第一节 煎饼侠遇险 有一种黑,叫做无止尽的黑,它吞噬着人的心性,仿佛坠入深渊一般。 我堕入在这黑中。近,看不清自己的身体;远,一望无垠不见边际。 “快一点,你还在等什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自我的左耳边响起。 “你说什么?你是谁?!”我惊恐地向左边望去,却是什么也看不清。 “启动这个法阵,一切快乐都会从天而降!”那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又从我的右边传来。 “你!”我伸出右手一挥,但什么都没抓到。却是眼前忽然闪出一点淡蓝色的光晕,没等我看清这个发光体,便听得“咣!”的一声,这团光晕忽然在我眼前爆开,震得人头痛欲裂、耳膜生疼…… “啊——”当那股声音终于震得我整个人要爆炸时,我终是从噩梦中惊醒。我摸出枕边的手机望了一眼,4点。 我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呆呆地愣在床上,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做这个奇怪的梦了——确切地说,这阵子这个梦已经频繁到几乎闭眼就能看到。我这是得了精神衰弱吗?我烦躁地拨出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7,8声后,终于,一个闷声闷气满是倦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的亲哥,不让人活了啊!几点啊?” “4点——4点零8分!”我答道。 “我靠,你不是又做噩梦了吧!拜托,您睡不着能别祸害我吗?” “别磨叽,出摊!”我撂了电话,快步走出房门,披上外套,洗漱,出发……从起床到出门,不过是五分钟的事情。 我走入自家庭院,转身步入车库,望了一眼车库内那辆奔驰SUV,然后苦笑着拖出了一旁的一辆三轮车——车上的葱花香菜早已切好,几桶面浆更是满满当当。口哨吹起,迎着朝阳,“大鱼煎饼”今日的营业即将开始! 我们这儿,叫安庆——是一座坐落于安徽省西南部的江边小城,亦是黄梅戏的发源地。都说各地晨练的老人流行广场舞,我们这儿的老人倒是很少听小苹果。听老人哼几句黄梅老调,抿一口大茶杯中的岳西翠兰,便可一扫昨夜梦魇带来的阴霾的心情。我望了一眼手机,5点了,这死胖子怎么还没来?我把早餐车停在了江边,不耐烦地点了根烟——烟烧半支,一个熊一样的身影踩着脚踏车,从薄雾中疾驰而来。 “我没迟到吧?”人未至,声音已然传入我耳中,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还没迟到?跳江吧你!”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跳?”身高1米85,体重220多斤的武刚终于舔着脸出现在我面前,咧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等哪天得空了我给你跳一个,赌200块钱的,咋样?” 讲来这家伙也是点背,打小就逢赌必输,却又嗜赌如命!动不动就爱要跟我打赌,赌不赢,却又死皮赖脸的耍赖,非是要赖赢我骗几张煎饼才算痛快! “打住啊!”我推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上次骗我那100块钱,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怎么能叫骗呢?咱不是说好小赌怡情、愿赌服输么?”武刚呵呵一乐,继续说道:“我说你也是真有瘾,一个富二代,跟家好好宅着混吃等死多好,非要出来卖什么煎饼?要我说……” “武刚!”我瞪了一眼这胖子,他方才收住了声音,然后低声地对我赔笑道:“对对,您有骨气,骨气能当饭吃,是我俗 OK?” 我摇了摇头,骑上早餐车开始奔闹市区而去,初升的太阳洒在江面,宛如万点碎金…… 今天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学生、上班族、散步回家的大爷大妈,客人络绎不绝,我熟练地摊出了夹着各种美味的煎饼,武刚则在一边帮我打包收钱——其实我挺感激我这个发小的,他有一份稳定的国企工作,却愿意抽时间来帮我打杂。我们很快就卖空了所有的食材,我留了最后一份,给武刚摊了个他的最爱——猪头肉煎饼。望着他一脸埋头苦干、誓把反动派一扫光的吃相,我不禁陷入了沉思,想起了一个曾被母亲说烂的故事…… 那是一个鱼老万的富二代“变”成煎饼侠的故事。 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大潮刚刚席卷而来。安庆紧邻江边,鱼产丰富,父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刚刚生产完的母亲就带着年仅3个月大的我一起随父亲去江边打渔。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父亲的船一直飘到了距离城区50多公里外的某处时,船体忽然产生了剧烈的晃动,好似忽然刮起了十级以上的台风。而此时正倚在船头抱着我晒太阳的母亲一个趔趄——我就象是母亲抛出手的篮球,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扑通”一声落入茫茫江水中,浮沉几下便瞬间没了踪影?????? “儿子!”父亲只吓愣了几秒,随后一个猛子扎进飞速旋转的漩涡中,报着必死的心跳下去誓要把我救上来。可他刚想憋一口大气儿潜入江中去寻找我的踪影,与此同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再度发生了—— 那卷着我的漩涡陡然消失了,就像来时一般突然。江面连缓冲的波纹都未见得,迅速恢复了平静。此时父亲见眼前忽然平静下的水面上,刚好有一团包裹,也顾不上其他,伸手一摸,竟捞上来了我!母亲费力地把我们逐一拽上岸后发现,经历了这般动荡波折的我,竟然还在睡梦当中! 虽然当时的我尚处襁褓,但我却从那一天起,便开始莫名犯水——吃鱼恶心,出海腿软,就连游泳都学不会。 后来,父亲的渔产生意越做越大,成为了当地首屈一指的淡水鱼供应商。伴随着父亲的老去,我却根本做不到子承父业! 我连鱼腥都闻不得,更别提出海了!从我大学毕业后的那天起,家中便开始争执不断…… “我才不稀罕你那点破产业,你不就是一个卖鱼的么?”年轻气盛的我指着父亲的鼻子说道:“我一定会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你们就等着吧!” “好!你给我滚!”父亲气得全身颤抖,伸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我脸上。 这一晃,竟然过去了整整七年…… 武刚张开他大而油腻的嘴巴,伸出他那异常灵巧的舌头,轻轻一卷再一吸溜,一块猪头肉就这样被他从煎饼里卷了出来。我回过神来皱了皱眉,眼睛随之一闭——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武刚见我如此反应却来了兴致,故意在我面前吧唧嘴,然后扯起他的歪理来:“不是我说啊大鱼,你打赌输我100块,这夹猪头肉的煎饼10块钱一个,那我每天来免费吃一个,至少得吃10天哦!你还别不爱看!” 我看着这瞅着就闹心的发小,不屑地道“你快算了吧,算得头头是道的,想证明自己小学毕业了是吗?平常吃也没见你给过钱啊!赶紧吃完上班去!” 武刚单手紧紧抓着煎饼,单手扶住自行车把,一步跨上去说道:“得了您呐,咱的鱼少爷,我上班去啦!别太想我哦!”说罢便蹬起了自行车,一口煎饼一腿儿蹬地滑着S形路线,歪歪扭扭地消失在了我的视野…… 我见武刚走远,不由得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年近30,身体还真不如上学那会儿轻快。或许是由于早上起得太早,竟是有些犯困了。时值正午,街边的人不多,我小心锁上早餐车,望着路边的长椅觉得尤为亲切。眯会儿吧,也算我与这张长椅有缘! 我去……刚躺下就有些后悔了。这长椅怎么被太阳晒得这么烫!我眯缝着眼,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间,竟然感觉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滴答——滴答——”随着两滴液体滴到了我耳朵上后,我连忙睁开了眼睛。当我看清眼前的一切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一只几乎一人多高的蜥蜴!正低着头死死地盯着我,它目露凶光,不时吐出信子在我脸上来回试探;它的唾液正时不时地从一张鲜红的大口中流出,滴在我的脸上! “妈呀!”我翻身便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刚想爬起来跑开,却见路边一个老太太正面露尴尬地望着我。 我四下张望,哪有什么大蜥蜴,只有夕阳的余晖洒在我的脸上。 又是一个噩梦?靠!我起身望了一眼那老太太,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赶忙奔回自己的煎饼摊旁,踩着餐车逃离了这写满了尴尬的市井闹区。 踩着我的煎饼车,路过安庆军械所旧址,又穿过了水师营……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回想起这阵子一连串诡异的梦境。我这是撞邪了吗?不知不觉,抬眼望见了巍峨耸立的振风塔,这是到了迎江寺? 迎江寺是安庆当地的一座千年老寺,曾名“古万佛寺”。关于这古刹如何灵验之类的言论多少年间不绝于耳,每天香客是络绎不绝,香火旺盛。方才我望见的,正是这迎江寺内的镇寺之塔——振风塔。我缓缓停下早餐车,在这千年古刹的庙门跟前做起了深呼吸——原本我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哎,还是进去拜拜吧!全当是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好了! 迎江寺也算是个当地景点,所以遵守着朝开夕闭的规则,此时或许已经下班了。但我来了一趟便想过去试试,幸好庙门竟然没有关!还留了条缝,刚好够我钻进去。我张望了一圈见四下无人,一侧身便闪入了庙门之中。 不料想刚一进门,忽然迎面吹来一阵穿堂风,只听得“嘎吱——砰!”的一声,我身后的大门竟被吹得关上了,任凭我如何拉动门栓也打不开,似乎被卡死了似的! 靠,不要这么悲剧吧!我暗骂道。我可不想被当做偷和尚的贼啊!不过眼下也是真够黑的,之前一直以为寺庙晚上也会多少亮着些烛火什么的,可眼前这一片漆黑让人不由得心神不宁,我很自然地想起了昨夜的梦魇……于是,赶忙从怀中掏出打火机。 “咔嗒——”一声脆响后,我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一看不要紧,我差点把打火机丢掉了地上。 绝大多数寺庙,刚进大门便是天王殿,这迎江寺也不例外。四大天王都以威严著称,脚踩小鬼怒目圆睁以示佛法,打火机微弱的光刚好跟鬼火似地晃在诸位大神的脸上……我自持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却也不由得往身后猛退了几步。 要说人点背的时候,喝水都能塞牙缝。我这不经意退步间,一脚踩空摔了个大跟头,慌乱间双手乱抓,竟滚入了庙门一旁一道暗门之中! 紧接着,便像马里奥一般在甬长的管道中玩儿命地下滑。那管道内部就像滑梯一样让我一会儿正过身子、一会儿又翻了过去、一会儿是趴着、一会儿又是倒着溜。约莫拐着弯儿地滑了足足半分钟,忽然眼前豁然开朗,那滑梯终于是到了尽头,我怪叫着“啊呀呀——”地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莫名滑翔了半天的我灰头土脸的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竟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个圆形的房间正中。 这房间一圈上都是点燃的烛火,显得灯火通明。房内除了正中悬着一块古色古香的牌匾外连个门都没看见,唯一看似出口的便是我一路滑过来的“滑梯”。现在望过去,似乎就是一个离地3米多的圆洞,如此看来屁股没摔开花已是万幸了! 我又抬眼望了一下那块牌匾,牌匾上面有云“万佛夯基”。 “喂!”我有些慌了阵脚,也不怕被当做偷和尚的贼了,放开嗓门高喊,希望找人求救,就算喊来十八铜人把我架出去,我赔些香火钱便是,总之一个人稀里糊涂掉落在这里也太让人心里发毛了! 我见半天没人应声,便又对着那圆洞高喊一声“喂!有人嘛!” 忽地,只听那管道内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杂乱无章,但声音却越来越大。我抬头望向那个黑洞洞的洞口,依稀在冒着白烟!活像一个大嘴巴吐出一个又一个超大的烟圈。 “噗——”一阵浓烟随之袭来,成吨的白色粉末从中倾泻而出!只一秒钟,我就变成了圣诞老人,呛得五迷三道间,我闻出这似乎是面粉的味道。 粮仓?难道这是在迎江寺的粮仓里吗?我慌忙继续大喊“喂——别倒啦!有人呢!要出人命啦!哎我去……”这面粉淹得我分钟慌了阵脚,不知不觉间,白面已经淹到了我齐腰深,我想跳,可是跳不起来,只能在一堆面粉中胡乱扑腾。 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一瞬间我竟然开始思考人生起来,过往一切人生经历像过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完了,全都完了。我暗想着,全国都在防范PM2.5,我却要在这面粉堆里归位了! 一口浓烟后,我被呛得实在不行了,只觉得胸口极度憋闷,仿佛要炸开了似的,眼前也随之一黑…… 第二节 圣婴法师 嗯?又是黑吗?难道我在做梦? 对了!这一定又是梦,只要醒过来就好了! “咳咳,呼——”一阵连续的咳嗽后,那种似乎被人掐住脖子的憋闷忽然轻松了下来。 “阿弥陀佛,施主,您醒了!”刚一睁开双眼,一个光溜溜的脑袋映入我的眼帘,仔细端瞧,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呃……”我刚想问话,却见小和尚双手合十继续说道:“这位施主,我家方丈早已恭候多时,请随我来吧!” 啥玩意?方丈?按照影视小说里的套路,我是不是被上苍选中的人,然后老和尚会赐我秘笈并将一生功力传授给我? 此时前方的小和尚已经推开一扇门,一蹦一跳地走了出去,我便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也跟了上去。 要说这小和尚走在前面,看起来还真是让人感觉有些怪异——他不只走得飞快,而且是一蹦一跳地走。此前我一直以为和尚都很严肃,可是……我抬眼望了望天边早已高悬的明月,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鹅卵石铺出的小路,咦?这小和尚为什么没有影子?! 我的心一瞬间沉入了谷底,一股凉意从脊梁骨抖出,瞬间袭遍全身。 “我说你呢,愣那儿干啥?跟上啊!”小和尚显然有些不耐烦,回身望了我一眼。这一回头不要紧,这时我方才发现,这小和尚面如白纸,竟是白得完全没有一丝血色! “来人呐!见鬼啦!”我大喊一声,调头便跑,这时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句苍老而低沉的声音:“一把岁数了还总吓唬人,退散!” 莫不是有高人相助?我止住脚步回身望了一眼,只见一个和蔼的、很是瘦弱的老和尚站在了身后不远处,而那诡异的小和尚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大师救命!大师救命呐!”我双手合十地奔了过去,扑倒便是要跪,那老和尚微微一笑,伸出一手将我扶住,同时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受惊了!我那徒儿不是恶人,只是生性顽皮,用了些障眼法和施主开了个小玩笑罢了!” 小玩笑?我靠,我差点尿了好吗?不过我眼见这老和尚冲我招了招手转身便走,明白这是让我跟上,也就没好多说什么,硬着头皮随着老和尚继续一路向前。好在这一路也没见什么幺蛾子,行至寺庙最深处的一座院落后,抬眼望见院门上挂了个超级直白的牌匾,上书“方丈”二字。 “来!”老和尚站在门前轻言一声,便伸手推开了院门。院内点着微黄的灯,让我的心境瞬间安宁了很多。 莫非这老灯就是方丈?好像不给力啊!我随他进入了方丈的里屋,简单扫视一圈后,见他正眯缝着眼对我笑。这老和尚戴了副眼镜,与其说是高僧,倒更像是一个剃了光头穿着僧袍的老学究。 “大师……我……”这老灯只会这样看着我,我生怕看久了会爱上我。我觉得还是应该先说出我此行的目的,不想那老和尚把左手食指放在嘴唇边,微微阖眼,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靠,要不要这么暧昧的表情啊…… 我正犯着嘀咕,这老和尚右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并示意我凑近,打开这包裹一看,竟是一捆麦穗。只是这麦穗看上去非常奇怪,一粒粒是白的,又好似是石膏。我不解地望向老和尚,他这时方才开口对我说:“老衲法号圣婴,此物为施主的一个故交托我转交与你,请施主你务必保管好,来日自有他用!” 啊?我原本是想来迎江寺开解内心疑团的,怎么感觉又被附加了更多的谜题呢?我追问老和尚:“这个圣婴大王,哦不是,圣婴法师!这石膏麦穗是谁让你给我的?还有,我不小心掉入贵寺一个陷阱,哦不,是某一间屋子,然后……” “然后如何?”那老和尚对我笑了一下,朗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施主,所有的果,皆有一个因;而所有的因,却都由你而起啊!” “由我而起?”我不解地问道:“大师,我……我这个语文不是特别好,您……您能说得更直白一点吗?” “哈哈哈!”老和尚一阵莫名的笑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半晌,他开口对我说道:“施主今日先回去想想,倘若真是没有慧根,明晚再来找老衲开解如何?” …… “哎?那后来呢……”第二天下午,武刚听着我的离奇遭遇,又把他那张油腻的大脸伸在了我眼前,我厌烦地把他推到了一边:“啥叫后来?后来就是我真心是想了一夜,但是啥都没想明白,所以今天让你陪我再去趟迎江寺!” “啥?!”武刚连连摆手道:“你把那地方说得太邪性了!我可不陪你去!” “你个死胖子,把平常吃老子的煎饼都吐出来!”我耸了耸肩,一把将他拐入肘下说道:“没TM你给我壮胆,我也不敢去啊!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你赶紧松手,我快被你掐死了!”武刚连连求饶道。 “你这是又翘班了呗?”我松开武刚,轻锤了一下他的胸口道。 “那可不……我大鱼哥说有事,那还不第一时间赶到?”武刚望了望天,然后嘴角一咧:“你看,这天黑还早,跟那老和尚的约会还有段时间,要不然——网吧开两局LOL?” 屌丝有三宝,香烟、硬盘、互联网。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已经转黑,武刚正为自己刚刚拿下的四杀兴奋不已,却被我无情地拍了拍肩膀:“走啦,迎江寺,办正事!” 为了能不负今晚的约定,我特意选了个寺庙不远处的网咖。不过5分钟的时间,我和打着哈欠的武刚已经站在了迎江寺的大门口。此时庙门紧闭,我轻轻地扣了扣门上古朴的拉环,“当当当”三声,便是一副静候佳音的样子。 半晌,没人应答,我又轻敲了三下,依旧无人回应。 “哎我说你磨不磨叽啊!”武刚一巴掌把我扒拉到一边,举起拳头冲着那门便开始狂砸,边砸边喊:“开门啦!菩萨驾到啦!” “喂,武刚,你疯啦!”我一把推开武刚喝道:“这好赖是个佛门清幽之地,怎么这么胡来!” 也就在此时,且听门后木插销轻微作响,随之“吱啦——”一声,一个满脸写满不爽的中年和尚打开了庙门。武刚得意地望了我一眼,转而对那和尚说道:“阿弥陀佛!这位大师,我的兄弟萧雨——绰号大鱼,也就是身边这位,约了贵寺方丈圣婴法师!” “去去去!神经病啊!”那和尚连连挥着手对我们驱赶道:“什么圣婴法师,我们这儿没这人,上香明天请早!”说罢便要关门,却被武刚一胳膊给支住了。 “哎我说你这秃驴!不想干了趁早说啊!” 我这发小武刚,性格火爆,从小便是打架一等一的好手,此人不仅人高马大,就单说一张满是横肉的脸,皆是写满凶相。那和尚见武刚一脸凶神恶煞的气势,声音就立马低了三分,连连陪着不是,然后苦口婆心地说:“我们这寺庙是真没这人呐……您看,是不是弄错了?” “你们方丈不是叫圣婴法师?”我在一边追问。 那中年和尚苦着一张脸答道:“小寺方丈叫圣权法师,贫僧这还敢弄错吗?而且我们方丈现在出差参加省里的佛学研讨会,下周才回来呐!” “诶?大鱼,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啊!”武刚把大脑袋刚一冲着我,那和尚见机会来了赶紧“砰”一声的就关上了庙门。“你是不是真的犯迷糊了啊?人说了没这人——我看他那熊样,应该也不会是在骗咱!” 我缓缓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布口袋,将昨晚获得的石膏麦穗倒在了自己掌心,然后举在武刚眼前无奈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咯?” 诚然,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故事都是有着一个固定套路的结局——在情感故事中,男女主角或冲破阻碍或破镜重圆,终成眷属是结局;在修仙故事中,男主角或屌丝逆袭或只手遮天,carry全场是结局;在盗墓故事中,小分队或重见天日或收获满满,劫后余生也算是一种结局。 但是还有很多故事,它们的结局是晦涩而不明朗的,并非那些走过的先人故意留下悬念,而是其中很多过程需要经历才可以体会,很多状态需要沉淀才可以感受,很多谜题需要思索才可以明白。 我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还没从一个坑中爬出来便又掉进了另一个更深的坑。 此时身边的武刚早已哈欠连天,我望着这个在外面横冲直闯霸气侧漏、在我面前却被欺负到不行的胖子,终于是心软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去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出摊呢!” “明儿?明儿还真不成啊!”武刚舔着嘴,从兜里摸出两根烟递了过来,我随手接了一根,他赶忙为我点上,一边点一边说道:“明儿是农历六月二十八,奔浪节!你那煎饼摊够呛能有生意,现场都是免费吃喝的!” “咳——”听武刚这么一说,我一口烟直接呛出嗓眼儿,生生在那咳嗽了起来……这倒霉催的死胖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在安庆,每年有个传统节日——奔浪节,就是在农历六月二十八,也就是公历7-8月最热那会儿,由适龄男女一起在江中游泳,最后论个快慢输赢。犯水的我早就拿这套当耍猴戏,无奈地方旅游局扶持这个项目,各种互联网直播更是早早挂上了广告,所以我连连摇着手,一边咳嗽一边喝道:“你……你快别跟我扯这出了,我绝对不会陪你疯的!” “咋啦我的大鱼哥哥?”武刚拍着我的后背说道:“不就是不会游泳嘛?没事儿,你不参加就帮我看衣服——我参加!每个参与者都能有100块钱红包呢!” “你缺那钱?我给你!”说罢我便要掏腰包,却被武刚一把拦住。 “重在参与嘛……再说了,美女超多的!你说咱哥俩这一直单着,对吧?嘿嘿……”武刚说到此处,竟然咧嘴发出了花痴一般的笑。料想他的脑海中,此刻眼前应该早已是波涛汹涌的美好世界了吧…… 虽然依旧怀揣着对奔浪节的不屑态度,但是我最终还是答应了武刚明天不出摊,陪他去江边赛场看美女。武刚这才吹着口哨乐呵地回家去了。 和武刚分道扬镳之后,等我回到自己家中时,已然到了后半夜。刚步入家门,发现父亲坐在客厅看着一张手稿。 “爸,还没睡啊?”我随口打了个招呼。 “嗯,明天奔浪节,我是赞助商代表,要致辞……”父亲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不过他老人家心里也清楚,我是决然不会参加这种比赛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为了避免滋生更多麻烦,我便赶紧摸回楼上自己的房间,连灯都没敢开,倒头便钻进了被窝。 第三节 奔浪劫 我刚躺下不久,便听到了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我猛然想起白天做的那个巨型蜥蜴的梦,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随即掏出身边的手机照亮眼前——还好,屋内一切正常。于是我又屏住了呼吸,开始追踪这股声响。 “滴答……”又是一声响,似乎是从床下传来的?我缓缓趴在床边咽了一口吐沫,一只手轻轻地抓住了床单,然后又深呼一口气,随之猛地将床单掀起,同时另一只手对准了床下,手机的光亮便将床底的一切照得一览无遗! 可怖的东西没发现,可疑的东西却在这一刻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不知为何,床板中正不断渗出水底,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此时的地板已经积了不小的一滩水。我心生狐疑,伸手想要探探这摊水,可就在此时,地板忽然裂出了一个大口,从中伸出了一条惨白的手臂,这手臂非常有力,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便将我用力地往下拽! 地板上的裂缝在我们的拉扯过程当中越来越大,最后我竟完全被扯入地板的缝隙中!随之而来的,便是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大水瞬间包裹住我的全身,呛得我无处逃生…… “我去!”我大喊一声,从床上猛地坐起。 又是噩梦?我蜷缩在床上,痛苦地把头埋进了胳膊——难道我真的不能好好睡一个觉了吗?苍天啊,我的要求难道很奢侈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啊!?我缓缓地瘫在床上,纵然困意渐涌,无奈一连串离奇的噩梦却令我对睡觉心生恐惧。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种感觉与其说是睡着了,不如说是昏迷了吧…… 再见武刚,已是次日清晨8点多。这次是他主动敲开了我家的门——我超过了约定时间,而他打了个多个电话我都没接着,方才急忙急促地跑了过来。 父母帮他开门后,便直接去了奔浪节的活动现场。武刚见我没事便缓了口气,随即亢奋得不行,疯狂摇着我的身子嚷道:“大鱼,我这一路看到好多美人儿了!咱赶紧出发吧,走晚了就吃不着热乎的了!” 我眯着眼睛暗骂,这损贼怎么不去死呢?但是由于父亲今天会出席开幕式并讲话,而且常年混迹商场的他在本地熟人众多。所以不管武刚再如何催,自觉不会游泳的我也没必要明目张胆地跑去给他丢人,免得出现被什么熟人抓住强行让我参赛之类的事情……于是,我决定“乔装打扮”一下。 “走吧!”当我穿着绝地武士的黑袍,带着无脸男的面具出现在武刚面前时,他先是一愣,之后便止不住地哈哈大笑,笑得全身肥肉乱颤。 他这几声笑听得我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我指着眼前这个死胖子厉声道:“行不行了你,让你给点意见,你……你这什么意思!” “不至于啊哥,咱不至于!”武刚过来揭掉我的面具“你这怎么还娇羞上了呢?咱一块去,谁笑话咱,咱就撸死他!” 要说武刚这哥们,那是真仗义,这席话听起来没什么,但是仔细想想还真是暖心——自己的兄弟因为不会游泳这种蛋疼的事成了当地人的笑柄,说来挺丢人的,他却丝毫不介意,一口一个“咱”的誓要与我在同一阵线。我其实真的很感激这么多年来有这死胖子的陪伴,调侃间武刚笑道“你这穿得跟万圣节似的,这大热天反而太显眼了!” 想想也是,我又进屋拿了一顶运动帽戴上,“这个总可以了吧!” “我看行!安庆王力宏非你莫属!”武刚恭维道…… “那走着,安庆云迪,怒奔沙滩的干活!” 安庆市迎江区的怒奔沙滩便是每年奔浪节的举办地,此时开幕式早已结束,备场的区域已是人山人海。沙滩周围被巨型漏网圈住,纵然此时江风乍起,有了些许波涛,但是全然只会给今年的奔浪仪式更添几分气势。 倒是武刚,刚到赛场附近便脱了上衣,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专找美女堆钻,看得我这叫一个闹心! “像你这样能把到妹就怪了!”我一把将他拉回,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报名处道:“你不是要参赛么?先去报名吧!” “咱就是手速快,咋的?”武刚伸出手来摇了摇,一个参赛吊牌出现在他的手腕上。原来这家伙早就偷偷插队把名给报了。武刚见我此刻望着他的参赛吊牌发愣,竟然伸出手臂拖着我的后腰一拎,我的上衣便被生生地扒了下来! “胖子,你个二货要干啥?没碰过女人憋疯了吧?”我连忙伸手去抢衣服,武刚却异常灵活地往美女堆里又是一扎,然后举着我的T恤高喊道:“拉你来就是一起来享乐的!来呀,快活呀!” “我曰!”我也顾不上周遭美女掩面而笑的神情,一个箭步便冲到武刚身前,一把抱住他的熊腰将其扑倒在沙滩上:“你这死胖子是不是皮痒了?” “哎呦!哥,不好!”武刚忽然捂着肚子说道:“不行不行,你快……快闪开,我肚子疼!” “你又要玩什么花样?”虽然嘴上没饶他,但是眼见武刚忽然嘴唇发青,我还是赶紧扶起他问道:“怎么了你?” “不成,早上应该是吃坏了,我得去拉屎!”武刚一边抱起身边的一堆衣服,一边随手将手腕上的吊牌卸下了交到我手上,走前还神情凝重地说道:“这吊牌千万帮我拿好了!一会我能不能完成鸳鸯戏水这个成就,可就全靠你啦!”说罢几个大步便跑出了比赛备场区域。 “靠!”武刚跑远后我方才反应过来,这头猪把我的衣服也一起带走了,这下尴尬了! 身边,年轻的参赛者们做着相关的热身运动,其实我这岁数掺和在人堆里面,似乎有些超龄了。毕竟下江游泳涉及到体力等因素,况且也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此时我开始不安地往场外不住地观瞧,望眼欲穿地期待着武刚那胖身影尽快出现…… 无奈事与愿违,这胖子似乎掉粪坑里了,直到一个手持发令枪的人出现在了人群中后,武刚依旧没有回来。 胖子啊,你是要害死我啊!眼见着裁判员步入场地,周遭的年轻人也忽然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躁动起来,显得跃跃欲试。要开始了吗?要死!要死!我暗道不妙,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赶忙挪步想往裁判员身边凑,也好尽快说明情况后可以退出这该死的场地。可今年参加奔浪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挤人地竟然将我推上了赛道,惊得我脸都绿了! “各就各位,预备!”那歪叼着口哨的发令员高高举起发令枪——我的神啊!这是要闹奥运会吗?只听得“啪!”一声枪响,我颤抖了一下,脚跟还没站稳,身边这群年轻人们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相继欢闹着奔出了沙滩,然后好似下饺子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跃入水里。 就在这一瞬间,场边的气氛也一下被点燃了起来,发出了洪水般轰鸣的喝彩声……尚处于懵逼状态下的我,就这样在推推搡搡间被挤进了江中。人影、江水的平面、氤氲的水气和有些怪异的阳光杂糅在了一起,弄得我有些精神恍惚。 其实近几年,我也偶尔和武刚一起去泳池“泡一泡”,虽说没正经学会游泳,但是憋气之类的事情还是会的,而且我的肺活量天生极佳,一口气能憋很久。眼见着被人群推入江中难以站稳,我索性憋住了一口气——把脸埋在水里漂会儿,等这群疯子都游走了,然后装个抽筋什么的,应该也能蒙混过关吧! 我实在是太聪明了!打定主意后,我便将头埋入江水之中,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启动法阵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水中想起,我惊得猛睁开了双眼。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我睁眼的一瞬间,忽然一团淡蓝色的光晕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便是我的正前方陡然涌起了一股强大的吸力! 这种吸力迅速在江面上撕开一个大口子,当我看清这江面的异变时,一个直径50米的巨型漩涡已然在江中开始飞速翻滚! 我这还是在做梦吗?正当我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之时,巨大漩涡的转速已经越来越快,像一个涡轮洗衣机一般将周围正在游泳的人往其中心卷去!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了,似乎就是2-3秒之间的事情。在一瞬间死一般的寂静后,随之岸边的尖叫声和水中人们的呼救声忽然像冷水浇热油一般立马炸开了锅! 由于尚处潜水区域,漩涡对我的吸力并没有阻止我在第一时间逃生。但是正当我转身往岸边拼命地划水时,一个约莫20岁左右的男孩在距离我不足10米的地方对我惊呼道:“大哥……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此时此刻,陡生的异象对他的影响更甚,尽管他已经近乎力竭地在扑腾,但是仍然一点点地被吸向漩涡的更深处。 要说人性本是冷漠的,我并不相信。虽说我一直相信人之初,性本恶——因为当我们还是孩提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欺负那些小动物,残杀、折磨或肢解一些昆虫,这是一种恶的根源。尚未开化的人类,此刻便是一种动物,享受着弱肉强食带来的乐趣。但是伴随着年龄和学识的增长,通过知识与说教被赋予了人性,我们才开始有了同情、怜悯与爱。当周遭的人处于苦难中时,只要不是自认冷血,那么处于人性的本能,在那一瞬间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 眼下,虽然我自认不善水性,但是我不可以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在我眼前消失!我忙追着那男孩转着圈沉入水底的身影,迅速潜下水去,幸而一把拉住了那男孩的腿,同时另一只手又拉住了离我较近的另外一个孩子,便是如此双手直接擎起了他们,继而下意识地一摆腿,将他们一并往水面上托…… 正当我高举双手,试图将两个男孩托出水面时,忽然眼前一阵蓝芒闪过,一团巨大的黑影随即出现在我脚下,这团黑影有着极大的力量,直接将我们三人顶到了水面,然后如同马达全开的汽艇一般,飞速地将我们运送到了离江岸不远处的地方。我轻轻地用脚探了探,感受到的触感是类似海豚一样滑腻的皮肤,有的部位又有些像是鳞片的凸起——只是此刻这个黑影似乎大得惊人,即便我将脑袋重新扎入水中,也依旧看不清它完整的样子。 那两个男孩被送到岸边时,便有及时赶到的救援人员拉住了他们的身体。可我的双手刚松开他们,脚下的那股神秘力量又忽然往漩涡方向杀了个回马枪,不明真相的我便被它又拉回到了漩涡区域。此时眼前又有两个双手乱挥的女孩即将被漩涡吞没,我伸出双手拉住她俩,那团神秘的力量便又将我们往岸边运…… 原来……它是想救更多的人!在如此往返数回后,我更加确定了脚下这神秘力量的意图。于是也没再多想,一轮又一轮地将落水的人们送回岸边……当参与救援的大队人马行至眼前时,我如释重负,意识开始慢慢变得模糊。模糊间,我依稀感受到了岸边某个角落,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我,那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但此时的我实在是太累太困了……困得……想就这样……就在这儿……睡一觉吧…… 第四节 新闻人物 “呼——呼——”江边忽然又传来了阵阵轰鸣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我忙从沙滩上爬了起来,没完了这是!可放眼望去,只见众人都把嘴巴张得老大,并仰头望向天空——只见巨大的漩涡竟然好似龙卷风一般忽然从江面上弹起,在空中摇摆一番之后,用它较细的那一头如同神龙摆尾一般又重重地向地面砸了下来! 这一砸不偏不倚,却是直冲堤坝。“轰!”一声爆鸣之后,堤坝直接被击溃,那些原本站在大坝上观看比赛的人还没来得及眨眼睛,便被这一类似炸弹一般的威力轰得向四处飞去……随着阵阵血雾散去,数以万吨的江水开始从溃坝之处源源不断地涌向市区——安庆这座古城竟然如同遭遇水漫金山一般,顷刻间沦为一片废墟! “救人!救人!”我强打起精神想要站起,却听得“咣当!”一声。伴随着我重重地跌倒在地,我听到了铁架、铁盆倒地的杂响以及玻璃碎裂的声音…… “哎妈呀我的亲哥啊!”一个熟悉的声音自我耳边响起,再睁眼时却看到武刚的大脸凑了过来。 又是噩梦?还好只是个噩梦! “哥,你没事吧?”武刚又是一句问候,将我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他的身上,一股无名之火陡然涌上心头。 “你是不是不弄死我就不开心啊?啊!”我正欲发飙,忽然发现身边又多了个人,原来是母亲也一直陪伴在身边。母亲看上去很是疲惫,似乎好多天都没有合眼了,她一边关切地望着我,一边和武刚一起将我慢慢搀扶了起来。我这才看清自己处于一个病房的单间之中,混乱间打翻的吊针架和玻璃瓶弄得满地狼藉。 我定了定心神,问了一句古代大侠都会问的一个非常套路的话—— “我睡了多久了?” 母亲却起身一把将我抱住:“我的傻孩儿,你可算醒了,你这一觉睡了1天1夜了。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都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原来奔浪节那天的事故之后,我便直接被救护车送到了安庆市立医院。医生诊断我只是体力虚脱,并无大碍。在这1天1夜间,母亲对我是寸步不离,武刚也是忙前忙后。我的父亲据说也是第一时间赶到,但是在确认我无大碍后,便心事重重地走了。 “我说我的哥啊,我以为你想把这衣服带进棺材呢!”武刚说道,顺便把我那T恤抖开,里面掉出一个食品袋来,打开一看,却是一个煎饼果子。“中午买的,味道不如你的,所以我就咬了一口,你嫌弃就别吃,嫌凉了也别吃啊。” “拉倒吧!”我一口咬住那煎饼,别说,味道还真的不如我的,正当我准备吐槽这煎饼时,却见母亲已经趴在床头睡着了——她或许是太累了。 “那……咱出去聊吧,你带烟没?”我把最后一口煎饼吞下,向武刚伸出食指和中指,示意可以上一根餐后烟了。武刚从怀中摸出玉溪道:“今天没中南海,你对付着来吧!” 闲言少叙,已是次日出院之时。不料想医院门口竟是夹道欢迎,满满全是手捧鲜花的人,依稀还能望见几个电视台手持话筒的记者。要不是武刚那宽大的身躯为我开道,一路高呼着“谢绝采访,无可奉告!”我还真有些不知所措。放眼望去,很多民众举着横幅或者锦旗,定睛一瞅标语都是诸如什么“英雄”、“小龙王”之类…… 什么?小龙王?我对“小龙王”不太理解,转而望向母亲,母亲却笑着对我说:“孩儿,我也是听说你救了很多人却没有亲眼见到,你什么时候游泳那么厉害了?不过这种事儿啊,千万不要逞能,以后要量力而行,知道了吗?” 良久,我们终于挤上了事先安排好的一辆商务车,屁股刚一座定,我一把拉住武刚到我身前:“胖子,你给我从实招来,奔浪节那天我究竟怎么了,我做了什么?” “装!你就装!”武刚坏笑道“你就是想让我帮你重温你的英雄事迹对不对?” “靠,你看我这样子是像在装吗?”我正色对武刚说“我真的有点失忆了,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武刚见我似乎是玩真的,便也正经了一下,但是没过几秒,他却又像评书先生一般猛一提高了嗓门—— “话说江湖义士大鱼桑!哎呀我去,那天你可老猛了!”武刚咽了口吐沫,“那天的你吧,最开始,还是像个正经在救人的人,注意啊,我说的是‘人’啊!可是后来你忽然鬼上身了一般,注意啊,我说的是‘鬼’!你忽然以一种超乎常人的速度在水中来回穿梭,嗖——嗖——的,哎呀就是开挂了啊,你就在那电光火石间的危急时刻,先后救出20多……呃,是23个落水的人!” “啊?有那么邪乎吗?23个?”我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议。 “可不吗?我瞅得真真儿的!还有更邪乎的呐!”武刚忽然压低声音对我说道“而且后来还有眼花的人,说你身下有类似大鳍或者尾翼之类的巨大影象,嗯……得有个十米八米的吧!所以不就有人说你是什么龙王上身之类了嘛!” “这……”武刚如此提醒后,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当日救人时的奇遇,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当时救人时脚下踩的那玩意,我可真真儿地记在了心里。可这种事情,我该如何跟他们描述呢? “噗,你看你,还装深沉,真拿自己当神了啊!超神咯! Legendary!哎呦!”武刚笑得前仰后合,忽然一兴奋,由于他个子高块头大,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车顶,疼得直叫唤。 活该了吧,报应了吧!不过想到这些,我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虽然我也解释不了自己当日在关键时刻为何能够有如此大放异彩的壮举,但是毕竟也算是长了这么大,第一次做了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入家中的车库,武刚捂着脑袋说他就不进屋了,我也没留他,先行道别。 步入家中,似乎与当天匆忙离去时没有什么变化,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是我不小心踢倒的废纸篓,家里请的钟点工这几天刚好回老家。我刚要上前去去扶起那纸篓,抬眼间却望见了站在楼梯口的父亲。 父亲同时也望见了我,神情闪过一丝关切,但很快又被一种忧愁取代。他淡淡地道了一句:“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我缓缓扶起纸篓,之后没有做声。 “婉儿,你去,准备晚餐吧。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父亲突然对母亲发话:“再帮我烫点黄酒吧,给这小子准备一点白酒也行,我们爷俩喝点儿!” 母亲望了望父亲,又望了望我,含笑离开正厅去了厨房。 “雨儿。”父亲转而又对我说:“你上来一下,来我的书房,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之后只听得“噔噔……”的上楼声,父亲便先上楼入了书房。 虽然不知道父亲想要跟我聊什么,但是弄得如此正式,我也无暇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 步入父亲的书房的那一刻,我才顿时感叹自己似乎太久没有进过这间屋子了,确切地说,应该是搬进这个别墅之后便几乎没怎么进来过。父亲虽然打渔起家,但是一直有读书的习惯,小时候我还总打扰他看书,他也不恼;现如今家大了,眼前的一切反而令我有些陌生。 “还傻站着干啥?坐!”父亲随手指了指书桌一边的沙发,说罢自己坐到了书桌前,书桌还是曾经的那个旧书桌,某种程度上说可能父亲也是个恋旧的人吧。 我与父亲都落座后,父亲点了根烟,之后把烟和打火机也都扔了过来,我顺势便也点上了一根,又坐了片刻,便感觉气氛有几分压抑。父亲背对着我,默不作声。我轻咳了一声,不懂老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约莫半支烟的功夫之后,父亲终于开口了:“雨儿,你刚出院不久,按说爹不该跟你提这些,但是今天爹就跟你开门见山一回——你,到底对我跟你妈隐瞒了多少事情?” 啊?啥玩意?我分分钟真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父亲这一问实在是太突然了,我只能凭直觉去感觉应该是与奔浪节救人的事情有关。“爹,我不明白,您能说详细一点吗?” “呃……”父亲猛咗了几口烟,烟屁差点烧着手了,他忙把烟头碾灭,然后叹了口气,对我喃喃说道:“哎……那日……那个旋涡,其实与29年前卷你而去的那旋涡煞是相像!不,几乎是一模一样!”父亲说出这些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声音是颤抖的,似乎是被拉入了某一段不愿去忆起的可怕的往事中。 父亲见我良久不语,便又补充道:“而且你那天游泳的样子……群众怎么议论我不清楚,但是我站在主席台,那么高的位置,我看得真真切切!你知道你的身形都已经……已经……” 我愣了愣,不明白父亲到底想问什么,“怎么了父亲?我的身形?”我一瞬间有些觉得自己不太理解“身形”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 “我都看在眼里了!当时只有我站在最高处!”父亲转而用一种温和却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我,继续说“雨儿,爹就你这一个儿子,而我一直认为你与别的孩子不同……倘若你真有什么异能,为何不告诉我呢?这……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爸!我没有!我真搞不清楚当时的状况,一切都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我向父亲解释道:“如果您非说我有什么异能,只能说或许有江豚之类的东西拉着我一直在水中来回游,可以救出那么多人,那真的不是我一己之力可以办到的啊!” “你!”父亲指着我,我也一脸诚恳地望着他。 儿子与父亲信任的桥梁其实非常容易搭建,那是血浓于水的两个男人至亲间的一种默契。父亲发现我好像真的没有隐瞒欺骗什么,便又一声长叹:“罢了!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便是不要知道的好!”说完心事重重地转而走出了书房…… 我愣在原地,忽然对我那日的“英雄壮举”,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慌。 饭后,我向窗外望去,见此刻太阳刚刚落下山,天边还有最后的一抹红,便决定一个人出门散散心。我顺着街边一路溜达过去,顺手点了根烟,却没怎么抽,任由缭缭青烟从指间拂过。 从一连串的噩梦,到诡异的圣婴法师,再到奔浪节的异象……虽然我并不是一个推理能力很强的人,但是依稀却觉得这些事情冥冥之中一定有着什么关联。碎片一样的记忆如同拼图在我的脑海中散落一地,我却全然没有半点头绪。 恍恍惚惚间,我竟然走到了怒奔海滩。此时的怒奔海滩,已经完全一扫那日狂风大浪肆虐后的狼藉,显得分外整洁安宁——这就是我创造奇迹的地方吗?真是不可思议。 我低下头,却见路灯照射下,一个拉长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我下意识向一边躲闪,然后猛一回头“谁?” 第五节 封情葬爱爬宠店 “不要紧张啊……哥们……”由于是背光,我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个说话男人的脸,只觉得他此时盯着我的感觉,竟有种莫名的熟悉。 忽然,那日奔浪节救人后,我昏迷之前被人紧盯的怪异感觉又重回心头——没错,那天就是这个眼神,在一个角落观瞧着关于我的一切!我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对那个男人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只见那男人依旧一步步向我走来,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感觉来者不善,伸出双手摆出一个拳击的架势喝道:“你再上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那男人止住了脚步,忽然开口大笑道:“你这是要打我吗?我的担心没有错,你果然承受不住这次任务的负荷!” 任务?我有什么任务?不过这个问题在我脑子仅仅思考了不到半秒钟,我便迅速将自己拉回到了现实——这人也许是个疯子吧?我何必跟他纠结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所谓的“任务”? 我定睛仔细观瞧了一下对面,此时路灯已经打在了那个人的脸上,那是一个和我身材相仿、年龄约莫30多岁的一个青年男子,他的表情冷峻,神情中透着坚定,看上去倒也不像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我对他摆了摆手问道:“废话少说,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我的名片……”那人递过来一张卡片,我远远地接过看了一眼,简直让人大跌眼镜——我发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葩的名片,只见那名片正面写着“包风”,反面印着一串电话号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信息。 “你是在耍我吗?”我没好气地问道:“你叫包风?你找我有事情吗?” “你知道了我是谁,那么……你是谁?”那个叫包风的忽然问道:“你清楚你自己是谁吗?那鱼老万家的大公子萧雨?一个毕业后每天闲逛的混子?一个卓越的摊煎饼大师?”在说完这些之后,我更是听着那包风将我的家庭、我的过去、我的现状悉数抖落出来——他竟知晓我这么多事情,那么他究竟调查了我多久?! “包风是吧,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拿了些QQ资料就可以威胁我做些什么!”我怒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想胡来,信不信我报警!” 那包风听完我说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竟是停不下来,一时间笑得人有些心里发毛。我佯装镇定地与他对视着,良久,他忽然收起笑容,然后用一种非常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说道:“你要报警?那警察可管得了这个?!” 只是说话间的功夫,包风忽然伏低身子就地一转,一个扫堂腿踢上沙滩边的一个水泥立柱,只听得“砰!”的一声炸响,那根水泥立柱竟然拦腰被踢成了两截! “啊!”我惊呼道,可没等我回过神来,接下来只感觉到脚边依稀产生了隐隐的震动,紧跟着一条长约7-8米、有力而巨大的、像是巨型蜥蜴的尾巴在我面前出现,然后照着我的身上便打将过来! 我……我这是在做梦吗?如果是梦,那也太真实了!我被眼前这一画面惊得瘫坐在了地上——“妖……妖怪!”我连滚带爬地调头就跑,无奈那尾巴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股劲风自我脑后呼呼吹来。在我依稀感觉那尾巴似乎即将抽在身上时,忽然那股气劲戛然而止。随即只听得“哈哈……”一阵大笑,我怯怯地回头一望,却是那包风已经背着手,大笑着向着与我相反的方向逐渐远去了…… 我四下环望,空旷的街角空无一人,耳边长江的奔流发出“沙沙”的声响——难道整个过程中一个目击者都没有吗?我望了望方才被包风踢碎的那根石柱,缓缓举起已经被窝成了一团的名片,呆立在了原地,好久,好久…… 不是我不想动弹,当真是吓得腿肚子转筋,完全迈不开了!虽然不愿承认,也极度不想,但是我内心也非常确定一件事情——我的故事,我的人生,我的未来,应该都会从这一天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来也怪,自打那个叫包风的怪人出现之后,我便再也没做过任何噩梦,这也使得我正经过上了好几天平静的生活。在这段日子里,我每天宅在家里不敢出摊——噩梦可以烟消云散,但是过往这一连串离奇的事情却当真是挥之不去。它们会在我清醒时不断折磨我,让我感觉只要一走出家门,包风或者圣婴法师之流就会在某个角落盯着自己。 直到一个风和日丽的周六的清晨,武刚终于是敲开了我家的大门。 “大鱼,这天真心不错,咱出去走走吧!别在家里憋傻了!”望着眼前这个兄弟,我总有很多话溢到嘴边,又被吞回——武刚为我做的事情够多了,我不想再用那些奇怪的事情让他陪我一起郁闷。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我多半都是说自己身体不适,或者心情不爽,总之不见面,自然也就没那么多话想说了。 “去哪儿?”我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 “好地方!”武刚邪魅一笑:“绝对稀奇,这在咱安庆也算是个新玩意了!” 我见武刚一脸神秘,便也滋生了些许好奇,找了件衣服换上后也就同他一起出了门。 “这阵子,江南那边来了一伙人,带来了一些新东西。”刚一出家门,我和武刚就各点了一根烟,一边溜达一边聊着,武刚压低声音说道:“那伙人在菱北最新的商业区开了个店,老板现在也算个角色了,叫包风。” 包风?!武刚提起的这个名字,忽然如同炸雷一般在我的脑海中经久回荡。你爷爷的,阴魂不散啊!我好不容易因为灿烂的清晨而带来的美好心情一下被清扫得一干二净! 我忙一把揽住武刚的脖子,低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包风?他开了个店?卖什么的?” “是……是啊……哎呦你掐死我了!”武刚憋红了脖子呻吟道:“咋啦,你认识?跟你有仇啊?” 我缓缓松开了武刚,立在远处一口接一口地咗着闷烟,良久见武刚似乎缓过劲儿了,便又问道:“你说他开了个什么店?” 武刚揉着脖子,一脸宝宝心里苦的架势,缓缓道“爬……爬宠店……就是蜥蜴啊陆龟啊什么的,这些安庆动物园都没有呢!怎么啦大鱼?你表情怎么这么难看啊?” 爬宠店!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那天我见到的巨型的尾巴其实就是如同蜥蜴一般,难道这中间有什么关联?我见武刚依旧不明所以地望着我,表情似乎是给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我便挥了挥手道:“不去了,哪儿也不去了,回家!” “别啊哥,你这是咋啦?看看又不会怀孕!”武刚一下跳到我身前拦住我的去路,然后苦口婆心地说道:“你这一天天憋在家里,啥也不告诉我,做哥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啊!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了啊!” “胖子你说的这什么话啊?”我示意他打住:“我就是拿你当朋友,有的事情我才不想跟你说,懂吗?那个包风……他就不是个好人,你趁早离他远点,嗯?” “哎?你这么说我可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武刚说罢一个箭步上前,拦腰就抱住了我的上半身道:“是不是那孙子欺负你了?我去给你主持正义!”说罢便一手拖拽着我,一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武刚身形魁梧,更是力大无穷,就说他此刻拽住我的这个劲儿,我还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挣脱。最后我终于是投降了,拽着武刚的耳朵说道:“你放手!我去还不行么?你听我一句,一会到了那儿,千万不许胡来,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武刚见我终于妥协,虽然被拽着耳朵,却挤出了一丝笑容道:“行,都听你的,松手行不?” 安庆这座小城委实是小得可怜,感觉刚上出租车,就要准备下车了。十分钟不到的功夫,我和武刚已经站在了菱北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前。 “就这儿?”我见这商业街一眼望不到头,还真是有些意外。学生时代我记得这块还是一片破败。好久没来,竟然也发展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 武刚点了点头,冲我招招手,示意跟上。他红个脖子,一路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往商业街的深处走,路过的一些行人都神色惊慌地看着这个红着脸低着头跌跌撞撞往前走的大块头,生怕是遇到了一个找不自在的醉汉。这样倒也好,有武刚在前开路,纵然这商业街原本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却因此楞生地为我们开出了一条道来。 走了约莫五分钟,武刚忽然停下了脚步,伸手一指一块店铺招牌对我说道:“差点走过头,到了!” 我抬头一看,一块黑色的牌匾,上面写着“封情葬爱爬行馆”。 我去,这名字还真鬼畜啊……这包风是不是20年没上过QQ了啊?杀马特之皇也不过如此了吧!“这D名字!”我没好气地说道:“就冲这名儿能有人来?” “人还真不少呢!”武刚接道,指了指店铺内,我眯着眼望去,嚯,这一排临街的铺子还真属这家店人气旺。“他家卖的东西有个性,所以人多。” “看不出你还挺熟悉啊!”我瞅了瞅武刚道:“他们给你多少钱了啊,又是带路又打广告的!” “哎,我说大鱼,你这么冤枉人就不对了。”武刚说道:“我确实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因为安庆这边玩儿这个的少,还真是稀奇玩意。但你要说收买,你敢不敢跟我打100块钱赌,我要是收了他们1分钱,我……” “走吧,进去看看!”我上前一步进了店铺,懒得跟那家伙打赌,又想借机黑我煎饼呢…… 步入这店铺中,却见店内两侧都搭着不同高度的铁架子,架上有不同规格的玻璃盒,基本上大部分盒子上面都点了不同颜色的灯,走近了会感受到扑面的热气。这其实我也了解,爬行宠物基本都是冷血动物,不像恒温动物可以调节自己的体温,所以只能借助灯具、加热垫之类的保持温度。 只见每个盒子前面都凑了几个人,多数是好奇心满满的小孩。离我最近的一个玻璃缸比较大,里面有一只陆龟,我看缸上还贴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辐射陆龟 20000元”。 我靠,就这么一个玩意要卖2万?我5块钱一张煎饼的摊,得摊4000张啊!我正冲着那价签发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一个方式自力更生,毕竟这也太刺激人了…… “砰砰砰!”忽然,一阵拍击声将我拉回现实,却是另一边,有几个小孩围着一个长条形的玻璃柜隔着玻璃拍拍打打,只见柜中一只不知名的蜥蜴被吓得到处乱窜。 “什么素质啊!快起开!”一个身形伟岸、五大三粗的店员急忙急促地跑了过来:“谁家的小孩,拍坏了谁负责啊!这动物吓坏了可就不吃食了!” 哟,这店员怎么长得跟黑社会的似的?我远远地望着那个挂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正想看看他是如何驱赶熊孩子的。 但见他把每个玻璃柜前的小孩都悉数推推搡搡的带到店外,末了竟从口袋里掏出一些棒棒糖,挨个发给他们,这些小孩才像鸟儿似的四下散了。这一个举动看在我眼里,一时间竟让我对这个杀马特奇葩店铺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哟!稀客,稀客啊!”一阵声音传来,却见从店内身处走出一个人影,虽然只照过一次面,但这身影我却已然太熟了!不是那包风又是谁! “是什么风把我们的萧大公子,哦不是,萧大英雄给吹来啦?” “英雄?”我有些不解。 “别那么谦虚呀,你现在可是上了报纸的大名人——救了那么多落水的人,当然是英雄啦!”包风走到我身前,满脸堆笑地又递上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封情葬爱 包先生”。 第六节 恐龙? “哼!”我接过名片冷哼道:“换新名片了?你这店名……可是真心不咋地啊!” “我网名,嘿嘿!”包风说罢咧嘴一笑。 这包风,定然不是当下表现出来的这幅嘴脸。他这个人非常不简单是我内心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就从他那日对我身世的了解、对我那番……莫名其妙的洗脑攻势,以及后来使出的惊天招式——我姑且认为那天我没做梦也没嗑药的话。那么他便是一个不论是脑力还是体力,甚至是异能都非常了得的一个狠角色。 于是当下,我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对我摆出这幅样子,但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应该是不想众目睽睽之下把事情闹得人人皆知。纵然不清楚此时的他到底是敌是友,以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是好吧,既然你那么爱演,我便配合一下。 “包老板,有什么好货,先带我看看呗?”我也笑道。 包风有些一愣,然后便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个“请”的样子,随即说道:“不知道萧哥喜欢什么类型的爬宠?反正我这儿从龟到蜥蜴,再到蛙和虫那是样样俱全啊……” 我跟随着包风一路顺着店铺的玻璃柜遛了一圈,期间包风一直走在我前面,像一个导游一样向我认真地介绍着他这儿的动物。我方才知道连龟都可以分出什么辐射、赫曼、红腿、苏卡达、四爪等多个品类,且每个品类从食性到温度、湿度都有非常精致的讲究;这店内除了各种龟,还有各类的蜥蜴、守宫、角蛙、树蛙、变色龙、捕鸟蛛、雨林蝎等,当真是品类奇异另类,活像个小动物园。 这说话间的功夫,包风走在前,我紧随其后,武刚跟着我,而那个胖店员也一路背着手跟在最后面。这店铺的门面并不大,但是我感觉似乎走了很久——倒不是说感觉时间过得慢,而是让我一时有些感慨。都说是造化弄人,搞得现在我对眼前这个包风心生提防,否则如果这是4个老朋友一起逛一家新奇的宠物店,倒也是一番不错的体验吧! “怎么样?萧哥有感兴趣的吗?”包风搓着手道:“看上什么说话,别客气!咱先不讲钱,你觉得好的就拿回家,养定了再付款不迟!” “好是都好……”我道:“可是这些设备啥的我也没有,我怕养不活啊!” “设备好办呀!我这都是现成的,你可以连着盒子和灯都拿走。”包风倒像是个做生意很干脆的人,一时间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来买爬宠的了!其实原先我只是对脑海中那个巨型蜥蜴的尾巴有顾虑,想来这儿探探包风他们的虚实,方才见到那些蜥蜴却是全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的呢? 我又走回到店中,环视了一圈,方才总觉得错过了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我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烟,还没点上,便豁然如同智商上线了一般。啊,是那个! 我径直走到了一个玻璃柜前。这个玻璃柜看上去和别的柜子没什么区别,只是相对稍微大一些,估计有1米5左右的长度,90公分的高度。我此时刻意留心了一眼包风,却见他也是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来,显得稍微有点不协调和警惕,不过这种不协调只是一瞬间便从他的身上消失。我暗自一笑,摸着那个柜子问包风:“包老板,这个箱子是装什么动物的啊?它明明亮着加热灯,可是……”说道这里,我顿了一下,然后直视着包风:“可是……为什么是空的呀?” “哎我说你这个人嘿,这是……”一边的胖店员显然有些着急,他刻意往我和玻璃柜中间挤了一下,继而拦在了我和那奇怪的空玻璃柜之间。 看来果然有猫腻啊……我暗喜,却没有溢于言表,因为具体有什么端倪我也没瞧出来,但是能让他们稍微慌张一下也未必是件坏事。这时,包风缓缓走了过来,他拍了拍胖店员的肩膀道:“阿祖,别着急,萧先生只是想挑选一个合适的爬宠箱,对吧?”说罢,他忽然抬眼望向我,眼神极其犀利,有如那日江边那巨型尾巴现身之前他脸上所浮现的神情一般无二。 武刚似乎也注意到了这气氛陡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他真心是个不知状况的局外人,便傻乎乎地问道:“买么大鱼?这个箱子……要我帮你搬吗?” 窗户外,不远处商场的大门口,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烘托着一个热闹却又有些乏味的午后,人们努力工作,然后更加拼命地消费。脸上荡漾的神情似是收获的喜悦,又似是争强好胜玩弄面子的浮夸…… 眼下,在包风莫名其妙忽然开的这个爬行馆内,四个人保持着不同的站姿一动不动。那个叫阿祖的似乎满怀冲动地要往我所在的位置挤,却被那包风拦住;包风低着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武刚则横在我身前,眼里满是茫然;而我仰着头,面对着眼前的一切。 我转动了一下眼珠,叹了口气:“不不,这个箱子显然老板不准备卖给我们,我们走吧……有劳包老板了,下次再来选购!”于是便转身往店门口走去。 包风却也站在原地没动,缓缓道了句:“不送!” 其实方才在一瞬间,我在头脑里做了一道选择题: 1、我一定要逼问包风那箱子是做什么的,包风可能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而我也未必会信,但是有那阿祖在,我也很难有机会再接近并仔细查看那个箱子; 2、我一定要逼问包风那箱子是做什么的,包风也不跟我多解释,变出一条大尾巴就把我拍在那儿; 3、我知道那个箱子有古怪就可以了,见好就收。 从那封情葬爱爬行馆出来后,我一路回想着刚才在爬宠店内与包风沟通时的各种细节,武刚则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回到商业街入口时,我刚准备拦一辆出租车回家,武刚却楞生冲到跟前,一脸气鼓鼓地瞪着我。 “大鱼……我觉得你有事儿瞒着我。”武刚说话倒是直接:“我敢跟你打100块钱,不,1000块钱赌,你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我望着眼前这个发小,从小到大,我们一起玩,一起闹,一起逃补习班的课去游戏机室,一起偷家里父母的钱下馆子,坏事倒也是做尽了。不过孩子嘛,年少轻狂懵懂时犯的那些错事,而今看来也不算什么了。我们的生活都在彼此的轨道上继续着,却又在这座小城里形成了无法扯断的羁绊。我们都快30岁了,6岁时我们就形影不离,试问人世间又有多少个20年?之前我一直没有把这阵子一些奇怪的事情与他分享,是因为我自己都完全没有头绪,也不想拖累他;而他这傻乎乎的除了陪我徒增烦恼,又怎能帮上我? 但是我转念又一想,这么多奇怪的事情,还真的需要找一个出口宣泄一下,否则我快把自己憋疯了。而这些事情,如果我眼前这个表情坚毅的胖子都不相信的话,这个世界上可能也就不会有人相信了,我叹了口气,对武刚说道:“赌,不打,因为我稳输……找个地方吧?” 武刚气鼓鼓的脸上忽然又露出一丝笑意,伸出大巴掌猛拍了一下我的后背道:“去好再来吃牛排锅吧!顺道整碗牛肉拉面!” 武刚口中的好再来,是菱北一家并不大的老牌牛肉面馆,我们从小吃到大,想来也确是好久没去过了。 坐在好再来破烂的小凳上,我和武刚又续上了一根烟,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我便将这阵子发生的一切,以及我的一些猜想,都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了他。 …… …… “我靠!真的假的,哎妈呀太刺激了!我的天呐!”武刚听到包风秀出他那又粗又长的那啥的时候,竟然兴奋异常。我连忙一胳膊肘把他那又白又粗的大胖脖子别了过来:“你TMD给我小点声,想上微博热搜还是贴吧热门啊?!” 不过这就是兄弟,他丝毫不怀疑我的故事中有什么违背常理的,或者觉得我是否有添油加醋——他,对我所说的一切深信不疑。一时间,我竟有点感动,把他推向一边,指了指正在咕嘟的牛排锅道:“你多吃点,我快吃饱了!” 却是武刚忽然没了声音,我用眼角扫了他一眼,只见他缓缓站了起来,歪叼着一根烟却没点着,时而走到小店门口,时而又折回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大鱼啊,我不笑话你,你也别笑话我!”武刚一本正经地跟我分析起他的想法:“别嫌哥们幼稚,按照你说的那种大尾巴,我个人觉得,很像是恐龙啊,有没有?” 恐龙?我毋庸置否,这是一个听起来有点发散的状况,但是并不代表完全的不可能。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武刚继续。 在武刚看来,我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一半可以用科学解释,一半不可以用科学解释。不可以解释的自然是那些超自然现象,也可以理解为是类似玄学的东西;但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便是所谓巨型蜥蜴之类的东西,于是什么奥特曼哥斯拉等一系列词汇让他想到了一个词,叫“古生物”。 我听他说到这,便也来了几分兴致,拍了拍武刚的肩膀道:“可以啊,我一直以为你一脑子屎,没想到也能走到这一步啊!”其实武刚能想到这些,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但是归根结底,我还是缺一个对这方面很懂的人,能稍微对我指点指点迷津,也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定哪根筋搭上了就能解决很多问题呢! “所以我说啊!”武刚咽了口吐沫:“这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人脉!你还真是找对了人了!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他有个朋友,离咱这不远,就在舒城县,现在也是个老灯了,他就是研究古生物的,我让我爷爷帮咱约一道啊?” “舒城是我老家啊,我太熟了!”我对武刚拍着胸脯说道:“你今晚就去约,能约上,我就管我爸借车,我们开车去!” 第七节 叶教授 晚上回到家后,我一直在等武刚的消息,好在8点的时候,手机收到了武刚的微信: “搞定了大鱼!那研究古生物的老灯还硬朗着,上周还跟我爷爷通过电话,我爷爷说了,我们去拜访他没问题,还给了我地址!” “OK,瞧好吧!”我回完微信,便合计着如何管老爹借车。要是说见什么古生物学家,一定又要解释一堆,没准还会让老爹担心;还是说散心吧,听起来比较靠谱! “爸!”拿定主意之后,我去敲父亲书房的门,一声“进来!”我方才进屋。进屋之后,见到父亲戴个眼镜,在看一本很厚的关于渔船结构的书。 “明天您用车吗?车钥匙借我用下。”我问道。 “嗯,可以啊,去哪儿啊?”父亲头也没抬。 “去舒城。”我回答道。 “哦?”父亲抬了抬眼望向我,把眼镜摘了下来:“回老家?这不过年不过节的,爷爷奶奶也不在了。” “我想去老家看看,散散心……”我随口说道:“对了,爷爷奶奶家的钥匙也给我一把吧,这几天我就住那儿。” “车可以借你开,老家的房子——你不能去!”父亲斩钉截铁地说道。 “啊?为啥?”我不解地问道:“这不还可以省个住宿费啥的么?” “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父亲显然有些生气。为了避免不快而导致最后连车都不借给我这种麻烦事儿,加之我说住祖宅也就是为了回味一下童年生活气息,不让住倒也轻省。 虽然不清楚父亲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我还是满脸堆笑加赔不是地收下了父亲扔过来的车钥匙,然后满心欢喜地垫着脚遛回自己的房间。 “万事大吉,明早8点,我家门口见!”我给武刚发了条微信后,倒头便睡…… 一夜无话,一觉醒来已是清晨。我感觉自己似乎在距离真相的道路上越走越近,内心满是欢呼雀跃。倒是武刚,反而是一脸困意出现在家门口时,这没大脑的家伙居然说自己兴奋得失眠了。我强拉着他给我发了地址,我刚用GPS定位到终点,武刚的呼噜声便从副驾的位置传了过来——都说没心没肺睡得快,我还真不相信他会失眠! 武刚给的定位,所处位置正是舒城县境内,前文说过,也是我的老家。舒城从夏商时期就一直是古战场,《投名状》里也有烧箕挡子弹的桥段,这都不属咱书中所言,姑且不谈。 一脚油门已是100公里,沿途铺桥修路,异常颠簸,武刚被震醒后,骂骂咧咧吵得人好不闹心。好在定位还算精准,一路七拐八绕,竟是到了一处废弃的厂房,窗外偶尔能飘来一些酒糟的味道,料想之前应该是个酒厂。 “我说胖子,你没搞错地方吧?”我把车停在路边,望了望窗外后便打开了双闪,狐疑地望向武刚——这个地方我可是相当熟悉了,老的舒城酒厂!这曾是我奶奶的父亲,也就是我外曾祖父在解放前亲手创办的,后来虽然由于一些原因不再属于我们家的产业,但是这地方我可太熟了。 “这……我也没来过啊!这是我爷爷给我的地址,应该没跑儿。”武刚抓着脑袋看了看周围:“哎你看那个最大的厂房,是不是也挺像那么回事的?”武刚用手一指远处,我顺眼望去,还真有一个看上去和别的厂房不太一样的厂房,它似乎特别高,而且没有顶——或者说,是把原本的顶先去掉了,然后放入了什么大物件,又重新架了一个顶。应该就是那儿!我又把车重新启动,向着那个有些突兀的厂房开去。 当我把车停在了厂房前,见到有一扇铁皮门,刚好能容下一个人进入,就准备往那个方向去,却被武刚一把拦住。 “这老灯姓叶,听说脾气不太好。”武刚说道:“这是我爷爷说的,总之留个心眼,别把人惹毛了。” 我点了点头,心说你武刚少说两句话,我们便不会有事了吧……我走近了那扇铁皮门,门是虚掩的,我想了想,还是先敲了敲门。 “咣咣咣——” 这荒郊野岭的废弃工厂,要不是因为是大白天,铁皮门敲起来还真有些瘆人,起码这回声就有些让人闹不住。又敲了几下见无人应答,我看了一眼武刚,武刚点了点头,示意就这样进去吧。我便喊了一声“您好,多有打扰,我们进去了啊!”半晌,见还是无人应答,我便硬着头皮,先推开了那扇铁皮门,一脚跨了进去,身后的武刚紧跟着也迈了进来。 当我和武刚步入那扇破门后,眼前景象竟然画风突变、豁然开朗,一番与屋外迥然不同的画面呈现在我们面前,一瞬间,武刚禁不住惊呼道:“哇!” “这是什么?!”我也跟着不禁惊叹道。 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具巨大的发光的恐龙骨架,目测至少7米以上高度,整体长度也在15米以上,从小时候接触过的图片来理解,应该是类似于霸王龙那一类的肉食性恐龙,他那粗大的尾巴晃得我有些眼晕,似是重回那个夕阳西下满是梦魇的傍晚……但是此刻我内心的感觉并不是害怕,而是暗暗地感觉这次似乎是来对地方了! 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屋子更像一个仿古的山洞,墙壁上内、挂满了各种远古动植物的图鉴、一些便于研究的标本……我顿时觉得这不是一件弃楼,而是一所生物研究院,不,确切地说是一座小型的博物馆! “哎大鱼,你说这玩意是真的么?”武刚还傻乎乎地指着这个发着光的龙骨架。我正欲解释,却听得“咔~!”一声——同样那么突然,眼前的龙骨架顿时消失了,这让我很自然地想到,刚才的那一切应该只是类似于立体幻灯片之类的虚拟影象。毕竟现在各种3D打印技术、纱幔投影技术之类的都越来越成熟,这个东西可以做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怎么样?这是我引以为傲的收藏品之一!”黑暗中传出一阵略显苍老的声音,因为刚才发光体的原因,使得我一直看不清四周的状况。过了很久我才顿过来,发现在对面2楼高台上有个略显驼背的老人,武刚慌忙拽了拽我衣服,然后对我慌忙地使眼色。 我忽然想起之前武刚进屋前叮嘱的话,怪老头应该就是他了吧?我赶忙三两步走上前就鞠躬:“久仰叶博士大名,今日晚生特来拜会,失敬,失敬!”武刚也随之而来,行了个见面礼,补充道:“我也是,我也是失敬啊,哈哈!” 靠,什么叫你也是失敬啊……我无奈地摇摇头,此刻我离那叶博士倒不算远,依稀可以看清他的面貌。这老头应该是真的上了岁数了,一张干瘦的脸上全是褶子,眉毛非常的厚,而且全白了,额头倒是光亮,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显得很矍铄。 “小伙子,你们这些开场白,不会是小武教的吧!”说罢背过脸去不再看我们。小武?武刚听罢刚想去主动认领,我却把他拉了回来,对他小声说道:“这小武,应该是说你爷爷呢吧?” 武刚眼珠子翻了一下,恍然大悟。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啊,我爷爷说您是古生物学的泰斗,见多识广学识丰富,这全国……” “好啦好啦,屁话啰嗦的,跟你那爷爷一样,什么礼数不礼数,都是虚的,我都100多岁的人了,还在乎这些吗?”叶教授挥着手说道。 我和武刚都猛地一抬头,都很是吃惊。真的看不出来,这老灯看来很重视养生之道啊,看上去也就是70多岁吧,纵然知道他老,也没想到老成这样啊!忽然,我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有点滑稽的念头——您难怪是研究古生物的,自己都快成活古生物了。转而回到现实后,却是认真地对叶教授自我介绍:“我叫萧雨,这是我朋友武刚,也就是您说的小武的孙子……呃,我们听说您对古生物和玄学都颇有研究,今天特意想从您这取点经,解开我心底的一些困惑。” “‘玄学’……也算是科学吗?”只见这老头忽然转过身来,冲着我们笑了一下:“有些什么问题,进屋说吧!”于是便指了指二楼一间房间,我和武刚便慌忙跟了过去,随着叶教授的脚步缓缓地步入那扇门。 进入那扇门之后,我和武刚看到眼前的洞天都忽然一愣神,我还算强点只是立在了门口,武刚竟然忍不住调头想要出去——映入我俩眼帘的,赫然是一个能容纳约莫十几个人上课的一个小教室! 这可有点意思啊,要说我跟武刚,可是多少年没回过教室了。但是回想起我们的学生时代,逃课、打架、传纸条、罚站似乎都历历在目……要么说对教室多少有点阴影,所以才会觉得有些跳戏。我顿了顿,然后问道:“叶教授平日里还在授课吗?” “授课谈不上,有些个兴趣小组偶尔会来做些课题……唔,这都不重要了。”叶教授用手扶了扶眼镜,然后抬眼望了望我说:“那么,就说说你的故事吧,小伙子!”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这个……”我忽然有些不知道从哪儿说起,难道我跟这老头说,我好像在江边上见到恐龙了?我有些犯难地转而望向武刚,见他正一脸无聊地围着一个幻灯机转圈。武刚发现我在看他,便对我说:“这又不是真上课,你回答不来的我也不能提示你,你自己的事儿就照直了说呗!” “噫——还是这小胖子讨人喜欢!有事情就说事情,年轻的时候做到‘不要怕’,年老了才能做到‘不要悔’!”叶教授缓缓走到一个安乐椅前躺了下来,然后继续说道:“我这一把老骨头,听过的奇怪的事情可不少了,我也不是那些只懂得抱着书本不放的老朽,你大可不用忌讳什么的!” 好吧老爷子,既然您这话都说出来了,看我给您唠一本《西游记》出来!想罢,我再无顾虑,从反复的梦境到奔浪节救人,再到包风秀尾巴这些段子都悉数招呼了出来。不过我刻意隐去了迎江寺那段,因为我似乎觉得那段经历似乎和其他的事情没有必然的关联。 我就这样一直说,叶教授也就那么坐在自己的安乐椅上眯着眼睛听着,不知不觉已然日落西山,天要黑了。 “于是就是这样了叶教授!”说完这些故事,我长吁一口气,别说,还真有些累。武刚递过来一瓶水然后对我说:“虽然是第二回听了,但是还是觉得很有意思,是吧叶教授!嗯?叶教授?” 我听武刚的语气忽然有变,忙回头向叶教授方向望去,看罢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老灯在摇摇椅上一前一后地晃荡着,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 “靠,这哪是安乐椅啊,分明是安乐死啊!”武刚压低声音对我说:“这老灯不会是归位了吧!” “别瞎说,归位了椅子还能动?应该是刚睡着不久吧?”我也小声回复道。 “唔……啊,说完啦?”叶教授忽然一个大喘气,然后打了个哈欠。这老东西竟然真的睡着了!我虽然内心一万个不爽,但是还是耐下性子问道:“呃,叶教授,难道我的故事太无聊了吗?” “唔?无聊?不不,已经很神奇了,很神奇了!”叶教授连连摇手:“这应该是我目前听过的最有趣的故事了吧,哈哈哈!” 你笑个毛啊,我是来给你讲睡前故事的吗?我想着,却没说出声,继续问道:“那教授是觉得这个故事的内容比较荒唐?” “你是说,你觉得在自己的潜意识里,有些不协调的因素?”叶教授忽然扶了扶眼镜,眼神又变得矍铄了起来,之前疲倦的样子似乎一扫而空。显然,叶教授听完我对于蜥蜴尾巴与幻觉这一类荒唐的话后,没有嗤之以鼻,相反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些逆常规而被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我倒是还真愿意多听一听的。若我真的觉得很荒谬,我早就要撵你走了!” 第八节 小霞 “嘟——”叶教授说到此处忽然按了一下桌上的一部老式电话,然后对着那头说道:“小霞,你也听完了吧?过来一起讨论讨论?” “好的教授!”一个婉若莺啼的女子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 纳尼?我和武刚同时长大嘴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方才一直以为是三个人的沟通,竟然一直有第四个人在电话的另一头旁听! 叶教授见到我和武刚都摆出了这个表情,似乎也并没有吃惊,他笑着摇了摇手道:“小霞是我的一个学生,她对古生物有非常高的理解,而且无父无母,所以就在这儿陪伴我这个糟老头子啦!” “哦哦!”当听到楼道传来“当当当”的高跟鞋声音时,我和武刚相视一笑。只属于我们二人的眼神交流便这样展开了—— (我:哎?高跟鞋诶!年轻女人? 武:那对呗,你说能是美女吗? 我:够呛吧?做学问的,能好到哪儿去? 武:那也未必,要心怀美好理想啊!你说,会不会是这老灯的……那啥啊…… 我:不能吧……别搞这么乱好不好,与咱无关,不说了,来了来了!) 高跟鞋的脚步声在门口停止,然后一声推门之后,一个身材姣好、面容秀丽的年轻女孩从门后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她的头发很长,高高束起的辫子竟然都垂到了腰部以下。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但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现在这化妆技术,美女撞脸太正常了! “那我加入了?”她冲着我们吐了一下舌头,显得俏皮可爱。 “加入加入!随便加入!”没等叶教授开口,武刚竟是先迎了上去:“小霞美女你好!鄙人武刚,今年暂时29岁,未婚!” 这损色,丢人丢到家了!我一把拉回武刚,却见那小霞咯咯一笑,回身将门掩上,然后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这样就可以讨论得更热闹咯?”叶教授笑着对大家说道。 “是啊,那必须很热闹了!”我望着眼前的武刚,顿时愁云密布——这厮此时早已像智商被抽空一般,一脸痴傻地凝望着自己心中新上位的女神。这人,八成是废了吧…… “我们不妨大胆地设想,有一种潜意识,支配了小……你叫什么来着?”叶教授忽然望向我,我慌忙接到:“我叫萧雨,您可以叫我小鱼。” “唔,这个称呼好记。”叶教授继续说道:“这种潜意识不仅支配了小鱼的能力,同时还被具象成了一条鱼的形状,这种形态,小鱼是有所感知的,对吧?” 我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叶教授继续说:“我是研究古生物的,你要让我举例的话,我姑且举例看上去很像一只扁鳍鱼龙,怎么样?那是一种在中生代的白垩纪忽然消失的物种。” 扁鳍鱼龙?我似乎听到了一个新名词,但脑子里并不是非常具象。这时,一边的小霞笑着补充道:“鱼龙,是一种类似鱼和海豚的大型海栖爬行动物。”她一边说着,一边像个助教一样,随手打开手边的一本图册翻着,并继续说道:“它们生活在中生代的大多数时期,最早出现于约2.5亿年前,约9000万年前忽然消失,比其他恐龙灭绝早约2500万年。在侏罗纪它们分布尤其广泛,是绝对的海中霸主!”小霞伸手递给我一张插图:“它们的大概形态,应该就是这样……” 我接过图片,一直闷在一边的武刚也赶紧凑过来伸着脖子去看——那是一条体态象鳄鱼,但是没有鳞片,通体显得有点肥胖的巨型爬行动物。头长得有点像海豚,嘴巴长而尖,上下颌长着锥状的牙齿,整个头骨看上去像一个三角形。椎体如碟状,两边微凹,一条脊椎骨好像一串碟子被串在一条绳索上,尾椎狭长而扁平。实话讲,其实它们的样子多少有些奇葩,与我想象中类似海豚的样子还是有些区别的。 “在白垩纪它们作为最高的水生食肉动物逐渐被蛇颈龙取代。”叶教授继续说道:“鱼龙系和我们了解的绝大多数恐龙相比,有一个不同之处,就是他们整体比其他的恐龙要早灭绝2500万年,起码从发现的化石上来看是这样的!它消失得速度非常快,以至于看上去是在那次生物大灭绝事件之前忽然蒸发了一样。” “我觉得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迸出一个词在脑海,又有点不吐不快:“也许并没有灭绝,而是……进化了?” “厉害!”小霞在一边赞许道。 “美女,你也同意我的观点?”我转身笑着对小霞说道:“我也就是随便一猜,没有任何依据的啦!” “嗯?”小霞一脸匪夷所思地神情望着我:“我没说话呀。” 我微微一愣,然后望了望武刚,又望了望叶教授,他们也是一脸不知所云地看着我。 “我……也没听到小霞说话,难道是我耳朵不中用了?”叶教授答道。 “大鱼,你这算不算强撩?”武刚眯缝着眼坏笑道:“咱哥俩这可是公平竞争,没你这么玩儿的啊!” 可是……我分明听到小霞刚才说话了呀!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小霞,见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赶忙把眼睛偏到了一边。 “可能是我昨晚没休息好,加上开了一上午的车,幻听了吧!”我解释道。我见场面一度有些尴尬,便问叶教授:“那个……您抽烟吗?” “当然抽啊!我那盒昨晚没了,还没来得及买,你……”说罢,叶教授已经用食指和中指比划着一个夹烟的动作,我忙递上我的中南海。武刚大大咧咧从一边挤过来说:“抽我的,玉溪,比他的好!” 叶教授却是笑着接过了我的中南海说道:“这个中南海啊,过去可只有北京有卖呀!”说罢我们一人一根烟点着,吞云吐雾间气氛缓和了很多。武刚把烟盒冲着小霞摇了摇,小霞微笑着摇了摇手。 叶教授深深地抽了一口烟,说来他这岁数,抽烟还这么销魂也真是不多见,一口口烟圈吐得还挺溜,他眯着眼睛望向我,缓缓地说道:“进化是必然的,从水生到陆生几乎是一个必然的趋势。小鱼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某一种可能,他们进化成了更高一等的生物,从而藏匿了自己的行踪?或者是有外星人把他们带走了?”我说道:“毕竟按照您刚才介绍的,没有过渡地凭空消失了,那多少还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的。” “哈哈,你还真是爱想啊!”叶教授似乎并没有太介意我的胡言乱语,他对我说:“爱想是好事,但是毕竟做科学的话,推论和假设可以有,却也是要建立在科学依据上的。我并不100%否定你刚才的假设,但是毕竟现阶段,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你说的那种可能是从来没有被证实的,所以我也就不在这儿跟你们讨论这个问题了。” 我明白如果我揪着这个无聊的点不放,或许叶教授会不太痛快吧,便识趣地点了点头, 叶教授显然对于之前我说的谬论还是有那么一点在意的,他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流体力学性能比较差的动物,比如沧龙和蛇颈龙在第一轮灭绝事件后都幸存了,而且非常繁茂。可能扁鳍鱼龙成为其专业化的牺牲品,它们无法与速度非常高的真骨附类鱼类相竞争。而沧龙的静候突击的策略对付真骨类鱼类则比较有效。” “这个我能听懂!”武刚在一边说道:“就是您说的那个扁鳍鱼龙,虽然进化了,但是进化得不够成功,对不对?” 叶教授笑着点了点头说:“如果非要给鱼龙的突然消失下一个定义,那么就是它进化得太强了,强到出现了不可逆的功能。有很多种不一样的猜想,但是我想不管怎么样,他最终还是迷失在了自然的怪圈中,而被历史优先淘汰了。” “武刚哥哥,孺子可教嘛!”小霞在一边笑着鼓掌道。 “嘿嘿,那必须的!”武刚整理了一下衣领朗声说道:“我曾经对古生物学也满是热爱,小霞妹子,我们能否交换一下微信,以后茶余饭后还可以切磋一二?” “那个……”小霞面色犯难地说道:“我不用微信的……” “啥?”武刚一脸吃惊,说来也是,这年头不用微信的年轻人委实少之又少。但是这事在我看来,其实就是武刚强撩失败罢了。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站起了身,深深地向叶教授鞠了一躬:“感谢您的教诲,真心受益匪浅!”武刚见我这般,也赶忙跟着鞠了个躬。 “行啦行啦!”叶教授摆了摆手笑道:“我其实不吃这一套的!快别鞠躬了,我还没死呐!”叶教授说罢看了看窗外:“呀,不知不觉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这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吧!” “不不不,您千万别!”我和武刚同时站了起来:“您太客气了,我们受不起啊!本身今天就是来麻烦您,您还……” “好啦,叶教授盛情挽留,你们就不要推三阻四啦!”小霞站在一边笑着说道:“不过我们这边食材有限,我就随手给大家煮点挂面呗!” 且说这正宗的挂面过水就熟,当小霞分分钟就把挂面端上来时,我连连惊叹现在这种挂面真是不多见了,加之舒城老街的一碗冻骨,简直是极品!我吃了两大碗,武刚吃了三大碗,当我们一个个撑得由于肚子太大不得不站起来时,便起身一人点了根饭后烟,一个饱嗝,夫复何求? 抽完了香烟,我主动收走了碗筷端进水池,武刚原本是被我拖着一起刷碗的,可叶教授此时忽然想问问武刚爷爷的近况,这死胖子抹布一扔就一脸坏笑地弃我而去,我只好无奈地一个人刷着碗。 “大鱼哥,辛苦你了,还是我来吧!”小霞不知何时进入厨房,站在我身后道。 “没事儿,我小时候常刷碗的,我父母当时给我定的是洗一次5毛钱,所以……”我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顺便抬头望了眼小霞,却是望向小霞的同一秒,一股冷汗瞬间惊得从背后刷地流了下来! 第九节 石膏麦穗 只见站在我眼前的,哪里是什么美女小霞!分明是那个在迎江寺领我去见方丈的白面小和尚——此时的他依旧是面色惨白,正咧着嘴对我“咯咯咯”地怪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正欲惊呼。忽然又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和尚如同川剧变脸一般,脑袋上又冒出了屡屡秀发,面色开始变得饱满红润,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如变戏法一般从僧袍蜕变成女性便装。眼前这女子不是小霞又是谁? 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小霞脚上踩的高跟鞋,此时在厨房微弱的灯光下,拉出了长长的倩影。她不是鬼?难道是我眼花了?我颤抖着指了指小霞,然后从牙缝挤出一个:“你……” “哈哈”小霞调皮地一笑,然后居然像古代人一样对我拱手作了个揖,然后说道:“对不起大鱼哥,根据师傅的计算,我们最多只有2分钟的单独谈话时间,所以我不得不幻化一下,好让你尽快进入角色,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 “你……你想吓死我啊!”我捂着嘴巴,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那小霞听罢退后半步,然后在原地转了一圈道:“你这个人,我哪里像鬼!变成那个小和尚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你罢了!我师傅是圣婴法师啊,你见过的!” 天呐,说实在的,我连圣婴法师是人是鬼都无法确定。但是眼下,我依稀能感觉到这个小霞应该不会是来害我的,便壮起胆子问道:“你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家师特意让我来嘱咐你,那天他忘记说了,他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时刻随身携带!否则就没有意义了!”小霞一边急忙急促地说着,一边不时地往窗外望去:“还有,就是你回去之后就找那个爬宠店的老板,所有的一切都要从那里开始!” “那里?哪儿?”我迫不及待地追问小霞:“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不可以吗?” “不可以的,师傅特意叮嘱过,你能知道的只有这些,否则这条空间规则如果紊乱了,其他的一切就都完了!”小霞说道:“不行了,时间快到了!哎……大鱼哥,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刷碗呀?” “啊?刷碗?”这话题怎么跳跃得这么快呢?我见小霞正冲我不停挤眼睛,身后一团黑影很快便闪了出来,原来是武刚回来了。 “哟?可以啊大鱼,让你刷碗,你倒好,跑来偷懒把妹啦!”武刚坏笑着倚门而立,然后对小霞咧嘴一笑道:“美女,我也爱刷碗,陪我一起刷呗?” “那正好!”我把抹布递给武刚道:“你俩好好刷着,我出去抽根烟。”我望了小霞一眼,小霞会意便也找了块抹布,笑着对武刚说道:“那……刚哥,咱俩一起刷碗呀?” “好啊好啊!”武刚乐得鼻涕泡快出来了,我还真是很少见他如此勤快。武刚一边拧开水龙头一边对小霞挑眉道:“洗刷刷洗刷刷,诶?你真的没微信啊……” 由于怀揣心事,我半根烟没烧完便想拉着武刚向叶教授告别,无奈刚迈回厨房,便见武刚扭着肥屁股一边慢慢地刷着碗,一边问小霞喜欢听什么歌,喜欢什么明星艺人……又蘑菇了一会儿,我见天色真的不早了,终是拽着武刚便往叶教授的办公室去,叶教授见我们要走,连声说着要出门为我们送行。 送至铁皮门口时,由于我和武刚都有点盛情难却,希望老爷子可以早点回屋歇着,便都想抢一步优先挤出那铁皮门——结果我在迈过那扇门的同时,被武刚从侧面一挤,生生被撞了个跟头,往一边的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武刚见状忙回来扶我,叶教授也凑上来看个究竟,这一看不要紧,只听得“啊!”的一声,我和武刚都愣住了。 这“啊”的一声并不是我发出的——只见叶教授缓缓弯下腰去,捡起了一个小口袋。我一摸腰间,呀,是我装石膏麦穗的小布兜滑了出来!自从圣婴法师将这些石膏麦穗给了我之后,我就找了个小口袋装好系在了腰带上。不想这一摔竟然滑了出来,袋口由于惯性也摔开了,那一粒粒石膏麦穗此刻正散落一地。我紧张地望了眼小霞,只见小霞也是神色凝重地望着我。 叶教授将那小口袋仔细瞧了瞧,又闻了闻,然后继续弯腰去捡那地上掉落出来的麦穗。我赶忙起身也去捡,武刚和小霞也一起帮忙捡起来。我一边捡一边问:“叶教授,这些石膏麦穗有什么说法吗?” “嘘,别说话!”叶教授若有所思地说道:“麻烦你们帮我捡一下,一粒也不要剩!”我见叶教授的手似乎都有些颤抖了,觉得这个事情应该不简单,连忙和武刚按照要求一一照做。末了,叶教授问我:“小鱼,你这些……这些麦穗是哪儿来的?” “是一个老和尚给我的。”我想了想,又望了眼小霞,只见她抬头望着天花板左右轻轻地摆着脑袋,分明是给我摇头的暗示,我便继续隐去此处,转而问道:“叶教授,莫非这些石膏麦穗中另有端倪?” “我目前还不能确定,暂时需要研究一下你这些麦穗,可以给我两天时间吗?我这有间学生宿舍,二位不嫌弃的话……”叶教授说罢,提出了要借用我这些石膏麦穗的要求。 “好啊好啊,不嫌弃,不嫌弃……”武刚听罢忽然来了精神,似乎是由于又能和他的小霞女神多邂逅一会而亢奋。小霞这时上前一步扶起了叶教授,然后说道:“教授,我陪您一起研究吧,也许可以加快您的化验进程!”小霞对我微微眨了一下眼睛,我便把一包石膏麦穗递给了她,然后鞠躬说道:“那就有劳叶教授和小霞美女了!” 我和武刚被安排进了这间厂商的学生宿舍后,叶教授便带着小霞一同进了实验室。这可愁坏了武刚——原本还想借机撩闲,最终却只能面对着我的冷眼,抱着枕头抑郁入睡。 小霞对这石膏麦穗的始末定然是知情人,所以有她在,也许叶教授那边很快就能给出结果了吧……我打了个哈欠,想着小霞和我交代的事情,也跟着武刚的呼噜声一同沉沉睡去。 “喂,大鱼,大鱼!”武刚将我推醒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8点多。这家伙今天倒还真没睡懒觉,我问道:“喊我干啥?昨晚你那呼噜吵得我没休息好,再让我补一会儿。” “别啊哥,我饿不行了!”武刚笑着说道:“那挂面虽然好吃,但是好像有点不经饿啊!” “当当当……”学生宿舍门口传来了阵阵敲门声,武刚前去开门,竟是小霞拎着一个食品袋站在门口,且说门刚开这一会儿,食品袋内米饺特有的阵阵香气就扑鼻而来。 “我给你们去街上买了三河米饺,你们饿了吧,快趁热吃了吧!”小霞微笑着冲我比了个大拇指,我明白,叶教授的“研究成果”应该很快就要出来了。 “谢谢神仙姐姐,谢谢!”武刚酸着鼻子望着小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此时的他显然是没有刷牙,也抓起一个米饺塞进嘴里大口地嚼了起来…… “不得了,实在是不得了,这是一个惊天的发现啊!”我洗漱完,刚吃上第一个饺子,走廊便传来了叶教授几近癫狂的声音,只听得厂房地板被踩出咔咔的声响,没过几秒,叶教授已经神采奕奕地站在了门口,他倒了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道:“我经过一夜的研究,发现你这一包东西,是一包1亿5000万年前的麦穗的化石!”叶教授激动地说道。 嗯?听起来有点意思啊……我的脑海里面飞速地运转着这个概念,这些麦穗不是石膏,而是化石,那就是年头非常久远了?这个很值钱,还是说…… 叶教授见我似乎需要点拨了,便告诉我:“孩子,你要知道,我们已知的人类的历史、人类的文明才多少年?小麦是新石器时代的人类对其野生祖先进行驯化的产物,栽培历史也不过是1万年以上……而这些麦穗的化石的发现,或将直接改变我们之前对于人类历史的认知!这或许是另一种史前文明即将被发现的重要依据!” 我望了望小霞,小霞对我耸了耸肩,似乎被叶教授发现这些也无关紧要,也就对着叶教授附和地点了点头。 叶教授转身拍着小霞的肩膀说道:“要不是小霞全力配合我各种实验,积极地做各类猜想,我还真的很难这么快地研究出来——小霞,你可真是个古生物奇才啊!” “教授,您太客气了!”小霞笑着对叶教授鞠了个躬。 由于叶教授觉得这个发现事关重大,决定让小霞帮忙看家,自己则要尽快启程去北京,说是要向中央汇报。老人家眼神矍铄依旧,似乎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地兴奋。 于是,我决定先开车送叶教授去火车站,临别之时,小霞将麦穗化石交还到了我手上,并且用力地在我的胸口压了一下这包麦穗。我会意地点了一下头,教授叶在一旁叮嘱我道:“这些麦穗,还请务必保管好,虽然它们珍贵异常,但是它毕竟是你的私人财产,在国家确定征集这些物品研究之前,你都可以拥有他。我这次上京做报告,短则三天,长则一周便能回来。届时希望还能和你们再见!” 却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舒城火车站,我和武刚挥着手送走了叶教授,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在舒城逗留两天多了。 “要不然我们先回去?”武刚问道。我想了想却摇摇头说:“虽然是可以回去了,但是总还是有些心结没有解开……原本我是想在我老家的老宅子里住上几天的,那里环境非常好,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我爸没给我老宅子的钥匙。” “你老家是楼房还是平房?”武刚对我狡黠一笑,我看出了他这笑中的意义——对啊,一套平房的外墙怎会困住我们!想到这里我一挥手便和武刚一起上了车,然后一脚油门直奔城管的老宅子…… 当我和武刚双脚同时跃入一座位于舒城水井巷内的老宅子前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祖宅变化不大,普遍而来的土腥气和那株苍劲有力的老石榴树映射出了我童年回忆的点点滴滴。 其实祖宅内的大院内有很多棵树,都是爷爷奶奶在世时栽种的,我和武刚点了外卖,还买了些啤酒,坐在大树下的竹椅上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武刚剔着牙掏出了他的玉溪,我也撸了根中南海出来点上……回想起这阵来经历的星星点点不由得让人陷入了沉思,武刚也是默不作声,一口一口地咗着烟,我用肘子拐了一下他,他方才回过神来。 咋啦?看不出你这一根筋还能想心思啊?”我笑道。 “大鱼啊,你说——”武刚叹了口气道:“你这祖宅都是如此气派,家里也有钱,以后好姑娘必然是大把大把,咱这……要个微信号都没要成,你说我会不会无伴终老孤独一生啊?” “咳……我当啥事呢!”我笑着拍了拍武刚的肩膀,原来这厮还惦记这小霞呢,可这小霞分明不是一个凡人,我可不能让我兄弟吊死在这棵树上! 第十节 变身 却道正准备安慰两句,武刚又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冲着夜空吐了个眼圈,然后对我说道:“我过去看了个段子,里面说这个爱情吧,就像天上的繁星,就这些星星啊,就好比那些女人。你看着跟她们很近,但是其实她们又离你很远!”武刚说罢往身边啐了一口烟沫,然后又唠叨了一句:“其实我也记不得具体是不是这么说的了!” 哎呦喂,可以啊,这家伙还会看那种情感鸡汤呢啊?我不由对武刚想重新认识一番了。但是我觉得当下最好还是不要拿他开涮,要知道,男人也是有大姨妈的,虽然不流血,但是阶段性的怅然若失唉声叹气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显得很轻松地说:“你啊,少看那些有的没的——天底下好女人多了去了,你不找,让他们投怀送抱的概率能有多大?” 武刚抬眼望了望我说:“那你说,咋找?”然后他指了指头顶上的星空:“你看,繁星点点,哪个离我近,哪个离我远?” 我笑着把他那大脑袋的视线从天空中掰了下来,然后指了指周围:“你啊,往天上看就是错的——你干嘛要知道谁离你有多远?在天上的,那就不属于你!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你的周围,别看那么远!” “周围?我周围有妞吗你说。”武刚唠叨道。 “有啊,咱好多同学都还留在安庆呢!”我跟武刚伸出手来数道:“你看,佳佳,现在算个美女吧?小慧也在安庆,打扮打扮也不赖吧……” 这数着数着,还正经数出来不少,武刚却也数得心花怒放起来,似乎数数间,那些姑娘就要冲着他张开双臂奔过来似得,一下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你说你……我……嘿嘿……那个……” 我这时把他的脑袋掰得正对着我,然后对他说道:“所以,往周围看,宝贝都在你的周围!”可说罢这话,我看武刚虽然脑袋对着我,眼睛却并没有看着我,而是看着我身后的某处…… “大鱼……你说得还真没错,宝贝就在咱的周围啊!”武刚忽然擦了擦眼睛继续看向我身后,我便也跟着把头转了过去——嗯?那是…… 迟疑的一瞬间,我也赶紧揉了揉眼睛——不远处一棵香椿树下,竟似乎有个发光的物体若隐如现,那是一种若即若离的淡蓝色光晕,恍惚间让人觉得是个活物一般!我招了招手,示意武刚跟上,然后我们缓缓地靠向那团发光的物体,大气都不敢出…… 却道是那物体伴随着我们的接近反而蓝芒更甚,走近了方才发觉在一堆落叶下,有一个椭圆形类似鸡蛋形状的石头正发着微微的蓝光。我见确实奇异,便用手指试探性地捅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样,便鼓足勇气将那物体一把抓了起来。 就在我握住这块石头的一瞬间,忽然我感受到自掌心逐渐向手臂传递出一种莫名的力量——这种力量并不似洪荒之力爆发,却又好像逐渐通过手臂绵延至我的全身,短短数秒过去,竟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武刚见我表情忽然有些舒适迷离,便好奇地问道:“咋……咋啦大鱼,你磕了春药啦!” “滚犊子……”我把那块石头递给武刚:“这玩意还真是有点神奇,你感受一下。” 武刚缓缓接过石头,然后也学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武刚睁开眼问道:“你……你让我感受啥?” “啊?你握着这块石头没有一种……一种很爽的感觉吗?”我又从武刚手上拿回那块石头,这次更是夸张,却是指间刚触碰到那块石头的一瞬间,刚才那种袭遍全身的通透之感便又迅速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我把石头交予武刚,武刚却依旧一脸茫然,似乎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便奇怪了啊!我犯着嘀咕,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根中南海点上,武刚也续上了一根玉溪。于是我把方才那种感受与武刚做了一个交换。武刚说自己拿着这块石头的时候,感觉就像握住了一个鸟蛋,只是是实心的,像石头一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感觉。 “可是大鱼……”武刚朝着星空大口地吐出一个超长的烟柱,然后缓缓说道:“那你说你捏着这个蛋就爽了,有多爽到底?有上限吗?” 我怎么听他这话都不是个味儿啊,什么捏着蛋就爽了……不过武刚提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于是我便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又捡起了那块石头。 不过说起来这种感觉也真的非常奇妙,伴随着那种力量逐渐充盈在我体内之后,似乎它并没有持续让我觉得有什么压力,反而将周遭的一切连同自己的身体似乎调和到了一种非常合适的状态。 我环望四周,似乎身边飞过的每一只小虫我都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它煽动翅膀的样子;我又闭上眼睛,却好像可以听到周围很远传来的十字街的小贩叫卖声。 此时此刻我竟有一种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感觉!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与武刚四目相对时,竟然见他的眼中满是惊讶,他指着我,全身颤抖地说着:“大,大,大鱼……你你你这是要是升仙啊!” 我从武刚因为惊讶而逐渐放大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转而赶忙向自己的周遭望去,却也是吃了一惊,只见自己的身上也正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正是由于这种淡蓝色的气包裹住我的全身,才令我有一种浑身使不完的力气的感觉。 “哈哈哈,武刚,你看我这是怎么了?”我笑着对武刚说:“好像忽然感觉力量倍增啊!” 转而却见武刚已经瘫坐在地上了,他看着我就像看着妖怪一样地说:“大,大哥你快别这样忽……忽然笑行吗?你……你现在就像那科幻片里为……为了得到力量最后磕了猛药变身怪物的那……那种极端分子!” 我见武刚快尿裤子了,赶紧把那石头又放在了一边。石头放下了一瞬间,我身上的蓝色光芒瞬间消失,同时之前的那些异能便也不复存在。我走到武刚身边扶起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看,我不还是我嘛,你说你……” 不过武刚见我又恢复了正常,忽然一拍脑门:“哎呀……哎呀!我还没看够呢!” 啥?我忽然在想这武刚是不是刚才被吓糊涂了。不过武刚却一把推开了我道:“你说这不是天赐良运么大鱼,这石头在我手上就是石头,在你手上却那么神奇,分明它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啊!现在你有了这种力量,还不多感受感受有没有个什么大招啊什么的!” 还大招?这小子是游戏玩多了吧!我对武刚说道:“其实除了觉得身体特别轻盈舒服,然后好像视力和听觉都非常好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武刚却又把那石头捡起来递给了我:“来来,再试试,我不害怕了,真的!”我抬眼望了一眼武刚,他的表情满是坚定,似乎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刚又回来了似的。“反正折腾到今天,班都没咋上,就是为了帮你弄清楚这些事情。目前看来,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似乎才是真正让你最接近真相的一件事!” 听罢这些话,我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是啊,一句“班都没咋上”,听起来不是什么大事,确是足以证明眼前的这个哥们为了我的事情可以完全抛下了自己的生活。但显然当下并不是抒发情感的时候,我一把接过那块石头,在力量涌遍全身之时闭上双眼再次用心去感受那份气息。 这时我听武刚说道:“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打出一拳,看看有没有什么威力之类的!” “好!打什么?”我望向四周,武刚指了指那棵老石榴树说道:“就它吧!” “这不行!”我立刻拒绝。要知道这棵老石榴树可算得上是我爷爷辈的老仙根了,这一下折我手上可就太不像样了!但是话说到这还真就尴尬了——因为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回想起童年时的那些美好记忆,竟然觉得这个也拍不得那个也打不了。 急的武刚一指天空道:“擦,真不成你朝天上撸一发吧!” 对啊!咱小时候玩街霸的时候不都见过那“耗油跟”么……说罢我摆出那小红人Ken推波动拳的架势,双手手腕紧紧靠在一起,两只手手指呈爪状张开,冲着天上就使劲那么一推! 就在下一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要说那气氛,更是尴尬遇见了秦始皇——尴尬死了。当下真的是除了一不小心把那个原本紧握在手中的石蛋差点丢出去之外,就什么都没发生! 我干咳了一下,握住那枚石蛋伸了个懒腰,干笑着对武刚说:“失败了!嘿嘿!”武刚也扶着太阳穴对我苦笑了一下。 可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我伸完那个懒腰把手放下来之时,却忽然觉得有蓝色的火光在耳边忽然燎了一下!我愣神地看着武刚说道:“你……你看到什么了吗?” “好……好像是有吧!”显然武刚也吃了一惊,他的小眼睛一转便忙说:“你再挥舞一下你的胳膊!” 我随之挥了一下,并无异样,有些失望。 武刚见状又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我知道,武刚正在凭借他多年的打架经验拆分我刚才的动作,从而得出某一个可以触发刚才那蓝色火光的可能。 “大鱼!是肘击!”武刚说道:“就是你经常对付我那招!” 对啊,我最擅长的肘击!只要弯曲臂弯就可以用最坚硬的部分近身用力钳制或顶翻别人。 我忙弯起手臂,双臂用力往前方击去——这次,终于是见那双肘部位再次蓝芒大盛!不过这个动作仿佛更像是一个开关,之后我根据武刚给出的动作指示,又接连做出了右勾拳、左直拳、掌击、扫堂腿等多个动作,每一个动作出去的同时,攻击着力点上都会有明显的深蓝色的光晕! 更重要的是,每一记可能我并没有使出全力的攻击,都会伴随着一阵明显的劲风,吹得院内那些树叶是沙沙作响;同时还能感受到的便是这些劲风当中更是夹杂着热浪,似乎每一招都可以轻易灼伤敌手。 由于院内树木太多,我便也不敢离它们太近……最后,当我们充分证实了这些动作彼此的关联之后,我又以肘击的方式“关闭”了这个可以发蓝光的“按钮”,然后我深呼一口气,对武刚笑道:“成了!” 我刚把那石蛋放在了一边,武刚却已是兴奋地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虽然也不清楚我俩究竟在兴奋什么,但是我们确实被动了太久了! 去找包风是吗?我想起了小霞嘱咐的话,一个从被动逐渐转为主动的计划,自我的心底开始酝酿…… 第一节 潜行 第二天一早,我们也不愿意多耽搁,毕竟这趟来舒城收获还是非常多的。回安庆的路上,我将车开得飞快,武刚好奇地问我这么急做什么,我只道是不想在路上多耽搁,内心却是想早些回去收拾妥当,然后便尽快找一次包风。其实聊什么也没太想好,总感觉自己离真相似乎已经很近了,而包风一定是那个知道很多事情的人,现如今我也有了不一样的能力,也许可以与之一搏,然后撬开他的嘴巴了。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那里面有昨晚发现的那枚石蛋,我发现只要自己不握住它,是不会激发那种能力的。只是这玩意也确实太小了,比一枚鹌鹑蛋大不了多少,这要真弄丢了还是个麻烦事,不过当下着急赶路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一路无话,我们只用了2小时不到的时间便返回了安庆,我将武刚直接送到了石化大楼,今天是周一,他意思怎么的也得到单位去点个卯,和那个老布尔什维克喝半盏茶。我和他约了晚上一起去包风的爬宠店,然后独自把车开回了家。 到家刚好是午饭时间,因为提前电话联系了一下,所以我到家之后,今天特意下厨此刻正在上菜的母亲并没有很吃惊。我随口问道:“爸呢?”母亲笑了一下说道:“书房呢。”我便直奔书房,想先把车钥匙给还了。却是上楼之时和正在下楼的父亲刚好撞了个满怀,我正欲表达歉意,却见父亲竟然先急忙把我扶了一下:“雨儿,没事吧?” “啊……我没事啊!”我心说父亲今天似乎有点反常,换在过去一定是要正经把我说一顿了。我从口袋中掏出了车钥匙递给父亲,却见父亲竟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上上下下打量起我来,搞得人好不自在。 “爸,车钥匙!”我把手中的车钥匙又抖了抖,父亲方才缓过神来,似乎有一种经历了紧张之后忽然放松下来的释怀。他接过车钥匙然后对我笑道:“嗯……没事就好!回来就好啊!” 中午,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午饭,父亲兴致不错,我便陪他喝了点白酒。饭后酒精上脑,迷糊间看到也才下午1点来钟,我摸回房间倒头便睡,此刻的父亲却也早在自己的床上打起呼噜了。 要是可以一直如此安逸该有多好啊。我对自己说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大鱼,还去不去包风那儿啊?”再次迷迷糊糊睁眼时,武刚那张眯缝着小眼睛的大脸又出现在我眼前:“我打了你N个电话都不接,怕你出了什么状况就来你家找你,不想你睡得这个爽!哎呦我今儿这一天可就别提了,刚好赶上处长查岗不说,还开一下午会,临下班那会还……” “呃,几点了啊……”我打了个哈欠,见窗外似乎已经没了阳光便问道:“有8点了吗?” “8点?”武刚瞪大了眼睛:“哥,现在已经快11点了,你再不走我可回家了啊!” 什么?我竟然睡了这么久?不过别说这一觉睡眠质量还真是高。我抖擞了一下精神便起身换了衣服,拉着武刚就往楼下跑。见到客厅内已经换好睡衣的父母,老爹开口问道:“这么晚了还上哪儿浪去啊?” “出去办点事儿,约了个朋友!”我随口解释了一下,便和武刚匆匆地跑出了家门。直接上了小区门口趴活的一辆出租车,直奔菱北那封情葬爱爬宠店而去。 “大鱼,不然咱甭去了,这个点包风内爬宠店估计早关了吧?”武刚说道:“再说我们现在也没个计划,不急这一天啊!” “哦,那个店啊,这几天晚上都不打烊的。”出租车司机随口应道。 “嗯?你怎么知道啊?”我和武刚都感觉非常惊奇,那出租车司机继续随意地开着车然后答道:“我们这总跑夜路的有个习惯,因为估计会有客人的原因,晚上哪儿亮着灯的就会多留意一下,你们要去的那个爬宠店我昨晚后半夜路过还亮着灯呢!” 他们不关便好,我还怕他关门不见客呢!我心想着,然后透过口袋又摸了摸那枚石蛋,今晚能不能谈明白可就全靠它给力了啊! 临近菱北商圈,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便让司机停了车,选择远远地走过去。此时已临近深夜12:00,这商圈大多数的店铺都已关门,除了些炸串店和一些大排档还有一些酒客之外,那封情葬爱爬宠店亮着灯的招牌却也显得分外扎眼。却是临近店铺的时候,忽地从路边闪现出一个身影,然后停在了那店门口,我和武刚下意识往黑暗处一躲。不过躲完之后我忽然有些心生尴尬——我又不是来偷东西的,为什么跟做贼一样。不过那人的身影确实鬼鬼祟祟的,只见似乎是一个身形魁梧的背影,肩头上却扛了一个大麻袋。我捅了捅武刚说道:“这看背影有点像那个店员阿祖?” “岂止是像,分明就是啊!”武刚那大脑袋摇晃了一下然后叹道:“怎么他进自己家的店却跟做贼似的?” 只见那阿祖敲了敲店门,包风走了出来,招呼阿祖进屋后,又冲门外四下张望了一下,似乎担心阿祖被跟踪似的,然后缓缓地从屋内关闭了店铺的门。 “有鬼!”我对武刚说道:“这事情绝对有鬼!而且那个阿祖背的那个布袋,估计也是什么脏东西!” 会是什么呢?我在脑海中思考了一下,看那个布袋刚才鼓凸的样子,说里面塞了个人也是有人信的。但是记得之前包风不经意也跟我提过,现在养爬行宠物,很多还是打着相关法律法规的擦边球,所以也许是什么珍稀的爬行动物也说不好……我拉了一下武刚的衣领:“走!” “啊?去哪儿?”武刚一脸懵逼。 “前门这不锁了么?你还想敲门啊?”我往这个楼的后面走去,边走边说:“找找店铺后门,看看还能发现些什么!” 由于刚才见那二人神色有些匆忙,料想如果关门之后也一定是迅速做了些什么。我和武刚也不敢耽误,跑着绕到了那栋楼的身后,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院子——就是这儿了,其中一定有一个就是爬宠店的后门!我们数着门牌号,很快锁定了爬宠店后门的那个院子,听听院落内似乎没有什么声音,便和武刚相互帮衬着都轻声翻墙入了那店铺后院…… 落在院内之后,我见那店铺的后门正好是虚掩着的,不免有些喜出望外。正想悄悄进屋,武刚却从身后一把拉住我,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傻了你?那么大力气拉我干嘛?”我小声说道。 “是你傻了吧!”武刚也压低了声音,然后指了指那门:“咱这一进去,可就是非法入室了啊!” 我细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啊……况且那二人此刻也应该正在店内,撞上还真就说不清了,方才还真是我冲动了……可正当我在想下一步该怎样行动时,却听见屋内传来了两个男人的说话声,正是那包风和阿祖的对话! “弄得干净利落吗?”包风低沉地问道。 “放心吧主子,没问题!我跟了好久才动手的!”阿祖粗声粗气地回道。不过他这一声“主子”喊得这么自然,还真是不免让人感觉有些恶心——这都现代社会了,给你开多少工资,值得你这样奴颜婢膝地去迎合自己的老板啊!我望了一眼武刚,只见他也是一脸吃了翔的表情,显然跟我的感受一样。 “嗯……”包风缓缓地哼了一句,然后又说道:“你这次确实功劳不小!虽然本来也只是想让你去盯着……但是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复杂……没办法的事情……” 我听他俩说话声音似乎变得有些听不清了,便想着再离那窗口更近一点。但是我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原来是武刚似乎也听不清楚,为了凑得更近,竟然将他那肥硕的身体整个压将到我身上,我一下身体失衡便往一边栽倒。武刚也是半空中一顿乱抓之后,与我一起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搞得后院这破脸盆烂扫把的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谁?!”只听得一声呵斥后,屋内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 “跑吧!”我和武刚见门口蹿出两个身影,赶忙想往墙头跳。可是我刚双手扒住墙体的上沿,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拽了回来。武刚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他毕竟是个打架好手,虽然胖但是身体灵巧,他也被抓住了裤腰带,却不慌不忙用脚往墙体上一蹬,继而一个借力打力将拽他的人狠狠地压在了身下,对方吃痛,发出一声闷哼,却又一掌把武刚推开。 武刚当真是吃惊不小,要说被他那么一压之后,没残废的人就已经少之又少,之后还能用一只单手就把他推开,定然也是不简单的狠角色。可就在武刚愣神的一瞬间,只听得一声:“哪里来的小毛贼!”便见得黑暗的后院中忽然一阵红光乍现,之后一只散发着鲜红色光芒的大手照着武刚的脖子就掐了过去! 武刚眼见躲闪不及,就快被那红色的怪手给掐住,此刻的我也顾不上太多,一手紧紧握住口袋中的石蛋,迅速一套肘击之后便也是周身蓝芒闪耀,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冲上撩起一肘子就顶在了那红色的怪手上! 这一红一蓝两股光芒交织在一起,瞬间将这院子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第二节 龙魂 要说这红色怪手是谁的,必然是那包风推出的一掌。此时那散发着红色光芒的怪手正映着他的脸庞,他的头发已然是无风自动,给人非常强大的震慑力。虽然我是去为武刚挡下的这一击,可显然刚和包风肢体相触的那一霎那,我便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是他的对手。此时此刻我的感受,那真的比死也好不到哪儿去了——要说这种感觉很奇怪,分明是我在与包风角力,可是只要他稍加施力,我便觉得好像全身由内而外都要爆裂开来一般地疼痛! 正当我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即将放弃之时,只见包风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然后收回泛着满是火焰一般颜色的红色巨掌,转而将我向一边一拨,随口说了个“去!”我便随着这一下直接翻到了一边,一个趔趄和武刚栽到了一起。我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武刚站定身形后连忙过来扶我,在我耳边一直喊着“大鱼,你没事吧!” 我满是不甘地望着包风,实话实说,这跟我预想中的画面不太一样。我本以为有了不一样的能力,不说可以三招拿下他们,至少也是神勇大发地一顿抡之然后逼其说出实情。不想当下竟是如此狼狈!此时的包风双手插兜,身上的红光已然消失,他嘴角挂着一种诡异的笑容,然后斜着眼看着我,约莫过了半分钟,他缓缓地开口说道:“你竟然找到了你的龙魂,这样也就好办得多了。” 龙魂?那是什么?这时我方才想起之前的那枚石蛋,好像在我刚才那一摔,不经意一撒手已经不知道掉哪儿去了。正当我四下摸索时,却见包风摇着脑袋走到了身边几步远的草丛中,弯腰捡起了一个东西——正是那枚石蛋! “你把他还给我!”我对包风叫嚷道:“信不信我报警?” “报警?你要报什么?”包风笑着指了指我们,又望了望身边那个店员阿祖:“阿祖,告诉他们这是哪儿呀?” “回主子,这是咱爬宠店的后院呀!哈哈”那阿祖咧嘴一笑,纵然身形健壮,此刻看上去却甚是奴颜媚骨。不过他这么一说倒也难住我了——对啊,翻墙入室的是我们,这……一时间我有点语塞,也有点尴尬。然而此刻包风却拿着那枚石蛋向我走来,他走到了我的身边蹲了下来,然后用三根手指捏着那枚石蛋对我说:“不过龙魂这个东西,只认一人,我的龙魂只属于我,你的龙魂也只属于你。对于我来说,这枚龙魂和路边一个普通的石头没有任何区别,还给你吧!” 我听包风说还给我,一时间竟然有些喜出望外,便伸手去拿。包风却又忽然收起了手,然后对我说:“龙魂附体,御敌千里,可你这龙魂离身,当真不怕丢了?” 靠,其实我忍这包风很久了。最开始跟我故弄玄虚,弄什么爱祖国爱人民;现在又搞得好像跟我很熟似的,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我终于是受够了这种挑衅,又攒出一股力气直接把包风扑在了地上开始掐他的脖子,一边掐一边喊道:“我TMD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么就老实把这些事儿都解释清楚,要么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武刚见我又上了,也直接飞起一腿就踹向一边的阿祖。要说看那阿祖的身形,我定然是拿他不住了,这包风体型倒跟我差不多,拼一拼还是有搞头的。我正觉得自己似乎占了上风,却忽然觉得后背一凉,一股劲风袭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鞭子一样的东西重重抽了一道,又翻倒在了一边;此时此刻我背后顿觉火辣辣的疼痛,我摸着后背刚想起身,却见武刚咿呀怪叫着照我脸就扑了过来,显然也是中招了,继而把我重重地压在了身下——看来我这能打的哥们今天也是废武功了,或者说,我们的对手太强了! “你还真是搞笑,龙魂之力都打不过我,还想用这肉体凡胎和我斗?”包风轻蔑地笑道。 要说人遇到奇怪的事情多了,那便也不会对啥都充满好奇心了。“肉体凡胎”这个词我之前听到还是在《西游记》里形容唐僧的。曾经以为这个词一辈子都和我的现实生活不会有瓜葛,可今天听包风这么一说,竟然觉得自己身为“肉体凡胎”而有些屈辱。靠,我还真就肉体凡胎跟你拼了!说罢我一把推开身边的武刚,又跟打了鸡血似地张开双臂就像包风扑过去…… “我看你真是不可救药了!”虽然不知道包风为什么要这样喊,但眼见我扑过去,包风却并没有要躲闪的意思,反而举起了他那攥着我石蛋的手——什么意思?他是要捏碎它吗?一瞬间的我来不及思考太多,只道是有些蹊跷,便在包风跟前停了下来。可就在此时包风单手忽然发力,一声“走!”他便把那石蛋照着我的胸口就拍了过来,只听得“嘭”一声闷响,我便又被击出了好远。不过这一下虽然把我拍得很远,却并不感觉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种熟悉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我身上,我站在原地稍微吐纳了一下气息,却又听到包风在一边喊道:“气走龙脉,冲于华盖,环于巨阙,沉入气海!” “你在说什……”我刚想问,却被包风呵斥道:“我要存心杀你,早就杀你一万次了!你现在不要说话,否则龙气溢出会非常危险!按照我说的做即可!” 说真的,刚才我开口的那一瞬间,仿佛还真有什么气息像喝多了想要呕吐似的要从喉咙里涌出,却被我憋回去了。要说没演过武侠片,倒是也没少看,虽然不知道这包风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料想可能是某些类似穴位一样的东西。我猜包风应该也确实不会把我怎么地,而他好像对这个什么龙魂又很懂的样子,姑且先听他说的道也无妨。 这时武刚也爬了起来,横在了我身前——显然他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想要保护我,这实在令我感动不已。不过包风似乎只是用鼻子轻哼了一下,显得很不屑。他应该真的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了吧?于是,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对穴位不太懂,但是凝神定气之后,包风的那几句口诀似乎忽然变得有了灵魂一般,各穴位似乎不需要我去找,就有一股气主动在找寻着它们。我能感受到从喉咙一直往下,一股暖流游走全身,这种感觉我非常熟悉,正是那股能带给我力量的气劲。却道是这股气似乎最终凝聚在了我的胸腔,然后缓缓地在心口打着漩涡。 “睁开眼看看吧!”包风说道。我便缓缓地睁开了眼,武刚刚才拦在我身前,此刻也缓缓地回了头。 “我靠,大鱼,你叫人掏了心窝子啊?”武刚惊喝道。我听他这么一说忙低头往心口看去,却见方才那枚石蛋此刻正放着耀眼的蓝光,在我的心脏部位涌动,并不停打着转!而我胸前的肌肉似乎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空洞!仿佛我的左半边胸膛此刻就像一个展示柜,展览着一块蓝宝石一样! “包风,你……你这是要我搞什么?”我问道,然后我又问了一句特别二的话:“我现在是活的还是死的?” “哈哈哈哈!”包风朗声笑道:“显然,你得到了龙魂,却并不懂如何驾驭它!龙魂就是存于胸口的,然后你才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能量,也不至于你东藏西放掉到草丛里不是?” “笑你妹啊!”我怒声道:“那我这样怎么见人?” “很好办啊,现在你的身体完全是由你的龙魂支配!”包风走到我身前对我说:“只要你盯着你的胸口,想象着它原来的样子……” 包风一边说着,我一边仔细盯着自己的胸口,眼前浮现出它正常时的样子,奇迹果然发生了——我的心口竟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很快便连一道疤痕都不再有,衣服也是平整如初。 我正欲高兴,抬眼却看到了武刚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那种表情似乎是看着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而我也很快陷入了这种郁闷,因为我瞬间就领悟到了武刚此时此刻的那份心情——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如果这都是真的,那我……我还是人吗?! “武刚我……”我向前走了一步,武刚竟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用手摆出一个“请和我保持距离”的姿势,我便无奈地停住了脚步。却见武刚双眼紧闭,豆大的汗珠从前额冒出,他大口地喘着气,像一个要发哮喘的病人。大约过了半分钟,他的呼吸逐渐平稳,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对我说:“大鱼……你说这事儿我该告诉你爸妈么?”说罢也迎了上来,一拳头锤在了我心口上,对我笑了笑。 莫愁前路无知已,天下谁人不识君!这便是兄弟,不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会陪伴在你身边,并一直顶你到最后!我们这代人是看着《古惑仔》长大的,我对武刚这个好哥们的感动早已不能用一两句话来形容了。但是当下,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面对,我迅速收拾了一下心情,转身望着包风,平静地问道:“那么包风……我可不可以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包风当然也是明白人,自然知道经历了这些我一定会找他问个究竟,便招呼那店员阿祖道:“去,泡一壶岳西翠兰!”说罢一伸手一躬身,冲着那半开的门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我和武刚相视一笑,然后缓缓走进了那扇爬宠店的后门。 刚入后门是一个过道,过道走到尽头便是店铺的库房,阿祖把大灯打开,忽来的光明让我一瞬间有些失明。可我刚要睁开眼睛,却听到武刚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在耳边响起: “什么?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第三节 恐星 只见那库房当中有一把椅子,当中被五花大绑地捆着一个头上蒙着麻袋的人,显然这正是刚才被那阿祖扛进来的麻袋。此时那麻袋已经被打开了一半,露出了两条人腿,脑袋上却还有半截没取下的麻袋。只见那露出的半截的衣裤,竟然让人甚是熟悉,我在脑海中飞速思考了一番,啊,那是……我也如武刚一般慌了神,但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我还是赶忙过去一把扯下了套在那人脑袋上的半截麻袋——这不是叶教授却是谁? 此刻的叶教授垂着个脑袋,似乎已经昏迷,额头上还有血迹渗出。我忙转身对包风怒斥道:“你……你这禽兽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他多大岁数?怎么禁得起这般折腾?” “放心!”包风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说道:“我只是让阿祖把他打晕了带过来,他的身体没有大碍,事成之后我当然会放了他!” “你们为什么要抓叶教授!”武刚拳头紧握,怒得额头更是青筋暴起。却是此刻我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我们这几天去舒城的行程,完全在包风的掌控之中。甚至说他可能一直在监视我们,然后等我们和叶教授分开之后,阿祖便直接把叶教授给绑架了回来。 “这个老人家知道得太多了,本身他对我们的计划并不形成阻碍,但是——”包风说罢指了指叶教授又接着说道:“但是他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些,那便只能请他先来这边坐一坐了。” 叶教授能知道些什么会对包风所谓的计划有影响?我在脑海中暂时得不出什么答案,但是见叶教授此般,便对包风说道:“你们先把叶教授放了,否则我们没得谈!” 我本以为这招会对包风多少有些威胁,不想包风听完竟然哈哈大笑地说:“哈哈哈,你是在威胁我吗?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我们分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好啦,我觉得目前也是胡闹够了,我们该进入正题了!” 可能,在搞清楚一切之前,我们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卵击石,原来所谓的主动出击不过是让一切陷入了更加被动的境地。我拍了拍武刚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武刚的双肩一直在颤抖,显然他也在努力地克制。然后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对包风说道:“你说吧,把你觉得应该告诉我们的,都说出来!” 包风听罢笑了笑,然后忽然一个箭步向我们冲了过来,他伸开双臂,张开两个手掌,一只手抓住我的头,另一只手抓住武刚的头。我们正欲反抗,却发现身体完全不能动弹:“你!”我咒骂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已然觉得眼前一黑…… 不过这种黑暗,似乎并不是昏迷或者是失明。相反地,我分明感觉自己是睁着双眼,似乎四肢也可以动,却在这片没有边际的黑暗中显得分外茫然。正当我想说话时,耳边却传来了包风的声音。 “往远处看,你能看见什么?” 我仔细地向远方瞧去,似乎一片黑暗中有一个蓝色的小亮点,这个点由远及近且越来越大,最终我看清了,那似乎是一个星球,非常像地球,但似乎又不是。确切地说,它蓝色的区域非常非常的多,料想便是海吧。这时包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这是我的星球——确切地说是我们的星球,它叫恐星,是离地球非常遥远的一颗拥有高级生命体的河外星系。” 只见那恐星不停地旋转,然后眼前画面逐渐淡去。一段海滩的画面却又逐渐清晰起来,就像放电影一般。 “恐星的繁衍过程非常复杂,也经历了很多不同的生命纪元。它与地球最大的吻合度,便是都有恐龙时代!” 这时只见海滩上爬出一只巨大的鱼型恐龙,这个我见过,正是之前在叶教授那重点了解过的扁鳍鱼龙!只见那鱼龙竟然从水中用双鳍支撑着地面,它先是缓缓地挪动,然后很快,它的鳍变成了利爪,尾巴也逐渐变成了两条腿,开始往丛林中奔跑。 这时画面似乎锁定了那只逐渐变成一条蜥蜴的鱼龙,它的奔跑速度在加快,可是跑着跑着,它的尾巴却是越来越短,后腿越来越粗,前臂却是越来越细……忽然,他陡然站起身,开始如同人一般直立行走起来。 慢慢地,它的双眼开始变得似乎有了意识,它的表皮开始不断地褪去并逐渐便得光滑,它开始长出了头发,凸出的喙开始收起逐渐变成了嘴巴。最终,变成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后,便停下了脚本。 我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震得一愣一愣的——这是进化吗?从一只恐龙进化成了人类?如此说来之前和叶教授讨论的恐龙进化成了高等生物,难道最终它变成了人类?这时那包风便又说话了: “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只完全进化的恐龙,后来,我们称呼它为恐王!” 只见话锋一转,那个被称为恐王的人似乎带上了一个皇冠,如同奴隶主一般地盯着一个悬崖下看,只见那悬崖下是很多正在劳作的人们。 “恐王带领我们逐渐告别了蒙昧与无知,开始建立起了恐龙人独有的文明!” 这时画面又逐渐消失,似乎出现了一个村落,村落中有很多人,但是他们似乎做着一件奇怪的事情——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竟然都在吃草。 “恐星上的人分为很多种,他们外观看上去都一模一样,但是食草的恐龙进化成了食草一族,而食肉的则继续食肉,因而各自具备不同的食性!我们彼此互不干涉,直到有一天……” 忽然,天空中一颗硕大的流星划过天际,它带来了巨大的恐慌,村落中的人烟开始散去,取而代之的那颗巨大的流星一直滑向地平线的远方,最终却还是撞击在了恐星之上。一瞬间,大量海中的泥沙夹杂着海水被巨大的冲力溅起,弥漫在了空气之中,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世界开始进入一片雾蒙蒙的状态。 其实这段过程,似乎与地球上恐龙的灭绝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地球上是大量的恐龙死亡,而恐星上则是大量恐龙人的灭绝。我暗自想到,也许这就是定数吧……可就在这时,这团被笼罩在浓烟与尘埃中的世界忽然又出现了一点亮光,这团亮光越来越强,最终又重新照亮了世界。 一片亮光中,之前出现过的那个恐王带领着它的族人开始重建家园,他们身上泛着各种颜色的光晕,有如神助一般。同时,他们身边还有了很多身形巨大的动物,有的是蜥蜴,有的是龟,那身体大得惊人,这些动物似乎能听懂人话,也在帮助恐星人开荒建造。 “不过宇宙的造物主对于恐星人是眷顾的,虽然那次灾难我们失去了90%以上的恐星人,但是剩下的人在恐王的带领下,很快又为世界重新带来了繁荣!只可惜……” 包风的语音刚落,只见又是一个小茅屋前,一个男人正在一片荒地中寻找着什么,忽然,他看到了一片碧绿的青草,他刚要伸手去抓,另一边却又杀出另一个男人,虎视眈眈地威胁着之前的那个男人。于是他们开始互殴,并且竟然会用牙齿去撕咬对方,直到其中一人断气后,另一个人才疲惫地用满是鲜血的舌头去舔舐那片草地,然后一口一口地吃着草。 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两个人是在争抢一片草地吗?以至于同类相残,只为了吃一口草?这时包风说道: “但是灾后带来的最大的困难,是恶劣的天气带来大量植物的灭绝,食草系的恐星人开始陷入饥荒,而食肉系的更是开始陷入战争!” 画面一转,眼前却已然变成类似古代战场的画面,两军交战,战况惨烈。虽然他们骑着各种体型巨大的爬行动物,装束也与地球的古代不太一样,而且似乎他们中间有类似近战的刀斧手、力士,也有类似远程法师一般远远地推着魔法球加入战局。爆鸣与兵戎交接之声不绝于耳,战士们的呐喊声从恢宏逐渐便得沙哑,一瞬间,天地被血污染红,血流成河之间已然横尸遍野,断肢四散。 “龙魂带给了我们力量,却也带走了我们的人性……”包风说道此处,竟然有些哽咽。虽然我的脑海被强制灌输了这些画面,但是我能感受的出来,作为一个恐星人,包风至少是系恐星人的繁荣与兴衰于己任的。 “后来,我们得到了天启!”包风的语气忽然又变得激动起来:“我们获得了一个通往另一个高等文明——地球的方式。” 这时,画面中闪现出一个巨大的、黑暗的门,之前的恐王背对着画面端详着那扇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只要启动一个强大的法阵,我们的生态就可以完全复制地球的生态。而我们有信心将它改造得更好!” 最后,画面中出现了一片繁荣的画面,一颗碧绿的星球在我眼前环绕,之后画面逐渐模糊,并最终变成一团漆黑。 我的眼前变得逐渐明亮起来,包风也缓缓地把他的手从我们头上取了下来。然后对我们说道:“我已经用了尽可能快的方式,描述了你们需要知道的最基本的一些事实!” 我喘着粗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见武刚咽了口口水,然后问了一句似乎我也想问的话:“那……那你给我们讲这些干啥?” 第四节 航天英雄 包风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红皖,然后抽出两根递给了我和武刚。我本不准备接的,后来想想觉得也没必要,要说退回到几个月之前,这一连串奇怪的事情足以让我一瞬间茫然甚至崩溃,但是时至今日,我已然不是那个屁也不懂的无为青年,我深刻地清楚——既然机缘巧合将我们推到了这一步,与其说认命,不如清楚目前所处的状态,然后全力以赴去改变现状。我想了想,接过了烟,武刚见我接了烟,他也伸手接过,我发现他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料想也是想压压惊吧…… 我们三人把烟点上,阿祖也沏好了一壶岳西翠兰,这是本地茶叶,产于皖西大别山,也算是个传统名茶,见那茶叶在杯中打着转,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指了指不远处依旧被捆绑着的叶教授说:“可以对那个老人家好点吗?不管需要我们做什么,没必要伤害他。” 包风吐了口烟圈,答非所问地说道:“你看,这吐烟圈,是我刚学会的。在恐星上,是没有香烟的。”之后他随即又说道:“你要说需要你们做什么,其实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呢?” 这……我似乎多少能猜出包风之后会说什么,因为按照包风之前的说法,似乎我和他都来自恐星,大概我应该是被安排需要做些什么,但是我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但是……这没道理啊,我一直能非常清晰地记得我小时候发生的很多事情,我分明是作为一个人类,从小到大一点一点地认知这个世界的。要说我有什么使命,那是什么时候被安排的呢?我望了望武刚,武刚见我表情犯难,便轻咳一声说道:“我说包老板,咱都是爽快人,有什么非得藏着掖着的?要是你跟大鱼不好说,那你跟我说,只要我能办的,我帮你办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弄得最后被毙了,蹲几年号子也不是事儿!” “武刚,你……”我望着我这个哥们,倒不是说我又要为哥们情义煽情,而是我有时候真的会觉得他对我有些过于无私,这种无私让我有时觉得自己非常渺小,因为我并不能确定如果当武刚遭遇了和我一样的状况,我是否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同样的反应。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包风却笑着摇摇头说:“其实这几乎是我们宏大计划的最后一步了,之前你也确实付出了太多,以至于你这一次任务,恐王特意要求我与你一同前来,看来他老人家的担心是对的。这种事情确实对龙魂的损失太大,以至于这一次你差点连龙魂都弄丢了。” “恐王的任务?”我用手扶着额头,示意实在是有点跟不上节奏。这时包风忽然站起身,然后对我们说道:“不如这样,恐王之前吩咐过,为了你的安全,任务可以随时暂停,我觉得当下,你不如先和我一起回去复命,如何?” “回去?去哪儿?”我问道。 “回我们的星球啊!我们好久没回家了!”包风激动地说道。 “去恐星?!”我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难道我这分分钟要化身航天英雄,冲出太阳系然后挥手致意道:“我已出仓,感觉良好!” “开……开什么玩笑?”武刚忽然开口道:“咋过去?” 包风笑着又摇了摇头,然后背着手向前厅走去,我和武刚相视一下之后彼此点头会意,决定跟上前去。 包风一直走到前厅那一堆展示柜前,然后拍了拍之前我们觉得甚是诡异的爬宠饲养箱说道:“就用它!” 要说上次来店内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箱子非常的不一样,不仅因为它什么动物都没有却时常亮着灯,加之包风和阿祖异常在乎其程度更是令我后来心生狐疑。难道这是一台传送设备?我们毕竟是看过哆啦A梦的人,知道大雄的时光机埋在了抽屉里,只是没想到这种事情在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而且它通往的地方,竟然是另一片完全陌生的河外星系! “可是包风,姑且不说我们如何通过这个箱子过去,就算我们答应了你。如果我们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的父母该怎么办?”我觉得我问的这个问题非常实际:“包括我们的生活中的一切,难道让我放下这一切,玩人间蒸发?” 包风笑着说道:“这你大可放心,龙魂可以记录我们每一次来地球时的踪迹——只要你愿意,完成任务之后,我向恐王求情,让你回地球为你这肉身度过余生——我能做这个主!而你可以重新回到你目前的这条时间线上,什么都不会发生变化!”包风的眼睛闪烁着光,似乎真的不像在骗我,我也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愿意相信他的话,却又没太明白他说的时间线是什么意思。我便摇了摇头补充性地问道:“我可能没太明白,你的意思是,从我们离开的那一刻之后,不管在恐星过去多久,我如果可以回来,都可以选择回到此时此刻?” “没错……”这时一边的阿祖忽然插嘴说道:“当你重新返回此……地球的时候,那老头应该还没醒过来呢!你可以直接送他去医院!” 我听罢狠狠瞪了你阿祖一眼,想起那昏迷着的叶教授,此时此刻我看见他就不烦别人。但是他的这句解释倒是非常形象——我可以去恐星去解开一直以来困扰我的所有谜团,在这段时间过程当中,可以理解为地球的时间完全是锁定的。然后等到我所谓的任务完成之后,我还会被送到此刻,这个充满了各种离奇事件的夜晚,然后我可以送叶教授去医院,然后我会回家见到我的父母,明早我还可以继续推着我的煎饼车出摊! 可是,真的有这种事情吗?我充满疑惑地望了眼包风——此时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家之言,这个好像真的是所谓的为国为民,但是好像又有些脾气的家伙,真的值得我信任吗?要说我此刻有多么想去拯救水深火热的恐星人,那真的是不太可能,毕竟我对那些家伙并没有什么感情,不,应该说是完全没感觉,所以我也不需要标榜什么仁义道德宇宙友人。但是从开始到现在的一连串事件让我又不由得相信,如果我不遂了包风这帮人等的心愿而选择逃避的话,不论我走到哪里他们都会找上门来,并且会制造更多的事情,直到我的生活完全地毁灭……今天是叶教授被伤害了,明天也许是武刚,再之后可能是我的父母……也许我真的没必要再坚持什么,与其说保护不到周围的人,反而会殃及他们,也许随包风走一趟就真的可以解决这一切了呢? “我……”我正准备拿定主意,忽然发现了身边的武刚,想了一想,然后将他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道:“胖子,是兄弟不?” “废话么你不是……”武刚锤了一下我肩膀说道:“哥们什么时候装过熊?我铁了定跟你一起过去,没准还能跟你一起做个民族英雄什么的,HOHO~”说罢,武刚还摆出了一个恐龙的姿势。我却没心情跟他开玩笑,连忙让他打住,然后继续对他说道:“是兄弟,你就留在这儿,别跟我淌这趟浑水!” “啊?”武刚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神竟然逐渐转为愤怒,只听得“砰”的一声,我便被武刚推倒到了地上。“你开什么玩笑?这……都到这种时候了你想把我踹了?” 我一手撑着地,缓缓地低下了头,转而又望了一眼包风说道:“这胖子跟此事无关吧?你们放他一马,让他回家!”包风听罢,依旧是笑着摇了摇头。他这是在看笑话吗?也是,此事本就与他宏大的计划没有半毛钱关系。 “哎我去,我说大鱼,老子跟你说话呢啊!”武刚一把拉住我的领口然后让我强行望着他:“你要把我给扔这儿,我跟你没完!” “什么叫扔这儿,你本来就属于这儿!”我对武刚也嚷嚷道:“你不要你爹妈了,啊?你安庆一中当过校长的爷爷,他给你买过多少玩具啊?能没有你这个大胖孙子么?” 武刚听到此处,稍微迟疑了一下,也陷入了沉思——是啊,此行虽然不能说凶多吉少,却也是完全的未知,而代价,很有可能是抛下一切啊! “嗨,看我这脑子!”武刚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包风不是说了么?你离开这儿之后,这时间就停止了!那我是不是就是被定住啦?再说我们还能回到此时此刻么不是……我……没事,反正,必须一起!” “你!”我指着武刚是刚想骂他,此时却是一直沉默的包风说话了:“鱼龙将军,你就带上他吧,恐星上其实也没有那般凶险,至少在那边……能动你的人可不多哦!” 嗯?听包风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诧异——敢情我还是个将军呗? 第五节 混沌界 “你现在身上的困惑太多了,导致你不清楚自己的使命,但是无妨。”包风一边说着,身边红色的光芒又忽然闪现了出来,这股气劲并不算强烈,却见他一手在那宠物箱的玻璃上来回摩擦着,一边说道:“我们在这边确实耽误了太久,有好多问题的答案,你到了那边自然就会逐一清晰。如果你想早一点回来的话,便也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嗯?”只见说话间,包风一直摩擦的那块玻璃竟然似乎变得有生命一般开始模糊、扭曲,最后变成了如同水面一般泛着金黄色光晕的流动的气团。 “走吧,还墨迹啥?”武刚忽然拉着我说道:“反正有你罩着我呢不是!”说罢武刚竟然咧嘴一笑,似乎比我还要有决心和冲动想要进入这片未知的领域。 “我……”我正犹豫地看着武刚,却见他用力一拽,我便到了那团金黄色的空气团跟前,那气团忽然开始迅速流转,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吸力一般,我还没站稳脚跟,便被那团金黄色的气团吸了进去。 “走啦大鱼,咱哥俩……哎……哎……”武刚似乎也发觉刚才那一拽用力过猛,可是太迟了,我俩便如此这般四仰八叉的——被吸到了另一个世界…… 未曾感恩,还有太多体验没有尝试;没有告别,也来不及做更多的眷恋。我曾无数次想过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会怀揣着怎样的心情。但纵使我想过了无数种可能,也断然没有想过当下正在经历的这一种——我分明还活着,但是我已经远离了那个我异常熟悉的世界,我像一张被抽水马桶吸走翻滚着的手纸,打着漩涡一直下坠。 不用去感怀太多人生的得失,不够悲壮、不算喜感、没有情绪、更顾不上造型,总之我就这样去了,去了哪儿,我不清楚。似乎不知不觉间,我已感觉不到了武刚一直抓着我的手臂,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团金黄色的气团竟然在眼前泛出七彩的光晕…… 当我的意识从一片迷雾中逐渐回归频道之后,我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蓝——这是哪儿?我在做什么?我在奔跑还是在翱翔?总之我会感受到一种无穷尽的推力,促使我一直向前,我逐渐有了方向感,但是很快,孤独的恐惧感却又漫天地袭来。 智商重新占领高地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武刚呢? “武刚!”我大声叫道。但是声音却很快被这无尽的蓝色吞没……等等,这! 当我低头向我的身下望去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我的身下涌动,速度极快!这黑影约莫20米长,像一只巨大的鲸鱼。我在海里?来不及做更多反应,我慌忙甩开胳膊腿便开始往水面上游,可是说来诡异的是,我分明能感受到水面就在我脑袋上方不远处,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上方有明显的光亮,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浮上水面!我忙低头去看身下那个黑影,它的节奏跟得我非常紧,以至于我不论如何拼命地往前游都无法摆脱它。 呼吸!我想到了呼吸,便更加紧张地想要浮出水面,不想我挣扎的越凶,那团巨大的黑影似乎也更加扭曲地紧紧跟了上来。 呼吸?我忽然静下心来——我在水底可以呼吸?我尝试性地努力吸了一口气息,竟然真的感觉和在陆地上没有区别!这时的我方才克制住自己的内心,开始缓缓地低下头去观察那个黑影,此时的它也是一动不动地停在远处,难道它也在看我? 这……我尝试伸出右手招了招手,那黑影的右鳍跟着摆动了几下;我又尝试向左边摆了摆腿,却见那黑影巨大的尾巴也向左边摇摆了几下。这时,我的心跳忽然开始加速,我缓缓地转了转眼珠,往我刚才伸出的右手望去——卧槽,这是一个鳍吗? 左边,鳍;往下看,巨大的一条尾巴……却见我每动一动,身下那个巨大的黑影也跟着东扭西扭。 我去啊!谁能给我个镜子吗?给个手机自拍也行啊! 我分分钟已然明白自己大概是个什么造型了——呵呵,扁鳍鱼龙吗;呵呵,这是打回原形了吗?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耳边忽然一个声音传来,让我不由得从崩溃中忽然又打了个激灵。那是谁的声音?不管是人是鬼,随便来个什么来跟我说说话也行啊!却见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泛着金光的小老头,这小老头身形非常小,不过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的,他的衣着非常讲究,有点像古代的商贾,全身丝绸鎏金小花袍,脑袋上盯着一顶方巾小帽,帽子上似乎还有个小字,但是他实在太小了,小到我似乎能一口刚将它吞进肚里,所以那个小字自然也是看不清楚。 “你是谁?”我问道,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是……但是我真的问了。我正担心这小老头能不能听到,却见那小老头继续对我“呵呵呵”地笑着,末了,他收住了笑声,竟然对我作揖行了个礼,看上去倒是挺友善的样子。“鱼龙将军终于回来啦?你每次到我这儿都是伤痕累累的,看来这次伤得却是最重的啊!” “伤?”因为之前包风就喊过我鱼龙将军,所以此时听到这老头这样称呼,我也先当做就是喊我吧!可是我又望遍了自己的周身,也没见何处有什么伤痕啊,这全身不疼不痒的,除了变成了一只真正的大鱼……好吧,我为什么要叫大鱼,我有点后悔了。 “是啊……哎”老头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凝视了我半晌又开口说道:“龙魂受损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恢复的,你……你都落到这般田地了,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说罢,那老头转身便要走,我立马就慌了,连忙喊住他。 “那个……老人家,这是哪儿,您是谁?我怎么离开这个地方?”我觉得这个老头应该不是坏人,所以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很多,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何必先树立一堆敌人呢?只见那老头停下了脚步,然后缓缓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叹道:“这便是你的伤啊……伤筋动骨尚且需要百余日可以恢复,这魂受了伤,想要复原可就需要时日了啊!” 那老头又慢慢飘了回来,然后对我说道:“这是混沌界,我,是这儿的界神!” “界神?”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这时我方才看清楚他脑袋上扣着的那顶帽子上似乎写的是一个“界”字。这忽然让我想起过去看七龙珠的时候里面有好几个界王,好吧跑题了,我就着他这个问题连忙追问道:“那我为什么会在这混沌界?如何离开这里?” “混沌界,是上古龙母的自留地,它不属于天,也不属于地。”只见那界神缓缓地说道:“这里有无尽的空间、无尽的时间,却只有唯一的出口……” “有出口,在哪里?”我忽然觉得看到了希望,连忙追问道:“另外我为什么变成了一条大鱼了?” “因为龙人都是由龙母所创,所以龙母在离开之前留下了混沌界,所有龙魂受损的恐龙人,都可以在这里休养生息,直到龙魂修补完全后便可以离开此处!”界神说道:“我这儿不常有客,鱼龙将军却是常客啊!你也是龙魂受损,才记不得这些罢了。” “那么龙魂在哪儿?”我又问道:“我之前在地……呃,另一个星球,有个人告诉我说恐龙人不都是从恐龙进化而来的吗?龙母又是谁?” “龙母,是给予恐龙人改变命运的先知,只是她已经不在了。并不是所有的恐龙人都有龙魂,只有被选中的恐龙人才可以顺利支配!”界神说罢,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龙魂在此处,你可以感应得到。” 对啊,包风之前不是把我的龙魂塞进我的心口了吗?我闭上眼睛缓缓地感受它的存在,可我刚感受到它,便忽然有种钻心的疼痛,那种疼痛让人痛不欲生,我连忙“切断”了与它的连接,也就是不去想它,那种感觉才又渐渐消失,但是依然让人心有余悸。 “鱼龙将军不要冲动,在混沌界,你有足够的时间修补你的龙魂!”那界神也是好心,见我强行运行龙魂便让我不要勉强。界神又补充道:“在这混沌界,有很多在恐星上逝去的生物的灵魂,他们终日在混沌界内游荡,鱼龙将军只要吞噬它们,就可以逐渐修补自己的龙魂!” “我需要吞噬别的生物的灵魂?”我问道:“可是这样做,那些生物的灵魂会怪罪我吗?” “怪罪你?”那界神听到这儿竟又仰脖子大笑起来:“哈哈哈,鱼龙将军这趟还真是伤得不轻啊,啊哈哈哈哈” 笑罢,界神忽然一挥衣袖,化作一缕金光飘向远方,并留下了一句:“鱼龙将军,好自珍重!” “界神!我还有话想问你!”我喊道,但是只剩下这片深蓝空旷的海水迅速吞没了我的声音。 我该怎么办?我又继续游动了起来,身下的黑影便也跟着继续晃动,有了自己影子的陪伴,我的那份孤独感似乎也稍微好了一些。此刻我又想起了武刚,哥们,你究竟掉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在这混沌界中?你又变成了什么? 正在走神间,却迎面见到前方又出现了一个黑影,缓缓地从我眼前飘过…… 第六节 会说话的海豚 一愣神的功夫,那条在我眼前闪过的黑影便贴着我的身子缓缓地荡向了我身体的另一侧。方才别过那界神,满以为全世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此刻分明是让我又来了精神,我慌忙回头……或者说是调转方向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史前巨鳄正旁若无人地在我的身后虎视眈眈! 我去,这是造得什么孽啊,这紧要关头我竟然选择了回头去看它,要知道这东西袭击人可是瞅准机会一招毙命啊!我当时要不是因为在水里,没准裤子都湿了。我慌忙一摇尾巴疯狂地向着界神消失的那个方向飞速游去,那巨鳄似乎并没有领会我要逃脱的意图,只是静在远处,目送着我越游越远。 我游出有了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回味了一下似乎不对——它纵然是鳄鱼,可此时此刻的我是只恐龙啊!我为什么要怕它?这也是丢人上了小推车——忒丢人了啊!而且刚才那界神说过,这混沌界中多数是死去了的动物的灵魂,也许刚才我看到的那个鳄鱼已经死了?想到这,我远远地又张望了那史前巨鳄一眼——还好,它还在原地没动。想明白食物链等各种道理后,我决定回去一探究竟,就算不如我想象中那么美好,至少真打起来我也未必会吃亏啊…… 50米,20米,10米,5米!当我离那巨鳄越来越近时,方才发现那条十米来长的巨鳄似乎连我身形的一半都不到,刚才还真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这鳄鱼看上去也非同寻常——只见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虽然大部分爬行动物都是这样,但是当我能看清它的瞳孔时,发现它也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或者我方向的变化而转动自己的眼球或者变幻自己的瞳孔——难道它真的只是一具魂魄?想到此处,我便深吸一口气……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或者说有些熟悉。确切地说,就像是吸了一口烟一样,却道是那只鳄鱼此时此刻竟似乎化成了一团烟雾,就像一口香烟一样通过我吸气的动作顺着我的鼻孔逐渐进入我的腹腔。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但是我的动作却停不下来,因为确实是太爽了,像是一个瘾君子终于叼起了一杆大烟,又似是一个饥饿过度的人忽然闻到的满汉全席,总之根本停不下来!那团化作了烟雾的鳄鱼也是被我越吸越小,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便已尽数被我吸入腹中。末了,我又向外吐出一口气,却是一个饱嗝,在水中泛着泡泡,从下而上的一串飘向水面…… 爽!我暗自赞道。难道这就是界神说的吸取动物魂魄?好像和我预想中的不太一样,也并不是非常血腥残酷的画面嘛!好吧,既然这些动物已经死了,而且……好像也不是很痛苦的样子,而我又可以一边爽着一边治疗自己的龙魂,也算是一桩不差的美事了。说来我到这混沌界时间似乎不长,但是却好像饿得特别快,也许是恐星和地球时间上还是有些区别吧!不过我也顾不得这些了,那饱嗝的气泡还没消失,我便定睛望向四周,开始寻找下一个“猎物”。 这不看不要紧,仔细瞅瞅周围类似的魂魄在这混沌界还真的不少。除了刚才吸下去的鳄鱼,还有各种鱼类、鸟类,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哺乳动物。它们远看时都和活着的时候没有太大区别,有的是站立的,有的似乎还在奔跑。但是它们都不会动,就像雕塑一样,我只要靠近它们一吸气,它们便会如同之前的鳄鱼一般化作烟雾被我吸进肚子里。我在大快朵颐间,也可以直接地感受到心口的龙魂好像也在吃东西般,至少它所散发出的能量也是越来越强,不知不觉间,我的周身已经布满了蓝色的火焰。只是我似乎像是一个吃不饱的人,一直在不停地吸食这些魂魄,乐此不疲。 “咻——”正当我吃得正欢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传入了我的耳朵,这委实让我吓了一跳——此前我一直认为,混沌界就像是一片蓝色的深海,我既是这海底的霸主,也是它唯一的客人。而在海底深处忽然听到除了我之外的声音,难道是界神又回来了?我调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发现好几个四处窜逃的身影,像是一些小鱼小虾,其中有一个影子比其他的大很多,虽然和我没法相比,但应该也是大型的鱼类。当我望向它们的时候,它们竟然开始逃跑,这让我觉得非常神奇,因为这之前我吸食的那些魂魄都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可这几只为何……我因为好奇便跟了上去,这倒是吓坏了这帮小家伙,它们没命地游,我看不清其他的,便只能锁定他们当中最大的那一只。 料想鱼儿们游得再快,和我相比却也是望尘莫及。毕竟我稍微抖动一下身体就能蹿出几十米,很快,那只稍大一点的鱼被我追得没了路,堵在了一个类似珊瑚礁的岩洞内。此刻我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竟然是一只海豚! “别……别杀我!”那海豚见走投无路,便调过头来哀求道:“这……周围能吃的魂魄很多,求你不要吃我。” 这个海豚会说话?我觉得更加好奇了,便又往前逼近了几步,那海豚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了,只能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道:“你……你非要吃……吃了我也行,但是请你……请你放过他们!” 他们?我又仔细瞧了瞧,发现这只海豚身后竟然还有一些普通的鱼虾。见我好像真的把它们吓得够呛,我便退回了几步。其实这只海豚说得没错,周围能吃的魂魄很多,我为啥要吃它呢?不过我只是很好奇它们几个为什么不一样,便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 “你是鱼龙将军的啦!我们都知道的啦!放过我们的啦!”那海豚依旧没有睁眼睛,似乎睁开双眼就会死了一样。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另外,你们为什么会有意识?”良久,我道出了我的疑问。 “因为你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这时,海豚身边一只龙虾竟然也跟着说话了:“海豚是我们的老师,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了……请不要伤害我们可以吗?” 在这生活了很久?这事想来有趣。那界神不是说过这是什么龙母为了保护受伤的龙魂而建立了混沌界吗?为什么还会有什么海豚老师和爱听课的虾呢?索性,我最近也确实有些无聊,便决定逗逗这帮小家伙。我又轻咳了一声,然后正色说道:“不杀你们,可以!不过——你们得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会有意识,而和那些魂魄不一样。” “你讲真?”那海豚似乎感受到了生的希望,便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我然后又说道:“不过……你好像还真的和前几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 我之前到底来过这混沌界几次啊?连这海豚都知道的是事,我自己却不知道吗?虽然有些郁闷,但是当下我并没有露怯,我对那海豚说道:“既然你是老师,那你知道些什么,就都告诉我吧!” 那海豚想了想,然后慢慢地靠近了我,怯生生地对我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和那些魂魄不一样,不过我们也是已经身死了的动物……” 原来,眼前的这几只动物魂魄,和我之前吸食的那些魂魄不一样。之前吸食的那些,是因为恐星在遭遇陨石撞击后,恶劣的生态环境导致生存状况陡转之下而被饿死,或者为争夺食物而死去的动物亡魂。眼前的这几只则属于运气太“好”的那一种——在陨石撞击的当时,那颗巨大的陨石直接砸入海底,刚好压在了这只海豚和几只虾的身上。换而言之,就是它们是和那块陨石第一时间直接接触的生命体,所以也算是被陨石直接砸中,属于撞大运的那一类,至于为什么会留下意识便不得而知了。有道是世间万物皆有道可寻,它既然发生了,便有它存在的意义。这只海豚也是个奇葩,每天就爱思考一些世道轮回、因果报应的事情,曾经就是个不合群的主,不过他这一套又一套的理论,跟他一起被砸死的这些虾却非常愿意听,这或许也算是一种缘分了吧! 想来这些动物也算是可怜之物,我见那海豚说得甚是动情,时而还能挤出几滴眼泪来,便也不忍心继续吓唬他,便问道:“那……你们在这生活多久了啊?” “不知道,我们没有办法精准地计算时间,只知道是很久很久了!”海豚答道。不过说到这里,我内心又忽然有些犯嘀咕——要说这几只撞大运的动物可以像人一样思考,还可以与我流利地交流,这要在地球也算是民间神话了罢,也称得上是得了道的野仙了啊。此时那海豚又喃喃地说道:“我们徘徊在这混沌界,一直想找到一个可以出去的方法,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确实有这样一个办法!” 什么?还有这事?我记得之前界神说过,这混沌界有唯一的出口,他只告诉我要治疗好龙魂,却没说过这个出口在哪。想罢我一下来了兴致,便对那海豚说道:“来,说说你知道的。你要是能告诉我怎么出这混沌界,我便带你们一同出去!” 第七节 寻求出口 “您会不知道怎么出去?”那只海豚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您来来回回多少趟了,我还是跟着您才发现的那个出口呢!”海豚接着说道:“不过要是您……您真的愿意带着我们一起走出这混沌界,那可真如同再造父母,我们将对您感激不尽的!” 见这海豚如此激动,我大概明白冲出混沌界,也许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重生吧!可是我究竟来过这儿几次了,我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这样吧海豚……我也和你实话实说吧!”我叹了口气然后告诉海豚:“其实我这次龙魂受损非常严重,以至于丢失了很多记忆,很多很多,包括如何从这儿出去……” “这……原来您失忆了啊……”海豚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那好办,我给您带路,等到了出口那块我们再细说,走吧!”那海豚倒也干脆,摇着尾巴便上前了,那只稍大一点的龙虾趴在它的后背上,其他的鱼虾则一直簇拥着它们,看上去倒是挺壮观。我也没有迟疑,轻轻一摆身子便跟了上去。 “这些都是你的学生啊?”我内心其实挺吃惊的,一只死掉的海豚,因为魂魄有了自己的意识,然后开始在混沌界每天给一群同样死了的小鱼小虾讲述世间的道理,听起来倒有点像传道普法的僧人。那只海豚竟然也显得不以为然,不断跟我说:“虚的,都是虚的,能带着它们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说说我吧!”我问那海豚:“既然你是这混沌界的钉子户,又说不止一次地见过我,那说说我是个怎样的人?” “钉子户是什么?”海豚放慢了速度问道:“这个词我还不曾听过呢,它包含了什么重要的哲理吗?” “这……”我想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是,对家园的眷恋达到一种极端的地步,以至于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那我便不能算是钉子户啦,哈哈!”海豚笑道:“原本我们倒是可以以魂魄的形式一直留在这混沌界的,但是如果您愿意帮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当然还是很希望离开的。” 海豚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我对您并不是非常了解,只知道您是一个战力异常勇猛的鱼龙将军,因为很多被您杀掉的恐龙人,也会来这混沌界修复龙魂,然后重生之后找您复仇!” “我杀掉的恐龙人?”我愣道:“我这么猛吗?我杀了多少啊?”海豚默不作声,好像是在努力回忆,然后它用较为舒缓的语气,跟我说出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这个混沌界,是专门收纳逝去的动物魂魄,以及供拥有龙魂的恐龙人来此修复龙魂的。对于普通动物以及没有龙魂的恐龙人而言,死了就是死了,他们的魂魄会直接被吸入混沌界,这个过程比较像我们地球上的阴曹地府。但是对于拥有龙魂的恐龙人而言,他们属于绝对高贵的高等生命体,他们在现实中如果被杀死,只要龙魂没有被击碎,就都可以通过在这混沌界吸食魂魄而修补自己的龙魂,从而获得重生的机会;但如果一旦龙魂被击碎了,那便也真的完了。 “那些被您杀掉的恐龙人,但凡有意识的都一直念叨着要找鱼龙将军复仇,而我也是之前听过一些您和界神的对话,才知道您就是鱼龙将军的!”海豚说道:“每次想要偷听你们的对话,我都得装成无意识的游魂经过你们身边,每次都给我吓出一身冷汗啊!” “我有那么吓人吗?”我问道:“你完全可以像现在这样等事后再问我啊!再说你希望可以偷听到什么?” “那可不行!”海豚说道:“你要知道,我们从那颗陨石之后就死了,我只能通过你们的对话,才能知道上面都发生了些什么……”海豚说罢抬头望了望脑袋顶上的水面,然后接着说:“你每次来到这儿,也跟一个煞神似的,简单和那个界神说些话,就非常着急地开始吸食魂魄,似乎想赶紧回到上面去做些什么似的。我们有几只鱼虾小伙伴,也都是慌忙间来不及逃窜被您吸掉,然后万劫不复的……” “那还真的非常抱歉啊!”听到此刻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望了望身边的这些同行的鱼虾,他们也许本都有复活的可能,也都带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可是我……我到底是有多暴虐的一个人啊。 海豚见我没说话,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说道:“不过那些兄弟们既然被你吸掉了,那也是它们命中的劫数,逃不掉的,您也不用太自责,这都是命。” “是啊……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对吧海豚师傅?”那只趴在海豚后背上的龙虾也忽然开口道:“至少你现在不会吃我们了,还愿意带我们离开混沌界,这就证明你内心还是好的!” 我见海豚它们竟然如此大度,更加有些心里过意不去了,良久都有些语塞。默默地游了一会儿后,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又开口问道:“那我反复来到这混沌界,就是我自己也被杀死很多次了?我被我的仇家给复仇了吗?” 被问及此,海豚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又仔细看了我一会,然后又在我周身环绕了一圈,然后说道:“不是,您和那些被您杀死的恐龙人不同。” 海豚告诉我,那些扬言要找我复仇的恐龙人,他们在进入混沌界的时候都保留了他们之前作战的伤痕,缺胳膊少腿的大有人在,还有被开膛破肚肠子挂半截的,不过因为他们的龙魂尚存,所以最终都可以在吸食了大量的魂魄之后回到恐星上。但是我每次来混沌界的时候,都是像这次一样单纯龙魂受损却没有外伤,这也是它搞不清楚的事情之一。 “鱼龙将军,你这次是为什么会受伤啊?”海豚问道:“我看你的灵体非常健康,你是做了什么导致龙魂受损的?” 这个……我想了想,还真是说来话长,便只能告诉海豚:“我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在那个地方,我完全记不起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是一个叫包风的让我来的,然后我便直接掉入了这个混沌界,你知道包风吗?” “包风?这个名字没有听过。”海豚说道:“我所遇到过的有龙魂的恐星战士也不在少数,却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我们了解的上面的事情,也都只是从偷听的只言片语中去了解的。” 想想似乎也并不奇怪,这海豚也没有必要骗我。这时我的内心开始慢慢地问候包风的多位先祖了——这厮忽悠我来这儿,却没在这边接我,害得我一个人毛都不知道的在这个混沌界里游荡,还得自己找出口。倘若我真出去找到他了,这笔账还真要好好算一算! 正当我还在继续诅咒包风时,却见海豚停了下来,然后用嘴巴指了指头顶说:“到了,就是这,每次您都是从这儿钻出去的!” 我顺着海豚的指引抬眼望去,直接脑袋顶上有一团水面呈现黑色,那种黑深邃而阴沉,似乎真是通向另一片完全未知的空间。我向上浮去靠近了一些,用头碰了碰那块区域,又碰了碰别的区域——别的水面如同岩石一般的坚硬,就像积累了一层厚厚的冰,成为了这混沌界的顶棚;而这黑色的一块竟然是如橡胶一般柔软,我又用力一顶,却没能将它顶破,相反的,我竟然是被它给楞生地弹了回来! “这玩意怎么过去?”我问那海豚,有没有什么口诀什么的? “口诀倒是没有,会不会是您的力量还不够,比如龙魂还没有完全修复之类的?”海豚猜测道:“因为之前看您一下就钻了过去,并不是很费事的。” 哦?那便是好办了!我听海豚这么说罢,转头便又回到了混沌界的更深处,开始张大嘴巴大口吸食周围的魂魄,什么帝王章鱼霸王海胆,或者是巨型棱皮龟魔鬼双角鳐,就连一些类似鲸鱼海鲨之类的都毫不犹豫地尽数吸入腹中。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自己的速度越来越快,龙魂的力量也越来越强,一种被能量逐渐装载到满溢的状态让我一瞬间吃红了眼睛。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用我现在的状态去回忆之前与包风的那次角力,感觉当时的自己简直如同菜鸡一般低能。不过既然我可以逐渐找回自己身体的最佳状态,那么当我再遇到包风甚至更强的对手时,应该都会不在话下了吧!想罢,我觉得自己已恢复极佳,应该是龙魂的修补工作也完成了,便又往方才那团黑色柔软的区域游去。 当我精神饱满地回到海豚他们身边时,却见他们又怯生生地望着我,之前建立起的熟识似乎又有些垮塌。我望了望他们,然后问那海豚:“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鱼龙将军,那个……刚才您吸食那些魂魄的样子,又和您之前几次来到混沌界的样子一样了……还真是挺吓人的。”海豚回答道:“我们……真的可以信任您吗?”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看来这帮孩子真是被吓坏了!我昂了昂头,坚定地对海豚说道:“放心,我说了不会吃你们,就绝对不会!而且我答应了要带你们出去,就一定会兑现我的诺言!” 海豚听我这么说,眼神中似乎又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是之后它却又以同样坚定的眼神望着我,然后对我说道:“那么,请您现在就吃了我们吧!” 第八节 冲破混沌界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海豚说道:“你……你说什么?” 海豚见我一脸懵逼,便又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其实我也不确定这样是否可以,但是我们凡体是根本没有办法跟着您一起冲破这道结界的,所以……”海豚说到这里眼神更加坚定地说:“只有请您先把我们吞入腹中,等您成功出去了再把我们吐出来,只能这样了!” 先吞进去,再吐出来?听起来好像也是个办法,不过我还真的没有试过这样,要说之前那些魂魄都是被我直接吸进腹中的,然后好像瞬间就消化了一般被我体内的龙魂吸收了。海豚现在这个办法具体该怎么做我还真不太清楚,于是我张大了嘴巴对海豚说道:“不然这样,你先试着往我喉咙里钻,试试看吧!” 海豚轻点一下头,然后回头望向他的学生们,继而朗声地说道:“兄弟姐妹们,你们是不是和我一样想冲出这个混沌界,从此不再流离失所,去上面的世界建立新的家园?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即便可能会失败,即便可能连魂魄也难以保留,也不会后悔?” “我们听老师的!”一只鲶鱼带头喊道。 “我们相信老师,我们受够这里了!” “对,老师快点开路带我们走吧!” …… “海豚,我们都相信你,也愿意相信这位鱼龙将军。”那只一直趴在海豚后背上的龙虾说道:“一直以来,我们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刻吗?你就快做决定吧!” “好!”海豚说罢又看了看我张大的嘴巴,这种感觉让我觉得非常奇怪,然后海豚对我说:“那我来了,鱼龙将军,记得最后千万要把我们给吐出来啊!” “放心吧!”我嘴上答应得轻巧,其实内心多少是有些忐忑的。姑且不说自己是否确定能冲破这混沌界的出口,带着眼前这么多个生存下去的希望做这件事情,多少还是感觉有些冒险的。 “跟上我!”海豚说完这句话,便第一个奔着我的口中冲了过来。那些小鱼小虾也紧随着它游过的轨迹有如蜂拥一般一股脑全奔着我冲了过来。 虽然,我是体型巨大的鱼龙;虽然除了这只海豚之外,其他的鱼虾体型与我相比真的非常非常小……可是一股脑被一大团东西冲入喉咙的感觉还是非常让人崩溃的,好像有人拿一根筷子一直捅你的嗓眼,有点邪恶成渣的感觉,或许做胃镜就是这种感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失去意识了,连绵不绝的恶心从喉咙经过食道一直贯穿到我的胃中。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地坚持,因为我答应过它们,要带它们出去。纵然我曾经是它们眼中魔鬼一般的存在,但是此时此刻,在最后一只虾彻底钻入我的口中之前,我都一直把嘴巴张得巨大,感觉下巴都要脱臼了。末了,我终于合上了我的嘴巴,感觉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虽然只剩下残存的意识,但是我知道机会就是现在了!这事儿能不能成,海豚它们到底还有没有希望回到上面都是看现在了!于是我奋力一摆身子,运起龙魂的全身力道,冲着那混沌界乌黑的出口奋力一撞……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眼前一亮,或许是成功了?不过可能是方才一跃用力过猛,可能冲破那混沌界的出口真的不需要这么大的冲劲,我感觉我几乎飞到了半空中。当我刚一睁开双眼,却见到四周一片昏黄,晃眼却不明朗。还没等我回过神,一种猛然间的下坠却又随之而来,当我终于看清眼前事物时,已然是从半空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我终于是忍不住胃中翻江倒海般的感觉,伴随着落地的一瞬间“哇——”地一下吐了出来,接连的呕吐让我的全身几近痉挛,我记不得自己吐了多久,只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吐干净之后,我顺势倒在了地上,口水无意识地流了一脸,仰天大口地喘着粗气。 慢慢地,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片天空——这是一片雾蒙蒙而昏黄的天空,风中皆是扬起的沙土,让人如同置身于撒哈拉沙漠一般。天空中挂着一轮诡异的太阳,说它诡异,因为它似乎是作为一个发光体,照亮了这个星球;但是它似乎又不是真正的太阳,因为空气中雾蒙蒙的原因,导致这个光源发出的光呈现出淡淡的黄绿色。很快,我的意识逐渐回到了我的身体,我用手拍了拍正躺着的地面,是土吗?我这才踉跄起身,发现原来从那混沌界出来之后,竟然并不是落在水面上,而是落在了一片陆地上。我伸出自己的手仔细看了看,忽然感觉到莫名的兴奋,然后蹭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喊道:“我又变回人形了!我又……” 刚喊了两声,我便又一秒钟陷入了更加懵逼的状态——眼前不远处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至少不少于20个以上的人,从身形看似乎都是小孩。他们也逐渐恢复了意识,然后纷纷向我望了过来。 “你成功了!鱼龙将军!”远远地跳过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年,他看上去似乎有十五六岁,比别的孩子岁数都要大。“天呐,我们竟然真的重生了!”那少年回过头又对那些孩子们喊道,那些孩子也簇拥着、欢呼着向我跑来。 “你是……海豚?”我望着那个少年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还有你们为什么也会变成人形?” 那少年扶了一下眼镜,然后说道:“这应该也和我们之前被那块陨石直接砸中了有关。那颗陨石赐予了我们意识,那么赐予我们身体也是可以解释的!” “你这幅眼镜……是在哪配的?”我指了指海豚的眼镜,毕竟这些孩子都穿着衣服我就姑且先觉得不那么奇怪了,可是眼镜这种神器还真是…… “您管这个叫什么?眼镜?”那海豚继续说道:“这是我自己在混沌界研制的,没想到也带了上来,我还没给它起名字,既然您给它赐名了,那它以后就叫眼镜吧!” “鱼龙将军,你的大恩大德,我们该如何偿还?”身边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小女娃拉着我的袖子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呢?” “小朋友,你是……”我问道。却见那小女娃把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用手比划出两把钳子的形状。她笑盈盈地对我说:“我就是那只龙虾,你以后叫我虾虾吧!” 我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然后转身对那少年说道:“那我就还喊你海豚吧!海豚,你知道我一般冲破混沌界,都会去哪儿吗?” 海豚先是点点头,似是默认了我可以喊他海豚这件事,然后又摇了摇头对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这边还打着仗呢,您应该是会去您的战场吧?对于您在地面上的事情,我就真的不太清楚了。” “哦……这样……”我望了望天空,似乎这昏黄的天气真的让人非常不适应,好在空气还可以呼吸。我想了想便问海豚:“那你下一步准备去哪儿?” “我想带着这些兄弟们一起去这个世界的角落走一走,看一看,毕竟我们在混沌界呆的时间太久了。”海豚在说“兄弟们”的时候,我看了看这一群小孩,不免心生喜感,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小孩并不像地球上的熊孩子那般吵闹,相反他们看上去似乎都很乖很懂事,眼神中也都透露着超乎其年龄的意识与冷静。海豚接着说道:“我想把我之前在混沌界思考那么多年的一些想法整理一下,然后让更多身陷迷途人可以领悟到其中的精髓,继而对未来不再茫然。除此之外,我还想仔细去了解一下那块陨石,看看它在哪儿,有必要的话研究一下,毕竟是它带给了我们思考问题的能力,这样我便不枉此生了!” 望着眼前这个少年,听着他说的话,我不可思议间又有些自惭形秽。怎么这么点大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快30了都不敢定一个一生的目标,然后为之去奋斗,他可以在这般年华就活得如此明白而通透,想必未来也一定可以成大气候吧! “好!说得好!”我觉得自己毕竟是个成年人,不想在这群孩子面前露怯,只能佯装成长辈的模样给予他们肯定和鼓励。海豚见我夸他,竟然脸红了一下,然后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身后的那些小孩竟然也跟着一起鞠躬答谢。我慌忙摆手道:“你们不用这样客气啦!既然重获新生,就一定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之后,我与这群孩子又同行了半日,发现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山丘之上,越过去之后便看到了一条人为修葺的大道,道路上有明显的车辙印,似乎是经常会有车经过的样子。这期间我和海豚说了很多地球的故事,也说了一些关于我为什么会来到恐星的原因。海豚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不断地说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个世界上的故事实在太多了,他一定要多听一些之类的话。却道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路过一条岔路口的时候,我意欲往左,海豚他们决定往右,我明白,分别的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 第九节 剑拔三角城 “今日一别就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了。”我笑着对海豚说道:“你一定要带着这群孩子,重建一个新的家园。我知道你是大智慧之人,一定可以办到的!” 那海豚也不推脱,轻施一礼,然后后退半步,又“扑腾!”一声跪倒在地,身后那些小虾小鱼孩子们也纷纷跟着跪在了地上。海豚对我深深地磕了个头,然后抬眼对我说道:“鱼龙将军救我等一生,来日我若有能力,定会助您三世!” 要说我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啊!慌得我都想跟着跪下了,我连忙扶起海豚说道:“你这也太客气了,我没做什么啊!”然后又对着身后那群孩子喊道:“你们也都快起来吧!我快扶不过来啦!” 众孩子欢笑着纷纷起身,场面甚是感人,我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他们虽然是我来到恐星之后认识的第一波人,但是他们是友善而积极的,这让我对这陌生的星球逐渐产生了一些好感,希望恐星的成年人们也是如此吧! 正当我与那群孩子还在一一话别之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号角声,随之而来一阵混乱而沉重的马蹄声。我回头望去,却见一队骑兵从远处席卷着砂石飞速向我奔来,不知是敌是友,我一时间有些慌乱,立马运起体内的龙魂准备随时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不过当我刚运起龙魂之时,对面那队由远及近的骑兵似乎就有了某种感应。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一队人中,只有一人有着龙魂散发出的微弱的气息,其他的士兵似乎并没有。此时海豚在我身边也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对我说道:“鱼龙将军放心,我似乎能感受到龙魂的气息,对面这一队人的实力远在您之下,应该不是来捉拿我们的。” 说话间,那队骑兵却已经行至跟前50步左右的距离,他们当中领头的行至最前,然后远远地打量了我一番,那是一个中年人,留着络腮胡子,穿着敞口的盔甲,露出健美的胸肌和一胸的胸毛。他慌忙下了马匹,然后似乎是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慢慢走到我跟前,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抱着我的大腿不放哭的像个200斤的孩子。 我被眼前这突变的画风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却远远见到那些士兵也开始呜呜地抹眼泪。心说这恐星上的人怎么这么爱哭,一个个又这么喜欢下跪啊!此时只见那哭得像个泪人似的络腮胡抹了一把鼻涕抬头对我说道:“界神说您重新破关了,我们还不相信,这终于又见着您老人家了!将士们等您等得好苦啊!” 看样子,这群人应该是来接我的,这样也好,我正不清楚下一步具体该去哪儿,终于是让我省心一回了。我扶起眼前这个大汉,打量了他一番:“那个……你是……” 那个大汉似乎刚止住眼泪,见我好像不认识他了,便又哭了起来,这给我愁的……那大汉一边哭一边说道:“您不认识小的了?我是您的副将三儿啊!” 三儿?怎么还儿化音了,北京来的么……我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便轻咳一声说道:“因为我的龙魂受损比较严重,现在脑子里还比较乱,这样吧三儿,你先带我回去,别的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 “是,小的遵旨!”那三儿忽然双手抱拳退后三步,然后一招手便来了一个骑兵,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走了过来。“因为您的灵兽一时尚未寻回,所以还请您先屈尊骑一下马吧!” “灵兽?那是我的坐骑吗?”我问道。 “呃……就算是吧!”那三儿见我似乎“连灵兽是什么都忘记了”的样子,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我连忙让他打住,然后缓缓坐上了那匹马。其实我并没有骑过马,但是当下还是面子作祟,暂时也是强憋着内心的恐惧,其实刚一跨上马背,我见高度似乎比我想象中要高,腿肚子便不经意开始打抖了。我冲着海豚挥了挥手道:“走吧,来日方长,有机会一定还会再见的!”海豚和虾虾以及那一票孩子也挥手向我道别。我又嘱咐了那个副将三儿把队伍里值钱的东西、能吃的东西等所有都悉数给了海豚他们,方才目送着海豚他们缓缓走远。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再见”,其真实的意义与再也不见没有什么区别,我心中深知和海豚他们可能真的很难再见了。但是当下也顾不上太多,我便又问三儿:“马怎么骑会走?” “哦这样的,像您驾驭凡品的马,就和您驾驭灵兽一样,通过龙魂与它沟通就可以了!”三儿说得似乎很轻松,然后调转马头说道:“我先上前给您开路,驾!”便一鞭子已然蹿出去百米之远了。剩下一些士兵围绕着我,似乎在等我跟上,但是我真的没太明白三儿说的这些有什么要领需要领悟,只能骑着那匹枣红色的马在原地打转,那场面异常尴尬,仿佛我是一个卖艺的,周围有一圈看客一般。 我尝试运起我的龙魂,然后继续尝试去感应这匹马。那马眼神甚是迷离,时而踱步时而低头吃草,此处由于气候原因草非常的少,它一口啃到了土,非常不爽地在原地一直喘着粗气吐着沫沫。我尝试提了提缰绳,却见龙魂之气逐渐通过缰绳蔓延到了马的周身。 “嘿哥们……帮我跟着前面那个人。”我指了指远方已经快要看不见的三儿,尝试与它进行沟通。但是那匹马不仅没有跑起来,反而很倔强地一仰脖子,似乎更加不爽的样子。 “嘿,哥们,跑啊!”我拍了一下马屁股,马依旧无动于衷。此时身边一个士兵怯生生地说道:“禀报鱼龙将军,这是一匹母马!” “呃……”我瞬间觉得气氛更加尴尬了,然后又拽了拽缰绳说道:“好吧美女,刚才是我喊错了,你跟上那……” 没等我说完呢,只道是“美女”二字刚说出去不过三秒,那匹枣红色的马忽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呼——”地一下就像一只离弦之箭一样飞驰了出去。这恐星上的一切我也真是长见识了,连马都如此愿意接受恭维。不过话说这马跑得是真快,眼看便跟上了跑在前面的三儿;而且它跑起来还非常地稳健。最开始我只敢紧紧地抱着它的脖子,后来我发现其实马背上并不颠簸,于是尝试坐直了身体,别说,还挺带感。加之此时此刻身后一大群士兵也骑着马紧紧跟随,似乎还真有种《还珠格格》开场时策马奔腾潇潇洒洒的感觉,一时间我觉得自己似乎变得非常威武,就连马背上的震颤感都颠得我有点想唱歌了。 却道是一路无话,不知不觉间,我们又越过了一个山头,穿过了一片丛林,终于在一片草原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建筑物如同天际边的海市蜃楼一般忽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个建筑从外观上看非常像是一座古老的城,一道紧闭的大门外有一圈护城河。马匹还在奋力奔跑的同时,跑在最前面的三儿便从袋中抽出了一把小黄旗,冲着城头看门的士兵使劲地摇,那些士兵得令也非常迅速地放下吊桥。三儿停在护城河边,似乎是等我先行通过;我行至护城河跟前时吊桥也是刚好落下,于是连马匹都不用减速便直接踏着吊桥飞入了城门……恍惚间我抬头望了一眼这座城池大门的上方赫然悬挂这一块牌匾,上书“三角城”。 那匹快马在步入城中之后,便也迅速减速,并逐渐站立。我内心感叹这帮士兵还真是训练有素啊,连马都如此张弛有度!我原以为这是一个可能还有原住民的功能性主城,不想步入城中后,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市井与街道,相反的似乎进入了一个教练场,四周全是高大的城墙,而城中竟然空无一人,这…… 忽然,只听得身后一声闷响,巨大的吊桥重新合上,之前的三儿和那群士兵竟然没有一人跟进城中。我将马匹停好走下马来,然后缓缓步入城正中,此刻除了耳边呼呼的风声和扬起的沙尘竟鸦雀无声,好像在一瞬间,整个城中便只有我一人一般。一种莫名的恐惧伴随着不详的预感也便悄然地爬上我的心头。 “哈哈哈哈!”忽然,城头有人大笑,他的笑声传入我的耳中显得那般刺耳。我抬头向墙头望去,纵然是黄绿色的光芒晃得人有些眼晕,我还是看清那人的身形——不是之前的那个三儿又是谁? “三儿?你搞什么呢?”我对那边喊道:“不是说好一起回大本营吗?”此刻我内心一万匹羊驼开始奔腾,我这显然是遭了埋伏了,但是在想到更好的脱身方法之前,我开始选择先拖延一下时间。此刻的我肠子都悔青了——暗骂自己也太大意了,对于这个世界分明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跟着一群完全不认识的人走了! “哈哈哈,大本营?”那个三儿忽然爆出自己的龙魂之气,此刻他周身环绕着墨绿色的气息,并且这股气息非常强烈,与之前初见之时大相径庭。想来刚才应该是为了避免我怀疑而故意隐藏了实力。只见三儿站在墙头一挥手,忽然四面墙头都纷纷站起了手持利刃的士兵,初步瞧去竟不下百余人! 只见那三儿恶狠狠地瞪着我,然后咬牙切齿道:“鱼龙,我终于等到了今天!你是鱼,这便是一张网;我这三角城不是什么大本营,却是你的坟墓!” 第十节 恐星首秀 “等等!”我对那站在城头大喝的三儿喊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究竟哪儿得罪了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 其实此刻我的内心非常清楚,这三儿多半就是个寻仇的,看他这阵仗,应该也是筹备多时了,这仇不说是杀父也是夺妻了,不管说什么他要我死是一定的,所以我内心倒也并没有多么好奇和他的渊源到底有多深。但是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然后悄悄运起体内的龙魂之气,虽然我并不清楚该如何运用这股力量,但是一会能挡就挡,能跑就跑吧……一边想着,我一边四下打探着周围的环境,此时道是那三儿被我一句话问得火冒三丈,哇呀呀一声怪叫便从城头跳了下来,然后指着我大声骂道:“你这天煞鱼龙杀人不眨眼,说好的共生合约说撕毁就撕毁,灭我全族不说,就连刚出生的小儿也不放过!你还问哪儿得罪了我?是不是杀的人太多,记不得我们三角龙一族了?” 虽说我对此战的背景故事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听三儿这么一说,我倒是打心眼里被震住了——他口中所说的人真的是我吗?我灭了三角龙全族?我尝试回忆了几秒钟,却显然是徒劳。只见那三儿不由得我分说,跳下城墙后一边疾步向我冲来,一边伸手从腰后摸出两把三角叉,那三角叉上一路滴过发着亮光的墨绿色的汁液,估计是有剧毒。他冲将我身边之时,来不及做更多反应,我只能侧身往一边躲去。 我将龙魂之气运起之后才做出躲避动作,因而双腿一蹬之间竟跃出了十几米远,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委实让我自己吃惊不小。不过那个三儿似乎并没有觉得很奇怪,见一招不中便又飞起身从我的正上方高举双叉又劈将下来,我只知道这一下硬接不起,便一个侧翻又跃出了数米远躲了过去。 “哟,看不出你这家伙现在变得这么怂了啊!”三儿见两招均被我躲过,倒也没有气恼,反而转起了手中的双叉然后立住身形后对我问道:“怎么?你好像不太会用你的龙魂了?” 我稍微迟疑了一下,虽然迟疑的时间非常短,却还是被这三儿给发现了,他忽然哈哈大笑,然后对我说道:“真是天助我也,你不会用龙魂便和废人没有区别了!且让我陪你好好玩玩!” 三儿的语音刚落,便忽然从身后掷出一把三角叉,这一击竟不是冲我要害而来,却是直接奔着双腿而去。我慌忙间继续跳起躲闪,只是这一下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我虽然避过了三角叉的锋芒,却还是被那叉飞来之时带来的劲风刮到脚脖子,瞬间我觉得右腿一麻便趴在了地上。 我倒地之后慌忙查看脚脖子,还好没有留下伤口,不至于被毒液侵蚀,可是此刻右脚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气。三儿见此招得手之后便哈哈大笑,然后他一挥手,那把掷出的三头叉就飞回到了他的手上。他慢慢地向我走来,我只能拖着残腿一步一步地在地上一边蹭一边后撤。 真郁闷,这画面我曾经在电视上不止一次地看过,没想到自己竟也会遭遇到如此的一幕!虽然我不时心存侥幸的期待着某一刻手边能忽然出现一个什么大杀器,或者一把枪也好!可是无奈直到我的后背贴到了墙壁,也终是什么都没摸到。 “那么,跟这个世界告别吧!你这恶魔!”三儿步步紧逼,终是发现我已无路可逃。他高高举起双叉,然后用力地向我插了过来。我已避无可避,慌乱间只能运起全身的龙魂,霎时间发出一阵蓝芒闪耀,我拼尽全力伸出双手去抓三儿的手臂,虽无法制敌,但是我也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用双叉捅下来! 却道是我双手正稳稳地擒住了三儿的手腕,他稍微愣了一下,转而将双叉在手上一转,调转方向竟是又向我手臂刺来。要说曾经我多少也练过,怎能由他如此轻易地便得手!我瞬间松开双手,又将双手顺势滑下呈手刀状直接劈向三儿的双肩,然后用大拇指锁住他的喉咙;三儿下意识刚仰起头,却已然将前胸露了出来,此刻我先前麻木的右脚早已恢复了知觉,我瞅准时机飞起一脚直接跺在三儿的胸口。这饱含着龙魂之力的一脚踹得又准又稳,那三儿闷哼一声从城墙角下直接飞回了场正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还没站稳身体便见一口老血“噗——”一下喷了出来,显然是受伤了。 我没想到反客为主居然如此轻松——什么龙魂之力嘛,就拿他当一个街边拿着匕首的小混混来对付便是!想到此处我忽然感觉无比轻松,之前的恐惧感荡然无存,转而被一种无名之火所代替。我一个箭步冲出,借着龙魂之力,只用了两步便蹿到了三儿的面前,我又运起一股蛮力直接照着他的腮边便挥起一拳,这一招呼不要紧,那三儿脑袋一歪便又飞出了十几米,转眼间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正常讲来,在龙魂之力的作用下,把一个血肉之躯击飞这么远,他的脖子应该断了吧?我长呼一口气,准备去查看一下三儿的死活,这毕竟是我来恐星的第一战,若能取胜应该也是不错的吧?可我的如意算盘还没怎么打,那三儿竟然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晃了晃满脸是血的脑袋,然后竟“嘿嘿……”笑了起来。 很快,他的笑声又被一声怒吼替代,只见他对城墙上高喊道:“给我杀!” 说话间,我方才反应过来城墙上还站着百余位训练有素的士兵,料想我即便能单挑这个三儿,却也终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只见城墙上那些士兵得令后居然从高处纷纷向我掷来铁叉,密密麻麻的铁叉似是要在顷刻间将我扎成马蜂窝。此刻我正在城池的正中央,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显然已经没有必要做任何躲闪的必要,我运起一股龙魂之气,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然在原地大喝一声“嘿!”用尽全力向地上重重地砸了下去! 顷刻间,我的周身产生一股向上的气流,震起我周遭数米内的砂石,这些砂石形成一个强大的气墙,硬生生地将这些铁叉挡在了气墙之外!我见此招奏效便顺手又抓起一把砂石,用力向城墙上砸去——那丢出的砂石如同子弹一般,夹杂着阵阵蓝光飞向墙头,几个士兵被击中后直接后仰倒下,一命呜呼。 我见自己竟然如此勇猛,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可还没等笑容挂上脸,只见不远处的三儿全身忽然又爆起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成片的墨绿色的气焰开始逐渐包裹住他的全身——这次他爆出的龙魂之气比之前的要强大数倍,只见那团墨绿色的气焰越来越大,转眼便与其身后的城门一般大小,迷雾间,我见到一双墨绿色的巨大瞳孔正一边放着绿光,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我…… 却道是迷雾散尽,那三儿的身体已然变成七八米高的巨人,他全身肌肉暴起的青筋抖落着巨大的灰尘,周身铠甲爆裂一地,已然没有了人形。虽然不懂这一套变身究竟会消耗他多少气力,但是我不是傻子,我非常明确对面这个庞然大物是要和我拼命了!而我此刻刚刚筑起的砂石屏障,在这庞然大物的面前显得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只见那变身后的三儿轻微一跺脚,然后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我的空气墙便已经消失得荡然无存! 这下废了!我暗道不妙,却不知这三儿的变身是怎么弄的——实话实说,我依靠各种自创招式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再让我跟这庞然大物斗法怕是痴人说梦了。要说龙魂之力委实不简单,可惜我现阶段能领悟的也只有这些了……我绝望地看着那撒开腿向我奔过来的巨人三儿,我该怎么办! “噗咚!”忽然一声闷响,一枚巨大的盾牌从天际照直飞了下来,直接插入了坚硬的地面,立在了我和三儿中间,由于三儿的冲劲过大,直接撞在了那个盾牌之上,发出了一阵闷哼。我还没看清眼前的状况,却见一只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型怪鸟从城墙外飞了进来,它的双爪抓在一个人的肩头,飞至我们上空时双爪一松,一个身形在十米以上的巨人竟然生生地落在了那盾牌旁边!那从天而降的神人并没有理会我,由于是他是背对着我,所以我也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见他随手一抽便将那块盾牌从坚硬的地中又拔了出来,然后又顺势一丢直接砸在了三儿的前额,三儿再次吃痛向后倒去,那巨人也不含糊,直接上前单手掐在了三儿的脖子上,往高处一举,变身后的三儿竟就这样硬生生地被他单手举在了空中!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从四周城墙上接连传来阵阵惨叫声,抬眼望去,被杀被擒的比比皆是,另一拨战力明显更为强劲的类似特种兵的士兵已经不知不觉间上了墙头,将三儿那些小弟们像拔葱一样轻松清剿完成。 我是得救了吗?对于眼前这个几秒钟就摆平了三儿的巨人,我完全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此时这个巨人周身散发着红色的龙魂之气,那只生生举起三儿的大手散发着火焰一般的光芒——等等,这股气息,这招式,难道? 却见红光在这压倒性的角力间已经瞬间压制了墨绿色的光,眼前两人的体型也如同变戏法一般迅速缩小,很快那个三儿变回了之前的样子,而掐着他脖子的那个人顺手一丢,几个士兵便冲上来像捆粽子一般把三儿来了个五花大绑。 这个救我的人拍了拍掌心的灰,然后转过身来对我微微一笑:“鱼龙将军,丑啊,被个三角龙玩成这样,哈哈!” “你是……”我望着他,内心瞬间感觉五味杂陈,有些惊异,有些疑惑,甚至还有些愤怒与窃喜,最终,所有的感情都化成了一句咆哮:“包风,我要杀了你!” 第一节 暴龙谷 “哈哈……”包风似乎并不太介意我如何骂他,只是远远地望了望我,然后用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看你这样子,还真是吃了些苦头呢?” 我这时方才发现,变成人形之后的我,在经历了这些许的奔波与战斗之后,身上的衣裤已经破得没了人样。但是我也无心顾及这些,几步便冲向包风,一巴掌推在他肩膀上对他继续叫道:“你这些天死哪去了?你不是说在这边没人敢动我么?另外武刚去哪儿了?” “这个……”包风面色犯难地迟疑了一下,然后反问我说:“他没和你在一起?你们走丢了?” “我呸!”我指了指来时的路然后说道:“我一来到这星球就被吸进那什么混沌界,费了半天劲才出来!” “哦对了,我忘记了这出……”包风似乎并不是很焦急地答道:“也许他已经在城中等你了吧?你也不用太着急,毕竟他是没有龙魂的,所以不会出现在混沌界。”包风缓步走到我身前说道:“一会儿你先去我那儿,换身衣服,然后我带你去见恐王。” 恐王?当包风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内心忽然又有点激动,似乎有种面圣的感觉。或者说,我也想尽快搞清一切问题的根源,然后尽快返回地球。于是我正色地指着包风说道:“别的都好商量,不过武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你放心!”包风挥手道:“你没事的话,他就一定没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有,这边到底多少人想杀我?”在经历这诸多事情之后,我慢慢觉得这次过来得有些草率了,毕竟有太多问题我还没有弄清楚。 “你还是多虑了,其实归根结底是你的记忆没有恢复,那个……”包风正欲继续言语,抬头却见脑袋顶上的光又被一团黑雾笼罩。我跟着抬头,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团黑雾便从高空落下,不偏不倚正落在了包风的身边。虽然那团黑雾的速度非常快,我还是看清了——那不是刚才带着包风过来的那只大鸟么?可让我吃惊的是,那只大鸟在落地的一瞬间陡然灵光一闪,周身被五彩霓虹包裹,又是一阵炫目的光晕过后,一个彪形大汉出现在了那只鸟落地的位置,竟然是之前包风爬宠店的那个店员阿祖。 阿祖落地之后,对我稍微点了一下头,见我愣在原地也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包风身边鞠了一躬,然后低声说道:“主子,城楼上的已经都清理干净了!” 我抬头望了望方才的墙头,果然已经遍布了精锐的藤甲士兵,这些精兵显然都是包风带来的。包风眼睛微闭,然后又缓缓睁开眼来说道:“那……先都押回去吧。” “嗯?不杀吗?”那个阿祖似乎有些吃惊,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说道:“听您吩咐便是,我知道了!”说罢便又是一阵华彩闪过,化作一只巨鸟,缓缓向城楼上飞去…… “这……”我指了指飞走的阿祖说道:“你不觉得需要和我解释的事情有点多吗?” “阿祖是这个星球上最后一只始祖鸟,也是我的灵宠。”包风说得很轻松,然后一挥手,一个衣着与别的士兵不太一样的老兵从远处牵过来两匹马。行至我们跟前后作揖道:“二位护法,这是之前备好的马匹,还请验收!” “嗯,你回去复命吧!”包风对那老兵说道:“三角城从此隶属恐王势力,你领赏之后是告老还乡也好,卸甲归田也罢,三角龙绝不敢对你发难!” 那老兵又对包风深深施了一礼,然后应声道:“多谢听风护法!”便缓缓退下了。 “你知道怎么骑马了吗?”包风对我说道:“有什么问题回去慢慢跟你解释吧,先回我那边,跟上我吧!”说罢,自己跳上了其中一匹。 “等等!”我走到包风的马前问道:“那老头喊你什么?‘听风’?你不是叫包风吗?” “包风是我在那边用的名字,我本名听风。”包风显得不以为然地对我说:“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疑问,但是很多问题你自己搞清楚,也许会更有意思吧?” “我去,你连个名字都是假的,我还有什么事情可以相信你?”我极其不爽地对包风,或者说是对听风说道:“还听风,你咋不真的叫封情葬爱得了!” “真难为你还记着那个名字了!”听风戏谑地一笑,留下一句:“你眼下没人可信了,何不随我而来?”然后大笑一声,扬鞭而去。 是啊……我还能相信谁?纵然心中有万分不爽,我当下能做的竟然也只有跨上马背,用龙魂与那匹马儿建立了连接,然后紧紧跟上了听风步伐。 因为之前已经适应了依靠龙魂策马扬鞭的的体验,所以这次与听风的同行让我有更多的精力可以支配,用来观察眼下这个陌生的世界。原本漫天昏黄而发绿的天空似乎也已经逐渐适应,我们经过了一片几乎寸草不生的干涸的土地,又越过了遍地饿殍散发阵阵恶臭的一条黑水河,由于有大军护送,期间即便偶有不同的人或畜,甚至不经意看到了一些恐龙,他们见到了我们也躲得远远的。这种感觉非常奇怪——这不是他们的星球吗?莫非是因为战乱使得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更像一个侵略者。 听风一路与我无话,他一直低个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天空中的阿祖偶尔由远及近地飞回来,与听风耳语一番后便又振翅飞向更远处,似乎是在打探着前方的路况。 我望着这片充满着光怪陆离以及科学无法解释的世界,陌生与寂寞逐渐浮于心头。我终于是有点后悔了——之前这种情绪或许也有过,但是如果说之前像是喝醉了酒般凭借着一时冲动而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眼下更像是酒精后带来的宿醉,让人在清醒间开始逐渐悔恨与懊恼。不过好在这种情绪尚未操控我的心智,我也非常清楚——该来的总会来,赶紧见到恐王,表明吃瓜群众的态度,然后看看能帮他做些什么,然后找到武刚返回地球,好好摊煎饼。 哎……幸福曾经离我是那么近,我竟然却看不明白。我低着头苦笑着摇了摇脑袋,一抬头却见绕过一座大山后,峰回路转间,一座雄伟的城赫然伫立在了前方不远处。 我们的马跑得飞快,这座城市在我们眼前也便显得越来越大,毫不夸张地说,之前的三角城和这座城池比起来简直如同一个乒乓球台和一个足球场的区别。放眼望去,这座城池似乎横跨了我眼前的整片土地,以至于行至城下,我在雾气的干扰下竟然看不到这外墙的边际,只眼前能看到的方向光是城门就有5个之多。这些城门大小不一,大的似乎有数十米宽,小的亦能容下一个车队。我抬眼望向那正前方的大门,只见一块由巨型兽骨拼接而成的巨大的牌匾高高地悬挂于城门头的正中,上书三个大字“暴龙谷”。 我们的马队刚在城门前停下,我便感觉到头顶上空忽然一黑,不用抬头便知道是阿祖又从我头顶上飞过。要说这只大鸟也确实是霸气到不行,古代传说中的鹏可能也不过如此吧?却见那阿祖盘旋了一圈后便直接飞入的城中,然后在城的上空又盘旋了三圈,然后“吱——”的啼叫了一声。这一声并不刺耳,却极具穿透力,似乎可以直接摄入人的心魂。一声啼叫之后,巨大的城门晃动了一下,便缓缓地打开了……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我策马上前几步与听风并行,听风微笑一下,伸手示意一个请的样子,我明白这是让我上前。其实我并不太喜欢他做这个动作,因为之前在爬宠店内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把我请进大厅,最后又请进这个世界的。不过料想此时也没有什么更可怕的事了,我便上前几步,缓缓步入城门,眼前一幕却让我委实吃了一惊。 要说此处名为“暴龙谷”还真是名不虚传,一入大门,竟然发现此处如同一个盆地,以正门为中轴线,直抵远处城正中一座辉煌的建筑,道路两边是四通八达的交通,蜿蜒至各个方向。我们刚入城门,立于高处,城中盛况一览无余,有走街串巷的城中居民,有列队巡逻的精进士兵,生活区、贸易区、演武场,甚至是医馆学堂都应有尽有,俨然是一个功能齐全的国家。不过这城中非常抢眼的地方有三处,一是东西南北各角落都有巨大的暴龙在环顾四周,但是眼神平和,似乎并不准备袭击人类;二是刚才提及的城正中的那座似是皇宫的金碧辉煌的建筑;三就是眼前不远处,一座巨大的石刻雕像,这个雕像是一个人,张开双臂,一手持着一个盾牌,另一手则似乎如同暴龙兽爪一般高高抓向天空。 靠,这雕像不是包……听风么?我转头望向听风,见他正咯咯咯地对我眯着眼笑,显然他知道我看到了这座雕像。 “你这个人崇拜弄得可以啊!美国队长是不?”我回身问道:“话说这到底是哪儿啊?” “暴龙谷啊!你刚才没看到字吗?”听风扬起马鞭又向前蹿了几步超过了我,然后对我笑道:“这就是我的家啊,还算气派吧?走,跟上!”说罢便又独自向前,顺着中轴线直奔那座我以为是皇宫的地方。 太腐朽!太糜烂了!我暗想着,也加紧两步跟了上去…… 第二节 听风府 马队顺着暴龙谷中轴线逐渐步入城区之后,伴随着听风一拉缰绳,速度陡然降了下来,开始缓缓向着他所说的那个“家”踱去,煞有些春风得意信步游街的感觉。想来也是,这奔跑的马匹若撞到了行人便也算是车祸一般惨烈了。不过这座城与我想象中不同的是,街边穿行的路人不论是市井村民还是巡街的兵,在看到听风的马队之后并没有行跪拜之礼,只是远远地微笑着冲这边挥挥手,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听风也只是偶尔挥手示意一下。我原以为自己坠入了另一个封建主义大家庭,见到眼前一幕却也莫名地放宽了心很多——如果说听风是这座城的主,或者至少是地位显赫之人,那么从民众的反应来看,他的处事待人之道还是值得称赞的。 不知不觉间,马队走到了那座皇宫一样的建筑跟前,听风跳下马背,我跟着也跳了下来。只见这建筑的大门上也挂着一幅牌匾,黑底琉璃边,正中三个鎏金大字——“听风府”。 这座大门大开着,我正思索着听风在这边的家业还真是不小……溜神间,一个家丁模样的老汉从门中小跑着向我们奔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挥手道:“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夫人这一天寻问个好几遍,小的们都担待不住啦!” 听风淡淡地笑道:“让玄爹担心了!”说罢又让出一个身位,那个被听风称作玄爹的老头看到我之后,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喜上眉梢地笑道:“老爷这次真是带来了贵客,我明白了,请!”说罢对我半鞠了一躬,随后伸手一邀示意让我进屋。我茫然地望了一眼听风,他开口对我说道:“我先去处理些事情,你随玄爹一起去歇息一下,他会安排好一切,你也不要客气。” 客气?要说之前我遇事还多少顾及三分礼数,可我瞅着眼前的听风就怎么都觉得是他欠我的。我又望了望自己这一身,黢黑的十指,一身破烂的行头,稳稳的丐帮污衣派弟子了,便叹了口气,随着玄爹的指引缓缓步入了听风府。 先前说这听风府远看像一座宫殿,走进来之后发现其大小还真是不亚于一座宫殿,但是内饰并不如想象中奢华,反而更像是一座巨大的田园风格的别墅。绕过一个镶有暴龙图腾的巨石屏风之后,首先映入眼帘是一片巨大的花圃,让人比较奇怪的是,这片花圃的土壤肥沃,完全不似一路走来所见到的那些贫瘠的土地,所以花开的很茂盛——这种花我没太见过,但是五颜六色的非常好看,还有一些类似蝴蝶的昆虫偶尔略过花田,显得是那般的生机盎然。穿过这片花田之后,有一左一右两条小径,听风遣走了身边那些护卫,便独自一人往左边那条小径走去,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道:“恐王日理万机,并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你先在这安心休息几天——放心,现在的你是最安全的!” “那武刚在哪儿?”我追问道:“你得帮我找到他,你们这个星球太危险了,你说他没有龙魂,那岂不是更有可能身处险境?” “放心吧!”听风说罢转身离去,然后头也没回地说道:“他不会有事的。” 这……我还想追上去再多嘱咐几句,却见那个玄爹已经先行走到了右边那条小径上,然后继续对我鞠躬施礼,似乎是我不跟上他,他就一直这么弯着腰似的。我实在不想这老人家一直这样,便也无奈地跟了上去。 右边的这条小径并不长,走了三五分钟后,便又见到了一排又一排的房子。自从和听风别过之后,玄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什么听风老爷喜欢安静,所以宅院里的家丁非常少之类的话一直絮叨得没停。不过说话间我也了解到了一些事情,比如听风其实是一只拥有了强大龙魂的暴龙,也是一方霸主,但是却听命于恐王;比如在这个星球上,恐王虽然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拥有者,却并不是所有的恐龙都会听命于他;再比如龙魂虽然只存在于极少部分的恐龙的身体里,但是其影响力却可以令很多生物都可以幻化成人形,并有了人的思维,眼前这个玄爹其实就是一只幻化成人的靴脚老龟。总之虽然眼前这个玄爹长得并不起眼,但是在我眼前分明就是一本恐星百科全书,我暗自记下了一些我觉得有用的信息,脚步倒也没停下过,跟着他的小碎步,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扇门,经过了多少个屋子,最终玄爹推开了一扇幽静庭院的边门,示意让我进去。 我刚一步入这扇小门,眼前有如仙境一般的美景让我霎时间便有些呆了。虽然身后的这扇门并不大,但是院内竟是亭台轩榭、假山喷泉应有尽有,别有一番洞天。这庭院放眼望去少说也有个500平米,一座看上去非常精致的小屋嵌在这如画一般的境地中委实让人流连忘返。 “玄爹,这是……”虽然我大概明白我将会住在这儿,但是比起之前看到的一些客房,这座庭院确实是我最中意的了。那玄爹也是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听风府内,数这望月轩格局最好,属于顶级客房了,之前恐王莅临暴风谷时便下榻于此,今日恰逢鱼龙护法驾到,自然也理应奉为上宾了!” “对了!”我听玄爹称呼我为护法,便忽然忆起之前在三角城,那牵马而来的老兵也如此称呼过我和听风,不禁追问了道:“我之前在混沌界,听别人喊我鱼龙将军,但是出来之后很多人又喊我护法,我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 玄爹听我谈到“混沌界”之后脸上竟略过了一丝不安,然后连忙退后几步躬身说道:“小的并不明白您那个阶层的事情,也并不是诚心过问,请鱼龙大人千万不要挂在心上!” “玄爹别这样!”我上前扶起老人家,搀扶他的一瞬间我依稀感觉到他的手臂都在颤抖,料想似乎真的吓坏了。也罢,何苦为难劳动人民?我便指了指院落内问道:“我就住这儿对吧,行,玄爹您回去复命吧,就说我非常喜欢这里!” “小的领旨!”玄爹得令后缓缓退下,走之前还不忘将门虚掩上。其实我是一个逛街都无法适应导购跟在身边的那种人,所以也挺不习惯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当我跟上几步把庭院的插锁扣上之后,方才长舒一口气,似乎终于可以享受片刻安宁了。可刚回转身准备欣赏庭院,身后的门又响了起来,“咚咚咚”似是有人敲门,且敲门的声音稍显急促。 我刚开门,却见一橙衣女子满脸兴奋地站在面前,她见我开门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眯,竟是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由分说地一步冲了上前直接跳到我身上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然后一头埋入我脏兮兮的胸口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只听她一边哭一边对我哽咽地说道:“你死在外面算了,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要不是大哥说你回来了,我还真……还真……” 还真什么啊?我实在是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慌了阵脚。要说之前我倒是也谈过个把女朋友,但是充其量不过是拉个小手看个电影。眼下这忽然一个妙龄女子主动投怀送抱,还真的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我确定她应该是认识我的,只是我记不得了而已。为了搞清楚状况,我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用双手扶住她的两条胳膊,跟她保持了半个手臂的距离。此时的她依旧是哭得梨花带泪,眼泪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闪动,一张柔软朱红的小嘴不经意间啜泣微颤,稳稳的是个美人。我深吸一口气,虽然不想如此,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请问……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那女子听我这么问,陡然瞪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其实我是能理解她这种神情的,毕竟如果发现了身边的朋友忽然失忆到连自己都不认识的还是挺诡异的一件事情。只是她的反应实在太大了,她稍微退后了一步,似乎是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当她确认自己确实没找错人,竟又“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但这次却不是向我扑来,而是转身向来时的路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哭道:“你竟然连我都不认识了!你是不是傻了!我去找我哥救你!” 她哥?我见那姑娘的装束也并非是普通人家,应该是这听风府里的家人吧,难道她哥就是听风?来不及思考太多,我便想追上去,想和那个女孩好好解释一下我记忆尽失之类的事情。不想眼前忽然一阵橙色的光芒闪过,我能确定那是龙魂之力引发的,那女子在运起这股气劲之后竟如足下生风一般地踏着房檐飞走了…… 轻功?这女孩也是有龙魂的恐龙吗?料想此处我人生地不熟的,又毕竟是作客,所以也不宜乱走。该来的总会主动找上门,现在的我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望月轩是吧——我见天色已晚,虽然抬眼似乎并不能看到月亮,但是自身真的感觉有些劳累了。我摇了摇头,带着一肚子疑问,郁闷地往回走去。 第三节 饿死鬼跑酷 月朗星稀,乌鹊南飞。不知不觉已经夜幕降临,恐星的夜与地球的夜并没有太多不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看东西比刚从混沌界冲出来时要清晰很多,我静静地坐在庭院内的一张石椅上仰望天空,从傍晚回到这庭院之后,我便再没有出去过。其实很多时候,休息不一定是睡得昏天暗地,也不一定是一段娱乐的消遣,有时候只要可以一个人安静地呆坐着便好,除了忽然肚子发出了“咕噜”一声叫声,似是在提醒我,这么多天我已经一粒米未进了。 对啊,玄爹不是说招待好吗?怎么天都黑了也没见给送口饭来吃呢?要说饿这种感觉,便是不想时不觉得,但是一来之后便立刻让人心神不宁。我越想着饿,越是坐立不安,终于决定起身出去找点吃的。 刚一推开门,我多少有点傻眼,这听风府内的房子太多了,究竟哪儿才有吃的呢?我凭借着白天一路过来时的记忆,一路摸索回了花田附近。记得当时白天我走的是右边那条路,听风去的是左边,于是我便决定也去左边瞧瞧,就算找不到吃的,能寻到个人,或者能遇到听风也行,只要别让我遇到白天那个小姑奶奶就行——或者遇上也行,给哥个机会解释解释,也许有门儿呢?拿定主意之后,我向前又继续走了一段距离,绕过又一个巨石屏风之后,我便不由得喜上眉梢——原本这庭院内我并不是很熟悉,可是眼下庭院内一排排整齐的房子间有的亮起了灯。有灯应该就是有人吧?我寻着光亮走去,踱至一个掌灯的窗前后,屋内竟然传出了一个女人的说话的声音。 只听得那是一个年轻且带着哭腔的声音,她忿忿不平地说道:“嫂子,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吧?我哥说没有办法,他一定就是不想尽力,对不对?” 哎妈呀,要说凡事都经不住念叨,这声音我还真熟悉,不正是白天那个橙衣女子的声音吗?不过好奇心作祟,我还真就没禁起诱惑,缓缓蹲下身子,开始偷听屋内的对话。 “哎!”一声叹息之后,另一个似乎稍显成熟,但是年纪也不大的女人说道:“念心,你的苦我自然明白,但是冤枉你哥就不对了,你还不了解他嘛?” “可是婚期将近,我……我……”那橙衣女子听到此处又忽然啜泣了起来:“那个呆子曾经是那么的威武霸气,怎么这次出去一趟就真的变成呆子了呢?嫂子你是没亲眼见到,他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对不对,等会儿!要是当时我可以按一个“暂停”键,我真想屋内那两名女子的对话可以先停一下,让我反应片刻。其实在听到“婚期”这个词的时候,我的心忽然“咯噔”一下——我虽然没什么恋爱经验,但是毕竟不是傻子。难道我和那橙衣女子……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要说我的内心多少有那么三分窃喜;但是这种窃喜很快被七分的恐惧所填充——我怎么可能在什么恐星上结婚!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吧?我越想越着急,忽然感觉胃中一阵痉挛,方才那种饥饿感觉顿时又袭遍全身,我只觉得体内一股气流暗涌,然后顺着食道逐渐往上顶,滑至嘴边时竟然不经意地打了一个饿嗝。 “嗝——”这声饿嗝声音并不大,但是还是真切地透过窗户传入了房间。我暗道不好,与此同时,房屋内那个稍显成熟的女人随即说了声:“谁?!” “别寻思了,跑吧!”我脑后忽然传来轻轻一声,同时只觉得有人提着我的衣领便往后跑,我险些没站稳,但是还是回头一瞄,竟然是听风!他继续压低声音然后对我急速说道:“跟着我跑,别运龙魂,跟住了我跑就行!”说罢便一溜烟地往身边一团灌木中跃去…… 我不敢怠慢,也赶忙跟着一头扎入了那团灌木,耳后同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然后一阵龙魂之气从我的身后缓缓运起——糟糕,一定又是那橙衣女子要追来了。要说做了亏心事儿还真的就像是偷了东西似的心虚,我偷听别人谈话固然不对,可是听风是啥时候出现的呢?我也来不及想太多,紧跟着听风猫着腰,在这宫殿一般的听风府中蹦来跳去,时而爬上假山跃上房顶,时而跃下花坛滚入草丛。我人生的第一场跑酷就这样在另一个星球上演着……我本就没有吃饭,力气显然有些跟不上。但是好在那橙衣女子并没有久追,伴随着我们偷偷闪入一扇小门之后,那股橙色的龙魂之气便消失不见了。 “呼——”听风长舒一口气,似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而我则不管此处是哪儿,就地一躺开始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行了……我要不行了……”我望着听风一愣一愣地说道:“你这待客之道……要人命啊!饿死我了!” “饿?”听风不解地看着我问道:“你连怎么吸食龙魂之气的事情都忘了吗?” 听风见我完全不在状态,便无奈地冲我挥了挥手:“走吧,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走大门!” 我费力地爬了起来,方才发现原来那扇小门竟是听风府的一扇后门,此刻我们已然出现在了一条大街上。幸亏听风对他自己的府邸也是轻车熟路,我们才可以在各种抄近道和躲避后没有被橙色女子抓住,避免了一场尴尬。 要么说男人啊……早晚死在面子上。我拖着快要虚脱的身子,又紧跟着听风绕着听风府走了大半圈,终于回到了府邸的正门。大门依旧是开着的,听风默默地在前面走着,显然也是有些疲累,而我则紧跟着他又绕了几圈,最后进了一间别致的小院,院内有石桌石椅。我没等听风掌灯便一屁股坐在了一张石椅上;听风见我这般,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往墙上一划,那墙壁竟然如同电灯一般亮起了微红的光晕。这光晕并不算强烈,却足以照亮整个庭院。 “有了龙魂的力量,你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听风缓缓说道:“你运起你的龙魂之气,让那股气流停留在你的腹中,然后你静心的去体会它……” 我按照听风说的照做,运起了龙魂之气,先让它沉入我的丹田,我的周身便感受到了一些温暖,由于此刻我实在是太饿了,不知不觉间竟然觉得有一只烧鹅在腹中翻滚,配合的还有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我闭上眼睛去闻那股气味,便感受到有源源不断的气力开始逐渐充盈我的全身;我感受至此后又缓缓睁开的眼睛,却见腹部竟然源源不断地冒出阵阵淡蓝色的光焰,这些光焰径自飞入我的鼻子,又经由食道回到了我的腹中。如此反复间,我好像真的在吃一道美味的烧鹅,腹中也出现了莫名的饱涨感。我收回龙魂之气的同时,又打了个嗝,这次竟然是个饱嗝,还带着淡淡的烧鹅香。 “这也太神奇了吧!”我对听风惊异地喊道:“这……以后还吃啥饭啊,有这招一辈子饿不死啊!” 听风在一边嘴角挂着微笑,眼神却如同看弱智一般看着我。然后说道:“你这一把岁数了,到头来还要我来教你吃饭是吗?” “不过恐星上的人,都是这么吃饭的吗?”我追问道。 “怎么可能啊……”听风摇了摇头说:“如果都可以这样就能吃饱饭,哪里还会有背叛与纷争!只有拥有殿堂级龙魂的恐星人才可以办到,这是极少数的。” 似乎每次提及这种事情,听风情绪就多少有些低落。我不清楚他嘴里所谓的背叛与纷争具体是说什么,但是眼下我已经吃饱,所以鸟悄溺着也罢,索性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说来倒是你,偷听那些女人聊什么啊?”听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用一种略微鄙视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过去可真不是这样的性格啊,要不是我刚好路过发现了你,屋里那俩,还真够你受的!” “对啊,那俩美女分别是谁啊?”我问道:“为什么有一个还说什么……什么婚期,你别告诉我……” “告诉你也无妨啊,那俩女的一个是内人,另一个刚才追你的,是我妹妹,暴龙公主念心,也是你的未婚妻!”听风说得不以为然,我却听得如雷贯耳!果然是让我猜对了,这个世界真是让我三观尽毁,谁能想到在这遥远的恐星,我看不到地球,却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在记忆中的未婚妻;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我不太信任又一路被忽悠至今的男人,竟然是我未过门的舅子! 谁能想到,我的未婚妻,是什么暴龙公主。这称呼还真是够生性的啊…… “那什么,你也别这幅苦逼的表情了!”听风见我表情确实不太好看,知道我内心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我妹配你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再说,现在你不想接受这些,我也不强迫你,毕竟你把什么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也确实需要一些时间。只是短期内,你也避着点儿她吧,刚才逃跑的时候没让你用龙魂之气,就是怕被她感受到之后知道是你在偷听,从而使她伤心难过,懂了吗?” 听风说罢正色对我说道:“你们这段婚姻是恐王钦点的,我妹妹也是个性格刚烈之人,你若短期内不能接受她,也不要撩她,就算是帮我了,可以吗?” 第四节 听风夫人 我怔怔地望着听风点了点头,多少还是感觉到信息量稍微有点大……听风见我依旧这幅模样,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方盒…… 我去,这小方盒我实在太熟悉了好吗?竟然是一包点五中南海!没等听风拆包呢,我就掌心向上把手伸了过去,满怀激动地问道:“你……你这玩意哪儿弄的?告诉我哪有卖的?我……” “这是我从你们那边顺过来的,恐星可没这玩意。我见过你抽这个,也就特意买了这个口味,怎样,还算对得起你吧?”听风一边说一边拆了那盒烟,弹了弹盒底便弹出了两根,他先自己拿了一根,然后又掏出一个打火机点上了;之后把剩下所有的烟和那个打火机一起交给了我:“这剩下的,你留着抽吧!” 我像个瘾君子一样连忙抽出一根点上,伴随着缭缭青烟的升起,可能是由于太久没抽烟的缘故,竟然有些醉烟。半晌我终于站稳了脚跟,然后见听风依旧面无表情地咗着烟,想是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便主动问道:“你刚才说,恐王钦点了我和你妹妹的婚姻?” “是啊,在我们这边,恐王会为每一个爱将安排好一切的。”听风说罢吐了口烟道:“他是我们的神。” 这是有点盲目崇拜的意思吗?我想着,却并没有说出来,心想着恐王也一定是闲得不行了,这些小事都要管。便又问道:“话说那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说真的,你再晚点到,我真的要就地归位了。” “不至于不至于……”听风摆手笑道:“你的实力还远远没发挥出来呢!其实自打回恐星第一天起,我们就一直在寻找你。直到当天你爆出了你的龙魂之气,因为非常强大,我们才确定那就是你,然后阿祖便直接带我先过去了。” “哦……那个什么三儿为什么要杀我啊?”我问道:“他说我杀了他的全家,真有此事吗?” 听风望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沙场相见,各为其主,纠结于此便没有必要了。” 那就是有了……我顿了顿,又问道:“我们在和谁打仗呢?” “这样吧!”听风用力咗了一口烟,那烟都快烧到他手指了,他把烟随手一丢,然后对我说道:“现在的你混沌初开,忘记的事情比较多,我也不确定是否还能恢复;但是你的功力是必须要恢复的,明天我带你去你的道场,你在那儿修炼一阵子吧,看能恢复多少功力!” 我还有道场?听起来很高级的样子!我倒是不介意自己的能力再上一个台阶,毕竟这样再遇到什么三儿也不用犯怵了。没等我开口,听风继续说道:“明天我便启程去皇城——恐城,先帮你通报一声,这需要几天才能回来。你就多多保重吧!另外,你的……嘘——” 听风忽然不再出声,然后眼睛微闭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动静,没过半秒钟他便把手一挥,墙上那抹浅红色的光便消失不见。我明白这是为了隐藏自己的龙魂之气,我与听风爬上墙头,只见不远处一个橙衣女子缓缓路过院门外,表情依旧显得沮丧失神。我依稀感觉到听风似乎叹了口气。其实他对我也算是可以了,换作正常情况,自己妹妹临出嫁之前未婚夫忽然翻脸不认人,不把我脑袋瓜削平已经是爱我了,最后竟然还要苦口婆心跟我说这些来龙去脉,然后还给我烟抽……我们见那个念心姑娘越走越远,便也稍微安心点儿地爬下墙头,然后我对听风说道:“放心吧,在我搞清楚一切事情之前……我不会再让你妹妹伤心便是。” “谢谢!”听风说罢顿了一下,又对我说道:“那盒烟你省着点抽,只剩一盒了。只有恐王可以开启穿越到地球的法阵,且目前只有你我有权利穿行,所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新的了,嗯?” “哦……行,我明白了!”想及此,我把那盒烟又往自己的行囊中塞了塞。那随身行囊是我唯一从地球带过来的物件,可惜里面尽是些杂物,没有一点有营养的东西。听风指了指我那身破旧的衣服说道:“明早我让玄爹给你带几件地球的衣服给你,估计这边的你也穿不惯吧!” “可以啊,你还屯了些衣服呢啊?星际代购了呗?”我调侃地说道。听风摇了摇头,便一路指引着送我回到了望月轩,一路皆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什么恐星的可食用资源还是太少,贸易区主要是些杂耍把戏,天气似乎有所好转之类。最后行至望月轩之时已是深夜,我觉得困得不行不行了,听风也打了个哈欠,说了声“睡吧!”便掩门而去。 我则摇摇晃晃地摸回屋中,找到了床铺躺了下来。恐星当下的气温似乎不错,不需要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我躺下的同时顿觉全身筋骨舒展了开来,甚是惬意舒适,不知不觉间便沉沉地睡去了。 真的好累啊……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那敲门声并不大,但是睁眼的一刹那我还是惊了一下,可别是那念心姑娘啊……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院门,见到是玄爹,内心稍微平复了些许。只见玄爹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手上捧着一些衣物,应该是听风安排送来的,我接下衣物随口问道:“听风呢?” “回大人,主子一早已经出门了,不过他嘱咐好夫人带您去您的道场。同时留下了这张字条给您!”玄爹说罢,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密封好的字条,然后鞠了一躬便退下了。俨然是一副英式管家的模样。 我关上屋门后,换好了衣服,然后顺手拆开了那字条,只见字条上只写了八个字: “龙魂三分,气通乾坤。” 神经病啊!我看到这八个字之后气都不打一处来——这听风怎么还给丢了个哑谜呢?我在庭院内来回踱了好几圈,完全摸不着头绪,便只好把这字团卷了卷揣进衣兜,然后又运起了龙魂之气,全当是吃了顿早饭,这顿早饭我吃到的是安庆小锅贴。不过想来也是有趣,每次运起龙魂之气到胃里的时候,似乎也并没有“点菜”这个环节,但是随之飘来的气味一定是我喜欢吃的东西,这样想想这龙魂还真是一块宝。酒足饭饱之后,我再次推开院门,却见玄爹已经站在了前方不远处,依旧是毕恭毕敬的样子。玄爹见我出来了,便一路小跑地行至我跟前,又鞠了一躬,然后说道:“鱼龙大人这是准备去道场了吗?我家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这听风也真是够搞的,明明昨晚是他约的我,今天却让自己媳妇来赴约。我憋住了笑,然后点头对玄爹说:“是的,麻烦玄爹带路吧!” 之后我跟随玄爹一路向前,顺着来时的路走到了花圃,然后向着左边的小径走去。这个地方昨晚我来过,但是并未看清周围的景致,现在是白天,却见亭台轩榭在此处更加错落有致,沿着步入深处小径的一侧竟有一条涓涓细流,上面还散落着点点花瓣。顺着这条小溪一路上前,穿过了几排宿舍一样的屋子,终是一座宏大的堂屋出现在了眼前,堂屋两侧各栽种着一株青松,浅黄色琉璃瓦覆盖顶棚,墙壁是深红色的,时不时有阵阵青烟从门口的一个香炉内飘出,王侯之气从眼前这一幕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若不是那香炉是一个大张着嘴的暴龙,看上去稍显突兀,否则还真会让人以为自己到了故宫之类的地方。 “怎样?这香炉是我们差人新做的,造型还不错吧?”我正冲着这香炉发愣,身后却忽然飘来一阵女声。那声音轻柔而不失沉稳,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青衣女子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身边的玄爹随即俯身鞠躬,说了句:“夫人早!贵客已经带到,小的先行告退!”然后便毕恭毕敬地倒退着离开了。 只见眼前这个女人一袭青衣,一头瀑布似的长发打着卷地垂了下来,刚好及腰;一张鹅蛋脸白如凝脂,吹弹可破;但是她的那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中又透出了满满的自信。此女是个美人,但绝非是个花瓶。我听她刚才的声音便和昨晚偷听对话中那成熟的声音匹配不二,她应该是就听风的夫人没跑了。想到此处,我也弯腰略施一礼,然后小声说道:“见过夫人!” “噗!”我的头还没抬起,听风夫人却忽地笑出声来,我愣愣地抬头一瞧,却见她笑得更欢实了。但是很快,她便收拾好了心情,然后对我说道:“哎……看来念心那丫头的担心果然是没错的。你……你大可不必喊我什么夫人,我叫溟泠,你过去也这么喊我的,不用太见外。” “好的……溟泠……”我顿了顿,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很快,一个有趣的想法忽然浮上心头,然后我便傻傻地问了句:“溟泠……你也是暴龙吗?” 第五节 天马行空 “我?哈哈……”这听风夫人溟泠也不知道是笑点低还是半个痴傻,我就不懂她为什么这么爱笑呢?亦或者我这个问题真的很离谱吧?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说大姐啊你快别笑了,能说事说事,不说事咱就赶紧上路吧! 好在溟泠并听不见我的心声,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真的是笑够了的样子,然后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对我缓缓说道:“我也是恐龙,但不是暴龙,我是一只禽龙。” 禽龙?那是什么鬼?但是料想既然幻化出了人形,那也稳稳地是有龙魂的女子。此时我也是无暇去了解更多恐龙科普,只能干笑道:“禽龙好哈,嗯……那个……我们上路吧不然?” 只见溟泠听我这么一说,又似乎想笑,但是这次她憋住了,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嗯,我听阿风说你几乎什么都忘记了,那你现在都会些什么?” “我会……咳,你就当我什么都不会吧!”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跟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太多区别吧。溟泠听我这么一说便挥了挥手说道:“那我们还是坐马车去吧,我之前已经让玄爹准备好了马匹。”她说完也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样子,我不敢怠慢,随着她一起并肩向大门外走去。没走多久,看到门外已然停了一辆马车,溟泠一挥衣袖,一阵淡绿色的龙魂之气在我眼前闪过,我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再看,她已然坐在马车内向我招手。 瞬移?我揉了揉眼睛。却见溟泠似乎又要开笑了,赶紧小跑几步随即跳上了马车。 “稍等一下,我想想我们怎么过去……”溟泠示意我稍等,然后便闭上眼睛,左手扶住自己的前额,右手开始如同算命先生一般在掐算,我感受到在这个过程中,之前那股淡绿色的龙魂之气开始越来越浓,只见她的周身开始不断有绿色闪着光芒的青烟飘过,看得我大气都不敢出——这姑奶奶不会是想不明白要爆炸了吧!怎么年纪轻轻相貌可人的,做起事儿来这么神神叨叨的……我打心眼里开始为听风感到惋惜,这熊孩子虽然可能不太靠谱,但是好像人也并不坏,每天枕边人是这么一个神婆,睡觉不都得做噩梦啊……胡思乱想间,青烟已经弄得包裹住了整个马车,以至于我透过窗外除了青烟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我终于是有些慌了阵脚,正想着该如何是好,只见眼前的溟泠忽然睁眼了,然后对我轻轻地说了声:“坐稳了!”便伸出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马屁股……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那削葱根般的玉手刚触碰到马屁股上,那拉车的马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发出一声悠远的嘶鸣,那声音就像在KTV里拿着话筒把混响开到最大然后对着马嘴一般,一瞬间震得我是汗毛都竖了起来。那马叫完之后倒也不墨迹,“呼哧——”一下便带着整个马车动了起来;这还不算完,却道是那马蹄刚奔起来没几步,忽然一个借力高高地跃了起来,马车跟着一个倾角便向半空中飞去——此时方才的青烟散尽,周边的景致开始飞速地向我身后略过,我在马车内结结实实被磕了一下额头,好在溟泠此时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膀,这一抓却如同安全带一样将我牢牢地固定在了马车中——她的胳膊很细,此刻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当我重新做起身子向窗外望去时,擦,这不是在飞么! 没错,真的在飞,我们所乘的马车在远离地面不下千尺的高空上飞行,那拖行我们的马匹此时是名副其实的足下生风,我本来就是个飞机都不敢坐的人,此刻只能紧紧地抓住马车内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然后紧闭双眼瑟瑟发抖。 “溟泠姐姐……咱要这么飞多久啊!”我依旧不敢睁眼,只感觉耳边呼呼地刮着大风,如同过山车一般。 “用你的龙魂!压制你的恐惧!”溟泠似乎并没有回答我问题的意思,却楞生回了我这么一句话。 龙魂?对,我还有龙魂!我暗自运起龙魂,瞬时间那种熟悉的安宁感又逐渐包裹住我的全身,我缓缓地睁开眼睛——马车依旧在飞驰,但是竟然感受不到之前那股猛烈的风了。 “不会使用龙魂的恐龙人,在恐星是生存不下去的。”溟泠淡淡地说道:“你永远不知道你自己究竟有多强大!” 是啊……为什么我总是忘记使用龙魂之力呢?此时此刻的自己分明拥有这股力量,却总是在关键时刻任由它荒废。我忽然对溟泠有些肃然起敬起来,之前一直以为她是个疯婆子,但是眼下正在发生的一切,以及她刚刚说的话,都证明她是一个有能力、有胆识且有智慧的女人。而此时的她竟然不忘在旅途中就对我展开了此类“恢复性训练”,还真是让她费心了。 “谢谢……我以后会尽力的!”我感激地回复道。 “不用谢,这话是你曾经对我说的,我不过是还给你罢了……”溟泠笑了笑。 嗯?我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脑袋又嗡地大了一下,我还有必要去努力回忆什么吗?算了,不用做便知道是徒劳的,我转念一想之后,便问溟泠:“你……包括听风……你们和我,之前很熟吗?” “那是当然了!”溟泠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然后眨了眨眼睛说道“他是听风,你是唤雨,你说你们熟不熟?” 唤雨?拜托,我刚发现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自己在恐星上的名字,原来不是什么鱼龙将军护法什么的。我喃喃道:“原来我叫这个名字……” “你连这些都忘记了啊?行,你想知道些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溟泠望了望前方,然后说道:“反正我已经定位到你的道场了,估计还得要一会儿。” “定位?GPS导航加自动飞行,高科技啊!”我打趣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呢……”溟泠担心地望着我:“胡言乱语了不是?” “你听不懂我说的这些名词是吗?”一个想法又忽然浮现在了我的脑海:“这都是我们地球上的事情,恐星的科技发展到什么阶段了?另外为什么你们可以听懂我说的话?” “地球?”溟泠思索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这个词我从阿风那儿听过,就是你们去过的那个地方……那里我们没有去过,只有你和阿风还有恐王有权利去的,所以你说的很多名词我并不是非常懂——但是我非常确信,你其实并不属于那儿,你就是属于我们的,所以我们彼此通过龙魂去沟通,形成了共同的语言,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我见溟泠说得非常坚定,便也不想就“我究竟属于哪儿”这个问题去和她深究,然后我又问道:“我之前一直以为恐星是和平统一的,怎么过来之后发现是在打仗啊?” “哎……”溟泠提及此处,竟然显得有些黯然神伤:“这个……只能说有些恐龙忘了本吧,他们拥有着恐王赐予他们的龙魂,却与恐王有着极大的分歧,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意思是吗?”我问道。 溟泠听我这么一说细细思索了一番,然后又似乎忽然懂了的样子对我赞赏道:“你这话说得太好了,虽然是第一次听,但是感觉真的非常有意境、有深度!” 姐啊,这话哪里是我的原创啊……但是既然被夸赞了,我便收着便好。忽然,我想起了武刚,便连忙问道:“对了,你们认识武刚吗?” “武刚?这个名字没有听过。”溟泠打量了一下我,然后忽然惊奇地问道:“诶?你的魂器呢?” “魂器?那是什么?”我问道:“我除了一个装了一堆杂物的随身包袱,什么都没带过来啊。” 我见溟泠忽然变得有些焦急,搞得我有点不知所措,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一个姑娘死死地盯着你,然后问你为什么只有一个腰子一样。我难道真的丢东西了?我问道:“魂器是做什么的?” “龙魂三分,气通乾坤啊!”溟泠焦急地说道:“没了魂器,你这趟去道场又修炼什么呢?” 龙魂三分,气通乾坤?我忽然打了个激灵——这话不是听风留给我的字条上的哑谜吗?难不成还是一段流传在恐星民间的江湖贯口?溟泠见我依旧一脸痴呆的样子,知道我又没听懂这句话,便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所有殿堂级的恐星战士,龙魂都会被分为三份,一份留在自己体内,一份化作守护自己的灵兽,一份注入魂器,成为你的武器。” 灵兽、魂器……我像个小学生一样掰着手指不知所云,看得溟泠都急了,然后对我说道:“比如阿风,他就是殿堂级的暴龙战士,他的魂器就是那个大盾牌,灵兽就是阿祖,那个大始祖鸟,你见过吗?” 被溟泠这么一举例,我忽然茅塞顿开,原来这就是龙魂三分,气通乾坤的意思,听风这字条的意思难道是让我先找回自己的灵兽和魂器?可我上哪儿找呢? 第六节 夺命道场 “溟泠,那你的魂器和灵兽是什么啊?”我好奇地问道,因为回忆起来,似乎我只见过听风的大盾牌和那只巨型始祖鸟。 “噗——”溟泠听罢又笑了起来,吓了我一跳,我是真怕这姐姐又笑得止不住。好在这会儿似乎她还是相对冷静的,她对我笑着说道:“我哪里是什么殿堂级的战士,殿堂级战士全世界只有12位呢,不过你自然是其中之一啦!” “那你见过我的魂器和灵兽吗?”我心想只要有个大概的目标,以后找寻起来也不费劲。可惜那溟泠竟然摇了摇头,无奈地告诉我:“说实话,你之前可是相当勇猛了,基本都不需要亮出自己的魂器和龙魂,就可以轻松取得胜利。” 哦?说实话虽然这句回答并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但是听她这么一说,我多少还是有些窃喜的。可是没有魂器我的修炼是不是就没有意义了呢?溟泠见我的神色有些犯难,便告诉我说:“你也不用太着急,灵兽是有灵性的,你在找它,它也在找你;至于魂器暂时遗失的话,你不妨先练一练运气与基础招式,魂器一定是适合你招式的一种武器,所以只要你的招式到位,再等寻回魂器,实力一定大增的!” 正当我还想问问我的招式都有些什么法门,或者那橙衣的念心与我有没有什么故事的时候,只听溟泠一声:“我们到了!”便又轻轻一挥手,这马车似乎开始降落,我感受到了明显的失重,连忙又运起龙魂之气用以护体……不消几秒钟的时间,马车已经停稳,溟泠一个瞬移之后已然不在了车里,我也赶忙跟着跳下了车。 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就这样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江,它宽阔、绵延而满是气势。 “就这?”我见那江中不断翻滚的浪花与不时刮来的大风,不清楚下一步该去哪儿,是不是应该有个什么房子,或者至少有个蒲团什么的。却是那溟泠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嗯,跳下去吧!” “啥?”我有些诧异,不夸张地说那气势磅礴的浪花砸在岸边溅起的水雾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钱塘江大潮。这让我跳下去洗澡不等于自杀么?溟泠又咯咯一笑,然后对我说:“你别告诉我,鱼还会怕水?” 是啊……我不是……不是鱼龙么?要说在崩坏的世界中,世界观也会跟着崩坏。此时的我倒是也逐渐接受了自己是条鱼龙的设定——算了,我不信这溟泠还能害我,她让我跳,我便跳吧!打下了主意后,我将随身包袱往地上一丢,从岸边一处高崖上奋力地跃入水中,在跃起的一瞬间,我运起了龙魂之气,把自己想象成一条鱼龙——说来也奇怪,我虽然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身子变成了鱼龙,但是却明显感觉那奔流的江水似乎就是我应该去的地方,只听得“扑通”一声,我便一头扎入了江水中,一阵暖流忽然遍布我的全身,仿佛置身于温泉水里一样——这江水是热的?我下意识地想,然后将头浮出水面想和岸上的溟泠打个招呼,却见此时,那匹马车已经在阵阵青烟中腾空而起,溟泠冲我挥了挥手,那马车便是三两下地在天空中飞踏几步,转眼没了踪影…… 我去,这两口子都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么?竟然连分别都弄得如此草率。我把头重新埋入水中——果然,就像在混沌界中一样,我在水中是可以呼吸的。我暗自叹了口气,心说我现在到底还是不是人啊……但是很快,我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目前的一切能力都是那龙魂给我的,大不了回地球之前,我把龙魂摘了还给那恐王便是! 我需要加紧速度修炼!这是属于我的道场! 可是……然后呢?我除了泡水里还能做些什么?这溟泠走得急忙急促的,也没告诉我该如何修炼,我该做些什么呢?算了,还是先回岸边吧!我想了想,又运起龙魂之力从水中奋力一跃,这一跃竟然如同轻功一般使得我整个人从水中腾空飞了起来!在跃起的这一瞬间,我感觉整个时间似乎都慢了下来,我找准了落脚的位置又踏着风往前滑翔了一段距离,然后精准地落在了岸边。 太神奇了!我又运起龙魂开始跳起来。我想起小时候看的各种武打片和连环画,想起了太空漫步的宇航员——原来运起龙魂之力之后的跳跃竟是如此轻盈,想当初在三角城内对战三儿的时候,或许是对龙魂的控制并不熟练,也或许是因为太紧张,所以并没有感受到太多。这种轻盈的感觉让人非常沉醉,似乎我一运气,就可以让身体飞快地往前蹿很远,也可以一下跳得很高;而气一收,我的动作就可以收住,完全是一种非常自如的拿捏。溟泠说得果然没错,可以随时、随地、随心地使用龙魂之力才能拥有更高等的竞技状态。我在这种兴奋的心情作用下,时而飞奔时而跳跃,像个傻子似的在岸边玩到了日落西山。 也许,这也算一种修炼?我终于是蹦跶累了,躺在了江边的砂石上,此处的沙很细,就像是海滩边的感觉,仰望星空的我回忆起之前经历的种种,又开始进入了神游的状态。我缓缓从随身包袱中摸出那包无比精贵的中南海,点了一支咗了一口。 爽!原来爽是如此简单!在地球上如此轻易可以办到的事情,眼下却变得这般奢侈。这朗朗星空中,哪一颗是地球呢? 看着看着,我忽然觉得莫名的刺眼——不至于啊,星空怎会发出如此的光亮?我不由得缓缓坐起身,发现这些刺眼的光亮竟然是从江面上发出的,这是…… 却道是看清了一切之后,我才不知不觉地感觉到了冷——并非是被惊的,而是当下的气温确实是下降的非常厉害。而江面上闪着亮光的不是别的,正是江上漂浮着一块又一块的冰反射出的星光的样子! 这江水,竟然结冰了! “啊!”我手一松,才发现香烟竟然不知不觉都已经烧到了烟屁,灼到了手指。这江水白天不是温热的吗?怎么此刻还能结冰呢?恐星的气候竟是如此的反复无常?为了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看花,我特意跃至紧邻江水的一处凹地,然后伸手摸了一下江水,一股刺骨的寒流从指间开始瞬间传遍我的全身! 见鬼了!我运起龙魂,淡蓝色的龙魂之气很快包裹住我的周身,我发现自己的龙魂之气抵御这寒流似乎并不费劲,便鼓足勇气缓缓地往江中走去,当江水齐腰深之后,我便一个猛子又扎入到了江水中。 其实我挺怕死的,但是此刻却是有一种神秘的诱惑驱使着我越游越深,我明白,这诱惑便是对力量的渴望! 终于游至江水下约莫百余米深时,我觉得自己的龙魂之气似乎有些驾驭不住这江水了,或者说,这江水其实是越来越冷。一口吃个胖子不是我的风格,我脚尖轻轻一用力,决意还是先回到岸上再从长计议。 可是当我的脑袋即将浮出水面时,却是“砰!”的一声闷响重重地磕在了早已结冰的冰面上。我顿时慌了阵脚,用力地从下面捶打着冰面,可是冰面不止丝毫未动,连条裂纹都没有——相反的,它似乎越积越厚,继而逐渐蒙上了一层白霜。我又迅速往别的地方游去,祈祷是否可能在某个地方找到尚未被冻住的冰面,可是no作no die,果然脑袋顶上的冰面似乎如同天花板一般结了厚厚一层,完全没有任何缝隙可寻。我仿佛又回到了混沌界一般,可以透过冰面依旧看到漫天繁星,只是此时它们的闪耀便的分外刺眼,似乎是一种讥笑,又像是一种鄙夷。 我真是傻透了!当周围的温度越来越寒冷,我满脑子的后悔都快满溢出来了。更糟糕的事情是当我明显感受到龙魂之气已经无法为我御寒时,我的身体开始逐渐僵硬,似乎这水下的温度还在急剧地降低,按照这个节奏下去,不消半个钟头,我就一定会被冻成一块东北大板! 不行,我不能这样窝囊的死掉!我暗自告诉自己,先活动起来,不要停,一停下来就完蛋了!我开始在水中乱蹬,手臂跟着乱舞。但是很快,我发现这样做似乎并不能阻止身边正在发生的一切,我周围被冻住的江水开始挤压我的身体,大块的冰锥扎在我身上,让我骨头开始“咔咔”作响。危急关头我只能运起龙魂之力,然后聚起这种力量于掌心,顺势照着周围的冰锥用力一拍,只听得“buling”一声脆响,身边的一块冰锥随即被我拍碎。 有门儿!我就用龙魂之力去拍它们吧!我轻呼一口气,然后将所有的龙魂之气都运了出来。于是冰锥虽然在低温下开始越聚越多,而我拍冰锥的手速也是越来越快。如此这般虽然有些累,但是我始终保持着可以有一多半身位的活动空间,这足以让我拍碎身边的冰锥让它们不至于扎伤自己。 我就这样一直拍着这些冰锥——无止尽的冰锥,也不知道拍了有多久。慢慢地,我的额头开始往下渗出汗珠,原来龙魂之力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原来我也会累……终于,我的手速还是慢了下来,数块冰锥从身后扎来,我来不及拍碎,只能选择躲避,却是这些冰锥绕过了我的身体,竟是结合在了一起,将我的左手牢牢地冻住了!我忙用右手去拍,可是刚才疏忽的那一下,导致右手也慌了阵脚,也被一侧的冰锥给困住! 这……难道我就这样把自己玩儿死了?抬眼猛见头顶上也伸下来一根冰锥,照着我的颈脖便刺来,此时什么龙魂之力已然没了作用,我用求生本能歪了一下脑袋,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却将我最后可以活动的关节——我的脖子给牢牢地固定死。与此同时,另一种让人崩溃到绝望的危机又紧随而来——正下方一根冰锥亦是冲着我的咽喉,直直地扎了过来! 第七节 出关 要完!七寸、五寸、三寸!那种被死亡逐渐逼近的恐惧仿佛让我坠入了无止尽的深渊,一瞬间竟然真的有种想要尿裤子的感觉。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我感觉到冰锥的尖角已经顶住了喉结,而此时的我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时,忽然,那冰锥陡然停止了攻势,就这样在刚刚顶住我的喉咙时,定住不动了…… 什么鬼?莫非是高人相助?此时我的造型实在是非常诡异,四肢四仰八叉地被固定住,而脖子却由于为了躲避冰锥而高高地扬起。我默默地咽了口吐沫,口水顺着喉咙直下,喉结鼓了一下,竟然觉得冰锥没有那么尖锐了;紧接着,我发现我的手指变得可以活动,竟然是冰开始融化了!我抓住机会赶紧重新运起龙魂,蓝色气焰又重新回归我的全身,我连忙从冰中抽出手脚,对周围逼迫而来的冰开始奋力反击。 眼下的每一击,周围的冰都会整块整块地碎裂开来,我又抬头望了一眼脑袋上的冰面,之前凝结在上面的白雾也开始逐渐散去,我见机不可失,用尽全身龙魂之力,聚气与双掌向脑袋上方的冰面奋力一击,只听得“咔咔”两声脆响,冰面上裂开了两道缝隙,我如法炮制地又猛击数拳,冰面终于是被蓝芒轰出了一个大窟窿!我顺着窟窿轻轻一跃便跃上了水面,然后脚尖往冰面上一点,一个借力便又回到了岸边。此时方才抬眼看了一眼天边,黑夜不知不觉间悄然过去,天,逐渐亮了起来。 我如同散了架一般地就地一躺——这一宿过得,老命差点扔这儿。我气喘吁吁地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这好端端的江水为何会忽然结冰,最后为何又忽然化冻了呢?也许是太累了的原因,我就这样躺着躺着,竟然睡了过去…… 一段深度睡眠后,我是被热醒的。 没错,汗流浃背的热!这是要感冒了吗?当我坐起身子脱去了上衣时,发现此时雾蒙蒙的天空已是大亮,料想应该是恐星的正午吧,可眼下这光也不能算耀眼,为何温度如此之高?半晌,我才又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这片江水之上——只见此时的江水,竟然咕嘟嘟地冒起了气泡,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一时间居然让人有种步入了澡堂子的感觉。 对啊,这水白天不是温泉吗?我想罢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然后轻轻一跳落到了江岸边,阵阵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口干舌燥。我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想要触碰那江面,却迅速被水汽烫得缩回了手指头。 靠,烫猪毛啊!我骂娘的心都有了——这就是我的道场吗?冰火两重天是这么玩儿的吗?我当年是哪儿来的勇气敢于直面如此惨淡的人生?但是稍事冷静一下之后转念又一想,忽然想明白这江水的端倪出来: 昨天我和溟泠是下午到的这儿,当时江水的温度像温泉一般,可是到了夜间水温就会急剧下降不断结冰,直到完全冻住;于是我拍打了一夜的冰,终于在天亮之后,冰开始融化,水温又开始逐渐上升,至正午时分便可达到沸点! 白天是热得冒泡,夜里就会凝结成冰——这江水还当真是稀奇,难怪一条鱼虾都没有,莫非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吗?我退回到离江水稍远的岸边坐了下来。就算这是修炼的一部分,当下我可真的没胆量就这样跳下去,我没有信心面对这个温度,有龙魂也不行。 我这一坐又是两个时辰,当感觉到水面上沸腾的气泡似乎逐渐消失不见时,我运起了龙魂,决意下水看个究竟……慢慢地,我挪到了岸边,伸手试了试水温,活像一个准备搓澡的大汉——嗯,可以,虽然有点烫,但是有龙魂的抵御应该是没问题的。我就这样往江中一点点移动,当身子完全被水没住之后,终于鼓起了勇气,一个猛子往水底扎去。 这水下的温度却是比水上要高出很多,我能感受到皮肤表面因为烫而有了轻微的疼痛。但是我非常清楚,此刻需要做的只能是坚持。我又往深处游了一会,忽然觉得脑后一热,“嗖”一下,一道迷之红光贴着我的脑门飞了过去。 我被这忽如其来的一下惊出一身冷汗,定睛往四周一看,发现周围竟然有很多类似的红色的物体在飞速地做着不规则的运动。那画面感非常像是有人用枪从水上对着水下射击,而子弹则在水中留下了红色的弹道一般。“嗖——”又一个红点照着我的面门直接射来,我运起龙魂之力奋力一拍,就如同乒乓球拍猛然拉了个弧圈球一般,那红点也便在我这一拍之下灰飞烟灭了。 “嗖——嗖——”此时这种活跃的物体在江水中已经显得相对稀疏,随着我又轻松地拍掉了两颗这样的红点之后,我大概明白了此番修炼的一个重要课题。那便是——天亮时分,我要坚持在这种红点非常密集之时,也可以将他们一一拦下,是为守;天黑之后,我就要在不断结冰的水中不断拍碎冰锥,是为攻。 想清楚这个道理之后,我忽然觉得修炼有了目标,觉得精神舒坦很多,随即一个飞身直接跃回到岸边,看了看似乎又要逐渐转黑的天空,又看了看逐渐趋于正常的江水。我告诉自己,不管你是萧雨也好,唤雨也罢,自己的路既然已经看清,剩下的就是从容地走了! 我运起龙魂,决定在修炼之前再来一顿饱饭。 这次我眼前出现的,是一块如假包换的大鱼煎饼,夹双份猪头肉的那种! …… 花开花落,是花的一季; 鞭竹辞岁,是人的一年。 只不过,那都是地球的故事;这儿,叫恐星;这儿,不再有萧雨;我,叫唤雨。 我已经失去了计算日期的能力,因为我无法做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亮了,我需要在那沸腾的江水中与岩浆共舞;天黑了,我则在江水的冰面下与冰锥调情。我只会在精疲力竭的时候才会在岸边坐着小憩,而这个过程当中,也会选择运起龙魂之力,以达到练气的目的。 这期间,我见过溟泠那闪着青烟的小马车来去了好几趟。 有时候是溟泠自己来的,她问我是否需要些什么,我说,带几件衣服来吧,都穿烂了。后来她果然定期帮我送来干净的衣物; 有时候却是溟泠和那橙衣女子,好像叫念心?她们一起来的。念心只是远远地望着我,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于是便真的一句话都没有了; 听风只来过一次,他和我说,恐王让我安心恢复功力,别的以后再说。 倒是这天煞的听风,我终于是喊住了他,我说:“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问,但是武刚一定要帮我找到,否则就别再来见我了!” 听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之后他TMD还真的就再也没来见过我了! 武刚,我的好兄弟,难道我真的害了你吗?你没有龙魂,可以与他人正常交流吗?这危机四伏的恐星,你究竟在哪里?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偏偏要跟过来?! 想到此处,我怒火中烧,运起龙魂奋力一推,一道直径如同饭桌大小的巨型蓝色光柱顺应射出,直接砸在远处头顶的冰面上,冰面被轰出一个巨大的圆洞。我凝神定气对准那圆洞运力一蹿,下一秒,我已然出现在了江岸边。抬眼一望,天空依旧繁星点点。 原来之前溟泠所谓的瞬移到马车上,不过是速度较快的一种跳跃罢了。而显然,此刻江面下的冰锥结冻的速度,已经远远跟不上我轰碎它们的速度了……想那白天的修炼现在变得更加轻松,原来我只需要运起龙魂之力,便可以直接在沸水之中任凭那些红色光柱密集地击打在我身上,我可以在完全无伤的情况下轻松待到入夜。我的功力虽然不知已经精进到了何等地步,但是稍微回想一下就可以知道自己过去是有多么的菜了。 人,就是在不断地否定自我的过程当中才会逐渐完成蜕变。所谓青春,不过是写满了傻×和尴尬的一首诗罢了。 我是不是已经30多岁了啊?我忽然想到。于是便又跃到岸边,借着星光看那江水中的倒影——还行,基本是老样子。诶?我为什么要怕年华老去,听风之前不是说过,可以借着恐王的法阵,直接回到来恐星前的那一天吗? 那一天,真的过去了好久啊……久到有的记忆都开始淡忘了。 我见眼前的江面实在是变得不堪一击了,内心自然也是非常确定,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其实之前的日子里,我在练功的无聊之时也会往更远的地方游去。原来并不是整条江水都是我的道场,我的道场似乎只能绵延数十公里。游着游着,我会感觉白天不再炙热,夜间也不再寒冷;江水中也会出现一些鱼虾和一些没有龙魂的水生恐龙……我想在告别这道场之前,最后再在江水中好好畅游一番!于是收拾好随声行囊,直接在冰面上边跳边飞,不消十分钟,已然在冰面的临界处看到了浩渺涌动的江水! 我直接从冰面上便高高跃起,然后脑袋朝下纵身往水中一扎,想要开启这临别道场前的最后一游。不想胳膊刚入水中,江面上一阵风浪刮过,随即卷来一个硬物,这硬物不偏不倚,却正好砸在我脑门上,一瞬间,痛得我是眼冒金星,没了方向…… 第八节 离烟 “什么鬼啊到底!”我怒骂道,一瞬间竟然有种港台经典电影《东成西就》里面开篇王重阳破关而出便中了飞靴暗器的挫败加恶心的感觉。我顺手照着身边的海水轻轻一抄,竟然抄出来一个瓶子,瓶上拧着一个塞子——难道在恐星上也有在水上乱丢垃圾的?我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倒是脑袋往这瓶上一磕却真的让我游泳的兴致被一扫而空。我轻轻一跃又回到了岸上,一屁股坐在岸边后便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攥着这个瓶子开始细细地打量起来。 这是一个普通的瓶子,乍一看上去是空的,但是迎着星光一打量,里面似乎有一个蓝色的气泡——这个气泡表面泛着粉蓝色的光晕,之所以说是粉蓝色,就是这光晕时而呈现出湖蓝色的光泽,时而似乎又呈现出淡粉色;而且这变幻莫测的光晕一瞬间竟然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是什么玩意呢?我仔细思考着,很快便有了答案——这光晕分明是龙魂之气啊! 如果有龙魂之气,这瓶子便不是凡物了……我想着,轻微地对那瓶子运起龙魂之力,只听“嘭——”的一声,那瓶塞便飞了出去。伴随着空气逐渐灌入瓶中,那粉蓝色的气泡竟然从瓶中逐渐滑了出来,然后渐渐地向天空中飘去…… “哎……这……”由于我没想到这个泡泡竟然会飞,便伸手想要抓到它。谁料手指刚触碰到气泡,它便脆弱地破了,那股粉蓝色且微弱的龙魂之气也随之如一把萤火虫一般从我的指尖散去,有的落在我的掌心后便也逐渐消失了。 今天还真是有点邪门啊,不过要说艺高人胆大,我能明确地感受到这股龙魂的消散并不会为自己带来什么灾祸,索性当是一段无厘头的小插曲了。我见似乎天亮还早,便运起了龙魂,准备小憩片刻。慢慢地,淡蓝色的光晕逐渐包裹住我的全身,我盘坐着身准备入睡,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我依稀感觉到一股粉蓝色的微弱气息顺着我的掌心逐渐浸入我的身体——管它的,睡吧…… 我沿着江岸的沙滩缓缓地踱着步,似乎很久没有过这种惬意闲适的感觉了。江风卷起阵阵浪花,温柔地轻抚着岸边的砂石,我闭上双眼,静心地沉醉于此刻的安宁,聆听着大自然美妙的音符——除了浪花的声响,还有沙鸥的鸣叫,有鱼跃的欢腾和断断续续的歌声…… 歌声?我猛地睁开双眼,侧耳倾听,由于有龙魂之气的助力,我可以对声音有着更敏感的辨识——这鸟不生蛋的沿江一带为何会有歌声呢?听声音似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似是娓娓道来,缱绻动人,但是歌中唱得什么并不能听得很清楚,难道是传说中的美人鱼?此刻我并不惧怕什么,既然有了好奇心,打探一番便也无妨。我坐起了身,逐渐跟随着声音的方向去找寻这歌声的源头。 越走越近间,我终于听到了那女子歌中所唱的内容: 当 我漂泊在孤岛 藏在橡树下躲着风雨 当 看那夕阳西下 然后独自一人数星星 当 我漫步在海边 浪花送来你的瓶中信 当 缘分跳出火花 我相信那个人就是你 …… 我轻轻一跃,跳上了附近最高的一座礁石,果然见到沙滩一侧,有一位上身穿着粉色衣服,下身却是一个淡蓝色裙裤的女子,长发未挽,随风荡漾,正面对着江水一边唱歌,一边对着空气当中吹气,她的个子并不高,但是吹出去的气却非常有意思——只见那些气流与江面的水汽一结合,竟然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小水泡,而那些水泡,正是之前我在瓶子中见到的那种时而蓝色时而粉色的样子!难道那个瓶子是她丢的? 我本无心打扰这小妞唱歌,但是看到这些泡泡我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便轻咳一声然后说道:“嗨,美女!” “啊!”那女子被我忽如其来这一嗓子惊得几乎跳了起来,她慌忙地一回头,然后远远地打量了我一番,那种惊慌的神情忽然被一种迷之兴奋所代替,她惊呼道:“原来真的有人捡到我的瓶子啊!” 嗯?莫非这女子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见这女子转过头来,这时方才看清她的容貌。 只见这女子似乎十八九岁的年纪,肤若凝脂、腮如新荔;虽然此刻她也在远处羞怯地望着我,微红的脸上却因为兴奋而荡起一抹微笑,她半咬着朱唇,偶尔露出瓠犀一般的皓齿;我又走近几步观瞧,她的瞳孔却也因为我的逼近而逐渐放大,倒映着眼下这漫天星空,一双瞳仁剪秋水的感觉也就莫过于此了吧! “你……你要干什么!”那女子倒退了两步,我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过我真的很想说,这小妮子实在是太、太太太太漂亮了!但是做人嘛,都是有身份证的人,我抑制住了内心那份莫名的燥热,转而抬眼望着天空,无端地说了一句:“你唱歌真好听!” 此时那女子似乎也变得冷静了很多,然后捂着额头说道:“瞧我这记性,这分明是在梦中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梦中?”我不解地问道,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事物——那繁星点点,那翻滚的浪花,那眼前的伊人,这都是梦?我忽然想起那个瓶子的事情,便问道:“是不是你丢了那个装了气泡的瓶子啊?那是什么呀?” “哈哈!”她调皮地一笑,然后对我眨了眨眼睛,弄得我一身酥麻不敢直视她,她却似乎跟什么都没看到似的说道:“那是我的龙魂的能力啊,我可以把气注入到泡泡中,谁碰到了,我就可以进入谁的梦中!”她转而又望了我一眼说道:“哎不过我的运气也不算好,就丢出那么一个瓶子,还等了这么好久,今天竟被你捡到了!” “被我捡到怎么了?!”我反问道:“被我捡到有什么不妥么?” 她走到我身边,绕着我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个子矮了点儿,不过倒也算健硕魁梧,马马虎虎吧!” 哎我去,哥好赖也是七尺男儿照着1米8去的小身高,难道这姑娘喜欢长颈鹿?再说我怎么就马马虎虎了?这小妮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说话如此不中听啊! 那小姑娘继续说道:“我也就是无聊了才丢了那个瓶子消遣一下,看你呆头呆脑的,估计也没什么能力吧!来,你要是不服就告诉我,你的能力是什么?” “我的能力……”我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的能力跟你差不多,就是会吐烟,你看啊!”说罢,我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了听风给我的烟,要说这烟我几乎很久才抽一根,都快戒烟成功了。但是其实没事儿的时候我还真想咗两口,无奈真心是稀缺资源舍不得——可是当下是在梦里啊,点上一根又有何妨? “呼——”一个大大的烟圈吐出,真是爽快。 “咳咳……”那女子被呛得咳嗽起来:“这什么气味啊,太难闻了!咦,难道你这能力是可以用这怪味儿驱散周围的敌人吗?” 眼前还真是个傻丫头啊!我强忍住笑,郑重地答道:“是的,没错,你很聪明!” “那是当然!”那女子得意地笑道,转而又似乎忧伤了起来:“可是我这个能力,似乎就什么用都没有了。” “胡说胡说!”我慌忙挥手道:“你这能力作用大了,比如正因为你这个能力,我们才能认识呀!”要说过去,我遇见的美女也不少,甚至来到恐星之后,念心或者溟泠也都是长得标致的美人,可唯独眼前这姑娘,我却特别希望她可以开心,不希望当下这种愁容一直挂在她脸上。想到此处我又岔开话题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离烟,你呢?”那个叫离烟的女子似乎挺一根筋的,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又开心地对我笑了起来。 “我啊,我叫……叫大鱼!”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这个世界叫什么唤雨,似乎与她的交流,越单纯越好。“不过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这烟味儿了,因为你叫离烟嘛!”说到此处,我顺手掐灭了手中的烟。 我还第一次抽了两口就把烟给扔了! “哈哈,你这个人真有意思!”离烟笑道,然后忽然指了指天空说:“啊,天似乎要亮了,一会儿你该醒了!” “啊?”我这时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可是我去哪儿能找到你呢?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沿江往东,百里之处,我每天都在这里!”离烟勾起嘴角,有些狡黠地对我笑道:“看你这能力也一般般,那,以后跟姐姐我混吧!等你哦!”她的话音刚落,便随手一挥,眼前的画面和粉蓝色的身影开始迅速地模糊,如同井中的月亮一般泛起了阵阵涟漪……我闭上了眼睛,又缓缓地睁开,却见天空果然已经慢慢亮了起来,我盘坐在江岸边的沙地上,一如刚才睡去前的模样。眼前的沙地上是内个空瓶子,我缓缓起身拾起了不远处的那个瓶塞,重新塞回到瓶口上。 离烟是吗?我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瓶子放入随身包袱后,一个轻功便跃入了江水中。 沿江往东,百里之处是吗?可是这百里是从哪儿算起呢?刚才没问明白,还真是有些尴尬啊! 第九节 蛇颈小龙村 既然确定是往东,那便先这样游着吧!也不知为何,我忽然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梦中那个叫离烟的女子,所以也没有想太多,只道是100里找不到便游个200里,反正有龙魂之力的帮助,以至于我在水中的速度丝毫不亚于一搜马力全开的汽艇。由于我主要是依靠潜游,所以并不会受到过多江面上风浪的影响,没过半个小时,我便已经游到了距离我的道场约莫百里的地方,我悄悄地把头探出水面——嚯,此处景致竟与昨夜梦中所遇一般无二!不远处有一块非常大的礁石,昨夜在梦中,我便是踏在那块礁石上遇到离烟的。 要说此处与梦中稍微的不同,就是此时是白昼,而梦中是在夜里,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听到离烟唱歌。想及此处,我便施展轻功轻轻一跃,由于这几年我的功力飙升,以至于一般的动作下我都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的龙魂之气。所以当我跃上那块礁石看到离烟的背影时,她全然未发觉我的到来。 没错,还是那个娇小的背影,那一袭粉蓝的混搭,一头垂如丝绦般的秀发被她拨到了一侧。此刻她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江面,丝毫没注意我已悄悄走到了她的身后。 “嘿,美女!”我如同昨晚一般地打招呼。 “啊!”离烟也如同昨晚一般惊吓地回应道。 她望了望我,我也便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望着她。我们相视一笑后,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离烟笑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笑的是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网友见面一样,见之前多少有些紧张,也想过了很多种以如何的姿态出现在对方的眼前等等。但是真正不至于尴尬的,就是拿出自己的常态,或者对方更熟悉的样子去面对。当然,我和离烟的见面更像是先经过了一番视频验证的那种,所以倒也不用担心诸如见光死之类的事情。 “小姐姐干啥呢?”我调侃地问道:“不是说让我跟你混吗?” “可别!”离烟此刻莫名地羞红了脸,然后娇嗔道:“你喊我姐姐,该把我喊老了!” “这不是你让我喊你姐姐的吗?”我笑道:“咋啦?受不起啊?” “你……”离烟不知道为何比在梦中的时候要含蓄很多,此刻的她却已然是憋红了小脸蛋,一副敛尽春山羞不语的模样。她顿了顿,似乎稍微平和了一下说道:“你打哪边来的啊?怎么这么快啊!你看你把我的鱼都快吓跑了,你赔!” 此时我方才发现,原来这小妞正在江边结着一张网捕鱼呢,不过我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你这丫头还说呢,就给我留个什么往东百里什么的,要不是哥离这儿不远,还真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算起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离烟捋了捋瀑布似的长发继续说道:“你是外星人呀,我们说的往东、往西,不都是从那个可怕的冰火坛开始算起的嘛!” 冰火坛?我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转动了,离烟说的莫不是指我的道场?倒是我那儿还真是夜间冰冷白天似火,然后我从道场处游了百里到达了这儿……于是我赶忙接到:“对对,我就说冰火坛嘛……怎么,你害怕那儿吗?” “当然了!谁不怕那儿啊!”离烟说道这儿忽然压低嗓门跟我说:“看你傻了吧唧的,姐教教你——我听我爹说啊,那个冰火坛里面有一个恐王麾下的殿堂级战士!殿堂级你懂吗?就是能用手指头就掐死你的那种!” “哦!如此啊!”我望着离烟煞有介事的模样真的很想笑,但是我又思考了一下,然后也压低声音问道:“也许那个战士……是个好人之类的?” “我爹说了,殿堂级战士都非常厉害,反正我们老百姓得离远远的!”离烟说罢忽然又秀眉一蹙,转而望向自己的渔网道:“哎,可惜我这半天功夫一条鱼没打上来,回去爹爹该骂我了!咦?” 却道是离烟说话间的功夫,已经有数十条鱼开始陆续钻进她的网中。离烟挽起裤管就跳下水中,然后熟练地将固定渔网的几个水钉一拔,然后她拖起渔网就网岸上拉,别看她个子不高,力气还真不小,不过短短十秒不到的功夫,数十条鱼便都被她拖上岸来。 我见万事大吉,便悄悄地收起了自己被在手后的龙魂之气——对于在水中修炼的我来说,用龙魂引一些鱼入网实在是太轻松了!我见离烟笑得如此开心,也算是没白费我一番苦心。不过想来她的功力也真是够浅的了,如果是在军中,哪怕一个很普通的战士,方才我运起龙魂的力度都是可以感受到的。不过这样也好,这才能证明眼前这女孩是多么的清丽与单纯! 我缓缓地走到江岸边,见离烟正在低头挑着什么。只见她正伸手一条一条地比划起鱼的大小,身长够一尺的鱼她会留下装进鱼篓,不够一尺的则会重新扔回海中。她见我跟了上来,便抬头对我笑了一下,露出编贝一般的两排牙齿,然后轻声地说道:“我爹说了,吃大鱼就好,小鱼留着还能继续生长和打籽。” 离烟说道此处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呀,我才想起来,你名字不就叫大鱼嘛!哈哈!” 离烟就这样自顾自笑了,笑得梨花乱颤。我不明白眼前这女子的生活究竟有多简单,以至于如此这般地容易满足。我也跟着轻咳了一声,然后问道:“我听你总说你爹爹,你一定很崇拜他吧!” “那是自然,我爹爹是我们村的守护者呢!”离烟挥着小手说道:“你别傻愣着了!快帮我一起收拾收拾,我们把鱼整理完了,我就带你去见我爹!” 这么快就见家长啦?我低着头笑了一下,还好没有被离烟看到。 收拾完那些鱼,离烟便让我和她一同回村。这时我才发现,这离烟竟然一直是光着脚。她的一双莲足白皙若藕,一弯新月凌波浅,并没有因为风吹日晒而显得粗糙。我好奇地问道:“离烟,你为什么不穿鞋啊?” “鞋?我们全村人都是水中生岸边养,都是不穿鞋的!”离烟说罢忽然望了望我,然后问道:“对了,我们是蛇颈龙,你是什么龙变的呀?” “我是鱼龙。”我寻思名字随便说一个就算了,什么龙变的倒是没有必要骗她的。却是我刚一说完,离烟竟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惊奇地说道:“啊,你就是鱼龙?我先前只听说过鱼龙,还真的没亲眼见过!鱼龙可都是贵族啊,当今恐王就是一只鱼龙呢!” 贵族?我苦笑了一下,快让我别当贵族吧。且不说那已经被提了无数次却一面没见过的恐王,但凡没这些破事,我也能好好地在家摊着煎饼,又怎会落到如今这毫无归属感的异国他乡!不过我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离烟——好吧,能与如此美女相识一场,这都要见家长了,也算是惨得其所吧! 离烟所在的村落离岸边并不算远,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在绕过几座小土坡之后,一个似乎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这小村落四周用篱笆圈了起来,看起来温馨别致,只在村口留有两人宽的一个小门,门上还挂了个兽骨小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蛇颈小龙村”五个字。 随着离烟的指引步入村落后,我看到的,竟然全是人! 先前说过,在恐星上,只有拥有龙魂的恐龙才可以幻化成人形。虽然之前见到了离烟这样的美女,也知道她有自己的村落,在我想象中应该也是有人、有龙的那种混合型居所。不想眼前这个小村落全都是人形,也就是说,离烟他们全村的人竟然都有龙魂! 这在恐星上,是如何稀缺的一群有着慧根的劳动人民啊! “离烟回来啦!” “哟,今天收获不小嘛!” 自打跟离烟进村之后,村民们便和离烟打起了招呼。这些村民虽然不认识我,但是见我帮着离烟提着鱼篓,便也友好地和我点头示意。在村中一个稍大的窝棚前,离烟让我稍等,说进去和父亲先打个招呼。没过两分钟,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便在离烟的陪伴下从门内走了出来。 眼前这个男人约莫40多岁,虽然不能算是青壮年,但是依旧是气宇轩昂、眼神矍铄,他的身高在1米8左右,赤裸着上身,露出古铜色健硕的肌肉,一双浓郁的剑眉上挑,国字脸。要不是脸上有一道刀疤,真真是那种在电视剧中只能演好人的那种忠犬级大叔。 “您好,我叫大鱼……我……您……”我一时语塞,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讲来我这时才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一不是来提亲的,二不是来议事的,三不是来借宿的,四又不能算是路过的。“我……我是离烟的朋友哈!”想半天我竟然挤出这样的一句话,说出来后我自己都觉得弱爆了! 却是这位大叔似乎并不介意我的语无伦次,竟然如同江湖中人一样双手对我抱拳道:“老夫江东猛冰,你就是烟儿刚认识半天不到的朋友吗?还是鱼龙不是吗?烟儿已经跟我说过啦,哈哈哈!”这男人的说话声如洪钟,笑声也是中气十足,一听便确实是个练家。我见他是位性格豪爽之人,便松了口气。正当我也准备抱拳还礼时,却见眼前这个叫猛冰的男人忽然一声“看招!”便从门边抄起一杆铁叉,照着我的面门便刺了过来! 第十节 守护者的使命 要说这大汉猛冰究竟有多猛,其实在那一杆蕴含的微弱的龙魂之气中,我就能非常清楚不过是习武的普通之人,可是他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就要撸我呢?我后撤半步,轻微运起龙魂之力,寄于指间的一点蓝芒轻轻一拨,那杆铁叉就“噌”地一下偏出了我的眉心,贴着我的耳朵飞向一边去了。猛冰见一招不中,又运起自己淡蓝色的龙魂之力,伸出一掌照我肩头便劈了下来。 前文说过,我在道场白天修炼的时候,就是任凭点点炙热的熔岩之力如同雨点一般往自己身上砸——那种力道与气劲我尚可承受,眼下这微弱的龙魂之力当然是不在话下。这一招我没有躲闪,任凭猛冰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拍下,我便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招。要说我多少还是想抑制更多的龙魂之力,否则只要我少一运气就能把这大汉弹飞开来,只是当时我脑子里全是“这人是离烟的爹,这人是离烟的爹!”所以打不还手几乎是必须的。我顺势直接擒住了猛冰的手腕,见他一时不能动弹,便又赶忙收了手。猛冰见自己确实不是对手,便也收了自己的龙魂之力。 “猛老前辈,晚辈并无冒犯之心,方才多有得罪,只是为何……”我见猛冰似乎不准备再攻过来,抽着空子赶忙问道。 “少放屁了吧你!”猛冰并不买账,大手一挥便道:“你们鱼龙各个生性好战,我们同是水生恐龙,生生被你们逼到了岸上。恐王招兵买马,我们不从,你们就强行抓壮丁——你别说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 “爹爹,大鱼哥真的是我的朋友!”一边被吓傻的离烟这时忽然说话了:“我觉得他不像坏人啊!” “呸!你个没见识的!你个丫头片子才认识这人多久?”猛冰怒喝道:“你是不是瞎了,刚才他接我招式的那两下,他要真出手想伤你爹,老子这会儿还能站着跟你说话?” “这……”离烟似乎也反应过来什么,然后下意识地往猛冰身后躲了躲。 要歇菜啊!我见离烟似乎也对我有了防范之心,连忙借上两步走到猛冰跟前双手抱拳,然后对他深深施了一礼。“老前辈,令媛确实可爱伶俐又不食人间烟火,晚辈也是逼不得已才没有将更多实情告知的。但是我保证——您刚才所说的事情,我并不知晓;鱼龙一族究竟对贵村有多大伤害我不清楚,但是我绝对和他们不一样!”我抬眼望向猛冰,用尽可能诚恳的小眼神对老爷子一电再电,拜托你这块老木头就别纠结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半晌,只见那猛冰终于是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开了,然后说道:“罢了,其实你完全不必要这样态度对我们,真想豪夺,我们也拦你不住!”然后他转身似乎要进屋,当他一只脚跨入门中时,忽然回头对我说道:“既然是烟儿的朋友,进屋说话吧!”说罢便进到里屋去了。离烟见自己的父亲松口了,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怔怔地望了望我,我对她无奈地笑了一下,她也回给我一个苦笑,然后用手在门前比划了一个请的样子。 我明白,离烟还是愿意相信我的。 进屋落座,典型的渔民家庭,墙上挂着蓑衣、鱼篓、鱼叉等物,完全没有什么装饰可言,却实用而简洁。猛冰见我进屋了,轻咳一声道:“既然你和烟儿是朋友,那能否告诉我你的来历,以及来此处的目的?”猛冰脸色稍沉地说道:“虽然打不过你,但是保护全村,是我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使命!” 哎呀我的老先生,您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就是你死我死的……郁闷之余我想了一下,便简单地把自己的经历简单地概括成了一个受伤的鱼龙士兵,打仗被人闷到脑瓜失忆了,现在在大哥家休养身体,之后被离烟托梦之类的就如实相告了。其实不想把自己的故事说得太透彻,更多地也是想保护好这个宁静的小村落,有的事情他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在我说到自己是打仗才负伤之后,猛冰也跟着唏嘘不已,他叹道:“知足吧年轻人,能有一条命回家就不错了!”而当我问及之前他提到的类似抓壮丁充军的事情时,猛冰又恨得牙根痒痒。原来蛇颈龙一直就是崇尚和平,也没出什么殿堂级战士,一直就是依靠着这条江水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之前恐王的鱼龙大军就重点从他们村抓过壮丁,为了躲避这种妻离子散的命运,蛇颈龙人们便沿着江随时搬迁自己的村落;不想这阵子鱼龙部队不抓人了,霸王龙部队又开始抓人,所以他们现在主要是在躲避霸王龙人。 “霸王龙人?那应该很厉害吧!”要说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霸王龙实在是如雷贯耳的一种恐龙,它的王者地位在恐龙界几乎是路人皆知的。我见猛冰张着个大嘴望着我,便赶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是真的记不得这些事情了!” “霸王龙人当然厉害,他们天生好战不说,还战力超群!”猛冰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霸王龙王更是第一个跳出来反恐王的殿堂级战士,所以组建了新的势力,你这脑子啊——”说罢他指了指我的脑袋瓜:“也没准是和他们打仗的时候伤的呢!” 要说我当然知道我的失忆和这些什么好战的霸王龙人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恐星打仗竟然是因为有类似霸王龙王这样的角色出来,那么还有哪些恐龙相互间是敌对的呢?但是既然这猛冰把话已经说至此,我便随声附和道:“哈哈,那他们有本事倒是要我命啊!” “要么说你还是年轻人!”猛冰也笑道:“净瞎说,活着不比什么都好?天天有鱼吃!” 这时离烟刚做完饭回到屋内,发现我和她爹聊得还算愉快,便也开心了很多,张罗我们一起吃午饭。午饭菜比较简单,三条烤鱼、一盆鱼汤,我大口地咬下一口鱼肉,发现竟然没有放盐——我环顾了一下屋内,如此简单的家,随时准备逃难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盐罐子吧,便也没太当回事。虽然平日里我都是用龙魂来变幻美食,不过那毕竟不是真正的吃,我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快由于太久不用而坏了,因而此刻竟然也觉得这桌饭菜美味异常。 “对了,你们为什么不用龙魂吃饭啊?”我问道。离烟听罢愣了一下,转而望向她爹,似乎并没明白我在说什么。猛冰听罢却哈哈大笑起来:“小兄弟你真是伤得可以,那种殿堂级战士才有的能力,我们怎么会有?” “哦哦,对!哈哈……”我干笑道。心说多亏这父女俩都是心大之人,否则我差点又露馅了! “咻——”我的笑声还未收住,一支利箭便落在了饭桌上,结结实实地扎入了饭桌内。它的尾翎还在上下震颤的时候,就听得“啊!”的一声,离烟已经吓得抱住了脑袋。仍然在状况外的我缓缓地回过了头,却见猛冰已经“噌——”地一下跃起,对我说了句:“保护好烟儿!”便提着铁叉冲出门去。我刚想跟上,却见离烟用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角,脑袋瓜像拨浪鼓一样使劲地摇。怎么了这是?我只能伏低身子,轻轻地搂住她的肩头,此时的离烟全身不住地颤抖,我轻拍着她的后背,开始隔着门听屋外的响动。 “可以啊猛冰,躲得够远的啊!”一个尖声尖气地声音说道:“怎么着?是乖乖点人跟着我们走,还是再玩一次狩猎游戏啊?” “哼!”猛冰轻哼一句说道:“我们蛇颈龙已经没有几个能打的了,不是老弱妇孺就是带病养伤的,怎么跟你们上战场?!” “哟呵,瞧您说的,我看您身子骨不是挺硬朗的吗?”那尖声尖气地声音继续说道:“不过光抓你一个也是不能交差的,所以只要还能动弹的,都一起带走吧!” “够了!”伴随着猛冰一声怒吼,我能明显地听到一声铁叉钝器敲击的声音。我悄悄地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发现这周围竟然布满了不同等级的龙魂之气,莫不是被包围了?我又赶紧隐藏住自己的龙魂之气,然后顺着门缝望去,看到猛冰已经高高举起铁叉,向着正对面的一个人砸去。 那个人显然是个有一定军衔的部队头目,一身钢针一般的盔甲,比较奇葩的是,他竟然是用一柄弓箭拦下了猛冰的铁叉,料想之前那根冷箭就是他射出来的吧。这时,这个举弓的人又说话了,原来之前尖声尖气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他用冷漠的口气说道:“你还真是不自量力,自诩什么蛇颈龙守护者,你可知道你谁也保护不了?带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几个士兵便带上了一群俘虏,这些俘虏都套着头套。待那些押送他们的士兵挨个把他们头套摘下来后,这时一直在一边围观的各村民纷纷躁动了起来。 “啊,他们竟然都活着!”离烟激动地说道:“这些都是之前被抓走的村民!”我眯着眼睛仔细瞅了一圈,竟是男女老少啥模样的都有。此时周围的很多村民开始情绪崩溃,许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亲人而难以自持。 只见猛冰也是先愣了一下,然后抱拳说道:“这位大人,您说要抓我们的人,却又带回了我们的村民,不知是何意?” 却是那举弓的人哈哈大笑,然后向身后挥了挥手,一群士兵便把刀架在了这些俘虏的脖子上:“玩儿够了!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们的棘龙王慈悲,决定不再为难你们这些没有作用的蛇颈龙了,但是!”他晃了晃脑袋说道:“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路,今天之后,你们蛇颈龙直接从恐星上消失!我们会杀光你们所有的人!” 周围又如同炸开了的油锅一般躁动。棘龙王?这是属于哪拨的?怎么如此霸道而没有人性? 这时那头目竟然指了指我们所在的屋子说道又继续说道:“第二条路——我们之前见过了,您家的离烟可正经是个美人儿,咱棘龙王近期要纳个妃,只要您把离烟妹子交出来,以后您就是棘龙国丈啦!我们棘龙和你们蛇颈龙永结秦晋之好,到时候……” “够了!” “够了!” 猛冰怒吼一声,却又诧异地回过头望了过来,是啊,他分明只喊了一声,为什么还带回音呢? 那第二声,当然是我喊出来的!我紧紧环着离烟的肩,缓缓推开屋门走了出来——这帮杂碎实在欺人太甚,我终于可以好好试试之前修炼的成果了! 第一节 小村荡寇 “哟,这位是?”那个棘龙的爪牙轻蔑地望了我一眼:“我说没见到离烟妹子,原来和野男人躲在屋里了!哎我说猛冰你也真是管教不严啊,任凭自家姑娘和别人在屋里胡搞,这让棘龙王知道了可不好办啊!” “你这畜生还不纳命来!”但听一声暴喝,猛冰已经抄起铁叉又冲着那武将刺去:“我们蛇颈龙一族也不是好欺负的,休要在此诋毁我家姑娘清誉!”说罢抄起那铁叉如同点枪术一般,连续一顿暴雨梨花似的照着那人便接二连三地扎了过去。那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运起淡蓝色的龙魂之气便也用那把铁弓一一拦下,也不枉那人狂妄自大,却是拦下的每一招似乎都带着更强的气劲,以至于猛冰这一套铁叉扎完,对方倒是没什么事,反而自己的掌心却被对方的龙魂之气震出血来,殷红的鲜血顺着铁叉一直往下流,猛冰的胳膊在微微颤抖,似乎仍然有无尽的怒火尚未发泄出来。 “爹!”离烟见自己的父亲受了伤,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她挡在自己父亲身前,冲着那人便叫道:“你这魔鬼,我们蛇颈龙到底做错了什么!今天你要杀便杀了我,我是不会跟你去做什么棘龙王妃的!”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个持弓的人似乎也有些窝火了,退后三步便拉开弓箭:“我坤少贵为棘龙王麾下的百夫长,岂能容你们这帮刁民这般放肆!”说罢便是三根夹着龙魂之气的利箭“噌噌噌”地照着离烟父女俩接连射出! 呸,还坤少!说时迟那时快,我见这对父女避无可避,便是一个箭步冲至他们身前,运起龙魂之气轻轻一挥手——未等那些箭矢扎过来,已然令他们似是钉在门板上一样结结实实地悬停在了半空,然后像憋了气的气球一样直勾勾地向地上落去了。没等这些箭彻底落地,我指着那坤少开口便骂道:“你个损色,也不听听你那杀马特的名字,葬爱家族还缺人呢,你快加他们QQ群吧!” 那坤少见我一招便破了他的招,顿时惊得表情有些异样,在他听完我的话后又咽了口吐沫,然后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在说什么……我……我不认识什么葬爱家族……我为……为什么听不懂?”他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问得不在点上,便又晃了晃脑袋重新问道:“不对,我是说,你小子到底是谁?” “啊!”没等我回答,这坤少身后的人群中却忽然有人惊呼一声:“我,我见过他,他是……” “少废话!”没等那倒霉的士兵开口,我便从地上捡起一支箭,运起龙魂之力照着那家伙的脑门便掷去……那支箭如子弹一般飞快,似乎并未在那人的脑门上停留,便只见如一束蓝光一般从他的脑袋上穿了过去。那人一句遗言没留下就魂飞天际了,只听得“叮”一声脆响,他身边的一个士兵面如土色地惊呼:“天那,小四的龙魂被打碎了!” 其实要说恐星上的战士们都骁勇善战,其中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拥有龙魂的恐龙可以幻化成人形,他们死后只要龙魂尚存,都可以在混沌界通过吸食其他动物的魂魄而复生。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不怕死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舍弃肉身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一件过于恐怖的事情,毕竟还有龙魂作为第二道保险;但是如果龙魂碎了,这人也就是彻底死了。方才我真心只是轻轻一丢,无奈是那士兵的龙魂在我的龙魂面前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便连同龙魂直接被打碎了。我望了望自己的掌心,忽然有些后悔——原本只是不想他说出关于我的事情,便给点颜色看看,谁想失手把他给彻底打死了。但是转念又一想,这棘龙王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他的兵估计也是为非作歹坏事做尽了,这一下就算是杀鸡给猴看吧! 别说,这一招还真的很管用。那被吓得半死的士兵直接将兵刃往地上一丢,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然后屁滚尿流调头便跑。乱世间的兵,有几个是真心卖命打仗的?一人逃跑,其他兵便接二连三地弃刃而逃,其实我多少有点纳闷——死了个兵至于吗?于是局面一瞬间便出现了反转,周围那些棘龙的兵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四散奔走,转眼间竟然只剩下这一个带头的百夫长坤少了。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那坤少见美好局面在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变成了悲惨世界,连忙跪地求饶,脑袋如同捣蒜一般在地上磕得咔咔作响。 “大王?谁是你大王?你磕傻了吧?”我一脚便将那人蹬开,此时感觉自己帅得不行了,便有些膨胀地喝问道:“你家那什么棘龙王住哪儿?看我去把他脑袋给拧下来!” 坤少听到此处恐慌地抬了抬头,又继续叩头道:“哎呦我的祖宗你饶了我吧,小的真的不想死啊!” 我这时回头望了一眼猛冰,然后对他说道:“猛老前辈,这厮我就交给你了,毕竟是你们的恩怨,如何处置您来定夺!” 猛冰听罢会意地对我点了一下头,然后提起铁叉走到那坤少面前说道:“今天你带回了我们之前的乡亲,我本可以饶你一死,但是此次放你回去,你在棘龙王那儿告我们一状,我今天又怎么能饶你?” “老猛,杀了他!” “对,这家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杀了他,我们被抓的时候他天天折磨我们!” 要说电视剧里经常会有放虎归山的桥段,之后这种类似走狗一样的角色自然会卷土重来施以报复。但是恐星上的人应该是没怎么看过电视剧,至少四周百姓此时纷纷是怒不可遏,而从猛冰紧握在手中铁叉的颤抖程度来看,这老先生应该是动了杀心了! 那跪地求饶的坤少见形势越来越不妙,便知道自己今天可能是要完了。他瞅准了一个机会,忽然往后跳出三步,然后恶狠狠地盯着众人说道:“好,你们这帮无用的蛇颈龙竟然真想杀我,我就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说罢全身忽然爆出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这股气劲比之前大出了数倍,随着一声震天的类似猛兽的嘶吼划破天际,阵阵淡蓝色的龙魂之气忽然在其周身越聚越多,气团的体积也越来越大…… 这一幕我见过啊!我猛然回想起数年之前刚到恐星时,三角城内那个三儿最后变身的模样,难道这坤少也要变身?看来他能当上百夫长也是有缘由的。猛冰见到如此状况连忙大手一挥高喊道:“乡亲们快散开,这家伙要现本相了!” 我们看《西游记》或者《聊斋》等神话故事的时候都知道,什么动物成仙了最后被降伏,都会现原形。那日那个三儿就为了对抗我而变身成为一只三角龙,这似乎是恐星战士的一个大杀招,不过当天有听风救了我,我才免于一难。只是今天这…… 却见烟雾散去,一只十余米长的巨型蜥蜴出现在了我面前,他周身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后背上有尖尖的鳍,像一把展开的折扇。它照着地面上的房屋侧身一甩,那些房屋在这把大鳍面前就如同豆腐一样被削掉了房顶! “果然是棘龙!”猛冰这个“果然”说得似乎一切如他所料一般,却见这老先生竟然依旧如救世主一般,横着一把铁枪站在我和离烟身前,俨然一副“想要杀我女儿就从我身上踩过去的架势”。其实说起来这猛冰的战力在棘龙面前真是连鸡蛋碰石头都算不上,但是所谓的父爱应该就是这般的深沉吧!想及此处,我拍了拍猛冰的后背,然后示意让他把离烟带走,这倔老头竟然还紧握着铁枪,一副人在塔在的模样。 “离烟如果失去你,会很伤心的。”我淡淡地说道:“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说罢,我猛地运起了自己的龙魂之气,虽然也是淡蓝色,但是显然比对面那个变身后的坤少不知道要深厚多少。 那棘龙感受到了我的龙魂之气,决定不再做拆屋工,撒开丫子照着我们这边就冲了过来。 那猛冰也感受到了我的龙魂之气,惊愕之余终于也不再执拗,拉着离烟就往远处奔去。 要说这么多年的修炼,撇开自己的使命不说——既然过去的听风可以一招就拿下那个三角龙三儿,那么今天面对这个棘龙坤少,我也可以! 伴随着如同天崩地裂一般的震感,那只棘龙已经冲到了我跟前。此刻的我似乎只有它的脚趾甲那么大,它并没有选择一脚踩下来,而是伏低身子,猛然张开血盆大口,看这意思是想一口把我吞下去。 你饿了是吗?今儿我就让你吃个够! 我猛地运起龙魂之力,左右两手摊开掌心,一红一蓝两团气劲随即在手上越攒越大,在那只巨口已经伸到我头顶,下一秒就要一口将我吸入腹中时,我推出了蓝色的那团气劲,这一招直接砸进那只棘龙的嘴里,它愣了一下,然后就像被冻住一样,全身开始僵硬,并从头部开始,由内而外地在表皮上结出了一层冰霜。 我见时机已经成熟,毕竟是修炼后的首战,因而也不敢怠慢,转而又将那团红色的气劲直接砸在那棘龙身上——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那小山一般的棘龙便如同被凿碎的冰雕一般在我的身前迅速坍塌,转眼已经变成了一堆偌大的灰烬了。 第二节 鱼龙将军诏安 一阵烟雾散去,此时无风,平地间却从眼前这堆尘埃间浮出了一颗淡蓝色的晶体,这个晶体我太熟悉了,正是那坤少的龙魂。我伸手去抓,却又似是一阵风刮过一般,那颗龙魂也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化作点点蓝光飘向空中。 “坤少的龙魂碎了,棘龙王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我正在愣神间,不知何时猛冰已经出现在了我身后:“我们不能在此久留了,又该搬家了!” “对不起猛老前辈,可是我……”我不清楚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其实我没觉得自己做得哪儿不妥。好在猛冰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他苦笑着挥挥手,然后说道:“不,不用说对不起,没有你帮忙的话,今天的结局应该会更糟!”猛冰说罢,便张罗着刚刚经历了团聚与惊魂两重感受的乡亲们收拾战后,准备搬迁。 离烟来到我面前,她远远地望着我,不敢上前。 “怎么了丫头?”我笑道:“是我吓着你了吗?” “不是……没有……”离烟又憋红了小脸,然后又点了点头,似乎是确认了一下我真的多少还是吓到她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也没有走近,随手掏出了一根烟点上,然后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这时离烟忽然走到近前,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片好似树叶的东西,在我的额头上擦拭了起来。擦之前不觉得,可是当那片树叶刚贴到我的皮肤时,我才感受到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额头竟然破了一个小口,虽然伤口不深,但是鲜血汩汩。离烟这树叶不知是何物,总之很是神奇,在伤口上擦拭了没一会儿,血便止住了。 在整个擦拭的过程当中,我们彼此一句话也没说,离烟的眼神没有离开过伤口,我的眼神也没有离开过她。 末了,离烟拍了拍小手,见伤口已经不再出血,脸上便忽然绽放出花一般的笑容,她笑道:“你能没事就好,真是谢谢大鱼哥了!” “哪儿的话,我们……我们是朋友嘛!”我也笑着回复道。却见离烟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我手上夹着的烟,然后紧张地问道:“这个吐圈圈还是很难闻啊,这会儿还有敌人在附近吗?”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了这个梗,便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随手把烟弹到了地上。可就在此时,我忽然感到不远处有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忽然出现,并且极速向我们这边逼近,不远处正在帮乡亲们收拾的猛冰大汉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于是众人放下行李便又握着铁枪冲到了村口…… 很快,一股劲风自西面呼啸而来,远远见到一个展翅而飞的巨大的黑影离这边越来越近。我用龙魂稍加探测了一番,那种强大而熟悉的红色龙魂之力让我刚提起的一颗心又缓缓放了下来。我走到猛冰身边时,一只巨大的始祖鸟从我们的头顶飞过,我向那坐在鸟背上的鸟人挥了挥手,然后向猛冰说道:“前辈放心,那是我朋友。” “你朋友?可是他是……”猛冰见一边的离烟也奔至我身边,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那只始祖鸟盘旋一圈之后缓缓落下,一阵七彩霓虹霞光闪过,两个身影便也随即出现在我们身前。 “出关了?”听风背着手问道,似乎眼前除了我并没有其他人,他望了眼我刚丢在地上的烟头说道:“在恐星,随地丢烟头也是不好的。” “嗯,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准备介绍猛冰和听风认识,猛冰却把铁叉往地上一扔,然后一只手拉着离烟,转身继续去帮乡亲们干活去了。 “你们认识?”我见猛冰似乎对听风并不友好,然后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老爷子不想打仗,怕了。”听风望着猛冰的背影说道:“不过他人还算是个硬汉,只是这个时代不算好吧。” 听起来又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我逐渐陷入了沉思,似乎多少能感受到一些中间的过节,但是似乎也还是有许多扯不清楚的细碎。多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化作了一声叹息。 “刚才与人动手了吧?对手是谁?”听风转身道:“你刚才爆出的那股龙魂之力,相信殿堂级战士都可以感受得到,看来你真的恢复得差不多了。” “叫什么坤少,听那意思大概是棘龙王的人——我没杀错人吧?”我忽然意识到问题也有可能变得更加复杂,赶忙问了一句。 “棘龙坤少?”听风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他答道:“那是敌对的,没问题。他的龙魂呢?” “太脆,直接干碎了。”我说的是实话。 “那杂碎活到今天也是点儿高了。”听风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他是棘龙王由勇的亲侄儿,这笔恩怨他以后应该会找你算的。” “随便咯。”我随口答道。其实这真是一个who怕who的过程,光脚不怕穿鞋的,我能那么轻易地撂倒他的侄儿,料想这棘龙王也强不到哪里去吧? “既然出关了,那就跟我回去吧?”听风说道:“实不相瞒,这次是恐王让我邀你一同去恐城议事的。” 恐王?这老头终于想起我了?料想当初能和听风一起来恐星,就是为了见他,一解诸多谜团乾坤。现在我功力恢复差不多了,记忆还是一锅乱粥,见见这货也不错。我刚准备答应,转念又一想,我这一去,不知和离烟再见要到何时。这小丫头我是真心喜欢,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后究竟能给她些什么,但是还是不想留下什么悔恨。于是我让听风稍等片刻,转身径直走向离烟那边,此时她正在自己父亲身边,蹲在茅草屋前整理着一个渔网。 “离烟、猛老前辈,我要走了。”我上前双手抱拳,深施一礼:“你们此番准备去哪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小伙子,你来!”猛冰眯着眼望了望远处的听风,然后问道:“你和我实话实说,你到底是谁?从你刚才战斗时运起的龙魂之气看,你……” “实不相瞒。”我觉得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继续蒙骗这个忠厚的老汉了,于是又施了一礼,然后说道:“我真的是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但是据我目前所知道的,我应该是恐王麾下的一个殿堂级鱼龙战士。” 在我说到“殿堂级”三个字的时候,虽然猛冰早有思想准备,可是他的瞳孔还是忽然瞪大,不过好在似乎他也想到了这个层面,于是转而又指着听风说道:“你跟他是朋友?” 我该怎么回答好呢?此时我的内心忽然忐忑起来。这猛冰和听风究竟有多大恩怨呢?这种感觉就像在赌大小,买大买小都有风险。从猛冰的态度看,他和听风关系有多好应该是不可能了;可是刚才我又和听风说了些话,看上去也不像是敌人的样子。这该如何是好呢…… 正当我踌躇之时,猛冰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伙子,不管你们关系如何,我知道那个人有多强大。”猛冰说罢又指了指听风,听风远远地见我们在指他,便挥了挥袖子,转过身子不再看我们。“但是同时我也知道,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好烟儿……” 但听猛冰这么一说,我和离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什么意思?虽然有一种即将被信任被托付的小激动,但是眼前这情境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啊!离烟听到此处更是失声道:“爹爹,您要做什么?您不要女儿了吗?” “哎——”猛冰长叹一声然后对离烟说道:“我的乖女儿,你打出生起就一直跟着我们流离失所,你娘更是……现如今这世道越来越乱,你跟着这位鱼少侠,比跟着爹要安全得多啊!” “可是爹爹……”离烟的脸上此时早已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她哽咽道:“可是我离开了,您以后怎么办啊?谁给您打渔晒网,谁给您做饭,谁……” “爹还没老到不能动的地步!”猛冰虽然也是双眼含泪,却一直显露出一股男人应有的坚毅:“让你做些农活无非是为了锻炼一下你,而今你也长大了,女大不中留,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要说此时的我吧,真的有点,尴尬回家敲门——尴尬到家了。这父女二人在此处声泪俱下地话别,我在一边跟个没人事似的自然不好;想安慰吧,又插不上嘴。再说了,原本我只是来告个别,顺便想留一下联络方式,就算没手机号加个微信也行啊,这到头来怎么就像我是来拆散他们父女二人似的? 要说人着急的时候,也有些急办法,我灵机一动对他们说道:“二位如果不嫌弃,不如一同去我军中可好?” “可我是蛇颈龙村的守护者,我们父女俩若走了……”猛冰望着他的族人,正准备拒绝我,我却连忙对他摆摆手说道:“收了,收了,你们全村人我都收了!” 其实我的想法非常简单——这全村不过几十口人,既然我好赖也是个将军护法什么的,多少应该有些军权吧?那就把这全村老老少少都收下便是,大不了打仗的时候不派他们出征,就安排他们打渔做后方,也算是物尽其用皆大欢喜了吧? 第三节 我的灵兽 “其实……也不是不可。”听风在听完我想要诏安整个蛇颈龙族人后,又凝视了我一会儿,然后缓缓地问道:“只是我想问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因为她吗?” 显然,听风嘴里的“她”自然是指离烟。要说这种人还真是讨厌——分明一副霸道总裁寡言少语的样子,却又搞得好像EQ很高似的。不过不得不承认他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穿这些还真是不易。我想了想,抓了抓脑袋道:“呃……也不全是吧……” “好!”听风得到我的答案后迟疑了一下,然后又问道:“第二个问题——那么另一个她怎么办?” 什么另一个她?玩哲学呢?我仔细在恐星不多的记忆里翻找了一下,很快便有了答案——瞧我这记性!我咋把念心忘了!而且竟然和她哥哥听风如此说这事。尴尬至死的无奈。 听风见我面露惊慌,忽然笑了笑:“别介意,我的意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听风接着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怎么不好奇你的部队这么久无人打理,是谁在替你管着每日的操练、执行任务,以及那数以万计的士兵食宿、军饷等杂事呢?” “谁?你吗?”我问道。想来也是啊,我搞到今天还没见到过一个属于我的兵呢,当然,之前三角城遇到的那个冒牌副将三儿自是不能算了。 “我哪有那么多精力——这全都是念心在帮你打点。”听风说道:“因为你和她是恐王钦点的夫妻,所以也是你亲手将自己的兵符交予她托管的!” 听风告诉我,念心作为暴龙公主,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家。可是由于我和她是恐王钦点早晚会成为夫妻的人,念心放下了一个公主本该有的养尊处优的闲适,穿上了战甲,过上了戎马练兵的生活。而且这一过,就是好几年。甚至在我重回恐星,失去记忆以来,虽然她的内心遭遇了重创,却依旧坚持经常去军营中告慰士兵,告诉他们,他们的鱼龙大帅即将回归部队。以至于虽然我个人早已将练兵之事抛诸脑后,鱼龙军团依旧在念心的带领下日渐精良、战绩显赫。 在听罢了听风说的这些事后,我陷入了沉思——念心……虽然目前的我和她并不算熟络,但是分明是我负了她啊。我又远远地望了一眼站在猛冰身边的离烟,她正眼神焦急地望着这边,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或许不再流离失所,从此生活有所依靠的答案。靠,我真的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要说守了这么久的处男都没有太多故事,怎么忽然就陷入了需要去选择一个女人的地步? “这样吧,听风,你帮我个忙!”我想了一下,就像我不清楚自己最终是否会顺利地和念心组成一个家庭一样,我和离烟的未来又在哪儿呢?与其在这担忧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不如先做眼下觉得正确的事情:“这帮蛇颈龙人,都是有龙魂有慧根的恐星人,我还是意欲将他们收进编队。你帮忙安排一下,护送他们和我们一起去恐城先安顿下来,否则棘龙王不会放过他们。” “你想好了,确定要做这个决定吗?”听风缓缓地问道,依旧面无表情。 “嗯,我决定了!”我态度坚决地望着听风说道:“至于收编的事情,我回去和念心谈!” “可以,但是你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你说过不会伤害我妹妹。”听风又望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对身边的阿祖说道:“他既然决定了,你就安排一下吧!” 方才我和听风的沟通,阿祖一直就站在我们身边,似乎听风什么秘密都不会避讳他。阿祖在得到命令之后略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转身去找猛冰说事了。我见到离烟脸上逐渐绽放出的喜悦,看到了猛冰如释重负地开怀大笑,之后又看到了似乎是喜大普奔相互欢闹的蛇颈村民。但是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似乎精神进入到了一种游离的状态——我脑子里一装事情就容易这样,料想这便是所谓由于责任而带来的心事吧。 后来,阿祖飞回了附近的一处军用驻地,调遣来了一位副将和一队人马,用以护送蛇颈龙一族去往恐城。在安排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是夜深时分了。 “大鱼哥,你不与我们一起去吗?”离烟收拾完所有的行李,乐呵呵地跑来找我。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之前活蹦乱跳的样子,眼神中写满了感激,或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微笑着摇摇头告诉她,我们目的地是一致的,只是不同路,我们会在恐城再见的。 “那我们就约在恐城见啦!”离烟说罢忽然退后两步,低眉垂眼,两只小手在身前紧张地抠着指头,似乎忽然羞怯起来,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没等我细品其中的意味,离烟忽然踮起脚紧紧地抱了我一下,这一抱似乎只有2秒不到的时间,然后她忽然撒开手,头也不回地跑开,奔向迁徙的人流当中。 我愣在原地,感觉这一抱实在太快了,以至于我想努力回忆就中的细节,却抓取不到太多回味的碎片。这时听风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他似乎并没有在意刚才发生的这一个小插曲。一阵霓虹霞光闪过,阿祖已然变成了那只巨大的始祖鸟。听风拍了拍阿祖厚实满是羽毛的后背,对我说道:“阿祖载我们过去,我们也该出发了!”说罢便轻轻一跳,落到了阿祖的后背上。 要说之前让我做这些事情,我一定早吓死一万次了。但是现在的我早已今非昔比,我也轻轻一跳,稳稳地落在了阿祖的后背上,然后运起龙魂之气于脚掌,瞬间一股强大的吸附力便让我如同扎根在这始祖鸟后背上一样,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站立或移动。随着听风一句“起!”始祖鸟开始挥舞双翅,巨大的翅膀夹杂着强大的气劲,周围的小树在这翅膀一上一下的挥舞中被摇得咔咔作响。忽然,始祖鸟发出一声悠扬的长啸,然后双腿猛一用力,近乎是原地起飞一般便已经高高地升上了天空…… 幼儿园时看《西游记》,就特别想拥有一块大师兄的筋斗云;学生时代看《仙剑》的时候,也会幻想自己可以御剑飞行。而今真正与听风并肩站立在鸟背上,还真有了一种修仙得道的错觉。始祖鸟飞得很快,但是由于有龙魂之气护体,所以我也并未有摇摇欲坠的惊险与恐慌。要说这阿祖虽然变成人形之后看上去倒也不算是什么花美男,不过这巨型的始祖鸟还真是一个酷炫到爆炸的坐骑啊! “对了听风。”我望着阿祖宽厚的后背不由得有感而发:“你能跟我说一下灵兽的事情吗?” 听风此时站立于鸟头之处,身上赤红色战甲的鳞片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回头微微一笑,然后反问我道:“咋啦?看到我的灵兽,有点眼红是吗?你想知道什么呢?” 靠,被他这么一问还真是问到心坎里去了,搞得我忽然不想说话了。听风见我一脸吃了翔的表情,终于是哈哈大笑,然后转身对我说道:“其实你不需要羡慕我,每个殿堂级战士,和他的灵兽的羁绊都是不同的。” “羁绊?”我问道:“那能说明什么呢?” “举个例子,阿祖从小就是我的书童,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发现了这只在雪地中瑟瑟发抖的始祖鸟,就把我龙魂中灵兽的那一部分能力注入给了他。”听风似乎显得很欣慰,然后又轻笑一下,继续说道:“于是他也从小就服侍我,我也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救下了这世界上最后一只始祖鸟!” 听风说到此处,阿祖忽然又发出一声长啸,这声音穿透力很强,却饱含了感情。似乎是在感谢自己主人当年的救命之恩。 “那我的灵兽长啥样啊?”我郁闷地说道:“之前我听溟泠说,我的灵兽也在找我,是什么意思?” “你的灵兽……那可厉害了啊!”听风说到此处忽然似乎非常想笑,但是又生生憋了回去,我内心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的灵兽不会是一个非常逗逼的动物吧?中看不中用那种?或者是连中看都谈不上? 听风顺了顺自己的气,然后继续说道:“十二殿堂级战士,所有共事过的,或者敌对的,我都与他们的灵兽打过照面,包括你的。”听风说道:“只是你曾经痴迷于武学,加之战事繁忙,几乎从不训练你的灵兽,以致于……” “以致于什么?”我赶忙问道,那种不祥的感觉竟然越来越强烈。 “以致于你的灵兽,似乎是所有灵兽里,最没有作用的一个。”听风说道:“你从不带他参战,只是偶尔与之耍玩,它是一只30公分长的绿鬣蜥……你在我的爬宠店里见过。” “什么?!你的爬宠店?!”在听完听风的话后,我有种被判了死缓又得了癌的郁闷。我的灵兽居然只是一只小宠物!30公分长的小蜥蜴!不会被踩死吗?我的天呐! “我想换灵兽,还有可能吗?”我收拾完沮丧的心情,认真地对听风问道。 第四节 帝都房产 阿祖展翅翱翔,此刻我们像坐飞机一样浮于云上,故而实际方位很难测算。总之似乎阿祖每呼扇一下巨大的翅膀,感觉都飞出了很远的距离。听风听完我的诉苦,转身望了眼一脸残念的我,然后笑道:“换灵兽?你把它剥皮抽筋了,龙魂收回来,便是可以更换灵兽了呗!” 良久,见我依旧沉默不语,做了冷场王的他便识趣地收回了笑容,然后晃了晃我问道:“呃……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鲲化而为鸟变成了鹏,都说不知其几千里也。但是这始祖鸟却真是日行万里不在话下,我和听风就这样在云层上有一嘴没一嘴的闲扯着,忽地听风说了一句:“我们到了!”大鸟便陡然一个俯冲往云下扎去。我猫低了身子也顺应往云下探去,哟呵,鱼姥姥就这样进了大观园了! 之前我一直以为,恐星仍处于尚未开化的后现代原始社会,虽然也好奇过人们为什么有类似古人的衣服穿,也具备可以建造亭台轩榭等能力。可是眼前的这恐城委实是气势逼人——一座座巨型山脉似乎都被削平了山顶,而山峰彼此间被木质修葺的桥梁和铁索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各山头具备不同的人文特色,有的山头建筑中规中矩,喷薄着各色烟雾,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应该是极具生产能力的莫名厂房;有的山头则是灯火通明,门庭若市,似是恐城百姓集中居住的区域,仔细观瞧还有驮着货物行走的三角龙、骑着迅猛龙奔跑巡街的龙骑士;有的山头则并没有太多人,却有训练有素的雷龙像吊车一样进行着施工,似乎是仍然在扩建他们的文明……我一瞬间有一种置身《魔兽世界》里雷霆崖的错觉,这恐城也当真不愧为整个恐星功能最强、人与龙相处最和谐,也是建造得最有气势的国际化大都市了。 伴随着阿祖在恐城上空的盘旋,我正像个傻子似地观瞧着眼前的一切,忽地感觉脑后生风,似乎有什么物体在向我们迅速靠近——这不是在天空中吗?于是在回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一只提醒丝毫不亚于阿祖的巨大的翼龙紧紧地尾随在我们身后。 “啊!”我失声地叫了出来,紧跟着运起了龙魂之气,准备随时应付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却是听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别想着空战了,是自己人!” “空军第三编队百夫长林勇见过听风护法!”打那翼龙后背上传来一句话,我这时方才发现原来翼龙背上还战立了一人。那人这时也看见了我,面露喜色地喊道:“唤雨护法也回来了!我这就前去通报!”说罢驱使着翼龙的龙头一仰,竟是往我们头顶上一座更高的山峰飞去。 这家伙恐城,还整出空军来了!不过比起刚才这出,眼前这座更高的山峰才加倍吸引了我的注意——之前我一直以为阿祖是在恐城上空转圈圈,后来才发现原来我们是围绕着一座并不算大却高耸入云的山峰飞行。这座山峰在整个恐城更像是一座瞭望塔,盘旋而上的石阶直通向一座云中若隐若现的主殿。不用听风告诉我,这主殿里一定就坐着那个整个恐星至高无上的尊主,恐王了。 “咱为何不直接飞上去啊?”我好奇地问道:“这样岂不是更省事?” “恐王这阵子也是闭关期,所以不是随时都可以见的。再说他贵为王,恐星也有自己的礼数啊!”听风望着上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回音。我听罢便也向那代表着封建主义君主集权制的严重的高危违建行起了注目礼,同时默念了一声法克。 不消一会儿,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下来,我原以为是之前通报的那个士兵。不想那东西越近越耀眼,却是一只金甲翼龙从天而降——这翼龙比之前那只大上数倍,一阵金光闪过,巨型翼龙忽然不见了,一位身着金甲的年轻人落在了阿祖的后背上,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见到我后不禁放声大笑,然后兴奋地冲上来对我就是一个熊抱,嘴里一直叨叨着:“你可算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 这登场方式我还以为进了《满城尽带黄金甲》剧组呢!这个年轻人虽然看上去很瘦,但是手臂却很有力气,他这一抱弄得我呼吸都有些困难。我见他如此待我,料想应该也是我之前一个不错的朋友吧?于是我也不好挣扎,只能一边随声附和地挤出几个字:“啊……是啊……”一边向听风投去求救的目光,听风见我如此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瘦子这时才回过神来放开了我。 “我和你说过的……”听风对瘦子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脑袋。好吧,这意思大概是我脑子坏了吧,随你怎么说吧,我只能又对瘦子挤出了一点尴尬的笑。哥们,我是真不认识你啊! “哦……这么回事啊!”瘦子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然后也对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鱼哥,你把我都忘了可就不厚道了!好吧好吧,那就让你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翼龙王射飞!” “噗——”听到这名字我直接笑喷了,射飞,你是国足来的么? 那翼龙王射飞见我笑了,也不明白是为什么,继续冲我尴尬一笑,然后转身对听风说道:“恐王还没出关,不过估计快了,你先带鱼哥上我那落脚如何?” “上你家干啥,他自己有家为啥不回?”听风指着我说道:“他在我那儿住了些时日,这次轮到我祸害祸害他家了!” 啥?我家在恐城吗?一瞬间,我忽然有种在北京买房的感觉。那射飞倒也是干脆人,于是哦了一下便又化身为一只金甲翼龙飞去复命了。他刚一飞走,我便问听风:“那个翼龙王射飞,是个什么角色啊?” “你觉得呢?”听风反问道:“你也猜出来个大概了吧?” 我就不懂这死听风这阵子为什么这么喜欢用反问句,搞得好像我很弱智一样,我又问道:“那他是什么十二殿堂级战士之一么?” “当然,你听到的带‘王’的都是。”听风说罢,对阿祖说道:“送这货回家!”阿祖便挥舞了一下双翅,调头往恐城的东南角飞去了…… 峰回路转,又是一座峰,这座峰上只有一座大宅子,阿祖落在了这座大宅子之前,却并没有幻化成人形。我和听风从他身子上跳下来之后,他便又一声长啸飞走了。 “哎,你——”我望向阿祖远远飞去的背影,竟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换个角度说,我又不太想承认身后的这个大宅子就是我的家!我转身望向这座宅子,好吧,我幻想了很多种可能,眼前的这种可能却绝不在其中。 这宅子虽大,却只有门框,没有门。 这宅子好空啊!没有人,也没有物。 此时虽已是白天,但是透过门框仍然可以一眼直接望进堂屋最深处。我缓步进入这宅院,不可思议地一路走着,望着这陌生的每一块砖瓦、每一处横梁……当我走进空空如也的堂屋之后,实在忍不住了,回头对听风问道:“我家,是遭了贼吗?” 听风双手背后,笑答:“非也非也!” “我很清廉,是个好官?”我继续追问。 听风依旧一脸欠干地答道:“非也非也!” “好好说话,我们还是朋友!”我一把抓住听风的衣领,要说好像我已经这样抓过他好几次了,他永远是一副“不服打我啊!”的表情。但是眼下我真的有些不明所以——这样的家,毛坯房!拉我回来忆苦思甜的用意又是什么? 听风伸手轻轻摆了摆,示意让我松开他的衣领。不过听风似乎注意力并不在我的手上,而是眼神四下盯瞧着我们脚底的一块块青砖。 “嗯,大概是这儿!”随着我松开手之后,听风走到了其中一块青砖之上,要说这块砖与别的砖唯一的不同,便是周遭似乎并没被泥土封死,且踩上去竟有明显的晃动。有机关啊这是!一种从天而降的高级感似乎又一下令眼前这破宅子蓬荜生辉起来! 只见听风俯下身缓缓地掀起这块石板,要说这块石板委实不轻,他是运了龙魂之力才搬开的,下面果然有一个木质的小扳手,看上去并不是很结实,听风把手放到了那扳手上,然后抬眼问我:“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准备什么?一扇门要在眼前开启了吗?我问道:“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按说我的家却让你来带我认门,刚才我还那么急躁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我与其说是满怀歉意,不如说是迫不及待更贴切一些。我望向四周,寻思究竟哪面墙会开出一扇门或者暗道出来。 听风但笑不语,过了几秒钟又问道:“那就是准备好了呗?” “这个,你得告诉我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否则万一……啊!”没等我把话说完,听风便把那扳手狠狠地掰了下去! 这机关真心是坑爹设定啊,没等我看清四周墙面上的变化,我便感觉身体往下一坠,直勾勾地向着脚下突然出现的一片漆黑深坑中,掉了下去…… 第五节 画中武 这机关真是坑爹设定啊!没等我看清四周墙面上的变化,我便感觉身体往下一坠,直勾勾地向着脚下突然出现的一片漆黑深坑中,掉了下去…… 虽说忽如其来的下坠,让我陷入了1秒不到的恐慌,但是毕竟前阵子的修炼也让我在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运起龙魂之力,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不过在我刚坠入那地道之后,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便感觉自己似乎是一屁股坐在了滑梯上一样,顺着一条类似隧道的区域匀速地下滑着。听风果真只是跟我开了个小玩笑,正当我用龙魂之力尝试减速,却听见身后听风也跟着滑了下来,他一边滑一边说道:“别控制啦,像你这么滑还且着呢!”说罢竟然运起龙魂一个加速从我身边超了过去! 哎我去,合着你比我还更懂我家呗?打刚才他捉弄我一下就让我憋了股闷气,这下竟然连个滑滑梯都跟我玩起了超车!于是我也运起龙魂之力全力追击,两个大男人就这样秒变小学生,在漆黑的滑道内玩起了竞速PK。 不过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在伴随着听风减速的同时,我也依稀看到滑道尽头闪烁着点点亮光,那亮光伴随着我们逐渐的靠近而越来越大,行至尽头居然是一个一人高的出口。听风对这路却是真的比我熟,他顺着那出口直接冲了出去;而我则从出口往隧道外探出脑袋,见所处位置离地也就数米,便轻轻一跃,跳到了地上。 此处依旧不给力,但也算别有一番风味吧! 这是一个圆形的大房间,没有窗户,屋内有简单的桌椅和寥寥几个坐垫,桌椅上有些茶壶杯盏,看上去更像是一间茶室。不过最醒目的装饰莫过于屋内墙壁上布满的武学招式,这些招式散发出淡蓝色的光晕,竟将整个屋内照得通亮。 “你看你当年多奢侈!”听风指着墙壁上那些武学招式说道:“这都是你用自己多余的龙魂之气挥刻上去的。这么长时间了,还可以如此耀眼!” “这都我画的?”我望了望墙上的那些壁画——这些画似乎都有先后顺序,因为每一幅画下面都被标记了不同的点。我走到了一张只打了一个点的画前,料想应该是第一幅画吧?却是我刚凝神盯着这幅画时,画中的虚影竟开始晃动起来,似乎在这墙壁上获得了生命一般。在这幅画中,有一个人泡在水里,这水时而清澈、时而浑浊、时而静止、时而奔流,他运起龙魂之力在两个手掌上,然后左右挥出两掌——左手一掌轰出的气流,似玉蛟出海,将奔流的水拍成了冰柱;而右手推出的气流则似火凤燎原,将静止的冰柱又拍成了气体。这一套动作之后,画面开始循环回到了最初——这算是一张GIF图吗? 我暗自回想刚才画中人的动作,然后在脑海中细品一番。嗯?这不正是我在自己道场里修炼的那一套功夫?原来这墙上画着的竟然真是我自己! “你慢慢看,我睡会儿!”听风说罢,枕着一个坐垫,又抱着一个坐垫,竟这样就席地睡去了。我望了眼听风,这个贱人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确实一路都在帮衬我,亦是对我有恩。姑且先不忙着谢他,他选择带我回到此处,也一定有他的用意吧! 念及此处,我又转而去看第二幅画。很快,画面又动了起来! 在这打了两个点的第二幅画中,那个虚影似乎在战斗,只见天空中飞过一只巨大的无名鸟。此虚影又运起龙魂之力,双掌合十,继而双手十指紧扣,然后缓缓伸出双手大拇指和食指,竟然摆出了一副小孩子打枪时的造型!然后他瞄准了天上的飞鸟,用这滑稽的手势一阵突突,这只飞鸟竟应声坠下,画面就又停止了。 我靠!我这技能还能这么用呢啊?虽然看上去略显逗逼,但是这简直就是给自己配了把“手枪”啊!我尝试着如画中所示,运起龙魂之力于掌心,然后双掌合十,竟真的发现一红一蓝两股力量完美地糅合成了道道金光,呼之欲出。我心下一喜,又赶忙收起这招——这毕竟是自己家,房顶打漏了还得自己修! 有趣,有趣!此时我放眼望向四周所有的墙壁,似乎这整个房间中,诸如此类的招式大体分为四大块,而我方才看到的那冰火双掌和逗逼打枪就已经占据了一半的壁画内容。其他的都是这些招式实际运用的一些细节。既然已经看了一半了,就接着看完吧!于是我打定主意,又走到了打了三个点的第三幅画前。 虚影再次闪出,已然全身包裹着龙魂之气了——这种状态我很清楚,是将龙魂之气运于丹田之后,全身被能量充盈才会显露出的状态。这时画中人从身后摸出两颗小球掷于空中,这两个小球在空中刚一接触,便似乎忽然有了魔力一般直接悬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开始围绕着画中人的身体四周做有规则的自转公转。 这是什么鬼?那两个小球是什么?虽然心生纳闷,但是见这幅画并没有要停的意思,便继续往下看。 这时,画中似乎出现了敌人,这些敌人好像很弱,他们从四周冲向画中人,但是此人并没有任何动作,单凭那两个小球旋转速度的加快,似是在自身与敌人之中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而那些菜鸟碰到飞转的小球便直接灰飞烟灭了,好不霸道!更绝的是,当画中人催动龙魂之气操纵其中任意一个小球时,那小球便会飞出,所经之处所向披靡,竟能将顽石轰碎成渣——一击之后,小球似乎有生命一般,又会迅速回到画中人的身边。画面到此,终于是停了。 好D炸天的神技!我运起龙魂之力,然后想从身后抽出些什么,但是尝试了数次,似乎很难将双掌的气焰搓成小球。我全当是不得要领所致,准备把第四幅画看完了再请教一下听风。于是我几乎是小跑着两步,走到了第四幅画——也就是最后一套招式面前。 还是那个虚影小人,只是这一次,他是坐着的。 盘腿而坐,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这幅画不会动?我凝望了一会,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这幅画似乎真的就是完全静止的,忽然画面中似是有风吹过,之所以能感受到这阵风,是因为仔细看去,画面中缓缓飘下一片吹落的树叶。 他竟然真的就只是这样坐着?我寻了块坐垫,垫在屁股下,也面对着这幅画,模仿他的样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画中人身不动、影不动,但是静下心来之后,似是除了风吹叶落,还可以感觉到四季更迭。但任凭风雨雷电、烈日霜雪,此人依旧一动不动。 他是在参悟什么吗?可是这作为一招武学记载,是不是有些太过矫情了呢?想想曾经的我,还真是有些杰克苏啊…… 当我确信画中人真就是这样挂机了,便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远离听风的角落,运起龙魂之力持续练气,身体则终于是躺下,然后沉沉睡去了。 “喂!起了起了!我要走了。”我被听风喊醒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由于我这屋子四周没有窗户,所以也很难辨别时间。 “8个小时了。”听风问道:“墙壁上的东西都看完没?” “看完了!”我忽然很好奇:“你咋知道8个小时的?” 听风从怀中缓缓摸出一个iphone7,在我眼前晃了晃,又宝贝地塞回口袋。 我靠,神器啊!来恐星多少年了,我都快忘记手机这种东西了!要说听风忽然掏出来此物还真的有些跳戏,我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竟然半天嘣不出一个字来。却见听风忽然邪魅一笑,然后说道:“地球出品,上次带过来的,我家还有个太阳能充电器,稳不?” “老铁稳,没毛病!”我是打心眼里服了听风了。 “话说你真的看完了,那我就算完成任务了啊!”听风忽然说道:“在你上次去地球之前,我们都知道你可能会遭遇现在这种状况,于是你特意嘱咐我,说等你再回恐星,让我一定带你来这儿看看你这满墙壁的清明上河图,而且要看够2个小时。我这时间也算是给你打出富足来了!” “清明上河图?”我指了指墙壁上的武学招式说道:“大哥你是来跟我搞笑的么?那不都是武学招式么?你没见过真正的清明上河图是啥样吗?不对,你也是去过地球的人啊!” “武学招式?”听风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转眼又望了一眼墙上的壁画,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你小子用的还是密宗的龙魂之气,服了。”说罢对我翘起了一个大拇指。 原来这墙壁上的画,竟然是我当初用所谓的密宗龙魂之气绘制上去的。这需要使用者拥有相当浑厚的内力。这种操作就像地球上的密码,但是其中的玄学理念要远超于密码所蕴含的科技含量,简而言之,就是这些壁画在外人看来是一副地球上的清明上河图,但是只有我本人才能看出来其中的武学招式。 “我只有一个疑问啊……”我问道:“在我看到的画面中,我似乎有一招,是从身后掏出来两个球,然后这俩球就跟我的法宝似的绕着我转,还可以指哪打哪,那个球在哪儿啊?” “哦……这个我知道!”听风答道:“还记得我给你留的字条上提及的那个‘龙魂三分,气通乾坤’吗?你说的那两个球,是你的贴身魂器,叫做‘阴阳冰火丸’。你用它打过不少胜仗呢!” 我听到“魂器”二字从听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差点没扑他身上哭出来!我的灵兽尚未着落,这又是在提起我的伤心事啊!我有气无力地对听风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俩什么丸,我早就给弄丢了!” 第六节 赌神发哥 听风听我说完魂器丢失一事倒也并不显得很吃惊,因为此前我也和溟泠说过这事,他们两口子估计背地里也没少讨论。只见听风缓缓站起身子,然后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你的这些事情,包括魂器丢失和灵兽走失这两件事情,过几天你见到恐王时最好都如实禀告,因为这阵子霸王龙王那边又蠢蠢欲动,如果你不想赤手空拳上战场的话,还是让恐王对你目前的实力有个更合理的评估比较好!”听风说罢便轻轻一跃回到了之前那个通往此处隧道的入口,然后回过头来补充道:“用龙魂之气可以浮回地面,你若是闷了就在恐城四处逛逛罢,过些日子恐王出关了,我再来找你!”说罢便运起龙魂之力,如同闪电一般消失在了洞口。 恐王真的会派我打仗吗?想了想听风之前的话,我又望向了墙壁上那一幅幅武学密宗…… 当我再次从洞口爬出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道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且说这恐星的天气,似乎在我来这儿的这些年间,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记得冲出混沌界初到恐星时,空气中总是雾蒙蒙的,四处都弥漫着或黄或绿的浓烟;但是当下,恐城的天空中,竟似乎挂着一轮太阳。之所以说是似乎,因为其实宇宙中所有的星系,都是行星绕着恒星转,所以我也不清楚恐星究竟属于哪个星系,至少它们的恒星和我们的太阳是非常相似的。 前文中提过,恐城是由一条很大的山脉组合而成,不同落差的山顶之间依靠着巨大的木质悬梯和铁索相连接。我运起龙魂之力,高速地在这陌生的城市飞奔——这种飞奔夹杂了我的抑郁和空虚。人生最怕的是失去了方向,而此刻的我就是。我失去了修炼的课题,只剩下了回归地球的苦等。 而这一等又是好几天,那恐王也迟迟没有召见我,所以我的恐星生活一下陷入了一个空窗期。之前混混沌沌地来到了恐星,很快就遭遇了三角城一役;之后便被听风带到了暴龙谷,后来我开始了为期数年的闭关修炼。再然后,我遇到了离烟…… 对啊,离烟,她们是不是快要赶到恐城了? 当行至一个似是闹市区的地段时,我停下了脚步,准备找个路人问问进城的大门在哪儿。这是一个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若非是人们的服饰和街边的建筑与地球风格迥异,我真的以为到了地球上某城市的商业中心。此路口四个方向似乎是通往不同的商业区域,往来的人们脸上挂着喜悦的神情。 往东走似是卖衣物的,担着货架的三角龙低头吃着草,货郎们拿着自家最新染出的布料在吆喝售卖,这新染出的布料有的还带着特殊的龙魂之气的华光,如同自带特效一般,吸引了很多女性恐星人的关注;往西去则像是卖武器护具的,各类恐龙像模特一样穿着带着铆钉的铠甲一动不动,料想是马鞍一类的东西,各店铺内则悬挂着斧钺钩叉等各种兵刃,在这条街上,时不时还会路过骑着迅猛龙游街的卫兵,他们远远地见到我,竟然下了坐骑对我深施一礼,我见状只能尴尬地挥了挥手,只见那两个卫兵面面相觑,然后又重新回到坐骑缓缓离开…… 往南是来时的路,沿途并未见什么新鲜事物;倒是往北去的路上,似乎闲人很多,他们在不同的店铺内来回穿梭,不知道在忙碌着什么。我往北走了几个门面,方才发现这些店铺都是偏向于生活娱乐相关的——这儿不仅有类似宠物寄养的小恐龙游乐园,还有恐星人自己的搏击俱乐部……这帮恐星人还真会玩儿啊!可是当我被忽如其来的一阵香气熏得睁不开眼时,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逛到了一座朱红色的三层小楼前。 且说这小楼上,每一层都有正对过道的半开放式悬梯阳台,而每个阳台上却都挤满了花红柳绿莺莺燕燕的,挥着帕子招揽顾客的女人——我去,这莫不是窑子?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一个似是老鸨的大妈便冲着我一路小跑过来:“哎呦喂,这不是鱼龙王嘛?什么风把您吹来啦?快里面请吧!” “不,不,我只是路过的……我……”要说我虽算不得多么正人君子,不过在过去三十多年的认知里,这东西可真是超出我涉猎范围以外了。我倒是曾无数次想过如何的境遇下我会摆脱这可耻的处男之身,但不论哪种可能,也绝对不会扔在这种地方啊!我像个受了惊的雏鸟似的可劲儿挣扎,好容易摆脱了老鸨那满是老茧的手和过腻的香脂味儿。气喘吁吁间赶紧喊住身边一个神色匆匆赶路的年轻人,想着赶紧把路问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嘿,小哥,请问进城的人是从哪个方向过来啊?”我问道。 “这恐城大了,到处都是门。”那小哥竟然一边回答我,一边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您问的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啊?您快说,别误了我的大事啊!” “呃……”这小哥还真是问住我了,要说之前是阿祖飞着带我过来的,之后又绕着那恐王的山头不知道飞了多少圈,我来恐城之后完全就是转了向,离烟他们究竟是从哪个方向来呢?却是此时,忽然这条街的前方响起了“当当当”的类似敲锣的声音,那小哥听到这声音又赶忙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奔着那个声音而去。此时街上很多人也跟着跑了起来,这是为什么呢?我又几步跟上那个小哥追问道:“看您跑得这么着急,这是做什么去啊?” 那小哥一边跑着,一边正眼都没瞧我一眼,他没好气地说道:“一看你就是刚来恐城不久吧?今天是赌神发哥最后一天踢馆的日子,整条街就差这最后一家赌场还没……哎哎要开始了!” 赌神发哥?听起来怎么这么山寨呢?这恐星竟然还有赌场!而这赌场怎么还要踢馆呢?这出到底是唱的《赌神》还是《师父》啊? 闲人如我,不如正好也去瞧瞧热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我直接将龙魂之气完全隐去,然后跟随着人流挤入了一个叫“不入流”的小赌场。前排小坐凳上已经挤满了看客,我只能远远地坐着观瞧。此时“不入流”赌场内架起了一个半人多高的看台,台上一个身披花斑兽皮,只露出一个后脑勺的大光头正背对着着观众席。看客交头接耳絮叨不止…… “瞧瞧,发哥今日这造型,定是花大价钱置办的!”脑残粉A在台下大声起哄道。 “切,天天穿的跟个山货灯泡似的,我看今天老板肯定赌服他!”黑粉在台下也不敢示弱。 “你说,今天‘不入流’的老板能赢吗?”旁边一个看客小声问道同伴。 “那必须的!‘不入流’的老板涂山可是出了名的猜骨神人啊!” “可是那个发哥,这阵子也真心是邪乎啊,一下踢了那么多赌场,这次要是拿下了涂山老板,这恐星赌界恐怕就他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咯!” “哗——”说话间,观众席上陡然响起阵阵喝彩,却是一阵旋风吹过,一个中年男子竟凭空出现在了那个踢馆的发哥对面。只见那男子蓄着一张络腮胡子,眼睛却细长地跟个老鼠似的,当下更为显眼的,是这个男子脑门贼大,闪着油光。台下的看客纷纷起身致敬,看来他就是这“不入流”赌场的老板涂山了。 要说这好赌之人还真是长得都挺奇葩的,台上这一个拥有油光大脑门的涂山,配上一个大光头后脑勺的发哥,简直如同两盏几千瓦的探照灯,晃得我这叫一个眼晕! 半晌,只见那涂山冲着看客们挥了挥手,然后对着发哥双手一抱拳;发哥一言不发,回以抱拳还礼,台下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这便是要开始了吗?我也顾不上眼睛被晃得有多痛,眯着眼开始盯着他们赌桌上的物件。却见赌桌上竟然放了一堆零碎的小骨头,然后倒扣两个木质小碗——这是个什么玩法呢?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一晃神的功夫,那涂山和发哥忽然一人抄起一只木碗,然后照着赌桌上的那一堆骨头就扣了过去。他们时而将扣入碗中的骨头高举在耳边摇晃,时而又将碗内的骨头倒回骨头堆,然后又重新用碗舀起一把骨头继续在耳边摇晃。 此时间,偌大一个赌场内除了木碗舀起骨头摇出的“哗啦啦”的声音之外,竟然一点杂音都未曾听见。如此几回合之后,但见赌桌上已经是骨灰乱飞,两人之间似乎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纱幔,陡然只听得“啪啪”两声如同说书先生惊堂木的脆响之后,他们二人双手便都同时停了下来。 “呸——这破玩意每次都弄得我一脑门子白灰,快开快开!我猜是37枚!”那发哥一边嚷嚷着,一边用一只手掸着脑袋上的骨灰,模样甚是滑稽。 涂山老板缓缓移开手中的碗,一小堆骨头哗啦啦地散落开来,身边有眼尖的看客率先惊得喊了出来:“果然是37枚啊!”一语惊起四座,台下众人皆是长了见识,对那赌神发哥的功力赞不绝口。 “我猜你是9枚!”涂山似乎对自己的猜骨能力也是颇有信心,指了指发哥一直倒扣着的碗说道:“可否打开一看?” “9个屁啊!”却见发哥直接将那木碗往桌边一砸,露出了其下的端倪,只见他的眼前竟然仅有一堆骨灰,连一枚骨头都没有。 难道在刚才的阵阵摇晃中,这发哥单凭一只手腕的力量,就已经将那些骨头摇成了粉末不成?要说这赌都有个规则,此局显然是发哥胜出了。只见那涂山老板一下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地瘫坐在了赌桌前,这时方才一直背对着观众的发哥这才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白花花的大胖脸。他咧着嘴对众人拱手作揖,一边摇着手一边唱到道:“哎呀——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而我,从刚才“发哥”一开口说话时,那熟悉的声音就如同摄人心魂般直接砸进了我心底!一种久违而不可思议的情绪在我的心底爆发又蔓延开来……此刻,随着胖子发哥这大脑袋一转过来,我整个人就这样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张脸,愣生生地僵住了! 第七节 武胖子奇遇记 且说此时,那“发哥”正对着众人拱手作揖,一脸堆笑好不开心!但渐渐地,他似是也察觉到了人群中有人正在盯着他,便缓缓地向我这边望来。我们就这样在喧闹的人群中四目相对,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慨。“发哥”的笑容僵在脸上,此刻作揖的双手和面部的肌肉开始禁不住微微地颤抖。 “哎呀我的亲哥啊!”率先打破僵局的是“发哥”,只见他从那PK的赌桌台上一跃而下,刚落地的时候便是鼻涕眼泪横飞着向我冲了过来。此刻我也不再压抑内心的激动,一把抱住了冲将过来的发哥——要说喊“发哥”还是太别扭,眼前这死胖子不是我久久寻觅的武刚又是谁? “你……”我紧紧抓住武刚的胳膊,上下打量起他来,数年不见,他似乎比之前要更加精壮一些,也稍微晒黑了一点;但是不论是语气还是眼神,与那日一别之后并无太多差别。 纵然此时此刻的我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最终我一激动,憋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的头发呐?” “我的大鱼哥啊,这些年你都哪儿去了,你不是大官么?怎么逮着个路人谁谁也不认识你啊!”武刚就着我的胳膊抹了一把鼻涕,换在过去我定然会踢死他的,但是眼下我依旧紧紧地抓着他,似乎生怕这一放手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说多了都是眼泪,走,去我府上慢慢叙!” “你府上?”我被他这忽如其来的一句真心唬住了:“你哪来的什么府上?” “哎,走吧走吧!”武刚一边说着,一边和我推推搡搡地走出了赌坊。 要说对这恐城的熟悉程度,比起武刚来说我还真是屁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他带我左转右转地先到了一个类似农贸市场的地方,称了一些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然后又七拐八拐地买了些用竹子酿造的酒,最后又带我拦了一辆迅猛龙出租,俨然一副恐城土豪地头蛇的模样。所经之处皆是大手大脚,各种小费不用找,商户也都尊称其为“发爷”。迅猛龙出租其实就是两头迅猛龙拉着一个车厢,有一位车夫驾驶。在车上,武刚告诉我,恐城内的货币全恐星都是通用的,就是他给出去的那种会发光的小骨头,根据不同大小重量决定了不同的价值。而他的钱,竟然都是这几年出入各种赌坊赢的! 很快,出租车抵达了武刚的家——这是一幢看上去非常阔绰的庄园,所处位置算是恐城的富人区,每家每户都是独门独栋,纯骨质结构,院门口还站立了一个佝偻着后背的老头。武刚随手将刚才买的一些物品递给他然后说道:“去准备一桌酒菜,今天我终于找到我兄弟了!哈哈哈。”那老头收了物品应声退下,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老管家。 靠,这小子这几年是起了啊!我此时也算是客,默不作声地跟着武刚进了他的大宅院。绕过一座屏风,穿过了一个大院,我们终是在堂屋坐了下来。要说武刚这儿的家丁还真不少,忙前忙后端茶倒水的,我仿佛置身于一个腰缠万贯的员外家,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也许是由于太久没有见面了,起先我们都彼此愣了那么几秒钟,最后是武刚先拍了一下自己光光的大脑门说道:“找人刮了,凉快!”我们才哈哈大笑起来,武刚的话匣子便也顺着这一声大笑,彻底地打了开来…… 原来自从那日初到恐星之时,武刚竟是坠入了一条大江中,幸亏紧紧抱住了一块浮木才得以保全性命。一路顺流漂到了一条河流中,可算是扑腾上岸之后,居然直接遇到了一群在岸边烧烤的恐星人士兵。 “于是你得救了?”我抿了一口恐星特有的龙仙茶后,却见到了武刚一脸R了狗的表情。 “还说呢哥,你可害死我了!”武刚憋红了脸说道:“那包风不是说你是个鱼龙将军么?我就说我是鱼龙将军的朋友,这家伙几个杂碎直接给我绑上了!” “你能听懂他们说话?”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可能……” 要说无独有偶,武刚竟然也不是凡人,他在与那些士兵扭打的时候就发现原来自己体内也有一股莫名的气息。武刚对于打架方面的造诣可是比我深厚多了,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就领悟到了体内龙魂之气的很多作用。在说到此处的时候,我还是感叹造化弄人——我这发小竟然也是恐星的产物,如此说来,地球上还有多少恐星人呢? 无奈武刚的龙魂之气并不是很强,他终是双拳难敌四手。当他被扭送到一个似乎是头目的人那儿去时,才发现那群人正是和鱼龙部队正在交恶的三角龙部队。所以不提我的事情还好,提了简直火上浇油,有的士兵当时就想把他给烧烤了,好在那个头目还有点大脑,说要把他押送给三角龙王处置。 “你见到三角龙王了?”我问道,想起之前在三角城遭遇的那个三儿,还真不清楚他是个什么角色。 “见到了我可就完啦!”武刚继续说道。当时他在那敌营被关押了没几天,便听说鱼龙王和暴龙王合力攻击了他们的一座城池,还抓走了三角龙王的一个侄儿。这帮子士兵哪有那么多忠君爱国的,当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快放鞭炮了——手上正抓着一个鱼龙大军的朋友,拿他进贡给上面,然后换取对方俘虏,还不知道要领走多少赏钱呢!于是武刚就又被他们押进囚车,当晚就要往三角龙王的大本营送。 听到此处我对武刚的愧疚更是难以言表——本身他稀里糊涂地跟着我回到了恐星,还差点丢了性命,这点姑且不说,因为他本就是恐星人。可这份内疚尚未平息,另一边我和听风掳走了三儿的事情竟然又给他带来了第二波灾祸!我又仔细瞧了瞧眼前的这位情同手足的兄弟,他能活到今天还真是福大命大! 但是武刚故事的转机就出现在这一次押运的途中。由于恐星依旧处于战乱年间,所以这一小队押运武刚的囚车还没跑出百里地,就被一队路过的禽龙王的大军给碰了个正着!当时还正是赶上禽龙王从恐城议事归来,在回巢途中遇到这帮敌对士兵,自然是轻松送他们去了混沌界。武刚见新来的这波禽龙大军是三角龙大军的敌对,明白自己终于得救了,在见到禽龙王之后,赶紧向他表明了身份。禽龙王得知之后也是非常吃惊,然后将武刚奉为上宾,一起带回到了禽龙岭。 “如此说来,是禽龙王救了你?”我问道。 “是啊,他说他闺女和你是朋友呢!叫什么命令?不过是嫁给了暴龙王,总之其中的细节我就不清楚了。”武刚答道。 “你是说溟泠?”我追问道。 “啊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溟泠!”武刚一拍大腿答道:“你果真认识啊?” 原来溟泠就是禽龙王的女儿……早先我记得她是说过自己是禽龙,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贵为公主!不过换个思路也正常,听风是暴龙王,他的媳妇出身名门自然也不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后来,武刚在禽龙岭拿了一大笔盘缠,因为禽龙王说过,恐城将是我最终的落脚之地,所以等不及禽龙王处理完朝中事务,执意要自己先行赶往恐城。在得到了去往恐城的地图之后,武刚便只身一人往恐城出发了。 不知不觉间,家丁已经把酒菜都端上了桌,我听武刚为寻我受了这么多罪,便满上了一杯:“老铁受苦了!”说罢先干为敬。 武刚苦笑了一下,也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喝得一滴不剩。然后继续说道:“然后我根据地图,经过了甲龙城、翼龙峪、暴龙谷……这些都是恐王的势力范围,所以我也就一直比较安全。” “你还去过暴龙谷?那可是听风,啊,就是那个包风的地头啊!”我惊道,要是武刚当时直接投奔了听风,我们可能早就相遇了。 可是那时的武刚又怎知道这些呢?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偶然,才成就了后来武刚富甲一方的地位! 要说武刚在地球的时候,就是生性好赌之人,平日生活里有事没事就和人打个赌,也混了我不少煎饼。于是当武刚在甲龙城遇到第一家赌场时,就忽然觉得手痒痒,进去“小赌怡情”了一番——谁知这一赌就没收住手,愣是把当日的赌客一个个都赢了个青皮!这时他才发现,在恐星上,他的龙魂具备一个重要的能力,那便是——逢赌必赢! 这之后武刚的行程速度就变得慢了下来,遇大城就大赌,遇小城就小赌,什么猜骨、炸皮子、斗霸王龙等各种玩法,一听就会;想要什么牌,想猜多少点,只要稍微运起龙魂之气便是随心所欲、手到擒来。于是资产也自然越来越雄厚,行至恐城之前,钱已经多到需要请车夫拉着,顺道雇了一队保镖的地步了——当武刚带着他的钱像商队一样开进恐城的时候,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买房置地!这都是在地球留下的血一般的教训…… “我当时就觉得,与其颠沛流离地去寻找你,不如在这恐星先活下来,你觉得我这个道理对吗?”武刚夹了口肉,眼神坚定地对我说:“我赌归赌,但可从没放弃寻找你,我……” “别说了!”我又端起了满满的一杯酒:“都在酒里,你就两个字——牛逼!”说罢跟武刚一碰杯子,又是一口便全闷了下去。 第八节 小院切磋 “那然后说说你呗?”武刚长舒一口气,推杯换盏几回合,已是道出多年来所受的心酸与苦楚,当然其中也包含着那些莫名的奇遇与收获。我夹了一块肉放进口中,这肉外表带鳞,似是鱼,但是口感甚是滑腻,且非常有嚼头,我好奇地问道:“哎?说来这是什么肉啊?似乎地球上没有?” “三角龙后腿,我的最爱!”武刚也夹了一块,大口地嚼了起来。 听到武刚如此介绍,我顿觉胃中翻江倒海,一阵扎心的恶心无端袭来——这恐星上的人怎么吃同类啊?武刚见我一脸灌了翔的样子,慌忙摆手示意让我坚持住。我又押了一口酒,好半天才回过劲儿来。要说换在过去,在地球要是能吃到一块恐龙肉,那可真是天王老子也不敢想的事情。可是自打来到了恐星之后,默认了恐龙也可以进化成人,周围这些行走的人不过是拥有龙魂的恐龙,甚至……包括自己。一阵莫名的厌恶感又忽然上脑:“你行不行了?怎么请我吃这种东西?” “哎我说老哥,你是有所不知啊!”武刚答道:“这恐星上没有龙魂的恐龙,其实待遇就跟我们地球那些猪牛马一样,无非是提供生产力或者沦为肉食——换而言之,我问你,咱在地球上吃的那些牲口,它们就当真没有感情和知觉吗?” “这都是诡辩!”我打断武刚的话说:“这就好比让人吃猩猩、猴子这种灵长类动物一样,毕竟恐星人都是由恐龙进化而来,这不是忘本么?” “那还真不是你说的那样……”武刚放下酒杯说道:“咱现在在恐城,你就不好奇这恐星上的人怎么没有农业却有工业,还可以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衣服,建造出那么多房屋,甚至有赌场、妓院和自己的文化吗?” 说来也是,都说务农是所有历史的根基,但是似乎来恐星至今我没有看到一块农田!我好奇地望着武刚,示意他继续告知详情。武刚大嘴一咧,示意我凑近一点,我照做后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在恐星上,种什么庄稼都活不下来!” 原来恐星在遭遇那颗神秘的陨石撞击之后,虽然留下了龙魂,早就了更为高等的进化,但是生存本能导致恐星依旧处于一个弱肉强食的落后境遇。后来,恐王开启了强大的法阵,打开了和地球的连接,对比那个美丽的星球,他发现常年雾蒙蒙的天空、酸碱严重失衡的土壤及无端的洪涝与干旱等诸多恶劣环境导致恐星上绝大部分的植物都无法继续生存,陆续绝种。 但是恐王在地球带回各种植物种子的同时,也不断地带回大量地球的土壤。这些土壤被移植到恐城内非常隐蔽的地方,几乎做到了与世隔绝,然后利用龙魂之气的光芒催化那些作物,竟然稍微长出了一些植物。虽然不能当做农作物吃掉,却可以满足食草的恐星人的一些基本需求,然后人们将没有龙魂的恐龙进行了豢养,有的变成了宠物、有的变成了工具、有的变成了专供肉食……基于此,才又逐渐可以生产出一些简单的御寒衣物、人们在恐王的带领下学会了搭建不同功能的房屋,慢慢形成了恐星特有的民生传承,最后才造就了恐星今天的文明。但是即便如此,整个恐星上所有的生产资料的原材料,还是由恐城去供给,这也是恐王的敌对——霸王龙军团一直攻打恐城及周边友邦的重要原因。 “我跟你说的这些,在恐城的历史墙上都有,你抽空可以去看看,多着呐!你吃的那些肉,都是跟猪一样打生下来就不停地消耗恐星特有的饲料,最后变成了类似猪肉一样的东西。它们消耗了恐星的资源,最后自己再变成资源,也就有了平衡。”武刚说罢又夹起一块肉递到我嘴边:“吃了吧哥,这都是命!” “去去……”我扒拉开武刚的胳膊,要说这么多年我一直跟傻子似的练功,武刚却在社会上历练甚久,早已是个地道的“本地通”了。如果我依旧纠结这三角龙后腿肉该不该吃就是略显矫情了,可是又一个问题,我一边思考着一边脱口而出道:“你说,这恐王得活了多少岁啊?” 武刚把方才那块肉送回自己的嘴中,然后指了指天说道:“这个问题也只有它知道了!” 在恐星上,第一只进化的恐龙,他拒绝了苟延残喘地活,怀揣着强大的龙魂之气,穿越到地球。然后在这片荒土上逐渐复制他在地球上所见的一切——在他的眼中,这个恐星上满是蒙昧无知,他却不畏孤独,带领着这帮野兽一样的同类,与大自然不公的命运进行着无法用岁月去衡量的长期斗争!我虽然与这恐王至今未曾谋面,但是听武刚这么一说,一股从打从心底的敬意与钦佩不禁油然而生。 “我的故事其实也有点长……”我笑了笑,然后便将自己来恐星后所经历的一切,也悉数说给了武刚听。很多话我憋了太久了,至今在恐星上,只有听风能多少理解一些我在这边的诸多不适——那毕竟是一个在外星球活了快30年的人忽然来到这边时所遭遇的那种反差!但是听风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我们虽然熟络,但是他却不了解我在地球的秉性与经历。如今这个和我一起长大的发小可以坐在我身边,听我诉说这一切,我还真要感谢上苍没有对我痛下杀手,留了这么一个出口,在此处等我宣泄了。 我们就这样一直喝,一直聊。也不知为何,这恐星上的酒怎么喝都不会醉,纵然似乎走路有些歪歪斜斜,但是和武刚相互搀扶着回屋睡觉时,天似乎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我……我敢跟你打赌,那个离……离什么来着?能成你媳妇,赌不?”武刚把我扔在了他的兽皮大床上,然后在床边也找了个地方顺势一趟,撑着脑袋对我指指点点:“那个什么念心,你不喜欢就一脚踹了她!” “你滚犊子……”我苦笑一下,人家可是恐王钦点的媳妇啊,这事儿估摸着没那么简单。想及此处不免有些烦闷,索性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去想那些也罢!我没和武刚继续多言,往床脚一翻倒头便睡去了。 …… “哎,我说大鱼!大鱼!”武刚将我喊醒时,竟然已是次日午后。换作过去,我的起床气就能压死他,但是今天当我睁开眼就是这张熟悉的大脸时,竟然有种莫名的激动与欣喜——是啊,即便是在黄泉路上,有人相伴也是一件幸事,何况当下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糟糕!于是我一下睡意全无,也是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下,舒活了一下筋骨,顿觉神清气爽。 “昨儿有个事儿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武刚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现在也是觉醒的鱼龙王了,是不是我现在该打不过你了啊?” 靠,这呆子,莫不是想和我切磋一下?不过想来,武刚从小就是个打架王,我也是得他照应所以在当地也没人敢欺负,昨晚陡然听说我已经是战力大增的殿堂级战士,内心有点小九九倒也正常。 “怎么的?”我挑衅地说道:“出去练练?” “还是你懂我呗!”武刚说罢便引着我到了小院,疏散完家丁之后,我们刚刚站定,武刚也不由分说,运起淡蓝色的龙魂之气便朝着我扑了过来。 “哎?你的龙魂之气也是淡蓝色?说来你是什么龙啊?”我见武刚扑了过来也没着急出手,武刚见我没准备招架赶忙收招,一个趔趄差点翻倒在地。 “大哥,使诈是不?你一殿堂级的还使诈是不?”武刚忿忿不平地说道,然后他坐在地上没好气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感受不到自己本相的样子,自然也变不成龙样,咋啦?” 我告诉武刚,凭借我的经验,他的龙魂之气也是淡蓝色的,这就有可能和我一样是水生恐龙。但是也不一定是鱼龙,因为之前的蛇颈龙氏族也是淡蓝色,可能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水生恐龙。 “管他的,你看招吧!”说时迟那时快,武刚运着淡蓝色龙魂之气的一巴掌已经照着我面门拍了过来。我脚尖轻轻一点,已然早早地跃至半空躲过了这一招。 “反应可以啊!”武刚见我果然不同往日,便也没了顾忌,反手便是单手撑地,这一下硬是撑起了他肥胖的身躯!但见他双脚此刻又续出一股龙魂之气,照着还没落地的我便是“嗖嗖——”地踢出两脚类似闪电的蓝色气团。 看不出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要知道,可以踢出这两脚气团,证明武刚不仅拥有不俗的物理战斗能力,他的练气能力也是远在之前我遇到的那些恐星杂兵之上的,至少那个猛冰是打不出这种招式的。于是我身体微侧躲过了这两招,不成想那两束闪电竟然似乎类似回旋镖一样的东西,我的双脚刚落地还没站稳,却又觉得脑后生风,两束蓝光已然飞至脑后;我只能下意识地往前一趴,却见武刚在前方不远处咧嘴微微一笑,他笑的同时,双手又挥出两团更具气劲、速度更快的蓝色光波,这两束光波便直冲我的天灵盖砸了过来! 要说这种打击预判,还真是武刚这种打架好手才会惯用的方式——往后,有两束光刀,往前,有两个气团,而此时我的重心已经完全在前,做不出侧翻的闪身,这是真的没了留手啊!我明白武刚是真想看看我的实力了,于是眼见避无可避的我,终于被逼得运起了自己的龙魂——只听得“当当当当”四声闷响,我便用自己在道场白天修炼的护体内力将武刚的这四股蕴含了龙魂的攻击之气生生地接了下来! 第九节 纰漏 一阵硝烟散去后,武刚的四记气团已然是消失得荡然无存,这家伙还真要逼我使出些真力才行!却道是武刚愣神看了一下,然后便“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摆手道:“不比了,不比了!你刚才爆出龙魂之气的那一下足以证明实力已经远在我之上啦!我也不再班门弄斧啦!”说罢又吩咐佣人们看茶事宜,便又将我请进了屋内。 我见武刚无意再切磋,便也收了真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其实也不是我厉害了,也是这殿堂级龙魂确实是非同凡响啊!” 好在武刚并没有继续纠结谁打得过谁这种问题,显然这些年的恐星历练也把他的心智变得逐渐成熟,没那么好斗了。我们相互又寒暄了几句,却忽然听得门外一声悠扬的啼鸣由远及近传入耳朵,很快,一位看门的小厮便小跑着进屋,然后在武刚耳边窃窃私语。 “暴龙王?他来做什么?”武刚听完说道:“哎我说大鱼,这暴龙王八成是来找你的吧?你是不是和我说过他就是包风啊?” 是听风找我找到这儿了吗?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方才和武刚切磋的时候我爆出了自己的龙魂之气,与他的龙魂形成了感应,所以他寻着这股气的来源找来的。可是他为什么不进屋呢?看不出来听风竟然还讲起礼数来了。我便对武刚笑道:“对,正是他,应该是找我来的,请他进来吧!” 武刚又轻轻一挥手,示意让小厮前去通报。很快,在小厮的接引下,听风和阿祖一前一后缓缓步入了武刚家的庭院。听风见到武刚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双手抱拳,冲着我们做了一个恭喜的样子,然后朗声说道:“看来你们兄弟二人终于是汇合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武刚听罢竟然也是一改之前的倔脾气——换在过去,他在恐星经历了这么多,其实也间接都是拜听风所赐,今天相遇不说上去殴一顿,也定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不过眼下的武刚竟也伸手作揖道:“我是该叫你暴龙王,还是包风啊?” “无妨无妨,叫什么都可以哈!”听风搓着手笑了笑,然后立在了原地又没了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你……是来找我的吗?恐王要召见我了吗?”我试探性地问道,毕竟听风的忽然到访还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不知为何,我会觉得今天的听风看上去有些怪怪的。 “啊,我感受到你的龙魂在此处,所以路过了。”听风说罢很不走心地四下打量起武刚的大庭院来:“所以路过来看看。这……这庭院不错啊!” 有问题!听风今天一定有问题!我见听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虽然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定或多或少与我有些关联。于是我便直勾勾地盯着听风的眼睛,然后正色问道:“听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这……”听风迟疑了一下,然后面露难色地转而望了一眼身边的阿祖,这时我忽然发现,一直藏匿于听风身后的阿祖脸上竟然是披红挂彩,已然是有伤在身的一副疲态。 “你怎么受伤了?”我快步走到阿祖身边,要想这阿祖是法力何等高深的灵兽,又是什么人可以将他打伤呢?我见阿祖更是一副遮遮掩掩地样子,然后忽然双膝一软,竟是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我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忙道:“你……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便是!” 我见阿祖依旧是双膝跪地,一副没有准备起身的样子,便又转而问听风:“你们这神神叨叨的想干嘛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听风双手背在身后,然后长叹一声说道:“三角城被叛军三角龙王和棘龙王突袭。我先前安排阿祖带兵镇守,但终是没有能抵挡得住……所以,三角城失守了!” 三角城?那不正是当年那个叫三儿的引我进入圈套的那座城池吗?如此说来,似乎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但是恐星正是身处战乱,两军交恶丢了一座城池似乎也是情理之中。何况这阿祖虽强,却也定然架不住两位殿堂级战士同时施压,打输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又何必要跪我呢? “那……意味着什么呢?”我犹豫地问道,毕竟如果我直接说你们打输了与我何干这种话听起来有些伤人,所以我心里不由得也犯起了嘀咕。 “三角城所处位置,是从南面来恐城的必经之路上,所以……”听风说到此处,忽然又没了声音。 从南面来恐城的必经之路?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忽然,一个令我不安的想法从心底陡然滋生。虽然不想承认这件事情确实发生了,但我还是希望从听风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我一把揪住听风的衣领:“是不是离烟她们出事了?说下去呀?!” 听风听及此,又长叹一声,把脑袋偏向一边,没有再说话。 “你说话啊!”我猛地摇晃着听风的身体,听风这才伸手一把挣脱了我,然后低声说道:“没人希望发生这种事情,阿祖已经尽全力抵抗了,再说……” “再说个屁啊!”我不知为何此时心里异常慌乱难受,一步冲到听风的身边扬起拳头就要打:“你答应过我保护她的安全的!最后你派个鸟人镇守那么重要的地方,你……是不是故意的!” 听风伸手一把拦下我的拳头,然后厉声说道:“他们只是被掳走了,并没有遭受杀身之祸!” 还活着?还活着就还有希望!我的心情稍显平复了些,放下拳头,赶忙问及听风:“那你告诉我,怎么去救他们?他们现在在哪?” “蛇颈龙部族都被困在三角城内,我来此找你,也正是想找你商议此事!”听风说道:“恐王现已出关,各殿堂级战士也都已经登殿拜会,等我们将此事禀明恐王,然后就可以商量出合理的作战计划……” “还见恐王?”我怒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跟我谈见恐王?没准等那个可笑的会开完,蛇颈龙部族也早就被灭门了吧!” “他们不敢!”听风告诉我:“那个三儿,是三角龙新一代的接班人,我们早已将他打入恐城的地牢。他们这次掳走蛇颈龙人,就是为了作为筹码和我们交换人质。所以在我们交出三儿之前,敌方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唤雨,你相信我,有恐王为我们排兵布阵,我们会有更大胜算!” “哎我说大鱼,我觉得现在冲动确实不是解决办法!”一直在身边的武刚忽然开口说道:“我知道那个未曾谋面的离烟妹子对你很重要,但是你过去一直跟我说,办事要讲究方法,武断出击只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对不对?”武刚一本正经地说着,显然也是建议我先和听风一起去见那恐王一面。 我听了武刚的话后,也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料想敌方如果此时真的是想换回那个三儿,应该也不会对离烟他们造成太多的伤害吧……但是想及此时离烟他们正在敌方手中,不由得又是心急如焚。我先让那阿祖不要再长跪不起,毕竟城池失手这件事情,他一个灵兽又能担得起多大的责任?继而拉着听风便说道:“走,我们去见恐王。越快越好!” 听风见我似是把心情收拾妥当,便也伸手去把阿祖搀扶了起来,并且为他掸了掸膝上的浮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听风关怀阿祖,但是此刻的我当然无暇顾及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转身望了一眼武刚,然后说道:“兄弟,我去见完恐王,然后马上去救离烟。等我成功归来,再过来找你!” “大鱼,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武刚忽然开口说道:“这一天天的赌钱赌钱,弄得我对赌都快没什么兴趣了。” “开什么玩笑,这是上战场!”我一口便回绝了武刚。 “这有什么的!”武刚听我拒绝了有些着急:“要说我来恐星这边不都是因为你吗?现在你反而想把我踹了啊?没门!”说罢竟跑到门前一拦,一副不带我一起走,就要撒泼的样子。 “你这恐星的大宅子都不要啦?”我纵然是心绪焦虑,却被老哥们的这一出弄得有些无所适从:“你就别添乱了,快让开!” “我又不是要在这儿过一辈子!”武刚却也一脸认真地对我说道:“让我陪你并肩作战,我们尽快搞定眼前这些事情,好早日返回地球啊!” 返回地球……一个好奢侈,又好让人怀念的愿望。我看了一眼听风,不清楚是否能带武刚觐见恐王。此时听风也挥了挥手说道:“武刚兄弟也是身怀绝技之人,我军有他的加入也定然会如虎添翼!事不宜迟,恐王他们在殿上恭候已久,我们先去见了恐王再从长计议吧!”说罢便对阿祖点头示意了一下,阿祖会意后几大步便冲出院门……我们紧随着他走出院门时,发现那只巨大的始祖鸟已然停在了宅院门口。 武刚见到变身后的阿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回过神来,转身向站在门口的老管家嘱咐了几句。我和听风轻轻一跃先行跳上了阿祖的后背,然后只感觉身后猛然一震,扭头一看原来武刚也跳了上来。始祖鸟见众人都已就位,随即一声长啸,双脚蹬地后一个原地起飞,便如同一支巨大的箭矢一般直射天空,急速地向着恐城中心最高的峰顶——恐王殿飞去…… 第十节 殿堂级战士 变身始祖鸟后的阿祖震翅力搏,我顿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前的景致更如风驰电掣般快速略过。渐渐的,我们脚下的恐城变得越来越模糊,身边竟是云雾缭绕如同坠入仙境一般,没等我回过神来,阿祖已经降落在了一片浮云之上。听风一句“到了!”便先行跳了下去。待他双脚着地后,我才发现我们脚下并不是一片云,竟是一片偌大的平台,想是由于此处海拔太高,竟是在层层云烟的环绕下有些让人辨不清眼前的事物。我和武刚也随即从阿祖身上跳下,又是一阵霓虹光晕闪过,阿祖已经变回了人形。 听风向武刚拱手作揖道:“恐王殿只能殿堂级战士进入,武兄弟就先行在此等候吧!” “可是那个……”武刚本以为会和我一起进殿,不想却被扔在了这里。但是他似乎很快自己又想明白了似的,于是也只能作罢道:“好吧好吧,你们快去快回吧,我在这儿等你们便是!” “我会在这儿陪你的!”阿祖拍了拍武刚的肩膀笑道。之前这个阿祖,除了对听风言听计从之外一直是挂着一张扑克脸,我们似乎还真没见他有过什么表情,不过当下或许是因为逐渐熟络了,阿祖似乎看上去也和气了很多。 听风又拱手对武刚回礼,似是感谢他的理解,然后便对我说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便先行带路去了,我望了武刚一眼后也没有多言,毕竟当务之急先恳请恐王调兵救援离烟她们要紧。于是便紧着两步跟上了听风的步伐。 要说阿祖降落的这个平台,后来我才得知叫“恐星台”,它是恐星天然形成的最高海拔,最早的用途是供恐王观星占卜之用的,再往上的恐王殿则是后来人工加盖的。只有殿堂级的恐星战士才能去往更高处步入恐王殿,否则即便日常有其他的什么人需要觐见恐王,也是恐王挪步至此再行觐见,这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具体的原因也便是所谓的规矩,除了恐王自己之外也没人能说清楚。眼前我和听风一路顺着恐星台上修葺好的一条小路走着,路的两边竟若隐若现一些巨大的身影,由于雾太浓,有些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只知道是些活物,莫不是些站岗的恐龙不成?由于一路走来都是无话,我便拍了拍听风的后背,然后问道:“听风,我怎么觉得云的那边有些不对劲啊?似乎有什么东西?” 听风停下脚步转身望了过去,然后淡淡一笑道:“既然好奇,看看便是!”说罢伸出衣袖轻轻一挥,一道并不是很强烈的红光便飞向远处。那束红光在飞至远处那黑影前时刚好消失,却也将四周的云雾刮得一干二净。此时我才发现,原来刚才看到的黑影竟然是一只通体乌黑、背负甲胄的大老龟!这龟的身形犹如小山一般巨大,鼻孔中呼呼地冒着粗气。当烟雾散尽之时,那老龟缓缓地张开了眼睛,貌似刚从睡梦中醒来;忽然,一阵黑烟从老龟的身下冒了出来,继而似乎整个龟身下都泛起了黑色的气泡,再是一阵黑风刮过,只见大老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着黑衣的驼背老者出现在那儿。只听那老者对我们远远作揖,然后朗声说道:“老生见过暴龙王、鱼龙王!” 听风也很快拱手回礼道:“司徒老前辈不用多礼,我先带唤雨去见恐王!”说罢便一挥手,示意继续跟上他的步伐。我又转身望了那位老者,此时云雾又逐渐便得浓密,并逐渐笼罩住了他的全身,似乎又是一阵黑烟之后,一个巨大的身形又出现在了那儿。 “那是甲龙王的灵兽,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听风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说道:“所有的灵兽也都会止步于恐星台,在此等候各自的主人。” 我哦了一声,似乎这样说来也合情合理。我又望了望周围那些黑影,正经有那么3-4只,哎,还真是有些让人羡慕。这就好比玩个游戏,大家都有牛X的坐骑,而你却只能倒腾腿儿,委实有些弱爆了。 顺着恐星台的小径一路到底,便是一条近乎是垂直的楼梯,听风说,这条楼梯走到尽头便是恐王殿——这恐王殿建得也真够奇葩的,要说没个龙魂之力还真的堪比攀岩。我和听风各自运起龙魂之力便如同飞檐走壁一般开始径直往上轻跳,每一跳都跃出了好几个台阶。很快,我们便抵达了殿门前。 眼前的这座建筑看上去并不算极端的宏伟,至少它并不大——大开着的殿门最多也只能供3-4个人并肩穿过;通体的红墙加上鎏金顶盖,显得中规中矩;唯有殿上门楼正中悬挂着的“恐王殿”三字牌匾显得庄重恢宏,彰显着此处的神圣与不可侵犯。 “走啊,愣着干啥!”听风说道:“太久没来,都不认识了吧!” “不是,我想问些事情。”我喊住听风,示意他稍等。 要说此前,我的内心为了搭救离烟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恐王。但是行至殿前方才想起自己毕竟今次算是初来乍到,有没有什么礼节之类的需要遵守?我们看古装剧的时候拜见皇上不都需要喊什么“吾皇万岁!”之类的台词吗? “哎呀,你多虑了!进去你就知道了!”听风听了我的这些顾虑后似乎全然没放在心上,推推搡搡地就将我拉入了殿中…… 嗯?这哪里有个皇宫的样子?分明更像是《水浒传》里的聚义厅啊! 在听风将我推入殿中的一瞬间,我似乎还能听到耳边有人交谈,但是我们刚一步入殿中之后,这种窃窃私语声便戛然而止。我抬眼望了望眼前,正中的主座是一把非常普通的藤椅,只有略高的台阶似乎可以表达那就是恐王的宝座,不过座上竟是空无一人!主座两侧稍矮的位置,一边各有一把藤椅,也是普普通通,最关键的是——这两把椅子上也没有人。 再往两侧看,终于看到人了——离我最近的这个微笑着的年轻人我见过,不正是那翼龙王射飞吗?他笑着对我招了招手道:“看你这一脸茫然,估计又要先认上一阵子人吧?哈哈哈哈!” 听风在一边挥挥手道:“你就别开他玩笑了,这次我们也确实有新的难题需要面对。诶?恐王呢?” “刚才肚子疼,拉屎去了!”射飞说道:“我估计是吃坏了肚子之类的吧?他不总这样么?” 啥玩意?眼前这两个人真的是在大殿上公然聊着一国之君如厕的问题吗?我纵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是把眼神又挪到了射飞身边的另一把椅子上。 这把椅子上端坐着一位似乎有70岁左右的老人家,他佝偻着背,竟让我想起了刚才殿外看到的那个大老龟。射飞见我眼神恍惚地望向那老者,便拉着我走到那位老者跟前大吼着说道:“老头子!唤雨回来啦!” “哦哦,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老者和蔼地笑道。 翼龙王射飞无奈地对我笑了笑说道:“这是甲龙王殷文,岁数大了,耳朵不行了!这下好了,本身就有个半个残障人士了,再加上你个脑子坏了的!哎……” 我刚想向那甲龙王老爷子行个礼,却又被射飞拉到了另一侧,看来他真是非常热情的一个人,他将我引到了一个长椅前——要说别的王座位都是藤椅,不知为何眼前却是一把长椅。没等射飞说话,站在长椅边的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净的男子却径直走了过来,吃惊地说道:“真的忘得这么彻底?” “啊……我……”被他这么一问,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射飞这时方才有机会插嘴道:“那对呗,我还能骗你啊?对了唤雨,这是迅猛龙王梁青!哎,你上次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啊?” 迅猛龙?这个我曾经听说过啊,似乎还挺厉害么不是……怎么,还欠起人钱了呢? “在下禽龙王,溟涛,见过唤雨护法!”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我对迅猛龙王奇葩的溜神。 禽龙王?那岂不是……正当我回味着这可能并不算复杂的人物关系时,只见听风走了过来,对禽龙王拱手道:“岳父大人,有日子没见了!” 对啊,这禽龙王是溟泠的父亲,自然就是听风的岳父了!我也慌忙对禽龙王拱手道:“溟老前辈,我的好兄弟武刚之前也是得您搭救,我还一直没机会谢您!” 那溟涛轻轻挥手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啊!”然后又对听风说道:“对了,之前你给我带的那些书,我看完了,觉得地球文化还是不错的,至于……”原来听风从地球执行任务之后,还会给自己的岳父带回一些地球的书籍。这些书籍只要用龙魂之力就可以翻译阅读,也算是殿堂级恐星战士的一项福利了吧!身旁的两人此时聊起书来竟是越聊越兴奋,最后还在一边拉起了家常! 我望着眼前的一切——禽龙王和暴龙王聊着家常;翼龙王和迅猛龙王盘坐在长椅上扯着一笔无赖账;最后还有一个眯缝着眼的甲龙王打着瞌睡…… 这帮子殿堂级战士,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第一节 面圣 “哎呀哎呀,久等久等!”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从主座前传了过来,那声音虽然不算浑厚却饱含内力,如同洪钟一般荡漾在整个大殿内,瞬间令整个殿内众人闲侃的杂音盖得鸦雀无声!我循声望去,一个戴着红白相间花脸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主座上,而众人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到来。只见那男子坐得四仰八叉,显得非常随意,然后对众人朗声说道:“大家都就坐吧!我们开会!” 虽然不用介绍,但是此人应该就是恐王了吧?他为什么戴了个面具呢?且说众人听罢皆回到了自己的藤椅上就坐,迅猛龙王梁青则是把腿往长椅上一盘,选择了盘坐的姿势。听风推了我一下,然后直奔恐王左侧较高的藤椅,然后也坐了下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如同抢板凳一般的状况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瞬间每个人都有了各自的座位,唯有恐王身边右侧较高的那把藤椅是空的——那是我坐的吗?我不断地自问,却又得不出任何答案。此时恐王殿内鸦雀无声,我一时间竟有一种当了犯人,即将要被三堂会审的恐慌。 “嗯?”那主座上的恐王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唤雨,你为什么不坐啊?来这边呀!”说罢便指了指他身边右侧的那把藤椅——看来那把椅子果真是我的。我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然后唯唯诺诺地走到那把藤椅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刚坐下之后,大殿内又变得鸦雀无声起来。这恐王是不是不太会主持会议,为什么一言不发呢?思及此处,我悄悄抬头望了一眼恐王。此时的我方才感受到了那张面具之下的脸有着一种何等的压迫感——要说我这么看着他,他是不是也能看到我在看他呢?当下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看不清他的眼睛盯着哪个方向。也许他此刻脑袋正冲着听风,但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我也会全然不觉的。要说员工在开会的时候千万别溜神,也就我这一愣神的功夫,竟然冲着恐王那面具发起了呆。那恐王用面具对着我,半晌忽然开口说话了:“我的面具没有戴好吗?” “啊不是……不是……”我慌忙低下了头。这都什么开场白啊,也不怪这些殿堂级战士一个比一个奇葩,我看这恐王的脑子好像也不是很好用……不过很快,我听到那面具后传来轻轻的笑声,然后恐王这才端坐了一下,然后对着大家摆手道:“我们说说这次南方的战事,如何?” 这么快就直入正题了?好吧!只见那禽龙王溟涛轻咳一声,然后对恐王说道:“三角城曾是我姑爷,也就是暴龙王听风拿下的,后在镇守过程当中,由其灵兽阿祖坐镇,不想……” “这些我自然都知道的。”恐王轻轻打断了溟涛的话说道:“现在我们都知道,三角龙和棘龙联手拿地了,谁去破?听风、溟涛,不然你们俩上阵不离父子兵,走一趟?” “恐王若是让我带兵,自然是当仁不让,毕竟三角城失守我也有责任。”听风回到:“不过据我所知,此次三角龙王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交换之前的人质三角龙——三儿。所以恐王还得把这个人也一并交给我。” “他说给就给,岂能这么如他们愿呢?”恐王摆了摆手,似乎准备拒绝。此时我见听风似乎是一个劲儿地在给我使眼色,我便秒懂了。然后清了清喉咙说道:“恐……恐王,我能说话么?” 恐王把脸转向了我,然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说道:“之前在……在我道场周围,我收编了一个蛇颈龙部族,他们现在也被三角龙和棘龙他们掳走了。此……此部分势力对我军还是尤其关键的,所以我希望可以通过交换人质的方式……就是说……给换回来。”我忽然有些语无伦次,要说在准备好发言之前,我真的在内心已经“彩排”的好几次。不料想真想表达此事时,话又说得有些不明不白……但是,也许恐王也能明白什么意思吧?我望了望恐王,然后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 “OK,我懂的!”恐王摆了摆手。要说忽然听到“OK”,我还真的愣了一下。不过转而又一想,这恐王去地球的次数一定不比听风少了,会这些应该是太正常不过了。不过在恐王说完这句话后,便又默不作声了,他只是用手撑着自己由于带了面具而显得异常夸张的脑袋,然后一直凝视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他一定在看着我。那种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此刻大殿竟然也静得出奇,似乎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听见声响。 “他恢复得怎么样了?”伴随着恐王忽然把脑袋调转向听风,我才暗自长舒一口气,随之的那种压迫感便也逐渐散去。只见听风迟疑了一下,然后回复道:“唤雨的身法、招式以及套路已经恢复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只是记忆依旧没有恢复,另外灵宠和魂器至今尚未寻得!” 听风一语说出这些事情后,周围的几位龙王皆是吃惊不小,碎碎念地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原来大家只当是我失忆了,却没想到我的灵兽和魂器都遗失了。恐王听罢又把那张大面具脸转了回来,然后对我说道:“那你几乎废了啊哥们!” 什……什么意思?要知道我拿下那棘龙百夫长坤少也只要区区两招啊,怎么就叫废了呢?恐王见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转而对听风说道:“也罢也罢,这次劳烦听风再带一带唤雨了,如何?殷老爷,你要不要一起去,也能照顾照顾唤雨啊?” “呃,这个……”那甲龙王殷文拱手道:“老夫只怕是年事已高,不说帮不上忙,反而拖了众将士的后腿啊!” “老家伙,永远都是这几句啊……”一直盘坐在长凳上的梁青忽然说道:“我愿意跟唤雨一起去,我们兄弟护他绝对能令他毫发无损!” “你这后生,说话好不客气,我家尚有小孙女未长成,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殷文对着梁青予以力争。 “好啦好啦!”只见恐王单手翻掌高高举起,示意大家安静:“怎么一开会就总会吵起来……你们都误解我的意思了。”恐王缓缓站起身,走到我身边说道:“唤雨功力尚未完全恢复,我只想他随听风、溟涛一起历练一番。至于想到带殷老爷子,也无非只是想从安全上做一些考虑,不过我也确实忘记了殷老爷子家还有个宝贝孙女离不开他。” 恐王说罢又对迅猛龙王梁青说道:“至于我们这次出征三角城,无非只是面对三角龙和棘龙两拨势力,我们派出暴龙和禽龙绝对是绰绰有余的,怎么也不需要迅猛龙兄弟们出场了,你们还是护卫好各自的城池要紧,避免敌人声东击西!”众人听罢皆点头称是,似乎一次排兵布阵也就这样轻轻松松搞定了。最后恐王缓步踱回自己的座位,然后脑袋一偏对我轻声说道:“不过这次你就不要带鱼龙军去了,你可以带一个小队的护卫和生活随从,没意见吧?” “呃……当然没有!”我暗自想着,这简直是超乎预期啊。我原本的计划就是可以随军从征,尽快用那什么三儿去把离烟她们换回来。不想现在还能带一队什么随从之类的,而且“生活随从”——一听就很高级有没有!我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恐王也没有更多言语,便又缓缓站起身,对大家说道:“那今次就有劳禽龙王溟涛、暴龙王听风以及——鱼龙王唤雨了!三角城此番势在必得!那个三儿……”恐王顿了顿,然后对众人说道:“大家都先回吧,下次再开会的日子我会让射飞另行通知,有劳诸位了!听风,你留步一下……” 我正准备和听风一起出殿门,听恐王似乎有话要单独对听风说,这种感觉就好像学生时代你约好一起放学的小伙伴忽然被老师留在教室了一样。于是我只能目送着其他几位龙王依次从恐王殿跃向恐星台……这些殿堂级战士哪个又是吃素的——就说这甲龙王殷文,虽然一把岁数了,但是我见他跃下的时候似乎步法尤其从容,一双小黑布鞋蹭蹭生风,他的龙魂之气是淡紫色的,此刻犹如一颗紫色流星一般直直地坠下,很快,一个巨型的大乌龟闪着黑气便远远地在一片紫气的沐浴下御风而去了。看来这甲龙王不光岁数大,修为也是极高啊!可他为什么好像特别害怕出征打仗似的呢? 正当我还在思考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却见听风心事重重地从恐王殿走了出来。我连忙过去问道:“怎么啦?出状况啦?” “没有……”听风有些走神地说道。 “别啊,我看你这反应不对啊……不会是不把三儿借给我们吧?”我不死心,于是继续追问道。 “不是,三儿一定是会从地牢压出来,然后给我们去换蛇颈龙一族的,这是你的要求,恐王当然会答应的!”听风晃了晃脑袋说道:“算了,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些其他的事情。我们先回去调兵吧!”说罢运起红色龙魂之气便直接往恐星台跳了下去,我见听风似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不再追问。反正他说了,与我无关,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安心准备好这一仗,尽快把离烟她们救出来!想及此处,我也赶紧运起了龙魂之力,跟着听风的那抹红光一同跳了下去…… 第二节 初踏鱼龙岛 再次回到恐星台时,就见到武刚远远地冲我们挥着手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大鱼——刚才你没看到,老壮观了啊!”待他奔至跟前细说,才知道刚才几位殿堂级战士一个个都乘着各自的灵兽飞走了,恐星台一瞬间跟飞机场似的,武刚想必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恢宏霸气而又光怪陆离的航空表演吧……他不停挥舞着大手,脖子以上憋得通红。却说此时,听风差那阿祖又变成了巨鸟,并张罗我们都跳上去。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阿祖起飞后,我不禁问道:“什么时候去救离烟她们?”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我和岳父大人,也就是禽龙王需要配一下兵。”听风望了望我然后说道:“你是不是也该去找一下念心,配几个随从什么的?” “禽龙王我见过啊!他那会帮过我,他……”武刚刚想插嘴,见我们都不咋理他,便把话又吞了回去。 “听风,这借兵的事情,你帮我找念心姑娘要呗,她不是你妹妹吗?”我说道。 “开什么玩笑!”听风非常严肃地望着我说:“你还真想一直躲着她不见吗?你一口一个离烟的也就罢了,现在连调用自己的兵权这种事情都要躲着她不见,我说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你作为堂堂一个鱼龙王,我不提这事,你就不知道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将士,整天游手好闲的——你怎么变成这么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了呢?” 听风一袭话说得我竟然无法反驳,是啊,让听风带话帮我借兵这件事情,我确实有些过分了。可是……面对我那个未过门的所谓媳妇念心——那个完全不在我记忆中的女人,面对她我该说些什么呢? 阿祖飞得非常快,我和听风彼此一路无话,只有武刚在经过了自己曾经流亡的路上时禁不住不停地大呼小叫,就好像我们在带他旅游似的。地上的景致疾闪略过,潮鸣电掣间,我们竟然已经远离的陆地,不知不觉飞到了一片大海的上空。 “这是哪儿?”我好奇地问道:“如此广阔浩瀚,远胜过我的道场,此处应该是海了吧?” “嗯,我们先去鱼龙岛。”听风缓缓地望向我:“也就是你们鱼龙军团的所在地!你在那儿等我便是。” 得嘞,我就知道是这结果!没办法,主意都是他拿,鸟也是他的,可不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么?很快,我看到海平面上不远处有一座小岛,岛上竟然不似恐星上大部分区域那般贫瘠破败,反而是绿植环绕。伴随着阿祖越飞越近,那片岛屿也是越来越大——阿祖长啸一声后向下一个俯冲,眼前那片岛屿竟是一片在海上相连的绵延不绝的山脉,甚是宏伟带感。 “可以啊大鱼,你这领土是一片神迹啊!”武刚托着腮叹道。我白了他一眼,我的领土……怎么感觉听起来如此不习惯呢!听风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然后忽然一声“去!”阿祖在离地10米不到的地方竟然开始抖落起身体来,就好似身上长了虱子一般。抖擞间我和武刚都有些脚下没站稳,只好轻轻一跃跳到了鱼龙岛的沙滩上。 见我们跳下了阿祖的身子,听风便驱使着阿祖在我们上空来了个悬停。然后他在半空中对我们朗声说道:“你们便在此处逗留2日吧,2天之后我来接你们!”于是阿祖又是一声长啸,竟带着听风直入云霄,弃我们而去了! “哎我去,这玩儿得可以啊!”武刚扭身对我说道:“这就把我们扔这儿不管啦?接下来我们咋走?” 我望着这鱼龙岛上陌生的一草一木和绵延的山丘怒骂道:“这鸟人听风!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我和武刚正在沙滩上发着牢骚,却见远处海滩上整齐列队地跑来列人。随着他们越跑越近,我发现是一群穿着藤甲的士兵,他们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蓝色龙魂之气,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而他们起先并有发现我们,但是伴随着大队的越跑越近,终于是有几个士兵放缓了脚步,并在距离我们百余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远远地向我们这边指指点点了起来。 却道是这十来个精兵,就那么远远地望着我们,交头接耳间似乎是议论纷纷。最终他们一起向我们这边走来,但是走得很慢,似乎一边观瞧一边确认些什么。于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也逐渐听清了他们的交谈。 “不可能吧!不是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你是不是傻啊?鱼龙王的样子你没见过么?” “你才傻吧,虽然说是有点像吧……但是他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就来了?” “那绝对不是!” “不是我和你姓!” …… 我不清楚是不是恐星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使,原来这帮家伙是在讨论我是不是鱼龙王啊……好吧,一般在这种时候,主角英雄都是要很帅气地表明身份的。我是不是该运起龙魂之气彰显一下身份?亦或者把手背到身后轻咳一声然后…… “鱼龙王驾到!尔等还愣着作甚?还不接驾!” 循声望去,却见武刚已经站在我身前,双手叉腰,双目圆瞪,对那帮依旧徘徊不定的士兵义正言辞地大声喝道:“你们是不是逃避练兵,然后偷跑到此处闲游?” “真……真的是鱼龙王!”一个领头的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你俩快去通报百夫长,就说鱼龙王回朝了!” “啊……鱼龙王回朝啦!”那个得令的士兵一路高喊着,极度放纵自我地疯跑而去。 “属……属下地勤三团二组十夫长海逸参见鱼龙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失远迎,关键……关键……”那个叫海逸的十夫长话说一半竟然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关键啥?”武刚继续说道:“有话快说,鱼龙王这次回朝事务繁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们蘑菇!” “关键您这次消失得实在太久了!将士们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地希望您早日回来啊!”那十夫长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竟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他这一跪,身后的十几个藤甲兵也跟着跪了下来。这场面委实又让我尴尬不小。 “大鱼……你说这咋说?”武刚压低声音说道:“要不然我说他放肆?自打五十大板?” “你快行了吧!”我一把怼开武刚小声说道:“看你那狐假虎威的样儿!人家招你惹你了?边儿去!” “那个……各位快快请起!”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和,然后微笑着说道:“大家军饷可够花?粮食可能吃饱?”说罢,我去扶那十夫长海逸,他竟然身体哆嗦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软瘫了下去。 “啊,您怎么了?”我赶忙去搀扶他:“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妈呀!”那十夫长立刻绷紧了神经,连忙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那节奏好比捣蒜。他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道:“小的真不是故意不迎接您老人家的,我们真的没得到任何消息说您会在今天回来,否则……否则我们死也不敢怠慢您啊!” “呃,这……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正欲解释,却被武刚一把拉了回来。武刚低声地对我说道:“大鱼,你还没看清形势吗?” “啥形势?”我问道,实在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说你什么失忆了吗?”武刚解释道:“也许你之前就是对他们非常严厉的呢?也许你就是个暴君呢?你看他们多怕你!没准你现在越和蔼,他越以为你要杀他呢!” 听到武刚这番分析,别说,好像还真是有点那么个意思!我又回想起当年混沌界的海豚说过我杀人如麻、想起三角城的三儿说我灭了他全家、想起那棘龙坤少手下士兵对我闻风丧胆的模样……也许过去的我……不,或者说曾经的那个我,真的是一个性格非常暴虐、就连对待自己的士兵也是非常严苛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呢?我想了想,然后调整了一下语气,尽力模仿武则天慈禧秦始皇的腔调说道:“你们也别跪了,无妨,快快帮我通知念心去吧!就说我回来了!” “念……?哦,对!好的,我们这就去通知暴龙公主!”那十夫长海逸回身一扭头,声音都快喊劈了地对手下嘶吼道:“还不快去!” “你们上前带路吧!”我见那帮士兵得令之后一一起身,便让他们先走到我身前,然后带我去往大本营之类的地方。其实我倒不是特别急于去和那个念心碰头,归根结底是这些士兵对我唯唯诺诺的态度让我非常的不自在。索性让他们都转过脸去,然后远远地跟着他们,如此这般的调整一番,终于让我的心情轻松了一点。 藤甲兵们在前方一路小跑,我和武刚则运起龙魂之气紧随其后。绕着小岛外圈走了不消十来分钟,几座小山峰回路转后,一座镶嵌在群山中的军营大门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此时那军营大门已经大开,众将士神情庄重地摆起了方阵,整齐地列在军营大道的两旁,军号手吹起了浑厚悠扬的号角,似是一场规格宏大的阅兵式…… 不远处,帅帐前,那个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橙衣女子,此时换上了一身橙红色战甲,一头秀发干净利落地在身后束成了一个长辫;她右手单手将一杆银色红缨长枪撑于身旁,左手叉腰;再看此时的她,正神情激动地、远远地正向着我们这边遥手观瞧。 念心……当这个名字从心底浮现出来,逐渐与眼前的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士重合时,我心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神情坚定地向她走去…… 第三节 暴龙公主 “哎我说大鱼,那个小妞就是念心么?”武刚吸了吸鼻涕对我说道:“这小妞看着也挺得劲儿啊,要我说你就是艳福不浅不知道珍惜!”武刚坏笑着打趣道。 “去去去!”我对这破坏气氛的家伙真是气都不打一处来:“就你明白道理呗?我白送你要不?” “要啊要啊!”武刚舔着嘴唇说道:“我这儿可真是如饥似渴啊!” “渴你奶奶个腿儿!”我就这样跟武刚又一句没一句地斗着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念心跟前。众人散去,武刚竟也识趣地立定不跟上了,我又往前挪了几步,在距离念心不到一个手臂的距离时,便憋足了勇气硬着头皮低声说道:“呃……那个……念心,好久不见啊!” 这一声问候过去,念心竟然无动于衷,既没有搭腔也没有回话。拜托我这人最不擅长跟女人打交道了,要说过去摊煎饼遇到一两个女学生还可以,可眼前这一个英气逼人的暴龙公主却是真真儿的活生生在气场上压倒了我!我缓缓地抬眼望向念心,诶?刚才不还是上扬的柳叶眉搭着传情的丹凤眼么?怎么这一走近的功夫,这念心的眼眶却是微微泛红呢? 莫不是她对我思念过度,下一秒即将扑进我怀抱?哎呀那还真是有些让人不好意思呢!想及此处,我又赶忙开口道:“念心……那个……我吧……” “你个死鱼,还知道回来?看枪!”只见那念心忽然眉心一蹙,右手发力,冲着我胸前是提枪便扎!要不是之前在道场正经练了好几年身法,我还真有可能在这一瞬间被她刺到。由于此时我和她的距离非常近,加上这一招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我已然没有机会再往身后撤步,只能运起龙魂之力抬起左肘便一击,这一击直接将那杆铁枪打飞至半空。念心见我挡下了这一击,便也运起了自己橙红色的龙魂之力,抬起左手结了个剑指,照着我的脑门便点了过来! 要说念心是暴龙公主,其龙魂之力也委实不容小觑,她这指间上蕴含的内力当真不是普通精兵营里的十夫长百夫长等可以比拟。我见她招招下得都是狠手,也不敢怠慢,连忙向左侧让出半步,转而伸出右手扼住念心的手腕。虽说我可以快速地擒住她,可她毕竟是听风的胞妹,又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所以手指也不敢用力,我只能对念心喊道:“你这丫头,疯了?!” 只见念心被我擒住手腕后却也不慌不忙,反而是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此时我只觉脑袋上方自上而下一股气劲逼迫而来,原来是方才被我挑飞的铁枪落了下来!我暗道不妙,便又要撤步闪身,谁料那念心忽然爆出一股更强的龙魂之力,楞生将我按在了原地——这姑娘莫不是真的痴傻了吧?这铁枪落下砸在我俩谁身上都会非死即伤,她这么拼地置我们于险境又是作何居心?此刻的我也来不及多想,终于是没了办法,运起全身龙魂之力,周身立刻闪现出淡蓝色的护体神光,这股蓝光直接将我与念心包裹在其中,之后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那杆铁枪砸在我肩头,然后便弹飞到数米之外去了。 由于刚才我催动了龙魂的真气,所以此时自然也是力大无穷。纵使暴龙公主龙魂之力再矍铄,此刻双手也终是被我钳制得完全动弹不得。我见念心挣扎了两下便收了龙魂之力,随即也赶紧将自己的龙魂之力压制下来,以免伤到她。在我收回真气的一瞬间,我见念心终于是嘴角上扬露出两排皓齿,“咯咯”地笑了出来。 搞什么啊?玩命之后的快乐?我见念心笑,也只能傻傻地赔笑:“你要吓死我了念心,这见面礼有点大啊!”我嘴上如此说,内心真实的独白却是:“你个疯婆娘,你咋不上天呢?” 那念心收住了笑声,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对众将士说道:“来,各位将士,为鱼龙王喝彩!老大好功夫!”说罢伸手一招,那铁枪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原地弹了起来,然后飞回到了她右手上。念心重新拿起兵刃后,将那枪把儿往地上一杵,然后用枪把儿上下均匀地在地上磕了起来,发起有节奏的“当当当”的脆响。有念心带头,将士们也将兵器跟随着这种节奏敲击在地上,一瞬间,整个兵营内,漫山遍野都传出了均匀而齐声的兵器敲地的声音,场面一度甚是恢宏震撼。 “大鱼,这是欢迎你呢吧?”武刚这时从一边蹭了过来,然后对念心打招呼道:“嗨妹子,我是他哥们,铁瓷儿!我叫武刚,你可以喊我刚哥,也可以称呼我安庆陈浩南!” 念心被她忽如其来的这一声弄得愣了一下,然后上下打量了武刚一眼,料想应该是我的朋友,便也微笑着友好地向他点了一下头。 “诶,诶!你好,你好!多多指教啊!”武刚笑道便伸出手要去握,却被我一巴掌打在了手背上,我怒斥道:“人家说了要和你指教吗?就你话多!病还没好不要随便停药,知道不?” 念心似乎并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只当是哥们之间在开玩笑。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收掉了刚才那份咄咄逼人的锐气,转而用一种温文尔雅的语气说道:“雨哥哥,我真的等你好久了,你……我们进帐再絮吧!”说完便转身往帅帐走去,临入帐门前,她扬起右手又是轻轻一挥,方才那震天动地的欢迎礼便戛然而止,然后她又伸出五指摆了摆手腕,那些将士便各自回归岗位,开始继续他们的操练…… 看来这帮士兵在念心的操练下,真的已经几乎做到的全军合一、整合有素的地步啊!我暗自叹道,然后示意让武刚帐外等候,自己便掀开帐门走了进去。在我临进大帐之前,我回头望了一脸武刚,此刻的他正满脸坏笑地望着我,然后冲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脑子里一定又满是些龌龊之事吧! 步入帅帐内,这帐篷委实够大,正中一个沙盘上插满了旗帜,有的是红色的旗帜,有的则是蓝色。料想念心平日便是在这儿与众将士排兵布阵的,念心走到了帅帐正中的一把挂着兽骨的主座边,然后对我招手道:“你回来了,这把椅子,应该你坐了!” “这个……”我赶忙挥手说道:“你都听听风说了,我不在的日子,鱼龙军团都是在你的操持下仅仅有条。我这个……还是你先坐着吧,不就是一把椅子嘛!” “那不一样……”念心凝视着那把帅座喃喃道:“你不知道,当年你坐在这儿,不知指挥将士们打了多少次胜仗呢!” 我见念心似乎有些失神,多半是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其实对于我这重度失忆者来说,此刻忆往昔未必是一个明智的事情。我赶紧岔开话题,对念心笑道:“那些事儿还总提干啥?对了,刚才你为什么一见面就打我呀!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这些刺激啊!” “你……”念心不知为何忽然娇嗔道:“你这样取笑我有意思嘛!几招就把我拿下了,现在又向我卖乖,哼!” 唉我去,这风向不对啊!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啊!我又赶忙用一种比较严肃的口吻问道:“那刚才……如果我没躲过那一枪,直接被你扎死了,岂不出人命了?” “死就死呗!只有真正的强者才配做我的夫君!”念心依旧站在帅座边抚摸着椅背冲着我莞尔一笑:“不过我知道你能躲过去,你永远是最强的鱼龙王!” 噗……这可真要了我的亲命了!我暗自叫苦,却也不知再言语些什么。 后来,念心就开始向我诉说着我不在军中的这些年,她是如何操练士兵的,以及经历了哪些重要的战役。由于没有殿堂级战士坐镇,所以鱼龙军团这些年的战功主要是集中在一些城池的外围的战斗中,一旦涉及到攻城战,或者是需要对阵敌方的殿堂级战士时,一般都会由听风和他的暴龙军团代劳。在说及此处的时候,念心竟然不甘心地一挥拳头说道:“由于缺少了你的存在,每次最后都要靠我大哥才能打跑敌人,真是窝火!” “呃……你们不是兄妹嘛!谁拿战功不都一样嘛!”我实在搞不懂这念心为什么好胜心如此之强,以至于和自己的亲大哥都要论个战功的先后。 “可是鱼龙军团的实力远不及此!”念心轻咬着下嘴唇说道:“你可能觉得我们暴龙生性好斗,但是……我真的是为了你才做了这么多,你想过每次战功都能换来多少犒赏吗?你知道每次将士们都期待可以带回家更多的军饷养家吗?你知道……”念心说道此处,竟然几近哽咽。想来也是,一个女子带领着如此庞大的军团,还要操着成千上万大老爷们衣食住行的心,这是一个壮举,不,应该说是一个奇迹! “念心……我……”我见念心倚在沙盘边低着头,肩膀不停地上下抖动,偌大一个沙盘与她纤瘦的身影显得是那么得不搭调。我缓步走到她身边,单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念心,这么多年来……” 却见念心此刻忽然身子一调转,竟是将脑袋埋入了我的胸口,放声地哭了起来。这哭声中夹杂着委屈、辛劳、哀怨、愤恨等多种情绪,此刻她在我的襟前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帅帐内,织出一幅满是愁绪的网……此时此刻,就连墙上的火把也变得朦胧暗淡了下来。我终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慢慢地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后背上,示以安抚,然后轻声说道:“这么多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第四节 演武者 “那个……我……不是我说你们俩啊!”武刚不知何时将脑袋探进了大帐,依我对他的了解,应该也正经观摩有一会儿了。我忙扶起念心的身子,念心也顺势赶紧站好,轻擦了一下泪痕,同时羞得一下将脸背进了帅座的椅背后面。 “你个死胖子,你连敲门都不会吗?”我埋怨道。但是很快,我看到这帅帐真心是没有门啊:“我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吗……你这是干啥?” “乱撒狗粮也有个限度啊!”武刚显然也是憋着火,然后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俩跟这儿你侬我侬的,给我撂在门口那么久,黄花菜都凉了!” “黄花菜?那是什么?”念心转过头来,此时她的表情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我都不由得感叹这女子倘若真是个男儿身,没准还真是个当世人杰。却见念心一脸疑惑地问道:“我军中并没有你们口中所说的黄花菜,莫不是敌方前来投毒?”说罢赶忙紧张兮兮地提起铁枪便要出门。还好我手快一把拉住了她,慌忙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 不过也不能怪武刚耐不住寂寞,我和念心这次交谈用时也委实是久了点儿。后来念心将武刚请入帐中,安排了一些海鲜刺身之类为我们接风——要说鱼龙岛四面临海,渔产倒是真心丰富。武刚一见美食当前,倒也消停了很多。念心见武刚越来越安静,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对了,还没有问你们此次来鱼龙岛是需要什么协助吗?” “啊,正是!”我这时方才一拍脑门,赶紧将三角城被袭,以及蛇颈龙一族被掳等事情都和念心逐一告知。当然,我刻意地隐去了自己和离烟的一些故事,以防滋生事端。却是武刚这个坑货一边大口吃着鱼肉,一边不怀好意地扭头对我坏笑,显然一副“你不怕我给你抖出来?”的样子,我只能白了他几眼,任由他在一边意淫。 “哦,这样……”念心沉思了一下,然后走到沙盘边,用一根树枝指了指沙盘上的一些旗帜说道:“蓝色旗帜是我们的部队,绿色代表盟军,红色代表敌军,你看看现在的时局吧!” 却道是沙盘上,蓝色加上绿色,竟和红色旗帜一般多,他们被一条长长的河水隔开,而此时念心拔起了那条河水北侧的一个绿色的旗帜,转而换上了一个红色的旗帜插上,然后补充道:“这就是三角城,按照你说的,现在也属于敌军了。” “哎呀,这么看来恐王已经丢了一半的江山了呀!”武刚在一旁惊叹道:“而且敌军那边也打过来了!” “你很懂啊?少说两句呗!”我没好气地说道。转而又对念心说道:“所以这次至少先把三角城打下来,要不然,我多带点兵去?对了,我的兵符呢?” 前文书说过,听风曾经提点过我,说我曾经亲手将兵符交给了念心,这也是她至今可以号令整个鱼龙岛上将士的主要原因。按说我现在回朝了,这兵符理应是归还于我的——但是不论如何,之前的数年都是念心在打理这一切,鱼龙岛可以在这乱世中依旧战功显赫、蒸蒸日上,这与她多年来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何况我最终还是要回到地球的,所以兵符这事我也只是顺口一问,因为我不清楚调用一些护卫和生活杂兵是否会需要用到兵符。 “兵符……在呢!”只见念心缓缓将手伸至腰间,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将兵符从铠甲腰带的内侧摸了出来。那是一块不大的纹龙牌,材质有些像玉石,但是我也无法确定。我刚想伸手去拿,念心却又忙把手抽了回去,一把将兵符捏在了掌心。 “你要兵符干嘛?”念心忽然与我们保持了一段距离,同时伸手摸在了身边的佩剑上,满脸写满了警惕道:“你真的是唤雨吗?” “我的小姐姐,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武刚见气氛不对,连忙在一旁打起了哈哈:“这小两口子,咋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呀?你看看,这……快放下,啊?乖,听哥的话!” “你闪远点!”念心忽然拔出了佩剑指着武刚说道:“你这人也是来路不明,你说你是从地球来的我就可以相信你吗?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恐星人,但是你可知道,穿越之门从来只对恐王、听风、唤雨三人打开,你怎么可能到得了地球?我看,最可疑的人就是你!你再上前一步,我便一刀杀了你!” 这……这事情怎么忽然会变成这样?我在大脑中飞速地思考着——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念心忽然如此敏感?难道就是开口要兵符吗?于是我试探地说道:“念心……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不是要带走兵符,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样,好让记忆早点恢复。” 念心依旧紧握佩剑,一言不发。她时而望了望我,时而看了看武刚,似乎是在盯着两颗定时炸弹一般。她不相信我吗?我才是鱼龙王不是吗?她在质疑我的身份吗? “那个……妹子,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他吗?”武刚解释道:“我有一个办法,那个……” 武刚缓缓挪到我身边,然后低声对我说道:“你不是会那些什么一手是火一手是冰的招式嘛?用你的龙魂之力展示展示?” 也许……也只能这样了?我望了念心一眼,示意她跟上,便转身走出了帅帐。念心倒也没有迟疑,随手将佩剑收回剑鞘,然后跟着我也走了出来。 不知不觉,此时天色已晚,士兵升起了篝火,偶有路过的卫兵在空旷的校场来回列队巡逻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望了一眼念心,然后运起全身的龙魂之力——一瞬间,淡蓝色的龙魂之气便包裹住了我的全身,我缓缓运起掌心的气劲,一左一右,一红一蓝两股光球随之应运而出。料想我初来鱼龙岛,只是想调几个自己的生活兵使唤,怎么就落了个不被信任,最后还要像卖艺一样展示自己的功力呢?这事儿我越想越憋气,一股无名的怒火忽然冲入心中。你想看表演是吗?你们都想看表演是吗?那就来吧! 一瞬间,我将自己的龙魂之气一下提到了顶点,只听得“嘭嘭”两声闷响,一冰一火两股气劲已然射向天空,它们承载了我谜一样的愤怒、冲动与失落,却又好像夹杂了更多的讽刺。这两股气劲如同照明弹一般垂直地打入天际,染亮了半片夜空,惊出了诸多将士出营观望,也照亮了整个兵营。 我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低声地对念心说道:“现在……你满意了?” 念心怔怔地站在原地,此时气劲的余光照亮着她的脸颊,我看到了两行热泪——虽然我不明白她究竟在哭什么。但是这阵光晕之后,我看到她一个劲儿地对我点头道:“是你……真的是你……那个最强的你!没有人可以击出这招,只有你可以!” “我就说嘛!妹子你太多心了!”武刚见我似乎兴致不高,便继续在一边圆场。当他发现周围的将士一脸懵逼的表情时,便冲周围大喝道:“兄弟们,你们看!老大功夫俊不俊!” “老大无敌!鱼龙军团无敌!” “鱼龙王武功盖世,是万龙之王!” 众将士一边欢呼着,一边又用兵器在地上敲击,很快,如早上欢迎仪式一般的那种有节奏又震耳欲聋的声音又齐刷刷地响了起来。 “唤雨!原谅我好吗?”念心冲将到我身旁,又一把抱住了我的腰,把头埋在我怀里说道:“我真的好害怕,我特别没有安全感才会,我……” 要说女人这种东西,确实是一种奇葩的存在。方才我还是怒火攻心的憋闷,但是在念心这有些听不清的言语间,我又忆起了她一个女人在如今这个乱世间的诸多不易。何必呢——我又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而责怪她呢?我便又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说道:“我都知道,我都明白,算了,算了……” 也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声划破天际的啼鸣,一只巨大的始祖鸟如流星一般冲至鱼龙岛上空,在盘旋了三圈之后,又是一阵七彩霞光闪过,听风和阿祖便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哥哥!你来了!”念心见听风忽然造访,又连忙将脑袋从我怀中抽了出来,同时慌忙地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凌乱的头发。 听风见到眼前的一幕先是一愣,然后笑道:“哎呀呀,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我这是打扰你们好事了呀?” 亲哥啊,你这真是来救我的啊!我暗自叹道。却见听风和阿祖神情似乎又透着一种阴郁,我连忙快步上前小声问道:“怎么了听风?不是说2天之后再见吗?怎么……” “嗯,刚刚收到的情报,敌人还是快了我们一步,他们现在在三角城扎营之后,先锋部队又开始向北进军,预计不出三日,就将推到甲龙城了!” “啊?”在得知此消息之后我非常焦虑,因为战线拉得越长,对我们营救离烟她们也就越发不利,我连忙追问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紧着点儿去救人吧!” “我刚才也是察觉到你忽然爆出的龙魂之力,还以为鱼龙岛也出事了呢!”听风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显然方才他赶过来时也是焦急异常,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气息,然后说道:“在得知战事告急之后,我已经和岳父商量过了,此次确实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出发吧!” 第五节 瓶中信 “啊?你们今晚就走?”在得知前线战况不容乐观之后,念心低头思索了一番然后对我说道:“那生活兵和护卫的事情,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说罢转身便要去张罗,我连忙一把拉住她。 讲来什么生活助理对我来说也不是刚需,护卫更是多余,与其耽误这时间还不如赶紧和听风去救离烟。但是我嘴上没有这么说,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个就不必麻烦了,也不要耽误将士们休息了,我和听风一起,他的人我也可以用的。”我见念心微微地点了点头,便回身对听风和武刚说道:“我们走吧!” 踏上阿祖后背的那一刻,念心追到跟前对我们挥手道:“大哥,唤雨……我等你们凯旋的消息!”我嗯了一声,听风则是微微一笑。始祖鸟昂起脖子发出一声长啸,我们便缓缓地升空,然后箭一般地飞离了鱼龙岛。 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鱼龙岛,我逐渐陷入了沉思——这片或许曾是我疆土的地方,而今在我眼中已然是极度的陌生,虽然不清楚再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不太希望那一天来得太早。我晃了晃脑袋,向听风打听道:“听风,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直接去前线,龙鳞湾!”听风转过头来对我们说道:“现在战况已经不是解救蛇颈龙一族那么简单了。因为我们的先锋军团派出了一个千夫长带领全军去三角城打探军情,结果还没靠近三角城就已经在半路上被歼灭,真是该死!如果甲龙城也失手,那将极有可能是我们双方开战以来第一次丢掉一座主城!” 我见听风恨得牙根痒痒,便又好奇地问道:“我没有你们懂得排兵布阵,但是有一点我非常不明白,就是你们每次打仗,直接殿堂级战士进去打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还非要让那些普通龙魂将士进去拼个你死我活?” “你用过龙魂,你应该是知道的。这是作战时的大忌!”听风依旧背个手,回过身来对我说道:“龙魂之力是有疲惫期的,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你作战时千万要注意,一旦你开启自己殿堂级的能力,周遭士兵就能发现你,战力也都会集中地针对你!那样即便你可以抵抗住他们的攻击,但是一旦龙魂之力消耗过大,此时再杀出来一个敌对的殿堂龙王,你就……反正切记,不要一上来就动用你全部的力量,敬候对方的主将出击后再全力以赴,懂了吗?” “哦……”我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这关乎战机战术的事情,我似乎还真是个门外汉。 “那我呢?”武刚在一边忽然问道:“我什么时候动用我的龙魂之力?” 听风望了一眼武刚,笑了笑又把身子转了回去,随口说了句:“你就随便吧!” “哎我去!”武刚听罢刚要起身,被我一把摁了下来。我的内心忽然变得有些紧张,之前一直以为只是打一群菜鸡然后救出离烟就好。如此看来,事情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一瞬间,我们又陷入了安静,只有阿祖翅膀挥舞的动静响彻在耳旁,发出沉闷的风声。 …… 良久,只感觉身体向下一沉,阿祖巨大的身体开始往云下降落。 “这就是龙鳞湾吗?”我俯身往下望去,未见硝烟,却有点点星火。以往阿祖在起飞、降落之前都会发出一声啼鸣,但这次阿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即将落地之时轻微拍击了一下翅膀,一阵霓虹之后,我们已经站在了一座兵营内的大帐之前。 “走!”听风一挥手,便和阿祖先入了大帐,我和武刚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这是一座帅帐,禽龙王溟涛正神色凝重地端坐在帅座上。见到我们来了,他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然后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听风、唤雨、阿祖,你们来了!哦?这位壮士不是发哥吗?” 众人起先都没反应过来,后来竟是相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武刚简单地将整件事情快速地告知了溟涛,很快我们便将话题切入了正题。 “岳父大人,你们白天跟对方交过手吗?”听风望了望帅帐内的简易沙盘,我也跟着瞅了瞅,虽然不太懂兵法,但是见红色旗帜如同一根利箭一般直直插入绿色军旗,感觉此战似乎真的非常不乐观。 “有的,而且竟然是江九亲自带兵过来的!那老家伙!”禽龙王溟涛说罢捏了捏手腕说道:“他见到我在这边,随意丢了几招,打坏了几辆攻城车就走了,估计还是以刺探我军情报为主要目的吧!” “江九是谁?”我问道:“是个殿堂级战士吗?” “是三角龙王,也是那个三儿的大伯!”听风轻声答道。 “那个三儿不是说我杀了他全家么?咋还冒出来一个殿堂级的大伯呢?真是搞笑!”我笑道。但是见没人跟着我一起笑,似乎都显得非常凝重,便回身踢了武刚屁股一下道:“不好笑吗?” 武胖子见我忽然踢他,竟然侧身躲了过去说道:“话题终结者,尴尬了吧?” “确实不好笑啊!”禽龙王叹道:“当年你在三角城确实一战荡平了三儿的所有势力,但他只是被传说为下一任三角龙王的接班人,你杀掉的不过是他门下所有的杂兵,并撼动不了三角龙王现有的政权啊!”说及此处,禽龙王又转身对听风说道:“不过三角龙一族确实非常恶心,多年来一直在我们边境犯事,不知这次……” “岳父大人,这点恐王已经另有安排!”听风说道:“这个且等过几日我再跟您细说吧!” 虽然没太明白他们在聊什么,我还是忍不住问禽龙王:“不知道蛇颈龙一族现在是什么情况?” “由于知道我们现在有人质,所以据可靠情报,蛇颈龙一族也被带到了龙鳞湾,对方也是时刻准备与我们换人!”禽龙王对我挥手说道:“唤雨可以放心,听风和我说过这群人对你有多重要,我们不论战事推进如何,一定先将人质换到手!” “多谢!”我感激地对禽龙王和听风抱拳道:“感谢大家的理解,此战我也一定全力而为!” “还有我!”武刚挥着拳头在一边补充道。 众人又简单议定了一些策略,之后便决定用最后的一点时间稍微休息整顿一下。我走出营帐,舒活了一下筋骨,武刚表示自己困得已经不行了——毕竟他只是普通的龙魂之体,并不似我们可以有很多的精力。于是我让他先自行休息,自己则一边散心一边缓步踱到了大营旁边不远的一条小河边,这河水清澈见底,潺潺的水流速度舒缓,浪花敲击在石头上发出阵阵清响,看到这小河,竟让我不禁想到了与离烟初次在梦中相遇的画面。。。紧张的情绪也不由得稍微放松了一些。唯一让人觉得煞风景的,是河水两侧每隔数米就站了一个手握兵刃的哨兵。 “您是鱼龙王唤雨护法吧?”身边的一位哨兵小哥看见了我忽然说道:“哎呀,之前和您的鱼龙军团联军过,之前只能远远地看到你,没想到今天竟然可以如此近地看到真人!” “是啊!您的阴阳冰火丸那叫一个绝!”又一位士兵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后凑了过来:“这下好了,有您和暴龙王联手,咱就什么都不怕了!” 众士兵似乎忽然觉得信心倍倍,我也只能陪着尬聊。于是我好奇地问道:“这区区一条小河,你们在此守什么呢?” “鱼龙王有所不知!”一位士兵答道:“这河水的上游是敌军的大营,禽龙王吩咐我们要防止敌军从水路埋伏进犯,所以特意派我们在此盯守!” “是啊,这可真是个苦差事,我们不仅要防止他们从这边打过来,还得防止他们投毒。最恶心的是,他们上游各种垃圾都会顺流漂下来,搞得我们每天光打捞垃圾就要忙乎半天!”一个士兵叫苦不迭地补充道,说罢还指了指河边被打捞上来的垃圾,还真是残羹冷炙废木烂酒缸堆了一小堆。 这恐星人原来也不够环保啊……我无奈地笑了笑。在我眼神扫过那堆垃圾后,忽然一阵莫名的熟悉感从那堆垃圾中射了出来!我不可思议地凝神定气,仔细观瞧着那堆垃圾,然后禁不住地越走越近。 “鱼龙王,您别脏了身子!”一边士兵提醒道,然后想要冲过来阻拦我,却被我挥手制止在了原地。我走近这堆垃圾,然后仔细瞧了一阵,然后又用手在一堆破瓶子中间拨弄,竟然在一堆酒罐中发现了一个塞得很紧的瓶子,这瓶子与其他的容器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区别,但是从内而外竟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让人不易察觉的龙魂之气! “这瓶子!什么时候捞上来的?”我回身去问那些士兵,士兵们由于能力尚浅,感受不到那股气息,可是那股气息我却太熟悉了——那是离烟的气息,那股蓝色和粉色杂糅在一起的梦幻的光华!且说那群士兵面面相觑,有一个士兵似乎忽然缓过劲儿来,连忙答道:“就是晚上休息那会儿刚捞上来的!” 我慌忙拔出瓶塞,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夹杂着离烟龙魂之气的粉蓝色泡泡。我心中不禁一阵狂喜,直接用手把那个泡泡捅破,便往军营内冲了过去……在步入休息的营帐前,听风见我一脸兴奋地跑来便诧异地问道:“怎么了?这是要去做什么呢?” “我要睡觉!”我头也没回地钻进了帐篷,在武刚身边的一块用干草堆好的地铺上顺势一躺,倒头便睡…… 第六节 变阵 浩瀚的江水滚滚东流,江岸边,一只翼龙正在低头饮水。我脚踩着沙地沿江狂奔,我的时间并不多,我必须要赶在全军出击之前找到离烟——她的异能便是可以进入人的梦境,方才在小河边找到蕴含她能力的泡泡,这定然不是巧合,离烟一定有非常重要的情报想通过这种方式带给我们! 要说这种感觉非常微妙,我分明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此时此刻大脑却异常地清醒。此处江边正是我和离烟初次见面的地方,所以我也非常清楚她大致所在的方位。由于不用担心梦境中龙魂之力的消耗,所以我全力运起全身的龙魂之气,脚下生风竟似凌波微步一般,不消几分钟的功夫,便找到了初见离烟时的那块大石头,此时我隐隐见得一上着粉衣,下穿蓝色裙裤的女子,她正焦急地望我这边瞧着,见我向她奔去时,小小的身子竟动得挥着手跳了起来,高喊道:“大鱼哥!我在这儿!哎呦!”却见她忽然身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离烟!”我运起龙魂之力一个瞬移飞至她身边,将她环抱在我的怀中。数日未见,梦中重逢,此刻的我们竟都有些恍若隔世的感慨。离烟倚在我怀中,小脸不知是害羞还是兴奋,涨的绯红,眼光泛泪地说道:“我真的以为没有希望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来救我们……当我看到那条江时,我猜测可能会是你……但是我不敢相信,没想到……” “离烟,我来晚了,你受苦了!”此时我方才发现,离烟与上次别过之时相比憔悴了很多,她的嘴唇有些干裂,原本吹弹可破的肌肤也被风沙弄上些许污垢。我伸手为她抚去脸上的灰尘,轻轻扶起她说:“你的身子没事儿吧?” “大鱼哥,我没关系的。”离烟缓缓坐起身道:“爹爹和乡亲们也都没事,不过他们不给我们饭吃,有的老人就快要撑不住了……”提及此处离烟有些哽咽,原本明亮清澈的眸子也泛起雾气染上了忧愁。 “这帮畜生!”此刻我内心极度愤恨——那三儿在我们军营中还不是顿顿好吃好喝地供着,为何蛇颈龙一族却是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我定了定心神,有些心疼的看着离烟含泪的双眼和憔悴的神情说道:“离烟,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来救你们的!明天一早我们就在龙鳞湾向三角龙发起总攻,我们这次……” “大鱼哥,万万不可!”离烟焦急地打断我说:“关押我们的地方就在你捡到瓶子的那条河上游,我费尽心思丢出这个瓶子,就是希望可以将情报送出来,好告诉你们——此次除了三角龙王江九坐镇龙鳞湾之外,棘龙王臧弓会从身后包夹你们!” 我听后大惊,要说此前确实知道三角龙王和棘龙王联手,但是据禽龙王与他们第一次交锋后发现,先锋军里只见到了三角龙王。“你是说,棘龙王已经绕到了我们身后?”情急之下我握住了离烟的手道:“离烟,此事事关重大,你是如何知道的?” “此事千真万确大鱼哥!”离烟焦急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所以我也希望自己能为你们和族人尽一份力。这是前天夜里三角龙和棘龙在营地喝酒的时候,我悄悄用能力进入了一个棘龙士兵的梦境意外发现的!” 我惊异地望着眼前的离烟——这不足20岁的年纪,弱不禁风的一个小女子,竟然在深处逆境的情况下只身犯险,冒死探听到如此重要的情报,并且想方设法地传递给我们!要知道,我们原本的策略就是依仗三个殿堂级龙魂,准备强攻龙鳞湾的三角龙营地,但若此时棘龙王在身后放冷箭,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离烟,你放心!”我望着离烟的双眼认真地说道:“你的这份情报非常重要,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战友——不管前方的战局有多艰难,我一定会救出你们的!” “大鱼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离烟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紧张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急促地对我说:“不好,大鱼哥,有人在推醒我,我……”却听得“叮铃”一声脆响,离烟竟在我眼前化作一团烟雾,凭空消失了! “离烟!”我对着天空大喊,声音却很快被澎湃的江水声吞没……有人喊醒离烟?她会不会有危险?该死,我如何才能尽快醒过来?我在梦中狠掐自己的胳膊,竟有种类似现实中一样的痛感,可却也无论如何没有醒过来。 也许,一会儿武刚他们会喊我起床吧?那么,我不如想想克敌的办法?我逐渐冷静了下来,离烟的话语和容颜似乎一直徘徊在心中挥之不去,我就着江边盘腿席地而坐,顺手摸了摸腰间的随身行囊,摸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上面写着三个字“中南海”。 我去,对啊!在梦里抽烟是不消耗现实的香烟的,一直以来没舍得抽,搞得好久没吸烟了。与其此时愁云密布,不如一烟泯恩仇!我运起龙魂之力直接点了根烟,一团烟雾飘过,或许是大脑缺氧的原因,我便产生了些许醉意;又是一阵吞云吐雾,已然觉得眼前的江水开始变得模糊,耳边依稀传来武刚由远而近的声音:“大鱼,大鱼?起来,要出发啦!” 我缓缓地睁开双眼,果然是武刚一张大脸落在我眼前,他一边推着我一边喊道:“大鱼,你干啥做梦还吧嗒嘴儿呢?又做春梦了吧?” “你起开!”我一把推开武刚,然后拎着武刚的肩头说道:“快随我走,你去帮我喊听风,赶紧到帅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啊?啥事儿啊?都要出发啦!”武刚被我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完全不在状况。我完全没有理会他,直奔帅帐内,却见禽龙王溟涛都已经换上自己的战甲,准备出战了。 …… “什么?此事当真?”禽龙王听完我所说的一切后,不可思议地说道:“那离……” “离烟。”听风在一旁补充道,但是显然他的心思不在此事上,他对我所说的一切深信不疑。虽说此次出战,禽龙王论资历是稳稳的主将,但是论韬略和战力,真正的主将却是暴龙王听风,他此时紧锁双眉,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应对敌方的这次战术调整。 “啊对,离烟!”禽龙王溟涛接着说道:“她当真有如此神通?唤雨,会不会是由于你救蛇颈龙过于心切,才凑巧做了这样的一个梦?”溟涛说完,望了望武刚,又望了望听风,似乎希望得到其他人的支持。 “老龙王,你别看我啊!”武刚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我当然是相信我兄弟的!” “岳父大人,此事确实非同小可!”听风恭恭敬敬地对溟涛说:“要说对垒三角龙王,哪怕加一个棘龙王,我或许也是可以抵挡得住的!只是……” 在听完听风这话时,我不禁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个岁数和我相差无几的暴龙王——什么?他竟是如此勇猛?虽说从未与听风并肩作战,也没有见识过他真正的实力,但是他究竟有多大的战力,导致他竟然可以说出这种有自信的话。他要1V2地对阵两个殿堂级战士吗?难道那三角龙王和棘龙王都是菜鸡? “只是按照我们之前的阵型……”听风继续说道:“禽龙大军原计划是在队伍后方完成治疗,但是如果棘龙王会从身后突袭的话,我怕真是照顾不过来。” “此事无妨!”禽龙王挥挥手道:“我可以稍事抵挡一阵,再说,不还有唤雨随我一起吗?你就放心吧!我觉得问题不大!”禽龙王说罢望了我一眼,我紧了紧领口,一种莫名的压力和使命感随之袭来。 其实早在昨天,我们就初步议定了作战方案,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了禽龙王的能力——禽龙王与绝大多数的殿堂级战士都不一样,溟涛老爷子竟然有令枯木逢春、铁树生花的异能,这也是禽龙岭在环境如此恶劣的恐星都可以有极好生态的重要原因!换个更简单的说法,禽龙军团就是个大型奶妈团,禽龙王自己更是个超级奶爹。虽然没有太多的战斗能力,但是在整个恐星的所有军团中无异于是一个BUG般的存在! 我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听风带着暴龙军团直接撕开三角龙王的阵线,因为听风的暴龙军团基本可以单挑绝大多数的恐星势力;然后由我在中间进行接应,时刻做好应援;禽龙军团则在战线后方进行随时的疗伤。可是如果按照离烟的情报,棘龙王会从身后杀出的话,听风基本是很难回撤的,所以最终决定,我与禽龙王共同守在后方,倘若离烟的情报准确,那么当棘龙军团杀出来的时候,就要靠我去护住禽龙王老爷子的周全了! “没问题吧?唤雨。”听风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说道:“换在过去,我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只是现在……” “绝对没问题!”武刚在一旁忽然插话道:“老龙王之前对我有恩,现在我们兄弟保他不死更是理所当然的!哇咔咔咔!”说罢竟然无厘头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见无人迎合,只能尴尬地跑到了一边。 “现在的你,主要是灵兽和魂器都丢了,只怕发挥不出完全的实力……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多给我争取一点时间,我收拾完江九那群杂碎就立刻过来帮你!”听风眼神坚定地望着我,然后压低声音道:“实在不行就第一时间开龙魂之力,毕竟情况特殊,不要硬撑,嗯?” “放心吧!”我虽心里没底,但是我觉得此时给大家漏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我们走吧!”我掀开帅帐的门帘,一抹白光撒入账内,原来屋外已然大亮。 帐外,暴龙军团列队扬旗、蓄势待发,只等待年轻的暴龙王一声令下! “走!”听风抄起盾牌往身后一背,一股深红色的龙魂之气已然在他身边蔓延开来,阿祖变身为始祖鸟,听风双足点地一个翻身跃了上去。 “我去开路,速战速决!”始祖鸟发出一声犀利的长啸,那声音俨然与平日不同,显得激励而振奋人心。再看下一秒,始祖鸟已经带着听风沿河而上,极速飞驰;一声号角声过,暴龙军团的铁骑怒吼着战歌绝尘而去,直赴敌营…… 第七节 大战龙鳞湾 “冲啊!”几只巨型的暴龙在龙鳞湾扬起了漫天的尘埃——这些兽体暴龙是由几位暴龙军团的千夫长所控制,这几人也各有不俗的龙魂之力,是听风麾下最得力的几位悍将。要说此番出征,听风当真也是憋足了气势,不仅亲自披挂上阵,更是将最精锐的部队都带了出来。 且说远远望去,几只暴龙瞬间冲垮了三角龙军团的防线,双方士兵短兵相接,很快发出了震天般兵器拼接的战斗声。要说听风这支暴龙军团不愧为恐王的王牌军团,不消几分钟的功夫,暴龙军团在龙鳞湾便取得了先机,只听得敌营内屡屡传出阵阵惨叫,那条河水也瞬间被鲜血染红。此时我看不到听风的身影,料想应该是潜伏于军营之中,等待着那三角龙王江九的现身…… 也就在暴龙军团冲入敌营的同时,禽龙王大手一挥,我们便也很快跟进,和先锋部队暴龙军团保持着百余米的距离。禽龙王溟涛眯缝着双眼,紧紧地观望着战局,忽然,只听他大喝一声“呔!”淡绿色的龙魂之气便萦绕在了他身体周围,放眼一看四周,禽龙军团的诸多方士也运起各自的龙魂之力。只见禽龙王将龙魂之气凝于掌心,随手结了个剑指,往远处轻轻一点,一缕缕淡绿色的青烟便源源不断地飞向了暴龙军团——若非亲眼所见真是让人不敢相信,有些暴龙士兵明明是重伤倒下,在那青烟的润泽下竟又恢复健康,精神满满地站了起来。四周的禽龙方士们也纷纷将更多淡绿色的青色光柱输送至前线,一时间,暴龙军团的脑袋顶上竟跟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般哗啦啦地被一团巨大的青色雨雾所笼罩! “漂亮!”我暗自叫好,转眼望向一边的武刚,他正一脸尴尬地望着我,我不禁问道:“胖子……你咋啦?” “不是啊大鱼……”武刚指了指前线的暴龙军团,又指了指身边不远处的禽龙王说道:“这……你那个小离烟的情报是不是有问题啊?这……这完全没咱啥事儿啊!” “呃……”我正泛着嘀咕,却听得不远处“轰隆!”一声巨响,一个体型足有十余米高,全身覆盖着枯藤落叶战甲,周身笼罩着墨绿色青烟的巨人从人群中像变魔术一样忽然站了起来! “江九!”禽龙王忽然喝道。 那就是三角龙王江九?我远远地望去,只见那巨人无比健硕,手持一把滴着绿水的三角巨叉。我看到此处不仅皱了一下眉头,这造型果然与之前三角城那个三儿有异曲同工之处。却见那江九在空中挥舞着巨叉,点点绿水从他的叉尖处洒落,浇在暴龙军团将士的身上,竟是浓烟四散,分秒见骨!一时间,阵阵惨叫从暴龙军团传出,禽龙王溟涛眉心一皱,又大喝一声,随即双手化指为掌,往天空中连挥数掌,冥冥间,竟似有一片巨大的绿叶从天而降,覆盖在了暴龙军团众将士的身上。 “听风,你给我纳命来!”只见江九手中的巨叉挥舞得越来越快,大量毒液竟似瀑布一般从天而降,眼看着禽龙王已经施救不及,却又听得“砰!”一身闷响,一把巨大的盾牌从暴龙军团的头顶上飞出,如同一把巨大的伞挡住了江九的这次攻击。与此同时,又是“轰隆!”一身巨响,全身散发着红色龙魂之气的听风也变身成为十余米高的巨人,他屹立于暴龙军团中犹如战神。在挡下三角龙王的这一击之后,听风随即将巨盾重重地抛出,这一下不偏不倚正中江九脑门,只听“咚!”一声闷响,江九一个趔趄往身后栽倒,竟是被闷得差点晕了过去。 “我去,美国队长啊!”武刚一脸路转粉的眼神仰望着听风道:“这厮当真是这恐星的当代人杰啊……” “啊!”忽然,身边一位禽龙方士应声倒下,只听“叮”一声脆响,竟是连同龙魂一同碎裂了!仔细一看,这位牺牲的方士后背插着一根殷红的利箭,我见状心中一沉,连忙大喊道:“胖子别溜神!回头!” 也就在此时,又是“嗖嗖”两声,两支利箭又从身后射了过来——果然如离烟所说,棘龙军团从后方包抄了!我赶紧运起龙魂之气迅速接下这两支利箭,第一时间冲到了阵后,然后爆出龙魂之气,以当日在道场修炼时练就的护体之力,在禽龙军团的身后架起了一座淡蓝色的龙魂空气墙。 这一招甚是管用,很快,更多的利箭射了过来,却都被我这气墙所挡住,这时我方才看清,果然身后山头上站立了大量弓箭手。这些弓箭手的装束我之前在蛇颈龙村被埋伏时见过,正是棘龙军团的人!不过这些弓箭在面对我的龙魂气墙时也是以卵击石,完全无法穿透,很快,成堆的箭矢便落在了我的脚边。 “就这点实力吗?”我暗笑道,可正当我有些沾沾自喜之时,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带着大地都开始震颤,随即眼前一黑,一个巨大的黑影奔至我面前,用力往我的气墙上猛烈一撞!虽然那团黑影也随即被弹开,却听得一连串的脆响后,我的气墙竟如玻璃一般顷刻碎裂,坍塌得荡然无存! 什么?我被这一撞也震得直接往后倒去,幸得武刚在身后扶住了我。我定睛一看,一只五六米长的巨大黑色蜥蜴出现在我的身前,它吐着火红的舌头,正恶狠狠地盯着我。 这是棘龙王吗?我暗自揣测着。忽然,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如雷贯耳的大喝:“唤雨,不要走神!那是棘龙王的灵兽伞蜥无量!”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变成巨人的听风用龙魂之力喊出来的。我回头瞄了一眼,只见巨叉和巨盾依旧不时地交斗在一起,但是听风显然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否则也自然无暇关注后方了。我把眼神又转移回来,仔细盯瞧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伞蜥无量?这只是一只伞蜥?这玩意似乎力大无穷啊,这该如何应对是好? “冲啊!”忽听身边一句呐喊,惊得我身上汗毛一立,却见武刚抄着一根大链球便带着一群禽龙藤甲近卫冲将了出去。这链球是武刚战前特意挑选的,理由只有一个——悠起来霸气,这理由委实让众人当场汗颜。 “哎胖子,你搞毛啊!”我见武刚已经几个大步快冲到那伞蜥跟前了,赶忙也跟着冲了过去。 “大鱼,我现在老兴奋了!”武刚见我追上,边跑边说道:“咱这可是上战场啊!抗日英雄的节奏有没有!啊啊啊……” 这武刚八成是疯了吧?我见他那憋得通红又挂着鬼畜笑容的脸禁不住头皮发麻。却在此时,两支从不同方向射来的利箭楞生直奔武刚射去。武刚运起龙魂之力,操起手上的链球“叮当”两声便将这两支冷箭呼在了地上。这一招拦下倒也委实帅气,武刚一仰脖子大吼一声:“你刚哥练过!干!”便又运起龙魂之力,捡起那两根箭冲着山头便丢——这两箭不偏不倚,刚好扎在两个并排而立的棘龙弓箭手身上,两人闷哼一声便随之倒地了。 “我靠,可以啊!”一声赞扬从天而降,黑影略过之后便是一阵霓虹闪过,原来是阿祖前来支援,只见他手持长刀而立,伟岸的身形一瞬间让人有种关二爷附体的感觉。于是这两个大个子壮汉便一个拿长刀,一个持链球地同时朝着那伞蜥劈去,那伞蜥无处可避,刚躲过阿祖一刀,后腿却又生生地中了武刚饱含龙魂之力的一记链锤。一时间竟是“嗷”得一声翻倒在了一边,战局瞬间得到了扭转。 阿祖见机不可失,扬起长刀照着那倒地的伞蜥脑门便劈!也就在此时,忽然敌群中又射出了一支冷箭,这一箭与方才那些箭矢不同,一股空前的深蓝色龙魂之力扑面而来,这一箭夹杂的气劲卷起了沿途的砂石,竟如同火箭筒中射出的导弹一般直直地冲着阿祖和武刚便去。 “小心!”我一个箭步冲到这俩大汉中间,伸出双掌便将他们二人推开。然后运起全身龙魂之力,在那根深蓝色的箭尖刺中我身体之前稳稳地将这根箭抓住!谁曾想这一箭的气劲实在是太猛了,我被这根箭顶得直往后退,眼前只觉得似乎有个巨大的鼓风机照着脑门直吹,震得人口耳歪斜。好在我在这口龙魂之气将尽之前又赶忙续上了一口,这才把这根箭牢牢抓在手中,从而站稳了脚跟。 “哟,这是谁呀!”一声尖声尖气的声音传出,一时间让我想起了被我两招剁死的棘龙坤少,一个身形非常瘦高的身影出现在了对面山头:“我说能拦下我的寒芒箭,原来是鱼龙王驾到啊!小的由勇给您请安啦!”说罢,那自称由勇的人竟真的弯下腰来冲我鞠了个躬。 我站在原地用这支箭指着由勇喝道:“你就是棘龙王是吗?别想耍什么花样!你们的套路我们早就摸清了!有我在,你休想伤禽龙王一根汗毛!” “哎?那傻子暴龙是这老禽龙的姑爷,倒是您怎么也变成他的狗了呢?”只见由勇又从身后抽出一根利箭,伸出长舌极为猥琐的舔舐了一下道:“还真没料到您也在军中,这下好了,先休息休息,我侄儿的那条命也算有着落了,咱择日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老九,别闹啦,鱼龙王也来凑热闹啦,咱先撤!”忽然,那棘龙王由勇用龙魂之力也喊出了一句震耳欲聋的话,也正在此时,由勇射出了手中的利箭。这一箭不是对我们,却是照直朝远处的听风射去。 此时的听风正闷着头用盾牌猛击三角龙王江九的脑门,忽觉脑后生风便伸手一抓——也就这一刹那间的功夫,那三角龙王身形陡然变小,一阵墨绿色的浓烟过后,竟和他那些三角龙军团的士兵一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再看山头上,棘龙王也鸣金收兵,竟然从山头另一侧跃下逃走了。 “哎……”禽龙王溟涛见状也收了法阵,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叹道:“这一战看来还真是不好打啊!” “报——”一个探子神色匆忙地赶来,跪在溟涛身前答道:“属下奉命潜入敌营,却未曾发现蛇颈龙一族,想是已被提前转移!” “法克!”我气闷地将手中的箭矢折断,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第八节 交易 恐星,龙鳞湾,将士们搭建起了新的军营。点点火把将营地照得通亮,偶有阵风吹过,晃出斑驳的人影。 这一战,理论上是赢了,但是其实也没占到多大便宜,毕竟周师劳顿后将士们都显得非常疲乏。更为关键的是,蛇颈龙一族仍然在敌人的手中。 “哒!”一声皮鞭抽过,捆在立柱上的三儿发出一声惨叫。抽这一鞭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武刚,他骂骂咧咧地指着那三儿怒吼道:“这一天天给你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们的人倒还真是刁钻!打今儿个起你也没好日子过了!” “算了武刚,打他也没用!”我拦下武刚的皮鞭道:“你觉得我心里好受么?” “你啊……”武刚将皮鞭扔到一边,对着听风说道:“要我说啊,直接推过去!你们那么猛,我哥俩也不差对吧?就说那个什么伞蜥……什么玩意儿啊!怕他们干啥!” 但见听风默不说话,禽龙王溟涛却对武刚摇了摇手说:“武壮士切莫心急,本王总觉得此事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你们这些老帮菜就别想活着回去!”忽然,被拴在立柱上的三儿忽然破口大骂道:“就你们今天这样对我,我九叔能轻饶了你们?” “唉我去……你还长脸了是吧?”武刚听罢抄起刚刚扔下的皮鞭又抽了过去,三儿的惨叫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再也没有人阻拦武刚了。 打吧,打死了轻省! “岳父大人……”听风清了清喉咙道:“依您的判断,敌方这次忽然撤军,目的究竟是什么?”听风望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虽然看到了唤雨,可能让他们心生顾忌,但是从他们对人质的转移速度来看,似乎本就不准备恋战?” “是的,我也觉得此事非常蹊跷。”溟涛望着不远处的火堆闭上了双眼,若有所思。 “报——”探子来报,打断了众人的思绪,武刚也禁不住停下了手,回头望了过来。只见那探子扑通一声单膝跪地,然后对禽龙王说道:“禀告禽龙王、暴龙王、鱼龙王,及……及……”探子望了眼武刚,似乎并不清楚该如何称呼这位白天也大展神威的壮士。 “别啰嗦了快说!”武刚挥着手打断道:“再磨叽不如喊我爷爷!” “好的爷爷!”那探子低声称道,然后抬眼望着禽龙王道:“三角龙王江九在营外求见!” 什么?这个消息传来,众人委实吃惊不小——谁给这货的勇气,敢在这深更半夜大摇大摆地跑到我们这边来。 “他是一个人吗?”禽龙王溟涛问道,声音有些颤抖,显然也是觉得极为震惊。 “是的,就一个人,在营外……”探子答道。 “这……”溟涛望了一眼听风道:“应该是来者不善啊!” “没事,岳父。”听风倒是显得淡定很多,他轻声对众人说:“我们这么多人在这,我不信他还能当我面把这三儿救走!”说罢,眼神犀利地望了三儿一眼。 “嗯……让他进来!”禽龙王对着探子摆了摆手,探子得令后便传唤去了。很快,军营自大门口便传来了阵阵骚动,士兵们手握兵刃徐徐退后,原来是那三角龙王江九正缓缓走入营内。因为江九是禽龙王传进来的,所以将士们不好强攻,但多少心存顾忌——那毕竟是一个殿堂级的龙王啊! 且说这江九,此行竟然没穿盔甲,反而是一身青布素衣。此人约莫50岁左右,身形却非常健硕,他的个子并不是很高,黝黑的皮肤泛着油光,头上盘着三个发髻有些略显滑稽。只见他神色匆忙地步入帐内,远远地望见了我们,便更是一路小跑走到了跟前,甚是有礼貌地对着我们深深鞠了一躬。 “九叔!”捆在立柱上的三儿见到了救星,双眼放光道:“你快杀了他们来救我呀!” “混账东西!”三角龙王江九伸手便甩出一股淡绿色的气劲,沉沉地抽在了三儿的嘴巴上:“你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众人面面相觑地围观着这对叔侄上演着的闹剧,皆是一言不发。但是大家的脸上都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似乎都在问——这江九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啊? 只见江九刚抽完那三儿的嘴巴子,便一脸堆笑地对禽龙王溟涛又做了个揖然后说道:“溟老爷子,别来无恙啊?今日白天你那招春雨润物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啊,哈哈哈!” 溟涛并没有跟着笑,只是对着江九拱手回礼道:“不知三角龙王忽然造访,有何贵干啊?” 那江九见溟涛似乎并不是很领情,又对听风夸赞道:“暴龙王听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是神功盖世,老汉我是真斗不过你咯!” “江前辈……”听风冷冷地答道:“都是殿堂级战士,在恐星说话做事都应该负责,您就不要兜圈子了,好吗?” “呃……这……”江九见尬聊实在支撑不下去了,便有些面露难色地说道:“其实……我是真不想跟你们打啊!那霸王龙逼我上,我也没办法啊!” “沙场相见,各为其主,您这意思是我们还要跟你——客气客气?”我对那江九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掳走离烟他们都是他干的,所以很想几句话就把他给说走。 那江九这时方才望向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摸着下巴说道:“鱼龙王,好久不见了,那蛇颈龙一族,对您应该也很重要吧?” “你!”我被这江九气得火冒三丈,抄出一把鬼头刀便走到那三儿跟前说道:“我这就砍了他的脑袋,看你还有闲心在这胡扯?” “哎哎哎,别误会啊!”那江九赶忙阻拦道:“其实我这次来,是和诸位做一笔买卖的!” 禽龙王溟涛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不要冲动,其实我怎会真砍下去,毕竟这个三儿作为人质对我们也是非常重要的,我只是真心看那个江九非常不爽,吓唬吓唬他罢了。 “说说你的交易!”溟涛对江九说道。 “这白天那会儿你们也看到了!”江九双手一摊说道:“全是我的三角龙军团在卖命,我都快被暴龙王揍死了,由勇那畜生才钻出来射两箭。合着他的侄儿是死了,我的侄儿还活着呢!我膝下无儿无女,我三角龙的基业还指着这个不争气的玩意继承呢!”江九说到此处,又给了三儿一巴掌,三儿应声又发出一阵惨叫。 “那你的意思是?”听风双手交叉在胸前问道。 “很简单,我不想打,霸王龙原本的任务就是让我夺回三角城,我已经完成了!是由勇那家伙贪功,又想给他侄子报仇,非要继续往北推——咱大家都曾是同僚,何必呢?”江九说道:“我把蛇颈龙一族悄悄押在了江北10里之外的浅滩上,你们趁天黑去把他们带走,然后随便安排个谁把我侄子在天黑之前送回我们营地——我就在江南扎营,你们到了江边就能看到我们。”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听风继续问道。 “很简单啊!你们先救你们的人,见到了蛇颈龙一族没事儿了,再送我侄儿过去,这交易你们稳赚不赔啊!”虽说这江九看上去不似好人,但是他提出的这个方案也确实让人无法拒绝。 “我信得过各位,希望各位也能言而有信!”三角龙王江九对众人双手抱拳又深施一礼后,便运起墨绿色龙魂之力原地起跳,一个踏云似的轻功飞出了军营外,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那个……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武刚在一边问道:“那老灯的话能信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由于搭救离烟等人心切,我便提出了我的想法:“蛇颈龙一族我去救就可以了,即便是雷,我一个人踩就是!”说罢转身便要出营,却被溟涛一把拦下了。 “唤雨,我觉得还是要谨慎而为!”溟涛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吧!我看这夜天快亮了,保险起见我们兵分两路——为防有埋伏,我和唤雨一同去江北取人。取到人之后,我会差遣我的灵兽——火蝾螈七星子尽快通知风儿,然后风儿再把这三儿给他们还回去。” “真的要还吗?”听风问道:“这三儿在我们手中,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哎!”溟涛挥挥手道:“倘若三角龙王确实把蛇颈龙一族全数释放了,也算是言而有信,我们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失信。何况留住这个三儿,也算留下了三角龙王传递香火的后代,这对于恐星而言也算是积了一德吧!” “好吧!岳父大人、唤雨,那我等你们的信儿!”听风双手抱拳道。 “风儿,你记好!”溟涛压低了声音道:“把三儿送过去,你就立刻回营,小心有埋伏!” “哈哈!岳父大人不要担心。”听风笑道:“就算江九和由勇加在一起,我也能在百回合内便拧下他俩的人头!倒是你们——此行或将会有凶险,毕竟唤雨的实力尚被抑制,我现在只是担心你俩去江北救人的时候不要遭遇什么伏兵!” “没事儿,放心吧,听风你自己多加小心!”见策略已经议定,我便迫不及待地跑向马厩取了一匹快马先骑了上去,江北十里自然不算遥远,也许把事情想得简单一点,我很快就能见到离烟她们了呢? 于是禽龙王溟涛和武刚也分别各上了一匹快马,家丁护卫等也组成了一支十余人的小分队。一列骑兵便这样趁着夜色,踏上了一条拯救蛇颈龙一族的未知路途…… 第九节 救援蛇颈龙 怒江,是恐星上横穿东西方向的一条巨江,其江水常年奔流不息,流速湍急。当我们一行人马行至江边之时,奔腾的江水声竟完全盖住了人说话的声音,这迫使我们只能用喊的方式传递着信号。 “都跟上,别掉队!”禽龙王溟涛在最前方喊道:“我们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要小心埋伏!” “老龙王!”武刚策马跟上道:“你那个灵兽什么火蝾螈,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啊,为什么之前没有见过呀!” “武壮士有所不知啊!”溟涛笑道:“七星子天性喜水,在我禽龙岭中便是久居深潭,这会儿估计正在这江里泡澡呢!” 听禽龙王如此一说,我不禁望了望身边浩瀚的江水,深不见底的怒江中究竟隐藏了多少惊人的力量……不知为何,望着这江水竟有一种莫名的心慌。我不由担心着离烟她们的安危,便向身旁问道:“溟老前辈,咱还有多远啊!” “快啦!转过前面那个河道就到啦!”溟涛答毕,便号令大家加紧了速度。 且说我们一行人等刚绕过不远处的河道,似乎隐约听到了些嘈杂的人声,循声望去,眼前的一幕,竟是令众人大骇! 此处或许是由于地质的原因,偌大的一条怒江由于地势落差而生生地产生了一个河床断崖。数十米高的断崖上,奔腾的怒江水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而令众人吃惊的,就是在这断崖中间有一处人为修葺的水牢笼,牢笼中关着数十个人,奔流的江水从他们的头顶上浇灌而下,击打着水牢笼摇摇欲坠。他们惊恐地张着嘴,似乎是在呼救,但是刚喊出口的声音很快又被江水的瀑布吞没——如此可怖的牢笼绝非一日可以建成!而我在这群人中,一眼就望见了离烟! 此时的离烟,浑身湿透,仿佛又瘦弱了些许,小小地蜷缩在一个健硕的中年男人身后,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其父猛冰。只见他正运起龙魂之力,不断用双手往头顶上方推出一些微弱的气团,这些气团就像是一把脆弱的伞,虽然起不了太大作用,但总是可以一定程度地抵挡一些瀑布带来的冲力。整个水牢笼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老弱病残,身体稍微强点的则为这些伤员抵挡着倾泻而下的江水——蛇颈龙一族虽然没有什么战力,但是在面对如此困境时却也依旧彼此不离不弃,甚是令人动容。 “快,救人!”我见状后飞身下马,直奔水牢笼而去。却听禽龙王在身后喊道:“唤雨,且慢!小心有埋伏!”恰也正在此时,我忽然感觉脚下泥土似乎蠢蠢欲动,不过是半秒钟的时间,一个庞然大物从我脚下忽然蹿出,这一下直接将我顶到半空中,我运起龙魂之力连续在空中翻滚了数圈,方才抵消掉了这股怪力,落在了地上。 啊?这是…… 只见眼前一个奇丑无比的巨型蛤蟆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它长有近10米,宽也有近10米,长得是又圆又胖,活像一块放大了数百倍的铅球;这厮通体灰绿色,表皮遍布了密密麻麻的肉疙瘩,疙瘩中有的还在不断冒出墨绿色的汁液,看上去甚是恶心。 此时这蛤蟆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不停地鼓着腮帮子,一张大嘴半张着,依稀可以看到蓝色的巨大舌头在口中不停翻涌。 “大鱼哥!是大鱼哥来救我们了!”伴随着这只蛤蟆震天动地般的登场,离烟很快就发现了我,激动得喊了出来。此时众蛇颈龙族的村民也似乎看到了希望,拼命地朝我们所在的位置挥手。 要说我等待这一刻却是很久了,离烟近在咫尺,可是我却只用双眼轻轻瞟了一眼后便又把努力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这个巨型蛤蟆身上来。 “唤雨小心,这是三角龙王的灵兽——碧目蟾蜍!”禽龙王溟涛在我身后喊道:“他身上的毒腺都是剧毒,千万当心!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说罢,我不清楚禽龙王做了些什么,只觉得脑后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爆出,很快一束淡绿色的光自我头顶落下,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体内的龙魂之力也被迅速调动了出来。 这蛤蟆从刚开始见到时就一直是一动不动,所以我决定先试它一下,我迅速挥出左手推出一记夹着冰封之气的气劲,气劲直取这蟾蜍的脑门。只见那蛤蟆依旧一动不动,在气劲快要轰到它身上时忽然大嘴一张,舌头一伸一卷,竟将我那股气劲直接吞入了腹中! 这是什么奇葩技能?我挥出右手又是一掌熔岩之气打了出去,结果那蟾蜍居然同样的套路又来了一遍,大舌头一扫,我的火团竟然也被它吃了。此时只见那蟾蜍的肚子似乎比之前鼓了一些,然后它忽然动了一下,往后撤了一步,我正想它究竟要做什么,却见这蟾蜍忽然双脚一蹬地,照着我便张开大嘴扑了过来——它终于是主动出击了! 这蟾蜍毕竟也只是一只灵兽,修为再高也不过是殿堂级龙魂的冰山一角,我运起龙魂,也是一个侧翻躲开了它这一扑,随即冲着它的肚皮便又轰出去两掌,这两掌结结实实打在它肚子上,它大嘴一张,竟然从口中吐出了我方才轰出去的两团气劲!好一个借力打力!我正准备全力还击,却又听到不远处江面上忽然发出“轰隆”一声爆鸣声,一条巨大的蝾螈从江中冲了出来,伴随着一条十余米长的红光,如同一只火蛟龙出海一般—— 那巨型蝾螈尚且飞在半空中,便舞动身子,照着那蟾蜍后脑吐出了一个大火球,火球刚好砸在了蟾蜍的脑门,蟾蜍躲闪不及,终于是“嗷”地一声翻倒在了一边。 “七星子,交给你了!”禽龙王喊道。原来这正是他的灵兽火蝾螈七星子,却见这巨型火蝾螈从口中吐出信子,恶狠狠地盯着那只巨型的碧目蟾蜍。武刚在一旁不禁看呆了眼,惊叹道:“这……这简直大片级的视觉特效啊!” 正当我们准备围观如此的一场惊天巨兽之战时,忽然听得“呱!”的一声,那蛤蟆竟然发出了如同炸雷般的一声闷吼。 “呱,呱,呱!”又是连续的三声之后,那只碧目蟾蜍缓缓收身望江水中退去,竟然一扭头——跑了!火蝾螈七星子见状似乎非常生气,竟然也是一个纵身跃入水中,追它而去了…… “老龙王,你的七星子能撸死那只老蛤蟆吗?”武刚对禽龙王溟涛问道。溟涛微微一笑说道:“三角龙王最得意的杀器便是它这只灵兽,碧目蛤蟆能吞万物,所以殿堂级战士也不能轻易拿下它——不过七星子与它是宿敌,亦是克星,所以它这才赶紧逃了去……” “溟老前辈,看来敌方埋伏也不是很多,我们先救人吧!”我赶紧说道。于是众人议定,我与禽龙王下江救人,其余人在岸上接应。 “唤雨,你尝试过变身吗?”禽龙王问道:“就是变成你的本相——鱼龙王。” “这……”我想了想回复道:“在混沌界的时候,我确实是一只鱼龙,不过如何幻化成那样,还未曾试过。” “不妨事,虽然对于普通的龙魂拥有者而言,变身需要经过长期的努力和修行,但是对于我们殿堂级龙魂而言,并不是件难事……”溟涛说道:“一会儿你运起龙魂之力,跃入水中,然后想象着你变身后的样子,我会在水中助你的!” “好,溟老前辈,我们这就下去吧!”我答道。于是我和溟涛便一前一后先后跃入水中。却说溟涛在跃入水中的一瞬间,我便感受到身边忽然淡绿色的龙魂之力爆出,然后阵阵水花将我顶向一边——原来他已然变成了一只十余米长的巨大禽龙。 如此简单?我闭上双眼心中默想巨型的扁鳍鱼龙的样子,变身禽龙后的溟涛这时伸出双爪将我生生地从水中拖起,我竟也突然感觉到骨骼似乎在不停地膨胀拉长,离开水后更是极速加快。溟涛忽然双爪一松,我又落回江水中,却见我已经变身成为一只巨大的鱼龙了。 “哈哈哈!你太长了,我实在抓不住你了!”溟涛用龙魂之力对我说道。此时我们虽然已经是恐龙的外形,但是依旧可以通过龙魂之力交谈。“唤雨,你从江下面,把我往瀑布上顶!” 其实我们的计划有些冒险,更像是一个杂技团做的事情,我从江水中像一只海豚一样,用脑袋把溟涛顶到半空,禽龙王再用他灵活的前爪取下这个牢笼。最后我再在水中将他们运送回岸边。 我得令后直接扎入深水区域,运起一股龙魂之气,奋力往江面浮去,然后顶住禽龙巨大的脚掌便跃向半空——姜还是老的辣,虽然我这一顶并不是很正,但是禽龙王的身形还是太灵活了!他用尾巴在半空中保持住平衡,然后伸出前爪一个深囊取物便稳稳地抓住了那个装满蛇颈龙一族的水牢笼。虽然在落入水中的一瞬间我听到咿咿呀呀的怪叫,但是我依旧及时用巨大的身体接住了他们,在减少了巨大冲击力的同时,稳稳叼住了这个水牢笼。我一个摆身调转回头,迅速将他们运回岸边,武刚等人在岸上顺利完成接应——所有的救援工作便是如此地一气呵成! “大鱼哥!”重获自由的蛇颈龙一族人们陆续从牢笼中走出,随行的禽龙方士们开始陆续医治伤员,离烟从牢笼中刚一走出,便向我奔来。刚刚变回人形的我尚且有些疲累,但是当这暖心的一抱迎面袭来时,我瞬间觉得——这一切的辛苦原来都是值得的!我伸出手臂,紧紧地抱紧了离烟。远处,猛冰望着我们释然地开怀大笑。 “这么多人,我还是先介绍一下吧!”我放开离烟,让她去喊来猛冰前辈;然后又招呼武刚等人一起走到了禽龙王身边。 “唤雨……”禽龙王此时似乎并没有显得如释重负,反而有些心事重重地对我说:“我感觉……不太对啊!” 第十节 退守甲龙城 “禽龙王,有何不妥?”我上前一步道:“我们是不是可以通知听风了?毕竟……” “轰隆!”从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震天的巨响,伴随着这股响动,我顿觉潜藏在身体里的龙魂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共鸣。我抬眼望天边望去,天边泛起了阵阵红晕,那是一种红色的龙魂之气所散发出的气息——这气息,难道是听风? “不好!”禽龙王溟涛忽然大叫到:“我们太大意了!中计了!” 我的大脑此时也在飞速旋转着——那是听风爆出的龙魂之气?莫不是身陷险情迫不得已?他不是说过龙魂之气不能在战场上先手使用,否则容易暴露自身吗? “轰隆——轰隆——”又是两声巨响,我和禽龙王同时抬头往天边观瞧,墨绿色、淡蓝色!那不是棘龙王和三角龙王的龙魂之气又是什么? “我们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禽龙王大喊一声便飞身上马道:“他们的目标是听风!”然后赶忙策马往回奔。 禽龙王一语道破天机,众人不禁大骇。我随即也赶紧上马,对武刚喊道:“胖子!蛇颈龙一族就交给你了!照看好大家!”话音未落,便一扬马鞭,马不停蹄地跟上了禽龙王的步伐。 调虎离山?我一边驾着马儿飞奔,一边在脑海中仔细回想着营救蛇颈龙一族的始末,蹩脚的江边险途、忽然杀出的碧目蟾蜍、复杂的水牢……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为了拖延我们在此处营救的时间。而那蟾蜍莫名地怪叫几声,现在想来分明就是在向远方报信,分明就是几声吹响敌军突袭的号角啊! 此时此刻,我只能祈祷暴龙王听风可以用他那战神一般的功力成功拖住两个敌方殿堂级战士的脚步——他不也曾说过自己可以1V2的吗? “轰隆!”又是一声爆鸣,这一声响起后,我和禽龙王溟涛都禁不住紧勒马蹄,呆在了原地——这……难道出现了第四个殿堂级战士?我又向天边望去,却见天边竟然浮现出阵阵黑云——这股龙魂之气是黑色的!是我从未见过的颜色!是敌是友?我缓缓地向禽龙王望去……却见禽龙王的脸上陡然呈现出惨白的颜色! “驾!”禽龙王二话不说驾起马便又开始极速飞奔。我暗知情况不妙赶紧跟上,心知此时的听风当真是凶多吉少了——一套周密的计划引开我们,然后连续动用三名殿堂级战士。他们……他们难道是要听风的命吗? 回奔时我们都是卯足了龙魂之力,不消几分钟的时间,我们便以跑死了两匹马的代价外加轻功的能力回到了大营。此刻远见听风正与另外三人激烈地缠斗在了一起——除了棘龙王由勇和三角龙王江九,还有一个全身冒着黑气,手持一把黑剑的巨人,此人剑法又快又狠,放眼望去的这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连续两剑刺中了听风的后背,听风大叫了一声便向身后倒去…… 但见此时的听风已经浑身是伤,我军普通将士几乎全军覆没!来晚了!禽龙王双眼含泪,一声怒吼后便催动起全身的龙魂之力,举起双手往天空中一挥,一片淡绿色的青云便出现在了听风身体的上空,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倒地的听风输送治愈的光华。 此时,那全身黑气的巨人回头发现了我们,竟是咧嘴一笑,用龙魂之力高喊道:“哟!两个没用的家伙回来了?正好,拉你们一起陪葬!” 他的话音未落,单手已将手中的黑剑掷了过来。那黑剑夹杂着巨大的气劲,半空中打着旋风,如同一团黑色的龙卷风一样照着我和禽龙王便直直地吹来,我也一瞬间将龙魂之力提升到了顶点,在黑旋风到来之前再次架起了淡蓝色的空气墙。为了以防万一,我又用双掌运起冰火双拳,对着那团黑旋风便击去。 但听得“叮叮叮!”一阵连续的巨响,我的气劲与那团黑旋风进入了一个角力的状态。也便是此时,只听耳边禽龙王高喊一声:“唤雨,躲开!不要硬扛!”我便和禽龙王各自一个侧身翻向两边,此时那团黑旋风终于是攻破了我的防线直直地切入了之前搭建的那空气墙上——无奈那团气墙在这黑旋风面前竟然脆弱地如同豆腐一般,毫无阻挡之力地便被撕开了一个大口!那团黑气此时尚未消散便又化为一把巨型黑剑,在原地打了个转后便直直地飞回到了黑色巨人的手中! 我提升到顶点的龙魂气墙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这强到离谱的家伙到底是谁?尚未等我回味,却见远处战局中忽然飞入一个巨大的始祖鸟——是阿祖!这灵兽此时也是遍体鳞伤,但它正用最后的气力狠狠地扑向三位殿堂级战士!此时的听风身形在渐渐缩小,阿祖虚晃一招骗过敌人之后,一个俯冲便紧紧抓住了听风,然后昂首便向半空中飞去,之后又照直了向我们飞来! “唤雨,跳!”禽龙王一声之后便运起龙魂之力用力一跳,我也紧随其后,几乎是同时的,我们已经翻身跃到了阿祖的后背上。阿祖见众人都已落定,便又猛扑了几下翅膀,向着云中飞去。我们的身后,传来了阵阵狂妄的笑声…… 禽龙王溟涛一言不发,即便逃离了战局,他依旧不停地为听风施以治疗,此时的听风耷拉个脑袋,被阿祖紧紧地抓着,不知是死是活。我望着听风的惨样心如刀绞——这个曾经并不那么讨人喜欢的伪霸道总裁,怎么被打成了这个样子?我算是什么殿堂级战士?我到底有什么作用? “阿祖,不要勉强,现在降落,靠着江边!”溟涛发话道,阿祖此时缓缓从空中降下,一阵霓虹闪过,我们四人竟是落在了还在往回赶的武刚、离烟等人的面前!此刻我的内心除了自责,又不禁对溟涛肃然起敬——他一边治疗听风,一边不忘在逃跑过程中观瞧路线,阻止蛇颈龙一族往回赶,这份久经沙场遇事不乱的冷静缜密,当真是避免了悲剧的再度发生! 且说阿祖刚一落地,身体便也软瘫了下来,我赶忙搀扶住他;听风则被溟涛紧紧地夹住。武刚见状赶忙奔了过来,惊呼道:“这……这怎么了?”武刚望了望我,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又望向禽龙王溟涛,溟涛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龙鳞湾回不去了,你们随我走,我们退守甲龙城吧!” 我们走了整整一个白天,在临近傍晚时,终于赶到了甲龙城。甲龙王殷文大开城门,禽龙王带着听风和阿祖先去了甲龙王的府邸;我安顿好了蛇颈龙一族,便也赶着前去与他们汇合。临行时,离烟喊住了我,她眼角微湿,却强打起笑容对我说道:“大鱼哥……一切会好起来的!” 要说这一路,我几乎一言未发,我能感受到离烟数次想来安慰我,却又默默地走开了。这丫头一定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也真的解释不清楚。此时当真不是谈论儿女私情的时候,我回了她一个苦笑,然后点了点头,便和武刚连忙赶向甲龙王的议事大殿。 当我们赶到目的地时,偌大一个甲龙王殿中,只有禽龙王溟涛、甲龙王殷文、暴龙王听风和阿祖四人。此时禽龙王正盘腿席地而坐,用双掌一手一人地紧紧地抵住了听风和阿祖的后背。豆大的汗珠从溟涛头上渗出,仔细观瞧,似乎溟涛的嘴角都渗出了点点血迹。 “喝啊!”溟涛猛一发力,但见一股墨绿色的烟雾从听风和阿祖的头顶上喷出,也就是这一招之后,三人近乎是同时倒地。我和武刚见状急忙前去搀扶…… “这三人也真是够了!”溟涛第一个开口,虚弱地说道:“疗伤本身并不算难,但江九那老厮的阴毒当真难缠!” “咳……多谢岳父大人,保住了我这条残躯……”听风此时竟然醒了,我顿时激动万分地抱住他喊道:“听风,你没事了?” 听风缓缓地抬头对我挤出了一丝笑容道:“你看我这样……像没事吗?废了……” 废了?什么意思? “阿祖,咳……谢谢你,要不是你挺身救我……”听风又对身边的阿祖说道。 “主子,是我没用!”阿祖闷声闷气地自责道。 “哎……”此时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却是一直没有说话的甲龙王殷文开口道:“真是想不到,剑龙王高里都出马了!小风啊,你面对他们三人还能来到此处,当真是捡回一条命啊!” “可是我这身体……”听风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长叹一声瘫倒在了地上,我连忙拖起他,示意他不要乱动。 “敌军下一步的目标定然是甲龙城!”溟涛望着殷文说道:“我目前只能用龙魂之气暂时护住听风的伤势不再恶化,还需带他回禽龙岭详细疗伤。我已差七星子去恐城搬救兵了,殷老爷子,你……” 却见殷文颤巍巍地伸出自己苍老的手摆了摆答道:“该来的终究会来,禽龙王安心带着暴龙王去疗伤便是。老朽虽然给众人的感觉是不那么好战,但我甲龙一族却也绝非贪生怕死之徒!你就尽快放心地去吧!” 听风怔怔地望了望殷文,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溟老前辈、殷老爷子!”我拱手说道:“那个剑龙王高里,就是他打伤的听风是吗?若我打赢了他,是不是就比听风厉害了?” 听风苦笑着指了指我说道:“我看你是真活够了,这时候还要占我便宜!” “那剑龙王高里,堪称恐星第一猛将,是一个武痴。鱼龙王千万不要小觑啊!”溟涛一本正经地答道。 “好啊,那我留下。”我拍了拍甲龙王殷文的肩膀说:“老爷子,你这甲龙城,我与你一起守可好?” “还有我!算我一个!”武刚拍了拍胸脯在一边补充道。 听风已经倒下了,我还在等什么呢?我不也是殿堂级战士吗? 何妨一搏,对吧! 第一节 甲龙王殷文 由于阿祖有伤,短期内已经无法再次飞行……为免节外生枝,当天夜里,甲龙王殷文就安排了一匹马车和一小队护卫,带着禽龙王溟涛、暴龙王听风以及阿祖三人,连夜从甲龙城后门撤离,向禽龙岭奔去。 临行之前,禽龙王溟涛趁着听风不注意时悄悄告诉甲龙王和我,这次听风实际是伤到了龙魂,具体什么时候可以复原更是不得而知。言外之意就是让我们在这次甲龙城的防守战中要加倍小心谨慎——敌军委实是来势汹汹,那近乎被神化了的剑龙王高里更是不容小觑。 望着他们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竟是那样的苍凉落魄——那可是两个殿堂级战士啊!我长叹一声,望着眼睛眯缝着的殷文,拱手作揖道:“甲龙王,敌军此次来袭几乎是对甲龙城志在必得!您老德高望重,不知是否有退敌良策呢?” “唔……”殷老爷子愣愣地望了我一眼,然后面带微笑地说道:“鱼龙王,你说话了吗?我啊——这耳朵早就不行啦!要是不运起龙魂之气,听人说话都很费劲啊!” 这……原来方才在议事厅,甲龙王殷文一直是运着龙魂之气才能和我们顺畅地交流。我忽然对即将到来的敌军心里没了底,甲龙王都老成这样了,真的可以守住甲龙城吗? 我对着甲龙王摇了摇头,示意方才没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去。却在此时,我感觉到一只苍劲有力却满是皱纹的手一把抓住了我——原来是甲龙王殷文。他依旧是眯缝着双眼,然后微笑着对我说道:“鱼龙王莫慌,老朽这甲龙城,是整个恐星最坚固的堡垒,定能护你周全的!” 我望着甲龙王的眼睛,此时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耀出点点隐忍与坚韧的光华,似是一股满溢自信的甘泉陡然流入我的心田。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对着甲龙王用力地点了点头。甲龙王此时方才松开了我的手,转身迈着小碎步,一颠一颠地离开了我的视野…… 次日清晨,我是被一声悠扬的操练军号声惊醒的,呆坐在屋内,但听窗外传来阵阵整齐的军队踏步及呐喊声。我拍了拍一边床上的武刚,不料刚一碰到他那白花花的肚皮,他便立马从床上蹿下来大喊:“来了,来了!敌军来了吗?” “什么来了,睡迷糊了吧你!”我见他逐渐平静了下来,便问道:“你说这甲龙王,行不行啊?” “应该不赖吧?”武刚挠了挠头皮说:“咱小时候看那些恐龙图片上,甲龙不是有个厚厚的壳么?很抗揍的样子!” “你是不知道啊胖子……”我小声地说道:“这甲龙王,太老了!我跟他说话,近得就像咱俩现在这样——根本听不见啊!” “啊?那岂不是比我爷爷还聋?”武刚想了想又说:“不过也未必,那些小说里的武林泰斗,不都是老灯么?再说了,这打仗又不是用耳朵打,你说对不对?”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我和武刚换好衣服后,决定出门看看将士们的操练,也好提前心里有个底。 于是我们老哥俩倒也不磨叽,出门后便运起龙魂之力,飞身几个借力,依靠着城墙根下突起的墙砖,直接跃上了墙头。 要说昨日来到甲龙城时,一方面是由于天色已晚,另一方面则是听风、阿祖都有伤在身,我们一个个跟逃难似的,所以未曾仔细观瞧过甲龙城的真容。 眼下再看这甲龙城,当真是一座与众不同的作战堡垒——甲龙城内的墙砖,每一块都比恐星上所见其他城市的墙砖要大上很多,且朝外围的一面皆布满了甲壳、鳞片之类的护具。我和武刚绕着墙头走了半圈,发现整个城池是圆形的,倘若将绝大部分的城池比作烟灰缸的话,甲龙城倒更像是一个乌龟壳。 “诶?大鱼,你看,那不是离烟妹子嘛?”武刚在墙头上用手一指,我才看见远处生活区内,离烟正在一个闹市区内闲逛采购,此时的她将长长的秀发用一根簪子盘在脑后,粉蓝色的衣服随着步伐微微飘起,看上去更加清丽可人。 “可以啊胖子!”我斜眼瞪着武刚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在人群中找一眼看到别人媳妇的?” “矮油,我的大鱼哥哥!”武刚憋着一股坏笑说道:“你还吃起我醋来了?咱这……这不也是凑巧看到的嘛!不过你别说啊,这离烟妹子,真心比念心妹子要可爱很多。咱不说长相,光是昨天护送她们回营地时,那一口一个哥叫得,那……” “你可给我打住啊!”我拍了下武刚的后脑勺道:“别的可以胡闹,这个不许意淫!” “懂的!妹子虽好,也不是我的菜!”武刚搓着手道:“走啊,去你小媳妇那儿瞧瞧呀?”说罢便要运起龙魂之气跳过去,却被我一把拦住。 “别了武刚……”我不由望了望远处的离烟,又转头对武刚说道:“大战在即,由不得分心,嗯?” “得得得!”武刚摆了摆手说道:“英雄你来做,美人你来抱,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不是,胖子……”我知道武刚是看到闹市区似乎有什么美食,就想借着看离烟的借口去瞧个热闹,但是我也不是诚心想扫他的兴,于是解释道:“听风有多猛你是知道的——他可以被剑龙王高里打成那样,我是真心没底啊!” “要不然呢?牛逼咱都吹了,做逃兵也不是咱的风格啊!”武刚说道:“怎么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甲龙城虽然坚固,但是面对殿堂级战士……”我想了想,便对武刚说:“我们还是应该去找一趟甲龙王,看看他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 “鱼龙王、武壮士!”一声苍老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打断了我和武刚的谈话。要说当下我们正立于甲龙城的墙头上,是谁也和我们一起跳了上来,而且还认识我们?我和武刚几乎是同时回头,出现在我们身后的,是一位身穿黑袍的驼背老者。 “你是谁?为啥认识我俩?”武刚问道。 “哈哈哈。”那老头笑道:“我和武壮士在恐星台有过一面之缘,您没看到我,我却可以看清你哟!” 恐星台?我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连忙拱手道:“我差点没认出您啊!阁下定是甲龙王的灵兽——玄武巨龟司徒……司徒——三爷!” 那老者也立刻回礼道:“鱼龙王客气了,您叫我老三就好!” 武刚见是朋友,便也不再提防,也跟着拱手回礼,然后问道:“司徒老三爷爷,您找我们有事儿吗?是不是甲龙王找我们?” “武壮士果真料事如神啊!”司徒三爷对我们笑道:“正是我家殷老爷,有请二位随我一同去点将台议事——今早探子来报,敌军已在我甲龙城南方十里处扎营!” “这么快便来了?”我和武刚知晓此事后都吃惊不小,我连忙道:“那还请您尽快带路吧!” 随着司徒三爷的指引,我们很快便到达了甲龙城的点将台——这是一个高耸于城中练兵校场处的一个高地,甲龙王殷文此时已是身披甲胄立于高台之上。此时的殷文,竟是一改往日颓废慵懒的老态,头戴碧玉紫金冠,体挂兽面亮银铠,腰缠龟甲玲珑带,一袭红色披风更是迎风招展,俨然是意气风发、宝刀未老! 见我们到了,甲龙王殷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扬手道:“想必二位已经知晓,敌军果然衔枚疾走,已经开到我甲龙城下了!” “殷老爷子……”我本不想破坏气氛,还是弱弱地问了一句:“您的耳朵……” “哈哈,不妨事!”殷文笑道:“大敌当前,龙魂之气当用则用嘛!” 且是说话间的功夫,便有探子来报——棘龙王由勇已率先遣人军前来叫战。 “来得正好!我们走!”甲龙王殷文大手一挥,竟是大开城门——甲龙军团便随着开启的城门、列着整齐的队列往城外推进。 司徒三爷得令后亦是飞身跃下点将台,一阵黑烟而过便化身为玄武巨龟,浑身冒着黑气,鼻子里喷出阵阵白烟。甲龙王殷文正欲随着跃下,我却抢先一步拦住了他。 “殷老爷子,敌军狡诈异常,且来军众多,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我生怕甲龙王一把岁数却玩起了冲动,赶紧提醒道。 “哎,鱼龙王安心!”殷文不屑地说道:“老朽当年与恐王一战时,这群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快快让我出城迎战,我还等着和我的小孙女一起吃午饭呢!”说罢便推开了我僵在半空的手,径自跃上玄武巨龟的后背,绝尘而去…… 他说什么?他和恐王交战?我不可思议地望着甲龙王,嘴角不停抽搐——我知道那或许是另一个时代的故事,但是被他这么一说,我的内心忽然感觉莫名的安心。 “走,武刚,我们也跟上!”我和武刚在甲龙王奔出城门后不久,也赶紧随大队人马跑出城外。此战该如何助力甲龙王暂且不太清楚,但是单凭直觉来看,这甲龙王似乎自打一开始,就做好了单挑敌军所有殿堂级战士的准备! 我不禁暗道:这老先生,究竟有多强? 第二节 上一代殿堂级战士 甲龙城外,两军对垒,我和武刚尚未奔至阵前,却已经听到了棘龙王由勇那阴阳怪气的奸笑声…… “哈哈哈!你这老乌龟还真敢出来迎战?”由勇扬起手中的那杆弓箭,指着甲龙王道:“当年在恐王那边的时候,还真没见你打过仗呢!怎么?岁数大了终于活腻了是么?” “哼,由勇!”甲龙王不屑地一笑道:“亏你还记得自己曾经属于恐王麾下,当了叛徒去霸王龙那匹夫下做个狗腿子,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可以啊大鱼!”武刚在我耳边小声道:“看不出这甲龙王一把岁数了,还会骂阵呢?” “他呀,没准几百年前就会骂了吧?”我小声回道。其实比起这骂阵,我倒是还真想看看甲龙王有什么办法可以克制棘龙王。却道是那由勇听到自己被骂成叛徒,终是恼羞成怒收住了笑声,大喝道:“今儿我就给你这把老骨头一点颜色尝尝!”一语落罢,一支饱含怒火的穿云利箭已从他手中射出,直入云霄后打了几转,随即照着甲龙王的阵营便极速飞来! 我本以为甲龙王会出手去接,或者伸手挡一下。谁知那根夹杂着棘龙王龙魂之气的利箭竟然越飞越慢,最后还没射到甲龙王的阵营前便如脱了力一般径自落在了地上。 “什么?!”棘龙王惊呼道,且不说他,就连我和武刚都是吃惊不小。莫不是由勇刚才那一箭射滑了手? “哈哈哈!”甲龙王殷文朗声笑道:“由勇,就你这几下子,也想破我甲龙城?” 此时的由勇脸涨得通红,显然知道自己丢了面子,陡然暴怒间又是三支利箭接连射出,这三支利箭较之刚才那一招,显得龙魂之力更甚!甲龙王见棘龙王当真是怒了,却也不慌不忙,但见他单手一挥,忽然从他身后跳出十余名甲龙城将士,这些将士周身散发着浅褐色的龙魂之力。 只见那些将士大喝一声,组成一个方阵后,将各自的龙魂之气凝聚在一起,在阵前结成了一张淡褐色的防护网。棘龙王由勇的三支利箭刚要射入阵中,便被那张网结结实实地套住,虽然这些将士咬紧了牙关,还是被这三支利箭顶得连退好几步。但是很快,这些将士又定住了心神,重新爆出了更强的龙魂之气,继而生生地将棘龙王的这一招又在阵前化解了! “好!”甲龙军团的方阵中有人禁不住喊道,随即将士们士气大振,轰鸣的战鼓声被擂得更响亮了。甲龙王殷文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亦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甲龙军团委实强得有些离谱啊!要说之前,我单纯以为殿堂级战士之间的较量,是绝对的强强对抗。而那些普通龙魂的士兵不过是用于消耗的炮灰而已——但是眼下,显然这些方阵中的士兵,只是受训有素的军团死士,可他们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已经可以化解殿堂级战士的龙魂杀招,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于是,阵前的形势变得一片大好。一边的甲龙军团在自己的统帅和将领发力后变得信心饱满;另一边的棘龙军团却由于自己的大王连续两招下来,居然连对方一人都没伤到变得沮丧异常。也正在此时,立于玄武巨龟背上的甲龙王忽然高举右手,向前方一挥手道:“兄弟们,我们上!” 众甲龙将士得令后终于如同冲出牢笼的野兽一般奔向对面,先锋部队更是由几只训练有素、身披战甲的甲龙直接冲撞开路。棘龙军团一时间溃不成军,接连败退,末了,竟是随着棘龙王由勇的一声“撤!”后直接弃甲而逃。 “叮叮叮——”甲龙王见棘龙军团已经逃出数里之外,迅速鸣金收兵,将大军收回城中,随之迅速关闭了城门。 这甲龙王殷文果然了得!我暗自叹道。不仅龙魂之力和招式压住了棘龙王,用兵和战术经验更是令人叹服。方才自己压住棘龙王第一招,用于鼓舞我军士气;之后自己不出手,用死士的龙魂去拦,则直接击垮敌军的自信;然后趁胜追击,不给对手思想缓冲的机会;最后防止敌人的引诱和埋伏,逐出敌人数里后,见好就收。 …… “厉害!甲龙王今日一战,真是让晚生受益匪浅!”由于甲龙城已经很久没有战事了,所以今日甲龙王殷文这一战,亦算是首战首捷。甲龙城内欢呼雀跃,甲龙王更是安排了一场小规模的庆功宴,宴请今日阵前立功的几位军团死士。我和武刚受邀参加,在听罢我对甲龙王用兵的分析之后,武刚竟然先站起来给甲龙王敬酒——这死胖子的拍马神功,我倒是当真一时半会儿学不来! “啊?武壮士,你在说话嘛?”甲龙王殷文见武刚对他端着酒杯,便侧着耳朵倾听——显然这时的殷文又没有使用龙魂之气,耳背也是理所当然。 说起这甲龙王殷文,却当真有点意思——此时的他,纵然是对各位将士很是礼贤下士,不过还是不住地往他桌边的一个小碗内不停夹着各种菜。坐在他身边的,正是被他已经宠得快要上天的小孙女。 甲龙王宠孙女的事情,是甲龙城路人皆知的事情,这一点在上次恐星的殿堂级议事会上也体现得很明显。甲龙王的孙女叫碧落,今年5岁,活泼可爱,也不像常规理解的熊孩子那样喜欢招惹是非。殷文每给她夹一筷子菜,碧落就礼貌地点点头,回一句“谢谢爷爷!”然后安安静静地吃,看上去很是乖巧,也不怪甲龙王对她宠溺有加。 餐后,众人散去,殷文抱着孙女,邀请我和武刚随他一起去后院散步,顺便聊聊之后的作战计划。事关军事机密,我们自然也就不再方便扯着嗓子呼喊,此时的甲龙王也运起了龙魂之气,静静地与我们交谈。 “殷老爷子,之前只道您德高望重,要不是今日您亲自率兵A在阵前重挫了对方的锐气,我还当真不知道您竟是如此威猛啊!”此刻的我对殷文佩服得五体投地,倒是殷文淡淡地挥手道:“鱼龙王就不要给我戴高帽子啦!虽然由勇也算是新一代殿堂级战士里岁数大的,但是我毕竟是上一代的,打他也算是欺负孩子啦!” “殿堂级战士还分好几代呢?”我问道:“说来,您说您和恐王还对垒过,这又是一段什么故事呢?” “这个……”殷文迟疑了一下,随后看了看身边的武刚。武刚倒也识趣,牵着甲龙王小孙女的手道:“走,小碧落,你刚哥带你玩个好玩的去!” 碧落虽然很懂事,毕竟是个小孩,听武刚说有好玩的,开心地直接跳上了他的后背。武刚便背着碧落去了远处,逐渐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 “其实说出来也无妨,但是毕竟是我和恐王的一个约定。”甲龙王望着后院中一条潺潺的溪流,喃喃道:“这事儿过去太久了,而且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鱼龙王,你自己也是鱼龙,难道从未听恐王说过这些吗?” “我……”我想了想,说来就凭我这记忆,估计即便说过也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甲龙王,当年你为什么会和恐王开战呢?” “恐星,本就是分裂的。恐王,只是一个统一这局面的人,你能明白吗?”殷文神情复杂地望着我说道:“当今恐王,当年是四处奔波,或游说、或也会动用武力……恐王的理想世界,是一个大同的恐星,一个不为各自势力而杀伐的恐星。” “可是大同之前,避免不了杀伐,不是吗?”我觉得甲龙王话里有话,便追问道:“于是恐王带兵攻打了甲龙城?" “他带兵来了……但是我们只是初步切磋了一下,并没有真正动手。”甲龙王道:“因为我们甲龙本是食草系恐龙。他说的复制地球生态的逻辑,我是支持的,所以就投靠了他的阵营,愿意支持他!” 复制地球生态?我忽然想起在来恐星之前,听风满怀激情地给我和武刚讲述的那个故事——原来甲龙王也知道这件事情。我听罢释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忍不住又问道:“那殷老前辈,你见过恐王吗?他一直是戴着那个面具吗?” “是的,鱼龙作为最早进化的龙魂恐星人,是受到了天启的种族。而当今恐王,正是第12代鱼龙王!”甲龙王望着我继续说道:“所以……恐王在登基之前就做了这些准备,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登基之后不久,更是册封你为新的第13代鱼龙王。” “册封?”我不解地问道:“您可别告诉我,这恐王是我父亲啊!” “哈哈,当然不是!”甲龙王思索道:“殿堂级战士龙魂的传承,与血脉是没有关系的。只是老朽有一事一直不太明白……” 我一语不发的望着甲龙王,但见他低声说道:“两代殿堂级战士之间龙魂的传承,其先决条件之一,就是……上一代的身死之前,催动毕生功力,将殿堂级龙魂逼入下一代候选者的体内!” “啊?!”我惊呼道:“那我体内的殿堂级龙魂是从何而来?” “或许只有一种解释吧……”殷文思索了一番后回答道:“龙魂只认一主,而当今恐王又在世……所以……恐王手上,或许有不止一枚龙魂!” …… 不知为何,听甲龙王殷文说这些陈年旧事,竟让人莫名地脊背发凉——我希望自己的目的是单纯的,希望整个恐星是蒙昧的。但是在经过老爷子这么一段回忆后,隐隐觉得恐王的背景,以及它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甲龙王正欲继续言语,却被一阵童声打断。 “爷爷爷爷!”小碧落不知从何处突然钻了出来,手上握着一堆干枯的兽皮——这些兽皮在恐星很常见,相当于恐星的纸张。只见每片小兽皮上,都被画了一些类似“J,Q,K”之类的符号。 “爷爷!武刚哥哥教我的新游戏太有趣了!”小碧落晃着手上的兽皮道:“你要不要一起玩呀?” “好呀,什么游戏呀?”甲龙王俯身抱起他的宝贝闺女,然后望了望她手上的兽皮道:“诶?这是一些什么符号呀?” 我赶紧凑过去瞟了一眼这些兽皮,顿时是火冒三丈! 第三节 守门 “武刚,你给我过来!”我刚喊出一声,就见武刚屁颠屁颠地跟着小碧落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他咧着嘴巴对我们笑道:“闲着无聊,教小丫头打打牌,嘿嘿!” “你这家伙,教孩子点什么不好?你是不是还教她赌了?”我望着武刚不知悔改的表情怒喝道。 “那必须没有啊!”武刚一脸无辜地连连摆手道:“我是觉得这小丫头与我有缘,所以就教她玩玩扑克,这不刚打一局“争上游”她就学会了,还真是和牌有缘啊!对不对呀小碧落?”武刚说罢,竟是对小碧落抛了个油腻的媚眼。 且说小碧落也当真不是等闲的小女孩,竟然将武刚的媚眼照单全收,然后乐呵呵地抓着我的手说道:“鱼龙王叔叔,您就不要责怪武哥哥啦!我们玩儿得可好啦!” “等等,你叫我啥?”武刚眼睛一亮,大喜道:“哎妈呀我也有今天啊!小丫头喊你叔叔,喊我哥哥,一定是我很年轻对不对!童言无忌,老天有眼啊!” 既然小碧落确实喜欢玩牌,我也委实不好说什么,撇了撇嘴对武刚说道:“既然你俩平辈,那你以后也喊我叔好了!” 正当众人嬉笑怒骂间,忽然一阵黑风略过,这风的气劲我们现在比较熟悉了——很快,司徒三爷神情有些复杂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先是对众人略施一礼,然后快步走到甲龙王殷文的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通过殷文逐渐凝重的神情,我知道,司徒三爷带来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良久,甲龙王殷文嘱咐了几句后,司徒三爷又化作一团黑烟离去了。殷文稍微清了清喉咙,然后对我和武刚说道:“二位,刚才老三前来通报,便是敌军的大队人马,已经全面向甲龙城推来了!” “呃……这次来了几个殿堂级战士?”我小心地问道。 “棘龙王由勇、三角龙王江九,以及……剑龙王高里,三个人都来了。”甲龙王殷文望了望天边飘忽不定的云缓缓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云彩晃了的原因,殷文的表情此时竟然也有些阴晴不定,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尚未和我们说透。 我想起之前我和殷文的对话是被小碧落打断的,便拱手问道:“殷老爷子,有什么指示就明说吧,武刚是我多年死党,不用有什么顾虑的。” “就是啊!”武刚似乎也发现了甲龙王的异样,便没好气地问道:“老爷子,你拿我当外人可就没意思了啊!有啥话敞开了说就是!” “哈哈哈!”甲龙王殷文朗声笑了笑,然后望了眼身边的小孙女碧落,一边抚摸着她的小脑袋,一边对我们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这次敌人是从三个方向攻过来的,所以需要二位……助我一臂之力!” “那必须没问题啊!”武刚大手一挥说道:“我们留这儿就是干这事儿的!对不对大鱼?” “是啊,老爷子,你该如何排兵布阵,就尽管指示吧!”我应和道。 “好!”甲龙王殷文一挥拳头说道:“那这次,我们就一次性把他们推个落花流水!” 甲龙王议事厅内。甲龙王殷文、玄武巨龟司徒三爷以及我和武刚,四人面对着甲龙城的沙盘地图。殷文此刻神情非常凝重,按照他的说法,他可以对付从正面攻击的剑龙王高里。 可是剩下的人,该如何分配呢? “我……”武刚挠着头皮说道:“虽然我内心是一点不怵这些杂碎,但是我毕竟……对吧?”武刚犯难地望了我们一眼。 武刚的龙魂之力显然是最弱的,让他独挡一面去对付一个殿堂级战士几乎是不可能的。三角龙王江九善于用毒,棘龙王由勇则善于用箭。从赌的角度上来说,让武刚和司徒三爷一起去防御从右侧攻来的由勇;然后我去应付从左侧攻来的江九,似乎是唯一一个可能实现的计划。 这时我又不由得想起了听风——要是他没有受伤该有多好啊……也不知道他和禽龙王溟涛有没有顺利到达目的地……恐城的支援什么时候能到位呢? 当下,已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思考。甲龙王殷文一拍桌子道:“那也只能这么办了!武壮士,你和老三只要守住右侧就可以,不要贸然出击,由勇不善近战,他也不会主动攻上的;鱼龙王,左侧就只能靠你了,小心江九的毒!” 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实话实说——没底! 两军对垒,已是当日午后。我本以为在经历过龙鳞湾一役后,面对战场会更加从容;但是当下,处于甲龙城左大门的我,完全看不到另外两边的情况,孤身一人立于马上时,竟忽然有些莫名的恐慌。 我的正对面,三角龙的大旗迎风飘动、嚣张跋扈! “咚,咚,咚……”忽听脑后战鼓震震,莫不是右侧已经打起来了?武刚不会有事儿吧?正当我愣神的功夫,正前方的三角龙矩阵已经踩着滚滚砂石飞奔了过来! “是冲阵!防守!”一边的甲龙城副将高喊道,随即开始指挥士兵们搭起防御阵型。几只硕大的甲龙站将一排,用坚硬的后背对着敌人。这时的我方才回过神来,立刻冲到阵前运起龙魂之力架起了一座空气墙。随即立刻又回到了阵中——我记着听风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太早地完全爆出龙魂之气! “咣!”一声巨响,双方前排士兵已经兵戎相见,用短兵器拼杀上了——还好我的龙魂气墙起了些许作用,那些冲针的三角龙被弹到了一边便不再动弹了。这倒是令我军气势大振,战鼓擂得越来越响,我也夹在防御的前排士兵中一起冲入敌阵…… 我借助着自己的殿堂级龙魂之力,在敌群中用一柄短刀开始横冲直闯。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我都在这群小罗罗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我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因为我知道,对面的三角龙王江九随时都有可能忽然冲出来! “轰!”一声巨响后,眼前忽然阵阵墨绿色的青烟开始聚集! 江九!他要来了吗?等等,好像不对? 眼前这团墨绿色的青烟迅速散开后,一个七八米高的巨人忽然从敌阵中冲了出来,他手持一把三角叉,每扬起一下,就有一个甲龙战士应声倒地。我惊奇的不是这股力量,而是这……这哪里是三角龙王江九,分明是他的接班人三儿啊! 三儿在人群中像一座小山一样,肆意碾压周遭甲龙战士——此人手段极其残忍,一边怪笑着,一边用蕴含着龙魂之力的铁叉在人群中乱挥。他不止伤人无数,更是将踩住的甲龙战士猛叉数次,被他击中的战士不止会龙魂碎裂,有的甚至连全尸都难以保存。 “不是冤家不聚头呀!”三儿远远地望见我,竟然面露一丝窃喜:“你这没用的家伙也想守住一侧?”说罢,抛出墨绿色的铁叉便向我飞来! 我亦是无处躲避,迅速爆出全身龙魂之气,一股淡蓝色的烟瞬间包裹住全身。也就在那铁叉将至之时,我一个侧翻躲到一边,然后聚起龙魂之气对着三儿就推出一红一篮两个气团。 显然,那三儿对我的实力并不是很了解,见到如此生猛的回击后竟愣在原地长大的嘴巴。我正以为这一击就要得手时,忽然听到眼前又是“轰隆!”一声巨响,这声离我非常近,我下意识地往后连翻数圈。却是这声闷响过后,阵阵黑烟开始在阵前凝聚,一个黑色的巨人陡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只见这个黑色巨人,在气团即将击中三儿之前,从后背猛地抽出一把满是尖刺的巨剑,随后“当当”两声就像打棒球一样,把我这两击气劲给打向了天空! 靠,这不是江九!这TM是那剑龙王高里!原来情报竟然有误,攻打左侧的敌军虽然举着三角龙军旗,却是有那剑龙王高里隐藏在其中! 望着眼前的黑色巨人我不由得暗自叫苦——这家伙可以把听风削翻在地,我又如何能应付得了?不过当下我也顾不上太多,再次运起龙魂之力,照着眼前的黑色巨人就猛拍数掌。只听得“嗡嗡……”几声闷响,我竟然一下推出了3束蓝光、3束红光。 “鱼龙王,好久不见啊!”剑龙王高里大笑道,他丝毫不拿我超常发挥的这6束气劲放在眼中,挥动巨剑就是六声脆响——随着一阵电光火石般的爆闪之后,我的气劲竟然就这样被他轻松化解了! 也就在剑龙王高里爆出龙魂之力后,甲龙将士们开始对他集火攻击。众将士摆出甲龙城的看家巨阵——混沌初开,将高里紧紧地包围在了其中。然后同时对他发力,击出阵阵饱含龙魂之力的光束。 “你们这帮杂鱼太讨厌了!”剑龙王高里怒吼一声后,竟然将巨剑单手平举,然后开始原地转圈。这圈越转越快,一团巨大的黑色旋风便在这旋转中运运而生! “风卷残云!”在那高里一声暴喝后,甲龙军团的混沌初开阵竟然分分钟被击得溃不成军。那些腾空而起的将士被飞舞的剑气削得身首异处,阵阵血雾伴随着龙魂的爆碎声而显得触目惊心! “你去死吧!”我抄起脚边一把鬼头刀,用尽全身龙魂之力,对着那股黑色旋风就砍!兵刃相交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手上不停传来剧烈震动,纵然我蓝色的龙魂之气尚未被这黑气所吞噬,无奈手中的鬼头刀却是凡铁所制,已是在交锋一刻就被击打得没了形状,转眼只剩刀柄了! “鱼龙王,你是来搞笑的吗?”剑龙王高里停止了旋转,立在原地用刀指着我道:“就你还配叫殿堂级战士?还是我先送你走吧!”说罢高里双手握剑,一个跃身,竟是人随剑走地跟着巨剑飞了过来! “喝啊!”我已无招可用,运起龙魂之气就在眼前架起了一座气墙。可这墙哪里阻拦得住剑龙王高里?只听一阵碎裂声后,我的气墙便在眼前轰然坍塌,而高里的那把黑剑,也在刺穿我的龙魂气墙后,直直地冲着我的眉心而来! 第四节 银河之怒 也就在剑龙王高里的巨剑即将刺中我眉心的那一刻,忽然一阵劲风横在了我与那剑锋之间。那股劲风刚过,一个黑影便出现在了我眼前。 来不及分辨眼前的事物,只听“叮”的一声,高里的剑竟然偏向了一侧。但觉得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我摸了摸脸颊——血,但是伤口并不深,似乎只是划破了表皮而已。 “鱼龙王,你没事吧?”甲龙王殷文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此时我方才看清眼前那让高里的剑刺偏的事物——那是一片只有麻将大小的亮银色的鳞甲。此时那片鳞甲发出“嗡嗡”的回响,我能感受到阵阵银白色的龙魂之气从那片鳞甲上发出,闪着耀眼的光芒。 下一秒,那片鳞甲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蹭”地从我眼前飞走,继而极速地飞回,但听得“咔哒”一声。那片鳞甲飞回到了不远处甲龙王殷文的身上——果然是老爷子救了我! 殷文刚到不久,他身后便追来了提着三角叉的三角龙王江九。那江九一边跑一边骂道:“老匹夫莫跑!” “鱼龙王,你没事吧?”甲龙王殷文跃到我身边说道:“我发现高里在左侧爆出龙魂之气后,就第一时间往这边赶!” “不妨事的老爷子!”我满怀感激地望着眼前这个眼神矍铄的老头道:“有你在,就都好办了!” “啪啪啪——”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拍手的声音,循声望去,剑龙王高里已经变为常态,立在不远处拍着巴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变身为常态的高里。那是一个皮肤白皙、面容俊朗的年轻人。要不是他手上那柄冒着黑气的铁剑,此人倒更像是一个书生的面容。 只见高里一边拍手一边说道:“这亮银甲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你这玄铁残剑使得也更是后生可畏啊!”甲龙王殷文对着高里拱手道:“上一代的剑龙王黑芦也曾用过这把兵刃。” “那正是家父。”高里躬身对甲龙王殷文深施一礼道:“家父曾经说过,甲龙王殷文的亮银甲,堪称恐星第一护甲,任何剑也无法刺穿——这点,晚生可有些不服啊!” “高里,你是不是傻了?和这老不死的浪费什么时间?”一边追上的三角龙王江九气急败坏地说道。他刚一站定身形,发现倒下的人群中躺着三儿,连忙收了声音跟上去查看。 “他没事儿,就是吓晕了!”剑龙王高里望着怀抱爱侄的江九说道:“你这么不懂得尊重前辈,也难怪下一代越活越没个样儿了!” “你!”江九刚要反驳,却见自己的侄子确实是被方才我那两击气劲生生吓晕了过去,恼羞成怒之余只好把头一低,没了声响。 “今日得见殷老爷子出手,果真宝刀未老!”上一刻的高里还显得毕恭毕敬,下一刻却操着手中的黑刀指着甲龙王殷文说道:“那便让我们战个痛快吧!” “轰隆!”一声,高里已然爆出自己的龙魂之气,此时的他并没有身体变大,但是手中的残剑所散发出的黑气却是杀气更甚。他爆出龙魂之气后倒也不容分说,举剑对着甲龙王殷文的面门便刺! 殷文见状眉头稍稍一紧,随即也是运起银白色的龙魂之气抵挡。但见殷文并未躲避,只是伸出双手生生夹住了高里的剑刃,也就在这空手接白刃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黑气和丝毫不弱的银白之光就在空气中开始了正面的碰撞角力! “嘭——”一声巨响后,除了场中斗法的二人,其余人皆是被这股气劲震飞了开来。我在倒退好几步后,运起全身龙魂之力才得以定住身形。却在此时,只见那同样站稳了脚跟的三角龙王江九忽然运起龙魂之力,一个闪身跃至甲龙王身后,举起钢叉对着殷文的后背便刺去! “甲龙王小心!”我眼见无法救援,只能忍不住高喊。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江九的钢叉即将刺到殷文的后背时,忽然从殷文后背处陡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银白色甲盾的虚影,接下来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偷袭的江九竟然被自己的怪力弹飞了开来! 原来甲龙王殷文的护体神功是360°无死角啊!我暗叹道。但见那江九被弹得翻出一个跟头后,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意思,我赶紧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横起一把随地捡起的朴刀,运起龙魂之力对着他的脑门便劈了下去! 我怎么的,也应该有点作用才对吧! “哼,你找死!”三角龙王江九一脸鄙视地望着我说道:“你别以为你那点功力,就能阻拦得了我!我的三儿因为你吃了多少苦头,今天正好新仇旧怨一起算了!”江九怪叫一声,举起滴着墨绿色汁液的钢叉就向我刺来。 这一刺来得并不算太快——实话说来,除了剑龙王高里的那几个杀招,其他几个殿堂级战士我对付起来只是有些吃力,却不是完全没有胜算。无奈的事情是——我既没有一个趁手的魂器配合自己的招式,又没有可以随我一同助战的灵兽相伴。所以不论如何缠斗,我终归是在不断的劣势当中逐渐趋于下风。 我边打边退,很快被江九逼入了甲龙城下的一处墙角。正当一筹莫展暗自叫苦之际,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大喊:“大鱼,我来啦!”也正在此时,一个硕大的链球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刚好砸在江九的后背。由于之前江九的注意力一直在我身上,对这一击丝毫没有防备,竟是生生被闷出好几米远,滚在一边咳起血来! “胖子!”我见从天而降的武刚,不由得心中暗喜。但是很快我便抓着他的胳膊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们右侧怎么样了?” “哎大鱼,那司徒三爷真不是盖的啊!任凭那个由勇如何射箭折腾,他都能用自己的龟壳神功给挡住,所以我就赶紧过来帮忙了!”武刚咧着大嘴说道:“这帮殿堂级战士也不行啊!看我这大链球!”武刚说罢,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链球,运起龙魂之气便又悠了起来,武得是虎虎生风好不帅气! 我这殿堂级战士,一定是假的……武刚才是真的!我不禁有些自惭形秽。 “由勇,你行不行了!”被武刚闷到一边的江九气急败坏地用龙魂吼道:“你是被一只灵兽给拖死了吗?”但见江九一个空翻高高跃起,然后运起龙魂之力大喊一声:“龙魂三分,气吞乾坤!翠花,出来吧!” 翠花?我和武刚几乎同时被他这么一喊呆住了两秒钟,然后同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这老匹夫是想吃酸菜了吧?啊哈哈哈——啊!”武刚一句打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噎了回去。与此同时,我们顿觉脚下土地忽然一阵松软,紧跟着便同时被一股怪力掀翻了起来! “我靠,忘记他了!”我惊呼道——脚下腾空而起的,不是三角龙王的灵兽碧目蟾蜍又是什么?原来这玩意名字叫“翠花”…… 且说那翠花应该是埋伏已久,它刚才土中钻出,便从口中吐出一股墨绿色的气焰。我不敢怠慢立刻运起龙魂之力,用一个气墙挡在了我和武刚之前。这一招虽然瞬间被化解了,但是我俩却由于这阵劲风被吹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紧接着发生的一幕,令我和武刚都大吃一惊! 只见那碧目蟾蜍高高跃起后,三角龙王江九随即跃到了他后背上,转而举起毒叉直奔甲龙王殷文的后背而去。此时但听一声暴喝:“万箭穿心!”竟然从城墙的右侧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箭雨,亦是直勾勾地向着殷文所在的方向飞去! 全是虚招!之前的一切全是虚招!敌人所谓的三个方向攻城都只是幌子,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甲龙王殷文!我恍然大悟间为时已晚,漫天而降的箭雨饱含了棘龙王由勇的龙魂之力,一根根打在甲龙王殷文的后背上,虽然不足以刺穿他的防御,但是殷文周身银白色的龙魂之气却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泛起了白烟! 甲龙王殷文知道被敌人偷袭后,连忙再运一股龙魂之气,聚于后背以抵挡由勇这超远程的一记大招。正当此时,碧目蟾蜍背着江九已经冲到了殷文的右侧,他举起墨绿色的毒叉对着殷文的肋下便捅! “喝啊!”甲龙王殷文此时无计可施,只能将自己的龙魂之气提升到了顶点,他的周身瞬间被银白色的光晕晃得看不清身形。但是不论敌我都清楚,殷文此刻即将与对手进行搏命的最后一击! “老爷子!”我和武刚同时奔向殷文,希望可以帮上忙。但忽见不论是居于正面的剑龙王高里,还是侧翼偷袭的三角龙王江九,他们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不安的神情。 “我的叉子被吸住了!”江九举着铁叉用力地往外拔,但刺入甲龙王殷文这团银白色气体后,他和他的毒叉似乎都被殷文完全地吸在了这气团中。 剑龙王高里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哈哈哈!”此时气团中的甲龙王殷文忽然发出一声大笑,然后他运起龙魂之气,用一种可以贯穿天际的洪亮之音朗声说道:“犯我甲龙城者,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诸位,老朽今天,对不住了!” “银河之光!”甲龙王殷文一声怒吼,伴随着一阵几近震破耳膜的爆裂声,眼前这银白色的光团陡然变得巨大,在被弹开的一瞬间,阵阵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下一秒,我顿觉眼前一黑——竟然失明了! 第五节 托孤 “我呸——”武刚在一边猛地咳嗽,然后摸索着抓住我的胳膊道:“大鱼,我咋啥也瞅不见了啊?是天黑了吗?” “你傻啊,被晃得呗!我也看不清了!”我一样狂吐着刚才灌入口中的沙砾,抬头眯缝着眼睛。 好在方才那种失明只是短暂的,很快,我便感觉到眼前的一片黑暗逐渐亮堂起来。等视力重新占领高地后,漫天黄沙飞舞间,依稀望见了几个站立着的身影。 “鱼龙王、武壮士,你们没事吧?”一阵黑风略过,司徒三爷出现在了我们身边:“老爷呢?我怎么感受到老爷的银河之光了?”他见殷文不在我们身边,便随着我们一同像远处张望。 硝烟散尽,远处几个身影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此时的甲龙王殷文正立于阵前,虽然铠甲有所残破,却依旧显得威风凛凛。而那剑龙王高里则是单手捂住胸口,单手用那把黑剑撑着地,半跪在不远处,似是受了重伤;他手上的那把黑色的残剑,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龙魂之气的萦绕,倒是更像一把断了破铁剑。 三角龙王江九的模样就更惨了,此时他全身衣服残破,一只手明显被炸断了,残破的皮肤卷着扎出来的断骨显得触目惊心,不过此人也当真算是当世枭雄,伤成这样却也一声未吭。他被终于清醒过来的三儿和一个模样也很惨的矮胖女人搀扶了起来——那胖女人,应该就是碧目蟾蜍翠花了吧? “哈哈哈……甲龙王殷文!”高里努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咬着牙说道:“银河之光,名不虚传!晚生佩服!” 看来殷老爷子这是赢了呀!我们皆是心中暗喜,然后几步便跃至殷文身后。缓缓走近甲龙王殷文。却在此时,忽然听得身边的司徒三爷低声惊到:“不好!老爷的龙魂之气越来越弱!” “剑龙王少年才俊,也果真是当世人杰啊!”殷文立在远处,望着高里轻声叹道:“我……不服老也是不行了!”说完这句话,甲龙王殷文竟然仰天喷出一口老血,直勾勾地照着身后便倒了下去! “甲龙王!”我和武刚皆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司徒三爷一个闪身跃至殷文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然后将他缓缓扶在地上坐着。 “嘶——”又是一声长鸣后,骑着巨型伞蜥的棘龙王由勇从后面追了过来,他一边追一边喝道:“老不死的王八,你除了一直缩头,还知道救自己家主子?先来与我战个痛快!” 待他奔到跟前,仔细观瞧完眼前的一幕,又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老不死的殷文也有今天?接下来就让我们棘龙大军踏平你这甲龙城吧!” “由勇,收队。”剑龙王高里冷冷地说道,然后运起一股龙魂之气,终于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啥?你疯啦?”由勇尖声尖气地对高里喊道:“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攻,你想啥呢?” “我说收队,你听不懂吗?!”高里对由勇几近怒吼地喝道:“再往前进一步,后果自负!” 由勇不可思议地望着高里,但是很快,高里眼中的杀气就证明了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棘龙王由勇又望了一眼三角龙王江九,江九对他轻微地摇了摇头。 “鱼龙王!”由勇忽然放声对我喊道:“今天算你这废柴运气好,明日此时,我棘龙大军还会来为我那亡故的侄儿报仇的!”说罢便不顾众人,骑着伞蜥扬长而去。 剑龙王高里立于原地,将残剑收于后背的剑鞘中,然后拱手对甲龙王殷文说道:“老爷子,保重!”然后便一个转身,带着江九等残兵,退军而去了。 “谢……谢谢!”殷老爷子小声哼道,也不知那高里究竟听清没有。下一秒,但见殷文脑袋往下一垂,竟是沉沉地晕了过去! “老爷!”玄武巨龟司徒三爷抱起殷文,便化作一团黑烟直赴城中而去。我和武刚见状自知不妙,也赶紧快步跟上,退回城中。 夕阳西下,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 回到甲龙王的议事厅时,但见一张高床上,甲龙王殷文平静地躺在上面。他亮银甲上的每一片鳞甲都散发着阵阵银白色的光晕,但是这光晕如同水汽一般包裹住他的周身,似乎这水汽即将蒸发殆尽。 司徒三爷立于床边,老泪纵横。 “三爷,什么情况到底?”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要等司徒三爷亲口告诉我们,才算是有了定论。 “鱼龙王,武壮士,你们来啦!”没等司徒三爷答话,躺在床上甲龙王殷文先开口了。此时他嘴唇干裂、眼神混沌,似是体内之气即将散尽。我没敢多耽搁,一把冲到床前抓住了殷老爷子的手。 “老爷子,您能不能先护住体内龙魂之气?这样我们将您尽快转移到禽龙岭,看看溟涛老前辈有什么办法……”我对殷文建议道。 “是啊,老爷子,你就别说话了!”武刚在一边补充道。此时的武刚已是眼角泛泪——这胖子虽然五大三粗,但是一直比我感性。料想他也感觉到殷老爷子已是风烛残年,所以此刻显得异常悲伤激动。 “哎……”甲龙王殷文长叹一声说道:“鱼龙王,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些事情吗?” “嗯?”我对殷老爷子忽然跳跃的思维有些吃惊,一时有点思维短路。但是很快我回忆起那日后院的谈话内容,连连点头道:“记得,当然记得!怎么了老爷子?” “我和你说那些……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不想把有的秘密带进坟墓啊!”殷文摇着头苦笑道:“我自知自己大限将至,不过现在看来也好——临死前还可以保卫一次……我的甲龙城!” 正如之前理解的那样,恐星上的人不是拥有永恒的生命,即便殿堂级战士也一样。生老病死皆是生命的常态;而之前殷文说过,恐王也不是一个千秋万代的不死之体,他也不过是上一代的鱼龙王……不过这些问题此时不宜细想。我用力握住殷文的手,明白他说出此话的意思,便望着他认真地说道:“殷老爷子,您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事情?” “咳咳……”殷文咳嗽了几声,然后说道:“老朽还有三件未尽之事,需要鱼龙王和武壮士帮忙啊!” “老爷子,您就说吧!”武刚抹了一把眼泪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殷文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凝望着我说道:“第一件事,是对鱼龙王说的——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你不可与任何人说。恐王……恐王的理想国度,这个理想是没问题的,我希望你依旧可以协助他一同完成!” “这……”老实话说,上回第一次见恐王,由于急于带兵搭救离烟,所以没能当面开口。我的真实想法还是可以尽快离开恐星回到地球。如今甲龙王让我协助恐王完成千秋大业……如此重任当真有些不堪重负! 但眼见此刻的殷老爷子分明是在说遗言了,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殷文见我点头了,倒也没有太纠结,紧跟着说道:“第二件事情,便是敌军一定还会再犯我甲龙城……我之前已经将高里和江九都打成了重伤,应该不会有碍。只要你们三个……”甲龙王殷文说道此处,环望了一下周围,武刚和司徒三爷立刻也围了上来。殷文继续说道:“老三对城内防守建筑非常清楚,还请三位……”殷老爷子强撑起一股力量,拱手对我们道:“还请三位能守住我甲龙城不失,保住一方黎明。相信恐王的援军很快就会到的!” “老爷,你放心吧!”此时的司徒三爷已经泪流满面。他与殷文的情义当真不是我和武刚可以理解的,也许是近百年,也许是几百年……“我一定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住甲龙城和小姐的周全!” 在听司徒三爷说到“小姐”二字的时候,甲龙王殷文终于是抽动了一下嘴角,两行老泪从眼角缓缓滑落。但是他并没有去擦,反而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这第三件事情……便是我那未长成的小孙女碧落……她……她还那么小……” “殷老爷子,你放心吧!”武刚又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小碧落,以后就是我武刚的闺女!我不管到哪儿都会带上她,直到把她抚养成人!” “武壮士,你……”殷文不可思议地瞪大的眼睛,同时不可思议的人还有我。我转身望着武刚说道:“胖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武刚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就觉得我和小丫头有缘,我喜欢她,就这么简单!” 见到武刚态度如此明朗,甲龙王殷文如释重负,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武壮士了!” 虽然不清楚武刚为什么答应得如此坚决,但是我亦是第二次看到武刚脸上露出如此坚定的神情。上一次看到时,还是决意与我一同来恐星的时候。 这一晃……都过去多少年了…… “老三!”甲龙王殷文忽然坐起身子,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他身上的亮银甲此时闪耀出愈发耀眼的光芒! 司徒三爷得令赶紧上前,单膝下跪。 我和武刚心里此刻非常清楚——殷老爷子,这是回光返照了!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殷文竟然对司徒三爷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只见殷老爷子双目微闭,轻启薄唇,字正腔圆地对司徒三爷说道:“老三,去帮我传,第十二代甲龙王——碧落觐见!” 第六节 陨落 “老爷!”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原本是单膝跪地,在听罢甲龙王殷文的命令后,直接双膝一软,双手伏地连连叩头道:“老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老三……”殷文缓缓张开眼睛,然后微笑着说道:“你跟我这么多年了,你是了解我的——难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我继续浪费时间吗?” “可是!”司徒三爷抬头哭着说道:“我实在是……” “别说了,快去吧老三!”殷文的口吻忽然变得庄重而严肃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莫不是要我甲龙一族的殿堂级龙魂绝后吗?!” 见殷老爷子这样说,司徒三爷终于是没了话,抹了一把眼泪便化作了一团黑气而去。不消半分钟的时间,一直在殿外守候的小碧落便被司徒三爷带入殿中。 “爷爷,爷爷!”碧落撒着小手扑进甲龙王殷文的怀中哭道:“你怎么啦爷爷?” “诶,诶,爷爷没事儿,爷爷好着呐!”殷文环抱着小碧落,然后笑着说道:“爷爷……只是有点儿累了,以后可能没机会陪你玩儿了呢!” 小碧落忽然瞪大了眼睛,眨着泛着眼泪的长睫毛疑惑地问道:“爷爷,你是要睡觉了吗?要睡很久吗?还是要出远门吗?要去哪儿?” 甲龙王殷文终于是没有控制住情绪,两行老泪自眼角滑落。 武刚和司徒三爷含着泪背过眼去,不忍直视眼前令人心酸的一幕。我怔怔地望着甲龙王殷文,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我转而摸着小碧落的脑袋说道:“你爷爷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 这曾是在地球上被人用烂了的说法,出现在这里,哄骗一个尚处懵懂的小女孩,真的好吗?我迟疑了一下,却是甲龙王殷文忽然开口说道:“鱼龙王、武壮士、老三,你们……出去一下吧?我想和我乖孙女儿,再单独待一会儿……” “呃……”我们三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甲龙王的议事殿。最后一个出门的人是我,当我缓缓将殿门合上时,甲龙王殷文饱含幸福的双眼与我对视了一下,然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三人步出门外不下十余步,忽听得身后“叮——”一声脆响,随即一股巨大的龙魂之气从甲龙王的议事殿内射出,点点银白色的光晕透过门缝洒到我们的脸上,竟是如同太阳光一般的耀眼与夺目。 虽说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龙魂之气爆出,即便战斗中也未曾见得,但是当下的这股龙魂之气,令人感受到的却是满满的温暖、祥和与安宁。 “这……”我转身刚要返回殿中,却被满是泪痕的司徒三爷拦住。此时的他泪已流干,只剩下坚毅的眼神望着我,伴随着这股情绪的流露,殿中射出的龙魂之气却是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一丝的光华陨落后,司徒三爷方才让出一个身位,淡淡地对我说道:“他走了……” 当众人重新推开大殿的门后,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却令我和武刚甚是费解——虽然甲龙王殷文的逝去确实令人心痛,可是殿内的那张床上,并未见殷老爷子的遗体。相反,但见点点银白色的光芒逐渐散去后,一脸呆滞的小碧落手握一块亮晶晶的发光体,坐在床上望着逐渐散去的白光出神。 “老臣,玄武巨龟司徒三爷,恭迎第十二代甲龙王——碧落继位!”司徒三爷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到窗前抱下还在发呆的小碧落说道:“小主,您手中这块龙魂碎片可别弄丢了,那个以后可是需要变成你的魂器的呢!”说罢便运起一股真气,将那块发光的晶体轻轻拍入了小碧落的体内。小碧落闷哼一声,不吵不嚷,却是如我们之前所见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这……这丫头咋啦?”武刚担心地问道:“不会是悲伤过度,傻了吧?” “武壮士,无妨的……”司徒三爷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殷老爷将龙魂逼入了她的体内,她目前是处于混沌无知的状态,需要体味消化一阵子才可以适应,这都是正常的。”说到此处,司徒三爷又叹道:“这都是老爷生前在今早告诉我的……不想一朝一夕,已是天人永隔了!” 殷老爷子就这样,带着他对甲龙城的眷恋以及对小孙女的无限期许,撒手人寰了。现在回忆起来,他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近年来对于恐星的各种战事都是避而不战,也便落下了一个“缩头老龟”的骂名。殊不知老人只是想在最后的光阴安心地陪伴自己的孙女,即便如此,他亦是燃尽最后一点生命,守护住了甲龙城最后的安宁! 由于殷老爷子最终连尸身都没有留下,所以次日清晨,司徒三爷代发了其驾崩的噩耗。全城无不恸哭,甲龙城进入国丧阶段。新王碧落年岁尚小,一时间也无法主持大局。在司徒三爷向众甲龙城内阁的引荐下,我代为管理几日的甲龙城。 要说屋漏偏逢连阴雨,行船又遇顶头风……我刚为殷老爷子办完国丧后的第二天,探子来报,棘龙王由勇已带兵前来进犯! “靠,能不能做人了!”武刚一拍桌子怒道:“按地球规矩,殷老爷子还没过头七呢!” “别慌,武刚……”我望了一眼探子问道:“只有棘龙王由勇一位殿堂级战士吗?” “回鱼龙王,三角龙王江九也有带兵跟随,但是看上去似乎是带伤观望,距离很远。”探子接到。 这个江九,当真是卑鄙的存在!那日被殷老爷打废之后,此番他跟着来一定就想捡个漏——不用说都知道,他是想让由勇攻下甲龙城,在确定城内没有足够的防御能力后再跟进发一笔战争财! “老三,你有什么建议吗?”我望了眼沙盘,转身问站在一边的司徒三爷。三爷摸着翘起的胡须眯着眼道:“之前我甲龙城的防御能力,多数得益于老爷龙魂之气多年的润泽,而今老爷带着他的亮银甲一同去了,只怕生接这棘龙王由勇的攻击有些费力啊……” “何况还有个会喷毒的江九跟着!”武刚在原地来回打着转,忽然问道:“那个……小碧落在哪儿?她可得保护好了啊!” “武壮士放心!”司徒三爷说道:“小主已被我转入密室,除非我甲龙城……” “不会的,老三!”我挥着手说:“不到最后一刻,不做最坏打算,既然由勇来了,那就开门迎战吧!兵线不要太靠前,殷老爷子生前交代过,能防守就不进攻,耗到援军来!” “那援军要是不来呢?”武刚摊着大手眨着眼问道:“再要是援军不给力呢?咋办?”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我没好气地回道:“没有的话就跟上吧!”说罢,我步入后院,从戏水池中捞出两枚小铁球后暗自道:“能不能多撑一会儿就靠你俩了!” 自从接手甲龙城的日常管理后,虽然仅仅不足两日的时间,但在压力山大之余,我无时不刻地思考着该如何防止敌军的再犯。就在昨晚我在后院踱步时,忽然看到后院戏水池中有两块用于镇压出水口的小铁球,不由得灵机一动——我的内心早就有一个疑问一直没有得到证实,就拿这两枚鸡蛋大小的小铁球碰碰运气吧! 城门大开后,双方列队而立,散发着淡蓝色龙魂之气的棘龙王由勇已经立于伞蜥无量的后背上,俨然一副对甲龙城势在必得的模样。 “哈哈哈哈——”由勇尖声尖气地喊道:“想不到那殷老头用命换来的时间,给到你们也全是浪费——你们这一个个老弱病残的,还不赶紧趁机跑了得嘞?” “由勇!”我喝道:“你可不要欺人太甚!都是殿堂级战士,我怎会容你肆意践踏甲龙城的尊严?” 但见由勇听到此处现实一愣,随即捂着肚子笑得更是前仰后合:“哈哈……唤雨,我看你是不是傻了?殿堂级战士——就你?你也不看看你现在都啥样了?!” “你说说,我现在是啥样呢?嗯!”言已至此,我不由分说,立刻运起全身的龙魂之力。伴随着一股从丹田而来的暖流袭遍全身后,我直接将体内龙魂之气提升到了顶点。 武刚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小声道:“大鱼……你……你要干啥?当真疯啦!” 我非常明白武刚此时的顾虑——听风之前交代过,战前避免优先开启龙魂之力的全部力量,否则容易在阵中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更加想不明白——我分明曾是一个叱咤疆场的殿堂级鱼龙王,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与我从未交手的敌军,对我如此不屑,以至于几乎完全没有防备? 难道,我能力丧失的消息,早就连敌军都知道了?这是唯一的可能! 可是,又是谁泄的秘呢?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的真实性,我决定铤而走险试一试。我继续运起全身的龙魂之力,然后将这种力量寄于掌心,当体内之气即将满到溢出时,我从身后摸出了那两枚小铁球。 左右双掌,一冰一火,祭出的龙魂之气包裹住这两枚小铁球徐徐上升,呈现出一红、一蓝两种颜色。之后我运起周身之气,这一红一蓝两枚小铁球便开始围绕着我的周围,开始极速地旋转! 虽然我在做着这一连串动作,但是我的眼睛始终密切地观察着棘龙王由勇的表情,只见他此刻瞪圆了双眼,满是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我用龙魂之力又洞穿了更远处的军情,但见一直伺机而动的三角龙王江九更是夸张,楞生地跳起来往这边努力张望。 我见时机成熟,便高高地祭起这两枚铁球,然后运起龙魂之气对由勇喊道:“是时候让你们感受一下更多刺激了!”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阴——阳——冰——火——丸!” 第七节 我的兄弟 先前我掉入自己失忆前画下的密洞时,在画中武的第三幅画中,有过阴阳冰火丸的记载。眼下这俩小铁球虽然只是暂时替代品,并非真正的魂器傍身,但在这两个小球的作用下,我属性中的冰火两重气劲可以借此更加游刃有余地挥击出来。 此刻战事吃紧,这俩货又来趁火打劫,我便也只能生想各种方法,迫使自我己快速成长了。毕竟,这一城的人和甲龙王老爷子的临终嘱托,是我倾尽一切也要守护的。且说这是我失忆后第一次使用这招,但是在体内气劲的指引下,我很快便挥出了第一枚铁球,铁球夹杂的龙魂之气果然比单独挥出的掌风要强力很多。 “轰!”一声爆鸣后,落入敌阵的铁球就像一枚小炮弹,很快爆出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但听接连一阵“叮叮”脆响,被我集中的棘龙军团先锋军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死伤。很多棘龙士兵还没回过神来,龙魂已经被这一击打得灰飞烟灭了。 “这……这不可能!”棘龙王由勇此时如梦方醒,卯起龙魂之力便射出一箭。我又抛出另一枚铁球,与由勇的那箭来了个正面拦击。又是一阵爆鸣声后,铁箭应声落地。我双手一挥,两枚铁球便“嗖嗖”地拔地而起,很快又回到了我周身,开始有规则地来回旋转。 “我靠!大鱼!你会这招为啥不早用啊!”武刚在一旁骂骂咧咧地嚷道:“你要是早用这招,殷老爷子便不会……”他说到此处,斜眼望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司徒三爷默不作声,眯缝着眼睛站在我身后。我回转头,给了他一个眼神。 虽然武刚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但是司徒三爷一定可以看出来——方才这两下只是虚张声势,这两枚“假冒”的阴阳冰火丸并不是真正的魂器,只是凡铁所制。刚才那两击之后,这两枚铁球均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纹。 此时,虽然棘龙军团死伤惨重,但是棘龙王由勇似乎也并没有撤军的意思。在经历了刚才的一轮摸底式过招之后,此刻的他不管自己的兵如何惨叫,都只是沉默不语,摸着下巴,斜眼望着眼前的一切。 他究竟看出来什么了吗?我这两下诈到他了吗? 良久,只见棘龙王由勇又缓缓从箭袋中摸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冷笑道:“阴阳冰火丸是吗?那就让我再来会一会!”说罢猛拉弓弦便是一股强大的龙魂之力离弦而出。我不敢怠慢,又运起一枚铁球,“轰——”地直接迎上…… “咔擦!”弓箭再次落地。 但是,伴随着那声“咔擦”,那被我抛出的铁球,亦是碎成两瓣,落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由勇尖声尖气的笑声再次爆出时,我已经是惊得一身冷汗——完蛋,露馅儿了!由勇随即又是“嗖嗖嗖——”连射三箭,我用双手抛出最后一枚小铁球,卯足全身龙魂之气,夹杂着掌风拼命应对。虽然拦下了这轮攻击,却也累得是气喘吁吁。 我很清楚,经过这几天的接连奋战,以及刚才强运龙魂之气抵抗由勇的那几招后,我的龙魂之力已经阶段性枯竭了。 而我最后一枚小铁球,也在这一次拦击中被射得粉碎! “唤雨……你的伎俩用完了,别再挣扎了!”由勇发现我已无计可施,便猛一挥手道:“棘龙军团,全军出击,踏平甲龙城!” 一声令下之后,从不同方向直奔而来八只主站棘龙,一边冲阵一边抖落肩头,每抖落一次便有十余支利箭射出,照着甲龙城的防御矩阵便飞了过来。 “撤!全线回撤!”司徒三爷发现我的战力已经耗尽,便向后一挥手,主队开始往城门中撤退。众将士高举盾牌,顶着箭雨一步一步往后退去。正当大队人马已经退入城中,只剩我所代理的先锋士兵仍在城外时,忽然脚下泥土一阵松软,我暗道不妙,下一秒,巨大的碧目蟾蜍已经从土中一跃而出,将我们先锋军的撤退路线切断! “呱——”碧目蟾蜍伸出巨大的舌头便将几名甲龙城将士卷入腹中,已经退回城中的士兵拉着城门关闭的把手不知如何是好。 “三爷!快关门!”我吼道。此时再不关门,敌军将直接踏进甲龙城中! 虽然乱军之中已是尘土飞扬,但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司徒三爷脸上犹豫不决的神情。但此时此刻,关门——就是城中将士再拖延一会;不关门——棘龙大军则会直接冲入城中屠杀百姓! 而这碧目蟾蜍都冲上来了,料想不远处的那个三角龙王江九,应该也是跃跃欲试了吧! 此时司徒三爷双目一闭,大手一挥,城内的将士开始关闭城门。 倒不是我不敢做革命烈士,但是比起强撸眼前这个碧目蟾蜍,我还不如找一条别的路逃跑比较好吧!拿定了主意,我便转身朝着主战场一侧的小路逃去…… 却道是怕什么来什么,慌不择路间刚下侧翻到一边,却被疾驰而来的伞蜥无量堵住了去路。 这次真要废了! 恍惚间,忽听得甲龙城楼上一声大呼,一个身影从城上一跃而下。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链球已经飞至我身边不远处,打在伞蜥无量身上,伞蜥吃痛发出了咿呀的怪叫。 “胖子,你来死的是吗?!”望着身边气喘吁吁的武刚,我怒斥道:“你待在上面好好的下来干啥?” “我下来干啥?”武刚指了指周遭的棘龙王由勇、碧目蟾蜍和伞蜥无量说道:“你被这些玩意围了,你说我下来干啥?” “你又不是殿堂级龙魂,你来陪我死的是么!”我红着眼睛抓着他的衣领道:“你不想回地球啦?不想吃你爹妈做的饭啦?你……” “大鱼!”武刚抓着我的肩膀说道:“既然一起来,那就一起走!一起走不了,就一起留下来——我们是兄弟啊!” 我们是兄弟啊…… 好你个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翻墙逃课,有零花钱一起花,一起抄作业打弹子儿,一起躲在学校厕所里抽烟…… 对了,烟!……我从随身包袱中取出那盒中南海。靠,最后一根! 纵然所剩了龙魂之气已经不多,点烟的力气还是有的。我点起了这最后一根中南海,咗了两口,递到武刚嘴巴道:“别嫌弃了,就一根了!” “嘿嘿!”武刚流着泪笑道:“我曰,你还留了这种东西,我多少年没抽过了!给我……” “噗——”武刚刚吸入一口烟,还没等吐出来,便是一口血跟着喷了出来! 伞蜥无量摇着自己的大尾巴,一下又一下地抽击了过来。武刚用身体紧紧地护住我,每一击都打在他的后背上,但是他一声也没哼哼,只是低声对我说道:“大……大鱼啊……怕是要归位了啊……我头好晕啊……” “胖子!”我一把拉过武刚,运起微弱的龙魂之力挥出一记虚弱的掌风,伞蜥无量轻易躲过了这一击,恶狠狠地吐着嘴中的信子。 “兄弟……”武刚嘴角流着鲜血,遍体鳞伤地望着我说道:“咱……咱是不是来错恐星了啊?” “武刚……”我紧紧地抱住武刚的身体嘶吼道:“我的兄弟,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 “太感人了!”虽然一边的棘龙王由勇龙魂之力也所剩不多,但此时的他杀了我就像捏碎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搭起一根箭矢,然后对我轻蔑地笑道:“当初你杀我侄儿坤少时,就应该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你也不用痛苦了,我好人做到底,送你们一起上路吧!” 一阵淡蓝色的龙魂之气猛然爆出,由勇的利箭如此近距离的射来,夹杂的劲风在耳边“嗡嗡”作响。 这种声音似是与体内的龙魂产生了共鸣,莫非是我的龙魂即将碎裂前最后的挣扎? 我抬眼望向四周——周围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满满的淡蓝色龙魂之气包裹着我。那棘龙王由勇的弓箭,停留在我眼前的不远处,如同静止一般。 等等……这箭没有射到我身上? 这箭,分明是在淡蓝色的龙魂之气中,被凝固住了! 这淡蓝色的龙魂之气,也不是这支箭上发出的! 我低头望去,被我紧紧抱住的武刚长舒一口气,然后瞪大眼睛望着我说:“大鱼,你这样抱着我,是要亲我吗?” “你滚犊子!”我抛开武刚,发现源源不断的龙魂之气,竟然是从他的身上发出来的! “胖子……你……”我不可思议地望着武刚,武刚更是一脸懵逼地望着自己,然后问道:“大鱼,咱死了么?” “不……不知道,没有吧!”我目睹着眼前这位兄弟的异变,然后试探地问道:“你……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武刚摸了摸肚子,忽然眼神变得极其犀利,他咧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感觉,饿——了——!” “轰!”一声巨响,眼前的蓝芒大盛,晃得我看不清周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见这股强大的龙魂之气逐渐暗淡后,周围的景致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一条巨大的绿色蜥蜴——足足有20米左右的长度,生生的横在我眼前! 这条蜥蜴环视了一下四周,继而猛地扫起他巨大的尾巴,伴随着“轰隆”的爆炸声,竟然生生将眼前早已看呆的棘龙王由勇拍到了十余米之外! 伞蜥无量见主人受伤,赶忙奔到其身边观瞧;而碧目蟾蜍则堪堪跃起躲过了这一招,却又被忽然站立起的巨型绿色蜥蜴的一只爪子稳稳擒住,然后从高空直接按进了泥土里,震得地面再次发出巨大的爆鸣声! 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显然,这巨大的绿色蜥蜴是在救我啊!这是天神下凡了吗? “我认识他!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他!”立于墙头一直在指挥甲龙城中将士防御的司徒三爷忽然惊呼道:“天助我也!鱼龙王,他就是武壮士!” “什么?!”我惊呼道,一万个不可思议涌入脑海,让人无法接受。但见眼前这条绿色的蜥蜴似乎并无暇顾及我和司徒三爷的谈话,只是拼命地低头撕咬被按入土中的碧目蟾蜍。 “哈哈哈!”司徒三爷一边兴奋地大笑一边朗声说道:“武壮士原来就是您失散多年的灵兽——绿鬣之王啊!” 第八节 绿鬣之王 绿鬣之王?武刚? 我力竭地瘫坐在原地,但却卯足了最后一丝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只将碧目蟾蜍打得七荤八素的疯狂巨兽。 这是武刚?那个总骗我煎饼吃的,和我交心20余年的发小武刚吗? 武刚是我的小学同学,打一年级入学第一天起,他就是第一个和我一起放学回家的同学。武刚从小对我就很仗义,从爷爷那儿要来不多的零花钱,不管买了什么零食都会分我一半。 长大之后,武刚变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虽然性格冲动易怒,但对着我却总是傻笑的一张脸……但凡我被欺负或者被小混混威胁,他必定是第一个跳出来,用他厚重的拳头为我打抱不平。即便到了30岁的年纪,我在小城市一无是处地鬼混,他也依旧在任何时候都对我不离不弃,时时刻刻随叫随到…… 即便我阴差阳错地跟着听风来到了恐星,武刚也随同我一起参与到了这可能本不属于他的纷争中来——这难道,就是定数吗? 他真的是我的灵兽——那个被称为“绿鬣之王”的上古神兽吗? “啪!”一声巨响,绿鬣之王的利爪已经撕破了碧目蟾蜍厚实的皮肤,碧目蟾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终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猛地挣脱了绿鬣蜥的掌控。转身没命地往远方奔去,寻他的主人——三甲龙王江九去了。 且说那江九,当真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他本就是贪功才掺和到这一战中来的,眼见此刻情况突变,自己又有重伤在身,哪管那在地上被抽得背过气去了的棘龙王由勇!他见自己的灵兽逃脱,立刻跃上其背,一溜烟的功夫已经奔出半里之外了。 绿鬣之王倒也没有追上去,只是立于我身前,下巴的喉扇打开,发出“嘶嘶”的鸣叫;后背上的背刺无风自动,散发着阵阵淡蓝色的龙魂之气。这气势此时竟有开天辟地之势,丝毫不亚于殿堂级战士爆出龙魂之气时的杀气。 伞蜥无量发现苗头不对,也顾不得刚刚还看似即将到手的胜利,长鸣一声后便代为棘龙军团下了撤军令,转而背上棘龙王由勇,随着乱军溜之大吉了…… 绿鬣之王,用他勇冠三军的气势和杀神降临一般的勇武,就这样生生地,将战局扭转了! 眼前涌动的黄沙,是敌人落荒而逃留下的凌乱。 身后重开的城门,是甲龙将士欢呼雀跃的兴奋。 但是绿鬣之王依旧是背对着我,没有任何动作。偶尔从侧面看到他巨大的眼球转动,似是在向我这边观瞧。 我瘫坐在地上,干咳了一声,然后有些尴尬地问道:“那个……你……你还能变回来么?” 绿鬣之王听罢身子抖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巨大的脑袋。转而尾巴猛地抬起,眼前的黄沙被扬起了数米之高。又是一阵蓝芒闪过,似是夹杂着阵阵霓虹的光晕——很快,武刚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呃……”我望着远远站定的武刚,二十余年的兄弟情此刻竟然变得有些尴尬。武刚也是红着脖子低着头,时不时地望着我。他舔了舔嘴唇,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你……就不会过来扶我一把吗?”思前想后,我忽然无厘头地蹦出这么一句。 “啊,对!”武刚似乎从梦里醒了一般,颠颠地跑了过来,将我扶起。在他有力的双手抓住我胳膊的那一刹那,我们清晰地感受到了彼此身体中龙魂所产生的共鸣。 “大鱼……那个……”武刚吞吞吐吐地低着头说道:“我之前真的也不知道,那个……我其实是立功的对吧,呃……好TM尴尬啊我!不知道咋解释了!” “解释啥?”望着从城门中涌出的甲龙城将士,我对武刚笑骂道:“你说你想解释啥?” “我不想解释啥!反正都发生了!”武刚被我调侃后,第一次像个大姑娘似地红着脸低下了头,转而手上猛一用力涨红了整张脸,道:“你可别指望我喊你什么“主人”之类的,啊!” “哈哈哈哈!”我拍着武刚的肩膀说道:“那可要看你的表现了!” …… 甲龙城内,议事厅。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对我和武刚连连拱手道着不是。 “鱼龙王、绿鬣之王!”司徒三爷满是歉意地说道:“老夫方才真的是顾及全城百姓,才关闭了城门,委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啊!” “司徒老前辈莫要自责!”我连忙摇着手说道:“如果我是您,当时也会那样做的!” “呃……老爷子!”武刚抓着脑袋说道:“您可不可以还叫我武刚……什么绿鬣之王……感觉怪怪的!” “啊,武壮士,老生明白你的感受!”司徒三爷清了清喉咙说道:“很多年前,当我还年轻的时候,那时我是一只玄武巨龟,老爷见我有慧根,便将龙魂之力赋予了我——而我第一次变身为人之后,也多少有些不适应的。” “不一样好嘛?”武刚说道:“你是从个大老龟变成人,我是……变成那玩意!” “哈哈哈哈!”司徒三爷笑道:“武壮士见教得是啊!” “对了司徒三爷!”我忽然想起一事,便连忙问道:“您老见多识广,想求教一下,为什么刚才武刚变身后那么猛啊?按说灵……”我看了一眼武刚,料想此处说他是“灵兽”有些不合适,便转而继续说道:“他毕竟不是殿堂级战士,这……” “嗯……”司徒三爷听及此处,望了眼武刚,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开口道:“其实绿鬣之王,之前在恐星台我们都是见过的。” “我曾听暴龙王听风说过,从前有一只没啥大用的绿色小蜥蜴常伴我左右。”我对武刚干笑一下,觉得很多事情藏着掖着说话怪累的,索性直接地问道:“而武刚方才爆出的龙魂之气那么大,您觉得原因是什么?” “依老夫只见,应该是蕴藏在武壮士体内的龙魂觉醒了!”司徒三爷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继续说道:“龙魂三分,气吞乾坤。灵兽拥有的龙魂和殿堂级战士的龙魂本就属于同一块。只是……” “只是什么?”武刚凑了上来,终于表达出对自己的神力也非常好奇的情绪。我噗嗤笑了一下,转而望向司徒三爷,示意他继续。 “只是鱼龙王这次回到恐星并没有魂器伴体,想必鱼龙王在上次穿越的过程中,武壮士将魂器那部分……给吸收了吧!”司徒三爷大胆地表达着自己的猜测,我听罢转而望向武刚。 “你个死胖子,走哪儿吃哪儿是吗?”我对武刚叫嚷道:“你把老子的魂器给我吐出来!” “我……我上哪儿吐去啊!”武刚见我发飙撒丫子就往殿门外跑,边跑边说:“再说了,我不是变得超猛了么……要不刚才咋救你!” “还嘴犟!”我笑着追出了门。 其实谁管它魂器真的去哪儿了,真要被武刚吃了——那便吃了吧,只要他不嫌噎得慌便好! 翌日,敌军没有进犯。由于武刚现在战力正旺,而对方的诸多殿堂级战士均是重伤在身。我们议定作战策略后,决定趁胜追击,将敌人逼出甲龙城地界。 “大鱼,瞧好吧你!”武刚大喝一声后,便是蓝芒一闪,只一瞬间的功夫,巨大的绿鬣之王已经吐着舌头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轻轻一跃,踏上他的后背道:“走吧,我的兄弟!” 武刚得令后一仰脑袋,发出一声悠扬的嘶叫。之后便迈着大步开始向敌军方向飞驰。 我曾在阿祖的后背上羡慕过听风…… 而今,我有了战力更加雄厚的武刚! 耳边风声大作,武刚奔得飞快。忽然感觉多日阴霾的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呢! …… 甲龙城南50里处,三座敌军帅帐远远地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虽然敌军已经连夜退避,但是我们的目标是将这波残兵直接推回龙鳞湾! 两军对垒,棘龙王由勇依旧显得趾高气扬。 “唤雨,你不要太过分了!”由勇尖声尖气地叫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已经退军了,你还想怎样?!” “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一边的司徒三爷怒斥道:“你们联手伏击我家老爷的时候,可曾想过饶过谁?” “哼!”三角龙王江九甩了甩手中的钢叉叫嚣道:“你们确实得了一只不错的灵兽……可是,单凭你们几个,也真的想击退我们吗?何况——” 江九说到此处,转眼望了望一直没有说话的剑龙王高里。此时的高里阴沉着一张脸,一直默不作声。其实我们在决定追击敌人之前,赌的便是高里重伤尚未恢复。可是眼下,但见高里手中残剑的黑气又开始蠢蠢欲动,我和司徒三爷的心都不由得“咯噔”一声往下一沉。 难道这家伙恢复得这么快? 难怪由勇和江九又开始狐假虎威了! “鱼龙王!”剑龙王高里运起龙魂之气朗声说道:“之前阵前对你出言不逊,莫要见怪!单凭这只一等一的灵兽,你作为殿堂级战士的一员便无可厚非!” “我们追出这么远,就为了听你认同我一下?”我不屑地望了眼高里说道:“剑龙王高里,莫不是也要求饶不成?” 阵前不能输的便是气势,虽然我内心一直在打鼓,但是面对着剑龙王高里,该放的狠话还是要说的。 “哦?有趣!”剑龙王高里单手猛地运起龙魂之气,转而往半空中一指。与此同时,天边一条黑色的气劲由远而近极速飞来。那股气劲与其说是飞,不如说是贴着地表疾驰。地面此时发出“嘶嘶”的巨响,随之带来的便是阵阵的飞沙走石。 “嘶——”武刚忽然抖动了一下身体,警觉地望着远方这团黑气。 啊,那是! 第九节 天降奇兵 一阵飞沙走石带来的烟雾散尽后,出现在剑龙王高里身后的,是一条盘坐如山的黑色巨蟒,那巨蟒口中吐着的红信,长大了的血盆大口中露出尖锐的毒牙。高里微微一笑,然后目露凶光却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鱼龙王苦苦相逼,那便让我这黑曼巴之后,陪你那绿鬣之王玩玩如何?” 黑曼巴之后?这应该是高里的灵兽了吧……眼见那巨蟒不断摇头晃脑地在半空中跃跃欲试,我却当真为这次贸然出击捏了一把汗——之前怎么就没想到高里还有从未亮出过的灵兽这一说呢? “大鱼,让我上!”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心底传来,扰得我心神一颤。 “武刚?你怎么变身后还可以说话?”我问道。但是半秒不到的时间,我便反应过来——原来我也并没有用嘴巴和武刚交流。我们的龙魂本是同根,所以可以通过内心完成交流! 不过此时我却并无暇兴奋这个微小的细节,我转而用龙魂继续与武刚交流起来:“不行啊胖子……那条黑蛇明显不是省油的灯。而且现在你是咱最能打的,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嗯?”正当武刚还想解释什么时,忽然他的身体又猛的一颤。与此同时,我亦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龙魂之力从我们的身后的高空中极速飞来——那力量强到离谱,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此时不光是我,包括敌军,亦都是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纷纷抬头往天空中望去…… 奇怪!什么也没有啊! 天空中除了快速流转的云团,似乎并无异样。 忽然,一点金光从云中迸射出来,映得云彩都似披了一层金甲一般! “不好!”剑龙王高里竟然第一个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即他忽然高喊道:“撤军!全军撤退!” 再看天空中的流云,一瞬间竟然从金色变成了红色,天边如同泛起了火烧云一般。之后十秒不到的时间,一阵“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云层深处传了出来。 “什么鬼啊!”我抬眼望向空中,但见眼前四散而去的敌军,忽然一个想法从我心底涌出——难道,是恐城的援军终于到了? “天火降临!”没等我细想,伴随着一个直入耳膜的声音后,翼龙王射飞化作金甲翼龙,已从空中如同自由落体一般向地面直冲下来!伴随着他俯冲而下的,还有如同下雨一般的巨大火球,但听“砰砰砰”接连的爆炸声后,巨大的火团已经将敌方的阵营全线击溃。敌军死伤惨重,几位殿堂级战士——包括高里在内见势头不妙,都是转身要逃。 “乱臣贼子哪里逃!”一阵风从我们身后刮过,下一秒,迅猛龙王梁青出现在了我们身前! 果然是恐城的援军!我心中一颗石头终于在梁青的出现后完完全全地放了下来。 “唤雨,辛苦了!接下来的交给我们吧!”梁青背对着我说道,然后头也没回地便蹿了出去。他的目标非常明确——正是剑龙王高里逃跑的方向。 “老三,你带兵留守!武刚,我们跟上!”由于知晓剑龙王高里的厉害,所以我多少有些担心迅猛龙王梁青轻敌,便和武刚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接下来一幕就有些滑稽了——迅猛龙王梁青在地面上飞速奔跑直追敌军,翼龙王射飞则从空中不停往下抛着火球。一时间有点中东战争里飞机坦克同时出动的感觉——我和武刚也顺着这股气势一直将敌军驱赶至龙鳞湾。 剑龙王高里见终于无处可逃,眼前就是奔流不息的怒江。于是眉心一横,运起了手中的残剑。与此同时,那只黑曼巴之后也盘旋着冲到阵前,将主人护在了身后。 “武刚,弄他!”我运起龙魂之力,对着那条黑蛇先拍出了一记掌风,没等黑蛇反应过来,武刚已经如同一支绿色的箭矢一般扑了出去,直接将黑蛇压在了身下;黑蛇刚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咬,我又拍出了另一记掌风,这下不偏不倚,正正地轰在了黑蛇的口中! 黑蛇吃痛,一声长鸣后便缩到了一边,武刚继续跟上抡起大尾巴就抽。而阵前,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高里身前,已然不再有任何设防! “恐王有令,高里必须死!”梁青指着高里说道:“你作恶太多,伤我暴龙王,又想推平甲龙城……”梁青说道此处转身问道:“诶?甲龙王殷文那个糟老头子,怎么没看见啊?” 哥啊,你神经是多大条啊!我暗道。不过转念又一想,恐星上也没个手机电话的,他们军情滞后也是理所当然的。 “哈哈哈……”高里忽然狂笑道:“甲龙王殷文的血,已经祭了我手中的剑!不过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就凭你,也想杀我吗?” “你!”梁青听闻后勃然大怒,指着高里的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老梁?那俩废物已经渡河跑了,要不要我帮你?”半空中的翼龙王射飞忽然略过我们的头顶说道。显然,他口中的“俩废物”自然是棘龙王由勇和三角龙王江九了。 “不用!看我们兄弟弄死他!”梁青此刻双眼、口中似乎都要喷出火来,杀意顿时灌便全身,一阵褐色的龙魂之气开始从他的周身不断散发开来。 不过,他说的“我们兄弟”是指谁呢?我斜眼望了一眼与黑曼巴之后战得正欢的武刚,此时他将黑蛇已经叼起后高高地抛向了空中,俨然是占全了上风了! “嗖——嗖——”连续两声尖锐的炸响,似是尖锐的刀锋划破了天际,眼见着眼前冒着褐色龙魂之气的梁青,竟然身形一分为二,又二分为四!短短的数秒后,已经是四个人出现在了剑龙王高里的眼前! 更加令我惊异而令剑龙王高里崩溃的,是眼前的这四个人,居然是身形完全不一样的四个人,而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不同程度的殿堂级战士龙魂之气! 这是四个殿堂级战士?怎么回事?! “嗡——”一声闷响后,翼龙王射飞已经化作白面少年立在了我的身边,他面带坏笑,双手背到身后,显然是不准备帮忙。 “啧啧啧,我、唤雨、老梁、熊二、三鑫、小男,咱六个已经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呢!”射飞依旧是笑着感叹道。 “这是什么情况啊……”我转身问道,同时不忘挥出一股龙魂之气又重重地拍在了远处那黑曼巴之后的身上,此刻那条黑蛇已经被武刚揍得没了模样,耷拉着的蛇头证明它已经完全丧失战斗能力了。 “你呀你!”射飞一脸埋怨地说道:“咱六个过去可是恐城玩乐六人组呢——好吧,你还是安心看好戏吧!” “熊二,上!”梁青一声喊出后,一个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的青年已经运起龙魂之气冲了出去。剑龙王高里来不及反应,只能举起黑剑迎了上去。 “三鑫,布阵!小男,支援!”梁青说罢直接跃上了另一个身材一样很壮,但是皮肤却很白皙的男子身上,想必就是他口中的“三鑫”了吧!于是二人像叠罗汉一样上下交叠在一起,开始飞速地原地打转。 而那个被称为小男的精瘦少年则猛地挥出一连套褐色的掌风,这些气劲从高里的侧面攻入;高里只能将手腕方向一转,用手中的剑去挡这些从侧面而来气劲。不想刚拦下两枚,那个被称作熊二的人已经重重地撞在了他身上,将他顶飞了出去…… 伴随着接下来蜂拥而至的气劲同时砸在高里身上的,还有梁青和三鑫组成的“人肉陀螺”……高里就这样生生被卷入半空,又重重地砸回在了地上。 四个迅猛龙战士彼此会意,便蜂拥一般同时扑在高里身边,用最强的龙魂之力对高里进行了一番惨无人道的完虐! 在这组队蚕食的过程当中,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迅猛龙在远古本就是团体作战的典范,这就好比后来的狼群。一只独狼并不可怕,但是如果遭遇了狼群,当真是再强的猛兽都无法全身而退了。 恐星一代剑客,就这样在迅猛龙兄弟团的围剿下,被碾压得没了气息。一声“叮——”的脆响后,一枚墨黑色的龙魂陡然射向天空。射飞见时机成熟,迅速化为金甲翼龙,振翅力搏向空中飞去…… 不消一分钟的时间,射飞已经盘旋一圈回来。他落回地面之后,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枚墨黑色的龙魂。 与此同时,黑曼巴之后也被武刚打回原形——黑色巨蛇化为点点飞灰,武刚擦着一脑门的汗屁颠地跑了回来,手上攥着一枚黑色的龙魂碎片。 “哎我去,老娘们真能折腾,可算搞定了!”武刚咧嘴笑道:“还想跟我争第一灵兽?死去!” “胖子,你现在是完全进入角色了啊!”我调侃道,武刚听罢脖子又是一阵通红。 “还有个碎片在这儿!”壮硕的熊二捡起地上的残剑,此时那把剑已然失去了光泽。但是在熊二闭眼一阵默念后,残剑亦是在他手中化为飞灰,一枚黑色的龙魂碎片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翼龙王射飞接过武刚和熊二递来的龙魂碎片,与他手中的龙魂混在一起轻轻一揉——一颗完整圆润的龙魂之石便如此这般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 “如此,我们便是不辱使命了!”射飞望着手中的黑色龙魂说道,但是此刻,我从诸人的脸上,却也没读出任何胜利的喜悦。 是啊,这一战。原本只是为了搭救蛇颈龙一族,顺带做好怒江的防御。 可是我们虽然力克了敌方的一员猛将——剑龙王高里,却也失去了甲龙王殷文。 那这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呢?想及此处,我忽然眼前一亮,转而问起众人—— “对了,听风咋样了啊?伤恢复得如何?” 第十节 重逢 在被问及听风的伤势后,众人皆是沉默不语,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呵呵……”我干笑道:“你们别告诉我他死了就行啊!” “那倒不至于……”射飞搓着手中的剑龙王龙魂说道:“你知道的,殿堂级战士身死后都会坠入混沌界复原,所以……” “什么?听风他……”我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射飞叹了口气,众人提及此处皆是扼腕。末了,射飞才将听风他们后来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我。 原来那日从甲龙城撤离后,禽龙王溟涛一直拼尽全力护住暴龙王听风的身体。但是剑伤好愈,毒伤难疗。听风为了顾全大局,便在小分队还没抵挡禽龙岭之前,就向溟涛提出了放弃肉身的请求——他希望溟涛可以直接去恐城,尽快为甲龙城提供支援,自己则坠入混沌界,尝试自行复原修复龙魂。 我晃了晃脑袋——说实话,混沌界我待过。在我的记忆中,那里似乎也不至于险象环生,便问道:“那听风现在从混沌界出来了吗?” “没有!”熊二握着拳头说道:“这才是我们担心的重要原因。” 没出来?从混沌界出来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我挠了挠后脑勺开解道:“会不会是他和界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聊,所以多耽误了几天?” “界神?”小男从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你在说什么啊唤雨,我确实听梁青说你的脑子好像坏了,但是不至于胡言乱语啊!” “界神,就是掌管混沌界的……不是,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嘛呀?”正当我想和大家仔细描述界神时,我发现众人眼中透出的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见过界神一般。 “唤雨……你能不能描述一下界神的样子?”一直很冷静的三鑫忽然问道:“恕我直言,混沌界哪个殿堂级战士没去过——可我们从没见过你说的那个界神!” 这……事情应该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众人决定先回甲龙城。在返回甲龙城的途中,我将在混沌界遇到界神的事情,以及界神的外貌,仔仔细细地向众人描述了一番。 出乎意料的是,没人知道这所谓的界神,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我带着满心的疑惑只好作罢。也许在他们的心中,我的脑子应该是彻底坏了吧…… 但是冥冥之中,我预感听风一直困在混沌界中出不来,和那界神一定有着某种程度的关联!而众人越是对界神的来路不晓明细,就证明这个界神一定有些古怪。 甲龙城内,议事厅中…… 作为目前甲龙城的代理主事人,我让司徒三爷开了一桌国宴,宴请了射飞、梁青、熊二、三鑫和小男。其实我打内心对这几位兄弟的雪中送炭深表感激,但是在端起酒杯的那一刻,想起这短短一周内经历的种种突变,纵然是打了胜仗,我依旧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由于剑龙王高里此时只是身死,龙魂依旧留在恐星上,随时会有复活的可能。所以未免节外生枝,当晚翼龙王射飞便决定带着高里的龙魂先行飞回恐城。射飞说过,龙魂交予恐王之后,恐王会对其进行封印,被封印后的龙魂便除恐王之外再无人可以激活。 如此说来,恐王手上也许真的握了很多龙魂?想起甲龙王殷文生前所说的种种,我依稀对恐王收集龙魂这事产生了些许的狐疑。但是料想这一切可能也不是我可以操心的事情,射飞与众人拜别后便化作一缕金光,箭一般地向恐城的方向飞去…… 第二天,我让武刚带着诸位迅猛龙王族的兄弟们在甲龙城内随便转转。自己则去了甲龙城内居民区的一幢由甲壳堆砌的小屋前。 大汉猛冰从屋内拿着一把铁叉走了出来,他刚叉起了一捆干草,便愣神了一下,随即抬眼望见了我。 “鱼龙王!”猛冰脸上荡漾着一抹笑,激动地拱手道:“您来了!” “别,别……”我连连挥着手说道:“猛叔您可千万别这么客气,您还是叫我大鱼吧!” “这……”猛冰脸上挂出一份为难的神情,但是很快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成,大鱼,这阵子我听说了不少战事,你忙坏了吧?——走,屋里坐!” 我随着猛冰一起迈入了屋内,依旧是干净而简练的陈设。我环顾四周后,找了把龟壳小凳坐下,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猛冰似是猜透了我的心思,笑着对我说道:“烟儿早上出门去集市了——我们蛇颈龙一族光脚习惯了,不过这边不像在海边,细沙不磨脚。我让烟儿去集市,给村民们买一些鞋。” “猛叔,这是我安排得不周到了!”想及此处,我真是觉得自己有些猪脑子,为何如此简单的小事一直耽搁了这么久。 “大鱼你说得这是哪里的话!”猛冰用一个大瓢从水缸中舀出一瓢水递到我眼前,我顺手接下后,猛冰望着我诚恳地说道:“我们蛇颈龙一族这阵子可真没少麻烦你,你不仅救我们于水火,还安排这安排那的,老夫当真是无以为报,这……” 猛冰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大鱼,其实老夫看得明白,你对烟儿是有情有义!烟儿其实对你,也早已是芳心暗许。你是不知道——来甲龙城的这段日子,烟儿每天都想去探望你,可是我听说了前阵子战事紧急,所以也是在老夫再三的阻拦下呢,这个烟儿才……” “爹,你又瞎说啥呢!”一阵娇嗔打断了猛冰与我的对话,抬眼往门口望去,离烟姑娘已是面晕浅春、轻咬粉唇,一脸娇羞地站在门口盯着我们了。 “离烟妹妹,你回来啦!”在看到离烟第一眼之后,前情的诸多不顺与压抑似乎都被净化得烟消云散。我立马起身,接过她肩头上的小扁担问道:“咋啦,看到我不开心啊?” “哪有,大鱼哥,你说有这样当爹的嘛?”离烟嘟着小嘴指着猛冰说道:“一大早就指使我上街给村里人买鞋,结果自己却是背着我瞎说,他……” “嗯?莫不是爹爹跟大鱼说谎了?”大汉猛冰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脸上竟荡起了一丝诙谐搞怪的笑意,看得我全身一激灵。猛冰行至门前望了眼堆在门口的十余双草鞋后,表情又恢复了常态,然后正色对我们说道:“烟儿,你就和大鱼好好聊聊吧,我去给乡亲们分发草鞋去!”说罢大手一挥,竟然顺手将屋门给掩上了。 这……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国民岳父啊!我感动得快哭了。猛冰前脚刚走,我便放松了下来,低头看着离烟涨的红红的笑脸,笑着问道:“离烟妹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看到我,不开心呀?” “哎呀大鱼哥,你是不是被我爹给传染啦!”离烟终于抬起了小脑袋,眼中清澈温柔,然后轻声说道:“来甲龙城正经有些时日了,我们平日无法相见,当真很是牵挂——我特别怕你在战场上……在战场上……” 离烟说及此处,竟是眼眶发红,眼角泛泪,我见状连忙晃着她的小身体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前线打的可是大胜仗呀!” 离烟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喃喃道:“当知晓老甲龙王牺牲后,我就更加担心你……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只好每日白天在城头吹泡泡,然后晚上进入到那些城民的梦中,告诉他们一切会好起来的……” “啊?你还做过这些事情?”我盯着眼前的离烟,感动之余有些悲喜交加——纵然我在前线上的每一天都无暇念及眼前这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她却在后方用自己仅有的力量尽可能为我分担民众的压力! 离烟怯怯地点了点头,此刻我竟难以抑制心中无数说不清的悸动,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久久不愿松开…… “吱嘎——”一声轴响,大汉猛冰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他一边推门一边说道:“哎呀可算分完了,那个老孟家……”转而见到我和离烟是如此这般,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竟道:“那个……我再出去溜达一会……”转身便要出门。 “爹!你!”离烟一下从我的怀中跳开,冲着自己的老爹又是好气又好笑。 “猛叔,您进屋吧,我正好有些事情想与您商量!”我也定了定心神,然后做在龟壳小凳上说:“其实这次来,除了见见我离烟妹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带蛇颈龙一族和我一起去恐城。” “去恐城?”猛冰缓缓合上屋门,沉思了一下道:“甲龙城不好吗?” “目前我们虽然将敌军赶到了怒江以北,但是甲龙城依旧是江北容易交恶的地方,不是安全宜居的地方。”我对猛冰和离烟说道:“恐城毕竟是恐王势力的核心区域,且防守森严,战火烧不到那儿,蛇颈龙一族老弱病残较多,还是在那儿定居比较合适。” “这个……”猛冰顿了顿说道:“乡亲们的工作倒是好做,可是恐城是帝都,寸土寸金,我们过去了只怕……” “这个您放心!”我笑道:“之前护送你们的武刚,是我的兄弟,他在恐城产业颇多。而且我在恐城也有一处高台旧址,改造一下,足够乡亲们居住了!” 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我那一处帝都房产,自己真心用不上。可以贡献出来解决蛇颈龙一族的住处,自然是极好的。 “烟儿,你看呢?”猛冰想了一下,转身向自己的闺女征求意见。 “大鱼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离烟有些害羞却坚定,微笑着答道。 “成!”猛冰倒也干脆,转身便拉开屋门道:“那便真心谢过大鱼了!我这就去通知乡亲们。只是我们何时动身?” 我伸出一根手指道:“只消一天——明日,迅猛龙王族会护送我们一起,班师回朝!” 第一节 界神的秘密 翌日一大早,迅猛龙王族四兄弟便齐聚甲龙城北门,蛇颈龙一族也整装待发,一支北上回归恐城的小分队蓄势待发。 甲龙城的事务,当然还需要甲龙城的人自己来打理。经甲龙城诸位长老议定,玄武巨龟司徒三爷会在小碧落长大成人之前代为其管理甲龙城。为以防敌军从南面来犯,迅猛龙王族第三王子三鑫特意安排了一个营的迅猛龙小分队常驻怒江一代,以窥敌军之动静。 诸事已毕,司徒三爷拉着小碧落的手来到了我和武刚的跟前。他刚一撒开手,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惊得我和武刚连忙上去搀扶。 “老三,您这是所为何事啊?”我忙问道。 良久,司徒三爷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武刚反问道:“武壮士,你可还记得之前答应过老爷的事情?” “呃……您是说……”武刚挠了挠头皮,望了眼小碧落说道:“这事儿也没过几天,说忘了当然是假的。不过您老不是身体也正硬朗……您还是先起来说话吧!”武刚一边回应着,一边将司徒三爷搀扶了起来。 原来司徒三爷此次来送行不为别的,正是由于甲龙王殷文生前托孤一事,当时我这发小武刚可是结结实实地将此事应承下来了。司徒三爷觉得甲龙城的安危依旧岌岌可危,并不适合小碧落的成长;况且殷文用生命将自己的龙魂传给了小碧落,不过碧落体内的龙魂并不完整——还有一块灵兽的龙魂碎片依旧留在司徒三爷的体内。所以三爷认为,最好的结果是将小碧落带回恐城,由武刚抚养。待她长大成人后,再由她自己分裂龙魂,去寻找新的灵兽更为合适。 “行啦,司徒老爷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武刚咽了口口水,然后伏低在小碧落身前说道:“以后你武大哥照顾你,咋样啊?带你玩牌!” 小碧落望了一眼武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自从甲龙王殷文魂归天际后,小碧落似乎性格完全变了一样,沉默寡言,也很少露出笑容。似乎一下长大了很多,而她幼小的内心每日究竟因为何时而阴郁,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了。 莫非是,复仇?我望着眼前这个小丫头,她丝毫没有因为即将离开生养她的甲龙城而悲伤。只是安安静静地拉着武刚的衣角,表现出不符合其年龄的冷静与淡然。 也许我们真的还要在恐星待上很久吧!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抽空回一趟地球看一看呢?也许只有等见到恐王才有答案吧!太多的也许,似是遮挡了前路,让人分不清方向。 我长叹一声,拜别了前来送行的司徒三爷,一行众人这才踏上了漫漫归途。 这一路我们未免节外生枝,几乎是日以继夜地赶路。只有在蛇颈龙的老弱妇孺们身体吃不消时才停下脚步来歇息。每当歇脚之时,我都会与武刚一起,和迅猛龙王族四兄弟一起喝个痛快。我们几个确实非常投缘,他们尤其爱听种种发生在地球上的奇闻异事。当听到武刚说,熊二在地球的一部动画片中是一只憨厚可爱的大狗熊时,竟是一兴奋灌下半缸老酒…… 而在这些日子里,离烟给了我一个罐子,罐中满是她用龙魂之力吹出的粉蓝色泡泡——这是离烟想出的办法。由于白天行路会比较忙碌,所以我和她也难有太多交流;但是每每到了夜晚休息之时,我们便可以利用休息的时间在梦中相会。如此高效的异星小恋爱,果真也是没谁了! 约莫五天的功夫,我们终于来到了恐城的城门前。蛇颈龙一族的绝大多数村民一生中都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王城,包括离烟在内,皆是表现得兴奋异常。我请迅猛龙王族兄弟们先帮去找恐王通报一声,而我则与武刚一起,先为蛇颈龙一族安排好住处。 “胖子,你估计这些工程做下来,你那些家底子够么?”在武刚的豪宅中,我拿出一张自己手绘的设计图问道。目前蛇颈龙一族被安排在了恐星的旅店中,但是我想把自己的宅基地推了,在那片空白的小山上为蛇颈龙一族搭一个能容纳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 “钱,当然不是问题!”武刚摸着许久没刮胡子的下巴说道:“我现在穷得只剩钱了!倒是你那个练功密室,不怕被发现了啊?” “这好办,我的计划是把整个高台上的建筑都推掉,但是把我的密室区域留出来,等于就跟个塔似的,明白么?”我对着自己呕心沥血的设计图指指点点,武刚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议定建筑结果后,已是深夜。正当我和武刚都有些困意时,忽听屋外传来一声嘶鸣,如同鹰击长空时发出的啼叫,我和武刚同时心头一紧——这声音? 纵身跃到屋外后,发现一男一女出现在了武刚的大宅子前。那男子体壮如牛,正是始祖鸟阿祖;而他身边立着的女人,则是暴龙王夫人、禽龙王千金——禽龙公主溟泠。 “阿祖,你的伤咋样了?”武刚见到与自己昔日并肩作战的哥们,几步便跃到跟前与他紧紧相拥。也许是由于此刻他也知道自己是灵兽的原因,两人更是情绪激动,相谈甚欢。 “武兄,我们旁边说话吧!”阿祖把着武刚的肩膀走到一边。我见状便上前对溟泠小施一礼,然后并不客套地直入正题道:“溟泠,听风还没出来是吗?” “哎——”溟泠长叹一声,然后背过脸道:“是啊,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我真的好担心……”说及此处,她的双肩开始微微颤抖。 “那个……你别……”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随手从武刚给我新准备的衣服上撤下一块布递了过去。溟泠微微一愣,似乎不明白我要做什么。 “在地球上,女人哭泣的时候,任何男人都有义务递上一块纸巾,给她擦眼泪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哦……”溟泠若有所思地接过那块布喃喃道:“地球真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地方……”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话题有些跑偏,便问道:“溟泠,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听风的事情,你大可直说,能办的我一定办!” “嗯!”溟泠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后对我说:“由于你是最近一个从混沌界出来的殿堂级战士,所以我想知道,混沌界内有没有什么与往常不一样的东西?” 与往常不一样的东西?虽然我对失忆前混沌界的样子完全没有印象,但是从之前射飞和迅猛龙王族的反应来看,界神一定是一个非常大的疑点。思前想后,我便将关于界神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溟泠。 “果然,与父亲的担忧是一样的!”溟泠听完之后,竟是愤怒得爆出了一股不俗的龙魂之气,惊得远处闲聊的阿祖和武刚都往这边望了一眼,我赶忙对远处挥手示意无妨。然后低声问道:“莫非禽龙王有什么线索?” “是的,你说的那个界神,根本不是什么神。他只是个以偷窃情报为生的叛徒!”溟泠说及此处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定是他在混沌界使坏,才导致听风一直困在其中出不来!” “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在混沌界使坏?”我狐疑地望着溟泠,期待她告诉我更多细节——难道不是只有殿堂级战士才能在混沌界内游刃有余吗?再说那个界神,我印象中身体小得出奇啊,他能使什么坏? “对,此人也是一名殿堂级战士。曾经为恐王效力,负责所有军情的打探!”溟泠说道:“他就是美颌龙王童火——也是整个恐星上体型最小的殿堂级战士!” 原来据禽龙王溟涛分析,早年作为分管恐城军机处的美颌龙王童火,其族人由于体型非常小,所以承担起了很多军情探查及分析的工作。童火在为恐王效力时,大家只当是他缺乏战力,所以做军情更为合适;但是在他叛逃投靠霸王龙后,恐王才发现他有一个惊天的技能,这个技能堪称毁天灭地,那便是——颠倒世界。 所谓颠倒世界,就是美颌龙王可以在发动这个技能后,将自己的真身在恐星上完全蒸发,然后常年存在于混沌界中。这项技能看似没有什么作用,却可以直接对坠入混沌界的殿堂级战士的本相魂体发出攻击,让其他殿堂级战士无法复生。 换而言之,这项技能几乎可以等同于恐王的封印龙魂之术! 所以在某次禽龙王溟涛堕入混沌界后,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为避免其他殿堂级战士的恐慌,恐王便让溟涛对此事守口如瓶。只对诸位殿堂级战士说,当下的混沌界并不是非常安全,所以不要轻易舍弃肉身。 若非此次听风选择放弃肉身坠入混沌界,禽龙王溟涛怕是也要和甲龙王殷文一样,将秘密一直留到最后了。 “可是,禽龙王知道这事,应该和听风说过了呀!”我不解地问道:“难道听风……” “爹爹确实是告诉他了,但是我太了解他了!”溟泠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他一定是在得知此事、坠入混沌界之后,希望可以借此机会直接从里面把童火给揪出来——他那人,就爱瞎逞强!” 第二节 二次面圣 听溟泠如此这般的介绍之后,我脑子里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难怪棘龙王由勇等敌方的殿堂级战士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惧怕我。这也应该都是那美颌龙王童火在混沌界发现我武功尽丧、记忆丢失之后,便给敌方通风报信了!再加上我刚从混沌界出来,就被三角龙一族的三儿伏击,如此看来,也都是这个原因! “溟泠,那依你们分析,听风有多大胜算?”我想了想又问道:“另外,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 “唤雨……我其实正是有不情之请!”溟泠望着我说道:“我希望你可以重走一次混沌界,与听风汇合,然后帮他一同从混沌界里冲出来!”溟泠说到此处有些激动,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们非常清楚听风的实力,他如果不是遭遇了什么阻碍,一定早就从里面出来了。现如今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可以求谁……父亲想舍弃肉身去混沌界找他,可我们禽龙一族除了治疗……” “溟泠,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将手背到身后,开始陷入沉思。 良心话说,溟泠这个要求提得——还当真有点过分啊…… 去混沌界找听风,这言外之意,就是要我舍弃肉身。难道是要我自杀吗? 作为殿堂级战士,可能这些并不可怕;但是,我毕竟不能算是个老司机,即将面对的一切,我也并不知晓。何况就算我在混沌界遇到了听风,万一我几乎帮不上忙,最后和他一起被困在里面呢? 我有点想拒绝,想找个合理的理由拒绝……灵机一动,我忽然有了主意。 “溟泠,你说的这个事情,念心知道吗?”说出此言时,我感觉自己太聪明了! 果然溟泠眼圈一红,微微地低下脑袋摇了摇头。 “那,禽龙王溟涛知道吗?”我又问道。 溟泠又接着摇了摇头…… 女人啊,果真在爱情面前会变得各种不管不顾。她背着所有人过来找我放弃肉身,只为了将自己的男人从混沌界里捞出来。这…… 不过说起听风吧,也当真救我多次。从在地球的第一次相遇开始,他便如同一个引路人一般,将我一步步带入恐星——虽然这其中的理由究竟是于公于私,我自然是无从知晓。但是单说他这次放弃肉身,只为了让禽龙王尽快直达恐城,好给我们提供支援……这种行为也当真是豪情万丈的壮烈之举了! 相比较而言,我是不是显得多少有些不仗义? 莫非我真的是个懦夫吗? 我见溟泠一时间有些失语,便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其实此刻我的脑子也有些乱——这个事情,就算可以一试,也一定不是我与她二人可以商量出的结果。最终,一个人的名字钻入了我的脑海——此时不找他,更待何时? “溟泠,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我去!”我对溟泠斩钉截铁地说道。溟泠听说我去,眼睛一瞬间瞪得浑圆,她一只手捂着嘴,两行清泪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眼前这女子,曾是那样的爱笑。记得上次送我去道场时,一路笑得甚是疯癫……如今由于自己男人深处险情,闹得自己都有些性格大变了。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屡次帮我救我的听风呢? “溟泠,去救听风,我自是义不容辞。只是在出发之前,我想单独找恐王禀明此事!”我对溟泠解释道:“稍微给我一点时间,我明白你非常着急,但是如果我贸然前往,怕是只能添乱。所以我想和恐王商量一下对策,不知你意下如何?” 溟泠双眼微合,静静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眼对我说道:“唤雨,此行当真是凶险异常,我觉得你说得对。那——奴家就先行谢过了!”说罢便要欠身施礼,我连忙将她扶住,示意不要太客气。 “那即使如此,我便也不再多留。”溟泠唤回和武刚聊得正欢的阿祖,阿祖得令后摇身化作巨型始祖鸟,溟泠一个闪身便跃至鸟背,然后转身对我说道:“对了唤雨,有件事情忘记了,你和念心的婚期将至,你去面见恐王时,可以提及此事,看看圣上的意思。” “喂等等……”溟泠这话听得我脊背都凉了,我连忙挥手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其中原委我……” “放心吧唤雨!”溟泠对我微微一笑道:“你的事情,听风和我说了一些。你这次帮我这么大一个忙,那么恐王那边你大可直接提出你的想法,念心这边,我来帮你解决!” “你帮我解决?解决什么?”我见阿祖似乎要起飞了,连忙跟上一步问道:“能退婚吗?!” 溟泠嘴角轻轻上扬,不再作答。但见她抬手将玉指往半空中一指,阿祖便头也不回地原地腾空,向着远方飞去…… 不得不说,这当真也算是个留有悬念的好事了!我搓着手暗道,既然溟泠开出了这么好的条件,看来这混沌界我是非淌一趟不可了! 第二天一早,武刚让管家安排好各类建筑改造工匠后,便化作绿鬣之王,载着我直赴恐星台。说来也有趣,自从武刚寻回灵兽的身份之后,在跑近恐星台附近之时,竟是缓缓升空,最后还可以踏风而行!不消几分钟的功夫,我们便抵达了恐星台。 “胖子,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得上去和恐王正经说道一会儿!”我和武刚在恐星台挥手作别后,便运起龙魂之力,踩着天梯石阶直赴恐王殿而去。 由于前日已经让迅猛龙王族兄弟们代我通报了一声,所以这次我是直接步入殿中的。相比较上次类似“聚义厅”的画面,眼下的恐王殿内显得有些冷清。禽龙王溟涛尚在禽龙岭守着听风的龙魂,所以缺席;梁青和熊二、三鑫、小男端坐在长椅上,此时我方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椅子是长条状的——架不住人多啊! 但见甲龙王殷文和暴龙王听风的座椅上空空如也,却委实令人有些怅然若失。 “唤雨来了!”恐王依旧带着面具,立于自己正中的座椅前,他对我挥了挥手说了声:“坐!”然后又转身对迅猛龙王族四兄弟说道:“那就有劳四位了,你们先和射飞去汇合吧,毕竟现在我恐城人手有些不足,防御之事不可掉以轻心!” “恐王请放心,我们四兄弟一定会加强怒江以北的防御!”梁青拱手道。 “嗯——”恐王长长地应允了一声,然后长叹一声:“哎——不知不觉,我们的战力似乎一下缩水了很多啊,你们看这恐王殿……” 恐王这是咋了?在我的概念里,这应该是个无坚不摧的半神啊!怎么还忧郁上了? 迅猛龙四兄弟皆是默不作声地抱拳作揖,然后顺势退下了。只一瞬间的功夫,大殿内只有我和恐王两个人了。 气氛有点尴尬啊……恐王的脸冲着一侧,但是由于他是戴着面具,所以我也不清楚他此刻是否在看我。而我一时间又有些语塞,不知道一箩筐事情该从何说起。 我要先说去混沌界营救听风的事情吗?还是先聊聊和念心婚期推后的事情? 或者我跟他提我想回地球看看的要求?他能答应吗? 甲龙王殷文说的那个秘密,还是先不要跟他聊了吧……一时间,我的脑子似乎乱成了浆糊。 “听说你寻回灵兽了?”恐王忽然说道。 “啊?”我下意识地答道,然后看了眼四周,连忙补充道:“啊……对啊,谁能想到呢!机缘巧合,我那发小武刚就是我的……我的灵兽,绿鬣之王!” “呵呵呵,那我可要恭喜你了!”恐王笑着答道。 但是不知为何,我觉得恐王似乎笑得没什么诚意。 “唤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一起分享啊?”恐王背着手,将戴着面具的连转向了我,示意他在看我。 “啊,有的有的!”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先将界神的事情全盘托出。但是在讲述这个事情的过程中,我隐去了禽龙王溟涛告知溟泠的那些关于美颌龙王童火的事情。我只是说,在过去参与作战的这一阵子,我发现敌军的殿堂级战士都不惧怕我;后来才回想起在混沌界与界神说的种种,怀疑被此人出卖之类。 “果然是那个叛徒搞的鬼!”恐王喝道,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想来一定是很愤怒。我低着头,然后轻轻说道:“我怀疑,听风至今被困在混沌界,很大程度上是由此人作祟。那人是谁啊到底?”说罢,我抬眼望向恐王,一脸虔诚。 “那……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细作,暴龙王应该不会被他所困的。”恐王轻轻地答道。 无伤大雅的细作?这和溟泠告诉我的美颌龙王童火的事情可完全不是一档子事儿啊! 莫非,恐王到了这种时候还在瞒我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但是为了避免恐王的怀疑,我只能用我影帝级的演技淡定地“哦”了一声,转而又望向恐王道:“那个……恐王,听风到现在还被困在其中,我觉得,是否需要我去混沌界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不急。”恐王挥挥手道:“我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想要交给你,而且相信你也愿意承担!” “什么任务?”我不解地问道,心说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搭救听风更为重要? “回趟地球,如何?”恐王轻轻地说道。 “你说什么?!”在听完恐王说的话后,我像意外中了彩票一般不可思议,往后接连退了好几步…… 第三节 去与留 “怎么?回地球啊,你不想回去看看吗?”恐王的语气中透着试探,一时间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这是什么意思呢?而且他说的是“回”地球,而不是“去”地球。此话言外之意,莫非是在测试我目前的立场吗? “恐王,去地球的事情,当真比救听风还要重要吗?”我决定赌一赌,于是反问道。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这话一点没错。下一秒,恐王依旧是面对着我,一言不发。我由于看不清他的脸,索性低头说道:“我以为,如果暴龙王在混沌界遭到了任何不良的引导,都有可能是对恐城非常大的战力损失!” “嗯……”恐王拉长声音应了一声。然后缓缓道:“其实让你去地球,是有别的任务需要你完成。如此这般在你完成任务后返回恐星的途中,还会路过混沌界。那时候你再协助听风一起出来,可谓一举两得!” “恐王安排的是!”我立刻迎合道。看来之前的回答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想到要回恐星了有些激动,但是我还是抑制住内心的感情,低声地问道:“那……恐王希望我去地球办什么事情呢?” “去办……你未完成的事情!”恐王说罢转身往座椅后的一扇门走去,随口道了声:“来!”我得令后便赶紧跟上了。 之前虽然来过恐王殿,但是当真没有注意到恐王的座椅后有一道暗门,迈入此门后,一股莫名强大的龙魂之气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这种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走进那扇暗门之后,这种感觉又忽然钻了出来。 “怎么了唤雨?”恐王停下脚步回头道:“进进出出的……” “这龙魂之气?”我不安地问道:“没啥问题吗?” “哎……把你弄成这样,也是我的不是了。”恐王叹道:“这是我的星际之门发出的龙魂之气,你连这都忘了……” 星际之门?莫不是可以直接抵达地球的那道门吗?我心底忽然有种兴奋,似是那扇完全不在记忆中的门一直对我散发着某种吸引力。我咽了口吐沫,然后继续跟着恐王的步伐,在弯弯曲曲的密室小道中左拐右转。 在路过密道一处岔路口的时候,忽然一种熟悉的龙魂之气与我体内的龙魂发出了莫名的共鸣。我狐疑地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却在此时,恐王催促我道:“跟紧点儿唤雨,我们快到了!”我便没敢继续耽搁,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恐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恐王的密室,还当真隐藏着不少颇具悬念的事物啊……我暗想着,不知不觉跟着恐王步入了一间不算大的小屋。 恐王走到一张石桌前,双手上翻微微一蓄力,一阵黑气略过之后,一枚黑色的龙魂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上。 我认得这个,这不正是剑龙王高里的龙魂吗? “之前射飞日以继夜地把这枚剑龙王龙魂送到了我的手上,我便第一时间将它彻底地封印了起来。”恐王握着那枚龙魂走到我身前说道:“你此行去地球,需要将这枚龙魂,投入长江之中——这个应该不难吧?” 啥?把这玩意丢掉长江里?这是一个孩童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啊! “恐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这是启动整个法阵的最后一个阵眼,一旦布局结束,我就可以发动整个法阵,从而将地球的生态完全克隆到恐星上——这个事情,听风应该和你说过。”恐王淡淡的答道:“上次你离开恐星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由于穿越星际之门的时候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在地球上弄丢了一枚龙魂。后来我让听风去地球把你接回来……这次的任务目标非常清晰,不要再出岔子了。嗯?” 什么?我在地球弄丢了一枚龙魂?我连忙问道:“那……我弄丢的龙魂,对地球会有什么影响吗?” “这个无妨,龙魂在没有遇到殿堂级战士之前,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恐王接着说道:“你回去准备一下,准备好了就回来告诉我,这枚龙魂可一定要收好了!”说罢,恐王将手中那枚黑色的剑龙王龙魂交给了我。我收下后谨慎地放入了随身行囊。 “嗯,来根不?”恐王说罢,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了一个东西,那东西虽然再平常不过,但是在恐星出现简直让我仿佛见到了稀世珍宝一般——一盒点五中南海! “我去!”我惊得不由得叫了出来,但是很快,我又想明白一件事情——之前听溟泠说过,恐王也是可以穿越星际之门的人。听风尚且玩过星记代购,恐王私藏几包烟当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想及此处,又一个问题萦绕在了我心头。我顿了顿,接过恐王递过来的一根烟,然后问道:“恐王,如此任务既然如此简单,而启动法阵又如此重要,您为何没有亲自去完成?” 恐王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伸出一只手,一股龙魂之力在我脸前撩了一下,手中的烟已经被点着。 逗逼的事情是,这个恐王由于戴了个面具,他自己却没有点烟。我便有一口没一口地抽了起来。 “这个事情,必须你来做!”良久,恐王淡淡地答道。为了避免不自在,我便没有继续逼问。其实自打跟着恐王进入这个密室以来,我就一直觉得浑身各种不自在,既然任务目标已经明确,又有机会可以返回地球。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先和武刚沟通一下比较好。 “恐王,我的灵兽武刚,可以跟我一起去地球吗?”我问道。 “当然可以。”恐王不假思索地答道:“包括带点烟什么的回来,这些事情,就不用和我一一汇报了。” “对了恐王,还有一事。”临走前,我觉得有一事说了总比不说强:“我听说我和暴龙公主念心,被您指定了一段婚姻——此事,我觉得……” “此事等你回来再说吧!”恐王答道:“大丈夫大事当前,不要拘泥于小节。” “呃……好吧!”我应了一声,也算是多少优先表达了一下我的态度吧! 恐王一直将我从恐王殿送到恐星台,一路上,恐王不停地用一种兴奋的态度和我表达着自己对恐星的愿景以及生态规划。这多少让我对他的好感还是有所建立的,因为我看到的,是一个为了自己的星球孜孜不倦不停付出的王,对建立黎民和谐安逸生活的无限憧憬。 在恐星台上,恐王远远望了武刚一眼,然后叹道:“嗯,不错的灵兽,一眼就可以望出的气势!” 此时的武刚也发现了我们,一路挥着大手向这边奔来。由于此刻的武刚早已不是凡体,加之他之前对武学的天分导致龙魂之气早已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不消几秒的时间,武刚已经奔至我们面前。 “大鱼,你可真够磨叽的,我都快等睡着了!”武刚忿忿不平地埋怨道。 “武刚,别乱说话,快见过恐王!”我对武刚的失礼多少有些不满意。 “噗——”武刚忽然笑道:“原来我没睡着,倒是你先睡了一觉,而且还没醒吧!哪儿来的恐王啊?” 什么?我听罢连忙往身后望去。却是此刻,身后只有绵延至云端的通往恐王殿的天梯,哪儿来的什么恐王! “莫非他悄悄回去了?”我内心泛着狐疑,感觉今次面圣的诸多事情满是令人无法言喻的玄机。我望了眼武刚说道:“胖子,我可能是有些累了,我们先回你那休息吧!” “呃……那好吧!”武刚应了一声,倒也没多问,摇身化作绿鬣之王。我纵身跃上他的后背,他便火力全开地撒丫子跑了起来…… 抵达武刚家之后,家丁早已备足了饭食。虽然我并不会饥饿,但是武刚的龙魂似乎并不具备这个功能,一日三餐是越吃越好。吃饭的席间,我将与恐王此次会面的诸多怪事逐一告知了武刚,他虽然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但是听得还是一愣一愣的。 当我最后将要回地球的事情告诉武刚时,武刚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回地球?咱俩啊?”武刚愣神道:“这么快?” “这还快?”我伸出一个巴掌对着武刚摇道:“至少五年起了吧?咱过来当真好多年了!” 武刚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把酒杯放下,缓缓道:“去的话,要去多久?” “这得看吧?”我见四下没人,低声问道:“你说有多大可能性,咱……不回来了?” “不回来?不回恐星?”武刚瞪着眼睛说道:“你那离烟妹子,你不要啦?” “我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想你帮我出出主意,看能不能带上她一起走?”我小声问道:“如果能办到,咱当真可以不回恐星了!咱是地球人啊别忘了!” “呃……”武刚陷入了沉思,这种沉思忽然让我有些不安。末了,武刚猛灌了一口酒,然后眯着眼对我淡淡地说道:“你自己回地球吧,我留这儿!” “什么?!”我一拍桌子怒骂道:“你TM疯啦?!” 第四节 密道遇险 我一把揪住武刚的衣领怒斥道:“你和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恐星事业有成家大业大了啊?咱是地球生地球养的,咱要回家——你爸你妈在等你回家!懂吗?” “你起开!”武刚一把挣脱了我的胳膊,同样对我吼道:“我咋是你说的那种人?我真的有认真考虑过好吗?” 见我愣愣地失神,武刚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缓缓地说:“按照听风上次跟我们说的,恐王应该会把你送到我们来恐星的那天,送到那个爬宠店去,对不?你还记得爬宠店里发生的事情吗?” “我当然记得,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忘却过——叶教授还被阿祖打蒙在仓库!”我予以力争道:“所以咱难道不是回去先把他老人家送去医院,然后……” “对啊,这事儿你都会做,我陪你去作甚?”武刚答道:“你可以带着你的小离烟远走高飞,但是我又该如何兑现和甲龙王殷文的承诺?嗯?”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武刚道:“胖子……你还拿这事儿当真啦?” 武刚对我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大鱼,如果你回到那天,发现果然如听风所言。那么实际上我们在恐星哪怕呆上一百年,也可以回到离开地球前的那一刻。”武刚咽了口吐沫道:“如此的话,那我就更有足够的理由去兑现我的承诺——将小碧落抚养成人!” 就像这个世界上,如果我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即便全世界人都不再信任我,武刚依旧会给出他全部的忠诚一样。眼下,武刚说出这个惊人的决定后,我静下心思索了一下,竟然渐渐理解了我这个发小——他的性格,一言九鼎豪气冲天的,怎会轻易辜负一个迟暮老人的临终所托呢?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武刚的肩膀,良久竟说不出一句话来。莫非我们真的要第一次,分别在不同的星球上了吗? 武刚咧开大嘴对我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儿大鱼,你回去之后,先帮我把叶教授送到医院。然后给我爸打个电话,就说我去合肥出差两天。之后打个车去江边把那石头丢江里,你任务不就完成了吗?”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武刚说得竟然也在理啊! “然后你再回家看看你爹妈,然后你再到恐星来复命,时间不就又锁定啦?”武刚提及此处忽然脸色认真地说道:“内啥……千万记得——带几条烟回来啊!越多越好!要玉溪!” “我玉你奶奶个腿儿的!”这呆子,这时候竟然提出这种要求,我当真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不过武刚说的,当然我早就想到了。打定主意之后,似乎一切又变得不那么纠结了。我嘱咐武刚千万记得不要耽误了蛇颈龙一族的家园建设,他拍着胸脯给我打了一万个包票。末了,我收拾了一下随身行囊,然后掏出离烟的小罐,从中放出了一个粉色泡泡,轻轻地一戳,便进入了梦乡。 每一次和离烟在梦中的相会,都是在我们初遇的那条江边。巨大的石头上,离烟身着粉蓝色长裙,长发和衣袂随着江风飘荡,俏丽的小脸露了出来,面上都是微红的期待。。见我终于赶到,便远远地对我挥起手来。 “离烟妹妹!”我运起龙魂之力一步跃至她身边,想到要回地球的事,有些不舍地从身后抱住了她。 梦中没有别人,离烟红了红小脸,弯了弯嘴角,便好不挣扎地安心躺在了我怀里。半晌,我将要回地球的事情和她说了一下。 “因为武刚留在这边,所以我一定还会回恐星,就不去想怎么带你去地球了!”我望着离烟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说道:“不过,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给你带过来呀?” “大鱼哥,真的不用啦!”离烟连连挥着小手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一直都非常非常关照我和爹爹,还有全村的人——我真的不好意思找你要什么!” “你不说,我到时候可就自己拿主意了啊!”我坏笑道:“地球上五花八门的东西可太多了,你当真什么都不想要?” 离烟望了望天空,忽然眼睛一亮,转而望向我道:“大鱼哥,你从前说过地球上有很多的糖果,带有不同口味的——如果不是很难弄到的话,就帮我带点儿那个吧!我也可以分给村里的孩子们一些!”离烟说到此处,眼睛里清澈灿烂闪亮亮的,泛着满是希望的光,似乎生活在这一瞬间,由于有糖果这种东西而充满了无限遐想。 “呃……”虽然这个东西在离烟看来奢侈异常,但是我却觉得拿糖果把妹实在不是我的风格,我摇摇手道:“糖果是吧?没问题!别的我就自己看着来啦!” “大鱼哥,你真好!”离烟似乎得到了无上的嘉奖一般,忽然激动地紧紧地抱住了我。 恐星啊……当真都像离烟一样写满了单纯,该有多好! 次日一早,武刚便化作绿鬣之王,背着我直赴恐星台——所有的事情都不必去拖,此时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早一天完成,早一天回恐星。 我竟然想着回恐星?思及此处,我在武刚后背上苦笑着摇了摇头。 由于灵兽不得上恐王殿,所以武刚只能在恐王殿将我放下。 “大鱼,多保重!”武刚拱手道:“快去快回,等你给我带烟啊!” “你快算了吧,还作揖呢!”我一拳挥在武刚胸口上,武刚乐呵呵地一个趔趄倒向一边。 兄弟,等我!我又望了武刚一眼,点了一下头,便运起龙魂之力,顺着天梯直赴恐王殿。 恐王殿内,出人意料的空无一人! 说来也是,之前每次过来之前都有人通报。一般通告恐王的都是翼龙王射飞,他分管了恐城周边所有的军士防务,由于他代表着全恐星最快的速度,所以也经常帮恐王给各处分发通告。不过没记错的话,射飞此刻应该和迅猛龙王族四兄弟去忙什么防御的事情去了。那我该上哪儿去找恐王呢? “恐……恐王!”我轻轻地喊了一声,这一声喊得甚是诡异,并不算大的恐王殿内竟然回响起了我自己的回音,听起来瘆得慌。 恐王不在殿中,那应该是在暗门里了吧?我忘了一眼恐王宝座后面的那道暗门——我昨天刚进去过,路多少是记得一些的。可是就这样擅闯,真的没问题吗?人家毕竟是这个星球的王啊! 良久,我实在熬不住苦等的滋味,便安慰自己道——不就是进屋找人么?再说了,是恐王让我准备好了就来找他的。 我缓缓踱到暗门前,对着门内喊道:“恐王,我来找你来啦!”说罢,便蹑手蹑脚地闪入暗门中。刚第一步迈入门内,之前那种强大的龙魂之气便再度扑面而来。 “这都是正常的,这都是正常的……”我不断暗示着自己,然后一步一步在门内的暗道中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一点一点往深处走去。 “嗡——”忽地,体内的龙魂莫名发出了一阵声响。我低头望去,胸口竟是隐隐发出了淡蓝色的光晕! “嗡——”又是一阵,激得我浑身热血沸腾——这分明是龙魂的共鸣啊!我跟随着这种感觉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最终停留在了暗道内的一处岔路口。 这个岔路口我记得,之前路过此处时就有过一次龙魂的共鸣。当时由于恐王催促,所以我是顺着暗道的左边继续往里走的;可是当下,我分明感受到这种共鸣来自岔路口的右边,而且伴随着我的接近,这种共鸣越发地强烈! “嗡——嗡——”来自岔路口右侧接连两次的龙魂共鸣,似乎在指引我此刻应该往右转! 去不去?往右是通向哪儿?如果被恐王发现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嗡——嗡——” 靠,拼了!我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暗道:“真要被发现了,就说我走错路了——反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记忆丢了,也没啥!”拿定主意后,我也没耽搁,垫着脚几小步便蹿入岔路口右边的暗道继续前行。 “嗡——嗡——嗡——”伴随着我在右边的道路上越走越深,这种共鸣果然越来越强!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没走出数十步远,便是一处拐弯,转角方向一调转,竟然是严严实实的一堵石墙! 这是一条死路?我不甘心地隔着那堵石墙,感受着来自墙另一侧的强大的龙魂共鸣。我抬眼从上到下打量起这堵墙,意外地发现墙的最上方竟然有类似出气口的一小排铁窗户。 这……怎么感觉像是个囚笼呢?我暗自纳闷。 不过却在此时,我微微运起龙魂之力,竟然感觉到墙的另一侧与我产生共鸣的东西,似乎微微悬浮起来…… 没错!那东西在动!而且——它似乎是跟随着我的意念而动! 我紧闭双眼,想象着墙的另一边发生的一切,然后又加强了一点龙魂之力,努力让那边与我龙魂共鸣的东西越浮越高……在即将抵达铁窗附近时,我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龙魂之力直逼眼帘! “嗖——嗖——”两声,下一秒,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但见两束光源快如闪电一般,从铁窗的缝隙中钻了出来,直勾勾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啊!”我全身一阵酥麻——太快了!快到看不清它的速度,这两束光便已经生生地击中我,并完全地打进了我的体内! 第五节 重返地球 要完!我慌忙间下意识地对自己上下其手,里里外外摸了个遍——奇怪,全身上下不疼不痒的,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不对啊——明明击中我了啊! “哒哒……”道路另一侧我来的方向,依稀传来了脚步声。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 恐王!我脑子里“嗡——”的一下。但是直觉告诉我——这种时候千万不要慌乱。我又没做错什么,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我整理了一下衣物,也无暇顾及刚才发生的怪事,大步流星地往来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假装嘀咕“哪儿呢到底?” “唤雨!”当我在转角处迎面遇上恐王时,恐王竟然言语微惊地第一时间喊住了我:“你在这做什么?” “我来和您报道呀!只是一时间找不到您,瞎转悠到这儿了……”我发挥出自己奥斯卡影帝级的水平对恐王笑道:“我准备好去地球执行任务了,武刚不和我去了。” “哦?”恐王定在原处若有所思,顿了一会儿,他问道:“你的灵兽,要和你分开?” “没事儿,反正又不是要打架对吧?”我继续佯装微笑道:“主要甲龙王殷文生前托孤给他,所以他决意在这边带孩子,哈哈!” “嗯……下一代甲龙王的培养当然也是非常重要的!”恐王又叹了口气,似乎并没有怀疑什么,我心底的石头才悄悄落了地。“那你随我来吧,我们去……星际之门!”恐王对我挥了挥手,示意让我跟上。 不知为何,虽然恐王依旧戴着面具,但是从他转身的一瞬间,我从他的背影竟是看出了一丝颓然。 在第一次见恐王的时候,我还依稀记得他给我的感觉岁数并不是很大;怎么这才过去了数周,这恐王好像一下苍老了很多呢? 无暇关注更多,一路紧随恐王在密道中穿行。途中会明显地感觉到扑面的龙魂之气越来越盛,当行至密室一条支线的尽头时,恐王缓缓推开另一扇暗门,一阵刺眼的光亮洒在我脸上,令人瞬间失明。 再待双眼逐渐适应周围的光线时,面前顿时豁然开朗——我靠,搞事情啊这是! 出现在此门中的,竟然是浑然天成的另一个世界——青山绿水、娟娟细流,偶有鸟语轻啼,并伴随着阵阵花香。天空中更是蓝天白云……诶?不对! 要说眼前出现的久违美景,当真与地球的状况一般无二。但是天空中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异象——天空中似是有一道无形的界线,将眼前的世界一分为二。半边是白云朵朵太阳高挂的白昼;半边却是月朗星稀的黑夜。 眼前出现的一切异象,似乎都如同3D壁画一般,在眼前缓慢地移动。它们所围绕着的中心,是一扇看似普通的木门,门上有个把手,把手上泛着蓝光。 这门,就像老式酒店中的门一样,并没有什么特点;但是这门把手上的蓝光,分明是在源源不断地散发出近乎天人的龙魂之气。这恐王殿密道内一直往人脸上咄咄逼来的龙魂之气,都是从这闪着蓝光的门把手上散发出来的! “有点陌生?嗯?”恐王在这片秘境中缓缓转过身来,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站在入口处发呆,竟是看着眼前的一切呆立半天了。 “呃,是啊……太壮观了!”我环望四周后然后问道:“恐王,一会我们怎么开始啊?我有些记不得细节了。” “唤雨,来。”恐王走到那扇诡异的门前说道:“一会儿,我会用我全身的龙魂之力开启这扇门,开门之后,你会发现你置身一片黑暗之中——但是会有一个光源出现在你的眼前。你只要往那个光一直走,便可以直抵地球!” “呃……恐王……”我稍有不安地问道:“请问我再穿回地球的时候,时间上是我随听风回来前的那一天吗?” “嗯,不出意外的话当然了!”恐王语气笃定地说道:“那个世界的时间轴,是根据你的生命记载去锁定的,所以当然不会有问题!” “我的生命记载?”我在脑中思考了一番,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感觉挺神奇的,似乎大概能理解一些。 “是的,因为你体内的龙魂会记载有生之年在地球经历过的种种,所以……”恐王说道:“你也大可在那边把需要处理的事情都办了再回来也无妨。”恐王淡淡地说道:“地球上的人们,从小所受到的教育、一生中所经历的事情,多数都偏于感性。所以你心底对于那个世界的眷恋,你不说,我也是懂的。” 恐王说到此处,将双手背到了身后,他抬起脑袋望着天上风云变幻的场景,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他转身面对着我问道:“唤雨,该怎么做,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恐王,你放心吧!”我挥着手说道:“武刚还让我给他带几包烟呢,还点名要玉溪!哈哈!” “哈哈哈……”恐王听到此处也开怀地笑了起来,末了,他一只手握住门把手说道:“那走吧唤雨——我等你的好消息!” “轰隆——”一声巨响,恐王拉开了星际之门,但见门内果真漆黑一片,似乎有电闪雷鸣一般,却照不见任何东西。我望了一眼恐王,恐王对我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虽然恐王此时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但是我能明显地感觉到,阵阵淡蓝色的龙魂之气不断地在从他手握门把手的地方渗出来,显然是将龙魂之力全部作用于这神秘的门把手道。 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跪完!我深吸一口气,然后义无反顾地迈入了这片黑暗中…… 步入这扇门后,我刚想回头再望一眼恐王,却听得“咔哒”一声脆响,恐王竟然将门给关上了!原本通过门射进来的最后一点光亮也在此刻完全消失,我便彻底坠入了这无限的黑中。 有一种黑,叫做无止尽的黑,它吞噬着人的心性,仿佛坠入深渊一般。 我堕入在这黑中。近,看不清自己的身体;远,一望无垠不见边际。 我内心忽然“咯噔”一下——这种黑,我曾经梦到过!就是这满是黑的噩梦,一步步将我拉入这光怪陆离的恐星世界。我忽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难道之前的一切不是梦,而是在龙魂中潜意识残存的回忆所致? 我定了定心神,回想起恐王说过的话,开始寻找起黑暗中的光源——果然,就在我左前方的位置,我依稀望见了一点亮光,虽然它很小,但看上去并非遥不可及。 做人嘛,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吓自己!我嘲笑着自己的懦弱,刚想哼一首小歌壮壮胆,忽然在抬腿的一瞬间,我发现在我的右前方竟然也有一束光源若隐如现! 什么鬼?为什么有两个光源?这和恐王说的“漫步攻略”不一样嘛! 人在紧要关头,最怕做的就是选择题!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希望可以摸到进来时的门,好问问恐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不料想当我退出了十余步之后,依旧没摸到门框,我才明白——这TM是单行道,根本没有从这儿回恐星的路! 向左走,还是向右走?我索性摸黑坐了下来,开始静静地思考起来。 左边的那束光,明亮而稳定,似乎一走到底将是康庄大道,应该是正确的;可是右边的那束光,忽明忽暗,若隐若现,给人以莫名的神秘感。 一般故事中,想要成大事的主角,都会剑走偏锋——可是我偏偏不是那种人。搞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不如踏踏实实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何况最先吸引我的就是那束稳定的白光,它一定代表了正确的方向! 唤雨也好,萧雨也罢,别再作幺蛾子啦!我暗骂道,然后顺势起身,毅然决然地奔着那左前方的束白光走去,而右侧若隐若现的蓝光则似乎也真的离我越来越远。起先我还只是在用走的,后来走着走着发现虽然周遭一片漆黑,却是并无遮挡的坦途,索性在这片漆黑中跑了起来。 黑暗中,奔向光亮的我,将自己想象成了拯救世界的主角。一股莫名的亢奋忽然洗脑,我像个沙币一样一边跑着,一边哼起了自编狗屁不通的雄壮版RAP歌谣: “听说从前安庆有座山叫做大龙山 山下有条河河边上住着一个鱼哥 鱼哥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声名远播 皇上听说后赐他一个侠字怎了得……” 不知不觉,我已奔至那束白光之前,那是一个不大的圆洞,刚好够一人穿行而过。不过我将半个身子探入白光之中,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最后一步,应该就是穿过去了。我会出现在哪儿呢?是听风之前的那个封情葬爱爬行馆吗?我会被人发现吗?不对,听风他们最后是锁门了,而且如果时间是锁定的就应该是黑夜。那么我应该先去看一下叶教授的情况,然后送他去医院…… 就这样碎碎念的,我纵深一跃,穿过了那束白光…… “噗——!”一声巨响在我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竟是周身完全浸泡在了水中! 靠!这是哪儿啊! 第六节 走在1985 但觉周身一阵冰凉后,我下意识地望了望自己的周围,一瞬间我的心却是比水凉了不下数百倍! 我竟然变回了自己的本相——一只扁鳍鱼龙! 再看我的头顶,一团超大的漩涡正在我的脑袋上方肆意地盘旋。 变成本相,我还如何执行任务!我闭上双眼凝神定气运起自己的龙魂之力,还好之前禽龙王溟涛教过我如何变回人形,但听耳旁“普咔咔”的水声一直作响,再睁开双眼时,我终于变回了人类的身体。 “不!”脑袋上的一声大吼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随即又抬眼望了望。原来是由于我本体的忽然出现,带来了水底的轩然大波,以至于脑袋顶上似乎有人的包袱掉入了水中,这人倒也耿直,直接跳进漩涡在捡包袱,当真是命都不要了? 我再次运起龙魂之气迅速游至那个包袱跟前,此时那包袱打着漩涡往我身上钻。我顺手一捞抓住那个包袱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什么物件,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啊! 再看不远处那个跳入水中的男人,正拼命地望我这边游来。为了避免误伤,我运起龙魂之力随手一挥,之前那股因我而起的漩涡便戛然而止。也就在那一瞬间,我将手上襁褓中的婴儿悄悄地往那游来的男人手中一拨,便迅速扎回到水底更深处,以免被其发现。 我潜在深水处,悄悄地望着那个年轻的男人紧紧地抱住了婴儿,然后往不远处停在水面上的一艘渔船游去,隔着晃动的水,我似乎看到的船上站着他的妻子,那女人放下悬梯,然后一脸焦急地从男人手中接过了婴儿。 那渔船上用红漆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皖 萧001” 安徽的渔船?我狐疑地望着那几个字。姓萧? 这不是我老爹公司的渔船嘛!我见后大喜,随即往江面上浮去。在上浮的过程中,我又泛起了嘀咕——编号001的渔船,不是父亲的第一艘渔船吗?我记得那艘船早就退役了呀! 啊?! 当我的思路逐渐清晰并想明白一切时,脑袋里瞬间开始一阵“嗡嗡”作响。我小心地选择了离船较远的位置浮了上去,汇聚起龙魂之力到瞳孔上,开始远远地观瞧渔船上发生的一切…… 当我终于看清渔船上的那对男女的面庞时,脑袋里的那种“嗡嗡”声陡然变得更强烈了! 这……这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啊! 再看一眼襁褓中的婴儿,我有种“秒懂”的感觉。回忆一瞬间涌上心头,五味杂陈的感觉灌得我一时间没了方向。我又缓缓地沉入水底,并陷入了沉思…… 不能乱,现在的脑子一定不能乱!我不断地对自己说。 倘若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我3个月大的时候发生的事——这是1985年的安庆吗?现在应该是身处长江里了吧?我又回身望了一眼立于船头的父母和“自己”,暗自叹了口气,便运起龙魂之气往江北更远的地方游去…… 当我从江中重新探出脑袋,望见迎江寺内高耸的振风塔时,一股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此时安庆江边完全没有什么景观带,青砖绿瓦拼出的徽派建筑反而显得这座江边小城颇有韵味。我缓缓游至岸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爬上岸,掏出随身行囊抖落出剑龙王龙魂,此时那枚龙魂已然没有了任何光泽,就如同一枚发黑的大枣胡一样。 “去死吧你!”我将那枚龙魂远远地抛出,丢入了漫漫江水中。波涛涌动的江水瞬间将那枚龙魂吞没,我抚摸了一下心口——我这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在这年代,我亦是没什么可眷恋的,相反——按照道理我不应该被太多人看见比较好。虽然误打误撞地救了年幼的“自己”,可是如果做了太多事情改变了别人的历史,毕竟好像是一件不道义的事情。 干脆找个烟店买几盒烟,然后想办法先回恐星吧! 靠,怎么回恐星?恐王好像没说过啊!想及此处,一滴冷汗从我后背流了下来…… 我一个人沿着江岸踱着,此时的安庆果真是破败到不行——不仅几乎没什么车,就连行人在此处都少得可怜。我走了约莫两三公里,终于看到了一家不大的店铺,店铺外竖着挂了个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供销社”——这家伙,重走历史的感觉还当真有些另类! 供销社门口的灯柱上挂着的大喇叭此时忽然传出声音:“就在昨天,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九次会议作出决议,将每年的9月10日定为教师节……” 嚯,这新闻可够新的啊!我憋住了笑,步入供销社中,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售货员看到了我,立刻笑脸相迎道:“这位同志,请问您需要什么?” 同志?我尴尬地挤出个笑脸问道:“呃……同志,给我先拿一条中南海吧!” “嗯?”那位售货员望了我一眼,然后问道:“您说的是中南海牌的香烟吗?我们没有那个,我听说那是北京的特产!”售货员说到此处,露着满口白牙又对我笑了一下。 “哦……”我看似漫不经心,实际脑回路正在疯狂运转,然后随口问了一句:“现在是1985年吧?” “呃……是的同志,今天是1985年的1月22号……”售货员在听完我的问话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疑惑,甚至有一丝丝的恐慌。 我应该是吓到人家了,也许拿我当神经病了吧?我摆了摆手问道:“那您这有什么烟吗?” “有的,哈德门、合肥、阿诗玛……”售货员一边向我介绍着,一边小心地打量着我。 “那……先来包阿诗玛吧!多少钱?”我点了点柜台。其实阿诗玛这个烟,我小时候是有印象的。但是从我长大抽烟之后,这个烟便几乎没有见过了…… “一包6毛。”售货员道。 啥?6毛?我没听错吧!喜出望外的我正准备拍她一张毛爷爷后,忽然尴尬上脸了。 我终于意识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我一分钱都没有!我将随身行囊翻了个底朝天,以至于包裹着石膏麦穗的的小布兜都掉了出来。这破玩意,在行囊里好久了,一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那什么圣婴法师说关键时刻有妙用,现如今能不能卖了换钱? 我从中掏出几粒石膏麦穗,在售货员眼前晃了晃说道:“这些东西,是上亿年前的麦穗的化石,可不可以换两包烟?” 但见那售货员望着我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如同看到外星来客似的,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颤抖着指着我,大张着嘴说道:“你……你……” “呃,那个,先不要了……”我撂下一句话,慌忙收拾完柜台上的东西,飞一般地跑出供销社。身后的大喇叭依旧响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会计法》亦于昨日颁布,并将于自1985年5月1日起实施……” 都说一分钱逼死英雄汉,此刻身无分文的我忽然开始有些恐慌。去偷?不可能,我也没那本事。去抢?我运起了体内的龙魂之力,这倒是很轻松,可是……算了,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也别惦记什么买烟了——反正恐王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想办法回去才是正道! 可是,该如何回去呢?我望了望天边,久违的月亮已然高悬空中——夜幕降临,我今晚估计得露宿街头了吧? 夜晚的江边江风很大,而且街边连个路灯都没有。我摸黑找了块避风的墙角缓缓蹲下,运起了龙魂之气——本身由于龙魂的作用,我几乎是可以不用睡觉的,但是这黑灯瞎火的,不睡觉又做些什么呢?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随身的行囊——咦? 我伸手摸到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离烟给我的梦境罐子。我打开罐子看了看,那些粉蓝色的泡泡依旧闪着灵动的光华,让人满是安心。 我如同在漆黑中忽然遇到了萤火虫一般心跳不已——如果这玩意可以将我和离烟完成“星际联动”,那岂不是可以托她帮我解决眼下这么多的燃眉之急?想及此处,我不由分说地扎破了一个龙魂泡泡,然后运起龙魂进入了梦乡…… 江岸边,大石旁,那抹粉蓝色的倩影第一时间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大鱼哥!你……你现在在哪儿?”当我跃至离烟身边时,她闪着长长的睫毛、一脸兴奋地对说道:“难道你在地球?太神奇了!想不到我的泡泡可以联系到那么远的你!” “是啊……这太神奇了……你太神奇了!”我像发现了救星一般紧紧地抱住离烟,都快哭出来了。末了,我定了定心神,然后揽住离烟道:“离烟,我和你说一件事情,这不是在开玩笑,等梦醒之后,你先找到武刚,我现在……” 就这样,我将自己离奇地穿越到1985年地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离烟,她的表情也是越来越认真和严峻,似乎也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大鱼哥,你先别着急,你说的事情我都记住了!”离烟坚定地望着我,点着头说道:“我给你的泡泡,你千万省着点用,我通知武大哥之后,他联系到恐王也需要时间,所以你那边……” “喂,醒醒哦!”离烟的话还没说完,便忽然如同烟雾一般在我眼前消失。与此同时,我耳边响起了一口浓烈的安庆口音:“这哪能睡人哦?不在嘎里灯着跑这做么四摘?” 第七节 鱼半仙算命 “我靠!”我睁开双眼,已然是次日早晨。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洒在不远处的江面显得分外耀眼夺目。 拉我起身的是一个约莫50多岁的环卫大叔,他一脸嫌弃地望着我,显然是拿我当流浪汉了。由于和离烟还没聊得太清晰就这样被无端地喊醒,加之忽如其来的一股起床气,此刻的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子。我望了一眼大叔,不耐烦地说道:“我没家,哪儿也回不了!” “么东子啊?”大叔似乎非常感兴趣地走近了些,然后蹲下来说道:“表哈港,哪有人谬家宅?” 大叔当然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没有家的人,我也无力与他解释。仰天叹了口气,然后无视大叔满是狐疑的眼神,缓缓地往市中心走去…… 虽说1985年的安庆,城市建设和当今完全是没得比——柏油马路都铺不全,坑坑洼洼的道路两旁满是破败。但是凭借着卖煎饼时蹬着三轮车满街跑的记忆,我终于是摸索到了倒扒狮步行街——此时的倒扒狮已经是一条开发得还算完备的小商业区,往来人丁倒也兴旺。 其实一路上我思考过——即便离烟可以很快找到武刚,但是武刚也很难很快找到机会见到恐王,这一来二去没个两天我是回不去恐星了。与其每天望着江水发呆,不如想法赚点小钱,当真带几包阿诗玛回去,也算不枉这趟穿越之旅了! 步行街门口,蹲着几个算命先生,一个个看上去神神叨叨的。我稍微在一个打扮得仙风道骨的老先生面前稍微驻足片刻,就被他拉了过去。 “这位小兄弟,我见你印堂发黑,似是近日将有血光之灾啊!”老先生缕着自己下巴的胡须道:“要不然,我给你开解开解,灵的话你看着给点仙缘功德,不灵的话分文不取,如何?” 嘿,你个老帮菜,蒙人蒙到我头上了。我想着,反正现在闲出屁了,陪你玩玩也不错啊!我便一脸虔诚地走过去,蹲下来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这罪会如何遭啊?” “不急,不急……”老先生见我似乎上钩了,就从兜里摸出一盒烟,烟标是老刀,我当真没抽过。随手接过一根,老先生给自己点上一根,我拿了烟却没接过他的火,急切地问了一句:“您真心给我算算!” “我看你吧,似是壬寅年生人,对不对?”老先生一边不顾形象地吐着烟圈,一边用眼角悄悄地观瞧我的脸色。 啊?壬寅?我望了望老先生,一脸不明。 “就是1962年啦!”老先生继续说道。 1962……我听罢差点没把没点的烟塞进他的鼻孔。但是我反而装作很惊诧的样子问道:“啊!先生当真活神仙啊!” “哈哈哈哈……”老先生发现自己果真蒙中,朗声大笑。但是很快,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因为由于在恐星听风教过我点烟的方法,我随手运起龙魂之力,一团小小的蓝色火焰便在我掌心晃动,点完这根烟后,我随口将烟圈全吐在那老骗子脸上,对他笑道:“骗人有日子了吧?菩萨派我来收你,你有意见吗?” “啊!”老骗子惊呼一声,搞得周围算命先生都愣住了。这家伙当真有些慌不择路,摊子都不要直接跑出几十米外,又回头望了一眼,很快就没了踪影。 什么胆儿啊,就这还跑江湖呢?我不屑地蹲在了卦摊前,低头看着上面写的奇奇怪怪的说辞。 “这位先生,可以给我家孩子算个命吗?”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年轻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便走到了摊前。这女人约莫30岁左右,而她牵着的小孩大概5,6岁,手上还捏着一个孙悟空的面具。 “不是……你误会了,我……”此时的我当真有些百口莫辩——端坐在卦摊的小马扎上,歪叼着一根烟低头冥想的我,被认作是趴活的算命先生倒也不算太奇怪了。 “那些大仙我都算过,不准……”那女人说道:“我见您是新来的,而且看上去也不是故弄玄虚的那种,所以请您帮算算。” “这……”我望着眼前的女人,神情似乎非常焦急,便问道:“您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吗?” “我的孩子,从来不和陌生人说话!”那女人见我“接活”了,连忙蹲在摊前说道:“他其实不是哑巴,但是在幼儿园从来不和任何小朋友说话,您看他是不是被什么鬼附身了还是魔障了?” 我抬眼望了望那个小男孩,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上去很是机灵,绝对不是痴傻。如果他妈说他都不是哑巴,那应该是……有些自闭? “您别太着急,我帮您想想办法。”我从女人手中接过那男孩的手,肉肉软软的小手掌倒也很是顺从地被我紧紧地攥住了。我想了想,便悄悄运起了自己的龙魂。 因为我想用龙魂之力,去和这个小孩交谈,总之试试吧! “嘿,小朋友,为啥不和人说话?”我尝试将龙魂力量在尽可能隐蔽的情况下提升到最大,然后望着那个孩子的眼睛问道。 此刻,那男孩的瞳孔忽然变大了,满眼地不可思议。 成了! “你看看,你妈多担心啊!”我继续尝试叩开他的心门:“也许你只要稍微动动嘴皮子,她就会送你很多零食和玩具哦!” “你为什么可以说话不动嘴巴?”男孩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开始用心灵与我交流:“你是孙悟空变的吗?” 我低头望了一眼孩子手上的孙猴子面具,继续用龙魂说道:“可以啊,居然被你发现了!这是我和你的秘密,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哦!” 男孩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轻松,似乎终于找到了知心人一般,然后继续说道:“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老师都说没有孙悟空,同学们也说孙悟空是假的,所以我不想理他们!” 这孩子当真是任性异常啊!发现了问题的根源,我便用龙魂告诉那孩子:“俺老孙大闹天空的时候,也是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但是你看后来,他们是不是都非常尊重俺老孙,还封我为齐天大圣?” 那孩子听罢坚定地对我点了点头。在一旁的孩子他妈发现了这个细节,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所以,俺老孙希望你积极去面对别的小朋友和周围的人,这事情你一定得答应老孙,行吗?”说罢我将孩子揽入怀中,背着所有人悄悄用龙魂推出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空气波。这动作幅度非常小,小到只有我和小男孩可以看到。 “你看,俺老孙法力无边,就别和其他人计较啦!”我拍着小男孩的肩膀说道。 小男孩见了此异象显得又惊又喜,这不由得让我感叹——那骗人的老帮菜,见到这个估计又得吓得屁滚尿流;而这一切在孩子单纯的双眼里,就是这样的奇异和精彩。小男孩脸憋通红地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张嘴说道:“大圣,这个送给你了!”说罢,便把手中的孙猴子面具递了过来。 我笑着接过,扣在了脸上。孩子他妈激动得不能自持,连声叹道:“活神仙啊!先生您真是活神仙啊!” 女人一边连连道谢,一边从钱包中抽出好几张“大团结”——这已经是这个年代最大的面值的票子了。由于此前就有赚钱的想法,所以一时间我竟没有推脱,一把抓住了这几张十元大钞。 思前想后,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将女人邀至一边,单独谈话。我告诉她,祖传的一些心理沟通的技巧,让我得知了孩子自闭的来龙去脉,女人认真地听着整个故事,双目含泪,无语凝噎。 “孩子的天性需要释放,虽然现在社会主义的价值观是唯物论,但是对于孩子天真的幻想,当家长的也不要太上纲上线!”我尽量用着我所理解的这个时代的说话方式,去和女人解释这一切。女人连连点头称是,并保证日后自己一定会尝试用更细腻的方式,来教育这个精神脆弱的孩子。 “那,咱后会有期!”我对孩子拱手道。 “大圣保重!”孩子学着电视台词,然后拉起了自己妈妈的手。 母子二人相互依偎着渐行渐远,这时的我才一股后反劲似的,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我居然用算命的方式,赚了我在1985年的第一桶金! 不过细想一下,似乎我也委实用龙魂之力做了一件好事。这便也算是……正当收入吧!不过算命这活确实太不适合我了!想及此处,我便蹲下身子,准备把老骗子的摊子收掉。 “这位先生,可否帮我再算上一卦?”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又从我的脑后响起。 这……这算命也太来钱了吧!生意兴隆的节奏啊!可是我当真不想再用这方法骗钱了,便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其实我不会算命,你也别信这些东西了!” 我转身刚想继续对那男人说道说道,却如同被一记闷棍砸在了脑门,分分钟僵在了那里! 父亲…… 第八节 以道会父 “这位先生,可否帮我再算上一卦?”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又从我的脑后响起。 这……这算命也太来钱了吧!生意兴隆的节奏啊!可是我当真不想再用这方法骗钱了,便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其实我不会算命,你也别信这些东西了!” 我转身刚想继续对那男人说道说道,却如同被一记闷棍砸在了脑门,分分钟僵在了那里! 父亲…… 立在我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亲!只是此时此刻,1985年的他与我年纪相仿——确切地说,比我还小几岁。此时的他面容憔悴,似是遭遇了很大的精神打击,嘴唇干裂起了很多死皮,脸色差到无法形容。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之前小男孩送我的孙大圣的面具依旧扣在我的脸上。此时的我与其说像个算命先生,不如说更像一个玩世不恭的嬉皮士。只是我这父亲委实耿直,那么多算命摊子中间偏偏选中了我的! 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定数吧!由于没有暴露外观,所以我的内心稍感宽慰。我稍微清了清喉咙,然后低声问道:“不知兄弟……呃……您有何贵干呢?” “先生,您要不要摘下面具说话?”父亲望了望我说道:“我当真遇到了非常诡异的事情,希望先生可以认真地帮我开解开解……” “这……”我下意识地扶了扶面具,然后道:“鄙人面相属于天残,因此受了天启。带上面具时算起来会更准的!”我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好此时我的父亲涉世未深,加之性格直率,便“哦。”了一声,没再继续纠结此事。 半晌,我见父亲的表情忽明忽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低声问道:“兄弟遭遇了什么事情?大可放心告诉我。” “先生……我当真是撞了邪了!”父亲摊着手说道:“昨日我带着全家去江上打渔,出去前明明看了天气预报的,可是也不知怎的,船刚到江心就刮起了大风,然后……” “然后你的孩子落水了,对吗?”我低声地接下了父亲的话。 父亲听到此处身体不由得一抖,瞪大了双眼从上到下地打量起我来。那模样当真是傻里透着可爱,我似乎也依稀明白当年一穷二白的父亲是为何赢得母亲的青睐了。 只是当下并不是揣摩这些情绪的时刻,我见父亲显然已经视我为半神,便又清了清嗓子说道:“不过你的孩子,最终不是得救了吗?你……还有什么疑虑呢?” “先生,您当真是天人一般的存在啊!”父亲紧紧地握住我的手道:“莫不是先生有千里眼,看出了当日的端倪?事后我去气象站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呢?现在搞得我已经不敢开船去江上打渔了——更重要的是,我的儿子,您帮我算算他以后怎么样?” “你的儿子?”我不解地问道:“你要为你儿子算什么?” “我的打渔没办法继续,这都不是事儿!”父亲连连摇着手说道:“只要您能告诉我,我的儿子以后生活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可以健康地成长,这便够了!” 父亲言及此处,当真对我内心震慑不小。一直以为父亲比较“高冷”,只知道忙自己的生意,对我关心不够。不想此时慌了神的父亲,竟然只是想第一时间知晓我是否有事,并更加关心我的未来! “父……”我握着父亲的手,差点由于溜神而说错话,我立刻改口道:“兄弟,你不要慌张,我这就帮你算上一卦!” 由于此刻的我只是个算命先生,所以虚头巴脑的把式总得来一套。父亲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递给我说道:“孩子的生辰八字我给您带来了,是……” “1984年,甲子年生人,我知道。”我低头瞄了眼之前老骗子摊位上一个年岁兑换的表格后随口答道:“你家孩子刚出生3个月不到,遭此浩劫其实未必是坏事,所谓先苦后甜……” “先生,你果真是真神啊!”父亲对我拱起大拇指说道:“您不看小儿的生辰就能知道他的出生年岁,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爹啊,难道我会忘记自己是哪年生的么?我挥了挥手继续说道:“这都是小窥天机后得来的,不足挂齿!” “兄弟可是姓‘萧’?”我轻声地问道。 “正是正是!哎呀,这……”父亲激动地答道,显然我带给他的一连串“惊喜”已经让他有些消受不起了。父亲声音几乎颤抖地说道:“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这些……呃,我是说算命先生们的话,都……” “嘘!”我止住他的话道:“他们都是骗子,我不是。你只听我一个人的话就好!” “是是是,那是一定的!”父亲连声应道。 不知为何,忽然有种莫名的爽。不过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亲爹,戏耍得不可以太到位。我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对父亲说道:“萧兄弟,此番回去,您放心地打渔,您的渔业此事之后定然是蒸蒸日上,最后将成为安庆首屈一指的渔产供应商!” “啊!”父亲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但是很快他又跟进过来问道:“那我的儿子呢?他……” “您的儿子……”我想了一下说道:“他也可以健康地成长,虽然中间与你稍有冲突,但他一定是爱你的!” “啊?”父亲似乎对我的这个解释有些不太明白,连忙继续追问道:“那我的儿子,是不是会一直长大成人,最后考上好大学,找个好媳妇,给我生个大孙子?” “呃,这……”我迟疑了一下。敢情我爹对我的期待还挺多,但是好像除了“长大成人”之外,其他事情我还当真都没给他老人家办成。 可是,之后的事情,我又如何清楚呢?如果我没有到恐星的话,之后的几年会发生什么呢? 没有到恐星?这倒是一个有些特别的可能啊!想到此处,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你的孩子,会一直健康成长到29岁,在他30岁那年,最好……不要让他回老家的祖宅!” 我能回到恐星,遭遇之后的一连串事情,不都是因为我和武刚在老家的祖宅,找到了鱼龙王龙魂么? 可刚一说完,我又忽然想起一事—— 还记得之前,我向父亲借车去舒城找叶博士,顺带提出要祖宅的钥匙,被父亲愤然拒绝的样子…… 麻蛋啊,莫非这又是因果?而且是我亲手种下的因果? 父亲一直记着这句话,记了快30年? 一时间,我有些失神,不知道该编些什么了,也有些编不下去了。父亲见我忽然不说话了,便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让他去了祖宅会如何?我的儿子……他会有事儿吗?”父亲此刻的眼神显得非常激动,显得有些慌了阵脚。 我轻轻挥了挥手道:“是非皆有因果,但是你的孩子一定会好好地陪伴在你的身边,一直到永远,你就放心吧!” 是非皆有因果,这是我的真心话。而未来不论经历如何离奇的遭遇,此刻的我都下定决心——搞定恐星所有的事情之后,我一定要回到地球,回到父母的身边! “好的好的,先生的话我都记住了!”父亲一边点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叠大团结道:“神仙,我没别的可以孝敬您……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使不得使不得!”我连摆着手说:“你我也算有缘,我告诉了你这些。钱你收好,回去置办一艘好的渔船,安心出海!” 由于父亲执意要给我这个“活神仙”一些香火钱,我便从中抽出了一张大团结,其他的便说什么也没要了。 1985年,我赚了自己父亲10块钱。想及此处,我轻笑一声。在父亲挥手与我别过之前,我赠送了他一枚“彩蛋”。 因为此时此刻的地球,快要过春节了。脑子里忽然回忆起一个小段子,便想分享给眼前这个年轻的父亲。我便拉住父亲的胳膊小声说道:“还有个题外话——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有一首歌叫《十五的月亮》,这首歌以后会大火,不信走着瞧!” “神仙,这您都能算出来啊!”父亲由于心结已解,笑得分外爽朗开心。我对他挥了挥手,父亲对我深深鞠了一躬,转身乐呵呵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值此,我的“算命生涯”就这样结束了。这一天下来,算算也是帮了一个孩子,又帮了自己的父亲;虽然种下了一些“因”,但是细想一下也无伤大雅,反而让我更理解自己的父亲;最后,我还正经得了一笔不小的钱财——虽然只有几十块钱,但是在当时基本算一个整劳力一个月的工资了。做不了别的事情,吃几顿地道的老城小吃,再带回恐星几条阿诗玛是稳稳的了! 在倒扒狮一顿shopping后,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怀抱着离烟的梦境泡泡罐想着——既然离烟说过,这泡泡得省着点用,那今天就先不戳破了吧,等过两天再问问情况,也给她和武刚多一些联络恐王的时间! 思及此处,掐灭了我手中的阿诗玛。 运起龙魂,关灯睡觉。 第九节 别了,1985 1985年,安庆。 当我吃完了最后一口地道的江毛水饺,感叹果然曾经的味道和今天还是有太多的不同。夜幕降临前,回到招待所,我顺手打了一暖瓶的开水回到了屋里,然后翻出离烟的梦境泡泡罐。 想来也有个三四天了,不如去梦里问问离烟事情问得如何了吧……拿定主意后我便又捅破了一个泡泡,随即运起龙魂,和衣而眠。 依旧是熟悉的江岸,大石头边,我驻足而立——奇怪,离烟怎么没在呢? 正当我纳闷之际,只听“嗡——”的一声闷响,眼前波澜壮阔的江景忽然虚晃一下,之后一阵粉蓝色的薄雾笼罩了江岸。 又过了数秒,那抹粉蓝终于化作了离烟的身形。她远远见了我,神情抑制不住地激动,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至跟前,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 “咋样了,离烟妹妹?”我急切地问道:“联系到恐王了吗?” 离烟见我张口便问此事,反而显得有些不高兴,小嘴一嘟道:“大鱼哥,你这也太吓人了吧!一走好几个月,我们还以为你发生什么意外了呢!” 啥玩意?好几个月?我抽搐了一下嘴角问道:“离烟妹妹,你的话我没听懂啊——距离咱上次见面,不是3,4天之前的事情吗?” “啊?你……”离烟瞪大了眼睛望着我,然后说道:“大鱼哥你别吓唬我啊,你这一走已经有近200日啦!” 什么?!我的脑子一瞬间又有点不够用了——难道,地球和恐星的时间不同步?莫不是有些“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意味? 我扶了扶额头说道:“看来我当真是耽误事儿了!在地球上,我真的只渡过了短短几日的时间!没想到恐星竟然过去了那么久!”我见离烟的表情也显得很是不可思议,为了避免上次的尴尬,我连忙切入正题问道:“先不管这些了——离烟妹子,你联系到武刚了吗?恐王有告诉如何回去的办法吗?” “大鱼哥,我长话短说吧!”离烟咬了一下嘴唇,瞬间显得伶俐果敢起来,显然她也深知此事的重要性。她表情郑重地望着我,然后说道:“那天之后,我联系到了武大哥。他虽然很难直接找到恐王,但是没过几天,之前那位受了重伤的暴龙王听风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听风!他回来了?”我听后大喜道:“然后呢?” “嗯!”离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由于听风大哥知道了你的处境,似乎他也非常清楚其中的端倪,就让我转告大鱼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说这样就能回恐星!”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想了想,似乎依稀明白了一些——难道我要回到长江中,寻找来时的路?这好像也不算太难。倒是离烟传递的这话,当真一听就是听风的口气——这家伙,永远跟太极宗师似的,话说一半,神神叨叨的。 “没别的了吗?”我追问道:“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情了吗?” 离烟连忙摆手道:“还有一件事情听风大哥让我特意嘱咐,他说——那家伙我没搞定,遇到了就继续装傻。”离烟眨了眨眼睛问道:“大鱼哥,你能明白吗?虽然我请求他解释一下,但是暴龙王说你能懂的!” “嗯,没事,我懂的。”我拍了拍离烟的小脑袋道:“离烟妹妹,辛苦你了!” “大鱼哥,你快别说这些了,赶紧回来吧!”离烟拉着我的手道:“在外面毕竟不安全,还是回家才安心啊!” 也是,此刻的地球,在离烟看来不就是“外面”吗?虽然听她这样说,感觉多少有些奇怪,但是毕竟我本也不应是这个年代的产物,尽速回到恐星也是正事。 我对离烟笑道:“行,离烟妹妹,那我这就尽快动身回去!等我,我们回恐星见!” “好的大鱼哥,我等你!”离烟亦是露出两排皓齿,轻笑一声,说罢一双莲足轻轻一点地,眼前的一切便开始变得虚无缥缈。又过了几秒钟,我缓缓睁开双眼,窗外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同志,退房。”我在招待所前扔下了两张大团结。由于这时还没完全普及身份证,所以这几日我也当真是得了店家不少照顾。走出招待所,随手拎了半斤安庆小锅贴,我便步入了附近一家已经算得上规模的百货商店中…… 我买了一个超大的书包,背了十条阿诗玛出来。商场门口一愣神的功夫,离烟的那双莲足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便又转身回到店中,精心挑选了一双白色的女性塑料凉鞋。这玩意在这会儿,已经算是最潮的装束了。 回到江边时已是正午,我找了个没人的浅滩运起龙魂之力,淡蓝色龙魂之气瞬间包裹住了全身,这可以让我的书包一会儿免于被水泡。 我又回望了一眼高耸的振风塔,别了,1985年的安庆!我轻叹一声后便一个猛子扎入江水中,头也不会地飞速往来时的地方游去。 我凭借着对儿时故事以及前几日亲历的回忆,很快顺流而下,游到了距离城区50多公里外的某处。我贴着江底深潜,很快便在江底发现了一个非常规则的圆洞——这个圆洞并不如我预想的那样可以容纳一只扁鳍鱼龙穿行,相反的,它小到只能勉强够一个普通人穿过。 我将身子缓缓地探入圆洞中,江底的江沙瞬间开始飞速流转。为了避免再次带来什么不必要的江底动荡,我赶紧伏低身子猛地将身体往洞内一沉…… 听风所言果然当真,没等我身子站稳,便顿觉周身又开始猛地膨胀。一阵炫目的金光之后,眼前江底的江沙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一片蔚蓝。我抬眼望向四周,自己已然又变成了鱼龙,而眼前的一切,不正是那久违的混沌界吗? 但见此刻,混沌界内已满是游离的其他动物的魂魄,我张大嘴巴开始肆意地吸食这些“养分”。水中的我越游越快,不消半天的功夫,我已经感觉到体内的龙魂开始逐渐充盈,终于可以冲出混沌界了。 “鱼龙将军,好久不见!” 正当我凭借记忆中海豚带我去过的混沌界出口,而努力寻找归途时,耳边一阵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听得我心中不由得往下一沉。 是他? 我缓缓地回身,果然,界神那玲珑的身体出现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啊,不对,应该说是美颌龙王童火才对! 此前,离烟和我特意转述过听风的嘱咐——如果遇到了童火,就装傻搪塞过去。此时的我完全没有必要硬拼,何况听风已经在混沌界与他周旋了那么久都没有搞定他,轻举妄动就更加不是我的风格了。 “你……你是?”关键时刻,我再次祭出我奥斯卡影帝级的演技,一脸茫然地打量着童火问道:“你在喊我吗?这是哪儿?我好像认识你,但是又有些记不得了……” “哦?呵呵呵呵。”美颌龙王界神缓缓飘至我身边,他的小眼睛微微上翻地打量了我一下,若有所思地晃了晃脑袋,然后朗声对我说道:“这是混沌界,我,是这儿的界神!” 我界你个腿儿!我暗骂道,然后继续问道:“我该怎么离开这儿?” 童火绕着我周身飞速转了数圈,然后自言自语道:“奇怪,看不出龙魂受损在哪儿啊……” “喂!”我装作生气地威胁道:“你少跟我装神弄鬼,我刚才肚子饿,吃了好多东西,现在也不多你一个!” “哦……哦哈哈哈哈……”童火听罢笑道:“看来您的龙魂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那请问您这次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啦?” “什么什么任务?!”我气哄哄地答道:“我在改革的大好形势下刚买了些烟,然后掉水里就落这儿了,搞毛啊!” “哦?哈哈哈……”也不知道为何,这个童火似乎非常爱笑,也许是嘲笑此时的我几乎已经神志不清,和废人没什么两样了吧……很快,他便止住笑声,然后选择不再搭理我,竟是将手往身后一背,径自越飘越远。 行,看来错误情报已经到位了!我暗爽着,凭借着之前海豚带我走过一圈的记忆,终于摸索到了混沌界的出口处。 我运起龙魂之力,轻轻向上一顶——果真不管在哪儿,最稳的永远是老司机!轻车熟路的第二次冲出混沌界后,我已然在半空中调整好的身形,然后稳稳地双脚着地。 哟,这是…… 看来这冲出混沌界后每次出现的方位竟然是随机的,不过这次我的运气非常好,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主城,四处皆由巨型鳞片与甲盾所制。城门正中巨匾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甲龙城”! 甲龙城在我心中当真有些恐星第二故乡的感觉,我冲着城头的卫兵摆了摆手——由于之前正经在甲龙城带过兵,所以守城的将士一眼就认出了我,连忙大开城门。一支小分队便也一路小跑地去通报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去了…… 恐星,我回来了! 第十节 金刚芭比 甲龙城,议事殿内,司徒三爷远远地便拱手作揖迎面而来。 “鱼龙王,您这是……”他指了指自己身后恐城的方向,又指了指我身后的方向,显然有些不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老三,别的先不多说了,我刚从地球执行任务回来。”我挥了挥手问道:“从混沌界出来便到了甲龙城,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立刻赶回恐城复命?” “哦哦!”司徒三爷依旧一脸云里雾里,但是显然对我的忽然造访也并不太惊奇,便回复道:“正巧,之前迅猛龙王族的三鑫皇子在我这留有一支迅猛龙小分队,它们跑得飞快,你可以牵一只去,不消两日,便可抵达恐城!” “好!太好了!多谢老三费心!”我听后大喜。 闲言少叙,一晃眼已是两日之后。步履矍铄的迅猛龙当真日行千里,可比那马儿跑得快多了。当我出现在恐城时,恰逢一只巨大的始祖鸟从头顶略过…… “阿祖!”我挥手高喊。 阿祖缓缓降落后,见我四下并无异样,便长舒一口气道:“这几日主子一直很担心您,既然您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便是一切都好了!” “阿祖,听风呢?”我问道:“他的伤好了吗?” “嗯,主子的伤势已经痊愈,不过主子从出混沌界之后就一直想面见恐王,无奈恐王一直在闭关,所以此时他应该在恐王殿内和众王商议其他的事情。”阿祖欠身又鞠了一躬道:“我先送您去恐王殿还是……” “不用,不着急,先拉我去武刚那儿吧!”我答道。既然恐王一直在闭关,那么我去恐王殿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好的!”阿祖摇身一变,一阵霓虹霞光后,巨大的始祖鸟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当我双脚刚落在武刚家门前时,阿祖回身便要离去。 “阿祖!”我喊住他说道:“告诉听风,我在这儿等他,好久没聊聊了,得空就过来吃个饭!” 始祖鸟长啸一声,似是应答,转而向恐星台的方向飞去。 目送阿祖离开后,我刚想迈入武刚家的院门内,但听院中传来“咚!”一声巨响,震得地都在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扑面而来! 什么情况?我快步跃入门中,直接冲入院落。但见院中一个一袭黄衣的少女在挥舞一个巨大的链锤——她手中的链锤闪耀着金光,一看便不是凡品。那少女见有人闯入,回身望了我一眼,然后愣了一下;而我亦是仔细打量起他来,我们便如此四目相对了。 只见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蛾眉螓首,皓齿朱唇,一袭紧身的黄衣,腰间束着金黄色的软甲,勾勒出曼妙的腰身,虽然不似恐星上多数女子的装扮,却也更显三分英姿与野魅。我眨了眨眼睛,长大了嘴巴指着她问道:“你……你是……” “哎呀,说了多少次了,用力要均匀,链锤这种兵器吧……”正当我与那女子尴尬对视时,武刚端着一个小茶壶从屋内晃荡着屁股摇了出来。武刚见到我先是一愣,然后赶紧将手上的茶壶撂在地上,冲上来就一把抱住了我。 “我勒个去大鱼,你可算回来了!”武刚紧紧地晃着我的肩膀说道:“你这一去这么久,是不是快把兄弟我忘了!大鱼?大鱼?” 按说许久未与武刚相见,我的内心也是非常激动的。可是不远处的那个黄衣女子实在太抢镜了——她是谁啊?不会是武刚的…… 我缓缓望向武刚,定了定心神,又指了指那黄衣女子道:“你……给解释解释?” “啊?”武刚愣了一下,望了一眼黄衣女子,瞬间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便招呼道:“你瞅我这记性!来,碧落,过来见你鱼叔!” “鱼叔,我记得你!”那个黄衣女子一蹦一跳地跃至我跟前,双手作揖深深地鞠了个躬。 啥玩意?碧落?我的三观瞬间崩塌了。 “你说碧落?小碧落?”我指了指黄衣女子,不可置信地望着武刚。武刚坚定地对我点了点头道:“是啊,老甲龙王殷文的小孙女碧落啊!” “你蒙谁呢啊?!”我把武刚呼扇道一边说道:“这才几天啊?一年不到——那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长成这样?” 武刚挂着一脸委屈,然后将这中间的诸多来龙去脉向我娓娓道来。 原来那日,甲龙城一役后,甲龙王殷文以其毕生功力,将甲龙王龙魂逼入碧落的体内。这个过程似乎成就了一种催化的效果,自打碧落回到恐城之后,逐渐从混沌的心性中清醒,随即开始极速地吸收着龙魂带来的强大力量。所以她不仅与武刚为伴,习得了一身链锤的功力,更将体内的生理机能也逆天地激活,迅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成年人的实力逐渐靠拢。 “比如她手上那个链锤,你看出来不一样了吧?”武刚接过碧落的递过来的链锤道:“此乃她自己炼制的魂器,吓人不?” 靠,这么小就有魂器了,真是打我脸啊! “吓人,确实吓人!”我说的是真心话,但是仔细想想,这丫头成长的这么快,会不会以后也老得很快啊?很快变成一个老太太,我们还得喊人奶奶…… 但是很快,我便打消了这样一个无聊的想法。什么和什么啊……运起龙魂维系身体机能保持在最佳状态,应该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吧。 “那么……我眼前的岂不是新的甲龙王碧落了?”由于实在无法再拿碧落当个黄毛丫头,我也回了一礼笑道:“甲龙王天资如此聪慧,殷老爷子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我一定会努力练功,为爷爷报仇雪恨的!”碧落取回链锤,运起龙魂之气将链锤武得虎虎生风。 “当年的甲龙城一战中的主将剑龙王高里,后来已经被联军诛杀了,碧落妹妹不要用力太猛啊!”我望着眼前脸上满是怒气的碧落,还是想稍微让她可以张弛有度的休息一下。 但见碧落并不领情,悠着链锤重重地往地上一砸,院落内瞬间又多了一处凹陷。武刚见罢眉头一皱,闭上了眼睛。 尘埃落定后,碧落望了我一眼说道:“还有棘龙王由勇和三角龙王江九——这两个老匹夫我一定不会放过的!” 我望了望武刚,小声问道:“都知道了啊?” “那可不么?否则天天聊啥啊……”武刚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非因果皆有报,碧落潜心修炼已是无人能阻,敌军的那两个老帮菜能不能受得住就看天意了。我拍了拍武刚的肩膀,示意与他回屋小叙。武刚嘱咐了碧落几句链锤的要领,然后叮嘱她没事多喝水,我才知道那一个撂在地上的小茶壶是武刚为碧落接的。碧落应了一声后,冲着武刚微微一笑,武刚亦是挠着后脑勺与我一同进了堂屋。 堂屋内,我望着武刚有些微红的大脸,问道:“当干爹的感觉咋样?” “还……还行。嘿嘿。”武刚也不知在high什么,竟捂着脸笑了出来。 “你个畜生嘿!”我指着武刚说道:“人家才多大岁数,你想干啥?!” 武刚指了指窗外舞动着链锤的碧落反问道:“你看她像多大岁数?你知道过阵子她还有可能是啥样?” 被武刚这么一问,我还当真没了话。只能挥着手说道:“你还是自重比较好,毕竟她的社会阅历放在那儿,身体和功力长大不能说明问题。” “我也没说我要干啥啊!”武刚两手一摊道:“是你龌龊好么?” “你……”我指了指着武刚,随即一拍大腿道:“先不说这个,蛇颈龙那边的工程怎么样了?” “完美!”武刚比划着金星的样子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稳稳地快要建完了!” “可以,赏你的!”我放下书包,从中掏出1985年特产之阿诗玛,武刚望着这神烟眼睛都绿了。我运起龙魂之气随手一挥,便和他一人烧起了一根。 不消半支烟的功夫,但听屋外始祖鸟一声长啸,我和武刚便一路小跑着出了院门。身形魁梧的阿祖拍了拍胳膊上的尘埃,他的身边,站着久违的暴龙王。 “听风!”我奔至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一直很霸道总裁的听风此刻也哈哈大笑。武刚一侧身示意进屋聊,我们四人便又回到堂屋落座叙旧了。 二人抽烟很快就发展成了四人抽烟,一会儿,堂屋内已是烟雾缭绕,如同众人成仙了一般。 “听风,你在混沌界被那童火恶心了多久到底?”我问道。 “先不说这个——先说你。我听武刚说你去地球了,但是后来出现在了1985年?”听风捋了捋鬓角,然后问道:“这种事情我遇到过一次,但是当时恐王预先给我打了预防针的。” “打了预防针?什么意思?他知道会出错?”我不解地问道:“但是这次恐王可没和我说过这些啊,为什么会出错你知道吗?” “因为……我也只是猜测啊……”听风顿了顿低声说道:“恐王的身体,只怕是很难继续支撑连接地球的星际之门了!” “什么?!”我和武刚几乎同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这可是事关我们重返地球的头等大事啊!我连忙追问道:“听风,你这样分析,有什么依据吗?” 第一节 接风洗尘 “其实……穿越地球的任务,最早几乎都是由你一个人完成的。”听风缓缓咗了口烟,然后说道:“依稀记得是在你上上一次穿越回来之后,当时你脸色很差,说任务没有完成,到了另一个地方——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听风望了我一眼,似乎需要得到求证,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确切地说,不算这次穿越,上次穿越回来之后我才开始有了新的恐星的记忆,之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更别提上上一次了。 “哦,没事。”听风似乎完全知道我会这样回答,继续说道:“所以之后,恐王才安排我进行了我的第一次地球穿越,希望可以帮他完成那个任务。” “完成什么任务?”我急切地问道,希望可以得到更多关于自己的线索。 “其实……很简单……”听风迟疑了一下,然后忽然说道:“还是不提这个事儿吧。” “别啊哥!”一边的武刚长出一口气然后不快地说道:“话说一半就跟屎拉半截儿似的,怪膈应人的,快说快说!” 听风为难地望了我一眼,然后低声说道:“恐王让我去地球,看看你有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啊?我脑子有点懵,转念稍稍沉淀一下,依稀明白了其中的端倪。 恐王是让听风——监视我? 我望了望听风,轻轻摆了摆手说道:“那……我都记不得了,无妨。那后来呢?” “后来我也是在穿越星际之门的时候,看到了你说的那种情况。”听风伸出两根手指,分别比划到两个方向。言外之意是,他也看到了两个门。 听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为了那次穿越,恐王做了好几年的准备,具体记不得了,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过在穿越之前,恐王告诉过我,可能会出问题,如果出现了问题,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等等……”我打断了听风问道:“几十年前的事情?你……你有多少岁了?” 听风淡淡一笑说道:“有殿堂级龙魂支撑的魂体,自然不能用地球的概念去形容了。” 靠,我眼前这个哥们,莫非真算起来已经是个大爷,甚至比大爷还大爷的角色?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反问道:“那你去了哪儿?” “1983年的地球,安徽安庆。”听风轻笑一声道:“那时候的地球,和今天当真有很多不一样哦!” 1983年?我还没出生呢! “可你为什么说,这是由于恐王的龙魂之力衰老所致呢?”我不解地问道,不过既然听风说到了此处,我也不由得将此次穿越之前,发觉恐王的身形很是颓废一事分享给了听风。 “那就更加难怪了!”听风一拍大腿,将烟屁扔在地上说道:“每次你穿越之后,恐王都会闭关。而近几次,恐王闭关的时间越来越长。你看这次——直到现在也没出关!” 听风的意思我大体明白,如此看来,每次穿越星际之门都会损耗恐王极大的龙魂之力,久而久之,恐王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似乎也是情理之中了。 “哎!”阿祖在一边叹气道:“我王日理万机,当真是太累了!” “别啊,这不都他该做的嘛!”武刚大大咧咧地打断他道:“我在地球就是搞些主旋律的研究,跑这儿继续主旋律,受不了受不了。” 众人尬笑间,我的心情却有些憋闷——不能回地球当真不是一件小事啊。同时亦打定主意,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等恐王恢复出关之后,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尽快将回地球这事和他摊牌! 由于大家都是很久没见了,聊到夜幕降临时依旧觉得不太尽兴,听风便提议,去恐星最大的酒馆一起喝一杯。阿祖将我们载至一家名为“龙饮居”的酒楼后,转身又飞走了。我拍了拍听风肩膀问道:“阿祖不一起吗?” “哦,溟泠和念心此刻也在恐城,正好一起聚聚。”听风轻描淡写地答道。我却听得是头皮一麻! “念心?她来做什么?!”我几乎是喊着说的。听风眼角向我这边冷冷一瞥道:“怎么?自己消失了这么久,未过门的媳妇还不能惦记了?” 酒楼入座后,由于之前和听风为念心的事情有些小摩擦,众人皆是沉默在酒桌前。直到店员开始陆续上菜了,听风才打破僵局问道:“我就不懂了,我暴龙一族哪儿配不上你们鱼龙一族的?为什么一提及你和我妹的婚事,你和溟泠都会反对呢?” 溟泠也会反对?看来虽然听风不是我从混沌界捞出来的,但是她答应我的事情也确实在履行。 “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我苦笑着有些有口难辩地说:“你是去过地球的人,我就这么说吧——不来电,懂吗?感情这事儿是强迫得来的吗?” “那你和谁来电?那个蛇颈龙小妞吗?”听风一拍桌子道:“我也不强迫你什么。你跟念心结婚,那个蛇颈龙小妞你也娶了。我妹做大,她做小,行么?” 我靠!我指着听风竟说不出话来——还有这样当哥哥的人么?为啥就非要委屈自己的妹妹如此强塞给我呢?正当我要辩解,但觉门外一股龙魂气劲自上而下逼近,随即“噌噌噌——”三声脆响,溟泠、念心、阿祖三人已经出现在了酒楼包间内。 坐在身边的武刚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让我不要再说了。我只能压下火来,静观其变。 “唤雨终于回来了!”溟泠挂着成熟而颇具风韵的笑,小鸟依人地在听风身边落座。 “哥……唤雨……”念心一改之前军中的飒爽英姿,曾经那一袭橙衣穿得也是分外俏丽,略显娇羞的她竟然没有抬眼看我,打完招呼便径自坐在了溟泠的身边。 “谁让你坐这边的?坐过去!”听风呵斥道。 听风这莫名其妙的一吼,当真让众人心里都吃了一惊。念心得令后亦是不敢怠慢,赶紧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然后在我身边半只臂的位置,轻轻地坐了下来。 好你个听风……我暗骂道——你这次忽然提议喝酒原来是个鸿门宴啊!想来听风雷厉风行的性格,也许此行来找我当真是为了一箭双雕——其一大家一同探讨一下恐王的身体状态云云;其二,我和念心的婚事,他也是铁了心想尽快撮合了。 溟泠见当下情况,眼珠子稍微一转,便明白了大概。她轻拍了一下听风的后背,小声问道:“别这样,有什么问题回去我们再商量。” “就是就是!”武刚也在一边打起了圆场说道:“是不是觉得大鱼没带特产就窝火?我告诉你们哈,他这次带了好几条阿诗玛,人人有份!” 武刚说罢,便从脚边提起我的书包,从中抽出一条阿诗玛,照着还呆立在桌边不动的阿祖便扔过去一条。阿祖一脸蒙地接过了烟后,武刚又将手伸入包中继续掏…… 这一掏不要紧,竟是将我给离烟带的白色塑料凉鞋抖落了出来,直接掉落在了饭桌上! 所有人,包括听风在内,皆是为之一愣。 “哎我说大鱼,你啥时候有恋足癖了?”武刚提起凉鞋,凑上鼻子轻轻闻了闻道:“新的?” 我把脑袋埋入双手中,憋屈和恼火充盈在心头——这都什么事儿啊! “呀,真漂亮!”一边的念心忽然把话接过,然后从武刚手上接过那双凉鞋,把脑袋凑至我耳边开心地问道:“这是送给我的吗?唤雨,想不到你倒也不算没良心,哈哈!” “这……”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环视了一下周围。众人的表情皆是尴尬异常。显然所有人都从我这迟疑的瞬间明白了一件事儿——这双鞋,真的不是给念心的啊! 却道是念心,虽然今天穿得青春洋溢,但内心还是有女汉子的一面,所以大大咧咧的她完全没有察觉众人的反应,反而笃定地说道:“那我就试试啦!”于是脱掉了自己的鞋子,直接将这双凉鞋换上。 “哎呀,刚刚好!还说不是给我的!真漂亮!”念心坐在椅上,翘起一只脚给我们看。我去,当真是不大不小刚合适——这鞋我是照着离烟的小脚买的35码的,鬼能想到念心这天天带兵习武的暴龙公主的脚居然也这么点大! “念心,把脚放下去!”听风一拍桌子吼道,念心赶紧把腿放了下去。听风眼含笑意地低声补了句:“女孩子家,成何体统!” 听风笑了?莫不是他也以为这是我给念心带的“星际特产”?不对啊,他知道我心里只装得下离烟啊!正当我狐疑之际,发现坐在听风身边的溟泠对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会意,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之后的酒席吃得倒是其乐融融——除了我之外。武刚倒是有肉吃就是快乐,内心始终塞着一团火的我却只能强颜欢笑。最开心的莫过于念心了,不时给我添酒夹菜,情到之时更是借着酒兴轻歌曼舞起来。 老实话说,跳得当真不错。不过感情不是选秀,不是你表现得好我就会I want U地为你转身。 听风最后喝得是酩酊大醉,被阿祖和武刚直接搀出了门外。其实殿堂级龙魂是可以轻松消解酒精的,何况恐星的酒和地球的比,度数实在太低了! 听风醉了,应该就是内心求醉吧! 溟泠轻声对念心道:“念心,去送送你哥,我和唤雨有几句话说。”念心也是酒意上头,加之本就女汉子的性格,轻应一声转身跟出门外。 一时间,酒楼包房内,只剩下了我和溟泠二人。 第二节 问情 “唤雨……”溟泠缓缓端起酒杯小抿一口,然后问道:“你对念心,当真没有一丝感情吗?” “我……”没想到溟泠会如此的开门见山,即便我对念心当真没有太多的爱情,但是回想起她一直帮我打理着鱼龙军团,感恩之情还是有的。 如果还能有更多情绪,那应该是愧疚吧! “实话实说,我觉得你真的像换了个人一样。”溟泠轻轻地答道:“姑且不论你和念心的感情究竟如何,单凭你此时回答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都这般纠结——这真的和当初我认识的你完全不一样。” 回答慢了也扣分?我暗自苦恼,只能端起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曾经的你,勇猛、果敢、敢爱敢恨,对念心虽然不能算呵护有加,却可以从精神上引领、驾驭着她!”溟泠见我不再有话说,索性自顾自说道:“念心是一个需要被驾驭的女人,她的内心喜欢的是那个功力出神入化、勇冠三军,出言豪气万丈的你!” “你口中说的那个人,不是我。”我握着酒杯说道:“在我的记忆中,那个人不是我,你说我唯唯诺诺也好,瞻前顾后也罢,三思而后行是我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也许曾经的我是那样的,但是现在的我,做不到!” “是的,我看出来了。”溟泠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上次穿越地球究竟遭遇了什么导致现在这样,但是如果让念心可以清醒过来的唯一可能——就是让她知道,自己心中的那个‘唤雨’早就死了,你不再是他,明白吗?” 听到此处,我缓缓地望向了溟泠。 “像念心这样的女孩子,对爱的执念很深,以至于分不清楚眼前人与自己所爱之人的区别,依旧抱着对那个号令群雄的鱼龙王满满的幻想。”溟泠显得有些激动地说道:“如果所爱之人早已从心性上发生了改变,又何必因为曾经的记忆而葬送一生的幸福呢?” 我缓缓起身,对溟泠深深鞠了一躬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听风,更对不起念心……”说罢,我抬眼望着溟泠问道:“不过我有两个问题。” “你说。”溟泠从桌上拿起一盒拆了的阿诗玛,运起龙魂之气点着,竟然轻吸一口。 “你会抽烟?”我惊愕地问道,毕竟在恐星,香烟是奇缺之物,溟泠竟然没呛着,看来之前抽过? “这算你的第一个问题吗?”溟泠轻轻抬眼,有些不屑地问道。 “不不……”我连忙挥手道:“第一个问题,听风一直逼迫我和念心结婚,怎么破?” 溟泠掸了掸烟灰,笑着说道:“他就那一个妹妹,从小一起长大,念心开心他就开心;念心放弃了你,他当然也不会强求。” “好!”我稍微松了口气,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如此尽心尽力地在这件事情上帮衬我?” “因为受人所托。”溟泠轻轻吐出一个眼圈回答道。 还有这种事情?我赶紧追问道:“受谁人所托?” “两个问题问完了。”溟泠碾碎了手上的烟头,然后向门外走去,留下愣神发呆的我。 忽然,她转回身来指着我说道:“你。是你在上次穿越之前特意告诉我,如果你发生了不测,就拆散你和念心——现如今看来,你人虽然是好端端地回来了……但是这个时机,应该算到了吧。” 什么?! 溟泠缓缓走出屋外,我望着桌上的半坛酒竟无语凝噎。索性抱起酒坛子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 这一夜,我通宵未眠。龙魂之力已然将体内的酒精分解殆尽——我不是听风,不想无端的买醉。可以的话,我倒宁愿去想在恐星这几年来的得失,以及如何从所谓“曾经的我”提前安排好的各种剧本中寻求解脱。 犹记得在恐城的大宅子密室中,听风和我说过,那个“曾经的我”委托他带我去领悟画中武中的奥义。 今天还是那个“曾经的我”,委托溟泠拆散我和念心的婚事。 “曾经的我”究竟经历过什么,他为何能预料到今天的种种呢?当真是我失忆了,所以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第二日一早,我便寻回武刚家,没等迈入堂屋,便见这货正瘫坐在地上,倚着一个石凳在院内呼呼大睡。 “起来了起来了!”我不耐烦地踢了他后背一脚,武刚睁开眯瞪的双眼问道:“唔?大鱼?出摊啊?” “出个毛摊啊!”我没好气地说道——这家伙难不成做梦回到地球了,我们又要推着大鱼煎饼摊外出了吗?想及此处,我的心又不由得软了一下,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回堂屋吧,正经事问你。” 我和武刚在堂屋内刚落座,碧落便从一侧的屋内端着两盏热茶走了出来。别说,还当真有些童养媳的架势。 碧落放下茶盏,也没吭声,转身退到屋外,在院内开始了一天的修炼。 “胖子,今天带我去看看蛇颈龙那边的工程进度呗?”我缓缓地说道:“离烟她们来恐城也有日子,一直没个固定的地方安生,不合适。” “哎对了!”武刚仿佛忽然醒酒了一般眨了眨眼问道:“昨儿后来你没回来,干啥去了?” “没做啥,和溟泠聊了会儿天。”我叹了口气说道:“溟泠是站在……就算是站在我这边吧,她会想办法把我和念心劝分的。” 武刚不可思议地望着我,错愕地问道:“哎我就当真不懂了,听风不都同意了么?念心和离烟,你都可以娶,一个大一个小。这么开明的舅子哪儿找去,我看你就……” “你说得这叫什么话!”我打断武刚说道:“这事儿,给我忘了,懂么?” “恐星这块不跟古代似的嘛,我寻思……”武刚正欲继续解释,见我瞪着他眼睛通红,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武刚化作绿鬣之王,载着我到曾经在恐城的那块高地时,已是两根烟之后的事情了。虽说他这死胖子说话是糙了点,但是我委托他办的这件事情却是办得漂亮。 原本的高地已经被修出了盘旋而上的山路,路的两旁每隔数十米就搭起了一座小竹楼,显得错落有致。倘若蛇颈龙一族搬到此处来住,每家每户都可以非常宽敞;小竹楼的风格又可以和他们之前的居住环境更为契合。 望着漫山的工程即将完工,我拍了拍武刚的后背,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在此时,见山头远远奔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竟是猛冰和离烟。 “大鱼哥,你终于回来了!”离烟径自直接扑入我怀中,猛冰在距离我们数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我们微笑。 武刚变回人形,一脸坏笑地说道:“看给你们激动的,切——” “离烟,让你担心了!”我低头凝望着离烟激动的微红澄双眼道:“幸亏有你帮忙,否则我还真的……” “大鱼客气了!”大汉猛冰走了过来笑道:“你帮了我们蛇颈龙一族那么多,小女这些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我对猛冰拱手作揖,然后好奇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在这儿啊?” “爹爹每天都拉我来帮忙,说早点完工,好让乡亲们住进来!”离烟交叉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道:“可给我累坏了。是不是亲闺女啦?”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告你爹爹的状了?”猛冰满眼怜惜地望着离烟道:“行,今天大鱼回来了,放你一天假,你们好好相处吧!”说罢便揽住武刚的肩膀道:“走,小武,我带你去看看工程进度!” “哎,我非得去吗……”武刚扑腾着双手嚷道,却被猛冰一把拽到了一边:“走吧!” 这大汉猛冰,当真是把妹世外高人啊。每次都帮我和离烟制造机会,委实是国民岳父了! 我和离烟依着山路的一个岔道,走到了一棵小树下,此处凉风习习,让人感觉甚是惬意。我倚在树下,离烟面对着我,四目相对,满是柔情。 我正要握住离烟的手,离烟却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俏皮地说道:“东西!” “东西?”我不解地问道:“什么东西?” 离烟小手在我胳膊上轻轻一拍,娇嗔道:“什么嘛你!糖果!你是不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啦?” 哎呀,我一拍脑门——星际特产糖果这事真真儿地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只记得给离烟买了双凉鞋,谁想昨晚却…… 我一脸抱歉地对离烟解释道:“离烟妹妹,这事儿我确实忘了,但是我真的……” “好啦好啦!”离烟抓着我的手腕轻声道:“我知道你去地球是为了执行恐王安排的任务,公务繁忙,忘记了也很正常啦!”半晌,离烟又噘着嘴叹道:“可惜答应村里孩子们的有糖吃的事情又要爽约啦……” “离烟,你真好……”此时此刻的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地问道:“问你个正经事儿,如果未来有机会,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地球吗?” “去地球?!”离烟俏眉微挑,闪烁着她黑珍珠一般的瞳仁望向我问道:“我可以吗?” 第三节 世纪相见 “当然可以!”我见离烟似乎对去地球一事并没有很排斥,反而显得有些期待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大喜。可正当我准备跟她吹嘘地球有多美好时,忽然自山头上传来阵阵躁动,依稀是蛇颈龙村庄工地上起了些争执。却是一头雾水时,远见武刚远远地从山上奔了下来。 “大事不好啦!”武刚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当他看到路边的我时,二话不说便化作了绿鬣之王。我会意后忙拉住离烟的手轻轻一跃,带着她一同落在了武刚的后背上。武刚脖子一仰照着山头上便跑。 “出什么事儿了?”我用龙魂与武刚展开了交流。 “绝对的大事,你完蛋了大鱼……”武刚答道,脚下却丝毫没有松懈。 “别卖关子了,到底咋了?” “等等大鱼……”武刚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说道:“离烟得下来,她千万不能上去。” “为什么?”我突然紧张地问道:“有危险?” “铁达尼克号要撞冰山——念心不知为啥来了!”武刚说道。 我倒抽一口凉气,望了离烟一眼。她并不能听到我和武刚用龙魂的对话,不过由于是第一次搭乘绿鬣之王,所以她一直紧张地紧紧抱住我的后背。但见武刚忽然停了下来,她便怯生生地望向我,然后问道:“怎么了大鱼哥?出什么问题了?乡亲们没事吧?爹爹……爹爹没事吧?” 离烟忽地想起自己的爹爹,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她双眼含泪道:“难道是工地出事了?” “不至于,没事的离烟妹妹!”我想了一下对离烟说道:“你先下去,我和武刚俩人一起上去速度更快一些。上面有些人事纷争,没有出什么事故,你就放心吧!” “哦……”离烟涉世未深,又生性单纯,听到此处就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慢慢地从绿鬣之王的后背上爬了下去。武刚见她下去了,撒丫子继续开跑,望着离烟越来越远的瘦小身体,我不仅暗叹一口气。 得在离烟赶到山顶前,把念心带走!没等计划成型,飞速奔跑的武刚已经带着我冲到了山顶。 “你们这帮刁民到底从何而来?”没等我看清眼前的状况,一袭橙衣的念心已经手持一柄短剑照着工地的人群便刺。这念心当真是大小姐脾气,一言不合就毫无顾忌地大打出手。她一边挥舞着短剑,一边喊道:“鱼龙王虽然不在这块住,你们也不能拆他的房子啊!” “叮当”一声脆响,人群中一杆铁叉已经将念心的短剑拦了下来,拦住这一击的不是别人,正是离烟的父亲、蛇颈龙一族的守护者大汉猛冰。 “姑娘,请问你和鱼龙王是何关系?”猛冰拦下念心的一击后示意不要继续再打。 “我是……”念心一咬嘴唇,提剑便又是一击,随口喊道:“我是谁要你管!无耻刁民!” “别……别打啦!”我高喊道,武刚已经一个冲刺冲入二人之间。化作人形之后,武刚拦住了猛冰,我则拦在了念心身前。 “唤雨,你当真是疯得不行了?啊!”念心用剑指了指正在施工的蛇颈龙山顶建筑说道:“把自己的房子拆了,给这些人住?你要我们以后……”念心说到此处面色一红,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恼怒,一把将剑丢在了地上。此时我方才发现,念心今天竟然还穿着我送给她的那双白色塑料凉鞋,料想真的是非常喜欢吧! “大鱼,这是什么情况啊?”大汉猛冰更是一脸不解地问道:“这位姑娘是你的什么人啊?” “刁民见到鱼龙王不拜,还敢直呼姓名?”念心忽然又像被点着了一样,转身就要去捡地上的剑。我一脚便将剑踢到一边,喊道:“够了!” 世界终于是安静了。 不过,最怕空气忽然安静……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我暗自惆怅,却无法表达,只能对双方先是尬笑一番,然后轻声说道:“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说。” “念心……”我转身望向念心说道:“蛇颈龙一族,是我收编到鱼龙军团的一部分——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个村庄多数是老弱病残,所以我把他们安置在恐城,安排在我这住。这确实是我的意思。” “你!”念心用颤抖的手指着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爱心了?而且是对这些不相干的人!” “不管之前的我是什么样的,现在的我,已经决定这样去做了!”我望着念心的眼睛问道:“怎么?我现在连这个权利都没有了吗?” “就是就是……” “什么女人啊到底……” “这到底谁家的丫头啊,跑来胡闹……” 人群中开始有人纷纷议论,这时猛冰走到跟前,对着念心抱拳做了个揖,然后问道:“在下有一事不明——鱼龙王行善,对我蛇颈龙一族确实恩重如山。不过如此义举,究竟妨碍了姑娘什么,以至于……” “唤雨!”念心指着了猛冰,又指了指我,然后怒道:“你……告诉这个糟老头,我到底是谁?告诉他——我是你的什么人!” “这……”但见人群中的质疑声越来越大,众人皆是围了上来指指点点。念心贵为暴龙公主,岂受过如此欺辱,纵然她再如何骄纵豪气,终归是个女孩子。此刻她眼圈通红,两行热泪默默地流了下来,她也不擦,任由眼泪流淌着,然后又羞又怒地狠狠地瞪着我。 行了,再不给念心正名,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了……有问题可以以后再解决嘛。我想了想,便清了清喉咙。 “爹爹!大鱼哥!”人群外一声叫嚷,喊得我是头皮一麻。 再向远处观瞧,离烟竟是一手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向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离烟,竟然一路小跑地上山了!我望着离烟,一滴冷汗从后背流了下来。 女人终究是细腻的动物,虽然一直当念心是女汉子,不过当下感情上头,这一切的细节被她尽收眼底! 念心迅速地挽起袖子将眼泪擦干,然后从地上捡起了那把短剑,这次她的目标不是别人,竟是奔着离烟而去! “啊!”离烟吓得抱住脑袋便蹲了下来——她本不懂习武,如此惊吓之下,她只能做出如此下意识的反应。 我顾不上太多,伸手便轻轻挥出一记力道不大的掌风。这一击不偏不倚,正打在念心挥出的剑刃上,一声脆响后,短剑已被震飞。 “啊!”念心轻哼一声,也并没有去捡那把剑,而是立在原地,然后缓缓的望向我。此刻,她的脸上竟然挂着一丝有些戏谑的笑,这笑中包含的情绪很多,有愤怒、有茫然、有悲伤……更多的,则是失望。 “我说为什么你变了这么多……”念心苦笑了一下道:“嫂子告诉我,你不再是过去的你,我起初还不信。如此看来,即便你的人没变,你的心却也真的变了!” “念心,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觉得其中一定有原因的!”我扶着太阳穴,头都快爆炸了:“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解释!” “解释?”念心又苦笑了一下,然后眼神忽然变得凄厉,她怒道:“如果我刚才一剑杀了这个小贱人,你是不是就要把我杀了,嗯?” “你!”一边的离烟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念心道:“你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你说我是什么?” “小妹妹……”念心望了离烟一眼,叹了口气道:“你还不知你眼前站的是谁吧?”念心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道:“我,就是鱼龙王唤雨的未婚妻——暴龙公主念心!” 念心此言一出,四下先是一阵沉寂,紧跟着便如同炸了锅一般又议论开了。只是此时,话锋明显指向了我和离烟的关系。 “我还以为鱼龙王会娶了咱们小离烟呢,原来他早就有老婆了啊?” “不是未婚妻吗?那就是小离烟还有机会呢!” “那也不对啊,咋能做这种事情呢?” “这老猛也真是……教女无方啊……” “咣当!”一声,回身望去,竟是大汉猛冰的铁叉掉落到了地上。 “大鱼……”猛冰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然后指着念心道:“她……她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这……”我望了念心一眼,又望了望一脸懵的离烟——此刻的她跪在地上,嘴巴微微张着,脸上一片惨白,似乎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老先生,您看我这双鞋!”念心抬起一条腿,晃了晃脚腕,秀起了她脚上的那双白色凉鞋道:“唤雨这次执行任务纵然再危险,也没有忘记给我带双鞋,您说,他是不是很爱我呀?” “鱼龙王!”猛冰指着我怒道:“我蛇颈龙一族欠你的,我一定会还!而我猛冰,绝不出卖女儿,高攀你这富贵!”猛冰说罢,几个大步行至离烟跟前,直接将跪在地上的离烟夹了起来,说道:“我们走!回海边!” 说罢,便带着众人缓缓离去,渐行渐远的人群中,离烟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砰!”一声闷响,再睁眼一看,那双白色凉鞋被扔在了地上。 此刻的念心赤着脚,低声说道:“我知道,这双鞋,其实不属于我……”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第四节 姻缘之由 拖着疲惫的步伐,我和武刚缓缓往他的宅子而去。一路上我们话不多,武刚心里其实非常清楚,此时此刻说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爱情本就是一道单选题,何况当下还是之前的那个我已经完成的选择,而今天的我想改答案罢了。 谈何容易! 没等迈入大门,武刚的家丁便匆匆从院内一路小跑行至跟前。 “老爷,暴龙王听风来找您和鱼龙王——我请他屋内等候了。” 武刚眉头微微一皱,望了我一眼;我则叹了口气迈入院中。该来的终归会来,逃是逃不掉的。 “唤雨,你回来了。”听风迎了上来,对武刚拱了拱手。我观瞧了一下听风的脸色,似乎并无异样。如此看来,之前在我的山头和念心、离烟发生的那一切,听风暂未知情。 我对武刚使了个颜色,武刚拍了拍身边阿祖的肩膀,两个壮汉便猫到一边抽烟唠闲嗑去了。 “听风,忽然寻到武刚家等我,所为何事?”我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轻声地问道:“莫不是恐王那边有什么新动作?” 听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看来你都熟悉我的套路了。没错,今早射飞刚给我送来的消息,恐王出关了,所以想就下一步动作进行新的指示,现在正在恐王殿内着急大家一同商议。这不,我在此等你,就是想邀你同行。” “嗯……”我顿了顿,问道:“那个……你是否还记得,之前你和我说过回地球的事情。” “这个事情我当然没忘。”听风挠了挠鼻子问:“怎么?你想回地球了?” “嗯,其实我一直没忘记这事。”我摆了摆手反问道:“听风,咱也算出生入死有日子了,有个话我想直说——我和念心的事情,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听风听到此处,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忽然僵住了,脸色陡然变得有些难看。根据之前溟泠的意思,我逐渐明白一件事情——念心是听风的软肋,至于为什么一个哥哥会对自己的妹妹如此的宠溺,外人自是不得而知。 但是如果想让听风协助我一起说服恐王,让我能回地球了此余生的话,与念心婚姻的事情迟早是要搬上台面的。 毕竟,我要对我、念心、离烟三个人负责。 毕竟,我只想带离烟回地球。 “唉……早知道是今天这个结果……”听风叹道:“那日我便不让恐王为你们指婚了。” 啥?我和念心的婚姻,初衷竟然是听风的意思?!我不解地望向听风,而接下来,听风说了一句话,让我瞬间明白了他和念心为何有着如此深厚的羁绊。 “我体内的殿堂级龙魂,也就是暴龙王的这块,是念心的父亲传给我的……”听风抬眼望了望我说道:“知道这事儿的人很少,当然,曾经的你自然算一个。” 原来,上一代暴龙王叱咤疆场一生,最终还是如同甲龙王殷文一般逃脱不了肉体凡胎将要大去的宿命。上一代暴龙王膝下之后一个女儿,也就是念心,他本可以将这枚龙魂传给念心的。 可是戎马一生的他,知晓战场的残酷,知道治理一座暴龙城的艰辛。而他的女儿,只要锦衣玉食、快乐一生便已足够,为什么要和他一样,劳累征战一辈子呢? 所以他在临终之前,将一名最年轻、也是最勇武的护卫——暴风传唤到了身边。他表示自己愿意用一整个暴龙军团,加上一块殿堂级龙魂,和暴风交换他余下的一生。而他对他,也只提了一个要求。 “你可以收念心为妹妹,只要让她这一生都可以快乐、幸福,也就够啦!” 所以后来,归顺恐王麾下的暴风被赐名为听风。作为善于进攻的暴龙一族的新一代领袖,竟然一改之前十余代暴龙王使用攻击性武器作为魂器的传统,转而用一面巨盾作为自己的魂器。 他这一生,才是一名真正的守护者。他是念心的守护者,所为的,只是他和上代暴龙王的一份契约精神。 而当念心适龄可以出嫁时,作为听风护法的自己会觉得,唯一值得托付的人,当然就是与自己齐名的唤雨护法——也就是我了。 “我靠……”我听完这些之后长呼一口气,然后轻推了听风一下继续问道:“你说让我娶,我就得娶吗?恐王就没征求我的意见?难道之前的那个我,他答应了?” “此事非同一般,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简单,听我继续说完。”听风说到此处,从怀中摸出一盒烟,我和他一人点上一根,他的故事也便在这烟雾缭绕间,又继续了下去。 听风本以为,希望我可以娶念心这事,恐王可能会多少有些推辞。谁知没过两天,恐王就专门召集了听风和我,正式将此事说开了。而这一次婚姻的背后,除了男女姻缘的本身,竟然还包含了另一个秘密。 恐王自己,会经常通过星际之门回到地球,感受地球的风土人情,然后带回他认为有研究价值的东西,继而繁荣恐星。 而直到有一天,恐王发现地球人类的文明,被锁定在了1984年的上半年。 “这不可能!”我打断听风的话说道:“我都是1984年11月份才出生的,这之后,地球文明更是日新月异,老百姓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 “这我当然知道了。”听风又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Iphone,我才摇了摇手,示意让他继续。 后来,恐王发现,在恐星上,鱼龙的进化与迭代,可以推进星际之门观察地球的进度。 鱼龙,作为恐星上第一只进化为有智慧的高等生命的恐龙,它在星际之门的穿越中起到了一个“眼睛”的作用。所以恐王认为,只有我的后代可以顺利降生了,星际之门才可以看到更多1984年之后的事情。 事实证明,恐王的推测是正确的。当恐王推荐让我完成一次负荷量极大的穿越——也就是让我完全失忆的这一次穿越后,听风作为见证人,真的看到了之后多年的一切,一直到在2017年,找到了龙魂觉醒的我。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听风发现这次穿越对我的损耗过大,所以便赶紧从地球将我带回了恐星。 “所以,即便为了恐星的未来,你和念心的结合——她作为暴龙王的后代,体内亦是流着尊贵的龙血。你们的结合,则可以让恐王看到更多地球的巨变。”听风说道。 “所以恐王希望,可以复制更高科技时代的地球?”我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些高科技复制到了恐星,恐星人会使用吗?更何况,人类在近几十年为了发展科学和经济,透支了太多地球的资源。我觉得对于恐王而言,更早期的绿色地球,才是他真正垂涎的吧?” “话虽如此,可是恐王法阵的最后一个阵眼,确实是要布在他认为合适的维度上。”听风挥了挥手说道:“多说无益,现在事已至此,我们先去看看恐王能不能把法阵启动起来。真若可以复制地球生态了,我相信其他很多事情,应该也可以好说很多。” “如此甚好!”我应承道。 唤回阿祖变身巨型始祖鸟之后,我和听风便踏上鸟背直奔恐星台而去。武刚我让他留守家中,尽快敦促蛇颈龙工程完工。 毕竟,只要解释清楚,很多事情都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 恐王殿内,迅猛龙四兄弟端坐于长椅上,翼龙王射飞则低头不语,若有所思。我和听风迈入殿中之后,众人点头示意。正中的恐王探了探身子,显得疲惫不堪。 恐王,似乎更加苍老了一些?我和听风相视不语,毕竟之前我们聊过关于恐王法力透支云云。 “唤雨啊……”恐王缓缓将脑袋对着我,示意他在看我。恐王问道:“你把剑龙王的龙魂,扔进长江了吗?” “扔了啊!”我不解地问道:“怎么?出什么问题了吗?” 恐王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端坐了一下,向众人说道:“之前我委派唤雨,去地球埋入最后一个阵眼。可是近日我一直在尝试启动法阵,却完全得不到神明的回应……” “这没道理啊!”迅猛龙大王子梁青说道:“按照之前的说法,唤雨此行是十拿九稳的啊!” “关键唤雨也说了,他成功激活阵眼了。”迅猛龙三王子三鑫说道:“不过据我所知,之前唤雨委托过那个蛇颈龙小姑娘,说自己坠入了错误的年代?” “还有这事?!”恐王忽然拍着座椅扶手站了起来,缓缓向我走近,那份压迫感在我心中陡然暴增。 我低着头,轻声应允道:“是的恐王,我……被送到了1985年。” “这……”恐王顿了顿,望了眼听风,听风轻微地点了点头。 “难道……我又出错了?”恐王往后倒退了两步,然后望向众人道:“大家继续各司其职,唤雨、听风,你们二人随我来!”说罢,径自向后院的暗门中走去。 恐王对自己法力失控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难道他还一直以为我是把那枚龙魂布在了2017年?我和听风对视一眼,也不敢多言,径自绕过恐王的宝座,一起跟随恐王的脚步走入了那道暗门…… 第五节 迷失之情 恐王殿密室内,恐王一言不发。良久,他轻叹道:“看来我真的是老了,这种错误确实不是第一次了。” “恐王不用恼火。”听风安慰道:“殊途同归,不过是一枚龙魂的事情。唤雨在执行任务之前也并不知道需要在2017年的地球才可以激活这个阵眼。大不了……我们再去打它几枚殿堂级龙魂便是!” 我瞪大眼睛望了眼听风——这家伙,那股如霸似狂的迷之气息又回来了?他忘记自己前不久刚被打废的事儿了吗? “你们,还能再战吗?”恐王的语气中透着担忧:“现如今听风重伤在身,唤雨也……实在不行,让迅猛龙王族四兄弟出征吧,你们看呢?” “不可,恐王请三思!”听风拱手道:“我和唤雨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但是战力仍在恢复中。而敌方失去了剑龙王高里后,由勇、江九之流都不足为患。何况迅猛龙四兄弟和翼龙王射飞是恐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一旦出征,恐城的防御则会出现危机,得不偿失。” “听风,你是忘记阙英了吧?”恐王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听风则一语不发。 “阙英?什么角色?”我一头雾水地问道。 “阙英是雷龙之后,也是唯一一个女性的殿堂级战士。”听风补充道。 “呃,你是没算上小碧落吧……”我打趣地说道。 “对啊……”恐王似乎被点醒了一般,伸出一只手开始掰算。他的神情时而凝重,时而释怀,似乎冥冥中已经算计好了各种乾坤。我和听风则望着眼前神神叨叨的恐王,在一边默不作声。 末了,恐王一拍手道:“可以一搏!” 最终,恐王决定依旧让我和听风带兵出征,较之上一次的区别在于,这次的主将变成了我,不再是听风。听风虽然说痊愈,但是上次龙魂受损严重,战力暂未恢复。不过这次出征,恐王让我们带上新任甲龙王碧落一同前往。 “听风,还记得上次出征前,我和你说过什么吗?”恐王忽然问道。 “这……”听风望了我一眼,然后点头道:“自然记得,您交代过……遇见三角龙王江九,格杀勿论!” 嗯?我听闻后亦是不由得一惊。要说诛杀敌军殿堂级主将倒也不算新鲜,可是恐王为什么会尤其关照这个江九呢? “唤雨……这次,你也一样。”恐王淡淡地说道:“也许你们会奇怪,我为什么会对诛杀江九有如此的执念——不过要是我说‘其他敌对殿堂级战士都罪不及死,唯有江九屡生祸端’,你们是否可以理解一些呢?” 原来,霸王龙军团自从与恐王势力脱离后,陆续也诏安了很多殿堂级战士,以至于最终可以与恐王平分天下。但是近期的战事连连,却是三角龙军团一直在边境挑事——那个三儿忽然跳出来把刚从混沌界冲出来的我给骗到三角城,也定是江九在获得情报后授意的。 “在地球,有一句话,叫做‘攘外必先安内’。”恐王道:“江九是非常不安分的元素,所以如果此行再次遭遇三角龙军团,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们收割一枚三角龙王的龙魂——你们,明白吗?” “是。恐王放心,上次我也是着了江九的道了,这次我一定加倍上心!”听风说道,然后望了我一眼,我也跟着点了点头。 “如此,你们便尽快启程吧,我也需要闭关恢复一下,毕竟你们事成之后……嗯?”恐王正言语着,忽然把头一偏,望向了不远处桌边的一个香炉。之前这个香炉道并没什么特别,散发着缭缭青烟,但见此时,香炉内散发出的却是点点金光,显得甚是耀眼迷离。 “是射飞来了,定是紧急军情!”恐王说话间已经闪身出门了,我和听风见状也连忙跟上。很快,我们便从密道返回了恐王殿。 殿中央,翼龙王射飞来回踱步,一脸焦急。见一下走出三个人,竟是愣在了原地。 “射飞,什么情况?”恐王上前一步问话。 “我没想到听风和唤雨也在这儿……”射飞支支吾吾地说道:“出大事了,而且……还与两位护法有关。” “什么?”听风抢先一步上前,拍了拍射飞的肩膀道:“有话直说,莫要耽误大事。” “这……”射飞表情变得更加难看,索性从怀中抽出一张兽皮,上面似有文字云云:“听风,你自己看吧!” 听风赶紧接过文书观瞧,伴随着他阅读的进度,听风的手开始不住地颤抖。末了,竟是将兽皮一把摔在了地上,用力地叹了声:“哎!这疯丫头!” 疯丫头?我心里咯噔一下。能让听风如此焦心恼怒,难道是念心出事了? 翼龙王射飞清了清喉咙,对众人拱了拱手,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快速朗声地说道:“接到最新线报,暴龙公主念心已于日前策动鱼龙军团兵变,投靠了霸王龙势力!” 什么?!射飞说的话字数不多,却字字扎心,听完后让我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兵变?我的鱼龙军团,被她煽动兵变了?为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一个“情”字吗? “靠,我受够了!”我指着恐王怒道:“这事儿你也有责任!” “唤雨,怎么说话的?!”射飞连忙过来拉回我伸出的手,一直蹲在地上碎碎念的听风,亦是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是啊,你们怕恐王,我可不怕!要是从最开始没这乱点鸳鸯谱的幺蛾子,哪里会发生今天的这些事情? 倒是恐王,立在原地,一张大面具诡异地望着我,一言不发。 半晌,恐王向四座挥手道:“坐。慢慢说。” 众人各回其座,我则站在恐王面前,将一直以来关于我和念心之间的种种故事、种种误会等,悉数向众人倒了个干净。 反正早晚也要说,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呢? “如果之前我对于念心的事情有过什么错误的承诺,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偿还!”我说到这,望了望恐王,又望了望听风,然后接着对恐王说道:“但是对于指婚一事,还请恐王三思——今天的我,做不到!” “恩……你说的,我懂。我倒是也没想到此事影响如此深远。”恐王长舒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事已至此,我自然也不再强求。何况大敌当前,自从唤雨上次穿越回归之后,我们也确实看到了2017年的地球生态——如此说来,与念心的婚姻,也不是非要继续下去。” “可是恐王!”听风道:“您是王,一言九鼎,您的命令,那就是……” “听风啊……”恐王打断听风说道:“如果之前是我的命令下错了,那我收回——今天的唤雨,是2017年之后的唤雨,你也是穿越过地球的人,应该也清楚这种情况放在地球上,旁人强求会有怎样的结果,对吧?” “如今念心大错已经铸成,我……”听风紧握拳头,立在原地颤抖。是啊,作为一个将自己妹妹视为掌上明珠的哥哥,多年来他从不让念心受一点委屈。如今因为恐王一个武断的命令,和一个失忆的我,他的妹妹却遭遇了如此多的不幸,以至于今天酿成大患。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真是太冤枉了。 “无妨,听风,你放心!”恐王走到听风身前,拍着他的肩膀道:“鱼龙军团毕竟是唤雨的。你们此行出征,如果遇到念心,你们大可将她活捉带回——鱼龙军团的任何损失,都是唤雨的损失;而念心丫头的任何罪责,我都会尽数全免!” “恐王……”听风望了恐王一眼,拱手道:“多谢您的海涵,方才我的失态是因为根据恐星联盟公约,叛变是要……” “不说了,听风。”恐王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欠念心太多了……只是辛苦你们了,此次出征,又要面对一个更加棘手而不愿意面对的对手。” 之后,我和听风回到了恐星台,与武刚、阿祖会面之后又聊及此事。众人皆是扼腕长叹。 “唤雨……我们两日之后便出发吧,如何?”听风收拾了一下心情对我说道:“此行你是主将,不管面对任何战局,我们都可以商量着来,别太勉强自己。” 如果当真面对念心和她带领的鱼龙军团,会发生怎样的事情,都是不敢想象的。 何况这事发生的概率已经太大了。按照敌军一贯的行事风格,念心完全是一块上好的挡箭牌。可是既然恐王依旧派遣我和听风出征,应该就有他自己的打算。 听风和阿祖离开后,我和武刚回到屋内。碧落为我们换上了新茶,我叹了口气,想到这几日接连遭遇的种种,不由感叹为什么在恐星上还可以遭遇水逆! “大鱼哥哥不用悲伤。”碧落放下茶盘安慰道:“武大哥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哟呵,武刚背地里还当真教了碧落不少地球文化啊……我的心情稍微舒缓一些,望了眼碧落问道:“此行恐王令你一同前往,多少有些紧张吧?” “她能紧张?嘿……”武刚打趣地说道,但是望了一眼碧落,忽然不说话了。 我愣了一下,转而也望向碧落,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两行清泪挂在碧落脸上,此刻的她将牙根咬得咔咔作响,然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第六节 旧好 “呃……那个……丫头……”武刚见状连忙上前,扬起他的大手轻抚碧落的后脑勺。看来当下的我实在是不适合在这打诨,不如把更多时间留给这位兄弟抒发他难得的细腻。 我缓缓走出堂屋,步入一间偏房,此处有床,武刚之前说过,倘若他打呼噜太响,我可以一个人来这休息。掏出离烟的梦境罐,轻轻戳破一个,有的事情,早解释比晚解释强…… 梦境内,江边巨石上,我一个人面朝江岸,等待她的到来。 我缓缓点起一根烟,一直咗到烟屁股,她也没出现。 再点一根,又一根…… 直到脚下的烟蒂已经一堆,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离烟依旧没有来——也难怪,她一定在生我的气吧!换作谁都一样,或许,我该当面去与她解释解释? 正当我缓缓起身,想运气龙魂将自己强行催醒时,一阵粉蓝色的香云飘过,离烟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只是这次,我们没有如以往一般相拥,我尴尬地望了一眼离烟,梦境中的她,眼睛已经哭到红肿。 “离烟,我……” “不要说了……”离烟摇了摇头道:“爹爹不许我再见你,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仅此一次,我只是想告诉你……罐子你丢掉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离烟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泣不成声。 “离烟,你听和我你解释,这个事情远比你们看到的要复杂得多!”我再也忍受不住,连连晃动着离烟娇弱的身躯,离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努力瞪大了双眼望着我。 她能来,就是希望可以最后听到一个“解释”吧!我定了定心神,将我从失忆,到重回恐星,再到恐王指婚之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这个过程当中,离烟的表情不断变换,终于也是由阴转晴,眼神从之前的失望,也逐渐充盈出满满的柔情。 “什么?那个女孩她叛变了?”当我说到念心带着鱼龙军团投靠霸王龙时,离烟终于接过了话茬,我也终于是舒了口气,然后叹了声道:“哎……念心自幼骄纵,如今又被我辜负,可我不可以骗她和自己。离烟,听我说,我真正爱的人,只是你!” “大鱼哥!”离烟紧紧地抱住我,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大鱼哥,其实……我也喜欢你,好久了!”离烟咬着嘴唇,抬眼望着我怯怯地说道。 “傻瓜,我当然知道……”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着离烟的小脑袋。忽然想起方才武刚抚摸碧落后脑勺的样子,顿时如同茅塞顿开一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离烟不解地抬头望着我:“大鱼哥,你忽然笑什么?我……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不不,当然不是!”我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起了武刚,他……”我顿了顿,决定还是先为我这发小保留一些秘密。我望了望离烟,然后岔开话题问道:“对了,猛老前辈他……” “其实爹爹对此事也是痛心疾首。”离烟缓缓踱至江岸边说道:“他可喜欢你了,所以这次的误会,对他的伤害也很大的……不过现在好啦!一会我就和爹爹解释好这一切,他就不会这么急着走啦!” “走?”我连忙打断离烟的话道:“你们要去哪儿?” “爹爹说他不想寄人篱下,让全村的人看不起我,所以想连夜出恐城,带着大家伙另谋生计。”离烟低头低声说道。 这个老爷子,一把岁数豪气冲天不说,看来也真的被这次事情给为难到了,他保护了村里人一辈子,想必最在乎的也便是他们的看法吧。 我连忙提醒离烟,要尽快和猛冰同步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向离烟承诺,目前恐王已经取消了我和念心的婚姻,待我出征归来,将正式向猛冰提亲。 离烟听我提到“提亲”二字,一朵红云飘到她脸颊,荡漾出满面的娇羞与期待。不过不消数秒,离烟似乎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对我正色说道:“对了大鱼哥,差点忘记一件大事,你有一些朋友在找你!” “啊?我朋友?”我被离烟忽然这么一句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我在恐星哪有几个朋友,武刚、听风以及几位殿堂级龙王离烟他们都见过,难道说…… 我连忙沉下脸色对离烟问道:“什么朋友?莫不是暗算我的敌军?他们……”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离烟连连摆手否定,然后对我说道:“是一群非常有意思、有礼貌的人,由于知道你去地球执行任务了,所以爹爹安排他们在恐星的酒馆借住了。” “知道我去地球执行任务?”我更加狐疑了,便对离烟说道:“猛老前辈那边,就拜托离烟妹妹了。至于朋友这些事情,我这就催醒我自己,然后尽快和你汇合详谈!” “好的大鱼哥,我们现在在恐城南区的一家布料店旁休息,你一会直接过来找我就行!”离烟说罢一个转身,红云略过的同时,周边梦境开始崩塌。 要说做梦当真是件让人忘却时间的事情,分明在梦中也没过去太久,当我睁开双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武刚,胖子!”我径自闯入武刚的卧室,一推门便见他那肥大的屁股正对着我,抬手便是一下后,武刚开始在赖床。 “行了大鱼……”武刚哼唧道:“昨晚安慰碧落到后半夜……听风也说了咱明儿才出发,今天就让我睡个饱吧!” “你……”要说之前的想法,就是让武刚变成绿鬣之王驮着我去。但是想想这家伙,难得战前想多睡会儿,也委实不忍心叨扰。我拍了一下他那肥大的屁股,说了句:“滚吧!”便运起龙魂之力,飞速地在恐城的街道上狂奔。 恐城南面的布料铺子不算难找,之前初到恐城时,倒是来过这儿。远见蛇颈龙一族那群老弱妇孺们围坐一团,似是在讨论什么,我便知道离烟已经成功完成了她小广播的使命。 “猛老前辈!”我望见猛冰时,连忙双手抱拳跟上。猛冰立刻抱拳回礼道:“鱼龙王,烟儿都和我说了,您那么帮助过我们,我还……” “不,不,你们的反应是正常的。”我见猛冰又开始一口一个“您”,料想之前这出误会也确实把一些亲近感直接打回解放前了。但是此时不是寒暄之时,我便对猛冰说道:“您老还是带着乡亲们一起回我那边,尽快完工好让大家住上。” “大鱼哥,你来啦!真快!”离烟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笑意盈盈地望着我。 “啊,对,烟儿,你和鱼龙王聊!”猛冰似乎又立刻回到了“不做电灯泡”的代入感中,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张罗乡亲们准备复工了。 “离烟妹妹,那个……朋友的事情,是群什么人啊?”我摸了摸她的头,问起心中盘想已久的疑惑。 “大鱼哥这边走……”离烟上前带路道:“我带你去,咱边走边说。” 据离烟描述,原来前一阵子,恐城来了一群奇怪的人。 这些人都是年轻人,岁数都不大,多数都还是孩子。不过这些孩子不像城中的小孩那般只会哭闹,他们反倒是彬彬有礼,说话也比较奇怪,一套又一套的人生道理总会挂在嘴边。 “这群人中为首的,眼睛上总有一片闪着光的东西。”离烟如是描述。 “闪着光?眼泪啊?”我在脑海中脑补了一下,又迅速摇了摇头。 离烟继续介绍说,这群人一直在恐星四处游走,如今觉得累了,决意在恐城长期停留。但是由于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又没有太多钱,所以当猛冰遇见他们时,便说出了“鱼龙王收留蛇颈龙一族”的义举,建议他们寻求鱼龙王的帮助。 “不过恰好,那群人中领头的说,他也认识你!”离烟笑道:“你说这世界上巧合的事情是不是特别多呀!” “呃……他叫什么名字啊?”我问道:“就你说的那个领头的,有名字吗?” “他的名字也是怪怪的。”离烟回忆了一下说道:“他管自己,叫仁曾少年。” “啥玩意?”我被离烟说得迷迷糊糊间,依稀觉得此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莫不是又是“曾经的那个我”结交的旧识? “到了大鱼哥!”离烟轻笑道:“就是这家酒馆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得回去帮爹爹忙。我们气泡联系哦!” 离烟说罢,轻轻地从身后抱了我一下,然后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我,望着离烟逐渐消失的背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但是很快,我便将注意力拉回到这间酒馆。缓缓地步入店中。 “老板,请问,仁……仁曾少年,是不是住这儿?”我念着这绕口的名字,内心竟有些忐忑。 “啊?还真有人找这群怪人啊?”老板听我说找仁曾少年,似乎非常吃惊,他定睛望了我一眼道:“您……您是鱼龙王吗?哎呀,真是贵人到访啊!这群人总说认识你,我还不相信,我……” “鱼龙王,好久不见!”一阵连续的脚步声后,一句竟颇有些熟悉的口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第七节 再逢海豚 我循声望去,但见楼上缓缓走下一位一袭蓝衣风度翩翩的少年。此人约莫二十来岁,戴着一副金框眼镜——这个东西在恐星当真是不多见的。眉宇间透着超乎年龄的智慧与沉稳,好像还真是一位故人。 我努力回想着,渐渐的,一个身影在脑海中逐渐浮现了出来。我不由得惊呼道:“哎呀,海豚!你是海豚!” “哈哈哈!”海豚几步奔至我眼前拱手道:“之前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将军,后来一路打听才发现原来你就是鱼龙王!真是有好几年没见了!” “是啊,你眼瞅着比那会儿长大了不少啊!”回想起当年一起刚冲出混沌界时,海豚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现如今却当真是个大小伙子了。我拍着海豚的肩膀说道:“你现在叫啥……仁曾少年?” “啊,那是我给自己起的名字。怎么,不好听吗?”海豚一脸疑惑地问道:“这可是我想了很久的一个名字啊!” “呃……无妨,无关紧要……来老板,拿最好的酒菜招待!”我一挥手道:“我们慢慢聊会儿!” 原来打分别那天之后,海豚一行人就一直在恐星四处云游,走访间不断探求生命的真理——海豚一直坚信,自己及这群从混沌界中冲出来的鱼虾们,作为没有龙魂的高等生命,一定是冥冥中存在某些定数。虽然至今没有参透其中的奥妙,却想明白了很多人生的道理,也长了很多的见识。 “鱼龙王,你知道吗?”海豚压低嗓子对我说道:“我们也去过霸王龙势力那边……” “啊?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惊异地望着他,毕竟海豚是带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逃?我们为什么要逃?”海豚四下张望,然后将声音压得更低说道:“怒江的另一边主要是霸王龙控制的势力,不过……当地的民风其实挺朴实的,甚至……不比恐城这边差啊……” “这……”我愣了一下,转念一想,似乎也并不难理解——恐星现在的势力之争,无非是恐王和霸王龙王的政治斗争。老百姓打根上应该都是一样的。“战乱苦的是百姓啊!”我叹道,随即端起酒水举杯道:“来,我们干一个!” “鱼龙王确实拥有悲天悯人的大智慧!”海豚转而微微笑道:“不过……我不喝酒……” 我又愣了一下,随即看了一眼酒馆老板上的菜,竟是各类恐星上独有的野菜和调配后的叶菜之类,一桌子全素,我正欲询问老板,海豚却将我拦下说道:“老板是按照我的习惯上菜的,我们都吃素,希望鱼龙王不要介意……” 不喝酒,只吃素?望着眼前的海豚,我当真有些另眼相看了:“你们……是出家人?” “出家人?”海豚沉思了一下,反问道:“那是什么意思?愿闻其详……” 看来又是星际文化的差异了,于是,我又用了半杯酒的功夫,将地球上和尚、出家、斋戒等习俗,向海豚介绍了一番。 “太棒了!实在是太棒了!”海豚听罢连声叫好:“地球果然是高等的星球,竟有如此出类拔萃的高人,有机会真希望可以去地球,找到和尚一族好好学习一番!” 和尚一族?看来他还是没太听懂。但是海豚他们在云游四方的过程中,逐渐悟出生命与世界之间的奥妙,开始推崇众生平等,于是逐渐由不忍杀生,变得清心寡欲,开始追求精神世界的满足。 这种行为,其实也委实算是恐星上的“出家人”了! 至于不饮酒,应该也算是图个六根清净,避免沾染世俗之气吧!我笑了笑,放下了酒杯问道:“听说你来恐城之后一直在找我,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你的呢?” “这个……”一直对人生大道侃侃而谈的海豚,忽然脸红了起来,低下了头。 “有什么需求你只管提,咱当年也算一起患难过,对不对?”我笑道。 海豚支支吾吾,半晌终于开口道:“我们现如今是想在恐城安顿下来,将之前的所见所闻整理成文字记录下来,以便日后研究。”海豚舔了舔嘴说道:“可是我们是……就如你刚才说的,是‘出家人’,没有太多钱财,更没有地,所以……” 哦……我暗笑道。原来海豚是希望我可以收留他们!我正准备答应,忽然转念又一想——不对,我的山头已经贡献给蛇颈龙一族搭建新家园了啊! 海豚见我迟疑见有些面色犯难,便缓缓地低下头说道:“其实我也听您的朋友离烟姑娘说过了,您将自己唯一的一块地,给蛇颈龙一族重建家园了……” “这个无妨!”我摇了摇手说道:“其实,那并不是我所有的地。” 海豚听闻还有希望,眼中瞬间流露出激动的神情。 其实除了我的山头,还有一处我可以贡献出来——就是我那块地的轴心区域,我的练功密室。我望了望眼前的海豚,他与我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却是相识已久。何况那块练功密室原本只想作为一块自留地,当下我也基本是不用的。 画中武是龙魂加密的,海豚他们又只是出家人,并非习武之士,交由他们使用,应该也是物有所值了! 打定主意后,我拉着海豚的胳膊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你们去哪儿?”刚行至门口,一个女童的声音喊住了我们。我回头望去,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依着墙角,笑吟吟地望着我们。 “鱼龙王,这是虾虾,你还记得吗?”海豚指着那女童解释道。 虾虾?那只一直趴在海豚后背上的小虾吗?都长这么大了!一瞬间我有些失神,感叹岁月无痕,在恐星的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 “虾虾,你也一起,来看看你们的新家!”我笑着对虾虾招了招手,虾虾听闻后大喜,一蹦一跳地跟了过来。 …… 海豚和虾虾都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并没有什么异能,所以走路非常慢。约莫走到正午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位于恐城内的我的空宅子前。 不远处,蛇颈龙一族和武刚重金聘请的力工们正在努力完成最后的工程。人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远远地像我们跑来。 “离烟妹子!”我叫到:“你慢点儿!” “大鱼哥!”离烟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眼前,微笑着说道:“你和你的朋友相认啦?我就说他们不像是坏人嘛!” “多谢离烟姑娘了,否则我们还当真找不到容身之处了。”海豚回以微笑。 “诶?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离烟见我们在空宅子前发愣,不由得问道。 我想了一下,索性练功密室很快就不是密室了,不如带离烟同去,便笑道:“走吧,离烟妹妹一起,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一行四人一边往屋内走,我一边将整座宅子大概的构造介绍了一番。离烟一路东张西望不走心地听着,末了,行至堂屋内,她“噗嗤”一声笑道:“我还当大鱼哥要带我去哪儿呢!这个宅子也在武大哥的规划范畴内,我们早就来过好几次了呢!” 我笑而不语,掰下墙壁机关的同时,地面阵阵颤动,一个密道从地面显现了出来。 众人吃惊不已,离烟的嘴巴更是张大到合不拢了。 “海豚,委屈你们以后就在这儿将就一下,和离烟她们做邻居了!”我说罢纵身一跃,第一个跳入密道中。 落在练功密室内,站定脚跟后,我听到脑袋顶上陆续传来各种咿呀的怪叫声。 我运起龙魂之力,挨个将接二连三落下的三人接住。虾虾虽然年纪最小,却是第一个跳下来的;之后是海豚,脸被吓得煞白;离烟则最后一个掉下来,她与海豚正相反,脸涨得通红,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密室内,众人开始围观四周,我望着加密后的画中武,再次陷入了沉思。 那个曾经的我,通过这最后一幅打坐冥想图,究竟想向现在的我表达一个怎样的绝学呢? “那个……”半晌,海豚终于开口道:“如此密室内,确实够我们一起研修,环境甚好。只是……”海豚望了望头顶上方才滚进来时的入口,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是啊,他们这群人,如何在这密室内出入自由呢? 我望了望墙的四壁,似正方,又似正圆,当真是一个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的几何格局。只是不知墙外是哪里? 也罢,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密室,送了! 画中武共四幅,第一幅中传递的武学是最基础的,即我当年在自己的道场轻松领悟的,这面墙的保留价值是最低的。 我令众人退到身后,运起龙魂之力,操起冰火双掌的气劲,两股气团便已在掌心孕育而出。 “走你!”我对准那面墙,猛地推出一红一蓝两个气团,一阵爆鸣声后,眼前浓烟四起。 很快,一阵清风从面前灌入室内。 成了!这面墙果然只是普通的砖墙,在我这一击下已经被顷刻瓦解。 烟雾散去,众人定睛一瞧,包括我在内,都禁不住看傻了眼! 怎么会这样? 第八节 梦境斗法 之前,我只知道,恐城的这处空宅子,是建于一片高地之上。这片高地是恐城内的一处凸起的山头,山下即是恐城的市井街道。 而今,烟雾散去,我们眼前出现的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这群人似乎也被忽如其来的爆破吓得够呛,纷纷四散退避,并是不是小心窥望着眼前墙壁上忽然出现的这个“洞”内的一切。 “成了!”我笑道:“此处应该刚好是山头的底部,与恐城内的街道接上了!” 众人皆是大喜。如此看来,只要武刚再拆工匠把这个被我轰出的洞修成一个门,海豚他们便可通过此处自由进出密室了。 不,与其说是密室,倒不如说极有可能是未来恐星上的第一座“寺庙”吧!我暗爽道,不知不觉竟也算是做了一件利于千秋的“大事”。 至此,我在恐星的房产算是彻底交代了。沿着山头外侧一圈盘旋而上的,是蛇颈龙一族重建的村庄;而山头的内心以及基座一带,便成为海豚和他的小伙伴们思考人生的聚集之处。也算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吧! “如此说来,我们以后便是邻居了!”离烟对海豚打趣地说道。海豚则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又用力地点了点头,虾虾在一旁开心地拍着小手,似乎她也对眼前这即将到来的新家非常满意。 “对了离烟妹妹……”我从随身包袱中掏出她的梦境罐子道:“明天我和武刚.听风一起去讨伐霸王龙那边的势力了——这个小罐里的存货不多了,帮忙补一点呗?” “啊?又要去打仗啊……”离烟默默地低下了头,随即又满是关切地望着我问道:“会不会非常危险啊?” “不会,放心吧!”我安慰道:“否则哪有心情做梦和你相会呢?对不对?” 我晃了晃手中的罐子,然后递给离烟道:“你帮我再多吹几个吧,存货多,心不慌。” “呃……”海豚走到跟前,望着我递给离烟的罐子出神,随即很是好奇地问道:“请问二位在聊什么,为什么听来如此神奇?” 当我笑着向海豚介绍离烟龙魂的能力时,离烟一直在一旁想捂住我的嘴。在她看来,这技能既不能用来攻击敌人,又不能作用于生活,可以说非常的无用。但是殊不知在我看来,这项技能当真是美妙异常,它不止为我排遣了恐星上战乱的抑郁,更是在我星际穿越时的救命稻草。 显然,海豚也觉得这是一项不可思议的能力,他连声叹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从我目前对生命奥义的研究来看,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一件事情,这……进入人的思想?太不可思议了……这……” “好啦好啦!你不相信是吗?”我拍了拍海豚的肩膀道:“那今天老哥我就再送你个福利——离烟妹妹,你不介意演示一下给这位民间科学家吧?” “民间科学家?”离烟顿了一下,随即很快明白了过来。她双目轻轻闭上,随即运起了自己体内的龙魂之气。离烟的龙魂之气非常漂亮,很快,一团粉蓝色的透明泡泡从她的口中吐出,悬浮于众人眼前。 “用手戳破这个气泡。”我对海豚说道。 海豚伸出自己颤巍巍的手指,在气泡上轻轻一点,很快,气泡散去,海豚一脸懵逼地望着我。 “睡觉吧海豚……”我笑道。 “这……”海豚望了望众人,倒也不含糊,双腿一盘席地而坐,竟真的如同和尚打坐一般。要说出家人这概念还真的有意思,恐星和地球交相辉映,距离如此遥远,出家人打坐的姿势却竟是如此如出一辙。 “他……怎么睡得这么快?”离烟忽然轻声叹道。 原来但凡被离烟的龙魂气泡击中的人,只要一入梦境,离烟的内心就会很快收到共鸣。 “是啊,秒睡,真是不可思议……”我笑道,但是望向离烟时,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分秒间,我即明白了离烟龙魂之力运作的玄妙。 此刻的离烟,只是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双眼睁得很大,双瞳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异色,只见离烟左眼瞳孔发出幽蓝的蓝光,右眼的瞳孔则放出粉红色的光华。相信此时她已经进入海豚的梦境之中了。 “哇,好厉害的样子!”一边的虾虾望着离烟惊叹道。我则伸出手指作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虾虾不要做声。小丫头倒也乖巧,很快捂住自己的嘴巴,仔细地盯着她的海豚师傅瞧。 一瞬间,竟让我有种海豚和离烟在斗法的错觉。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不过两分钟不到的时间,海豚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醒了过来。再望向离烟,已经眨巴着大眼睛笑盈盈地望向众人。 “厉害!”海豚缓缓站起身来向离烟深深地鞠了个躬道:“想不到离烟姑娘如此年轻,就有这般可以摄人心魂的异能,实在让人佩服!” “你的梦也非常漂亮哦!”离烟惊喜地对我说道:“我之前进入过很多人的梦,唯独仁曾少年的梦中看不到市井生活与恐星的景致,竟然仿佛置身在一片星空当中!” 哦?我不由得望了眼海豚——置身在一片星空之中?那是一副超自然的画面吧……不过海豚的身世也却是与常人不同,毕竟在恐星上,没有龙魂却拥有高等的智慧,应该也就是眼前这一波恐星“出家人”了吧! “所以只要触碰到离烟的梦境泡泡,就有可能被骚扰哦!”我对海豚笑道。却见海豚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因为这是一股可以侵入人内心的龙魂之力,所以……”海豚轻咳一声道:“对于意志坚定之人,应该也难以侵袭其内心吧!” “不可能!”离烟嘟着小嘴说道:“我就这一个技能,你还能挑出毛病呀?只要戳破了我的梦境泡泡,我就一定能进入他的梦境!” “哈哈哈!”海豚笑着摇了摇手说道:“离烟姑娘的异能确实非常厉害,但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泡泡碰到了我,却没有破,离烟姑娘还能进入我的梦境吗?” 我笑着拍了拍海豚的肩膀道:“你是说碰到了气泡,但是气泡不破是吗?怎么可能啊,哈……” 没等我笑出声,却见海豚轻轻接过离烟的梦境罐子,然后倒出剩余的一个,那个气泡依旧悬浮在空中。 海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挽起袖子,伸手就在空中一挥,这一挥不偏不倚,正将那枚气泡握入了自己的手中。 没错,是他握住了气泡——气泡近乎变形了,却竟然真的没有破! 海豚又缓缓睁开双眼,然后深深地凝视着握在手中的泡泡,但见此时,他手中的那枚气泡竟由原本的粉蓝色,变成了金黄色,而阵阵金光则从海豚的指缝间散发出来,显得分外耀眼夺目。 我当真对眼前的一切吃惊不小——这点点金光,与龙魂之气相差无二。而我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龙魂之气。 这金光,确实不是龙魂之气。 很快,眼见金光渐渐暗淡,海豚缓缓摊开自己的掌心,一枚粉蓝色与金色交相辉映的泡泡在他的掌上悬浮了起来。海豚将这枚特殊的泡泡装回到梦境罐子——这枚泡泡似乎比别的泡泡要重,居然可以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这……”我惊异地望着海豚,不知道说什么好。 “鱼龙王、离烟姑娘,莫要惊慌。”海豚缓缓道:“方才在领悟离烟姑娘异能的瞬间,我又悟出了一些东西,于是我将一些意念之气注入到了离烟姑娘的泡泡中,这便也算是我回赠给鱼龙王的礼物吧,相信来日方长,会有作用的。” “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我叹道。离烟则在一边吃惊地不住地点头称赞。 正当大家彼此寒暄时,远远听得一声呼唤,武刚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这家伙终于是睡醒了,发现里里外外都找不到我,便猜我在离烟这里。 武刚化作绿鬣之王,将众人重新拉回高台的空宅子前,同时嘱咐了力工们尽快为海豚他们的“寺庙”修一座门。 离烟也重新为我的梦境罐子蓄满了新的梦境泡泡…… 诸事已毕,众人别过,我和武刚回到他的家中时,发现听风早已在院内等候多时。 “明天一早我们便出发吧!”听风顿了顿,然后长叹一声道:“前方探子已经来报,念心那边已经带着鱼龙军团,在怒江以南扎营了。” “噗——”我一口茶结结实实地喷在了武刚的脸上:“什么意思?敌方派出的第一道关卡,就是念心?” 听风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 果然够阴的,但是又绝对是情理之中——如此优质的“资源”,用来牵制我和听风,简直是一箭双雕! “这念心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武刚在一边发着牢骚。 听风听罢拍了一下桌角,武刚则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主要……这派谁打头阵呢你们说?那小妮子,你们谁下得去手?” 我和听风都沉默了,确实,这个问题有些尴尬。 “那便我来吧!我下得去手!”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 第九节 炼制魂器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碧落低着头,单手悠着一个不大的链锤继续说道:“任何阻止我给爷爷报仇的障碍,我都要逐一清扫!” “呃……”武刚清了清喉咙道:“话虽如此,但是你的仇人是江九、由勇他们,这念心……” “我当然会尽量有留手的。”碧落撇了撇嘴说道:“毕竟这场仗我也有份儿,总得让我在这种比较重要的场合出现,对吧?” 碧落说罢抬眼望了望我们,听风没有正眼看她,我则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谁也逃不过宿命的安排,也许恐王在打出碧落这张牌的同时,就已经估算到有这样的一次战役了吧? “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吧!”听风缓缓站起身道:“明天一早,我来找你们。”说罢,他一摆袖子,径自走向屋外。始祖鸟一声长鸣后,这位怀揣心事的暴龙王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刚哥,我刚才说的话,过分吗?”听风走后不久,碧落望着窗外喃喃地说道。 此时的碧落,眼眶含泪,但是她非常克制,没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这个世界对于她而言并不是非常公平,或者说是过于戏剧化——年幼时过着养尊处优的小公主生活,没过几年就遭遇了国仇家恨,极速习武及消化龙魂的过程让她的身体成长的速度远快于常人……但是归根结底,她的心理年龄,应该也就十岁不到吧? 武刚在这几年中,一直伴在碧落身边,充当着亦师亦友的身份,或者在两人的长期相处中,也有一些别的情愫。虽然我不太明确碧落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武刚的态度,我多少能摸出个八九不离十。 武刚双手环抱在胸前,缓缓走到碧落身边,他不会想一直守护着的这个女孩受到任何的创伤。但是当下,似乎说太多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武刚轻叹一口气,对碧落轻声道:“哎……别想那么多了。你离你的目标越来越近了,这是好事。” 我望着眼前二人的背影,心说真上了战场,怕也没有如此静谧的环境供二人长聊了,起身便想离开,不想碧落回身喊住了我。 “鱼龙王请留步,有个事情需要您的帮忙。”碧落此时的心绪已经完全平复,望着我认真地说道。 “呃……这也没外人,不用喊什么鱼龙王了,叫我大鱼哥吧!”我轻声回道。 “嘿,明明是鱼叔好吗?”武刚适时地打趣道,转而对碧落说:“有什么要他办的只管招呼,不用给我面子!” 碧落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却很快收回这种情绪,缓步走出屋外。当她双脚落于院中时,回身对我说道:“我需要您的殿堂级龙魂,陪我一起激活新的魂器!” 啥?激活新的魂器?我和武刚相视一愣,转而望向碧落。 虽然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啊!我走到碧落身前说道:“愿闻其详!” 每一位殿堂级战士,只有在灵兽、魂器都傍于身边时,其龙魂的实力才能发挥到最大。我的灵兽就是武刚幻化的绿鬣之王,魂器遗失已久尚未寻回。不过碧落同样是殿堂级战士,用她的说法,之前我们误以为她已经炼制了自己的魂器,实际那只是用龙魂的一小部分力量简单炼化后的利器,确实比凡铁要强,却并非是真正的魂器。 碧落缓缓望向武刚,忽然情绪一转,显露出莫名的小女人的娇羞,继而柔声说道:“刚哥,我手上这个小链锤,你可还记得?” 方才碧落一直悠着一个小链锤,我还当是一个玩具,虽然与碧波平日习武时用的链锤比当真是迷你很多,所以也没太当回事。不过她既然会这样问武刚,想必还真有故事。我望向武刚,不明觉厉。 武刚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大嘴咧开便哈哈笑道:“你这丫头,还留着这个呐?这不是我送你的第一把链锤嘛?” “是啊,你送我的,我当然会留着。”碧落望向这把小链锤低声说道:“我想用它,作为我的魂器。” “啊?”武刚听罢连连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啊!那时候你还小,我就随便差人给你打了这玩意练练手,它是最最普通的凡铁铸造,而且是空心的,一上战场分分钟玩儿碎啊!” “凡铁,又如何?对吧大鱼哥?”碧落笑了笑,转而望向我。 什么意思?看我干啥?我一脸疑惑地望向碧落。 碧落见到我的态度,似乎也吃惊不小,转而继续追问道:“大鱼哥……您不知道如何用龙魂激活魂器吗?” “我……”我被碧落这一问,弄得犹如连吃两个馒头一口水不喝一般噎住了——我自己的魂器还不知道在哪儿,怎会这种异能? “我记不得了!”反正碧落也不是外人,我瞬间缴枪。 “记不得?”碧落继续追问道:“难道这些方法,不是随着龙魂永远刻在脑海中的吗?” 据碧落描述,由于大战在即,她每天都在思考自己可以将战前准备悉数做好。这几天,她的脑海中就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尽快激活一个属于自己的魂器。不过要做好这些工作,需要一个殿堂级战士驱使自己的龙魂之力陪她一起炼化这个魂器,于是碧落想到了我。 “这个无妨!”我有些羞愧,但君子成事不可拘泥于小结,当下帮助碧落完成这项工作更为重要,我对碧落坚定地说道:“虽然我的魂器遗失,但是龙魂可是相当坚挺——需要我如何做,你告诉我即可!” “好!”碧落性情干脆,倒也丝毫不含糊。但见下一秒,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忽然从她的体内瞬间爆出,弄得我和武刚有些猝不及防,连连倒退好几步。点点白光从她周身一点一点往外溢出,将整个院落内照得通亮。 这白光,一瞬间让我想起了逝去的老甲龙王殷文——如此熟悉的感觉,这便是传承的神奇之所在。如今,当年的小女童已经在这枚殿堂级龙魂的润泽下迅速催化成了一个少女、一个全新的甲龙王! 碧落将龙魂之气缓缓逼于自己的双掌,然后用力地崩直了手中那个武刚赠与她的小链球,同时对我说道:“大鱼哥,就是现在,用你的龙魂之力抵御它的力量!” “抵御?怎么抵御?”我也迅速运气自己的龙魂,却不知下一步该往何处发力。 “大鱼哥,看招!”说时迟那时快,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被白光包裹的小链球在碧落的挥动下自上而下重重地冲着我的面门就砸了下来! 我靠,要命啊!我也迅速爆出自己淡蓝色的龙魂之气,如同空手接白刃一般双手一夹,瞬间将这链锤夹在双掌之间。 “哎妈呀!小姑奶奶,你这是要吓死我啊!”武刚在一边摸着自己的心口叹道。 碧落望了望武刚,又是微微一笑。讲来碧落比同龄的女生确实要严肃太多,绝大多数时间都挂着一张扑克脸,她的笑容,似乎只有在武刚面前才会显露得多些。 碧落很快收回她的笑容,然后对我说道:“大鱼哥,你可抓紧了,我要开始了!” 我轻轻一点头,感觉双掌中夹着的链球似乎越来越重。每当感觉有些架不住时,我便续上更多的龙魂之气,倒也可以轻松应对。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碧落松开了一直抓着链球的手,那枚链球竟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我掌心处开始缓缓游走,铁链在风中就像纸片一样缓缓飘动…… 碧落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很快只见一枚龙魂碎片从她的胸前慢慢飘出——此物我们认得,正是当年甲龙王殷文留下的亮银甲碎片。 碧落双手合十,紧紧夹住那枚碎片,继续念着口诀。很快,那枚碎片似是在她掌中融化一般,她借着这股势头迅速将点点白光均匀地涂抹在小链锤的周围,然后就像捏泥巴一样,将链锤的铁链越揉越长;而被我夹住的铁球,似乎也在掌心中越膨胀越大。我则任由它如此膨胀——碧落心中有数,她一定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塑造出属于自己的合适大小的魂器! “大鱼哥,你松手吧!”碧落一声后,我缓缓地松开了双手。她双手继续在球体表明来回捏着,这个期间我和武刚一直在旁观看,我们可以明显地发现,碧落用她灵巧的双手在球的表面捏出了满满一圈的针。 “原来是刺锤啊!”武刚会心地笑道。 “是的。”碧落一边继续捏着,一边说道:“我甲龙一族,自古以来都是恐星第一防御,听爷爷说,历代甲龙王都有一身攻不破的护甲战衣!” 也就是说话间的功夫,眼前的白光忽地消失,但听“叮咚”一声闷响,一个巨大的白色链锤应声落地。碧落缓缓俯下身子捡起这个白色带刺的链锤,继续说道:“但是,一味地防御只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所以……” 碧落忽地运起龙魂之气,将手中的链锤飞速挥舞起来,院内风声陡然呼呼作响,显然她是在适应这个全新魂器的重量与品质。末了,她似乎非常满意这个链锤的状态,轻念一声:“收!”链锤便化作一枚小红点,“叮”的一下飞入碧落体内,不见了踪影。 不知为何,这收招的瞬间让我感觉有些熟悉,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清楚。 碧落收下自己的魂器后,方才将她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所以,从现在起,我甲龙一族,要进攻!” 第十节 守望与忠义 “其实我记得,小时候看的恐龙书里,有的甲龙尾巴上确实带着尾锤的……”武刚小声嘀咕道:“如此说来,我小落落也是进化了啊,啊?” “刚哥,你说啥呢……”碧落轻挑眉梢望着武刚笑了笑。 “美,当真美!”武刚咧着大嘴笑道:“哈哈咱这仗要是打赢了,直接端了霸王龙他们,完事你做我媳妇得了……” “你!”碧落虽说羞得满面通红,脸上笑容却丝毫未减,但见她下盘轻微一抖,一阵白光闪过,方才锻造的链锤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刚哥,正好在你身上试试我这新兵刃力道如何!”说罢便挥出一击,武刚一个侧身闪过后,一手拽住链锤一头,对碧落坏笑道:“你这丫头果真长进了,但别敲坏我家物件!”说罢拎起链锤,轻轻一跃便翻出了墙外。碧落被他这一带也轻吟一声,顺势也飞身跳出院门……一眨眼的功夫,三人院落内便只剩下了我一人。 这……有点意思啊。我还没想好如何不做电灯泡,他们倒是已经领悟如何甩开我这个电灯泡了! …… 次日一早,听风带着众将士如约而至。虽说本次出征主将是我,但是由于鱼龙军团已被念心带着尽数投敌,所以此番兵力还是主打听风的暴龙军团。 “唤雨,你下命令吧!”听风轻轻一抛,一枚由暴龙指甲雕琢的暴龙军团兵符落在了我手上。 “这个……不用这样上纲上线吧……”我苦笑道:“都是你的人,我看要不然……” “军令如山,谁持兵符,谁就是主将!就是号令全军的人!”听风严肃地打断了我,双目如炬。 我回望听风,这个暴龙王是如此的一丝不苟,生活应该挺没趣味的吧……但是大敌当前,念心又是听风的软肋,他既然心甘情愿地将兵符交给我,自然有他的道理。 “全军将士听令,目标怒江以北,日夜兼程,尽速赶赴前线!”我高举令牌,望了一眼与武刚并立的碧落一眼,继续说道:“前方目的地,甲龙城,全军出发!” 暴龙军团果然训练有素,一声令下后,一声悠扬的号角响起,数以万计的暴龙军团将士就浩浩荡荡地迈着坚定的步伐有序推进。方阵外围更是有十余只原生态暴龙,扭着巨大的身形与军随行,为大军保驾护航。 “大鱼,咱去甲龙城干啥啊?”武刚策马跟上,低声问道:“是因为顺路吗?” “这得问你的小落落了。”我对武刚笑道:“你去问她,她会给你答案。” 武刚抓耳挠腮一阵,实在想不明白,就缓缓向碧落那边贴去了。其实这猪头当真没搞清状况——碧落既然会临时炼制魂器,就一定想到了灵兽。甲龙王龙魂的灵兽碎片至今依旧在玄武巨龟那儿,劝说他一同参战,自然会对碧落的战力有大幅的提升。 这是灵兽的宿命,亦是碧落和司徒三爷之间的羁绊,他们的重逢只是早晚的事情,索性就在此次战役,一蹴而就。 听风在大军推进后不久,就骑上阿祖先行而去了。此番战役既是恐王与霸王龙阵营最大规模的一次征讨,也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对自己叛变妹妹的一次救赎。 听风心急如焚,决意先行一步,我也无法阻拦。作为主将,带兵顺利抵达甲龙城才是我的任务。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开始逐渐变得成熟、稳重。空有一个殿堂级龙魂还是不够的,领导力与策略,才是作为一个将领真正需要把持住的东西。 这方面,听风也自知自己此次有些失控。但是,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第三天的傍晚,大军抵达甲龙城,由于将士人数太多,所以只能选择在城外扎营。我带着武刚和碧落一同回到了甲龙城。司徒三爷听说碧落回城,连忙大开城门迎接;甲龙城的民众听说新的甲龙王回城,更是夹道欢迎,想一睹这位甲龙城史上第一位女龙王的英姿。一时间,市井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通往主殿的路便也显得异常漫长。 “哎我去,小落落,这帮甲龙城民对你够热情的啊!”武刚像打虎归来的武松似的骑在高头大马上,向着四处作揖。他内心倒是明白,这帮人都是来看碧落的。 倒是碧落倒是显得异常平静——也难怪,这本就都是她的子民。不过上次被迫离去时她还是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如今重回故里的她从里到外已然焕然一新。料想患得患失间,她对这座城的感觉既有三分熟悉,却也有七分陌生。 我跟上几步走到碧落身边,小声说道:“都是你的城民,他们盼着新甲龙王回来已经很久了。你是带给他们希望的人!” 碧落睁大眼睛望着我,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对他们挥挥手吧,像个王那样,潇洒一点!”我鼓励道。 碧落缓缓地低下了头,双手紧握马脖子上的缰绳,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但是很快,她猛地昂起了脖子,高举起右手,用力地对拥护她的城民们挥起手来。 “哗——”民众们见自己的热情得到了新王的回应,气氛瞬间膨胀起来,欢呼声不绝于耳。他们一直以来期待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虽然新王是个女孩,但是她已经长成,她有足够的实力和魄力保卫他们的故土,并将为甲龙城赢得荣誉。 一行三骑终于挤入内宫时,不远处的议事殿已经掌起了烛火。一袭黑袍的司徒三爷在殿门口来回踱着步,摇首期盼。 “嘿!老三!”我远远地挥手喊道。 “呼——”一阵黑风扑面而来,下一秒,司徒三爷已经躬身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鱼龙王、武壮士!二位……呃……”司徒三爷眼神轻轻一扫,最终落在了碧落的身上:“这位是……啊!” 要说碧落年幼时,甲龙王殷文曾经其视为掌上明珠,每日宠溺对其有佳,司徒三爷也是见过碧落的。但是眼前的碧落,短短数年间,已经长成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这当真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但是碧落眉宇间流露出的神态,以及作为灵兽,对龙魂主人的共鸣,让他很快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当年那个围着爷爷乱转的小碧落又是谁? “小……小姐!”司徒三爷双膝一屈,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您终于回来了!您……您怎么……” “哎哎,老爷子,您别!”武刚连忙上前将司徒三爷搀扶起来:“有话咱进屋说,啊?” 碧落方才与司徒三爷照面后,亦是有些灵魂出窍。料想也确实是五味杂陈一时间涌入心头不知如何是好。见武刚这一搀扶,她方才回过神来,赶紧也上去扶住司徒三爷的胳膊道:“三爷何必行此大礼?您和我爷爷是平辈的,我是您的晚辈,我……” 说起“爷爷”,碧落的眼眶又开始泛红。武刚连忙打岔道:“别我我了,你们爷俩太久没见了,我们进殿聊吧,那什么,酒菜伺候啊!” 众人入殿后,发现司徒三爷早已差人备好了酒席。碧落全程搀扶着司徒三爷——虽说三爷身子骨其实依旧非常硬朗,但是老头似乎也非常受用这个过程。俩人真如祖孙一般和谐,看得我和武刚内心都感到了满满的温暖。 当司徒三爷了解了碧落的“成长史”后,禁不住老泪纵横,唏嘘不已,一口一个“老臣有罪啊!” 武刚一口酒闷下,不乐意地说道:“咋啦,嫌我照顾得不好呗?” “武壮士切莫见怪啊!”司徒三爷连连摇手道:“若不是要打理甲龙城的杂务,陪在小姐身边的当真应该是我啊!” “三爷千万不要自责!”碧落缓缓地说道:“真心非常感谢您这么久以来,将甲龙城的诸多事宜照顾得仅仅有条。” “回来就好啊!”三爷缕了一把胡子道:“此次鱼龙王出征,将小姐带回甲龙城,小姐可千万就留下了——甲龙城需要你啊!” “呃……”我端起酒杯刚想喝一杯,却被三爷这句话呛得无法动弹。 什么意思?小姐留下?众人皆陷入沉默,我则缓缓地放下了酒杯。 我沉思了片刻,解释道:“三爷,您有所不知,碧落这次……” “三爷,陪我上战场吧!”碧落打断了我的话,主动对司徒三爷说道:“恐王这次的发兵令中有我,而我,也要去敌军中取了江九、由勇的首级,为爷爷报仇雪恨!” “什么?小姐你……”司徒三爷不可置信地望了望碧落,然后连连摇手道:“不可不可!我甲龙城为恐王势力鞠躬尽瘁、肝脑涂地,而今就剩下小姐您一棵独苗。我绝不允许您年纪轻轻就铤而走险!” 司徒三爷一番话,虽然听起来有些不顾大局,但是句句在理。我和武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扑通!”一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却是碧落跪在司徒三爷面前,然后不由分说,又是“咚咚咚”三声,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 “小落落!”武刚失声喊道。 “小姐,您这是做何?想要折煞老夫不成?”司徒三爷更是扑倒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碧落的双臂。 碧落缓缓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下一秒,她翻身便起,然后浑身一抖,一把链锤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正是前日她刚刚炼出的那把贴身魂器。 “龙魂三分,气通乾坤!”碧落望向司徒三爷,用颤抖的声音央求道:“三爷,我龙魂三分少一分,您——可以成全我吗?您——可以像当年陪伴我爷爷身边时那样,让我做一个真正的甲龙王,守护我的子民,为爷爷报仇吗?” 第一节 试探 次日清晨,暴龙军团经过一夜的调整,整装待发;很快,一支训练有素的甲龙集团军方阵,亦从另一侧缓缓并入大军中,气势磅礴。 甲龙城的诸位长老将我和武刚送出城门,千叮咛万嘱咐。 不远处的军营前,盘坐在玄武巨龟后背上的甲龙王碧落显得意气风发,她的嘴角荡漾着许久未见、发自内心而自信的笑容。武刚远远瞅着,竟把一根手指头塞进了嘴里咬起来。 “靠,你发什么春啊!”我一巴掌拍在武刚的胖手上,他方才回过神来,转而对送行的各位长老点头哈腰地说道:“各位……各位老同志们放心,甲龙城辛苦您们照料。小落落我一定是拼死保护好,何况还有司徒三爷在!您们不放心我,还能不放心三爷吗?” 且说前日后来,碧落和司徒三爷这一少一老抱在一起放声大哭——但是碧落体内流淌的,毕竟是传承于前甲龙王殷文的殿堂级龙魂之血,而司徒三爷自己,也更是一个殿堂级龙魂分裂出的灵兽。 这便是战士的宿命,最后一口气要留在沙场上,无人能阻。 当身后的甲龙城渐行渐远时,忽听头顶一声长啸,巨大黑影略过,我这才想起来——暴龙王听风先行我们已有数日了。不消数秒的时间,但见霓虹霞光一闪,阿祖神色担忧地站在了我们面前。 “哟,天降我祖哥!”武刚大大咧咧地策马迎上,其实非战斗需要,我是不会让武刚变身绿鬣之王骑上去的,毕竟兄弟一场。且说武刚四下张望一下之后,好奇地问道:“咦?咋就你一个人?听风呢?” 阿祖望了武刚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转而走到我跟前,深施一礼后抱拳说道:“主子他……请大军在怒江北岸安营扎寨……主子他……” “安营扎寨?”碧落跟上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渡过怒江不就到了阵前吗?我们过来不就是打仗的吗?暴龙王在做什么?” 阿祖听罢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叹道:“哎,主子他现在正在公主军中,他请各位高抬贵手,容他再和公主沟通几日,也许……” 不用阿祖继续说,众人皆明白前方不远处正发生着什么。阿祖口中的“公主”当然就是指念心,听风一定是想在最后尝试说服念心,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望了一眼碧落,碧落转而继续问道:“江九和由勇现在何处?” “三角龙和棘龙的驻军都在怒江以南扎营。”阿祖回复道。 如此说来,听风当真是为了他这个妹妹,将自己身处险境之中。不过碧落在知晓自己的仇人就在怒江的另一侧时,不由得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那鱼龙军团呢?”我问道。 “这也正是我前来通报的一个重要军情!”阿祖解释道:“现在,整个鱼龙军团都潜伏在怒江之中——在水里,鱼龙军团的实力没有任何军团可以撼动,倘若我军强行渡江,定将万劫不复!所以主子特意让我前来带话,还请鱼龙王先让我军在江北安营扎寨,等候他的消息!” 这事儿够窝囊的啊!我心想:三角龙王江九和棘龙王由勇已然摆出了一副隔山观虎斗的架势,随时准备坐收渔利——他们明明知道听风在做说服念心的事情,却选择按兵不动,显然念心叛变的决心及表现出的状态已经让他们有足够的自信觉得——可以兵不血刃地利用我的鱼龙军团牵制整个盟军渡江的进程。 纵然碧落有再多的不甘,我觉得还是可以给听风一个机会——虽然,应该非常渺茫。何况有鱼龙军团在怒江中,更是没有必要让将士们担如此大的风险。阿祖话已带到,不放心听风便转身化作始祖鸟回去复命了。 我则让武刚好好安抚一下碧落,然后长叹一声,举手高呼道:“全军听令,原地安营扎寨!” 夜色如图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军中账内掌灯许久,众人却不发一言。 “不行,我等不了了!”碧落噌地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却被一边的武刚一把拦住。武刚望了望碧落,又转而望了望我,满脸堆笑地问道:“呃……大鱼,不是我多嘴啊……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真打起来,念心那姑娘,你下得去手吗?” “不需要鱼龙王动手,我来!”碧落接话道,武刚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望着我,似是等待答案。 我明白武刚的意思,当下我们之所以如此纠结,究其原因自然是由于念心是听风的妹妹,同时也曾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但是倘若我开口说无所顾忌,其余人的顾虑自然就直接少了一半。 要说爱情层面的,我对念心确实没有什么感觉,何况离烟还在恐城等着我带她去地球呢。但是每每当我对念心的背叛稍起杀心时,她多年来料理鱼龙军团的一幕幕就如同在我眼前过电影一般挥之不去。虽然没有亲历其中的艰辛,但是单凭念心一个反叛的动机,众将士就随她而反——她在鱼龙军团中的地位,自是显而易见了。这些不正是她用多年的辛劳换来的吗?更何况她反叛的原因,多数也与我和离烟的事情不可分割…… 自己种下的恶果,终究还要自己来尝。我摆了摆手道:“再……再给听风一点时间吧!” “鱼龙王!”一声怒喝后,下一秒,我顿觉眼前白光一闪,碧落的链锤照着我的脑门就轮了下来,这一下让人猝不及防,我只能运起周身龙魂之气奋力抵挡。但听“轰”地一声闷响,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头顶上炸开了一般,却并未伤及我,反而由内而外地一股气焰从天灵盖嗖地窜了出去…… 下一秒,众人皆是骇然。白芒转瞬即逝,碧落跌落在我身前不远处,费力地想爬起来。 “大鱼,你疯了吧你!”武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之后赶紧心疼地去搀扶碧落;另一边,司徒三爷愣了一下,也赶紧去扶碧落,一边搀扶一边说:“小姐,你也真是的……太冲动了,怎么可以这样对鱼龙王无理呢……他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半天缓不过劲来——方才碧落盛怒之下确实想对我动手,却并不足以伤及我;而我也只是下意识反抗。可为何单凭内力,就将碧落生生地震飞出去了呢? “哼!”碧落被扶起后依旧不服软地盯着我说道:“我鱼龙王内力如此深厚,却龟缩在阵中,不敢出去迎敌——拳头冲外不会,打自己人倒是不留余地!” “哎呀小姐,您就别说啦!”司徒三爷摇着碧落说道。 “这样吧!”我清了清喉咙,对碧落拱手道:“既然你如此急于出战,不如我们选个折中的策略——我们先将大军开至怒江江北沿岸,引鱼龙军团与我们交战,但是我们不要恋战,探听虚实后便撤回,如何?” “当真?”碧落眼中又泛起了光,似是并不介意方才被我震飞一事。其实她也只是想尽早地报仇,对于她来说,只要能让她动起来,就远远好过原地待命的空虚。 “当真。”我淡淡地从怀中摸出兵符丢给她,说道:“你去调遣部队出发吧!” 碧落接过兵符,望了我一眼,转身迫不及待地出账调兵,司徒三爷赶紧跟了出去。很快,帐中就只剩下了我和武刚二人。 “大鱼,你搞什么飞机啊?”碧落前脚刚走,武刚就埋怨开来:“你……你不知道我稀罕她么?我要这样打你的小离烟,你能忍么?” “一码是一码!”我解释道:“再说,你觉得我是故意使那么大劲儿的吗?” 武刚走到我跟前,摇了摇手指头说道:“就像你说的,一码是一码——你再打她一次,我就打你!” “行,下次我伸出脑袋让她凿个稀巴烂,可以不?”我没好气地说道。 新任甲龙王碧落虽说年纪轻轻,也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但是在调兵遣将方面她似乎是个天生的奇才。十分钟不到的功夫,大军已经重新上路。众人随军而行,很快地,我们听到了怒江奔流的江水声;再转了一个大弯后,气势磅礴的怒江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碧落从司徒三爷身上跃下,后者很快幻化成了人形。碧落转而又跨上一批战马,然后观望了一下江水,举起手中军旗轻轻一挥,一支十余人的甲龙小分队得令后便缓缓地往江中探去。我凝视着江面的变化,半晌,小分队将士脑门都快被水淹没了,却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碧落回身,一脸诧异地望着我。其实我心中也没有答案——难道军情有误?不能,阿祖不会骗我们的。 我轻轻摇了摇头,碧落似乎也会意,便又将军旗高高举起,往返回的方向挥了一挥。小分队得令后开始缓缓往回撤…… “啊!”忽地,一声惨叫从江面上传了过来。定睛一看,排头的一个甲龙士兵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般,飞速地向江中移动。 紧接着,叫喊声开始频频发出,那支甲龙小分队的全员似乎都遭遇了一样的命运,表情痛苦地惨叫着被往江水正中的方向拖行,很快就没了踪影。 江面很快又恢复如初,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唯有江中开始涌动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很快就将临江的一带染红了。 “鱼龙军团,名不虚传啊!”司徒三爷在一旁叹道。 第二节 大战鱼龙军团 碧落双眼含泪地望着江面,心如刀绞——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指挥一个部队,却直接将自己的甲龙军推入了险地。或许是由于挫败,也或许是为将士们心疼,毕竟是一个女孩子,竟是骑在马背上开始耸动双肩,默默地哭了起来。 武刚眉头一皱,赶紧上前两步安慰了起来。 “老三,您见多识广,之前可与鱼龙军团交过手?”我望向司徒三爷,期待他可以给出一条破敌良策。 “呃,这个……”司徒三爷望了我一眼,意味深长。我忽然想起前任甲龙王殷文说过,之前他与恐王有过对垒,虽然最终是以和谈结束,但是短兵相接一定是有的。 既然如此,那司徒三爷也一定与鱼龙军团交过手,只是当时的鱼龙王,正是当今的恐王罢了! 我见司徒三爷欲言又止,赶忙接话道:“老三大可直言不讳,之前殷老爷子对于曾经和恐王交手一事与我说过一些。” “哦哦!”司徒三爷顿了顿道:“既然老爷已经告诉你了,那我也不便隐瞒。我们甲龙军团在百年前,确实与鱼龙军团有过一次短兵相接!” 司徒三爷清了清喉咙,开始将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在第十二代鱼龙王,也就是当今恐王带领下,曾经的鱼龙军团不仅熟谙水下战术,在陆地作战更是可圈可点——恐星和地球一样,绝大多数都被水包围。而拿下了水域,基本也就博得了在恐星上的半壁江山。 但是很快,上一代鱼龙王开始将鱼龙军团往地面扩张,同时收编各种势力。而甲龙城刚好紧邻怒江,所以双方在龙麟湾发生了一场大战。 “由于得天独厚的条件,在水下作战,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军团是鱼龙军团的对手。所以当时由于战线拉得太深,老爷便用他的龙魂之力,将江水逼退数百米之远。我们的将士才得以在混战中全身而退!”司徒三爷说得轻轻松松,似是在讲述一个百年前开始便说烂了的故事一般。 但是听者无一不是倒吸一口凉气,情绪稍缓的碧落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的目光——他的爷爷,前甲龙王殷文,用龙魂之力把江水逼退?那得多深厚的内力! “这和圣斗士紫龙让庐山瀑布倒流是一个意思啊!”武刚犯傻地补充道。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我则叹了口气。 “那,依您的意思是……”我试探性地问道:“我去试试?” “只有您可以试试了!”司徒三爷作揖道:“小姐虽然同样贵为殿堂级战士,但是暂时无法完美地爆发全部的龙魂之力,而您……或许可以一试吧!”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忽然感觉身上压力山大。 我军针对司徒三爷的指点,迅速对作战军团做了新的部署。甲龙王碧落骑坐在玄武巨龟司徒三爷的身上,手持军旗用力挥动好几下,数以千计的暴龙军和甲龙军开始往江中挺进。众将士在江水没过头顶后纷纷运起各自龙魂之力闭气——虽然他们的龙魂之力较弱,但是完成水下闭气还是没问题的。 大军约莫开至江中较深的位置后,依稀听得水下传来兵戎相接的声音——先锋部队一定已经与鱼龙军团产生了交战。碧落对我轻轻一点头,我立于江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自己的龙魂之气完全地爆了出来! “轰隆”一声巨响——这种声音我之前从未听过,惊得我险些收招。这种爆鸣声之前在听风大战江九、由勇和高里时我曾听过。但是不知为何这次在我周身发出了这种声音,紧接着,我的头顶上方开始闪耀蓝色的光芒。 无暇顾及这些细节的原因,我将周身龙魂之气汇于双掌,对准江面奋力一推! “啊——!”一声呐喊,蓝色光芒如同闪电一般射入江面。 江水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将士的交斗声、原本江水奔流的浪声,一瞬间似乎都被吸收掉了一般。 我望了望站在身边的武刚,方才为了将实力提升至顶点,武刚一直本着龙魂三分的原则,将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什么情况?失败了吗?”我问道。 武刚的大嘴在我眼前一张一合,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他紧接着又用右手掌在自己的耳边挥了挥,显然他也没听见我的声音。 我们失聪了?我诧异地暗想。 但是很快,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眼前的怒江中的江水开始飞速地往后退去。很快,河床露了出来,盟军将士也不再有束缚——当然,与之交战的鱼龙军团的士兵更是眼望着飞速退去的江水愣神。 战局如同时间停止一般,唯有江水在阵阵龙魂之气的压力下迅速退却。 “就是现在!杀呀!”碧落一声高喊,众将士才似乎回过神来,兵刃相交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玄武巨龟载着甲龙王碧落顺着河床一路直下,碧落运起龙魂之气挥舞着链锤如同拉锁一般将鱼龙军团撕开了一个大口。 “胖子,我们也上!”我见战局大好,忙让武刚化作绿鬣之王,我抄起一把散落在地的鬼头刀便与武刚一同杀入阵中。 由于我们此番出击的联军,所以固然鱼龙军团再如何骁勇善战,依旧在人数上吃亏;加之江水退去,他们水性好的异能更是完全没有作用,很快,这帮水下霸主就开始弃甲逃亡,追着不断退却的江水,往江中水更深的地方跑去…… “叮叮叮!”三声脆响,留守在岸边的将士开始鸣金收兵。仔细一看,原来是碧落已经回撤到岸边,发出撤军的信号。 “呀呵?什么情况?”武刚用龙魂之力与我交流道。 “不知道,回去再说!”我对众将士一挥手,大军很快撤回到了岸边。 武刚化回人形,不解地问道:“咋啦小落落,你不一直吵吵着杀杀杀么?怎么……” 武刚话没说完,碧落用手淡淡地指向远方。众人回身望去,远处的江水开始急速回流,江面迅速涨潮…… “涨潮了,如果恋战,又会和最开始一样。”碧落轻轻地说道。 “哦!”武刚恍然大悟,继而猛地回头摸了摸碧落的脑袋道:“可以啊!我小落落竟然学会冷静了!” “小姐当真是进步神速,用兵走心,随机应变而不再冲动,这是质的飞跃啊!”司徒三爷同时赞赏道。 虽然我也对碧落不足一天内的成长深感宽慰,可是望向逐渐涨潮并恢复原样的江面,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方才运起龙魂之气逼退江水,我虽然是做到了,但是只是暂时的——这招可以用于撤退,却无法长时间稳定战局与环境。 而且江面上此时漂起了大量鱼龙军团将士的尸体——这些可是我的兵啊! 难道仅仅因为念心的一个任性的决定,他们就该死吗? 我走近这些尸体,仔细地观瞧了一下他们——我不认识他们,那他们认识我吗?这些是我军团的士兵,难道不应该是与我一起杀敌吗? 众人见我沉默不语,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便也不再欢闹。况且当下,我们除了打了一场看上去胜利的仗,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总不能眼巴巴地等着把鱼龙军团尽数剿灭吧? 我隔着江水望向对岸,江南一侧的三角龙军团军旗与棘龙军团军旗依旧迎风招展。隔山观虎斗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此时应该正在偷着乐吧! “咕噜咕噜……”怒江中,忽然翻涌起阵阵气泡,继而“哗”的一声,两个人在江中漂了上来,他们脚下踏着江面,却没有沉下去,只是在江上与我们远远地对视。 江上二人,一男一女,正是听风与念心。暴龙王听风满面愁容,念心则面无表情,冷冷地望着我。 “唤雨,别打了!再等我几天,OK?”听风用龙魂之气喊道。 “噗!”武刚在身边忽然笑道:“这老听风,还OK……这在恐星也算是文化人了吧?英语,你们懂OK是什么意思吗?”武刚咧着嘴望向众人,见大家都是面色凝重,无人与他交互,很快将笑声收了去,识趣地换了个严肃的表情,继续望着江面。 见我没有回复,听风继续说道:“你现在杀的这些人,都是鱼龙军团你自己的兄弟——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啊?” 这样做值得吗?当然不值得!可是,我又能做什么? 我自己的军团任人摆布,与我为敌,我还能做什么? 听风长叹一声,与念心缓缓往下沉。他也不容易,但是在我看来,与一块石头讲道理,没有必要。 因为从念心对我的眼神中,除了满满的恨,我什么也看不到。 被爱与恨冲昏了头脑的女人,与一块石头,没有区别。 “很快我们还会再战的!”碧落对着江面上最后泛起的气泡喊道。 听风和念心离去后,碧落缓缓走到我身边说道:“鱼哥,咱也别消耗将士们的兵力了,我们俩下去,和听风、念心战一次,如何?” 我望着碧落坚定的眼神,笑了笑说道:“下去可以,但是不是我们,而是我。” 是的,我一个人,就够了。 第三节 虐恋 碧落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一时有些语塞。 “啥玩意?你要一个人下去?”武刚有些急了,摇着我的身子说道:“你可别说这昏话啊!我告诉你,咱俩在这恐星上要分开了,那……” “不是胖子,你听我说。”我打断了武刚的话反问道:“你觉得在这水下,谁会伤我?” “废话,鱼龙军团啊!”武刚不快地回道。 “嗯,他们伤得了我吗?”我继续反问道。 武刚哑然。 纵然我现在还没有魂器傍身,能力还没有发挥到极致。但是从我逼退江水的那一刻起,我深知自己的内力已经不知不觉又迈入了一个新阶段。 而如此的我,第十三代鱼龙王,怎会被鱼龙军团的将士所伤? 换个逻辑,念心自然也伤不了我。于是我继续问武刚:“我和你打个赌,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你和我打赌?”武刚瞪大了眼睛,更加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他的嘴角上下抽动,似笑非笑,似乎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似的。 在地球上,他就天天吵着和我打赌,虽然从来没赢过,却只是想混我的煎饼吃。我对他嗜赌一事早就深恶痛绝,不想今天我主动与他打赌,他也不知道是高兴更多还是惊异更多。 武刚一边抽抽嘴角,一边情不自禁地问道:“你……你要赌啥?” 我笑了笑,问道:“你说这怒江里,唯一能伤我的人,是不是就是听风?” 武刚晃了晃脑袋,又眨了眨眼睛,然后愣愣地说道:“他这人吧,虽然对他这妹妹感情好像有点不太正常……但是凭借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和你动手!我赌他伤不了你!咋样?” “那便是借你吉言了!”我一边笑着,一边往江中缓缓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武刚说道:“你在恐星,逢赌必赢。你说他伤不了我,我就借你吉言,下去看看吧!” 说罢,我运起龙魂之力,回想起禽龙王溟涛交我的方法,一阵蓝芒闪耀后,我化作巨大的鱼龙,缓缓向江中游去…… 其实刚才在看到那些漂在江面上的鱼龙将士尸体时,我就不想再将战损扩大了——这是一场内斗,没有真正的赢家。如果问题原本只是出在个别人身上,如果只是念心单方面对我记恨,那么我去找她便是。 大不了任凭处置,反正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且想着,已游至怒江中心区域,自上往下看去,江底有鱼龙军团的大军扎营,兵力不下万计。念心此番是倾巢出动全面反水,如果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后果不堪设想。 “站住!”一队巡逻兵远远地望见了,他们虽然幻化成人形,却可以在水下呼吸,想必也是鱼龙军团特有的异能。 我也化作人形与他们对峙。巡逻兵远远望见我后,竟是不再上前。 “鱼……鱼龙王?”一个领头地问道:“您……啊不对,你,你来做什么?” “你们不是鱼龙军团吗?”我反问道。 “是!是又怎样?”那家伙壮起胆回道。 “鱼龙王,来看看他的鱼龙军团,哪儿有问题?”我继续反问道。 那个领头的似乎脑子不太好使,抓了抓后脑勺自言自语道:“是啊,哪儿有问题?啊,不对!”他又举起鱼叉对着我喊道:“我们此前已经向暴龙公主发誓,向她效忠!” “对,我们鱼龙军团发过誓!”一群小兵附和道。 “哼!”我挥了挥手厉声喝道:“你们鱼龙军团发过誓,要效忠暴龙公主?我没听错吧!” 众小兵被喝得倒退几步,领头的一脸犯难地说道:“鱼……鱼龙王,我们也都是携儿带女、当兵养家的。这大姐头要造反,我们当小弟的不能不听对吧?您就别让我们为难了,行吗?” 我被这家伙逗得差点笑场——这帮逗比,连反叛都只是念心一句令下,可见根本没有什么反的心。如此说来,想要让他们重新回到恐王阵营也不是难事。但是我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喝道:“我如何让你们犯难?如果我今天就要冲入军中,你们谁能阻挡我?!” “呃,这个……”那个领头的望了望四周的巡逻兵,一时间没了主意。 “老大,我们和他拼了!念心大姐头说过,唤雨已经被迷了心窍,战力大打折扣了!”一个小兵煽动道。 “对!和他拼了!”另一个小兵刚一说完,举起鱼叉就冲了过来。领头的见小弟都上了,自然也不好继续装怂,带着一群小兵从四面八方一齐扑将过来! 哎呦,这一个个还挺勇猛啊!我暗笑道,轻轻一抬手,龙魂之气顺着水波照着周围这一圈人就砸了过去。只一秒的时间,这一支巡逻队就从我眼前缓缓漂了上去…… 不过我是有留手的,方才只是稍用龙魂之力将他们打晕,很快他们就会醒过来。他们毕竟是鱼龙军团的人,我没必要杀他们。这也正是我没带碧落下水的原因,控制好力道,才不会伤及无辜。 由于方才一阵交恶,虽然转瞬即逝,但是已经在军营中引起了骚动。很多鱼龙军陆续围了上来,但是他们都不敢上前,只是与我保持一段距离地对峙。我往前进一步,他们便往后退一步。以至于直到我走到主帅帐前,一路都没有任何一个士兵扑过来。 也许他们也知道,我是在处理“家务事”的吧? “放肆!你们都不想好了吧!”一声暴喝将众八卦小兵喝退。 主帅帐被掀开了一个口子,阿祖从中探出了脑袋。他对我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味,轻轻地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进去。我也点头示意,便跟着阿祖步入帐中。 帐中人不多,该在的都在,听风、阿祖、念心。 不该在的也在,让我大吃一惊的是,三角龙王江九坐在帅帐的主座上。 这……我原以为我可以像几个老朋友谈心一样化干戈为玉帛。可眼下的这一幕委实在我的意料之外——江九,这家伙老奸巨猾,他在这做什么? 三角龙王江九见入账的人是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拍着桌子对听风怒喝道:“听风,你什么意思!” “鱼龙王莅临鱼龙军团,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听风不屑地回道。但是很快,他的态度又180°扭转,苦口婆心地对念心说道:“心儿!你就不要再继续犯糊涂了?可以吗?算我求你!” 我不解地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有如神助的暴龙王——他对自己的妹妹,为什么要用如此的态度?一时间我有些看不过去,也对念心说道:“是啊,念心!你知道你闯下了多大的祸吗?” 念心缓缓地望着我,眼神中滑过一丝感触,但转瞬即逝后,她冷冷地对我说:“大哥和我说了,你我婚约已除,从此再无瓜葛,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逐客令都下了,你还不快滚?!”江九叫嚣着,转而对听风发号施令:“听风,把唤雨赶出去!” 听风一动不动地望着江九说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你放屁!”江九颐指气使地说道:“就凭你现在这态度,我能相信你暴龙军团会归顺我们?!” 啥?! 我的脑子嗡地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听风跟前,抓住他的衣领喝道:“你要投敌?为什么?!” 凭我之前对听风的理解,眼前这个年轻的暴龙王,就算让他去死,他也不会做出任何变节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了?眼前的局面似乎空前的混乱,令我有些窒息。 听风缓缓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哈哈,你还不知道吧唤雨!”江九重新坐会帅椅,翘着二郎腿说道:“咱暴龙王答应我们了,只要念心带着你的那些垃圾鱼龙军团滚回鱼龙岛,他会带着他的暴龙军团归顺我霸王龙阵营,哈哈哈哈!” 我不相信!我眼前这个人,还是听风吗? 但见此时的听风,双目无神,他用眼角稍稍瞥了一眼念心,然后继续将头重重地垂下。 不对,不对——这眼神不对! 我回想起听风曾经跟我说过的事情,一个本没有殿堂级龙魂的孤儿,与念心从小一起长大,最后被上代暴龙王授予殿堂级的能力,要求只是保护好念心,并让她开心。 这个故事的背后究竟还有多少隐情?至少——听风把能说的告诉了我,还有什么故事是不能说的? 再把这个事情看得简单点,一男一女,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男生甘坐女生一生的保护伞,而女生在男生的呵护下愈发任性刁蛮…… 这似乎印证了武刚方才说过的一句话——听风对他这个妹妹感情不太正常!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事情念心或许不知情,但是听风却是心知肚明! 以至于今天,在面临变节这种重大抉择的时候,听风居然愿意用一切去换回念心的安宁,为她洗脱罪名! 没错,我确定!听风,喜欢念心!而且很久很久了! 第四节 误踏江南 眼下的一切,逐渐脱离我原本的计划。望着听风怅然若失的眼神,我紧握住他衣领的手,不由自主地慢慢松弛下来。 如果听风真的很爱念心,如果为了念心他心甘情愿变节,后果不堪设想。我将头缓缓偏向一边,发现念心竟望着我俩出神。她的眼神稍显迷离,但是只过去不到一秒钟,她忽然犀利地盯住江九,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鱼龙军团,不——是——垃——圾!” 作为一直悉心打理鱼龙军团一切的暴龙公主念心而言,不论是为了谁在操持这一切,她决然不同意任何人玷污她的鱼龙军团。 是的,鱼龙军团实际意义上,就是属于她的。 “怎么的?你们这是要反吗?这投诚的态度,可真是让人伤脑筋啊……”三角龙王江九眼珠子提溜乱转,缓缓起身。 不好!当我稍作反应时,江九已经抄起他身后的毒叉,运起龙魂之力就近照着念心便刺!我挥出一记掌风想拍下那柄毒叉,无奈江九毕竟也是殿堂级战士,这一招来得太快太猛,眼看就要直刺念心前胸,一场悲剧即将上演! “小心!啊——”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听风却已在一刹那间冲到念心身前将她扑倒。江九的毒叉径自插入听风的后背……就连江九自己都被听风反应之神速而惊到。他猛地抽出毒叉,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他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听风怒喝道:“你,活够了?” “哥!”在听风应声倒下的同时,念心赶紧一把抱住他,将他缓缓放低。听风毕竟是殿堂级战士,望了念心一眼,见无妨便松了口气,立刻盘腿而坐,运起龙魂开始逼毒。 一边的阿祖虽然气得牙根直痒,却也只能盘腿而坐,运起自己的灵兽龙魂,协助听风疗伤。 “江九,你伤我哥,这笔账,如何算?!”念心望了听风一眼,怒火中烧,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抄起腰间佩剑对着江九面门便刺。江九侧身闪过后微微一笑,转身一跃,竟是顺着帐门寻路而逃去了。 “看你往哪里逃!”念心提剑便追了出去,我见境况不妙,担心念心盛怒之下误入圈套,也赶紧想要跟上去。 “唤雨!”听风喊住我,我回身望去,只见听风满头是汗、嘴唇发紫,他微微张开双眼对我说道:“念心,拜托你了!”说罢,又缓缓合上双眼,用心逼毒。 我刚冲出账外,几个鱼龙将士便拦住了我的去路。 “闪开!”我喝道。 几个将士面面相觑,似乎有些无所适从。我看得气都不打一处来,运起龙魂之力便吼道:“守住这里,不许让任何人靠近这个帐子!我去支援念心,所有人等我回来!”说罢,顺着念心残存的橙色龙魂之气轻轻一跃,便飞出了众军视野。 “老大好功夫!老大加油!”身后的人群中有人喊道…… …… “呼——”浮上江面时,远处但见三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橙色、白色、绿色三道龙魂之气在江上窜天入海、浮浮沉沉。定睛一看,甲龙王碧落早已踏水而来加入战局。 显然,此时的碧落并不清楚江底方才都发生了什么。她时而抡起链锤砸向江九,时而又崩直了铁链拦住念心的攻击。三人不分敌我打得乱七八糟,我运起龙魂之气拍出一记冰火掌,三人为躲闪这招四散逃开,混乱的局面才得以缓解。 “鱼哥,什么情况?”碧落挥着链锤,一会看看江九,一会望望念心,警觉异常。 “念心,你出尔反尔,是何居心?”江九指着念心破口大骂。 念心则缓缓抬眼,冷冰冰地望着江九说:“伤我大哥,你卑鄙!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投靠你们这种小人!”说罢,提起宝剑便又刺了过去。 “碧落,帮念心!”我喊道,顺势运起掌风又是一击,江九见局势不妙更是无心恋战,踏着江面便往南面陆地逃去。 “江九老匹夫,哪里逃!”碧落得令后运起全身龙魂之气,抄起链锤照着江面便砸。一阵巨大的波涛仿佛要将江面掀个底朝天一般,江九脚下一个没有站稳,只能借力跃起逃过这一击。 念心把握住机会,飞身便如同破军一般人随剑走,照着半空中的江九便飞去…… 要说恶人亦有狗屎运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众人竟然已经踏上江南的河床。但见一缕蓝光飞过,我运起龙魂之力便在念心身前架起了一座气墙。与此同时,一根箭矢打在气墙上,应声落地。 念心原本想责怪我为何阻拦她,但在见到那根落地的箭矢后,她便沉默了。 不远处,三角龙王江九与棘龙王由勇并排而立。 又是这俩海尔兄弟,我现在看到他们就头大;反倒是碧落,手中的链锤更是舞得呼呼生风,她的目光如炬,似是要点燃周身一般——她苦心修炼这么久,最想亲自手刃的两个仇人,居然同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哟,鱼龙王,您还活着呐?”由勇阴阳怪气地笑道:“这个挥链锤的小妹妹是谁啊?怎么这么不友好呢? “你俩还活着,我怎么舍得死呢?”我转身指了指碧落说道:“你俩不认识她,她可是从小就看着你们的画像长大的呢!” “你什么意思?”江九不像由勇那般轻松,毕竟他刚刚死里逃生,没什么雅兴:“这个小女娃到底是谁?刚才那股龙魂之气,莫非她是……” “我是来索你们命的!”碧落说罢,运起龙魂之力,挥起链锤便向二人所在的位置砸去。二人却也不避,由勇运起蓝色龙魂之气掏出一支箭矢微微一挡,便化解了碧落了这次攻击。 “什么?!”见自己的攻击竟然如此轻松地被敌人化解,碧落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应声落地的链锤。她一个转身将链锤抽回,上下打量,似是找寻方才失手的原因。 “你是殷老头的后人吧!”江九不屑地笑道:“年纪轻轻,确实算少年有为。可惜,你得清楚你所面对的人是谁!” 说话间,我们才开始发现自己的处境——敌方大军压上,我们已然成为瓮中之鳖。碧落的龙魂之力尚未完全激发,念心更是……面对着江九和由勇两个殿堂级战士,我们确实太大意了! “怎么着?是束手就擒,还是舍身取义啊?”由勇扬天大笑道:“你们这些标榜跟着恐王混的傻子们,永远都不用大脑。满口喷着道义——道义能救你们吗?复仇的心能救你们吗?啊?小妹妹?” 由勇说罢,运起龙魂之力,张弓冲着碧落便是一箭,碧落挥起链锤祭于眼前拼命抵挡,却被这箭矢逼得连连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给我上!抓活的!”江九伸手一挥,一排三角龙军便拿着铁叉冲了过来。 “笑话!”我挥出一击冰火掌,将这些杂碎拍出视野。这俩人也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几个小兵就想打发我们!我走到念心身边,低声说道:“我拖住他们,你带着碧落找机会就跑,懂吗?” 念心抬眼望向我,神情复杂,却很快将头偏向一边。 “鱼哥,我们哪儿也不去,跟他们拼了!”碧落听到我的话后并不领情,她已经完全被复仇蒙蔽了双眼,抄起链锤便往相继涌来的敌群中杀去。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江九运起墨绿色龙魂之气,但听“轰隆”一声,已经将龙魂之力提升到了顶点。手持毒叉的巨大的身躯向着碧落便撞去……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我以为是由勇也爆出龙魂之力了,转眼一瞧,由勇竟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我要为我爷爷报仇!”一声如雷贯耳的暴喝后,碧落的手中的链锤开始越变越大,而她周身的白色光华却也分外耀眼! 竟然是碧落,达到了这个境界?! “呼——”江九的毒叉刚要插向碧落,却被碧落的巨大链锤生生挡了回来。提升到顶点的甲龙王碧落自己的身形并没有变大,此时的她却如同有神力一般,轻松挥起直径数米的链锤,闪着白光便往敌群中砸,三角龙军团和棘龙军团被砸得七零八落,一时间战局的优势竟然向我们这边倾斜! 我和念心见机不可失,便也一同跃入敌阵中,一橙一蓝两道龙魂之气在敌军中杀得不亦乐乎。这对我来说本不是件难事,所以一边战一边遛神的我不由得看了碧落一眼。 讲真,还多少有些羡慕呢! “殷老头有你这个后人,也是够本了!”江九暴喝道:“不过你的攻击力还欠火候,何况又怎会是两个殿堂级战士的对手!由勇,你这货在等啥呢?” “轰隆!”又是一声爆鸣声后,由勇也将自己的龙魂之力提升到了顶点,他狂笑道:“江九,你这老东西对付这女娃还要帮手?也罢,我就用送你爷爷的那一招,送你一程吧!” 什么?我忽然想起甲龙城一战中由勇使出的招式,不由得赶紧拉住念心的胳膊,一个轻功翻出了敌阵。 “棘龙王绝杀之万箭齐发!”由勇拉起弓箭,对着天空以看不清的速度飞快地射出不计其数的蓝色龙魂之气,一时间,天空中朵朵乌云密布,仔细一看,竟密密麻麻全是箭矢! “不好!碧落,防御!”我大喊道。 第五节 阴阳冰火丸 有一个字,在地球的时候,就淫荡至极。不料想在恐星,竟也是让人如此厌恶! 但见由勇接连对着天空发了一连串空炮之后,似乎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他指了指我和念心所在的位置,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射!” “嗡——”漫天密布的箭头如同下雨一般,照着我们的脑门便砸了过来。碧落退守到我们身前,甩起链锤便架起了一座银白的护盾。 当年甲龙王殷文的亮银甲,堪称恐星第一护盾。碧落虽然传承了爷爷甲龙王的殿堂级龙魂,却将更多的能力运用在了进攻上。棘龙王由勇的箭矢并非是凡铁弓箭,每一支上都夹带着巨大的殿堂级龙魂之力。碧落的链锤虽然抵挡住了箭矢的第一轮攻击,但是点点蓝光砸在银白色的光盾上,却将银白色逐渐压制,最终完全吞噬。 我慌忙运起龙魂之力,在碧落抵挡不住之前,迅速架起了淡蓝色的空气墙。碧落应声倒下,虚脱的她大口穿着粗气。无计可施的念心毕竟是个女孩,赶忙环抱起碧落,并连连摇晃着她。 “你们这群虫豸,受死吧!”三角龙王江九见碧落已被击垮,抄起毒叉继续冲了过来。我张开双臂费力地支撑着空气墙不至于被继续射来的箭矢打穿,却已无暇顾及斜刺里杀出的江九。 当年,老甲龙王殷文,就是这样在抵挡着高里和由勇大招的同时,斜刺里中了江九的毒叉。时隔数年,类似的画面,分身乏术的我,难道只能闭上眼睛等死不成? “嗡——嗡——”我觉得身后一凉,紧跟着是两声轻响在耳边久久回荡。 我被叉子击中了吗?我暗想。低头一瞧,江九的毒叉离我还有一段距离。 “嗡——嗡——”身后的感觉非常奇怪,一会儿冰凉,一会儿火热,弄得人浑身不自在。我定睛观瞧四周,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念心一脸焦急地望向碧落,碧落双目紧闭不省人事,不远处的江九一脸狰狞地扑向我,远处的由勇则挂着一脸邪魅的怪笑侧眼观望。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又似曾相识——像极了武刚变身绿鬣之王那天,他体内的龙魂与我发生的共鸣! 可是这种感觉,分明不是武刚。我努力将脑袋往后探了探,发现一红一蓝两个小光球,从我的身后缓缓升起。 这! 我激动不已间,竟然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个东西我见过!恐星练功密室内的墙壁上,画中武里提到过的阴阳冰火丸! 可是,它们不是被我弄丢了吗?为什么此时此刻,出现在了这里? 我缓缓运起龙魂之力,但听“嗡——嗡——”两声共鸣来得更加热切,似乎如同即将化冻前的瀑布,但见冰裂的隐忍,却又有一股力量即将喷薄而出! “嗡——嗡——嗡——嗡——”阴阳冰火丸在我的周身开始飞速旋转,连我自己架的空气墙都被这一红一蓝两枚飞速转动的小球飞速瓦解。下一秒,我凝神定气,将自己的龙魂之力提升到了顶点! “轰隆!”一声巨响,耳边的杂音开始越来越大。我深吸一口气后,方才停止的时间似乎又忽然恢复,周遭的一切迅速动了起来! “叮叮叮叮……”一连串的脆响,在我未做任何防御的状态下,由勇的箭矢在我眼前迅速堆积开来。我抬眼望去,倾泻而下的箭雨悉数落在阴阳冰火丸的防御范围内,继而一一被拦下,最终软绵绵地掉落在了我身边。 “啊!”身体一侧,抄着毒叉的江九已经冲到镜前,我翻开手掌微微一指,江九的钢叉便被应声弹飞,他巨大的身躯往远处一躺,一阵烟雾后,便已经被这一击将龙魂打回原形,变成了本尊的模样。 “啊!这!”江九慌忙爬起,捡起身边的毒叉向由勇望去。 由勇更是大张着嘴巴,双眼惊恐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们的气数已尽,受死吧!”我见时机成熟,运起龙魂之气,便往敌阵中冲去。在我的魂器——阴阳冰火丸的助力下,密不透风的龙魂之气如同一颗燃烧着蓝色火焰的榴弹,所有敌军尚未近身便已经被打得灰飞烟灭。 “不可能!”棘龙王由勇后撤一步,转而运起全身龙魂之力,对着敌阵中的我便射出一支巨大的蓝色巨箭,这招穿云神箭我见过,第一次照面的时候他就用这招破的我的空气墙。 但是眼下,伴随着阴阳冰火丸的现世,我的实力瞬间飞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望着这曾经令我汗颜的技能,一时间我竟觉得有些可笑。在巨箭即将射到我前额的同时,我运起阴阳冰火丸于掌间,然后与这支箭矢展开了一次正面冲撞!只一秒的时间,那根满载着由勇龙魂之气的巨箭就被我生生擎住,并瞬间化为乌有。 “唤雨!救我!”正当我为自己实力的激增稍有沾沾自喜时,不远处的一声叫喊却令我内心咯噔一下。 循声望去,纵然三角龙军团和棘龙军团都已丢兵弃甲,但是三角龙王江九却用毒叉死死地抵住念心的咽喉,一步步地逼近。 这老狐狸,为什么刚才忽视他了!我暗自懊恼。 碧落轻哼一声,缓缓地醒了过来。她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导致战局发生了扭转,但是眼前的一切却让她错愕异常。她重新拾起链球,对着江九喊道:“老匹夫,你欺负一个女孩算什么英雄?是男人就和我继续单对单!” “你这小女娃,果然还是年轻。你都喊我老匹夫了,我还做什么英雄?”江九应付完碧落后,转而恶狠狠地盯着我说道:“想不到童火那老家伙的情报有误!我们的唤雨护法大人,潇洒如旧啊!” 童火?那个假扮界神的美颌龙王吗?我将此信息在大脑里过滤了一下——看来上次从混沌界归来的装傻,才使得江九和由勇对我的战力完全没有预估。 我重新运起阴阳冰火丸,一红一蓝两枚小球开始在我周身环绕。江九将毒叉又用力地在念心咽喉顶了顶说道:“你要是想让她死,就过来,大不了鱼死网破!” “呃……”念心的咽喉上下鼓动着,被铁叉顶得痛苦异常。 “由勇,我们撤!”江九喊道。由勇这时方才缓过神来,背起弓箭开始指挥敌军撤离。 难道,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不成? 因为念心? 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我脑海中转瞬即逝——虽然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念心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她罪不及死,而且她对于“唤雨”和“听风”这两个名字而言,依旧背负了太多的故事。 “杀——”忽然,身后杀声四起。 转身望去,盟军早已在刚才渡江来到了南岸。由于没有鱼龙军团的继续干涉,友军在见到对岸殿堂级龙魂悉数爆开后,就迅速采取了渡江行动。 “大鱼,你没事吧!呃……什么情况?”武刚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发现敌军正在撤退,江九又抓着念心做人质,心里便有了大概。 “江九!你坏事做尽,还不束手就擒!”玄武巨龟司徒三爷怒喝道。 “你个老王八,少对我指手画脚!”江九见情势不妙,反锁住念心的脖子一点点往身后退去。 “呱——”一声闷响,众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大地一阵震颤,三角龙王江九的灵兽碧目蟾蜍已经从松动的江岸泥土下跃了出来。 想跑?我挥起阴阳冰火丸,冲着那大蛤蟆就掷了出去。却见碧目蟾蜍扭动着她肥硕的身躯往后一跃,继而伸出巨大的舌头,一口将阴阳冰火丸吞了下去! 但那阴阳冰火丸岂是他可以消受得起!老蛤蟆双目向上一翻,又很快将那对小光球吐了出来,并在原地费力地咳嗽了起来。 “走!”江九带着念心轻轻一跃,已经跃上碧目蟾蜍的后背。大蛤蟆见周遭都是惹不起的高人,赶紧双腿一蹬便逃。 “哎!等等!”由勇见江九要独自逃跑,一下慌了心神,赶紧往前追去。下一秒,巨大的链锤砸在他身前,惊得他赶紧止住了脚步。 这链锤,自然是碧落挥出的。此刻的碧落双眼冒火,江九已经逃了,她岂能容忍另一个仇人从自己的眼皮下溜走! “嘶——”棘龙王由勇慌不择路,连忙默念口诀。很快,他的灵兽伞蜥无量从山的另一头奔了过来,由勇慌忙向巨大伞蜥所在的方向跃去,却被我又反手挥出的一招硬生生地从半空中打落下来。 “手下败将,还想猖狂?”武刚见来者是伞蜥无量,一下来了精神,分分钟化作绿鬣之王,迎头就扑咬过去。武刚早在体内灵兽龙魂被激活之前,就和阿祖以肉身击退过巨型伞蜥,眼下的绿鬣之王俨然早已问鼎灵兽界的霸主,搞定眼前这家伙简直易如反掌。 绿鬣之王一个箭步蹿至伞蜥无量跟前,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扬起粗壮的尾巴一击将其扫翻在地,继而上前一口咬住了伞蜥的咽喉。伞蜥吃痛,开始玩命地扭着身躯,无奈绿鬣之王的力量是压倒性的,此刻已然是杀红双眼,任凭伞蜥如何,紧要的牙关却丝毫未被撼动。 不消几分钟的恶斗,伞蜥无量就晃着巨大的身躯倒了下去,一口气再也没上来,转瞬间一团黑烟而过,化作了一块灵兽龙魂碎片。 “无量!你个没用的东西!”由勇锤着地怒吼道。 “灵兽忠心护主,最后牺牲,倒也值得敬重!”一边的司徒三爷缓缓走上前来说道:“反倒是你——由勇,你早已人性尽丧,你的末日——到了!” 第六节 困兽之斗 奔流的怒江烟波浩渺,盟军悉数抢滩登陆,将敌军杀得溃不成军。三角龙军团伴随着江九的逃离已经如鸟兽散,唯有为数不多的棘龙军团仍在负隅顽抗——他们走不掉,因为他们的王已经陷入最终的困兽之斗。 “嗖——”棘龙王由勇向阵外一个侧翻,半空中不忘射出一支冷箭。随即但听“叮——”的一声脆响,我的阴阳冰火丸已经将这支冷箭应声拦下。 “哼,你们想以多欺少?!”由勇一边恶狠狠地盯着众人,一边眼球提溜乱转,似乎在找寻逃跑路线。 “别说这些虚的!”武刚化作人形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手捡起方才被它轻松搞定的伞蜥无量的那片龙魂碎片,在手上一边掂量一边喝道:“好赖也是个大老爷们,死得壮烈一点不好吗?” “现在这局面,量你是插翅难飞!”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在一旁补充道:“由勇,你是自我了断,还是……” “你放屁!”由勇打断司徒三爷的话,随即搭起手中箭矢,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 “轰隆——”一声巨响,与此同时,听到一边棘龙军团的阵营中传来阵阵惨叫声。众人寻声望去不由得大骇——那些正在战斗中的棘龙军团战士忽然身上开始冒起了蓝色的烟雾,随即如同蒸发一般,化作一缕一缕蓝色的龙魂之气,开始源源不断地从不同方向飞入棘龙王由勇的身体。 “由勇,你这畜生!”司徒三爷怒喝一声,很快拍出一掌气劲十足的黑色掌风,不料这掌风还没拍到由勇身上,就被他周身越来越强劲的蓝色龙魂之气化解。 “老三?什么情况?”我觉得状况不对,连忙问道。 司徒三爷用颤巍巍的手指了指天空中,原来伴随着棘龙王由勇的蓄力,此时空中已经乌云密布,打着旋地飞出道道蓝光,每一道蓝光都是一个棘龙军团士兵的生命,这些饱含着怨气的龙魂之力就像充电一般,让由勇的力量如同滚雪球一般愈发强大。 “这由勇,是疯了!”司徒三爷长叹一声道:“这是恐星上殿堂级战士的禁忌技能——他正在吸收恐星上所有的棘龙的力量,除了棘龙军团的力量,还有那些没有龙魂、尚未幻化成人形的原生棘龙!” 禁忌技能?吸收同类?我不由得望了望此刻如同渡劫一般的蓝色浓云,忽然产生了后知后觉的畏惧和担忧,惊呼道:“啊!那岂不是说……” “棘龙……即将在恐星上……灭绝了……”司徒三爷长叹道。 灭绝?这是恐星啊!一个物种,竟然因为一个人对力量追求的膨胀、任由它一人为所欲为?我迅速冲到阵前,此刻棘龙王由勇咧开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液,笑得是那般狰狞——显然,他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此刻的由勇,已经逐渐承受不住源源不断的力量,身体上的青筋开始撑破皮肤。但是他依旧没有要收手的打算,拉弓弦的手已经被勒得见了骨头,却丝毫未见松弛。我运起龙魂之力,同时祭出阴阳冰火丸,对着由勇的面门就是一阵机关枪似地弹射。 纵然棘龙王的禁忌之力逆天,却也被阴阳冰火丸击得后退了两步。遍体鳞伤的由勇此刻似乎已经失去了痛觉,他依旧是狞笑着,继续拼命地稳住弓弦。此时战场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棘龙军团战士的身影,显然已经被吸收殆尽。而不远处,仍然从四面八方继续有些稍弱的气息正在往由勇站立的地方飞来。看来,更多的原生态棘龙已然身遭不测。 “碧落,蓄力!我们一起阻止他!”我怒吼道,随即爆出全身的龙魂之力,以方才排山倒海逼退怒江的气势,将所有的力量灌入阴阳冰火丸中。 “轰隆!”一声闷响后,阴阳冰火丸忽然膨胀,变成两块直径接近10米的浑圆巨石,我瞄准由勇此刻的方位不再废话,用尽全力将两枚巨型阴阳冰火丸照着由勇就砸将过去。 “呃——啊!”阴阳冰火丸刚砸入由勇的气场,他就发出了一声怪叫。此刻阴阳冰火丸似是在由勇的脑袋上方定住了一般——确切地说,是我和由勇开始了最终的角力。巨石生生地抵在巨箭的尖上,发出阵阵爆鸣声。 “都去死吧!”由勇终于支撑不住,松开了弓弦。紧随其后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推力,顶着我的阴阳冰火丸便向我们的方向飞来。这股力量大得离谱,纵然我动用浑身解数,都无法驾驭这扑面而来的强大龙魂之力,我向后翻去,几近摔倒之时,但觉有人在我后腰一顶——原来是碧落,她一手撑在我后腰,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大喊一声“大鱼哥,我来了!”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后,碧落的龙魂之气开始自我的后背传来。我顿时清醒了很多,迅速稳住身形,然后将这股强大的龙魂之力继续注入阴阳冰火丸。 “咚——”一声闷响后,似乎这次合击产生了一些效果。由勇的箭矢并没有继续极速地向我们这边飞来,但是强大的力量依旧逼得我和碧落一步步地往后退,我们牙关紧咬,却也在不知不觉间退进了怒江,江水没过了膝盖。 武刚、司徒三爷也赶紧将各自的龙魂之力输送给了我——虽说是两位顶尖的殿堂级灵兽,无奈由勇这招自毁的气势堪称是恐星空前,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阻止这根箭矢继续向前的原动力。 更糟糕的是,众人因为耗神过渡,已经出现了疲态,而四处依旧不断有棘龙亡魂的补给,让人看了几近崩溃。 “三爷!”武刚咬着牙关问道:“这……这玩意我们要是不管它,会射到哪儿啊!” “看方向,应该是奔着恐城去的!”司徒三爷顿了顿说道:“然后在恐城爆炸!” “啥玩意?!”武刚听后一愣神,差点跌倒,很快又继续输送最后的能量。 “离烟不能有事!”在听说箭矢会在恐城爆炸,我直接想到了离烟,然后一咬牙一低头,一口血从喉咙呛了出来。 难道真的要完了吗?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很快,我顿觉身后一股超然的龙魂之力开始向我的身上加持。这股力量极其强大、炙热,一瞬间,阵阵红色光晕从我的身后飞向前方。 我去,怎么把他忘了……我苦笑一下后,大喝一声,用这忽然加持的神力向着阴阳冰火丸奋力一拍! “咔,咔……”阵阵碎裂声传来,众人大喜——由勇的箭矢要断了! 没等众人做更多反应,阴阳冰火丸便向不同的两个方向弹开——箭断了!巨大的能量外泄,阵阵蓝光在我们的眼前爆开。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身形跃至我们身前,“咚咚咚……”一连串暴雨梨花般的闷响后,我们方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原来在最后关头,刚刚控制住毒伤的听风加入了战局,为我们输送了最关键的龙魂之力加持。而在由勇的弓箭炸裂的同时,他将自己的魂器巨盾挡在了众人身前,我们才得以全身而退。 点点蓝光散去,怒江奔流依旧。江岸上,盟军死伤惨重。听风的巨盾虽然护住了我们的周全,却无法顾及更多的将士。 “哎我去,捡回一条狗命!”武刚一屁股坐在江岸,碧落满怀心疼地望了一眼,但是她很快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方才棘龙王由勇蓄力的位置——此刻,这里已然是一个直径三米以上的深坑。 碧落仔细搜寻的,终于弯腰拾起了一枚淡蓝色的龙魂之石;很快,她在不远处又找到了一块龙魂碎片。 棘龙王由勇的身体早已支持不住源源不断的力量,在射出那一箭的同时,他的身躯已然灰飞烟灭;而令一个龙魂碎片,自然是他遗留的那支弓所化。 武刚从地上爬坐起来,摸出之前收拾掉伞蜥无量的那块碎片,一并交到了碧落的手上。碧落稍加施力,一块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完整的棘龙王龙魂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碧落紧紧地握住这块龙魂,泪如泉涌,一下扑进了武刚的怀抱。武刚脸憋得通红,半晌,说了一句:“呃……其实,别说啊,这玩意还挺好看呢啊,哈哈!” 玄武巨龟司徒三爷也缓缓走到碧落身边,安慰道:“小姐,您的大仇,也算是报了啊!” “不,三爷!”碧落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神情倔强地说道:“还有江九——一个也不能少!” 这时听风方才摸着胸口,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唤雨,你的能力,终于完全恢复了!” 我望了望听风,长叹一声道:“对不起听风,念心被江九那老家伙挟持走了,她……” 听风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继续说下去。显然,这一切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听风唤来阿祖,然后走到碧落跟前说道:“甲龙王,你手上的棘龙王龙魂,我需要让阿祖尽快带回恐城,交由恐王封印。” 碧落望了听风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将棘龙王龙魂之石交给了阿祖。 “主子,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你的伤……”阿祖担心地问道。 “不妨事!”听风望着远处喃喃道:“救不回念心,我又能去哪儿?” 第七节 第三阵营 周师劳顿后,考虑到大军之前被棘龙王由勇临死前的最后一击重创,所以盟军直接在怒江以南扎营。这是盟军近百年来第一次渡到江南,鱼龙军团在念心被掳走后尽数回归于我麾下。眼下,纷纷做起了医疗兵,开始协助碧落一同处理死伤将士的善后。 夜幕降临,正当我想让武刚陪我小酌两杯时,却在临近帐前听到他那咋咋呼呼的高谈阔论声—— “不是我说啊小落落,地球那是相当的好玩。而且你这小脸吧,打个粉底上个彩妆应该更好看!” “彩妆?”一个女声应道,不用说就知道是碧落了。 “那必须的,其实恐星上的女人的化妆品太次。这个我可有研究,到时候带你去地球,我给你买眼影、眉笔……至少阿玛尼的起!”武刚说罢哈哈大笑起来,碧落也跟着咯咯咯地笑着。 嘿,这家伙都想着带碧落去地球了……不过想想也正常,倘若武刚真的在恐星收获了爱情。那我与他的这趟生死之旅,对他而言也算是不虚此行吧…… 拿定主意不再打扰武刚,我转而进了听风的帐中。此时的暴龙王一脸愁容,脚边已然碾灭了一地的烟头。 “我这阿诗玛快被你抽完了吧!”我尬笑着走了过去,听风见是我,倒也没继续绷着。其实白天的时候,听风为了鼓舞士气,一直没有将自己颓废的情绪挂在脸上。但是根据之前他与念心关系的推断,料想此刻的他心情一定复杂异常。 “听风,你放心!”我拍了拍他胳膊道:“明天我们就全速进军,尽快杀入敌方老巢,把念心救回来——她不会有事的!” “嗯……”听风缓缓地点了点头说:“江九俘虏了心儿,就是拿她当做一张底牌,应该不会对她怎样的。不过全速进军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什么意思?此刻的听风难道不想尽快发兵去救念心吗?我有些不明端倪,凝重地望了听风一眼问道:“你这是话里有话啊,不妨说说,看看能不能一起想个什么办法。” “前方我们即将到达的地方,就是雷龙之后阙英掌管的雷龙崖了。”听风深吸了一口烟,开始向我缓缓道来关于雷龙之后阙英的一些事情。 雷龙,是恐星上最大体型的恐龙,不过生性食素。所以在第一次恐星危机后,崇尚和平的雷龙先祖们带领着雷龙部族选择了远离战乱的恐星最东端,沿海为栖。不过由于雷龙的体型太大了,原生态雷龙的食物供给是个很大的问题,所以这么多年来,雷龙部族一直在缓缓地扩张,不知不觉就延展到了怒江以南。 “恐王会允许他们肆意扩张领土?再说了,霸王龙也同意了?”我不解地问道。 “是的,其实……雷龙之后的雷龙崖,确切地说,应该算是基于恐王和霸王龙王势力之外的第三个阵营。”听风缓缓说道。 第三阵营?这么厉害!我细想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我们有可能不通过战斗,就带着大军跃过雷龙崖吗?” “这也正是我思考的一个问题。”听风说道:“现在将士们普遍疲乏,如果可以兵不血刃地得到雷龙之后的放行,当然是最好的结果。所以明天,我们应该拿出诚意,去谈判!” 后来据听风继续介绍,雷龙由于拥有庞大的身躯,纵然原生态雷龙是素食主义。但是拥有龙魂的雷龙军团却拥有可怕的战力,这也是恐王和霸王龙王都会顾忌他们的重要原因。 雷龙军团实际上是恐星上的第三王者,这概念,就相当于丛林里的大象吧! “不早了,你需要休息一会吗?”听风忽然抬眼道。 “我们……”我笑道:“开玩笑了吧?我们殿堂级战士是不需要睡觉的呀!” “不是……我听说,你可以从梦境去找那个女孩?”听风嘴角上扬地露出了微笑:“你不趁这会找找她?” “可以啊你,这你都知道?”我惊叹听风的消息灵通,不过相比较而言,鼓励我去见离烟,便是他放下我与念心婚姻心结的开始。 “我听阿祖说的,你懂的!”听风点头笑道。 可恶,一定是武刚说漏嘴了!我别过听风,却也无暇去找武刚算账。毕竟听风说得有道理——在见雷龙之后之前,和离烟再见一面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掏出离烟为我蓄满的梦境罐子,祭出龙魂后边坠入了梦乡。 江岸边的碎石滩,我独坐礁石之上,任由奔流的江水打湿裤脚……很快,一阵粉蓝色的香风袭来,我把头往一边微微一侧,发现离烟一双莲足落在了我的身边。 “大鱼哥,你终于来了!前线怎么样?你没受伤吧!”离烟盘腿往我身边一坐,缓缓地将脑袋贴在了我肩头,我顺势很自然地一环,与她分享这几日发生的点点滴滴。 “如此说来,念心姑娘她被敌人抓走了?”离烟忽然坐正了身子,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我笑了笑,捏了一下她的脸蛋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她?” “关心谈不上……”离烟嘟着小嘴说道:“要说之前那种情况,我……当然不会对她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是——她一是多少因为我的存在才变成那样;二是她后来也改过自新了。所以……你们还是要想办法救她,她其实挺可怜的。” “那是当然,你就别操这闲心了!”我笑着说:“就算我不救,听风也会拼命去救她的。” “那倒也是,念心姑娘毕竟是暴龙王的妹妹嘛!”离烟点着头应和道。 “呃……”说来,我确实也没必要把听风对念心的感情和离烟说,于是我换个话题问道:“对了,你们的新家园现在一切安好?可还喜欢?” “嗯!已经完全收工住进去啦!乡亲们都非常感激你和武大哥的!”离烟想了想继续说道:“还有那个仁曾少年,他和他的小伙伴们的参悟房也快做完了,现在大家都在帮忙修整,你就放心吧!” 仁曾少年,就是海豚了。如果他们也可以顺利在恐城安顿下来,也算是我又多行了一件善事了。 骐骥过隙,已是第二日清晨,别过离烟后,我收拾妥当走出账外。远远看到碧落一袭火红色的布衣裹身,她今天将一根大辫子扎得很高,显得更加英姿飒爽。 “哟,今天不穿战甲了啊!”我笑道:“我还真的挺怕你拎个锤子冲进雷龙崖呢!” “大鱼哥见笑了……”碧落把长辫一甩道:“暴龙王和我说过了,我知道,今天是要去和谈。除去报仇,我也不想徒生事端。” “嗯……可以,又成长了!”我刚想多说两句,却见武刚又急忙急促地从账内冲了出来,我定睛一看,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儿也弄来了一件红色的长袍套在了身上,由于不是很合身,整个人像是被捆住的粽子一般,勒得肚子上一道一道的条纹,显得很是滑稽。 “那个……小落落,你看哥这一身,跟你今天配不?”没等碧落接茬,武刚继续补充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在地球上,这叫情侣装,懂吗?” “什么情侣装,你今天这是要结婚啊!”我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弄得武刚冲我直翻白眼。 按照听风的计划,大军依旧原地扎营,由司徒三爷统领留守。而我、武刚、听风、碧落一行四人则骑着快马,以小分队的形式前往雷霆崖,希望得到雷龙之后阙英的首肯后得以让大军通过。 一路上,一行四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由于武刚总要找碧落在身后腻歪,弄得我只能和听风并肩而行。 “听风,这个雷龙之后阙英,你见过吗?长啥样?”我问道。 “很久之前,在我还不是暴龙王的时候,见过……”听风应道:“讲来,应该和上一代甲龙王殷文是一个辈分的,看上去挺慈祥的一个老婆婆。” “哦,这样……”我点头道:“但是,其实她很强的对吗?” “那是当然……”听风望了望天空,叹道:“非常的强!” “那我们会有危险吗?”被听风这么一说,我不由得问道。 “应该不会吧……”听风揣摩了一番说道:“其实我们扎营的地方,已经是雷龙之后的地段了,但是江边如此战事,雷龙军团都未见出击,只有一种可能——不屑。” 不屑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们在打着玩吗?亦或者,根本对他们不造成任何威胁?我捏了一把汗,见听风有所加速,便也加快了马儿的脚程。 一路无话,行至正午,气温上升得很快,以至于我们都要依靠龙魂之力给自己降温。由于武刚不是纯粹的殿堂级龙魂,所以他还是汗流浃背,很快就骂骂咧咧起来。 “这什么破天啊,还多久能到啊,我……” “轰隆!”一声爆鸣声,打断了他的絮叨。随之而来的,是大地开始逐渐震颤。 我们附近有殿堂级战士?我下意识地自问,很快,又是“轰隆”一声,大地震颤得更加剧烈了! 更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是随之而来的异象——眼见大地在两次震颤后,一道明显的裂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地撕开了一道大口! “小心!”我喊道。 第八节 巨蜥之王 大地瞬间被撕开一道裂口,幸亏一行众人都有龙魂附体,各自从马背上跳下,可怜的是几匹马儿顺着裂口便滑落而下,嘶鸣声瞬间被淹没。我望向那看似无尽深渊的裂口,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鬼啊!”武刚怨道:“是地震了吗?” “不像。”听风打量着裂缝的边缘,用手摸了摸说道:“这上面有龙魂之气!” 众人连忙伏低身子观瞧前方,没等稳住身形,又是“轰隆——”一声爆鸣,很快,又一条裂缝从众人眼前划了过来,我们再次运起龙魂之气轻轻一跃,躲过一击。 很明显,是有人在对我们进攻!我们散至各处,武刚刚想变身绿鬣之王,却被听风远远地叫停。 “别,武刚!我们是来和谈的!”听风一挥手,然后运起龙魂之力跃到一棵参天古木的树杈上,对着远处喊道:“对面可是雷龙军团的兄弟?在下暴龙王听风,求见雷龙之后阙英!” 攻击,是停了。但是对面也并没有传来什么回应。 由于此处属于密林,难见对面状况。我运起龙魂之力悄悄打探,悉数感受到了前方不远处,有好几股强大的龙魂之力的气息。 “这是什么水准的战士啊!”我对听风比划了一个数字,显然,听风也感受到了这一切。这种龙魂之力并没有殿堂级战士那么强,但是如果说是雷龙军团中某些副将的力量,未免也太强了一点! 半晌,但觉脚下由远及近的震颤,听风赶忙从树上跳下,做出了防御的姿势。不过很快,从树后闪出了几个身影。为首的一人身高两米以上,面向却是异常冷峻,方才大地的震颤,竟然是他挪动脚步带来的,足以见得其内力深厚! “诸位龙魂之力不俗,敢问见我家主子所为何事?”对方拱手作揖以示友好,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在下暴龙王听风,这位是鱼龙王唤雨和他的灵兽绿鬣之王,远处那位姑娘是新任的甲龙王碧落!”听风悉数介绍,那个大汉倒也礼貌,悉数点头。在望过武刚时,特意多看了两眼。 其实不用他自我介绍,众人大概心知肚明——可以称呼雷龙之后阙英叫“主子”,此人一定是她的灵兽没跑了。 听风介绍完毕,那大汉再次拱手道:“在下是雷龙之母阙英的灵兽——巨蜥之王平宝!” “啊,如此甚好!”听风再次拱手道:“那有劳平壮士带路,引荐一下雷龙之后,在下与阙英婆婆曾有过一面之缘。劳烦容我们前往座下,自有要事相商,倘若……” “我看不必了吧!”那个大汉平宝忽然话锋一转,大手一挥道:“你见过我家主子?那我为何没见过你?” “是啊听风……”我好奇地问道:“你上次见阙英婆婆的时候,她没带灵兽吗?” “啊,是这样的……上次谋面之时,我还不是暴龙王,上任暴龙王是约的阙英婆婆喝茶,所以那次婆婆她老人家确实没有带灵兽。至于我的身份……”听风说罢,忽然将双掌托于胸前,很快运起龙魂之力,霎时间,双掌殿堂级龙魂所散发的赤色焰火便浮于掌心。听风并没有持续发力,而是淡淡地说道:“我是现任如假包换的暴龙王听风,还请壮士帮忙通报一声,可以吗?”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双方虽然是看似礼貌地沟通,但是冥冥间似乎又有一层包不住战欲之火的窗户纸,谁先点破,便意味着侵犯。 “我家主子现在正在闭关中,不便见客!”平宝环视四周,纵然有三个殿堂级战士和一个灵兽当前,他的脸上却丝毫未露惧色。他冷冷地望了听风一眼道:“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和我说吧!” “你这莽夫,为何如此不讲道理?”一边的碧落看不过便怒气冲冲地走到平宝身前,由于二人身高差距极大,使得碧落只能仰着头望着他。不过此时的碧落也完全没有一丝畏惧的意味,反而将脖子伸得老长,对着平宝喊道:“我们三个王,要见你家主子,你们雷龙军未免也太不懂礼数了!” “这位……姑娘……”平宝眯了眯眼睛,语气依旧冷酷地说道:“不是我不通情理,是我家主子确实在闭关,不便见客,还请各位不要拿雷龙崖当做战场,可否?”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就是来和谈的!”碧落继续喊道。却是武刚此时悄悄走到碧落身后,缓缓地把碧落拉到身边,低声说道:“哎呀我的小落落,你看人家人高马大的,当真以为你刚哥是战神啊!” 碧落白了武刚一眼,不再吭声。 “和谈?哈哈……”那平宝忽然朗声大笑道:“诸位昨天来怒江以南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还杀掉了棘龙王由勇,今天跑来说和谈,未免让人心生疑惑啊……” 如此说来,我们昨日在怒江以南的战事,雷龙军团应该是尽收眼底了。话已至此,藏着掖着也就没有意义了,我清了清喉咙,望着平宝问道:“那敢问壮士,我们盟军的目标并非雷龙崖,不过想要征讨霸王龙,雷龙崖又是必经之路……可否,请雷龙军团不要阻挠,放行我等通过?” “嗯?放行?”平宝将目光缓缓移到我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有些戏谑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诸位还是稍微歇息几日,等我家主子出关了再议不迟!”说罢一挥手后调转方向,竟然自顾自想要离开。 “你……你什么意思?”碧落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照着平宝的后背就砸了过去。由于碧落这一下并没有使用龙魂之力,那块石头砸到平宝坚硬的后背上,竟然发出如同砸在铁皮上的闷响声,然后便被弹到了一边。 平宝继续离去,头也不回。 “喂,你要这态度,我们可就打过去了啊!”武刚叉着腰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平宝顿了顿,停住了脚步,转而望向武刚,笑了笑说道:“你们可以试试……”说罢,继续笑着渐行渐远。 “我为啥感觉那小子看我眼神有点奇怪呢?”武刚嘀咕着。 “因为,感受到了对手的存在吧!毕竟,在这家伙面前,你这最强灵兽的头衔,或许也有可能不稳哦!”听风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这下还当真有些尴尬了……”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碧落低声问道:“难道,我们要在雷霆崖开战了吗?” “不,我觉得此事中有蹊跷……”听风小声答道:“在我的印象中,雷龙之后阙英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不如去雷龙崖好好探查一番,大家一定隐藏好自己的龙魂之气,不要节外生枝……” “咔——”树枝折断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回响不息。 “谁?”众人慌忙回过神来,却听得东北方向传来“沙沙沙”的奔跑声。 “哪里逃你!”武刚最先反应过来,一个饿虎扑食就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飞跃了过去,此时众人在密林中发现了一个身影,但听下一秒,竟然传回一个女人的娇嗔:“哎呀!” 众人面面相觑,连忙上前查看,发现眼前的一幕后,不由得都傻了眼。 但见武刚整个身子都压在一个娇小的身躯上,光线透过树影的斑驳洒在那人的脸上,分明是个路过的良家女子。此刻那女孩脸憋得通红,费力地将武刚往一边推。同时嘴里还不停喊着:“臭流氓!臭流氓!” “武大哥,你快放开人家!”碧落急了,赶紧跳了过去,把武刚扶到一旁。武刚这时才知道自己刚才是虎上身了,连连弯腰道歉道:“哎呀,这……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 “哼,你!”那女孩用手指了指武刚,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此刻的她面泛桃花霞飞双颊,眼若秋水欲语含羞。碧落为她扑打着身后的杂草,陪着说些道歉的话,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却是听风最先打破了这种状况,他压低声音问道:“这荒郊野岭的,姑娘一人只身来到此处,不知所谓何事啊?” “啊?妖怪!”武刚忽然如梦方醒,又好像天蓬元帅附体一般,忽然将碧落拉回身后,一副即将与敌人恶斗的架势。 “你才妖怪呢!”那女子白了武刚一眼,然后对听风说道:“我家就在不远处,我们是雷龙崖的居民,我刚爬上山来采蘑菇就碰到了你们!倒是你们,似乎从来没见过——你们才更像坏人吧!” “呃……”我想了想,对听风使了个颜色,听风很快会意,不再说话。 索性已经决定潜入雷龙崖探听虚实,眼下这姑娘的忽然到访,不正是天赐良机吗? 我拱手对那女孩说道:“方才我兄弟多有得罪,我们是一些外乡人,路过雷龙崖,天色也不早了……所以可否带我们去雷龙崖,也好在天黑之前有个地方落脚不是?” 第九节 道场惊魂 “你们当真不是坏人?”那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四下观瞧我们一圈说道:“算了,就算是坏人,我看你们也是可怜的坏人——跟我走吧!” 她,竟然不怕我们这些陌生人?没等这些诧异的情绪消化完全,那女孩已经一蹦一跳地越走越远。我们无暇多虑,连忙跟上脚步。 “还没请教姑娘尊姓大名?”听风疾行而上问道。 “我叫蓝绫!”女孩微笑着答道。 “挺好听啊,嘿嘿!”武刚尬笑着应和道。 蓝绫停下脚步,回头白了武刚一眼。 武刚望向碧落,碧落也白了他一眼。 我与听风掩嘴而笑,跟随着蓝绫继续前行。她果真是当地土著,各种小路七拐八绕,很快就峰回路转,绕到了一座河畔边的小屋跟前。 “这屋子有俩屋,一大一小,今晚你们就睡这儿吧!”蓝绫笑着说道:“休息好了就去你们该去的地方,雷龙崖,不安全!” 蓝绫掸了掸一路行走过来的尘土说道:“我家还在前面,你们就不要跟来了,其他村民对你们可不会像我这么客气哒!”说罢自顾自地沿河而上,竟是要走开了。 “哎姑娘,不是说好了带我们去雷龙崖的吗?”听风远远地喊道。 “那个地方——不适合你们的!”蓝绫摇晃着小手,继续前行,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不是我说啊大鱼……”武刚咽了口吐沫说道:“那……那什么蓝绫,不会真的是女鬼吧?” “滚犊子……”我没好气地回道:“可别给我丢人了!” 说罢,我转而望向听风,此时的他正目送着蓝绫远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夜幕降临,我们四人缓缓步入小屋。这屋内陈设非常简单,却也没有床。原本计划是让碧落去小屋休息,我们三个男人在大屋。不料碧落确实是个女孩子,竟然会有些害怕。于是武刚一人进小屋睡觉——毕竟他不是殿堂级龙魂,所以还是需要睡眠的。 我们三人团座在大屋中,小声地嚼起了舌根。 “唤雨,你不觉得今天的那个女孩有些蹊跷吗?”听风问道:“显然,此处并不是她的家,但是却把我们安排在了这里后,自己走了。” “不是吧,我看她倒也不像个坏人,也许——只是心地善良?”碧落小声回应着,不时望向小屋,似乎是不想打扰武刚睡觉。听到武刚如雷声般的鼾声响起,她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你们仔细回忆一下她说的话。”我小声道:“雷龙崖不适合我们——这算是一种警告吗?” “嗯……我觉得那个女孩不寻常,可是她身上又没有半点龙魂之气,这就让我有些想不明白了。”听风缓缓地闭上眼神,似是陷入了沉思。忽然,他猛地睁开双眼,警觉地问道:“你们听,什么声音?” 我和碧落立刻翘起耳朵倾听,似乎听到了阵阵“咔咔咔……”的碎裂声。 什么情况?没等我反应过来,忽然一股巨大的超重感袭遍全身。我们三人紧紧地趴在地上站不起身,小房间内武刚咿咿呀呀的叫声则让人感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且叫声越来越弱。 “刚哥!你还好吗?”碧落冲着小房间喊道,众人望去方才大吃一惊——哪里有什么小房间。忽然,那种超重的感觉顿时消失,我们赶紧跑到大房间和小房间的连接处,发现此刻屋外竟是云雾缭绕——我们升天了?武刚和他睡的小房间去哪儿了? “噌——”依旧那样迅速,一种强大的失重感又迅速传来。让人仿佛坠入深渊一般,我的脑袋“咚”地一下撞击在房顶上。于此同时,武刚的怪叫声又由远及近,一瞬间似乎与我们擦肩而过,很快又变得越来越弱。 “轰隆——”我们三人继续跌坐在屋内,脑袋犯晕。继续望向小房间的方向——此时连接处外,却是坚如磐石的沙土,似是被堵得异常严实。 “什么情况啊?啊——”之前那种超重很快感接踵而至,我话没说完,又像是坐电梯一般开始往上飞速升空。 等等,坐电梯?我猛然想起了曾经去北京欢乐谷玩的双塔速升和速降。 “听风,这是两部电梯!”我吼道,同时运起了龙魂之力,在超重的状态下迅速稳定住身形。听风几乎是在我站起来的同时也站了起来。碧落虽然不懂什么叫“电梯”,也很快运起了龙魂之力站稳脚跟,直到看见房间外又飘起了朵朵云霞,我低声说道:“准备,又要下降了!” 果然,没过几秒,我们的房间开始下降。 与此同时,武刚的小房间开始同步上升,他的惨叫声依旧。 我用龙魂与武刚迅速沟通后,武刚过了好久才用龙魂回复我道:“擦,吐了一地!” 这个诡异的小屋其实原理非常简单——一大一小两间屋子。大屋子飞速上升的同时,小屋子飞速下降;小屋子上升时则大屋子下降,如此频繁反复。虽然是什么原理不得而知,但是在不断切换超重与失重的感觉的同时,我们开始望向窗外——此刻房间周围,竟遍布了火海,似乎除了这间屋子,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坚持住,一定有办法的!”听风一边安慰着大家,一边努力思考。我和碧落不再说话,自从武刚不再叫唤之后,环境忽然变得非常安静。除了两间房屋上上下下起起落落带来的风速和坠地的声音之外,再无杂音。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房子?”我不解地问道:“这简直就是历练人生啊!” “历练……嗯?”听风似乎忽然想明白什么,望了望窗外的远方说道:“行,我们就这样耗到天亮!” “你说什么?”碧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皱了皱眉头。但是她已经稳定着身形,感受这一升一降带来的巨大冲击感。 时间这东西,不经念叨。既然在盼天亮,便也过得很快了…… “咚咚!咔哒!”一声脆响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窗外已然蒙蒙亮,我们赶忙往小房间的方向望去——此时两间房子已经完美地对接上,武刚摇摇晃晃地从小屋里扶着墙走了出来。 “快出去快出去,要死了!”武刚推开房门,屋外的小溪清泉潺潺,之前满世界的火海也荡然无存。 我们也都赶紧跑出屋外,望着眼前神奇的小屋,竟然说不出话来。 “哎呀我去,那小娘们绝对有问题!”武刚把整个脑袋从溪水中抽出来骂道:“这破地儿哪里是人呆的,分明要害死我们啊!” “她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儿?”听风低着头自言自语道。 “喂,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我拍了拍听风的后背说道:“别神神叨叨的,有线索一起想。” “你们没发现吗?”听风一脸诧异地望着我和碧落。 我非常不喜欢听风这个表情,就好似福尔摩斯看华生一样,分明全世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明白的事情,他却以为所有人都知道。 听风晃了晃脑袋,反问道:“这种夜里徒生的异象,唤雨——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啊?” “嗯?”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夺命道场”四个字从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这——莫非是雷龙之后阙英的道场? “为什么?会带我们到这个道场来?”我也开始思考听风的问题。 “弄死我们呗?”武刚继续骂道:“小丫头片子想做民族英雄,手段又不够高明,就把我们带到她老大的地头,想用机关害死我们!” “听风,一般道场这种地方,会是公开的吗?”我问道。 碧落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我们甲龙王的道场在哪儿,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因为爷爷没有说过。” 听风也应承道:“是的,道场本是一个殿堂级战士私密的事情——除非他本人说出具体位置,否则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换而言之,就是那个叫蓝绫的女孩,和雷龙之后阙英一定有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关联? “这一定只是个警告!”听风说道:“她知道这样不会让我们几个致死,却也希望可以望而却步——只可惜,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去找雷龙之后问个明白了!” 听风说及此处,终于是捏起了自己的拳头。也许,他想到了念心依旧在敌军的手上,而此时此刻浪费的时间,完全是对他这个暴龙王莫大的羞辱。 不,应该是对我们所有人的一次群体嘲讽! “暴龙王,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甲龙王碧落问道:“这四周满是雾气,看不到雷龙崖的方向啊!” “雷龙生性食素,所以这周围树林密布、雾气也大。”听风指了指昨天蓝绫消失的方向说道:“但是我确定,沿河而上,这个方向,一定是不会错的!” “那我们走吧,去向雷龙之后阙英讨个说法!”我回身望了一眼那个外观看上去平凡的小屋,心有余悸。 沿河而上,不消数里,蜿蜒的小河源头出现了一片碧绿的湖泊——这湖非常大,如同内海一般,在薄雾笼罩下看不清边界。 湖中央,一个巨大的高峰凸起,非常扎眼。 没错,就是那儿了! 第十节 摆渡人 由于之前在雷龙之后的道场被迫进行了一番“历练”,以至于众人此刻的龙魂之气都比较浓郁,没等我们踏入这片湖泊,但见水中气泡一阵翻涌,继而水花四溅,我们下意识倒退好几步,方才看清是惊起了几只正在泡澡的原生态雷龙。 “这玩意也太大了吧!”望着眼前一座座肉山一样的雷龙躯体,武刚不由得咽了口吐沫。 “嘘,我们继续隐藏自己的龙魂之气,就现在!”听风吩咐的同时,自己的龙魂之气已经瞬间被隐去。此时那几只雷龙警觉地盯着我们,一动不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众人纷纷效仿。末了,似乎是为首的一只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然后沉沉地将身躯又没入水中。其他雷龙这才放松了警惕,跟着晃悠着巨大的身躯,先后“扑通扑通”地匿回水里。 “他们估计也习惯了吧?”碧落望着依旧未散的涟漪笑道:“按照雷龙势力的这个扩张速度,越来越多的恐星领土都会属于他们,见到异类慢慢也就见怪不怪了。” 可是隐去了龙魂之气,我们就不再有异能护体,眼下就连渡河都成了一件尴尬的事情。这片湖泊实在是太大了,单凭人力游过去堪比登天。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远见湖心处缓缓漂来一艘小船…… “几位朋友,是否需要我载你们渡河?”撑船的船家远远挥手道。 这事儿有些蹊跷啊——莫不是雷龙崖周围都已经扩展成商圈了?怎么还会有这样一个摆渡的船家呢? 听风清了清喉咙,拱手高道:“谢谢这位大哥了,我们确实想去雷龙崖,会见几位朋友。” 说话间的功夫,船家已将船撑至众人眼前,此时我们方才发现,这个船非常小,而船家也是个小个头——要说雷龙崖还能看到有这种身材的人,也当真算是稀奇了。 “几位朋友,我是这周围的渔夫,常年在这片水域打渔,只是很少见得有外人前来——这样,今天我心情好!”那船家望了望天空道:“你们陪我聊聊天,我就载你们过河,如何?” “唠嗑嘛!谁不会呀!”武刚笑着晃了晃肚子,一步就迈上了小船,弄得船舷直接翘得要翻过去。不过船家确实是把好手,不慌不忙操持着手中的船桨,双脚控制着船的重心,小船很快就平稳了下来。 我和听风对望一眼,听风表情故意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然后微微一点头。我们其他几人便也先后上了船。 虽然不清楚碧落和武刚是否可以感受到,但是单凭船夫刚才那稳住船体时脚下那么轻轻地一点,我和听风就感受到了一丝非常隐秘的龙魂之气。 这船家,不是一般人! 他是雷龙之后派来的吗?亦或者是那个巨蜥之王平宝?如果不欢迎我们,又为什么要兜圈子呢?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家手下用力将船桨轻轻一拨,刚好载着五个人的小船就这样离开了岸边。 “几位朋友,来雷龙崖做什么呀?”船家一边在船头撑船一边问道。 “啊,我们是来旅游的!”武刚不走心地答道。 “哦?恐怕不是吧?”船家回过头来微微一笑,由于此人之前一直是压低帽檐挡住了脸,以至于我们看不清他的样子。可他这一回头,众人经不住后背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船家,竟然整个脸上只有一张嘴巴,没有鼻子和眼睛! “啊!”碧落纵然战场上再如何勇武,也不过是一个未经太多世事的小女生,她惊叫一声,立刻扑进了武刚的怀里。武刚此时也是吓得合不拢嘴,但是依旧努力克制自己,轻拍着碧落的后背安慰。 “这位高人……”听风晃了晃脑袋,拱手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我乃暴龙王……” “你是暴龙王听风,另一位是鱼龙王唤雨,这个壮士应该是个灵兽,至于这位姑娘是……”那船家将脸转回去不再看我们,但是从他这不经意的几句话中,便可料定此人应该就是雷龙崖派来接引的,虽然看上去……多少有些奇怪。 “那位是甲龙王碧落。”听风答道。 “哟,新的甲龙王是个姑娘啊……啧啧啧……”船家顿了顿,又继续问道:“那你们这次来雷霆崖,所为何事啊?” 这……雷龙崖上级传达任务也太不彻底了吧,连我们要见雷龙之后的事情都不跟他说明白吗? “我们盟军现在就在怒江以南,考虑到需要经过雷龙崖才能直捣霸王龙军团,所以希望雷龙之后可以深明大义、网开一面、支持我们正义的一方,放我盟军顺利通过雷龙崖……”听风应道。 “正义的一方……你们?”那船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人内心甚是恐慌。末了,船家止住笑声反问道:“在这恐星之争中,正义,是什么意思?” “呃,这……”听风顿了顿,没了言语——我们确实有些师出无名,两军对垒各为其主,无非只是恐王想要一统恐星而已,非说自己是正义是立不住脚跟的。 “恐王心怀宽广,想要改善整个恐星的生态。而霸王龙军团连连骚扰我边境,民不聊生。”听风思考之后答道:“心系为民者才是明君,高人不这样认为吗?” “谁说霸王龙军团下的百姓和原生态恐龙就是民不聊生了?你们亲眼看到了吗?”船家继续问道。 这话当真是把听风结结实实给压住了——万一,霸王龙的子民们过着富足的生活,那我们还当真成了侵略者。 船家将船桨在水面上轻轻一拨,又往下轻轻一立,船便在湖中心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在这停船?难道又有什么端倪?众人忽然变得警觉起来。听风握了握拳头,似乎准备随时应战。 “怎么?我的船,我不可以随时停下吗?就为这点事情,你们就要打我吗?你们这也算得上叫‘正义之师’吗?”船家的话如同连环炮一般,却又让我们无言以对。之后,船家又轻轻拨弄了一下船桨,小船继续向雷龙崖驶去,众人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所以你们这次是暴龙、鱼龙、甲龙三大军团合力出击了哦?”船家继续问道。 “是的,但是我们的目标绝不是雷龙崖,我们便也想特意向雷龙之后阙英婆婆说明此意!”听风答道。 船家立了立身形,答道:“雷龙之后阙英……倒是当真很久未见了啊。” “不是说闭关了吗?”我问道:“什么叫很久未见?” “很久未见就是……算了先不说这个。对了,唤雨,你的阴阳冰火丸是什么时候失而复得的?”船家话锋一转忽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说我的魂器吗?”我答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只是当作战陷入到……” “等等!”听风忽然打断我,然后缓缓站起了身:“你问的这些问题,似乎与我们拜会雷龙之后无关吧?” 船家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在摇着小船。 “你且告诉我。”听风语气忽然变得很犀利:“这雷龙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并不清楚吧?” 听风这样问起来,我才将之前这个诡异船家的问话在头脑里串联了一番。 似乎自打上船之后,这个船家就一直纠结于一些军情相关的问题——比如我们带了多少兵,下一步计划之类。而不知晓碧落这件事情,也会是一个不小的漏洞。如果他真的是平宝派来的,对方来了三个殿堂级战士的事情一定会悉数同步给他的。 “你,不是平宝的人。甚至不是雷龙崖的人!”听风话已至此,忽然抬手就挥出一击饱含龙魂之力的掌风。由于距离非常近,这一击正中那船夫的后背,船夫身子微微一抖,便向前倒下,“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你杀他干嘛?!”碧落喊道:“这人虽然来路不明,却也罪不及死吧!” 听风指了指水中道:“我杀的,不是人。” 众人望水中望去,只见那船夫跌入水中后竟然如同一件衣服一样,皱巴巴地漂了起来。武刚用船舷捣了捣,发现那果然只是一具空皮囊。 忽然,我们顿时感觉到船底水下一股强大的龙魂之力爆出,众人刚想进入备战,却发现这种能量转瞬即逝。 “大意了,果然是他!”听风叹道。 “啊?你认识他?”我顿感意外。听风点了点头望了我一眼道:“你也认识他。” 我也认识?我开始在脑海中翻开自己的恐星联系人,半晌无果。 “美颌龙王——童火!”听风说道:“擅长易容和瞬移,负责为霸王龙军团提供情报!” 我说这船家身形怎么这么小呢!此时的我方才恍然大悟。 “连他都从混沌界出来了?”听风自语道:“看来恐王的牌真的不多的!” “咚!”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船体剧烈地晃动。 “糟糕!原生态雷龙被童火那一折腾惊动了!”武刚喊道,他的话音未落,众人忽然感到一股自下而上的强大冲击力,小船顷刻倾覆,船上四人四仰八叉地纷纷跌入水中…… 第一节 贼人 伴随着接连四声落水声,众人多少都有些晃了手脚,最要命的是碧落竟然不会游泳,在湖水中一顿扑腾,武刚大骇,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小落落,别慌!哥来救你!” 此时此刻,我们这一行和谈军当真有些窝囊——明明一运龙魂就可以化险为夷,却非要以这凡人之躯渡河。我对听风使了个眼色,听风轻轻点了一下头,没等武刚游至碧落身边,一股深红的龙魂之气忽然从水下爆出,但听“嗖嗖嗖”三声之后,下一秒,众人已经落在了湖岸另一侧。那股龙魂之气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逼不得已,我运龙魂最快,所以我就快各位一步了……”听风叹道。我点了点头望向身旁,碧落呛得眼白都翻出来了,武刚赶紧冲到碧落身边,刚想做人工呼吸,听风又顺手一挥,碧落一口水刚好咳了出来,喷了武刚一脸。 俩人脸对着脸,这叫一个近啊。武刚双手撑地,喘着粗气,碧落刚清醒过来,看到武刚这样不由得大叫一声,挥手一巴掌就拍在武刚脸上,弄得武刚一脸懵。 “不是……小落落,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我……”正当武刚百口莫辩之时,河岸边树丛中探出一个脑袋…… 这脑袋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前日领着我们去雷龙之后道场的蓝绫! “什么不是不是,你就是个臭流氓!”蓝绫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看了看众人道:“诶?你们怎么全身湿漉漉的……再说,不是不让你们来雷龙崖吗?” 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种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出现,难道昨夜雷龙之后道场那蹦极一般的桥段只是我们的一个噩梦不成? 听风望了我一眼,然后笑道:“哈哈,真巧,你怎么在这儿啊?我们昨晚休息得挺好,思前想后还是想来雷龙崖看看。”听风说道此处伸了个懒腰道:“好久没游水了,真是不习惯啊,哈哈……” 听风啊,你这话里能挑的槽点还能更多一点吗?我默默地低下头,不时抬眼望望蓝绫脸上的表情。 此刻的蓝绫依旧一脸天然呆地望着众人,然后笑道:“哎呀,雷龙崖这阵子出了些事儿,所以你们来这儿玩很危险的!” “出……出什么事儿了?”武刚咽了口吐沫问道。 “哼,我不和流氓说话!”蓝绫白了武刚一眼,转而面对着我说道:“咱雷龙崖的尊主雷龙之后阙英,已经消失很久啦……” “消失?不是说闭关吗?”我问道。 “闭关?谁说的?”蓝绫眨巴眼睛说道:“我们老百姓能知道什么内幕呀?反正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雷龙之后亲自巡城了!” 如此说来,之前那个平宝并没有骗我们? “巡城是个什么活动啊?”听风依旧挂着他房产经理一般职业却并没有太多温度的微笑说道:“听起来很有意思啊,我在别的地方没听说过。” “那是当然!”蓝绫双手一背,有模有样地在原地踱着步,一脸自豪地说道:“雷龙之后阙英每个月都会在雷龙崖巡游,体察民情,街边集市也会非常热闹……只不过,似乎得有小半年了吧——每次巡游都只有平宝大人,不见尊主了。” “那姑娘说我们危险,是为什么呢?”我问道:“尊主既然因为某些事情不在,我们路过雷龙崖玩一玩,参加一下你们那个巡游也不可以吗?” “可是自从尊主大人消失之后……城内总是会遭贼,而且不见踪影。这让平宝大人很是恼怒。”蓝绫认真地说道:“所以平宝大人吩咐了,但凡有可疑的外乡人前来,都带到湖对岸那个小屋去住宿,并且劝返。” “啥玩意?合着你是故意带我们过去的?你知道那儿有多危险吗?”武刚忽然跳起来喊道。 “你别跟我说话,不喜欢你!”蓝绫把脸撇到一边,嘴噘得老高。 “屁啊!我还不喜欢你呢!你当你谁啊?”武刚冲到蓝绫身前喊道:“一天到晚说老子是流氓,我当时扑你的时候还当你是只熊呢!别再天天意淫了好吗大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你……喂,你怎么了你?” 武刚一套连环击把蓝绫骂得愣在原地,蓝绫怔怔地望着武刚不知道说什么好…… “姑娘,你可能多少误会我这位兄弟了!”我慌忙打圆场道:“而且那个屋子,确实……对了,自从平宝大人下达这个命令之后,你们就是这样做的是吗?” “啊……对啊!”蓝绫逐渐缓过神后说道:“这是我们雷龙崖的规矩,我怎么敢不执行?况且你们当时……本来就很可疑啊。真的很危险吗?” “废话,老子吐了一屋子,半条命扔那儿了!”武刚继续骂道。 “这……我真的不知道这么严重。因为自从我们这样做之后,确实那些外来的人第二天都自己回去了。”蓝绫望了望天空说道:“你们应该是头一回还要坚持过来的。” “你亲眼看到他们自己回去的吗?”我追问道。 “没有,反正第二天一早村民再去看,都说屋子空了呢。”蓝绫笑着答道。 那些人,八成是挂掉了吧……我想。 “这位大哥,不知道怎么称呼,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蓝绫走到武刚身边,深深地鞠了个躬。 “哎,不是……那个……”武刚被蓝绫这忽然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连忙接道:“其实……也没啥,我姓武。你不骂我,我们就还是朋友!” “嗯嗯!”蓝绫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笑得非常开心:“我们是朋友,对,朋友!谢谢武大哥拿我当朋友。” 这姑娘,脑子或许有点问题吧…… 众人留待碧落状态逐渐恢复后,蓝绫有了一个新的提议。 “之前是我得罪大家在先,但是我作为雷龙崖的人,已经遵守了规矩带各位去了那个小屋子,并且劝各位回去。”蓝绫缓了缓继续说道:“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各位还愿意到雷龙崖趟这个浑水,又不怕丢东西的话,那未来几天,我给你们做向导吧!” “那敢情是最好了!”听风笑了笑,陷入了沉思。末了,又忽然问道:“对了蓝绫,你们雷龙崖遭贼……一般都是丢什么东西啊?” “奇了怪了!”蓝绫谈及此处似乎非常生气:“这帮忽然出现的贼人除了吃的,什么也不偷,而且无孔不入——从咱老百姓家,一直到宫里,据说总能发现他们的踪影。官兵出动,又抓不到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的,难道要吃穷我们雷龙崖不成?” 偷吃的?这事儿当真有点意思…… “他们?很多人在偷吗?你们一个也没抓住过吗?”听风好奇地问。 “是啊,同一天晚上会有几十户家丢吃的,怎会是一个人?他们的行踪……简直无法让人理解的。”蓝绫叹道:“希望平宝大人可以尽快把他们揪出来,大家也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听风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夜幕降临,众人围坐火堆,半天没了言语,似是各想各的事。 “对了蓝绫妹子,你家住哪儿啊?为什么要在这陪我们烤火啊!”武刚摸了摸肚皮道:“再说了,咱晚上吃啥啊?” “吃啥?”蓝绫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这湖里不少鱼呢,武大哥,我们一起抓鱼来烤吧!” “行!这主意不错!你们等着啊!”武刚早就饿得急不可耐,赶紧卷起裤腿。蓝绫倒也干脆,兴致勃勃地拉着武刚的胳膊就奔着湖边去了。 蓝绫这伸手轻轻一拉的同时,一直在出神的碧落用眼角扫着离去二人的背影,眉心轻轻一皱。这个细节,我与听风尽收眼底。 我望了听风一眼,然后用胳膊肘拐了碧落一下道:“咱仨毕竟是殿堂级龙魂,不知道他们有多饿,嗯?” 碧落继续盯着火堆,轻轻地点了点头。 “听风,你有什么眉目吗?”我压低声音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雷龙崖忽然遭贼这个事情,总觉得和雷龙之后的消失有一定关联。”听风道:“阙英婆婆是一个非常注重子民安乐的领袖,这也是她在领土扩张这件事情上一直比较强硬的原因。所以要说雷龙崖都能遭贼……遇到这种事情,她即便在闭关,也没道理坐视不理的!” 我听罢迎合道:“所以你也觉得目前我们面临的状况,首先雷龙之后的消失是一个疑点;再就是遭贼这件事情,以及——” “嗯,平宝的反应……”听风点了点头。然后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便也不再说话。与此同时,武刚和蓝绫已经摸了好几条鱼,呼噜一下撒在我们面前。 众人就地找了些树枝之类,将鱼从头到尾巴穿好,放在篝火上烤了起来。很快,淡淡的鱼腥伴着特有的香气,一点点地在密林中散发了出来。 “别说,这闻起来还真香!”我笑着望了望武刚,此刻武刚口水已经快流一地了,不住地点头道:“那必须的,我和蓝绫抓得多辛苦不说!” 蓝绫笑着望了武刚一眼,面色绯红。 碧落抬眼发现了这个举动,不屑地“哼”了一声…… 第二节 初涉雷龙崖 武刚大口大口地吃着鱼块,蓝绫则拿着一串鱼递到自己嘴边却没有吃,笑盈盈地在一旁盯着武刚道:“武大哥,你的胃口为什么这么好啊?” 武刚抹着油嘴笑道:“爹妈生养得好,给了个好胃口!诶?你们都吃呀,别光我一个人吃……”武刚拍了一下脑门道:“对了,你们仨都不用吃东西,大鱼啊,你说你……啧啧啧,跑到这边没口福了!得了,蓝绫妹妹,咱俩吃!” “嗯!”蓝绫拿起鱼串,轻咬一口,朱唇微启后,回以武刚一个温柔的笑。 “吃吃吃,就知道吃!”碧落终于是坐不住了,噌地从地上跃起,对武刚怒道:“让鱼刺卡死你算了!嗯?”说罢自顾自跑开了。 武刚愣愣地盯着碧落远去的身影,低声嘀咕道:“什么情况啊……不能吃还不让说了啊……” 我见有蓝绫在,不便点破,只能长叹一声。听风则望着笑盈盈的蓝绫,又逐渐陷入了沉思。 当晚,蓝绫与我们一起在林中露宿;翌日,她提议带大家进城。 无巧不成书,蓝绫介绍道,这天刚好是雷龙崖内官府巡街的日子——这巡街人,自然是那巨蜥之王平宝。 众人觉得机不可失,而祸乱雷龙崖的贼人一定也不会错过这个混乱的局面继续作恶,所以事不宜迟,连忙快速动身。 “哎,我说你们这些外乡人啊——咱这雷龙崖可是一等一的王城!”跟随着蓝绫的脚步,众人穿过丛林,来到了雷龙崖山脚下。蓝绫一路像个向导一样与众人介绍雷龙崖的历史,从第一代雷龙先祖择怒江而栖,到雷龙之后阙英带领众人一路扩张至此。按照蓝绫的说法,雷龙崖亦是伴随着雷龙尊主的迭代而不断迁移的——换而言之,在恐星上有多处“雷龙崖”。而最新的,则是当今的王城。 “要么说其实你们这些吃素的恐龙也很霸道呢……”武刚接道:“一个都城都能换来换去的,领土扩张没完没了,也是厉害!” “武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蓝绫打断道:“对于雷龙而言,只是沿途本能地进食,才导致领土的扩张,原生态雷龙对于林木的需求尤其旺盛。对于我们而言,稳在一处就是等死啊!” “那这一路吃过来也不是事儿啊,你们得学会栽种新的树木。”武刚道:“恐星确实难以种植谷物,也不够这些大块头吃——不过你看这一棵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的,种植这些树木满足原生态雷龙的需求,应该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这胖子,我暗骂道。把地球的各种言论往恐星搬,装文化人装得这么够味儿,也是没谁了! “栽种?对啊!”果然,在武刚这套“可持续性发展”的言论后,蓝绫秒变迷妹,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地说:“武大哥你好厉害!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呢?” “那是当然的,我……”武刚正欲继续吹牛,下一秒但听“嗡——”地一声,随即一声重重地砸地声响。众人回头一看,一个巨大的链锤砸在了武刚身边,这一击不偏不倚,锤头刚好落在蓝绫和武刚中间。 “呀!”蓝绫吓得跳到一边,指着碧落道:“碧落姑娘,你……” “不好意思,手滑了。”碧落冷冷地说,然后走过武刚身边,狠狠地瞪了武刚一眼。 “哎我说小落落,我怎么觉得从昨晚开始你就一直在针对我呢?”武刚对着碧落远去的背影问道,碧落则加快脚步走到众人前面,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胖子,你过来!”我缓缓走到雷龙崖城门外的一个石柱后,对武刚招手。儿女私情这种事情本是武刚的私事,我是不想多管的。而此时忽然出现一个蓝绫,对考验武刚和碧落的感情其实是有帮助的。 只不过,此时我们人在屋檐下,即将进入雷龙崖主城中。有的问题,我得和这个老伙计交代清楚,事关紧要,不可节外生枝。 “咋啦大鱼!”武刚呼哧呼哧地跑过来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再说你看这碧落是咋了,她……” “还说碧落!”我打断道:“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之前咋没发现你在感情这方面这么木呢?” “感情?你在说什么啊?”武刚不解地问道。 我和武刚拉开距离,凝视了他一会儿问道:“蓝绫是你什么人?” “蓝绫?”武刚眨巴着眼睛说道:“朋友啊?刚认识的,咋啦?她不也算你的朋友吗?” 我长舒一口气问道:“那碧落呢?碧落是你什么人?” 武刚听罢一低头,竟然有些脸红,然后坏笑道:“我对小落落啥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嗯哼?”我扬起头,望着武刚,不再说话。 武刚的表情从羞涩慢慢转变为思考状,然后忽然一拍脑门道:“哎呀!我的天呐!” “懂了吗?”我笑道。 “可是……这,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武刚悄悄地指了指蓝绫低声道:“我和那妞,绝对没戏!而且咱也不熟啊,之前她还差点害死我们不是?” “害死你?”我压低声音道:“人家现在爱死你还来不及呢?你没看出来吗?” 武刚倒吸一口凉气,怔怔地点了点头:“行,大鱼,我懂了!啥都懂了!噗嗤——” “你笑什么?”我刚想离开,却被武刚这一笑弄得有些不明白了。 武刚挠着头道:“大鱼,你发现没,其实我这小魅力,对吧?”他一边痴傻地笑着一边道:“咋就这么受欢迎呢?你给评评理?” “滚!”我没好气地走开了。 由于需要追赶碧落,而她又越走越快,众人只得是一路小跑地跟上。直到追上碧落时,一行五人已经步入了雷龙崖城中。 此时城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雷龙崖当真是恐星上一座一线的城市,道路宽大宏伟,各建筑亦是修葺得壮观异常。蓝绫在人潮中向众人挥手,示意让大家跟上,我和听风连忙快步跟上——这么大的城市,缺了个向导还当真会有些麻烦。 武刚则轻拍了一下碧落的后背,碧落红个眼睛停步,一脸不爽地望着武刚。 “小落落,哥想明白了,哥错了,给你赔不是,行吗?”武刚腆着脸笑道。没等碧落回话,忽听远处传来“咣咣咣”三声鸣锣,继而便是阵阵“轰隆、轰隆”有节奏的轰鸣声。 伴随着轰鸣声的,是大地深沉的震颤。 “喂,快过来!”蓝绫跳着挥手道:“官府要巡城啦,别挡路啦!”武刚碧落二人这时方才明白此时不是打情骂俏之时,连忙跟着扎进道边的人堆。 “咚、咚……”伴随着有节奏的震动,两只巨大的雷龙脑袋从远处的建筑一侧浮现了出来。这时我们方才明白为什么雷龙崖的路都是如此的宽阔——为原生态雷龙铺的路,不宽怎行?而大地的轰鸣震感则是雷龙军团领头的两只主战雷龙的步履所致。 渐渐地,伴随着巡城队伍的走近,雷龙后背上站立的巨蜥之王平宝一脸威严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双眼如炬,四处扫视,似乎任何想要犯上作乱的人都不会逃脱他的法眼一般。 当平宝的视线落到我们这边时,他的眉头轻轻一皱。 随即,雷龙巡视队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平宝运起龙魂之力,语气铿锵有力地说道:“你们,还是来了……” 听风仰头拱手道:“巨蜥之王,又见面了,我们只是……” “既然来了。”平宝目视前方,不再看我们,他打断听风道:“来者即是客,晚些时候我会为各位备下酒菜,欢迎入宫一叙!”说罢,他单手轻轻一挥,雷龙巡视队便继续前行,不再搭理我们。 什么?这……什么意思啊?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可思议。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就连听风也皱了皱眉头道:“这平宝……怎么忽然变客气了?” “哎呀,你们竟然是贵客啊!”蓝绫忽然拍手道:“可以进宫享受国宴,你们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贵客谈不上。”我笑着挥挥手道:“蓝绫姑娘如果愿意,晚上可以与我们一同前往。” “啊?真的吗?”蓝绫听罢一蹦三尺高,然后又满脸笑容地立在原地愣神,似乎非常期待晚上的酒宴。 闲言少叙,已是当天夜里。我们一行五人在蓝绫的指引下来到了雷龙之后的大殿前,此时殿内灯火通明,平宝背着手,似是早已等候多时。众人迎上纷纷施礼,当平宝发现我们带了蓝绫这个普通老百姓时,竟然也没有反对,他轻轻一笑道:“白天倒是有劳姑娘为我招待贵客了!” “没事没事,应该做的!”蓝绫挥着手倒也不客套,一蹦一跳地和我们一齐步入大殿,找了个把边的位置坐下。 众人陆续入座,此时殿内驾着一个硕大的火炉,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上面竟然还放着炙烤架。 平宝轻轻一挥手,一些侍从陆续从殿后走了出来,捧出很多片得形状五花八门的红肉。 雷龙的国宴,为什么会有红肉呢?我眯缝着眼想…… 第三节 王之真身 “呲呲……”阵阵炙烤声传来,入人耳膜,有些莫名地不协调感。肉香很快遍布大殿,但是除了武刚已然口水流一地之外,我、听风、碧落、平宝……甚至那个看似过得也较为清贫的蓝绫都显得异常冷静。 空气中除了肉香,依稀还弥漫出了一些别的味道。 “咳咳……”听风轻咳两声,对着平宝拱手道:“在下素来听闻雷龙一族不论是原生态还是龙魂之人,都是以食素闻名;即便偶有肉食,也是鱼虾之类。今日竟然在殿上看到了红肉,不知……” “哦,呵呵……”平宝回礼道:“各位殿堂级战士远道而来,怕难以适应我们雷龙崖的粗茶淡饭,所以可以备足了红肉,以供各位客人消遣,嗯……”平宝说罢,眼睛逐渐眯缝起来,逐渐望向殿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鸿门宴?一个词忽然出现在我的脑海。莫不是一会儿要冲上来一大波雷龙军团的禁卫不成?不过转念又一想——这帮雷龙军团多少有些目中无人吧?纵然眼前这平宝再如何强大,他可是面对着三个殿堂级战士和一个顶尖的灵兽,当真有很大胜算吗?这样就想来个瓮中捉鳖吗?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听风也是双目微闭,似乎在感受着些什么。听风毕竟久经沙场,如果此战无法避免,那不妨…… 我学着听风的样子,也缓缓闭上双眼,悄悄地运起了龙魂之力。嗯? 但在我刚刚运起龙魂之力的一瞬间,我就感受到了听风用龙魂与我偷偷交谈——他说话的声音非常轻,我只能张开双眼,看着他用唇语与我说着:“刚才平宝已经跟我沟通过了,一会儿见机行事。不要声张!” “沟通过了?”我也用龙魂之力回应着,然后望向一边的巨蜥之王平宝。此时的平宝正看着我,亦是轻轻运起唇语道:“鱼龙王,请您也一定助在下擒住这帮贼人!” “哦……好……”虽然不明状况,但是似乎平宝是真心向我们求助,以至于让我相信今晚这确实是一个鸿门宴,只是针对的人并不是我们。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见武刚忽然开口道:“呃……那个,可以吃了吧?再不吃可就烤糊了啊!有蘸料么?” “武壮士……这么着急……做什么?!”平宝微闭的双眼忽然圆睁,继而猛地运起龙魂之气,一个箭步从座上冲下,单手呈爪状直勾勾地便向武刚面门掏去! 由于情况来得突然,武刚几乎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地运起龙魂之力抵抗,随即伸出右手从斜刺一把擒住平宝的手腕。两股顶尖的灵兽龙魂瞬间碰撞在一起,爆鸣声在大殿中瞬间回响开来。 什么情况?这平宝怎么忽然就翻脸了?正当我想上前帮忙,忽然见听风坐于席上轻呼唇语道:“别冲动,感受周围!” 莫非是计?我立刻平静下来,陡然感受到大殿门口忽然多出了十余股龙魂之气——这些龙魂之气之前一直隐藏得很好,以至于完全令人无法察觉。在这十余股龙魂之气中,有一个似乎比其他的都要强大。我缓缓望向殿外——奇怪,殿门口分明连个卫兵都没有! 难道……我们的对手当真会隐身不成? 但说大殿中,平宝刚被武刚拿住手腕,就轻轻冷哼一声道:“传说中的绿鬣之王就这点能耐?”然后猛地又将龙魂之气提升到下一个阶段,单手由爪变拳,竟然腾地一下将武刚紧握的右手震开。 此时的武刚已然完全没有了吃烤肉的心情,往后一个趔趄,很快稳住身形后,转身冲向前就是一击凌空飞腿。这一踢气劲奇大,平宝没有硬接,而是选择侧翻躲开。强大的气劲直接轰到了他身后的炙烤架上,一整个烤架被烧得通红的炭火瞬间在大殿内如同下火雨一般掉落了下来。 “哎呀你们别打啦!”蓝绫捂着耳朵在一边叫嚷着,好在碧落在她身边,运起龙魂之气为她支起了一座气墙,免于被烫伤。 平宝立于火雨中间,不闪不躲,对着武刚笑着道:“武壮士这么着急吃肉可不好啊,接招吧!”随即将双掌龙魂之气汇聚,对着火雨密集的方向就推出一击掌风。 武刚见平宝这一招中夹杂着火红的炭,怒骂一声便扑向大殿一角。这夹杂着龙魂之气和炭火的掌风就这样顺势直接被拍到了殿门之外…… “哎呀!”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紧跟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果然!平宝只是以和武刚激斗为名,声东击西——他的目标是门口那几股隐匿的龙魂之气!当那些夹带着火苗的掌风拍到门口时,一直藏在门口的“隐身人”们纷纷现身。听风此刻忽然从席位上跃起,怒喝一声:“果然是你们!”随机直接爆出龙魂之气便冲向门外。 此时的我定睛一看,殿门外被烧得乱跳的隐身贼人们身形都非常的矮小,明显不是雷龙崖的人。相反,竟然有些眼熟! 美颌龙人!一个词出现在我脑海中——难道这些都是童火的细作? 且说听风刚扑到殿外,巨蜥之王平宝便也不再搭理武刚,随即冲了出去。武刚被晾在一边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很快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加入到了战局中。这些被打懵了的美颌龙间谍本就被平宝的掌风打伤,加上殿外的听风等人在龙魂之力的作用下能力差距实在太大,很快就被拍得死得死废得废…… “嗖——”一声脆响后,一股明显比其他间谍要强劲的龙魂之力以极快的速度从人群中闪出,而他似乎并没有准备逃跑,而是往大殿深处的内宫飞快闪去。 “有人潜入!”我喊道,顿时也顾不上太多,随着那飞一样闪入深处的龙魂之气就望内宫追去。 “咻咻咻——”刚入内宫转角,迎面三个夹杂着龙魂之气的飞镖就向我飞来。我脑袋一偏躲了过去,可这一下亦是降低的速度,下一秒再沉下心去感受,发现那股龙魂之气已经又被隐去了。 可恶!我暗骂道。之前就听说美颌龙是恐星第一情报军团,目前效力于霸王龙军团。单说战力也许不足为奇,但是这隐匿和飞速的能力,当真是得天独厚的。 “唤雨,怎样?”从后面跟上的听风说道:“殿门外的都搞定了,果然是美颌龙王童火安排的人。” “我刚才感觉到,最大的一个闯进来了!”平宝跟了上来,一脸焦虑。随后跟上来的还有碧落和全程懵的蓝绫。 “蓝绫妹妹,你跟上来做什么?”武刚道:“这里不安全!” “嗯……没事,这不你们都在吗?”蓝绫说道:“既然是一直以来为祸雷龙崖的贼人,我也是想尽一份心力的!” 平宝淡淡望了蓝绫一眼,叹了口气道:“美颌龙这次忽然进犯雷龙崖,想必霸王龙军团也对我们雷龙崖蠢蠢欲动了吧!” “巨蜥之王,你有什么苦衷,大可与我们直说。”听风道:“这种时候,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平宝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依旧心有余悸。我晃了晃手指道:“或者我们进行地毯式搜索,先把那潜入的人抓住了再说。我们龙魂之力都高于他,不信抓不到!” “也是,鱼龙王说得对!”平宝看了一下人说:“那我们分头行动吧!”蓝绫望了平宝一眼,平宝说:“你不妨跟着我,也能护你周全。” “不,你看着太凶!我跟武大哥走!”蓝绫吐了一下舌头,平宝笑着摇了摇头。 碧落一语不发,等着看武刚的反应。一直比较木的武刚这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对着蓝绫说道:“那个……蓝绫妹妹,我功夫没你们这平宝大人俊俏,你跟着他更安全哈!” “嗖嗖嗖——”又是三枚飞镖从斜刺里飞出,而这三下的目标,竟然是直接奔着蓝绫去的!由于这轮攻击来得太过突然,而在蓝绫身边的人此刻只有武刚和平宝。所以二人已经来不及调动龙魂之气,武刚想要用手去接,平宝一把将武刚推到一边,然后以血肉之躯挡在了蓝绫身前! “嘭嘭嘭——”三声闷响之后,三枚飞镖愣生打进了平宝身体。平宝应声往后一仰,武刚连忙伸手去扶。 却也正在此时,一直未作动作的听风忽然顺着飞镖来时的方向冲去,运起龙魂之力在黑暗中用力一掐,一个矮小的身形便被听风紧紧地掐住了脖子! “咳咳——好久不见啊暴龙王!”那人被听风紧紧地掐着,脸上却毫无惧色。 听风眉头微微上挑,笑道:“我就知道,果然是你——沙虎蒙辰!” 平宝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然后猛一蓄力,将体内的三支流星镖逼出体外。他对着那个沙虎蒙辰轻蔑地笑了笑道:“我雷龙崖究竟对你们有多大价值,以至于美颌龙王的灵兽都亲自出山了?” “哼,你个山野村夫!”蒙辰怒道:“我已经看到了我想看到的东西,我的任务完成了!” “什么?!”平宝听完这句话后脸上大惊失色,连忙往店内更深处跑去。我见似乎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对听风使了个眼色,连忙和碧落往更深处跟去。 在内殿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内,缓缓飘出缕缕青烟。我跟着平宝追抵此处时,发现这儿的门已经敞开,原来是雷龙崖的尊主祠堂,里面供奉的是历代雷龙崖尊主的灵位。看上去庄重而肃穆。 待听风将那沙虎蒙辰反锁着带入祠堂后时,众人方才端详起这些灵位来。不看不要紧,仔细瞅瞅发现委实让人大跌眼镜。 只见祠堂内供奉的灵牌上,千一色地都刻着一排字“雷龙之后 阙英之位”。 雷龙之后阙英婆婆,已经悄然离世了? 可是,不对啊! 武刚缓缓走近这些灵牌看了看说道:“这……这些灵牌怎么全都是刻的阙英啊?” “原来……阙英只是一个符号啊……”听风叹道。 平宝跟着长叹一声,开始道出雷龙崖的那些陈年旧事。 由于雷龙军团基本属于恐星上一个独立的第三阵营,所以其传承方式也与别的恐龙军团有很大的区别。在雷龙崖,“雷龙之后阙英”是一个通用的代号,哪怕是一个男性的继承人,也会被称为“雷龙之后阙英”。 “所以,上一代雷龙之后阙英婆婆已经死了,不是吗?”沙虎蒙辰在一边怪笑道:“那块最下面、最新的灵牌就是她的!” 巨蜥之王平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作声,算是默认。 “那……新一代雷龙之后阙英现在何处?”听风焦急地问道。 平宝此刻表情有些紧张,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说来也是,雷龙王的灵魂是需要传承的,他这个灵兽尚且在此,那雷龙王去哪儿了? “哈哈!”蒙辰忽然笑道:“主子在美颌龙的情报史上翻过,雷龙王龙魂传承之后,新的雷龙王在一年之内都不会有任何的能力!所以此刻的雷龙崖是非常空虚的——喂我说你们,想去打我霸王龙军团,可以直接从雷龙崖上碾过去,他们可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哦!” “啪!”一声脆响,蒙辰脑袋偏到一边。显然,他被扇了重重一巴掌!他转而愤怒地把脸转回来,怒吼道:“谁打我?是谁?!” “啪!”又是一声。这次众人看清了,打他耳光的不是别人。正是蓝绫! “主子,对不起!”平宝摇了摇头,双手攒成了拳头:“我没能为您守住秘密!” “不是你的错,平宝哥。”蓝绫淡淡地笑道:“防不胜防,从这家伙知晓婆婆离世后,我的身世便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众人望着蓝绫出神,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回想起她带我们去道场、对食物不感兴趣、平宝拼死护她周全……这一系列的反应都足以证明——眼前这个叫蓝绫的女孩,就是能力尚未获得的新一代雷龙之后阙英! 第四节 新后之盟 只见蓝绫缓缓走到听风身前道:“暴龙王,还请您放了他吧……” “你说什么?”听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蓝绫道:“蓝……雷龙之后,你确定吗?” “小姐,不,尊主,你……”平宝也觉得非常费解地说道:“他已经知道先王仙逝了,回去告诉霸王龙军团,他们倘若真的打过来……” 蓝绫轻轻地点了点头,同时示意平宝不要继续说话。平宝方才中了沙虎蒙辰的流星镖,虽无大碍,却也有伤在身。于是他退至一旁,运功疗伤去了。 “扑通——”听风单手一松,赤红色龙魂之气散去,蒙辰一下跌坐在了地上。他轻轻拭去方才溢出嘴角的血,冷哼一声后起身对蓝绫深施一礼,然后笑道:“敢问新任雷龙之后,您有什么话想要捎给我家主子或者霸王龙呢?” “你这贱人!”武刚从一边伸出大巴掌就要抽他,却被碧落拦下了。碧落小声道:“你得尊重蓝绫姑娘的选择,嗯?” “回去和霸王龙军团的主事的人说……”蓝绫此刻的表情非常严肃,俨然没有了之前那懵懂小姑娘的神情,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远超乎其年龄的成熟与稳重。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雷龙崖,遵守着百年来的誓约,我们只为守护自家的领土而战,永世中立!”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啦!”蒙辰媚笑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如果……任何人来犯!”蓝绫继续说道:“不论我自身战力如何,我们雷龙军团都将奉陪到底,直至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滚!” 要说之前,蒙辰当真是嬉皮笑脸的一副臭德行。但是蓝绫最后的一声“滚!”却莫名透出一股杀意,此份杀意并没有夹杂任何龙魂之力,却足以贯穿任何人的心灵。笑容一秒钟内就在蒙辰的脸上僵住,料想也是怕蓝绫后悔,这只沙虎灵兽随即头也不回地望外殿奔去,一阵龙魂之气略过之后,已然遁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放虎归山啊……”听风望着蒙辰狼狈逃离的踪迹,将手背在身后叹道。 “就算赌上婆婆的尊严,我也要让世人知道,我们雷龙不是好欺负的!”蓝绫愤愤地说道。半晌,她回过身来望向众人道:“武大哥、鱼龙王、暴龙王、甲龙王,非常抱歉之前一直欺骗了你们,我也确实是情非得已……” “这事儿就不说啦妹子!”武刚摇着手笑道:“就算你是什么雷龙之后阙英……你也是我们的蓝绫妹子嘛,对不对?哈哈哈。” 蓝绫望着武刚仰天大笑的样子,双唇微抿,嘴角上扬,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收敛了笑容,对大家说道:“而今,我雷龙崖的内患已除,虽然军情依旧走漏了,不过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各位远道而来,我却疏于招待,是我们雷龙崖不是了,还请各位挪步主殿!”说罢优雅地挥手摆出一个“请”的样子。 要说这蓝绫,当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昨天的她还是一副刁蛮顽劣的农家小女生模样,虽然是装的;不过此时此刻,纵然她全身上下看不出一丝龙魂之气,举手投足、言谈举止却已然颇具大家风范,令人叹服。 雷龙崖,很快会诞生一个能力超强的新的君主!我想。 “尊主,我去安排……”平宝捂着胸口想抢先一步去安排酒宴,却被蓝绫轻轻拉住了。她柔声道:“平宝哥,多日以来辛苦你了。现在你有伤在身,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安排的。” 平宝愣在原地,望了蓝绫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双眼蛮是安宁与欣慰。 很快,新一轮的酒菜就上齐了,众人没有顾虑,开始大快朵颐。虽然除了武刚和平宝,其余人都是殿堂级战士,并不需要进食。但是佳肴在前,满足一下口福也是不错的。席间,蓝绫缓缓道出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早在半年之前,上代雷龙之后阙英婆婆就如上代甲龙王殷文一样,明白自己大限将至。而蓝绫从小就是阙英婆婆最宠溺的孙女,所以蓝绫从小就收到了非常全面、也是恐星上最顶级的教育。 “婆婆会教我很多,而且并不是循规蹈矩。相反,她也教会了我什么叫‘爱’,以及如何去‘爱’一个人。”蓝绫说到此处,悄悄地瞄了武刚一眼。武刚见蓝绫在看他,便放下手中的烤鱼头,抹着油嘴说道:“那你家婆婆当真先进,那么早就教你早恋,嗯嗯!”说罢举起鱼头继续吃。 碧落毕竟是女生,眼下发生的一切她尽收眼底。但是也不知道武刚对她做了什么承诺,她此刻倒也不愠不恼,亦是同样对武刚报以一抹柔情的微笑。 这胖子,还真是祖坟冒了青烟啊……不过转而想到离烟和念心的事情,我又多少为我这个兄弟有些犯愁。 酒过三巡,蓝绫继续告诉我们,所以当她体内刚接受到雷龙之后的殿堂级龙魂后,发现完全没有能力可以施展,就慌了手脚。蓝绫的灵兽巨蜥之王是她自幼起,婆婆送给她的护身兽,后来更是通了灵气直接幻化成人形,变成了蓝绫的贴身侍卫。 “所以当今的巨蜥之王平宝,在得了灵兽龙魂碎片后,应该已然是天下第一的灵兽了!”我笑道。 平宝在席位上连连挥手道:“不敢不敢,前几日我观察你们的战局时,发现绿鬣之王武兄弟竟然秒杀了棘龙王的灵兽伞蜥无量,这份修为绝对是不可小觑的!” 所以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当日初见之时,平宝特意多看武刚几眼了——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灵兽呢?至少目前是没有答案的。我们也不希望这个事情有答案…… “所以,其实是你一步步把我们引进雷龙崖的是吗?”我笑道:“如此相信我们?” “这个事情我解释一下。”平宝放下碗筷道:“其实最开始,我对于你们两方的战事,真的是不想多问的。但是我家尊主说要关注时局、审时度势——那日巡游的时候,尊主吩咐你们是好人,所以我后来特意设此局……” 要说这帮美颌龙探子也确实苦闷,来了雷龙崖最大的问题是军粮,所以原本以为可以一直潜伏下去,最终却沦为了要偷东西吃的下场,实在是窝囊和滑稽。而在蓝绫看来,想要一次性将这股阴暗的势力一次性从雷龙崖肃清,需要借助我们的力量。才让平宝特意烤肉,弄得满大殿都是肉香味,吸引这群饿得眼睛都发绿的苦逼探子。 如此,雷龙崖清除探子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众人举杯同庆时,一丝落寞从听风的脸上一闪而过。此时的我方才迅速回归到了自己的轨道——仗还得打,念心还得救。 “那个……”听风终于是憋不住,众人都把杯中酒干了之后,他却举着酒杯,缓缓地对蓝绫说道:“那么雷龙之后,我们下一步……” 蓝绫轻轻挥了挥手,然后用手指比划出一个人“二”的样子说道:“两件事情——其一是,大家以后依旧喊我蓝绫,不用喊我别的;其二,明天诸位就可以回营调兵。大家今天对我雷龙崖有恩,大开城门放你们通行是应该的!” “蓝绫,痛快!”听风听到如此喜讯后仰脖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在你的这一世治理中,我暴龙军与你永为盟友!” …… 不知不觉,天已蒙蒙亮。听风又是一个求醉的夜晚,他和武刚相互搀扶着前往蓝绫事先安排好的客房。碧落见武刚跌跌撞撞,连忙跟上去照顾。蓝绫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依旧荡漾着微笑,这其间,似乎也夹杂着一丝酸涩。 我走到蓝绫身边,陪她望着同样的方向问道:“蓝绫妹子,你就告诉我,你喜欢这死胖子什么?” 蓝绫诧异地望了我一眼,随即笑道:“很明显吗?” “很明显。”我郑重其事地答道。 “从小到大,众人皆是对我唯首是瞻,只有他会那样去骂我!”蓝绫继续笑着,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去……是说白富美都有颗想要被践踏的心么?我咽了口吐沫不知道该如何去接。也许蓝绫只能算情窦初开,对于爱的领悟却不能算非常深刻吧?想及此处,我顺便扫了一眼已经钻到桌下,睡得不省人事的平宝。 造化弄人啊!我想了想,对蓝绫认真地说道:“不过我这个兄弟,和甲龙王碧落吧……” “我知道。”蓝绫继续笑道:“我都看得出来。我不是恬不知耻的女孩子,鱼龙王放心,嗯?” “嗯!”我望着蓝绫,赞许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众人也没耽搁,在平宝的雷龙护卫队的护送下,很快回到了盟军军营。玄武巨龟司徒三爷见是雷龙军团随行而归,心中便了解了多半。 我重新取回兵符,向着南面一指,早已整装待发的众将士便如同黑压压的潮水般,顺着平宝指引的道路往雷龙崖挺进。 由于部队人数众多,而我又下令将士们在通过雷龙崖时不要骚扰当地人以及原生态雷龙的生活,所以行军走得尤其慢。以至于当最后一个将士从雷龙崖的后门走出来后,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平宝走到众人身边,深施一礼道:“还望诸位早日凯旋而归,他日回到此处,我定然依旧大开城门迎接诸位!” 众人刚想离去,但听城中传来阵阵马蹄声。原来是新任雷龙之后阙英——蓝绫特意赶来送行。其中她这次来,众人心照不宣。平宝缓缓收起了笑容退至一边,而蓝绫则缓缓走到了武刚的身边,轻笑道:“武大哥,等你回来给我抓鱼啊?” “你这个搞得……”武刚揉了揉鼻子笑道:“我这人吧,没大鱼那么会说。但是大家朋友一场,以后有得是机会玩——必须的,对吧!” 蓝绫点了点头,应声道:“必……必须的……” …… 别过蓝绫,又和平宝最后打了个招呼,大部队正式继续往霸王龙军团的领土挺进。一路上,武刚莫名地哼起了《女儿情》。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碧落笑道:“嘿我说你,唱得还不难听嘛,这是什么歌啊?” 我早就憋不住了,大笑道:“你个二货,真拿自己当路过女儿国的唐僧啊!” “那是必须的,毕竟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还是挺不可思议的——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啊!”武刚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缓缓靠向碧落身边问道:“哎我说小落落,哥是不是说到做到,是不是划清界限,是不是……哎呀!” 正当众人调侃之际,武刚的马屁忽然脚下一软,顺势倒地,武刚也就地摔了个狗啃泥。 “这马怎么了到底!”武刚正想踢马屁股,却发现马已然一动不动,再仔细看看,马的身下竟然有一摊血迹! 死了? 由于我们几个此刻已是在阵前,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我连忙下令大军停止前行,然后与众人一起下马查看状况。 当我们把马的尸体挪至一边时,发现这匹马竟然是踩入了一个陷阱,这陷阱中全是荆棘倒刺和利刃向上的刀剑。而陷阱内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碎骨头,应该已经不知害死了多少生灵,看得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唤雨,我们探查一下四周吧,防止有埋伏!”听风望了望前方说道:“估计我们距离霸王龙军团的领土已经非常近了,这边我也没有来过,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我点了点头,安排就地扎营。同时作出新的部署。 我举着兵符高喊道:“听风,我俩阵前探查,其余人原地待命!” 保险起见,我和听风都将马匹留在了军中。两人一前一后,运起龙魂之气,可刚感受到陷阱的端倪后,我与听风都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对方。 这股气息……这不可能! 第五节 棘龙之殇 当我缓缓拨开附着在陷阱上的枯枝碎叶后,一排排散发着微弱的淡蓝色龙魂之气的钢针出现在我和听风的眼前。 这气息,不是那挂掉的棘龙王由勇才会有的吗? 听风也倍感不解,轻声道:“这不可能,由勇一定已经反噬身亡了。按照阿祖的飞行速度,此刻他的龙魂之石定然已经被恐王封印了才是!” “会不会……阿祖半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恐王的法力又透支了,所以封印失败之类?”我不安地问道。 “不可能,那种禁忌的技能一旦发动是万劫不复的,就算有其他可能,棘龙军团全军覆没的事情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的。”听风弯下身子,运起龙魂之力轻轻地掰下一小根钢针递到我眼前说:“看,没有那么强,不像是棘龙军团做的。” 由于我和听风没商量出什么结果,且出发的时间并不长,为避免不必要的试险,我们很快折回到了盟军扎营的地方,找到了玄武巨龟司徒三爷。 司徒三爷眯缝着眼睛仔细端详着那半截钢针,然后缓缓说道:“如果老夫感觉没有出错的话,这确实是棘龙才会留下的。不过没道理啊——啊,难道?”司徒三爷忽然瞳孔放大,随即立刻精神倍倍地说道:“除非,棘龙并未在恐星上灭绝,由勇的自杀式技能并没有完全释放!” 如此说来,在恐星上还有为数不多的棘龙的残余? 听风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如此说来,我们前方首先会抵达的,应该是棘龙的王城了。各位怎么看?” “这有啥怎么看的?”一直坐在地上的武刚缓缓站起身,掸着屁股上的尘土说道:“由勇那厮都被我们灭了,剩下几个残党何足挂齿,看你胖爷我一人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哎哎……”司徒三爷连连摆手道:“武壮士,不可啊……战乱本就是造孽,更不要伤及无辜啊!” “三爷说得是!”甲龙王碧落拍了拍武刚的肩膀说道:“武大哥,不要冲动。纵然棘龙王由勇对我有血海深仇,而今他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如果三爷的推测没错的话,我们不能再伤害更多的棘龙平民和原生态棘龙。为恐星留住这个种族非常重要!” “哟,小落落,意识很可以很到位啊!”武刚笑道:“那,咱几个去‘排雷’,然后看看还能做些什么吧!” “排雷?”碧落不解地问。 “是啊,总不能让大部队顺着这陷阱一路踩过去吧!”武刚道:“既然问题根源已经明了,我们就去把这些陷阱逐一废了,再让大部队经过吧!” 武刚虽说是大伙一起“排雷”,但是真到分配任务的时候,却怎么也不让碧落加入排雷阵营。众人说不过他,碧落就留守了下来。我和武刚、听风、司徒三爷先行一步,逐一将陷阱拆除。 “哦,这儿我年轻的时候其实来过……”司徒三爷一边前行,一边如同寻回记忆一般说道:“看来这么多年,棘龙的王城依旧在棘龙坡,这个地方其实非常破败,棘龙军团近百年来一直都是主战派,所以其实棘龙过得挺惨的。” 众人一边前行,一边用龙魂之力探查周围的陷阱,但凡发现新的陷阱,就直接催起一股掌风将其击毁,倒也轻松异常。 不知不觉间,大家发现陷阱越来越少,直至连续走了约莫两公里左右的连续上坡后,似乎一个陷阱都没有了,这才放下心来。武刚终于有些累了,找了块坡上很大的一块扇形的岩石靠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鱼,带烟了吗?”武刚伸出两根手指道:“来一根!” “咕噜……”一声闷响并不大,却惊得武刚噌一下跳了起来,他回身指着那块扇形岩石道:“这……这块石头刚才动了!” “咕噜……”又是一声闷响后,众人方才发现,眼前一幕实在是太惨了。 原来这块岩石,并不是真正的石头,而是一只只有一半身体,全身已经满是干涸泥土的原生态棘龙。众人放眼四周,发现周围这种只有一半身体的棘龙有很多,前方更是几乎成为了“半身棘龙”的墓地——它们基本都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亡很久了。 而眼前这只,虽然只有一半的身体,虽然全身都是干巴巴的泥土块和灰尘,却依旧活着! “真是作孽啊!”司徒三爷痛心疾首道:“这些棘龙一定是在由勇释放禁忌咒语时,身体被吸收了一半;由于由勇最终没能完全吸收它们的能量,所以留下了另一半,生不如死啊!” “那……这只,我们是给它个痛快,还是救啊?”我望着司徒三爷,然后不确定地问道:“感觉这样的,也许禽龙王溟涛也救不回来了吧?” “还是送它上路吧!”听风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运起龙魂之力,可就在赤红色的掌风即将拍向这只垂死棘龙的头颅时,他却忽然停手了——紧随其后的,是他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抖…… “怎么了听风?”我不解地问。 “你们看它的眼睛!”听风指了指那只棘龙,众人缓缓望去,发现这只棘龙的眼睛里充盈着血泪,很快,两行红色的眼泪顺着它的眼角流了下来。 “可以用龙魂和它沟通吗?”我慌忙地问道:“这是有事儿啊!” 司徒三爷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可以,与原生态恐龙的沟通,是无法跨种族的,这也是为什么只有翼龙王射飞的军团才可以在空中驱使翼龙是一个道理。” “咕噜……”又是一声闷响,但见那只棘龙开始费力地挪动,且幅度越来越大,由于它此时后半生已经没了,所以半截身子的扭动搅得尘土飞扬。 “噗咚——”那只棘龙的身子逐渐歪倒在一边,原生态棘龙的半截身子也有小十米,笨重的它在歪向一侧的同时,便顺着斜坡一直往下滑动。但是即便如此,它依旧惊恐地抬着脑袋,似乎在往我们这边张望着什么。约莫在斜坡上滑了数米远后,它沉重的头颅终于是重重地垂了下去,双眼一闭,一命呜呼。 “真遭罪……诶?”尘埃落定后,武刚率先在刚才棘龙的一直趴着的地方,发现了一堆干草。干草扑得很整齐匀称,众人心中先是一惊,随即一喜——难道真的有奇迹?! 果然,在干草垛下面,我们发现了三只正在酣睡中的刚出壳的小棘龙。 “呜呜呜……”武刚忽然抹着眼泪道:“这简直是电视里才有的段子啊!我……我想我妈了!” 武刚颤巍巍地抱起三只小棘龙,小棘龙被他的哭声惊醒,慌乱地在他手上挣扎。司徒三爷赶忙让武刚将它们放回草垛避免摔伤。武刚放下小棘龙后继续哭,哭得人心乱如麻。 你个死胖子,怎么忽然玩起柔软了……只不过,他的一句“我想我妈了!”似乎真的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听风、司徒三爷皆是沉默不语,无人安慰武刚,却也无人安慰自己。 半晌,武刚抹干眼泪,擤了一把鼻涕道:“回去都不许告诉小落落啊!” 司徒三爷笑道:“武壮士是性情中人,那是当然。这些小棘龙,估计周围还有一些。我去通知大军开过来,有劳诸位再继续寻找一番吧!” 就这样,当盟军行至棘龙坡时,我们先后找到了近三十余只在这次棘龙种族浩劫中被保留下来的原生小棘龙。 碧落从甲龙军团中抽调出了一些女兵,这时我才发现原来甲龙军中是有女性的。询问一二发现正是由于新任甲龙王碧落也是女性,因而感染了很多想要成为“恐星花木兰”的女子从军。现在这些女兵负责照顾小棘龙,倒也算有了更多的用武之地。 当天晚些时候,大军开入了几乎已经沦为一片空城的棘龙坡王城。 大开的城门、市井街道一片破败,正如司徒三爷说的,棘龙人在棘龙王由勇的统领下过得并不幸福。不过城郭小巷内均未见到血迹,他们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应该也没有太过痛苦吧。 “棘龙人是真的灭绝了,不过原生棘龙还能留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听风背着手走在阵前道:“棘龙坡基本已经成为一枚弃子,方才探子已经在周围都驻上了哨口,今天晚上,不如就在此处驻军?唤雨,你觉得呢?” “可以!”我挥动兵符,原地扎营。在行至棘龙王曾经的府邸时,几位主将先后步入,决意进去开个会之类。 棘龙王由勇生前的住所,倒也不是很大,府邸内院落的水池早已干涸。碧落不屑地说道:“有时候我挺搞不懂的,由勇这种没有生活追求的人,为什么对打仗这般乐此不疲?” “也许是向霸王龙效忠了,所以逼不得已?”听风答道:“其实我也非常不理解。” “暴龙王觉得,由勇像那种忠义之人吗?”碧落反问道,众人哄笑着进了主殿。 沙盘打开时已入深夜,司徒三爷望了望沙盘,继而用一种非常鼓舞人心的语气说道:“各位,如果老夫推断没错的话,在跃过棘龙坡之后,我们有两个方向可以继续推进,一个是往西,很快就可以抵临三角城;还有一个是往东南沿海一带,可以去往霸王海。” 三角城!霸王海?这两个地名听起来都让我有不一样的感觉。 三角城,简直是让我感觉五味杂陈的一个地方——那是我第一次冲出混沌界后,就被那天煞的三儿给骗到的敌对城池。当时要不是听风及时赶到,我在那儿就将结束我的恐星之旅。 霸王海,是我第一次听到的地名。不过我曾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没把霸王龙的主城与海关联起来。海,难道不是我鱼龙军团所控制的吗?如此说来,这霸王龙临海建城,还取了这么一个骚气的名字,当真是对我的一种挑衅! “那……咱先去哪个?”武刚抠着鼻子问道:“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我怎么感觉我们有可能被夹击了呢?” “那不至于。”听风缓缓道:“三爷只是表达一个大概的方位,实际上,这两座城离我们都还很遥远。” “不如兵分两路?”碧落提出建议:“我去三角城手刃江九那老匹夫,你们去找霸王龙王?” “这不行啊小落落!”武刚连连挥手道:“那江九诡计多端,而且我们分开了,我也……反正就是不行!” “怎么不行?我报完仇就去找你们,我……” “好了碧落,别说了。”我挥了挥手道:“现阶段,其实战局相对明朗,我们的对手正在不断被肃清。所以我们更应该拧成一股绳,而不要因为战局的分歧而拆散这股力量。” 众人点头称是,碧落便也不再坚持。 “所以我们先去……?”碧落不确定地问道。 “先去三角城吧!”我想了想说道:“从踩地图的角度上说,霸王龙军团沿海而栖,常年韬光养晦,且实力超群,那将会是一场硬仗!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应该继续清理任何有可能干涉到我们的因素。” “行嘞小落落,我们先干三角城,陪你报仇!”武刚笑道。 “谢谢大鱼哥,谢谢武大哥,谢谢你们!”碧落双眼满是感激,然后回身扑进了司徒三爷的怀抱。三爷慈祥地摸着他的脑袋,连连点头。 “咔哒——”听风缓缓地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 我缓缓走到听风身边,也随手点了一根,问道:“怎么了?担心念心?” “嗯……这一下又是好几天过去了。其实我也想先攻三角城的。”听风缓缓道:“不过,也不知道江九有没有把念心带过去,亦或者留在了霸王龙那儿?” “那个老家伙的心,不要多猜。”我吐出一口烟圈安慰听风道:“他们不敢把念心怎么样,那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嗖——”一声龙魂之气划过窗边,飞向远处。 “谁?!”听风喝道,紧接着一个空翻跃出窗外…… 第六节 万毒枭河 听风在前将龙魂之气不断提升,速度也是越来越快,我紧随其后,但觉耳旁风声呼呼作响。末了,听风忽然停下脚步,害得我差点撞到他身上。 “怎么了?什么情况?是什么人看清了吗?”我连忙问道。 “应该是童火吧!阴魂不散!”听风愤愤地道:“根本追不上,龙魂之气也非常强烈,应该是他本人亲自出马了。” 这美颌龙当真是恶心异常!随时随地都有被刺探的危险,让原本我们觉得可以在棘龙坡安心休息的念头打消得全无。当我和听风回到营中时,天边已经蒙蒙亮了。 “刚才我们说了什么重要的军情吗?”碧落回忆道:“我们倒是有提到,会先取三角城!” “嗯,童火应该会去和江九通风报信!”听风眯缝着眼睛小声道:“这样的话,他们也许会先转移心儿?” “要不然我们先杀过去吧,半路截住他们!”武刚说道:“目前我军已经在怒江以南全面扎营,他们不可能绕过我们去别的地方!”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倒也不急这一时……”听风叹了口气道:“总觉得哪儿不对呢?” 其实听风的顾虑我也非常清楚,这也正是美颌龙王童火狡猾的地方——按照他的潜行能力,他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探听走我们所有的情报。偏偏在我们说出自己的行军计划前,露出马脚被我们追击…… 莫不是有意而为之的?这样确实让我们对敌人下一步的动向产生了诸多的疑虑。 闲言少叙,已是次日清晨。暴龙军团、甲龙军团以及部分鱼龙军团的步兵整装待发,兵符握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最终,众人议定将计就计,既然决定先取三角城,三军在我的一声令下,开始往西面的三角城挺进。 将士的步履坚定而整齐,一路上无人说笑,因为没人知道接下来一刻会发生什么;加之我们的阵线铺得很宽,以便于防止三角龙王江九转移念心。所以当下,纵然大军气势如虹,每一个人却都保持加倍的警惕。 “吱——”一声长啸后,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七彩霓虹闪过,阿祖来到了阵前。 “来了!”听风望见阿祖,好心情并没有立刻喜形于色,但是从他紧勒马匹缰绳的手法不难察觉,在看到阿祖平安归来后,他的内心多少是比较激动的。 “回主子,事情都已办妥。棘龙王由勇的龙魂之石已经被恐王顺利封印,特来复命!”阿祖先是有板有眼地说着,然后抬眼望了众人一眼,对着武刚咧嘴一笑。 “社会我祖哥,人猛招数多!”武刚跃下马来向阿祖拱手道:“你这一趟走了好几天,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在雷龙崖遭遇的种种精彩故事啊!” “行了,别吹了!”碧落没好气地说道:“只怕在雷龙崖,别人我不知道,你武大哥的风流韵事却也终生难忘吧!” “哎小落落,你这么说哥就不对了!”武刚刚想继续理论,忽然大军前方传来阵阵骚动。一个甲龙军团先锋营的探子来报,说前方地面有异象。 众人立刻提高警惕,大军随即停止前行,我们赶忙前往阵前观察探子口中的“异象”。 待阵前围观的士兵被驱散之后,我们发现了一条泛着墨绿色气泡的小河。河水并不宽,却令人感觉诡异异常。 “原来是枭河,这是三角城的护城河。”听风说道:“此河水但凡触及,就会分秒见骨,建议盟军稍微退避一些。” “传令,全军后退十丈!”我举着兵符喊道。 听风望着枭河道:“其实当日我来三角龙城救唤雨的时候,这条河我留意过,似乎没有桥梁。我们几个直接跃过去问题倒也不大,不过当时我暴龙军团的锁链兵渡河时确实伤亡惨重……这次……” “听风,我怎么记得三角城是一座空城呢?”我回忆了一下初到恐星时的遭遇道:“而且那时候的江九也不在城中,只有那个三儿……” “因为三角城是一座地下城!”玄武巨龟司徒三爷道:“江九生性多疑,在他获得三角龙王的龙魂之后,就将三角城地面部分完全废弃,开荒了三角城的地下,成为新的王城。当然,这些故事,老朽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大鱼,你又失忆啦?”武刚解释道:“那会儿江九在外面呢,我被抓了之后还差点被送到他跟前呢,我和你说过这事儿!” “哦……”我晃了晃脑袋,慢慢回想起一些。于是望了望枭河,继续转问司徒三爷道:“于是……我们是渡河,还是?” “我们需要找到最新的三角城地下城的入口……”司徒三爷缓缓地答道:“否则就像鱼龙王之前说的,渡河步入这座空城,是没有意义的。” “那我们进入空城,然后从地上打洞呢?”碧落提议道。 “不可行……”听风接道:“那日情急之下,我只能从高空抛下我的魂器,巨盾砸下也不过只是立于地上而已。此处应该是岩石地表,很难从上面打洞的。” 这就尴尬了啊……我们在枭河边坐下,决定从、分为三小队,我和听风、碧落分别带着各自的灵兽,看看河岸周围有没有什么突破口可以找到。 从安全性考虑,听风和阿祖跃到了河对岸,沿着枭河的水流往上走;我和武刚则在对侧同样沿河而上;碧落和司徒三爷最终在盟军一侧沿河而下。明确目标之后,我们开始慢慢行动起来,沿途努力观察着四周有没有可以成为地下城入口的洞穴之类。 ……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半天的光景。也不知为何,恐星的温度这阵子越来越高,初来恐星时昏黄的天空在这段岁月中逐渐变得澄澈。破天荒的,这几天,我们看到了一颗类似太阳的恒星,每日肆意地倾洒着光芒。 不过这些变化,我们早已见怪不怪,武刚忽然一屁股坐到地上道:“这真是穷折腾啊!不走了不走了!” 河对岸的听风和阿祖见武刚撂挑子了,连忙跃了过来。 “我觉着咱啊,就是白费劲!”武刚不停用手给自己扇着风道:“就江九那老帮菜,诡计多端的,你们觉着他会挖个洞,等我们找见吗?再说了,这都是三爷说的传闻,鬼知道靠不靠谱呢?” 我跟着点了点头道:“胖子说得也在理,也许……我们的策略错了?也许……真的没有地下城?” “其实是有的,真是有的。”听风坚定地望着我道:“我也听说过地下城的事情,其实……很多殿堂级战士,都知道三角城里面有地下城这个公开的秘密。” “靠!”我气都不打一出来地道:“那你摆什么谱啊……知道入口在哪你就说呗!” “其实入口在哪,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们都是听同一个人说的。”听风继续望着我,让我一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猜到了呗……”听风叹了口气,继续望着我缓缓道:“只有你,去过三角龙的地下城。” 只有我? 好吧,不用多说,一定又是那个“我”了。 我尴尬地望着众人道:“我……能说我记不得了吗?” “所以说咯,既然司徒三爷把我该说的话都说了,我只能陪大家一起找传说中的入口。”听风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了烟,给大家挨个点上。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听风,反正现在也无聊,你不如说说。”我向听风问道:“我去三角城的地下城,干啥去了?” 听风淡淡一笑道:“你那会儿能干嘛,杀人呗!” 杀人?我愣了一下继续问:“杀谁?” “所有人……”听风咗了口烟,补充道:“所有三角龙城内的活人。” 原来,据听风描述,三角龙军团自从被江九接管后,就完全变了模样…… 原本的三角龙,是恐星上食素的恐龙,与世无争。但是任何阵营中,都会出几个异类,江九就是其中的一个。江九是三角龙军团内第一个尝试吃肉的三角龙人,同时,此人一生致力于制毒和用毒,这也是现在江九的杀招里全是毒的根源。 “江九本不是这任三角龙王的传人,不过他手段多,先毒死了继承人;又花言巧语骗到了上任三角龙王最后的信任,将龙魂传给了他。刚得手龙魂的江九,就用最阴毒的药,让全三角龙城的人都听他的号令!”听风说得很平静,但是其中的故事让在场的其他人听起来是那样的泯灭人性、惨绝人寰。 “所以江九的毒,更像你们地球上说的所谓的‘蛊’的意思。”听风解释道:“所以恐王早就想动三角龙王江九,也就派你领了恐星上第一个终极密令——屠戮三角龙人全族。” 屠戮——全族?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听风,他说得是真的吗?我缓缓道:“那我成功了吗?” 听风微微一笑道:“否则,三儿为什么那么恨你,你觉得呢?” 仔细回忆一下,我想起了当年三儿在妄图围剿我的时候,和我说的话——他确实说过,我杀了他所有的家人。 我觉得后背一凉,对过去的那个“我”忽然感觉有些陌生和可怖。 “所以你当年确实下去过……并且将整个事情告诉过我们。”听风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当真,什么都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真的……”我晃了晃脑袋,想努力忆起点什么。但是显然是徒劳。 “可以啊大鱼,万人斩啊!”武刚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兄弟这么多年,我身边坐了个法西斯啊!” “去去去!”我拍了武刚两下,望着眼前的枭河,陷入了沉思。半晌,我虽然依旧没有记起什么,但是一个新的逻辑却在我的心中酝酿。 “你们说……”我指了指枭河道:“这地下城的入口,会不会在河水下面啊!” 阿祖咽了口吐沫,望了望自己的周身——作为一只鸟,多少会担心自己的羽毛在这枭河下瞬间被烧秃吧! 听风想了想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只不过,这个枭河真的很可怕。我曾亲眼目睹过……”听风没有继续往下说,众人都明白应该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画面。 “不过恐王当时既然派你前来,应该也料到了一些什么;而你可以全身而退,也一定是有你自己的办法!”听风确定地说道。 有我自己的办法?我缓缓走到河边,望着墨绿色一直鼓着气泡的喝水道:“难道我的身体,免疫这种毒?” 众人没有言语,既没有肯定的答案,却也没人否定。 我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决定冒险试一试。其他人没再说话,一时间,似乎空气凝固了一般。 指尖对着水面,缓缓而下,即将插入水中。 忽然,我感觉到从指尖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那种疼痛迅速袭遍人的全身,让人不能自持。我大叫一声将手缩回,发现指尖上竟然冒起了白烟! 我连忙运起龙魂之气,将所有气息运于指尖。听风随即与我面对面盘腿而坐,运起红色的龙魂之气协助我逼毒。 约莫运功十来分钟后,毒气终于被逼出,手指头保住了。 “大鱼,你可别虎了,应该不是这么玩儿的!”武刚担心地在一边将我搀扶起来,我望着枭河,心有余悸。 如此看来,身体免疫的事情是说不过去了。我缓缓走到河边,望着河中自己的倒影出神。一个一个鼓起的气泡从河水中钻出,“噗——”地一下炸裂。 如何可以让自己不接触到水,也能下到湖中去一探究竟呢? “噗——”又一个气泡在我沉思的过程中炸裂。 气泡……是否有这样的一种可能?一个巨大的气泡将我包裹其中,这样枭河的水就可以不会再接触到我……可是……什么样的气泡不会炸裂呢? 那应该是一个源源不断包裹住自己的龙魂之气的气场才可以办到的吧!思及此处我忽然眼前一亮,猛地站起身。 “兄弟们,我想明白了,有门儿!”我高兴地说道。 第七节 威逼 我站到枭河边,缓缓运起自己的龙魂之力,淡蓝色的龙魂之气迅速在全身蔓延开来。凝神定气间,我让自己完全融入大自然中,以魂为引,让真气在体内缓缓流淌…… “叮——咚——”当体内龙魂之气游走到后背处时,忽然传来了悦耳动听的敲击声,这声音很小,却足以让我听得真真切切。我猛一提气,从身后忽然发力,又听“嗡嗡”两声回响后,一红一蓝两个小球开始在我的周身不规则地游弋起来。 “阴阳冰火丸!”听风定了定神问道:“唤雨,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猛地将龙魂之气提升到了顶点,瞬时间,阴阳冰火丸开始在我周身飞速旋转,很快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气场。又似一个巨大的空气泡泡,将我整个人完全包裹在了里面。 “兄弟们,有这玩意护体,应该是没问题了!”没等大家缓过神来,我照着枭河就冲了过去——扑通一声响后,我坠入枭河之中,阴阳冰火丸依旧在我四周交织着。密不透风的空气屏障将满是剧毒的枭河之水稳稳地挡在了外面。 果然,我猜得没错! 恐王对恐星诸多王城的结构应该都非常熟知,当年他敢派我前来,就一定是看中了我的某个技能。除去冰火掌风外,阴阳冰火丸就是最拿得出手的神技了,既然我可以如入无人之境地潜入三角城的地下城,又可以在大杀四方之后全身而退,就一定是靠着阴阳冰火丸来护体了! 水面上,依稀见得武刚和听风围了过来,见我无碍,听风对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进入枭河之后,很快就看出了端倪——都说狡兔三窟,碰上三角龙王江九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当然更是!刚潜到三角城没入水下的城墙根前时,就发现在墙根处密密麻麻地打了七八个洞穴。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呢?也许只有一个洞穴是通往地下城的,其他也许是陷阱……我继续靠近这些洞穴,发现他们大小不一,其中有一个大得出奇,似乎能容下一辆卡车开进开出。 先进这个看看吧……我想着,缓缓游入洞中。此处是一个涵洞,刚潜入不久便见到了通往地面的部分。我猛一提气轻轻一跃,直到双脚踏入涵洞内的地面上,确定周遭不会受到枭河水的腐蚀后,方才将阴阳冰火丸收回体内。 这洞穴内非常宽阔,主路上残留着一些粘液,似乎刚爬过一些不得了的巨大物体。在恐星上,任何巨大的生物都已让人见怪不怪。眼下,为避免节外生枝,我隐去了自己的龙魂之气,然后蹑手蹑脚地在洞内探寻起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慢慢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尤其当我再次看到涵洞岸边和不停鼓着气泡的枭河水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似乎绕了很大的一个圈子。 难道我遭遇了鬼打墙?亦或者这儿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 或许,这儿并不是通往地下城的入口吧?总感觉此处气氛诡异,依稀还有一些腥臭味儿,此地不宜久留!可正当我准备重新运起阴阳冰火丸,想继续往枭河水中跳时,发现河水中忽然翻涌起了巨大的波浪,似乎整个枭河都如同一壶开水,要被彻底煮沸一般。 我迅速闪身,找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躲了起来。脚跟刚一站稳,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从枭河中跳了出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呱——”一声闷吼,原来是她! 巨大的碧目蟾蜍在河岸上趴了一会儿,打了个嗝,大量的人头兽骨从她的口中像喷泉一样射了出来,画面极其恶心可怖。 这玩意是饿了,所以进食去了?我想着,忽然灵机一动——一会跟着这家伙,就一定能混进三角城的地下城! 我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盘腿而坐,开始从暗处静候这位食人狂魔“消食”。 “呼——噜——”一声沉重的闷响传来,听得我万念俱灰——这老东西怎么还睡着了呢?她这一睡要睡多久啊! 慢慢地,碧目蟾蜍的身体在呼噜声中越变越小,最后化作了一个绿裤黑衣的矮胖女人。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女人应该叫翠花吧?我觉得坐这儿等着未必是什么良策,现在翠花既然出来觅食了,证明江九对他的地下城防御非常有信心。盟军在枭河边等待得越久,对我们就越发不利。 我缓缓靠近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翠花身边,见她依旧没有反应,就用腿踢了一下她的后背。 “喂,起来了,越睡越胖,嗯?”我喊道。 “啊?吃什么?”翠花刚一起身,下一秒就僵住了——两枚阴阳冰火丸已在此时重重地顶住了她的后背,只要她稍微不老实,这两枚魂器就会瞬间飞速运转,将她撕成碎片。 “你若稍微长得漂亮点儿,我还愿意调戏你一下……”我嘲笑道,转而怒喝道:“说,江九在哪儿?” 翠花缓缓转过头来,瞥了我一眼,憨声憨气地说道:“老爷在哪,我也不知道啊……把我晾这儿都好几天了,也不管我,饿死我了!” “你!”我纵然怒火中烧,却感觉眼前这个胖女人也没有骗我样子。 这江九老奸巨猾的,怎么养得灵兽看上去这么傻呢?我摇了摇头道:“三角龙地下城的入口在哪?” “呃……在……”翠花一边支支吾吾,一边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我忙运起龙魂之力,阴阳冰火丸瞬间被催动,一冰一火两股龙魂之气燎得翠花嗷嗷乱叫,连忙指了指枭河道:“别别……别杀我!在另一个口里,不变身过不去啦!” 翠花说的不变身过不去,应该就是她变身为碧目蟾蜍之后百毒不侵,可以自由出入枭河中。我点了点头,不再发力——毕竟,这个呆头呆脑的胖女人暂时不足为患。可是按照她的说法,我该怎么才能进到真正的三角城的地下城呢? 我望了翠花一眼,翠花抹了一把鼻涕,在自己身上擦了一下,然后舔了舔嘴。 “你……把我吞进肚子里,带到地下城内!”纠结良久,我说出了这个连我自己都感觉接受不了的提议。 这个想法真要纠结源头,还是在第一次冲出混沌界的时候,我便是这样将海豚、虾虾他们从混沌界带出来的。既然碧目蟾蜍皮糙肉厚、不惧枭河之水,让她带我进地下城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哦……”翠花应声之后倒也干脆,只一秒的功夫,一阵扑鼻的恶臭过后,便化作了巨大的碧目蟾蜍。随即长大了嘴巴。 我望着这巨大的嘴巴,深不见底,忽然产生了一丝犹豫…… 不是我嫌恶心,也不是我忽然胆怯。我静下心重新整理了这件事情,发现漏洞百出—— 这翠花确实脑子有问题,但是也不至于傻到把我带到自己的大本营中去。而方才我为了开启阴阳冰火丸,已经动用了自己的龙魂之气。这份气息,但凡有龙魂的任意一个三角龙军团的士兵应该或多或少都可以感觉到…… 他们其实是知道我来了!只是为了——派眼前这个傻乎乎的碧目蟾蜍来接我罢了。 这江九……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呢? 为了防止碧目蟾蜍耍花样,我缓缓地祭出阴阳冰火丸。这样一可以威慑一会儿碧目蟾蜍不至于忽然张嘴把我扔枭河里;二者就算她真这么做了,我也可以第一时间催动阴阳冰火丸,重新支起空气墙保护自己。 是约总是要赴的——只可惜这一次的我,孤立无援。 碧目蟾蜍一口将我吞下,继而跳入水中。我依稀可以感觉到她在游水——由于龙魂之气护体的原因,此时我身上暂时没沾染上她胃里恶心的粘液之类。 “呼——”我感到碧目蟾蜍似乎忽然发力,依稀可以听到外面湍急的水流声。没等我细想明白,感觉一蹦一跳间,碧目蟾蜍应该已经落在了岸上,并开始跳着走。 “哇——呱——”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碧目蟾蜍忽然大嘴一张地将我吐了出来,我感觉眼前一亮,下意识地运起阴阳冰火丸,然后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少主,人带来了!”翠花重新变回人样,抹了抹嘴。当我看清眼前的事物时,不由得倒退两步——四周围满是毒叉正对着我。而人群中,那个每次碰面都不太愉快的三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真是冤家路窄啊,鱼龙王!”三儿大笑道:“你的胆儿也够肥的,还敢第二次闯我地下城!” “我真的是第一次来!”我解释道,很快又定了定身形——我跟他说这些干嘛?随即我缓缓抬头,发现此处四壁皆是绿色,连洞内的顶部都被火光晃得绿油油的。此处与其说是三角龙王江九兴师动众修葺的宫殿,不如说是一处浸满了毒物满是石钟乳的溶洞罢了。 “你东张西望什么呢?!”三儿怒喝道:“现在你是阶下囚,拜托你搞清楚状况好吗?” 我望了望三儿,笑道:“带我来,是江九的主意?” “不,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三儿狂笑着回道:“叔父连夜外出,去霸王海议事去了。虽然他建议我按兵不动,但是对于你鱼龙王来说,杀你几乎成了我一生的夙愿!” “噗——”我笑道:“那你杀了我,是不是一生夙愿就满足了,就可以自杀了呢?”我望了望周围这些举着毒叉的士兵道:“你稍微用点脑子想想,你们几个人,当真能伤得了我吗?” “哈哈哈哈!”三儿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我则在一旁冷眼观瞧。末了,三儿止住了笑声,然后轻轻一挥手——墙壁上忽然打开一扇门,仔细一看,念心正被反绑在内。她的头发非常凌乱,眼睛偏向一侧,似是昏死了过去。 “你们把她怎么了?!”我怒吼道:“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哎呦喂!”三儿见我愤怒了,反而来了精神说道:“我还有更刺激的事儿呢!现在她已身中我们三角城的迷乱草之毒,解药就在我身上哦!” 迷乱草?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干嘛?!”我怒斥道:“不想死的就快快把解药交出来!” “唤雨,你现在知道自己心爱的人被折磨是什么滋味了吧?啊!”三儿忽然变得歇斯底里道:“当年你……你杀我妻儿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当年我……杀他妻儿? 方才在岸边,听风和我描述过当年我接受恐王密令,屠戮三角龙一族的事情。只不过在我的概念中,当时我应该是杀掉了很多三角龙军团的人,或者也包括三儿的兄长之类。但是倘若我真的杀掉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孩子,那我这双手——我缓缓地望向自己的双手,忽然觉得上面似乎沾满了鲜血一般。 “唤雨,我的要求其实非常简单!”三儿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把匕首道:“你要是条汉子,想救你心爱的女人。一会儿我就用这刀从你身上一片一片把肉切下来。你若是哼叫一声,你的念心可就死定了!如果你能坚持一百刀内一声不哼哼,我就敬你是条汉子,把念心送出去,如何?” 这个变态!我内心骂道,还不是想一刀捅死我,而是一片一片地折磨我——不过似乎也正常,两军对垒不说,单论我倘若真的杀了他的妻儿,此刻他想到任何变态的报复方法,我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不过我笑了笑,对三儿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三儿声色俱厉地吼道:“你难道害怕了?” “不,不,你说错了一件事情。”我摆了摆手说道:“你们绑来的这个女人,是暴龙王听风的女人,不是我的——我对她不感兴趣,要杀要剐随便你!” “什么?”三儿不可思议地瞪着我,用手中的匕首指着我吼道:“你放屁!这女人爱你爱得要死,天天做梦都喊你名字,你少跟我耍花样!” 念心……在听罢了三儿抓狂的控诉后,我缓缓地又望向了她,暗自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第八节 迷乱草之毒 眼下,虽说四周满是三角龙军团的士兵,但是其实他们的存在并不足为患。唯独念心身中什么迷乱草之毒,这个问题严重牵制了我当下的行动。虽说不知道这个毒性究竟是什么,但是单凭三儿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就可以料定此毒非普通的毒物可以比拟。 “怎么着,唤雨?”三儿远远地指着我,并不敢上前,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信不信念心活不过今天!” 三儿此刻的心也是虚的,因为他原本吃定了我会为了念心束手就擒这件事。不料想我忽然把听风抛了出去——在计谋面前,对症下药是多么的关键!我看三儿似乎心有余悸,内心多少有了些底。 我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我说话你听不懂吗?念心这个女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你!”正当三儿有些语塞时,忽听身后一阵异动,继而“扑通扑通”地从不远处高台上跃下来几个人来。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听风、阿祖和武刚! “念心的死活,与我有关!”听风瞪了我一眼,满脸写满了失望,然后对三儿厉声喝道:“我可以拿我的命换念心的命,说,你把她怎么了?!” 我见到听风这态度,心一下凉了半截——大哥,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种时候听了这半截话!听风他们搅屎棍一般的忽然到来,让我原本想快速拿下三儿的计划瞬间化为泡影。 “你们……你们怎么过来的?”我望着他们三人,表情像见了鬼。 “大鱼,咱是不是犯浑了?”武刚喊道:“方才听风用自己的龙魂之气逼退了枭河的水,我们顺势就赶紧冲进洞了,你说咱怎么早没想到这招?” 想来也是,我的龙魂之力可以将怒江的水逼退,听风逼退这枭河的毒液,岂不是易如反掌? 不过眼前的局面,当真让人兴奋不起来。三儿见幸运女神的天平又开始偏向他这一侧,瞬间来了底气。他晃了晃手中的解药对听风喊道:“暴龙王,我不要你的命!念心中了我的迷乱草之毒,我手上这瓶解药可以给你!不过唤雨杀了我的妻儿,我要他偿命!” 合着你还是个有原则、讲道理的人呗?我一边怒视着三儿,一边思考着一会如果发生任何状况,如何第一时间先把念心从牢门救出来。 “三儿,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听风将手背到身后朗声说道:“你如果束手就擒,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念心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休想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听风说罢这话,浑身赤红色的龙魂之气忽然爆出,如同愤怒的火焰一般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他的衣服和头发也在这一瞬间无风自动、盛气凌人。显然,听风对三儿的杀心已经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 “翠花,动手!”三儿见自己势不压人,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刚一声令下后,翠花就摇身一变,化作碧目蟾蜍,对着远处高台上的几人发出“呱、呱、呱”接连三声闷叫。 “咚咚咚咚……”叫声刚落,地面忽然传来了阵阵震动声。却见从三个方向忽然冲出三只身形巨大的主战三角龙——这种三角龙我之前在战场上见过,它们的作用是为大部队开路。此时三只三角龙从三个不同方向朝着听风等人所在的位置冲去,似有一种彗星撞地球的勇猛,妄图将三人直接从高台上撞飞。 “笑话!”听风怒喝一声,抬起单手一个箭步上前,就抓住了其中一只三角龙的角。一个四两拨千斤,竟是楞生将那只奔跑中的巨型三角龙像提小鸡一个凌空抓了起来。他运起龙魂之力,大喊一声“走!”巨大的三角龙就被他像篮球一样扔了过来。 紧接着,听风又以看不见的速度扔过来的第二只、第三只…… 之前一直拿毒叉对着我的卫兵见三座小山一样大小的三角龙就这样被抛了过来,瞬间乱了阵脚、四下奔逃。三儿丢了手中的解药调头就跑,我见机不可失,连忙飞身去半空中抓住了那瓶解药! 可是没等我双脚落地,却被身边的碧目蟾蜍用大舌头一下缠住了腰身,噌了一下卷进了腹中! 你这厮当真是活够了!我刚一落入碧目蟾蜍的腹中,就猛地运起龙魂之力,逼出自己身后的阴阳冰火丸,“嗖嗖”两下便开始在碧目蟾蜍的体内运起这两枚魂器。碧目蟾蜍吃痛,又“哗”一下地将我吐了出来,然后不住地咳嗽。 “你这贱人,留你何用!”我运起阴阳冰火丸,照着碧目蟾蜍的脑门上就砸…… “叮!”一声脆响,阴阳冰火丸竟被一杆飞来的巨型铁叉挡住,弹了回来。 众人循着铁叉飞来的方向望去——不是三角龙王江九又是谁?! 这个老匹夫,终于出现了!为免节外生枝,我立刻运起龙魂之力,跃上了念心所在的牢门内,一掌击碎了铁链,环抱着她跳到了听风的身边。 听风满是怜惜地接过念心,不过这个年轻的暴龙王第一时间却是捏住了念心的脉搏,屏住呼吸闭上了眼睛。 半晌,听风满是疑惑地睁开眼睛道:“奇怪,心儿脉搏平稳,不像是中毒了啊?” 我连忙从怀中掏出刚才三儿丢弃的解药瓶,打开瓶塞一看——空的。 “哈哈哈哈!”三儿狂笑着跑到了三角龙王江九的身边,一脸媚笑着说道:“叔父,您交代的任务我已经完成啦!” “嗯!”江九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随即伸手轻轻一招,那把嵌入地里的铁叉晃动了两下,径自飞回到他的手上。碧目蟾蜍见机会难得,也是顺势一跳,跃到了江九身边。 “呃……嗯……”念心轻哼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心儿,你没事吧!”听风晃了念心两下,念心逐渐清醒了过来。她抬眼望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听风,然后一下扑进了听风的怀中大哭起来。 “哥!我错了……”念心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道。听风则轻轻地抚摸着念心的后脑勺,连声安慰道:“心儿,没事儿了,都过去了,哥来救你了……” “真是让人感动的重逢啊!”江九笑道:“既然你们仨终于在一起了!”江九说罢,挥着铁枪指着我们,继续说道:“你们仨这关系够乱的啊!老夫纵横疆场一生,也听过各种男欢女爱的故事,像你们三个这样的,还当真不多见!” 念心缓缓从听风怀中抽出身子,抬眼望了听风一眼,愣了一下。转而厉声对江九喊道:“你这老匹夫,气数尽了还嘴不老实。一会儿看我哥和……和唤雨怎么收拾你们!” “哦?丫头?你确定搞清楚情况了吗?”江九笑道:“听风和唤雨一起上?那老夫可当真吃不消哦!” 说来江九眼下的行径委实可疑——以往在战斗中,见风使舵、随时开溜的人他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眼下为何如此胸有成竹,莫非他还有别的底牌? 我缓缓地望向周围——武刚和阿祖不用说,念心脉象也是稳定的,并没中毒……莫非? 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轻轻往一边缓缓退了两步,带着试探的口气对听风问道:“听风……你……是不是和江九那老匹夫做了什么交易?为了救回念心?” 我早就该想到!听风那日为了救念心差点变节,眼下为了救回念心,再次变节不是完全不可能的!我缓缓地运起龙魂之气,满是警惕地盯着听风——如果他真的投靠了江九,眼前的仗可就极端不好打了! 不料想听风一脸懵地望了我一眼,随即稍微反应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又脑子犯糊涂了——同样的错误,我怎么会犯两次!” 这……我见听风此时正气凌然的样子,又瞬间没了主意。转而对江九喊道:“老匹夫,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快说吧,别在这装神弄鬼!你别……” 正说话间,我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似乎整个天和地在一瞬间调转了一般。我晕晕乎乎地倒向一边,没等武刚扶住我,我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胸闷、气短,全身没有力气!我尝试去握住自己的拳头,却发现连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我都做不到。我缓缓地侧身望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这一看不要紧——我的整个右手,竟然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焦黑色! “哈哈哈!”江九大笑着说道:“我三角龙城压箱底的镇国之宝——迷乱草岂能随随便便就用到念心那丫头身上?” 三儿在一旁一脸得意地说道:“叔父,我不小心把迷乱草之毒在一瞬间涂抹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瓶上,您不会怪我浪费了吧?” 果然……着了这两个狡猾无耻之人的道了!我暗恼,想起方才竟然还飞身去接那个药瓶——一切都是按照江九和三儿设计的剧本进行的,我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当! “你们快把解药交出来!”武刚怒吼道:“大鱼要是挂了,我咬死你们!” “不,不,不……”三角龙王江九晃着脑袋说道:“解药我倒是想给你们——可惜这迷乱草之毒,根本没有解药啊!哈哈哈哈!” “你……我和你拼了!”武刚大叫一声,但听“轰隆”一声巨响,顿感一阵龙魂之气扑面而来,武刚化作绿鬣之王,对着江九恶狠狠地吐着嘴巴里的信子。 而我,此刻如同僵尸一般,听得见所有人的对话,感受到一切的感觉,却完全无法控制我自己的身体。我躺在冰凉的地上,眼神空洞,像个死人。 “绿鬣之王,别着急啊!”江九清了清喉咙说道:“我们伟大的鱼龙王不会死,迷乱草之毒可不是用来取人性命的!” “江九!”一直沉默的听风猛地运起龙魂之气道:“你的废话太多了!唤雨我自会交由我岳父禽龙王溟涛调理,而你——先去死吧!”听风说罢,像一支离线的箭一般冲了出去。炙热的赤红色龙魂之气燎得我半边身子生疼。 我究竟还能做什么?像一个老弱妇孺一样躺在地上等待被解救?我拼命地挣扎想要坐起身,无奈身体却一点都不能动弹。 这迷乱草之毒,应该是某种神经麻痹类的药物吧……我躺着,脑子开始想一些没用的事情,一些奇怪的名词开始有的没的往脑子里蹦。 这石钟乳的绿色顶棚,躺着看还挺好看的——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内心几近崩溃。正当我以为自己即将昏迷过去时,一双细腻的手将我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 我睁眼一瞧,不禁大吃一惊——眼前之人竟然是离烟! 离烟满面愁容地将我脑袋缓缓地抬起来,此时的她盘坐在我身边,她将我的头缓缓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柔声说道:“给你垫高一点儿,也许可以舒服一点,对吗?” 此时我的情况已经极端严重,甚至连嘴巴都不再受控制。我颤抖着嘴唇,却完全说不出话,只能用微弱地气息一点点地倾吐。 离烟缓缓低下头,将耳朵凑在我的嘴边,轻声说:“唤雨,你想说什么?” “离……离烟……我……”我原本想说的是“我不是在做梦吧!”可是最终话却只说出来这几个字,委实窝囊至极。 离烟听到我喊她的名字之后,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她忽然低下了头,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此刻的她双眼含泪。 “吧嗒——”一声,一滴眼泪竟然直接落进了我的眼睛中,这一滴泪如同眼药水一般,洗刷了我原本几近浑浊的眼球。下一秒,我看清了眼前人,不是离烟,竟然是念心! 天呐,我的内心再次崩溃! 我都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伤害念心够深了,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股无名之火在我的心中忽然燃起,这股烈焰似乎让我变得逐渐清醒。我的五感开始逐渐回归自己的身体,我轻轻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发现无碍。当体力在一瞬间回到自己的身上后,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念心的怀中“噌”地跳了起来! 我的身体恢复自由了!但见此时,武刚和听风正冲着江九和三儿的位置冲去,我也猛地运起自己的龙魂之气,带着满腔的怒火,从斜刺插入战局! 只是当我望向江九时,发现他的脸上忽然挂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第九节 内战 “江九老匹夫,拿命来!”我怒吼着,和听风、武刚一齐从三个方向朝着三角龙王江九发起攻击,不料想这向来谨慎异常的江九此时竟然不躲不避,反而对着我忽然咧嘴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江九,你!”正当我即将扑到江九身边时,忽见他双掌微微一抬,在胸前交叉呈十字状,这个姿势诡异异常,让我一瞬间有跳戏到奥特曼的感觉。可是下一秒,他的双手又猛然向两个方向打开。而此时此刻,我的身体却莫名地不受控制,然后我也随即张开双臂,腾地一下横在了江九身前,无法动弹。 听风见我拦在江九的身前,顾忌误伤到我,连忙收起招式;而一直狂奔至江九身前的武刚更惨,此时他已变身绿鬣之王,惯性极大,见到我这个反常的举动之后,连忙抄起大尾巴往另一侧躲闪,然后在地上接连打了好几个滚才止住了身形。 “唤雨!你做什么?!”听风被我这忽然的行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是依他的战斗经验,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然后收起招式立在原地,换了个语气试探性地问我:“唤雨?你怎么了?” 此时我面对着江九,望着他的狞笑;背后是听风,我却连转身的能力都没有。我分明感觉体内充盈着龙魂之气却无法施展——相反的,此刻的龙魂之气似乎完全不受我控制一般,在我的体内乱窜。 像极了一个武学上经常被提及的名词——走火入魔。 难道我走火入魔了?不可能。这一定都是那迷乱草之毒惹得祸! “来呀,你们倒是用最厉害的绝杀招呼啊!”江九挑衅地斜眼望着听风笑道:“想要杀我,就先从你这兄弟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你!”听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杀意满满。但是显然由于我横在中间,他在努力遏制。 “啊不对!”江九忽然望了一眼趴在远处依旧泣不成声的念心说道:“也许你也希望唤雨死吧?这样的话……” “你闭嘴!”听风心底的怒火终于被点燃,赤红色的龙魂之气在我身后忽然爆出,我能感受到听风的杀意正在逼近,可正在此时,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听风爆出龙魂之气后不久,我感觉到体内的龙魂之气也忽然无法遏制地一并爆出,很快,阴阳冰火丸从身后飞了出来。我猛地转身,将龙魂之气运于掌心,在听风就要扑过来的一瞬间,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 “唤雨,你……”听风用另一只手拽住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拽离江九的身前。与此同时,绿鬣之王从另一侧张着血盆大口,对着江九和三儿所在的位置就要扑过去…… “咚……”一身闷响,我挥出阴阳冰火丸,朝着绿鬣之王扑来的方向就打。武刚完全没料到我会忽然对他发招,以至于根本无暇反应,两枚魂器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额头。绿鬣之王惨叫一声便往另一侧倒去,下一秒龙魂之气散尽,武刚便回人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天呐!我都做了什么?!可是,刚才的一连套动作中,我的身体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迷乱草之毒最可怕的地方——身体不受控制地保护施毒者。换而言之,此时此刻我已经变成了江九的一具傀儡! 阿祖从一侧轻跃到武刚身边,缓缓将他扶起。武刚逐渐清醒过来,一阵咳嗽之后就在远处跳着骂道:“大鱼,你TM疯了吧!连我都打,你是中毒中迷糊了吧!” “没错!”听风松开抓住我的双手后随即向身后一跳,与我拉开了安全距离。他冷眼望着我,然后对众人喊道:“现在眼前的唤雨,已经不是他本人的心性了!这应该都是迷乱草之毒导致的!” “哈哈哈哈!”江九继续狂笑着说道:“我这迷乱草之毒的功效可远不止这些!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唤雨都会为我拼命,直到力竭之后……” “力竭之后会怎样?”武刚在一旁怒吼着问道:“我最后问你一遍,解药在哪儿?”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没有解药!”江九大笑着对武刚喊道:“力竭之后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因为还没有人回来告诉过我,啊哈哈哈……” 听完江九这套说辞,我后背一滴冷汗缓缓地滑落了下来。 什么意思?我会一直这样和听风、武刚他们斗到死吗?更可怕的是斗完之后,我会……去另一个地方?此刻我的大脑依旧可以清晰地思考,可是言行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下一秒,我的嘴唇无意识地上下抽搐,紧跟着对听风大喊道:“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我已运起阴阳冰火丸,飞速地向听风疯狂砸去。阴阳冰火丸在这一刻如同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一般,挥出去又可以立刻返回身边。这些看似酷炫的招式在我自己运作的时候都不曾出现过。 如此看来,这迷乱草之毒不仅毒害了我,亦是在毒发时将我的潜能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武刚,上,不能再等了!”听风大喊着,随即“轰隆”一声将自己的身形变大。巨盾照着我的面门就砸了过来——此刻的听风对我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记恨于他。我望着他眼中的隐忍与决绝,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望一侧一跃,轻松躲过了这一招。 “可是!”武刚刚想争辩些什么,阿祖已然化身巨型始祖鸟,在三角城的地下城溶洞中腾空而起,随即一个俯冲向江九抓去…… “biubiu……”我双手合在一起,比划出一个手枪的样子,对着空中的阿祖抬手就射出了一红一蓝两束光。阿祖避过一发,却被另一发击中,在半空中翻腾了一下,只能调转方向飞到了溶洞边缘。 这招我在密室的画中武中也见过……我暗想着,却连苦笑都做不出来。原来我会这么多技能啊,为什么之前在战斗中没有使出来,此刻面对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们却可以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呢? “够了!”听风怒吼着,迈着巨大的身形就朝我扑来,他猛一摆身子,一股类似巨型尾椎的气场朝着我的额头便砸了过来。我飞身迅速一个空翻,在半空中反手一指,一束光柱再次打到了听风的身上,听风此刻由于已经燃爆自己的龙魂之气,所以并无大碍。他伸手一挥,巨盾还没在他手上捂热乎,就再次以一个华丽的抛物线从我的右侧打着转地飞了过来。 “叮咚——”阴阳冰火丸及时飞回身边,运着淡蓝色的光束与听风火红的巨盾格挡在了一起。由于我和听风确实是实力相当,所以魂器在接触的一瞬间擦出了激烈的火花,龙魂之气四溢。 正当我的注意力集中于此的时候,我的左手却又下意识抬了起来。 原来此刻的阿祖已经调转方向,从我的左边杀将过来。我抬手运起龙魂之气对着阿祖便射,阿祖半空中一个侧身躲过了这一击后,继续在我的脑袋顶上盘旋,寻找战机。 “武刚,你还愣着干啥?”听风吼道:“别耽误时间了,唤雨只有两只手!” “可是,大鱼是我亲兄弟啊!”武刚在我身后喊道:“我做不到啊!” “你不动手,我们都得死!”听风怒吼着说道:“恐星三届比武大会,每年状元都是他!快别闹了!” 还有这故事呢?恐星比武大会?想来非常可笑——我分明身处险境之中,此刻脑回路却更像一个局外人。 “大不了!”听风抽回巨盾,随即又挥出一记力道更猛的巨盾斩杀后,对着武刚喊道:“他在这发疯也是死,打回混沌界了他自己也出得来,懂吗?” 对啊!听风一语道破天机——就算把我的肉身完全打死,只要我的龙魂之石还在,就可以通过混沌界复活。这算是殿堂级战士的最大福利了! “轰隆!”武刚大喊一声:“大鱼,得罪了!”随即变身为绿鬣之王从我身后冲了过来。我侧耳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临近,随即运起龙魂之气,单手撑地冲着身后就踢了过去…… 武刚似乎料定了我会用这招,摇起巨大的尾巴就迎了上来。我的腿和他的尾巴刚一接触,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两团龙魂之气竟然交融在了一起,一瞬间,我的腿和绿鬣之王武刚的尾巴竟然紧紧地粘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斜眼望了一下一旁的江九,显然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江九的脸色稍微有些慌乱,他侧身与一边的三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三儿得令后立刻跑向一边不知所踪。 我调回思绪,和绿鬣之王的眼神对视了一下,显然武刚也是懵的,双眼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在一旁的听风忽然朗声说道:“你们是同一块龙魂之石,任何一个殿堂级战士和自己的灵兽都是灵魂绑定的!” 果然,任何一个蹊跷的背后都有真相。得知这个事情后,我的内心竟然有一种窃喜——就趁现在,干掉我吧,让我回混沌界就趁现在了! 听风果然抓住时机,挥起巨大的拳头,运足了龙魂之力便向我身边奔来…… “呼啦……”一声巨响,在我和听风中间的地面上,忽然多出了一条莫名的裂缝。 变故来得太突然,听风来不及收招,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身前的地上。 “哎呀……”一阵苦不迭的叫嚷声后,裂缝中陆陆续续爬出了一些人。 这些人的忽然到来为紧张的战局忽然打上了一个休止符,同时还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仔细看这些从裂缝中爬出的人,都是些衣着朴素的城民,而且多数是些老弱病残。 不知从哪儿钻出了的三儿忽然咧嘴一笑道:“这些没用的家伙都是在我三角城混吃等死的平民!”三儿一路小跑到江九的身边,对一片混乱的人群喊道:“城民们,今天你们为我三角龙军团效力的时候到了!你们身后这个暴龙王要杀你们,你们该逃命就逃命去吧!” 城民们听到三儿的警告,无一不是慌乱异常,四下叫嚷着向各处散去。一瞬间,偌大的溶洞内忽然多出一帮搅局的村民,场面一度失控。 这个江九果然卑鄙,拿自己的城民当挡箭牌!我暗想着,如此说来,听风的大范围技能就难以释放,这该如何是好? “哼,哈哈哈哈……”听风忽然站在原地止不住大笑起来,他的身形此刻依旧巨大,让人感觉像一个进击的巨人一般鬼畜,大笑之声在溶洞中不断回响,笑得人心中发毛。 “听风,你不是一向自诩爱国爱民、仁义之师吗?”江九打断听风的笑声喝道:“怎么的?这些老百姓你也要杀吗?” “我杀又怎样!”听风忽地挥起手中的巨盾,冲着乱逃的城民便砸,一些腿脚不便的城民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砸下的巨盾碾进了土里! “砰!”一声巨响,砸得江九长大的嘴巴完全合不上,而我和武刚也被听风这一反差行为惊得没了动作。 眼前这个暴龙王,是杀红眼睛了吗?这……这人还是那个风度翩翩待民如子的听风吗? “恐王在出征前有令!”听风站立在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三角龙常年以下犯上、屡生事端,此轮出征,凡遇任何阻挠战局的三角龙人,格杀勿论!” 我想起了听风之前说的恐星终极密令……之前的那个“我”曾经接到过恐王的密令,屠戮三角城的地下城;看来在此行之前,恐王已经暗自将第二个终极密令,悄悄颁给了听风。 此次出征虽然我是主将,但是显然,听风知道的事情,比我更多! “恐王?又对我下屠戮的命令了?”江九咽了口吐沫,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忽然,江九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他对着众人怒吼道:“我三角龙本是吃素的恐龙,若不是他恐王欺人太甚,怎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第十节 力竭 三角龙王江九指着众人,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对着听风指指点点道:“就你们这些没脑子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一口一个忠义道德——这恐星上,当真恐王永远就是对的吗?我们三角龙为了给他那什么阵法挪坑,从怒江以北一直被逼到这儿,简直欺人太甚!” 这江九在说什么啊?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但是从他口中吐出了“阵法”二字,委实让其余人心头一紧——这事儿倒是真的,怎么他也知道? “哼,恐王法阵是为了整个恐星人的幸福,你知道什么?”听风不屑地说道:“恐星资源匮乏,又没有合理的气候滋养生灵,恐王他……” “你放屁!愚忠!”江九怒喝着打断听风的话说道:“你是瞎了吗暴龙王?你看不见现在天空中的白星每天都会给恐星带来足够的温度吗?” 江九口中说的白星,料想就应该是那个看上去像太阳一样的恒星吧……我思考着,缓缓望向听风,发现此时此刻的他竟然僵住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你们恐王做不到的事情,霸王龙王囚石已经做到了!”江九说及此处,忽然脸上挂着由衷地喜悦,他纵情地大声笑道:“你想象不到三角龙望见初生的绿色植物时内心的欣喜——你告诉我,恐王除了无止境的杀戮和他那看不见的法阵,究竟给这个星球带来了什么?!” 听风缓缓举起巨盾,顿了顿说道:“人各有道,纵然你曾经为了成全恐王的大计,将子民迁移至此,也算是有过贡献,但是……”听风说罢,话锋忽然一转,运起龙魂之气厉声喝道:“多年来你屡次举兵北上,屠戮恐星其他种族,罪孽深重、无处可赦!今天恐王军令如山倒,我非要拿下你项上人头不可!” 听风说罢,悠起巨大的身躯,旋转180°将魂器巨盾又再度抛出。这一击直奔江九而去,沿途由于魂器散发出的龙魂之气亦是拦腰斩杀了数个平民——显然,听风今天是要不惜任何代价诛杀江九! 没等江九做出任何反应,我的右手又下意识抬了起来,一股掌风挥出,夹带着两枚阴阳冰火丸“叮咚”两声拦住了听风的巨盾!也不知道这个迷乱草之毒的药效究竟会持续多久,此时此刻的我苦不堪言,眼看着自己各种添乱,却无法言表。 “唤雨……”听风沉吟了一句,然后对着远处的阿祖高喊道:“阿祖,攻击唤雨!” 阿祖得令,继续从高空俯冲下来,由于我此时腿脚依旧与绿鬣之王的大尾巴相连,动弹不得,只得抽回一枚阴阳冰火丸去拦击;于此同时,绿鬣之王也扭回身子,虽然尾巴与我相连,却张开大口,一下叼住了我的右手! 不出所料的是,我的右手与武刚的血盆大口也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干得漂亮!”听风喝道,随即双手往空中一抛,竟是将巨盾丢到了半空中,随即自己也高高跃起。方才俯冲的始祖鸟阿祖忽然调转方向,一把在半空中抓住了巨盾,听风单手抓着巨盾的把柄,就这样被飞行中的阿祖吊在了半空中。 “对不住了!”听风怒喝一声:“龙魂三分,气吞乾坤!” 原来,听风和阿祖是要合体给我致命一击! 虽然已经做好了挂掉的准备,或者说准备去领混沌界的门票了。可是见到如此气势,我的心底还是感到了些许绝望。我缓缓地将眼睛瞥向一侧,忽然,站在远处呆立的念心出现在了我的眼中。 此时的她,惊恐地看着眼前正发生的一切,由于自己的能力和我们无法比拟,所以也一直无法加入战局。她的脸颊上挂满了泪痕,神情显得是那样惆怅与无奈…… 等等!别看她!我下意识地想到。 可是,果然还是晚了。正因为我不经意地看到了念心,控制着我身体的迷乱草之毒似乎也被激活了更加阴毒的想法——就在听风阿祖合体,准备对我蓄力进行致命的最后一击时。我的身体忽然又挣扎着有了新动作,唯一还能动弹的左手忽然往上一翻、继而化掌为指,驱使着另一枚阴阳冰火丸,以最大的力道,对准念心所在的位置用力弹了出去! 这一招气劲十足,如同子弹一般飞出。听风见我忽然调转目标到念心,不禁大惊失色,立刻收了招式,一个侧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了念心身边。此时阴阳冰火丸的气劲已经直抵念心的鼻梁,听风来不及多想,猛地扑在念心身上。而这一枚阴阳冰火丸也不偏不倚,重重地打进了听风的身体,霎时间血光飞溅,这枚弹丸直接贯穿了这位年轻的暴龙王的身体! “噗——”听风赤红色的龙魂之气从伤口中瞬间疯狂地四溢,他低头望了一眼被他揽在胸口的念心,确认没有大碍后便轻轻撒手,然后整个人像一座山一样向后沉沉地倒了下去…… “主子!”阿祖亦是无心念战,顷刻间化回人形,立刻去搀扶身形在不断变回正常人的听风。念心愣在原地,长大嘴巴哑然,末了,忽然大吼一声“哥!”便疯狂地向听风倒下的地方连滚带爬地扑了上去。 “哈哈!唤雨的实力果真是恐星第一猛将!”江九大笑道:“这暴龙王竟然会被你一招打废,也委实让人唏嘘不已啊,啊哈哈哈哈!” 见四下无声,江九继续高声戏谑道:“你说上代暴龙王,怎么选了你这么个孬种做接班人?每天拿个盾牌——你们食肉的天性都哪儿去了?当真有多少人需要你保护吗?” 听风缓缓睁开眼睛,瞪了江九一眼,又轻轻地望了念心一眼,此时的他由于伤势过重,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的阴阳冰火丸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我内心苦笑,望着眼前与自己的胳膊、腿都紧紧相连的武刚,轻轻地叹了口气。 “哎……” 嗯?我的身躯可以自己控制了?我缓缓地运起自己的龙魂之气,说来也巧。当我一收回自己的龙魂之气,和武刚相连的部分就自然脱离开了。此时的武刚也连忙化为人形,与我保持着安全距离问道:“大……大鱼,你醒了?” “我一直是清醒的!”我委屈地吼道,甩了甩胳膊,发现迷乱草之毒的影响竟然消失全无,连忙奔至听风倒下的方向,一边奔跑一边喊道:“听风,你没事吧,你……” “你走开!”念心一把拦住前路,用满是仇恨地眼光盯着我,怒吼道:“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为什么连我的哥哥都要夺走!” “不,念心,你听我解释,我……”我百口莫辩,却努力想看看听风的伤势。 “公主,让鱼龙王过来吧!”阿祖低声说道:“主子用龙魂和我沟通,让鱼龙王上前说话。” 念心愣在原地,默默流泪、一言不发。我赶忙跃过她,行至听风身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听风,我闯祸了……”我紧紧握着听风的手说道:“你的伤……”没等我问,我就发现听风的胸前被轰出了一个黑洞,赤红色的龙魂之气正在不断外泄。 “主子伤到龙魂了……”阿祖低声在我耳边说道:“鱼龙王,我现在说的话,都是主子通过龙魂传递给我的。” 我望着听风,知道此刻他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便知道事情已经非常不妙了。 “主子让我告诉你,这次伤了龙魂,免不了要在混沌界多逗留。我会一直守护住主子的龙魂,直到他从混沌界出来。”阿祖低声与我做着“同口翻译”。此时的我内心满是自责,只能连连点头,然后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请你一定要保证念心公主的安全!这一次不许再有任何闪失,否则兄弟没法做!”阿祖说完望了我一眼,然后补充道:“这是主子的原话。” “好的。”我点头应和道:“还有呢?” “如果江九他们要逃跑,一定是逃往霸王海的方向。如果大军压不住霸王龙军团,不要逞强,等待援军。”阿祖说道:“另外,你要小心你中的毒,必要的话,可以去找禽龙王,请他想办法,因为……” “哗——”没等阿祖把话说完,忽然一阵湍急的流水声从我们的头顶上方传来。 “不好!”阿祖喊道:“这好像是枭河的水!” “轰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股耀眼的白芒从众人的头顶上闪出,随即一阵黑色的旋风刮过,下一秒,甲龙王碧落和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出现在了位置较高的一处高台上! “喂,你们果然下来了!”碧落一脸惊喜地挥手道。可当她发现听风被众人围住时,连忙脸色一沉,与司徒三爷轻轻一跃,落在了我们身边。 “哼!竟然被你发现了我地宫的自毁机关!”江九在一边喊道:“不过也无关紧要了,当下你们正好都在,一会就让你们头顶上倾泻而下的枭河水把你们全都融化掉吧!” 原来碧落和司徒三爷一行顺着另一个方向沿河一直走,意外发现三角龙城的地宫有另一个机关——由于白星的缘故,导致常年低温的恐星温度越来越高,枭河的水在有的流域出现了断流,露出了河床。所以碧落掰下了那个机关,发现枭河水逐渐褪去,方才露出了地宫真正的大门。 “自从上次唤雨独自杀入地宫后,我就留了这么一个后手——我宁可整个地宫覆灭,也不再允许恐王的爪牙肆意在我地宫出入自由!”三角龙王江九喊道:“你们一会儿就等着一起死吧!哈哈哈” 江九说罢,驱使一边的翠花又化作碧目蟾蜍——显然,他自己也无法抵御成吨倾泻的枭河之水,不过只要让百毒不侵、能吞万物的碧目蟾蜍把他和三儿都吞下,方可轻松渡过此劫。 “江九,就算是死也要拉你陪葬!”碧落识破了江九的意图,爆出龙魂之气,挥出巨型链锤就往前冲。玄武巨龟司徒三爷见状也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化作一团黑气环绕在碧落身边,似是要完成甲龙王殿堂级战士的合体。 “小丫头,就你,还嫩了点!”江九见只有碧落一人冲上,倒也没有那么大压力,抡起手中的毒叉就向碧落迎了上去。很快,二人扭打在了一起。铁叉和链锤发出了清脆的爆鸣声,而三儿也举起一把铁叉,冲着一旁司徒三爷的后背便刺。司徒三爷的内力早已沉淀数百年,他运起龙魂之气轻轻一震,便将三儿轻松弹开,震得龇牙咧嘴。 “翠花,上!”江九一声令下,碧目蟾蜍高高跃起,冲着碧落便伸出自己的大舌头。 “噗——”舌头落下,没砸在碧落身上,却直接卷住了一只巨型的手臂——原来武刚已经化作绿鬣之王加入了战局,拦在了碧落身前。 如此看来,只要我上去帮忙,把江九留下并不是不可能的!可眼下四面八方都如同漏了似的,枭河水从最开始的一些水柱,逐渐变成了类似小瀑布一样地倾洒,似乎很快就要将地宫淹没。 不能再等了!我跃至阵前,运起龙魂之气就要祭出阴阳冰火丸。 “咔哒——”一声脆响,我清楚地听到,那是来自我体内龙魂的声音! 什么情况?为什么我运不出自己的龙魂之气了? “看来分别的时候到了!”江九跃出战局,对紧跟着跳出来的三儿使了个眼色,然后笑道:“唤雨,你不会觉得迷乱草之毒的效力结束了吧?翠花,我们走!” 说时迟那时快,碧目蟾蜍猛地松开了武刚的利爪,在半空中一个旋转,随即竟然同时吐出了三个舌头! 而这一下,直接将江九、三儿和我全数吸入腹中! “大鱼!”我听到武刚的呼喊,但是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开始变得逐渐模糊……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飞速旋转,也不知是碧目蟾蜍在水中游泳,还是另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将我吸入它的世界。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在完全昏迷前,我听到江九低声说道:“好好休息吧,我的鱼龙王……” 第一节 地球一天 无止境的黑笼罩着我,似是再次堕入混沌界一般,令人迷失而慌乱。 “叮——”一声脆响传来,我努力去感受自己龙魂之石的共鸣,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思及此处,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这是传说中的废武功了吗?亦或者——是死了? “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我的左侧传来,就像是在我身边耳语一般,吓得我全身一激灵。我连忙向左边扑去,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你是谁?”我高喊着问道。 “你是谁,你是谁……”我的声音在黑暗中来回荡漾,却无人应答。 “嗡……”一声如蚊子略过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这在死寂的黑中显得尤为刺耳。我抬头望去,一抹白光由远及近,临至我眼前时,发现那是一只苍老的手。 我能感受到,这个人就在我的身边,可是似乎除了这个手掌,其他的部位都笼罩在一片漆黑中。此时那手掌向我摊开,让人有一种想要一把握住的冲动。 我不再犹豫,一把握住了那只摊开了苍老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袭遍全身。 “走……”伴随着老者又一次的耳语,这只手忽然变得无比的苍劲有力,他迅速提着我的身体在这片黑中迅速往上,但见不远处似乎有一道白光,随着我的接近而愈发耀眼。终于我被晃得迫不得已地闭上双眼,下一秒,但觉“扑通”一声闷响,一阵剧痛从我的小腿肚传来…… 该死,这是抽筋了啊!我缓缓从地上坐起,用力地掰着自己的脚尖。当小腿肚的痉挛终于慢慢瘪下去之后,我放眼看了一眼周围,一瞬间懵了。 此刻的我,正躺在自家的床边,似是从床上滚下来一般。台灯、窗帘、我许久未摸过的篮球、电脑桌、枕边的手机…… 我回地球了?这不可能啊! “叮……”手机忽然响起,这声音让我熟悉而陌生。我慌忙举起一看,竟然是设置在清晨5点半的闹钟!这…… 我赶忙翻起电话簿,迅速找到了标记为“胖子”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搞毛啊……”在响铃三声后,武刚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今天实在不想陪你出摊了啊!昨晚陪领导喝多,2点多才回来,求放过啊哥!” “不是,胖子,你……”我顿了一下问道:“什么情况啊到底?你们后来逃出来了吗?” “逃你妹啊!”武刚的声音忽然变大:“你是睡昏了还是抑郁了……拜托,你先出摊,我一会儿去找你,行不?” 武刚的回答,让我一瞬间有种被电击的感觉。我连忙问道:“那个,胖子,今天几月几号啊?” “你有手机不会看啊?神经病啊!嘟嘟嘟……”电话那头传来阵阵忙音,这死胖子竟然挂我电话! 2016年8月8日的一个清晨,我在自己的床边迷失了自己……我坐在地上,努力回想着关于恐星的一切。 在恐星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被那恶心的碧目蟾蜍卷进嘴巴之后。听风、碧落、武刚他们到底……不对,武刚明明好好地在家睡觉呢!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我回想起互联网上曾经流行的一个段子——当某个下午你忽然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穿着小学的校服趴在课桌上,同桌是那个淘气的,一脸稚嫩的谁谁;穿着朴素的某语文班主任,正把粉笔头砍向我…… 这真是一个细思恐极的冷笑话。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好疼…… 我缓缓地站起身,找了套随身的衣服换上——说来有趣,打开衣柜的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么多衣服。此时此刻我光着身子,在恐星上一直如影随形的随身包裹早已荡然无存。穿好衣服洗漱完毕,顺着自家的楼梯徐徐而下,抚摸着每一处墙面与楼梯扶手,恍如隔世。 “要出摊啦?”妈妈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她起得还是那么早,在厨房中慢慢地做着家务,头也没抬。 “呃,不……不出……”我走到厨房边,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妈妈的背影。 似乎她觉察出了什么,抬头望了我一眼道:“看什么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不,没有……妈妈,其实我……”正当我不知道该尬聊些什么时,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来电,是武刚。 “哎我说大鱼,你给我祸祸得也睡不踏实了,我现在出去陪你出摊,我们还是江边见吧!”武刚说完话就又把电话挂了。 “怎么,和武刚约了啊?”妈妈继续低头干活,不再看我。 也许在妈妈的世界,不过是几个小时前刚见过面吧……可是在我脑海的潜意识中,把恐星的岁月都加在一起,似乎是过了十余年的样子了…… 走出家门时,我回头望了一眼父母的卧室,父亲鼾声如雷,我笑了一下,轻轻地关上了门。车库边的大鱼煎饼车熟悉依旧,我吹着口哨,找了一辆共享单车,缓缓地往江边骑去。 阳光轻洒,微风拂面,熟悉的黄梅戏段子响彻街角。这是我熟悉的地球——这话说起来真是好笑,但是由于我从这里来,所以纵然再久没有体验过都市生活,我却很自然地很快回归了这种节奏。现在看来,什么煎饼好不好卖都不再是问题,什么是否找得到对象也…… 想到此处,我缓缓降下了蹬脚踏车的频率,唏嘘地叹了口气——难道离烟也是假的吗? 我把车放在江边的观景大堤上,很快,武刚摇摇晃晃地骑着车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大鱼,你的煎饼车呢?”武刚见我没有出摊非常意外:“你的艰苦创业呢?咋了今天?!” “来!”我递给武刚一根烟,俩人靠着江边的扶手,一人一根点上咗了起来。 “武刚,你还记得碧落吗?”我缓缓地问道。 “什么鬼?你在说啥?”武刚一脸迷惑地望着我说道:“你是不是得病了啊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就一直在说疯话,做噩梦了?” “呃……”我本想继续问他是否还记得听风的,思前想后放弃了。我淡淡一笑说道:“嗯,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脑子有点木了都。” “我就说嘛,没事儿的啊!既然你今天不出摊,我也请假陪你,我们去网吧撸一天去吧!”武刚笑着拍拍我的肩膀。 既然只是一个梦,又那么真实,我以后一定要把这段故事写下来,变成小说!我想着,不如这本小说,就叫《鱼龙》吧!思及此处,我的嘴角又荡起一抹笑意。 “你是发春了吧!”武刚望着我痴傻的笑容连连摇头道:“走走走,去网吧没说的!一撸解千愁!” 武刚说的撸,自然是大家都知道的《英雄联盟》。时下其实手游《王者荣耀》更火一些,但是我和武刚都依旧沉迷于用鼠标和键盘组合厮杀的快感。时间过得飞快、蹉跎起来更是没边,就连一次四杀都没拿到,夜幕已经降临。 “两位帅哥,点个盖饭吃不?”身边一个声音传来——这种人在网吧现在很常见,就是那种周围小饭馆的老板,专做网吧人生意。 “给来个木须肉盖饭!”武刚头也没回地说道:“大鱼,咱再搞两把吧!我今儿还没超神呢!” “行,我来个回锅肉的!”说罢,我从口袋中掏出五十块钱——一瞬间,我竟然有些遗忘地球的物价,便转身问老板:“这些钱够吧?” 可当我回头望向盖饭老板时,惊得我大叫一声,然后立刻从网吧座椅上弹了起来—— 眼前这个盖饭老板,竟然是三角龙王江九! “你个老匹夫!我……”我怒吼着,便连忙闪向一边,怒视着江九,同时对武刚大喊道:“胖子,别玩了!霸王龙军团的人追过来了!” …… 四座哑然,网吧的屌丝们纷纷摘下耳机,站起来望着我。 江九则一脸煞白地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帅……帅哥,你说什么,回锅肉有啊……您别着急,我……我这就给你做去!”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大鱼,你……”武刚摇着头站起身,冲着周围喊道:“都看什么看!玩儿你们的去!” 由于武刚本就五大三粗,所以他扯着脖子一喊,其余人纷纷回归到自己的状态中去了。武刚轻咳一声,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大鱼,你……是不是太累了?不然咱不玩了,回家吧!” “不是胖子,你听我说!”我想了想,问道:“刚才那个卖盖饭的,他店在哪你知道吗?” “就网吧楼下那个,咋了?”武刚一脸迷惑地说着:“他欠你钱?不能吧!” “走走走……”我推推搡搡地对武刚说:“带我去见他!” 走出网吧,顺着一个铁扶梯一直往下,就望见了一家叫“江边城外”的烤鱼店,店内主营烤鱼,兼带做盖饭。 此时老板正在店内和店员絮叨不止,当他看到我之后,更是如同望见鬼一般连连往后缩,不停问道:“这位帅哥哪条道上的啊?保护费我可都交了啊……” “我问你,你可是姓江?”我走入店中不客气的问道。 “是……啊,不对,不是不是……!”店主似乎语言系统濒临崩溃,然后一脸无奈地问道:“我是姓江,叫江龙喜,开这馆子好久了,我……” “江龙喜?什么鬼名字?不是叫江九吗?”我怒斥道。 “帅哥,拜托,您看我挂墙上的营业执照可以吗?”老板哭丧着脸指着墙上挂着的证件说道。 我缓缓走近,扫视了一下,发现店主确实没有骗我。 “帅哥,拜托,我们做小生意很本分的!”老板说罢缓缓走近,将50元塞回到我手上说道:“盖饭算我请二位的,您别再那样吓唬人了,可以吗?” 我和武刚找了个角落坐下,店员颤巍巍地把两份盖饭端了过来,还送了两瓶啤酒。武刚显然是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着饭。半晌,他抬头望着我问道:“大鱼,我能吃你两块回锅肉么?” “吃吧,吃吧!”我望着满满的盖饭,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武刚倒也不客气——什么吃我两块回锅肉,最后分明是连我这份的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大鱼,你说说你那个梦吧!”武刚吃饱后打了个嗝,缓缓从桌上掏出一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说道:“我倒想听听,你那个梦究竟有多邪乎,把你搞成现在这样!” “对了胖子……”我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听说过一个叫听风的人吗?” “网名吗?没有……”武刚剔着牙不走心地答道。 “那……包风呢?”我继续追问。 “也没听过,谁啊?”武刚有些着急了,坏毛病随之而来,他一把抓着我的手,然后笑道:“你再跟我装神弄鬼,我现在赌你明天想明白了还会老老实实出摊,赌不赌?100块钱的!” “你快算了吧!”我一把甩开他的手笑道:“你在地球逢赌必输,我明天绝对不出摊子!” “地球?”武刚冷哼一声笑道:“咱不都在地球啊,难道你是恐星上来的啊?” “你说什么?!”我听到武刚口中说出“恐星”二字后,忽然虎躯一震,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你刚才是说恐星了吗?我没听错吗?” “哎妈呀大鱼,你……你快饶了我吧,好吗?”武刚摸着胸口说道:“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不偿命啊!恐星咋了?恐星还是你带我去的啊!就上周,你忘了?” “你说什么?!我上周刚带你去过恐星?你个死胖子还知道些什么?我要知道关于恐星的一切!”我不可思议地听着武刚口中似乎轻而易举就蹦出的话,整个人都陷入了新一轮的颠覆之中…… 武刚似乎也被眼前的我吓得不敢吱声,他像望着一个神经病人一样望着我。几秒钟后,他咽了口吐沫,缓缓地说道:“你要想去恐星,我现在还可以带你去啊……大鱼,有话好说啊……” 难道那一切——果然都是真的?! 第二节 浮生若梦 “你能带我回恐星?”我不可思议地望着武刚,但是更令我自己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用了“回”字。诚然,恐星在不知不觉中牵扯了我太多的过往和回忆,而与江九的恶战似乎还发生在昨天,此时用“回”也算是情理之中吧…… “恐星,就是你带我去的那个爬宠店啊……安庆的唯一的一家另类宠物店,就在菱北那块啊……”武刚愕然地答道,额头上全是细细的汗珠。 此时我方才发觉自己的失态,那个盖饭老板江龙喜早就跑得没影了——谁知道一个疯子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呢?我稍事沉淀了一下心情,断定此事绝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也许,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失去的记忆,唯独我一个人是清醒的呢? 我拍了拍武刚的肩膀,他随即吓得一激灵。我笑道:“没记错的话,那个另类宠物店,晚上应该也营业吧?” “啊,是啊……”武刚又开始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 “走,我们过去看看!”我拉扯着武刚,快速走出盖饭店,打了一辆出租。 这“恐星”爬宠店,与我记忆中的“封情葬爱”爬宠店所开的位置果然是一模一样。当我和武刚缓缓步入步行街,来到这个店门跟前时,我踮起脚尖往店内瞅了一眼。 店铺的内饰,与记忆中的有很大区别。之前听风开的那家店,装修得比较简约和金属,类似废弃工厂的粗犷风格。而眼下这个“恐星”,就连放爬行动物的箱子上,都被贴了粉红色的贴纸,店内扑面而来一股少女风。 “这老板是女的?”我疑惑地问道。 “是啊,店主叫孟小媛,我们都知道呀!”武刚乐呵地往里探着脑袋说道:“走吧,进去,美女店主,很有性格的!” 步入店内,粉红色的爬宠箱比比皆是,有的是湖蓝色的置物架,总之给人的感觉奇幻、迷离而跳戏,甚至有些不伦不类。在刚跨入店铺的一刻,门口电子门传出“滴——欢迎光临!”的声音。 我顺着货架的过道往最深处瞅,发现一个瘦小的声影,拿着手掌游戏机玩儿得正入迷,她自然是知道有客人进店,只是此刻她头也没抬,随口喊道:“欢迎欢迎,随便看,都贴了价格,看中什么了再喊我!” 不知为何,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小媛,我是你刚哥啊,也不给泡杯茶?”武刚调侃地对着那个女孩说道。 “呀,刚哥啊!”那女孩先前一直把腿盘在椅子上,听说武刚来了,连忙从椅子上跳下,穿个拖鞋就跑了过来。 她一边跑着,一边嚷嚷道:“呀,大鱼哥也来了,快坐快坐!” 伴随着她的由远及近,我依稀发现那是一个染着一头老奶奶灰的短发女生,当她走到我们跟前,店铺内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时,我顿时倒吸一口气,惊得差点翻起了白眼。 离烟!这……这女孩是离烟!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脑回路开始飞速运转,半弯着腰,将手心撑在膝盖上,拼命地喘着粗气。 “大鱼哥,你怎么了?”那个被武刚称作孟小媛的女孩慌慌忙忙地递过来一纸杯的凉水,我颤悠悠地接了过来,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孩。然后一口将凉水灌进肚内。 似乎缓过来一些?我扶了扶额头,望了孟小媛一眼。此时这个女孩似乎被我吓着了,怯生生地躲到武刚身后问道:“刚哥,大鱼哥怎么了?” 武刚将一只手缓缓地搭上孟小媛的肩头,摇着头低声说道:“不知道,他今天一天都比较奇怪……” “胖子,拿开你的脏手!”我见武刚有“揩油”的嫌疑,一把将他扇呼到一边,武刚嬉皮笑脸地对我调侃道:“至于嘛你这家伙!” “当然至于,你知道她是谁吗?”我怒喝道。 “啊,她……孟小媛妹妹啊……要不然会是谁?”武刚一脸困惑地答道。 我回身望了孟小媛一眼,发现她也一脸懵地望着我,似是在期待另一个答案。 我深吸一口气,满是疲惫地望了武刚一眼道:“走吧胖子,我们回家,我累了……” 我们依旧是打了一辆车,以往都是我会先送武刚回家,然后自己再回去;可是今天武刚说什么也一定要先送我回家。出租车停在家门口时,武刚几乎是目送着我关了门,我才听到出租车再次发动的声音……虽然感觉眼前的这个世界怪怪的,但是,兄弟情深依旧。 回到家中,看到父母团坐在沙发上,追着莫名的地下党谍战神剧——这个剧我有印象,看来我确实在逐渐恢复到原本的生活轨道…… “咕噜”一声,我的肚子忽然叫了一下。这是饿了的体现——没错,哪有什么龙魂之石?人饿了不就应该吃饭吗? 我走到餐桌边,发现父母晚上烧了几条鲫鱼,还剩没吃完的两条。我用手探了探碗边,还是温热的。 “妈,还有米饭吗?”我喊道。 “有啊……可是没菜了啊!”母亲缓缓走到我身边说道:“晚上没吃吗?不然给你泡个面?” “怎么没菜了?”我指着那两条红烧鲫鱼说道:“还热乎的呢!帮我盛碗饭吧妈!” 母亲愣了一下,缓缓走回厨房,很快,她盛了一大碗米饭走了过来,把饭和筷子交到了我手上,双眼满是困惑。 我夹起一片鱼肚子,一下塞进嘴里,麻溜地吐出了鱼刺,然后疯狂地扒着米饭——看来晚上那盖饭贡献给胖子还是明智的。家里做的鱼比外面的回锅肉香多了! “他爸,你来!”母亲忽然喊道。 “什么事儿啊……一惊一乍的……”父亲伸着懒腰走到餐桌边,见到风卷残云的我,一瞬间也愣住了。 我吐出两根鱼刺,缓缓地望向父母,不解地问道:“怎……怎么了?” “儿子,你在吃鱼!你可以吃鱼了吗?”父亲欣喜地问道,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啊对啊!我仔细回忆了一番——我曾经是接受不了鱼腥味儿,一闻就会吐的!可是在恐星上,似乎这个症状就消除了,以至于蓝绫曾经在雷龙崖下给我们烤的鱼,我还正经吃了好几块。 如此说来,曾经的那个世界,那个不吃鱼的我,也是客观存在过? 我泛着嘀咕,父亲的喜悦却是满满当当地溢于言表,他望着我不停地说:“吃吧吃吧,咱家就不差鱼!快吃,多吃一点!” 在父亲的眼里,我继承家族的渔业公司,应该也是指日可待了吧! 晚上我回到了床边,思索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一切,无法相信在我的生物钟里面,24小时之前,我可能还在一个叫恐星的星球上,以殿堂级战士的身份,经历着一场又一场的生死恶战!我原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自己会失眠。不想刚躺在床上后不久,我就像被床吸住了一样,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在恐星,殿堂级战士是不需要睡眠的,不过床是真舒服啊……我如是想。 翌日,当5点半的闹钟把我吵醒时,我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继续感受着大床带来的轻松与舒适,由于前一天我并没有和面和准备葱花香菜,今天我自然也还是不需要出摊。 “滴——”手机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拿起一看,竟然是武刚。 “大鱼……那个……”我很快接起了电话,武刚那边吞吞吐吐地说道:“今天,咱出摊不?” 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笑了笑,答道:“你就别想好事了,我昨天就说今天不会出摊,你省省心吧——你打赌就别想赢我,哈哈!” “你还笑得出来啊……”武刚长叹一声道:“昨天你那状态,真是吓得我一宿没合眼啊……” 武刚这句话,让我莫名暖心。我顿了顿,忽然觉得非常惭愧,轻声说道:“今天你该上班了吧?” “啊,不用不用。你看你又傻了,今天周六啊!”武刚有气无力地说道:“大鱼,你这样我是真不习惯,你说本来咱俩在一起的组合,你是智慧担当,我是武力担当——这下好了,我怎么感觉你像是被闷棍打傻了呢?” “今天周六?”我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胖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现在过来找我,我们出去吃牛肉粉丝汤加小锅贴!” 武刚听到牛肉粉丝汤后,似乎鸡血满满,连个再见都没说就赶紧挂了电话。我起身洗漱后,走出家门时,初生的太阳已经婉如煎蛋,高挂在东方的朵朵白云间……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出去散散心,消化着之前在恐星上经历的一切。在我将自己的“恐星历险记”一点点倾吐给武刚之后,他也非常建议我写成小说——无奈我这个人懒,坚持不到两天就放弃了。 而我真正需要适应的事情是,后来我发现——家门口的报亭里坐着的老头,和老甲龙王殷文长得一样;小区里有个花匠,长着禽龙王溟涛的一张脸;倒趴狮步行街里的导购店员,有一对姐妹花长得像念心和碧落,而这家店铺的老板,拥有着和听风一样的面容…… 蝶破庄周梦,两翅驾东风……在一天天的生活当中,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究竟是我此时此刻正在做梦,受到我曾经诸多经历的暗示;还是我现实中每天经过的一个个片段,拼凑成了之前恐星的那一个梦呢? 我开始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恍惚间有些慌乱……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也有好消息——武刚告诉我,那个“恐星”爬宠店的老板娘孟小媛是个创业的大学生,最关键的是,还没对象。 由于我逐渐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开始接管家族的渔业公司,所以我也慢慢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人就是这样,越穷越没主意;越有钱就越能生钱。渔业公司并不需要我付出太多的精力,父母亲将之前的流水线经营得仅仅有条,而我需要做的只是挂着一个总经理的职位,每天看着账目上的流水数钱就可以。 做富二代真爽,我当年为什么要去摊煎饼呢? 但凡有空的时候,我都会去“恐星”爬宠店,陪孟小媛聊一聊爬行动物,从各种陆龟到什么巨蜥、绿鬣、伞蜥……孟小媛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女孩,若非那些粉蓝色的箱子出卖了她的少女心,当真如同一个假小子一般。 她爱打游戏,习惯熬夜,每天穿着拖鞋或者光着脚在店内乱跑,不过,她不抽烟,也非常不喜欢闻烟味。我每次去看她,如果想抽烟了,都会被她撵到店门外…… 所以“离烟”,是不是正是因为这个特质,才在那个梦境中被我扣上了这样的一个名字呢? 富二代把妹是很轻松的,纵然孟小媛再如何高冷,终究敌不过我每天的各种鲜花、包包和随机出现的各种大餐。很快,我和孟小媛就正式成为男女朋友,每天过着积极向上而没羞没臊的生活,感情稳步攀升。 她说,你地位再高,钱再多,我最开始不是冲着这些才爱你的。 我说,我不信,但是,我也可以信。 男女相处就是这样,很多话,何必说得太明白? 掰着手指头算算,孟小媛刚好比我小12岁,整一轮。而今我事业有成,娇妻相伴——有时候我会感叹,为什么我没早几年开窍?虽然我还年轻,但是依旧觉得幸福姗姗来迟。 不知不觉,这种日子又过去了半年。父亲虽说是无神论者,但是他坚信我忽然的改变还是冥冥中自有定数。2017年的开年,父亲建议我去迎江寺烧一注香。 “老爸,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些的吗?”我不解地问道,主要也是懒得动弹,原本还约了孟小媛吃午饭呢。 “不不……”父亲摇着手说道:“你现在是公司的老板了,又是本市的公众人物。你去烧一注香,媒体拍照发两篇新闻,也算是企业宣传嘛!” “可是我……”我正要继续争辩,却被父亲一伸手拦住。 “去吧!”父亲闭着眼睛摇着手说道:“我已经让公司安排好了,你是今天头香,现在就去,立刻马上!” 第三节 再遇圣婴 父亲安排的专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与其说他挥了挥手送别,反而更似让我不必多言。 算了……我慵懒地爬上车,早些烧完香早些找孟小媛吃饭才是正事。司机一脚油门,没过多久,我们已经抵达了迎江寺的大门口。 “小萧总,您的香位已经预约,您可以直接进去,需要我陪同吗?”司机问道。 “哦,不用……”我望了司机一眼,才发现这张脸……好像是记忆里一个叫做“平宝”的那个壮汉?我笑了笑,缓缓步入殿中。 大雄宝殿,恢弘依旧。由于头香直接进主殿就可以,我快步向前,一路小跑,惊得诵经的小和尚一愣一愣的。 跪在佛前的那一刻,我才察觉过去的一年几乎无法总结……那么新的一年应该许些什么样的希望呢? 现在这种生活,应该挺好吧。生活富足不说,还可以和孟小媛有逐渐稳定的感情——虽然我必须承认,对孟小媛的感觉一大半都源自恐星对离烟的记忆。可是,这又如何呢?没人知道恐星的一切是真是假,也许只是一个梦,而这些徒增出来的人或事的记忆,或许就是我之前生活投射在梦中的倒影罢了。 也许,我有些轻度的精神分裂?我想了想,觉得此事不用再纠结,珍惜当下,才是一个人不枉一生最好的选择。 那就保佑新的一年,继续平平安安吧!虽然不是信佛之人,但是至少尊重这种习俗吧! 思及此处,我弯腰躬身,非常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拍了拍手上的香灰,我缓缓踱出殿外,后续香客开始陆续上香。看了看时间,似乎距离午饭时间还早,心情无端大好下,决定在寺庙内转一转。 其实更多的缘由,是我想去迎江寺的后院,凭借片段的记忆,看看所谓的“方丈”到底在不在,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圣婴法师”?毕竟他是我一切恐星历险故事的一个引路者,不管是否真有其人,亦可为我解开一个小小的心结。 步入迎江寺的后院,发现此处有一个水池,错落有致排布着几座假山……记忆中的林中小径与方丈办公室早已不复存在。 院内,一席粗布衫的扫地大爷,戴着一顶小毡帽,悠然自得。 传说中的扫地僧?我诚惶诚恐地靠近他,低声问道:“这位师傅,请问方丈办公室在哪儿?” 老者低头扫地,沉默不语。 这……我自觉声音已经够大了,思前想后,将音量提高了几个分贝,半喊着问道:“大爷,请问方丈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呢?我想……” “他是聋子,听不见!”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声音。 我回头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正在抽烟的送水小工,此刻正依靠着门,对我轻轻招手道:“过来过来,寺庙内不让抽烟,看到你和我说话被人发现,我会被罚款的。” 我缓缓走到他身边,问道:“这位小哥,你知道方丈办公室在哪吗?” “这儿没什么方丈办公室……”小工话说一半,顿了顿又说道:“或者说,有的话,你也找不到。” “哦?此话怎讲?”我颇有兴趣地问道。 “这方丈啊,不在这办公,他其实有办公室,只是在寺庙外面。”小工捻灭烟头说道:“你有福气了,那个办公室也是我给常年送水。你有微信么?我把地址发给你。” “呃……”我想了想,寻找方丈对我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我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需要他开解呢?实话实说,恐星的那段经历,在我的记忆中疯狂地褪去,很多事情已经逐渐被我抛出脑后,也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困扰着我。 换而言之,我感觉现在真心挺好的。我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境。如果这是一个梦,我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哎,到底要不要啊?我还要送下家呢……”送水小工说道:“我看你这身衣服,也像个有钱人,放心,我不找你要红包。以后有业务订我家水站的水就可以!” “不不,你误会了……”我掏出手机,扫了一下小工的二维码:“那就麻烦你了。” “小事儿……”小工摆着手渐行渐远道:“蹉跎半载混江龙,金戈一世入梦魂。辗转两派又复三,爱恨纠缠愁断分……哈哈哈哈哈” 恩?我循声望去,小工早已消失在寺庙内的缭缭青烟之中。 看不出还会作几句打油诗呢?抄的吧……我暗笑着,看了眼他刚刚分享给我的地址,那是一个离此不远的办公楼群。但是此时的我,已经无暇顾及此事——去找孟小媛吃法餐吧,这个当然更重要! 我让司机把自己丢在了菱北后便让他回去了。自己独自一人在步行街内买了一束鲜花,兴致勃勃地往“恐星”爬宠店而去…… 嗯? 当我站在店门口时,大脑内瞬间一片空白。 但见眼前明明应该是爬宠店的店铺,此刻正卖着各种女装,客源流量富足,进进出出的各种美女让我心乱如麻。我一脸懵地走进店铺,店员便上来搭讪:“哟,帅哥,带着鲜花找哪个美女啊?” “我……我……”我吞吐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没事儿,是给女朋友挑衣服呢吧?您这种咱这也常见,你女朋友的身高体重是什么,我帮您选,另外她平常……”店员滔滔不绝地刚想介绍,却被我挥手打断。 “这儿,难道不应该是恐星爬宠店吗?”我问道:“难道我走错了?”我慌忙走出店外又核对了一下周围的店铺方位,没问题啊…… “帅哥你真会开玩笑!”店员捂着嘴笑道:“我们店在这儿都开两三年了,您看我们这里的都是回头客!” 什么?我错愕间满是不可思议,扔掉手中的鲜花就奔出店外,找了个僻静的街角,拨通了武刚的电话。 “喂胖子?”我心急如焚。 “大鱼新年快乐呀!”武刚乐呵呵地答道:“昨晚跟几个表兄弟酒喝大了,那个你……” “恐星爬宠店呢?!”我慌忙地问道:“孟小媛和她的恐星爬宠店怎么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大……大鱼,你在说什么啊?”电话那头传来武刚不解的声音:“什么孟小媛爬宠店的,你喝多了?” 武刚的话无异于一盆冷水,将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什么?没有这个人?难道我真的精神分裂了吗?我缓缓蹲下,抱着头开始思考这半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深入,怎么会…… 电话里,一直传来武刚不停“喂——喂——”的声音。 “胖子……”我缓缓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去游戏机房玩侍魂的事情?” 他应该记得吧……我暗想道,我的牙神幻十郎应该可以力压他的霸王丸吧…… “记得啊!每次我用霸王丸的时候,你都用牙神幻十郎克我!”武刚笑道:“你咋忽然提这事儿了?” “胖子……谢谢你……一直以来陪伴了我这么久。”我缓缓地说道:“我真的不想挂这个电话,真的很舍不得……我不知道挂了这个电话之后,还要过多久……还有多大可能,可以再见到你。” “啊?大鱼,你……你怎么啦?你别吓唬我啊!”武刚在电话那头慌忙地答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千万不要想不开,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缓缓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武刚,我的好兄弟……虽然我们出生入死,虽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我们在游戏机房从来没有在《侍魂》里对打过,因为你不会……格斗类游戏是你最不擅长玩的,你说游戏里对殴不如真人PK。所以从《街头霸王》之后,你就坚决不再碰对打的游戏了。 难道只是因为我“想”你会去玩,你就一定要会吗?这个世界,是我“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吗? 我望着一个迎面而来的妙龄女子,轻轻想了一句:“消失吧……” “砰——”眼前的女人在下一秒,就如同一股蒸汽一般,在我的眼前瞬间消失。周围的人生活依旧,完全没有因为一个凭空消失的人而停下自己的脚步。 “统统消失!”我怒吼道。 “砰——”眼前的人流、房屋,一瞬间尽数荡然无存……我置身于一片空白中,满眼眩晕。 “都出现吧!”我又想着。 很快,眼前的人或景,又悉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这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一切的一切,全部是我主观臆造的。各种恐星的人,都出现在我想象中的世界里。而我在这想象中的空间里,已经稀里糊涂地生活了半年之久! 这造物主一般的感受,看似无所不能,又实际一无所有。 我瘫坐在地上,一瞬间不知何去何从?回家吗?那个家也是假的——一定的! 不对,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孟小媛和恐星爬宠店呢?我望着摩肩接踵的时装店,暗道:“出现吧,孟小媛!” 仔细观瞧,没有任何变化。恐星爬宠店和孟小媛都没有出现。 难道我只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正向着不可逆的地方发展? 内心空虚至极,我忽然想到了迎江寺小工里的那句诗—— 蹉跎半载混江龙,金戈一世入梦魂。辗转两派又复三,爱恨纠缠愁断分…… 如此简单的藏尾诗,我为什么没有反应过来?这不是“龙魂三分”又是什么?!这一切也是我臆造的吗?我疯狂回转身子,开始倾倒垃圾桶里的垃圾,翻出方才被我丢出去的手机。 我迅速翻出小工给我发的地图,开始往那个方向狂奔…… 不对,不用这么麻烦。我想道:“专车司机出现吧!” 下一秒,那个长得和平宝一样的壮汉,开着奥迪A8出现了。我直接上车后,招呼他往地图上指示的方向开。沿途即便有堵车,我也用意念将那些车移除——全是假的,我唯一不能做的,就是直接传送到那个地点罢了。 而平宝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也选择无视,神情波澜不惊——他们都是我想象中的活死人,除非我需要,否则他们连基础的情绪也不会有。 汽车停稳后,我径自下车。眼前是一幢老楼,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我再次凝神定气,然后想象着喊道:“全都消失吧!” 眼前景致在一瞬间全无,唯有这幢老楼坚挺依旧。 看来问题的答案,确实要在这里找寻了。我刚想抬步,却被楼上丢下来的一片橘子皮砸中了额头。 我抬头望去,果然是他! 圣婴法师正立在二楼的窗前掰着橘子,对我咧嘴呵呵乐呢。我连忙跨大步似地疯狂往楼上奔去——既然他还在。不,确切地说既然他还在这等我,一切都还有一线的转机! “砰——”我一把推开了圣婴法师所在的办公室的房门,圣婴法师缓缓递过来刚拨好的橘子道:“来,吃……” “不吃不吃,大师,告诉我,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我慌忙地问道。 “这儿是安庆呀……”圣婴法师顿了顿补充道:“这是地球上的安庆,也是鱼龙王每天都想来的地方。” 好像已经有好久,没人喊过我“鱼龙王”了。我连忙走到圣婴法师跟前问道:“你也是恐星上来的?你是什么龙?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圣婴法师望了我一眼,然后笑道:“我是在救你好吗?” 尬聊至此,我低头望了一眼圣婴法师的手臂——那是一条苍老而骨瘦如柴的手臂,与早期我在黑暗中紧握的那个发着白光的手掌如出一辙。 “原来……那是你……”我喃喃道。 “要不然还能是谁呢?”圣婴法师将一块橘子塞进自己的口中,接着说道:“你对这儿不满意吗?有钱、有权、有闲,还可以和自己心仪的女生一起,你不喜欢吗?” “我再喜欢,它也是假的啊!”我崩溃地想着,这老和尚是不是喝假酒了,问出如此这般的话来。 “你知道这都是假的,证明你还有救。”圣婴法师将橘子重新递给我说道 :“坐下慢慢吃,然后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第四节 尬遇净琉璃 “大师,您能不能别……”我无奈地接过圣婴法师递过来的橘子,哭笑不得:“现在时间紧迫,已经由不得我在这儿喝茶聊天了啊!” “时间紧迫?”圣婴法师笑道:“那鱼龙王告诉我,您着急去做什么事儿啊?时间紧迫,您这半年……紧迫过吗?” “这……”圣婴法师一句话就怼得我瞬间没了脾气。是啊,现在我似乎坠入了一个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世界,没有了空间、更没有了时间。 “所以,稍安勿躁……”圣婴法师望了我一眼说道:“其实,这迷乱草之毒……”他顿了顿,反问我道:“您还记得是什么事情吧?” “记得记得!”我忙不迭地答道。其实,自从发现这个世界并非是真实的之后,我已经尽最快的速度清洗掉了过去这半年来的回忆,努力去回想到这之前发生的所有关于恐星的事情。 “那就好……”圣婴法师继续说道:“迷乱草之毒,并非是三角龙王江九的独门秘药,它所融入的,是对大同社会的一种颠覆,是一种逃避现实、甘于被摆布、最终沉沦于梦境的一种精神力量。” “呃……大师说得过于玄幻,我有些听不明白。不过你的意思是说,这迷乱草之毒不是江九制作的?”我疑惑地问道:“那是谁做的呢?” “是创造这一切浩劫的定数与命运吧……”圣婴法师透过窗外,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天空说道:“我们都逃不出安排与被安排,所以我们只能在我们的层面,为这个世界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个……有点跑偏了啊……”我想了一下问道:“我倒是想救芸芸众生于水火,可是我目前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周遭的世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你的梦境,鱼龙王。”圣婴法师轻声说道:“只不过,由于你沉迷于此,所以醒不过来罢了。” “告诉我,我该怎么醒过来?我醒过来之后,是在恐星吗?”我连忙追问。 圣婴法师缓缓回过头来,望了望我说道:“吃橘子……” “我……”望着手上的橘子,真有种想把它们捏碎的冲动,但是眼前这老灯总和我提橘子这茬,一怒之下,我将整个橘子一口包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啊呸——”我一口将橘子吐了出来,指着圣婴法师问道:“你这什么橘子,一点甜味儿没有,又酸又涩!” “哈哈哈……”圣婴法师笑道:“酸或者涩,你就不吃了吗?” 我望着被吐一地的橘子,陷入了沉思。 难道我的现状,就好比这个橘子一般吗? 分明身中剧毒,小命不保,却发现自己意外坠入了无比美好的梦境之中。于是我沉沦于此,继而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来。 生活的酸涩已让我不堪重负,所以我只钟情于甜,我忘记自己使命的同时,更丢掉了自己。 思及此处,我抬眼望了一眼圣婴法师,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命中应有此劫,所以我在此处渡你。鱼龙王既然已经想明白,我便带你上路吧!” “上路?去哪儿?回恐星吗?”我有些兴奋地问道。 其实连我自己也无法想象,去恐星那个苦逼的地方,竟然终于让我寻回一丝“活着”的快感。 在那里,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有很多需要我帮助的人;有从最开始就陪伴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兄弟;更有真正属于我的、简单淳朴的爱情…… “鱼龙王,我最后给你一点提示吧。”圣婴法师朗声说道:“回到那边之后,不要用之前的心境去面对眼前的一切,不要被浮夸的外观及表象迷惑了自己的心境,抛开成见去面对你真正看到的事物的本相,才能对所有的一切做出真正正确的判断,切记!” “所以大师要带我离开这迷乱草之毒的梦境了是吗?”我满脸认真地答道:“大师的话,晚辈一定铭记于心!” “这不是迷乱草之毒的梦境……”圣婴法师笑了笑说道:“这里是时间的尽头,亦是时间的开始。之前你抓住了我的手,所以我将你引入此境、沉淀心境,悟清事物的真相,同时亦可休息一些时日罢了,哈哈哈哈……” “其实我早就休息够了!”我半埋怨地说道:“大师,你为什么早不出现呢?” “今天你向佛许愿时,心境澄澈,并祈福未来平安——这是你的诚意,所以我需要将虚幻的假象为你点破,一切的一切都是鱼龙王您亲自选择的。而梦境中的幻象,也只有您本人,才可以亲自摧毁,不是吗?”圣婴法师对我点头微微一笑,我在这一笑中,终于也明白了一切故事的前因后果。 “只是大师,我还有最后一事不明……”我恭恭敬敬地对圣婴法师深施一礼道:“您为什么会来帮我?” “哈哈哈哈……”圣婴法师听罢又是一阵大笑,然后对我平和地说道:“老衲掐指一算,这个问题的答案,您最终自会知晓。” “天机不可泄露是吗?”我无奈地问道。 “嗯,来,鱼龙王。”圣婴法师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的左手,他的手看上去依旧是那般苍劲有力,手腕上戴着一串透明的佛珠,乍一眼看上去似是无色,仔细端瞧又好似有千万乾坤流转于其中,妙不可言。 我缓缓伸出右手,握住圣婴法师的手掌,瞬时间,熟悉的暖流再次袭遍全身。我们的周围瞬间如同佛光普照一般光芒大盛,阵阵佛光中,圣婴法师缓缓望向我,忽然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差点忘记一事,鱼龙王,麻烦你说一下,二。” 什么意思?说什么?我不解地望向圣婴法师问道:“大师,您说什么?” “我说,你说‘二’,这个数字,念出来!”圣婴法师忽然有些着急了,抖着胳膊说道:“快点说,否则来不及啦!” “哦哦,好的,二……” 我原本以为,圣婴法师是要我类似火箭升天一样来个一、二、三的数字读数。结果我的“二”刚一脱口,下一秒,我已然感觉身体很沉地躺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面。 看来我真够二的! 缓缓睁开双眼,竟是一张铺满稻草的软床。 窗外,一抹阳光照射在脸上,感觉暖洋洋的。我缓缓从床上坐起,开始观察四周的状况——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农家小屋。墙边依靠着鱼叉、锄头等农具,简单的桌椅板凳等木制陈设,竟让我一瞬间有种重回蛇颈龙小村的感觉。 说来也是我马虎,忘记问圣婴法师会把我带到哪儿了。不过从阳光和农具看,倒不太像恐星——恐星的“太阳”叫白星,没有这么足的能量;最关键的,恐星也没有农田可以耕种啊…… “沙……沙……”窗外传来阵阵海浪声,听得人心旷神怡。 我缓缓走下床,站起身来舒活了一下筋骨。发现身体似乎并无大碍,只是好像睡了太久,身体有一种莫名的慵懒,伸了个懒腰后,我缓缓打开了屋门。 “沙……沙……”眼前的一幕,当真壮观,让我不由得愣住了脚步。 原来我方才听到的声音,并不是海浪,而是风吹麦浪的声音。步入眼帘的,是整片的金黄,清风拂过,密密匝匝,发出沙沙的声响;麦穗儿扬起高昂的头颅,用淡淡的麦香吟唱着各自的茁壮。 “呀,大鹏哥哥,你醒啦!”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从一侧传来。 大鹏?我缓缓地望向身边,竟是一个衣着朴素但面色白皙的少女。此刻她正用手夹着一大捆刚割完的麦子,往墙根堆砌。别看她瘦小,力气似乎很大,她面不改色气不喘地说道:“你这一睡可够久的,我们都怕你醒不过来呢!” “姑娘,我认识你吗?”我愣生楞气地问道:“另外,这是哪儿?” “啊,忘记自我介绍了……”少女一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放下农具跑将过来道:“我叫净琉璃,是这麦香村的村长!” “麦香村,真是香如其名啊……另外你年纪轻轻,竟然就当上了村长,在下实在是佩服!”我刚想感叹一下此处的风土人情,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琉璃姑娘,您可以重复一下,刚才喊我什么吗?” “我喊你大鹏哥啊……”净琉璃眨了眨眼睛,满是不解地问道:“官府把你送来我这儿,说你在路边喝醉了,是外乡人,叫大鹏,让我照顾你到醒来。难道不是吗?” 官府?难道我犯事了吗?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见眼前这个净琉璃姑娘巧笑倩兮,满眼流露着丰收的喜悦,索性将计就计,连声应道:“对,我……我是叫大鹏,我们村人都这么喊我。” 真尬,我暗想道。 净琉璃似乎是个非常爱劳动的女孩,以至于没等我来得及打听更多细节,她已经回转身子又重新拾起自己的农具,回到麦穗堆边干活去了。她一边走一边背对着我喊道:“村里你随便逛逛,我先不招待你,等把活忙完,我们再进屋聊!” 孤男寡女,进屋再聊?我暗笑这净琉璃的淳朴,然后将手一背,缓缓自农田阡陌的方向无心溜达了起来。 这是什么朝代啊?我望着遍地的麦田想。首先,这一定不是恐星,更像是地球。可是方才那净琉璃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现代人——这圣婴法师不会是坑我吧?难道是我那个“二”喊得不够响亮? 一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顿时浮于心头,一瞬间,我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我不会还在那什么迷乱草之毒带来的副作用当中吧! 我望着眼前的麦田,高声喊道:“消失吧麦田!” 一片寂静。 “快看,那个傻子醉鬼醒了!” “对啊对啊,真的是诶!” 麦田中一阵骚动,忽然钻出来两个四五岁的顽童。 “去去去,什么傻子醉鬼?!”我对眼前这两个熊孩子不怀好意的嘲笑嗤之以鼻,想尽快把他们轰走。 “哼,你别装了!”其中一个穿绿衣服的小孩说道:“你就是喝醉了,被官府像捆猪一样捆了过来。要不是我们村长心好给你松绑了……” “就是就是!”另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孩抢话道:“我们全村人每天都去看你有没有醒过来,自己喝酒喝多了,脾气还挺大!” 全村人每天都来看我?无法想象的尴尬瞬间袭遍全身。我是动物园的猴子还是实验室的标本啊? 我被这两个熊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面红耳赤,终于恼羞成怒,撒开腿就去追他们。 这俩孩子倒也灵活,在田埂里上蹿下跳,像两条狡猾的鲶鱼一般,我堂堂七尺男儿愣生抓他们不住。末了,其中一个孩子忽然停住了,对我挑衅道:“你这醉鬼,我现在不跑了,就站在这儿,你来抓我呀!” 哟呵,这真是活腻歪了! 我卯足力气一个箭步冲上,刚要抓住那孩子的衣襟,忽然脚下一软,如同坠入泥潭;紧跟着全身重量压上后竟是一脚踩空,顺着一个人工挖掘后的排水渠咿呀怪叫着就开始往下滚…… 翻滚间,我依稀听到顽童们哈哈大笑的声音,竟然着了熊孩子的道,实在是太丢人了! 约莫顺着排水渠一直下坠了十余米,发现果真是生活处处有惊喜—— 我的头顶上,依旧是成片的麦田,仰头望去,两个熊孩子拍着腿指着我哈哈大笑。 然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方向,不远处,我竟然望见了银色的沙滩,以及更加漫无边际的大海! 没错,确实是海……麦子地只是从海滩上高高垒起的土地上种植的,这是一片临海的麦田! “小米小麦,你们怎么这么欺负人家大鹏哥!”清脆的女声传来,带着些许责备与无奈。一听便知是净琉璃赶来救场了。 “大鹏哥,你爬得上来吗?”净琉璃一脸担心地望着我说道:“晚上霸王海会涨潮,所以我们特意加高了麦田的高度。如果你上不来,我去找绳子拉你!” “琉璃,你说什么?!”我吃惊地问道:“你说这是哪儿?” “霸王海啊!”净琉璃满是自豪地说道:“我们是霸王龙一族,这儿是霸王海的麦香村!” 我的天呐…… 第五节 不如吃馒头 “这儿是霸王海……霸王龙的地盘!” “你被送到了敌对!” “圣婴法师捅娄子了,给你扔这儿了……” 一时间,我的脑子里飞快窜出了各种声音,似是看热闹,又好像满是唏嘘与嘲笑地打压我此刻濒临崩溃的内心。 什么意思?净琉璃说这儿是霸王海?我现在清晰地记得,自己在中了迷乱草之毒之后,被碧目蟾蜍翠花一口卷进的腹中。从当时的局面看,三角龙王江九确实是决意将我带到某处的,否则他完全可以放任我在三角龙城的地宫内被那倾倒而下的枭河之水泡个体无完肤。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却完全不知晓。 难道真的是圣婴法师的功力不到位,给我传送到了莫名的敌对?此刻我忽然有些怀念混沌界——起码那儿轻车熟路。而今的状况,当真还不如死了呢。 可是我转念又一想——从净琉璃的态度看,她好像并不知道我是敌对的鱼龙王。这个事情就蹊跷异常了。难道押送我过来的人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如此说来,江九那老匹夫后来又去哪儿了呢? “大鹏哥,你想啥呢?需要帮忙吗?”身处高处麦田的净琉璃喊道:“不然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绳子啊!”说罢一转身便向着自家的小屋跑去。 “哈哈,大傻子果然上当了!” “是啊,最后还要村长搭救,羞羞,羞羞!” 两个熊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听得人好不闹心。 嗯?如果此处就是恐星,那么我的龙魂之石……思及此处,我气沉丹田,用心地感受体内龙魂之石的气息——果不其然,我的龙魂之石依旧存在,而且初步感受似乎已无大碍。 我凝神定气,往麦田区域轻轻一跳。下一秒,我已双脚点地,稳稳地落在了麦田之上。 一直在笑的熊孩子们,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后,笑声戛然而止,表情僵硬地望着我…… “你们俩,再笑一声试试?”见到他们这般模样,我忽然想逗逗他们,装作很凶的样子想要扑过去。两个小孩大叫着扭头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漫漫麦田的田埂小路上。 我顺着来时的方向快速奔跑着,感受着龙魂之气重新充盈体内后的轻松畅快——似乎那迷乱草之毒的副作用消散之后,先前体内尚未激发的潜能也随之被一一打通。当我回到净琉璃的家门口时,发现她正慌慌张张地拿着一股粗布绳,双颊急得通红地想要去救我。 迎面撞上之后,她一脸诧异地问道:“大鹏哥……你……怎么上来的?小米小麦没继续欺负你吧?” 我轻轻一笑道:“我是顺着树根爬上来的,我见天色已晚,就让他俩各自回家去了。” “哦,那就好,谢谢大鹏哥。屋里请吧!”净琉璃说罢将绳子往地上一丢,便重新推开了屋门。她轻轻走到桌前,点起了一盏小油灯。 “琉璃姑娘,你们霸王海,为什么有这么多新鲜玩意啊?”我缓缓进屋之后,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和净琉璃聊天。 “你说这盏油灯吗?”净琉璃满眼自豪地说道:“这是我带领大家种植小麦,尊主赏赐给我这个村长的待遇,怎样?很奇特吧!” “你们尊主,对你们很好吗?”我望着油灯昏黄的光,一时间有些失神。 “霸王龙王囚石,应该是这天下最好的王了吧!”净琉璃说及此处,一脸崇拜:“你就说,这恐星上,可有第二个领主可以种出来作物?只有尊主一直在做这种尝试,你看看门外那些庄家——我们成功了!” “是啊,确实厉害!”我回想起当年武刚说过,恐星上根本不具备任何作物的种植环境,如此看来,应该也是尝试不到位吧。不过如此说来,这霸王龙王囚石在治国方面,确实比恐王还要更高一个境界。 我这样想是不是不太好?我晃了晃脑袋,尝试质疑地问道:“不过囚石和他的霸王龙军团,为什么要屡生战乱呢?” “屡生战乱?”净琉璃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说道:“从我出生起,就没听说过霸王龙军团出过一个兵呀!大鹏哥,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消息啊?话说你是什么氏族的恐龙人呀?” “呃……”我想了想说道:“我是雷龙人,来自雷龙之后阙英那边。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哦……那就好!”净琉璃听说我是雷龙之后的人,似乎稍感宽心地说道:“霸王龙与雷龙向来交好,所以我还生怕你是敌对那边的呢!” 净琉璃说到此处,从桌边拎起一个凉水壶,缓缓用桌上的茶盏给我倒了满满一盏水递给了我。 “敌对?这么说来霸王龙军团也要打仗出兵了吗?”我问道,同时轻轻品了一口净琉璃递过来的水:“哇,这是什么水,如此香甜!” “这是霸王海的命脉泉眼流出来的水,我们临着大海,所以生活用水都是从那泉眼里流出来的。村口的那条小河就是……”她说着,轻轻指了指窗外,继续说道:“恐王那边大军来犯,从北往南,一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如今打到家门口了,我们也不得不抵抗啊……” 净琉璃说到此处面露哀伤地叹了口气:“可惜了,庄家刚种出来没多久,大家就有可能要过上流离失所的生活了。这该死的鱼龙王!” “噗……”我一口水结结实实地呛了出来,净琉璃慌忙地走近两步问道:“怎么了大鹏哥,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没有……”我擦拭着嘴角干咳着说道:“你说得很对,鱼龙王带着大军……跃过我们雷龙崖的时候,我见过他,确实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我整顿了一下仪态,然后放下茶盏,思索片刻后继续问道:“对了琉璃姑娘,记得你之前说,是官府把我送到你这儿的?你们官府就是这样处理外乡人的吗?” “其实……也不是……”净琉璃抿了抿嘴,然后很小声地说:“你能醒过来其实挺不可思议的,因为官府过来的时候说……” 见净琉璃忽然吞吞吐吐起来,双手一直在身前抠弄着手指,我不禁心生狐疑——莫不是净琉璃实际是知道我身份的? 我轻轻地站起身,对净琉璃说道:“如果琉璃姑娘觉得犯难,那也不是非说不可。在下确实多有叨扰,一会我就自行返乡吧!” 净琉璃听说我要走,连忙挥手说道:“不是不是!其实你那天不是一般的官府送来的,而是霸王龙王的禁卫送来的,他们说你可能永远不会醒来,告诉我你可以不吃不喝……但是,我得让你好好地活着,哪怕就那么躺一辈子。” 这……如是说来,我出现在此处这口黑锅当真不应该是圣婴法师来背了。整个过程应该是我被江九带到了霸王海,然后霸王龙针对身中剧毒的我,做出了这样的一个指示——找个民宅,找人照顾,让他活下去。 霸王龙王囚石没有选择打碎我的龙魂之石? 莫名的,我对霸王龙王产生了一丝兴趣,甚至是一丝感恩。 “我觉得……既然你醒了,要不要见一见我家尊主?”净琉璃低声说道:“毕竟官府交代的任务,我们努力完成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你忽然说要走,我也拦你不住……” “放心吧琉璃姑娘。”我笑着摇了摇手道:“我这条命既然是霸王龙王留下的,随你去会一会他,也是理所当然。” 净琉璃听说我又不走了,瞬间笑逐颜开、无比灿烂,她缓缓走到我身边,满是好奇地问道:“不过大鹏哥,你真的可以不吃不喝吗?为什么啊?” “这个问题……也许你很快就知道了吧!”我笑着说道:“你们霸王海的良田美池,确实令在下佩服异常。今天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说罢,便要往门外走。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你不睡觉吗?”净琉璃跟上两步问道,语气焦急。 我回身指了指屋内唯一的那张床问道:“我睡觉,你睡哪儿?” 一瞬间,一朵红云飘到净琉璃的脸颊,她低着头说道:“来者即是客,我……我睡后院没事的,反正你来了之后,我一直都有睡后院的……” “放心吧,我不会偷跑的。”我笑着走出门外道:“让你在后院睡到今天,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一定会让你交代完全,再得一盏煤油灯的!” 说罢,我缓缓走出屋外,向着麦田的方向走去——我睡了太久了,今晚,我需要好好沉静一下自己的心,思考一下明天面见霸王龙王囚石的策略。 会不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呢?就算囚石不出手,那江九和三儿也不会放过我吧?想来也是奇葩——这两人竟然毕恭毕敬地把我送到了霸王海。从一定程度上说,这应该也足以彰显霸王龙王囚石在此阵营中不可撼动的地位吧! 翌日清晨,我独立净琉璃的家门口,当她开门见到我时,脸上的笑容再次瞬间绽放开来,她挥着手说道:“大鹏哥,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这霸王海的村民,当真都是这般天真纯良吗? 虽说要去见囚石,净琉璃却坚持让我稍坐片刻。等待的时间里,我闻到了阵阵蒸馒头的香气。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净琉璃捧着一筐刚出锅的馒头端了过来。 “这算是霸王海的特产了,大鹏哥你可以一定要尝尝,这种东西叫馒头,是用外面的小麦磨成面粉……总之过程很复杂啦!”净琉璃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个馒头递到我手上,见我没准备接,又赶紧扔回框内。 “哎呀,好烫的!”净琉璃埋怨道:“这是特意蒸给你吃的呢,为啥不接。可好吃了!” 其实方才,我是有些溜神的。与其说不走心,不如说是内心的震撼无法言表——恐星在我的概念中一直是蒙昧无知、尚未开化的状态。即便有自己的建筑、工艺、服饰与商业,但是单说这种小麦做馒头的事情,似乎霸王海从民生和技术方面整整甩了其他国度好几条街。 他们为什么知道这么多?霸王海的生活技能传承是如何做到的? 眼前这个不满20岁的少女村长,在恐星任何一个其他的国度,应该都会是总理级的要员吧! “啊,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没弄明白,不知道这个是吃的!”我随手拿起一个筐内的馒头,咬了大大的一口,对净琉璃感叹道:“嗯!厉害!真香!” 净琉璃见我夸她,终于又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她递过来一碗水说道:“这命脉之泉的水,和馒头是绝配。你慢点吃,别噎着,吃完我带你见我家尊主!” 听她这么一说,我轻松的心情多少还是紧了一下,望着手中紧握的馒头,我内心感叹——我怎么如此快地适应了霸王海的农家生活?我不是敌对的吗?我要见的不是军团出兵想要击杀的终极BOSS吗? 我用力挤了挤眼睛、晃了晃脑袋,端起装满命脉之泉水的茶盏,仰脖子一饮而尽。 净琉璃拿起两顶草帽,给我一顶,自己戴上一顶说道:“现在白星的光越来越强,正午时分还会挺晒的,大鹏哥要记得戴帽子啊!” 我笑着也戴上——其实对于殿堂级战士而言,自由调节身体温度是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净琉璃拿起一个小筐,往里面扔了几个馒头,背上出门便走。 “啊琉璃,你忘记锁门了!”我喊道。 “锁门?”净琉璃回头,满是不解地问道:“锁门是干嘛?把门钉上钉子吗?” 这时我方才发现,净琉璃家的门,根本没有锁。 夜不闭户,方显世治之安宁。我惊叹间摇了摇头,随即跟上了净琉璃的步伐。 “琉璃姑娘,你们尊主住得很远吗?带了这么多馒头路上吃。”我望着净琉璃背着的竹筐不禁问道。 “路上吃?”她看了我一眼,随即咯咯咯地笑得直不起腰。不过很快,她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甚是自然地随口说道:“这个是带给我家尊主吃的,估计这会儿他还没吃东西呢!” 这……霸王海是个什么套路啊?小村姑娘带着馒头给自己的王送饭?我心中的不解越来越多,对应的,竟然有些迫切地想要见一见这个霸王龙王囚石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第六节 囚石 伴随着净琉璃一边引路,一边轻快地欢歌,同行的过程变得轻松而愉快。净琉璃说,霸王海的村民在劳作的时候都会唱歌,有的是为了干活时更起劲,有的则是收工时放松心情。总之在她口中描述的霸王海,劳动与歌是密不可分的,人们辛勤劳作,在收获硕果的同时,也收获着快乐。 穿过麦田,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片果园——这让我更加吃惊,想不到除了谷物,还有更多的农作物正在恐星的霸王海里孕育。我放眼望向更远的地方,发现整个霸王海除了海平面就是大片大片的平原,未见什么高耸的建筑,便好奇地问道:“琉璃姑娘,你们尊主的宫殿在哪儿啊?” “宫殿?哦,你说王的寝宫是吗?”她伸手指了指海平面的方向道:“王把自己的宫殿推掉了,变成了农田,所以他住在海里。” 什么?我听后不由得对霸王龙王囚石产生了极大的钦佩——姑且不论此人到底有多少乾坤玄机,单说这推掉自己宫殿的事情……悉数曾经经过的所有城邦,霸王海的这项举措,当真是恐星第一家。 我望了望海的方向,喊住净琉璃问道:“那我们……不去海边吗?你不是说他住在海里吗?” “这大白天的,王不在那儿!”正说着,净琉璃忽然抓住我的胳膊一路小跑起来,没跑几步便停下了。我们踏入了果园,看到了一群正在劳作的农民。 这些农民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小心地扶植着各自的果树。他们的后背清一色的黢黑,应该都是被白星日渐强盛的阳光常年灼晒所致。 “嘿!饿了吧!”净琉璃拍了一下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农民的后背,随即从筐中掏出一个馒头递过去。那农民回头望了净琉璃一眼,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此人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年纪,正值当年,身材健硕,浑身紧绷的肌肉上留下滴滴汗珠,在白星光芒的照耀下使得其身体竟然有些耀眼夺目。 我沉下心来悄悄运起龙魂之气——即便殿堂级战士可以隐藏自己的龙魂之气,但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隐藏得再好也可以多少感受得到。 奇怪,这个男人身上,竟然一丁点龙魂之气也感受不到!甚至连普通的恐龙人的气息也感受不到。 这不合常理啊……我泛着嘀咕,却见那个男人咬了口馒头,回过身来对净琉璃说:“不错,这次的馒头发得可以,技术又有提升!呃……” 此时这个男人缓缓望向我,眼神中透着一种不可思议。但是他的语气却显得很轻松,他随意地说了句:“哟,醒了啊!” “是啊是啊!”净琉璃一脸兴奋地插话:“大鹏哥就是吉人自有天相,他是昨天醒的,我说带他来见你,他就来啦!” “嗯,给你记一功!你去忙吧琉璃!”男人微笑着说道。 “好嘞,剩下的馒头我放这儿啦!”净琉璃将背着的筐放下,然后对我挥手道:“回去的路你知道怎么走吧?要是晚上没地儿住,还可以去我那呢!” “啊……好的。”我低着头应和道。 净琉璃一蹦一跳地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一直目送着她远去。半晌,当我回过身时,发现这个男人已经将身子探至我身前,此时的他伸出了一只右手,俨然是一副要握手的样子! “你是……你是地球人!”我惊恐地望着他说道。 “不,我是囚石。”那男人继续伸着手说道:“霸王龙王囚石,不过鱼龙王是不是应该先和我握个手?” 我缓缓伸出手,担心有诈。不过也就在此刻,囚石又迎上来两步,和我轻轻握了一下手,随即就松开了。 “地球的礼仪,我觉得很好。”囚石轻轻地说道:“我也是看书学习——你看这些果园,以及你们经过的那些农田。不学习,怎么会有这些技术?” 我呆呆地望着霸王龙王囚石,一瞬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我想过了无数种我们相遇之后可能遭遇的情况,唯独没想到会是握手之后,他和我谈“要好好学习”这种事情。 “我们多久没见过了?”囚石弯下腰继续轻轻地翻动着果树苗下面的土,头也没抬。 “啊?我们见过?”我惊讶地问道:“战场上吗?还是……在你背叛恐王之前,在殿上见过?” 囚石听罢,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低着头一边忙乎一边说道:“看来你真的是他,可惜又不是他。” 我望着囚石汗流浃背的后背,惊讶地问道:“你为什么流这么多汗,你不用自己的龙魂调整一下,也可以凉快一点啊?” “哈哈……”囚石蹲在地上,忽然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指了指周围正在劳作的农民问道:“他们这些人,有这个能力吗?” 我哑然。 “所以我不亲自感受这种劳作的强度,如何合理调整大家的工作量呢?”囚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极其淡定地说道:“再说了,我的龙魂之石在海里,没带身上。” 什么?!我不可思议地望着囚石,感觉眼前站着的不是霸王龙殿堂级战士,而是一个疯子。我结巴地确认道:“你……你说什么?” “我的龙魂之石,被我逼出体外做别的事情了。”囚石依旧谈笑风生地说道:“现在我身上没有龙魂之石,你应该发现,我身上一点龙魂之气都没有,不是吗?要不是因为殿堂级龙魂的主人可以保持一个人的外观,此时我应该已经变成一只原生霸王龙了吧,哈哈哈!” “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我对囚石的淡定有些不适应,低声说道:“别忘了,我们可是在打仗!” “不不不……”囚石继续低下头工作,将他的后背完全暴露在我眼前,一边劳作一边说:“你不会那么做的。” 我不会那么做?凭什么?我内心想着。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血肉之躯就在我的眼前——他可是我们这次三军合体想要共同击杀的终极BOSS啊!如果可以在这儿就将其手刃,多少将士可以免于征战之苦,而我们的任务也就提前完成了!之后恐王的复刻地球生态的法阵就可以不受任何干扰地顺利启动,而我和武刚也可以带着各自喜欢的女孩重返地球了! 这个故事,难道不应该就这样结束吗?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好人会在关键时刻放虎归山,给敌人那么多可趁之机呢? “囚石,你有那么了解我吗?”我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运起了龙魂之气——我只需一掌,甚至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轻易将这个勤学苦练农民一样的恐星民间科学家一掌拍死。在我看来,囚石不管回答什么,都会是这个敌对殿堂级战士最后的遗言! “当然。”囚石低着头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哈哈哈!” 什么?!我刚刚抬起的手,又缓缓地放了下去。 这是在跟我打感情牌吗?我即将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吗?他是在套路我吗?一瞬间,纠结的情绪瞬间在心中火速蔓延。这个叫囚石的男人,他的心理防线究竟有多强大?或许他身经百战、阅人无数……不过敢以如此毫无战斗力可言的状态,在一个敌对的殿堂级战士面前说出“我们是朋友”这样的话——这如果是一个赌局,赌本未免也太大了吧! “其实我挺意外的,就像我上次和你说的那样。”囚石忙完手头上的活,缓缓站起身来对我说:“我早就说你不一般,否则能从迷乱草之毒里面醒过来,当真是闻所未闻……” 原来那日,江九和三儿将我带出三角城后不久,三儿是想将我就地解决的。但是霸王龙王囚石曾经也针对他们阵营,给江九悄悄下了一道密令,这条密令的内容是——无论如何,不可以杀了唤雨。 所以纵然三儿对我有再大的仇恨,这件事情在三角龙王江九的心中是有轻重的。不过江九向来以老奸巨猾著称,他找到了这条密令中的一个BUG——不杀唤雨,不代表不弄伤弄残他。所以江九果断对我使出了迷乱草之毒,将我变成了一个活死人,然后带到了囚石的面前。 囚石盛怒,原本想撕毁和三角龙王的合约,无奈霸王海的农业成长刚刚起步,很多东西是一个近百年来一直孜孜不倦辛勤耕耘才会有的结果,他顾虑和江九大打出手会殃及无辜,更会毁坏农田,所以才忍住了这口气。 “你和三角龙王是有合约的?”我问道。 “当然,否则那个老家伙怎会臣服于我?”囚石笑着说道:“自从上次恐王给你下了诛杀三角龙一族的任务之后,他曾求我一件事,就是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我还活着,我都会保住三角龙一族的最后一脉。” 换而言之,就是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囚石都会力保三儿的生命不受威胁。 “这很重要吗?”我问道:“三儿要是死了,三角龙殿堂级龙魂也可以选择其他人继承啊。” “这很重要!”囚石坚定地打断我的话,神情显得异常激动。即便此刻他身上并没有龙魂之石的力量,但是他的言语、神情及状态竟然不怒自威,让我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有的话,晚上再说。”囚石从筐里又拿出一个馒头吃了起来,他一边咀嚼一边感叹道:“其实我们这些殿堂级战士也挺惨的,不知饥饱,没有睡眠,这还算是个人吗?” 囚石望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总去地球出差,馒头这东西你都吃够了吧?不过对于恐星的人来说,这可是最新潮的食品了——他们的内心有多激动,你体会得到吗?” 囚石说的这个“出差”,一时间让我有些跳戏。我望着囚石一脸满足地啃着一个馒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所以其实好多事情你都忘记了对吧?”囚石说道:“童火和我说,你基本上什么都废掉了。但是后来从前线传来的一些战报看,你的功力基本上是恢复如初了。” “你会出战迎敌吗?”我问道。 “敌?”囚石笑着说:“貌似主将是你吧?你非要打我,我有什么办法?” 是啊,我为什么会说出“迎敌”?不过从霸王海两天的生活来看,至少表面上给我直观的感觉就是——这次所谓的征讨霸王龙军团的战役,实际上恐王才是真正的侵略者…… “两军对垒,各为其主,我也没有办法。”当我将战局的责任推到了军事道义上时,囚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一个各为其主!”囚石说道:“恐星上各种恐龙众多,每一个王都有足够的能力统领他的原生态恐龙和恐龙人——我们为了过得更好,适度结盟。但是相互打得头破血流,又是图什么?你还是那么相信恐王的做事风格吗?” “你的意思是……”我缓了缓问道:“你想说什么,不如直说。” “好!”囚石把馒头一口塞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儿问道:“我问你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恐王是做什么的?” “恐王是统领整个恐星的王,在他统一江山的局面下,他可以复刻地球的生态,让所有的恐星人都能更好地生存……”我像背课文一样说着,其实这些话很多都是听风说的,我的内心并未其有多信这些论断。 “好,那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一个维持恐星生态的王,竟然想到诛杀整个三角龙一族这种事情,他要做灭种的事情,这合理吗?” 这……说来,恐王的这个密令,确实极端而不可理喻。我咽了口吐沫,一时间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囚石。 囚石见我没有应答,指着周围的麦田与果树继续说道:“第三个问题,复制地球生态——有那个必要吗?白星是神赐给恐星最大的财富,我们的生态,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我正在证明这件事情,有错吗?” 第七节 海下地宫 “嘿,老大,你来看看我这棵苗!”一个远处的农民高喊道。 囚石向着远方望了一眼,招了招手:“好嘞,来啦!”说罢对我点头示意道:“你在周围转一转,顺便想一想我问你的这几个问题吧?其他的我们晚上接着聊,顺便给你……看点东西。”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我依稀从囚石刚毅的脸上看到了一抹苦涩,转瞬即逝。 由于委实无聊,我跟着囚石的步伐一路穿梭在劳动的人群中间。 “老大,你今天进度慢了啊!” “这些苗什么时候能长出果子啊老大?” “老大,我腿上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么?那么痒呢?” …… 一路沿途而去,劳作的人们与囚石的关系如同兄弟一般,他们既不畏惧囚石,又在言语中透露出对他的尊重与仰慕。我之前单方面觉得听风在暴龙谷礼贤下士,如今看来,囚石才真的与百姓打成了一片——这绝非作秀,而是真正的身先士卒! 囚石时而拍拍这个人的后背,时而蹲下来帮别的农夫搭把下手,时而高吼一句劳作的口号……我融入其中,很快被这片情境所感染。这是一份单纯而颇具气势的个人魅力,让我相信曾经的那个“唤雨”,应该和囚石真的是朋友。 只是,处于不同的阵营罢了。 思及此处,我忽然喊住了囚石,低声问道:“呃,听风他们没事吧?” 囚石缓缓转过身来,朗声笑道:“他们有那么脆弱吗?” 不知不觉,日薄西山,白星遵循着东升西落的原则,傍晚落下后,一轮如同月亮一般的卫星缓缓挂上天边。我望着满天繁星,对着囚石感叹道:“这夜空如此澄澈,当真与地球无异了。” “所以,你想明白了吗?”囚石将最后一个农夫招呼走后,缓缓说道:“地球有的,恐星都有。之前我问你的第三个问题,其实答案是用事实就可以说明的。” “对了囚石,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东西?”在经过了霸王海一天的劳作后,我终于问出了这个憋了好久的问题。 “我们回海里聊吧!”囚石说着,指了指海平面,然后大步流星地向着海边的沙地上走去。 到了夜里,海边忽然起了风,我紧跟着囚石,在沙滩上亦步亦趋地前行。囚石望了我一眼,轻笑道:“不行就运龙魂之气吧,反正一会儿也要下水。” 囚石说着,伸出右手食指,往海中轻轻一指。与此同时,一个淡绿色的光点忽然从海平面上腾空而起,随即“嗖——”地一下飞将过来。囚石立于原地一动不动,那个光点在临近他身体时缓缓减速,最后通过他的指尖,慢慢进入了他的身体。 凌空驭魂?我望着囚石的背影,低声问道:“你的龙魂之石,似乎已经‘活’了啊……” “哈哈,没有龙魂,我也下不了水,我们走吧……”霸王龙王囚石忽然猛地运起龙魂之力,淡绿色的龙魂之气扑面而来,强劲到处于身边的我无法睁开眼睛,一瞬间,整个沙滩上开始疯狂地卷起沙尘,海面随之变得躁动,如同开水一般冒起了点点泡沫。 这,便是霸王龙王囚石的龙魂之气吗?一瞬间,让我有种第一次临近恐王的星际之门时类似的感觉。看来囚石可以和恐王对立,其实力自然也绝非凡响! “老大晚安!”一声清脆的叫喊声传来,我循声望去,竟然是净琉璃站在田埂上,远远地向我们挥手。 囚石缓缓回身,轻轻挥了挥手,随即一步一个脚印地往海中走去。 他所经之处海水皆是往两边褪去,竟然在海中立刻形成了一条海上隧道。我赶紧跟了上去,虽然我原以为需要运起龙魂之气潜入海下,如此看来,囚石单用龙魂之气,就可令海水退避,委实内力惊人! 海上隧道延伸了约莫数百米的距离后,我看到了一扇石门,随着我们逐渐接近,石门开始缓缓打开。在迈入石门后不久,囚石停下了脚步,回身望了一眼那个石门,石门又落下缓缓关闭。 这石门是用龙魂之石控制的?伴随着石门关闭的同时,海水亦是被严丝合缝地挡在了门外,一滴也未渗透进来。 “你这海下寝宫还挺低调的啊!”我放眼望向四周,眼前出现了三个门,正前方的门是打开的,里面透出点点灯火。从正前方的门内望去,似乎这些房间内室面积并不算大。用现在的概念说,霸王龙王整个的寝宫,最多也就是三室一厅,200平米不到吧。 当然,由于此处是海底,所以屋内一个家丁都没有。 囚石轻轻一笑,没有说话。他随手一指,龙魂之石又飞了出去,直奔着左边那个关着门的屋内隐去了。 这霸王龙王囚石是有多不待见自己的龙魂之石啊?这刚运起又卸下的,竟然只是为了下入海底,就像龙魂之石只是一件雨衣,或者一双胶鞋一样,回家就脱掉了。 “你这习惯,会让自己很危险吧?”我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 “你自然会明白的,来,坐。”囚石说罢,把我请入正中的那个门。 我随着他步入屋中,发现这个屋内陈设非常简单,看上去和净琉璃的家没有太多区别。主要是农具和桌椅之类,唯一让人觉得不太一样的,是这间屋的角落,摆放了一个超级大的书架。 我缓缓走到书架跟前,取出书架上的一本书…… 人民教育出版社? 《农业致富论》、《小麦栽培技术》、《生产源动力》…… 这些书,为什么…… 我愣神地待在原地,然后缓缓地望向囚石。囚石回望着我,并没说话。 “你去过星际之门?”我问道:“你是偷偷地去过地球是吗?” “不,我当然没有去过。”囚石凝望了我一会,半晌,他长叹一声说道:“看来你都忘差不多了,那我和你讲讲我们的故事吧!” 原来曾经,囚石和唤雨,都是恐王麾下的得力干将,他们出生入死很多年,在战斗中培养了彼此深厚的友情。 棘龙王、三角龙王都是很早之前就叛变了恐王的,他们并非一开始就属于霸王龙王囚石。而是在后来,由于对于恐星的规划理念不同,囚石和恐王大吵一架,才愤然脱离了恐王的联盟,独自在这霸王海繁衍生息。 由于霸王龙毕竟是恐星上极具战斗力的民族,所以之前叛逃的殿堂级战士也都与霸王龙王囚石达成了不同的“合作意向”。在这种亦可被称为“相互利用”的合作意向建立后,自然滋生出了恐王军团和霸王龙军团两大阵营。 “这些书,是你后来从地球给我带来的。”囚石笑道:“你出去的机会比较多,所以你每次外出回来,都会有针对性地给我带一些农业相关的书籍。” “我和恐王最大的理念不合,就是他对文明的理解是侵吞与占有,所以一直以来用战力定胜负。而在我看来,如果我们可以在恐星上全力推行种植,应该也是可以逐歩看见起色的!” “没错,你说的这点,我非常同意!”我点头说道:“你确实为恐星做了非常重要的努力!” “你上次也是这样和说的,只是你忘记了罢了。所以……”囚石缓缓地说:“对于我来说,这一仗,能不打就不打。” 原以为我们的敌人会反抗,但是没想到囚石竟然主动提出讲和——这和我的计划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是主将,按照道理我应该可以这样回去复命,可是又该如何和恐王交代呢? 囚石见我面色犯难,反而开怀大笑道:“哈哈哈,这果然和过去的你不一样——换在过去,你一定是会打过来的。” “啊?什么意思?”我一脸懵地问道:“你喊我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不要砸了你的庄稼地吗?” “不不,恐王让你们打,你们也没办法。如果真要打……”说罢,囚石径自走出中间的屋子,转身走向了右侧的屋门。右侧也是一个关闭的石门,伴随着囚石的临近亦是缓缓开启,就像现代社会地球上的感应门一般。 “来,唤雨——真打起来,我也不怕,哈哈哈!”囚石笑着对我招手,我紧跟着也转入了右侧的石门中。 此处为一个暗室,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稀感觉有很多的架子。 “嗡——”一声类似龙魂共鸣的声音后,右侧的房间内忽然变得灯火通明。 啊?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大大小小的架子上,瓶瓶罐罐的摆满了类似培养皿的器具,每个容器内都装载着植物不同阶段的种子和嫩苗。 这是一座小型的植物栽培实验室啊…… 囚石指着这些烧杯、容器说道:“你一次又一次地把这些东西带入混沌界,那时候我、你、童火配合得相当融洽,他将这些东西一次又一次地背回来给我,才有了今天眼前的这一切!” 囚石的双眼闪烁着满满的希望,一时间我有些搞不明白——一个霸王龙殿堂级战士,沉迷于这些科学研究。为的只是让恐星人民可以有更富足的生活以及更优沃的生存状态。 他一边要用自己的智慧搭建霸王海的生态计划,同时还背负着以下犯上、为祸四方的骂名;他一手握住营养土种植庄稼,一手还要拿起武器,随时准备抵御我们这些“正义之师”的讨伐…… “这曾是你和我之间的一场革命……”囚石凝望着我,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就好比念心,你都可以弃她而不顾,更足以证明,你变了,而且变得很彻底!” 囚石在说到此处时,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失望。这让我很自然地联想到了之前的那个“我”,感觉所有的人或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今天的我替代了曾经的那个“我”,那么曾经的那个“我”,此刻又在哪里呢? 后来囚石告诉我,其实很多关于地球的理念,都是我不断地传达给他的。囚石感兴趣的东西,我都会尽量带给他,然后他再继续研究。在囚石看来,恐星人的智慧,与当今的地球人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唯一只是条件的制约、学习的环境、研究的态度及可以一同做事的科研矩阵。 在我听到“科研矩阵”这四个字的时候,一时间感觉眼前的霸王龙王囚石当真不是泛泛之辈,他可以在恐星这种弱肉强食的原始社会形态下,顺利地接受如此多的现代信息——他的龙魂之力,都用到脑子上了吧? “囚石,如果我们的盟军打过来,你准备如何抵御?”我问道:“我不是刺探军情啊……毕竟双方现在剑拔弩张,我的朋友们……应该也正在带领着大军往霸王海而来吧!” “哈哈,我们霸王海的军力,是全民皆兵的状态。”囚石笑道:“你之前给我带来过一些地球上恐龙的科普书,我看了一下,我们霸王龙的战斗力,你应该是可以想象的吧,啊?” 囚石说罢,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神情。 细想一下似乎也是,霸王海虽然给我世外桃源的感觉,但是归根结底,也是一群霸王龙在操持着的庞大军阵吧! 而单说囚石本人的战斗力究竟如何,虽然现在的我未曾交手。但是单凭他方才逼退海水的一幕,便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如果一战,至少会是两败俱伤吧! “所以其实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思索了一下说道:“姑且不说以后我们如何就目前恐星的状态作进一步沟通,也不论曾经的那个‘我’与你的私交关系如何,但是凭借我现在的判断力和你正在做的事情。我也愿意相信,这一仗,能不打,就不打。” 霸王龙王囚石望着我,表情很是复杂,良久,他轻叹一声说道:“所以不管是那个你,还是现在的你,果然,你都会认同我,都会认为我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我认同的,是真理与现实。”我补充道。 “所以……我还要将另一个重要的情报和你分享,随我来……”囚石说着,走出了右边这道门,然后向着房屋左侧的方向缓缓踱去…… 第八节 王之哀伤 当霸王龙王囚石缓缓踱步至左侧那扇门前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望着那扇门发呆。微暗的灯光,我无法通过他的表情揣测他的心情,但是从他逐渐抖动厉害的身形来看——那扇门当中,应该有触及他心底最重要的东西存在。 “囚石,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我也不是非要知道……”我缓缓道:“你是要继续证明你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是吗?我相信你。” 其实我的内心真实的写照分明是“快让我看啊!搞什么悬念啊……” 其实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分明有某种惊天的秘密即将被揭晓的感觉,却又不能很快看到,多少有些焦心。 “无妨。”囚石说道,随即又立定了一会儿,左侧的石门也缓缓打开了。我跟着囚石的步伐进入这间密室后,眼前的一幕不禁令人大骇—— 但见这件屋内非常空旷,只有在房屋的正中有一个石床,床上躺着一个死人!与其说是死人,不如说是完全感受不到生气、但却面色红润的一个活死人。 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少年,长相非常俊朗,而且脸色还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当我尝试走近他之后,我用龙魂之气丝毫感受不到他的一丁点气息。 在这具尸体的正上方,悬浮着一盏绿油油的光点,仔细端瞧,发现正是霸王龙王的龙魂之石。莫不是囚石在拿自己的龙魂为这具尸体做引魂灯不成? 我望了望囚石,正准备问这具尸体的身份,忽然发现这个少年的眉宇和唇形,都和囚石一般无二,一瞬间心中便明了了大概。 “呃……”我清了清喉咙问道:“这位是令郎?他怎么了?” “疾病,说不上来的一种病,用你们地球的研究结果来看,可能是叫血癌。”囚石魁梧的双肩微微耸动,但是双眼中却未见泪水。他缓缓走到床边,指着少年的遗体和自己的那枚殿堂级龙魂之石说道:“我用龙魂之力护他周全,以至于他至今可以躯体不腐。” 难道囚石这样做,只是为了每天可以看到自己的孩子,从而图个念想?但是从囚石的反应上来看,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可惜从小身体不好。”囚石喃喃地说道:“不过他可以很快领悟很多知识,我的很多科研灵感,都是他曾赋予我的。算是一个学习方面的天才!” 我望着囚石,跟随着他的描述,一个鲜活的少年形象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最早,霸王龙一族也并没有想做太多拯救世界的事情。只是当囚石的亡妻在难产后离世,这个孩子——星辰就成了囚石唯一的精神寄托。囚石发现自己的儿子体弱多病,虽然想尝试让他变成一个统领三军的将领,但是年幼的星辰对此直接提出了质疑。 “爸爸,大家都在抢东西吃。我们让大家都可以吃饱,不就不需要打仗了吗?” 从那天起,囚石陷入了一个长时间的思考,加之后来意外认识了唤雨,也就是曾经的那个“我”,在发现人类可以改造自然,可以为自己创造更好的生存环境后。囚石的执政观念发生了质的变化——他刻苦钻研各种农作物的栽培。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成长的星辰成为了他非常重要的“研究助理”。父子齐心、其利断金,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伴随着恐星的温度越来越高,第一束麦苗终于发了芽。 当时的星辰,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囚石发动了所有人一齐投入生产种植,终于换来了今天霸王海的遍地金黄。只是这个孩子,最终没能等来丰收的这一天。 “如果星辰继位,他做了霸王海的殿堂级龙王,他一定可以比我更好地统领霸王龙军团——一个好的君主未必需要勇冠三军,但是星辰的智慧,足以替代一切!”囚石激动地说道。 “囚石,你的意思是……”我大概其明白他的想法,毕竟爱子心切,对于有的事情失去了判断。可是有的话,还是要他亲口说出来,才算是最终的定论。 “没错!”囚石坚定地说道:“我可以把我的殿堂级龙魂传承给辰儿,这样他不仅可以实现自己治国的抱负,更可以复活,重获新生!他毕竟太年轻了!” “可是囚石……”我忍不住说道:“殿堂级战士的传承,代价可是自己的生命啊……” “那又如何?!”囚石半咆哮着和我说道:“当爹的,用自己的命换自己孩子的,有问题吗?” 眼前的囚石让我感觉,只要能让这个叫星辰的孩子复活,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可是,他在等什么呢?他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我定了定心神,不再说话,示意让囚石继续。 囚石苦笑一下,缓缓说道:“可是唤雨,你知道吗?我失败了……” 失败了?什么意思?传承失败? “呵啊!”囚石忽然暴喝一声,随即一把抓住了自己的龙魂之石,然后瞬间吸收到体内。我被他这忽如其来的一下惊得倒退两步,刚稳住身形,就见他将星辰一把扶起,然后坐于其身后,直接用双掌盯住了自己儿子的后背。 “唤雨,你看好了!一切,你都要看好了!”囚石咬着牙喊道。 下一秒,囚石完全爆出了自己的龙魂之气,淡绿色的光晕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但见一股又一股龙魂之气从囚石的体内源源不断地往星辰的身上输送,发出接连不断的嗡嗡回响。在这种回响持续了约莫十秒钟后,两个人的身体都变成了通透的淡绿色——在近乎晃眼的光晕映照下,我看到囚石的龙魂之石缓缓从身体中飘出,然后紧紧地顶在了星辰的后背上。 这时我方才恍然大悟——囚石这是要当我面,完成殿堂级龙魂的传承仪式! “囚石,你……”我不太理解囚石这样做的目的,但是我并未选择打断他——方才他说过,让我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我擦亮了双眼,开始仔细观瞧其中的端倪。 “嗡——咔,嗡——咔!”阵阵不和谐的爆鸣声忽然传来。囚石紧咬牙关,更增三分力道,可是不论他怎样做,那枚龙魂之石在星辰的后背不停徘徊,一瞬间绿色星火飞溅,却无论如何也没有融入他的体内。 换而言之,是星辰的身体,也在同时对龙魂之石进行着排斥。而这阵阵爆鸣声,正是龙魂之石被星辰的体内排斥、龙魂之气摩擦才发出的声音。 “嗖——”囚石收回功力,立刻扶住了随之软瘫下去的星辰的身体。他缓缓将自己的爱子身体放平躺下之后,开始倚在石床边,大口地喘着粗气。 “都……都看清了吗?”囚石问道:“你……你发现了吗?” “嗯,传承仪式似乎受到了莫名的干扰。”我沉思片刻答道,却被囚石立刻打断。 “干扰?不,你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囚石指了指石床上的星辰继续说道:“根本传承不了……根本推不动!” 囚石说的传承不了,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换一个人就可以了呢? “会不会是令堂现在的状态……已经……”我试探性地问道。 “不,没有这个道理!”囚石说道:“殿堂级龙魂之石本就是具备起死回生的作用,在很多恐星人不同国度的历史记录中都有过类似的情况。” “那你的意思是……”我低声问道。 “如果没分析错的话,第十二代殿堂级战士,应该是恐星上的最后一代殿堂级战士!”囚石说这话时掷地有声,态度却非常平静。 “你说什么?”我不可思议地听着囚石这个结论。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囚石所说的事情是真的,那这种设定的意义…… 我回忆起之前甲龙王殷文把龙魂之石传承给碧落的那段往事,确实,甲龙王殷文是最后一个十一代殿堂级战士。碧落是第十二代甲龙王。 我又回忆起之前雷龙崖祠堂内罗列拜访的灵位,也是十一块巨阙的牌位。如此看来,蓝绫也是第十二代雷龙之后。 当真第十二代,是最后一代了吗? “不对不对……”我眼前一亮,对囚石连连摆手说道:“我是第十三代啊!上代甲龙王殷文告诉过我……我……” “你什么?”囚石似乎忽然发现新大陆一般从石床边趴坐起来,抓着我的手问道。 可是我正当准备将恐王就是第十二代鱼龙王,而他传承给我第十三代的这件事告诉囚石时。忽然想起自己曾答应过殷老爷子,此事不往外说的。 虽然我的内心,是相信囚石的。 可是我又在脑海中将殷老爷子说的话过了一遍之后,发现很多细节是站不住脚跟的——如果恐王将自己的龙魂之石给了我,或者,恐王有别的龙魂之石。却也都是需要一个殿堂级战士燃烧生命才能完成整个传承的过程。 显然,这个过程在殷老爷子的故事中,是被忽略的。 “我……”我望着囚石的眼睛,忽然打岔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第十三代鱼龙王,难道记错了?” “这种事情也能弄错?”囚石满眼怀疑地望着我,我只能不停地躲避他的眼神。很快,我找到了话题突破口,一脸凝重地问道:“如此说来,这种局面意味着什么?恐星殿堂级战士的时代即将终结吗?” 大胆的设想,只为了吸引话题火力,尽快分散囚石的注意力。 显然,这一招是有用的。囚石的眼神立刻又变得沮丧起来,他伸手一挥,龙魂之石的淡绿色气息继续将星辰的躯体笼罩。他将手背到身后,缓缓地走到了屋外。 我跟着囚石也走了出来,身后的石门随之关闭。 “唤雨,我看了很多你从地球带回来的书籍,是科技推动着地球人进步,所以地球人都在讲科学。”囚石一边走一边说着:“但是,有太多事情,似乎又无法用科学去解释,这种情况,就一定会被认为是迷信吗?” “也不能一概而论吧……”我想了想说道:“毕竟科学也都是人类研究出来的,所以人类涉猎到的范围还是非常的窄,这个世界上依旧有很多未解之谜——比如,在地球人看来,恐星的存在,最多就只能是一个假想。是完全不成立的。” 囚石点了点头,然后叹道:“所以,如果当真殿堂级战士的龙魂将无法传承,我们这第十二代殿堂级战士就变成了最后一代了——你觉得,冥冥中的这种安排,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或者是指向吗?”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说实话,这个问题过于深奥,我对恐星的了解本就是萌新的阶段。末了,我问囚石:“你觉得,这会是坏事吗?”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星辰就没办法复活了……”囚石摇了摇头,但是眼神非常坚毅地说道:“不过如果在恐星上,真的没有殿堂级战士了,那么纷争与杀戮也自然就会随之减少——也许真的会迎来一个和平的盛世呢?” 某种程度上说,殿堂级战士,其实就是恐星上的核武器吧。不过这些殿堂级战士,未来应该也是先后离世的,最先失去核武器的国家,自然难免被其他国家排挤欺压,就是这样的。 恐星上的杀伐,其实和地球面临的情况是一样的。也许,这就是人性吧…… 不过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和囚石的猜想,他将自己的短板悉数暴露出来,足以表达出“不战”的诚意。所以当晚,我与囚石促膝长谈了一个通宵——没有龙魂之石支撑的他,依旧精神饱满地与我诉说这自己对于恐星未来的每一个憧憬与构想。 虽然恐王摆出与囚石势不两立的阵势,但是无端的——囚石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获得了我全部的信任。 也许恐王复制地球生态的夙愿,真的有些极端了呢? “放心吧囚石……”我摆了摆手说:“听风他们盟军兵临城下的那一天,我去和听风他们谈!” “此话当真?”囚石忽然坏坏地笑了一下说道:“如果军情无误,可就是今天一会儿就要发生的事情咯……” 第九节 归队 我怔怔地望着囚石坏笑的一张脸:“当真?” “那还有假……我的探子早已频频来报,说你们的大军已经距离霸王海不足百里了。”囚石搓了搓手道:“接下来就是你表演的时候了。” 嚯,这厮竟然在这儿等着我呢啊!我苦笑着对囚石说道:“我不保证能成啊,毕竟大军易撤,私仇难了,你明白吗?” 囚石顿了顿,缓缓地点头道:“你说的是……江九他们吧?” “是的。”因为思前想后,倘若囚石同步给我的消息都属实的话,听风他们所有人最后都从三角城的地下城逃了出来,所以念心也算是解救成功了。听风的战欲自然也不会如之前那般强烈,只是碧落那边确实对江九依旧满怀仇恨,这种事情,就算大军举步不前,依她的脾气,也一定会和江九拼个你死我活。想到这里,我不禁问道:“那江九和三儿,现在躲哪去了?” “那老狐狸,把你放下后就把三儿拽走了。恐星这么大,他们两个真想躲起来,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吧……”囚石说到此处,缓缓地望向我道:“当真要赶尽杀绝吗?如果三角龙人多数没能从枭河的灾难中幸免的话,他们两个,对于三角龙一族来说,亦是最后的残留了。” 我点了点头,在失去了军力的情况下,料想江九再有三头六臂,也起不了什么风浪了。听风的屠杀密令,应该也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他们还在逼近,看来,得辛苦你迎上去了,唤雨。”囚石眼睛微闭着说道。 “你是千里眼啊?怎么知道的?”我不解地问道。 “哈哈哈……”囚石朗声大笑,既而缓缓收回自己的龙魂之石,送我出他的寝宫。 后来我才知道,霸王龙军团的探子,实际上就是美颌龙王童火麾下的那些情报刺探者,他们不断将情报带回霸王海的沙滩边,然后将军情诉说给大海听。 而这其中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霸王龙的海下寝宫,竟然就是他的魂器……所以即时的感应会随时传入他的心里。 原来魂器,也可以是一幢房子!我回想起之前囚石可以单凭感应就可以随意地让那些石门开启和关闭——现在玄机尽解,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囚石一直将我送到了霸王海外围的麦香村,沿途他一直指着成片的麦浪分析着恐星的地理环境。按照他的规划与理解,在恐星上做大范围的种植,然后让所有拥有龙魂的人都可以吃这些粮食;继而在恐星外围种植更多的植物,用于供给原生态恐龙。整个一套生态系统是可以跑得通的。 “弱肉强食,外围的原生态恐龙如果袭击其他食草的原生态恐龙,这是无法避免的,也是非常正常的。”囚石踱着步说道:“但是我们有龙魂的恐龙人,还是应该塑造文明,这个星球才有进步的可能。” 在麦香村村口,我看到净琉璃已经笑眯眯地站在村口迎接我们。 “啊对了!”净琉璃一颠一颠地跑回屋内,又迅速抱着一个包袱跑了出来递给了我,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我遗失多时的随身包袱。 “琉璃,你送送鱼龙王吧……”霸王龙王囚石吩咐道。 “什么?!”我和净琉璃异口同声地说道。 “鱼龙王?”净琉璃不可思议地望着我,然后一脸警惕地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我只能对净琉璃深施一礼,低声道:“感谢琉璃姑娘的贴心照顾,唤雨之前对你隐瞒了身份,实在是……” “你会袭击我们吗?”净琉璃打断了我的话,瞪着杏仁一样的眼睛望着我说:“你会带着大军践踏我们的农田,然后……然后……” “好啦琉璃……”囚石挥着手说道:“唤雨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我让你送他,你就送吧……” “可是囚石……”我连忙接话:“你让琉璃姑娘一个女孩送我去前线?这也未免太多余了,我又不是没长腿,怎么可以让她陪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琉璃,人家看不起你哦!”囚石茬了净琉璃一句,羞得姑娘满面通红。他见净琉璃似乎有点小情绪了,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唤雨,我记得之前你一直抱着一只小的绿鬣蜥玩。后来我听美颌龙王童火说,那只小绿鬣蜥已经进化成了绿鬣之王,是吗?” “啊,是啊!”我应道,转眼望了一眼净琉璃,忽然一愣,难道说? “哈哈哈!”囚石大笑着说道:“我的小石龙子,也长大啦!去吧,琉璃……” 说话间,净琉璃气鼓鼓地望着我们,摇身一抖,周身蓝茫绿光一齐闪耀,下一秒已经变成了一条足有六、七米长的花斑蜥蜴。 “净琉璃是我的灵兽,五彩石龙子。”囚石解释道说:“她也刚开化不久,从来没上过战场,今次,就让她送你一程吧——她的脚力,可丝毫不比迅猛龙那几个兄弟差哦!” 我思索了片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战场无男女,我最终还是轻轻一跃,跳上了五彩石龙子的后背。她的尾巴轻轻一摆后,紧跟着忽然脖子一仰就开始飞奔出去,惊得我差点没有站稳。风驰电掣的窜出百米之外后,我听到了囚石哈哈的大笑声。 若非恐星上一直战乱连连,单看这霸王海从上到下的民生状态,还真是非常令人羡慕的。天边的白星已经升得很高,五彩石龙子飞速狂奔不留余力,我也便逐渐沉下心来,开始思索一会遇到听风他们后,该如何将大军劝退…… 说着简单,真做起来,多少还是会有些压力的吧! …… “嗡——” “大鱼?大鱼?” 日上三竿,正当我思考出神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武刚的声音,仔细体会,是从体内的龙魂之石传出的。 “对啊胖子,是我!你们在哪儿呢?”我猛然想起,灵兽是会主动寻主的,既然我和武刚已经可以用龙魂交流,他们应该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我去!我就说你没挂嘛!你想死我了嘿!”武刚的声音听起来亢奋而激动,又是那样的亲切:“我们应该快到霸王海了吧,这也没个导航的。” “我……哎呀……”五彩石龙子忽然停住脚步,由于我的龙魂正用于和武刚交流,所以没能及时稳住身形,一下被她甩了出去。 一阵光芒闪过后,净琉璃出现在了我身边,她一脸抱歉地将摔了个狗吃屎的我搀扶了起来,这让我感觉非常惊讶——之前还是满脸的不情愿,不过她这一路跑得也确实卖力,一刻未停。 “鱼龙王,我能感受到,他们似乎就在附近了,我也不便再往前了。”净琉璃低着头,用脚踢着一个草垛说道:“那个……那个……” “辛苦琉璃姑娘了!”我拱手道:“我也感受到我的灵兽了,他们确实在附近,剩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吧。” “扑通……”忽然一瞬间,净琉璃猛地冲着我双膝跪地,眼眶中充盈着泪水。 “哎哎哎,琉璃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啊!”我连忙去扶她,她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拼命地摇着头说道:“请鱼龙王一定高抬贵手……不要……不要屠杀霸王海的百姓,大家真的……都很努力地在生活,我们……” “琉璃姑娘你放心,我……” “嘶——” 我正欲向净琉璃解释,却听得身后一阵嘶鸣,回头一看,武刚已经化作绿鬣之王,大脑袋直接从身后探了过来。 “啊!它怎么这么大!”净琉璃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随之忘了哭。 武刚见找到了我,也随之化作人形,继而一把将我抱住,勒得我脖子生疼。 “大鱼啊,你咋还没死呢?太让人惊喜了!”武刚抱着我喊道。 为什么这话听起来这么不得劲呢……我心想着。 也就在这一瞬间,盟军的先锋团已经压上,一行马队赶来,正是暴龙王听风、甲龙王碧落、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始祖鸟阿祖以及念心。 我望了一眼听风,见他脸色很差,方才想起——之前在三角城地宫,他被身中剧毒的我打成了重伤。我看到听风竟然可以化险为夷,顷刻间悲喜交加,对着他郑重地做了一个揖。 听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那两下子真差点要了我的命啊,接下来的霸王海,可就全靠你了,我是不行了……” 我又扫视了一下众人,发现念心竟然一改往日的桀骜不驯,失神地坐在马背上。她发现我在看她,也只是轻轻将脸偏到一边。 果然是不哭不闹,也不再恨我了吧?毕竟,哀莫大于心死。 “啊,你们……真的要打霸王海?”一直缩在一边的净琉璃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你们!不可以去!” “呀大鱼,可以啊,怎么又泡了个小妹妹?”武刚一脸坏笑着走到净琉璃身边,由于她之前见过武刚变身绿鬣之王之后的样子,所以心有余悸,连连后退。 “行了胖子,别欺负人了!”我扯着武刚的后衣领把他拉了回来,然后向众人介绍道:“这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霸王龙王囚石的灵兽——五彩石龙子,净琉璃姑娘!” “什么?!”众人听罢皆是感觉不可思议,或吃惊或疑惑。 碧落策马上前,望了一眼净琉璃,然后问道:“大鱼哥,你脑子不会又坏了吧,这小姑娘……”她缓缓闭上眼睛感受一下,随即立刻警觉起来说道:“挺强的龙魂之气啊,看来是刚开化不久吧?” “小姐,别这样……”玄武巨龟司徒三爷缓缓靠近,看了一眼净琉璃说道:“人家没有先动武,我们也不宜先欺负人家,何况她毕竟才是一个小姑娘啊……” 净琉璃缓缓望了一眼司徒三爷,双眼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情。 “咳咳……”听风轻咳两声,缓缓说道:“唤雨,对于这个净琉璃姑娘,你是不是要跟大家解释些什么?确实没太弄懂。” “嗯,这里面涉及到的人或事情太多,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不如大军在此原地扎营,然后让净琉璃姑娘先回去复命如何?方才是她驮着我跑来的。”我尽量诚恳且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喏……”听风轻轻一抛,我随手一接,已将兵符牢牢地握在手中。 “主将是你,你说扎营,就没有人可以违抗军令。”听风缓缓从马上爬了下来:“我也确实累了,你回来了,我就真的可以轻松很多了。” 净琉璃见众人似乎没准备发难,刚想转身离开,却听得身后一声:“慢着!”便又缓缓地将脑袋转了回来。 喊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甲龙王碧落。 碧落从身后缓缓掏出链锤说道:“扎营可以,大鱼哥刚回来,我们也需要整顿一番——霸王海就在前方不远,也没长腿,不怕它跑掉!”她用手指着净琉璃,继续说道:“只是这个女孩,不能放走!她是霸王龙王的灵兽,她回去了,霸王龙王就可以实现龙魂三分的合体攻击,所以我们不能放虎归山!来人啊,给我把她捆起来!” “啊——不要!”净琉璃听罢刚想逃走,却被碧落扬起的链锤一下砸在了前方不远处,断了去路。 “碧落,我才是主将!”我见碧落出手如此重,不由得怒斥道:“你是要违抗军令不成?!” “啊,这个这个……”武刚慌忙挥着手打圆场道:“小落落,你也看到了,这个丫头虽然是什么灵兽,但是屁也不会不是?你放她回去无妨,啊?” “是啊小姐……”司徒三爷也在一边帮衬着说道:“两军对垒姑且不杀使节,何况鱼龙王也说了,之前一直是这个姑娘驮着他过来的。我们就这样把她捆了,胜之不武啊!” “哼!”碧落收回链锤,把身子转向一侧,不再说话。 司徒三爷缓缓走到净琉璃身边轻声说道:“姑娘,别害怕了,快走吧!” 净琉璃望了司徒三爷一眼,又望了我一眼,擦了一把眼泪,迅速化作五彩石龙子,狂奔着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第十节 霸王海和谈 夜幕降临,众人围成圈席地而坐,圈内篝火熊熊,烧得枯枝不时发出“噼啪”的异响。 “不行,我不同意!”碧落噌地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对我嚷道:“打到了今天,你说不打就不打?何况我爷爷的仇还……” 碧落说及此处,愤愤地一甩头,不再看我。 “我说了,江九根本不在霸王海!早跑得没影了。”我对碧落解释道:“就凭咱对江九的了解,那老狐狸会猫在霸王海等着我们去抓他?可能吗?他连自己的三角城都可以弃之不顾了,不是吗?” 那日江九驱使碧目蟾蜍将我和三儿一并带出后,就一路往东逃窜……枭河之水的强大压力最终导致溶洞顶层坍塌,落下了一个缺口。最后关头,阿祖化身始祖鸟,载着众人逃出升天;余下的三角城子民四散奔逃,死得死、伤得伤,而今的三角城,已然变成了一座荒城。 “而且今天的我们,不是来寻私仇的,对吗?”我见大家似乎对我放弃攻打霸王海的提议响应不够积极,心里多少有些憋闷,以至于语气也有些咄咄逼人:“霸王海一战之后,恐王势必一统天下,这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只是我既然先入为主地感受到了霸王海不一样的状态,那么作为一个殿堂级战士,我们是不是也要对恐星的未来负责,静下心去思考一下所作所为的对错呢?” “对,你都对!”碧落一扭身子,气鼓鼓地走入大军群帐中去了。武刚见罢叹了口气道:“你们聊着,反正你们说打,我肯定不怂;你们说不打,咱就回家睡觉。我先去劝劝她。”说罢也起身离去了。 “我累了,我也去睡了。”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念心缓缓起身,望了听风一眼道:“哥,你身体还扛得住吗?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没事,我再和唤雨聊会儿。”听风缓缓说道。 “嗯……”念心应道,不再看其他人,默默地离开了。 也就三两分钟的功夫,一圈人只剩下了我和听风、司徒三爷还有阿祖。 “其实……鱼龙王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司徒三爷清了清喉咙道:“会不会只是一个表面现象,或者……毕竟囚石我之前也接触过,年轻时的他还是挺桀骜不驯的。单纯是因为孩子的一句话就性格大变?老朽多少会认为有失常理啊。” “可以看得见的动作,叫战术;看不见的,叫战略。”听风补充道:“也许现如今,囚石的作为可以解决一定程度上的恐龙人的口粮,但是相比较地球而言,恐星的环境并不是最好的,霸王海属于临海区域,所以种植条件优于恐王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听风,地球的极端地理环境也很多好吗?我可比你了解地球!”我望着他们几个,想起囚石带着村民种植果园的样子,挫败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那种感染力,霸王海村民们的劳作状态,不是这些戎马一生的武夫们可以体会的! 不过……也许可以这样?我忽然心生一个想法。 “大家看这样如何?”我站起身来说道:“明天,我们还和那天去雷龙崖一样,就咱几个去霸王海看看,你们自己去感受一下,如何?” “霸王龙那边能同意么?”阿祖问道:“放我们直接踩进霸王海?” “大军不压界,就我们几个,又有何妨?”我挥手笑道:“这事儿明天我去谈!” 众人议定,明天还是本着和谈的目的,一同走访一下霸王海,于是各自散去。由于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我运起龙魂之石,掏出随身包袱,准备和离烟私会一下。 毕竟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单单中了迷乱草之毒后的那个梦境,就够我们聊很久了。我掏出梦境罐子,缓缓戳破一个气泡,兴致勃勃地进入了梦乡。 熟悉的梦境海滩边,浪花拍击着礁石,我幻想着一会儿见到离烟之后,应该如何表露这段日子以来的心悸。 “哗——哗——”只闻浪花声,未觉伊人语。 什么情况?离烟怎么没来赴约呢? 我正想着,忽然感觉有人踹我屁股,我一个趔趄从床榻上起身,原来是武刚。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他一脸不满地说道:“昨晚我哄小落落哄到后半夜,你倒好,一觉睡到现在!” “啊,大家都起来了吗?”我问道,这时我才发现,武刚不知道从哪儿又弄来一套花里胡哨的便服,看上去就像金三角的毒枭一般。 “你这是去巴厘岛度假么?”我问道:“怎么穿成这样?” “不你说霸王海一日游么?都在外面等你呢!”武刚说罢,一把掀开了帐子。帐外,听风、碧落和司徒三爷已经在一起有一出没一出地聊起闲天。念心默默地站在听风身后,望着密林间投下的点点光晕发呆。 “起了啊?”听风笑道:“殿堂级战士还能睡成这样也是不容易……对了,我让阿祖守营,有问题可以随时通知到我们,今天大家一起跟你去霸王海看看。” 于是,万人大军就这样变成了一支六人小分队,众人缓缓地骑着马,呼吸着逐渐微湿的空气。我缓缓并向听风一侧,低声问道:“你为啥带念心出来啊?她状态好像不太好。” “嗯,虽说是带着任务来的。但是素闻霸王海的海水清澈,沙滩松软。”听风微微一笑道:“希望心儿看了心情可以愉快一点吧?” …… “嗡——”正当众人各自遛神之际,一阵龙魂共鸣声自前方频频传来。 “沙——沙——”几声树叶的轻响后,一只数米长的巨型蜥蜴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仔细一看,此蜥蜴身上五彩斑斓,不是那五彩石龙子净琉璃又是谁? “琉璃!”我开心地喊道,有一种遇见故人的感觉。 一阵蓝芒绿光后,净琉璃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她往后轻撤两步,警觉地盯着我们道:“从昨晚开始我就一直在这附近巡逻,你们果然还是来了!” “对啊,我们这么远过来,不到霸王海看看岂不太可惜了?”武刚大大咧咧地坏笑道:“小妹妹,快让路吧,我们目前还是敌对的状态哦!” “你们!”净琉璃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随即紧紧地握在手中——她此时非常害怕,以至于紧握的手一直在发抖。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鼓足勇气往前迈了一步,说道:“我霸王海,是不会允许你们这些侵略者肆意践踏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 “姑娘啊,你误会啦!”司徒三爷摆着手说道:“放心吧,我们不是来打仗的。你看我们都没带兵来,对吗?” 由于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且印象应该还不错。净琉璃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望着司徒三爷问:“那你们来做什么?” “琉璃姑娘……”我缓缓走到净琉璃身边说道:“麻烦帮通报一下霸王龙王囚石,就说我们前来造访,友情访问、学习一下霸王海的生产技术。” “哦……”净琉璃缓缓放下了紧握匕首的手,轻轻说道:“大鹏……啊不是,鱼龙王,你可不能骗我!” “当然了琉璃姑娘。”我笑着回道。 “他就是个骗子!” 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念心。 “你终于说话了……”我没有回头,低声说道:“可以分清场合再乱说话吗?” “心儿……过了……”听风在一边打着圆场。 当身后不再有其他的声音,我这时方才对净琉璃点头道:“辛苦琉璃姑娘了,我一定说话算话!” 净琉璃对我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咧嘴,露出让人熟悉的微笑。随即一转身又化作五彩石龙子,向着霸王海的方向奔去。 当麦浪的浮动声借着风吹入众人耳后,很快,我们看到了麦香村的村口。此时村口已经聚了老老少少的十余个人,从阵仗看,似乎并不像迎接敌对的使臣,反倒给人一种回老家的感觉。 众人间有个身材伟岸的男子,正是霸王龙王囚石。他远远地望见了我们,便微笑着拱手道:“囚某人恭迎各位了!” 大家纷纷从马上下来,我刚想介绍,囚石对我使了个眼神,轻轻地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对众乡亲们说:“好啦,乡亲们都回去干活吧!雷龙崖的几位特使由我亲自接待,就不劳烦大家啦!” 雷龙崖的特使?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待村民们都悉数散去后,恐王才对我们解释道——在收到净琉璃的通报后,他并没有告诉乡亲们,是敌军的几位殿堂级龙王上门了。相反地,他告诉大家,我们都是雷龙崖来的特使,一起商量和霸王海合作发展农田的事情。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承受不必要的恐慌罢了,还请诸位多多谅解。”囚石微笑着向众人做了个揖。众人连忙还礼。 “司徒三爷,好久不见,您老身体可好?”囚石笑道:“我们得有快70年没见过了吧?” 囚石都这么老了啊?我暗自叫奇。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奇怪,殿堂级战士本就衰老得比正常人慢。 “有了,有了。”司徒三爷叹道:“你那时候脾气可够暴的,现在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也老了嘛!”囚石摇了摇头又望了眼听风说道:“暴龙王,气色不太好,伤还没痊愈啊?” 听风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都听说啦!迷乱草之毒闹的。不过江九这事情办得……胜之不武啊!”囚石拍了拍听风的后背,然后望了念心一眼道:“你还是老样子嘛!” “物是人非,倒是你,也没太老。”念心笑了笑,虽然是硬挤出来的,但是不难看出,她和囚石是非常熟悉的。 这也一定程度上应验了囚石说的,和之前的唤雨是朋友这个说法。 “这两位是……”囚石走到武刚和碧落面前顿了顿,然后笑道:“你们都别说,让我猜猜……应该是绿鬣之王和殷老爷子的孙女吧?” “霸王龙王果然慧眼!”司徒三爷在一边笑道。 囚石望着他俩,点了点头,然后叹道:“所以我说恐王啊,不知足——麾下如此多的强将,又是何必呢?” “霸王龙王忽然变成一个农夫,我还当真不太适应。”听风笑了笑,指着大片农田道:“确实不错,唤雨都和我们说过了,非常不容易,和地球的画面一般无二。” “暴龙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就莫要取笑我了。”囚石说着,领着大家顺着麦田的田埂一路向前。 沿途依旧不变的,是霸王海村民呼号劳作的画面,众人望着眼前的一幕幕,一语不发。囚石偶尔给予大家鼓励,有时则亲力亲为地帮助大家干农活。武刚直接跳下田埂,和村民们交流种地心得——他母亲家是农村的,到现在还有地,所以小时候他干过一些农活。虽说都是皮毛,但是和今天恐星上的农夫沟通,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走走停停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恐王差村民们奉上了最新出炉的馒头给大家吃。我和武刚、听风之前都吃过,所以不见新奇。倒是司徒三爷、碧落和念心当真是对如此美食赞不绝口。 “生态方面,大家不需要操心。我们今天可以成功在恐星原生的土壤上完成种植,明天就有可能在其他地方将这种生态环境复制!”囚石挥着手对我们说道:“你们宁可相信恐王通过法阵去复制地球的生态,也不相信用科学的手段吗?鱼龙王、暴龙王,你们俩都去过地球,还有绿鬣之王,你看呢?” “我觉得靠谱啊,只是……”武刚挠着头说道:“恐王那边怎么交代?我也不想打了啊!” “恐王那边,我觉得,不然立个盟约吧!”听风说道:“如今大家各为其主,虽属不同阵营,却也不是非要头破血流。只要囚石你愿意画地为牢,不越出霸王海的地界。那我和唤雨回去都可以有交代,也都可以帮你说话!” “哈哈哈……”囚石大笑道:“我几时离开过霸王海?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潜心这些研究。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就够了,这个盟约,我可以签!” “皆大欢喜!”武刚大笑道:“那么仗打完啦!兵不血刃,和平解决恐星东南沿海问题!” 众人心情刚刚轻松一些,忽听得打西边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空中略过,一声长啸之后便带来阵阵霓虹。 是阿祖!他不是在守营地吗?怎么跟着飞来了? 阿祖刚一落下,双脚还没站稳就高喊道:“不好了,出事了!” 第一节 智取翼龙王 “什么?!”听风立于原地,眉心一紧:“怎么会这样?” “呃,你们在说什么啊?”武刚见阿祖还没开口,听风便做此反应。其实不用细想便知道,阿祖还未落地前,就已经将这个“重要情报”传递给了听风。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恐王似乎算出了霸王龙王囚石会将我们拉到霸王海进行和谈,所以暗度陈仓、全面部署——现在翼龙王射飞、迅猛龙王氏四兄弟及禽龙王溟涛已经带着三路大军紧随我们身后,目前已经距离霸王海不足百公里,准备联手将霸王龙军团一举歼灭! 不过对于这一切,霸王龙囚石却显得淡定很多。他望向众人,轻轻笑道:“其实恐王在你们从三角城往这边推进的时候,就已经让其他三大龙王世家发兵了——童火当时就告诉我了,对于我来说,如果是劫难,可能也最多就是个早迟的问题。” 众人听罢有些无语,而我对于囚石可以在面对这种状况时,还可以带大家赏玩霸王海,吃馒头喝泉水的魄力表示叹服。 “恐王……这是要亡我霸王龙一族啊!”霸王龙王囚石望了一眼海岸线说道:“我们可以放弃良田,可以悉数战死,但是这样的恐星,真的有未来吗?” 我见听风表情有些捉摸不定,便上前一步问道:“听风,依你之见……接下来,我们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听风反问道:“你又要和我说恐王失德的事情?我决然不会反,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又要说?难道我之前跟他说过吗? 我拍了拍听风的肩膀说道:“我们未必是要反,谁也不确定现在我们站的队伍究竟对不对,但是,你可不可以……” 听风缓缓望向我,末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现在有伤在身,倒是好办,只是你……” “不用管我了。”我笑着挥手,压低声音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若是可以先我一步回恐城,麻烦帮我把离烟他们安顿一下。” 我并非是一定要和恐王唱反调,守护霸王海也不是我的职责。但是当下霸王海面临这种绝境,而我唯一可以去赌的,就是我和翼龙王射飞、迅猛龙四兄弟之间的友情了。 可以让听风不出手倒是不难,但是他们……我不能保证。 “大鱼哥!”甲龙王碧落在身边拱手道:“江九未除,我纵然心有不甘。但是是非对错,我心里也有一杆秤!”她望了玄武巨龟司徒三爷一眼,司徒三爷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碧落面对着我拱手道:“在我这儿,鱼龙王就是老大,你剑指向谁,我甲龙军团第一个响应你!” “多谢碧落妹妹!”我连忙回礼道:“但是我想做的,还是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我们没有必要和翼龙王、迅猛龙四兄弟开战,大家都是同僚,关系也不错。先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吧!” 在这个过程中,我自然是没有考虑过禽龙王溟涛——禽龙大军绝对不会向我发兵,何况这边还有他的女婿听风呢。 “唤雨……我实在是……”囚石对我拱手作揖道:“我霸王龙军团欠大家太多,囚某人无以为报!”囚石指了指霸王海的海平面说道:“只要恐王不难为大家,我霸王龙军团,可以往海中再撤30里,填海为田,不踏入恐星内陆半步!” 要说我们小时候看过的恐龙图鉴,霸王龙与暴龙同属,当真是内陆霸主。而今一个上代鱼龙王打进了内陆,搞得这些内陆霸主要么弃战、要么逃离,还真是有些讽刺的意味。不过这恐王到底想干什么呢?如此赶尽杀绝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未来有机会,我一定要搞清楚! “事已至此,我们先回营地吧!”我对听风说道:“听风,你先带你的暴龙军团从北面撤离,走得越远越好,回到恐城后,大可说回城养伤,然后……帮我处理好恐城的事情。” 听风笑着挥了挥手说道:“他们带了个医疗队过来,这部分势力,我可得先帮你化解化解不是?”听风说完一个飞身上马道:“我身体还扛得住,我们先回营,也可以帮霸王海先加持一道防护。” 囚石听罢大喜,向众人拱手作揖,不再说话。 …… 回到营地后,前方探子来报,翼龙王射飞在营外求见。 “不是吧,这么快?!”武刚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这会飞的就是不一样啊!” “快快请进来!”我吩咐道。 且说探子刚出去不久,很快,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扑面而来,金光四溢间,身穿一身黄金甲的翼龙王射飞已经以几乎瞬移的速度闪现在了众人身前。 “好快……”阿祖叹道。确实,论速度,纵然始祖鸟可以日行万里,但是在恐星上,射飞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哟,周杰伦来啦!”武刚调侃道。 射飞面带微笑地环视众人,似乎完全没有即将面临大战的紧张感,他对我挥挥手笑道:“好久不见啊大家,你们是在开会吗?” “我们刚从霸王海回来。”我开门见山道:“射飞,你们这次发兵,是恐王临时安排的吗?” 翼龙王射飞耸了耸肩,随即满是狐疑地又环视大家一眼道:“你们刚回来?你们已经把霸王龙军团踏平了?” “当然没有……”听风缓缓道:“那个……我岳父呢?” “呃……在后面呢。”射飞不解地望着众人继续问道:“那你们……去霸王海做什么了?其实如果大家嫌麻烦,我直接调空军过来,我一个天火就能废掉他们大半,嗯?不然我自己先上吧,你们等着清残局!”射飞说罢转身就要走,被我一把拦下。 “射飞,不急。”我对听风使了个眼色,听风张罗念心跟上他,阿祖随即化作始祖鸟,二人跃上了巨型始祖鸟的后背。 “听风,你去找你岳父说说吧,啊?”我随即挥了挥兵符道:“暴龙军团可以先做撤离了。” 听风点了点头,对我道:“保重。” 始祖鸟仰首长啸一声,拍打着巨大的翅膀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唤雨,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由于射飞对大家非常信任,加之本身就坦坦荡荡、乐观大条,依旧丝毫没看出任何端倪。他在我眼前又挥了挥手道:“哥,弄啥呢?我们在等什么啊?我……” “扑通……”一声闷响,射飞话没说完就应声倒地了。武刚在他身后,用力地吹着自己的拳头。 “哎呀紧张死我了!”武刚的手快肿了,拼命吹着气对我说道:“你刚才用龙魂让我打晕他,你还真信得过我啊!” 我低头望了一眼射飞,后脑勺上渗出了血,瞪了一眼武刚道:“我让你打晕他,你下这么重手干嘛?!” “我的亲哥,他是殿堂级战士啊!我哪敢有留手!”武刚甩着胳膊道:“这家伙,你万一没打晕他,让他飞天上了,之后他再给你下个什么火雨什么的,你就哭吧你!” 想想也是,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对玄武巨龟司徒三爷道:“三爷,您见多识广,殿堂级战士,用什么利器可以镇压住?万一一会他醒过来……” “鱼龙王……”三爷望了眼射飞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取出他的龙魂了。只要龙魂之石还在他体内,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束缚住他。” “取!”我一咬牙道:“都已经这样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要做就做到底吧!碧落,帮忙!” …… 在我和碧落一番类似推宫换血的龙魂内功合击下,翼龙王射飞的龙魂之石被我们缓缓地逼出体外。我和碧落累得满头大汗,一枚晶亮的金色龙魂之石悬浮在了众人身前。 “这枚龙魂之石真好看!”碧落叹道:“翼龙王的龙魂之石为什么如此饱满?” 司徒三爷望了一眼软瘫在一边的翼龙王射飞道:“龙魂三分,气通乾坤。不过翼龙王的龙魂没有三分,所以他的本体龙魂之石,与灵兽的龙魂碎片是合二为一的。” 这便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射飞有时候自己可以变身成巨大的翼龙,有时候又会是站在一只巨型翼龙的身上了。 “那……他的魂器呢?”我问道。 司徒三爷不再说话,转而让我望了一眼射飞——他的一身金甲此时依旧泽泽生辉,与众人眼前的龙魂之石产生有节奏的共鸣。 “他没事吧三爷?”我问道。 司徒三爷笑了笑,一把握住那枚翼龙王龙魂之石道:“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的肉身罢了,不能让他收回这枚龙魂,我会用我的千年龟甲震住这枚龙魂之石。不过镇压过程当中,我不能做任何事情。” “你放心吧三爷!”武刚点了点头,双手叉腰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大鱼吧,这个翼龙王也废了,捆吧捆吧吊起来就好。” “使不得啊武壮士。”司徒三爷听罢脸都变色了:“而今我们只是不想让大家大打出手,暴龙王会将霸王龙王退进霸王海的事情和恐王说,这仗,也许可以不用打的。” “是啊……”碧落也满是埋怨地望了武刚一眼道:“你这办法太粗暴了,如果恐王接受了条件。这龙魂之石还是要还给射飞大哥的,翼龙王到时候还是翼龙王,你不怕他烧你啊!” “好了好了……”我此刻脑子有点混乱,毕竟暂时封住了射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后面还有迅猛龙四兄弟——上次见他们出手还是联手拿下剑龙王高里,他们的战力是非常恐怖的,显然没办法像对待射飞一样去打晕他们四个。 “把射飞先看管起来吧,好吃好喝伺候着。”我吩咐完,碧落便和司徒三爷架着射飞出去了。 武刚见四下无人,在我身边蹲下,小声道:“大鱼,咱这是要谋反么?” “别瞎说,疯啦?”我呵斥道:“恐星真是个野蛮人聚集地,打来打去的。谁想掺和啊?!”我此刻内心想的是,希望这个世界上可以发生一些好事——起码,恐王可以接受霸王龙王的条件,不再强逼这些农民。然后我和武刚可以尽快返回地球。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 夜色再次降临时,侍卫进账告诉我,翼龙王射飞醒了。我听罢从座位上几乎是弹了起来,快步奔向射飞所在的营帐。 步入营帐,发现这个大帐被碧落安排得很好,宽敞干净,射飞正盘腿坐在地上,大口地吃着面前一个盘中的烤肉。 “哟,来啦!坐坐……”射飞见到我进账后,连忙招呼我入座,搞得好像我在做客一般。 “不是……你……”我见他的样子有些反常,不免有些担心——武刚不会一拳头给他打傻了吗? “我什么我!”射飞又从身边取出一个酒盏,端起酒坛满上两盏,举起其中的一个说道:“来,你安排人把我打了,还取了我的龙魂之石。不得陪我喝点,赔个礼道个歉什么的?你别说,没了龙魂之石,吃起肉来还真香!” 啊?这…… 我听罢连忙举起其中的一个酒盏,一饮而尽。刚喝完,低头见射飞递过来一个鸡腿道:“来,吃!” 我接过鸡腿,并没有去咬,低头望着射飞道:“哥们,你不恨我么?” 射飞噗嗤一声笑道:“你都喊我哥们了,哪来那么怨和仇?”射飞一口咽下一口肉说道:“你会这么做,又没杀我,那就有你的难言之隐。咱这么多年了,干嘛不配合你一下?对不对?” 我无语,甚至有些无地自容。射飞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也是……有什么话好好说呗,你怕我不听你的是吗?你别说话啊,让我猜猜……”射飞指着我问道:“是不是不想打霸王海?霸王龙王又要拉你入伙?这事儿好多年前你喝酒的时候说过,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啦!” 好多年前?那应该是之前的那个“我”吧,我晃了晃脑袋问道:“好多年前,我说啥了?” 射飞听罢顿了顿,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他放下吃了一半的鸡腿,压低声音跟我说道:“真记不得了?好吧,你当时说……”射飞环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偷听后,又将声音降低几个分贝道:“你说,你要杀了恐王!” 什么?! 第二节 力战迅猛龙 在听罢翼龙王射飞的话后,我咽了口吐沫,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我努力眨了眨眼睛,好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即连忙低声问道:“这个事情,知道的人多么?” 射飞咧嘴咯咯一笑,然后又抓起鸡腿使劲撕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道:“看给你紧张的,这事儿当然没别人知道,那天就咱俩。我全当是酒话,过了!”射飞一边嚼着肉,一边有些出神,他望了我一眼,用手指点了点我道:“不过咱可说好,话可以乱讲,事儿可不能乱做。我翼龙一族确实受到了恐王的恩泽,如果你真想取他性命,咱这兄弟可就……” 我连忙用力地摆手道:“放心放心,绝对没有的事情!我可不会找那不自在!”此时此刻,我说的是真心话——杀恐王?别闹了!我还是留着小命带离烟回地球颐养天年才是正经事。 想到此处,我又不禁对自己的现状唏嘘不已——我才30多岁,虽然可能……在恐星上也确实经历了很多年,现在竟然感觉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退休回家,回到地球。然后每天抱着一只猫,坐在江边晒晒太阳,看看报纸…… 我端起我的酒盏,射飞见状立刻帮我满上,我仰脖子又是一口全干下,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又烦心了?”射飞思考了一下道:“不过你确实还是摊上了些麻烦事儿——迅猛龙那哥儿四个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们不卸了霸王龙王的脑袋是不会回去的。” “至于嘛?!”我不爽地应道:“就因为恐王一个命令,就非得要人死不成?” 射飞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抿了一口小酒,微醺的双眼瞅了我一眼轻声道:“至于,太至于了!” …… 该来的总会来,我和射飞一直喝到第二天早晨。由于射飞没有龙魂之石消酒,最后一盏酒肉穿肠后,他直接把酒盏一撂,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此时刚巧碧落步入账内,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差人给射飞加了床被子盖上,便邀我出帐。 “大鱼哥,他们快来了。”碧落在账外轻声道:“禽龙王溟涛跟着听风回去了,不过医疗方阵据说留下了禽龙公主。” “溟泠被留下来了?”我想了想,禽龙王做事向来中规中矩,确实医疗方阵完全撤出有悖于恐王的军令。留下一个溟泠划划水,也算是既没有勉强于我,又能全身而退,也算是万全之计了。 “大概不到中午,他们就会抵达阵前,我们怎么应付?”碧落望了望我,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碧落……”我缓缓说道:“甲龙军团,可以不淌这个浑水的。” “别说了大鱼哥。”碧落转身说道:“你和武大哥有恩于甲龙军团,此时此刻我们撤出,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恐星立足?” 我望了眼碧落的背影,依旧挺拔而满是英气,不知为何,在听完她这番毅然决然的陈词后,我的内心顿觉一股安心——其实一会将要面临的迅猛龙四兄弟虽然强,但是也并非没有得打。真要是撕破了脸皮,算上武刚,我们也是一个3对4的局面罢了。 “哎呀小落落,你起得够早的啊!”武刚一边扎着裤袋,一边从他的营帐内走了出来:“今儿是不是又要舒活筋骨了?哈哈哈……” “我说你个死胖子,一天天的high个什么劲儿啊?”我没好气地说道:“行军打仗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吗?” “也不是啦!”武刚摆了摆手说道:“这以后回到地球,也不知道咱这能力还能不能用上?多点战绩吹吹牛皮,说什么也是一段不一样的经历不是?” 武刚说的话,莫名击中了我多日以来一直思考事情的痛点——回地球,只要能达成这个梦想,可能必要的流血或者牺牲也是难免的吧? 莫名地,我心中生出了一股杀意——眼前的局面,必须尽快解决! 待盟军军团的士兵稍微调整一番后,前方探子来报,迅猛龙四兄弟带兵已经行至阵前。我望了武刚、碧落一眼,手持兵符用力一挥,盟军营地大门轰然打开,我率先第一个冲到了阵前。 此时迅猛龙军团的阵前,只站着迅猛龙大王子梁青一人。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不用说,其他三个一定藏匿于某处。 梁青远远见到我,运起龙魂便奔将过来,行至阵前百余米处时,见我带了一群大军,不由得定住了脚步。他一脸懵地问道:“唤雨……这……什么情况?” 我对梁青拱手作揖道:“兄弟好久不见,行军辛苦了。要不要让大军原地驻扎,你进营中休息片刻?” 梁青环视了一下四周,继续问道:“射飞呢?” “射飞就在我的营帐里作客呢!”我笑着挥手道:“一齐进去喝两杯如何?” “你搞什么名堂呀?”梁青往前走了几步道:“带着大军,拦着我们军团,总感觉事情不像那么简单呢?” 按照之前在恐城的状态,迅猛龙四兄弟应该与我的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此时虽然我带兵来迎,但是归根结底还是想说服他们——可是这话,该怎么开口呢? “梁青,先去我营帐喝两杯吧?”我让大军让出一条路道:“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梁青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倒也是爽快,说了声“成!”便要过来。忽然,他的身子一抖,随即一个身影从他的一侧闪了出来。仔细一瞧,正是迅猛龙四兄弟中最稳重的三鑫。 三鑫伸手拦住梁青的路道:“大哥,此时有蹊跷,唤雨身上有杀气!你不能过去!” “杀气?”梁青狐疑地望了我一眼自语道:“不能吧,唤雨……要杀我们?” “嗡——嗡——”又是两声龙魂的共鸣音后,熊二和小男的身影也逐渐显现了出来。 “唤雨……”熊二又是两步上前,他这两步之后,几乎是走到了我身前。他本就是迅猛龙四兄弟中坦克一般的存在,作战从来都是先手冲在第一个;他身材非常高大,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熊二望着我,面无表情地说道:“兄弟一场,不要玩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军为什么还在原地徘徊,还有……你们把射飞怎么了?” “翼龙王当真在营中休息,刚睡下。”碧落在身后应道。 “你是谁?”熊二微微抬眼,看了碧落一眼。过了一会儿,他又伸出一只手道:“不用说了,我大概猜到了。” “我感受不到射飞的龙魂之气!”在远处的小男喊道:“唤雨,你不会把射飞给吃了吧!” “我只是取走了他的龙魂之石!”思前想后,我觉得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该说的话总得说,我挥着手向眼前的迅猛龙四兄弟解释道:“事情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射飞真的没事!” “你只是……取走了他的龙魂之石?”熊二说罢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开始转身往回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唤雨,你真的变了,变得太多了——变得我们,都不认识你了!” 熊二话音未落,方才分明是往回走,忽然运起一股龙魂之气,用尽全力地用他的身体向回撞了过来!这一下来得极奇突然,我来不及躲闪,只能运起龙魂之气伸出双掌去挡。 与此同时,阴阳冰火丸似是得到了护主的信号,嗖嗖两声便从我的身后飞出,照着扑来的熊二身上便飞了过去。 “嗯?”熊二见到阴阳冰火丸,轻哼一声后立刻止住脚步,随即向身后一个空翻,躲过了这两击。 “魂器都打出来了,看来是没得说了!”梁青吼道:“兄弟们,上!” 熊二重整旗鼓,运起龙魂之气便又从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与此同时,三鑫与梁青已经开始布阵,饱含着褐色龙魂之气的“人肉陀螺”直接冲入我军阵中,击飞将士无数后,转而方向一转便向我飞了过来! 之前剑龙王高里就是被这一套连击打废的!我不敢犹豫,立刻运起龙魂之气,一个侧翻躲过了熊二的野蛮冲撞,刚想对着人肉陀螺挥出阴阳冰火丸,忽然斜刺里一股劲气铺面而来! “叮——”一个巨型链锤为我挡住了这一击,原来是碧落加入了战局。而方才斜刺里放冷箭的果然是迅猛龙四王子小男。一边的熊二见一击不成立刻调转方向想要继续冲撞,却被武刚幻化的绿鬣之王的大尾巴一把卷住,抛了出去…… “唔,你们都受死吧!”熊二在半空中稳住身形,稳稳地落地后咬牙喊道:“好好的藩王不做,非要做什么叛徒,够了!”熊二重新卯足力气,向着绿鬣之王就冲了过去。武刚见对方来势汹汹,不敢硬接,连忙收回尾巴向一边躲去。 迅猛龙四兄弟固然强,但是我和武刚还有碧落的组合也势必不弱。一番苦战陷入胶着,双方阵营打得难舍难分。梁青和三鑫组成的人肉陀螺所向披靡,我只能通过阴阳冰火丸不断击打摧毁他们的阵型;武刚和熊二的角力难分上下,虽然绿鬣之王是顶尖的灵兽,架不住对方也是四分之一的殿堂级战士,互殴过程弄得两败俱伤,绿鬣之王的尾巴险些被熊二一屁股坐断。 碧落那边相对压力小一些,因为小男是迅猛龙四个王子中体型最小的一个,所以本身力道并不算大,只能用速度取胜。她在不断将小男逼至战阵的死角中后,终于找准了一个时机,使出全身龙魂之力甩出一记链锤,直取小男面门! 小男一个侧翻躲过,觉得战局对自己逐渐不利,想尝试犯险还手反击。可他双脚刚离地想在半空中丢出掌风,忽然在大叫一声“不好!”随即动作变形,直勾勾地从空中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滚来。 “干得漂亮!”武刚用龙魂喊道,只是这个信息传递不到碧落那儿,倒是我的注意力随即被分散,望了碧落和小男那边一眼。 嗯?这个不对啊! 只见小男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表情非常痛苦,他的惨叫声很快吸引了其他兄长的注意。梁青和三鑫立刻收起人肉陀螺,一个飞身回到了他身边;熊二也猛地推开了身前的武刚,开始向小男那边冲去。 碧落跳出阵外,一脸懵地望着我,小声说道:“大鱼哥……这……不是我打的。” “是毒!”梁青忽然说道,随即狠狠地瞪着我吼道:“你还有援兵是吗?你安排了埋伏是吗?!” “不,不,我没……”我运起龙魂之力凝神定气,猛然觉得在自己东边不远处一股龙魂之气陡然乍现。下一秒但听“轰隆——”一声巨响,三角龙王江九变身成巨人,手持毒叉狂笑着望着众人。 “你还说没有!”三鑫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江九说道:“你们,竟然和江九这种人联手埋伏我们,你……” “把四王子交给我,我有办法!”人群中一阵青烟闪出,正是禽龙公主溟泠! 溟泠望了我一眼,没有说话,随即托起掌心运起龙魂之气,一朵朵如同莲花一般的气息逐渐飘入小男身体,小男不再惨叫,很快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好厉害的回春术!”梁青感激地望着溟泠道:“那就辛苦你了!” “嗯……”溟泠不再说话,专心运气治疗。 且说当江九刚出现时,碧落望见气得牙根痒痒,她怒吼道:“你这老匹夫竟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看我今天就为我爷爷报仇!”说罢挥起链锤,“轰隆——”一声也爆出龙魂之气,朝着江九所在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你这小女娃,究竟想死多少次才明白!”江九冷哼一声,挥起毒叉便迎上碧落的链锤。但听“叮——”一声脆响后,江九直接将碧落的链锤挑飞,然后笑道:“你还差太多了!”随即,他又猛地转起毒叉,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就射出一道带毒的绿光。我猛地冲到众人身前,运起龙魂之气架起气墙,然后驱使阴阳冰火丸迅速飞出,向江九所在的方向砸去…… 江九冷冷一笑,并不恋战,转身翻到了山后没了踪影。迅猛龙四兄弟中此时能战的三位见到江九现身,连忙不再与我纠缠,调转方向飞速追了上去;碧落更是气不过,拾起链锤紧随其后,向着江九逃去的方向跟着跑去。 我愣在原地,仔细思考了一下江九逃跑的路线,然后猛然一拍大腿,立刻飞身跳上绿鬣之王的后背。我运起龙魂对武刚喊道:“胖子,快跟上,那老匹夫是要把所有人从后山引到霸王海!” 第三节 诛杀贼子 “江九这老灯也忒毒了!”绿鬣之王一边跑着,一边用龙魂跟我骂道:“他这一弄,战场直接转到霸王海,咱之前所有的努力全白费!” 我立于绿鬣之王的后背,亦是陷入了苦思——一会儿会面对些什么已经完全失控了,而霸王龙王囚石和他的子民费劲千辛万苦悉心打造的恐星世外桃源,很可能因此毁于一旦。 渐渐地,我听到了风吹麦浪的声音,只是这一次,我的内心不再如之前那般欢愉…… 果然,江九的出现只是为了引众人来到此处,他向着正在劳作的霸王龙人猛地丢出一套杀招之后,便迅速隐去了自己的龙魂之气,趁着人群混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这一闹,原本平静的霸王海瞬间沸腾了起来。 “什么人在造次!”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人群中一个清丽的女子走了出来,众人簇拥着她向前,双眼满是期待与尊敬。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麦香村的村长,亦是霸王龙王的灵兽——五彩石龙子净琉璃。 “村长……这帮人打死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 “是啊村长,太气人了,这是鱼龙军团的人吗?!” 人群中众怒难平,当我抵达麦田时,迅猛龙剩下的三个王子已经摆出了一副想要大杀四方的架势。 “鱼龙王,你……”净琉璃指着我,瞪着一双杏眼怒斥道:“你竟然如此恩将仇报,我净琉璃信错人了!” “不不,琉璃姑娘,方才是江九那老毒物打伤霸王海的村民的!”我连忙解释道。 “哦?我们到了霸王海了?”梁青环视了一圈四周说道:“这……是传说中农田吗?” “是啊,梁青,你看!”我借着机会连忙指着大片的农田道:“这都是霸王龙王囚石带领着村民种出来的,囚石才是真正的顺应了民心,他……” “够了!”梁青咧嘴一笑道:“沙场相见,各为其主,既然你已经变节投靠了霸王龙王,我辈自然不能留你!兄弟们,上!” 最害怕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这帮迅猛龙的王子,本就都是愚忠的性格,加之常年作为恐王的禁卫,除了杀伐是什么也不会。他们怎么会管农田到底对于恐龙人有多重要?且说梁青和三鑫的人肉陀螺重新布阵完成后,成片的麦田在他们肆意的攻击下已经瞬间被糟蹋得没了模样。 “你们这帮蠢货!”我猛地运起阴阳冰火丸,照着人肉陀螺所在的位置便砸;熊二则很快又和绿鬣之王斗在了一起,两个肉山在农田中间翻来覆去,看得周遭的村民无比揪心。 “咚——咚——”忽然,大地发生了有节奏的震颤,但见树林后有数个巨大的身影来回涌动。定睛一看,竟然是十余只原生霸王龙! 而带领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五彩石龙子净琉璃!她终于忍无可忍,任凭尚未收获的农田和处于培育中的果园不要,也要在这种危难时刻,带领霸王龙军团捍卫他们这群内陆王者最后的尊严! 众人从未见过这么多霸王龙集体行动,而随着原生霸王龙方阵的全面碾压,后续更有成批的霸王龙人加入到了方阵中,他们看似与普通农民无二,但是稍微凝神定气感受一番,便发现这些霸王龙人身上的龙魂之气,比普通的其他的恐星人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用囚石自己的话说,霸王龙一族,本就是一个战斗民族,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犯我霸王海者,必当诛之!”霸王海军团中有人喊道,随即漫山遍野响彻了霸王龙军团的呼号声。 虽然此时此刻,我的处境未必明朗,但是看到霸王龙军团如此雄厚的军事实力,我的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宽慰——如此下去,霸王海还可以保得住!那么恐星上这唯一可能代表了先进生产力火种,就有希望传承下去。 “梁青、熊二、三鑫!”我喊道:“千万不要胡来,你们的大部队还在很远的地方,支援是来不及的,何况你们看……” “哈哈哈……”熊二忽然朗声笑道:“胡来?你这个叛徒凭什么说我们是在胡来?” “恐王封将拜相时,我们迅猛龙一族得到了四处领土,并且拥有随意出入所有城邦的最高权限。”三鑫望着我,满眼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唤雨——只是霸王龙军团再好,他们也是恐王的敌对,你懂吗?” “兄弟们,你们怕吗?”梁青望了二人一眼,然后对我笑道:“唤雨,是帮忙,还是袖手旁观,你随意!兄弟们,我们上!” 梁青一声令下后,迅猛龙三兄弟立刻组成新的战阵,熊二依旧首当其冲,但是与人肉陀螺的距离保持得非常近;三人呈一个“品”字状,向着霸王龙军团的几只主战原生霸王龙方向冲去…… 疯了,这绝对是疯了。莫非这三个人,想要撕毁整个霸王海的防线吗?这无异于自杀。 “大鱼哥,我们怎么办?”碧落望着远去的三兄弟说道:“你快想想办法吧,我们究竟帮谁?” 此时此刻,我猛然明白为什么翼龙王射飞如此笃定迅猛龙军团会豁出性命地与霸王龙军团玉石俱焚了——迅猛龙四兄弟对恐王的忠义之情,已经不是一般的藩王可以理解的了。 但见熊二猛地冲向立于最前方的五彩石龙子,一只主战霸王龙操起巨大的尾巴就扫将过来。此时的熊二较之刚才与武刚的对决显得更加勇武了数倍,他轻轻一跳跃过了这一扫击,随即紧紧拽住五彩石龙子的尾巴,用力地甩了出去。 净琉璃本无作战经验,哪里经受得住这种折腾,她在半空中勉强稳住身形,却被重重砸在了一颗巨木上,巨木被拦腰砸断,五彩石龙子一口血“噗”地就喷了出来。 而梁青和三鑫组成的人肉陀螺则直接卷入霸王龙军团的战阵中,瞬间“叮叮叮”的龙魂碎裂声不绝于耳——显然,在面对强大的殿堂级战士时,霸王龙军团的普通将士还是不堪一击。 “要的就是这局面,哈哈!”正当我和碧落犹豫不决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三儿。 三儿在这,那三角龙王江九就一定在不远处! “咕噜——咕噜——”两声闷哼之后,大地一阵震颤。紧跟着,熊二忽然被脚下一股力量顶得原地飞起,由于他完全没有对下盘设防,以至于这一招吃得很结实,他生生地从高处被甩到了地上,瞬间,多处骨头碎裂的声音听得周遭人心惊胆寒。 而将他顶起的,正是三角龙王江九的灵兽,碧目蟾蜍。 “霸王龙王作为盟军的首领,一直龟缩在霸王海中,成何体统!”碧目蟾蜍大嘴一张,江九从中跃了出来,他朗声笑道:“不过想要治你们这帮虫豸,还当真需要把你们引到霸王海来,自投罗网!” 梁青和三鑫见熊二重伤,连忙收了人肉陀螺,迅速跑到熊二身边观瞧伤势。 “江九,你纳命来!”碧落眼见江九现身,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挥起巨型链锤就砸了过去——江九轻轻一笑,举起手中的毒叉就要挡…… 可是让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的,是碧落这一击只是虚晃,她挥动着链锤猛地在原地开始旋转,然后凭借着惯性随着链锤将自己整个人都抛了出去。 这招!是我第一次见碧落使用,她要干嘛? 但见碧落在高空中大喊“大鱼哥,护住我!”我听罢,连忙运起阴阳冰火丸,直接抛掷到旋转中的碧落周身,如同公转一般护住了碧落的全部。 下一秒,碧落猛地调转方向,朝着正在发愣的三儿身上,连人带链锤,重重地砸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麦穗乱飚。 江九整个人如同被石化了一样,呆呆地定在了原地,他的双唇微微抽动,似是看到了生平最可怕的一幕。 碧落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链锤上满是鲜血。烟雾散尽,但听“叮——”一声脆响,三儿的龙魂被击得粉碎——阵阵墨绿色的青烟如同放礼花一般,在她的身后如烟如尘。 碧落对着江九轻轻一笑道:“我一直以来的感受,现在你可以多少体会到一些了吧?嗯?” 原来碧落明白自己很难轻易地击中江九,索性来了个声东击西,用自己临时想到的招式,将三角龙王江九唯一的血脉,也是三角龙殿堂级战士最后的传人三儿打了个一击毙命、粉身碎骨! 江九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指了指碧落,用颤抖的声音吼道:“你……你这个天杀的畜生!” 但听“轰隆!”一声巨响,江九将自己的龙魂之气提升到了顶点,抄着毒叉就向碧落奔去——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机关算尽,最终棋差一招,被碧落这个战场经验不算很丰富的新晋殿堂级战士摆了一道,葬送了所有对于未来的期望。 这便是因果自有报应——江九曾经一毒叉暗算了碧落的爷爷老甲龙王殷文;今天碧落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个冷不丁让江九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去死吧贱人!”江九怒吼着,向着碧落重重地抛出了毒叉,毒叉在一瞬间变得巨大,显然是饱含了江九所有的怒火与龙魂之气。我见势头不对,连忙运起阴阳冰火丸,从斜刺里重重地打在了毒叉之上,使得毒叉的方向发生了偏转;而一直在我身边未动的武刚见碧落有难,连忙冲到她身前,挥起绿鬣之王粗壮的尾巴,将江九的毒叉用力一扫…… 江九的毒叉如同被全垒打的棒球一般,以一个华丽的抛物线在半空中回转数圈后,远远地插进了霸王海岸边的沙滩中。 此时此刻,战局由于碧落的忽然发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方才率先起手的迅猛龙三兄弟,由于熊二的重伤而进入了调息观望的状态;而霸王龙军团作为江九的盟军,在整个过程中并未对碧落和我发难,也进入了看热闹的状态。唯一尴尬的只有江九,不止失去了传人,更失去了所有的援助,独自一人面对着所有或将是敌人的人,愤怒地瞪着周遭的环境。 这老家伙,难道还憋着坏?我指着江九喊道:“老匹夫,你也是油尽灯枯了。你做尽坏事,看看还有谁愿意帮你?!” “哈哈,谁愿意帮我?”三角龙王江九瞪着血红的眼睛怒喝道:“囚石,你答应过护我侄儿的周全,但是直到现在你都不现身,是何用意?” 江九冲到沙滩上,拾起自己的毒叉对着霸王海怒吼道:“囚石,你这个骗子!我的侄儿三儿已死,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出来给我一个交代!” 霸王海的浪花拍打着礁石,海滩上翻起了阵阵白沫。 “轰隆——”忽然从海底,传来一阵轰鸣声。随即下一秒,海水陡然被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一分为二,偌大的海平面楞生从中间开出一条路出来。 随即,是一股巨大的龙魂之气,夹杂着不知是猛兽还是鬼怪的怒吼,从海的深处扑面而来。阵阵劲风夹杂着海底的砂砾,似是龙卷风铺面,又更像海啸来袭。众人纷纷用手挡住了眼睛,而我们几个殿堂级战士则立刻运起龙魂之力,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异象。 约莫十秒钟的功夫,异象忽然戛然而止,风云散尽,但见海滩上多站立了一人,不是霸王龙王囚石又是谁? “是非对错总有因果,江九,你作孽太多,没人可以帮你。”囚石虽然只是与江九在近距离交谈,声音却大如洪钟,响彻天地。 “你放屁!”江九怒吼道:“从最开始我加入你的阵营的时候,戎马一生不为别的,只让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就是护住我的三儿,你如今出尔反尔,愧为一方霸主!” “江九,若不是你带着这些义士来此造次,又怎会落到如今的下场?”恐王的语气依旧平静,却也没有任何温度与情感。 “你!”江九忽然晃起手中的毒钢叉,戏谑地笑道:“今天三儿死了,你也别想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害怕什么!” 霸王龙王囚石眉心一紧,随即指着江九怒道:“你!” 第四节 止战之殇 三角龙王江九猛地抡起自己的毒叉,向着霸王龙王囚石所在的位置就扎了过去……囚石闪避不及,运起龙魂之力一个空手接白刃,楞生将江九的毒叉结结实实地用双手夹在了掌心! 江九冷哼一声,一个空翻抽出毒叉,然后转身就向霸王海的深海区域奔去。 “江九,你越界了!”囚石怒喝一声,再次运起龙魂之气,一记掌风顺应挥出,江九回身一个侧闪,然后冷笑道:“不砸碎你的梦,你还真就醒不了了!我的未来没了,你也别想好!” 说罢,他轻轻一跃,挥起巨叉就向海中插去。 “大鱼,这老灯疯了啊?”武刚挠着脑袋问道:“他在打水么?还是插鱼啊?” 我望着在海中发了疯一般的江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三角龙王江九当真是要来个鱼死网破了。三儿死了之后,一直畏手畏脚、小心谨慎的江九最终失去了所有的未来与希望,此时此刻他正在疯狂攻击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霸王龙王囚石的魂器——海底寝宫。 海底寝宫中所收藏的,是囚石多年培养出的各类珍贵的植物胚芽;而寝宫一旦被捣毁,囚石多年的努力将毁于一旦。 “轰隆——”一身巨响后,霸王龙王囚石的身体开始不停膨胀,他完全爆出龙魂之气后的样子简直大得惊人,足有30余米高,比变身后的听风足足大出将近一倍! 与此同时,海底一阵震动,浪花飞溅间,一个巨大的淡绿色影子从海中飞起,径自飞到了囚石的后背——此物正是海底寝宫,而此时此刻,这个寝宫的外观发生了扭曲,变成了一个淡绿色的铠甲,覆在了囚石的周身。 “我会放着你攻击我的魂器?笑话!”囚石举起双掌,对着江九所在的区域就接连挥出好几记淡绿色的闪电,江九不停空翻躲过这些攻击,他一边翻身,一边对着岸边的迅猛龙三兄弟喊道:“嘿,小伙子们,老夫陪你们一起放倒霸王龙王囚石,你们就可以去恐王那儿论功行赏啦!” 嗯?差点把这哥仨给忘了! 话说熊二一直躺在地上,痛苦地龇牙咧嘴,眼看是无法再次参与战斗了。梁青和三鑫对视一眼,相互点头,然后重新运起了人肉陀螺,对着囚石的下盘就发起了攻击。 “糊涂!”囚石怒喝道,随即挥出一拳,重重地砸向人肉陀螺。要说这囚石的战力当真恐怖,只一瞬间的功夫,梁青和三鑫坚不可摧的阵法就这样被一击击破,两个人在半空中翻滚了数圈,踉跄落地后似乎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但是他们又迅速组成了新的阵法,此阵不再是人肉陀螺,而是如同一个人肉弹弓一般,远远地向着囚石的下路飞速投射密不透风的气劲。 “看招吧囚石!”正当囚石不停躲避梁青和三鑫接二连三的攻击时,江九驱使着碧目蟾蜍从囚石身下猛地顶了起来,囚石避之不及稍稍往后跌坐两步时,江九瞅准时机,抄起毒叉,冲着囚石的小腹就猛地扎去! “嘶——”一声凄厉地惨叫划破天际。不过很快,众人发现,这一叉竟然被已经奄奄一息的五彩石龙子用身体生生地挡住了! “琉璃!”囚石一把抓住毒叉,随即运起龙魂之气猛地发力,江九被囚石的这股气势直接震飞弹坐到一边……囚石随即举起双掌,对着江九落下的地方就挥出一击满是龙魂之气的椭圆形光球,这一击不偏不倚,正砸在江九的胸口,江九落地后开始疯狂地吐血。 但是,在他呕出最后一口血后微微一笑,猛地一伸手,毒叉就从五彩石龙子的身子上抽出,飞回到他的手上。 巨大的伤口喷出汩汩鲜血,五彩石龙子的身子越变越小,很快变成了净琉璃的模样。 我飞奔到囚石身边,对着仍在攻击的梁青和三鑫吼道:“都给我停手!” 梁青愣了一下,对三鑫轻轻点了一下头,二人停手不再攻击。 净琉璃双眼紧闭,垂下的手已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囚石缓缓伏低身体,他的身形如同一座小山一般。他抱起已经断了气的净琉璃,忽然仰头长啸,泪如泉涌,随即哭得像个小孩。 净琉璃这样一个幻化成人形的活泼女孩,一句遗言也没留下,就这样撒手人寰,走得看上去是那样的草率……她生前作为麦香村的村长,带领着村民鼎力生产,响应囚石的号召;而作为灵兽的她,虽然缺乏战斗经验,却也豁出性命地在最后关头忠心护主,为囚石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在囚石的阵阵呜咽声中,净琉璃瘦小的身体逐渐化作点点星光,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青绿色的龙魂碎片。 “是我没用,我连自己的灵兽都保护不了,我还可以保护谁?!”囚石怒吼道:“你们……只为了所谓的征讨,联合起来毁我霸王海、屠我子民,更要断送整个恐星的未来!”囚石指了指梁青和三鑫,又指了指江九,当他把指尖指向我时,又缓缓地放下,低声说道:“唤雨,告诉我,我还可以做什么?” 我望着囚石逐渐失去意志的双眼,一时间有些哑然——囚石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真的说不好。 身后,甲龙王碧落缓缓运起龙魂之气,猛地挥出巨型链锤,向着江九所在的位置就砸了过去;武刚亦是瞬间化作绿鬣之王,向着碧目蟾蜍就扑了过去。 梁青和三鑫此时如梦方醒,运起人肉陀螺便也向着江九所在的位置猛扑。 三角龙王江九,方才已经被囚石那一重击打得半死。此刻的他躺在原地哈哈大笑,不反抗、也不躲避,众将将他的肉身打得稀碎——对于他这样人,一旦失去了生的希望,便在最后做一些恶心世界的事情,也会觉得此生无憾了吧…… 江九瞪圆了双眼,咧着嘴狞笑道:“囚石,你一会儿就得来陪我,信不信我……” “砰!”一声闷响,碧落一链锤砸在了江九的脑袋上。一代奸雄三角龙王江九,就这样结束了他满是罪恶的一生。 在整个过程中,我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时而望了望依旧泣不成声的囚石;时而看一看众人对生无可恋的江九的连续合击。我有些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恐王一声令下,我们代表正义发起了这一系列的征讨,我们的战局从劣势推进到了顺风;我们的意识从盲从变成了清醒……或者说,梁青和三鑫他们直到最后也不算清醒。 最终恶人被消灭,好人取得胜利,这就应该是故事的结局吗? 这个好人与恶人,又有明确的定义吗? “噗——”一声闷响后,绿鬣之王的双爪直接将碧目蟾蜍的肚皮撕裂,一阵黑绿色的浓烟散去,带出阵阵恶臭。很快,一枚墨绿色的龙魂碎片握在了武刚的掌中。 “哎呀,老子真是灵兽终结者!”武刚擦着汗跑到碧落身边“献宝”,碧落缓缓接过之后轻轻跃至江九的残骸边,又找到了一枚碎片和一颗稍大的龙魂之石。 碧落将两块碎片和一块龙魂之石轻轻运气揉搓后,一枚墨绿色有着多边形形状的龙魂之石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这便是江九那老匹夫的龙魂之石了?”武刚叹道:“那么坏的人,龙魂之石居然也挺……挺好看啊?”武刚小心地望了一眼碧落,然后忽然笑道:“哈哈,小落落,你的大仇彻底报啦!” “嗯!”碧落双眼满是泪水,却没有哭出来,她出乎意料地对武刚回以一笑道:“从此以后,我心中再无仇恨……谢谢你,武大哥!” 说罢,碧落猛地扑进武刚的怀抱,弄得他一瞬间无所适从…… 梁青和三鑫又跑回熊二身边查看,此时熊二慢慢醒了过来,三人不停地盯着囚石,窃窃私语。 …… “把侵略者赶出去!”一直处于围观状态的霸王龙军团将士们突然高喊。 在殿堂级战士的对决中,这些普通的将士是不会主动出击的——因为招招都是杀招,且龙魂之气如同子弹一般不眨眼,这些普通龙魂战士没有必要白白送死。 但是眼下,显然梁青和三鑫的体力早已透支,熊二又几乎是废了。这帮将士们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向着我们这些侵略者发起一轮猛攻。 “大家不要激动!”囚石缓缓起身,此时他的泪痕已干、神情刚毅,他缓缓收回龙魂之气,身体逐渐变小。 囚石缓缓走到迅猛龙兄弟们身边,然后招呼我过去,我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 “不要再让伤害变得更多了,可以吗?”囚石望了望站在破败一片的农田上的霸王龙人们说道:“恐王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囚石说罢,猛地运起龙魂之气,淡绿色的光晕四散后,他将自己的龙魂之石逼出体外,然后与之前净琉璃的那一块碎片糅合在了一起。 悬浮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枚淡绿色的龙魂之石,只是这一块龙魂之石缺了一个角——应该缺的是那个随身寝宫吧? “恳请恐王放过我的霸王龙子民们……”囚石望着我坚定地说道:“这枚龙魂之石,我交给你们。魂器只是我的居所,我留在身边,可以吗?” “囚石,你确定这样做吗?”我不可思议地问道:“可是这样,霸王龙一族将不再受到殿堂级战士的庇护了!” “庇护?”囚石苦笑一下道:“唤雨,你相信我一句——殿堂级战士,只能带来战争与灾难。” 囚石一语,众人无言以对。他说的,是真理。 囚石缓缓将龙魂交于我手上,然后叹道:“从此以后,恐星再无霸王龙王。童火,你带我走吧!” 他的语音未落,忽然在身边的地上出现了一个不停旋转的大洞,这个洞起先还是海滩边的砂砾,但是很快砂砾散尽,放眼瞧去竟然是一个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洞。 这是什么?众人不禁退后了两步。他刚才喊了“童火”,莫不是美颌龙王童火就在这周围? “老大,您可想好了?”一个声音传来,不是童火又是谁?梁青和三鑫踉踉跄跄地起身,刚想运起龙魂之气,却被我一把摁住,然后对他们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说我死了,可好?”囚石对我认真地问道:“事已至此,希望恐王复制地球生态的愿望得以实现吧——毕竟这个星球,已经没什么好指望的了。” 我望着囚石,不知道他此番话的意思。但是我非常明白他要做什么决定,于是郑重地对他点了点头。 囚石缓缓闭上双眼,随即往身边的巨洞中跳去。在他跃入巨洞的一瞬间,那个洞口便也随之消失不见,沙滩上依旧铺着满满的沙子,似是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望着不远处依旧满眼愤怒的霸王龙人们,我运起龙魂之力高喊道:“诸位村民,我代表恐王阵营向各位承诺,我们不会再犯霸王海半步!一日之内,我们全军都将尽速撤出,返回恐城!” …… 当绿鬣之王载着众人返回营地时,溟泠远远地迎接了我们。此战迅猛龙四兄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她建议尽快回到禽龙王溟涛的身边,似乎只有她的父亲才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医治。 一直忙于封住翼龙王射飞龙魂之石的玄武巨龟司徒三爷,见到碧落掌心的那颗墨绿色的三角龙王龙魂之石时,禁不住老泪纵横,他紧紧地抱住碧落哭喊道:“小姐,你终于成功了!你终于成功了!老爷,您的大仇报啦!” 也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射飞那枚金色的龙魂之石从司徒三爷的身下极速飞出——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全身闪着金光的翼龙王射飞闪现到了众人的身前。他见迅猛龙四兄弟全都挂了彩,而同时我又将三角龙王和霸王龙王两块龙魂之石都呈现给他时,他倒也没有多问,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即,射飞转身化作巨大的翼龙,箭一般地冲入云霄,向着恐城所在的方向飞去了…… 只有他,可以第一时间将这两枚龙魂之石送到恐王的手上。 而恐王将这两枚龙魂之石封印之后,这场战争,就真正的结束了! 我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满目疮痍,完全没有任何得胜凯旋的快感。 我缓缓举起手中的兵符,向着众将士发号施令—— “全军听令,即刻撤军,一路向北,班师回朝!” 第五节 英雄凯旋 大军虽然疲于征战多日,但是依然归心似箭、日夜行军…… 武刚策马行至我身边,低声嘀咕道:“哎我说大鱼,你说那个囚石,他去哪儿了啊?” “你说那个洞啊?”我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谱,管他呢?很重要么?” “也不是,就是……想不明白浑身不得劲……”武刚笑道:“咱现在也是打了胜仗了人了,你说恐王,会不会赏我们回地球啊?” “应该会吧!”我应道:“简直必须的嘛,否则咱累死累活图啥?” 武刚听罢哈哈大笑,谈笑间,他悄悄望了碧落一眼,随即调转马头贴了过去…… 由于听风离开时,已经带走了暴龙军团,所以行至怒江的时候,我也顺带遣散了所有的鱼龙军团。 “老大,您是让我们顺着怒江自己回去吗?”一个鱼龙军团副将拱手道:“下官是鱼龙军团步兵营都督蒙靖,现如今暴龙公主她……” 此时我方才想明白一件事情——而今念心已经随听风回到了暴龙谷,鱼龙军团也不能群龙无首啊……我望了这个叫蒙靖的一眼,轻笑道:“鱼龙军团,以后由你来带,如何?” “什么?!”蒙靖听罢连忙跪下道:“下官才疏学浅,恐难以担此重任,我……” “日常操练,会吗?”我问道。 “这个倒是可以……”他轻声回道。 “平分军饷,让兄弟们都吃饱,会吗?”我继续问道。 “这个……倒也不难。”他继续躬身回道。 “哈哈,那就这么定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我看好你哦!” …… 众将渡过怒江到了江北甲龙城边,司徒三爷骑着马缓缓靠到碧落身边问道:“小姐,如今老爷大仇已报,甲龙城需要你回来主持大局啊!” 碧落缓缓策马停下,望了甲龙城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她又望了武刚一眼,满眼柔情。她轻轻一跃跳下马来,走到玄武巨龟司徒三爷深施一礼,惊得司徒三爷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司徒三爷忙不迭地问:“您不会又要跟着武壮士他们去恐城吧?” 碧落又望了武刚一眼,武刚同时也坏笑着望了碧落,随即抛出了一个油腻的媚眼,非常辣眼睛。 “三爷,我想和武大哥一起,去……”碧落想了想说道:“总之甲龙城,还是要拜托您啊!” “哎……”司徒三爷毕竟千百年修行,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他微微一笑,然后躬身对碧落道:“那小姐多多保重,来日方长,有需要老朽的地方,随时听候您的召唤!” 于是,甲龙军团也就地随玄武巨龟司徒三爷一同回到了甲龙城,将士们载誉归来欢呼雀跃的声音透过城墙传到城外,听得人好不羡慕。 “唤雨,我们也跟溟泠先去禽龙岭了!”梁青拱手道:“就此别过吧,之前多有得罪,我们……” 我轻轻挥挥手,示意不用再多说。随即众人相视,一笑泯恩仇。 由于迅猛龙四兄弟都有伤在身,我也不便久留他们。于是最后的大军跟随着迅猛龙四兄弟,奔着怒江以西的位置去了…… 至此,万人盟军便只剩下了我和武刚、碧落三人。 “小落落,就说你对哥最够意思了!”武刚腆着脸笑道:“跟我去地球,当真不后悔?” 碧落白了他一眼,然后轻轻低下头,羞得满面通红,用力地摇了摇头。 “碧落摇头的意思,是不想和你回地球!”我调侃道:“骑马太慢了,你给变个身吧,我们也好快点回到恐城领赏!” 武刚骂骂咧咧,满脸写着不愿意。可是无奈碧落也跟着起哄道“变一个嘛,你就变一个嘛!”于是胖子的智商被瞬间抽空,乖巧地化作了绿鬣之王。 绿鬣之王的移动速度可当真比马匹不知快了多少倍——其实如此急于回恐城无非只有三个目的—— 1、夹在他俩中间做电灯泡的感觉并不好; 2、尽快返回恐城复命,也好向恐王申请回地球的心愿; 3、离烟处于失联的状态,上次戳破梦境气泡并未见其现身,多少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 武刚化身绿鬣之王之后,身体状态也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整天的奔跑居然一口气都没歇过。傍晚时分,我们便抵达了恐城的外围。 “哟,鱼龙王回来啦!”一直在高空中巡逻的翼龙空中骑兵见到了巨大的绿鬣之王驮着我们越跑越近,立刻打开城门。 人头涌动、熙熙攘攘的恐城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此时的恐城如同过年一般张灯结彩,人人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 这一幕,多少让人觉得之前的苦战,似乎也是值得的。 原来,自从前线捷报经由翼龙王射飞传回后,恐王大喜、大赦天下,整个恐城开启了全民狂欢的模式。一瞬间,恐城变成了一座不夜城,夜市变得更加喧闹,所有人都坚信一件事情——仗打完了,恐星真正的全面和平终于到来了! 为了避免奔跑过程中伤及无辜,武刚变回了人形。我们运起龙魂之力一路小跑,很快到了武刚的府邸前。 “你们进去吧,我去离烟那儿看看……”我让武刚和碧落先回家,而我觉得也应该去自己那被改造的房产看看——毕竟过去这么久了,看看蛇颈龙一族现如今过得怎样吧! …… 行抵自己的“帝都房产”时,发现蛇颈龙一族家家灯火通明,看上去一片温馨。我缓缓地敲开一扇门,开门的是个老婆婆。 “呀,鱼龙王!您怎么来啦!”老婆婆异常激动,连忙拉着我的手想要让我进屋,我连连挥着手问道:“不不,老人家,我不想打扰您休息。请问猛冰家是哪一户啊?” 老婆婆听罢咯咯一笑,然后道:“您是来找小离烟的吧?” “啊……是啊……”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随即又问道:“对了,离烟这阵子还好吗?” “诺,就是那一户!”老婆婆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稍大的屋子道:“离烟好着呐,天天去那个仁曾少年那禅修,希望可以保你平安——现在看来,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我一边尬聊着一边点着头,终于退出了老婆婆的“攻击范围”。 禅修?那是什么鬼啊?我怀着疑问,缓缓敲响了猛冰家的门。 “爹,你回来啦!”离烟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听罢想笑,故意压低了声音,用沙哑的嗓子回到:“是啊,开门烟儿!” “吱呀——”门被打开,离烟从门内望向我,四目相对,一时间有些哑然。 “哈哈,我回来啦!”我对着离烟张开双臂。 “扑通!”门又被离烟重重地关上了。 “哎哎哎,怎么回事啊?”我连忙去推那扇门,谁知与此同时,离烟又重新把门打开,闹得我一下脚下踩空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栽倒在离烟身上,将她重重地压了下去。 “这是真的么?”离烟在身下望着我,双目含情又满是不可思议道:“你真的,回来了?你……你还知道回来!”离烟说罢,挥起小拳拳飞速捶打着我的胸口。 “啊!”身后一声惊讶的声音传来,我和离烟回头望去,大汉猛冰一脸僵硬地望着我们。 此时我和离烟的样子,当真有些不雅——大门就那么敞开着,离烟躺在地上,我则从正前方将她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 “有伤风化”四个无形的大字,从我的后背上缓缓飘出。 “鱼……鱼龙王,您……您这是……”猛冰缓缓地指着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啊,那个,我……”我和离烟这时方才意识到各自的失态,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连忙对猛冰施礼道:“猛老前辈,我今天刚回恐城,之前……” “啊,我知道,我知道!”猛冰笑着挥手道:“这次鱼龙王作为主将,当真是立了头功啊!坊间都说您手刃了霸王龙军团那股叛军,还亲手宰了囚石,真是大快人心!” 坊间传闻是我亲手杀了囚石?我晃了晃脑袋——好吧,百姓的传闻果然多数不可信。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算是默认,亦算作是背锅…… “那个,我需要出去吗?”猛冰冷不丁地问一句,搞得我全身不自在。 国民岳父这眼力劲儿当真有些过头了——这是您的家,我来了,您出去,这算什么事儿啊!我连忙挥着手道:“不不,我就过来看看你们。晚上我还要回武刚那儿。” “不是我说啊鱼龙王……”猛冰逐渐找回主人状态,从桌上拿起一个大碗,灌了几口凉水道:“您这趟出去,咋也没给烟儿一个信啊?她说给你留了很多泡泡啊……我们真的都很担心你啊!” 我转眼望了一眼离烟,她也是一脸埋怨地望着我说道:“我每天都去城门口问问有没有前线的消息,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搞得人心里好慌乱啊!” “这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对,之前确实每天行军打仗太忙乱了,整个大军都是日以继夜的奔走,当真是身不由己没空做梦啊!”我解释道。 半晌,我又望向离烟问道:“不过我真的有一天是戳破了梦境泡泡的——可是那天我没看到你啊!” “嗯?”离烟亦是满眼不解地说:“哪天?按说不可能啊……”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撤军和推进霸王海前的时间,随即道:“大概6-7天前,夜里。” “嗯?”离烟继续眨着眼,似乎在回忆些什么,半晌,她忽然恍然大悟道:“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那阵子我每天晚上,都去海豚那儿去禅修!” “禅修?那是做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原来,自从海豚将我的练功密室改造成他学生们用于修习人生真理的课堂后,很快在恐城刮起了一阵风潮。很多人都陆续加入了他的学堂,每天听他说一些人生的大道理,继而寻找心灵的安宁。 “而我每天都会去,如果白天没时间就晚上去。”离烟悻悻地说:“我特别怕你出什么事儿,毕竟刀枪不眨眼的……所以我会去用精神力量,祈求你可以早日平平安安地归来。” 我望着离烟,满眼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辛苦你了,是我的不对了……所以,那种时候,你收不到梦境泡泡的信号?” “我之前还真不知道会这样……”离烟回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明天天亮了,我可以带你去那儿看看。真的……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有那么神奇吗?”我笑着指了指猛冰说道:“要是连你爹爹都能觉得气氛不一样,那才真是比较厉害的事情哦!” “您还真别说啊大鱼!”猛冰顿了一下,表情非常认真——要说他都不喊我“鱼龙王”了,应该当真是走了心了。 猛冰继续说道:“我虽然没有烟儿精神那么容易集中,但是那个仁曾少年,就是你们说的海豚——他那个地方真的挺邪乎的!” “哦?”我开始对此事产生了些许兴趣:“哪儿邪乎?可以说来听听吗?” “前阵子,恐城这边下雨,村民们的衣服总是干不了。所以去找那仁曾少年,他望了望天,说很快就会停,后来你猜怎么的?雨果然停了!” “噗嗤——”我笑了笑——这海豚,怎么学会装神弄鬼了? 恐星尚处相对蒙昧的年代,科学技术并不发达。此时的老百姓需要更多的精神寄托,所以他们的思想也非常脆弱,容易被控制。 于是海豚本来就比较聪明,加之学习能力较强,所以掌握了比普通老百姓更多的知识倒也不奇怪。随便加一些神乎其神的理由,奴役这些老百姓的思维,自然也不是件难事。 只是海豚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想了想,却很难想明白。 “鱼龙王,你不信是不是?”猛冰有些不服气,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儿,你可以亲自去试——在仁曾少年的那个禅修的房间里,龙魂之力根本运不出来!”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我在听到此处时忽然心头一紧——如果此事当真属实,那这海豚,倒也当真不简单了…… 第六节 恐星传教士 后来,我和离烟、猛冰这对父女俩聊了很多此行出征的见闻,出乎我意料的是猛冰曾经还与前代雷龙之后阙英婆婆有过一面之缘。在得知阙英婆婆已经作古后,猛冰唏嘘不已;而当听说霸王海一战让一片本是富饶的土地化为荒芜时,离烟叹了口气轻声道:“不知海豚他们在知道这些之后,是否又会心生新的人生态度与歌谣呢?” “他们……还唱歌吗?”我笑了笑,缓解了一下之前故事带来了悲凉气氛。离烟也附和着笑了笑道:“是啊,他们喜欢把很多人生的感悟创作成歌曲,然后吟唱出来。” 听起来有点吟游诗人的感觉啊……我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别,同时相约离烟,明天一起去海豚那儿看一看。 回到武刚的府邸已是深夜,武刚和碧落并未休息,而是在院内的石桌上摆了些酒菜,喝了个花前月下。见我回来了,武刚连忙张罗我同坐,他一边帮我搬凳子一边说道:“大鱼大鱼,好消息诶!” “什么好消息?”我想了想,当真有点十年征战已白发的感觉,难得有好消息,多少有些期待。 武刚眉眼微微上挑道:“刚才来了几个传令官,说明天一早就让我们去恐王那儿,大概是这仗打得漂亮,要重重赏赐我们!” “赏赐?”我沉思了片刻,忽然会心一笑道:“莫不是……” 武刚激动得连连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其实传令官也没说明白,但是恐王原话是,可以满足我们之前的愿望,那可不就是回地球吗?” 回地球……这是真的吗?! 我心中一阵狂喜,刚想端起酒杯庆祝,陡然想起明天还约了离烟。我顿了顿,望了眼碧落道:“我是不是,要管你叫弟妹了?” 要说女汉子也定然有柔情一面,何况之前的碧落有着甲龙王的身份,又背负了为爷爷报仇的心愿,所以整天一身战甲发髻束起弄得跟男人婆似的。眼下的碧落换回了便装,一袭白纱衣包裹住曼妙的少女身材,在听闻我调侃她后,更加含羞带臊地低下了头,居然选择了默不作声! “嘿嘿,这……这就是默认嘛!”武刚傻乎乎地笑着,然后忽然正襟危坐道:“不过说好了小落落,我在地球可是正经人家的美少年,国企工作,收入稳定,公费医疗,朝九晚五……” “怎的?我还配不上你怎的?”碧落杏眼一瞪,武刚立刻服软地连声道:“不不不,配得上,太配得上了!您可是一方藩王,跟我回地球那都是彻彻底底的下嫁了!诶?大鱼,你跟你的小离烟说了回地球的事情吗?” “呃……提过……”我想了想说道:“明天不急着去恐王那,我约了离烟一起去海豚那看看。” “啥?还有比回地球更重要的事情了吗?”武刚一口闷下一口老酒,用胳膊擦了一下嘴巴道:“大鱼,咱可得分得清轻重缓急啊,咱……” 我摆了摆手,示意武刚不要再说。 其实在武刚最开始透露恐王的“赏赐”时,我委实激动了一番。但是很快,我努力让自己陷入了冷静。 在回地球之前,我还想搞清最后一件事情——从上代甲龙王殷文,到前不久刚见过的霸王龙王囚石,他们给我透露出的信息皆是恐王是个不简单的人。而恐王身上确实有很多的疑点,包括算出我会被囚石洗脑,所以派遣了翼龙王射飞和迅猛龙四兄弟的大军垫后等等。 倘若恐王真的有猫腻,如此急于召见我们,还拿出了如此诱人的条件,总觉得其中有些怪异。所以如果不出所料,即便我和武刚不上赶着去请功,他也定然会主动找上门来的。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 古往今来,将士为主子出生入死,最后反被君王戕害的不是一个两个。而今既然多少有些怀疑这个恐王的作风,那我防他一手倒也理所当然! 我拍了拍武刚的肩膀道:“早点休息吧,明天不着急,等我信儿……”说罢便起身回屋,给他们二人留出更多二人时间了。 闲言少叙,已是次日清晨,我望着越发明亮的白星想——这儿真的跟地球太像了,当真有些怀念阳光普照的安庆。我一路小跑着赶到了新的蛇颈龙村,与离烟汇合后,便顺着村民修的路一直往山脚下走,没过多久,阵阵吟唱声开始轻抚我的耳膜。 哟,还真是用唱的啊!眼前,约莫十余个人在海豚他们修葺后的大厅内盘腿而坐,海豚坐在较高的位置,双眼满是睿智地望着座下的每一个人。大厅内灯火通明,俨然看不出这是我曾经那个稍显压抑的练功密室。 步入大厅内,海豚一眼看到了我。他的神情稍微有些激动,但是并未立刻失态跑过来,而是轻轻地向众人挥一挥手,然后开口道:“我家尊主驾到有失远迎,诸位修士今日还请挪步厅外吧!” 我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 之所以让我感到有些突然,是因为海豚这开口发声的气势,如同运起了殿堂级龙魂之气一般,甚是威严而充满穿透力。可是这种力量又不是龙魂之力,我对海豚轻轻地点头示意。而他的学生们也都很有礼貌,悉数向我点头,然后纷纷起身行至厅外,找了些阴凉处继续盘腿一坐,不再动弹。 这…… 当那些学生都走出厅外后,海豚这才轻轻起身,然后对我作揖道:“鱼龙王,好久不见,听说您凯旋归来,真是福大命大啊!” “我来了,就让他们出去,这真的好吗?”我不解地问道:“不用那么隆重的,我就是回恐城了,所以特意来看看你,怎样?一切都好吗?” 我一边不太走心地和海豚寒暄,一边开始四下打量起这个大厅来——这是拿我之前的练功密室改的,确实依旧是天圆地方的格局。但是不知为何,大厅四壁虽然并未做太多装饰,却让人莫名感受到有阵阵金光若隐若现,甚是奇妙。 我指了指四周,没有说话,海豚微微一笑道:“这些便是我们的精神力量。” 精神力量?为什么听起来神乎其神的呢?我想起之前大汉猛冰说的一些话,遂悄悄地运起了龙魂之力——奇怪,果然我体内的龙魂之石与身体没有产生任何共鸣! 不知为何,我对这大厅的诡异气氛打心底产生了些许畏惧,于是缓步倒退出大厅。当龙魂之石淡蓝色的光晕又逐渐浮现在我身上时,我的内心才稍感快慰。 “海豚,你这地方……为什么不能运龙魂之力?”我觉得海豚绝对是内心向善的大智慧之人,也绝对不会有害人之心,索性开门见山,问得话更是一针见血。 “嗯?”海豚见我退出了厅外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半晌,他轻轻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回到厅内。 我诚惶诚恐地走进大厅,龙魂之石的力量便也如同中国联通走进地下室一样,瞬间没了“信号”。 “如果我们的精神世界都是澄澈干净的,这个世界上即便拥有殿堂级战士,也不会如今天这般满是杀戮。”海豚轻轻说道:“可惜恐星上的人们很难理解这些事情,他们活在无限的恐惧中——鱼龙王,您不也是吗?失去了龙魂之石的力量,您就会感到不安,对吗?” 我听罢,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个野蛮社会,尤其我还要靠这龙魂之石杀敌。如果失去了龙魂之力,我就和普通的恐星人没有任何区别! 那么,我究竟是在怕什么呢?囚石已经退出了恐星的竞争,如果恐王真的对我起了杀心,我是不是还要和他最后抗争一下? 也许一切只是我的瞎想,恐王就是会爽快地放我回地球呢? 这种如履薄冰的生活,我过够了!顺着这种思维继续酝酿了一会儿后,我忽然真的想回地球了…… 在这个过程中,海豚一直在观察着我的神情,以至于当我回过神时,他的脸都快贴到我脸上了。 “啊!你吓死我了!”我挥着手退出了一步,却见海豚一直咯咯咯地笑。 “嗯,鱼龙王。你记忆中的地球,真的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地方,如果有机会,你就回去吧!你不属于恐星。”海豚轻轻地笑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忽然意识到这点,指着海豚问道。 “在长时间的自我修炼后,实话实说——我学会了读心。”海豚双目微闭,轻声说道。 读心?别吹牛了!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相信! “我真的没有吹牛,鱼龙王。”海豚缓缓睁开眼睛道:“您的这个房子非常有意思,也非常聚气,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和我的弟子们都提升得很快。” 海豚说罢,轻轻一挥手,一个一蹦一跳的小女孩从厅外缓缓走了进来,见到我之后,满脸笑盈盈,然后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这女孩叫什么来着?好眼熟啊…… “鱼龙王贵人多忘事啦,我是那只虾呀!”小女孩咧嘴甜甜一笑道。 什么?!连这只虾都可以看穿我的心思了? “是呀!鱼龙王不要太惊慌啦,您是我们的大恩人!”虾虾继续笑道。 我回身望了一眼海豚,如此说来,眼前的海豚,他的读心术又进化到了什么层面呢? 海豚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大鱼哥,现在我和我爹说的话,你都信了吧!”离烟一脸得意,似乎有种得了真理的感觉,我笑了笑,开始努力将诸多看似没有关联的事情,想办法穿成一条线。 海豚和虾虾他们,都是被满是灵气的天启事件砸入混沌界的——他们既不是拥有龙魂之石的恐龙人,又拥有着高等生命的智慧。而他们心底对于世间万物的领悟能力,似乎又和恐星这个蒙昧无知满是血腥和暴力的星球格格不入…… 他们游方四处,搜寻着各种人的各种故事,然后究其灵魂深处的道与义。 他们落足恐城,最终寻一静谧之处整理这些心得与感悟,继而普渡众生…… 我望着海豚双目微闭,一脸沉寂的模样,忽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海豚,在地球上,有一种文化,叫佛教。” “佛教?那是什么?”海豚睁开澄澈的双眼,似乎对此话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缓缓坐了下来,对他笑道:“你不是本事大吗?我知道得也不多,你能读懂多少就读懂多少吧!” 海豚点了点头,然后开始逐渐走入我的意识…… 在整个思考的过程中,我尽量回忆曾经所接触过的所有与佛教有关的故事和信息。尽量去和海豚讲述佛教的觉与悟,发现生命和宇宙的真相,最终超越生死和苦、断尽一切烦恼,得到究竟解脱。 由于我本就是个无神论者的意识,纵然恐星上发生的一切已经超乎了我之前的认知。但是我依旧将我能明白的一切尽量向海豚倾倒——这中间,海豚一直凝视着我,时而紧缩双眉,时而眉心又舒展开来会心一笑。末了,我实在记不得更多,再回忆就要到如来佛祖把孙悟空压在五行山下时,海豚终于是微微一笑,不再看我。 “鱼龙王,您当真救过我三次了!”海豚收起笑容,双眼满是感激与诚恳。 “三次?有那么多嘛?”我不解地问道。 海豚伸出三根手指道:“首先,您带我们冲出了混沌界,给予了我们新的肉身。” “啊,还有这事儿啊!”离烟惊讶地说道:“真的有混沌界这种地方吗?海豚你为什么会去过?” 海豚再次轻笑,并没有作答,而是接着说道:“然后,您给予了我们如此一个适合静心养性、思考人生的绝佳避难所。” 我轻轻摇了摇手道:“反正我也不住,你们如今用得这么好,倒也是物超所值了!” 海豚微微点了点头,忽然双手合十道:“这一次,您带我知道了佛。如此高深的境界,我暂时无法完全领悟,但是未来一个阶段,我一定会努力钻研其中的奥义的!” “噗——”我笑道:“别太当回事,我自己并不信的!” 其实海豚的反应当真有些让我尴尬,望着他满脸朝闻道夕可死矣的样子,我也不忍说太多风凉话。 不过这不知不觉间,我似乎扮演了一个传教士的身份?思前想后,我这个无神论者竟然在另一星球做了这样的事情,多少感觉有些讽刺。 “吱——”门外传来一声轻啼,我缓缓望向大厅之外,霓虹闪过,阿祖竟然出现在了门口。他对我微微拱手道:“刚子倒是没骗我,您真在这儿——对了,恐王有请,特意派我来接您!” 第七节 百年醉 嗯?恐王传唤我? 我的内心被阿祖忽然的到访搅得有些紊乱——早上出门时还在担心的事情,为何来得如此之快?恐王为什么这般着急地召见我?难道其中真的有猫腻? “鱼龙王莫慌……”身后海豚的声音轻轻传来:“从门外这位壮士的言行看,鱼龙王此行应该并没有太多玄机。” “哦?”我回头望了海豚一眼。由于此时我还身处大厅之内,所以我的心思海豚还是可以一眼洞穿的。 不知为何,我相信海豚说的话。随即点了点头,然后对离烟说道:“离烟妹妹,我现在可能要和阿祖先去一趟……” “去吧大鱼哥,不用担心我的。”离烟望了一眼我腰间的随身包袱道:“你把罐子给我吧,我再帮你吹一些泡泡。万一你又有什么新的任务了,我们还可以频繁见面不是?” “嗯!”我点了点头,愉快地交出了罐子。阿祖又是一阵霓虹闪过,已然化作了巨型始祖鸟。我轻轻一跃,跳上了他的后背。 阿祖脖子一仰,振翅力搏,我怀着多少仍然有些惴惴不安的心,随着阿祖一同飞向了恐星台。我抬眼望了一眼白星,感觉白星都随着我忐忑的心情变了模样,早上起来分明还是正圆形,此时怎么看都是个椭圆形…… 天有异象,莫非有大事发生? …… 当阿祖带我落在了恐星台时,我的心彻底懵了…… 以往的恐星台,都是诸位殿堂级战士的灵兽休憩原形的地方。可是今天的恐星台居然是张灯结彩,一张长桌上摆满了美味与佳酿,似乎是要办喜宴一般。 而更加让我惊奇的是,座上已经满满当当坐了很多人。 暴龙王听风、甲龙王碧落、翼龙王射飞、禽龙王溟涛、迅猛龙四兄弟悉数在座;而玄武巨龟司徒三爷、武刚竟然也都在列,旁边还坐一位身材玲珑、穿着华丽的美少妇,似乎是第一次见。 恐王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召集了这么多人?连远在甲龙城驻守的玄武巨龟司徒三爷都能赶来,莫不是翼龙王射飞亲自接来的不成? 阿祖放下我之后,便化为人形奔着武刚聊天去了。我缓缓走了过去,诸位殿堂级战士纷纷起身拱手。 “唤雨,今天这个庆功宴,就是恐王专门为你摆的!”听风笑道:“恐星多年来没有的和平时代,因为你而终于到来了!” 原来是庆功宴啊,难怪人这么齐活呢!我连忙连连挥手道:“都是大家一齐努力的结果,我一个人显然是不行的!”看到听风、迅猛龙四兄弟的伤都好了大半,我的内心也晴朗了很多,我悄悄指了指那个美少妇道:“呃,那位是……” “哦哦,鱼龙王其实不是第一次见她了!”禽龙王溟涛朗声笑道:“那位是我的灵兽——七星子沉琳。” 啊?我愣愣地望了望那个身材娇小的少妇,无法将她和曾经追着碧目蟾蜍满怒江跑的七星子联系在一起。倒是武刚,此时似乎已经跟他们打成一片,纵然没有正式开席已经开始将大块肉望嘴里塞,甚是给我丢人。 我四下张望了一番,恐王呢? 也正在此时,忽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嗡——”的声音,很快,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扑面而来。下一秒,依旧是带着面具的恐王朗声笑着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前,说不清楚是从天而降,还是从地里钻出来的。 “各位久等,惭愧惭愧!”恐王对众人拱手作揖,众人赶紧回礼。 恐王今天心情似乎非常好,并未太多寒暄,便端起酒杯对众人提议:“我们大家,先敬唤雨一杯,如何?” “好!”众人纷纷响应。 我亦是连忙起身,端起酒杯,众人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干二净。 而此时的恐王,只是用手握住杯子,杯中酒便逐渐减少,直至一滴不剩。整个过程我看得一清二楚——这恐王带着面具不能喝酒也就罢了,难道他还能用手喝酒不成? “唤雨,请啊……”恐王举着空杯向我示意。我才发觉原来大家都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底儿朝天,只有我还傻乎乎呆立状端着满杯酒,模样很是失态。我连忙郑重地将酒杯平举至胸前,向周围环望一圈,然后一饮而尽。 “好!”众人鼓掌起哄后,便开始各说各话,让酒局瞬间进入了满是欢腾与迷乱的氛围。 为什么我的内心总感觉,这顿酒,不是这么简单呢? 果然,酒过三巡后,恐王缓缓起身,众人见他似有话说,便纷纷不再言语。 恐王清了清嗓子,对大家笑了笑,然后问道:“诸位藩王,你们听说过千年醉吗?” “什么?”玄武巨龟司徒三爷身子微微一抖惊叹道。而更夸张的则是禽龙王溟涛,他在听闻“千年醉”三个字后,竟然一激动将手中的酒杯不小心捏碎了。 “哈哈哈,禽龙王,你怎么了?”恐王笑了笑说道:“别那么紧张,那只是传说中的东西罢了,没有那么夸张。” “恐王,您为何提到此物?”禽龙王溟涛很是小心地答道:“还请您明示。” 一向以淡定出名的听风此时稍微挪了挪屁股,小声向溟涛问道:“岳父大人,这千年醉是个什么来头?听名字像酒?” 恐王轻轻摆了摆手,一行侍卫从恐星台下缓缓走了上来,一对一地走到每位殿堂级战士和灵兽身边,他们每人手上都有个托盘,托盘中有一个酒盏——迅猛龙四兄弟眼前的托盘内,则有4杯酒。 每人一杯吗?这就是所谓的千年醉吗?这酒的功效是什么? 恐王见大部分人都一脸懵,就连方才喝得脸颊通红的武刚似乎都在一瞬间清醒了一多半。他轻笑一声,然后朗声对众人说道:“多年以前,在我恐星曾繁荣一时的时候,我诚心去待每一位殿堂级战士……但是为了考虑长久的和平,我曾邀请霸王龙囚石饮下一杯百年醉。不过仅仅因为他当时的一个拒绝,随后酿成了这么多年来恐城的纷争杀戮,令人扼腕啊!” “这百年醉是……?”翼龙王射飞依旧满面阳光,笑着对恐王说道:“恐王说话大可直接一点,有什么需要兄弟们办的,您直说就是!” “翼龙王莫急,且听我说完。”恐王对着射飞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虽然古法有过千年醉的传言,但是我悉心研究后发现并无此物,反倒是融入了我龙魂之力的百年醉,可以与千年醉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来,在恐星的禽龙湾,也就是一直以治愈养生作为龙魂文化依托的地方,流传着各种关于恐星上药草、炼丹等多重功效的民间配方。其中,古方名为千年醉的药酒,需要酿制者融入自身龙魂之力,经过九九八十一年的酿制后方可功效尽显。 但凡饮用者心甘情愿地喝下了这千年醉之后,号称千年之内,饮用者都会对酿制者忠心耿耿。而具备龙魂的人,亦是完全陷入“忠犬模式”,无法对酿制者进行任何攻击…… 换而言之,一旦饮下了恐王酿制的千年醉,即是向恐王完全地效忠,终生无法叛变——至少,无法运用自己的龙魂之力,对恐王发起任何攻击! “不过诸位放心,我这百年醉,是我将我龙魂之力,经过七七四十九天酿制成功的。”恐王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年内,我定会实现我的承诺,成功将复制地球生态的阵法打通,让恐星进入新的生态循环!倘若食言,百年之后,诸位封印解除,即可联手推翻我,剿灭恐城,如何?” 恐王一语点醒众人——这哪里是什么庆功宴,分明就是将刚刚得来的所谓的“和平”一转眼变为恐王一人独裁的“奴役”罢了! 众殿堂级战士开始低头窃窃私语,我捅了身边的听风一下,小声道:“嘿我说,感觉有点过分啊?你怎么想?” 听风轻轻抬了抬眼望向恐王,然后转而低声对我说道:“不着急,静观其变……” “我说什么呢!就这点小事啊!”翼龙王射飞忽地站起身,端起面前托盘里的酒杯高高举起对众人说道:“我翼龙王射飞,受恐王恩泽尤佳!今天恐王终于荡平南寇,天下和平。我先带个头,希望恐王可以兑现承诺,带领恐星真正步入下一个纪元!”说罢一仰头喉结一动,一口就把恐王酿制的百年醉喝了个底朝天。 这翼龙王射飞可以啊……我暗想道,这种时候带头表了个忠心,搞得其他殿堂级战士骑虎难下。我仔细观瞧了一下射飞此时的表情,貌似并无异样——这百年醉看来却也没什么副作用,只是就这样被恐王分分钟奴役,一下就被吃定了一百年,当真让人有些心有不甘! “哒哒哒哒……”接连四声酒杯放回托盘的声响后,迅猛龙四兄弟齐刷刷地把酒全都喝完了。三鑫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小男则和熊二对视一眼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梁青一直是四兄弟的老大,他代表迅猛龙四兄弟说道:“大家也知道,我们四兄弟分了四个藩王位置,于情于理也要支持恐王的!”说罢微笑着向众人作了个揖,便淡定地坐回座位,开始吃菜。 我忽然在想——要是有人不喝呢?要是有人就是不想以这种形式效忠恐王呢?难道眼前的酒桌就是一场新的划分阵营的战场吗?恐王这又是何必,好不容易赢来的和平,为何要以这种形式苦苦相逼呢? “甲龙王,你……愿意喝吗?”恐王见我和暴龙王听风、禽龙王溟涛有些举棋不定,于是先走到了碧落身边,轻声说道:“甲龙王巾帼不让须眉,此次出征战功显赫,令人佩服!”恐王又望了一眼玄武巨龟司徒三爷道:“老三,倘若殷老爷子还在,为了整个甲龙城的社稷,您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司徒三爷望了望恐王,又看了碧落一眼,然后长叹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爷,你!”碧落见司徒三爷将酒喝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虽说司徒三爷是碧落的灵兽,但是毕竟是上代甲龙王留下的,多年来又如同自己的爷爷一样照顾其左右。所以一定程度上说,司徒三爷是碧落的长辈,这是没有错的。 “小姐……喝了吧……”司徒三爷劝道:“事已至此,我们没有必要对恐王有什么顾虑。何况你不是以后……还想……去别的地方多走走看看吗?” 即便其他人没有明白其中的原委,我和武刚确是听得明白——司徒三爷这话说得在理,倘若碧落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地球。那她这一百年来留着这龙魂之力又有什么用呢? 碧落听了司徒三爷这话果然是动了心,加之本就岁数小,便也没多想,一口将百年醉喝了下去。 “哎……”禽龙王溟涛似乎忽然想通了什么,没再犹豫,几乎是跟着碧落的同时也将酒喝完了。不远处的七星子沉琳小声喊道:“老爷,您慢点……”说罢也跟着赶紧喝完杯中酒,小步跑到了溟涛的身边。 这一转眼没几分钟的功夫,没喝酒的只有我和听风,以及对应的武刚和阿祖了。 恐王环视了一下四周,继而将目光锁定在了我们的身上;其他人此刻也纷纷看了过来,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岳父大人……我……”听风望了眼溟涛,然后又望了眼恐王,缓缓放下酒杯,对恐王作了个揖道:“恐王,我有几个小请求,不知道您是否可以答应?” “哦?暴龙王说来听听……”显然,恐王对于听风忽然来这一手有些不快,但是他或许是为了服众,耐住性子缓缓走到听风身边道:“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以赴便是!” “第一个请求,先前我的妹妹念心,已经被我从暴龙谷带了过来,还请您赦他无罪!”听风轻声说道。 “此事当然,之前我就答应过你了!她和唤雨的婚约也解除了,这个问题过了!还有吗?”恐王轻松地答道。 “呃……第二个请求是……”听风望了望我,然后对恐王深施一礼,继续说道:“您送鱼龙王和绿鬣之王回地球,可否?” “听风,你……”我回撤一步,不可思议地望着听风…… 第八节 对质恐星台 听风一语刚出,偌大一个恐星台似是进入了时间静止的状态,空气仿佛一瞬间被凝固。我抬头望了恐王一眼,那张面具下的表情无法令人看穿,但是料想——应该不会是很好看的脸色吧! “咳……”恐王轻咳一声,然后尬笑一下,转而对听风说道:“暴龙王这个要求嘛……提得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要求,为什么不是鱼龙王向我提,反而由你来代劳呢?” “恐王大义!”听风抬手又作了个揖道:“当初,是我从地球请回唤雨的。我曾亲口答应过他,荡平霸王龙阵营后,恐王会送他回地球。” “回地球?”恐王哈哈大笑道:“他本就是恐星的,为什么要用‘回’字呢?” 听风将脑袋微微偏向我,然后轻轻地点了一下。我明白,是我该说话的时候了。 “恐王。”我上前一步道:“如今大计已成,尘埃落定。我确实希望可以和武刚同去地球,尽一些在地球的心力,还望恐王成全!” “还望恐王答应这个不情之请!”听风随即附和道:“倘若您可以答应,我和阿祖现在便喝下这百年醉,我暴龙军团百年内依旧无条件支持恐王完成复制地球生态的大计!” 恐王将手缓缓背到身后,低着头轻轻地踱起步来。其他人都一语不发,似是等待最后的裁决。倒是碧落似乎满眼焦急,时不时望一眼武刚,时不时又看一眼恐王。虽说她答应和武刚一起去地球,但是如此突然的状况,换作谁也多少有些反应不及吧。 “暴龙王……”恐王忽然停住脚步,指了指听风眼前的那杯百年醉道:“我们换个角度,如果我没有答应这个要求——这杯酒,你会喝吗?” “呃,这……”听风低头看了一眼托盘中的酒,似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恐王这分明是在将军啊!想想听风对恐王多年来也是出生入死,深得其信任,为何此时此刻非要骑到他头上让他臣服呢? 听风转而又望了天边的白星,此时的白星如同蛋黄一般,椭圆形的外观更甚,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又望了禽龙王溟涛一眼,溟涛则选择低下了头。 老一辈殿堂级战士甘心平稳降落,我们这些年轻的却当真很难接受这种选择性奴役。溟涛的意思,自然是让听风自己选。年轻的暴龙王又望了我一眼,似是在纠结中逐渐得到了答案。 听风笑了笑,缓缓从托盘中取出酒杯,双手平举于胸前道:“恐王若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我又有什么担心和顾虑呢?这杯百年醉代表了太多人的生命,我自然不会拿他们去做赌注!” 恐王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便喝下?喝下了,我们可以继续谈!否则……” 就在听风缓缓将酒杯递到嘴边时,忽听一声“慢着!”众人这才将视线齐刷刷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但见空气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裂口,从这个裂口中不断透出阵阵光晕,有白色、有黑色,亦或蓝或绿,乍一眼看上去甚是光怪陆离。 在坐的殿堂级战士都能深刻地感受到,这个裂口中倾泻出来的,是一股非常强大的龙魂之气! “什么人?装神弄鬼!”梁青高喊一声,随即迅速运起褐色龙魂之力,冲到酒桌最前,与那个发光的裂口保持着一定距离后,保持警惕地向裂口中观瞧。 “别看了,我在这里……”一股声音忽然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利马回头,却没看到任何人在那儿。 “我也或许在这儿呢?”又一声忽然从我们的头顶上传来,我猛地抬头一望。除了阵阵云霞,未见任何踪影。 “哈哈哈哈!”恐王忽然大笑了一声,随即用一种非常严厉的口吻怒喝道:“童火,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现如今霸王龙王囚石已经伏诛,倘若你可以归顺于我,我不仅不会责怪你,封将拜相时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谁说我死了?”说话间,空气中的那道裂口忽然变大,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霸王龙王囚石从裂口中钻出,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恐王小心!”翼龙王射飞见囚石忽然造访,连忙伸出一只手臂,挡在了恐王的身前。由于他在一瞬间爆出了龙魂之气,所以他的胳膊此时已然化作了一个巨型的金色翅膀,阵阵华光将原本就光线极好的恐星台晃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哈哈哈……”囚石站在众人身前拱手作揖道:“今日恐王设宴,诸位殿堂级战士都悉数参加了,我和童火,又怎能不积极捧场呢?” 恐王轻轻拍了拍射飞的翅膀,小声说道:“不妨事翼龙王,他身上没有龙魂之石,所以几乎也对我们无法构成任何伤害。” 射飞听罢方才恍然大悟,轻轻地收回自己的巨型翅膀,然后回到恐王身边一侧,缓缓坐下。 “恐王,你就这样逼迫暴龙王喝酒,真的有意思吗?”一个又瘦又小的身影在众人身前来回穿梭,他一边说话一边极速奔走,以至于没人可以看清他的面貌。 但是不用说,这边奔跑一边说话的人正是美颌龙王童火。 “童火,那日在混沌界没能收拾你,你为何还要前来造次?”听风喊道:“喝不喝酒是我暴龙谷和恐王的恐城之间的约定,与任何人无关!” “要么说你就是个愚忠的傻子呢?”童火一边绕着圈奔跑着,一边对听风喊道:“你没发现吗?如果你现在喝了这杯酒,鱼龙王回地球的事情就会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听风、唤雨,你们两个不要再犯糊涂了!”囚石厉声说道:“只要你们二人不要喝这个百年醉,恐王就无法奈何你们!” 恐王站立在原地忽然哈哈大笑,童火一瞬间冲到囚石身边,二人稍微往后刚退两步。下一秒,恐王忽然一抬手,一道饱含蓝色龙魂之气的光柱便从他的袖子里射出。 美颌龙王童火拉着囚石的胳膊,微微一闪身,那束光柱就在囚石方才站着的地方开了花,激起恐星台的地砖四下飞溅。 “有趣,你是恼羞成怒了吗?”下一秒,童火和囚石出现在了另一个方向。囚石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道:“有童火在,你当真觉得谁能伤我不成?” 方才美颌龙王童火的动作堪称是电光火石一般迅速,但是这些细微的动作在殿堂级战士的眼里看得真真切切——童火分明是在一瞬间开启了一个空间的裂缝,然后带着囚石钻了进去。刚才他们在另一个地方出现,不过是又从空间开启了一个新的点,瞬间“传送”过去罢了。 之前就听说过童火的殿堂级技能极端逆天,可以逾越空间的限制。如此看来,他是一个任意门选手啊!虽然目前阵营立场不明,但是对于童火拥有如此的神技,众人皆是大开眼界,暗自叹服。 “哼!”恐王闷哼一声,指着囚石与童火道:“既然你们今天来了,我倒也想知道,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美颌龙王童火微微一笑,然后对众人拱手作揖道:“各位殿堂级战士,好久不见,我童火的技能虽不能像你们那样勇冠三军,但我长久以来蛰伏在混沌界中,自然也有我自己的心得!” 众人默不作声,恐王则又将手背到身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童火指了指天空中看上去有些诡异的白星说道:“白星呈现凶相,恐星必有大事将要发生!囚石在霸王海躬耕半世,换来的不过是一片破败。恐王——”童火用手指着恐王怒喝道:“是非对错自有天道,你口口声声要带领恐星步入新纪元,那你如此残杀恐星人,又是作何居心?” 恐王沉吟片刻,高声笑道:“鼠目寸光!你没去过地球,又怎知我的宏韬伟略?”恐王踱着步走到我身前,轻笑一声道:“唤雨一定明白,地球上有些古书曾经说过一个道理——‘攘外必先安内’,对吗?” 见我默不作声,恐王继续说道:“未来,我将布局各殿堂级战士,在恐星四处遍布我的阵眼,之前我已经用了一生的时间,让唤雨为我在地球各处布下不同的奇点。待我阵法启动之时……”恐王低声笑道:“地球的生态就可以完美地出现在恐星上,我们将拥有更优质的空气、湿度、光照……” 恐王说到此处,用颤抖的手指着囚石道:“你们倒好,不仅不为此尽心尽力,反而百般阻挠,任何不臣服于我的势力,我又如何可以安心地将我的阵眼交到你们的手上?”恐王指了指天上变成椭圆形的白星道:“天上的异象,我看不到吗?像你那套傻乎乎种田的逻辑,一旦白星完了,不是满盘皆输吗?我的眼睛能看到的事情,和你、以及你们,都不一样!” 恐王几乎是咆哮着说完这些话的,一瞬间又让我觉得——他,似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恐王亦正亦邪,实在让人难以捉摸,搞得我的心七上八下……其他人的感受估计也不好过,听风一直握着手中的酒杯,喝也不是,倒也不是,只能将头伏低,静静地观察着场面上发生的一切。 “恐王,方才你们的对话,我听得真真切切!”囚石上前走了两步,朗声笑道:“唤雨在这件事情当中,对你亦是尽心尽力。你一个‘攘外必先安内’说得好听。那我且问你!你一心清除出异己,对于像唤雨这样的,你不放他回地球,又是作何居心?他远离恐星,对你又有什么影响?” 一瞬间,众人眼光齐刷刷地望向了我,我一脸懵地望向恐王。 半晌,我对恐王拱手作揖道:“之前我和听风私下有议论过,您的星际之门近期出现了一些不稳定的因素。为了恐星未来的着想,不知……您是否还能顺利开启星际之门呢?” “是的恐王。”听风补充道:“一旦您催动了阵法,一定是要力保每一个阵眼和奇点都可以完美地交互。所以对于开启星际之门一事——您要是可以顺利开启一个送走唤雨的门,我自然饮下这百年醉,与您继续共谋大计!” “哈哈哈!”恐王放声大笑,然后指了指听风说道:“我万万没想到啊——听风、唤雨,我的左右护法,竟然在大敌当前时,站在了我敌对的一方,质疑我的能力!” “不,恐王,我并无此意!”听风连忙低头解释道:“我听风……受上代暴龙王的嘱托,获赠了今天殿堂级战士的能力,护佑一方黎民。而今这百年醉就在眼前,我倘若喝下,便是百年内继续效忠恐王。如今想为我暴龙谷的子民们最后负责一次,见证恐王开启星际之门的英姿,这个要求……难道真的很过分吗?” 恐王听罢,长叹一声,然后巡视了众人一眼,轻声道:“真的,好累啊……” 这恐王在说什么?我以为我的耳朵坏了。但是从其他人的眼神看来,似乎听到的内容是绝对无误的——恐王说自己累? 是身子累还是心累呢?他为何此时要拿出这样的态度呢? “恐王!”囚石在一边喊道:“我与童火现在都在混沌界,我可以承诺,不给你复制地球生态的事情造次。只要你能应了听风的要求,我便也拭目以待,如何?” 听风随即对恐王拱手道:“只要您可以开出星际之门,送唤雨回地球。我立刻饮下这杯百年醉,支持您的百年大计!” 恐王抬头又望了一眼白星,随即叹道:“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星际之门,一定是藏在我的恐王殿内室中?” 众人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接。 说时迟那时快,恐王忽然伸出双手,大喝一声“开!”一股席卷一切的龙魂之气忽然在众人眼前爆开,但听如同炸雷一般的声响在面前频繁涌动时。那个不时流转着龙魂之气的星际之门瞬间出现在了恐王的身边。 “不就是开个星际之门吗?”恐王笑道:“这是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唤出的法器!” 恐王望了一眼听风,作出了一个“请”的首饰,然后戏谑地对听风说道:“如今星际之门已开,暴龙王,请吧!” 恐王说的请,当然不是请听风进门——恐王的手分明所指向的,是侍卫用发抖的双手捧起的那杯百年醉…… 第九节 冲门 听风再次抬头望了眼天空,轻笑一下,转而望向我,低声说道:“唤雨,你曾经和我说过,你能看到白星的异象,如此看来,果然灵验了。” 什么?我被听风忽然问的这一嘴儿弄得云里雾里。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我瞪大眼睛看着听风,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其他什么答案。 听风见我这般模样,苦笑一下道:“罢了,都忘了,也好!我辈尽力了!” 他说罢,缓缓伸出手,从侍卫的托盘上举起那杯满满的百年醉,继而向恐王举杯道:“恐王在上,我暴龙王听风,说话算话!” “听风,不能喝啊!”囚石在远处高喊道:“这杯酒喝下,你就再也没有能力与恐王抗争——恐星的未来,堪忧啊!” 听风对着远处的霸王龙王囚石笑着挥了挥手道:“多谢霸王龙王关心!事已至此,我还能相信什么?恐星的未来,赌在恐王身上,又有何妨!”听风说罢猛一举杯,仰头将那百年醉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重重地砸在地上,碎作万点尘埃。 “主子……”阿祖端着酒杯跑了过来,听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地点了点头。 “哎!”阿祖亦是长叹一声,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恐王对着听风点了点头,然后又望了眼远处的囚石和童火喊道:“怎么样,囚石,你费尽心机坏我大事,现如今自有明理之人愿意遵从于我的意志,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囚石用颤巍巍的手指了指听风,长叹一声:“暴龙王,你糊涂啊!” 虽然看不到恐王的表情,但是料想此刻的他,应该是满面得意吧! 听风转身对我说道:“唤雨,星际之门已经打开,你,回地球吧!” 什么?现在吗?我环望了一下四周的局势,总觉得此刻就走有些不负责任——诚然,我想回地球早就想疯了。但是难道不是等到一个皆大欢喜的时候,我带着离烟,武刚带着碧落,然后在众人的相送下,快快乐乐地回到地球吗? 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我,在面对恐王的星际之门如此近时,内心却一点也快乐不起来呢? 恐王轻咳一声,缓缓走到我面前,然后缓缓伸出手来,举起我面前托盘中的酒杯,随手一扔,连杯带酒地碎落了一地。 武刚见状,亦是将面前托盘的酒杯随手一扔,颠儿颠儿地跑到了我身边,然后轻声对恐王说道:“呃,那个……恐王大神,您这意思,说话算话啊?” 恐王轻哼一声,随即低声道:“那是当然,我与暴龙王既然有约在先,如此细碎小事都能食言,何以服众?” “啊哈!”武刚一拍手道:“这……当然是好,大鱼,那个……你要不要去接你的小离烟啊?咱……大概是要走了吧?” 我缓缓望了武刚一眼,又看了一眼其他人,刚想开口请阿祖去接人,却被恐王接去了话匣子。 恐王缓缓走到我们身前,再次轻笑一声,然后说道:“唤雨,回地球可以,但是属于恐星的东西,你得留下……” “属于恐星的东西?”我望了恐王一眼:“我没拿你们的东西啊……” 恐王没有说话,只是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点了点我的心口。 “掏心挖肺啊!”武刚一把将我拽到身后,不快地喊道:“他们都怕你,胖爷我不怕!——我说你这恐王,怎么搞得跟黑社会似的?你这哪里是诚心放我们回地球?!” 翼龙王射飞却是被武刚逗得哈哈大笑,他连忙解围道:“恐王说的,是你们体内的龙魂之石!” 龙魂之石?恐王想要取走我的龙魂之石? 恐王转过身去,轻轻一挥手,翼龙王射飞和迅猛龙四兄弟就冲到了我的眼前,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跳,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怎么?你取过我的龙魂之石,还不让我回取一次吗?”射飞依旧挂着一脸笑容,然后解释道:“你们不是回地球过自己的轻省日子吗?那你要龙魂之石也没什么用啊!” 我想了想射飞的话,似乎也有道理——龙魂之石在体内,即便在地球我拥有了超能力,难道可以加入复仇者联盟吗?说实话,打打杀杀的日子当真让我厌倦,这枚破石头带回地球也一定是祸端!我稍微放松了一下警惕,刚想往他们身边走,却被听风一把拦住。 “唤雨,不可!”听风的语气非常诚恳坚决,甚至有一丝愤怒,他指了指恐王说道:“恐王,我们都知道,体内没有龙魂附体,穿越星际之门的时候只能死路一条!凡体在一进入星际之门的时候就会被立刻分解,不是吗?!” 立刻分解……我细想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这恐王,果然是不会轻易放我和武刚回去! “哼,听风,你可是刚刚才喝下百年醉的人!”恐王厉声道:“难道你想违背我的意志?” “恐王,是您亲口答应,用星际之门送唤雨回地球,我才喝的酒!”听风厉声辩解道:“如果您要取走他的龙魂之石,他根本无法活着穿过去回到地球!” “我答应为唤雨打开星际之门,可却没有承诺一定是活着回去哦!”恐王这番话说得声音很轻,却让我感觉万念俱灰——恐王,这是对我起了杀心了! “咻咻——”两声之后,两股强劲的龙魂之气从远处飘来。恐王轻轻挥起衣袖,直接拦下了这突如其来两击。 “荒唐!”恐王大笑道:“童火,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取我性命?呃……”恐王正说着,忽然语气渐弱,随即怒喝道:“这是什么邪门功夫?!” “哈哈哈哈!”远处的美颌龙王童火大笑道:“伤你性命,我没有本事,短暂地将你定在一个空间之内,还是轻而易举的!” 恐王立刻挪了挪身形,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双脚都无法挪动,就连胳膊都维持在了方才拦下那一击的姿势,一动也动弹不得。 霸王龙王囚石忽然高喊道:“唤雨,就是现在,快跑吧!” 什么?快跑?我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星际之门,近在咫尺。 “哪里逃!”我正欲迈出步履,却见迅猛龙二王子熊二将他巨大的身躯横在了星际之门跟前。 “熊二,你!”听风运起赤红色龙魂之气,挥手便往前冲。可他刚出手的一瞬间,还未触及熊二的身体,便一个空翻栽倒在地上,随即痛苦地在地上捂着胸口打滚…… 我连忙飞身过去将听风扶起,禽龙王溟涛和阿祖等人也赶紧围上前查看。熊二则立在阵前不知所措,似乎极力撇清此事与他无关。 “风儿,你怎么了?”溟涛关切地询问,随即伸手在听风胸口轻轻一点,吃惊地喊道:“这……你的龙魂之相为何如此紊乱?” “岳……岳父……”听风呻吟道:“龙魂之力运不出来,我一使劲……就有一种反噬之感,我……” “哈哈哈!”恐王虽然依旧在原地不能动弹,但是他放声大笑道:“幼稚!你们都喝了我的百年醉,就都是忠于我一人的自家兄弟,岂有相互大打出手之理?” “恐王,你欺人太甚!”远处的美颌龙王童火怒吼道:“唤雨,你还愣着干啥!他们谁打得过你?你没喝百年醉,靠你自己冲进门里吧!” 童火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连忙运起龙魂之力,照着熊二便拍出了一击掌风,为防止一击不中,我又在一瞬间运起阴阳冰火丸——一红一蓝两枚魂器从左右两个不同的方向,跟着我的掌风便向熊二飞去…… 熊二见杀招当前,不敢硬接,一个侧闪躲过了掌风。就在阴阳冰火丸将要打在他身上时,三鑫和梁青从不同方向冲了出来,运起褐色的龙魂之气便催以自身内力,为熊二拦下了这一击!不过这三人毕竟没有魂器傍身,在阴阳冰火丸砸中地面的那一刻,三人皆是被从原地击飞,纷纷弹到了不同的方向。 星际之门的空档又暴露在了我的眼前,我见机不可失,拉起身边的武刚一个箭步就往星际之门冲去……可是下一秒,我却又被武刚回身重重地拉了回来。 “小落落,走啊!”武刚对着碧落所在的方向拼命地挥着手。 我的内心咯噔一下——我这发小,此时此刻竟然依旧挂记着碧落……而我刚才在冲向星际之门的那一刻,脑子里完全没有离烟! 一股悔恨之意从我的心底猛地钻了出来,继而疯狂长草! 于是,我和武刚在星际之门之前分道扬镳,武刚一个右转便往碧落所在的方向跑去;而我一个左侧翻,便想跃下恐星台去找离烟…… “唤雨,你犯什么糊涂!”刚刚恢复体力的听风不顾胸口的伤痛,跃到我身边将我一把抱住:“兄弟们拼命把你往地球送,你要做什么去?” “我要去找离烟!”我挣扎着甩开听风的胳膊道:“你可能觉得我没出息,但是如果让你从此见不到念心,你会怎样?!” 我这一嗓子喊出来,不远处禽龙王溟涛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是啊,我在说这话的的时候,是置溟泠于何地! 听风又一个飞身将我拽回,怒吼道:“不论是念心,还是溟泠……此时此刻,你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许谁都回不了地球,就全废了!”听风运起龙魂之力,赤红色的火焰生生燎着我的后背,但听听风在身后吼道:“离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们倘若真的有缘,我定拼尽全力,可以吗?” 我回身望了一眼听风,此时此刻,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分明是抓着我的后背想救我,却呈现出了一副要杀人的态势。 而不远处,武刚正拉着碧落的手,疯狂地向星际之门跑去…… “三爷!”碧落一边喊着,脚下却没有停步,时不时回头望向玄武巨龟司徒三爷。 司徒三爷老泪纵横地挥着手道:“小姐,你放心地去吧!甲……甲龙城,有我!” 听风手下猛一使劲,将我生生地从恐星台的边缘一把丢回星际之门附近。此时此刻,武刚已经拉着碧落来到我身前。 “咋办啊大鱼……离烟还带吗?咱还走不走啊?”武刚焦急地念叨着,却也在此时,但觉头顶上一声长啸,众人抬眼望去,巨大的翼龙王射飞已经化作金身巨型翼龙直入天际,并在空中猛地爆出一股巨大的龙魂之力! “接招!”没等我做更多反应,一直在查看自己兄弟的迅猛龙小王子小男原地起跳,在半空中射过来两束光波。 我运起龙魂之力回身一挡,反手回以颜色。由于此刻我亦在愤怒的边缘,回击的力度极大。小男为躲避我的重击,连忙侧身闪到一边。 “大鱼,这翼龙王是要喷火了啊!”武刚指着天空高喊。 “天——火——降——临——!”空中传来翼龙王射飞吟唱绝招的声音,随即成片的火焰便如同下雨一般,直勾勾地砸向恐星台!或许同样因为百年醉的原因,这些天火巧妙地避过了其他喝过酒的人,而是非常集中地向着我和武刚飞来。 我匆忙间再次运起阴阳冰火丸,将我与武刚、碧落三人包裹在气场之中,抵御射飞的这一轮大招。听风等其他人既插不上手,又无计可施,急得在原地直跳脚。 “哎妈呀,动了动了!”武刚指了指不远处的恐王。恐王猛地爆出一股龙魂之气,终于冲破了美颌龙王童火的禁锢,恢复了自由之身! “快走吧鱼龙王,没时间了!”不远处的童火高喊。 “胖子,你走吧!”我对武刚叹道:“你是对的,我不能把离烟一个人丢在这里,你——照顾好我爹妈!”说罢,我猛地运起龙魂之力,照着武刚和碧落就推了过去!他俩还没反应过来,就咿呀怪叫着一顿踉跄栽入星际之门中…… “哎我去,大鱼你!”武刚话没说完,声音便一瞬间被吞没。 “轰隆——”一声巨响,但见星际之门内一阵白光过后,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武刚已经消失不见,而碧落却被星际之门生生地弹了回来,跌坐在地上,连哼都没哼便生生地昏死了过去! 第十节 伏线差池 但见碧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众友人皆是大骇。一团黑气瞬间飞到碧落身边,定睛一看正是玄武巨龟司徒三爷,他连连晃动着碧落的身体,不停喊着:“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醒醒啊!” 禽龙王溟涛跃至碧落身前,一语不发地伸出手指在她的额头微微一点,随即溟涛眉心一紧,缓缓地望向恐王。 “我们的新任甲龙王果然还是稚气未脱!”恐王笑道:“说了多少次了,饮下百年醉之后,百年之内都会臣服于我,又怎可能违背我的意愿远走他乡呢?哈哈哈哈……” “咻咻——”远处的美颌龙王童火再次扔出袖里剑,试图再次将恐王定身。恐王随即抬手挥出两记光波,瞬间将童火扔过来的两束光剑打散,而光波的势头丝毫未减,而是径自继续往童火和囚石所在的位置飞去。 童火长叹一声,拉住囚石便在一瞬间又撕开空间裂缝遁形而去了……而这一次之后,良久,他们未在现身,也许便是这样的逃去了吧。 “碧落,你醒醒……”我拍了拍碧落的肩头,她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我便稍微放心了些——如此说来,应该是生命并无大碍,我小声问道:“武刚呢?他人呢?” “武大哥进去了,我被挡了出来……”碧落似乎忽然清醒了些,随即忽然泪如泉涌道:“大鱼哥,我……我……” “没事没事……”我连声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 “喝啊!”忽然一声暴喝声从我身边传来,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听风爆出了自己的龙魂之气!此时的他周身如同被烈火点燃一般,双眼对我满是敌意地喝道:“唤雨,你这拖油瓶子,给我去死吧!” 说罢,听风忽然挥出一记重拳,夹杂着火星的巨大拳头直抵我的面门,我下意识地往身后跳去,一只脚还没站稳,听风便又伏低身子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射出,径自向我扑了过来。 “听风,你……”我猛地运起龙魂之气,周身蓝芒随即爆出,伸出双掌便顶住了扑过来的听风。不料想凑近身边时,听风嘴角忽然荡起了一丝笑意。 “咱俩上次这样交手,是什么时候?”听风忽然低声问道。 红光与蓝芒的角力……我被听风这一问,忽然瞬间陷入到无限回忆当中——犹记得那还是在“封情葬爱爬行馆”的后院吧,那时候我才刚刚寻回自己的龙魂之石,什么也不会就要和听风拼命,结果被听风一拳头怼飞,实在是不自量力。 嗯?我忽然感觉脚下一软,却是听风一脚踢中了我的膝关节……一瞬间,我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然后开始倒向一边。 与此同时,听风忽然反转手腕,不再以攻击之势逼近,反倒是一把反扣住我的手腕,将失衡的我用力抛出! 在他松手的那一刻,他轻声对我说道:“回地球吧唤雨,你不属于这儿……” 嗖—— 我像一个脱了手的链球,被听风用尽全力地抛出,我无法在半空中做任何借力的动作,只能任凭自己如同一个物件一般,照着星际之门直勾勾地飞了过去,然后瞬间穿了进去…… 四周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亦是什么也听不清。 恐星过往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般在我的眼前不停回放。回望身后,已是完全没有来时的路,听风最后的发飙让我忽然明白了——他将我引入恐星,所以今天,他即便拼上性命也要送我走,送我回到地球! 兄弟,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当真已经连最后的挣扎都没有必要了吗? 或者想点好的,恐王就是要复制地球的生态。再这以后,是不是还有相见的可能呢? 无论如何,我应该是要回地球了——真的回地球了,对吧? 回到梦寐以求的地球,去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倒也是极好的。 “轰隆!”陡然一声的巨响从我的身边传来,惊得我茫然间只能捂住了耳朵。由于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在游离一般,所以完全没有任何方式可以做任何抵抗。 不过说来也奇怪,在那声巨响之后,我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闪烁着一点亮光。伴随着我越飞越近,那个白点亦被迅速扩大,最后如同灼心的白星一般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嗖——”地一声,我开始瞬间感受到失重。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在急速坠落——难道不应该是出现在长江里吗?亦或者回到封情葬爱爬行馆?坠落间我依稀辨别清楚周遭的事物,楼房、公路、小巷……我忽然意识到这样下去或许会被摔死,连忙下意识地运起龙魂之力。 “嗡——”龙魂之气瞬间从我的周身冒了出来,我又连忙运起阴阳冰火丸,在半空中不断地踩踏着它们,一边借力、一边下坠,在临近地面时,我随手抓住一根树枝轻轻一荡,随即一个空翻,像体操运动员玩单杠一般,一个满分稳稳落地。 我回到了地球——可是我居然还有龙魂之力!想来也是,我并未交出自己的龙魂之石。 我环望了一下四周,顿觉脑海中一片空白——我竟然在自己舒城老家的祖宅中!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恐王的星际之门这次是地里位置不稳定了? “呜呜呜呜——”一连串闷声闷气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吓得大叫一声,猛回头后,发现是武刚哭得鼻涕眼泪横流,一把扑了过来,将我重重地压倒在地上。 “我去,胖子,你干啥!”我见武刚不停用我的衣服抹着鼻涕,嫌弃地把他脑袋推到了一边。 “大鱼,我TM真的以为一辈子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武刚哭得像个小孩,我听他如是说,忽然也觉得内心有些酸涩。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问道:“怎样?没摔坏吧?” “没,我……我还有龙魂之力,我是变成大蜥蜴掉下来的,呜呜呜呜……”武刚继续哭道:“大鱼啊,我们是不是变成妖怪了啊!” 看来由于武刚同样没喝百年醉,所以他的龙魂之力也还在。 不过这事儿,仔细想想,也未必是坏事啊……我笑着继续拍着武刚的后背道:“这个没事啊,以后我们打架就谁也不怕了,对不对?” “我本来也谁都不怕!”武刚抹了一把鼻涕,红着眼睛望了我一眼,我对他轻轻一笑道:“回地球了,没事了,你看——” 我指了指院内之前和武刚喝酒留下的一次性餐盒道:“上次走得着急,都没来得及收拾。你看,餐盒里的残留还没发霉,时间和我们离开的时候基本是吻合的!” 武刚凑了过去,仔细端瞧了一下那些餐盒,又闻了闻,然后竖起大拇指道:“可以啊大鱼,这么微小的细节都被你发现了!” 武刚的情绪刚刚稳定,忽然又红着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嘟囔着:“落落,我的小落落……呜呜呜呜” 经他这么一嚎,我的内心也忽然变得糟乱起来——离烟、碧落,都没有如我们计划中那样,陪我们回到地球生活。恐星那边此时此刻,应该是一团糟吧…… 而我和离烟,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我缓缓踱到武刚身边,掏出随身包袱,里面抖落出来石膏麦穗和半盒阿诗玛、打火机等。我唏嘘一声道:“离烟最后还把她的梦境罐子要回去了,看来一切都是定数吧!” 我摸出一根烟后,武刚把手伸了过来;我笑着递给了他,又摸出了一根,然后一起点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俩坐在老家的石榴树下,一人一口地咗着手上1985年的阿诗玛,回想着遥远的河外星系中,恐星上曾经经历的点点滴滴…… 感觉,就像做梦。 这不会还在什么迷乱草之毒的梦境里吧?我忽然泛着嘀咕。但是想想我又很快否定了——人不能沉沦于过去,所有的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我们没有必要去否定曾经走过的任何一段岁月。今年是2017年,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哎呀!”武刚忽然把烟屁望地上一砸,随即喊道:“大鱼,咱犯二了!叶教授,还在安庆被绑着呢啊!” 是啊!我也猛一拍大腿,噌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回身开始收拾之前和武刚吃剩的餐盒——上次忘了收拾,这次可不能再忘记了。我一边低头收拾一边对武刚喊道:“胖子,你去巷口拦个车,我们……” “嘶——”身后一声长鸣,我回身一看,武刚已经化作了绿鬣之王,祖宅院子本就不大,他庞大的身躯此时蜷成一团,勉强卷曲着巨大的尾巴才能容得下他。 “你傻啊大鱼!”武刚用龙魂和我交流道:“出租车哪有我快?” “我去你的吧!”我一脚揣在绿鬣之王的屁股上道:“现在我们在地球!你想上新闻想疯了啊!” …… 半小时后,我们窝在一辆比亚迪黑车上,司机操着浓重的口音和我们不停骂骂咧咧,感叹为什么天天都在修路,为什么国道这么难走云云。我和武刚一脸呆滞地望着窗外,感受着现代文明带来的“便捷”,恍如隔世。 “大鱼,你有钱没?”经过两小时车程后,武刚忽然问了我一个蛋疼的问题。 我一脸懵地望着他,无奈地耸了耸肩。 所以我们又为此多浪费了20分钟,先周转到武刚家取了点现金,然后终于抵达了安庆菱北的步行街前。 我和武刚一路小跑,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步行街的人尤其多。在行至封情葬爱爬行馆门前时,发现店铺的大门紧闭。 “走后门吧!”我对武刚说道,随即我们按照上次潜入爬行馆的路线,缓缓绕到店铺后门,但见四下无人,我们悄悄运起龙魂之力轻轻一跃,便落入了店铺的后院中。 由于此时店铺内没人,我们径自走入店铺仓库,打开灯的那一刻,我和武刚瞬间石化,呆立在原地不得动弹—— 仓库的椅子倾倒在一边,捆绑的绳子被扔在一边,叶教授却完全没了影子! “这老化石……自己跑了?”我低声问道:“不能吧,逃脱大师吗?” “不会不会!”武刚摇着手说道:“奇了怪了,老人家怎么没了呢?自己醒了呼喊,然后被人救走了?” 我和武刚七想八想间,我缓缓走到倒向一边的椅子边,发现地上有一摊血迹。我伏低身子用手轻轻一抹…… “不对胖子,这血还没干透呢!”我警觉地四下张望,然后低声对武刚说道:“叶教授的血还没干透,这证明其实他离开的时间还不久,我们……” “扑通——”一声闷响从店前传来,我和武刚立刻收住了声音。 我们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店铺内来回踱着……很快,店内的灯被打开了,是小偷?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主子,那老头我已经给送到医院了,应该没啥大问题。”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望了武刚一眼,发现双眼中的情绪已经不能单纯地用一个“复杂”可以形容。 “嗯,咱一会儿也回去吧,给恐王复个命。”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随之传来:“哎呀——真舍不得离开地球啊!不过唤雨这问题挺严重的,好在他没有跟我倔,否则……我还真不好办。诶?阿祖,你走的时候没关仓库的灯吗?” “我关了啊!” 很快,两人的脚步声从店前缓缓传来。 听风和阿祖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了门边! 这是什么情况!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而听风和阿祖也一样,满眼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和武刚。听风一向淡定的脸此时忽晴忽阴,他伸出颤抖地手指着我们问道:“你们……不是白天刚走吗?” “去恐星吗?”我掰着指头有些算不明白日子,随即问道:“听风,是说你们在送走我和武刚之后,又把叶教授送到了医院,然后才回的恐星吗?” “你喊我听风?不喊我包风了吗?”听风微微一笑,随即立刻变得警觉起来,他立于门边,对我厉声喝道:“你不是唤雨!你——到底是谁?!” 第一节 江岸怪谈 “大鱼……这……这……”武刚望着听风和阿祖,一时间有些语塞:“有点乌龙啊……我脑子有点乱……有点乱……” “听风!”我想了想,答道:“我真的是唤雨,鱼龙王唤雨,效命于恐王,与你并称左右护法的唤雨。我们一起诛杀了棘龙王由勇、三角龙王江九,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其实在一瞬间,我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恐王这次的星际之门没有开错,时间也正好是回到了我和武刚离开地球的那一天。但是整个过程中还是出现了纰漏——地点的错乱,被误送到了我的老家舒城县,所以赶回安庆的这一天,洽与还没来得及返回恐星的听风、阿祖相遇罢了。 但见听风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们,良久,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怒道:“不可能……你说的事情不可能发生!恐王只是需要我们布阵后,就可以复制地球的生态,不至于发动如此规模的战争!” “不至于?”我冷哼道:“恐王已经变成了一个奴役所有恐星殿堂级战士的暴君,你……” “住口!”听风喝道:“你如此对恐王不敬,我岂能容你!” 听风说罢,运起赤红色的龙魂之力便向我扑来。狭小的店铺仓库并无太多容身之地,我只能拉着武刚往后院逃去。下一秒,听风的掌心冒着层层烈焰,一把将门框抓得粉碎,半边墙在这一击下摇摇欲坠,很快便“轰隆……”一声坍塌了。 “搞什么东西?地震啦?” “大半夜的放什么二踢脚啊!” 被这一声震动惊着的市民隔着墙怒吼道。我在院内对听风伸出一只手轻轻摇了摇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明晚八点,江边怒奔沙滩见!” 说罢,我不由分说,拉着武刚轻轻一跃,飞出院墙外,趁着黑夜绕入繁华市区,藏匿在了茫茫人海中。 我和武刚走出步行街,打了辆出租,内心依旧狂跳不已。眼前的这个听风根本没有经历过恐星后来的种种变故,显然是固执到不行。如今被他发现我们尚在地球,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究竟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他信得过我呢? “大鱼,我们现在去哪儿啊?”武刚从副驾回头问道:“你饿不?不然我们吃宵夜去啊?” “饿?”我瞪了一眼武刚道:“你觉得我会饿吗?” “呃……我忘记你有那个了……”武刚嘟囔道:“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啊?” “嗯,先送我回家,你去吃点东西吧。明晚保不齐会发生什么。”我低声道。 武刚想了想,又回头问道:“那我明天白天上班不?我应该是好几天没上班了吧?” “上你妹的班啊……”我喝道:“没准明晚小命都玩玩儿了,懂么?!” “咳咳……”出租车司机干咳一声,我们这时才发现,他紧握方向盘的双手抖得厉害,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我和武刚这才都闭了嘴,开始用龙魂沟通一些有的没的。 出租车先将我送回了家,与武刚相约电话沟通后,我望了一眼眼前这幢熟悉的别墅。 说来,总感觉离家很久了,却又好像见了父母很多次一般。从1985年的那次错误的穿越,到迷乱草之毒中的梦境。家一直在我的心里,却又若即若离。 但是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是,眼前的这个家,是真正属于我的,这次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我缓缓地推开家门,父母坐在沙发上看着谍战片,抬头望了我一眼,未见波澜。 “爸、妈,我回来了!”我对双亲挥手道。 “嗯……”父亲微微点头道:“回来这么晚啊,明天还出摊吗?” “呃,不出。”我笑了笑,好久没摊煎饼了,感觉自己的手可能都生了。 “晚上吃了吗?”母亲站起身关切的问道:“给你煮个面烫点青菜啊?饿不饿?” 其实我分明在龙魂之石的作用下是不饿的,但是我想了想,开心地说道:“还真有点饿,少煮一点吧!” 谁知道吃了这顿还有没有下一顿呢?我苦笑着缓缓坐在了餐桌边…… 当天晚上,我运起龙魂之石,躺在床上,过了很久才进入梦乡——太久没有睡觉,已经有些不会睡了。没有离烟的梦,没有诡异事件的梦,或者说,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早,我揉了揉慵懒的双肩,开始进行流程化的一天——洗漱、吃饭,没事坐在电脑前无聊地点一点网页,或者去翻阅一下儿时收藏的邮票……在恐星久了,甚至有些丢失时间的概念,以至于武刚给我电话时,我才发现夜幕已经降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晚上七点。 “大鱼,你这一天一条微信都没有,我以为你睡糊涂了呢!”武刚压低声音道:“我和我爸说晚上出去找你喝酒,咱早去早回啊……” 我在电话这头笑了笑道:“我又何尝不希望可以早去早回呢?那我们先在怒奔沙滩见吧。早点去,等听风!” 夜晚的江边,江风很大。怒奔沙滩上已经几乎没了人影——此处在不举办活动时,还是稍显萧条的。武刚比我先到,无聊到在沙滩上堆起了沙子。我见四下无人,稍稍运起龙魂之力轻轻一跃,跳到武刚身边,他咧着嘴儿回头对我苦笑道:“大鱼,我们是不是回不去恐星了?” “我也不知道……”我思索着,回答道:“也不一定,既然有一个听风还在这边,或许……也有可能?” 武刚听我这样说立刻来了精神:“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不然放听风鸽子吧,我们去那个封情葬爱爬行馆,直接钻到那个什么箱子里,是不是就直接去恐星了呢?” “嗡——呼——”一阵劲风从身边刮过,我和武刚一个下意识侧身,下一秒,听风和阿祖两人双双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别废心思了,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听风冷冷地说道:“你们现在钻进去,只会出现一种情况——恐星上,出现了两个唤雨、两个武刚!” 什么意思?克隆人吗?我耸了耸双肩。然后问道:“那我们不妨做个交换,你说你想说的,我说我想说的,我们交换一下信息。” “我先说吧!”听风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也许我的信息对你更有用,而你的信息对我而言……或许没有太多实际的意义。” 听风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我非常谨慎地思考着——原则上来说,我对于他而言,就是“未来”,而他脑子装着我或许“遗忘”或者“不明”的信息。 我一直以为人都会对未来感兴趣,为什么听风却选择放弃知晓未来发生的事情呢? 只有一种可能,他惧怕知晓未来——他自己可以感觉到,未来可能发生了什么他不想知道的真相! 我轻笑一声,低声地说了一句:“看来你自己想明白了?我只先说一句话,与恐星所面临的绝境无关,你就足以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听风缓缓望了我一眼,默不作声。 我慢步踱到听风身边,他并未设防,我对他低声耳语,他立刻瞪了我一眼,随即轻轻地笑了一下。 “所以兄弟,我必须告诉你!”听风将我一把推开,然后笑道:“从恐星的未来考量,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必须死!” “什么?”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听风面朝着长江,轻轻地缕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弄得我差点笑场——无法适应地球审美的杀马特,当真无误。 听风面对着缓缓流动的江水,轻轻地盘腿坐在了沙滩上。我走到听风身边,也跟着坐了下来。武刚缓缓走到阿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哥们!哦对了,你这会儿跟我还不熟……” “我们……很熟吗?”阿祖那张扑克脸居然笑了笑:“你们真的是从未来过来的呀?” 如此看来,听风这个应该白天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思考,并且与阿祖有过深聊。阿祖才会对武刚作出这种反应。 就这样,原以为会是一场恶战的夜晚,变成了四个男人坐在江边看星星。 “在你上次执行任务之前,恐王就告诉过我——你是唯一的奇点。”听风笑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虽然咱俩都是他的护法,但是他总对你偏爱有加,频繁让你来地球执行任务。” “我是奇点?”我反问道:“所以我们所处的空间,永远是跟着我的节奏走吗?” “是的,我只是一个临时的奇点——我在地球的存在,最多推进地球不超过24小时的进程。”听风长叹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听风的意思大体可以解释为,在我离开地球之后,星际之门的时间就会立刻锁定;虽然听风依旧可以在地球存在24小时,但是他必须尽快回到恐城,否则将会被冻结在地球,直到我重回地球。 这仅仅是恐王星际之门的逻辑,其中的运作的原理,大概只有恐王自己清楚是为什么。 “所以这次你回恐星后,我本想多享受一天地球的生活——这种没有烦心事缠着的生活感觉真的不错!”听风笑了笑说道:“不过作为一个新的奇点,你依旧可以回到你离开前的恐星,我确定。” “怎么回去啊我们?”武刚激动地打岔道。 “你回去做什么?”一边的阿祖跟着接话道:“你又没有用……” “我没有用?”武刚哭笑不得,又有些恼火地说道:“我是绿鬣之王好嘛?灵兽界战无不胜好嘛!” “哦?”听风轻轻抬了抬头望了眼武刚,又看了看我说道:“原来这是那只小蜥蜴啊……真是有意思!” “小蜥蜴?!”武刚一脸不认地吼道:“你什么意思啊,我……” “对了听风!”我打断武刚的话,继续追问道:“你说我是新的奇点,那我如何回到属于我的时间线呢?” 听风沉沉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杀了我,就可以。清理掉之前奇点残留下的痕迹。” “什么?!”我惊得跳了起来:“你在说笑吗?” 听风一脸认真,没有回话。 他让我杀了他?我想了想,连忙追问道:“那白天钻进宠物箱的那个我——在他的世界,不就没有听风了吗?” 听风摇了摇手:“那不重要,未来永远代表真相——真相,只有一个!记住,你永远不需要对任何其他的时间线负责,未来的唤雨,永远是唯一的奇点,明白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望了眼听风,他是“听风”,又不是“听风”——他只是星际之门的一个弃子。真正的听风,是那个拼了命将我丢进星际之门的人。可是眼前的这个听风,又是如此的真真切切,如果就这样让我杀了他——我当真下不去手! “唤雨,你简单跟我描述一下,恐星现在的情况是怎样的?”听风此时此刻依旧非常冷静,微闭着双眼问道。 “白星出现了异象,恐王已经一统天下,剑龙王、棘龙王、三角龙王、霸王龙王四条脉的殿堂级龙魂已经全部断掉。”我想了想又补充道:“除了我,和丢掉了龙魂的霸王龙王囚石,还有美颌龙王童火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喝了百年醉,百年之内都将向恐王效忠。” “其他所有人?”听风疑惑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反问道:“包括……那个听风吗?” 我望着听风,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道:“不过那个听风,也是被逼的。而且他在最后关头,将我丢进了星际之门,目前……生死不明……” “那还行,有点我的作风。”听风笑了笑,从沙滩上抓起一把沙子,用力地在手上揉搓,然后重重地向漫漫江水抛了出去。 “白星出现异象,是你早已预知的事情。”听风笑道:“我原本没太当真,如此看来,任重道远啊!” “白星出现异象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追问道:“在那个听风将我丢进星际之门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我自己记不得了。” 听风望了我一眼,然后又望了阿祖一眼道:“那天阿祖也在,让阿祖告诉你代表什么意思?” 阿祖得令后缓缓站起身,然后对我低声说道:“鱼龙王上次临行前曾经说过,自己在参悟时总会看到一个画面,那便是——白星异象之时,恐星崩坏之日!” 第二节 月下共饮 恐星崩坏之日?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的?”我惊异地问道,转而又定了定心神反问道:“不对,我凭什么说这话?” 听风缓缓望了我一眼道:“所以后来……你还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记得是吗?” “是啊!”我肯定道:“基本上你们嘴里的‘曾经的唤雨’相关的事情,我什么都没记得。我和你说的,都是后来我在恐星亲身经历的!” “那我带你去道场了吗?还有你在恐城的家……”听风愕然:“没道理啊,按照你曾经的说法,你应该可以领悟到不一样的法门啊!” 我只能无力地点头,告诉听风该会的技能我都会了,包括后来在迷乱草之毒的作用下,我连各种看家技能的升级版本都悉数领悟了。 听风将双手背到身后,缓缓望向江边的月。忽然,他转过头来说道:“如果就这样放你回去,显然你是无法扭转乾坤的!” 什么意思?一脸懵的我缓缓望向听风,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功力我没有领悟吗? “阿祖,我们走!”听风喊上阿祖说道:“因为现在你是新的奇点了,所以我的时间变多了……我们往后几天,可以慢慢地谈!”说罢,听风和阿祖纷纷运起龙魂之力,如同两团光雾一般,瞬间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的耳边,响起听风临行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明晚十一点,此处约战!” 约战?我望了武刚一眼,他则连连摆头,示意也没太听明白。 不论是之前在恐星的听风,还是刚刚消失在眼前的这个听风,他们都说过,我“看”到了白星的异变。可是我在哪儿看到的呢? 而且留在地球上的这个听风说他必须死,似乎只有他死了,再穿越星际之门回到恐星时,时间轴才会属于我。难道他要自杀殉道? 可是他最后又说,现在的我扛不起事儿,要和我约战…… 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梳理明白,但是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武刚此时也缓缓地望向我,低声道:“咱不会……要亲手打死他俩吧……” 我此时亦是看着月下漫漫江水轻声回复道:“或者他们亲手打死咱俩……” …… 第二天,武刚一大早就来到了我家。父母盛情款待,中饭晚饭都是鸡鸭鱼肉。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我体内有龙魂之石的作用,所以在面对母亲精心烹调的红烧鱼时,我对鱼腥味儿也完全没有任何的厌恶,甚至觉得有点香……只是为了长远考虑,我一筷子都没有动——倘若今天留下了我可以吃鱼的假象,以后如果没了龙魂之石,又该如何交代呢? 在这一天里,武刚一直陪伴我寻找一直以来遗漏的任何蛛丝马迹,看是否有什么线索可以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等等,大鱼,我觉得有问题……应该是关于你招式的问题!”武刚忽然打断了我,陷入了沉思。 因为武刚一直身手非常好,不仅打架厉害,从小也就他天天抱着武侠小说看不停。所以如果此时他说我的招式有问题,那么我决然不会去打断他。 “我觉得可以跳出一个思路……”武刚忽然沉下脸来仔细分析,弄得我有些不习惯:“如果他们说你‘看’到了白星的异象,并不是从某处看到,而是……在脑海中看到呢?” “脑海中看到?”我摇了摇头:“那便是自己臆想的,或者是做梦看到?” “不不不……”武刚连连摆手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用某个招式看到的!有没有这种可能?” “那不可能!”我拍了拍武刚的肩膀说道:“我的武学,就那么几个途径获得的,没跑了——画中武学了几招、道场自己练了一阵子,再然后就是实战经验和迷乱草之毒的激活了呗,还能有啥?” “单说你的魂器——阴阳冰火丸。”武刚伸手戳了一下我的后腰:“就这玩意,怎么就忽然飞出来了?是你的腰子变的啊?” 我哑然,确实在整个过程中,还有些让人思索不明的细节。 “还有,就是你那个练功密室的画中武,也有问题!”武刚细想一下继续说道:“你说你在第四幅画里,看到啥了?” 武刚这么一问,我彻底没了底气。 画中武的四幅画,第一幅是冰火双掌风,这招我在道场练得滚瓜烂熟;第二幅是双掌合一远距离弹射,适合击打高空目标,这招是在中了迷乱草之毒之后彻底激活;第三幅说的是阴阳冰火丸,目前看来,多少有些疑点,且无法深究…… 可这第四幅画……是打坐啊…… “我看到的就是打坐,一直坐着……”我望着武刚认真的样子,说话声越说越小:“因为一动不动,所以后来我就……就睡着了……” “你说你丢不丢人啊,殿堂级战士还能如此嗜睡!”武刚指着我的鼻子非常严厉地喝道:“那里面一定有什么你没摸透的东西,听起来就像个大招,你压根没学会!” 武刚说得可能性非常大,弄得我非常理亏。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指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今晚还和听风约架了。如果我们真的把他们……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可以回到恐星,大不了我再回练功房那看看,反正现在海豚在那儿占着呢!” 武刚听罢,愣了愣神,然后摇头道:“哎,你说的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啊。今晚……想想真的挺闹心的……” 武刚从怀中掏出两根烟,给我一根后,我俩纷纷点上。没过两分钟,从楼下传来了母亲的怒斥声:“你俩是不是在房间里抽烟了?熏死了!” 我和武刚对望一眼,识趣地掐灭烟头,蹑手蹑脚地下楼跑了出去。 夜幕下的安庆,华灯初上,显得旖旎异常。由于和听风约得比较晚,所以此时我们无所事事地沿着江边闲逛。其实这趟回地球的时间不过几天,但是不知为何,内心总是不经意地记挂关于恐星的种种——听风、碧落他们后来如何了?恐王会刁难他们吗?恐王会不会已经在做复制地球生态的法阵了?囚石他们真的不会再和恐王开战了吗?白星的异象到底说明了什么问题…… 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我心情极端郁闷,我猛地挠了挠头,武刚见我这般模样轻轻一笑道:“其实,我也和你一样闹心,只是我在克制罢了。” 哟,这一瞬间感觉我和这胖子的身份对调了——一般不都是我说这话的吗? 武刚见我一脸诧异,继续笑道:“其实我想过这个问题,主要还是我们都在恐星有放不下的人或事而已,只是——”武刚拍了拍我的肩膀:“只是你比我更难放下罢了!” 武刚将手插进裤兜,轻轻地哼起了薛之谦的新歌《动物世界》—— 不再进化 动物世界里都太傻 为情表现到浮夸 得到了你就该丢下 人性来不及粉刷 所以啊 人总患孤寡…… …… 不知不觉,闲逛到了夜里十点多,我对武刚使了个眼色,便一同向着怒奔沙滩的方向走去。今天晚上,应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我们的内心都非常忐忑,所以一路无语,二人一前一后,走得紧密。 十一点整,当我们走到怒奔沙滩时,远远发现听风和阿祖已经拎着一些塑料袋,站在沙滩边等我们了。 我和武刚小步跑了过去,听风远远地对我们挥手大笑。 这气氛,不像约架啊……我和武刚犯着嘀咕走到跟前,发现听风买了很多安庆夜市的小吃,还有一些白酒。他指了指地面说道:“今晚风不大,咱就坐地上,喝个痛快,如何?!” 原来听风的约战是指喝酒啊!我长舒一口气,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们都先说好,不许通过龙魂之石控制自己的酒量,看谁先倒算谁输。 于是四人照着四个方向席地而坐,先各自满上一杯一口闷掉,最后便吃着小吃,开始唠起了家常。 “所以我说啊唤雨……”听风笑着说道:“我当真不想回恐星——可是没办法,那儿才是我的家啊!” “哎,这我不同意!”武刚连连摇手道:“你不想回,我们想回啊,一裤兜事情没做呢!不过话说回来啊,什么就是你们必须死啊——我们过去,你俩跟这边待着,养着你那爬行馆过日子,不也挺好嘛!” 听风顿了一下,一口又闷下杯中酒:“武兄弟,这就是你不懂了,这星际之门,可是有‘门票’限制的。” 原来,当之前的我作为奇点穿越到地球上时,听风和阿祖是追寻着我们这个奇点而来的。现如今旧的奇点回到了恐星,眼前的我带来了新的时间轴,那么摆在听风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1、继续跟随之前的奇点,回到之前的恐星,关闭我和武刚继续去恐星的路; 2、让我和武刚重新穿越星际之门,将现在这个奇点的时间轴带到最新的恐星。 但是如果选择第二条路,眼前的这个听风和阿祖,就等于掐断了和所有奇点的联系。由于他们身上还背负了之前奇点的任务时间线,所以在两条奇点都关闭之后,他们便会在我们抵达新时间线的恐星之后,从地球上灰飞烟灭,瞬间蒸发…… “那死得不就很难看了嘛!对不对?”阿祖笑着也喝下了一口酒:“横竖都是死,所以主子的意思是……” “阿祖,先喝酒。”听风夹了一块猪头肉在嘴里嚼,脸上已然完全没有了笑意。 而我和武刚,则完全陷入了沉默——如果不执念于回恐星,那眼前的听风和阿祖,应该也是可以通过星际之门原路返回的。 大不了故事……就结束了,仅此而已! 我抬眼望了眼听风,清了清喉咙尬笑了一下:“其实……也没那么严峻吧,大不了……” “不行!”听风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们不止要回去,还要尽快回去。因为相信你也发现,地球和恐星的时间是不同步的,你们在地球待一天,恐星上就过去了很久。而在这段时间里,不知道恐王又会布下什么阴谋!” “你终于承认,恐王布下的是‘阴谋’了啊!”我挥了挥手道:“他们都说你愚忠,看来你也有开化的时候嘛!” “我就问你,还能不能好好喝酒!”听风又闷下一杯,面颊微醺。我和武刚相视一笑——拼酒量,你们这些恐星土著怎会是我们地球人的对手! 后来,众人不再提不快的话题。俨然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架势,觥筹交错间,我们聊了很多话题,从星球观,到世界和平,再到地球的科技,以及复制生态之后恐星需要解决的问题等等…… “哎不过,我还有个事儿好奇啊!”武刚抓起一个牛肉包子,一口刁在嘴里,瞬间飙出两行油,滋了对面的阿祖一脸。阿祖也不恼怒,笑着擦了擦。 武刚拍了拍我的肩膀问:“你昨儿跟听风说啥了,他一下就相信咱说的都是真话了?” 我望了听风一眼,笑了笑:“这个不好说,我得给我们的暴龙王留点面子……” “这有什么?!”听风推了我一把道:“这……这有什么!我和你说啊武兄弟,他就说,他知道我喜欢念心的事情了!” “呃……这个够狠啊!”武刚愣了愣神,望着听风忽然有些泄气的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念心……念心……”听风望着杯中酒喃喃自语,随即一口喝完,对着星空仰头长啸,似乎他的声音可以穿越银河,直抵念心的耳边: “心儿——我舍不得你啊——!” 我和武刚望着听风抓狂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阿祖则在一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舍不得心儿啊——!”听风又喊了一声。 也许,对于听风而言,在恐星上唯一的牵挂,可能就是念心了吧…… 可是换而一想,这一切,对他现在的结发妻子溟泠而言,是不是又有些不公平呢?我望着眼前有些失态的暴龙王听风,却无法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末了,听风将酒杯往地上一砸,随即缓缓地运起了龙魂之力——一瞬间,赤红色的龙魂之气将他周身包裹,随之而来的,是他的表情,开始从微醺甚至有些痴傻的醉酒状态,逐渐变得清醒而冷峻。 不是说好了不醒酒的吗?这是要干嘛? 我和武刚面面相觑间,开始有些紧张。依稀感觉到一直担心的事情,似乎即将发生…… 第三节 兄弟之斗 “走!”听风指了指远处江心的位置:“没有必要逃避什么,我们也别把地球给砸坏了,去江里比划比划吧!”听风说罢,挥了挥手,阿祖随即跟了上去。 “啥意思啊大鱼……”武刚抹了抹油嘴,完全没有状态地问:“是……是说要干仗了吗?” “今晚不是喝酒吗?”我远远地喊道:“听风你几个意思,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咱哥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如果我们可以想到一个万全之策,那么……” “没有!”听风猛地回过头来,目露凶光道:“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万全之策!别废话,跟上!” 说罢,听风和阿祖二人运起龙魂之力,如同凌波微步般在夜幕下的江水上踏浪而行,奔至江心位置时猛地向下一沉,瞬间没了踪影。 “大鱼,咱……怎么着?”武刚搓着手,似是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而我亦是运起龙魂之力,瞬间化解了之前的酒气。我对武刚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先过去看看吧,他选择在江底,应该还是要有大动作吧!” 我和武刚遂效仿着听风和阿祖去时的模样,很快便顺着江心他们沉下去的位置,紧跟着沉到了江底。 长江江底的泥沙很多,正常人看来能见度极低。但是在龙魂之力的作用下,周遭的一切清晰可见。水藻及成片的鱼群因为我们四人的到来而变得躁动,听风运起龙魂之力,与我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唤雨,实话实说,我对你的功力不放心!”听风远远地喊道:“与其自我了断,不如让我成为你跨入恐星的最后一道门槛吧!” “有这必要吗?!”我吼道:“你我兄弟相残,岂不是恐王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哈哈哈……”听风朗声笑道:“不不,你我不是兄弟!你的兄弟——那个把你扔进星际之门的听风,此时此刻正在恐星饱受折磨!你想过他的感受吗?!” 听风稳了稳身形,随即瞬间爆出赤色龙魂之力,对着江水顺势一拍,一股火龙一般的水波便直勾勾地冲我飞来。我并未闪躲,运起龙魂之力单手一抓,瞬间化解了这股攻势。 “别躲躲藏藏了,拿出你的能力与气势出来!”听风伸出双掌,他的掌心便浮现出两股熊熊燃烧的火焰:“我绝对不会有任何留手,倘若把你打死了,你便是回到了恐星,也不是恐王的对手!认命吧!” 听风说着,忽地足下生风,飞一般地托着两个火球就冲我飞来。我腰身一抖,阴阳冰火丸顺势而出,两颗魂器在我的双掌飞速旋转,随即我稍加发力,双掌如同开了两架螺旋桨一般,迎着听风扑来的气势就生生地顶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红色烈焰与蓝色光芒再次交缠在一起,龙魂之气溢出的光华映在听风的脸上,但见他的眼神从欣慰变得逐渐凶狠时,我确定——这场鱼死网破的兄弟之斗再也无可避免。 “嚯啊——”阿祖在江水中摇身一变,七彩霓虹轻轻闪过,巨型始祖鸟便如同水下轰炸机一般,照着我的后背便袭来,听风反锁住我的手腕猛地发力,我陡然感觉自腕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冰火丸,破!”我撒开双手,阴阳冰火丸随即脱手而出,径自砸向听风的双肩…… “吼——”身后一声狂吼传来。我丝毫不用去顾虑俯冲而下的巨型始祖鸟的利爪什么时候会穿透我的后背,因为我的内心非常确定——武刚化作的绿鬣之王在此时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我微微用眼角扫过,看到此时的绿鬣之王如同一个绿色的水下鱼类,他一个冲撞便将始祖鸟顶出数十米远,继而猛地摆起他粗大的尾巴,猛地扑了过去,一口咬住了始祖鸟的翅膀! “吱——”始祖鸟一声悲鸣,汩汩鲜血从翅根猛地喷出…… “阿祖!”听风怒喝道,随即在我眼前“轰隆——”一声,巨大的冲力将我远远地崩开,水花和气泡在一瞬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透过这些无关紧要的障眼气泡,我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屏障内的听风身形开始逐渐变大——这是听风的绝招! 我迅速拉开安全距离,而绿鬣之王在一击之后也很快从始祖鸟身边撤回,游回到我身边。 “胖子,舍不得用真力啊!”我用龙魂和武刚沟通。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选择了沉默。其实方才武刚的那一击,直接将始祖鸟扑倒在了江底,倘若一嘴下去咬的是咽喉,阿祖应该会瞬间毙命! 可是武刚方才咬的是翅膀……料想还是不想赶尽杀绝吧…… “唤雨,我劝你俩最好还是认真一点,否则危险了!”听风用震天一般的声音怒吼,随即从身后抛出巨型盾牌,以一个滚地龙的方式向我扔了过来。 我没有回应,举起双掌架起气墙,随即驱使阴阳冰火丸绕到听风的两侧,向着听风的两个巨大的膝盖疯狂地砸了过去! “咔擦——”空气墙被听风的魂器瞬间击碎,我运起龙魂之力轻轻一跃,巨型盾牌从我的脚下顺势滚了过去。 与此同时,听风亦是挥出双拳挡住阴阳冰火丸对其下盘的攻击,随即屈身向前轻轻一滚,躲过了我的攻击。 “回!”我刚落地,身形还没有站稳,忽然感觉脑后生风——原来刚刚躲过的巨盾如同回旋镖一般,以原路径从我身后又攻了回来!我下意识一侧身,躲过了盾牌的直接攻击,但是其周身散发出的龙魂之气依旧如同锋利的刀片一般,直接撕扯掉了我后背的衣服,“刺啦——”一声脆响,后背衣服上一个大口子瞬间露了出来。 好险! 一味地躲避不是办法!“胖子,先攻击阿祖!”我用龙魂说道,绿鬣之王得令后再次重新扑向阿祖。此时的阿祖刚刚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没等站稳便又被武刚再次扑倒。 “滚吧!”听风一把揪住绿鬣之王的尾巴,以一个旱地拔葱之势猛地将武刚从阿祖身上拽开,随即向着自己的头顶上用力抛去! 一波攻势后,听风又再次将巨盾随即向着头顶上的武刚用力砸了过去…… “没完没了了!”我见听风的注意力完全在武刚身上,连忙抓住时机,运起阴阳冰火丸便砸向听风的前胸。听风完全没料到我们的声东击西,胸前被阴阳冰火丸瞬间砸出两个小窟窿,赤色的龙魂之气顷刻间开始外泄。 而被听风抛出的武刚更是超长发挥——他眼见巨盾即将砸到他巨大的身躯上,居然选择在一瞬间化作了人形!巨盾的目标瞬间变小,楞生砸了个空。武刚“嘿嘿”一笑,运起龙魂之力迅速跳开,然后再次变回绿鬣之王,巨型绿色鱼雷再次直冲听风的小腹,但听“噗——”一声闷响,听风巨大的身躯被远远地顶开,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飚着四溢的龙魂之气飞了出去。 “再见了阿祖!”我眉心一紧,在听风飞出的一瞬间,直接将冰火双掌运于掌心,然后奋力地飞身扑出,照着巨型始祖鸟的小腹就拍了下去…… “吱——”阿祖又是一声惨叫,在这一击之后,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江底的恶斗,伴随着听风的飞出和阿祖的中招,而一瞬间陷入了平静。 “嗡——”武刚又化回人形,回到了我身边。非常出乎意料的是,我和武刚的这次并肩作战,居然可以连轻伤都没有受的就拿下了听风和阿祖这对超强组合! “走,去看看!”我和武刚相视一下,便跃到了不同的方向。武刚一把捞住了已经由于疲乏而变回人形的阿祖,我则一步蹿到身形已经变小的听风身边,望着他身上的两个窟窿,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风轻笑道:“你来做什么?想扶我起来啊?还没打完呢!打死算是啊!” “别闹了听风……”我眉心再次一紧,望了望听风伤口不断溢出的龙魂之气——如果禽龙王溟涛在,这伤应该还可以救治,可是眼下……难道亲眼看着他俩挂掉不成? “唤雨,我再教你一招吧,认真教……你——也得认真学!”听风凝视着我,表情全然没有任何痛苦。我望着他的双眼,竟然一瞬间看到了一丝杀意! 我的后背忽然感觉一凉,猛地跳开,随即对着武刚喊道:“胖子,快!把阿祖丢了!” “啥?噗——”武刚正愣神间,忽然一直昏迷不醒的阿祖虎躯一震,目露凶光,单手化作手刀,生生将利爪插入了武刚的小腹! “胖子!”我怒吼道,随即双手合在一起,对着阿祖便射出一记光波,阿祖推开武刚一个侧翻,竟然如同重伤痊愈一般,反应出奇地灵敏! 这是为什么?!我猛地脚下一使劲,飞到武刚身边,将他用力地抱住:“胖子,你没事吧!胖子!” “没……没事!”武刚将手伸入衣服中,掏出一块被插得稀碎的卤牛肉,然后嘿嘿一笑道:“刚……刚才怕浪费,所……所以顺了一块你们没动的……” “撑死你算了!”我一把推开武刚,随即开始观察听风的异动——此时的听风,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伤痕。这是为什么?他有自愈的功力吗? 但见听风望着我惊讶的眼神轻轻一笑道:“本来,我就打不过你。何况你身边又添了一个如此勇武的灵兽!”随即,他猛地跃向半空,高声喊道:“龙魂合一,无念无极!” 这是什么心法?当听风念出这句口诀之后,我一瞬间大脑仿佛被抽空一般,变得一片空白。 龙魂三分,气通乾坤,龙魂合一,无念无极……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这几个字好像在哪儿见过?在梦里吗?前半截殿堂级战士经常说,为什么这后半截听风第一次说,我却也感觉有些熟悉呢? “嗡——嗡——”两声龙魂之力的脆响后,阿祖的人形瞬间化作一缕红光,径自飞向了听风的身体;同时另一缕红光也从不远处飞来,料想应是那巨盾所化。 “嗡——”又一声巨大的闷响后,听风双眼的瞳孔瞬间被红色的赤焰所取代,他的周身冒着火光,俨然进入了暴走的状态! “咻——”听风不再言语,而是充满杀意地向我飞驰过来!我运起阴阳冰火丸迎面阻击,他居然不躲不闪,而是展开燃烧着火焰的双手奋力一推,两枚魂器便在他的掌心来回旋转,最后失去了动力,被他生生捏在了手上! “吼——”下一秒,听风张嘴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他的口中竟然也喷着火焰,再次蓄力向我扑来! “闪开大鱼!”由于被听风一招化解阴阳冰火丸,导致我陷入了呆滞的状态,武刚一把将我推开,这才令暴走状态下的听风扑了空。 可是随即,听风仿佛完全无视惯性一般,居然在我的身边瞬间停住身形,继而猛地伸出手掌便向我掏了过来!我躲闪不及,只能用手去接,可双掌触碰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瞬间袭遍我的全身。 不能硬接!我双掌一个借力将自己推开,听风此时的速度较之之前仿佛快出了十倍,力量则大出了百倍!他径自落回江底,猛地运气推掌,江底的泥沙便如同龙卷风一般照着我的面门就砸了过来。 “噗噗噗……”一连串冲气波打在我身上,还没感觉到疼痛,我就感觉嗓眼忽然一甜,“噗——”地吐出一连串血水。 “大鱼!”武刚吼道,随即变身绿鬣之王,从听风身后扑了过去!听风脖颈微微一侧,反手便是一个肘击,直接推到了绿鬣之王的前胸,随即举起双拳,没等绿鬣之王完全扑下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其腹部猛地挥出一套暴雨打梨花一般的重拳! 武刚还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这一套拳术打回了人形,他怪叫着侧翻在一边,狗刨似地挣扎着在地上匍匐,随即用龙魂对我说道:“不……不成了,这家伙……根本打不了!差太多了!” “爆!”我再次运起阴阳冰火丸,两枚小球瞬间从听风紧握的掌中飞出,回到了我的周身。 “大鱼……不成你也试试啊!咳咳——呸!”武刚咳出一口老血,一脸不甘道:“这简直是个怪物,没……没法弄了!跟丫拼了!” 试试?我想了想,但见听风似乎又要扑将过来,连忙在一瞬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即凝神定气,让龙魂之力在一瞬间重新聚集! 我再次猛地爆出淡蓝色的龙魂之气,效仿着听风的样子跃入半空中,望了武刚一眼,同时双手紧紧握着阴阳冰火丸! 准备妥当后,我大喊一声:“龙魂合一,无念无极!” 第四节 屠风 “嗡——”一瞬间,我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龙魂之石发出了不一样的回响,我努力去感受周遭不断流动的气息,试图迅速聚集龙魂之石与两块龙魂碎片的力量。我慌忙地望了武刚一眼,见他趴在地上,像个懵懂的迷弟一般满眼期待地望着我,而我手中的阴阳冰火丸只是在掌心稍微震颤一番后,便很快没了动静。 不行?莫非是没掌握要领?! 我虽然有些慌了手脚,但还是迅速凝神定气,再次高喊:“龙魂合一,无念无极!” “嗡……”但觉体内龙魂之石依旧稍事躁动一番后,很快再次偃旗息鼓,而我周遭的龙魂之气依旧飞速流转,却完全没有要聚拢的意思。 这就有些尴尬了啊! “大鱼,你行不行啊?”武刚用龙魂与我沟通:“听风咋一下就成了?你……哎小心!” 正说着,全身冒火的暴走听风再次迎面扑上,张开似是被熔岩炙烤后的双掌就推了过来。我慌忙丢出阴阳冰火丸,两枚魂器飞速旋转地迎上了听风的双掌,但听“叮叮”两声脆响——阴阳冰火丸被听风像抡乒乓球一般打飞了出去。而此击之后的听风势头丝毫未见衰减,而是照着我脑门迎头一击手刀就劈了下来! 这一次,我终于是彻底没躲过去,虽然轻轻偏了一下脑袋不至于被一击开颅,可听风这一掌却击中了我右肩头! 我惨叫一声,但觉肩膀似乎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后,钻心的剧痛随之而来。 废了!我暗道。纵然内心有再多不甘,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听风此时则再次高高跃起,双手交叉在一起便以肘部照着我的前额就砸了下来! 一瞬间,我感到了绝望——太强了,根本不是对手!这是一种潜能的激发,倘若我无法激发这份潜能,那即便我在当下境界修炼得出神入化,可面对暴走的听风时,依旧会显得不堪一击! “大鱼,我来了!”正在此时,已经化作绿鬣之王的武刚猛地从听风的身后闪出,就在听风的肘部即将敲碎我的脑门时,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撞向了听风的后背…… 纵然听风此时勇如神助,却也架不住如此庞然大物突如其来的自杀式袭击! “嗡——”听风被撞得向远处弹了出去,虽然距离并不算远,但是也就在这半秒不到时间内,我发现听风瞳孔中的火焰在一瞬间竟然熄灭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你面对一个钢筋打造的机器人时,忽然发现它断电了几秒一样。 机会! 我顾不得肩上的疼痛,猛地再次运起阴阳冰火丸,照着听风的天灵盖就砸了过去! “咚咚……”接连两声闷响,阴阳冰火丸砸在听风的头上开始飞速旋转,此时断电的听风吃痛,狂叫着将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头部,而他的下盘此时也在不经意间完全暴露了出来! 与此同时,我双腿猛蹬江底,借着龙魂之力直接挥出还能动弹的左拳,这一击直取听风小腹,没等他的双眼再次睁开,我的左拳就夹杂着全身的龙魂之力,一拳击穿了听风的腹部!当我的胳膊贯穿他的身体后,我的龙魂之力亦进入力竭状态。我抽出胳膊,赤色的龙魂之气顷刻外泄,听风也不再嚎叫,而是在江水中如同一张纸片一样,与我的身体一同向下沉去…… “嗡——”我感觉到绿鬣之王巨大的躯体从身下托住了我们,我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不消十来秒,绿鬣之王便将我们推举到了河床。 武刚迅速化回人形,然后像捞尸人一样将我和听风软绵绵的身体拖到了怒奔沙滩上。在这个过程中,我只能眼见着武刚大汗淋漓地摆弄着我们的身体。而此时此刻,我的脑子亦是混乱到不行——结束了吗?终于打完了吗? “咳咳……”听风的咳嗽忽然传入的我耳膜,我也在这一瞬间忽然从恍惚中间清醒过来,我慢慢地爬到了听风的身边,而武刚则从一侧将他扶起。 我望了一眼听风身体,肚子上一个巨大的窟窿,从里往外不断冒出汩汩鲜血…… “可以啊唤雨……”听风颤抖着惨白的嘴唇微微一笑:“这招都能被你破了,你可以安心去恐星拯救世界了!” “你……”我伸出颤抖的手捂住听风的伤口,此时我的心情非常奇怪——心痛?并不算很严重,我知道眼前这一切是无可避免的。而这个被我杀掉的男人,只能算恐王星际之门的一枚弃子……这个问题我想得很清楚,因为在方才他使出暴走状态对我痛下死手时,我便将之后的过程当做了一种试炼。 可是,我的内心依旧非常难受——毕竟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毕竟他也是曾经的听风。这个男人在我的时间线中曾不止一次的救过我,这种造化弄人的感觉,让我的胸闷异常。 “噗——”阵阵急火攻心,我的龙魂之力瞬间紊乱,一口热血随即从我的口中喷出。我望了望听风,低声道:“你这孙子,差点弄死我。那个龙魂合一,我没练成啊……” “那……那是燃烧龙魂之石的做法,非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听风说话声音断断续续:“那是主体……吸收了灵兽……和魂器的杀招,对使用者损伤极大……”听风思及此处忽然睁大眼睛打量了我一番:“可以……可以……你不用那招,都可以赢我……我确实打不过你……” “什么打过打不过啊,刚才在水里,咱有优势。”武刚在一旁说道:“他是鱼龙,你是暴龙;而绿鬣蜥天生会游泳,在水下打鸟当然吊打。哎……不过现在扯这些有啥用呢?”武刚是个性情中人,虽然说的话并不是很酸,一边聊一边却流下了两行热泪:“行了吧听风,你还有啥要说的吗?” 听风在武刚的怀中抖得更加严重了,他的嘴唇和牙齿如同发电报一般发出“哒哒哒”的脆响,他轻声道:“回……恐星……,从爬……爬箱……回……”听风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他猛地睁大了双眼,望着漫天的星空,似是想从中找出哪一颗是恐星一般…… “听风?听风?”我轻轻地喊道。却见听风忽然微微一笑,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息。 也许听风在最后一刻,依旧是期待魂归故里吧…… “叮——”一声脆响后,武刚怀中的听风的身形忽然开始变得模糊,随即点点红色的光芒如同燃烧的星火一般瞬间四散,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留在地上的,只有一块焦黑的龙魂之石,上面已然被烧得全是窟窿。 “死……死了……”武刚抹了一把眼泪,望着听风逐渐散尽的遗骸,忽然叹道:“咱俩,把听风和阿祖给干掉了……咱俩……” 我望着武刚,发现他一抖一抖的,似是在笑,我伸出左手拍了他一下,但见武刚居然是笑中带泪,亦哭亦笑。 起先我被武刚这样弄得有些糊涂,但是凭借我们二十多年的交情,一瞬间,我忽然读懂了武刚的心思——这都是命,命运给了我和武刚一个重回恐星的机会——那里毕竟有更多的使命需要我们去完成,而作为一个男人,姑且不说拯救异星的苍生,单说把自己的女人留在了恐星,又算得上什么英雄好汉? 武刚哭的,是听风这份舍身的义;他笑的,自然是终于获得了一个珍贵的机会,去拯救他值得牵绊的情! 我缓缓拾起听风留下的那枚残破的龙魂之石,其实武刚分析得没错——今晚水下作战,听风吃的亏太多了,但是他这么做只有两个目的:既不会影响地球人的生活和三观,又可以让我在面对暴走听风时能有更多的胜算! 暴龙王听风,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绝对武德双馨的人中之龙! 我单手搓着听风的龙魂之石对武刚轻笑道:“如此看来,都是定数,你是这么想的对吗?” “没错!”武刚彻底破涕为笑道:“我们怎么可以丢下那帮子人不管呢?哈哈!”武刚说罢,伸出双臂,一把过来抱住我大笑:“走吧大鱼,让我们去拯救世界!” “啊——!”我的右肩头被他这一熊抱险些碎掉,阵阵痛感再次袭遍全身。 “你TM……”我话没说完,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此时窗外天色大亮,俨然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武刚见我睁眼了,终于是喘着粗气红着脸道:“你……你醒啦?!” “你是不是想我彻底醒不过来啊!”我见他这份模样顿时火冒三丈,要不是胳膊上还打着石膏,真想跳下床给他一顿胖揍。 却在我和武刚的吵闹间,病房的门被推开。父母手上拿着一堆单子走了进来,父亲黑着一张脸,看到我就破口大骂:“大半夜的跑出去喝酒,还能从网吧楼梯上摔下来!现在好了吧!粉碎性骨折!医生说会有后遗症的!五斤以上的鸡你都提不起来了!” 什么?!在听到父亲这么说后,我才顿时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很快,当我回想起昨晚听风暴走后的模样时,不由得后背又渗出了冷汗——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能保住一条小命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母亲在父亲呵斥完我之后,也跟着念叨:“太不小心了!你……你这都是自食其果!我就说喝酒误事嘛!这……” “好了好了,我头疼,我想静静!”我往后轻轻一躺,背对着他们道:“爸、妈,你们先回家吧,留我自己待会儿,反思一下我丧尽天良不可饶恕的行为!” 听我这么一说,父母一下没了声音。半晌,母亲厉声道:“你好好想想吧!”然后只听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传来了病房门关上的声音。 我“噌——”地一下又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武刚,又不好破口大骂,只得将声音放低几个分贝道:“你说你是不是彪啊?我这样回恐星还怎么打啊?一只鸡都掐不死了吧!” “嘿嘿,大鱼,你傻了不是?”武刚腆着大脸对我邪魅一笑道:“咱有禽龙王溟涛啊,你忘啦?再说你这伤,就溟泠都能给你医了吧?!” 有道理啊! 我回望武刚一眼,“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约莫到了下午时分,当我确定今天父母不会再来探望时,便和武刚一同悄悄从病房溜了出来。现代医学的发展纵然令人尊敬,但是和恐星上那些超自然的能力比起来,又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我和武刚打了辆车去了菱北步行街,此时步行街正值晚高峰,人群摩肩接踵、热闹非凡。我的胳膊上缠着绷带,一路左躲右闪,生怕被人再次撞到。武刚一直捂着嘴偷乐,时不时嘀咕道:“最惨殿堂级战士,连小姑娘都要躲!”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步行街口的巨型电子屏此时正在播报着安庆新闻,其中一条吸引了我和武刚的注意: 市民朋友们非常关心的安庆地震相关信息现已查明——昨天夜间,怒奔沙滩以南300米的江底出现小规模地震,震级5级,震源深度10公里,属于正常地质现象,请广大市民放心…… 武刚咧嘴一笑,随即轻哼一下,显得甚是不屑。 随即,我和武刚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封情葬爱爬行馆跟前。望着那杀马特的铆牌,想起这个店铺的始作俑者听风昨晚已经…… 我和武刚相视一下,唏嘘不已。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何况大义面前不能总是婆婆妈妈。我和武刚最终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绕到了店铺的后院,先后运起龙魂之力跃入院中。 由于不是第一次来了,我们轻车熟路地步入了店铺内。当我们站在那个可以通往恐星的爬箱前时,发现阵阵龙魂之气依旧从中不断溢出。 龙魂之气涌动间,似是预示着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终将面临一场风云变幻的终极审判! 第五节 天地浩劫 武刚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一脸认真地说道:“上次咱俩被冲散了,这次可一定得在一起啊!咱到了那边,不定是什么局面呢!” 我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对,我们穿过去之后,一定是分开的。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出现在混沌界。而你……应该是在恐星某个随机的地方。” 武刚听说是“随机的地方”,脸都绿了:“那……好吧,如果我直接掉进敌人堆了,我绝对不恋战,想尽办法逃出来,一般人拦不住我!然后……躲哪儿等你?” “暴龙谷,或者,甲龙城……”我细想一下,似乎想找个队友真的非常难:“或者去禽龙岭,禽龙王溟涛应该也可以信任。毕竟我要去找他。”说罢,我用下巴点了点自己的右肩,脑子里也陷入了一片混乱。 “禽龙岭还是禽龙湾?好像这两个地方我都听过。”武刚摆了摆脑袋,开始回忆他曾经游历恐星的经历:“不过似乎都是禽龙王溟涛的地头,我也觉得你应该先把胳膊治了。咱就先找禽龙王吧,他曾经救过我,我信他!” 我点了点头,确定了在禽龙岭找禽龙王溟涛后,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和武刚不再犹豫,一前一后,陆续跳入了爬箱内旋转着的龙魂之气中…… 混沌界,我来了! “咚、咚——”没等我的情绪酝酿到位,伴随着两声闷响,在经历了一阵令人眩晕的身体反转后,我的双脚随之踩在了梆硬的地上。 四周黢黑一片,我瞬间就愣了——这是哪儿? “哎妈呀,摔死老子了!”武刚的声音在一旁传来。 “胖子,是你吗?”由于此时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以至于我无法看到武刚的身形。但是龙魂之气的感应告诉我,武刚就在的身边不远处!我不可思议地问道:“我们还在地球?不能吧!” 显然,武刚也对正在发生的一切感到费解,在经历约莫五秒的沉默后,武刚闷声闷气地说道:“这下有意思了,咱俩都瞎了!诶?” 正说着,武刚低声道:“大鱼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两个亮点啊?” 我仔细端瞧,有些无法辨别方向。在环视一圈后,我果然发现在远处有两个亮点,这两个亮点一左一右,左边的那个明亮而通透,右边的那个则忽明忽暗、若隐若现,透着一股神秘感…… 我忽然灵犀一动,恍然大悟道:“胖子,这……这个画面我见过!我上次从恐星穿到1985年的时候,就经历过这种选择!” “哦?”武刚顺着我的声音摸了过来,很快我们的胳膊就揽在了一起。纵然周围一片漆黑,可以感受到兄弟在身边,多少令人心安一些。武刚喘着粗气,低声问道:“那你当时选的是哪个口啊?” 我回忆了一下,指了指左边道:“我当时选的是那个亮点儿的,看着没毛病……”我顿了顿道:“可是后来证明,选错了。” “那这次,咱选哪个啊?”武刚咽了口吐沫:“选右边那个跟鬼火一样的?怎么瞅也好像没前途啊!” “等等等等,你让我想想,想想……”我望了望前方的两个光源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钻同一个。所以你也有选择权,你想选哪个?” “你给我选?那我还选左边的!”武刚深吸一口气道:“左边的那个,怎么看那个都好像是通往康庄大道啊,一眼就非常明朗而确定;另外那个忽明忽暗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什么都是未知的。” 嗯?武刚这一句话,陡然点醒了我! 明亮的光源,代表着明朗的过往——所有的一切,都是已知的;既然是已知,那就是已经发生的事情。那是否就可以代表为“过去”呢? 所以,曾经当我选择明亮的光源后,便穿越到了已经发生了的1985年,这与其说是错误的穿越,不如说是我这个奇点在冥冥之中作出对命运的选择罢了。 而同理,忽明忽暗的光源,透着隐隐的未知——谁又可以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未来定然是模糊的、透着神秘感、甚至是令人望而却步的。如果我们想要拯救恐星的未来,代表着最新的奇点为恐星的未来负责,就应该勇敢地穿过那片朦胧,让所有被疑云遮挡的真相得以拨云见日、昭示于众! “走胖子!去右边那个光源!”我坚定地说道。 武刚拽了拽我:“你确定吗大鱼,那边不会是在打仗吧!” “打仗?”我笑了笑:“走吧,真若还有仗打,你就瞬间找对自己的队伍,然后等我就好!懂了吗?” “懂了!”武刚一瞬间也有了动力:“你说得也对,谁黑谁白,咱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走着!” 黑暗中,我和武刚朝着忽明忽暗的光源狂奔。无止境的黑由于兄弟的陪伴而不再令人彷徨,在跳入光源之前,我喊道:“胖子!加油!”随即义无反顾地钻了进去,龙魂之气也在这一瞬间陡然爆了出来。 “轰隆——”我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大,周遭的环境令我感觉再熟悉不过。 混沌界,比起未知的“界外纷争”,此时此刻显得安宁异常。我巨大的扁鳍鱼龙身形此刻在地面上投出巨大的影子,我环视四周,感觉龙魂之力相对饱满,除了右侧的鳍——在游起来时会隐隐作痛。 当我胡乱吸食了一些周遭的动物魂魄后,右鳍的伤依旧没有痊愈。看来在地球受的伤,果然是被暴走的听风打得伤了龙魂,也许真的只有禽龙王溟涛才有办法救治了! 再次游弋了一会儿,我开始找寻冲出混沌界的出口。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并不算麻烦,很快,我便抵达了巨大的洞口之前。 “嗡——”一声龙魂的共鸣,让我下意识地调转了方向。 “鱼龙王!你怎么回来了!”美颌龙王童火在不远处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他在我周身转了一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美颌龙王,又见面了!”我用龙魂问道:“霸王龙王呢?” “在在,稍等!”童火听到我问囚石,立刻转身进入了一个凭空出现的裂缝,没等几秒钟,囚石便和童火一同出现在了我眼前。 “鱼龙王,你……”囚石望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恐星不管的,可是……恐星的气数,可能真的尽了!” “什么意思?”我紧张而疑惑地问道:“恐星后来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吗?” “你自己出去看看吧!”囚石长叹一声,然后对身边的童火吩咐:“老童,你能让唤雨指定位置出现,再原路带回吗?” “当然可以!”童火说罢,轻轻抬手冲着我一指,由于距离非常近且动作突然,我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童火指尖射出的光柱击中。奇怪的是,我的身体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 “鱼龙王,我已经为你做了空间标记。你现在冲出混沌界,就会出现在怒江以北一个安全的区域。”童火对我摆了摆手道:“然后,我会再带你回混沌界,我们再从长计议。” “嗯……”我想了想,眼下也确实无人可信。但是从之前童火斥责恐王的反应以及囚石对他的信赖程度看,童火确实是一个真心希望恐星可以好的人。 思及此处,我不再犹豫,卯起一股力量便冲出了混沌界的出口! 一瞬间,密集的沙石瞬间迷住了我的双眼。在半空中化回人形的我连忙运起龙魂之力稳住身形,轻轻落地后,眼前的一幕让我一下子惊呆了。 此时的恐星,漫天扬起昏黄的砂砾,宛若沙暴侵袭下的迪拜一般。环境的能见度非常低,而由于风、沙皆是打着转地在空中飞舞,以至于白星的光晕都被遮挡了大半。周遭的植物已经枯死了大半,怒江更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泛着点点黄沫,河床近乎完全暴露了出来,几近干涸。 这……我不可思议地望着这座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星球,恐慌地环望着周遭的一切,有些分不清方向。 “鱼龙王,你都看到了!”童火忽然出现在我身边,他一把抓住我:“走,我们回去!” “嗡——”童火单手一挥,空间中出现了一道裂缝,他的身形很小,手腕却非常有力。但见他侧身轻轻一闪,我便被他拉着一同进入了这道裂缝中。 “我们先去见囚石。”童火拉着我在混沌界中再开一道裂缝,下一秒,我们一同步入了一件屋子。这件屋子四周的墙壁四溢着淡绿色的龙魂之气,展现在我们眼前的三扇门豁然打开,囚石坐在一把椅子上,一脸凝重地望着我。 这……这不是霸王龙王囚石的魂器寝宫吗?在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后,我瞬间明了其中的渊源。 “原来……你把自己的魂器放在了混沌界。”我环望着周围,然后转身望向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囚石道:“告诉我,恐星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囚石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那样,那股旋涡现在越转越大,怒江以北目前是最严重的区域。” 旋涡?我一脸不解。随即又一想——怒江以北,离那儿最近的地方不就是甲龙城了吗?我连忙问道:“什么旋涡?到底发生了什么?甲龙城现在情况如何?” “甲龙城大门紧闭,抵御风沙,它们的城本就是龟缩的格局,问题倒是不大。”囚石长叹一声,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眼睛,对我道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日,恐王见听风将我丢入星际之门后,陡然盛怒。但是由于不能当众对暴龙王听风施以什么重型,加之已经归顺的所有势力都喝下了百年醉。所以整个酒局后来不欢而散,众龙王各回封地听从调遣。 再之后没多久,恐王就征集所有龙王的兵力,为期在各地守护法阵。 “守护法阵?”我打断道:“恐王真的在恐星全线布满了法阵?” “嗯……”囚石点了点头:“民众也都愿意相信恐王真的可以复制地球的生态,他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公之于众,深得民心。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暴龙王和甲龙王都被边缘化了,所以据说……他们俩现在很闲,对吗?”囚石望了童火一眼,后者点了点头道:“没错,既然已经饮下了百年醉,也就对恐王没有什么办法了。甲龙王碧落每日在家闭门习武,而暴龙王听风……夜夜笙歌、烂醉如泥,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什么?听风变成了这般模样?!”我不可思议地听着童火的描述——恐星上依旧四处散步着美颌龙人的势力,他们的探听情报能力无人能敌。童火表示情报绝对真实可信,然后闭上眼睛,痛心地点了点头。 “恐王的法阵,都布在哪儿?”我想了想:“实在不行,我自己去把它们都拆了!” “万万不可啊鱼龙王!”囚石连连摆手道:“你是不知道,老天开始惩罚恐星了!倘若恐王的法阵真的有效,那便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恐王的法阵非常巧合,都是沿着怒江而布的,约莫每隔着数百公里就会有一个阵眼。正当恐王觉得万事俱备,准备启动法阵时,白星突然异变成了两个! “两个白星?这怎么可能?!”纵然恐星上有太多的离奇,但是我已经相信“科学”,恒星也会裂变?这是违背常理的一件事情! “我查阅了一些残存的地球的书籍。”囚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踱着:“我猜测,裂变出的第二颗白星,并不是真正的白星,而是一颗……用地球的话说,叫彗星。” 后来,那颗被民众误认为是另一颗白星的彗星,在恐王即将启动法阵的那一天,砸向了恐星! 恐星,被彗星撞了?我听得心惊肉跳,要知道——在地球,恐龙时代的灭绝,正是由于彗星撞击地球带来的一系列地质灾害和恶劣环境……难道恐星,要重蹈地球的覆辙?这可是一颗有着高等生命的星球,一定要遭受这种天谴一般的浩劫吗? “所以方才我在怒江的看到的,便是彗星砸到恐星产生的吗?”我连忙问道:“目前知道死伤的状况吗?” 囚石转身望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彗星砸进了怒江,形成了非常可怕的旋涡。但是……因为砸在了水里,所以并没有因此带来任何死伤。” 我长舒一口气后,囚石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忽然提高声音急促地说道:“不过这,才刚刚是个开始!” 第六节 再踏迷途 “是说旋涡越来越大,还是环境越来越恶劣?”我连忙追问:“只是个开始,是什么意思?” “唤雨,你有所不知……”囚石担心地说道:“方才昏天暗地,你可能没发现——白星现在再次发生了异动,一颗更大的彗星,好像又要飞过来了!” 什么?!我听罢,脑子一片空白,一瞬间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我只是个误打误撞的所谓殿堂级战士,原本想着来恐星撕掉恐王虚伪的面具,将他的独裁统治推翻——可是在面对这种接连的彗星撞星球这种事情,我又能做什么? 我只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尘埃而已! 可是,在面对这种绝境时——恐王居然没有放弃?他要与天抗争,拯救这个星球?我缓缓地望了望囚石,发现此时的他全身因为讲述这些事情而有些微微颤抖。他长叹一声道:“眼下,鱼龙王你回来了,却真的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如果那枚更大的彗星撞到了恐星……” 囚石的喉头微微动了动:“所以恐王推迟了他法阵开启的时间,如果在那之后,恐星的生态几乎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届时倘若他可以成功复制地球的生态,替换掉濒临崩溃的恐星……”囚石认真地望着我道:“那恐王,当真才是拯救恐星的真神……不是吗?” 我望着囚石认真的眼神,陷入的沉思。 他说得没错,恐王正在做一件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的事情。纵然之前他的方式方法再如何极端、纵然他的所作所为有时看上去也并不是那么单纯。但是眼下,恐王确实成为了整个恐星唯一的精神寄托——倘若囚石分析的状况没错,那么有且只有恐王一人,有希望可以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如此看来……我这趟回来恐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来添乱的吗? 离烟……离烟……对,我还可以带着离烟,和武刚、碧落一起逃离恐星!潜入恐城,找到恐王的星际之门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而恐星目前状况如此惨烈,只要恐王可以成功拯救恐星,那么给我们所有人开个绿灯,让我们回地球,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吧! 我的脑子越想越乱,阵阵无助感无情地向我袭来。我缓缓地蹲下身去,左拳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该死!我太没用了!恐星眼下的状况,完全陷入了冰点,而我居然无计可施,等着看那个将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的恐王拯救世界…… 慢慢地,一只有力的大手缓缓地放在了我的左肩上。我抬头望去,囚石蹲在我身边紧锁双眉,但眼神依旧刚毅地对我点了点头道:“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你现在的这个状态,我前阵子也有,坐以待毙的感觉确实不好。”囚石起身,缓步踱回自己的椅边,轻轻坐下,然后远远地望了望我,又看了看许久未说话的美颌龙王童火,然后静静地搓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我轻轻地瞥了一眼童火,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发现我在盯着他,忽地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他们……为什么感觉有些反常呢?莫不是还有什么尚未道明的玄机? 我揉了揉眼睛,走到霸王龙王囚石身边,对他深深地鞠了个躬。 “唤雨,你这是做什么?”囚石连忙过来扶住我的胳膊:“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的?你大可直说!” “霸王龙王……”我顺着直起身子作揖道:“应该是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兄弟一场,还请明示啊!” 当我见到囚石的眼神中忽然透露出一丝希望后,就更加确定我的猜测没有错。却也在此时,霸王龙王囚石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指着我说道:“虽然唤雨和过去不太一样了,但依旧是那么敏锐,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囚大哥……”我改口道:“现如今恐星已经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危机,倘若彗星直接撕碎了恐星,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殿堂级战士,也不会有任何的龙王存在。所以今天我认你这个大哥,倘若我可以做什么事情,有可能给大家带来希望,那么即便再如何凶险,我也绝对会试一试的!” 囚石听罢,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而是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敲着座椅的扶手,半晌他起身,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却也是我让童火把你请回混沌界最重要的原因——来,坐,我们慢慢聊。” 但见他单手轻轻一挥,一把椅子便从墙角飞到了我身边。囚石即便没有了龙魂之石,与自己的魂器依旧可以如此默契的互动,委实令人叹服。不想与囚石刚坐下,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白星异象之时,恐星崩坏之日。” “没错,这话是我说的。”我连忙应道,要说此事还是在地球上时,和听风阿祖他们喝酒时听来的。如此看来,这个事情我也曾经和霸王龙王囚石说过。 囚石点了点头道:“这个事情,你曾经是用什么方法看到的,你还记得吗?” 我被他这一问弄得有些语塞,只能尴尬地答道:“不记得了……怎么?此事现已发生,难道还有什么转机吗?” 囚石在听说我不记得时,眼中闪烁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但是他很快收拾好了心情,端坐了一番然后告诉我:“这个事情,你后来还单独找过我,说你有办法拯救恐星!” 什么?我有办法?我瞪大了眼睛望了望囚石道:“我有什么办法?如果当时告诉过你,可不可以再和我说一下?” 囚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说你需要准备一下,等‘功力’再精进一些了,再和我说。可惜……”囚石望了望我,没再说话。 我有办法拯救恐星?而且还是和功力有关?这该作何解释呢? “所以你只丢下了一半的话,却让我现在觉得——这可能是我们除了依赖恐王法阵之外,唯一的希望。”囚石想了想继续说道:“所以我更加觉得,唤醒你的记忆,现阶段也许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唤醒的我记忆……这个事情,从我第一次造访恐星开始,就一直纠缠至今。而正如我之前和听风所说,除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以及道听途说之外,其余所有关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我都完全如一个局外人一般全然不知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我的记忆近乎完全丧失呢?按照更早的时候听风所说,我在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之后,再被听风唤醒回到地球之后,似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所以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一定是“之前的那个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所有问题的矛头,又最终指向了恐王——他一定知道这其中真正的原委。他可以未卜先知地安排听风去地球监控我,就一定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此事,八成与恐王多少有些关系。”我沉吟道:“我一定还得找个机会单独见恐王一面,把很多事情搞清楚才行!” 在我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囚石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这其中也定然是有猫腻的,因为恐王……似乎也算出来你还会回来。” “恐王算出我会回地球?”我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虽然你回到了地球。”一直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的童火忽然开口:“但是自你走后的第二天,恐王就开始在恐星全面通缉你!” 什么?我成通缉犯了? “我的美颌龙探子们提供的消息,一定是非常可靠的。”童火说得不紧不慢:“你的画像已经遍布了整个恐星,就连霸王海都张贴在目。所以鱼龙王——你可得小心谨慎,你这次对话恐王的路,可不好走啊……” “大不了,我直接被他们抓走算了!”我怒道:“反正在见到那家伙之后,他也一定得当面给我个交代!” 我忽然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正欲得意,我却从童火的那张有些尴尬的脸上读出了一丝别的信号。 童火挤了挤眼睛,然后轻声说道:“恐王下的,是格杀令——任何发现鱼龙王唤雨的阵营,就地正法,未来可以独占一块封地……” “我靠!”我终于忍不住爆粗,这恐王绝对有问题——但是他越是如此对我赶尽杀绝,就越足以证明他的内心非常忌惮我!如此说来,一切的美好故事或许都有不可告人的一面,而任何眼前的绝境,或许也都有翻盘的机会! 我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阵得右肩生疼,童火连忙扶了我一把道:“鱼龙王此刻千万不要冲动,任何行动还请三思而后行啊!” 我对童火点了点头,然后忽然眼前一亮道:“诶?你不是……可以把我直接送到恐城吗?” 童火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自从那日我们大闹恐星台之后,恐王已经在布下法阵的同时,对整个怒江以北缚上了法力的结界,我居然无法自由穿行。目前可以把你送到怒江沿岸,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了……” 果然,屋漏偏逢连阴雨,完全没有任何捷径可寻。 我顿了顿,望了囚石一眼,然后又回望了一眼童火道:“现如今,禽龙王溟涛近况如何?我想先去寻他帮我治疗肩伤。” “嗯,禽龙王虽然也安排了兵力镇守法阵,但是他本人一直在禽龙岭。我可以送你到那附近。”童火点头,似是认同了我第一步计划。 “溟涛一生光明磊落,而且懂得大是大非。”囚石也跟着点头赞许道:“他一定不会对你发难,可以作为最先投靠的对象。” 于是,我便也没再多耽搁。童火猛地运起龙魂之力,一瞬间便从空气中撕开了一个裂口。囚石对拱手道:“唤雨,保重!恐星,靠你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顺着童火的撕开的口子钻了过去…… 下一秒,我已经落在了一处水洼边。此处没有怒江沿岸的那股风沙,但是风依旧很大,漫天昏黄的空气令人窒息,白星也仍然显得很模糊。 好在禽龙王溟涛的龙魂之力强大,他们世代以润泽万物的治疗术为依托。所以此处仍然可见大量绿色植物,算是令人内心稍觉安宁。 不远处,一个小村庄静静地趴在蜿蜒的山路边,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我正想运起龙魂之力奔过去,忽然想起之前囚石他们的交代,于是瞬间隐去了自己的龙魂之气,选择步行前往。 祈祷一切顺利,另外……在隐去龙魂之气后,找寻武刚的踪迹便也难度加倍了。 …… 伴随着我距离小山村越来越近时,忽然见到村门口的看板上贴着一张画像。那画像不是我又是谁?!好在四下没人,我见画像下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 鱼龙王唤雨,心怀不轨、以下犯上,阻恐王千秋大计,祸恐星黎民福祉,罪可当诛!今全球通缉,凡提供情报者,赠原生恐龙任选十头;凡提头来见者,赐原生恐龙任选百头!待恐王复兴大计成功后,另有封将拜相之赏…… 我去,我现在是被加入了豪华通缉套餐啊!连奖励都分三六九等了! 没等我看完,但见身后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我连忙从路边一个巨树上揪下来一片叶子挡住了嘴巴,随即回过头去。 原来是一群日常巡逻的官兵……我见不远处村落内稀稀拉拉的还有几个遛弯的村民,连忙快走几步融入人群,避过了这轮走马观花一般的巡检。 混入村落后,我忽然觉得脸颊处奇痒难当,甚至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于是赶紧找了个墙角蹲下,将树叶拿下伸手一摸,瞬间心凉半截——我的脸庞和下巴竟然生出了好多疙瘩,摸上去麻麻赖赖的,令人毛孔瞬间放大! 我气得将树叶撕得稀碎——我也太点背、太不小心了!这禽龙岭一代各种毒花毒草遍地都是,我怎么就神经大条到忽略了这一点呢? 正当我疯狂地挠着下巴,几近忘我之时。忽然背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更让我崩溃的是,马蹄声在我的身后陡然停下了! “喂!那个人!”有人呵斥道:“好像没见过呢?快点!转过头来!” 第七节 巧遇七星子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也太背了吧!随后身子微微一颤,一瞬间有些无所适从…… “快点!再不转过头来,就抓你去官府了!”身后另一个声音传来,语气更加凶狠。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心一横,猛地将身子转了过去——眼前依旧是一个巡逻小分队,约莫七八个骑着马的巡逻兵。领头的是一个大胡子,他仔细端瞧了我一眼,然后哈哈大笑,其他士兵看到老大笑了,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末了,大胡子举着手上的朴刀指了指我道:“一看就是个外乡来的傻子,偷吃了兆兆树的浆果吧!” 兆兆树?莫不是我刚才用来挡住嘴巴的树?我当真只是蹭了树叶,没吃什么浆果啊!我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此时更是肿胀得像含了两个大馒头在嘴里——如此也好,至少这群杂碎看不清我的长相,不至于和画像上玉树临风的鱼龙王进行比对了! 自我安慰了一番后,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拱手道:“几位官爷……我确实是外乡人,方才路过宝地有些口渴,见那……什么树上有些看上去不错的浆果,一时有些嘴馋,所以……” “就说是嘛!”那大胡子扶了扶额头道:“外乡人来我们禽龙岭一带,中毒的不在少数。我看你倒不像个坏人,不过现在非常时期,你先随我们去官府做个登记,兄弟们也好多拿些赏钱!” “哎不是……我……”正解释着,其他几个巡逻兵已经上前将我围住,同时扔过来一个小套绳,示意我将自己的双手套进去。 “你们……就这么对待外乡人啊?”我不解地问道。 “平日里当然不至于,这不非常时期嘛!”大胡子缕了一把自己的腮须:“你也别犯难,到了官府,登记之后,自会有人给你解毒,你就跟着我们走吧!”说罢,几个杂兵过来将我双手缚住,然后纷纷上马,慢慢踱起来。我则像他们牵着的一个宠物,在村民的指指点点下招摇过市,尴尬异常。 这一会要是解毒了,我的尊容还不被公之于众?不行,我得想法逃走!我暗自盘算着,望着眼前这群傻乎乎的官差,灵机一动道:“几位官爷,方才听说你们要拿我回去换赏钱,请问能换多少啊?” “你这个不是什么要犯,也没犯什么事儿,也就半壶酒钱吧,走走过场!”一个杂兵说罢,打了个哈欠。 “哎,那可就尴尬了!”我漫不经心地回复道:“我那藏在禽龙岭的一堆财宝,可不比几位官爷的收成不知道多几千倍呢!” “你说什么?财宝?什么财宝?!”大胡子听罢将手中缰绳一勒,回头问道。 “之前我在鱼龙王的府上做过一阵子家丁,有一天啊……”我一边编排着故事,一边思索着一些问题的合理性——这恐星上却也不迷信什么金银,说些什么宝贝能让这帮屌丝心动呢? 我清了清喉咙,见几个巡逻兵已经准备好擦口水了,随即说道:“我发现了鱼龙王有个宝箱,里面全是恐王之前给他的一些赏赐,什么吃了能多活两百年的丹药啦、还有三角龙王江九——你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大胡子带头,几个杂兵的脑袋点得像和尚敲木鱼一般。 “江九当年伏法的时候,鱼龙王亲手掰碎了他的一支角——那可值老钱了,每天都能从里面蹦出来一只小三角龙的蛋,当牛做马那都不是事儿!”我自己都觉得忽悠得有些没边儿了。但见几个巡逻兵眼睛都听绿了——看来恐星的人还是好骗! “那……我们放你走,你给我们分什么?”大胡子一脸认真地问道。 我轻笑了一下,脸部的肿胀弄得我笑起来都有些费劲,可是我真心是忍不住!末了,我伸出三根手指道:“都是兄弟,每人三样,打开宝箱后任选!当然——不许多拿!” “那是那是……”大胡子咧嘴一笑:“咱弟兄几个也是养家糊口的,都不是贪财之人!” “官爷们一看就是两袖清风的好官,自然不会欺负小的!”我心里一边暗骂,一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只是我这下巴……” “好说好说,兄弟你……”大胡子见我依旧被绑着手,立刻一巴掌拍在身边一个杂兵脑门上:“还不快给贵人松绑!”随即,他又满面堆笑道:“我现在就去官府给你拿药,你在这等我,不出半柱香的时间,我便回来,如何?” “那可就有劳官爷啦!”我被松绑后,微微一拱手。那大胡子瞬间一个策马扬鞭,像一个发射中的火箭一般,屁股冒着烟就跑走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在恐星上,这个道理亦是通用的。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脸医了,然后……算了,这些人杀了也没用,说来也都是可怜的上班族。将这些苦逼屌丝打晕了便好! 拿定主意后,我盘腿而坐,开始和这帮杂兵一同等待大胡子归来。 …… 半柱香,应该没多久吧……怎么这大胡子一去不回呢?过了许久,我回身问一个杂兵:“你们老大要去的地方很远吗?” “不远啊,奇了怪了……”杂兵挠了挠头道:“就在前面那个路口,一转弯便是,诶?来了来了!” 远远望去,那大胡子确实骑着马奔了过来。只是他的姿势有些奇怪——去的时候火急火燎,像烧了屁股。可是现在他正端坐在马上,一脸正气盎然。 “老大,你回来啦!药呢?”一个杂兵远远喊道。 那大胡子狠狠瞪了杂兵一眼道:“呸!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这个人,带走!” 什么?我猛地从地上站起来道:“大哥,你怎么……” “嘶——”一声轻响从大胡子身后传来,随即地面一阵轻微的抖动。大胡子听到这个声音后吓得直接从马上跳下,顺应望地上一趴道:“七星子大人,小的再也不敢随便拿药了,我……” 其他几个杂兵也随之从马上滚落在地,趴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 “嗡——”一声闷响后,一条黑色透着橙红色斑点的巨物从我身边略过,随之带过一阵劲风。下一秒,那个巨物的身形逐渐变小,化作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美艳少妇。 七星子沉琳!我的内心一阵狂喜——我还寻思怎么能联系上禽龙王溟涛,不想一切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我正想上前套近乎,但见沉琳瞪了我一眼,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是……我思考了一下,随即也跟着众杂兵一同往地上一趴然后干嚎道:“哎呀妈呀,小的知错啦!小的确实不该偷鱼龙王家的东西——可是没办法呀,谁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恐星呢?再说他现在家道中落,就算是回来,一定会被抓了去见禽龙王老爷子听候发落的!啊?” 我抬眼望了一眼沉琳,但见她捂嘴微微一笑,随即立刻收了笑容,对趴着不敢抬头的几个杂兵道:“此人由我亲自带回给禽龙王发落,你们各自退散,今天姑且饶过你们几个,下不为例!” “是是是……七星子大人见教的是!”几个杂兵得知被放过后高兴得不行,连忙爬上马,一溜烟地蹿没了踪影。 远见几个杂兵越跑越远,我缓缓起身,轻叹道:“这帮傻子还能当巡逻兵,我倒真是为禽龙岭的治安担心啊!” “你啊……”沉琳指了指我笑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的脸吧!兆兆树的毒,一日之内不医,终生都这幅德行了!” “啊?”我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正欲抓狂,却见沉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随手扔了过来。 “快点抹上吧!”沉琳说罢,又递过来一块黑布:“抹完之后,再用这个把脸蒙上。” 我望着眼前这个身材不高,却给人感觉甚是睿智的女子,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我尬笑一下,连忙接过黑布,然后赶紧将小盒子打开,疯狂地将里面的药膏抹了一脸…… 禽龙岭的路非常错综复杂,虽然乍一看上去是一座山,却让我觉得更像一个镂空的蚁穴。由于不敢运起龙魂之力,所以沉琳一直带着我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感觉她在禽龙岭的地位极高,官兵皆是座椅让路;但是百姓反倒是笑脸招手相迎。整个过程我都蒙着眼、低个头,像个保安一般默不作声,生怕被人认出来。错综复杂的道路走起来非常浪费时间,以至于当我们走到一扇石门之前时,天色竟然已经全黑了下来。 我见四下无人,轻拍一下沉琳的肩头道:“我们到……” “嘘……”沉琳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能跟着点点头。随后,她轻抬双臂,将双掌抵在石门上,轻运龙魂之力后,那扇石门开始“轰隆隆”地作响,慢慢的,一个缝隙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沉琳轻轻地向缝隙内指了指,我得令后侧身先闪入缝隙内;沉琳四下张望一番后,也钻了进来,随即将石门再次缓缓地合上。 在关门的同时,原本漆黑一片环境忽然亮起了点点光晕,我眯缝着眼缓缓适应周遭环境后,发现这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密室,密室内有一张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面对着墙壁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武……武刚?”我惊讶地喊道。 武刚挠了挠屁股,打了个哈欠:“哎……吃得正香,你又来打扰我……啊?大鱼!” 也不知道武刚正做着什么美梦,但是听到是我的声音,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可算来了!这两天给我无聊够呛啊!” “鱼龙王,现在我家老爷周遭也被恐王的亲信监视,所以只能先带你来这了。”沉琳在身后说道:“前天我在关外遇到了武大哥,就把他带了过来。他大概跟我说了一些你们事情,我也悉数和老爷汇报了。对了,你的伤……” 我指了指自己的右肩头道:“确实需要禽龙王帮忙看一下肩头,否则真怕长歪了。”我笑了笑:“我们绝对相信禽龙王,所以才选择优先投靠这边。” “嗯,明白。”沉琳思索了一番道:“现在武大哥比你稍微安全一点,毕竟很多人还没见过他的本相,所以我带他来这儿的时候,全当是一个重刑犯。” “重刑犯?”武刚望了望四周道:“合着这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啊?!” 沉琳轻笑一声:“是啊……不过这间石室绝对隔音,待在这里大家说话方便。鱼龙王莫要着急,我尽量安排我家老爷今晚就过来为你医治,只是老爷也需要趁着恐王的亲信不注意时才方便过来。”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武刚一拍大腿怒道:“禽龙王明明在自己的地头,走哪儿还得偷偷摸摸的,真是憋屈!” 沉琳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末了,她摆了摆手道:“那二位先在这歇息一下,我先回去跟老爷复命!”说罢化作一团烟雾,竟是没有开门就直接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这小姐姐真心靠谱!”沉琳刚走,武刚就夸赞起来:“她这两天加大了巡逻的频率,就是为了寻到你的踪迹。这边现在可乱了,听我跟你细细说啊……” 后来,武刚的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大概其他穿越回恐星的时候,出现在了怒江以北的甲龙城附近,原本是想去找碧落的,不想甲龙城大门紧闭,这才想到要来禽龙岭和我汇合,连忙一路跑了过来…… “合着要是碧落开门见你了,我还彻底找不到你了?!”我怒道:“重色轻友!”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武刚尴尬得连连挥手,然后捂嘴笑道:“我怕你到了禽龙岭找不到我,赶紧把速度提到最快,这一路跑过来可帅气了,蹭蹭的……” “等等,你……是运着龙魂之气跑过来的?”我问道:“没有什么追兵追你吗?” “当然有了!好多呢!”武刚继续大笑:“要么怎么说帅气呢?就没人追上我!” “你傻啊!”我一拍武刚肩膀:“不开玩笑胖子,你真闯祸了!” 第八节 奔命秘境 武刚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使劲地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我觉着我还立功了呢!这一路阵仗可大了,全被我甩脑后了!” “你……”我指着武刚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要被人盯梢了,你不是把禽龙岭也给害啦?你觉得自己跑得快,你跑得有翼龙王射飞快吗?” “不会不会!”武刚连连摆着手道:“我这一路到处看了,天上也没落下,绝对没人跟上我的速度!” “你运了龙魂之气,他们完全可以跟着你的龙魂之气找到这边!”我对武刚的固执表示无法理解:“他跟上你了,还会告诉你咋的?” 武刚这时表情方才凝固了一下,然后小心地分析:“那就算他们发现我了,为啥也没找过来?我在这儿待了两天了!按说早就该……” “呼噜——”一声闷响,房间内的光晕稍暗一番后,很快便又亮了起来。禽龙王溟涛一脸焦急地站在我们面前,身后的七星子沉琳更是阴着脸,一言不发。 “哎呀,鱼龙王,你真的来了!”溟涛简单拱了拱手道:“大事不妙了,翼龙王射飞带着一群兵马,正在我的府上要人呢!” “要人?要我啊?”武刚吃惊地问道:“为什么憋到现在才来要人?” “他们是在等大鱼上钩……”沉琳低声摇着头道:“是我疏忽大意了,我以为武大哥藏在这儿是安全的,没想到他们其实是在等鱼龙王自投罗网!老爷我……” 溟涛伸出一只手掌,示意沉琳不要继续说下去。他转而望向我右肩道:“鱼龙王,我先给你治伤。现如今情势危急,等你伤愈了赶紧先往南跑。到了怒江以南再从长计议,先不要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遂让出半个身位。禽龙王溟涛运起龙魂之力,紧紧地盯着我的右肩和右胳膊又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问题不大,待我——啊!” 却见禽龙王溟涛刚刚运起龙魂之力,他的手臂运起的治疗手法在触碰到我身体的一瞬间,忽然如同触电一般被弹了开来,随即痛苦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老爷!”七星子沉琳连忙扶起溟涛:“你怎么了老爷?” “啊——”溟涛单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痛苦地睁开眼睛道:“不行,我的龙魂……” 什么情况?我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右肩,又望了望满地打滚的溟涛——这画面竟然与那日听风袭击熊二的样子,以及碧落跌落在星际之门外的样子如出一辙!莫不是那百年醉的功效已经变态到如此地步,以至于一直以医疗术见长的禽龙王溟涛给我治伤,也会被视为对恐王的不忠? 我连忙单手握住禽龙王溟涛的手,低声说道:“禽龙王,我欠你的太多了!如今我们兄弟二人应该已经被恐王他们锁定了,不能在此继续连累各位!”我回身对武刚喊道:“胖子,咱撤吧,往南跑!”说罢,就要和武刚往门外冲。 却在此时,石室内的光晕再此一暗,一股龙魂之气扑面而来——从力度上看,并不是什么狠角色,但是此时此刻,哪怕是一个探子冲进来,都会危及到众人之后的安危!我依旧强忍着体内的龙魂之气即将喷薄而出的冲动,一个飞身扑了上去,但听“哎呀”一声叫喊,光晕再次亮起,众人看清眼前的画面纷纷傻了下来。 被我扑倒在地的,竟然是溟涛的女儿、听风的妻子——禽龙公主溟泠。 “泠儿,你怎么找到这儿的?”禽龙王溟涛惊道:“你快回去,这里保不齐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我连忙从地上趴了起来,一手拉起了倒在地上的溟泠。却见她忽然眼眶一红,指着溟涛和沉琳就喊:“要不是我偷听到你们的谈话,唤雨回来了你们都不会告诉我一声,对吗?” 溟涛和沉琳神情尴尬,默不作声。下一秒,溟泠竟然膝下一软,朝着我便跪了下来:“唤雨,求求你救救听风吧!我求求你……” “溟泠起来说话,别这样!”我连忙一把扶起她:“有话好好说,但凡我能做的一定不会装怂!” “泠儿,你!”溟涛思索了一番,似是拿定了主意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上去应付一下射飞他们。琳儿,你尽快安排他们撤退,我们在那个地方见!” “老爷,你……”沉琳刚想说话,却被溟涛一眼瞪了回来,随即溟涛紧紧扶住沉琳的胳膊,换了个温和的语气轻声说道:“我说去那就去那,快!” 沉琳立刻收了声,随即转身一掌拍在身后一块玄武岩上,此处竟有一个机关,伴随着一阵轰鸣声后,另一个方向的出口展示在了众人的眼前。 “老爷保重!”沉琳说罢也不犹豫,回身对我们说道:“你们都跳到我身上来!”说罢一阵光华闪过,沉琳已经化作七星子,趴在了出口外侧。 “我们……”溟泠似乎还完全在状态之外,还没等她继续询问什么,我便一手拉着她的胳膊,转而猛地撞了武刚一下:“走走走,七星子一定有逃离的办法!” 我们三人陆续跳到七星子身上,我望着眼前禽龙岭蜿蜒的山川,心里犯着嘀咕——一会儿如果不运龙魂之力,这山路跑起来,我和武刚不得颠飞出去?可是运了就会直接暴露行踪,这七星子当真跑得过翼龙王射飞吗? “嗡——”但觉脚下一阵颤动,我下意识地伏低身子,随即惊奇地发现,七星子并没有撒开腿跑,而是身子开始缓缓地往地下陷!一瞬间,她脚下的地面如同化作淤泥一般,七星子每往下沉一点,我们的身子就随之抖动一番。逼不得已下,我只能紧紧地抱住七星子的后背,其他人也陆续纷纷效仿……在淤泥逐渐淹没我的头顶时,我意外地发现——除了眼前什么也看不清之外,我居然可以顺畅地呼吸! 这是要去哪儿啊……我的心里打着小鼓,虽然对七星子和禽龙王绝对地信任,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神奇了。难道禽龙王溟涛也和三角龙王江九一样有一座地下城?这个秘密为何他隐藏得如此之深呢?地下也生活着很多禽龙人吗? “咕噜噜——”身下的七星子忽然发出了一阵阵低沉的闷哼,随即眼前似是淤泥一般的深褐色薄雾开始逐渐散开,而我的视线也随之逐渐清晰起来…… “啊!这地方!”身后的武刚忽然惊呼:“这地方也太酷了!”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满眼的绿地青草,空间极大,似是与外界完全隔绝一般。我们的头顶并没有天,但是缤纷而落的类似雪花一样的东西却似一个个绿色的萤火虫,将整个环境照得透亮。 但是唯一让人感觉怪异的,是这片广袤的绿地上,每隔数米就插着一把武器,斧钺钩叉样样齐全,这些兵器一圈一圈均匀地插在地上,似乎由于入地已久而长满了苔藓,有的兵器上开出了几朵小野花,给人一种不言而喻的神奇。 七星子在落地后便随即化回人形,沉琳低声告诉我们:“此处是老爷的道场,各位先……随便看看吧。” “禽龙王的道场?”武刚哈哈笑道:“看不出来溟老先生还玩弄兵器呢?我以为他就是个战场白衣天使,玩玩听诊器手术刀啥的!” 我瞪了武刚一眼,他便立刻隐去了笑声。沉琳虽然没太明白他说什么,但是也猜出了大半,随即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我见溟泠也是满目惊奇,遂问道:“怎么?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嗯!”溟泠小声道:“爹爹从不带我来他的道场,应该也有些缘由的吧!”溟泠缓缓望向我,似乎又要开口说听风的事,但是很快,她看出了我身上的端倪:“怎么唤雨,你受伤了?” 我叹了口气,然后简单地将自己受伤想找禽龙王医治,无奈溟涛被百年醉的功效所困,无法施展龙魂之力等事情和溟泠说了一下。 “要不然……让我试试吧!”溟泠咬了咬下嘴唇道:“我没喝什么百年醉,我应该可以治的!” “对啊!”一边的沉琳忽然说道:“小姐的治疗术也是禽龙岭数一数二的,她应该可以的!” 溟泠对沉琳的夸赞似乎并不买账,只是白了她一眼,然后轻哼道:“是啊,你和爹爹的秘密那么多,我只能无聊没事学学治疗术什么的……” “小姐你……”沉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随即独自走到一旁背对着我们,不再说话。 为什么……感觉这禽龙王的家事也有些妙不可言呢?在观察了溟泠和沉琳的状态,以及揣测了一番她俩的对话后,我望了武刚一眼。一向神经大条的武刚此时也听出了端倪,捂着嘴对我偷乐。 “那什么,先治病吧!”溟泠一边运起龙魂之力,一边不经意地对身后的沉琳冷冰冰地说了句:“对不起!” “没事……”沉琳依旧没有转过头来,只是轻声地回道。 溟泠将龙魂之气缓缓运于双掌,随即搓出一个绿色的小球,在距离我右肩的地方凌空推了起来。一瞬间,悬停在空中的小球不断散发出绿色的龙魂之气,然后不停地飞入的我的右肩。与此同时,我也感受到阵阵清凉不断润泽着我的肩膀与胳膊,甚是舒服。 真是高端马杀鸡啊!我暗想,也不知道听风那家伙,是不是没事就能享受到这种服务呢?思及此处,我禁不住轻笑一下,溟泠见了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这方法来得慢,但是一定能医好,而且不疼。你要是想要快的,我也能做,不过可能会有点疼。” “不不,就这样挺好,挺好……”我连忙挥手道。 约莫半个多小时的功夫,溟泠收了阵仗。我见清凉之感消失了,便缓缓睁开眼来,看到溟泠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一瞬间我有点愧疚——方才真的太舒服了,搞得我差点睡着了,在这个过程当中,溟泠却一直在给我精心治疗。我掰了掰肩头,挥了挥右胳膊,果然立竿见影,完全没有受伤的感觉! “太神奇了!”我拱手对溟泠道:“万分感谢泠泠出手相救!” 溟泠似乎当真是有些伤了元气,神情有些疲惫了点了点头。随即她径自盘腿而坐,竟是在草地上坐着睡去了。 “啊,这……”我担心地望着溟泠。一边的一直没有说话的七星子沉琳开口道:“小姐这是在休息复原,我们先不要打扰她,上别处转转吧!” 于是我和武刚便跟着沉琳的脚步,缓缓挪步到了稍远处的一处。我见溟泠睡得够死,便开口问道:“对了沉琳,这禽龙王的道场为什么有这么多兵器啊?” 沉琳也远远望了溟泠一眼,确认她听不见,便更加压低了声音对我们解释道:“鱼龙王能理解什么叫做‘杀千人以医万人’这句话吗?” 什么?我和武刚对望一眼,我从他的眼神中也看到了满满的吃惊。于是开始环望四周,见到那种种兵器,瞬间,之前对于此处光怪陆离的探秘之感被扫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背有些渐渐发凉的不适。 杀千人以医万人,单从字面理解,便已经明白禽龙王溟涛年轻时曾在这道场都做过些什么了……此时我方才注意到,这一圈又一圈的兵刃,无不是围绕着整个道场正中间的一处高地,而那块高地上寸草不生,唯有一柄木剑深深地插入光秃秃的土地上,空留剑柄在外。 沉琳见我和武刚的脸色有些变化,随即轻笑一声道:“这便是禽龙王殿堂级战士的修炼之道,也是老爷一直背着小姐的原因之一——当年也便是老爷修炼之时戾气太重,才失手……失手打死了夫人。” 我和武刚听到此处更加觉得五雷轰顶、三观尽毁。也许,那是另一个悲伤的故事了吧……我缓缓望了溟泠一眼,沉琳轻轻摆了摆手道:“这个事情小姐并不知道,我告诉你们,也不过只是觉得老爷的心酸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的苦痛,需要更多人担当——而你们,是值得承载这份担当的人,不是吗?” 沉琳说罢,双眼含泪,我和武刚亦是一言不发,静静地望向这片绿野剑冢,好久好久……直到不知不觉间,头顶上缓缓落下一人,禽龙王溟涛一脸严肃地出现在我们身前,没等他开口说话,先是嘴巴一张“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第九节 宝剑柳文 “老爷!”七星子沉琳见到禽龙王溟涛刚一落地便吐血倒下,顾不得擦拭眼角的泪水,扑上前便扶住了溟涛的身体:“老爷,他们对你动手了是吗?是翼龙王射飞干的吗?” 禽龙王溟涛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手道:“不,不是射飞,他前脚走,后脚来了几个翼龙杂兵……” “杂兵?!”我不解地问道:“您的身手……为什么杂兵还可以……” “我没还手……”禽龙王溟涛苦笑道:“或者说,我还不了手……” 翼龙王射飞此行是来缉拿我和武刚的,而禽龙王溟涛坚决未透露半个字,所以射飞倒也没有刁难。不过射飞带去的几个杂兵略有不爽,便对禽龙王溟涛拳脚交加;然而由于百年醉的作用,溟涛又确实存在抗旨不从、心有余悸,以至于还手之力都没有。 “我去杀了他们!”沉琳说罢,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溟涛一把拉住她的手道:“琳儿,不要冲动,你去了不也一样吗?你不也喝了百年醉吗?” “哼……”沉琳望着远处冷哼道:“百年醉那种伎俩,对于我和死掉的那个老女人来说,应该是无效的吧!” “什么?”禽龙王溟涛瞪大眼睛望了沉琳一眼,随即恍然大悟一般地开怀大笑:“哈哈哈,琳儿,你现在也是出类拔萃了,留了这个心眼这么久,我居然都不知道……哈哈哈!” 与此同时,我的大脑亦是飞快旋转——无效?那个老女人?哦,她说的是那个碧目蟾蜍翠花吧! 七星子和碧目蟾蜍,是恐星上的两大毒物,相生相克。那日怒江救援蛇颈龙一族时,七星子就曾追了碧目蟾蜍千里之远。这两只灵兽体内天生都具备储存剧毒和分解剧毒的能力。那日七星子沉琳觉得恐王逼着众人喝下百年醉,心生疑虑之余更是瞬间将体内的药酒分解,这才得以不被恐王控制。 不过在回到禽龙岭之后,沉琳就随着禽龙王溟涛一起被恐王的密探监视,为免节外生枝,她就一直没将这件事情告诉溟涛。 “厉害,厉害!”溟涛连连点头道:“我真的非常欣慰,你为我们禽龙岭留住了最后一丝抵抗恐王的可能!” 沉琳望了溟涛一眼,心疼地说道:“老爷,要不要我让小姐来为您医治一下?方才小姐就为鱼龙王治好了肩伤。” 溟涛看了我的胳膊一眼,然后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妨事,我这点小伤,自己消化了便好。呃……他们知道这是哪儿了吗?” 沉琳轻轻地点点头,然后补充道:“放心,小姐不知道,她在那边睡下了。”随即指了指远处,溟涛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她既然休息了,你也不用太拘谨。” 沉琳轻轻一笑,不再作声。我和武刚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鱼龙王、武壮士……”溟涛运了口气,似乎身体状态恢复了很多,然后对我们拱手道:“我这道场,造孽太深,但是当年为练成神功、造福更多人,也是身不由己!” 溟涛指了指周围不断飞舞的绿色荧光点道:“这些人的魂魄,我将他们封在此处,化为春泥滋养青草,青草枯萎后变成清气浮于顶棚,顶棚挥洒光芒久了再化为浊气下沉土壤变为种子……周而复始,得以安宁。总好过去混沌界被当做养分吸掉,我其实也……” “禽龙王不必多言。”我拱了拱手:“英雄不问出处,恐星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何况禽龙王征战疆场多年,救治的伤员又岂是以万计可以衡量的呢?” 溟涛笑了笑,继而调转方向,往道场正中的那块凸起的高地走去。当他走到那柄木剑跟前时,对我招了招手道:“来!” 我缓步跟上,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溟涛指了指插入土中的那柄木剑,然后笑道:“拔出来,送给你!” 送给我?我望了望那柄木剑的剑柄,看上去异常普通。心说你禽龙王也太小气了吧,送我把木剑哄熊孩子玩儿呢? 但是我转念又一想,古往今来各种神话故事里,所谓的神兵利器很多看上去都是不起眼的,比如什么残剑残刀、缺了口的圣杯、黑黢黢的烧火棍…… 再说了,也许这把剑的剑刃上面,有个什么宝石翡翠蜜蜡的也保不齐呢?我舔了舔舌头,伸出刚复原的右手,抓住木头剑柄用力一拔! “哎呀——”我万万没料到,这把剑竟然轻成这样,看似插在泥土里,实际上跟立在一块豆腐上没有区别。由于我之前用力过猛,竟是失去了平衡,径自从那高地滚落下来,摔了个灰头土脸没商量。由于动静过大,一边打坐休息的溟泠也站了起来,随之向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我爬起身子看了一眼握在手中的剑,失望至极——别提宝石了,通体都是木头,甚至有些发霉。我一脸不解地望了望禽龙王溟涛:“敢问禽龙王,这把剑是……” “鱼龙王可别小瞧了这把剑!”溟涛一脸得意地说道:“此乃融入我毕生修炼心得的神器,化柳木为剑身,凝法文为剑魂。他有个名字,叫柳文。” 柳文?我望着手上这把破木剑,心说你还挺文艺啊……随即又抬眼问:“那这柳文能削铁如泥还是开山碎石呢?” “哈哈哈……”溟涛微微一挥手,瞬间周身流转起了淡蓝色的龙魂之气,他全身的便袍伴随着龙魂之气的流转自上而下无风自动,如同仙人一般。但见溟涛大喝一声:“柳文,来!” “嗖——”那把剑一瞬间就飞到了溟涛的手上。溟涛看了一眼武刚,轻轻笑道:“武壮士,得罪了!”随即伸手一指,武刚的胳膊便在一瞬间像中枪了一般,被光柱燎伤了不大不小的一块皮肤。 “哎呀妈呀,你打我干蛋!”武刚破口大骂道。 “哈哈哈……柳文!去!”溟涛忽然收起笑容,一声令下,那把柳文剑就飞到了武刚身边,轻轻往地里一插。瞬间阵阵绿光从剑柄处飞向武刚的伤口,不消几秒钟,伤口瞬间愈合,连块伤疤都没有留下。 “我去!神了啊!”武刚喊道。 我亦是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幕弄得一惊一乍的。 “柳文,你以后就跟着鱼龙王了!他是你的新主人!”溟涛像是在对一个活物说话一般。 那把剑插在地上,纹丝不动。 溟涛笑着对我说道:“鱼龙王,你得喊他的名字,他才会跟你走啊……” “呃……”我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但是方才一切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又不得不信。我对着那把木剑,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柳文,来!” “嗖——”木剑从平地上径自飞出,直接落在了我的手中。 我的内心激动不已,对着禽龙王溟涛连连鞠躬道:“谢谢禽龙王,谢谢,太感谢了!” 禽龙王溟涛微微一笑,轻轻地摆了摆手,随即叹道:“鱼龙王,我禽龙岭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我不清楚恐王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否是对,但是我想你能重新回到恐星,应该还是想见他一面的吧!” 我点了点头,再次向溟涛拱手道:“我们兄弟二人确实给禽龙岭惹了太多麻烦,现如今我们听您的,先逃到怒江以南,再找机会北上!” 武刚跟上一步,也对溟涛拱了拱手。然后,武刚又走到沉琳面前拱手道:“妹子,哥欠你一条命!” “那就以后再还咯……”沉琳笑了笑,回答得漫不经心。 “唤雨!”溟泠上前一步道:“听风真的非常需要你,他现在一天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知道窝在府上饮酒作乐,我……”溟泠话说一半,眼圈又开始泛红。 “泠儿,别添乱!鱼龙王有大事要做!”溟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斥道:“听风太令我失望了,一杯百年醉就把他打趴了,成何体统!他在哪儿跌倒了,需要自己爬起来,指望外人有什么用?!” 我望着眼前的溟泠,她的眼中再次流露出满满的无助,上次见到她这种神情时,还是听风被困在混沌界出不来。当时我答应带听风出来,后来并没有需要我,听风自己就冲出了混沌界。现如今溟泠又为我治了伤,于情于理,我觉得实在需要回报她一下。 “泠泠,你先别着急,借一步说话。”我望了众人一眼,随即转身往更深的地方走去,其他人倒也留足了空间,只有溟泠一人跟了上来。 我见其他人离我们较远,就问溟泠:“泠泠,现如今我的处境你也知道。我想知道,听风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哎……”溟泠长叹一声道:“听风那家伙自尊心强,回来之后天天喝酒骂恐王,说失信于他,变成了一个暴君什么。但是他喝了百年醉,又无力反抗,加上念心又出家了,所以心情郁闷……” “什么什么?!”我连忙打断道:“你说念心出家了?在哪儿出家了?” “呃……你还很关心她吗?”溟泠眨了眨眼睛说道:“念心妹妹在恐城出家了,跟着一个叫仁曾先生的大师。那是一个恐城新起的流派,据说念心妹妹在里面每天修行,成绩很好的……” 仁曾先生?那不是海豚吗?莫不是他将佛法的概念又参悟得更深了?我想了想听风的现状——这不就是事业不给力,女人又出家才会有的状态么? 望着眼前神情焦急的溟泠,我旁敲侧击地问道:“那个……泠泠,你觉得听风……我意思是,念心的出家,会不会,占了比较大的比重,亦或者……” “我都懂的唤雨。”溟泠的神情忽然变得非常淡定,甚至挂着淡淡的笑意:“男人心中都会藏在一个女人,这很正常,就好像我爹……我娘过世得早,你看琳姐,对他也是照顾有加。我觉得……挺好的。” “什么?”我惊异地望着溟泠:“你说你知道……怎么知道的?” “他在梦里喊过念心的名字……”溟泠红着眼圈,咬了咬嘴唇:“可是这又怎样呢?现在他的状态如此不好,念心肯定是不会管他的,那么我作为他的结发妻子,这时候不替他想办法,还有谁可以帮他呢?” 一瞬间,我有些呼吸困难。或者说,被气血冲得有些头脑发木——眼前这个女子,为了自己男人,竟然抛下了如此多的尊严,装傻充愣地为自己处于低谷的丈夫奉献着自己的一切……听风,我必须救!但是这段情,我也绝对不允许他负了溟泠! 我定了定心神,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长呼一口气,对溟泠低声说道:“那么现如今,你希望我怎么帮助听风?” “至少让他相信,你回来了!”溟泠望了望远处,小声说道:“你可不可以,找机会去一趟暴龙谷?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暴龙谷不是不可以去,但是现阶段我怕还没走过去,就已经被乱军踏平了啊!”我耐心和溟泠解释道:“泠泠,我一定不会不管听风的,但是眼下,我没有战友。除了武刚,没有更多的战斗力可以为我而战,你明白吗?” 一丝失望的神情从溟泠脸上闪过,她想了想,又问道:“那,我单纯和他说你回来了,他是不会信我的……他一定觉得我在哄骗他。他现在对未来是完全失望、丧失信念的。” 溟泠如此轻轻一点,我反而茅塞顿开。我笑了笑,对溟泠道:“你和听风说,我回来了,找机会一定去见他。让他点齐兵马,随时等我……”我见溟泠一脸懵,随即又补充道:“他若不相信,你就告诉他,‘龙魂合一,无念无极’。” “那是什么?”溟泠不解地问:“你们的暗号?” “对!”我笑道:“就算是我们的暗号吧!” 溟泠听罢瞬间释然了很多,对着我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做了个揖。 当晚,禽龙王溟涛便开启了道场的一个出口,七星子沉琳为我们指了一条通往怒江的捷径。我背上了那把“柳文”,便和武刚便趁着夜色,骑上两匹快马冲入禽龙岭的山林中,开始向着敌人较少的怒江以南飞速前行…… 第十节 亡命暴走 我和武刚就这样骑着马,从黑夜一直跑到天亮,末了,马儿跑得口吐白沫,武刚实在看不过去,便猛地一勒缰绳:“不跑了不跑了!差不多甩了他们几条街了吧,马快跑死了!” 我低头望了望胯下的那匹沉琳精挑细选的好马,此时委实是喘着粗气,眼看是要完了。便从马上跳了下来:“马歇可以,咱俩不能停,继续走吧!” 我俩把马儿放生后,开始顺着一条无名小路快步前行。由于不敢擅自运起龙魂之力,所以走了不多会儿,我们便感觉越来越累且燥热难当。好在可能离怒江不远了,之前那股旋风的势头依稀影响到了我们的所在之处,所以风倒也越来越大,我亦步亦趋,同时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盘算。 “哎我说大鱼……”武刚可能是无聊了,忽然问道:“你说自古这英雄,是不是都很寂寞啊!你看咱俩,跑到这恐星干革命不说,还一个队友都没有。这副本,咱俩能刷动吗?我当T你当输出,靠谱吗?” “就你废话多!”我没好气地把武刚怼了回去:“也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联系到囚石和童火,否则咱俩今晚在哪儿过夜都是个问题!”我站在一处高地眺望,远远看到风沙下的怒江发狂似地向着东边奔流而去,我挥了挥手对武刚说道:“童火告诉过我,恐王把阵眼布进了怒江,所以江底应该也有很多他的眼线……你说普通的龙魂战士,谁更有可能承担这份重任?” 武刚望着我,先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忽然抬眼,他的眼中散发出了莫名的期待与兴奋:“对呀,鱼龙军团!” 我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只是……这帮子人会听我的吗?” “够呛……”武刚挠了挠脑袋道:“那念心对你估计是没什么好印象了,她虽然没喝那个什么百年醉吧……可是……” 我看着武刚,方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念心已经出家的事情。鱼龙军团我最后是交给谁管了?好像是叫……蒙辰?我忽然有些后悔,当年为什么没认真将鱼龙军团托付给一个靠谱的人,如此随意的一个安排,倘若那个叫蒙辰的副将翻脸不认人,我就连最后的希望也会破灭。 毕竟,殿堂级战士的决斗虽然没那么多人。可是两军对垒千军万马,普通将士的战斗力亦如万蚁食象一般,因此绝对是不容忽视的。 慢慢的,我和武刚终于顶着风来到了怒江以北。我望了望江面,然后拍了一下武刚的后背。 “咋了大鱼,又要有什么重大抉择吗?”武刚轻笑道:“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咣咣一顿干了?” 虽然武刚说得有些粗俗,但是我亦是轻笑着点了点头。接下来潜入怒江,我和武刚就必须要运龙魂之力了。这就好比一个开关,一旦打开,就会迅速吸引周围对龙魂之气敏感的战士的注意,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殿堂级战士。 “现如今啊,咱俩就是异类了!”我一边对武刚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边缓缓往江内走:“咱也不说谁连累谁,反正一起走到了今天,我不后悔,你也不后悔,对呗?” “哈哈!”武刚对着眼前怒江大笑道:“恐星,你胖爷我回来了!弄死你们这帮……” “吱——”一声长啸从天空中传来,听得我和武刚后背发凉。 翼龙王射飞! 我猛地一抬头,发现此时半空中,一身金甲的射飞正站在一只翼龙后背,手持一杆金枪对着我们微微一笑。 射飞素来爱笑,可今天看到他的笑,我的内心隐隐略过一丝不安。 “唤雨!我要是你们,就换一条路跑!”射飞在空中笑道:“一路往南,跑到怒江,一点创意都没有,我跟着你们半天啦!” “射飞!”我对天指道:“兄弟一场,何必赶尽杀绝?我这趟回来只是想见一见恐王,把很多事情向他问个明白!” “谁说我要赶尽杀绝了?”射飞从翼龙身上轻轻一跃,跳了下来,然后对我拱手道:“你不是要见恐王吗?我带你去,是不是很省心?而且还快!” “你……不是来追杀我们的?”武刚在一边问道:“恐王明明对大鱼下了格杀令,我们都看到了!” 射飞望着我们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俩是不是回地球待傻了!格杀令?那东西是给普通老百姓看的,有发现你们的给通个风报个信就完了——你们想,有谁可以杀得了你们?嗯?” 我望着射飞,听他说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可是我正欲继续从射飞口中套些情报,但听地面由远及近传来“噌噌噌”的一阵脚步声,随即一股强大的龙魂之力扑面袭来! “射飞,你!”我顿觉心中不妙,忙拉着武刚运起龙魂之力,就开始在怒江上踏着江水疯狂地望江南逃去。 “哎,别跑啊!”射飞同时运起龙魂之力,直接化作巨型翼龙,从我们的身后掠着江水便低飞着扑了过来! “胖子,你快变!”我喊道。 “啊?哦哦!”武刚摇身一变,化作绿鬣之王,我侧翻跃上他的后背。绿鬣之王继续踏浪而行,而我则运起阴阳冰火丸,照着扑过来的射飞就砸。 射飞微微一侧身,随即向空中如利箭一般飞去。下一秒,他已化为人形,踩在一只翼龙后背上喊道:“唤雨!后面那帮子是迅猛龙四兄弟,他们也是来找你喝茶的!你别跑啊!” 迅猛龙四兄弟?他们怎么也来了?我连忙叫苦不迭。要说单独对付射飞,我就暂时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再加上那四个刺头,当真是要了我的亲命了! “大鱼,我们快到对岸了!”武刚用龙魂之力喊道:“别慌,我……哎呀!” 绿鬣之王正跑着,忽然在河床上被什么绊了一下,连带着我一齐飞了出去。我俩摔在江南的岸边,与此同时,但见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士兵涌了过来…… 什么?为什么? “唤雨,你就别跑啦!”射飞不紧不慢地在空中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江南也是我们的人呢!恐王现在势力庞大,兵力有些多哦!” 我运起龙魂之力,定睛看了看眼前的这些士兵——果然,透过龙魂之石的颜色不难分辨,这其中不止有翼龙人、迅猛龙人,还有甲龙人、暴龙人、禽龙人,甚至还有三角龙人…… “诸位兄弟,你们……”我指了指眼前越逼越近的人群,又指了指半空中的翼龙王射飞,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嘶——”绿鬣之王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由分说已经冲入人群中,他甩着巨大的尾巴在敌营中横冲直撞,很快将敌阵撕开了一个缺口! “大鱼,我T住,你得输出啊!”武刚用龙魂喊道:“别心慈手软了,否则我们自己要废啦!” 我连忙运起冰火双掌,对着岸边的士兵就拍了过去。阴阳冰火丸亦是同时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地在敌阵中一顿乱砸。我和武刚一前一后沿着江岸往东猛跑——整个过程中,翼龙王射飞完全没有出手,只是站在空中看戏。 真正让我们崩溃的,是眼前的这些士兵跟杀不完似的——从南面包抄过来的、从沿江的船上蹦出来的……密密麻麻地向着我和武刚投掷着各种兵器。我们一边清理着眼前的的阻挡、同时还要回身用空气墙抵挡身后的攻击。 “胡闹!”我运起龙魂之气,双掌并在一起,对着空中的射飞就射出了两支光箭。射飞见我冷不丁来这一下,连忙伸出双臂抵挡。 “唤雨,你看看那边,我不懂你还在挣扎什么?”射飞指了指远处,我用眼角瞥了一眼——纵然江上风沙极大,但是依旧可以看到数以万计不同种族的恐星战士,黑压压的一片向着我和武刚奔了过来!而伴随着江上多股龙魂之气的逼近,我能深刻地感受到迅猛龙大军即将抵临。一旦他们堵住了去路,我和武刚将被完全包围,濒临绝境! “胖子,不要恋战,往水里跑!”我再次跳上绿鬣之王的后背,武刚得令后卯足了全力,甩着大尾巴扫开江岸几个杂兵,一个猛子向着怒江就扎了下去! 现如今能赌的,只有我的鱼龙军团了! 绿鬣之王如同水下鱼雷一般,朝着江心猛扎。越来越多的鱼龙军团士兵从不同方向围了过来。他们手握兵刃、并未上前,我冲着他们怒吼:“怎么的?你们连我都不认识了?蒙辰呢?!” “蒙……蒙老大在各阵眼处巡视……”一个士兵唯唯诺诺地应道:“鱼龙王……现在到处都在缉拿你……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废话,我不知道他们在抓我,需要你告诉我?”我抬眼望了望江面,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开始向着江内继续挺进,我喊道:“所有将士听令!去把水上那群叛军灭了!” 一语过,一片寂静。 我的额头开始冒出些许汗珠——我说话不好使啊!相反的,周遭几个鱼龙士兵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开始旋转着将我包围了起来。 “大鱼……苗头不对啊……”武刚用龙魂对我说道:“你在这儿完全没威信啊!”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但听圈外一声怒吼:“你们这帮蠢货!”我循声望去——蒙辰脚踏一只原生鱼龙,飞一般地游了过来。 “鱼龙王!接兵符!”蒙辰远远地将兵符丢了过来,拱手道:“兄弟们听命恐王已久,一直在等您归来!这帮子新兵不懂事,切莫见怪!” 纵然脑袋上方危机四伏,我还是静下心闪至蒙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没信错人!” 随即,我举起手中的兵符道:“众将士听命——恐王无道,控制了绝大多数殿堂级龙王为其效命。我知诸位兄弟上有老、下有小……但是今天,恐王的势力布入了水域之中。我们又怎能允许陆地上的那帮家伙夺走我们的自由?” “我们不能!”蒙辰带头高喊,周遭越来越多的鱼龙将士随即围了上来。而不知不觉间,脚下亦是聚集了更多的鱼龙军团士兵。 我指着压下的大军高喊道:“今天我们就要向他们证明,谁才是水下真正的霸主!给我上!” 几只身形巨大的原生态鱼龙如同刚出笼的野兽一般,向着头顶的人群就冲了过去。随即越来越多鱼龙军团士兵手握双匕,以极速的水下近身之术将那些向着江中挺进的对手逐一正法。怒江之水瞬间被染成红色,我望着眼前的一切,一瞬间有些迷乱。 自古以来,任何朝代,战争果然都是由少数人发起的。而这一次,我成为了煽动战争的那个人……江面上哀嚎声不断,我对武刚使了个眼色,缓缓地往江岸靠去…… 并非是我临危逃窜,而是我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和武刚刚刚从江岸上偷偷冒出一个脑袋,就见翼龙王射飞远远地已经化作巨型翼龙,在风沙中开始运起自己的绝杀——天火降临;而与此同时,迅猛龙皇子熊二和小男亦是运起了龙魂之力,准备对江底的鱼龙军团实施屠杀! 他们的目标永远只是我,而我只要确定鱼龙军团会跟我就行,没有必要连累这些将士。 我紧握手中的兵符,运起龙魂之力对着江中喊道:“蒙辰,我令你带着大军迅速撤离,回到鱼龙岛!”随即又对着远处的几个殿堂级龙王喊道:“我在这里!别在水里浪费时间啦!” 我再次让武刚化作绿鬣之王,然后跳上他的后背,运起掌风向着空中的射飞重重地推出了冰火双掌!由于此刻我们已经三面被包围,武刚只能撒开双腿继续一路往东狂奔。射飞他们见我继续逃跑,亦令大军继续追逐,他在空中高喊:“唤雨,你别白费力气了!这些将士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你了!” “你们很享受这种围捕的乐趣吗?吱——”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怒喝,随即是一阵刺耳的长鸣,这声音穿透力极强,射飞立刻叫停大军,然后在高空中开始盘旋。 我和武刚也被这声音深深地震慑,绿鬣之王停下脚步,用龙魂问道:“大鱼……这声音,有点熟悉呢?” “何妨神圣?为何不现身?”翼龙王射飞一边盘旋,一边警觉地巡视着周围。 “鱼龙王的命,我保了!”另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饱含着强大的龙魂之力,我和武刚对视一眼,瞬间明了—— 竟然是她来了?! 第一节 新后救场 但见阵阵疾风吹过,怒江的江面陡然开始掀起阵阵巨浪,从江底发出的阵阵震动令一直追逐我们的多阵营集团军不寒而栗,纷纷弃甲逃离江岸。翼龙王射飞依旧在高空中盘旋,并未见其他动作,似是在静观其变。 “哗——”怒江的江面在一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这股源自江底的震颤亦是分分钟显现出其庐山真面目。十余只巨大的原生态雷龙自东边而来,潜于怒江江底,而此时的它们在得到了自己王的号令后,纷纷从江中走了出来,缓缓行至岸边。 它们的动作很慢,也并未见有太多侵略性动作,只是高高在上、一脸冷淡地望着眼前的大军。其中最高的一头雷龙的脖颈上分别挂了两个类似座椅的位置,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坐于左边,另一边则坐了一个年芳二十左右的妙龄女子。 “哎呀我的蓝绫小姐姐!”武刚跳着喊道:“你咋才来捏!” 蓝绫从雷龙的脖颈上站了起来,随即轻轻一跳,落于我们身边,随即又是一声闷响,巨蜥之王平宝也跟着跳了下来。 “武大哥,好久未见,有些狼狈啊!”蓝绫轻笑着对我们拱了拱手:“原本雷龙崖不想参与这些事情的,恐星发生了这么多变故,而日趋恶劣的环境也让弟兄们逐渐吃不饱了。所以我才让平宝多做了一些打探,不想问题比我想象中严重得多啊!” “喂!你们几个!”迅猛龙四皇子小男冲着这边喊道:“什么来头啊!唤雨是恐王的钦犯,理应由我们带回去发落!” “你这小孩,好不懂规矩!”平宝喝道,随即单手在地面上用力一拍,但听一连串“咔咔咔”的巨响,地面随之被拍出了一个长达十余米的裂口。平宝拍了拍手掌的灰尘道:“再废话,一会把你扔下去当肥料!” “你!”小男气得全身发抖,伸出双掌运起龙魂之力就要发招。却被从天而降已然化为人形的翼龙王射飞一把拦住。射飞一个闪身跃至我们身前,众人见他单人前来,却也并未设防。 “这位阁下勇冠三军,是否便是当今雷龙系的殿堂级战士?”射飞拱手道:“在下翼龙王射飞,奉恐王之命……” “这些话不用和我说,留着跟我家主子说就行!我也知道你是谁!”平宝指了指天空道:“光飞得好没用,得能打才可以!” 射飞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随即环顾了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蓝绫身上,他先是吃惊地定了定心神,随即对蓝绫拱手道:“想必这位姑娘就是……” 蓝绫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未接话。 射飞尬笑一下,随即望了望周围,又对我笑了一下道:“可以啊唤雨,朋友交得够多的呀!” “一般吧……”我转而对他道:“如果你非要来硬的,未必能占到多大便宜。” “什么来硬的?咱是哥们儿呀!”射飞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今天你运气不错,我的耐心却也耗没了。下次兄弟我得给恐王一个交代了——你好好活着吧,哈?” 翼龙王射飞说完这些,便轻轻一跃跳上半空,一只翼龙凭空出现,将他接住。然后他运起龙魂之力,高声喊道:“全军撤退!” 大群大群的人马,便在射飞这一声令后渐行渐远,很快便只留下了一地无人清理的尸体。雷龙之后蓝绫轻叹一声,随即一挥手,平宝便安排雷龙崖的战士们去掩埋这些战争后的死难者遗体了。 “二位不嫌弃的话,就去我附近的营地一坐吧!”蓝绫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望了眼武刚:“我们那儿有随军厨子,会做肉菜。” “那好啊,那好啊!”武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对我笑道:“咱还真是因祸得福,对不对?” 我立刻对蓝绫拱了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要说一个人的成长,当真是因为环境的变迁而不断发生变化。犹记得初遇蓝绫时,分明还是一个略有些刁蛮、亦有些胆小的小女生。现如今跟随着她再踏军营,众将士皆是对其服服帖帖、恭敬有加。再看蓝绫的举手投足间,已然变得成熟而内敛、不失大家风范。相比较而言,甲龙王碧落从小被武刚带大,然后又亲历了战场、不理甲龙城的朝纲,反倒更像一个不喑世事的糊涂假小子。 思及此处,我不禁为碧落捏了一把汗——武刚这小子,不会在未来一个阶段变心吧? 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蓝绫为我们准备了丰富的晚宴,而当武刚抱着一只野鸡完全不顾形象大快朵颐时,我发现他完全不看蓝绫一眼。倒是蓝绫,分明是在和我说话,偶尔却还瞥武刚两眼后偷笑,弄得我连连扶额,尴尬异常。 席间,我将霸王龙王发展生产却最终被逼交出龙魂,以及后来恐王让所有殿堂级战士喝百年醉的诸多事情的细节,悉数和蓝绫做了个分享。平宝此时亦补充道:“恐王无道,那些殿堂级战士内心却也非常清楚的。童火告诉过我,实际上暴龙谷、禽龙岭、甲龙城也都是非常消极地面对恐王安排的工作。所以恐王真正可以使唤得动的人,并不多。” “童火?”我不解地问道:“你们之前不是因为美颌龙刺探雷龙崖的事情……” “现在时局太乱,有的朋友会变成敌人,有的敌人则会变成朋友。”平宝笑着说:“鱼龙王您不也一样吗?” 我想了想白天被射飞追击的画面,不由得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所以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蓝绫望了我一眼:“而且……你是完全不愿意再信赖恐王了是吗?倘若复制什么……地球生态的事情是真的呢?” 我回望蓝绫一眼,见她的眼神中多少透露着一些期许,我才明白自己想对恐王挑起的这场战斗,或许从一开始就没得打——不论是霸王龙王囚石还是雷龙之后蓝绫,亦或者更多的恐星人……白星异象、彗星撞击、环境的日趋恶劣是他们看在眼里的事实。所以恐王为他们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境——一个改天换命的美梦。大家基本依旧在坚持自己的底线,但是内心都真的希望确实有那么一天。 “我们需要恐王的一个证明!”我想了想告诉蓝绫:“我并不是一定要破坏恐王的法阵,但是这种事情听起来太邪乎了,我们需要恐王拿出一些有利的证据,证明他可以完成复制地球生态这种庞大的工程。你们觉得呢?” “所以……你想去见恐王?以怎样的状态见?”蓝绫撩拨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抱着双膝望了一眼吃得根本停不下来的武刚:“需要雷龙军团,为你们开路吗?” “当然需要了!”武刚忽然插话道:“没你们保驾护航,我跟大鱼不得被那几万个傻X剁成肉臊子煮面了?” “不需要,蓝绫,谢谢了。”我故作轻松地答道:“射飞他们此番撤军,亦是不敢很快在雷龙军团的地头上调查我们,给我们两匹快马,我们溜着边儿往恐城扎,问题不大。” “你疯啦大鱼!”武刚拿着啃了一半的鸡腿指着我道:“白天那么多人,咱俩哪应付得过来?你要是……” “从白天的兵力看!”我打断武刚的话道:“恐王已经把绝大部分兵力,都调到了怒江附近,我们只要从雷龙崖这边回到怒江以北,就可以远远地把大部队甩开。我们没有必要让雷龙军团淌这趟浑水!” “我们不介意的,鱼龙王!”蓝绫一脸认真地说道:“恐星格局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倘若恐王那边继续对你发难……” “我意已决。”我对蓝绫摆了摆手道:“见恐王,是一件事情;雷龙军团去和恐王交涉,是另一件事情。我们公私分明,好不好?”我伸出两根手指道:“两匹快马,没问题吧?” 蓝绫凝视了我良久,又看了一边继续没心没肺吃鸡的武刚,半晌,她叹了口气,轻声道:“可以,没问题。” 当晚,武刚随我一同回到帐中,但见四下没人,便打开话匣子跟我埋怨开了。 “我说你是不是傻了,难得蓝绫妹妹盛情难却,对不对?”武刚大手一摊道:“咱也不是怕吃苦遭罪,但是有雷龙大军保驾护航,拉风到死好不好?” “胖子,你就一猪脑子……”我长叹一声道:“我这真的是为你好,如果雷龙军团也被卷了进来,你欠蓝绫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欠蓝绫?”武刚细想一下,缓缓躺在床上,声音立马小了很多:“我欠蓝绫……我不要欠蓝绫……” “睡吧睡吧!闹心!”我踢了武刚一脚,却见他由于多日以来疲乏过度,加上今天白天体力消耗过大,竟然已经嘟囔着倒头秒睡了…… 第二天一早,平宝为我和武刚每人牵出了一匹快马。我和武刚飞身上马,对蓝绫拱手作揖。 “大恩不言谢,如果恐星还有未来,我们定然还会再见!”我说完,然后拐了武刚一下,武刚闷哼一声,策马行至蓝绫身边。 “我想了很久,觉得说谢谢也是多余!”武刚望着蓝绫认真地说道:“蓝绫妹子,你现在真心是起了,我觉得你的子民,应该都会很幸福吧!” “噗——”蓝绫捂嘴一笑:“武大哥,你想说什么呀!” 武刚脖子一红,策马扬鞭跑开数米喊道:“我觉得你不错,你一定会幸福的!”然后猛一夹马肚子,马儿飞一般地跑了出去,留下身后蓝绫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与蓝绫、平宝草草别过,迅速驾马跟上:“我说你怎么这么怂啊,跑什么啊你!不是女儿国王送御弟哥哥的节奏么?” “不行不行!”武刚连连摇手道:“我不适合来这个,昨晚我想了很多画面,搞得大半夜都没休息好!” 我轻哼一声没有拆穿他,也不知道谁昨晚倒头就跟个死猪似的! …… 由于我们出发的地方属于雷龙崖的地界,加之雷龙军团的势力强大,堪称恐城的第三阵营——现在应该叫第二阵营了。所以我和武刚很快找到了附近怒江断流的区域,驾着马儿迅速渡过了怒江。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现在决意优先去甲龙城,与碧落汇合。 这个计划是武刚早上临时决定的,在他看来,恐星的未来并不重要了。他木讷地与蓝绫沟通,因为他并不算精于此道,也是对爱负责的态度;而他回恐星也是只有一个目的,找到碧落,想尽办法带她回地球。 所以武刚好像不懂爱,实际上,他亦是最懂爱的那个人吧! 半天不到的奔波,我和武刚已经立于甲龙城外。由于之前准备了两块破布,所以我们一人一块地将彼此的脸挡住。这个造型并不算很异类,因为此时的恐星风沙很大,偶尔见到的一些村民也都会用类似的方法抵御沙尘暴的侵蚀。 “这甲龙城关着门,城里城外还就没个出入口了?”武刚纳闷地说道:“要不要我去喊门啊?” “别,胖子,隔墙有耳!”我一把拽住武刚:“你一叫唤,潜伏在甲龙城内的恐王的探子就知道我们来了,到时候又是祸端!” 我和武刚议定,兵分两路,绕着甲龙城骑马跑上一圈……果然,跑了十来分钟,我与他在甲龙城的一个边门遇上了——此处开了个小门,最多只能容下一辆马车通过的样子。往来一些商户会拉着一些酒水布匹出入于此。 恰在此时,一个敞篷的花花绿绿的车从远处摇摇晃晃地驶了过来…… “嘿,大鱼,那车我认识!”武刚舔了舔嘴道:“那是恐城最大的染色坊,他们家擅长把各种恐龙皮制品染色!” 恐龙皮制品?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啊! 不过这不是问题的重点,我和武刚悄悄下马,相视一笑,趁着那辆敞篷马车经过我们身边时轻轻一跃,轻轻松松地便翻进了一堆颜色混乱的兽皮之中…… 第二节 武胖会佳人 当我和武刚双脚落在熙熙攘攘的甲龙城内时,阵阵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遥想当年老甲龙王殷文殒身之前,甲龙城还当真是我和武刚“学习和战斗过”的地方。由于对甲龙城轻车熟路,我们确认脸上的布蒙得足够严实,便一前一后低着头往甲龙王府走去。 也许是没有了战事的滋扰,甲龙城内的商业及民生状况比起我和武刚上次来时反而兴旺了很多。不用多想便知道这都要归功于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对于此处长远的规划和悉心的经营。由于之前美颌龙王童火告诉过我,自从恐星台事件发生之后,新任甲龙王碧落每日闭门练功不问世事,所以我和武刚要在恐王探子的眼前混入府内才是正事。 我们穿过繁华的商业街区,站在府前的大门处,发现此时甲龙王府的大门紧闭,只在一旁开了个小门,往来一些家丁正在往内搬一些日常生活所需之类。我走上前去,抱起一捆柴丕,武刚也跟着抱起一大捆,顺着忙碌的人流便往内低着头前行。 “哎?你们俩是新来的吗?”一个看似管事的监工走了上来:“甲龙城内没什么风沙了,你俩还戴着面罩,真是好笑!”说罢就要伸手上来扯下我的面罩。 我一把拦住他的手,低声说道:“老大,我和我兄弟得了些传染病,还请给留条活路啊!” “传染病!”监工大喊一声退出好几步远:“哎呀你们这俩丧货快点滚吧,可别给在甲龙王府添乱了好吗?” 由于监工的声音很大,导致周围帮工的伙计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和我们保持距离地指指点点。我为自己找的这个蹩脚的理由非常懊恼,正当状况陷入僵局时,府内传来一声浑厚的说话声:“吵什么啊?什么情况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玄武巨龟司徒三爷!慌乱中,我悄悄将蒙在脸上的布往下多扯了一点,好让他能认出我来。 “回老大,这俩新来的帮活的说自己有传染病,我正撵他们走呢!”监工一脸谄媚地迎了上去。 但见司徒三爷往我和武刚这看了一眼,直接身体一震、瞪大的双眼。武刚用胳膊肘子拐了我一下——我们都非常确定,司徒三爷已经认出了我俩。这下就方便多了,混进甲龙府之后见到碧落,好多事情慢慢就能聊明白! “你们这两个畜生!”玄武巨龟司徒三爷指着我们破口大骂道:“赶紧给我离开这里!滚出甲龙城!” 什么?我不可思议地望了眼司徒三爷,又想把蒙面的布往下再扯一些。司徒三爷化作一股黑风冲了过来,直接抓住了我的胳膊。 “快走!别逼老夫发怒!”他死死地盯着我,看上去并不似在开玩笑。 没道理啊……我望了武刚一眼,武刚的眼神同样透着不理解。莫不是府内正有什么麻烦事?思及此处,我便识趣地拱了拱手,拉着武刚扎入了街上人头涌动的人群中。 行至一处街角,我和武刚躲在一扇墙后,武刚一把扯下面罩,愤愤地问道:“老三那啥意思啊?” “不清楚……”我想了想:“往好了想,也许甲龙王府内有很多恐王的眼线,所以……他不便相认!” “嗯,有可能。”武刚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往坏了想呢?” 坏了想……正当我欲开口说话,却觉得身后一阵龙魂之气袭来。我连忙转身,发现一阵黑风袭过,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原来从甲龙王府被赶走后,他一直跟着我俩的行踪,直到发现我们在这分析问题时方才现身。 司徒三爷刚一落定身形,便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鱼龙王、武壮士,我求求你们,快离开甲龙城吧!” 我被他忽如其来的一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将他扶起道:“老三,有什么困难你告诉我们,我们能解决的一定帮忙!” “二位要是真的帮忙,就离开甲龙城吧!”司徒三爷继续说道:“现在恐王抓你抓得紧,我甲龙城好容易过得一阵子安生日子,城内的壮丁都被抓了去镇守阵眼,实在是不想徒生祸端啊!” 原来如此!我望着眼前的玄武巨龟司徒三爷——他的心性其实与故去了老甲龙王殷文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包括寻求安稳、害怕动荡。之前虽然有一起战斗的经验,但无非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兵临城下,要么军令如山。现在整个恐星是一个看似大一统的时代,甲龙本就是防御向的恐龙,加之司徒三爷更是一只千年老龟。所以眼下见到了被恐王封杀的我和武刚,无异于看到了瘟神下凡一般。 “老三,你这就不厚道了!”武刚骂骂咧咧地说道:“我不信你这样待我们,小落落也能同意?” “武壮士……您……您就放过我家小姐吧!行吗?”司徒三爷差点又要给武刚下跪:“小姐她年纪轻轻的不容易啊!现在每天在府内练功修心,好不容易快对武壮士你断了念想,你这又忽然……忽然……”司徒三爷搓着一双老手,一时间有些语塞。 我对司徒三爷拱了拱手道:“三爷,我们曾经都是一个盟军的战友,也算出生入死过,今天既然你话说在这了,甲龙城我们当然不会继续叨扰!”司徒三爷见我说出这番话,双眼似乎看到了希望,闪着光地说道:“二位如果需要钱财和其他物资,我甲龙城一定偷偷地……” 我伸出一直手拦下他的话,低声道:“我俩本可以在地球好好生活,无奈我这兄弟就是惦记你家小姐,嗯?”我望了武刚一眼继续说道:“咱之前也是换命的交情,安排碧落和我们见个面,可以吗?”说罢我对司徒三爷拱手作揖:“拜托三爷成全!” “是啊老三!”武刚在一旁补充道:“就见个面,见一面又不会怀孕!成吗?” 司徒三爷表情微微有些犯难,他迟疑地望了望我们,陷入了沉思。 “现如今,恐王的法阵已经遍布怒江,你甲龙城的精壮也被抽调去守护阵眼。”我继续给司徒三爷洗脑:“我们又不是来搞破坏的,碧落也是喝了百年醉的人,我们不是要拉着她去战场,这个你放一万个心,可以吗?而且——你确定你家小姐,快乐吗?” “成!”司徒三爷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你们去城内的美易客栈落脚,天黑后我带我家小姐过去和见你们一面!” 司徒三爷又望了武刚一眼叹道:“这其实,也算是为了小姐吧!” 武刚听司徒三爷答应了,兴奋得溢于言表,我又对司徒三爷低声道:“不要告诉碧落是见我们,否则我怕她行动反常,容易被恐王的人起疑心!” 司徒三爷微微点头,随即没再多逗留,化作一团黑风便隐去了身形。 我和武刚寻到那家叫美易客栈的地方时已经时至傍晚,此处是一个新开的客栈,环境倒是不错。我们要了一间上房,本以为武刚又会倒头就睡,不想此时的他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在屋内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哎大鱼!”武刚忽然智商上线地问了句:“那老三如此怂,不会回去就给我们卖了吧!” “你说卖了是指……告诉恐王的密探我们在这,来个瓮中捉鳖?”武刚听罢点了点头,我随即摇了摇手道:“不会,司徒三爷只是胆小怕事,这个人是没问题的。至少,你还记得曾经他用自己的灵气震住翼龙王射飞的龙魂之石那件事情吗?” “那倒是!”武刚又点了点头:“那老家伙那会儿还挺威猛,也挺阳刚。” “所以别想那些了,还是先想想见到碧落都说些什么吧!”我压低声音对武刚说:“从老三那状态看,他应该不会让我们轻易带走碧落,这个事情你要有觉悟,实在不行,不要硬来。” 武刚沉吟道:“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真是棒打鸳鸯啊!” 不知为何,我也忽然想到了离烟——现在我完全没有任何离烟的消息,也不知道恐星台事件之后,她过得怎么样…… 夜幕降临,我不断地向着客栈的楼下张望,武刚的状态更是越发亢奋,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当我们听到楼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武刚直接蹿到门边,“砰”地一下就把门打了开来。 站在门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武刚朝思暮想的碧落。此时神情有些麻木的碧落缓缓抬眼,见到武刚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仿佛蛰伏的水母受到了应激反应一般全身抖动起来。她捂住嘴巴回身望了望立于其身后的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后者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碧落再也没有控制自己,近乎是飞身一般地跳了起来,紧紧地搂住了武刚的脖子。 “小落落……哎妈呀!”武刚冷不丁被碧落一个熊抱,趔趄着往后倒去,他将自己的身子结结实实地垫在碧落身下,随即笑道:“你这家伙,是不是又变重了啊!” 我轻轻走到房门外,回身将门关上,然后拍了拍司徒三爷的肩头,与他往对面的一间空屋内走去。 小别胜新婚,何必在那做碍眼的电灯泡呢?我从桌上拿了一个空杯子把玩,随即望了司徒三爷一眼道:“老三,有很多事情,你是控制不了的。碧落也不是小孩了,对吗?” 司徒三爷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然后叹道:“老爷曾托付我照顾好小姐,可是现如今,恐星时局动荡,人人自危,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啊!”他也随手拿起桌上一个空杯子道:“我甲龙城还算好的,踏踏实实做一些老百姓相关的事情,也算帮恐王稳定局势了,所以恐王在我这儿埋的眼线并不多……那暴龙谷可就惨了,哎!” “暴龙谷……有很多恐王的眼线吗?”我压低声音问道:“他们为了看住听风?我怎么听说听风现在每天花天酒地呢?” “可不就是吗?”司徒三爷提起听风唏嘘不已:“挺好的一个有为青年,直接就颓废了。听风带着大军回到暴龙谷之后,直接就将大军遣散了。没几天就来了些歌舞伎到暴龙谷,除了饮酒作乐什么也不做了!” “会不会,这也是听风抗争的一种方式呢?”我想了想,觉得听风无论如何也不像是那种堕落型选手,念心的出家应该是一个比较大的打击,可是也不至于不理朝纲啊! 司徒三爷顿了顿:“鱼龙王说的,也有可能,因为后来恐王征集壮丁的时候,就暴龙谷出的人最少——兵都没了嘛,所以其他几个龙王都派出了数以万计的将士去镇守不同地方的阵眼,只有暴龙谷,零零散散凑了百余人。”他思及此处,忽然点头赞许道:“这也证明暴龙王还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聪明。让自己的子民安心在家务农从商,可不比参军强太多了!” 说话间,武刚和碧落已经将屋门打开。我笑着望了武刚一眼:“不行啊胖子!这么快!” “快你妹啊!”武刚理了理领口道:“我们就是聊天!龌龊!” 碧落满面绯红地跟着武刚走了过来,端了把椅子坐在其身边,对我笑道:“大鱼哥,想不到,你们真的会回恐星!” “那是当然,否则你武大哥茶不思饭不想的,都快饿瘦了!”我望了武刚一眼,随即又环视了一圈众人,压低声音道:“废话我不多说,老三可以把碧落带来,那咱就都还是自家人。我说说我的计划,如何?” 司徒三爷一脸羞愧地说道:“您看着安排吧鱼龙王,老朽有错在先,还请多多包涵!” “哪里的话……”我摆了摆手:“仗,我们不打,也没法打。你俩都喝了百年醉,没必要犯险。但是恐王是一定要见的,我们要让民众响应我们的号召,逼迫恐王拿出可以复制地球生态的实力出来——所以我需要在见到恐王之前,让尽可能多的恐星人站到我们这边。这样即便无法用武力解决问题,那么至少民众舆论上,我们也一定要占优!” “不打仗……?”司徒三爷思索了一番,似乎没太明白。不过对于恐星这种相对单纯的星球来说,玩武力还是比玩政治要直接很多,于是此类问题想不清楚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甲龙军团可以全线支持你的。”碧落听罢立刻响应。 我点了点头:“除了甲龙军团,我还是想拉拢一下暴龙军团,你们可以帮忙安排吗?” 第三节 乱入暴龙谷 如果甲龙城可以协助我安全地抵达暴龙谷,我便有希望得到暴龙军团的支持。听风对于恐城的结构自然轻车熟路,这样我便有更多机会可以接触到恐王,纵而查到更多秘辛。 司徒三爷轻轻地点了点头:“其实在这段时间,我们甲龙城和暴龙谷还是有一些日常的通货贸易的。暴龙王堕落之后,暴龙谷的大小事宜则是由阿祖和溟泠协助去完成。不过好像前阵子……溟泠和暴龙王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溟泠应该是去了他父亲禽龙王那边……”司徒三爷思索了一番随即说道:“这件事情好办,只是要委屈鱼龙王和武壮士一下……我会给二位多一些盘缠,到了暴龙谷,再换两套干净衣服吧!” “三爷,您不会……”碧落担心地望了我们一眼,随即轻轻笑了笑。司徒三爷也跟着笑了起来,不再言语。 我和武刚对视一下,依稀感受到了一些不妙的气氛。 不知不觉,我们四人聊到了后半夜。司徒三爷望了望窗外道:“小姐,我们先回去吧。回去晚了该让人怀疑了……” “不能再多聊一会儿了吗?”碧落恋恋不舍地抓着武刚的手道:“你们这次去了暴龙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别说得跟生离死别的啦!”武刚反握住碧落的手:“小落落,你相信我,等我和大鱼把事儿办完了,一定把你带到地球,说到做到!” “可是,那个星际之门……”碧落红着眼圈,似是回想起那日,依旧心有余悸。 我尴尬地望了武刚一眼——确实,百年醉的功效如此变态,又怎么可以轻易破解呢? “这事儿好办!”武刚大手一挥,噌地站了起来,一脚踏在凳子上,俨然一副江湖说书先生的架势。我扶了扶额头,不知道这傻帽又会说出什么犯二的馊主意。 “我仔细想过上次小落落和我一起冲门失败的事情——不就是百年醉,控制了小落落的龙魂,所以没办法做违背恐王的事情嘛!”武刚清了清喉咙,大手一挥道:“地球,不需要龙魂之石!你跟那霸王龙王囚石一样,把龙魂之石逼出体外来扔了,不就完了嘛!” “啊?扔了龙魂之石?”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听罢连连摆手道:“使不得啊使不得,那是老爷用命传给小姐的啊!” 但是武刚的这席话,却不由得令我刮目相看——胖子分析得没错啊!所有殿堂级战士只是龙魂被控制,不论是听风所谓的“用龙魂之力对抗熊二”还是溟涛的“用龙魂之力为我治疗”,都是运起了龙魂之力违背了恐王的意志才发生的事情。换而言之,不使用龙魂之力、直接抛弃掉龙魂之石,确实不失为是一个有效规避百年醉功效的BUG啊! “可以啊胖子!”我一拍桌子起身道:“你这猪脑子能想出这个办法!” “这——就是爱的力量!”武刚一脸得意地望向碧落,满眼的自信心爆棚状。 碧落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司徒三爷轻声道:“三爷莫慌,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我当然会好好守住。至少——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们到时候再决定,好吗?” 其实碧落的心思大家都明白,自从棘龙王由勇和三角龙王江九悉数伏诛后,碧落身上的女性荷尔蒙逐渐占领高地,哪里对恐星那些争权夺势的纷争有半点兴趣?她眼下这样说,自然也是想让司徒三爷稍微宽心一些罢了。 司徒三爷再次望了眼窗外的夜色:“行吧,现如今这局势,每一天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明天一早,我会让进暴龙谷的货车停在美易客栈楼下,鱼龙王和武壮士多多留意。老朽也只能帮二位到这儿了!” …… 由于失去了龙魂之力的加持,我和武刚一觉睡到第二天一大早。推开窗户,楼下一个巨大的封闭货车,被八头健壮的大马拉着,果然停在了楼下。 我和武刚赶紧蒙着脸下楼,见货仓上留了一个小门,便顺势爬了进去。货仓内很黑,什么也看不清楚,拉货的师傅估计早已被司徒三爷授意,什么也没问,见我俩上车后一扬马鞭,货车便吱呀呀地缓缓动了起来。 “大鱼,这货仓内怎么有点臭啊?”武刚低声问道。 武刚说得是,刚一爬进来,我便闻到了阵阵刺鼻的气味——不夸张地说,有些像屎的气味。由于这车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只能从正门出去。跑出没多久,我们便听到了甲龙城大门开启的声音。 “哟,又送小家伙们去暴龙城啊!”守城士兵喊道:“外面风沙大,注意安全啊!” 小家伙?待货车再次启动,逐渐离开甲龙城时。我缓缓掀起货仓一个缝,一缕光晕射入货仓中,我和武刚方才见到眼前的一幕——居然是一车的原生小甲龙,它们应该是被作为货物交易到暴龙谷,作为家畜饲养的。 这帮小家伙似乎有些畏光,都是脑袋冲内,挪着肥嘟嘟的屁股冲外,乍一看还真是挺萌的。只可惜,数十只小家伙全捂在一个货仓里,气味委实令人崩溃。我和武刚只能轮流撑开货仓的缝隙,好让新鲜的空气得以不断地往内置换。 由于装载着一车活物,所以大货车行得非常慢。这一颠簸,居然过去了整整两天两夜。行抵暴龙谷时,武刚拉着我的胳膊有气无力地哼道:“大鱼,我觉得我是不中了……让我就在这就义吧!” 我一把拽住武刚的衣领:“行了胖子,我们到了!” 待货车缓缓行至暴龙谷内时,我和武刚找准机会,在途径闹市区时连忙从车上跳下。虽然已经蒙着脸,但是我们跳下车后第一件事情都是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能够呼吸的感觉真好…… “什么味儿啊?这么臭!”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随即陆续有人开始四处查看。我见情势不对,连忙拉着武刚不断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一边散味儿一边找到了一家暴龙谷的特色服装店,用司徒三爷前夜留的盘缠,赶紧买了两套衣服和武刚换上。 “这个老三,回到甲龙城我非给他打出屎来!”我和武刚换上新衣回到闹市区时,武刚终于忍不住骂骂咧咧地聊了起来。我则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我的目的地此时非常明确——找到听风府,找机会和听风见面。不出意外的话,溟泠应该已经将我回到恐星的消息带到听风那儿了吧!他是否会安排人在听风府附近接应呢? 我拉了拉武刚的衣袖:“一会到了听风府,多留点心眼,听风应该会安排人接应,嗯?” 正当我们走过一个街角,听风府出现在我们眼前时,竟然见得听风府的大门完全敞开,从门口到府内居然都摆了很多地摊! 听风府变景区了?我连忙压抑住惊异的心,和武刚缓缓步入府门内。此处依旧有很多交易的民众,大家都像在逛公园一般,四周一个守卫都没有。 “叮——咚——”一声脆响从府内更深处传来,紧接着便有恐星当地的各类管乐齐鸣的乐声。 “暴龙王的乐队又演奏啦,快去抢个好座位!”身边两个年轻女子一边兴奋地喊叫着,一边快步往府内深处跑去。 “快快快……听说新来的舞姬可漂亮了!”几个壮汉挤着我和武刚一路往院内涌,我和武刚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便顺着人群一同跟上围观。 听风府更深处,是听风的暴龙王殿,此处我之前没有来过,第一次造访发现阔绰异常,整个大殿金碧辉煌、非常宽阔,闸门处也可算有了些卫兵把手,让我相信自己真的身处听风府内。这听风够离谱的,与民同乐了还! 声乐齐鸣间,一群舞姬从侧面缓缓步入殿中,而整个殿的正前方,一把比床还宽的宝座上,听风胡子拉碴地抱着一个酒坛子,一边饮酒、一边色眯眯地盯着眼前的歌舞,时不时拍手叫好,俨然一副昏君的架势。 溟泠难道没把我回恐星的事情告诉他?为什么还是这幅德行呢? “暴龙王,给赏杯酒呗!”有个民众在人群外喊道:“前两天看到告示说,咱百姓也能享用您的美酒,这是真的吗?” “咿——有胆识——嗯——赏!”听风轻轻一挥手,一个侍从端出一杯美酒,之前呼喊的那个民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围观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看到有人真的喝到了听风赏的顶级美酒,纷纷开始起哄:“我也要,我也要!” 还能有这操作?! “大鱼,这整个暴龙谷,应该是彻底废了吧!”武刚在我脑袋边耳语:“不然咱先撤吧,这儿也忒乱了!” 望着听风这架势,我不由得怒火中烧。今天要不是顾全大局,我真想冲到他脸前给他两巴掌!我一把抓住武刚胳膊:“走,我们也去要酒喝!” 由于武刚本就身大力不亏,我让他去身前给我挤出一个身位。我对着座上的听风一蹦三尺高,然后挥手大喊:“暴龙王,什么好酒喝得那么痛快,也赏一杯给我呗!” “嗖——”听风一直迷离浑浊的眼神忽然犀利地望了过来,不过这份清醒从他的眼中转瞬即逝。他摇摇摆摆地从座上向我径自走了过来,走到我身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就将我拽入殿中! “你这屁民,喝过这么好的酒么?”听风一边彪呼呼地架着我,一边红着腮指着场中的翩翩起舞的舞姬:“除了饮酒,这些姑娘我也全都可以送你,你可要?” 我瞪了听风一眼,并没有接他的话。听风笑着继续指着那群舞姬道:“普通的看不上,那正中那个美女,你可看得上?” 听风此时的指尖向后稍微勾了勾,而另一只一直把在我肩头的手,则轻轻地掐了我一下。 我顺着听风指着的方向望去,方才发现此时场中跳舞的舞者有五人。其中四个是伴舞的,而正在领舞的,是一个看上去岁数不大…… 离烟?那领舞的人是离烟! 此时的离烟,脸上画着与她曾经里完全不同的妆容,美目流盼、桃腮带笑,显得媚态百出。正因为和我记忆中那个渔村女孩的形象反差太大了,才导致我第一眼根本没有认出她。 为什么是这个结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全身一颤,猛地望向听风。听风继续傻笑着,把手中的酒壶塞进了我怀中:“拿着酒壶快滚!别想好事了!快滚!” 我紧紧握着听风塞过来的酒壶,迅速退回到围观的人群中。此事非同小可,我转身拽着武刚的胳膊便往人群外走。一路上,武刚在我身后聒噪地问着各种有的没的,我一句都没听进耳朵。径自顺着人流混入闹市区,继而左拐右转地步入一个僻静的胡同,一直走到死胡同的最深处…… “大鱼,发生什么了?”武刚一脸懵地望着我:“凭我对你的了解,刚才一定……” “咔嚓——”一声脆响,我一把将听风的酒壶在地上摔了个稀碎,吓得武刚跳出半步之外后,连连搓着自己的胸口。 在碎落的酒壶中,我果然找到了一小片竹简,上面刻了一行小字:午夜子时,城北三公里巨石下。 武刚凑近看了一眼竹简:“有门儿啊大鱼,这听风应该是装醉呢!” 我轻轻点了点头,但是脑子内依旧非常混乱——离烟为什么没在恐城,反而在暴龙谷做起了歌舞伎呢?听风装醉是为了掩人耳目?那他背地里又做了些什么事情呢? 虽然对于离烟的事情,我多少内心有些郁闷。但是基于听风刚才在殿上的反应,我相信他依旧是我们在恐星上最值得信赖的战友——比起其他人,听风一定做了很多的安排和工作。而且这些工作非常隐秘,以至于他用自己颓废到夸张的状态,近乎欺骗到了包括美颌龙王童火、禽龙王溟涛,甚至他的结发妻子溟泠等所有的人! 当然,相信他目前所做的一切,也瞒天过海地骗过了恐王! “所以晚上,准时赴约?”武刚低声问道。 “那家伙有手机,逼急了上个闹钟,咱咋知道什么时候是子时?”我拍了拍武刚的肩头:“别等晚上了,我们现在就过去等他!” 第四节 风之密码 我和武刚随便吃了些东西,随后赶在天黑之前提前跑出了暴龙谷。一路上我俩的话并不多,因为我告诉了他,今天那个领舞的便是离烟。 武刚先是把嘴巴张得很大,之后便随着我沉默了——武侠小说里英雄配美人,酒馆里遇到一个烟花女子司空见惯。可是我的内心多少有些传统因素作祟,即便感觉这个事情并不如我表象里看到的那样,可是内心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暴龙谷城北三公里处,我终于停下了脚步,武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有龙魂之力加持,我们拼的都是肉身,武刚本就比较懒散,一路急行军一般的暴走,他的体力有些吃不消。 “哎……我说大鱼……”武刚喘着粗气道:“我要是你,也不用想太多——我感觉听风是个讲究人,而且他丝毫不介意告诉你离烟在领舞,那便是话里有话!” 我望了望夜空,叹了口气,缓缓地在听风竹简中留下的巨石附近踱起步来。眼前这块巨石非常显眼,长宽皆有十米以上,在一片残损的大木林前,让人感觉画风突兀。 “胖子,这块石头,怎么……有些奇怪呢?”我指着巨石说道:“我们过去从暴龙谷到恐城的路上,见过这么大的石头么?” “恐星上啥都见怪不怪,不至于这么惊奇吧!”武刚轻轻瞥了一眼这块巨石:“不过大鱼,这石头下面怎么这么多松针啊?附近也没见松树啊!” 我缓缓地走到武刚所指的覆满松针的区域,轻轻地踩了踩,发现是一块空心的区域。我望了武刚一眼,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过来,轻轻靠了过来…… “这下面有东西!”我和武刚相视一眼,开始拨弄这些覆盖在表面的松针,很快,一个地洞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武刚把脑袋微微往地洞里探了探,我刚想拉住他,却听得“哎呀!”一声叫喊,武刚捂着眼睛便向后倒了下来! 我们实在是有些大意——此类地洞不定来路是什么,但是显然是人为挖出来的。或许有机关、或许有毒气,却见武刚捂着脸在地上胡乱打滚,我连忙扑过去摁住了他:“胖子,你怎么了,胖子!啊……” 当武刚缓缓将手从脸上挪开时,只见他的脸上尽是满满的血泡,尤其是双眼肿得奇大,从中流出鲜血,模样甚是可怖。 武刚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抓,惊慌地喊道:“大鱼,我看不见东西了!我是不是瞎了?!” 我此时也有些慌了手脚——这究竟是什么毒?武刚可不能就这样瞎了啊!现在找一辆车回禽龙岭是否还有救好的可能? 想到禽龙岭,我忽然眼前一亮:“柳文,来!” “嗡——”后背的木剑随之飞出,我指了指武刚:“去!” 宝剑柳文得令后随即插入武刚身边的泥土中,一个绿色的光圈将武刚周身罩住,点点绿光开始源源不断地往武刚脸上飞去。之前由于伤痛导致有些抓狂的武刚也随之安静下来,他闭着眼睛,一脸惊喜地说道:“大鱼,你在用柳文给我治眼睛吗?现在感觉脸上很清凉啊!” 穷折腾到后半夜,柳文周围的法阵终于慢慢变弱,最后又变回一把破烂的木剑。我轻声道:“柳文,回来吧!”木剑随之飞出,又落回我身后的布袋中。 “胖子,睁开眼睛看看?”我扶着武刚,他点了点头,缓缓睁开眼睛,随即眼睛滴溜溜地望向了我:“大鱼,我能看见你,但是感觉环境有些黑,看不敞亮。” “别二了!”我一把推开武刚:“大半夜黑灯瞎火的,正常眼睛也看不敞亮,歇着吧!” “沙……沙……”耳边忽然传来阵阵响动,似是从之前那个洞口传来。我和武刚连忙伏低身子,静静地看着洞口的松针被一点点抛出,最后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唤雨……”听风的声音传来:“你在吗?” 果然是听风挖的洞!我和武刚几个大步冲将过去,武刚拎着他的领口就把他拽了出来。 “哎哎哎……”听风不走心地挣扎着,一边笑道:“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这个洞口,并且……还吃了点亏哦?” “一点亏?”武刚怒道:“爷爷我差点瞎了好嘛?” 听风站定后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那东西就是禽龙岭一种有毒的松针,洞口我全封上了这些玩意,毒性不大,吓唬吓唬人和一些野兽之类,抹上这药膏就好!”听风说到此处转而望了我们一眼:“诶?你们没中毒啊?” 我定睛看了看眼前的听风,已然一扫白天醉酒的颓废。我摇了摇头指了指背上背的柳文:“有你岳父送的这宝贝,我们自己已经搞定了!” “柳文?”听风吃惊望了一眼:“岳父都没送给过我,这倒先传给你了!” “你认识柳文?”我笑了笑:“我还一直以为这是禽龙王的小秘密呢。” 听风摇了摇头,一脸得意:“他们的事儿,我基本都知道;我的事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肘子把听风揽了过来,凑到他耳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关于离烟的事儿,如果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一定拧断你的脖子!” 听风推开我的胳膊,指了指洞口道:“这不就等你回来嘛!下面有你要知道的所有的答案!”听风缓缓走到洞边,对我和武刚招手:“你俩不能运龙魂之气,否则会被周围恐王的探子发现。你们先跳下去,我在后面用龙魂之力保护你们,这个洞比较深,小心一点。” 没等武刚愣过神来,我先行一步跳了下去,随后听得脑袋上一阵怪叫,武刚也跳了下来。 这个洞只是洞口非常小,当我跳下来之后,发现地下的空间非常大,且顺着甬道往下滑的时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些树枝之类非常扎人。期间,我身后的柳文宝剑一直微微震动,料想是这些树枝或许划破了我的皮肤,可是宝剑会在瞬间治愈我的这些皮外伤势。 滑落的过程中,可以看到远处有一个越来越大的光点,最终,我和武刚从滑道的尽头摔了出来。与此同时,但觉后背猛地一热,听风用龙魂之力凌空稳住了我们的身形,直至我们双脚平稳着地,这种热气才缓缓消失。 我回头望了一眼听风,听风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捂着胸口道:“想不到,连这种事情都算是违背恐王的意愿。” “防止我们高空坠落也算?”我看着听风惨白的一张脸:“要紧吗?” 听风轻轻摇了摇手,没有说话。 “叮——当——叮——当——”不远处传来阵阵重器交接的声音,我又望了听风一眼,随即循着声音走去,发现眼前竟然是一扇木门。我顺手拉开木门,一阵刺眼的光陡然射进我的眼睛,让我瞬间失明。 周遭的声音逐渐变得极其嘈杂。待我适应了四周的光线后,眼前的一幕让我和武刚都禁不住叹为观止! 原来我们身处一处绝壁的高台上,整个洞穴的空间内掌满了火把,将地洞内照得如同白天。俯身望去,数以万计的暴龙军团士兵正在不停地用各类工具凿着石壁,他们的工程非常庞大,已经凿出了一条不论前后都远远望不到尽头的地下隧道! “听风,这……”我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修地铁呀!”他笑了笑:“白天饮酒作乐,让那群傻子抓瞎,晚上过来看看工程进度。” “虽然我不能运用龙魂之力改变什么,但是,我依旧可以用兵!”听风指了指将士挖的那条隧道:“我保留了九成了兵力,日以继夜地轮班挖,这条隧道,可以一直通向恐城!” 我惊异地望着听风,原来他是想打一场超长的地道战! “来!”听风从高台处一转弯,我才发现身边还有另一个通向其他方向的木门。听风推门而入,我和武刚随即跟了上去。 再次经历一段漆黑的隧道路程之后,听风带我们走到了一个看上去稍微干净一些的红木大门前。听风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对我说道:“其他答案,你自己进去找,武刚,我带你去见见阿祖,如何?” “哎不是,我不能留这吗?”武刚一脸懵地望了我一眼,却被听风一用力便拉到了远处。 “吱呀——”开门的是一个侍女,她抬眼望了望我,然后眼前一亮:“您是鱼龙王?您终于回来了!夫人等您好久了!” 夫……夫人?我脑袋一蒙——我什么时候在恐星结婚了?难道……又是那个念心?她不是出家了吗? “姐妹们!鱼老爷回来了!”那侍女一边把我请进门,一边开始四下张罗。 步入门内,我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别致的地下小院落,除了一些妆点用的盆栽,各类木制家具、亭台纱幔等应有尽有。一瞬间,我有一种唐僧误入蝎子精洞府的感觉,直到一袭素衣的离烟一脸吃惊地小跑到我眼前时,我的这份担忧才伴随着她夺眶而出的泪水而烟消云散。 “大鱼哥!你……你终于回来了!”离烟扑倒在我怀里,几近崩溃。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虽然我也有很多话想问她,但是此时此刻,除了拥抱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心上人还在身边,这便比任何故事都来得真切实际。 …… 侍女们为我和离烟准备了诸多酒菜后便纷纷退下,此时的离烟已经换回了原本素颜的样子,令我倍感亲切。我环望了一下四周,低声问道:“离烟妹子,这些侍女是……” 离烟轻叹一声,随即用一种半感恩的状态,描述起恐星台事件之后,关于她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原来,自从我和武刚穿越了星际之门后,恐王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差官兵冲到了恐城内的新蛇颈龙村,四处搜寻离烟的下落。在恐王看来,只要可以将离烟控制住,即便我回到了恐星,也会是一个威胁我的绝佳筹码。好在当时的离烟正好在海豚那儿修行一些新的心得,因此躲过了一劫。 “仁曾先生在得到消息之后,就藏好了我。当时的我害怕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离烟越说越激动,憋红了脸反问我道:“大鱼哥,我爹说您一直为恐王立下了各种战功,为什么恐王反而这样气急败坏地恩将仇报呢?好多事情,我直到现在也知道是为什么!” 是啊,离烟的话又何尝不是问进了我的心里——恐王究竟顾忌我什么呢?这个问题我一直没太理解。 在经历了几天的东躲西藏后,离烟真正的救星,是听风。 听风在从恐城回暴龙谷的路上知晓了这件事情,立刻调转方向,差阿祖带着他飞回了恐星。 “可是……可是……”离烟支支吾吾道:“暴龙王一起带回来的,还有那个念心姐姐。” “念心?”我顿了顿:“她回恐星做什么?” “这个事情真的让我愧疚难当。”离烟抠着手指甲道:“念心姐姐说,得知恐王在抓我,非常担心,她说,虽然唤雨不再,但是他的事情,依旧能帮忙就帮忙……”离烟说到此处,忽然眉头一蹙:“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仁曾先生会留她出家啊!” “什么?”我倒吸一口凉气:“念心出家,不是自愿的吗?” “是自愿的!”离烟解释道:“仁曾先生约念心姐姐单独聊了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念心姐姐就说自己看明白了很多事情,执意留下,陪在仁曾先生身边,说要潜心静修,直到终老。” “仁曾先生从来不会主动要求留下谁的。”离烟继续说道:“所以暴龙王和念心姐姐大吵了一架,之后便带我一人,坐着那只大鸟来到了暴龙谷……” “那个仁……”我顿了顿:“海豚和念心都说了些什么,你听到了一些吗?” 离烟摇了摇头:“没太听全,我只听到说什么‘也许是死了,也许还活着,事在人为’什么的。” 我的脑袋瞬间有些大,如此说来,听风这是为了帮我捞心爱的女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搭进去了啊! 听风饱受着龙魂之力被禁锢的厄运,同时还承载了失去念心的苦楚。他暗度陈仓地挖着地道保存兵力之余,竟然还为我照顾好了离烟。这个男人的内心究竟隐忍了多少的不舍与不甘,一连串的变故似是无形中的一只大手,玩弄着他,继而在他身上写下了令人费解的命运密码。 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深吸一口气,望了一眼离烟,忽然话题一转问道:“对了……你为什么……做了舞姬呢?” 第五节 地穴醉酒 “噗——”离烟霁颜一笑,转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鱼哥……你……看到啦?” “是啊!”我闷下满杯酒,面对离烟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反而有些尴尬:“今天白天在听风府门口路过,嗯……跳得还行吧。” 离烟似乎发现我的情绪不是很好,她转了转眼眸,沉吟了片刻,然后认真地说道:“大鱼哥,你是很介意我……做这些吗?” “这……”我想了想,不知如何接这话。 “其实是暴龙王让我做的。”离烟轻笑:“这是我和他合作的一出戏,大鱼哥那么聪明,却看不出来吗?” 戏?我望着离烟:“这出戏,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离烟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暴龙王偷偷安排人挖了这个地道,具体的目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不说的我都不问。但是暴龙王问过我会些什么,可不可以配合他扮演个歌舞姬什么的。”离烟微微托着腮,似是陷入了回忆:“小时候,我常常站在海里,伴随着波涛的起伏瞎跳。日子久了,也便自己摸索出了这些舞姿。所以其实虽然我看上去是在跳舞,其实眼前浮现出的总是孩提时在海边玩闹的样子——这种感觉其实挺好的!” 于是很快在暴龙谷,便有了暴龙王饮酒作乐、离烟是新晋舞姬的说法。只是民众不知道她叫离烟,为了隐藏住身份,听风对外都说是用好几头成年原生暴龙换的。听起来非常浮夸奢靡,却也很好地躲过了恐王的眼线。 “暴龙王很照顾我的,每天戏做足了,就会让侍女服侍我在这休息。我也不是天天都要跳的,只是这几天,暴龙王吩咐说近期会有大事情,让我坚持每天都跳——没想到他说的大事情就是你大鱼哥来了!”离烟开心地讲完,忽然又紧张地补充道:“我真的感觉欠了暴龙王好多,你可千万不要责备他。” 我听完离烟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指了指杯中酒道:“陪我喝两杯,这事儿就一笔勾销啦!”离烟听罢连连点头,满上自己杯子里的酒,双手端平了放在胸前道:“大鱼哥,终于再次见到了你,离烟知足了!”说罢,仰着脖子先干为敬,随即捂着小嘴咳了起来。 我连忙跟进拍着她的后背,将她轻轻揽在怀中道:“不只回来见你,还要带你走!” 离烟用胳膊揽住我的脖子,将头深深埋在我的胸口,不再说话。我便这样抱着她,摇摇晃晃地坐了很久,直到感觉她的呼吸日渐均匀,低头一看,竟是沉沉睡去了。 我抱起离烟,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张床榻,将她缓缓放下。望着她后反劲儿导致微醺的脸颊和一起一伏的胸口,我连忙拉过一张被褥,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转身快步走出她的闺房,回身将门掩上。 时机还不成熟,时机还不成熟……我不停地告诫自己,让自己很快冷静了下来。然后走出院门,吩咐侍女好生伺候,便走回隧道,寻听风和武刚他们去了。 顺着光亮没走多远,我便回到了工地区域,暴龙军团的将士们依旧不知疲倦地挥汗如雨。高台上立着三人,分别是武刚、听风还有阿祖。武刚一脸坏笑地指着我道:“可以啊大鱼,你这时间够久的,洒家认输了!” “滚粗……”我一把将武刚的大脸扒拉到一边,然后对听风拱手道:“说多了谢谢都是废话,离烟都告诉我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去?” 听风将双手背在身后,轻轻地笑了笑:“我也不确定你今晚还会不会过来,刚准备跟他俩喝点去呢。酒菜早已备好,随我来吧!” 听风领着我们在隧道中来回左拐右转,终是来到了一处类似饭店包间的地方。我对这个隧道内的各种设置甚是费解——感觉刚刚还路过了一片工地,怎么一转身的功夫就进了个如此别致且隔音的地方? “开眼了吧!”听风指了指桌上的酒菜:“三角城的地宫给了我很大的启示,我暴龙谷也需要一个地宫,它将是功能最全的、不论是战时还是所谓的‘和平年代’都可以用得到的大型生态系统!” “可以可以!”我连声夸赞:“不敢运龙魂之石,我还真有些饿了,方才在离烟那儿也没什么时间吃太多,我先吃会儿。” “那是那是,您体力消耗大!”武刚继续坏笑着往我碗里夹了个鸡腿,我望着他真想一拳头把他五官打进脑袋里。 “哎呀,咱四个,得有好久没坐在一起喝酒了啊!”说话一直比较少的阿祖忽然感叹道:“真是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们!” “哪有好久?”武刚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叨叨:“上次咱四个不还在怒奔沙滩……啊!” 武刚话没说完,被我一脚踩在了脚背。 听风挑了挑眉毛,望了我一眼道:“别啊,武兄弟话说一半,被你噎回去,多不好啊?”随即他笑着举起酒杯:“来,咱几个先碰一下,然后听听武兄弟给我们讲故事!” 四人酒杯喝完,武刚挥了挥手:“没故事讲,刚才嘴瓢了!” “哦?”听风用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然后对我说道:“你都让溟泠给我带话,‘龙魂合一,无念无极’了,这故事在我这听来就是话说一半嘛!” “你真想听?”我抹了抹嘴:“你可得有心理承受能力啊——我和武刚从星际之门穿过去之后,刚赶上你和阿祖,把叶教授送去医院返回到店里。” “啊?这你们都知道?!”阿祖傻乎乎的,似乎还没进入状态。但是听风显然一听就明白了,然后补充道:“那个……是我们,又不是我们……” 我点了点头,见听风缓缓闭上了双眼,似乎他的大脑已经进入了飞速思考中。便没有继续打扰,只是自顾自地喝酒吃肉。 半晌,听风缓缓睁开眼睛:“我知道你们是怎么回的恐星了——爬宠箱,对吗?” “嗯!”我继续夹着菜,没有抬头。 “那个‘我’说了‘龙魂合一,无念无极’,那就是指——动手了?”听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啊,动手了!”武刚笑着答道:“而且我们还把你们……呃,没事。” 这头猪!我暗骂道,依旧没有抬头。 “啧啧啧……”听风一边摇头一边看着我:“看不出来啊,你们俩!我怎么就不信呢?” “真事儿!”我确定地跟听风说道:“两种可能,一是你让着我们的,因为地点是你选择在长江里面;二是你那招,就没那么好用!” “所以你就真杀啦!”听风一脸嫌弃地说道:“亏我在恐星还把你的小离烟安排得这么好!” 我一脸无辜又有些愤怒地反问听风:“那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我也知道那个不是你,这不完了嘛!”我两手一摊:“总之我就是这么抛弃了在地球幸福的生活跑回恐星了,你还要跟我纠结这个?” “不纠结,服了!”听风举杯,和我结结实实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你们在说什么啊?”阿祖一脸懵地问道:“喝酒为啥不带我?” “带带,我也对不起你!”武刚举杯和阿祖重重地碰了一下,然后仰脖子来了个先干为敬,阿祖乐呵呵地笑开了花,随着武刚的节奏也一口饮下了杯中酒。 选择一条对的路,即便它抉择的过程很是痛苦艰难,但是结果一定也是对的。我笑看着眼前的一切,感慨良多。 酒过三巡,由于没有龙魂解酒,我的真实酒量终于是暴露了出来。听风陪着我醉,用他自己的话说,难得糊涂。 我指着听风满脸的胡子:“你这玩意就不能刮了啊?恐星没有剃须刀?” “在恐星,刮胡子都用海螺壳!”阿祖搂着武刚红光满面地说道:“诶?我刚哥胡子也长了,我去给你刮刮?” “走走走!”武刚拉着阿祖就往屋外走:“刮破一块皮就赌一百块钱,不,一千块钱……诶?你还有人民币么?”……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料想是越走越远。我拐了听风一下:“那个……念心的事情……不好意思啊……” 听风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随即长叹一声,面带笑意地说:“其实心儿的选择,我是尊重的。当时确实有些郁闷,但是回来之后,我想了很久,也想通了——溟泠为我做的事情太多了,人要往前看,我接下来的生命,都要好好守护溟泠!” 我愣了一下,拍了拍听风的肩膀:“你个渣男,终于开窍了!那你还搞成这样,让她担心!” “你……你懂个屁啊!”听风端起酒杯又喝了满杯酒:“这样才能保护好她,懂吗?她虽然懂事,但是毕竟藏不住事情。我现在做的可是大不敬的事情,我不想连累她!”听风摸了摸自己拉碴的胡子:“现在除了阿祖和这些常年在地下的将士,恐星表面已经都确认我听风废了!就连童火那老灯都这么认为,不是吗?” 我指了指门外:“你这玩意,从哪儿挖,要挖到哪儿去啊?” 听风嘿嘿一笑:“从我听风府的地下开始挖的,为了掩人耳目,我开放了听风府的绝大多数区域,老百姓在地面上闹着,我在下面闹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听风转眼望了望前方:“挖到恐城的恐星台下面,应该就差不多了——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否成立。” 我定了定心神,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坐正了身体,向听风摆了个洗耳恭听的架势。 “白星异象之时,恐星崩坏之日。这是你告诉我的。”听风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又记不得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就觉得这种事情特别恶心,我实在是……” “不妨事!”听风摆了摆手:“上次执行任务之前,你说你要和恐王理论一些事情。之后我再奉命带你回来时,就发现你什么都记不得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酒似乎醒了一些,注意力开始变得集中。 “我不确定你和恐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定有很大的关系,否则恐王不会如此笃定你那次任务会出问题,并且让我带你回来。”听风摸了摸下巴:“所以即便你不回来,我也想找恐王问个清楚,一旦发现状况有变,即便我不运龙魂之力,我暴龙谷万千死士也能第一时间冲上恐星台!” 原来这才是听风要打了牌——他竟然动了兵变的念头! “如此甚好!”我重重地拍了拍听风的肩膀道:“正好,我也有话想问恐王。未来一个阶段,咱俩绑一起了!” “来!”听风再次端起酒杯:“用你们地球的话说,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我笑着摇了摇头——即便没有那么多烂事儿,我也得依赖恐王的星际之门才能回到地球啊! “诶对了唤雨。”听风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龙魂合一的这个武学心得,当时是咱俩一起切磋时得出来的。你的技能是什么啊?” “我的技能?”我被听风问懵了:“我……我不知道啊……” 我转念又一想,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地球和那个听风沟通的一些细节,连忙压低声音对听风说道:“那个,你的将士能不能挖到恐星的时候,再帮我挖一条……到我练功密室那块的地道?” “嗯?”听风愣了一下:“你去那儿干嘛?” 我抹了一把脸,尴尬地笑了笑:“那加密的画中武……最后一幅说的什么,我没太看明白……” “你当时不是说你都学会了嘛?”听风一脸不可思议:“这个事情非常重要,你上次执行任务前特意嘱咐我的,所以我也是第一时间带你去的那儿……你……你这事儿办得太离谱了吧!” “事已至此,帮我擦个屁股呗!”我端起酒杯:“之前纵使我有万般错,也请兄弟你帮我担着吧!而且从我内心感觉,这最后一个技能如果想明白,很多疑团极有可能迎刃而解,而恐星也有希望发生重大改变!” “成!”听风跟我又碰了个满杯:“你说挖,咱就挖!” 第六节 空中接力 一觉醒来,由于身处地下,所以完全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直到侍从告诉我,听风又去听风府喝酒了,我才大概能猜到应该已经到了第二日的白天。 刚一推开房门,发现地道口的两把椅子上,武刚和离烟聊得正欢。原来由于我的回归,听风便随意找了些理由更换了舞姬。这便意味着从即日起,离烟将与我和武刚共进退。我也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连我自己都觉得此刻我们的所作所为好比一颗定时炸弹,保不齐哪天东窗事发,将有可能连累到离烟。 但是此刻,我静享眼下的美好时光,兄弟作陪、佳人相伴。 按照听风的设想,整个隧道的工期预计半年可以完工。这会令我对第二颗更大的彗星撞击恐星的事情心有余悸——别隧道没挖完,整个恐星就已经完蛋了,这就尴尬了。于是在和武刚、离烟侃了半天的大山后,当听风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直接将我的顾虑提了出来。 “彗星撞地球?”听风思索了一番:“此事当真?” “霸王龙王囚石确实是这么说的——他算是你们恐星的民间科学家了吧?”我顿了顿:“不过他并没有足够的依据支持这个说法,毕竟,他没有设备,也没有精确地测算,不过防患于未然的话……” “需要我做些什么?”听风直接将话题接了过去:“倘若你要先行一步,我自然也是留不住你的。但是我希望我也可以做点什么。” 我点了点头,看来听风已经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必须要主动出击。在遇到恐王之前,我一定会至少遭遇到两股势力的阻击,那便是翼龙王射飞和迅猛龙四兄弟。 “你可有能够以一敌百的精壮将士?”我望了听风一眼:“这几天我委实憋得够呛,我想精简团队、带兵突围。” “有,还有吗?”听风回答得很干脆。 “嗯……还有一个需求……”我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将我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借阿祖一用。” “嗯?”听风愣了一下:“阿祖?做什么?” 我对听风微微一笑,不再解释。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偷偷思考着一个问题——我如此东躲西藏,只是为了见到恐王本尊,倘若将行事风格调整得更粗暴一些,会不会让整个过程也可以更简单一些呢? 所以我动了打上恐星台的想法! 在整个过程中,我可能会面对三股不同的压力,分别来自恐王麾下庞大的集团军、迅猛龙四兄弟联手,以及擅长空中作战的翼龙王射飞。 对于恐王的集团军,其实在之前的几天,我已经陆续通过走访禽龙岭、甲龙城和暴龙谷,将集团军一半以上的势力化解——这几位殿堂级战士实际是站边我的,只要不作为,便已经将阻力降低了一半。剩下来的无非是迅猛龙军团和翼龙军团,只要雷龙之后蓝绫愿意出面,碾压掉这些部众应该轻而易举。 而面对迅猛龙四兄弟,我自持目前和武刚的战力已经不亚于当年的剑龙王高里,只要不让他们几个对我们进行组合攻击,配合一些精壮将士帮我做好火力掩护转移,克制他们的方法我自有打算。 唯一比较难对付的是翼龙王射飞——他极有可能是我在恐星上遭遇的最强大的劲敌。一言不合原地起飞这种事情谁也接受不了,他拥有着绝对的制空权。所以最终,我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便是需要借助同样会飞的阿祖的能力。 “可是阿祖也喝了百年醉!”听风在听完我的想法后连连摆手:“他不可能配合你袭击翼龙王射飞,这绝对是违背了恐王的意愿,他的龙魂根本承受不起。” “他不需要对射飞动手。”我笑着解释道:“他只需要对我动手就可以了!” 听风一脸诧异地望着我,半晌,阿祖似是得到了听风的召唤,一脸迷茫地从隧道的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 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不大不小的一块石头,随即抛向阿祖。阿祖倒也算眼疾手快,伸出大手一把就将石块牢牢地抓在了手上。随即不解地问道:“鱼龙王,您这是……” “你把它丢到天上,再用手接住它。”我对阿祖说道。 阿祖依旧一脸懵,但是他照做了——阿祖的手劲儿很大,将石块高高地抛向了空中。随即在石块落下的过程当中,再次伸手将其接住。 “再丢。”我继续说道。 阿祖又试了一次,当他再次接到石头时,我缓缓望了听风一眼:“你觉得呢?” “不行不行……”听风继续摆着手:“那万一没接住呢?那可是在天上,龙魂之力也无法保你安全落地!” “是啊大鱼,太冒险了!”武刚在一边补充道:“咱大不了就跑呗,翼龙王射飞咱不打还不行吗?” “跑,能跑去哪儿?”我无奈地笑了笑:“如果各位有更好的办法,我不反对。” 半晌,但见离烟缓缓地站了出来,低声说道:“你们……就让大鱼哥去试一试吧……” “什么?”第一个对离烟的反应产生疑惑的人是我。因为在我的概念中,离烟应该是会投反对票的。一瞬间我的感觉有些奇怪——男人有时候更像个孩子。其实内心既希望女人可以深明大义,但是太过于深明大义,又会有一种被抛弃的落寞感。 “嗯,大鱼哥决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原因。”离烟缓缓地望向我:“不过在那之前,大鱼哥最好和阿祖哥多练习练习,确保实战过程中可以万无一失。” 我悻悻地“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带上我一起。”离烟说罢,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你说啥?”我瞪大眼睛望着离烟:“什么带你一起?” “你的意思不就是阿祖哥哥把你丢到半空中,好让你有机会对抗翼龙王嘛?”离烟在说这些话时,表情显得很是轻松:“那便加大一点难度,多多练习同时丢两个人。这样如果战斗的时候,是大鱼哥一个人,才可以万无一失,不是吗?” 离烟随手又捡起两块石头,同时抛向了阿祖,后者下意识伸出双手,“噌噌”地便将两枚石块同时抓在了手上。 “你们看,阿祖哥能做到。”离烟说罢,环视了一圈众人,随之莞尔一笑。 我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劲儿。倒是武刚第一时间喊道:“哎呀,离烟妹妹你可别胡闹了。这种事情,我都不想让大鱼去试,你咋还跟着添乱呢?” “我真的没有添乱。”离烟冷静地说道:“我知道我将会面对什么,我很害怕——可是,我也是恐星人,我一直逃避到了现在,难道我就不可以为我的星球做些什么事情吗?” “可是离烟妹妹,如果阿祖失手,那结果……”我抓住离烟的胳膊:“不要任性了,我不会同意的!” “你若是如何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离烟说罢低声道:“你们说我任性也好,添乱也罢。明天我们就开始练习,说定了!”说罢竟然一转身,自顾自走进了隧道的阴影中,奔着自己的住处缓缓去了。 “这……这算什么事情?!”我盯着听风道:“算了算了,我不练了。当我没说。” 听风反而带着一丝笑意地望着离烟的背影道:“我反而觉得,今天算是离烟最有性格的一次。你的教练都发话了,那明天就先练练吧!哈哈哈” “很好笑吗听风?”我有些不快地说道:“这当真也是我能想到的下下策!” 听风收敛了笑容,认真地告诉我:“下下策,此时或许也当真是上策了。我相信阿祖!”听风说罢,用非常严厉的声音对阿祖吩咐道:“明日开始,全力配合鱼龙王的训练,不得有误!否则,提头来见!” “明白!”阿祖重重地将头低了下去,显得无比地虔诚。 这便是王对灵兽的威严吗?我望了武刚一眼,他看着我,轻轻地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第二天,我感觉鼻子阵阵瘙痒,睁开双眼一看,竟然是离烟悄悄钻进我房屋,用一根草芥拨弄我的鼻尖:“起床啦,该去找阿祖哥开练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相信刚恋爱的人都会明白——清早睁眼最希望看到的第一个事物,便是你爱的人吧!我稍微愣了愣,随即立刻扫掉了心头这些儿女私情东西,轻轻地笑了笑。 “走吧!”离烟小跑着奔到了门口,此时我方才发现,今天的离烟将自己的秀发束成了一个长长的发辫,穿着一袭墨绿色的束身衣裤,乍一看上去还真有几分跑江湖的感觉。 该来的总会来,何况路都是自己选的!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离烟顺势又跑了回来一把揽住我的胳膊,便一路拖拽着我去寻阿祖去了。 听风从隧道下又是一阵转悠,最终领着我们从一个出口钻出去时,白星耀眼的光芒晃得我有些失明——果然在地下待久了多少有些不适应。听风指了指周围道:“此处本是暴龙谷曾经训练主战原生暴龙的地方,现在早已废弃且没有人烟。唤雨只要不释放龙魂之力,是不会有人察觉此处的。” 我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望向了阿祖——今天与其说我和离烟训练,其实真正接受训练的却是阿祖。阿祖搓了搓手上的汗珠道:“我的压力好大啊……” “没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一阵霓虹飘过,阿祖化身巨型始祖鸟。按照训练的“课程”,阿祖先用双爪握住了两个事先准备好的超大的沙袋,随即低吟一声,便腾空而起、直入云霄。 陪同我们一同前来的武刚望着白星映照下的阿祖,感叹道:“能飞还是让人羡慕啊,我怎么就不能飞呢?” 听风轻笑一声:“你已经够厉害了,给殿堂级战士留一点活路吧!” 说话间,但见半空中的始祖鸟忽然用力将两个沙袋重重地抛向空中,随即盘旋半圈后,一个回马枪兜了回来,然后伸出双爪,稳稳地将沙袋握在了爪中! “漂亮!”武刚像个看杂技的看客,蹦高高地拍手叫好。 我担心地望着阿祖,低声问听风:“阿祖爪子的那个力道,有轻重吗?”我其实并不是很担心我,但是一会儿如果换成离烟的话,我真有些担心阿祖拿着我俩当沙袋捏,可就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当然!”听风笑着说道:“阿祖虽然变成了始祖鸟,但是他毕竟是人的心啊。这个问题你问问武刚不就可以了!” 我放心地点了点头,但见离烟此时正出神地望着半空中翻转的阿祖,我便在听风耳边耳语了几句。听风不动神色,微笑着瞄了我一眼,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 阿祖在空中又多次上演了同样的动作,再来了几个花式秀技后,带着两个大沙袋俯冲而下,落在了我们跟前。 “那个……我有个提议啊!”武刚走到巨型始祖鸟身边,指了指离烟:“姑娘太轻了,阿祖练不出手段,我来代替离烟,这样岂不是更牢靠一些?” “不行不行!”离烟一边说着,一边径自跑到始祖鸟身下,直接钻到其利爪的指缝间道:“说好的事情,不可以悔改!大鱼哥,我求求你啦!” 我望着武刚,又望了眼离烟,感动之情溢于言表。我沉沉地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拍了武刚的肩膀道:“行了,兄弟,心领了,还是离烟妹妹吧!别给阿祖那么大压力了。” “不是,大鱼,你怎么忍心……”武刚正欲强势加入,却被听风微笑着拉到了一边。 “走了阿祖!”听风下令,始祖鸟一把抓住了我,随即猛地起势。我便借着阿祖有力的翅膀,第一次以如此刺激的形式,冲上云霄。 我安心地望了一眼阿祖的另一只爪子,空空如也。 我怎会让离烟与我一同犯险? 暗笑了一会儿,我听到地面上传来离烟气呼呼的呐喊:“大鱼哥,你这个骗子!” 第七节 惊魂与心跳 巨型始祖鸟用一只爪子抓着我,我能感受到来自肩头的蓄力,遂深呼吸了一下。随即阿祖猛地将我抛向了空中! 一瞬间,我能感受到云朵在我的周身围绕,我定了定心神,在不用龙魂之力的前提下,于半空中调整了一个绝佳的作战姿势——当我逐渐达到最高点时,在这种平衡的作用下,不论是挥出冰火双掌还是祭出阴阳冰火丸,时间应该都绰绰有余。 也就2秒不到的时间,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开始下坠,随后以自由落体的加速度开始从高空中极速落下。 半空中的始祖鸟,眼神透着满满的勇武与犀利,但见它猛地向我冲了过来,伸出双爪将我稳稳地一捞,我便被阿祖结结实实地接住,随即跟随着他飞行轨迹,滑翔至另一侧! “祖哥稳!”地面上传来武刚的喝彩声。 离烟亦是在这一瞬间忘却了之前的挫败,忍不住大喊:“太厉害啦!” 始祖鸟脖子一仰,随即一上一下地猛地扑腾了几下翅膀,往更高的地方飞去。 “嗖——”阿祖再次将我抛出,这次的力道更大,以至于居然抛到了云上,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这个高度翼龙王射飞应该也会飞到,我暗想道,同时适时地在最高点时换了个姿势,之后在下落的过程中,我本着对阿祖完全的信任,继续摆了几个其他的招式。 就在离烟的尖叫声从地面刚刚传来时,我又感觉肩头一紧,阿祖再次稳稳地将我抓住——如此反复了数轮,阿祖亦是越来越熟练,我被抛出的频次亦是越来越多。练到后来,阿祖和我似乎在云端都玩high了,这也难怪——平日里阿祖闷着头飞,估计嘴巴都快捂臭了。这下由于配合我的作战行动,阿祖似乎也拿我当成了一个玩具,不断地抛出又接住,画面非常明朗与欢乐。 “可以啦祖哥哥!”离烟对着天空喊道:“回来吧!” 武刚大笑着跟着喊:“社会我祖哥,快收了神通吧!” “嗖——”阿祖最后一次将我高高抛起,我亦是最后一次摆了个自觉还不错的造型,随即开始习惯性地感受自由落体对于身心的刺激感。 这下如果再次面对射飞的时候就轻松了!我暗想道,阿祖既不用违背自己的龙魂之力载着我和射飞正面冲突,又可以给我制造足够多的高空攻击机会! 哎……辛亏有阿祖啊…… 嗯?阿祖呢?伴随着我的下落速度越来越快,我的心跳开始逐渐加速。 “呼——”一阵横风吹来,我用眼角微微一扫,巨型始祖鸟竟然在半空中抽搐了一下,随即甩了一下脑袋。 被风沙迷了眼?不会这么点背吧! 但见阿祖稳住身形,连忙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向我冲了过来。 “不!”武刚和离烟同时喊道。我在半空中微微一转头,发现听风已运起龙魂之力,伸出火红的巨爪向我飞奔…… 没戏吧?我最后苦笑了一下。完了! “啊——!”离烟的叫喊声,几乎穿透了我的耳膜,让我感觉怪怪的。这是人死之前才会有的奇怪感受吗? “嘭——!”我的后背接触到了一个物体,是地面吗? 奇怪,为什么是软的?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依旧在往下陷。 “嗖——!”一声脆响,身后的那个软绵绵的物体竟然对我的后背造成了一个反冲的力量,随即我如同栽落在蹦床上一样,又被生生地弹了起来! “吱——!”巨型始祖鸟长啸一声,将弹起的我牢牢地抓住,随即就地落下,一阵霓虹闪过,我和阿祖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发生了什么?我望了一眼阿祖,见他的脸色惨白,他缓缓地望了我一眼:“鱼龙王……对……对不起……我……” “阿祖,你怎么了?”我连忙奔过去扶住他,他摸着胸口道:“我……我没事……我是……我是吓的。” 什么鬼啊!我愣了愣神,转眼望向地面上的三人。不想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蓝紫色泡泡,直径接近十米,大得出奇。 此时此刻,那个巨型的泡泡正在快速萎缩,数秒不到的时间却也萎缩得像个足球一般大,最后“啪”地一下炸裂了。 而武刚和听风,居然也望着那个炸碎的泡泡发呆,似是被生生地震住一般。然后他俩几乎同时望向身边的离烟。 此刻的离烟,双掌向前推,身形定在原地,低着头,身子一上一下地喘着气。 慢慢地,离烟缓缓抬起脑袋,环望了一下四周,当她看到我没事时,终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随即身子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哎,妹子!”武刚伸手一把拉住离烟的胳膊,随即对我喊道:“大鱼,快来!离烟晕过去了!” “啊?啊!”我稳了稳发软的双腿,歪歪斜斜地跑了过去。跑出几步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随即大喊一声:“柳文,去!” 身后的宝剑柳文“嗖——”地一下飞了过去,先我一步插在了离烟身边,随即点点绿光开始飞向她的心口与头部。 我半跪着滑到离烟身边,一把将她抱住。但见在柳文的治疗下,离烟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唤雨……”一直立于一侧的听风此时已然恢复了冷静,他蹲在我身边,指了指离烟道:“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什么来头?”我环抱着离烟,不解地望着听风:“蛇颈龙村的村民呀!” 听风指了指方才巨型泡泡的地方,此时已然空无一物,他拍了拍我的后背:“是她救了你,你知道吧?” “哎呀,刚才那泡也忒大了!”武刚这时似乎也从之前的紧张中走了出来,逐渐找回状态:“刚才要不是那个大泡泡垫在了你的身下,大鱼你全身骨头都得摔稀碎啊!” “那个泡泡,是离烟放出来的,是吗?”其实蓝紫色的泡泡我不是第一次见,只是之前离烟吹出来的泡泡都是用于梦境当中的。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禁不住还是问了一下。 听风轻轻地点了点头:“离烟姑娘一定不一般,这个事情,可以等她醒……” “嗯……啊……”离烟一声软绵绵的哼唧传入众人耳朵,宝剑柳文果然堪称恐星一大神物,治疗效果立竿见影。但见绿色的微光越来越少,我小声说了句:“柳文,回吧!”木剑便应声飞回我后背的剑袋中。 离烟闪着长长的睫毛,逐渐醒了过来。她见到我后第一句话便是:“大鱼哥,你没事就好。”说罢又轻哼一下,晕了过去。 “呃……啊?”我脑子随之一木:“柳……” “别柳了。”听风在一边打断,然后轻声说道:“她现在没事,只是晕过去了。刚才我能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力量瞬间爆出,应该是离烟的能力。” “那便是龙魂之力透支了是吧?”武刚低声说道:“今天就这样,咱回去歇着吧!” 一边的阿祖,蹑手蹑脚地凑了过来:“她……她没事吧?” 听风望了阿祖一眼,叹了口气:“也不能全怪你,不过这招目前是有漏洞的。先这样吧,回去再商量!” 众人顺着隧道重新回到了地下,我将离烟抱回房间之后,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望着她恬静的一张脸,我紧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觉得眼皮有些打架,可能是太累了吧! …… 当我感觉到离烟的柔软的小手在我的掌心动了一下后,我忙从床边爬了起来,发现离烟正满眼柔情地望着我。 “我弄醒你了大鱼哥……”离烟满脸抱歉地说道:“早上把你吵醒,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可是刚才那个姿势太久了,胳膊有点酸……” “你醒很久啦?”我摸了摸离烟的脑袋:“傻丫头,你醒了就喊我呗,我也好回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呢!” “呃……”离烟的脸颊忽然一红:“我没醒的话,你也可以躺床上呀……”说罢,离烟将身体往床的内侧挪了挪,竟然让出一个足够我躺下的空间出来! 我的天呐,这绝对是个误会! 我的意思,是如果离烟醒了,应该告诉我,这样我也放心了,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睡一觉了。 但是显然,离烟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僵在原地,无所适从。 “大鱼哥?”离烟见我一脸懵,柔声问道:“怎么了,你……” 骑虎难下。 如果现在告诉离烟,我不是这个意思,会不会让她觉得非常没有面子? 一定会的,嗯!我暗想了一下——我去,躺着又不会死,躺着又不代表非要怎样?! 我心一横,顺势往床上一躺,如同一个僵尸一般,面朝屋顶,双目无神。我感觉我的胳膊被离烟轻轻地挽住,胳膊肘甚至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物体!我憋得满面通红,心跳加快。 莫非今天就是传说中的良辰吉日?我痴傻一笑,转眼望了离烟一眼。 此时的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一张恬静的睡脸,怡如出水芙蓉…… 如果武刚是我认识的人里睡觉最快的男生,那离烟一定是睡觉最快的女生无误!我撇了撇嘴,轻笑一声,感觉自己幼稚到不行。 我的心慢慢变得沉静,此时我方才发现,一直侍奉在屋内的两个侍女捂着嘴对我们指指点点,我连忙对她们摆了摆手,她们方才强忍住笑容,推推搡搡地走出了房门。 真der……我暗想着,再次闭上了眼睛。 “鱼龙王、夫人,武刚大侠在屋外求见!”一个侍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缓缓起身,离烟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武刚大侠?我听着就来气,有些不耐烦地说:“怎么就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一会儿啊!” “不……不是……”侍女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道:“鱼……鱼龙王和夫人,已经睡了整一天了……” 啊?我不可思议地望了离烟一眼,离烟亦是理了理稍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怎么休息了那么久,痴痴妹妹,你也没喊我呀!” 我望了一眼那个叫痴痴的侍女,料想平日里和离烟的关系也不错吧——离烟本就是农家女孩,对这些侍从姐妹相称倒也是情理之中。我轻轻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 “诺!”痴痴应了一声,连忙小跑着转身退下。 没过几秒钟,但听门口传来“哈哈哈哈”地一连串笑声,武刚便像一个土匪似地冲了进来,他倒也不见外,进屋直接一屁股坐在床边,指着我和离烟一脸坏笑:“坏小孩,坏小孩!这么淘气呢?这么不注意节制呢!” “你死开!”我一脚蹬上武刚的肥屁股,这厮竟然顺势往地上一坐,尖着嗓子一脸泼妇状:“哎哟喂,鱼龙王你好勇猛哦!” “正经的!啥事!”我指着武刚怒斥道。 武刚缓缓起身,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暴龙王有请,介于阿祖的失误,请您赴宴赔罪!” 我愣愣地看了武刚一眼:“不用这么隆重吧!他又不是故意的!何况这事儿是他帮我啊!” “应该有别的事儿吧!”武刚挠了挠后脑勺:“昨天就说吃,结果谁想你俩睡了这么久,我这也是过来看看,别给你俩睡死了!” 我轻叹一口气,转身望着离烟:“你安心等我,我去去就回。” 离烟微笑着点了点头,武刚却连连摆手道:“别啊,一起啊!听风特意说了,带上尊夫人!” 我指着武刚怒道:“听风原话绝对不是这样的!” …… 待离烟收拾妥当,我们便在武刚的引领下通过隧道,抵达了之前一起喝酒的那个雅间。此时屋内多加了一把椅子,看来听风确实有带上离烟的意思。 众人悉数落座,离烟坐在我身边。听风先是针对阿祖的失误郑重地向我和离烟道了个歉,搞得我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阿祖更是自罚三杯,表示以后想办法戴个挡风镜什么的,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一杯小酒、一口热菜先行下肚,尬聊尚未开始,听风却是开门见山地对离烟说道:“离烟姑娘,这顿饭其实是请你的——不知道可否告知,你到底是谁?” 我一拍桌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听风,你什么意思?!” 第八节 噩耗 “我……”离烟轻轻地拽了拽我的胳膊:“大鱼哥,别这样……” “离烟姑娘。”听风直接无视了我的无礼,而是继续直视着离烟道:“我自恃在恐星也是跑过江湖、上过疆场,所遇的奇人异事亦是不在少数。只是离烟姑娘的能力……我实在有些没想明白——前日在你释放那个技能球时,我可以感受到非常强的力量,那力量……”听风望了阿祖一眼:“甚至丝毫不亚于阿祖。” “不会离烟妹子也是个灵兽吧?”武刚抹着油嘴,完全以看客的状态面对着一切:“咱别把问题弄复杂了,离烟妹子一定也不是刻意隐藏什么实力。不过在我体内绿鬣之王的龙魂之力激活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主儿。” “不,我不是灵兽的。”离烟红着脸环望了一下四周:“我可以释放出来那种能力,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我真的不是灵兽,这点我确定的。” “确实不是灵兽。”听风肯定地点了点头:“那股力量不是龙魂之力,感觉像是一种……我从没接触过的力量!”听风摆弄着筷子思索着,我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望着离烟道:“亲爱的,你为什么可以如此笃定自己不是灵兽?万一……比如说你有什么不一样的身世,或者……” “其实我自己的能力只有吹泡泡。”离烟望着我道:“这个你知道的大鱼哥,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每个有龙魂的恐星人都有可能有类似的能力,而我,并不是那种擅长战斗的类型,只不过……” 听风缓缓地望向离烟:“只不过什么?”他微微一笑:“你有什么不一样的经历,不介意的话都可以分享给我们,因为唤雨现如今准备对恐王的势力进行突围,而你又没有喝过百年醉,任何一份力量,我们都应该……” “别闹了……”我连忙打断听风的话:“你觉得离烟能上战场吗?” “我为什么不能?!”离烟立刻答道:“仁曾大师说了,我……我特别有慧根!” “慧根?”听风不屑地望了我一眼:“这仁曾少年,是当真要学你们地球的佛教,搞迷信骗人啊!” 听风对海豚自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海豚和念心念叨了些什么之后,这才导致了念心的出家。不过我反而对离烟说的慧根更感兴趣:“你的意思是,你的能力,被海豚给强化了?” 离烟听罢,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离烟非常坚定地说道:“仁曾大师,真的不是一个骗子!他的那些修行的心法,真的会改变龙魂的一些能力!我们一起有好几个小伙伴现在都有了不同的新的能力!” 后来,离烟告诉我们。海豚将诸多世间大道,解读成了非常通俗易懂的话,然后让他的学生们根据各自不同的体质激活各自不同的潜能,但是都是一些比较奇怪且没有攻击性的技能。 比如离烟,就是把泡泡变得更大、甚至更有弹性;而一直跟着他的那只虾,之前的技能是不停地脱壳,现在变成了偶尔可以幻化成一些不一样的形象,只是可以持续的时间只有几秒钟这类……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把戏!”听风嗤之以鼻:“唯一算是有点作用的,便是可以提升气海的容量,比如离烟姑娘现在体内的气,应该就比普通的恐星人要高深很多了。” “是的呢!”离烟丝毫不在意听风对海豚的不尊重,而是继续耐心地解释道:“仁曾大师最后还说了,即便任何能力都没有,也可以修行的。主要是修身养性,让自己做一个内心真正快乐的人。” “无稽之谈!”听风摇了摇头,随即向上指了指:“如果他本事真的这么大,彗星要撞恐星这件事情,他怎么看?有什么好办法?” “这个……倒不曾说过。”离烟憋红了脸,似是由于自己不能为师傅辩护而有些语塞。 “拯救世界,靠我们这些武夫便好了吧。”我打个圆场,随即望向听风:“可能你们在恐星待久了,习惯了各种光怪陆离的事情。但是在我看来,海豚确实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这点你可别不认啊……” “我认不认,都不重要。”听风轻笑了一下,随即正色与我聊起了另一个话题:“你要的人马我已经清点好了,下一步你想怎么开始?” “我都想好了,一路向北,明目张胆。”我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所以我去帮你联络一下各方?”听风说罢开始盘算了起来:“暴龙谷、鱼龙岛、甲龙城、禽龙岭、雷龙崖……”听风缓缓地说道:“除了雷龙崖,其他几个藩王的兵符,我都可以帮你要来。这样从军团人数上,碾碎任何来犯的强敌都不在话下。其他的就得靠你自己了。”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足够了!” 饭局过后,离烟先行回住处,她要收拾一些细软,准备随我一同上路。阿祖则率先回到地面,开始飞往各地,张罗兵符的事情。依照阿祖饭局间的反馈,恐王的密探已经发现了听风和阿祖行踪的异常,但是现如今,听风也不再做表面工作,按照他的估计,翼龙王射飞或者迅猛龙四兄弟,在两到三日之内便有可能亲自来暴龙谷,探听我和武刚的下落。 隧道内,我和武刚一路听着听风分析眼前的局势,一路跟随着他的脚步来的一扇屋门前。透过屋门的缝隙,依稀可以看见耀眼的光透了过来,更有将士的呼号声断续传出。 听风推开那扇门,我上前两步观瞧。发现此时竟是一个超大的校场,里面有数以千计的暴龙军团将士在校场中操练习武,飞檐走壁、开山碎石等绝技令人目不暇接。听风指了指众将道:“这便是你要的以一敌百的精兵死士,全是我精挑细选且绝对信任的。一定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听风得意地望着他们道:“不是我看不起别人,翼龙军团那些家伙一旦落到地上,只要我这精兵十来个,就能全歼他的全军!” “给力!”我拍了拍听风的肩膀,听风微微一笑,又领我们去了隔壁的一间没有房门小屋。此处是一间作战室,几个暴龙军团的参谋正围在一个沙盘前指指点点,见我们进去了,便拱了拱手,随即退了出来。 “这沙盘,是我复制了从怒江到恐城的一段的地质特点。”听风随手拿起脚边的一根树枝,指了指沙盘上一条被撒了红粉的路道:“这是我昨天与参谋们规划出来的一条最快的行军路线,可以有效地避过翻山与沼泽,基本三到五日之内,就可以直抵恐城南门。” 武刚凑近了沙盘,左左右右仔细扫了好几圈,然后挠了挠后脑勺。 “怎么了?有更好的想法?”我笑了笑。 武刚一脸困惑,但是又道不出其中的玄机,只是嘀咕道:“怎么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呢?” “有何不妥?”听风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们很全面地做了规划,自认为万无一失,莫非有什么我们没看出的端倪?” 我连连挥手道:“恐星肯定你比我们熟悉,武刚也就是脑子抽抽了。他能想出啥?” 武刚一脸不服:“还不让发表意见啦?真是……” 诸事交代完毕,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先行散至各处,等待阿祖带着兵符归来。 我回到离烟住处时,离烟正大包小包地收拾着。见我回去了,连忙一脸兴奋地问道:“大鱼哥,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分开了?” “当然!”我点了点头道:“等把恐星这些事情都安顿好,我就带你回地球,好好过不一样的生活!” “嗯嗯!”离烟连连点头,随即又从包裹中掏出一个罐子。 那是之前她收走的梦境罐子。 “这是干嘛?”我愣了愣:“咱以后天天在一起,为什么还需要这种东西?” “反正我把它又灌满了!”离烟悻悻道:“真想不到,差一点就不能亲手交到大鱼哥的手上。拿着吧,以后就算在一起了,我们也可以当做纪念不是?” 我思考了一下,其实内心并不是非常明朗——天天在一起,无非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吧?虽然离烟现在与我共进退,但是未来的每一天……谁知道呢? 本着防患于未然的原则,我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然后将离烟的梦境罐子重新塞回了自己的随身包裹。离烟见我收下了,开心地笑了笑,转身又继续收拾行李去了。她一边收拾,一边念叨着诸如有些不错的特产可以带给她爹猛冰,还有些在暴龙谷才可以享受到的精致的小点心,可以带回给蛇颈龙村的某几个孩子尝尝。 我笑望着她的背影,没有打扰她。憧憬着未来倘若真的一起回到了地球,会过上怎样的生活……或许最开始应该把她介绍给我的父母认识,该怎么说好呢?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侍女连忙过去开门,武刚径自冲进屋内,铁青着一张脸喊道:“不好了大鱼,出大事了!” 我眉头微微一皱,按说武刚很少会有这种表情——此时还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更加不好的事情呢? 武刚一把扑了过来,抓住我的手就往门外跑:“阿祖,回来了,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我甩开武刚的手,将他拉得站定了:“莫非是有哪个藩王不配合?”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武刚揉了揉眼睛,随即一脸哭相地说:“阿祖飞到禽龙岭,就得知了一个天大的噩耗——禽龙王溟涛,昨天夜间因病去世了!” 什么?!我的脑袋嗡了一下,天旋地转。 因病去世?还会有这种设定?殿堂级战士还会有这种死法吗?禽龙王溟涛更是整个恐星的治愈担当,他会因病去世?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连忙推了武刚一把:“你要带我去哪儿?不管去哪儿,快快带路!” 我跟着武刚一路在隧道中一路小跑,内心混乱至极——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状态莫过于此!我缓缓摸了摸身后背着的宝剑柳文。几天前禽龙王溟涛的音容笑貌还在我的眼前回荡,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宝剑柳文居然成了他的遗物,这又谁能想到呢? 推开一扇门,但见听风和阿祖坐在两把椅子上,对着抽闷烟。屋内由于不通风被弄得乌烟瘴气。听风缓缓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低下头来继续抽烟。 “听……听风……”我缓缓走到他身边:“呃,这……这是真的吗?” 听风又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用沙哑的声音说:“阿祖去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 “哎——”阿祖跟着长叹一声:“夫人已经哭得快虚脱了,主子,您看?” “让我想想……”听风顿了顿,然后轻轻挥了挥手。 我连忙蹲到听风身边,继续追问:“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禽龙王的身体不是挺好吗?比起老甲龙王殷文,应该也不算太老啊,怎么……殿堂级战士怎么会……” “殿堂级战士也是人啊……”听风叹了口气:“生老病死、天灾人祸,战死的话龙魂意识尚存,可以堕入混沌界重生;但是倘若是真正的肉身老化或者疾病缠身可就……”听风顿了顿,忽然皱了皱眉头:“阿祖,那岳父的殿堂级龙魂……” “由于禽龙王走得太过突然,所以没能在最后关头驱动传承仪式……”阿祖缓缓低下头,用很低的声音道:“失传了!” 失传?即是说以后恐星不再有下一任禽龙王?我倒吸一口凉气,望了听风一眼。 听风的表情此时却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又微微地点了点头:“如今,可苦了溟泠了。” “听风,你还在想什么?”我连忙摇着他的肩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应该第一时间过去陪溟泠啊!这边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办的了,我和武刚、阿祖都可以办,溟泠此刻非常需要你!” “我自然明白……”听风又嘬了口烟,然后轻轻吐出一串眼圈后望向众人:“这个事情的后续,远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第九节 吊唁禽龙岭 我望着眼前逐渐趋于冷静的听风,仔细思索着他的话:“难不成,禽龙王的忽然离世有其他的蹊跷?” “不……其实岳父的病,早就有了。”听风闭着眼神沉吟道:“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很突然,而且岳父可以把柳文传给你,应该冥冥之中他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殿堂级龙魂失传这件事情……确实不像是岳父的作风啊!” “我觉得这些事情,夫人或者沉琳那儿应该会有线索。”阿祖跟着点了点头:“不过主子,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去一趟禽龙岭,毕竟……现在夫人真的非常艰难。” “去是当然会去的!”听风坚决地肯定:“只是除了岳父龙魂失传这事儿之外,这个事情后续还有一个比较尴尬的事情你们想过吗?” 众人望着听风,听风摇了摇头:“现在恐王麾下,表面是结为一体的。岳父作为忽然离世的殿堂级龙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在禽龙岭办一个国丧级别的葬礼。” “在恐星,这种国丧是个什么级别的丧礼?”我顿了顿:“你的意思是,需要邀请……” 听风点了点头:“殿堂级战士和恐王,我应该都会邀请。” “可是……禽龙王真的待我不薄啊!”武刚揉了揉眼睛:“我刚到恐星被敌军抓走的时候,就是禽龙王救的我;这次回恐星稀里糊涂一路跑到禽龙岭,也都是禽龙王二话不说就接纳了我……我是真不想在禽龙王的葬礼上跟那帮杂碎大打出手啊!” “我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听风顿了顿:“这样对岳父也不会公平,我当然是希望他可以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一程!我的意思——借着岳父葬礼这件事情,唤雨也以鱼龙王的身份直接现身,然后想办法直面恐王吧!把该聊的事情都聊明白——我相信恐王即便是做表面工作,也不会在岳父的丧会上对你发难,你看呢?” 我望了望听风:“你看着安排吧,这个事情,毕竟是你们家的丧事,从你的层面,不要想得太复杂。也暂时不用管我。”我转而对武刚说道:“咱也回去准备准备,去趟禽龙岭吧!” 武刚点了点头:“得去!一定得去!送禽龙王最后一程!”说罢猛地起身:“这次咱不用藏着掖着,我回去收拾一下,一会我载你过去。”说完这些后,武刚转身离开。 回到离烟的房间后,她见我脸色不太好,便问我出了什么事情。我简单说了一下禽龙王离世的噩耗,离烟毕竟对禽龙王的了解不深,只道是我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战友,唏嘘了几句后,便要随我一同上路。 我抓住离烟的胳膊,认真地望着她说道:“离烟妹妹……这次去参加禽龙王的葬礼,很多敌对的殿堂级战士都会去,凶险异常。你可不可以先……” “正是凶险,你才需要我啊!”离烟一把挣开我的双手,有些生气地说道:“刚才我们说好了不再分开的,一转眼的功夫出事了,就一定要这么快把我甩开吗?” “我们自己盘算,对方不会在葬礼上发难。”我依旧尝试和离烟解释:“可是凡是都有个万一,真若动起手来,我照顾你会分心的!”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离烟挣扎着便背起一个小包袱,其他打包好的土特产小点心都不要了,随即一把搂住我的腰:“这次说什么我也不允许你从我的眼前消失!” 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缓缓地抱住了离烟娇小的身躯…… 当我和离烟从地洞中钻到地面上时,武刚已经化身绿鬣之王等候良久。他用龙魂问我:“怎么?你确定带上离烟妹子吗?” “走吧,也许……恐王一开心就给我们打开星际之门了呢?”我苦笑了一下,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故事会向这个方向发展:“等到了禽龙岭,我们见机行事!” 我揽住离烟,将她的身体轻轻一夹,随即带着她飞身跃上绿鬣之王的后背。我运起久违的龙魂之力稳住我俩的身形后,绿鬣之王躬了躬身子,撒开双腿便向着禽龙岭的方向奔去。 整个恐星的地表确实遍布了恐王的眼线,以至于我和武刚同时运起龙魂之力后不久,从道路的各处便涌来了一些手持利刃的高级死士。武刚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但凡有遇到不怕死挡路的,绿鬣之王迎头便撞,给对方一队人马来个人仰马翻! “啊!”离烟轻轻叫了一声,随即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此时我方才意识到,离烟并没有真正地经历过这种血腥的打斗,于是低声说道:“乖,把眼睛闭上。” 离烟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赶紧闭上了双眼。我见后方才安心一些,随即猛地运起阴阳冰火丸,回身便将几个紧追不舍的探子砸了个脑浆横飞。沿途此类死士陆续来袭,但并没有真正可以构成威胁的进攻。 我们从天黑一直跑到了天亮,绿鬣之王毕竟也是顶尖灵兽,由于我们算是仅次于听风知晓噩耗的,所以较之其他殿堂级战士,我们几乎是最早抵达禽龙岭的宾客。 此时的禽龙岭,已经广发国丧的号令,刚一步入山岭之中,便见得各家各户的百姓皆在家门口用一堆小石块堆起了一个三角形的小尖塔,料想便是恐星人办丧事的方式吧。 当绿鬣之王载着我和离烟抵达禽龙王府的主殿前时,听风和阿祖已经站在殿前迎宾了。 “来了……”听风望了我们一眼:“所有殿堂级战士,应该一两天内都会赶到,你们先进去吧,沉琳会给你们安排客房。” “恐王会来吗?”我问道。 “这个我不太确定,反正我从暴龙谷出发之前就已经差人去通知了。”听风指了指禽龙王府的大门道:“入了这道门,我不希望有任何兵刃交接的事情,唤雨也一定拜托要支持一下。” “那是当然!”我点了点头,便步入了府内,门口的阿祖高声喊道:“鱼龙王唤雨、绿鬣之王武刚,到——!” 跨入门槛没走两步,迎面一股熟悉的龙魂之气扑面而来。七星子沉琳站定了身形后,向我们拱了拱手,我和武刚都同时发现,此时她的眼睛已经明显的浮肿——也许对于沉琳而言,禽龙王溟涛离世对她的打击应该丝毫不亚于溟泠。 “节哀啊……”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沉琳望了眼一边的离烟,没有说话。 “哦,这位是我的……”我解释道。没等话说完,沉琳便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老爷的病,我是知道的。这也是他最后带你们去道场避难时,我没有阻拦的原因。”说到此处,她竟然微微一笑:“老爷背负的心病太重了,最后让你们知道这些他潜藏已久的秘密,应该也会走得更加释怀吧!” “禽龙王对我恩重如山。”武刚拱了拱手,认真地对沉琳说道:“倘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吩咐!” “奴家替我家小姐谢过了!”沉琳躬了躬身,显得落落大方而不失仪态:“我先带诸位去客房吧,在他们来之前,给你们去东侧挑一处僻静点儿的。” 沉琳说罢,上前引路,众人应声跟上。我们都知道“他们”是谁,未来这两天,是否真的可以太平地渡过呢? 当天夜里,甲龙王碧落和玄武巨龟司徒三爷陆续赶到,由于殿堂级战士身死后没有遗体,所以只有未能成功传承的龙魂之石供奉。溟涛生前和司徒三爷交好,毕竟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一辈,所以司徒三爷望着那枚残损的龙魂之石哭得老泪纵横,众人花了很久才劝住他老人家。 沉琳依旧非常贴心地,将甲龙王碧落和玄武巨龟司徒三爷的客房,安排得离我们近一些。这样也方便碧落和武刚可以更方便地交流。 稍显平淡的一天,充斥着悲戚的气氛,大家围坐在一张石桌前,追忆着禽龙王溟涛生前的种种。离烟很难插上话,所以端茶倒水忙里忙外,却也在尽着一份心力。 沉琳告诉我们,她本是一只存于山间的小蝾螈,由于不慎被湍流的溪水冲走,最后摔到了石块上,弄断了脊椎,眼看就要不行了的时候,遇到了刚刚修炼大成的禽龙王溟涛。 当时的溟涛正值壮年,对于力量的追求几近癫狂,才有了“杀千人”的可怖战绩。柳文本是一把杀人无数的快剑,但由于溟涛太过于追求杀人的速度,以至于供他“练手”的生灵,尚未有求饶的机会便被一剑封喉。 溟涛开始有些走火入魔,龙魂之力出现了严重的反噬。 那日恰逢流水中垂死的小蝾螈,蝾螈本是自然界中自愈能力极强的物种,他在扭曲抽搐的形态中忽然觉醒了良知,心绪顿开后予以施救,这才发现救人比杀人困难多了,真正的强者享受的是悲天悯人的胸怀,而并非无穷的力量。溟涛觉得自己与这只蝾螈有缘,遂剥除龙魂碎片,以灵兽之龙魂为其续命。后来才成就了今天的七星子沉琳。 禽龙岭周围本都是毒雾笼罩、剧毒的野花野草更是不计其数。但是在禽龙王溟涛的治理下,现在俨然已经是整个恐星生态最好的一片区域——溟涛特意留下了一些无伤大雅的轻微毒性的草木,他觉得这是禽龙岭的特色,亦时刻提示自己及禽龙岭的民众,勿忘初心。 禽龙岭的民众也从各种制毒为营生,越来越多地转成了恐星的医仙、医圣,开起了医馆,悬壶济世。 浪子回头金不换。一个人可以做错,只要他最终可以回到正确的轨道——何况溟涛将自己绝大多数的后半生都完全贡献给了禽龙岭和恐星!众人听着七星子沉琳说一个又一个故事,皆是为禽龙王溟涛的忽然离世扼腕不已。离烟也在一旁抹着眼泪道:“禽龙王当真是一位值得敬佩与纪念的英雄!” 正当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准备说关于禽龙王的另一个故事时,忽听得府门外阿祖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迅猛龙大王子梁青、二王子熊二、三王子三鑫、四王子小男,到——!” 众人心头皆是微微一愣,随即七星子沉琳起身道:“我会把他们安排到较远的地方,安心!”随即化作一阵烟雾飞了出去。我压低声音对剩下的人说道:“咱们能不惹事就不要惹事,毕竟现在是为禽龙王办丧事,千万不要冲动,也不要胡来!” “是啊……其实老朽和小姐还好!”司徒三爷摆了摆手道:“还是鱼龙王和武壮士,尽量少走动一些啊!” “他们应该知道你们在的,对吧?”碧落盯住远处,似乎能看到院墙另一侧正在发生什么一样:“所以其实现在的局势不过是一层窗户纸,这个窗户纸的本质就是大家是否给禽龙王面子了。” “听风应该不会让他们胡来……不过他们怎么来得这么积极?”我甚是诧异:“这四兄弟和禽龙王关系很好吗?” “这个说不好。”司徒三爷压低声音道:“不过他们四兄弟现在奉恐王之命,常年在怒江附近巡逻,缉拿你和武壮士,所以……近。” “龙魂之力先隐去吧!”我对武刚低声说:“明面上还是尽量做得干净一些,也算是对禽龙王这次国丧摆明我们的立场。” 武刚点了点头,我便和他转身准备回屋。可是没等我们走进屋内,便听到梁青的声音从院墙的另一侧传来—— “这空房子不是挺多的吗?为什么一定睡那边?”梁青道:“主要我这人有个怪毛病,不喜欢把着西边住,不可以通融一下吗?” “大王子,您别……”沉琳的声音随之响起,但是毕竟迅猛龙兄弟是四个人,拦住一个也拦不住第二个,梁青随即一个侧身竟然闪进院内。 当他看到我时,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碧落喊道。 迅猛龙四兄弟悉数步入院内,我和武刚却也没有躲藏。众人便是如此,在禽龙王府的后院内,撞了个正着! 第十节 峰回路转 “怎么着,大鱼?”武刚用龙魂悄悄问我,我转身望了一眼他。武刚的拳头握了握,随即咽了口吐沫:“真动手也不在这吧?” 我回转身来巡视了迅猛龙四兄弟一圈——当年都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四人勇如神助地联手将我和武刚从剑龙王高里的利刃下解救出来的画面历历在目。怎么感觉没过去多久,就要变得兵刃相接了呢? 我对四位迅猛龙殿堂级战士拱了拱手:“各位,相信我回来的事情诸位早已有所耳闻。我也知道四位弟兄背了恐王的军令,只是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诸位应该也希望禽龙王溟涛老前辈可以走得安生一些,嗯?” 迅猛龙四兄弟也对众人拱了拱手,但是没有人回话。两方依旧对峙如初,七星子沉琳见情势不是很明朗,便对迅猛龙四王子小男说道:“还请几位王子高抬贵手,四王子上次被江九伤了龙魂,我家老爷可是用了整整三天才将你的龙魂修补好的啊!” 小男抬眼望了沉琳一眼,喉头动了动,然后又看了我这边一眼,随即对其他三个迅猛龙王子说道:“三位哥哥,禽龙王溟涛生前确实有恩于我,恐王深明大义,相信他也会优先选择让丧会可以顺利完成,你们看呢?” “溟老头也救过我。”熊二闷声闷气地说道:“我也不在这动手,没商量。” 迅猛龙三王子三鑫向来以沉稳闻名,他凑到梁青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大哥,算了。” 梁青见几位亲兄弟拿出了这种姿态,自然也无法回绝,索性来了个顺水人情,他轻轻一笑对我说道:“就说你唤雨,总爱摆个高姿态——我们兄弟四个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梁青指了指后院这一排屋子:“我就是想选个安静的地儿,和我的几个兄弟喝喝茶,追思一下禽龙王,何必弄那么复杂呢?” 沉琳有些犯难地瞟了梁青一眼,正欲开口,我就将话茬接了过去:“如此甚好,这边确实安静,迅猛龙四位王子就随意自便吧。” 我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拍了拍武刚的屁股,便挽着离烟往我们的屋内走去……想来也是,这是禽龙王府,又不是我家。只要这四个哥们不要发难,住哪儿不都是住吗? 回到沉琳为我们安排的客房,这是一件外大间内小间的套房,离烟由于路途奔波已经困到不行,便先行进了内屋休息。武刚见离烟回屋了,叹了口气,然后低声问道:“其实这两天未必太平,带着离烟妹子,多少有些危险啊……” “我当然清楚了。”我顿了顿:“不过迅猛龙四兄弟的态度,目前还算明朗。明天出殡之后,我们离开禽龙岭时才是真正需要加倍小心的时候。” 武刚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我们不差人,小落落也到位了,真干起来咱也不怂!” 相比较而言,我此时的注意力重点逐渐转移到了翼龙王射飞身上——这家伙不是号称恐星第一快男么?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呢?明天禽龙王可就出殡了。恐王会出现吗? 第二天一早,众人齐聚灵堂,按照听风的安排,今天就是所谓的“出殡日”。不过基于禽龙王溟涛并没有遗体,所以当溟泠哭红双眼地捧着一颗淡绿色的殿堂级龙魂之石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我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些诡异,于是我悄悄瞟了一眼武刚,发现他脸上也是写满尴尬地撇了撇嘴,用他自己的话说,对着一块石头有些哭不出来…… 最终,恐王没来。不过整个禽龙王府从上到下都没有人觉得被怠慢,或许,大家也都不想见到他。在出殡仪式开始前,听风单独告诉过我,霸王龙王囚石和美颌龙王童火已经在昨天半夜低调前来,吊唁一番后便先行撤离了。 灵堂的整个吊唁流程相对简单,先是众人坐于堂屋的各自席位,然后由溟泠简单地介绍了一番禽龙王临终前的状态。按照溟泠的说法,禽龙王溟涛是在吃完早饭之后陡然猝死的,没有太过痛苦便轰然离世。医学的角度上说,或许是属于心脏病突发之类,这也印证了之前听风所说,禽龙王之所以经常找听风要一些地球的书籍看,也无非只是为了调理一下心性,因为他觉得自己总会心慌气短,却也没有太多的好办法。 之后,七星子沉琳亦是交代了一些禽龙岭在失去溟涛之后的一些经商贸易及策略上的调整。这些信息在我听来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些流程走完后,众人便围绕着禽龙王溟涛残存的龙魂之石走了几圈,类似于地球人的瞻仰遗容。 之所以说是“残存的”龙魂之石,主要原因是这枚龙魂之石,由于主人的猝死而没有及时传承,失去了功效,加之七星子沉琳的那部分依旧在她的体内,所以显得残缺不全。正当祭奠仪式即将结束时,忽然一个下人急急忙忙地走入厅堂,在阿祖耳边耳语了几句。阿祖望了听风一眼,便化作一阵风飞至府门之外。 “翼龙王射飞,到——!”阿祖的声音远远传来,众人停住了吊唁的脚步,往灵堂外望去。也就两秒钟不到的功夫,一阵金色的旋风扑面而来,翼龙王射飞出现在了灵堂门口。 “我来晚了,实在抱歉!”射飞向众人拱了拱手,一向表情挂着笑的他此时也收敛了笑容,显得非常庄重肃穆。他毫不避讳地向众人解释道:“恐王由于身体抱恙,无法亲自前来,特委派我代替他前来吊唁,并备了恐城特产的一些物资,现在物资就在门外,阿祖已经安排家丁在搬了。多有耽搁,还望大家海涵!” 射飞说罢,再次向众人鞠躬致歉,然后起身望了我一眼:“唤雨,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啧啧啧……我暗自泛着嘀咕——这翼龙王射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虔诚?而且特意和我说不要介意……这是什么意思呢? 为了避免失态,纵然我没太想清楚其中的端倪,却也应付地点了点头。溟泠则跪在地上朝着恐城方向拜了一拜,作为家属答谢,同时说道:“溟泠代亡父谢过恐王!” 射飞缓缓步入灵堂中,他环望了一下众人,随即又看了迅猛龙四兄弟一眼。然后做了简单的一套吊唁后,转而回头问溟泠:“禽龙公主,敢问禽龙王的殿堂级龙魂,为什么没有传承给你?据我所知,你的医术在禽龙岭早已名扬八方,堪称禽龙王第二啊……” 溟泠眼圈一红,轻轻说道:“家……家父走得突然,没有来得及做传承仪式,还请翼龙王不要纠结此事,也帮忙和恐王好好解释一番。” 射飞摸着下巴,表情让人有些捉摸不定。他清了清喉咙道:“禽龙王溟涛,确实是陨落了,对吗?” 溟泠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望着射飞,满眼写满了委屈与痛楚。 “射飞,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听风从后面一步蹿上,指着射飞的鼻子骂道:“我们家办丧事,老爷子生前对得起天对得起地,迫于联盟我才邀请的你。莫不是觉得我家老爷子会做出逼出龙魂,徒留一个肉身苟活这种事情?!” 或许是听风的言语有些激烈、且在冲向溟泠时陡然爆出了一股龙魂之气,导致原本只是单纯吊唁的一次丧会在一瞬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我可以清晰感觉到迅猛龙四兄弟蓄势待发的龙魂之力,但是所有人都在克制——灵堂开战,成何体统? 却也正在此时,阿祖的声音再次响起:“雷龙之后阙英、巨蜥之王平宝,到——!” 听风听罢,将溟泠搀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瞪了射飞一眼后,转身便出门迎客——相比较其他殿堂级战士,雷龙之后的身份自然最为特殊,她是唯一既不与恐王为盟、又暂未与恐王为敌的一方势力。“阙英”只是一个符号,来者不是蓝绫却又是谁? “多谢雷龙之后可以前来!”听风拱了拱手,蓝绫点了点头,和平宝步入灵堂内。虽然这位新后上任没有太久,却已经见过了现存的几乎所有的殿堂级战士。射飞望了蓝绫一眼,轻轻地笑了笑,随之站到了一边。 “这灵堂,挺热闹啊!”平宝很快感受到了灵堂内剑拔弩张的龙魂之气对峙的氛围,但是他的表情显得非常平淡冷静。 “这位大哥,不要这么说话。”七星子沉琳比巨蜥之王平宝矮出快两个头了,她似乎误会了平宝的话,有些不快地说道。 蓝绫听罢赶忙回头纠正:“是的平宝大哥,这样说话不好。” “我就一糙汉子,说话不中听,大家不要介意!”平宝拱了拱手,随即双手一插站到了灵堂之外:“大家也不要胡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显然,眼下的局面对于迅猛龙四兄弟及翼龙王射飞非常不利——所有反对恐王势力的人终于团结在了一起,从阵势上全面压倒了对方。 既然恐王不来,有些计划看来还是要变了。如果恐王不现身,我便很难和他有单独沟通的机会;换而言之,一旦丧会彻底结束,按照迅猛龙四兄弟和翼龙王射飞对于恐王的忠诚度看,他们定会拼了命地在禽龙岭的后山把我废掉。 雷龙之后的到来,一定程度上稳住了眼前的局势,不过这过程一定不会持续太久!我用龙魂对武刚低声道:“胖子,有机会咱俩先撤离此处。” 禽龙王,我们哥俩只能送你到这儿了!我最后望了一眼禽龙王的龙魂之石,满怀感恩地鞠了个躬,身后的柳文亦是轻微震动了一番,似是在向前主人做最后的告别。 然后,我轻轻拐了拐离烟的后背,又对武刚使了个颜色,三人便优先从禽龙府撤了出来。 熊二远远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转头在梁青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迅猛龙四兄弟随即挪了挪身形,紧随着我们便也离开了禽龙王府。 被盯上了!我暗道不妙。连忙和武刚架着离烟一个轻功飞出了外院的院墙。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大鱼哥?有人要抓我们吗?”离烟完全在状态外,但是她可以看出,我和武刚此刻是在逃命。 我要见的是恐王,并不是要和那帮人打一架。我让武刚化作绿鬣之王,对离烟笑着点了点头:“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爹,如何?” “我们要回恐城了?”离烟似乎完全不知道害怕,反而变得兴奋起来:“那太好了,武大哥加油!”说罢,还摸了摸绿鬣之王后脑上的背刺。 绿鬣之王撒丫子开跑后不久,我发现四个身影亦是悉数从院内跳出,随即如同四根贴着地面飞行的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地我们身后追了过来! 他们太快了,我暗想着,随即运起阴阳冰火丸,照着他们追来的方向便砸。熊二是第一个冲上来的,我拍出冰火双掌,其中一击刚好打在他的胳膊上,他怪叫一声落于我们身后,其他三个迅猛龙则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极速追击。 如此说来,休怪我不客气了!我一咬牙,龙魂之力瞬间爆出,我在飞出阴阳冰火丸的同时,对着跑在最前的梁青和三鑫就以手刀形式又划出去两道蕴涵龙魂之力的光波! “吱——”忽然,天空中一声长啸传来,一股金光径自超过了我们,投在地上的巨大黑影让我们明白,翼龙王射飞追过来了! 射飞在半空中化作金甲战神,随即从身后掏出一把长枪,横在小路的一个转角处。绿鬣之王此时有些没搞清方向,只能在射飞跟前停住了脚步,急得不停地吐着信子。 几秒不到身后的迅猛龙王子们追了过来,将我和武刚严严实实地包围在了里面。 “你们跑什么啊?”射飞一脸不解。 “就是,我们都是恐星上最快的,你怎么可能跑得过我们?”梁青补充道。 我笑了笑,随即摆出了战斗的姿势:“那你们想怎样?就地正法我,还是把我关押起来?” “都不是……”射飞从怀中掏出一张兽皮,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来自恐王最新的指示!迅猛龙四兄弟不要太着急,任务有变!”说罢,射飞转而对我低声道:“这是恐王写给你的信,你自己看看吧!” 恐王写给我的信?没等我想明白,那张兽皮就从射飞的手中飞了过来。我单手牢牢地在半空中将其抓住,一脸狐疑地将信缓缓打开…… 第一节 恐王的信 “唤雨,我知道你会回来,在你的心里,一定对恐星有很多难以割舍的情怀——你从这里出去,到了地球。然后在地球渡过了将近三十年,但是那又说明什么呢?现在在地球,到处都讲“爱国情结”,可是,你的国是哪儿?你真的确定那个答案吗? 好,我退一步说,你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恐星人还是地球人。那么换个逻辑,恐星上的点点滴滴,你走过的路,你遇到的人,你经历的一切,你对这一切难道不想尽一些应尽的义务吗?他们成就过你,他们帮助过你,他们救过你,我非常了解你的性格——你不会坐视不理,否则你就坐不上护法的位置,更不会在这举足轻重的时刻,收到我这样的一封信。 然后,我再退一步说,你连自己是个怎样的人都记不得了。没关系,就算你是个地球人,你对所有的故事、前因后果,你不好奇吗?你带着这么多的问号在地球生活,你真的会毫无牵挂地一直快乐下去吗?所以如果你还没有对未知的一切心灰意冷,我相信无论如何,你都会来见我,因为我这里有你需要的答案……” 当我搂着离烟,立于绿鬣之王的后背上跟着迅猛龙四兄弟狂奔时,我的脑海里依旧想着恐王书信中的内容。恐王从三个层面分析着我会回恐星找他的原因,不得不承认,他分析得非常全面,让我无法反驳。 其实恐王这个人,在我心中是一个逐渐走下神坛的人物。最开始,当听风第一次以脑回路幻灯片的形式向我介绍恐王时,恐王在我心中的地位是非常神秘而高大的,好似一个先知,又仿佛是一个引领恐星进步的开拓者。 后来,在经历了第一次面圣之后,恐王给我的感觉非常随和,更像一个革命家的身份。虽然他始终带着一个面具,这其中的古怪,我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找到答案。但是那时候我对恐王是全身心信任的,于是我们征讨霸王龙王囚石、三角龙王江九、棘龙王由勇…… 单就恐王的个人行为而言,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他为恐星勾勒出的一副未来美好生活的画卷。在忠心对他的人心中,恐王是高大、果敢、睿智而悲情的,这也是迅猛龙四兄弟和翼龙王射飞至今都对其死忠的重要原因。 但是周遭的疑惑,始终让恐王的身上充满了疑点。这其中包括亲眼看到恐王的大军将霸王海赶尽杀绝,包括亲耳听到听风所说的对三角龙地下城实施屠杀密令,包括老甲龙王殷文所说,恐王其实就是上一代鱼龙王——他为什么要隐藏这样的一个身份,也是我至今无法想明白的。 “大鱼,咱就这么跟着这帮人回恐星吗?”绿鬣之王一边奔跑着,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不会是一个圈套吧?如此这般,我们便和之前的计划完全偏离,同时也失去了盟军的支援。” 我望着一路向前奔跑的迅猛龙四兄弟——他们此时根本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而天空中,翼龙王射飞展翅翱翔,除了白星之外,另一个光点这几天越来越大,莫非那就是一颗正在飞向恐星的彗星?我望着那颗大白天都闪着耀眼光芒的彗星,再次陷入了对恐王书信的回忆当中…… “唤雨,相信你一定已经发现,另一颗更大的彗星已经向我们越飞越近。我曾告诉过你,‘白星异象之时,恐星崩坏之日’,当时你就是带着非常重要的任务回到了地球——可是我错误地估计了你身体的承载能力,这使得你不仅弄丢了自己的龙魂与魂器,更连记忆都变得紊乱,这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希望你可以原谅。” 我一直以为,“白星异象之时,恐星崩坏之日”是曾经的那个“我”自己参悟或者在哪儿看到的。原来居然是恐王告诉我的——莫非他早就料定了如此的一天?不得不说,恐王的这封书信一定程度上对我起到了洗脑的作用,他高深而神秘的形象在我心中开始重新建立。至少目前看来,就像霸王龙王和雷龙之后所说,恐王的法阵,也许真的是拯救恐星唯一的方法——我虽然坚信我对地球的感情更深,但是我也不会介意这样的法阵真的催动。虽然地球的环境……也许也在越来越不好吧? 我用龙魂与武刚交流道:“没事的胖子,恐王应该不至于下一个这么深的套。而且原本我们的计划就是直面恐王,等到了恐城之后,除了我们眼前的这几位,也不会其他人有能力真正对我们动手!”我望了望翼龙王射飞翱翔的背影,继续补充道:“他们现在才是最好的动手机会,既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那便将计就计吧!” 武刚应了一声,没再多言。一口气又跑了大半天,众人开始在一条大河边歇脚。武刚委实是累坏了,毕竟他在和迅猛龙赛跑,而翼龙王更是用飞的。武刚一言不发地不停喝着河里的水,半晌,他起身问道:“咱这么跑,还得跑多久啊?” “快了。”翼龙王射飞挥了挥胳膊:“再有个大半天就到了——绿鬣之王可以啊,背着两个人还可以跟上迅猛龙四兄弟的速度!” “你说咱几个也是有意思。”梁青居然在河里洗起了脚,看得武刚连忙将下游刚含入口中的水“噗——”一下全吐了出来。 “前几天恐王还下令要缉拿你们,一转眼的功夫,又召你们回去了——这当真是最好的结果。”梁青望了望其他几个兄弟道:“我们是真的特别不想和你俩动手,毕竟一起出生入死过,不是吗?” “你们作战前,到底是否用脑子思考的?”我不快地说道:“当真是恐王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当然!”一边的熊二往脸上泼了一捧水:“做将士的,听王的号令,这是一种从军的素养!” 我笑着摇了摇头,服从命令,既是一种素养,亦算是一份愚忠吧! “你还真别不当回事!”射飞见我一脸不屑,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倘若恐星每一个将领,脑袋里都跟你似的,七想八想。今天恐星的太平,怕也早就不复存在了吧!” “所以你也和他们一样咯?”我对着射飞挑了挑眉毛:“只要现在恐王一条新的命令过来,让你在这大河边把我宰了,再把龙魂之石剁得稀碎,你也照做?” “那到不一定。”射飞将身上的金甲整理了一下:“我真的有在恐王那帮你说情,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前几天在怒江那块儿,如果真想致你死地,我就不让那些虾兵蟹将上了。” 我回想了一下几日之前,怒江沿岸,翼龙王射飞带兵阻击我和武刚的逃亡,似乎在我们潜入怒江与鱼龙军团汇合之前,射飞还真的好像没有出手。 射飞见我陷入了回忆,笑了笑说道:“你到底想明白没有?被我捉住,在当时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好吗?” “我俩这不是扛过来了吗?”武刚不服气地说道:“那时候如果被你抓了去,今天还不一定是个什么局面呢!” “是哦!”射飞笑着指了指离烟道:“有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嫂子,唤雨说什么也不会被捉住的,对吧?” 离烟对这帮子人并没什么好感,一直一言不发。见射飞开她的玩笑,连忙背过身去,面对着水流湍急的大河,不再搭理。 我望着面朝大河的离烟,回想起了恐王书信的最后几句话—— “今次将你召回,只想表达几点——首先,我真的老了,没有力气、也没有精力和你继续斗下去了,虽然你知道,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但是我的精力,只能用于开启法阵这一件事情,我不想再节外生枝;其次,我希望在恐星最后的时间,你可以如当初那般陪在我左右,为我出谋划策,那样即便我启动阵法失败了,我也算对恐星尽了最后一份心力;最后,我想说的是,如果我的阵法启动失败,我一定会在彗星撕碎恐星之前,用星际之门送你和你的灵兽,以及你心爱的那个女孩回到地球。这算是我最后对你的感谢与补偿。” 当我将恐王的书信看到此处时,不得不对恐王的打算盘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用户刚需才是真正的痛点啊!即便书信中前文的一切都被一笔带过,这一句话我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作为一个不负责任的恐星殿堂级鱼龙王,能把离烟带回地球,从此过上平平凡凡的生活,应该是我心底最深的需求了。而这一个需求,被恐王死死地抓在手里,让我无法拒绝他的这一次邀请,从而心甘情愿地跟随着翼龙王射飞和几位迅猛龙王子的指引,带着武刚和离烟飞速地奔回恐星。 众人休息妥当,迅猛龙四兄弟继续化为本相,踏着河面如同凌波微步一般踏浪而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离烟吃惊地望着这一幕,不由得惊呼:“哇,好厉害!” “这有啥!离烟妹子看哥的!”武刚也随即化为绿鬣之王,我轻轻一笑,带着离烟再次跃上他的后背,绿鬣之王运起龙魂之力,一仰脖子便也跟着迅猛龙四兄弟的步伐“噌噌噌”地就踩着河面跑了过去。 离烟望着脚下的河水,在绿鬣之王的四只大脚下如同平地一般,兴奋难当,开心地喊道:“武大哥,还是你最厉害!你背着俩人还可以这样!” 武刚轻哼一声:“那必须的,我可是顶级灵兽!” 我用龙魂对武刚道:“你别嘚瑟了,你现在是绿鬣之王,你的龙魂之音只有我能听到!” 武刚尴尬难当,没有继续言语——其实他刚才那两句话,在离烟听来不过是两声凄厉的嘶鸣声罢了。 但是离烟也如同听懂了一般,回了一句:“加油,武大哥!” 渡河之后,众人继续奔跑。翼龙王射飞缓缓降低高度——他的飞行方式有两种,有时会化作一只巨大的翼龙;有时又会变成人形,站立在一只稍微小一些的翼龙的后背上。 我见此时的射飞是人形,便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一会这样飞,一会那样飞?有什么区别吗?” “我是龙魂三合的。”翼龙王射飞笑着答道:“基本上不打仗的话,我都是现在这样。” “那刚才周围也没有什么敌人,你为什么会变成大的翼龙呢?”我继续追问。 “因为……”射飞顿了顿:“我也不介意告诉你,这阵子恐城附近埋了一些新的兵器,我怕造成误伤。所以用本相龙魂识别一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新的兵器?我想了想:“什么新的兵器,为什么要埋这些兵器?” “恐王自有他的打算,不是用来防范什么敌人的,据说和法阵有一定关联!”射飞一脸认真地说:“现在恐星已经没有敌人了,天下大同,这点你就安心吧!” 我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需要预埋兵器,而且居然和法阵有关系。但是翼龙王射飞透露出的这个消息却也被我记下——伴君如伴虎,防患于未然。倘若未来我真的还要和恐王共事最后一段岁月,那么多留一个心眼总没有问题。 “兄弟们加油,翻过前面这座山就到恐城了!我先上前探路了,你们跟着我的飞行轨迹就行!”说罢,射飞再次化作巨型翼龙,随即猛拍了几下翅膀,爬升到了数百米的高空上,随即箭一般地向前冲去。 作为恐星的第一传令官,他应该也是率先去通报恐王了吧?我缓缓从随身包袱中掏出恐王的那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兽皮,再次通篇浏览了一遍。 书信的结尾,恐王写到——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到恐城。其他细节不再赘述,等我们见面了再详聊。恐星已时日无多,你休息一下,我会尽快安排射飞接你上殿。——你的朋友:恐王” 我抬眼向前望去,跃过身前最后一座山丘后,夜幕悄然降临,恐城繁华的灯火已经亮起,在绿鬣之王不停起伏的后背上观瞧眼前的一切,让人觉得眼晕而迷离…… 第二节 密室参悟 回到恐城之后,我与迅猛龙四兄弟分道扬镳。离烟离家多日,我第一选择便是将他送回了新的蛇颈龙小村。 篱笆墙内,一盏昏黄的小油灯,大汉猛冰面容憔悴地坐在灯下,拿着一把芭蕉叶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呼着。当我领着离烟回到家时,猛冰先是愣了愣,然后好似被电击了一般全身开始不住地颤抖。 “爹!”离烟一个飞身扑进猛冰的怀抱,猛冰先是将她撑开了一臂的距离,仔细端详了一番,在确认确实是自己的女儿后,猛地抱住了离烟,泪如雨下。 我和武刚望着眼前的父女重逢,既是无法相劝,又觉得说多了反而是雷——毕竟人家是因为我们的连累而弄得骨肉分离。末了,我见他俩心情似乎都平复了一些,随即上前躬身,恭恭敬敬地向猛冰施礼致歉。 出乎我意料的是,猛冰擦了擦眼泪,竟然大手一挥,哈哈大笑:“鱼龙王,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大英雄,恐王一定之前是错怪你了!” 我愣了一下,发现这个猛冰虽然心大,却委实是一个识大体的真英雄,立刻拱了拱手:“离烟妹妹因此受到牵连,实非我本意。前阵子暴龙王听风将他接去暴龙谷避难,期间还救过我一次,实在愧为‘英雄’这个说法啊!” “哦?烟儿救过你?”猛冰不可思议地望着离烟:“怎么救的?” 于是,离烟便红着脸,将她放出巨型泡泡,导致我没有摔死的事情一股脑跟猛冰炫耀了一番。 猛冰听罢,激动之余感慨良多,他沉吟道:“想不到我的女儿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比我这个当爹的精彩多了!” 离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爹爹可不要忘了,这也都是仁曾大师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他也是功不可没啊!” “没错!”猛冰随之笑道:“改天我去河边多钓几条肥鱼,给你的师傅送过去!” “师父说了,杀生不好,他不食荤腥的!”离烟连忙制止。 不食荤腥?这海豚是真的想当和尚啊?我苦笑一下,也不知道当初跟他说了那么多佛教的事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倒是猛冰顿了顿,转而望向我说道:“不过那个仁曾大师确实厉害,现在恐城已经有上千民众都在跟随他,每日通宵达旦地灵修,阵仗非常大,你要不要去看看?” “也对,好容易回来一次,见见老朋友也好!”我笑着对离烟说道:“你们父女也许久未见了,好好叙一叙,我去去就回!” 离烟顺从地点了点头,对猛冰笑道:“爹爹,好久没吃你做的鱼肉泥了。想想就好馋咧!” 猛冰大嘴一咧,哈哈大笑:“小事小事,我这馋丫头,就会在鱼龙王前面丢人!家里正好还有两条鱼,我这就给你做!” 其实这趟可以顺利回恐城,除了面见恐王之外,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一定要回到我那练功密室,也就是现在被海豚用于传道的那个主殿。画中武的第四幅的端倪,必须搞清楚!现如今,我大可谁人的承诺都不信,但是自己留给自己的故事,我却一定要坚持读完、读懂,这才是我可以开解心结的唯一途径! 我和武刚行至屋外,见他望着天空中依旧很耀眼的那颗彗星出神,便用胳膊拐了一下他:“想啥呢?” “我们这不声不响地就走了。”武刚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小落落他们发现了会怎样?” “嗯……等翼龙王射飞来接我们去恐王殿的时候,我让他安排两个翼龙飞行兵去知会一下他们。”我拍了拍武刚的肩膀:“胖子,你放心,碧落那边我一定想办法说服恐王,一并带去地球!” “那我可真就指望你了啊大鱼!”武刚揉了揉鼻子:“我这一把岁数啥也不图的对吧,就是……” “我都懂的!安心吧!”我笑了笑:“走,趁着恐王还没传唤我,带我去趟海豚那里吧!” 武刚化身绿鬣之王后,载着我顺着蛇颈龙小村的盘山路沿途而下,寥寥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已经站在了海豚的讲堂主殿之前——眼前的讲堂内密密麻麻座无虚席,海豚端坐在讲堂正中,低声说道:“世间万物,因果皆有报应。乐善好施,不畏强权,遵从自己的内心,此之为修,修可成大道。” “这家伙,说的这些我也能讲啊!”武刚化回人形,在人群中跳着脑袋喊道:“喂!别扯犊子啦,来接客啦!” 我一把拉住武刚:“别胡闹!你可以不信,不可以不尊重人家,懂吗?” 反倒是海豚,轻轻望向这边,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对众人道:“旧友来访,还请各位同好潜心静修,我去去便会。”说罢,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径自走出殿门外,对我双手合十道:“鱼龙王、武壮士,又见面了!” 我瞪着眼睛望了海豚一眼:“你这家伙,见我忽然出现,不惊喜吗?” “哈哈!”海豚爽朗地笑道:“算是有喜无惊吧!” “咱俩真的搞了大事情!差点就回不来了!”武刚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一看你便不关注时局,我们今天还能见面,那是奇迹!奇迹,懂吗?” 海豚继续轻笑着,然后摇了摇头。 我指着海豚身后的主殿及密密麻麻的人道:“你这儿现在真是声势浩大,不过寒酸了点儿,你不考虑给装修装修?” “装修?您是指?”海豚顿了顿说道:“我这出家人,所收学生都只看缘分,不收钱财的。这装修……” “钱?那叫事儿吗?你开口问过我吗?”武刚财大气粗地一撸胳膊:“哥在这恐星穷得只剩钱了!钱?哼,那叫事儿吗?说吧,要多少?” 这家伙,回到地球我一定让他去山西挖煤!我暗想道。 却是海豚再次哈哈大笑,然后笑对我道:“武壮士是豪爽之人,如此义举,我先行谢过了,只是……”海豚收起了笑容,随即正色对我说道:“倘若我将这墙壁重新粉刷一新,鱼龙王,那四壁上的画,可如何是好?” 我猛地望向海豚,随即顿了顿道:“你是说,那‘清明上河图’吗?” 海豚摇了摇头道:“那副画叫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我说的是‘画中画’,鱼龙王,我知道那对你非常重要,所以从未动过墙壁的念头。” 这海豚,果然不是一般人!之前连听风都看不出的龙魂加密画中武,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海豚早已一眼洞穿! “那几幅画,你看了?”我低声问道。 海豚伸出四根手指头:“四幅画,各有千秋,其中最后一幅颇具端倪,需要鱼龙王好好揣测。” “那……你学了?”我继续追问。 “学?”海豚轻笑:“我不需要学,那不是我研究的领域,更是鱼龙王自己的东西,旁人学不会的。” 武刚清了清喉咙,由于之前他是知道画中武的事情的,于是伸出两只手,分别搭在了我和海豚的肩膀上:“明人不说暗话,何况咱几个可就是真正的自己人了啊!”武刚望向海豚道:“那第四幅画,大鱼不好意思说,我帮他说——他压根没看懂啥意思。海豚,你那么聪明,给提点提点?” 我狠狠地瞪了武刚一眼,但是他说得没错。而且既然海豚都已经说了第四幅画里颇具端倪,那他一定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不料海豚只是继续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事情,只能靠鱼龙王自己,旁人帮不上任何忙。” “哎不是……”武刚挥着手道:“你在我心里跟个半神似的,稍微给点提示也行啊!” 海豚还是摇着头,然后转而望向我:“鱼龙王曾救过我,带我冲出了混沌界。我承诺过,会报答鱼龙王三世恩情。只是凡事皆有定数,还请武壮士不要苦苦相逼……” 我轻轻点了点头:“既然海豚这么说了,我们当然也不可以强人所难了!”我指着正在灵修中的人道:“里面现在还有很多人,我什么时候方便再过去看看?” “随时,看您的方便。”海豚答道。 “随时?”我被海豚都快气得笑出声了,心说你不帮我就算了,眼下还要我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下解读自己加密的练功法门,然后在他们脑袋顶上练功? 海豚点了点头:“鱼龙王只管过去,永远不要被表象迷惑住双眼,你走近了,才能看清真正的样子。” 这……我望着海豚,觉得他越来越神乎其神了,说的话都有种打太极的感觉。我拍了拍武刚的肩膀:“你在这等我,倘若翼龙王射飞来找我,就让他多等我一会儿。” 武刚应了一声,找了棵大树的树根,倚着便坐下,打起了盹。 我则在海豚的引领下,缓缓向大殿靠拢。此时这些灵修的人已经多到坐到了门口,我如同在春运的K字头火车硬座车厢内一般,跨着大步踮着脚,终于蹭到了主殿门口。 此时殿内几乎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我无奈地望着海豚,海豚轻笑一声,只是挥了挥手,但见一道金光飞入殿中,便消失不见了。 又搞什么戏法呢?我不解地盯着海豚做的各种小操作,海豚却只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在殿门前劈着大腿,姿势极其尴尬。 “去吧!鱼龙王!”海豚忽然伸出手掌,居然轻轻挥出了一记掌风——这掌风力道不大,饱含着金光,却足以将我推入殿中。我一个趔趄往前栽去,眼瞅着要压到几个人身上,可一下一秒,我径自滚入殿中,彻底傻眼了。 偌大的一个灵修殿中,居然空无一人!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我回身望向海豚,竟然依旧站在殿门口对我咧嘴笑。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走出殿外,一只脚刚迈出去,却被门口一个灵修的小男孩绊了个嘴啃泥。 这……我转念一想,刚才迈出来时还真的只看到海豚一个人站门口,怎么……我继续回头望着殿内,依旧是人头攒动,盛世一片。 “鱼龙王,我说了。”海豚继续点头道:“不要被眼前的画面迷惑,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吧……” 我重新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望了海豚一眼——说真的,来恐星这么久,奇奇怪怪的事情见得多了去了。 只有海豚第一次让我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要不是确信海豚不会加害于我,我真的很想大喊一声便远离这个鬼地方。末了,我定了定心神,重新回望殿内,随即伸出右脚轻轻一迈…… 耳边在杂音在我迈入殿中的一瞬间戛然而止,而眼前的人群亦是化为虚影,逐渐从我眼前消失! 没错,这殿内有且只有我一人。这是我内心一直想来的地方——它不是海豚的灵修殿,只是我在恐城的练功密室而已。 我又转身望了海豚一眼,他见我已经逐渐适应,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既来之,则安之。我抬眼望向墙上的四壁,画中武的小人又开始在墙上灵动了起来。我直接略过了前三幅画,坐在了第四幅画跟前。 盘腿而坐,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既然画中人是这样做的,那我便效仿一下吧——我运起体内的龙魂之气,阵阵淡蓝色的光晕将我包围。上次太丢人了,居然睡着了。现在我已然变成了一个“老司机”,睡着这种事情,在我身上完全可以不复存在。 在画中,我再次看到了风吹叶落、四季更迭。不同于以往的是,此时此刻,我仿佛置身于画中——那小人分明就是我,整个世界也只有我一人。我闭上双眼,坚信内心需要的是这份安宁,悉心参悟,倘若我只是宇宙中的一粒尘,那便让我随风飘摇便是。 无物,亦无我。 渐渐地,我依稀感觉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似乎还有别的东西?难道是我心思依旧不够沉静?我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幕却令我不由得陡然全身一振! 出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恐王的星际之门! 第三节 新棋局 这是什么情况?星际之门为什么会在这里?莫不是……恐王开错位置了? 我可以穿过去吗?要不要喊上武刚一起?我缓缓地往星际之门内望去,发现门内漆黑一片,似乎和恐王之前向我展示的星际之门不太一样——这是通往哪里的?仔细端瞧一番,发现其中暗流涌动,我尝试性地伸手去触摸一下门边…… 忽然,门中的暗流开始飞速旋转,似有无穷尽的吸力,让我无法挣脱!我慌忙运起龙魂之力发现无济于事,低头但见双脚“噌”地一下离地,没等我叫喊出来,便被瞬间吸入那星际之门中! “啊!”我大喊一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旧坐在练功密室内,抬眼望去,画中武第四幅画里,那个小人依旧盘腿而坐,气定神闲。 我又睡着了?不能够吧!方才的一切真真切切,不似是噩梦啊!我心里泛着嘀咕,缓缓起身,见海豚已经回到了殿门口,对我微笑着点头。我连忙两步跨出殿外,拉着海豚的胳膊就一路奔至武刚打盹的树下,准备将方才的一幕分享给他们听。 却见海豚,上气不接下气道:“鱼……鱼龙王,我的身体……是真不行啊!跑这两步我已经……已经……” “唔,你这身体也跟纸糊的似的!”武刚满脸嫌弃地望了海豚一眼,随即问我:“咋样?看明白了吗?” “呃……”我要分享什么来着?我望了武刚一眼,咽了口吐沫道:“应该是看明白了,也练了,但是有什么用还没太明白。” “那……你看见什么了?”武刚旁敲侧击地在一边提醒我:“有没有什么‘白星异象’或者什么‘恐星末日’之类的?” “没有,我看到了一个门,有点像恐王那个星际之门,但是漆黑一片。”我一脸诧异地望着海豚:“这你可真得给我开解开解,画中武前三幅都是武学技能,这第四幅应该也是啊。可是为什么……” “鱼龙王……没关系……”海豚调整了一下气息,轻轻挥手道:“您看明白了就可以了,以后自然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您也就不要纠结了。” 我愣神地望了海豚一眼,什么意思?莫非他也是先知不成? 海豚见我似乎还要追问,轻轻摆了摆手道:“我这儿还有一些鱼龙王更感兴趣的事情,关于恐王的,你可想知道?” 嗯?我内心狐疑了一下。这海豚不一直是个不喑世事的高人吗?难道他对恐王的那些韬略还感兴趣?我点了点头,示意洗耳恭听。 海豚四下张望一圈,随即压低声音道:“前阵子听一个学生告诉我,恐王并没有真正在恐城搞试验田。”海豚的表情似是在爆一个天大的猛料,只是我完全没get到其中的点。反而是武刚忽然一惊一乍地说道:“还有这事儿?不能吧!” “呃?你听得懂?”我望了眼武刚:“什么试验田,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人记性也太差了!”武刚推了我一把:“你还记得,咱俩在恐星第一次见面,在我府上喝酒的那天,我和你说过‘恐星’种不出作物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番,似乎真的有这么个桥段。当时武刚说恐星上什么作物都种不出来,我还完全没当回事。加之后来霸王龙王囚石在霸王海楞生向我秀了一道风吹麦浪,这事情我就彻底没放心上了。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问海豚:“所以呢?恐王在做什么?” “我那个学生,是之前恐王招募的一个负责生产的兵,上个月被炸断了一条腿,这才从那里面出来的,出来时还被下了毒,说不了话,我是从他的精神中读出来这个信息的!” “炸……炸断腿?”武刚惊呼。 “嘘——”海豚示意武刚不要声张:“鱼龙王是我的恩人,所以今次我才透露出这个消息的。他们其实并不是在种作物,而是在制造一种,叫做‘火药’的东西!” 海豚说到此处,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火药?恐王为什么要制造火药?他究竟制造了多少? 于是,我亦是很自然地将这个消息,和昨天翼龙王射飞说出的“埋了很多兵器”关联在了一起。火药毕竟是一种非常敏感的东西,正是由于火药才有了战争,难道恐王还在酝酿这战争? 我抬眼望了一眼半空中那颗明亮的彗星——会不会和那个东西有关系?新的侵略者?难道此时此刻,还有比复制地球生态更重要的事情吗?倘若囚石和蓝绫他们知道恐王在制造火药,又会作何解读呢? 我的脑子越想越乱,海豚似乎看出了我的烦躁,轻轻摆了摆手道:“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如果鱼龙王不知晓,那么此项工作便是秘密进行的。只是……”海豚认真地看了我一眼道:“凡事,多加小心。从恐王上次全城搜捕离烟姑娘时,我便觉得此人,心不善啊……” 恐王心不善,这个事情我自然非常清楚。见海豚一脸焦心地望着我,我笑了笑:“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会小心谨慎的。”思及此处,我忽然跳戏地问了一句:“对了,听说念心也在你这修行?” 海豚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她与我是有缘人,我会给她的心灵一个交代。这个我还是可以看准的。” 我思索了一下海豚这番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如此多谢,毕竟念心和我……呃……她会变成今天这样……” 海豚摇了摇头笑道:“鱼龙王,不是你的问题,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海豚双目微闭:“念心的事情,她自然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吱——”却也在此时,翼龙王射飞从天而降,挂着一脸微笑走了过来:“你们在这儿,让我一顿好找啊!” 射飞望了海豚一眼,拱了拱手:“仁曾大师,久仰了!” “翼龙王射飞,还礼了。”海豚双手合十答道。 看来这海豚,在恐星已经算是场面人了,以至于翼龙王射飞都会在面上敬他三分。 “走啊?恐王等着见呢。”射飞伏低身子轻笑说道:“一会给你享受顶级待遇,我带你飞去恐王殿!” “呀,这可怎么好意思呢?”武刚抹了抹嘴道:“能站在翼龙王射飞的肩膀上天,也算酷炫至极了!” “呃……”射飞迟疑了一下:“一会武壮士还是回去休息吧,恐王今天只见唤雨一人。” “啊?”武刚一听不乐意了:“怎么的,还区别对待啊?灵兽没人权呗!” “算了胖子,没事的!”我拍了拍武刚的胳膊,我心里明白,武刚只是不放心我一个人直面恐王。但是单凭对目前现状的了解和分析,我觉得恐王今晚并不会对我当面发难的。 我转身望了射飞一眼道:“我和武刚从禽龙岭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和其他人打招呼,可不可以麻烦你……” “行啊,这都小事!”射飞爽快地挥手道:“给你送去恐王殿,我就亲自去通知他们!” 我点了点头,射飞随即金光一闪,化作了巨型翼龙。我让武刚帮我给离烟带给话,请她勿念。随即翼龙王射飞金翅力搏,一飞冲天。 凡事都经不得比较,之前一直觉得阿祖幻化的巨型始祖鸟日行千里、精壮难当。现如今在翼龙王射飞的背上,感受阵阵扑面的祥云和耳边呼啸的狂风,才发现二者当真不是一个层次的。 毫不夸张,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我已经和翼龙王射飞一同双脚落在恐王殿之前。 “唤雨,你自便吧,恐王在里面等你呢!”翼龙王射飞摆出一个“请”的样子,随即转身道:“我去通知暴龙王和甲龙王他们,你就安心去和恐王谈事吧!”说罢再度化作巨型翼龙,展翅飞走了。 这恐星上的几个殿堂级战士当真有些意思,亦敌亦友,明面上丝毫不会争风吃醋,可是一旦军令下达又会迅速打得你死我活。 蒙昧,只能是我解释这种现象唯一的依据。 射飞离开后,我缓缓步入恐王殿内。不同于以往的,是之前恐王殿内总是灯火通明;今天的恐王殿内光线却非常昏暗,让人的视线变得非常模糊。我细细端瞧着周遭的一切,几个殿堂级战士的座椅依旧摆放得非常整齐。一瞬间让我有了一种征方腊后,梁山聚义厅,豪情盛世不再的凄凉之感。 “唉——”我长叹一声,唏嘘战争的残酷。 “你……为什么要叹气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座前传来,听得我虎躯一震。我“啊!”地叫出声来。 “什么人?”我咬着牙怒道。 “呲——”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一只像枯树皮一样的手,划着了一根火柴,颤巍巍地燃起了桌边的一根蜡烛。恐王威严的坐姿从座前缓缓映照了过来,只是由于穿堂风的缘故,摇曳的烛火导致他的影子忽长忽短,显得有些鬼畜。 这恐王,在这装鬼吓人呢?我暗骂道。 “唤雨,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吧?”恐王顿了顿:“啊不对,其实从你的感知上来看,也没过太久。” 我没有接恐王的话,而是指着恐王道:“恐王,您怎么……” 其实我想说的是,恐王怎么老成这般模样了?那声音、那双手……完全与上次见面时恐王的样子大相径庭。 犹记得上次,恐王还在恐星台和美颌龙王童火小过几招。现如今恐王这般模样,乍一看上去,一个未成年人都可以拿棍子把他拍这儿吧! “呵呵呵……”一串苍老的笑声传入耳中,听得人心里禁不住发憷:“但凡是人,都有老的一天,甲龙王殷文、禽龙王溟涛,不都是一样的结局吗?” “可是……”我顿了顿:“可是您是恐王啊!” “嗯?”恐王的身子微微一颤:“恐王又如何?不过你说得没错,我是恐王,我理应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以及更具前瞻性的未来!” 这恐王在瞎扯什么呢?我仔细望了望眼前的恐王,佝偻着身子,那张面具依旧挂在脑袋上,只是从脖子处看,一定是满脸褶子无误了!我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道:“不知恐王传我来,有何贵干?” “嗯……这点好,够直接!”恐王轻咳两声:“你也看到了,我老了。而那颗彗星,也快要撞到恐星了,对吗?” 我点了点头道:“所以,我希望恐王可以让恐星各方势力尽早看到希望,早日证明当年的承诺可以兑现,证明恐星有望复制地球的生态。”我顿了顿:“如此,各方势力才会一心辅佐恐王,拿出最好的资源以及……” “各方势力?”恐王反问道:“眼下还有不属于我控制的势力吗?”恐王笑了笑:“你说雷龙那帮人?还是已经交出龙魂的霸王龙?亦或者是还有一些在我眼皮底下,自以为聪明挖隧道的其他人呢?” “什么?!”我惊异:“你……你怎么……” “哈哈哈!”苍老的笑声再次在恐王殿内回响:“地球有句话,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暴龙王傻乎乎地在那当地鼠,我又为什么要去管他呢?” 哎……想来也是,那么多人挖地洞,消息怎会密不透风? “你不害怕吗?”我反问道:“正如你说,你已经老了。你就不害怕这些人反你吗?” “反我?幼稚!”恐王一拍座椅的扶手:“反我,对他们有什么好?他们能救恐星吗?再说——他做的那些事情,不也是在为我做吗?我为什么要害怕一个忠心耿耿,为我挖引水渠的人呢?” 挖引水渠?我被恐王这一出一下弄糊涂了。难道听风的所作所为,恰恰钻了恐王的套? 恐王轻笑一声,伸手指了指身边那把之前我的座椅:“来来来……唤雨……坐……陪我下盘棋!” 恐王伸出手来轻轻一挥,两把座椅中间忽然多出来一张小桌,桌上有一副象棋,乍眼一望,是一个残局。 恐王将一枚“卒”,向前一步推过河。然后低声道:“一边下棋,一边向你汇报我一下……我的工作,如何?” 第四节 对弈 我定睛望着眼前的棋盘,恐王操着红方,阵前卒马相士齐全,唯独没有车。而我这边的黑方,唯有将边有一士,两车皆在。 我举起一枚车,想了半天却不知该放在哪里。恐王拱了一步卒,我去追这卒吗?好像没什么意义;就凭这两枚车去将军吗?似乎又有些困难…… “怎么?抛开你们‘当头炮马来跳’的套路,就不会下了吗?”恐王笑了笑,干咳了一声:“亦或者我不动,你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是吗?” “我……”思索片刻后,我将车往前轻轻推了一下:“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选我?” 恐王顿了顿,将过河的卒平推了一步:“攻打敌对,可以激发你的潜能,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望着恐王道:“为什么选择我,作为星际之门的奇点?” 恐王缓缓抬起头来,将他那个诡异的面具对着我,半晌,他伸手指了指棋局:“下棋。” 我烦躁地将车推到了恐王的过河卒旁边,不耐烦地挥挥手:“我需要知道我想知道的所有答案,可以吗?” “当然。”恐王缓缓将卒再次推了一步:“因为……信任。” 信任?我不屑地笑了笑:“恐王还会有信任我的时候,真是稀奇!” 恐王摇了摇头:“下棋。” “我!”一股无名之火憋在心中,却又无处发泄——我现在运起龙魂之气闷死这个老帮菜,是不是就不用和他下棋浪费时间了? 可是杀了他,谁给我开星际之门呢?我望着棋盘,陷入了沉思。 “你当真觉得你可以在这儿杀了我吗?”恐王低着头沉吟,并没有抬头看我。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却如同一击闷棍砸在了我的心口。我抬头望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你的心性啊……”恐王叹道:“这永远是你的内伤。” 我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车一步推过河,追着恐王的马便去。 “这你怎么可能追到……”恐王缓缓将马跳到了自己相眼的位置,然后轻声道:“这种时候,你会选择换子吗?” 我望着棋局,眼下我只有两个车,换掉一个,胜算也许会更低……便又将车拉回卒的位置,逼迫恐王继续推卒。 恐王轻轻一笑,举起另一枚马,向前飞了一步。 “你的这个卒死了。”我指了指棋盘:“我会把它吃掉。” 恐王点了点头:“落子无悔,这是你应得的。” 我毫不犹豫地用车顶掉了恐王的过河卒,继续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让这个卒走这几步?意义何在?” 恐王继续往前飞了一步马,一副要吃掉我的车的架势,然后轻声道:“探路之卒,弃子一枚,何足挂齿?” 我将车调走,反问道:“可是我不是那个卒,我是车,会跑。你所做的一切阴谋都是徒劳!” “哈哈哈……”恐王大笑,指了指棋盘:“你的意思,那个卒死得没有意义?” 再看棋盘,确实阵上已与开局有了明显不同,恐王的双马齐飞,炮已高架。而我除了吃了个卒,其余和开局之前几乎没有太多变化。 我盯着棋盘,再次陷入了沉思。恐王不慌不忙,将另一枚炮架过河,然后低声说道:“你没有全局观,看不清世界的形式,只是盲目地跟随自己的想法办事,这对于世界,是不负责任的。” 世界?恐王说的是彗星撞恐星的事情吗?我转了转脖子,见恐王的一个士早已被撑到了边角,帅子暴露在外,便将另一个车落到了恐王的棋盘底线:“你口口声声说造福恐星、复制地球生态,私底下在恐城制造火药,是何居心?将军!” 恐王缓缓将头抬了起来:“射飞说的?呵呵……这家伙,嘴巴真是没个把门的。”恐王缓缓将帅往上挪了一步:“虚将一军,没有意义。” 我直接将车横扫而去,顶掉了恐王另一个没有撑起的士:“你这下棋的水平也不行啊……自己的士嘴巴不严,怪我咯?” 恐王顿了顿,思索了片刻:“不对,射飞只知道恐城周围布下了‘兵器’,这应该是他的原话吧?” 我愣了下,恐王却低声笑了起来:“嗯,制造火药这种事情,他是不知道的。应该有其他人泄密,而且……”恐王说到此处,将他的一个马调转回头,直奔我的车而来:“我大概其能猜到,是谁告诉你的这些事情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眉心一皱,一阵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没有人告诉我,是我根据射飞的话揣测的!” 恐王笑了笑,指了指棋盘:“下棋。” 我将车从底线调回自己家门口,躲过了恐王马的追击。由于心神不宁,这一步走得并不好,因为我刚落子便发现,恐王的过了河的马完全可以再进一步,将两个攻击点落在我的将和车中间。 将军抽车啊……但是落子无悔,我懊恼地扶了扶额头,期待恐王眼瓢了没看清吧…… 显然,奇迹没有发生。恐王微微一笑,进了一步马:“侥幸心理要不得。将军抽车!” 我将自己的将偏离了马的攻击范围,眼睁睁看着恐王用马把我的车顶掉:“妖言惑众之徒,不当留!” “你说什么?!”我怒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恐王压低声音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得很明白了。”恐王微微点着头,显然没将我的愤怒放在眼里:“所有妖言惑众的人,不能留。” 事情为何分分钟变成了这样?恐王指的“妖言惑众”之人不用说就是海豚了!难道恐王要杀他?他只是个出家人,恐王怎可以如此赶尽杀绝? 我指着恐王怒道:“你对我们地球的历史也是清楚的,古往今来,交战不杀使节、乱世不伤僧侣,恐王你真是失了道了!你……” 恐王伸出一手轻轻一摆:“谁说我要杀他了?嗯?”他指了指棋盘,轻轻点了点:“下棋。” “我不陪你下这什么狗屁棋了!”我指着恐王继续怒道:“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头,别指望你有什么太平日子!” 说至此处,我怒不可遏,随即运起龙魂之力,对着棋盘便拍出一击掌风。那棋盘顷刻间化为碎影,点点蓝光散尽于我和恐王之间。 “你看看你,什么样子?”恐王操着他苍老的语音,如同一个老者训斥晚辈一般:“我知那仁曾少年是个智慧之人,此次请你前来只为一件事情——请你去说服他,与我合作!” “合作?”我愣了愣,这恐王老谋深算,他口中说的合作是指什么?他需要和海豚合作什么? “事已至此,我便与你长话短说。”恐王缓缓起身,轻轻摆了摆衣袖,方才被我打散的那棋盘与棋子竟是如点点星光一般,零零散散地再次拼凑完整。恐王长叹一声,指了指头顶对我说道:“那即将砸过来的,不是什么彗星,其实是一颗小行星。” 行星?我望着恐王,他怎么对未知的事情如此了解?难不成他也是个民间科学家? 恐王没有理会我的愣神,接着说道:“一旦那颗星砸下来,整个恐星都将面临一场浩劫,这个道理,相信你也非常明了吧?” “那你需要他为你做什么?”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很简单。”恐王指了指棋盘说道:“陪我继续下完这盘棋,如何?” 我走到棋盘边,胡乱地推了一下剩下的一枚车:“快说!” “下棋,不能着急。”恐王顿了顿,然后继续缓缓地将另一个马推过了河:“方才吃掉的那个车,你可以理解为是听风。他正在做的事情,恰是我想做的事情,所以那不能算是你的一步棋,却是我的一步棋。从你的棋盘上抹走他,没有问题。” “听风?”我不解地反问道:“我们把话说明白,你需要他挖地道?” “没错。”恐王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算错的话,那枚行星撞击恐星的位置,与第一枚彗星撞击的位置相差无几,届时怒江就毁掉了。” 恐王再次站起身子,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我只能驱使复制地球的法阵一次,所以必须是在撞击之后做这件事情。所以我目前只有两件事情需要做,一是保证行星撞击恐星之后,恐星的子民们可以躲在地下生活一段时间;二是尘埃落定之后,我可以开启复制地球生态的法阵。” “所以你需要水源?用听风挖的地道把怒江的水引过来?”我追问:“所以你要让所有恐星的幸存者聚集在恐城?” 恐王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棋盘道:“来,继续下棋。” 我一边思索着恐王的话,一边端详着棋局。此时恐王分明已经双马其下,下一步极有可能用炮打我的将,届时我将无处可逃……思索再三,我将车推进了几步,试图把左侧他的马逼走。 “所以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吗?”恐王将脸对着我,并没有急于下棋,而是直了直腰杆说道:“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多不被世人理解。而我所做的一切,无非只为了保存恐星人的火种。现如今,我知道除恐城、翼龙王和迅猛龙四兄弟之外,很多藩王的子民并不能算真正地臣服于我。” 我笑了笑,看来这恐王还不算太糊涂。 恐王俯身看了一眼棋局,随即将左侧的马飞向一侧,补充似地问道:“那仁曾少年,我听说非常善于鼓动人心,可有此事?” “他是否善于鼓动人心我不知道。”我冷冷地答道:“但是他是一个善良且有智慧的人,他一直在帮助周围的人开解内心的烦闷,寻求人生的真谛。” “呵呵,可以,你怎么说都可以。”恐王摆了摆手:“倘若他出面,力邀诸位藩王,将我的意图告诉大家,诸位藩王是不是更愿意带着他们的子民,往我恐城迁徙?” 原来弄了半天,这恐王是要酝酿一场大逃亡啊。我不可思议地望着恐王:“你……你恐城有这么大地方吗?” “恐城的地下,早已准备了足够的空间。”恐王立刻低声回道:“此事知晓的人极少,但是未来,只待火药引爆、打通地道,将怒江之水引到恐城地下后,我会向全恐星的人开放这片区域!” 我望着眼前的恐王,一时间有些摇摆不定——我真的无法判断他是好的还是坏的。他行事风格让人捉摸不定,似乎阴晴只是分秒之间。 “我的记忆去哪儿了?”我顿了顿,调转了一个方向质问恐王:“我听说,我最后一次去找你,然后就去地球执行任务了。再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什么原因?” 恐王被我忽如其来的这一问弄得一愣,我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的身体稍微抖动了一下。随即他指了指棋盘道:“该你走了。” 我死死盯着恐王,没有看棋盘,只是将车随意平移了几步。 “你作为唯一的奇点,每次穿越星际之门都会遭受非常严重的神经创伤。”恐王叹了口气道:“这是我唯一对你自私的一面,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你在地球上经历的每一刻,我都在悉心观察与照料……” 恐王轻轻一挥手,一个满是灰尘的册子从一旁飞出,落入到他的掌中。恐王随手一丢,那本册子便落入了我的手中。 我将这册子缓缓打开——什么?! 这是一本相册,里面竟然记录的是我从小到大的每一个重要时刻。从刚出生,到上小学,高考失利,再到去摊煎饼……每一张照片似乎都是从一个第三者的角度拍摄的,这…… 一瞬间,我的后背有些发毛。难道我就如同《楚门的世界》一般,一直在恐王的监视下长大? 恐王见我的表情满是惊恐,轻轻地笑了笑:“所以我要杀你做什么?我要杀你早就可以动手了!你就最后再帮我一次,说服仁曾少年如何?”恐王轻轻飞起一枚炮,竟然以马为点,直接砸掉了我最后一枚车。 我望着棋局愣了——刚才太大意了,怎么把车推到他炮眼上了?! 恐王指了指棋盘上我最后剩下的将和士说道:“事成之后,你带着你的士回地球。这个‘士’包含了武刚、碧落,还有离烟。我名字都没喊错吧?” 我猛地一抬头,望着恐王那面具,想要看穿那面具后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他此时又是怎样的表情? 恐王轻轻挥了挥手,棋盘瞬间消失不见。他缓缓起身道:“刚才那局,你我和棋,意下如何?” 第五节 海豚大成 和棋……这话从恐王嘴里说出来,倒更像是真正的将军。 我凝视着恐王的面具,从他面具对着我的角度来看,他应该也正望着我。 方才我分明是被恐王结结实实地把最后两个车给屠了。棋盘上将死我只是最后几步的事情,但是恐王竟然提出了和棋——那可以理解为,倘若我可以帮他说服海豚,一起游说各路藩王,那便是账面上的皆大欢喜;如若不然的话…… 可是,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清了清喉咙,对恐王说道:“这个……我可以和海豚提一提这个事情,但是你知道的——海豚是有大智慧的人,他亦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倘若他对此有任何异议的话……” “这个无妨,呵呵呵呵……”恐王摇了摇手,似是对我的态度还算满意:“你只需要从你的层面帮我把话带到,至于其他的,我当然不会强求。” “不强求?当真?”我指着恐王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 “可以。”恐王伸出一根手指:“只要你帮我邀请他合作,不管他是否同意,我立刻开启星际之门,为你和你的‘士’们饯行!” “一言为定!”我最后望了恐王一眼,转头便步出了恐王殿,随即运起龙魂之力轻轻一跃,便奔着蛇颈龙小村而去。 当下我首先需要做的,并不是和海豚同步与恐王沟通的结果,而是和武刚、离烟他们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样走比较好。毕竟恐王的话不可尽信,这点心眼我还是留了的。 一路赶回蛇颈龙小村,发现武刚正有的没的和猛冰侃大山。猛冰见我来了,连忙起身把我让进屋,我也没再客套,拉着正在忙家务的离烟便和武刚一同步入内屋。猛冰回身出门后刚把门关上,我便把和恐王对弈过程中的种种统统向武刚和离烟倒了个干净。 到了这种时候,兄弟和爱人已然成为了我最后的精神支柱。 “这……”离烟听罢顿了顿:“凭我对仁曾大师的了解,他未必愿意做这种事情。” “妹子,你还没听明白吗?”武刚咽了口吐沫:“现在主动权已然不在我们手上了,恐王这叫先礼后兵,如果大鱼拒绝了,或者那个傻小子不愿意去游说,恐王一定有后手——绝对的!” 我点了点头,没等我接话,武刚又补充道:“只是大鱼,你没发现一件事儿吗?” “什么事儿?”我望着武刚,不明觉厉。 “咱这趟回恐星后的一举一动,恐王这老灯好像都了如指掌啊!”武刚眨巴着眼睛道:“你跟谁是什么关系,咱下一步要干嘛,甚至听风悄悄挖地道……这……这消息灵通得,比那美颌龙王童火还牛掰你不觉得吗?” “对啊……”我顿了顿,怎么我没对这件事情产生质疑呢?莫非我对于恐王的未卜先知已经习以为常? “咱这些人里不会有奸细吧?”武刚挠着后脑勺:“应该不能吧?” 武刚嘀咕着,缓缓望了离烟一眼,离烟浑身一震,连连摆手道:“武大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太吓人了!怎么可能是我……我知道的事情都是你们告诉我的……我……” “我不是那意思!”武刚尴尬地笑道:“怎么会怀疑咱离烟妹子呢!” 我摆了摆手:“想这些没用的也没有什么意义……除了离烟不说,其他人也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你也不会怀疑碧落和听风,对吧?” 武刚连连摆手:“我哪敢啊?!” “所以这当中应该有别的原因,但是你说的确实是一个问题。”虽然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些什么关联,但是又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我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双手一摊:“怎么着?你们觉得我去找海豚谈这事靠谱吗?另外是不是也最好同步通知一下听风和碧落他们?” “我去通知!”武刚噌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听风还傻啦吧唧跟那刨地呢!得让他知道恐王已经知晓了这些事情。” “来不及了。”我顿了顿:“恐王不会等你跑个来回,就一定已经逼迫我把海豚交出去了。然后翼龙王射飞的速度你哪里赶得上,没等你暴龙谷和甲龙城跑一半,他们几个藩王应该就已经在来恐城的路上了。” “那你的意思是?”武刚凑了过来:“你应该已经多少有些主意了吧?” “嗯……”我又仔细思索了一番,随即将目光投向了离烟。 …… 安排完诸多事宜,竟然已是一夜过去。由于没有殿堂级龙魂的加持,武刚和离烟早已困得哈欠连天。走出离烟家门,发现耿直的大汉猛冰为了不打扰我们议事,竟然在自家门口的竹椅上睡去了。离烟连忙扶着父亲回屋,武刚则赶回自己的府邸补觉去了。 按照计划,我还是应该先见海豚一面。一路运起龙魂踏风而行,没几分钟的功夫便赶到了山脚下的海豚讲经殿附近。 远远一见,大殿门紧闭,殿门口一个修徒都没有,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难道恐王已经出尔反尔,先我一步带走了海豚? 我慌忙之余连忙几步奔上殿前,却见殿门忽然打开一个小缝,那个叫虾虾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走了出来,又缓缓地将殿门合上。虾虾看到我站在殿前,伸出食指在嘴边比划了一下,然后拉着我到了殿门口的一棵大树下。 “虾虾,你们今天怎么没开门?是不是海豚出事了?”我慌张地问道。 虾虾眨着眼睛笑了笑:“没有啦,鱼龙王。我师傅说时间不多了,他马上就要大成了,所以闭关静修。” “大……大成?”我晃了晃脑袋,这海豚又不是殿堂级战士,怎么还搞起闭关了? 虾虾见我一脸疑惑,便在我眼前摆了摆手:“行啦鱼龙王,你就不用担心海豚师傅啦!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去找个匠人做块牌匾——武刚哥哥托管家给我送了些装修费用,师傅的意思先做一块牌匾挂进殿里。”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看不出来武刚这家伙对于海豚这边的装修还挺上心。半晌,我见虾虾似乎在等我回复,便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方便见海豚一面?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唔……”虾虾抬眼望了望天空,若有所思地答道:“这个可就说不好了,师傅的静修是不可以有任何人打扰的。也许随时,也许好几天。反正感觉师傅这次胸有成竹,又比较着急,咱们还是先不要打扰他了吧!” 我指了指远处的山头,那是武刚府邸所在的方向:“虾虾,如果海豚这边发生了任何事情,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包括他出关了,你也要喊我来,明白吗?” “好勒!”虾虾答应得很是爽快:“师傅说了,世间万物都有一个结,有的结美得恰到好处,我们便不去解它;有的结带来了一些不便,但也都会有迎刃而解的一天。鱼龙王不用多虑啦!”虾虾说罢,一蹦一跳地找匠人做装修牌匾去了,留我一人痴傻地站在原地,盯着那紧闭的殿门良久。 大道理谁都会讲,可是问题真的会那么简单吗? 回到武刚的府邸,听到武刚鼾声如雷便没有去叨扰,转而找了间僻静的偏房,运起龙魂之力,开始仔细回忆从画中武第四幅画,到和恐王会面的每一个细节…… “大鱼……大鱼……”也不知过了多久,武刚敲开了我的房门:“你咋在这呢?海豚的那个徒弟虾虾,在门口找你。” 虾虾找我?我闭上双眼顿了顿,忽然如同被电击一般猛地跳了起来:“虾虾找我?在哪?” “鱼龙王!师傅被一群官兵抓走了!”虾虾闯过家丁的阻拦,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内,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我的面前。我连忙一把扶住了她:“别慌,什么时候?他们人现在在哪?” 原来就在虾虾联系到工匠,说完牌匾制作要求后不久。返回大殿就发现几个官兵在迅猛龙三皇子三鑫的带领下,擅自闯入海豚的大殿,将双目紧闭的海豚架出殿外带走了。虾虾一个小女孩拦不住官兵,就连忙跑过来求助。 “师傅应该还在闭关的状态,现在他的元神应该是茫然的!”虾虾带着哭腔道:“你快去救师傅啊鱼龙王,我怕他们打师傅,师傅身体本来就不好……” “走胖子,去恐王殿要人!”我一声喊罢,武刚已经化作绿鬣之王,我跃上他的后背便夺门而去,顺着山路往恐王殿的方向一路狂奔。 由于三鑫等人是骑马来带人,所以走得并不快。海豚在恐城早已算是家喻户晓的高人,但见一路行人沿途指指点点,我和武刚很快便寻迹追上了押运海豚的队伍。人群中但见海豚依旧是软瘫在一个蒲团上,蒲团被置于一个囚车之中——这恐王实在欺人太甚,哪有这样的待人之道! “三鑫,你疯了吧你!”绿鬣之王在车队前一横,众民众很快便围了上来。我立于车队的对面怒斥道:“你们凭啥抓海……抓仁曾大师?” “就是,仁曾大师犯了什么王法?要被这样对待!”一个民众挥拳喊道。 “是啊,仁曾大师可是得道高人,你们不能这样对他啊!”另一个老婆婆在一边补充道。很多民众跟着起哄,车队前进的路线被堵得水泄不通。 三鑫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随即掏出一块令牌道:“我有恐王的令牌,奉命擒拿叛党仁曾,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现在带他去恐王那儿认罪,挡路者格杀勿论!” 一听说“格杀勿论”,民众的声音一下小了下去,不少人竟然渐渐让出了一条路。 “唤雨,你现在虽然不再是被通缉的身份,但是也请不要阻拦我的公务!”三鑫喊道:“恐王料到你会来阻拦,他让我带话给你,他给过你足够的时间了!” 足够的时间?难道就一天吗?难道他看不到这海豚还在闭关吗? 我正欲开口,忽然头顶一阵劲风袭过,众人抬眼望去,发现天空中陡然乌云密布。迷乱的云相之间,一道金光如同闪电一般从天而降,以让人无暇反应的速度径自砸入海豚的天灵盖。也正在此时,海豚的双眼缓缓睁开,周身金光四溢。 随即,但听“嘭!”一声炸响,囚禁着海豚的囚车瞬间被金光炸得粉碎,就连在囚车身边的三鑫都不由得接连倒退好几步,指着海豚结巴道:“这……什么妖法?!” “哈——”海豚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肩膀,随即金光缓缓消失。海豚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即对我深施一礼:“鱼龙王,又见面了!” “你……”我指着海豚,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你没事吧?” “啊,我啊,已经大成出关了。哈哈哈哈!”海豚笑了笑,显得很是轻松:“怎么?恐王要拉我上殿?那给我一匹马吧,我还没骑过马呢!” “不是,海豚!”我顿了顿喊住他:“此行凶险异常,只怕……” “没事没事!”海豚继续笑着对我摆了摆手:“鱼龙王您放心,我这肉身是您给我的。我曾说过会报偿您三世恩情,我说话算话哦!” 海豚说罢,转身对三鑫双手合十地鞠了个躬:“这位壮士,可否给我一匹马,我们一同骑马去见恐王如何?” 三鑫愣了愣,全身上下打量了海豚好几遍,在确定海豚似乎并没有什么后手大招之类的动作后,便对身边的卫兵使了个眼色。那卫兵连忙从马上跃下,然后将马牵到了海豚碎裂的囚车边。 海豚轻轻一笑,随即缓缓爬上马背,转身对我挥了挥手:“鱼龙王,再会啦!驾!”随即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噌地一下便跑了出去,颠得海豚在马背上不停地喊:“哎呀我的天呐!太刺激啦!谁告诉我怎么停下来?!” 三鑫见海豚远去,不敢跟丢,连忙策马跟上。马队便跟随着看似有些疯癫的海豚身后绝尘而去。我愣在原地,心绪不宁——海豚真的大成了吗?他那状态怎么更像走火入魔了呢? 但是凭借我对海豚的了解,他应该对此行面对恐王早有预料,所以应该也多少做了些准备。当务之急,应该尽快和听风、碧落等人取得联系,我用龙魂问武刚:“怎样?你和离烟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绿鬣之王昂首一声嘶鸣,随即载着我直奔恐城的南门而去…… 第六节 舞池暗战 城南门口,一群工人正搭建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舞池。武刚载我到地方后便化为人形,二话不说引着我闪入了一个不起眼的工棚中。 工棚内,离烟正认真地和工人讲述着舞池的结构,由于工人们并没有专业地做过这种东西,所以悉心听取离烟描述的同时,亦对这种建筑产生了浓郁的兴趣,相谈甚欢。 “大鱼哥,你来了!”离烟见到我后缓缓起身,工人陆续走出工棚后,离烟轻声问道:“你这么信任我,我要是弄砸了怎么办?” 我笑着挥了挥手,随即摸了一下离烟的脑袋:“别有那么大压力,现在你是戏班子的班主,其余的都不要多想。” 离烟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我和武刚缓缓走近一个木箱前,悄悄地指了指箱子:“我都准备好了,只是暴龙王和碧落姐姐能反应得过来吗?” “嗯……”我思考了一番:“应该没有问题,之前一起作战的时候,他们知道我是用梦境泡泡和你联系的,如若他们看到这东西,一定可以反应得过来,只是到时候要辛苦你了。” 其实要想在诸位藩王登临恐星台之前将恐王的一些计划放出,又不被恐王的耳目知晓,离烟的梦境泡泡确实是非常重要的媒介。我们的计划,便是在他们入城之前摆下舞池,待听风和碧落路过时,将梦境泡泡以不经意的方式递到他们的手中,再由离烟去转述。 此计划看似万无一失,却亦是犯险的行为,因为准备了足够多的泡泡,所以也一定会有其他的人可以干涉到离烟的梦境。只是离烟说了,她可以区分响应这些不同的梦境,所以只要选择听风和碧落的梦境进入即可。 伴随着那颗小行星的越来越近,民众的恐慌逐渐在之后的两日开始酝酿。虽然翼龙王射飞特意在这两天找过我,意图只是告知海豚在恐王殿得到了非常好的安置,可是傻子也能想明白,恐王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逼迫海豚就范。最终的结果便是在第二日的清晨,射飞再次抵临武刚的府邸,告诉我各路藩王正奉命向恐城赶来。 似曾相识的感觉便是,这又将是一场鸿门宴。但是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射飞这次特意载着海豚来的。 立于屋外的海豚看上去消瘦了一些,但是精神依旧很好,乐呵呵地和几日未见的虾虾聊些什么。在看到我出门后,海豚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鱼龙王,又见面了。” “你怎么总是这句话!”我奔至海豚身边打量了他一番:“恐王没有虐待你吧?” 海豚轻轻地摆了摆手:“没有,每日三餐吃得比我自己那儿好多了。鱼龙王不用牵挂。” 我见射飞远远地背着手站在一边,便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变化或者……” 海豚只是再次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天上的那颗小行星道:“天道自有轮回,该应有的罚即将降临,但是能否搏得生机,就看鱼龙王的造化了。” “什么意思?”我继续追问:“什么叫看我的造化?我能让那玩意砸偏吗?” 海豚摇了摇头,然后凝视了我片刻:“身后之事,我已经吩咐虾虾。还请鱼龙王一定帮忙!” 身后事?我晃了晃脑袋,一把抓住海豚的胳膊:“你这家伙别胡闹,那恐王虽然年事已高,龙魂之力依旧强盛,千万不要做以卵击石的事情!” 射飞见我和海豚越聊越激动,便一个闪身行至我们跟前:“好了唤雨,我也是奉旨带仁曾大师出来见你,现在我们该回去了!” 海豚对我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衣袖,踏上翼龙王射飞的座驾,御风而去了。 我连忙转身问站在一旁的虾虾:“怎么……虾虾,海豚那边有什么吩咐?” 虾虾出乎意料地微微一笑:“鱼龙王,师傅让我告诉你,讲经殿的装修还请多帮忙,到时候牌匾做出来后,辛苦您亲自帮挂一下!” “什……什么?”我被虾虾这一出弄得云里雾里,这小丫头难道不知道海豚已经做了赴死的打算?但是有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她毕竟只是个孩子,可能有的事情海豚不想让她知道吧。 又过了一天,离烟的舞池竣工,也是各路藩王陆续赶到恐城的日子。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恐王事先安排射飞已经在恐星内散播了各种消息,声称强大的法阵即将启动,各路藩王前来恐城议事,共商恐星美好明天。所以一直以来在城内的恐慌和不安很快得以化解,恐王的高大形象重新被树立。 民众们张灯结彩,好似过节,完全无视了天空中越来越近的那颗行星的威胁。似乎恐星渡过此番浩劫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武刚在城南的墙头望着这群脸上洋溢着欢乐的民众不住地摇头:“疯了,全都疯了……” 我叹了口气,随即望了眼不远处的舞池,蛇颈龙小村的村民们正忙里忙外,离烟浓妆艳抹之余不忘带上了一副面纱。此时的她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引来了不少好事村民的围观。 “吱——”头顶一声长鸣,我抬头一看,阿祖载着听风从天而降;没等我们彼此打招呼,翼龙王射飞从另一侧飞来。两人几乎是同时落在了我的身前! 果然,恐王不会让我轻易地能与听风通风报信。我对听风和射飞拱了拱手,指了指台下的舞池:“看,听风,老百姓们夹道欢迎你呢!” 听风迟疑地望了我一眼,随即望了一眼城墙下的舞池。离烟的那个扮相他是非常清楚的,他轻轻地点头笑了笑。射飞却在一旁半打趣地说道:“民众自有民众的快乐,恐王在恐星台亦是备了美酒佳酿,还请鱼龙王、暴龙王挪步恐星台吧!” “美酒佳酿?”听风不屑地笑道:“这次又是几年醉啊?” 射飞的笑容在脸上僵了片刻,随即立刻摆了摆手:“哪有哪有,听风,你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 听风望了望城墙下的舞池,然后对射飞说道:“其他藩王应该都还没到吧?那我去那么早也没意思。”他转身拍了阿祖一下:“走阿祖,我们下去看看那群跳舞的人!”说罢不由分说轻轻往城墙下一跃,阿祖立刻跟上,二人便奔着人群中去了。 射飞立于原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爱好啊,非和一帮屁民凑热闹,有机会飞爷我要看个单对单……” 舞池中,离烟在人群的包围中轻移莲步,曼妙的舞姿赢来阵阵喝彩。她见听风和阿祖缓缓靠近,便从怀中摸出一把彩扇,运起龙魂之力轻轻一扇……与此同时,一直守候在一边的大汉猛冰打开了早已准备好的木箱,数十个蓝紫色的泡泡借着龙魂之气的势头飘向人群…… 老百姓们以为这是离烟舞蹈中的一部分,纷纷拍手叫绝,很多人还跳起来抓这些泡泡。我远远见到听风高高跃起,抓破了一个泡泡,这才将一颗心放了下来。转眼轻轻瞥了一眼射飞,翼龙王射飞微微托腮,然后轻笑道:“想不到民间还有如此奇女子,若不是有公务在身,我还真想去凑个热闹!” 听风在舞池下抬眼望了一眼我,然后和阿祖转身向城中的人群里隐去。离烟亦是在此时收了舞姿,缓缓退到台后。如此一看默契已然达成,便转身拍了射飞的肩膀一下,用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嘿我说,天上那玩意真要砸下来,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射飞笑道:“我会飞,倒是你们还是正经有些伤脑筋吧!” 约莫到了午后,离烟重新回到台前。她仰头望了一眼城墙上的我——虽然距离很远,我却能深深地感受到她已然将诸多信息同步给了听风。纵然听风此时不知所踪,却应该也在自行酝酿着其他的应对之策。 时至傍晚,甲龙王碧落带着随从军行至恐城南门。猛冰再次打开木箱,离烟按照之前的方法再次将泡泡刮到了碧落身前。碧落迟疑了片刻,伸手接住了一个,我见诸事已毕,便和武刚翻身跃下了墙头。 “哟,这不是唤雨吗?恐王的晚宴就要开始了,一起一起啊?”刚跃下墙头,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转身望去,竟然是迅猛龙大皇子梁青,他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我挤出了一丝笑,然后对梁青拱了拱手:“对了梁青,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个晚宴的流程是什么?” “流程?”梁青愣了愣:“哪有什么流程,就是大家一起吃顿饭,然后把兵符移交了,就完事了呀。” “你说什么?!”梁青的话无异于一个炸雷在我的耳旁响起。移交兵符?难道不是让海豚给几个藩王洗脑,然后做好百姓的迁徙吗?恐王什么时候提过兵符的事情? “啊?你不知道吗?”梁青顿了一下,然后一拍脑门:“哦对了,你的兵符早就在恐王手上了,没你什么事情。” “啊?”我再次被梁青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弄得差点背过气:“鱼龙军团的兵符不是在蒙辰的手上吗?” “你说那个副将啊?他犯了军纪,早就被砍脑袋了。”梁青伸出手对我指指点点道:“你也真是遇人不淑,兵符胡乱交给一个暴民,遭报应了吧?” !!!一瞬间我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幸得武刚在我身边,用手轻轻地拉了我一下。我方才缓过神来。 今天晚上的晚宴,一定是一个鸿门宴,甚至比之前让几个藩王喝百年醉还要夸张离谱! 只是恐王为什么要兵符?他需要调动全恐星的兵力做什么? 难道是攻打雷龙之后阙英?可是……我望了眼天上的小行星——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拉着武刚便往蛇颈龙小村奔,不再理会身后梁青碎碎念的絮叨。当务之急不如先回蛇颈龙村,看看离烟那边和听风、碧落在梦境沟通之后,有没有其他人的一些想法。 我和武刚回到蛇颈龙小村,坐在离烟家门口良久,时至入夜,离烟和猛冰他们仍然没有回来——按说通知完碧落之后,离烟她们就应该收摊回来的。怎么……难道老百姓的情绪过于热烈,无法及时退回?一丝不好的预感从我的心底缓缓浮现,直到一声长啸划破天际,一道金光闪过之后,翼龙王射飞出现在了我们身前。 “你……你怎么来了?”我一脸诧异地望着射飞。 射飞稳住身形后便径自走了过来:“你俩怎么还在这,晚宴就差你们两个了,恐王一直在等呢!” “等我们?其他人都来了吗?”我不解地问道:“禽龙王那边……” “是啊,禽龙岭那边是七星子沉琳过来的。所有人都在恐星台了,就差你俩了!”射飞顿了顿说道:“今晚内容丰富,不仅仅有美酒,还有佳人伴舞,稳稳的福利局啊!” “佳人伴舞?”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哪儿来的佳人?” 射飞撇着嘴角微微坏笑道:“今天城南外不是有个舞女老百姓都很喜欢嘛?我回去想了一下,难得这么多藩王齐聚。所以刚才就差手下去城南门口把那个舞女给请到恐星台了——你说咱今晚可不得好好乐呵乐呵!凑近了看才带感不是?” “什么?你!”我的心头一把火被射飞这番话瞬间点燃——原来他们把离烟抓到恐星台去了!我正欲发作,武刚却用龙魂与我沟通道:“大鱼,冷静。从射飞这反应看,他们好像还没发现那舞女就是离烟,你自己别暴露了!” 我回身猛地望了武刚一眼,武刚对我眯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我确实应该去恐星台走一遭,至少确认一下离烟的安全亦是极有必要的! 翼龙王射飞化身巨型翼龙,我和武刚先后跃上他的后背。武刚终于是坐上了翼龙王的肩膀,但是他不敢喜形于色,因为此时此刻我的表情杀意渐浓。 翼龙王挥动着双翅,向着恐星台飞速滑行。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也许诸多事宜,都将在这场晚宴上水落石出! 第七节 搬江蹈海 恐星台上,众藩王灵兽悉数在列。 暴龙王听风阴个脸,远远地见我从翼龙王射飞身上跃了下来,稍微挤出了一丝微笑——料想挖地道被恐王知晓的事情让他的处境非常尴尬。 甲龙王碧落亦是神情凝重地望了我们一眼,随即对武刚苦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几个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等待着老师的责罚一般。但是由于迅猛龙四兄弟和翼龙王射飞都在,所以没有表现得过于惆怅——输人不输阵,一会儿等恐王驾临了,很多事情才能真正得到最终的定夺。 我双脚落地后不久,便焦急地在恐星台四处张望。此时的恐星台确实搭起了一座舞池,却未见离烟的下落。我侧身走到听风身边低声道:“离烟呢?” “她没事,在恐星台下备场。”听风低声回复道:“不用太过担心,让离烟过来不是恐王的意思,一会她就跳个舞助兴,应该就可以全身而退。” “你那地道……”我望了听风一眼,却见翼龙王射飞又凑了过来:“说什么悄悄话呢?带我一个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双眼却瞥见了不远处的七星子沉琳,此时的她神情亦是凝重异常。令人不安的是她的手一直把在腰间的剑柄上。 我用龙魂对武刚说道:“你去和沉琳招呼一下,让她见机行事,不要胡来。” “胡来?”武刚用龙魂回应:“荆轲刺秦王啊?” “别磨叽了,快去!”我说完,武刚便颠儿颠儿地举起一个酒盏,一脸堆笑地往沉琳那边凑了过去……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不到的时间,但见一阵蓝芒闪过,恐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众人的身前。方才众人在酒桌前交头接耳窸窸窣窣,伴随着恐王的到来亦是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复杂的局面,以及恐王本身自带的威慑力,让酒宴陷入了一种莫名紧张的气氛。 “哈哈哈……”恐王尬笑开场,随即招呼众人落座,他自己却站着,然后朗声对众人说道:“今天诸位藩王悉数到场,我也为大家邀请到了三位贵客,大家……欢迎欢迎?” 贵客?众人脸上满是懵。而我亦是有些糊涂了——三位贵客?一个是海豚不用说,还有两个人是谁? 但听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后,海豚缓缓地从恐星台的另一侧走了过来。他的步履非常轻盈,好像整个身体完全没有重量一般,脸上依旧挂着淡定的微笑。 “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近日在恐城名噪一时的仁曾大师。是一位得道、有大智慧的人!”恐王介绍完后,众人皆是起身施礼。海豚一一还礼后,很是自然地站在了恐王的身边,这个举动一瞬间让我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另外两位贵客也请过来吧!”恐王提高声音喊道。 恐星台淡淡的迷雾间,逐渐走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当我以为是霸王龙王囚石和美颌龙王童火时,却意外地发现,来者不是别人,却是新一代雷龙之后阙英,也就是蓝绫以及巨蜥之王平宝! 他俩怎么会在这?而且怎么好像,也是一脸安逸的样子? 蓝绫拱手对众人施礼道:“我们不能算是贵客,就算是代表了雷龙崖吧!” “欢迎!”武刚在一旁忽然拍手,惹得碧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瞬间,宴席的气氛开始从紧张变成了诡异。我满脑子的问号不停地往外涌——什么情况,为什么感觉恐王又酝酿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这种局面失控的感觉让我的心里充满了不安。 半晌,恐王见贵宾也陆续落座,便指了指头顶上一天比一天贴近的那颗小行星道:“时间紧迫,长话短说。诸位都知道,恐星将面临着什么,对吧?” 见众人默不作声,恐王继续说道:“有个事情我一直没有和诸位说得太明白——其实我的法阵,并没有布在怒江之中!” 恐王一语一出,众人皆是哗然。就连翼龙王射飞都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那恐王,您让我们在怒江布兵看守的阵眼,是什么?” “哈哈哈……”恐王笑道:“我不这么做,囚石和童火那两个调皮的老家伙,怎么会乖乖地一直守在怒江呢?” 原来囚石和童火的军情一直被恐王误导了,这便导致了我这里得到的所有的关于恐王的军情可能都是假的! 我低着头,努力去思考其中的端倪。这时恐王又轻哼一声,随即说道:“今天,我就让诸位都看看,我的阵眼究竟布在哪里!”恐王说罢又回身对蓝绫说道:“雷龙之后,您也可以好好观瞧一番,我恐王从不骗人!” 你恐王从不骗人?听完这话要不是境遇不允许,我的心都快笑死了!但见蓝绫依旧是表情淡定地点了点头道:“还得辛苦恐王演示一番。” “好!”恐王应下话后,忽然猛地爆出一股巨大的龙魂之力!阵阵蓝芒从他的周身放出,随即但听接二连三的一连串“轰隆”的巨响,所有在恐星台之上的人都能感受到大地在不停地震颤——这种震颤并非是简单的龙魂之力的回响声,倒更像是……火药的爆炸声! 我猛地望了听风一眼,听风双目微闭、紧缩双眉,一语不发。 在一连串的爆炸声后,恐王微微笑了笑,龙魂之气也随即消失。他一个闪身跃至恐星台边,然后向众人招手:“各位,请看!” 我们这一群殿堂级战士便如同被恐王玩弄于鼓掌间的吃瓜群众一般,纷纷凑到了恐星台的边缘。听风则是缓缓地走到了我的身边,纵然此刻可以听到从远处传来的莫名的杂音,我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此时的听风喘气声音大得异常。 众人俯身从恐星台上往下看,不由得惊异非常。翼龙王射飞更是直接化作巨型翼龙如同利箭一般飞了出去——此时的恐城,已经较之方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浓浓的硝烟伴随着扬起的沙尘,我们可以看到整个恐城以南的陆地被炸出了一条横贯东西看不到边际的鸿沟! 与此同时,汩汩江水顺着一个巨大的地道,如同引水渠一般,将从南方而来的怒江之水源源不断地引入这道鸿沟之中! 恐王竟然……把整个怒江……“搬到”了恐城的南面! “我去!”武刚倒吸一口凉气叹道:“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恐王轻轻挥了挥手,迅猛龙二皇子熊二便跟上两步听命,恐王低声道:“去安抚一下老百姓吧,就说很快就会有新的生存环境——话怎么说,你明白吧?” 熊二不语,轻轻一点头,便跃下了恐星台。海豚在一边双手合十,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祷告,又好像在默默地酝酿着什么。 “快看!那是什么?”武刚指着鸿沟内若隐若现的淡蓝色光晕:“哎哎,你们发现没啊?” 显然,其他人也陆续发现了这个异象——鸿沟内除了不断涌入的江水,每隔数百米更是有一个淡蓝色的光点。阵阵幽暗的蓝光被江水映得若隐若现,一时间竟然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便是我布下的真正的阵眼!”恐王发话道:“来,各位还请先回座议事!” 众人顺着恐王的指引回到了座位,只有听风依旧望着持续涌入的江水发呆。折腾许久竟然是为恐王做了嫁衣,这种感觉能好受到哪里? “暴龙王,别苦闷了,哈哈!”恐王远远地笑道:“回头我记你一功,如何?” 听风回望恐王一眼,双眼满是愤怒,却又无法发泄。梁青在一边打圆场道:“那什么,听说射飞找了个舞女来,才艺绝伦无双。为了庆贺恐王阵眼正式发力,咱先……热闹热闹?” 说话间的功夫,翼龙王射飞已经飞回恐星台,他刚一落地就接话道:“恐王真乃当之无愧的龙中之王,怒江几乎被完全搬到了这边。新的阵眼我已经巡视过,都运作良好!”射飞环视了一下众人,发现其他人并不如他一般兴奋,便挥挥手笑道:“大家先看美女跳舞,不是我吹啊,恐城有这种奇女子还真是……反正你们就看吧!” 说话间,一行侍从已经引着蒙着面纱的离烟来到了舞池中。离烟此时看上去非常紧张,周身不住的颤抖,她环视了一下众人,在人群中看到了我,似乎稍微心安了一些。 恐星台下忽然响起了鼓乐声,离烟顿了顿,似是下定了决心,稳了稳身形,开始在简单搭建的舞池中翩翩起舞起来。 恐王今天的兴致似乎也不错,伴随着离烟的舞姿不停地点头;射飞和迅猛龙皇子们则跟着鼓乐的节奏打着拍子。其他人则是一脸木然——这安排委实来得突兀,也许更多人都急于知道恐王下一步想要做些什么吧? “美女,给来个绝活!”射飞拍着手吆喝道:“就那个一堆泡的那个!” 射飞吆喝完,还不忘和身边的梁青笑道:“可惜熊二看不到了,那招可好看了!” 离烟在舞池中不停地转圈,我能发现每每转到我这边时,她都会看我一眼。 伴随着乐曲节奏的逐渐加快,离烟旋转的速度亦是越来越快。劲鼓猛地连敲数次鼓点后,旋转着的离烟忽然在舞池中原地起跳,随即双手水袖顿时扬起——数十个粉蓝色的泡泡也在此时从她的周身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随风飘散,陆陆续续地倾洒至众人眼前! “好美!”碧落拍手叹道。其他人更是在一瞬间看得痴了,一直挂着一张扑克脸的巨蜥之王平宝亦为之稍稍动容,随即微笑着抓破了空中一个粉蓝色的泡泡。 海豚此时双目微闭,却在嘴角挂出了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 出乎人意料的是,恐王也在此刻缓缓抬头望着眼前的一幕,随即情不自禁地伸手,居然也跟着抓破了一个泡泡! 这……我悄悄瞥了听风一眼,发现此时他也满目惊奇地给了我一个眼神。 伴随着离烟这轮梦境泡泡的倾洒,鼓乐声亦是戛然而止。离烟缓缓落回地面,轻轻地欠身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漂亮!”射飞第一个站起来鼓掌,其余人也跟着拍起手来。 离烟缓缓起身,整理了一番周身的行头正欲退下,却听得恐王忽然说道:“等等!” 我的心随即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离烟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回转身来。 “可以看看你长什么样吗?”恐王笑道:“如此优美的舞姿,我想知道你的样子。” 离烟单手摸了摸自己的面纱,然后摇了摇头。 看客们一片哗然,心说得到了恐王的垂青,正常民间女子还不乐蒙了,这女人为何如此不识抬举。 “或许这位姑娘有难言之隐吧?”一旁的海豚忽然发话道:“恐王,我们商议正事要紧,先让这些不相干的人尽快退下吧!” “嗯!仁曾大师见教的是!”恐王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挥了挥手。离烟得令后没敢抬头,慌慌张张地随着引路的随从退下了恐星台,我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这才缓缓落了地。 恐王缓缓伸出一只手,阵阵淡蓝色的龙魂之气再次在他的掌心环绕,随即他挥一挥衣袖,淡蓝色的龙魂之气竟然在众人头顶上逐渐萦绕,以不规则的运动慢慢在空气中组合成了一张蓝光地图! “大家请看,这便是我布下的阵眼!”恐王清了清喉咙:“之前在怒江布下阵眼的位置,实际上与目前恐城以南江水内阵眼的位置是一致的。我希望所有的恐星人,都可以帮我最后守护一下这些阵眼!”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武刚则盯着那张地图皱起了眉头。每次只要看到沙盘、地图这些东西,武刚的反应都有些反常,这是我心里不太理解的。我环视了一下其他人,蓝绫则是紧缩双眉,闭上了眼睛。 恐王继续补充道:“为了便于兵力的统一管控……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暂借各自属地的兵符一用,不知是否可以呢?”恐王望了蓝绫一眼:“雷龙崖的兵符,我不需要,只要你我的盟约还成立,嗯?” 蓝绫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即拉了拉平宝的衣袖,示意不再参与议事,缓缓走到了一边。 “恐王,只怕这样……不妥吧……”人群中有人说道。 第八节 飞升圆寂 众人皆是为之一愣,恐王微微转头往身后望去,有些不快地质问:“仁曾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海豚微微一笑:“恐王,您和我说的可是,与诸位藩王商议移民迁徙来恐城地下躲过浩劫的事情啊……” “你!”恐王指了指海豚,随即又缓缓将头转过来望着我:“我什么时候和您这样说的?” “恐王真是健忘……”海豚微笑着继续说道:“是您和鱼龙王下棋的时候,亲口和他说的。” 我微微一愣——从目前局面看,恐王并没有把之前那个虚假的“迁徙计划”告知海豚;反倒是我,虽然得到了这个假情报,可还没来得及和海豚说呢……他是怎么知道的? 众人皆是不语,恐王尴尬之余显得肢体有些僵硬。他顿了顿,然后清了清喉咙问道:“唤雨,有这事吗?你是不是和仁曾大师传递错了什么信息?” 我去,怎么把雷丢到我这儿?这是威胁吗? 我望了望海豚,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似乎这张脸自从开始修炼之后除了微笑就没有别的表情。这意思是让我认吗?可是……我环望了一下四周,如果我认了这件事情,场面是不是会……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今天请各位来的原因!大家一起送别唤雨吧!”恐王忽然提高了嗓音,似乎准备岔开话题。他轻轻挥了挥衣袖,但觉一阵劲风袭过,下一秒,阵阵蓝光在众人眼前极速汇聚,很快形成了我梦寐以求的星际之门! “唤雨,我今天兑现我的承诺!”恐王指了指星际之门道:“你现在可以去接你的爱人过来,然后你带着武刚和碧落,一同穿过星际之门回地球吧!” “什么?”碧落忽然在一边惊呼,随即满目惊喜又不可思议地望了武刚一眼。 “嗯,甲龙王,这也算是对你的赏赐吧!”恐王顿了顿:“你现在再迈入星际之门,并不违背我的意愿,不用担心百年醉发作。你们走吧,就现在!” 恐王忽如其来的这一招,确实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怎么着?就这么走吗?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管他恐星死活,地球和恐星都只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我为这个星球做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应该……也没什么义务了吧! 管我自己是源自地球还是恐星?我的记忆丢在了哪里又有什么寻回的必要? “鱼龙王,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忽然,我的龙魂深处传来的一个声音——这种共鸣,之前只有和武刚会有,可是此刻的声音分明是来自海豚的! 我猛地望了海豚一眼,见他依旧是微笑着望着我,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确实想家了,我想回家了——带着兄弟和爱人,回地球吧!不管别的事情了! 这一次,真的走吧! 我舔了舔嘴唇,正要说话,武刚却从一边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对啊大鱼,你之前和我也不是说,恐王找你聊各藩王迁徙恐城的计划吗?”武刚忽然站了出来,见众人忽然望向他,便直了直身子:“大鱼确实说是这样的呀,没提过什么兵符的事情!对吧大鱼?” “胖子你怎么……”我瞪大了眼睛望着武刚,怎么如此草率地做了决定呢?!而且……依他的个性,这不是他的风格啊!难不成有什么别的隐情? “大鱼,找机会跟你详细说,有问题,不对!”武刚用龙魂对我说道:“这次真的发现问题了,相信我!” 我晃了晃脑袋,定了定心神——信兄弟,没错! 我直视着恐王低声道:“没错,恐王。你今天所说的事情,确实与之前告诉我的不符。我不能就这样回地球!”我再次环望了一眼各藩王:“现如今,天灾将至,恐星人人自危。恐王承诺过所有人开启复制地球的法阵,眼下却要收各藩王的兵符,是何居心?” “不识时务!”恐王怒吼一句,随即再次一挥手,星际之门荡然无存:“给你机会走,你不走?好,现在,你走不了了!给我拿下叛党唤雨和武刚!” 恐王一声令下,翼龙王射飞和迅猛龙其他三个皇子纷纷列阵,金色和褐色的龙魂之气顿时弥漫在了恐星台上。 听风和碧落亦是跳出了一段距离,但是他们并没有其他更多的动作——百年醉的功效,使得他们无法帮我阻拦射飞等人。 真是一言不合就开干啊?好汉不吃眼前亏! “胖子,先走!”我一声高喊,武刚便直接化作绿鬣之王,我随即跃上他的后背,绿鬣之王撒开四条腿便开始往恐星台下跃去…… “哪里逃!”眼前忽然一声高喊,绿鬣之王的脚步也瞬间停步。我抬眼望去,巨蜥之王平宝赫然立于恐星台边缘,紧接着但听“轰隆”一声巨响,平宝竟然如同殿堂级战士一般发出了龙魂之力的爆鸣声,继而变成一只比绿鬣之王大出两倍的巨蜥,稳稳地封锁住了我们的退路! 我猛地回头望向蓝绫,见她面露难色的样子,顺应高喊道:“蓝绫!你什么意思!” “唤雨,希望你认清形势!”蓝绫顿了顿喊道:“我们没有退路了,恐星没有未来了,我们只能相信恐王!你先回来,我会向恐王说情!” 什么鬼逻辑?蓝绫变节了?我不再听她胡言乱语,绿鬣之王大尾巴一甩,扭脖子便向恐星台的另一个方向逃去。 “你太慢了!”射飞抄起一杆金枪,一个闪身便直接跃上了武刚的后背。我回身一个肘击想要打翻他,不料射飞似乎完全无视重力的存在,凌空一个侧身闪过了我这一击,反手就是一枪,结结实实地扎进了绿鬣之王的后腿! “嘶——”绿鬣之王仰头长啸,这是他第一次受伤。我亦是怒不可遏,阴阳冰火丸从身后立刻飞出,照着射飞的前胸便砸了过去…… “咔——”一侧迅猛龙大皇子梁青忽然化身迅猛龙,从斜刺杀了过来,一口咬住了我的胳膊,阵阵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刚刚挥出去的阴阳冰火丸被激活了护主的属性,迅速飞回,其中一枚砸在了梁青的脸上。梁青吃痛松开了嘴,我却也被这一口直接被从绿鬣之王的后背上被拽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放弃挣扎吧!”恐王忽地运起龙魂之力,然后在胸前猛地酝酿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嗖嗖两下便拍出了两击掌风! 这两击,分明是冰火双掌!只是恐王的这两掌之气劲让我无法抵抗,阵阵劲风扑面而来,尚未砸在我身上便令人全身灼痛,似有一种将要被这掌风撕裂的感觉! 这下真要扑街了!我闭上眼睛暗想。不想下一秒,掌风在我身前戛然而止,但听一声闷哼,我缓缓睁开双眼——什么?!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海豚一张满是微笑的脸。只是他的身体微微震抖,惨白的嘴唇一上一下不停地颤动。我缓缓往下望向他的身体——恐王的掌风结结实实地将他的身体贯穿,汩汩鲜血与碎肉喷洒在我身上,惨不堪言! 可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海豚的身体内释放出点点金光,这些金光瞬间将恐王的掌风之力化解。这也便是掌风之力最终没有打到我的原因——海豚用他的血肉之躯,为我拦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海豚!”我在海豚倒下的瞬间,一把扶住他的身体。他的表情依旧挂着微笑,可是他显然已经不行了。他的身体在我的怀中抖得极其厉害,我惊慌失措之余猛地想起了柳文。急促地喊道:“柳……柳文!救他!快救他!” “不……不用了……”海豚用非常微弱的气息说道:“一……一副皮囊,何……何足……” 海豚的话没说完,双眼望着天空,瞳孔猛地放大,随即挂着一抹微笑,便撒手人寰了! 一代大智慧之人,似乎连任何重要的指引和遗言都没留下,便是如此地被恐王残忍地杀害了!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海豚!你TM还要还我三世恩情,还个毛啊!”我一把抱住海豚,没等悲伤爆发,忽然听得耳边“嗡——”一声闷响,怀中海豚的尸身居然变得滚烫无比! 我连忙将海豚的尸体放下,见他的尸体逐渐化作点点金光,随即开始在原地打转,迅速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小旋风! “这是什么?”不远处的翼龙王射飞愣道,但是这股金色旋风似乎孕育着无限的力量,让他一时间不敢上前。 其余众人亦是被眼前的异象所吸引,就连恐王都将双手护于身前,似乎担忧着这股旋风会忽然向他扑去一般。 “嗖——”地一声,那股金色旋风猛地直入半空,然后如同一个烟花一般,竟然照着我的房产,也就是海豚的讲经殿方向飞了过去…… 这……我内心的悲伤一瞬间被冲淡了很多。海豚这是真的牺牲了,还是跑了?大成飞升了? “嘶——”绿鬣之王微微一哼,我这才发现他的后腿已然血流一地:“大鱼,跑!” 我环视四周,见众人的眼神都被海豚化作的那道金光吸引,唯有听风在远处对我狠命地点头! “走!”我高喊一声,跃上了绿鬣之王的后背。 绿鬣之王猛地运起龙魂之气,趁着平宝的一个不备,找到一个空隙便冲下了恐星台! 沿途而下,一路疯跑,武刚气喘吁吁地问道:“大鱼,咱去哪儿啊?” “恐城待不了了!”我想了想:“现在怒江不就在恐城以南吗?我们先渡江吧!” “哪里跑!”翼龙王射飞等一大群追兵从身后追了过来。由于绿鬣之王从恐星台上跃下之后,落在了恐城的市井之间,此时虽然已经入夜,可是射飞无法在拐弯抹角的街道中飞行。于是迅猛龙皇子们的追击速度成为了我们最大的压力。 我回身运起阴阳冰火丸,照着跑在最前面的梁青便砸,冰火双掌的掌风也不忘时刻招呼。在一个转角,我的忽然瞥见一个矮小的身影。 “鱼龙王,你要去哪儿?我师傅呢?”虾虾费力地拖着一块牌匾站在路边。 “胖子!回去,带上那个小女孩!”我喊道。 “什么?!你……哎!”武刚用龙魂之力无奈地叹道,随即调转身体往回跑。 海豚既然已去,虾虾是他生前最疼爱的学生,我一定不能抛下她。我在武刚一步窜回的瞬间一把抱起虾虾,这个小女孩吓得紧闭双眼,可是双手却死死地抱住那块牌匾。 “虾虾乖,扔了,我给你重新做一块新的!”我无奈地说道。 “不不!”虾虾使劲地抱着牌匾:“这是师傅吩咐的,一定要你亲手挂在殿里!” 我长叹一声,回身见梁青眼瞅着就要追了过来,连忙运起阴阳冰火丸继续疯狂地砸。阵阵龙魂之气在恐城的街道留下一道又一道蓝光,终于,我们跑出了恐城,来到了新的怒江岸边。 绿鬣之王猛地在江边止住了脚步,我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不停地一上一下极速地起伏。 我回身望了一眼,绿鬣之王之前被射飞金枪扎穿的后腿已经沿途留下了一路血迹。幸得有身后宝剑柳文不断飞出的绿光一路治疗止血。可是显然,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才能真正发挥出柳文完全的功效。 “胖子,你还行不行?”我担心地问道。 “跑还能跑!”武刚用龙魂之力回道:“可是江,够呛能跑着过去了!” “哈哈哈!”身后一串笑声传来,追兵尽数赶到,将我们生生地逼到了怒江边。我和武刚倒是可以扎入怒江,可是虾虾可以跟上吗?她可以变回一只虾吗? “唤雨!跟我们回去吧!”翼龙王射飞笑道:“别说兄弟穷追不舍,恐王的军令如山,你懂的!” “噗噗噗——”一连串闷响接连炸响,大股大股浓烟从敌阵中传来,阵阵青绿色的毒气瞬间遮掩住了敌军的视线,很多士兵或是捂住双眼,或是开始呕吐。 “你们快上来!”但听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敌阵中传来,随即一阵红黑色的光晕闪过,巨大的七星子趴在了我们的身前! “社会我琳姐!”武刚化回人形后大喜,我一手搀着他,一手紧搂虾虾,飞速跃上了七星子的后背。七星子趁着毒烟障眼之时身体如同鲶鱼一般顺势一滑便落入怒江之中,随即摇摆起巨大的为尾鳍,朝着江南的方向破浪而去…… 第九节 真相之源 “你们激怒我了!”七星子载着我们游出不过数百米,身后一声呵斥猛然传来。我回身望去,翼龙王射飞驾驭着翼龙直追而来。他的脸上此刻不再挂着招牌的微笑,取而代之的双眼冒火,似是想要将所有人吞噬一般。 要说七星子在水中游得再快,哪有翼龙王射飞的飞行来得迅猛。射飞一个俯冲便挥着金枪再次扎来,我运起阴阳冰火丸,照着他袭来的方向来个迎面拦击。射飞见一招不中便动了真火,化身巨型翼龙一个仰角直入云霄,很快便没了踪影。 “什么鬼?”武刚嘟囔道:“哎呀,不会是……” 但听云中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随即翼龙王射飞一声浑厚的“天火降临”脱口而出。天空中的乌云间陡然出现点点星火,那些星火越变越大,很快便形成密密麻麻的火球,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便飞了过来! “妈呀,开大啦!琳姐快跑啊!”武刚干嚎着,我顺势反转双手,架起气墙便要硬接射飞的天火。 “鱼龙王莫慌,快来!”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眼角一瞥,空气中楞生被撕开了一个裂口,七星子沉琳慌不择路,方向一转,便在天火刚刚砸到气墙的一瞬间载着我们闪入这个裂缝中。 伴随着七星子闪入裂缝的同时,周遭的杂音戛然而止,环境变得出奇安静。当发现四处蓝光四溢、水波粼粼时,我才确信——此处正是混沌界无误。 沉琳化为人形后,四下观瞧:“这里是……” “这里是混沌界,你们很安全。”不远处,美颌龙王童火双掌的掌心向上,似是刚刚收功。 “哎呀,我怎么又回混沌界了!”一旁的虾虾道:“不过现如今看来,还是混沌界好啊!” 我叹了口气,望了童火一眼拱手道:“多谢美颌龙王出手相救!” 童火摆了摆手,随即压低声音道:“想不到世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这个以军情见长的人还蒙在鼓里,实在是惭愧难当啊!” 我挤出一丝苦笑:“恐王诡计多端,美颌龙王无须自责。” 我们找了一处平地,随即运起宝剑柳文插在地上,源源不断的绿色光晕滋润着武刚的左腿。许是之前体力透支的原因,武刚刚躺下不久,便嘟囔着睡着了。我留下沉琳和虾虾照顾他,便和童火行至一边单独说话。 “霸王龙王呢?为何不见他的身影?”我轻声问道。 童火摸了摸唇边的胡须,压低声音道:“只怕恐王此番要把恐星搅个天翻地覆,所以老大现在开始闭关筹备了。” “闭关?”我不解了:“他的龙魂之石不是已经……” 童火邪魅一笑:“你太小看老大了——霸王龙岂是泛泛之辈呢?”童火顿了顿,很快收敛了笑容:“不过鱼龙王,这阵子……确实发生了一些怪事。” “什么怪事?”我追问:“还请美颌龙王明确告知!” 童火担忧地环望了一下四周,似是担心被偷听一般,东张西望间,我拉了拉他的胳膊:“怎么了美颌龙王?这混沌界……不是你的地头吗?为何如此瞻前顾后?” “时局变啦!”童火将声音压得比蚊子还要低,然后捂着嘴巴凑到我耳边:“许是老夫看错了吧!前几天,我看到……看到……剑龙王高里的原形出现在了混沌界!” “你说什么?!”纵然童火的声音小到不行,他的这句话却如同炸雷一般轰击着我的耳膜。我连连挥手道:“这不可能!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剑龙王高里,那可是我亲眼所见被翼龙王射飞和迅猛龙四兄弟联手诛杀的! “鱼龙王,你想啊……”童火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掰道:“剑龙王高里、棘龙王由勇、三角龙王江九……这些人,他们死后,龙魂之石都去哪了?” “带回去给恐王封印啊!”我随口答道,可是此话刚一脱口,我的心里便咯噔一下——谁知道恐王有没有真的封印呢?! 可是没道理啊!我低声答道:“那高里的剑龙王龙魂之石,是我亲手扔到了1985年的地球,当时说是帮恐王布法阵……”我一边回忆一边告诉他:“那个封印过的石头我见过,看上去很普通——不会是假的吧?那恐王让我回地球布法阵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的脑子乱成一锅浆糊,美颌龙王童火亦是愁眉不展没有头绪。他摇着头说道:“大难当前,我们应该是看错恐王了。所谓复制地球生态可能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童火继续环望了一下四周然后补充道:“囚老大分析,恐王现在的所作所为应该是为了发起什么战争!” 发起战争,向谁?之前我会怀疑恐王想要在最后乱世吞并掉雷龙崖,但是显然猜错了。 “还有更离谱的事情!”童火将声音压得更低,甚至声音有些颤抖:“这点是囚老大说的——他告诉我,他前几天在混沌界感受到了恐王的气息!” “啥玩意?!”我望着不断发抖的童火,心说这老伙计是不是有些精神失常了——这可是混沌界啊!之前说一个死透了的剑龙王高里出现在这里我还能忍;可是现在又说恐王好像也出现在了这里,我当真有些听不懂了。 童火只是不停地摇着手道:“不说了,不说了,我现在脑子也乱了!”他抬眼望了一眼不远处,忽然眼前一亮:“呀,你的灵兽醒了!” 我顺着回望一眼,武刚在原地揉了揉腿,随即在沉琳和虾虾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刚一起身就看到了我,开心地挥着手道:“喂!这柳文可以啊!腿完全没事儿啦!” 美颌龙王童火一个闪身行至武刚身前,连连挥手道:“小点声!小点声!隔墙有耳!” “有耳?什么耳?”武刚一脸懵地问道:“这儿还有外人吗?” 童火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似是不想再解释,也不想再回忆那些诡异的事情。我轻轻拍了拍武刚的肩膀:“没事儿了就好!对了胖子,方才在恐星台上,你为什么忽然决定留下?” 武刚听我提及此事,猛地一拍大腿:“对啊大鱼!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重大发现啊!” 武刚慌慌张张地四下张望,见混沌界的地面是沙地,四处亦有一些散落的枯枝,连忙弯腰捡起一根粗枝,随即一言不发地蹲下来,用枯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几”字。 几?我见武刚一脸严肃。难道这是什么暗号?我努力回忆着,然后摇了摇头:“什么几?数字吗?什么数字?” “我呸啦!”武刚拉着童火的胳膊便拽了过来:“老头,你之前是搞军情的。恐星是不是有条大河,大概是长这个样子?” 童火眯着眼望了一眼那个“几”,随即点了点头:“没错,武兄弟这是要画地图吗?我有现成的,稍等!” 美颌龙王童火凝神定气,随即猛地一瞪眼,大喝一声:“开!”一张由童火的龙魂之气铸成的虚拟沙盘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可以啊,好酷炫,我以为这招只有恐王那老灯会呢!”武刚惊叹道。 童火笑着摆了摆手:“恐王那套伎俩我也略会几招,这虚拟沙盘可以随意跟随我的意念更改。武兄弟有什么高见还请指教!” 武刚点了一下头,随后满面正经地望了望那沙盘:“大鱼你看,看出问题没?” 我猛地怼了一下他的后背:“什么时候了!有屁快放!” “我想半天才想明白的惊天大秘密,还不让嘚瑟一下么?”武刚揉着后背道:“我爷爷家挂着一张地图,我从小看,看了好多年所以比你敏感!” 武刚顿了顿,然后尴尬地问:“童老爷子,你能帮我把恐城标出来么?之前看的沙盘上是有标注的。” 童火微微一笑,伸手一挥,恐城所在的区域开始发出更为强烈的光。 武刚伸手指了指沙盘上距离恐城北方很远的一个大大的“几”字形状问:“童老,这是一条水域对吗?” 童火点了点头:“这是浑河,里面的水质尽是沙土,不是非常适合饮用,属于不好的封地,翼龙王和迅猛龙都有对应封地在周围。怎么,有问题吗?” 武刚又指了指恐城南面更远处的一条长长的水域:“这个,是之前的怒江,对不对?” “之前的?”童火思索了一番,随即又挥了一下袖子,怒江的位置被顺势往北移动了很远,紧邻恐城时方才停了下来:“这下对了,谢谢武兄弟提醒。这才是目前最新怒江的位置!” “这不完事了嘛!”武刚双手一拍:“之前我根据阵眼的分布观看沙盘,看得迷糊得不出答案的原因,就是因为怒江的位置不对!现在被恐王这么‘搬’到了恐城的南面——一目了然了不是?” 纵然其余人依旧没有看出端倪,我却一眼望出了其中的乾坤! 心中一阵炸雷让我瞬间头晕目眩! 这两条水域,分明是地球上黄河和长江分布的位置!童火口中“几”字型的浑河便是黄河;而被搬到恐城以南的新怒江,不是长江的位置又是什么?! “啊!”我猛地捂住脑袋,感觉几乎要炸裂一般的疼痛——这是什么鬼?长城长江黄山黄河?我的中国心? 迷乱间,沉琳担心地过来扶住我:“鱼龙王,您没事吧?出什么问题了?” 我缓缓地抬头望了武刚一眼,见他的表情严肃中透着激动:“大鱼,你懂我为什么没走了对吗?如果恐王要搞事情,我们的世界就完蛋了!” 思绪紊乱间,我瞥了一眼虾虾一直抱着的那块牌匾:“虾虾,那块牌匾……能给我看一下吗?” 虾虾一愣,然后连忙点头道:“当然当然!”然后干脆利落地拆开了一直包裹着牌匾的兽皮,一块刻有四个大字的牌匾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万佛夯基! 我一把冲上去扑住那块牌匾,不可思议地仔细地打量,似是眼前看到的不是四个字,而是一段魔咒一般。我仔细地端瞧整块牌匾的每一个细节——这是如假包换的“万佛夯基”牌匾,这……与我当初在迎江寺内坠入神秘密道中所见的牌匾一模一样! 我摸着整块牌匾,像个被强暴了无数次后崩溃的村妇一般——我经历的到底是什么?我…… 我伸手摸着牌匾上的字,忽然发现牌匾右下角不起眼的位置,刻了一个非常小的“一”字。 “一?”我不解地望着已经被吓傻了的虾虾:“这……是什么意思?” 虾虾愣愣地答道:“这是师傅让偷偷刻的,他说你会发现的。只告诉我这是他欠你的第一次,但是什么意思没太明白。” “哈哈哈哈!”我仰头大笑起来。纵情狂笑之余,只感觉眼泪止不住地横七竖八流了一脸。武刚见我这般模样吓坏了,连连晃着我道:“大鱼,你怎么了大鱼?你别吓我啊!天塌下来兄弟我还在啊!” 我抓起武刚的胳膊猛地一抹鼻涕,武刚倒也没有拒绝:“终于轮到你这么虐我了是么?” 我轻笑着摆了摆头,所有的真相,瞬间了然。 哪有什么恐星?哪有什么星际之门?这里,就是地球。是六千五百万年前的地球!星际之门穿越的并非另一颗星,而是穿越到了六千五百万年后的现代社会! 恐王要做的,根本不是什么复制地球生态——他根本做不到!他正在做的,是在这个史前不为人知的高等文明灭绝之前,尝试以穿越之门的方式,对现代地球实施真正意义上的侵略! 所以索要兵符、制造火药等一系列举措,顺理成章。 谢谢你海豚,哦不对,或者改口叫你圣婴法师更合适!我怎么就没想到,“仁曾”的组合就是“僧”呢?你果真是大成之后洞穿了古今,识破了恐王的阴谋,才在此时此刻以这种形式给予我一次真正的指点与救赎! 你这个一,我收了! 第十节 恐王的梦 “大鱼?大鱼?”武刚不停地晃动着我的身体:“你咋还鬼上身了呢?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能能……”我终于是缓过神来,拍了拍武刚的肩膀:“这下咱身上的担子……可有点重啊!哈哈” 我的笑并非是之前那般崩溃式笑,而是当我知道了真实的现状后,眼前这个烂摊子便必须要收拾明白——恐王无法接受6500万年前恐龙时代灭绝的历史,所以企图改天换命,以多组星际之门运送恐龙人到现代社会,直接发动侵略战争! 而我和武刚,怎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一时间,我的使命从一场自我救赎,变成了拯救世界! “鱼龙王,您的意思是……”一直在一边察言观色的美颌龙王童火走到我身边:“莫不是还有一些老夫尚不明了的端倪?还请鱼龙王和武壮士道明啊!” “是这样的童老,恐王这个阴谋的根源其实……”武刚刚要开口和童火描述真相,却被我一把拦下。 因为一瞬间,我想到了雷龙之后阙英,也就是那个蓝绫姑娘。 从她的反水不难判断,恐王一定与阙英明确了他的所有计划。而恐王所做的一切,从所谓的“恐星”,也就是6500万年前的恐龙人的角度去出发的话,这种侵略行为似乎也是种族可以延续的唯一可能。 所以我无法确认,当美颌龙王童火,甚至霸王龙王囚石得知恐王的计划后,会不会和蓝绫一样,站在恐王那一边呢? 都说蚊子吸血让人讨厌,可是如果蚊子只是为了活下去呢? 我顿了顿,对童火笑道:“美颌龙王,我这边对于恐王那边的动向亦没有什么权宜之计。刚才武刚的意思是想调用鱼龙军团走水路围攻恐城,可惜我的兵符现在已经被恐王控制,无法调遣鱼龙军了。” “哦……这样,哎——”童火叹了口气,亦是满面无奈:“想这恐星即将遭遇浩劫,而我身为一个殿堂级战士,却毫无任何回天之力。” 我将欲言又止的武刚支棱到一边,然后问道:“敢问美颌龙王,这混沌界到底有多大?” “混沌界可大了去了!”童火得意地笑了笑:“这是我美颌龙一族时代繁衍生息的地方,是一个无限空间的所在,没有边际!” 我顿了顿,反问道:“我有一事不明——倘若将恐星的人,都塞进混沌界,能装下吗?” 童火望了我一眼,苦笑道:“此事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我这混沌界只有空间的概念,没有时间的概念,倘若撒下一粒草籽,百年之后都不会发芽,敢问这种环境,食草龙吃什么?食肉龙又能繁衍多久呢?”童火指了指头顶:“所以我们美颌龙也只是居住于此,生存所需的各种原素材,还是依赖于外界的恐星的。” 原来如此!我伴着唏嘘不已的童火一起摇了摇头——这是天要绝恐龙一族啊! 所以恐王要去侵略地球的现代文明,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是顺应了天理的,因此为世间法则,无法违背。我纵然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却无法容忍他一错再错! 我环望了一下众人,然后收回宝剑柳文,招呼众人围坐在一起后,对童火再次拱了拱手:“想请教美颌龙王,目前霸王龙王闭关,意欲对抗恐王,可有其他的妙招可选?” 童火凝神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随即笑了笑:“办法,是有的。只是我不便明说。” “为啥啊?”武刚从地上跳了起来:“都这种时候了,咱还不能……互相……互相信任一下?” 武刚之所以说得支支吾吾,亦是心里有愧。我们现如今并没有把所有的信息和童火分享,甚至不敢和七星子沉琳说,我们却希望恐龙人们可以对我们信息透明,也委实有些暗觉理亏。 “其实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童火顿了顿:“主要我了解的情况也不多,我最后一次得到最新的线报,是在恐城有一位大智慧之人,叫仁曾大师,这人被恐王掳走了。囚老大分析,如果得到这位高人的相助,会有助于鱼龙王你,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 在听到童火提到“仁曾大师”几个字的时候,武刚和沉琳的脸都微微沉了一下;倒是虾虾一蹦三尺高:“那是我家师傅,他这么出名啦!” “哦?”童火望着眼前的虾虾有些不可思议:“你家师傅身体可好?” “师傅已经大成,没有任何问题哒!”虾虾应道:“鱼龙王昨晚还和他吃酒呢!不过我师傅不喝酒!对吧鱼龙王?” “呃,是……没错……”我吞吞吐吐地回复着,转而不解地问道:“霸王龙王说帮助我改变整个世界的意思是?” “这个就由我来告诉你吧!”一阵轻风拂过,卷起混沌界地面的阵阵沙尘。众人顿眼一瞧,霸王龙王囚石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瞬移?为何完全感受不到半点龙魂之气? “老大,你出关啦!”童火激动地问道:“这下就好办了!” “嗯!”囚石微笑着环视了一下众人:“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相信可以拯救世界的,只有唤雨!” 原来,霸王龙王囚石的心底,依旧放不下曾经的那个“我”对他的承诺。他坚信我在说出“白星异象之时,恐星崩坏之日”那句话之后,很快就想到了对应的解决办法。只是由于我失去了很多记忆,所以这个办法被搁置了。 之后的这段时间,囚石让童火安排探子全面了解关于海豚的一切。在得知海豚确实贯彻人生大彻大悟、足以对各类人指点迷津后,相信只要我和海豚联手,就可以恢复我所有的记忆,继而在那小行星摧毁恐星之前,从逆境中搏得生机。 “所以唤雨,我的计划便是从恐王那儿把那位仁曾大师救出来。”霸王龙王囚石信心满满地说道:“然后经由他亲自点化你,你再好好回忆回忆,你上次执行任务前最后一次说要找恐王——那时候你是有办法的!” 我听到囚石的计划后,心顿时凉了半截——姑且不说我能不能真的寻回记忆,找到某种可能让恐龙人的香火可以延续。单说这海豚就已经…… “怎么了唤雨?我的办法不好吗?”囚石见我面色犯难、神态游离,便鼓励我道:“你对自己要有信心,恐星才有未来啊!” “这……”我缓了口气道:“可是现如今,我的朋友,暴龙王听风、甲龙王碧落等人都被百年醉所困,无法帮到我。而恐王现在不仅拥有翼龙王射飞、迅猛龙四兄弟的死忠相伴,还得到了雷龙之后阙英的支持,如虎添翼。我们如何能救出海豚?” “海豚?”囚石愣了一下:“你是说仁曾大师?” 我点了点头,没有做更多解释。 “此事好办!哈哈!”囚石伸出一只拳头:“包在我身上!打上恐星台便是!” 我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丝毫未见任何龙魂之气的囚石——他先前闭的什么关啊?为什么这个民间科学家忽然信心倍增地有胆量向恐王麾下所有的殿堂级战士宣战? 但见他身边的童火亦是一脸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便也不再多问——此时此刻的我是自私的。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囚石没有吹牛,我便和他联手去阻止恐王的计划。只要恐王无法对地球的现代文明进行侵略,就什么都好说! 大不了,杀了那个恐王,关闭那个虚假的星际之门便是!大不了,回不了地球便是! 一瞬间,我有些怀念我的父母,我的家乡,以及我那个许久未出摊的煎饼车……我望了武刚一眼,见他双眼失神地抬头发呆,料想此时此刻的心情,应该与我类似吧! “那么大家就先休息一下!”囚石发话道:“我们明天一早,便向恐王正式宣战,如何?” “好!”童火应和道。七星子沉琳亦是揽着虾虾,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战欲。身边的武刚拐了我一下道:“你要不要和离烟妹子再见一面,让她带着村民什么先躲躲?刀剑无眼啊!” 武刚这一句话当真是提醒了我,我一拍脑门便转身找了一处松软的沙堆——这混沌界寸草不生,沙地却也委实舒服。然后赶紧掏出随身包袱,找到离烟的梦境罐子,戳破一个便进入了梦乡…… “沙——沙——”我一人独坐江边巨石上。自从知晓了恐星的秘密后,我第一次感觉此时所处的地方,并非什么恐星的某条流域,眼前的这条江,就是长江。 静坐良久,依旧不见离烟前来,我的内心多少有些忐忑。正当我焦躁不安开始摸出一根阿诗玛要点时,一只柔软的手揽住了我的胳膊。 “大鱼哥,你又要吸这个东西了……”转眼望去,离烟满目柔情地坐在我身边:“我叫离烟,你却总是烟不离手呢!” “啊,对对!”我满脸堆笑道:“你来了,我就不抽了,不抽了……” 离烟看似轻松的表情转瞬即逝,随即双眼出现了一丝躲闪,这份神色,在离烟脸上我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了亲爱的?”我特意换了一种我自觉温柔的语气问道:“恐星台后来的事情,你知道了?” 离烟点了点头,然后又望了我一眼道:“大鱼哥,你现在在哪里?我好害怕!”说罢,她环抱起自己的双膝,坐在大石头上抽泣起来。 我顿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连忙挪过身想去抱她。她的身子一抖却闪至了一边,这一下让我尴尬之余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了离烟妹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那边出事了吗?”我连连问道。 “嗯……啊,不是……”离烟嘴唇颤抖着说道:“恐王……恐王做梦了!” 恐王做梦了?什么鬼……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回忆起前日离烟在恐星台跳舞时,那天女散花的一幕,继而恐王也戳破了一个泡泡! 我猛地望了离烟一眼:“离烟妹妹……难道说……你进入了恐王的梦境?!” “是的……”离烟点着头说道:“我没想到他会睡觉,因为你告诉过我,你们这些厉害的人都可以不睡觉的……可是我又希望可以帮你做点什么,所以当我感受到恐王的梦境时,我就忍不住……忍不住就……” 我见离烟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便在脑海中脑补恐王的梦境有可能会是些什么画面。侵略地球?无止境的杀戮?惨绝人寰的折磨人犯的画面?总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恐王是个心狠手辣之徒,所经历过的战事那么多,内心又有着各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离烟妹妹。”我走到离烟身边,轻轻地揽住她娇柔的身躯,然后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她:“我是你的大鱼哥啊,你连我都不相信了吗?” “不不,我不是那意思……”离烟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一把扑入我的怀里,不停地哭。我纵然想安慰她,内心还是五味杂陈思绪乱飞,心说她到底看到什么了?按说恐星各种战事连连,听到、见到的东西也多少有一些,不至于这样吧! 半晌,我见离烟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便低头说道:“离烟妹妹,其实我今天用梦境泡泡,是想告诉你——梦魇即将过去。我明天就会和霸王龙王等人一同联手,打回恐城!”我望着离烟说道:“恐王无道,我要制止他对人民的奴役。然后我会……我一定可以想到别的办法,帮助恐星渡过任何浩劫!” 虽然这个事情我未必可以办到,但是话我得这样说,也算给自己一些心理暗示吧! 在确定自己字正腔圆掷地有声的海口夸得没毛病后,我思索了一下,依旧满怀豪情地问道:“离烟妹子,你方便告诉我,你在恐王的梦里都看到些什么了可怕的事情了吗?”我继续解释道:“这或许可以帮助我找到恐王的弱点,更好地运用在战斗中!” 离烟点了点头,随即又认真地望了我一眼:“我……在我恐王的梦里,看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告诉我:“我看到了大鱼哥你!而且……有三个!” WHAT?不得不承认,在离烟说了这句话后,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第一节 力克迅猛龙 “可以啊大鱼!”武刚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随即低声说道:“我分析啊,恐王这是爱上你了!” “你去死好不好?”我没好气地瞪了武刚一眼,我就知道把恐王的梦境分享给这货后得不到什么实质性建议。武刚舔着嘴唇咯咯一笑,然后道:“梦不都是假的吗?也许那恐王是睡懵逼了,所以做了个无厘头的梦,咱何必在这瞎猜?” “不……”我想了想:“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且说在梦境与离烟分别时,我告知她尽快安排好蛇颈龙小村村民找些相对安全不会被战火侵蚀的地方躲一躲。离烟应声答应后便去办了,留我一人在梦境中独自思考了很久。 三个“我”,在这里疑点重重,但是冥冥中又似乎真的有某些关联。我回想起上代甲龙王殷文和我说过,恐王是上代鱼龙王,后来扶持了我,他自己才做上了恐王。 难道恐王一直戴着一个面具,也与此事有关?他莫不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那除了我和恐王,还有一个“我”是谁呢?是我把问题想复杂了吗? 我莫名想起曾经看的《生化危机》电影,包括很多关于“克隆人”、“复制人”的段子——我不会是个克隆人吧?我可不希望当我真的重进恐王殿时,恐王对我笑着说道:“我是你的母体,你只是个赝品!” 那将是个多么可怕的状况! “哟,你们在这儿开小会呢?”霸王龙王囚石满面红光地从远处缓缓踱了过来:“休息得怎样?我们准备准备,就干他一大票去,如何?” 说话间的功夫,美颌龙王童火从另一个方向飘了过来,囚石眼角瞥见他时并未回头,只是轻声问道:“怎样老童?可以直接开到恐星台吗?” “不行。”童火摇了摇头:“恐王加强了防备,恐城内现在龙魂之气的干扰极大。不过我可以把你们送到恐城南门。” 囚石点了点头:“那便也足够了!”然后他抬眼望向四周:“差不多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等等。”我望了囚石一眼:“我们不商量一个战术,或者别的……” “我方才和七星子简单沟通了一下,她会配合我作战。”囚石笑着望向我道:“这场战役,我是你的兵,你要保全实力,明白吗?” 一瞬间,我觉得压力山大。正当我想找些宽慰大家的话时,远见七星子沉琳拉着虾虾走了过来:“美颌龙王,虾虾还得您帮忙多照顾。” “那是自然!”童火笑道:“小丫头冰雪聪明,等你们救出仁曾大师了,我再把她送过去。” “虾虾也要上战场!”虾虾挥着拳头道:“虾虾要去救师傅!” “哎呀,你个小丫头片子竟乱闹!”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可要好好的长大成人,以后你可是个大美女哦!” 虾虾似懂非懂,倒是武刚愣神间不可思议地望了我一眼,然后用龙魂向我问道:“她以后不会就是那个小霞吧!” 我笑了笑,没有作答。因为答案是必然的。 这件事情从一定程度上也给了我一定的信心——我们见过长大后的虾虾,见过苍老后的海豚。所以我的故事,一定会有着正面的结果,纵然过程曲折而扑朔迷离,可是我一定要不断地给自己信心! 美颌龙王童火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一句“开!”混沌界的空气中便打开了一个缺口,霸王龙王囚石轻车熟路首当其冲,第一个迈入到那个缺口中。武刚和沉琳亦是先后走了进去。 “鱼龙王!”我正欲钻过去,却被童火喊住。我回身望向他时,见他情绪激动,不住地对我点头:“恐星的未来就靠你了!保重!” 我点了点头,随即不再留恋,回身也钻入了缺口中。下一秒,众人出现在了恐城的南门之前。 离烟之前轻歌曼舞的舞池还未拆去,只是此时周围早已没有的了人烟,恐城的大门紧闭,一瞬间除了风声,环境静得出奇。 “哟,客人们来啦!”一声吆喝打破了这份沉静,随即恐城的城墙上探出一个脑袋。仔细观瞧发现正是迅猛龙大皇子梁青。 七星子沉琳的眉心微微一皱,正欲拔剑叫阵,却被微笑着的霸王龙王囚石按住了胳膊。 囚石远远望着城墙上的梁青拱了拱手:“看来恐王早有防备,只是我还是想奉劝一下——天灾当前,我们不要做没有意义的损耗,还请打开城门,让我直面恐王,如何?” “直面恐王?哈哈哈!”梁青大笑着从城墙顶上一跃而下:“就凭你?一个连龙魂之石都没有的手下败将?” 梁青说得其实也是,连我都为囚石捏了一把汗——此时的囚石身上完全没有任何龙魂之气的影子。他是要用血肉之躯和恐王麾下的这些殿堂级战士去拼吗? 囚石微微一笑,也并未生气。他笑着指着梁青道:“你其他的几个兄弟呢?一起出来说话比较好。” “你!”梁青见囚石不怒反笑,搞得自己有些颜面扫地,便浑身一抖擞,随即其他三个身影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我们兄弟四人密不可分,只是杀鸡焉用牛刀?想见恐王,先从我的身体上迈过去!” 梁青说罢猛地运起龙魂之力,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我见囚石身上实在没有龙魂之气的影子,便率先一步挡在了他身前,随即运起冰火双掌,反手轻轻一指,一道蓝光直奔梁青的面门便去。 “唤雨,你为什么要做叛徒!”不远处的迅猛龙四皇子小男怒斥一声,随即也运起他的龙魂之气,一道气劲从斜刺飞了过来,直接迎上了我方才打向梁青的蓝光。两道气劲在半空中刚好遇上,发出了阵阵爆鸣声。 “没有龙魂之石,就不和我说话是吗?”囚石笑着伸出右手:“好!来!” 但见囚石伸出手掌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扑面而来!让人觉得惊异的是,这股龙魂之力并不是从囚石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来自我们正前方的恐城内部。梁青和小男纷纷收了阵仗,远处的三鑫刚刚回头,便听得熊二高喊一声:“三弟小心!”随即一个飞身上去将三鑫扑倒在地。 亦是在二人的倒地的一瞬间,一条绿色的光柱便如同炮弹一般从恐城内穿墙而出,将恐城南门的墙壁从内而外生生轰出一个缺口!而那条绿色的光柱擦着二人刚刚伏低的身体,径自砸向霸王龙王囚石,顺势直接从囚石的掌心而入,飞进了他的身体。 囚石长舒一口气,笑着环望了一下众人:“好了,恐王一直为我看守着龙魂之石,现在我已经将它取回了。你们可以和我直接对话了吧?” 方才那道绿光是囚石的龙魂之石?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让自己的龙魂之石从恐王殿飞回自己的体内? “吱——”天空中一只巨型的翼龙呼啸而过,很快化为翼龙王射飞落在众人眼前。他落地后看到囚石后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说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霸王龙王囚石果然名不虚传!” “什么情况啊射飞?”梁青警觉地问道:“他真的又有龙魂之石了?那不是被恐王……” “嗯……”射飞又望了一眼囚石,转而望向我:“唤雨,所以你最终投靠了霸王龙王,还是要与恐王作对是吗?” “错!”没等我回复,囚石先行站了出来:“是恐王与天下作对,现如今我与唤雨联手,要为天下人讨一个公道!” “哼!”射飞不屑地笑道:“纵然是你霸王龙王囚石,也未必能在我这儿占到什么便宜!” 也就在射飞放出狠话的一瞬间,迅猛龙四兄弟亦是运起了各自的龙魂之力,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梁青作为迅猛龙大皇子对射飞说道:“射飞,你且先回恐王殿,向恐王禀明情况。这边有我们兄弟四人罩着,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们四个……”射飞顿了顿,然后笑道:“你们行吗?” “少看不起人了,快滚!”梁青不快地怼道。射飞倒也没有生气,他轻笑一下,随即召唤出翼龙座驾,转身便御风而去了…… 虽然射飞离开了,但是眼下的局势依旧严峻。我凑到囚石身边低声说道:“霸王龙王,你可千万小心,他们四兄弟联手非常厉害!” 囚石冷哼了一下:“上次在霸王海,几个莽夫糟蹋了我的农田。当时我的心思并不在作战上,才让了他们几分。”他环视了一下正蓄势待发的迅猛龙四兄弟:“几条小龙,化为人形,便忘记了谁才是王,笑话!” 囚石说罢,猛地高高跃起,随即在半空中运起龙魂之气。囚石的内力极深,以至于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无视重力,汩汩绿色的龙魂之气从他紧握的双拳中喷薄而出。下一秒,囚石对着迅猛龙四兄弟所在的位置猛地挥出一记重拳,四兄弟不敢硬接连忙四散,但听“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被轰出一个直径不下十米的巨坑! “这!布阵!”梁青显然之前轻视了囚石的能力,但是毕竟身经百战,他并未慌乱,连忙和三鑫开始布阵,经典的人肉陀螺蓄势待发。 “老二,上!”梁青一声令下后,熊二立刻化为本相,一只强健的大体格迅猛龙首当其冲地照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扑了过来! 我运起阴阳冰火丸,对着熊二沿途奔来的地面就砸。“着!”一记蓝色冰球刚扔出去不久,红色的火球便顺着相同的轨道再次出手。熊二见偷袭我们不成,转而双腿一用力后高高跃起,用坚硬的头部朝着半空中运起的囚石便撞! “可笑!”囚石怒斥一声,伸出一掌照着熊二的头颅便劈了下去。熊二在半空中躲闪不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嘶——”熊二的身躯歪歪扭扭地从半空中落了回来,在地上又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站稳。不过此时明眼人都能看到,熊二的头部已经在囚石的这一掌下严重受伤,血流如注。 “二哥!”小男见从来都第一个冲在最前方战无不胜的熊二受了重伤,在后方终于是坐不住了。小男是迅猛龙四兄弟中体格最弱的,因此一直负责远程外围的打击。他运起龙魂之气,朝着半空中的囚石接连放出三根气劲冷箭。 “卑鄙!”一边的七星子沉琳再也看不下去,抽出手中的压抑已久的宝剑,跃至半空中就连挥三下,为囚石将小男的三根冷箭挡了下来。 “啊?这不可能!”小男惊呼道。其实他并不是惊叹自己的气劲被一只灵兽拦下,而是无法相信一个喝了百年醉的灵兽此时竟然可以公然运起龙魂之力与他们叫板。 “没有什么不可能!”七星子沉琳再次运起龙魂之力,对着空气连挥三剑,这三剑化作三条不同的气劲,凌空顺势而出,朝着小男所在的方向就飞了过去。小男大惊失色连忙跳开躲避,却被最后一剑划破了腿,跌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瞬间丧失的战斗力。 也正在此时,一直在疯狂酝酿的人肉陀螺终于呼啸而来。梁青和三鑫为了应战囚石可谓煞费苦心,我可以明显感觉到这次的人肉陀螺是我所经历过的最迅猛的一次。 “布阵!”飞速旋转间,梁青再次发号施令。 “吼!”歇息了片刻的熊二再次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即运出全身龙魂之力,再次助跑后高高跃起,向着半空中的囚石便撞! 这四兄弟,真是豁出了性命也要把我们拦在恐城之外啊!我和武刚对视了一下,决定出手相助。武刚化作绿鬣之王,甩起巨大的尾巴就要往上扑……而我刚刚运起阴阳冰火丸,还没想好往哪个方向砸时,忽然听得半空中的囚石大喝一声:“不用帮忙,且让我舒活一下筋骨!” 舒活……筋骨?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只见囚石忽然在半空中化为十余个巨型虚影,从不同方向对着迅猛龙四兄弟进行不同角度的组合攻击。数秒之后,这些虚影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但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只巨大的霸王龙出现在了众人身前!它猛地扬起巨大的尾巴直接将人肉陀螺和熊二、小男一同扫向半空中,紧接着用其巨大的身躯生生撞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绿色龙魂之气映照着整个天空……但听“叮叮叮叮”四声脆响,四枚大小不同的龙魂之石瞬间出现在了半空中,随即叮叮咣咣地纷纷散落到了地上。 秒……秒杀? 第二节 双兽之争 有一种看不清楚的惨烈,叫灰飞烟灭。 出关后的霸王龙王囚石,以其一击必杀的气势,在一套让人眼花缭乱的神技后,将迅猛龙四兄弟团灭! 从武刚的错愕和沉琳的惊恐程度来看,其他人都和我一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反倒是霸王龙王囚石,也在这一击后迅速收了龙魂之气,随即一个空翻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缓缓弯腰捡起了四枚不算很大的龙魂之石向我走了过来,神情淡定,全然没有大战后的疲态。 “这些龙魂之石……你看怎么处置好?”囚石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迅猛龙一族一直以群攻见长,单论个体其实并没有太多优势。只可惜……”囚石叹了口气,将四枚龙魂之石递了过来。我赶忙伸手接过。 “大鱼……”武刚顿了顿说道:“你不是说殿堂级战士都有个复活周期还是什么的吗?记得之前说过,要么封印了,要么干脆砸了吧!” “这几个人,之前没少恶心我们!”七星子沉琳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就算他们复活了,也还是会继续为恐王卖命的,依我看,砸碎算了!” 我点了点头,随即很快又摇了摇头。因为在我看来,梁青他们四兄弟只是愚忠,而曾经身处同一阵营时,却也是相处不错,罪不及死的。我缓缓看了霸王龙王囚石一眼,问道:“请问霸王龙王,之前我了解的情况,龙魂之石是可以被封印的,不知囚大哥是否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囚石看着我点了点头:“我猜你也会于心不忍,这四个孩子其实也不应沦落至此。”囚石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不消数秒,空气中开出一个裂缝,美颌龙王童火探出脑袋四下观瞧,随即闪身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我手中的龙魂之石时不由得大喜:“想不到诸位出师大捷!这……”童火又仔细观瞧了一番:“这是迅猛龙那四个小子的?” 囚石点了点头:“他们不久就会在混沌界寻求重生,唤雨的意思是……不想赶尽杀绝,所以你看看……”囚石说罢对我使了个颜色,我便把四枚龙魂之石交到了童火的手上。 童火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龙魂之石道:“也罢,那老夫就和他们好好周旋一番!各位还辛苦尽快,最好在他们重生之前,就可以……” 囚石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童火带着四枚龙魂之石重新隐去了身形,恰在此时,头顶上一个黑影略过,我以为是翼龙王射飞又杀了回来,不想一阵霓虹之后,竟然是暴龙王听风带着甲龙王碧落和玄武巨龟司徒三爷,一同搭乘着阿祖前来与我们汇合! 虽然距离上次分别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几天,但是此次相逢依旧令我们彼此百感交集。听风在听闻囚石已经分分钟拿下迅猛龙四兄弟时,不由得对囚石佩服得五体投地。 “想不到囚前辈的功力如此精进,晚辈实在自叹不如!”听风作揖道:“敢问前辈竟然有如此功力,为何当年久居霸王海,不与恐王正面夺权呢?” 囚石长叹一声,指了指天上的那颗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的小行星道:“我独子的离去对我造成了极大的重创,而我亦是从那之后参悟出来,打打杀杀并非治国之道,而动武改变恐王又会劳民伤财,不如换个思路去拯救咱们恐星。”囚石摇着头道:“不说了,反正我也失败了。现如今我们只要从恐王那儿救回仁曾大师,再由大师点化一下唤雨,恐星应该还有救的!” “仁曾大师?”碧落愣了愣道:“可是大师已经被……” “大师没事,大师……”我慌忙摆手解释,但是囚石却一把抓住碧落的手腕,激动地问道:“大师他怎么了?莫不是……” 精于人情世故的听风很快从这些微妙的细节中看出了端倪,他清了清喉咙对囚石拱了拱手道:“霸王龙王请放心,仁曾大师之前确实险些遭到恐王的毒手。只是大师已然是大成之体,关键时刻逢凶化吉,化为一道神迹遁去了身形。”听风环视了一下众人:“我想,只要我们可以推翻恐王的暴政,大师一定会出来与我们相见的!” 碧落立刻点头道:“对的,我刚才就是想说,恐王对大师起了杀心,大师就化成一道金光,逃走了……嗯,对,逃走了……” 囚石的眼神逐渐再度恢复平和,他轻轻松开碧落的手腕,拱手道:“甲龙王,方才多有得罪,我也是无计可施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囚石转眼又望了我一眼:“唤雨,你曾经说你有办法,这是我想到能救恐星的唯一可能。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怔怔地点了点头,现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不过倒也没什么可怕的,真到最后没了办法,行星撞过来,大家都玩完,接受历史的推进便是! “所以我们先去拿下恐王再说!”我摆了摆手,却见听风和碧落同时面犯难色,这才想起来他们依旧被百年醉所困。我走到听风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帮我太多次了。这次就算我帮你,灭了那恐王,让你恢复自由身!” 听风苦笑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道:“我们是从射飞那儿得到你们打过来的消息,所以才来和你们汇合。我必须要告诉你们,兵符……我们已经都交了!” “什么?”沉琳一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实在是没有办法!”一直默不作声的玄武巨龟司徒三爷道:“我们都被百年醉困住了,士兵们直接上来抢。我们运不起龙魂,便也只是凡人之体啊!” “所以我们现在对恐王而言,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碧落缓缓望向武刚道:“对我而言,只希望最后的时候可以陪伴在你……你们身边!” 武刚大手一挥:“小落落,你放心!有我这第一灵兽在,还怕谁能阻挡我们不成!” “哈哈哈!好个第一灵兽!”远处一声闷雷一般的响动传来,众人立刻抬眼观瞧,之后但觉脚下传来阵阵震动声,巨蜥之王平宝带着一队雷龙军团,从恐城的东侧缓缓走了出来——我们身后,亦有不少原生雷龙缓缓从江心爬了出来,一瞬间,我们居然被一圈雷龙包围了! “咋……咋的,不服比划啊!”武刚咽了口吐沫。凭我对他的了解,此时我这个发小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其实明眼人都明白,平宝从最开始就不服武刚一直自诩自己是恐星第一灵兽的称号。无奈碍于之前蓝绫和我们是站在同一阵线的,所以无法切磋。这下好了,彼此已然站在了对立面,试问平宝这个巨蜥之王,又怎会放弃和武刚这个绿鬣之王一战的机会? “哈哈哈哈!”平宝发出阵阵狂笑,笑声如同闷雷:“好,你这战书我接了!只是我们雷龙军团破坏力极大,倒也不想糟践了一方百姓!”平宝往东边指了指道:“你们心里要是还多少挂记着几分恐城的百姓,就随我们一同前往东边十里处,那边比划得开,如何?” “好啊!去就去!我怕你不成!”武刚亦是红了眼睛,非要和那平宝一较高下。一边的霸王龙王囚石一把拉住了我:“不可,唤雨,我们现在是在抢时间,万一恐王那边又忽然搞出什么新花样,战机可就都延误了!” 我点了点头,但是望向平宝及那一群雷龙军团道:“可是倘若我们硬闯,只怕这些雷龙军团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一边的听风眯缝着眼睛良久,然后拉着我和囚石走到一边:“雷龙军现在和恐王结盟,我现在依旧帮不上忙,就给你们出出主意吧!”听风一手指了指恐星台,又一手指了指东边道:“不如你们兵分两路吧,唤雨和武刚去拖住雷龙军团。霸王龙王去闯恐星台,不知……” “我觉得可以!”囚石挽起衣袖道:“这样也好,正合我意!” “可是……”我担心地望了囚石一眼:“恐王那边还有翼龙王射飞以及恐王本人,霸王龙王自己一个人……” “我还用你担心?”囚石笑了笑指着平宝道:“我能感觉到,此人龙魂之力丝毫不亚于一个殿堂级战士!你们的任务也很重哦!”说罢不再犹豫,运起龙魂之力便直奔恐城内冲去…… 由于之前囚石唤回自己的龙魂之石时,在恐城的南门墙上留了一个很大的窟窿,囚石一个飞身便钻入其中,动作快到没人反应过来。当平宝气急败坏地反应过来想要追时,一条巨大的绿鬣蜥已经飞身咬住了他所骑乘的雷龙的后腿,那只雷龙惨叫一声便倒向一边,平宝一个空翻从雷龙身上跃下,怒斥道:“搞偷袭?你还太嫩!” 绿鬣之王摇着尾巴嘶鸣一声,转身朝着东边逃去。平宝失去了座驾,只能“轰隆”一声爆出龙魂之力,化身巨蜥之王赶紧追了过去。 “我们也去!”我说道。阿祖便立刻化作了巨型始祖鸟,除沉琳之外,众人皆跃上了阿祖的后背。 “怎么了沉琳姑娘?”我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沉琳摇了摇头道:“霸王龙王没有灵兽傍身,我怕他那边出什么意外,我跟去看看吧!” “也好!”我点了点头,便和沉琳分道扬镳。待她跃入城墙上的那个窟窿后,阿祖一声嘶鸣后振翅高飞,载着众人尾随着一长队的雷龙便紧紧跟了上去。 恐城以东,十里之外。 绿鬣之王望着眼前大于自己两倍体长的巨蜥之王不停地吐着信子。我缓缓地运起阴阳冰火丸——单拼块头的话,武刚一定不是对手。 “大鱼,别上!”武刚用龙魂与我沟通道:“我小落落看着呢,我可不想胜之不武!” “我怕你被秒了好嘛?”我回复道:“我先不上,你多多注意安全!” 其实此时此刻,我并不是真心想让自己的兄弟像斗兽场的野兽一般去和眼前这个大块头一较高下。能够速战速决当然是最好的! 可是自从平宝出现后我就一直在想——蓝绫去哪儿了?灵兽怎会抛开自己的主人单独出击?除非…… 蓝绫一定就在这附近埋伏——这个女孩心思缜密,善于用兵。她一定只是让平宝打个头阵探探虚实! 所以我表面上做出一副让武刚单打独斗的样子,背地里却时刻关注着周遭的动静,谨防敌军突然杀出。 只是我的做法多少有些让碧落焦心,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憋不住走过来低声问道:“大鱼哥,一会你可不可以帮帮武刚?我怕……” “放心!”我对碧落回以一笑,随即继续关注着战局。 “扑通扑通……”绿鬣之王迈着大步,率先向巨蜥的后腿发起了攻击——这是武刚打架斗殴时一贯的作风。他奉行的就是先声夺人,用他本人的话说“三拳干趴下就没有之后的一百回合了!” 不过那巨蜥之王平宝又岂是泛泛之辈?但见绿鬣蜥冲了过来,一个侧身闪过了正面攻击后,挥起巨大的尾巴就抽将过来。绿鬣蜥见敌人与他的攻击套路类似,也连忙用自己的尾巴去迎击。 “轰隆!”一声巨响,两只蜥蜴的尾巴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随即如同拔河一般开始角力。 “嘶——吼——”巨兽的低吟不停起伏,巨蜥之王显然在此时此刻占据了上风。但见绿鬣蜥脚下一个趔趄,巨蜥抓住了优势,猛地勾起绿鬣蜥的身体就开始在空中甩了起来! “啊!”碧落失声惊呼,见我依旧无动于衷,连忙强运龙魂之力想要帮忙。可无奈雷龙军团此时已然属于恐王麾下,百年醉的功效导致碧落惨叫一声就捂着心口晕了过去。我连忙抽出宝剑柳文为她疗伤。 碧落缓缓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大鱼哥,你得帮武刚啊!他是你的兄弟啊!你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啊!” “不会的!”我皱着眉头盯着战局。因为此时此刻,即便绿鬣蜥被巨蜥卷着高高甩了起来,武刚依旧用龙魂不停地告诉我:“别过来!我能行!别过来!我能行!” 兄弟,我相信你! 我继续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第三节 第一灵兽 “嘶——”巨蜥之王平宝猛地一昂头,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顺势爆了出来。方才一直紧紧勾住武刚的巨型尾巴立刻被崩得笔直! 就在众人都以为武刚会被甩出去时,绿鬣之王在巨蜥松开自己的一瞬间,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的重心,顺势用利爪稳稳地抠进了巨蜥尾巴的肉里!这样不仅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更是直接以一个“借力打力”重伤了平宝的尾部,一道巨大的血痕瞬间出现在了巨蜥之王粗大的尾部,顺应而出的是汩汩的鲜血! “吼——”巨蜥愤怒地发出一声悲鸣,随即立刻一百八十度调转方向,张开血盆大口,照着刚站稳身体的绿鬣蜥就重重地咬了下去! 绿鬣之王面对巨蜥之王自上而下的这个突袭并没有选择侧翻躲避,而是就地一个后空翻,自下而上地用自己猛然挥起的大尾巴来了个迎面拦击!没等巨蜥的嘴巴咬下去,就如同鞭挞一般抽了对方一嘴巴!又是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留在了巨蜥的下巴,吃痛的平宝只能顺势跳开,与武刚拉开了距离。 很显然,在两大灵兽的首轮对决中,绿鬣之王以其灵活的身手扛住了比自己身长大出一倍的巨蜥之王的首轮猛攻,并且出人意料地获得了明显的优势! 巨蜥之王不敢再轻敌,只能喘着粗气一边休息,一边试图找到武刚的破绽,一招制敌。 “武大哥!你是最棒的!”甲龙王碧落激动得挥着手喊道。绿鬣之王扭头嘶鸣一声,随即竟然无视巨蜥之王的存在,立于原地向我们这边挥起了尾巴。 “吼,吼——!”巨蜥之王发出一连串咆哮,显然武刚的行为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侮辱。料想在武刚这个绿鬣之王出道之前,平宝应该在灵兽界早已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饱享各种仰慕。现在竞争力忽然出现了不说,首次对垒就被武刚正面教育,委实有些面子挂不住。 巨蜥之王再次怒吼一声后,转而猛地用大尾巴拍击地面,阵阵龙魂之气通过他巨大的尾巴被打在地面上。我们这些围观的人瞬间觉得有些站不稳。猛然间,我想起了第一次初遇平宝时大地发出的阵阵类似的共鸣。 “胖子小心,地面会裂!”我用龙魂喊道。 “”突突突突……”地面猛然在一瞬间从巨蜥之王的巨型尾巴之下开始龟裂,继而如图接连的爆炸一般从地下喷出一连串气流,照着绿鬣蜥所在的位置就轰将过去! 武刚见状不敢硬接,一个神龙摆尾便侧翻至一侧,随即双爪重重地抠入地面,但听“嘶啦——”一声刺耳的尖叫,从绿鬣蜥的利爪之下亦同样发出阵阵淡蓝色的龙魂之气,继而地面如图被掀翻一般自下而上爆出一股洪流,强大的冲击力将巨蜥和数只原生雷龙掀翻在地,场面一度混乱异常。 武刚还会这手?我惊异不已。之前只当是绿鬣之王日行千里、力大无穷。今日与巨蜥之王一战方才发现竟然气海亦是如此浑厚!如今不论是招式切磋还是龙魂之气斗法,武刚显然都更胜一筹!这第一灵兽的交椅岂不是…… 正当众友人欢呼雀跃,准备冲入战场为武刚喝彩时。忽见方才刚刚倒地的巨蜥之王猛地翻身站了起来,随即身体稍稍一拱,往下一沉,竟是四足直接陷入了泥土之中,周身亦是开始不停地颤抖,引得周围一瞬间飞沙走石,俨然还有后手。 “大鱼,我觉得状况不对啊!”武刚忽然用龙魂与我沟通:“我现在双爪已经与地面的灵气接通,我能感受到非常强烈的震动正在由远及近!你……你做好准备啊!” “咋啦?”我用龙魂笑道:“现在让我做好准备,不怕被说胜之不武啦?” “我还不想死呢!”武刚认真地说道:“不开玩笑,这感觉不对!” 嗯?正当我狐疑武刚的感受是不是过于敏感时,但见远处一排排树木纷纷向两侧倒去,阵阵劲风由远及近扑面而来! “武壮士,快跑!”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忽然喊道:“那是雷龙军团的奔雷阵!” 绿鬣之王一个原地起身猛地跃出角逐之地,随即一个空翻化身为人形,身子还没站稳便破口大骂:“平宝你个不要脸的,说好单对单,打不过你就调兵来帮忙!” 说话间,十余只原生雷龙如同一排坦克一般狂奔着碾过方才两只巨兽比武的地方。巨蜥之王亦是化为人形,跳到了一只雷龙身上,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呆子!带兵打仗、协助殿堂级龙王管理一方之地亦是灵兽的司职之所在,否则怎配称得上是第一灵兽?” “唉我去,文字游戏是吧?!”武刚正欲开启泼妇骂街模式,忽见平宝单手微微一挥,运起龙魂之力,以其洪钟一般的嗓音高声喊道:“主子,准备好了吗?” 在听罢平宝这声呼喊后,我的内心陡然警觉起来——蓝绫果然就在这附近。而且显然,之前平宝与武刚的武斗只是一个为蓝绫拖延时间的幌子!她在做什么? “轰隆!”一声炸雷一般的声响,一股强大的龙魂之力从我们身后传来。 “咚,咚!”阵阵沉闷的脚步声亦是随之回响于众人的脑后。我只觉得后背有阵阵灼烧感,继而猛一转身,瞬间傻了眼——十余只赤红色全身冒火的雷龙,在雷龙之后蓝绫的驱使下缓缓靠向众人。 “出现了!雷龙之后的究极技能!”玄武巨龟司徒三爷惊叹道。 听风亦是为之一振:“难道这就是火雷阵法?” 原来,奔雷阵是雷龙军团用以克敌的军事法阵;但是火雷阵却是需要历任雷龙之后冒着生命危险才可以开出的高级禁忌法阵。 “火雷一出,万物退散!”司徒三爷怒道:“想不到这个新上任的雷龙之后如此不择手段,竟要致我们于死地!” “三爷,此阵如何可破?”碧落赶忙问道。 “跑!”司徒三爷连连摆手:“那雷龙之后开启此法阵后自身难保,我们还是先行避一避吧!” 我回身望了一眼半空中的蓝绫,但见她身子悬于半空中,神情认真而显得有些痛苦,似乎此法阵当真消耗内力颇多,以至于此时此刻的她显得摇摇欲坠,力不从心。 “蓝绫,你这又是何必?”我对着高处喊道:“为了恐王如此犯险,值得吗?!” 蓝绫眉头微微一皱,并未回话。武刚见蓝绫那般模样,也跟着喊道:“蓝绫妹子!我们有别的办法可以救恐星,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蓝绫从半空中望了武刚一眼,随即神情疑惑地又望了平宝一眼,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主子!别犹豫了!”平宝在远处对着蓝绫大喊:“释放阵法里的火雷龙,让这群渣滓去死吧!” “混账东西!”司徒三爷指着平宝怒吼:“你作为雷龙之后的灵兽,不会不知道释放出火雷龙的下场!她本人会第一个被瞬间喷薄而出的火雷之怒烧至灰烬的!” “老不死的,你放屁!”平宝近乎完全失去了理智:“我以我第一灵兽的忠诚保证,阵法释放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把主子从火海中拉出来!”平宝说罢双腿轻轻一蹬便高高跃起,随即运起龙魂之气竟然向着阵中的火雷龙发出接连数个光波! 火雷阵中的火雷龙一个个如同小山一般,在被平宝如此一招的刺激下变得极其躁动,疯狂地用脑袋撞击着阵法的结界。蓝绫双眼中满是透着不可思议,随即在半空中一个趔趄没有站稳,一直辛苦捏于双掌间的指法出现了混乱,火雷阵瞬间崩阵了! “吼!”数只火雷龙从针眼中跳了出来,几只原生态雷龙还想上去阻拦,却在身体接触的一瞬间就被熊熊烈火燎成了焦炭。 “平宝,救我!”蓝绫的身子从半空中高高坠落,我用眼角猛地一瞥平宝。见他双手叉腰笑望着眼前的一切,一瞬间内心明了——这雷龙之后蓝绫果然是被自己的灵兽给利用了! “嗖——”身边一阵疾风略过,也就在蓝绫即将坠入火海的一瞬间,绿鬣之王如同一阵绿色旋风一般,猛地从火海之上掠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蓝绫牢牢地叼住,冲出了火海! “臭小子,多管闲事你!”平宝气得语无伦次,在阵外骂道:“我精心酝酿这么久的计划,怎会因你而毁!” 说罢,平宝运起龙魂之气,对着四散的火雷龙猛地拍出一连串掌风。火雷龙这才撒丫子开始狂背,所经之处皆如岩浆一般留下一道长长的火痕。阿祖不敢犹豫,连忙化作巨型始祖鸟,众人悉数跳上他的后背。却见蓝绫双眼含泪,立于原地指着平宝怒吼:“为什么?为什么!” 平宝望着蓝绫崩溃的样子不屑地一笑:“我是你的灵兽,我无法攻击自己的主人。但是这些火雷龙可以!”平宝大笑着指着蓝绫道:“你太软弱了,弱到根本无法接下先后为你留下的这片江山!恐王承诺我了,只要你死了,雷龙崖就是我的了!” “别听他蘑菇了!咱走!”武刚一把拽住蓝绫的胳膊,就一把将她拽上了阿祖的后背。阿祖猛地挥动起翅膀,刚想起飞,却见下方一团巨大的黑影掠过。巨大的巨蜥之王紧紧地咬住了阿祖的双爪,想将其拽入火海之中!始祖鸟吃痛,仰脖子发出一阵凄厉的悲鸣。其实阿祖载着我和武刚就已经在打百年醉的擦边球了,现如今险象环生之余,百年醉的功效在阿祖体内开始逐渐奏效,始祖鸟双腿在半空中一蹬,抽搐两下后竟然直勾勾地从半空中坠下! “嘭!”一声闷响,众人感觉坠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低头一看,武刚已然在一瞬间化身绿鬣之王,在已经被燎得不大的一块干草地上稳住了身形,将所有人顶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嘶——”绿鬣之王一声嘶吼,双眼紧紧地盯着不远处同样深陷绝境却依旧虎视眈眈的巨蜥之王。 “干,大鱼,我怕要搁这儿了!”武刚用龙魂和我说道:“一会我给你们一个个甩出去,你帮照应着点小落落啊!” “等等,你要干啥?”我怒吼道:“别胡来啊!没人帮你照顾碧落!” 绿鬣之王没有继续废话,卷起大尾巴先勾住玄武巨龟司徒三爷,老先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绿鬣之王重重地扔出了火场。司徒三爷也是身经百战之人,他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黑风窜出火场,随即高喊道:“武壮士,你别着急!把他们都扔出来之后,老夫再以我这千年龟甲进去护你!” 之后被扔出的是阿祖和听风。当武刚卷起蓝绫时,巨蜥之王猛地扑了过来,绿鬣蜥一个侧翻闪过这一击,一只脚却踏入了一个火坑之中! 绿鬣蜥一声惨叫,瞬间一股烧焦的味道传入众人鼻子里。 蓝绫双眼中透着满满的不甘与失望,直到被抛出的最后一刻,她才猛地意识到是武刚一直在搏命救她!但是此时的她早已精神崩坏,半空中已然泪如泉涌…… “大鱼,你让小落落赶紧放手!”武刚用龙魂吼道。但见此时,碧落紧紧地抱住绿鬣之王的脖子,纵然武刚已经用尾巴卷住了她,碧落依旧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要走一起走!”碧落强忍着泪水吼道:“你别想甩掉我!” “吼——”火雷阵中的几只较大的雷龙开始进行最终战场的清扫——火雷经过之处寸草不生的精髓,便是这些火雷龙不会错过任何一丝尚未烧焦的土地。此刻,它们已然发现针眼中的巨蜥之王依旧站在一片干草上。数只火雷龙飞速狂奔碾压了过去,在巨蜥之王发出一连串干嚎后,我们听到了清晰的龙魂碎裂的声音。 “胖子!”我飞身跃上绿鬣之王的后背:“恭喜你正式成为第一灵兽了!” 没等武刚回话,我指了指正前方的几只火雷龙的下盘道:“你看,这些火雷龙的腿缝隙间似乎还有一条没烧毁的路,你载着我俩赌一次,冲过去,如何?!” 第四节 异军 “咱俩……赌一次?”绿鬣之王的身子一上一下起他伏着,我用眼角瞥了一眼他后腿上那个方才被岩浆灼得深可见骨的伤口,眉头随即微微一皱。 此时最好不要让武刚分心……我想了想,认真地说:“胖子,现在我跟碧落可都得靠你了,你在恐星逢赌必赢的——有没有信心见缝插针地从那个空位溜出去?” 武刚用龙魂之力干涩地笑了一下:“你俩就坑我吧!坐好了!” “嘶——”绿鬣之王一声闷吼,引得几只发愣的火雷龙缓缓望了过来。但听“嗒嗒嗒嗒”几声脆响,绿鬣之王已然在场地中挑着尚未被燎的部分地面开始飞奔!此时此刻我才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起这些火雷龙来——它们并非是真正的原生态雷龙,而是久困于阵法中的上古邪兽。它们的双眼中完全看不到任何情感,似火的身躯下隐藏着一颗冰冷的心。 “吼——”绿鬣之王一阵爆喝,冲着飞奔而来的巨型火雷龙丝毫不作任何退让,飞身迎面跃了过去。由于绿鬣蜥身形如同流线,因而在火雷龙粗大的腿缝中游刃有余、有惊无险。我和碧落但觉身子一阵颠簸,继而耳边风声呼呼响起,我们知道武刚做出了最后一跃! “结!”我在半空中朝着不同方向猛地拉扯出了四个空气墙,这从一定程度上抵挡住了火雷阵让人燎到焦心的烈焰。绿鬣之王为保万无一失,这一跃非常用力,以至于我们不仅远远逃出了阵眼之外,更是几大步窜出了近百米远! 绿鬣之王刚一落地身子便软趴了下去,随即一阵蓝芒爆闪后,武刚化为人形趴在了地上。远处,众人纷纷跑了过来。 “刚哥!”一同落地的碧落第一时间发现了武刚的异样,一把将他抱起。我轻轻拍了拍碧落的后背,然后蹲下来查看武刚的伤口——初步目测右腿应该是断了。但是柳文处理这种伤势问题是不大的。 我唤出宝剑柳文,顺势插在了武刚身边。汩汩绿色光晕源源不断地飞向武刚身上的各处伤口。他的表情亦是从痛苦便得逐渐安宁,众人见武刚情势明显好转,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龙魂聚离,潜心勿用,收!”忽然一声口诀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我微微往后转了转脑袋想要端详究竟,却顿觉脖子上一阵冰凉,一把利剑已然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蓝绫,你这是做什么?”听风怒斥道:“难道你忘记了,刚才武刚奋不顾身救你的画面了?” “蓝绫?”我缓缓回过神来,继而慢慢地调转了一个方向,将脸面向蓝绫后站定:“何苦呢?”我笑了笑:“我还原以为你成长得挺快,想不到你变成了一个出尔反尔、薄情寡义的昏庸之徒!” 蓝绫皱了皱眉头,抿了抿嘴唇后望着躺在地上的武刚道:“我已经将阵法收回,感谢武大哥的相救,所有的祸都是我一个人惹的!”她单手持剑对着我,另一只手指了一圈众人,然后一脸认真地望向我:“鱼龙王,这个世界将要发生什么,大家都知道吗?” 我没有作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蓝绫轻轻一笑,然后追问:“所以恐王要做什么,他们也是知道的了?”我愣了一下,凝视着蓝绫没有回话。 “我就知道,他们不知道。”蓝绫笑望着其它人,轻轻将剑扔至一边:“如果大家知道,恐王要带领恐星人占领地球,这才是恐星可以延续香火的唯一可能,他们还会支持你吗?” “嗯?”听风顿了顿望向我:“唤雨,蓝绫在说什么,你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我听不懂?” 碧落更是一脸糊涂:“占领地球?那儿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我回身望了一眼双眼紧闭的武刚,料想一时半会儿应该也爬不起来了,于是挥了挥手,招呼众人陆续坐下,然后将恐星、地球、星际之门等一系列事情的真相,悉数向听风、碧落、蓝绫、阿祖和司徒三爷讲了出来…… “这便是问题之所在了。”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手掌:“恐王要打的是现代文明的地球,我曾经生活的地方。” “所以我们……”听风顿了顿,似乎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按照道理,我们都要灭绝了?” “理论上是,所以恐王其实是在救你们,没错!”我摊开双手:“大家朋友一场,我不想骗你们。但是这个事情我绝对不会允许它发生,所以我要阻止恐王。你们现在想要退出还来得及!” “你这家伙,现在说这种话!”听风笑着望了望天空中那越来越近的行星:“我们是要舍命陪君子,还是找另一种变通的方式活下去?” “当然是后者了,我也不想把你们推进火坑!”我一脸认真地望向听风:“我是不是说过,白星异象和恐星崩坏的关联?” 听风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你很早之前就预见的事情,可是你……” 我摆了摆手:“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一码一是一码——地球,大家陪我守着;然后我也会竭尽全力地给大家一个交代,如何?” “行啊!”听风似乎全然不拿世界末日当回事,他轻轻地笑了笑:“我没意见,阻止恐王这事儿我能做的太有限,但是我保证不添乱,对吧阿祖!” 阿祖站在一边,傻乎乎地笑了笑。 我又缓缓望向碧落,碧落耸了耸肩,然后挽着司徒三爷的胳膊道:“三爷,我想继续支持大鱼哥和刚哥!” 司徒三爷朗声大笑:“哈哈哈,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无所谓了!到了这种时候了,小姐开心就好!” “我看你们都疯了!”蓝绫环望众人一眼:“保住现在地球,那我们去哪儿?”蓝绫指着我道:“他们都愿意相信你,给你机会找到什么别的办法,但是我做不到!” 我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人各有志,我不强求。但是恐王可以和平宝联手,让他诱导你开启火雷阵,指望你引火自焚——这样的恐王,你要相信他吗?” “不,我谁也不信!”蓝绫摇了摇头,对众人作揖道:“欠武大哥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了。现在,我会退回雷龙崖,如果和地球开战了,我会参战。但是在这之前,我宁可选择在自己的故土灭亡!” 蓝绫说罢,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一个后空翻便跃上了不远处一直趴着的一只原生雷龙的后背:“奉劝各位还是把更多精力放在帮霸王龙王身上吧,他现在应该遇上大麻烦了!”蓝绫说罢单手微微一挥,散落在地上的巨蜥之王的龙魂碎片便飞入了蓝绫的手中。她叹了口气,驱使着残存的雷龙军团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了漫漫迷雾中。 蓝绫走之前,还是给我们留下了非常重要的信息的——难道囚石会面对非常棘手的对手?翼龙王射飞究竟有多强?莫不是恐王本人当真要披挂上阵了? 我神情焦虑地望了听风和碧落一眼,碧落则很自然地望向了武刚:“大鱼哥,不然我和三爷在这儿照顾刚哥吧!你和暴龙王先上前看看?” “嗯!”听风眯缝着眼道:“武刚此番也是元气大伤,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指了指阿祖道:“大鱼,还记得你和阿祖的那套配合吗?也许真的要用上了!” 我苦笑着望了阿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为了节约时间,同时不至于让阿祖的百年醉再次发作。阿祖顺势化作了巨型始祖鸟,在载着听风高飞的同时,一个俯冲将我牢牢地抓住。然后载着我们直奔恐星台而去…… 此时的恐城内部已然一片沉寂,老百姓在经历了接连的爆炸、大贤的离去及龙王间的恶斗后,索性选择闭门不再外出。此时的恐星街道上只能偶尔见到几个神色匆忙外出办事的人。正当阿祖即将飞往恐星台时,忽然一个俯冲径自向下而去,很快落在了一处街道的尽头。 什么情况?我一脸懵地环望了一圈,却见街道边的茶铺里似乎坐了一个女子,一袭橙色的袍子裹住了身体,看上去倒更像一个修士。 “你为什么在这儿?找个地方躲躲去!”听风对那个女人喊道。 说话间,我方才焕然大悟,仔细观瞧了一下这个神情呆滞的女子——此人不是暴龙公主念心又是谁? 念心缓缓抬眼望了听风一眼,又转而望了我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我一直在等你们来呀,一起带我去恐王殿玩呀!” “你说什么疯话!这都什么时候了!”听风恼怒地摇了摇头,但是眼下周身又没有富足的侍卫,无法差人把念心送回府上。 “我没说疯话呀,哥哥!”念心直勾勾地望着听风道:“你们难道不是要去恐星台找恐王吗?我在这儿等你们好久了!” 正当听风要继续发飙,我却缓缓走了过去拍了拍听风的肩膀,示意让他冷静一下。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念心不是在装疯卖傻。 “念心,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恐星台?”我小心地望向念心,生怕她又忽然犯浑给我一刀什么的。 念心对我微微一笑:“我就是知道啊,算出来的!”她冲我眨了眨眼:“仁曾大师教会了我看透机缘,所以现在的我自然也非常精于此道!” 我明白念心的意思,是机缘让念心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也许这便是海豚一早冥冥间对念心命运的安排吧!我望了听风一眼,压低声音轻声道:“听风,带上念心吧!” “你说什么?!”听风一脸不解地问道:“你知道我们会经历到多少危险吗?我不同意!” “哥,要么说你不够开化呢!”念心并没有非常恼火,反而态度非常谦和地说道:“其实我能帮上你们的,比如你们看,现在恐星台上有多少殿堂级战士?” 有多少?我和听风缓缓地往云雾中的恐星台望去,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龙魂之气。 “应该还没打起来吧?”我咽了口吐沫。 “不!”听风忽然眉头一皱:“我能感受到囚石的龙魂之气!还有……射飞和恐王的!” “打起来了?那咱快去!”我连忙对阿祖挥着手,示意阿祖尽快变身。 “不止。”念心缓缓地说道:“还有其他的殿堂级战士在,你们感受不到吧?” “你说什么?”听风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念心:“心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上面还有谁?” 念心不再说话,她收敛了笑容,缓缓望向我和听风:“你们自己去找你们的答案;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帮忙带上我,让我可以寻找我的答案。可以吗?求求你们!” 念心说罢,双手合十,不吵不闹,深深地鞠了一躬。 “听风,我们带上她吧!”我低声说道:“海豚确实说过,念心的心结只有她自己可以解开!” “吱——”巨型始祖鸟挥动着翅膀,昂首飞向恐星台。只不过飞出不过百米,又一个俯冲飞回市井。重新起飞时,念心已然与听风一同并肩站在了阿祖的后背上。 直入云霄后不久,阿祖一阵霓虹而过,将我们带到了恐星台之上。 奇怪,恐星台上为何空无一人?我与听风环视四周,发现周遭一丝打斗的痕迹都没有!莫不是霸王龙王囚石已经一路杀进了恐王殿? 我和听风正欲继续往恐王殿挺进,忽然见半空中一道金光闪出,继而一道绿光紧随其后。 “嗖嗖”两声之后,翼龙王射飞气喘吁吁地站在恐星台上,而霸王龙王囚石亦是脸色铁青地提剑怒吼:“你这毛孩子,耽误我太长时间了!” “你这家伙简直不是人!”射飞指着囚石喊道:“竟然……竟然会飞?!啊?我也是长见识了!” 霸王龙王囚石,会飞? 我和听风缓缓望向囚石,惊为天人。 “不行不行,我得歇会儿!”射飞连连摆手道:“换人换人,你们上吧!” 射飞说罢,化作一道金光,照着恐王殿便飞去。囚石正欲追上去,却被忽然从侧面飞出的一黑一蓝两道光阻断了去路! 啊?他们竟然是…… 第五节 手刃剑龙王 “哟,恐王果然没骗咱,都是老熟人啊这个!”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传来,惹得众人心头一惊。但见暴龙王听风眼睛瞪得浑圆,向来冷静的他不可思议地顿了顿,然后咬着牙根哼出一个名字:“由勇!”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理论上已经被甲龙王碧落亲手杀死的棘龙王由勇! “想不到你释放了那种惨无人道的技能后还能复活!”听风眼角瞥了一眼由勇道:“是恐王一手安排的,是吗?” 纵然听风一直在对话由勇,但是很显然由勇身后站着的一团被黑雾笼罩着的人则更加吸引旁人的注意。 “高里,是你吗?”霸王龙王囚石显得相对平静,他清了清喉咙:“想不到还能在此处相见。” “嗖——”黑烟散尽,剑龙王高里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前,高里的身躯稍微颤抖了一下,随即他压低声音道:“囚老大,别来无恙……” “哎呀!这个囚老大还是老大哥,咱也别动粗,您就自己靠边站好吗?”由勇笑着从身后掏出自己的巨弓,随即搭弓拉箭指向我们这边:“恐王给了咱哥几个新的生命,囚老大教育我们要知恩图报,对不对?” “由勇,你!”囚石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由勇,然后轻蔑地问道:“你们和恐王的交易是什么?” 剑龙王高里从身后缓缓摸出那把冒着黑烟的剑:“囚老大还请行个方便,此事与你无关!”高里举起手中的黑剑,指了指我道:“我们只要带走唤雨的人头,恐王就会给我们永恒的生命!” 霸王龙王囚石听罢连连摇头:“永恒的生命?恐星即将面临一场浩劫,你们都瞎了吗?”他伸手指了指空中那颗行星:“古往今来,生老病死,哪有永恒的生命可言?” “囚老大有所不知!”高里放下手中的剑道:“恐王已经通过星际之门,找寻到了另一处更适合我们生存的地方,到时候只要……” “你就别放屁了!”我打断高里的话:“我人就在这儿,能不能取我项上人头,看你本事吧!” 其实我特别怕高里和囚石说什么攻打地球计划之类,为防止囚石犯糊涂,我不能让他说出来。 高里微微一笑:“听说鱼龙王今非昔比了?”他环望了一圈四周:“你那个比你还要凶猛的灵兽呢?我还想领教一下!” “别和他废话了,我们上!”棘龙王由勇二话不说,运起龙魂之气便射出一箭。这一箭照着我的面门就飞了过来,我刚想架起空气墙抵抗,却见那支箭还没飞抵我身前,就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囚老大,你……”由勇撇了撇嘴,望着囚石道:“拦下我的箭,就代表不拿兄弟过去的情谊当回事咯?” “哼!”囚石冷哼一声:“想要动唤雨一根手指头,你们就得先……啊!” 囚石惨叫一声,然后猛地将手中的箭矢扔在了地上。我赶忙上前一步观瞧,发现囚石方才抓住的那根箭上涂抹了剧毒,此时此刻毒性已经侵蚀他的掌心,他的手开始迅速溃烂。 “这种毒!怎么会!”囚石惊讶地望着由勇,由勇轻轻一笑:“那老家伙之前弃我而去,现在他承认错了,并且愿意和我合作!喂,你倒是出来啊,还等什么呢?” “和一个小杂碎玩了一会儿,耽误了点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来阵阵墨绿色的龙魂之气的光晕,三角龙王江九扭着脖子道:“想不到我的行踪隐匿得这么好,还能被一只灵兽发现!” “咔——”身后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我猛地回身望去,发现七星子沉琳将佩剑丢在一旁,趴在地上开始疯狂地吐血。 “沉琳!”我连忙过去扶起她,但见她嘴唇发紫,显然是中了剧毒。沉琳轻轻摆了摆手:“无妨鱼龙王,这毒我能逼出来,只是……只是……”沉琳愤怒地望着立于对面的江九,满眼写满了不甘。 听风从怀中摸出一瓶药丸,递给沉琳和囚石一人一颗:“这是岳父留下的救命的神药,二位先行守住内力!”随即听风望了我一眼,然后很是懊恼地闷声怒道:“这些人现在都被百年醉保护了!我……” “没关系听风。”我轻笑了一下:“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 “唤雨,你……”囚石望了我一眼,随即就地打坐,不甘心地闭上了双眼:“多加小心,我尽快逼毒!” 我的战友,就这样都变成了废宝宝。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武刚现在醒过来没?难道真的要我1V3吗? “唤雨,请说出你的感受!”三角龙王江九狂笑着甩起他的毒叉:“让我感受一下你的绝望,好不好?” 我缓步走到阵前,运起阴阳冰火丸:“废话少说,来吧!” “接招吧你!”棘龙王由勇再次射出一支饱含龙魂之力的巨箭。我未做任何躲避,运起龙魂之力正面迎击,阴阳冰火丸在与巨剑接触后发出巨大的爆鸣声,浓烟中,我向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猛地推进几步,一个闪身便窜至由勇身前! “你!”由勇张大着嘴,没等他搭起第二根箭矢,我抬手对着他胸口就是一击力道十足的冰火掌。由勇完全无暇反应,闷哼一声便应声倒地,一口鲜血陡然喷将出来,狼狈不堪。 “丢人!”江九挥着巨叉从斜刺就杀了过来,我知叉上有剧毒,用阴阳冰火丸稍稍拦击后,便轻轻跳开,同时对着江九脚下的地面接二连三地拍出去数枚掌风,顿时浓烟四起。江九大骂一声后只得跳开应付。 其实由勇和江九的功力,我的内心多少是有数的——现如今以我的功力,对付这两个人问题不大。只是剑龙王高里委实是个狠角色,他迟迟不出手令我心有余悸,这令我无法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生怕被他的快剑偷袭。 我在半空中悄悄瞟了剑龙王高里一眼,此时此刻的他双拳紧握,似乎随时有出击的可能。 迟到不如早来,我先!“喝啊!”我猛地爆出龙魂之气,将阴阳冰火丸的直径拉升到了数百倍。两枚巨大的铁球在我身前转悠两圈后,我便双手猛地一挥,将两枚铁球同时往剑龙王高里所在的位置拍去。 “欺人太甚!”剑龙王高里怒喝一声,抽出黑剑一个空翻就跃了过来,他的脚尖轻轻点在阴阳冰火丸之上,一个借力便跃至半空,身法令人叹为观止。 “追风剑,走!”高里在半空中猛地挥剑,一支黑色的光束照着我的头顶就劈了下来。我一个侧身躲过了这一击,反手丢出了一枚冰丸,冰丸的路径直接飞向高里的下盘,他只能用黑剑去抵挡。但听“当”一声脆响,高里拦下了这一击。黑剑在一瞬间似是被冰冻了一般,发出阵阵白光。但是很快黑气便将白光淹没……高里落地后举起自己的黑剑望了望,随即皱了皱眉头。 这一回合,高里居然没占到便宜?我的内心窃喜。 “鸿飞之势,风卷残云!”高里重新运起剑诀,一个人随剑走便主动向我出击,我猛地将阴阳冰火丸运在周身疯狂飞舞。阵阵“叮叮当当”的魂器摩擦声不绝于耳,我从迷乱的火光间找到了高里攻击的间隙,随即一个飞腿踢在他手腕,高里微微一愣神的功夫,腹部已经吃上了我紧随其后的一击冰火掌。纵使他身法了然向后迅速跃去,亦是被我打得倒退了好几步,直到用黑剑撑住身后地面,才勉强地站稳了身形。 是我变猛了?还是高里变弱了?正当我在思考其中的端倪时。一直双目微闭默不作声的念心忽然睁开双眼大笑:“哈哈,唤雨,你不必怕他。他身上的龙魂之石只有一半!” 龙魂之石只有一半?我猛然再度想起当年,恐王让我将高里一块黑糊糊的龙魂之石扔到长江做阵眼的事情。 “哼!”高里毫无惧色地轻哼一声:“没错,恐王留了我一半的龙魂之石在地球。待星际之门全线开启之时,我的另一个分身会率先带兵攻下长江沿岸!” 我被剑龙王高里忽如其来的解释噎得哑口无言——原来这也是恐王的计谋之一!将最骁勇善战的剑龙王高里的龙魂之石一分为二,另一半将直接在地球复活!而那一半的龙魂之石确是我亲手丢在了长江之中! 一瞬间,我怒不可遏,猛地狂暴了起来。我飞速运起龙魂之气,对着高里所在的位置就是一顿冰火掌风招呼。高里连连后退之余,赶忙吩咐道:“你们两个败类,真要我一个人血战到底吗?快上!” “你不是天下第一快剑么?”棘龙王由勇阴阳怪气地捂着胸口缓缓起身,此时的他似乎元气恢复了很多,立刻弯弓搭箭就向我射来一支利箭。我一个侧身刚刚躲过,又有三支饱含龙魂之气的利箭紧随其后。三角龙王江九更是见缝插针地运起毒叉就向我下半身猛攻,企图打乱我的阵脚。 “拿下唤雨,我们一起攻打地球!”剑龙王高里重新运起黑剑,再次加入到战局中。 打小我就幻想自己是战神关羽,可以在三英战吕布中混个戏份。今天我算是彻底崩溃了——真有三英战吕布的时候,我却成了吕布。 纵然阴阳冰火丸的防御再如何密不透风,三人的夹击还是令我的体能渐渐落入下风。 “闪开,让我结果了他!”棘龙王由勇口中念念有词,重新弯弓搭箭后,怒喝一声“万箭齐发!” “嗖嗖嗖嗖”密密麻麻的箭雨在恐星台上急速聚集,如同一片雨云飘至我的上方。只是这场雨,注定只为我一人而下! “去死吧!”由勇空弦一松,高里和江九一左一右以气劲之招式封堵了我的退路后便顺势跳开。我气沉丹田将所有气劲归于掌心,准备以当年逼退江水之势强行打飞这密密麻麻的箭雨…… “鱼龙王上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竟然是七星子沉琳已然将体内的毒素率先逼走。她一边向我飞奔,一边化作巨大的七星子。我连忙跳到她后背,她身子微微往下一沉,我们竟是陷入了恐星台的地砖中!原来七星子有遁地之术,此时这招当真是聪明至极。我和七星子刚刚将身体没入地砖后不久,我就感觉到头顶噼里啪啦如同下雨一般,密密麻麻的箭雨已然纷纷落在了方才我站立的地方。 好险!我暗自捏了一把汗,此时此刻亦是心力憔悴。幸好七星子及时帮忙,否则即便我能推开这波箭雨,亦是一定没有力气做之后的抵抗了,这可如何是好? 七星子在恐星台的地下稍事游走,但觉头顶上箭雨不再,猛地从地砖内冒了出来。重见天日的我见此时此刻已然从地下绕至敌人身后,心中不由得大喜,连忙爆出一股龙魂之力,运起阴阳冰火丸,卯足力气对着离我最近的剑龙王高里就是重重的两击飞弹! “嘭嘭!”两发阴阳冰火丸连续命中高里的后背,直接将其身体贯穿!高里缓缓地回头,满眼不可思议——曾经的战神,在被力量削弱一半之后,再次倒下。而且倒在了一个他根本看不上的“区区鱼龙王”的手上。 “咔哒——”半颗剑龙王的龙魂之石再次落在了地上,三角龙王江九和棘龙王由勇这才缓过神来,由勇弯腰拾起高里的龙魂之石看了看,轻哼道:“垃圾,不过如此!” “唤雨,热身结束,玩点正经的吧!”江九狂笑一声后,“轰隆”一声将龙魂之力提升到了顶点。他的身形开始越变越大,我明白——他是想速战速决。 “嗖——”由勇一根冷箭飞了过来,七星子忙挥起尾巴将冷箭打翻在一旁。只是这支箭上依旧有毒,沉琳只能被迫化为人形,重新凝神定期开始逼毒。 “鱼龙王莫慌,你看谁来了!”沉琳闭眼之前嘴角微微上扬。我顺着她身后的方向望去,绿鬣之王迈着坚实的脚步,背着甲龙王碧落和玄武巨龟司徒三爷,一颠一颠地从远处跑来…… 第六节 收割之势 “你这家伙,来了也不放声一句!”我用龙魂和武刚沟通道:“这边现在有大状况了!” “我去!”武刚放下碧落和司徒三爷后便化为人形,当他看到眼前的棘龙王由勇和三角龙王江九后不由得惊呼:“冥斗士复活啊!” 碧落的反应则更夸张,她见到二人后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辛辛苦苦亲手为爷爷报仇干掉的殿堂级战士为何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此呢? 甲龙王碧落不由分说,运起龙魂之力便从身后掏出巨型链锤。由于之前百年醉的事件导致她消沉之余每天都在闭门习武,此番碧落挥起链锤的气劲较之之前竟然有天壤之别!阵阵龙魂之气迅速在恐星台上集结,已然如同战神附体一般气势如虹、勇冠三军。 “别!碧落!”我连忙制止:“这两个家伙是恐王复活的,现在属于恐王阵营,你的百年醉一样会起作用!” 碧落听罢身子猛地一颤,瞬间收了阵仗,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目惊恐:“不……不可能……这是……这是为什么!” “小姐你……哎!”司徒三爷似是瞬间看懂了局势,连连摇头叹息,不停地安慰着碧落。 “行啦小落落!”武刚掰了掰胳膊,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你的仇,我来给你报!那两个老家伙,快那俩没用的灵兽放出来给我垫垫肚子呗!” 由勇和江九愣了一下,面露尴尬,并未作声。 “看来恐王没带着你们的灵兽一起复活啊!”我笑了笑,望了武刚一眼:“走胖子,咱俩把这两个老帮菜收拾了!” “哼,你俩未必也太小看我们了!”棘龙王由勇再次运起龙魂之力,一支箭矢随之射出,武刚刚想上去硬接,被我一个空气墙将箭矢拦了下来。 “小心胖子,这俩老帮菜现在合作了,箭矢上也有江九下的毒!”我指了指不远处打坐恢复的七星子沉琳和霸王龙王囚石,武刚眯缝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就下路猥琐发育,找机会团吧!”武刚轻笑一声便开始蓄力。这句话说得我有点懵,其他人更是没有听懂。 这不是我们一起玩撸的时候才会有的桥段吗?武刚的意思是…… “嘶——”武刚化身绿鬣之王,用龙魂和我说:“走一步看一步,这两老灯也就那样,不怵!”说罢便迈着大步冲了出去,直奔江九便扑了过去。 “轰隆!”江九无法坐以待毙,顺势爆出龙魂之力,再次将体格壮大,随即挥起手中的毒叉便作出了迎击的姿势。我连忙运起阴阳冰火丸,准备配合武刚推出蓄力一击。 “大鱼,团战不打肉!”武刚忽然用龙魂说道。 嗯?我的心里卡顿了一下。 啊,我懂了!江九是肉辅助,而由勇才是射手! 我暗笑一下,不管绿鬣之王此刻要做什么动作,一个空翻跃至阵前,随即运起阴阳冰火丸,照着由勇便猛地丢了出去! 此刻的由勇,正弯弓搭箭,准备对绿鬣之王射击,冷不防见阴阳冰火丸是冲着他来的,慌忙间只能放弃射击,转而抓住箭矢在空中微微一挥,撑起一个伞撞的空气墙,试图从正面拦下阴阳冰火丸的攻击。 而此时的绿鬣之王,没等冲入江九的攻击范围,立刻四爪抓地,一个转向猛地调转方向,从斜刺照着另一侧的由勇就撞了过去…… “嘭!”一声巨响,由勇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绿鬣蜥撞飞了出去。绿鬣蜥就地一个神龙摆尾,抡起巨大的尾巴凌空将由勇的身子又重重地抽回到了地面。 “biubiu——”我化掌为指,运起我的幼稚园招式,对着刚落地的由勇便是一顿惨无人道的扫射,由勇无处可避,躺在地上便被我连连点中数招,惨叫声不绝于耳。 呆立于原地的三角龙王江九这时才明白我和武刚打出的是一招声东击西,纵然他和由勇不存在什么友谊的小船,但是此刻由勇毕竟是他唯一的战友。江九暴喝一声,转身抡起毒叉就向我冲了过来! “咚,咚!”壮大身体后的江九奔跑起来带着地面发出巨大的震颤。 “冰火丸,回!”我收回阴阳冰火丸,随即拍出冰火双掌,再次向着江九打出一连串的掌风。绿鬣蜥刚刚调转过头来想要支援,我用立刻高喊:“直接收割ADC!” 江九用毒叉拦下我的掌风后,忽然听我喊出这一句,又愣了一下。绿鬣之王却是瞬间明白,一个猛扑后张开血盆大口,继续咬向一侧倒地的由勇。 而我则在两击掌风的虚晃之后,重新将收回的阴阳冰火丸重新打向由勇。我和武刚在一瞬间达到了合击的状态,没等由勇起身便听得“叮——”一声脆响,棘龙王由勇躺在地上,高举双手,大张着嘴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不消数秒的时间,他的身体便化作点点蓝光开始在空气中消散。很快,一枚龙魂之石出现在了地面上。 武刚并未化成人形,而是用尾巴轻轻一扫,将棘龙王殿堂级龙魂和之前被由勇捡到、此刻遗落在地的半块剑龙王殿堂级龙魂一并扫了出去。这一扫倒也挺准,不偏不倚,刚好将这两枚龙魂之石扫到了还未回过神的碧落脚下。 可以啊,胖子这轮撩妹够阳刚!我暗笑着摇了摇头。 “厉害啊!”一直观战插不上手的阿祖拍着手高喊,听风则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将手背到身后,望向了三角龙王江九。 不吹牛地说,这江九虽然比由勇厉害几分,但是此时此刻的我和武刚早已今非昔比,灭掉他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嘭,嘭,嘭!”忽然,三声莫名的声响从远处传来。恐星台上的所有敌我双方之人皆是为之一惊,随后看向远处…… 不远处,如同下着火雨一般,一连串冒着火焰的大石块从天上掉了下来。 “天火降临?”我暗叹:“射飞又杀回来了?怎么感觉招式不太一样呢?” “你们快看天上!”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忽然喊道:“那!那个东西!” 我猛地抬头一望,只见天空中的那颗小行星已然在不知不觉中从白色变成了红色,并且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越来越大! 纵然这些远古的恐龙人不明白,我和武刚却多少明了一些——每颗行星周遭都会有些小卫星之类,此刻有的小卫星、彗星已然和大气层接触,虽然瞬间被压碎,但是还是会饱含着巨大的能量悉数燃烧着掉落到地表。 换而言之,恐王一定会在行星彻底撞击到我们之前开启穿越到地球现代文明的法门,我焦急地望了一眼高处的恐王殿,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胖子,别愣神了,干!”我喝道。绿鬣之王立刻收了心神,猛地向三角龙王江九冲了过去,由于江九的注意力还没完全收回,结果结结实实被绿鬣蜥咬住了一条腿,他惨叫一声,随即挥起毒叉就向绿鬣蜥的身体插了过去! “冰火丸,走!”我将龙魂之力瞬间提升到顶点,阴阳冰火丸再次变得巨大,两枚大铁球照着江九的手臂就砸了过去! “咔——呲——”冰球瞬间击中江九的手臂,同时持续发力旋转,江九的右臂瞬间被裹上一层白霜,毒叉也顺势落地。半秒之后,火球亦跟进砸在这条右臂上,发出灼烧的爆鸣声。 绿鬣蜥见我一击得手,一个原地起跳高高跃起,一口咬住了江九的这条右臂,随即如同鳄鱼的死亡回旋般在半空中猛地一个翻身,江九巨大的右臂在“咔擦”一声脆响后,便直接被绿鬣之王一口咬了下来! “啊!”江九惨叫一声,龙魂之气顷刻外泄。他的身形亦在一瞬间开始变小。 武刚一个空翻跃回我身边,在半空中化为人形。他将江九的右手轻轻一丢,不屑地喝道:“老帮菜,我帮你做杨过!”随即又立刻转换一张嘴脸,对着一边看得出神的碧落道:“咋样小落落,你刚哥有两把刷子吧!” 碧落瞬间化为迷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双眼放光,远远地望着武刚,脑袋点得像捣蒜。 我轻笑一下,随即望向江九。我双掌高高运起阴阳冰火丸,开始疯狂蓄力——电影电视看多了,就不想跟坏人多啰嗦废话了。太多影视剧告诉我们,有机会不下手,都是在给对手翻盘的可能! “你个老毒物,去死吧!”我猛地挥出阴阳冰火丸,照着江九的天灵盖就砸了下去! “咣!”一声巨响,眼前一阵烟雾。 这个节奏不对啊,难不成这江九练成铜头铁臂了? 我暗自懊恼,知道情况不对,连忙拽着武刚往后翻去。待迷雾散尽,眼前的一幕不禁令众人大吃一惊! 逼出体内之毒重新站立起来的霸王龙王囚石,握着手中的宝剑挡在了江九的身前。很显然,我刚才对江九那致命一击,是被他挡下的! “囚……囚大哥……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阻拦我?” 囚石皱着眉头望了我一眼,随即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江九。显然江九也没搞清楚状况,方才的他一定觉得自己稳死了,为什么囚石忽然出来救他了? “老江……”囚石清了清喉咙望着江九道:“你实话实说,恐王的计划是什么?” 江九歪坐在地上,嘴唇上下乱颤,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吓得:“恐……恐王的计划?恐……” “刚才我在逼毒的时候听高里说什么……攻打地球,夺下长江?”囚石顿了顿问道。 “啊对啊!”江九狡猾的小眼睛微微一转,瞬间有了光彩:“囚老大,您还不知道吗?” 我的心里随之咯噔一下——瞒天瞒地,最终还是只能瞒到这儿了。由于重新出关后的囚石锐不可当,我和武刚便也只能呆立于原地,听着江九将恐王攻打地球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向囚石说了出来。 “所以……”囚石思考了一番后问道:“所谓星际之门,其实并不是通往另一个星球,而是一个改变时间、通向未来的门?” “啊?”江九愣了愣,似乎不知如何去解释。 囚石缓缓地望向我:“所以唤雨,所谓恐星,不过是很久以前的地球,对吗?” 我暗叹这囚石果然是民间科学家,不用多解释便已经比江九这些原始时代的人看得更透彻。我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囚大哥。恐王想改天换命,与时间为敌,屠杀地球的现代文明!” “嗯……”囚石双目微闭,随即又望了江九一眼,然后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宝剑。 “啊!囚老大饶命!”江九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没命地在地上叩头。 “嗖——”囚石将剑挥下,却并未砍向江九的脑袋,反而用剑尖指向了我! “如此说来……”囚石望着我道:“唤雨,这也是一个办法,不是吗?” “啊?”武刚瞬间暴怒,跳着说道:“囚石,你丫脑子进水了吧!这种事情……” 我将武刚扒拉到一边,对囚石作揖道:“囚大哥,这种改变历史的做法,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上前几步说道:“您是明白事理的人,现如今的地球高度文明,绝大多数地方都如同您的霸王海一样,人民安居乐业。我们怎么可以以侵略者的身份,去践踏另一个……” “倘若,只是为了生存呢?”囚石摇着头说道,手中的宝剑也跟着缓缓放下:“虽然是不同时代的人,虽然我也很羡慕地球的现状,可是——我们这些人怎么办?难道只能顺应这所谓的天理,等待灭亡吗?” “不是这样的!”我连忙解释道:“您要相信我,等仁曾大师被救出来之后,我在经过他的提点,就可以想出拯救当下的办法——你一直坚信这点,不是吗?” “仁曾大师?嘿嘿嘿……”一旁的江九眯缝着眼奸笑道:“囚老大你还不知道吧?那仁曾大师几天前就被恐王一刀捅死,早就渣渣都没了!” “什么?!”神情刚刚有所放缓的囚石身体陡然一震,然后猛地重新举起宝剑对着众人道:“你们都知道这事,对不对?!” 众人哑然,无人作声。 “那,便没得商量了!”囚石说罢,重新将宝剑放下。但是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得到,一股巨大的淡绿色龙魂之气,已然在恐星台上空极速集结! 第七节 互换灵兽 “囚老大威武!”一旁奴颜媚骨的江九立刻开始捧臭脚,随即一个翻身跃起,似乎断臂之痛一瞬间也不再纠缠于他。 囚石微微瞥了一眼江九:“你个墙头草,又要怎么吹?” “啊……哈哈……”江九尬笑道:“咱俩分个工,唤雨劳您大驾,亲自收拾,那个小蜥蜴,我来收拾!”江九说罢,阴毒地瞪了武刚一眼,俨然要报断臂之仇。 “小你妹的蜥蜴!”武刚顺势化作绿鬣之王,照着江九奋不顾身地就扑了过去。一旁的霸王龙王囚石并未出手,只是冷冷地看着绿鬣蜥将江九压在身下,随即闪到了一边。 江九完全没料到囚石会选择袖手旁观,猛地蓄力掀开了绿鬣蜥,滚到一边喊道:“囚石,你不帮我,一会我完蛋了你也麻烦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囚石冷哼一下望向我道:“我甚至没准备出手,只要唤雨不打扰恐王开启通往现代地球的法门,我不会向任何人动武!” “囚大哥,你这又是何必!”我有些着急了:“我知道你是讲道理的人,可是现代地球是养育我的地方啊!” 囚石笑了笑:“养育我的恐星……哦不是,远古的地球,就要灭亡了……” 理念不合,话不投机,我见空中落下冒火的飞石越来越多,只能一咬牙,对着江九便挥出了阴阳冰火丸。解决一个是一个! 江九再次一个侧翻躲了过去,见囚石似乎铁了心不准备帮忙,连忙强忍着断臂伤口处的疼痛,再次强运起龙魂之力,那把毒叉顺势飞回到他的左手,再次武得虎虎生风。 “刚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七星子沉琳此时也将体内的毒逼了出去,她并未化身灵兽,而是举起手中的利剑一个闪身就飞到江九身边:“你这老匹夫,论用毒,我未必不如你!”说罢手中的剑瞬时闪出汩汩绿水,俨然剧毒附魔状,令人望而生畏。 “嗡——”武刚忽然化回人形,转身对我连连摆手道:“大鱼,那行星要砸下来啦,没时间啦!咱哥俩各司其职,分道扬镳吧!” 我抬眼望了一眼天空,武刚的意图我已然心知肚明——把时间耗在这里,恐王一定把星际之门重新打开,届时千军万马涌入现代地球,后果将覆水难收、不堪设想! “没事儿,我俩弄他妥妥儿的!”武刚说罢没再继续啰嗦,重新化作绿鬣之王,投入战局之中。 大道在前,兄弟情义已然无法辜负!拿定主意后,我猛地运起龙魂之力,跳出战阵后便照着恐王殿所在的方向飞奔…… “唤雨莫急!”说话间,身后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如同闪电一般急速逼近,我运起阴阳冰火丸,一个回马枪向后掷去。来者正是霸王龙王囚石,此刻的他手持宝剑,但听“当当”两声脆响,便于凌空将我的两击挡了开来。随即宝剑剑锋一转,我顿时觉得更加强大的气劲扑面而来。 “嘭——”我运起空气墙挡住了这一击,速度却被迫放缓,囚石亦在这一瞬间闪至我身前。他笑了笑对我说道:“我自然也不会让你阻止恐王,唤雨,不要逼我和你动手!” “是你逼我的!”我向着身前的囚石便拍出冰火掌,不料这囚石此时状态正值巅峰,速度更是快得惊人,我的掌风已然速度飞快,他的身法却更是快得惊人。囚石脚下如同凌波微步一般“噌噌噌”地开始后退,而我亦是越战越勇,接连推进拍出好几个掌风。 末了,霸王龙王囚石已然退至恐星台边缘,只能顺势一个飞身从我的头顶跃过,我在这一瞬间甩出阴阳冰火丸,囚石以宝剑再次阻挡。首回合我完全没占到任何便宜,囚石以宝剑点地,一个空翻飞出数米后有些不快地怒道:“那便也不能怪我了!” 囚石语音未落,宝剑已经顺势劈出一击剑气,恐星台的地面素来以金刚不坏闻名,却在这一击下地砖纷纷飞起。我迅速架起空气墙,却在一瞬间听到了气墙碎裂的声音,心中暗道不妙。好在阴阳冰火丸的护主属性再次激活,密不透风地环绕在我的周身,这才使得我没有被囚石的气劲所伤。 这囚石到底有多强?单说这用剑的剑气与灵动的身法,完全不在那“恐星第一快剑”的剑龙王高里之下! “轰隆!”一声巨响,囚石步步紧逼,再次运起杀招,龙魂之气一瞬间亦提升到了顶点。囚石的身形陡然变得巨大,周身被覆石甲,手中的宝剑亦有数米之长——他确实是王,倘若现在是侏罗纪,那霸王龙作为顶级狩猎者,自然不会畏惧任何恐龙。 “唤雨!”身形变大后的囚石操着雷鸣一般的声音喝道:“不要再妄图靠近恐王殿了!时代总是在更迭,恐龙人占领现代地球亦是弱肉强食的法则,没有问题!” “荒谬!”我对着身前的囚石已然没有心情再寒暄,阴阳冰火丸也在我的怒吼中变得巨大,我运起阴阳冰火丸,照着巨大的囚石便砸了过去,同时附上的,还有我提升到顶级的龙魂之气。 囚石将巨剑高高举起,周身泛着耀眼的绿光,那把巨剑自上而下沉重地劈下,在与阴阳冰火丸触碰的一瞬间,我的眼前仿佛有炸弹爆炸一般,一阵巨响后,我被巨大的冲击力轰出了数十米远。 “嗡嗡嗡——”耳边的声响并非龙魂之石的回响,而是阵阵耳鸣。我揉着眼睛缓缓起身,发现周身并没有太多伤痕。看来方才阴阳冰火丸的角力并没有被完全被囚石的气势压倒。 “冰……冰火丸……回。”我踉踉跄跄地将阴阳冰火丸召回,谁想没等我喘口气,烟雾散去之后,那巨山一样大的囚石已经将宝剑再次举起,之后再次重重地劈了下来! 我……莫不是真要成为一个死于大宝剑的男人?! 我尝试运起阴阳冰火丸,发现根本来不及了,双球护体再次激活,在我的周身飞速环绕——能扛住这一击吗?下一击呢? 就算一直能扛住,时间怎么办?我还来得及阻止恐王吗? 一瞬间,我的脑子很乱,只能硬着头皮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囚石的巨剑劈下。时间似乎忽然变得慢了下来,刀架在脖子上没砍的感觉应该莫过于此吧! “轰隆!”耳边一声巨响,随即另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从我的侧面爆出! “咚!”一声闷响,我分明确信囚石的宝剑劈了下来,却完全没有劈在我的身上! 眼前再次卷起浓烟滚滚,我赶忙找个空隙一个侧翻闪到阵外。当我凝神重新看到眼前的画面时,不由得心中大喜! 浓烟间,另一个巨人从地上抽起了巨盾,然后一个盾击冲向囚石,将囚石顶出数十米之外! 是暴龙王听风用他的巨盾,为我挡下了这一击! “唤雨!你去恐星台吧!”身形巨大的听风对我朗声说道:“我也实在是憋了太久了!百年醉纵然可恶,对霸王龙王囚石却是无效的!” 对呀!我也恍然大悟,这百年醉只对恐王钦点的归顺与他的势力生效,可是霸王龙王囚石并不是啊!我在原地跳着脚喊道:“你妹啊!那你到现在才出现!”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随即一个巨大的链锤飞了出来!霸王龙王囚石挥起宝剑一挡,诧异地望向一侧,果不其然,甲龙王碧落也加入到了战局之中! “大鱼哥,你快去恐王殿吧!”碧落远远地喊道:“三爷帮我守着那几块龙魂之石呢!霸王龙王就交给我和暴龙王吧!” “你们是不是都疯了!”霸王龙王囚石终于怒不可遏地喊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听风回道:“囚大哥,我们不会让你一错再错!” “我错?!”囚石举剑喊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恐龙人不至于灭绝!你们身为恐龙人,竟然在帮助唤雨阻止恐王另辟蹊径,错的是你们!” “以侵略和屠杀为代价,我们会枉为人的!”碧落喊道:“大鱼哥一定能想到别的办法救恐星人!” 碧落的话掷地有声,震慑力十足,一瞬间让我多少有些无言以对——海豚已然不在了,我真的可以拯救这些在如此重要的关头,依旧信我如初的好伙伴吗? “你们全都疯了!”囚石举起利剑,再次冲我劈了下来:“那我只能杀了唤雨,断了你们的念想!” “咚——”又是一声闷响,听风的巨盾再次从远处掷了过来,赶在囚石的剑劈下来之前再次为我挡住了致命一击。 “快走啊!还发愣!”听风跨着大步,冲到囚石身边就斗了起来。暴龙王大战霸王龙王的旷世之战已然惊心动魄地开始上演! 只是此时此刻,我不是一个看客,我要对得起所有人舍命的付出!在碧落的链锤再次挥向囚石的同时,我再次找到一个间隙,运起龙魂之力噌噌噌地便往恐星台上奔去。霸王龙王囚石抽身一个力劈华山,将我前进的路劈出一个大口子。我闪身翻到一侧,随即一个空翻跃了过去…… “阿祖,去帮唤雨!”听风喊道。阿祖得令后迅速化为巨型始祖鸟,从高处俯冲下来,一双利爪稳稳地抓住我的后背,顺势原地一个旱地拔葱将我凌空吊起,高高地拽了起来。 “武刚由我帮你护着!”听风在我的脚下喊道:“之后的路就让阿祖助你吧!” “吱——”阿祖一仰脖子便带着我直入云霄,没有任何战术、没有更多交流,我和听风便在这分秒必争的危难时刻,互换了灵兽。 云霄之上,似乎安静了很多,我心乱如麻,被阿祖拽着直赴恐王殿…… “吱——”一声长啸划破天际,打破了云层之中的安宁。我猛一抬眼往身边望去,但见阵阵金光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是啊,差点把他忘记了…… “哟呵!想不到你能闯到这儿呀唤雨!”翼龙王射飞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异常,就如同在拉家常一般。但是傻子都能猜到,一直不愿意尝试的空中大战,终是免不了地即将上演! 阿祖迅速意识到了危险,振翅力搏地想要钻出云外。 “嗖——”云层中扎出一点寒芒,我连忙运起阴阳冰火丸阻挡,但听“叮——”一声脆响,射飞的金枪被阴阳冰火丸挡住。 “反应可以啊!再来!”射飞话语声未落,我能感受到另一侧极速飞来阵阵劲风,连忙再以阴阳冰火丸拦下。 “哈哈!还第一次有人和我在天上这么玩儿!”射飞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再来!” 这……我的额头不禁流下了一滴冷汗。在天上,射飞分明如同儿戏一般与我戏耍,而我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他一招毙命,这委实有些尴尬…… 以攻为守吧!我下定决心,抬头喊道:“阿祖,用那招!” “吱——”阿祖再次猛地拍击了几次翅膀,飞行速度陡然开始加快,似乎开始助力。 “嗡——”身边的金光不再,转而一片黑压压的巨型身影从我们的身边略过——一定是射飞幻化成巨型翼龙了! 巨型翼龙飞过之处都会带来巨大的气流,纵然巨型始祖鸟身形再大,当面临幻化后的翼龙王之后,俨然变成了云雀斗老鹰的局面。阿祖尽量保持着平稳的飞行,无奈翼龙王不论是身形还是速度,在空中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阿祖盘旋在云雾中,一瞬间有些无所适从。 “吱——”头顶上忽然再次传来巨型翼龙的鸣叫,随即强劲的气流再次从脑袋顶上垂直地轰了下来!阿祖连忙侧身飞行躲过了这一击,原来是翼龙以自由落体之势自上而下地攻击阿祖! “不管了阿祖,就在这来吧!”我感觉太被动,强行要求阿祖将我抛出。 阿祖猛地颤抖了一下身体,随即我便感觉身子被猛地丢了出去,超重的感觉瞬间袭来……我定了定心神,在半空中赫然睁开了双眼! 我去,这和计划中不一样啊!当我看到满眼的云雾,能见度几乎为零时,瞬间傻了眼…… 第八节 折翼 “啪!”巨型始祖鸟的双爪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头,将处于自由落体状态下的我重新带回了厚厚的云层之中。 而此时此刻,我的脑袋比这云层还要迷乱——刚才在半空中我什么也没做,或者说,什么也做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嗖——”巨型翼龙再次从我们的身边蹿了过去,带过阵阵劲风,疾如闪电。 “阿祖,在云里,我什么也看不清!”我扯着脖子喊道。此时此刻我没有更多的求助对象,只能看看阿祖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巨型始祖鸟的身子微微一沉,随即猛地震动了几下。纵然周围全是乱云,我依旧能感受到阿祖正在拼尽全力往更高的地方飞。 冲破云层,我们就有胜算了?不对啊,云层之上便是恐王殿了,射飞不会让我们抵达那么高的地方! 果然,但觉头顶上忽然金光乍现,翼龙王射飞再次化为金甲战神,驾驭着翼龙座驾以金枪下压之势一枪戳了过来!我连忙运起阴阳冰火丸抵挡,阿祖则一个转向抓着我在空中一个甩羽,我感觉自己像坐太阳神车一般,紧张地握紧了阿祖抓在我肩头的利爪。 要不是因为该死的百年醉,我能立于阿祖身上的话,这一仗或许还有得打吧……出神间,我猛然发现巨型始祖鸟一直在兜着圈子飞,似是环绕着什么行动。而翼龙王射飞则在我们身后穷追猛打,他的笑声在我的耳边不绝于耳,如同魔咒,听得我头晕目眩,几近呕吐的边缘。 忽然,我猛地感觉身子往下一沉,阿祖竟然松开了双爪!我的心一下随之掉落,正欲开口惊呼,却陡然觉得脚尖触碰到了什么,连忙静心定气,竟然站稳了脚跟! 什么情况?我伏低身子仔细观瞧,发现周围依旧云雾缭绕,只是这恐星台毕竟是人工修葺,每隔一段高度皆有一小节高台,许是工人搭建时留下的。 “呼——呼——”连续两股劲风再次从我的眼前略过,翼龙王射飞居然没有察觉阿祖已经将我抛下,依旧追着巨型始祖鸟穷追猛打! 我明白阿祖的意思了!看不出这阿祖粗中有细,竟然想到了这样一个办法! 方才我觉得阿祖在高空中盘旋,其实就是他围绕着恐王殿下高耸的基座飞行——翼龙虽然飞得快而迅猛,但是身形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并没有始祖鸟那般灵活。于是阿祖贴着基座飞的是小圈,翼龙飞的则是大圈,这才导致翼龙王射飞一直没有真正地追上我们。 而此时此刻,脚踏实地的我,不趁此机会迎头痛击更待何时? 但见远处两个巨大的黑影一前一后似乎又要兜着一圈回来了,我猛地运起阴阳冰火丸。阿祖在引诱翼龙王射飞到我身前时猛地下落为我让出了身位,我见机不可失,祭出阴阳冰火丸照着他身后巨大的黑影就猛地砸了过去! “砰砰——”两声闷响,阴阳冰火丸悉数击中目标。翼龙王射飞大喊一声:“什么?!”那团黑影便径自失衡后向下滑落,之后便如同飞行器撞山一般“轰隆——”一声重重地砸在了高耸入云的基座上! “成了!”我向着空中重重地挥出一拳,不消数秒,阿祖从高处一个俯冲而下,随即侧身一把抓在我的肩头,重新带着我往高处飞去。 “吼——”翼龙王响彻天地的怒吼从下方传来,我的心底一惊,果然此战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哒哒哒……”一连串清脆而急促的脚步声从我的身后传来。奇怪,这悬崖峭壁间怎么还会有这种声音,我回头一瞧不由得大惊失色——这……怎么会? 但见此时身后,从峭壁自下而上,身披金甲的翼龙王射飞飞檐走壁地极速奔来——此时此刻,射飞的身后徒生出一对翅膀,俨然可行可飞,宛若天神。 “唤雨,你是第一个让我变身第三形态的对手!”射飞怒吼一声后,便举起金枪,身后的翅膀极速拍击,随即他用力一顶,一束金光从他的枪头射了出来。我回身一个反手架起一个空气墙,只听“咔擦”一声脆响,空气墙顷刻碎裂,一袭光束打在了我的右手,一阵麻酥酥如同被电击的感觉顿时袭遍全身! “呼——”巨型始祖鸟亦是受到了影响,身形往下重重地一沉,好在阿祖亦是经验丰富的灵兽,很快稳住了身形,继续贴墙而飞。 可是此时此刻的射飞,当真是速度、力量与灵敏度皆是进入了极限状态,已然无人能敌! “别以为有个会飞的灵兽帮忙就可以为所欲为!”身后的射飞怒斥:“我拥有恐星至高无上的制空权,天上的霸主只有我一个!” 此时的射飞俨然不再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满面的铁血与骄傲。 “阿祖,还那么来,我跟他死磕!”我喊道。阿祖顺势将我高高抛起,此时由于周身的云雾在巨型始祖鸟翅膀的扇动下散去了多半,我能看清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高台,随即一个空翻踩了上去,回身对着从侧面杀过来的射飞就推出了一击冰火掌! 飞不过你,我站桩便是! 翼龙王射飞横起金枪闷哼一声,扬枪一个横扫,一束金光再次射出,这束金光与冰火掌的气劲撞击在一起,发出“呲呲”的声响。我猛一提气,以阴阳冰火丸再次攻其下盘,射飞见势头不对,单枪撑起身体往侧面一翻,冰火丸重重地砸在石壁上,溅起碎石无数。 “来呀,你也不行嘛!”我笑着对射飞招了招手,射飞脸色一沉,怒吼一声抄着金枪再次冲了过来。 我收起阴阳冰火丸,双手各握一枚,随即对着冲过来的射飞化掌为指“biubiu——”射出两招力道不大的气劲。 射飞见我反手便攻,连忙卯足气力迎击,单枪对着两束气劲就迎了过去。但听“噗——”一声轻响,气劲被他轻易化解。他愣了一下,紧握金枪再次扬起双翅便发起了二次冲锋。 “biubiu——”我再次射出气劲,射飞以同样的方式化解。 这连续的两招是我故意放水的,因为我发现此时体能已经无懈可击的射飞有一个致命的心理缺陷,那便是不可一世。 这个恐王身边的传令官,身为殿堂级战士,拥有天火降临这样的战场神技,所以一直以来所向披靡,未逢敌手。对于他而言,这个满是血腥的蛮荒时代并不是危机四伏的。正如他自己所说,天空中他是至高无上的。 可是面对着脚踏实地立于峭壁上的我,他只能选择以第三种形态迎击。这种形态下的他并不能算游刃有余,或者说极端自信。而我这虚晃的两招显然立竿见影,射飞的表情再次变得轻松了很多,他轻哼一声道:“唤雨,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你是害怕了吗?为什么招式都如此不得要领了?!” “biubiu——”当我第三次射出气劲时,射飞已然不再用金枪迎击,转而伸出左掌轻松接下,随即右手紧握金枪飞身冲了过来,金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刺向我的身前…… 就是现在!我伸出双手,继续射出两道气劲——只是这次不再是虚招,而是顺势丢出了我握在手中许久的阴阳冰火丸! 射飞再次射出左手去接,陡然发现力道不对,想要收招,只是为时已晚——两枚神器立刻击中射飞的左臂,他吃痛间右手的动作也出现了变形。我一把抓住金枪的枪头,肩头猛一蓄力,他就这样愣生地被我拽到了身前! 与此同时,我腾出另一只手,续上更为强劲的龙魂之气,以单一的火掌重重地拍在了射飞的肩头上! “呼——”烈焰在一瞬间开始焚烧,将射飞引以为傲的翅膀点燃。 “啊——”射飞一声惨叫,立刻松开了手中的金枪,侧翻到一侧地上打滚,试图扑灭翅膀上的烈火。由于此时他的肩头已经被重伤,每一次翻滚都伴随着凄惨的叫声,我跟上一步,就地拍出一招冰掌,只听“咔擦——”一声脆响,火势瞬间熄灭,射飞的半个翅膀却楞生被我这一套二连击打断,挂在了肩头。 “呼——”我拾起地上的金枪,转而一把顶在了射飞的咽喉,射飞微微一愣后一声长叹,战斗结束! 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战胜翼龙王射飞,或者说,从未想过真正可以战胜他。只是此时此刻,我做到了! 身边一阵霓虹而过,阿祖化为人形,站在了我身边。 “鱼龙王,快杀了他,我们好去恐王殿!”阿祖怒道。 射飞双目失神地望着我,随即轻轻一笑:“哎,你杀了我吧!我输了!” “咣当!”我将金枪顺势扔在了射飞身边:“你暂时飞不起来了,亦是阻拦不了我。饶你一命!” 说罢,我转身望了阿祖一眼:“走吧,他已经基本废了,我们去恐王殿!” 阿祖望了射飞一眼,又看了我一眼道:“换作我家主子,应该也会这样的。那好吧,我们走吧!”一阵霓虹再次闪过,巨型始祖鸟已经立于我身前。 “呜呜呜呜……”正当我转身要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哭声。我猛地回头一瞧,发现翼龙王射飞像个小孩一样盘腿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 什么鬼?我小心地观察起四周——这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大招吗?还是另有阴谋? 可是很快我便确定,就是翼龙王射飞在哭,仅此而已! 我缓步走到射飞身边,试探性地问道:“你……你怎么了?我……我不杀你啊!” “我输了!我为什么会输!”翼龙王射飞抬眼望向我:“恐王都说过,留我在身边就是因为我的战斗力勇冠三军,为什么?!” 我去,原来真的是骄傲的将军输不起啊……我暗自觉得好笑,随即轻声说道:“行了,这都是小事,我也没在天上赢你,刚才咱俩……算是在地上打的!” “你打断了我翅膀,却选择绕我一命!”射飞一边哭一边摇着头说道:“我从外输到内,败得一塌糊涂!” “输给我有这么郁闷么?”我指着射飞说道:“你就是输给了你的自负!”我抬眼望了望天空,觉得没有必要和这个小公子继续灌鸡汤了,转身便拍了拍巨型始祖鸟的后背。始祖鸟得令后飞向高空,我则立于悬崖边准备动身。 “你还是要去恐王殿杀恐王是吗?”射飞忽然说道:“之前你就说要杀恐王,想不到这事儿成真的了。” 我回身望了射飞一眼道:“杀不杀他是我的事情,阻隔他的计划才是我更急于做的事情。怎么?你还想拦我?” “拦你?”射飞苦笑着抹了一把脸后长叹一声:“你本事这么大,我如何拦得住你?行,你去吧,去送死吧,不拦你了!” “送死?”我回身缓缓望向射飞:“此话怎讲?” 射飞笑着从怀中摸出一串东西,我看清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射飞掏出的不是别的,居然是一串全系恐龙军团的兵符! “这东西为什么在你这?”我不解地问道:“恐王把军权托付给你了?” 射飞轻哼一下:“恐王开启所有星际之门的代价,便是燃烧自己余下的所有生命与龙魂之力!”他指着我说道:“所以之后发兵的事情,将由我来代劳!如此舍生取义的明君,你还总惦记着杀他!” 射飞顿了顿,继续说道:“开启终极法阵的同时,恐王殿会被恐王强大的龙魂之气震得灰飞烟灭,你说你过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我被射飞这一连串信息噎得哑口无言,之前我一直以为恐王需求的是个人权利的最大化和无止境的侵略欲望。可是开启法阵需要这么大的代价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但是无论如何……”我望着射飞道:“这个法阵,开不得!” 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即便是送死,我也要孤注一掷地试一试! 说罢,我见远处的黑影越来越近——那是阿祖来接我了,照例还是不能骑乘,只能用抓的。 我回首对呆坐在原地的射飞轻笑一下,然后纵身跃下峭壁…… 第九节 王之秘辛 “呼——呼——”巨型始祖鸟在半空中一把抓住我之后便猛地拍击起双翅,此时空中已没有其他阻隔,唯有愈发密集的零星火雨不停提醒着我——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冲出云层后不久,恐王殿的轮廓从模糊变得清晰,阿祖双爪一松,我便稳稳地落在了恐星台之前,一阵霓虹之后,阿祖站在了我身边。 “鱼龙王,我们快进去吧!”阿祖抬眼看了一下“恐王殿”三个字的铆牌感叹道:“上次载着我家主子来时境遇完全不像今天这样,想不到现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阿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引路,可就在他一只脚还没跨入门槛时,一阵巨大的蓝光从屋内爆了出来,“砰——”一声闷响,阿祖直接被这阵蓝光弹得飞出了数米之远,我连忙跟进两步查看。 我将阿祖缓缓从地上扶了起来,阿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并无大碍。他望了望殿内,面生畏惧地对我压低声音道:“鱼龙王,只怕之后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 “为什么?”此时我并不想强迫阿祖再协助我做些什么,毕竟他已经很努力地拼到了现在,只是不明端倪地愿闻详细。 阿祖长叹一声,指了指恐王殿内道:“这是恐王亲自布下的‘王之结界’,之前有重要议事会时也布过类似的结界。”阿祖摇了摇头道:“除非恐王认同的殿堂级战士本人前来,否则任何灵兽亦是要止步于此了。” 原来灵兽止步于恐星台只是制度,但是止步于恐王殿之前却是硬性条件所制了。我拍了拍阿祖的肩膀,回想了一下之前射飞说过的话,然后对他说:“阿祖,你回恐星台看看下面战况如何吧……如果状况不是很好的话……让所有人,从恐星台撤离,包括武刚,也不要让他来找我,明白吗?” 阿祖愣了愣:“为什么?我下去帮帮主子,我们一定打败他们上来和你汇合!” “不行!”我厉声阻拦:“剩下来的事情,只有我自己可以做。你们就别添乱了!”说罢我一把将阿祖推开,径自步入恐王殿内。 倘若恐王殿真的爆炸了……我只能将伤亡尽可能地降低,然后祝福剩下的人自求多福了。 “鱼龙王!”阿祖喊住了我,我缓缓回头,见他对我拱手作揖道:“您多多保重!遇事不要强求……” 我点了点头,便转回头去,大步迈入恐王殿之中,开始了最后的独行环节。 一股自以为个人英雄主义的感受从我的心底不自觉地酝酿了出来,夹杂着些许小兴奋与自豪,更多的则是不安与悲凉。 恐王,我来了! 恐王殿内,原本悬于四壁的火把烛台尽数熄灭,但是恐王殿内光线依旧非常明亮——恐王此时不在座上,但是座后的密室内一直由内而外地散发出点点蓝光,阵阵龙魂之气铺面而来,映照着整个恐王殿都充斥着诡异的幽蓝色。 我一个闪身跃至密道前,环视四周发现并无异样,便蹑手蹑脚地缓缓步入密道,找寻我即将直面的终极BOSS! 虽然时间紧迫,但是在面对如此强大的龙魂之气时,我不得不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步入密道之后,我顺着这些龙魂之气满溢出来的轨迹仔细搜寻,很快,我来到了密道尽头之前——没记错的话,星际之门就在里面,而恐王此时此刻,应该就在这石室之内! “轰轰轰——”我隐去了龙魂之力,用力推开了眼前这扇石门,扑面而来的龙魂之气将我连连逼退好几步。眼前满目淡蓝,没有天空,也没有地面,令人如同置身深海之中。星际之门内依旧流光溢彩,恐王盘腿端坐于星际之门的前面,由于带着面具,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来了?进来吧!”恐王的脑袋丝毫没有扭动,显然没有看我,但是从他淡定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我的贸然闯入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由于此时此刻,这件石室内已经看不清任何物体,我只能倚着门边,试探性地踏入一只脚。 “嗖——”淡蓝色的龙魂之气瞬间将我的脚背淹没——这石室内当真连地面都没有了吗?面对满目淡蓝的虚空,我惊得连忙将腿收了回来。 “你都闯到这儿了,怎么?最后几步反而走不过来了吗?”恐王轻哼一声道:“你这胆识,还差太多啊!” “哼!”我晃了晃脑袋,满心不服。可是按照恐王的姿势,莫不是他正浮空着坐在这空间之中?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会被这片龙魂之气吞噬呢? 不对不对,我忽然想起在海豚的讲经殿前经历的类似一幕。我在内心告诫自己——不要被眼前的现象蒙蔽,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此刻我就站在星际之门不远处,最后几步,走你! “哒哒哒……”我不再犹豫,运起龙魂之气几个大步便迈入门内。石室内的景致并没有因为我的迈入而发生任何改变,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我已然与恐王一同置身于此,换而言之,我也是浮空的。 坚信脚下有路,便不要犹豫地走下去吧!我走到恐王身边,见他完全没有防御我的意思,便清了清喉咙说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恐王轻叹一声,缓缓抬起头来:“你,杀我?你能做到吗?” 呀呵?你个老灯看不起人不成?我猛地祭出阴阳冰火丸,龙魂之气在一瞬间迅速聚集。 恐王依旧没有任何防范地轻声道:“我都是善意的提醒,你不相信,自己试试便知道!” “我!”我将阴阳冰火丸瞬间举过头顶,然后怒道:“我只问你一句,我们是不是在6500万年前的地球?你是不是要向地球的现代文明发起攻击?!” “是……又如何?”恐王摇了摇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啊?井底之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义正言辞地想要拯救世界,幼稚!” “你去死吧!”我不再废话,卯足气劲将阴阳冰火丸重重地向恐王的脑袋顶上砸了过去! “咔——”我的胸口猛然一阵剧痛,阵阵钻心的感觉如同被一万只蚂蚁啃食心脏一般。我连忙收了招式,一股反噬之气从胸前猛地爆出,“噗——”嗓眼一甜之后,我喷出一大口鲜血!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倒在地上来回打滚,心有不甘。 “你怎么可能违背我?”恐王依旧对着星际之门持续蓄力,似乎要将源源不断的力量注入这门内。他一边蓄力一边头也不转地说道:“你是最不可能违背我的人,却非要做一连串违背我的事情,自讨苦吃!” 我是最不可能违背恐王的人?难道——我早就喝下了百年醉?是之前的那个我喝的? 不对啊!我暗想,倘若是百年醉,那么恐王麾下的各势力,我早就不可能与之对抗了——刚刚我还和翼龙王射飞一战,也没见百年醉生效啊! 我歪歪倒倒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运起龙魂之力。恐王哈哈大笑道:“哈哈,你这傻子,除了以卵击石,还会做什么?你要在我面前自杀吗?” 恐王顿了顿,冷哼一声:“赝品就是赝品,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我的内心瞬间受到一万点暴击,三观尽丧地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这话什么意思?赝品?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克隆人不成?不对不对!我从小生长在地球,记忆中那个叫安庆的江边小城,我的父亲母亲,一起长大的武刚…… 不,我绝对不是什么赝品!我是大鱼,我的煎饼天下最好吃! 心绪紊乱,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可是一瞬间,我对恐王的好奇竟然大过了拯救世界的使命!我见恐王一直端坐施法,完全不拿我当回事,索性猛地收回龙魂之力,随即一个箭步冲到恐王身边,伸出一只手用力一拽! “啪嗒!”恐王的面具被我轻而易举地扯了下来! “你干什么!”恐王怒吼一声,而我全然未被他的气势吓倒,反倒是双眼如炬瞪大眼睛地凝望着眼前这张看似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 这个人,是我吗?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无比苍老的脸,不夸张地说,百岁老人的面庞也至多不过苍老如此。但是这张脸的眉宇、眼角、鼻子和嘴巴……五官的布局,连我自己都觉得,当真和自己的脸如出一辙。 我好像在照镜子,只是眼前的这面镜子照到的是苍老的自己——一个面部已然干枯如同枯树皮的自己! 我去,我不得不承认,看到自己老了之后的样子,内心还当真有些五味杂陈。但是我很快甩掉这些无关紧要的情绪,用手指着苍老的恐王道:“你到底是什么老鬼?一直戴着这张面具装神弄鬼的作甚?蒙面歌王啊!” “哼!”恐王丝毫不去掩饰自己的颓态,反而扬起了自己苍老的脖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恐王脸上的表情,他一脸不屑、甚至有些自负地说道:“你,不过我身上一块碎片,的碎片,能懂吗?” 这恐王,是结巴了吗?什么碎片的碎片? 而就在我看到恐王这张苍老的老脸后,又一个念头在我的心底萌生——管他是不是百年醉的功效,杀掉这个恐王,哪需要用什么龙魂之力,直接上手掐死也行啊! “我,不懂啊……”我缓步走到恐王面前,忽然暴喝:“但是,重要嘛?!”随即一个飞身扑到恐王的身上,恐王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要轻很多,我瞬间将恐王压在了身下,随即用力挥起拳头,照着那张橘子皮一般的老脸就是一拳挥了下去! “咔——”胸口的剧痛再次从心口开始遍布全身,我应声倒地,如同一个癫痫病患者一般开始抽搐。 “你真是活够了!”苍老的恐王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显然,此时此刻他的内力已然全耗在了开启星际之门的阵法之上,加之年老体衰,已经不再有任何战斗力了——可是我为什么杀不了他?这是为什么? “你真的想死,我就让你死得明白!”恐王站起身子指着我,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以为你是谁?第十三代鱼龙王吗?笑话!恐星殿堂级战士一共只有十二代!到了第十二代就是最后一代,你明白吗?” 此时的我想起霸王龙王囚石的龙魂之石无法传承的事情,伴随着恐王之后的讲述,逐渐将这些事情串联了起来…… 恐星的十二颗龙魂之石,分别是鱼龙王、暴龙王、霸王龙王、美颌龙王、甲龙王、剑龙王、棘龙王、三角龙王、翼龙王、迅猛龙王、禽龙王和雷龙王。至于这十二颗龙魂之石的始作俑者——那枚砸中海豚的天启之石从何而来已然无从知晓。 鱼龙王,作为海洋的统治者,以万物发源地为根基,率先领悟了天启之石的用意,在不断的进化过程中,延续到第十二代鱼龙王,也就是当今恐王登基之时,年轻的恐王内心非常清楚——十二代殿堂级战士的时代终结之时,就是地球的浩劫。所以第十二代鱼龙王迅速隐去了自己的身份,以恐王为名,退世战局之外,悉心找寻恐龙人可以改天换命的方法。 “在我三十岁那年,就掌握了星际之门的奥义,亦是穿越到现代地球的方法!”恐王神情得意地说道:“我把我的灵兽,扶持成了第十三代鱼龙王,也就是后来大家口中的唤雨!” 什么?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我是恐王的灵兽? 难怪我杀不了恐王,我…… 谁知恐王话锋一转,狡黠一笑:“我的灵兽幻化成了我年轻时的模样——啊,对了,你不是我的灵兽。你连唤雨都不是!他比你厉害——厉害得多!” 灵兽唤雨,天生慧根,纵然是一只灵兽,亦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完美复刻了恐王的绝大多数技能。他跟随恐王,瞒天过海地代理着鱼龙王的位置南征北战,立下战功无数。他深得战友及其他殿堂级战士的爱戴,亦是在听风的牵线搭桥下,许诺了与念心的一段姻缘…… 我说为什么所有“之前的记忆”全然丢失——那是别人的记忆,根本不是我的! 恍惚间,我望向恐王,低声问道:“那……唤雨……他人呢?” 恐王在听罢我的问话后,脸色随之一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呼之欲出。 第十节 破门 “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和你实话实说!”恐王撇了撇嘴,猛地一挥衣袖道:“阻碍我大计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当恐王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通过星际之门窥探未来的地球文明时,他的内心兴奋不已,他羡慕后世对于地球的改造,同时艳羡这群人可以通过劳动与科技不停推动历史的进程。 起先的恐王,是和霸王龙王囚石一样,尝试去种植农作物的。由于维系星际之门的原动力需要消耗大量的龙魂之气,所以恐王需要自己一直守在门边施法——他可以信任的人只有唤雨,于是唤雨开始一次又一次地为他实施穿越之旅,带回地球文明的产物等等…… 可是当有一天,恐王发现自己不论如何改造眼前的环境,他始终逃不过两件事情——自己法力的逐渐枯竭以及星球终究逃脱不了一次物种灭绝的天灾。 所以恐王觉得,与其浪费精力改变当下,不如去下一个时代重新立棍插旗——龙魂之力是上天赐予这个时代的特有力量,如果不充分利用,那不是傻子吗? 恐王知道唤雨虽然是自己的灵兽,但是他天性正直善良,纵然勇武,却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就连让他接个屠杀的密令,他都能故意放走一些无关痛痒的角色——在我看来,都是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恐王摇着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于是恐王编造了一个复制地球生态的幌子,让唤雨一步步在地球为自己布下星际之门的奇点,通过唤雨的每一次穿越之旅,不断窥探地球最新的时局。 直到有一天,恐王发现,自己最多可以看到地球1984年的事情,确切地说是1984年11月份之前的事情,再之后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只有虚无。 是奇点失效了?那是必然的,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那个家伙,是个天才,却也是个傻子……”恐王长叹一声,表情竟然显出了些许唏嘘与悔恨。 在恐王的计划中,唤雨作为一个人形灵兽,可以习得他绝大多数的招式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当唤雨以冰火双掌、阴阳冰火丸、隔空打物等招式过关斩将时,恐王觉得皆属于自己如意算盘的一部分。 “我看那家伙自己炼制的魂器确实不太好用,所以就把我自己的魂器——阴阳冰火丸送给了他。”恐王眯缝着眼睛回忆道。 “阴阳冰火丸是你的魂器?!”我不可思议地瞪着眼:“那个不是唤雨自己炼制的吗?” “哼,我的阴阳冰火丸,是在天启之日留下的位于极地冰川与深渊火海两处极端环境下的晶石精炼而成,有着灵物认主的慧根,岂是一般魂器可以比拟?”恐王挑着眉头,甚是自豪与挑衅地说道:“然而你,刚才还想用我自己的魂器来杀我,怎么可能?” 恐王轻轻伸出一掌,轻运龙魂之气道:“阴阳冰火丸,回来吧!” “嗖嗖——”我但觉身后接连两下麻酥酥的感觉,阴阳冰火丸径自从体内飞出,“听话”地落在了恐王的手中! 我了个去,用一句广告词来说,一瞬间我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似乎自己的一对腰子飞到了恐王的手中一般! 我的阴阳冰火丸……就这样抛弃了我……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那家伙的慧根,竟然帮他习得了开启穿越之门的能力!”恐王说到此处,眼神中依旧透露出一丝诧异,似是至今回忆起这事都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恐王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几分赞许,显然唤雨学会了这一招,亦是让他自己脸上觉得有些光彩。 “不过,他自己的龙魂之石毕竟不完整,所以他开的门,只能看到一些简单的未来的画面,而且他没有自己的奇点,于是也就是一个玩具门罢了。”恐王笑了笑:“结果,他非要用他那套错误的逻辑来说服我,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原来,唤雨的穿越之门只能看到这个时代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看到了“恐星”的毁灭,于是就有了听风和囚石都提到的那句“白星异象之日,恐星崩坏之时”。当他诚惶诚恐地拿着这些信息去告知恐王时,发现恐王侵略地球现代文明的事情是他根本接受不了的。 “那小子和我说,再给他一些时间,就可以想到别的办法拯救当下。”恐王笑着指了指头顶道:“天灾,你能想明白吗?我把天灾这种问题交给一个灵兽去想?当然不可能!” 于是,唤雨在最后一次接到恐王安排的任务后,毅然决定抵抗布阵的命令,将自己的龙魂之石做了二次分裂,把自己的奇点定格在了1984年的11月。 “我强行关闭了穿越之门,然后耗尽一大半的龙魂之气方才将他从那个时代强行抓回来正法!”恐王大笑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分裂出的那个奇点,在经过了懵懂期之后,却衍变成了新的奇点,让我逐渐看到了1984年11月之后的事情!穿越之门的力量再次重新复苏!”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几近发狂的恐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忽然明白恐王说的“赝品的赝品”是什么意思了。我是唤雨分裂出来的一个灵体,虽然我有独立的意识和父母赐予的肉身,但是我身上背负的能力和使命却是在出生前就已然注定! 恐王搓着手中的阴阳冰火丸,如同老北京的八旗子弟把玩着四座楼狮子头一般,他将阴阳冰火丸搓得咔咔直响,转而扭过头来对我笑道:“你一定觉得我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可怕——可是我所做事情,我所背负的一切,以及我想得到的东西……只有我自己才会明白!” “我不管你有多少借口,也不管你自己觉得自己有多伟大!”我站起身子对恐王竖起了中指:“以草菅其他人的生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是不可容忍!” “哈哈哈!”恐王仰头大笑,苍老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虚无空间中显得悠扬却扎耳:“你虽然能力和唤雨差了一大截,但是这方面你俩倒确实是挺像的!行啊,圣人——你们做!恶人——我来当!” 恐王说罢,再次盘腿打坐,续起体内残存不多的龙魂之气,继续对着穿越之门重新发力:“既然你这么有心,那这场战役就从你出生之后开始打起吧!” 我听后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望向门中——此时的门内,混沌一片的江水疯狂地拍击着江岸。我太熟悉了,这不正是长江边吗? 不对,我去过那儿,1985年的安庆! 但见江水中,点点黑气逐渐笼罩,一团又一团的黑烟从天而降,没入奔流的江水中,随即纷纷化作阵阵龙魂之气,钻入江中一颗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宝石碎片内! 那是剑龙王高里的龙魂之石——是我亲手扔进1985年的长江里的! 猛然间,我逐渐明白了恐王的计划!结合剑龙王高里之前说过一部分力量被送到了未来,那便是我亲手将他的龙魂之石丢进了1985年的长江,高里很快便会在那里复活!然后高里会带着先遣军进行一场几近30年的鏖战,直到我这个奇点目前最新的时间——2017年,恐王会再次开启多个穿越之门,大量输送恐星人战士到地球的现代社会,从而进行整场战役的收割…… 我焦急地运起龙魂之力,恐王斜眼望了我一下,随即轻笑一下未做任何回应。 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剑龙王高里复活吗?再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穿越之门在2017年陆续开启? “阴阳冰火丸,回来!”我猛地运起龙魂之力,试图唤回自己的魂器。 “嗖嗖——”阴阳冰火丸竟然从恐王的掌心飞了出来,随即缓慢地悬浮着向我飘来! 恐王身子微微一抖,似是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连忙强运一口气,怒喝道:“阴阳冰火丸是谁的,你还搞不清楚吗?” “嗡——”阴阳冰火丸在我的身前徘徊了一下,又开始往恐王的掌心猛地蹿回去。 “你放屁!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回来!”我再次运起龙魂之力,阴阳冰火丸像一个摇摆不定的小孩,在飞回恐王身边的途中再次调转方向,向我这边顿了顿。 “你!”恐王再次憋了一口气:“回!” “你滚!”我跳了起来:“阴阳冰火丸,快到碗里来!” “嗡——嗡——”在经历着我和恐王你一言我一语的呼来喝去后,阴阳冰火丸似乎无法接受这种荒唐的局面,忽然在我和恐王中间悬停了下来,随即开始疯狂地旋转变大! “阴阳冰火丸,你别昏头了!”我顿了顿,咽了口吐沫高喊:“遵循你内心真实的选择!” “嗡嗡——”两声轻响后,阴阳冰火丸迅速飞回到我的身边,在我周身飞速旋转,似是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想来倒也正常,这阴阳冰火丸虽然是恐王亲手打造,但是绝非凡品、懂得认主。多年以来,恐王打造完它之后,就一直没怎么用过,之后也一直都是唤雨在使用它。 而我,又是唤雨……分裂出来的龙魂之体,近年更是随我南征北战——所以恐王虽然是亲爹,我却是养父,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的道理,阴阳冰火丸也懂! “耶!”我像个傻子一般一蹦三尺高:“老头儿,你输了吧!哈哈!” “咻——”恐王丝毫未理会我,转而用心将龙魂之力再次源源不断地往穿越之门内输送。半晌,恐王轻笑一声道:“嗯,我现在是输了,但是我将赢在最后!” 我转而静下心再看一眼穿越之门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剑龙王高里的龙魂之石在阵阵黑气的萦绕下已经逐渐显现出了人形,眼看就要复活了! 高里复活之后,恐王的其他穿越之门也将陆续在2017年开启,届时就是满盘皆输! 我猛地运起龙魂之力,再次将阴阳冰火丸高高举过头顶,双目愤怒地盯着眼前的恐王,怒火似是要将他整个身体吞噬。 “我善意地提醒你一句!”恐王再次用他那满目浑浊的双眼望向我:“你别想着做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你这一招要是轰下来,我将毫发无损地完成我的仪式,而你的龙魂之石则会瞬间炸裂!” “呵呵……”我轻笑了一下,持续蓄力,比当初逼退怒江的气劲更甚。 恐王眉头随之一紧:“你笑什么?当真活够了?” “玉石俱焚?”我继续狂笑着蓄力,阵阵龙魂之气持续在我的周身围绕,撩动着我的全身忽冷忽热,如同从岩浆坠入冰窖,汽化与凝结并存。我向恐王吐了一口吐沫:“当英雄,是要用脑子的!杀不了你的人,我就炸了你的门!” 说罢,我将全身的龙魂之气提升到了史无前例的巅峰,然后将一直举于头顶蓄力的阴阳冰火丸对准了恐王的穿越之门,使出全身解数用力一砸…… “轰隆——!” 什么叫巨响?这就叫巨响。我有一种原子弹在身边炸裂的感觉,倘若有个摄像机可以在远处记录下这一幕,也许真的可以拍到蘑菇云吧? 我不清楚自己被震飞了多远,十米?百米?总之天旋地转间,整个虚无空间似是没有边界。 但是我的身体却完全没有任何痛感,是不是被炸碎了啊?不对,我的意识还清醒,那便是脑瓜仁子应该还在。 恐王在哪里?喂!能不能让我看到你?起码让我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啊…… 我尝试动了动手指,啊,手指好像还在……可是为什么这么疼?哎呀,越来越疼! 一股剧痛从我的手指开始迅速侵蚀到了胳膊,随即是头部、后背、胸口,继而蔓延至全身…… “哎呀疼死我啦!”我一屁股从地上坐了起来,视觉听觉也在一瞬间陡然恢复。我环望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坐在一间封闭的小房间内,这房间非常小,不过十余平米。 穿越之门,已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地上有一个深坑,从坑内散发出阵阵焦糊味。 恐王双目紧闭趴在坑边,一动不动。 死……死了?我挣扎着向恐王身边爬去,随即伸出两根手指,往恐王的鼻子边探了过去…… 第一节 弑君 当听风和囚石率先冲入恐王殿,看到眼前一幕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唤雨!这……”听风不可思议地盯着我,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你……” 故事还是得从一个时辰前开始说起。 恐王死了吗?死了吧?希望是死了!我满怀期待地小心用手指去探恐王的鼻息时,忽然见得他苍老的橘皮脸猛地一拧巴! “呼——啊——”一口大喘气后,恐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浑浊的眼睛大概只迷离了半秒钟,随即猛地瞪圆,然后起身观察四周。 当恐王发现地上那个焦枯的黑洞后,整个人瞬间软瘫了下去,“扑通”一声,恐王重新躺在了地上,双目紧盯着密室内的天花板,空洞而失神。 “啊!”我被恐王忽如其来的这一套动作吓得往后蹭了两米远,转而见到恐王又是这般模样,不由得低声轻喊:“恐……恐王?你……你的计划,是完犊子了吧?” “嗖——”恐王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的双眼充满了愤怒,一瞬间,我能感受到大量的龙魂之气迅速从周围开始急速聚拢,随即源源不断地从恐王的身体内散发了出来! 这老头是不死之身啊!怎么还这么大精气神?我亦是惊得连忙站了起来,同时开始运起龙魂之力,准备抵御恐王的突袭。 我四下张望了一番,由于密室内空间太小,恐王倘若恼羞成怒丢出一个大招之类,我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我斜眼瞟了一下密室的石门处不再犹豫,一个纵身就向外翻去,夺门而逃…… “你现在知道跑了!”恐王在我的身后怒吼道:“我要你为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嗡——”身后一股强大的龙魂之气猛地袭来,我转身架起一个空气墙,不想此时此刻空气墙竟是如此脆弱,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这股龙魂之气撕碎。 “噗——”我被这股龙魂之气瞬间顶飞了出去,十余米的空中滑翔,如同一个被抛出的篮球一般。 当我重重摔在地面上后,发现身体并无大碍,连忙闪身进入一间侧室,熟悉的密道即出现在了眼前! 不管了,先跑出去,恐星台那边正热闹,把恐王引过去再说吧! “哒哒哒……”我接连跑了好几步后,忽然想起听风他们还被百年醉所困。于是又放弃了把恐王引向恐星台的想法,选择一条岔路继续狂奔。 “放弃吧!”恐王的声音由远及近:“你不是唤雨,恐王殿的密道你是跑不明白的!哈哈哈!” 恐王说得没错,没过多久,我便发现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个死胡同! “嗡——”恐王闪身到了身前,将我的退路赌得死死的。我长叹一声,不想最终还是要面对决战恐王的这一幕,于是也没再多想,持续提升龙魂之力的过程当中,我觉得自己的龙魂之力似乎即将枯竭…… 是啊,方才破门的那一下,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体力,龙魂之石亦有疲倦的时候。只是此时此刻的恐王,看上去精神正盛,俨然是穿越之门被我打碎,龙魂之气尽数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 “你只是我的灵兽身上的一块碎片,还想攻击我吗?”恐王见我努力运着龙魂之气笑道:“连你自己都不清楚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姑且不说你无法袭击我,就算可以,我们的龙魂之力悬殊太多了!” “biu——”恐王缓缓射出一道光束,直接打在了我的手臂上,纵然我尝试运起阴阳冰火丸抵挡,此时此刻,阴阳冰火丸如同死机了一般,一动不动! “咔——”我感觉自己的手臂似乎断了,眼前一阵头晕目眩。我吃力地让自己的意识变得清醒,随即对恐王怒吼道:“笑到最后的人是我!你的计划结束了!” “biubiu——”恐王再次挥出两道光,但听“咔咔”两声脆响,我的双膝一软,瞬间趴在了地上。 是腿骨断了吗?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觉身后的宝剑柳文忽然发起阵阵共鸣,我听到恐王沉吟一声:“咦?”随即眼前一黑,彻底地晕了过去。 无止境的黑,吞噬着我的身体,我在这片黑暗中奔跑。 这好像是一个熟悉的噩梦,它引领我走入了6500万年前的地球,此时的人们将其称为恐星,高等文明一度在此兴盛。 我没有太多的顾虑和困惑,因为这本是一个不应属于我的故事。机缘巧合,那个叫唤雨的人形灵兽选择了我,于是我可以做的,就是让6500万年后的人们,尽可能地不遭受恐王的荼毒。 “我很高兴,你做到了。”黑暗中,一点金光陡然乍现,我猛地一回头,发现海豚笑盈盈地站在我身边,双手合十。 “海豚!”我惊喜地喊道:“你没死!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真的没死吗?这儿是哪?” “死?”海豚朗声笑道:“我的肉身本就是你带我冲出混沌界时送我的,所以最后我还给你罢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怎么从这里出去?”我连声问道:“你是不是就是圣婴法师?我说得没错吧!” “啊?”海豚挠了挠头皮:“圣婴法师?”海豚凝视了我片刻,随即恍然大悟地笑了笑:“行,既然你让我叫这个名字,那以后我便叫圣婴法师好了!这个名字还挺应景的!” 啥?这算是我给圣婴法师起名字了吗?我一跺脚抓住海豚的胳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嬉皮笑脸的!你快想办法救我出去啊,你说过欠我三回的,你们出家人说话要算话!” “三回?”海豚又凝神望了我一会儿,然后掰起手指头像是算账一般地说道:“第一回呢,我已经算是提点过你了,我在牌匾上留了字,带你明确了所有的真相。当时你是认同的,对吧?”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连连摆手道:“那这次算第二回!” 海豚笑着摇了摇头:“第二回已经发生过了,你忘记啦?” 我望着海豚,仔细回忆。 “迷乱草之毒那次,不就是第二回吗?我还特意让你喊的‘二’,记得吗?”海豚轻笑道:“那虽然是未来的我做的,可是我也可以看到哦!鱼龙王,我现在能想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能看到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感觉真好!” “你可拉倒吧!”我一把甩过海豚的胳膊:“我算想明白了,你从最开始受到天启之后就是个佛,只是早期你也没开化,所以我把你意外带出了混沌界,你才有了后来的大成。” “所以我感谢你嘛,鱼龙王!”海豚说罢双手合十,再次对我深施一礼,我连忙将他扶起,认真地说道:“那你就再帮我最后一次,反正你还欠我一次,对不对?” “鱼龙王,可别乱用这次机会啊!”海豚一脸认真地说道:“从我看到的局面推测,你未来还有一次更重要的时刻需要用到这第三次报偿。” “更重要的时刻?”我虽然一脸迷糊,却也依稀感觉海豚有些说漏了嘴巴——既然我还有未来,那此时此刻的所经历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过程罢了。 “鱼龙王,你现在只是晕过去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海豚轻笑道:“我只是在别的地方办事,路过此时此刻,甚是想念,所以和您叙叙旧罢了!” 路过此时此刻?纵然我的脑回路已经尽数在思考,但是其中具体的端倪还是揣测不明。也许不论神佛,应该都会有忙的时候吧! “哦对了!”海豚忽然正色说道:“大劫当前,大道方可救世。当世人杰都将悉数归于你麾下……但是只有正确地用好每一个人,才能化险为夷,绝境逢生啊!” “啊?”我脑子一蒙:“什么意思?是还要打仗吗?怎么消灭恐王?” 海豚咯咯一笑,摇了摇头:“鱼龙王,再会!”说罢转身离去。 “喂!海豚,你给老子回来!”我喊道:“你能不能以后别说文言文啊……” “噗——”我猛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嗓子干得要冒烟,随即缓缓睁开双眼。抬眼望见的,却是恐王殿不算奢华的天花板。 斜眼一瞟,恐王重新带回了面具,端坐于宝座之上。 我缓缓转了转胳膊和腿,虽然依旧隐隐作痛,但是显然已无大碍,身旁的宝剑柳文插在地上,汩汩绿光继续润泽着我的伤口。 “轰——”恐王殿外闷雷滚滚,点点火雨下得愈发密集。地球的浩劫终是无人能挡,下个时代,注定将由人类主宰! “为什么不杀我?”我缓缓站起身子,揉着肩膀望向恐王。 “杀你?那未免太便宜你了!”恐王“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怒道:“今天,我身上所背负的一切感受,你给我带来的所有伤害,我都将要你尽数偿还!” 偿还?怎么偿还?我狐疑地望着恐王,不解此时此刻他的表情会是什么——按说我在他的心中应该是十恶不赦了。我做了一件在他心中反人类的事情,不过倘若恐龙人这个种族当真在不久的将来全都灭绝的话,这个罪名,我还真有些担当不起…… “现在,听风、囚石他们,都在往恐王殿赶……”恐王摆了摆手道:“是我用龙魂之力,喊他们过来看戏的。” 看戏?我环望了一下四周,莫非周围还有埋伏?没道理啊…… 恐王随即用手指了指我身边继续说道:“刚才我看到这把宝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禽龙王溟涛的那把柳文吧?” 我依旧没有作答,只是紧紧地盯着恐王,不懂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禽龙王溟涛把柳文都送给了你,他一定还是非常看好你的吧!”恐王笑了笑继续说道:“听风他们舍命相搏,是不是也觉得你可以拯救世界?” 我望着恐王,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要做的就是阻止你破坏地球的现代文明!” “哦,这样啊……”恐王轻哼一声:“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一直在视恐星这些为你付出一切的人们于无物,是吗?” “滚!”我指着恐王道:“你休要颠倒是非,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我会努力为恐星人找到生存下去的办法!” “哈哈哈!那就好!”恐王忽然开怀大笑,显得得意而释怀,似是我终于跳入了他挖好的一个坑一般。 “刚才,我用龙魂之力告诉了听风和囚石他们,让他们都来恐王殿内!”恐王笑道:“我和他们说的是,你要和我决斗,只有活下去的那个人,才配当得起‘恐王’!继而为恐星人的未来负责!” 什么意思?恐王要和我决斗,还要别人围观?我惨笑一下,面无血色——见过脱裤子放屁的,没见过脱得这么干净的。我用什么杀恐王?恐王想要弄死我,简直如同捏碎一只蚂蚁一般! 不对!我的心底忽然一沉——不是这个意思! 没等我反应过来,恐王一个箭步便冲了上来,随即将全身龙魂之力尽数燃爆! 顿时,我感受到汩汩龙魂之力从恐王的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身体! 这是——殿堂级战士的传承仪式! “我说过!”恐王的面具紧紧地顶在我的额头,将我的面门顶得生疼,很快便渗出血来:“我说过,我所背负的一切,你要悉数偿还!” “恐王,你!”我努力抵抗着这股强大的力量,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你破坏了我的计划,颠覆了所有恐星人生还的可能!”恐王咬着牙怒道:“那你便接受我的能量,感受我所承担的一切吧!哈哈!” “咻——”一块足有拳头大小的龙魂之石从恐王的胸口迅速飞出,随即猛地钻入我的体内!蓝芒将恐王殿内照得通透,随即很快隐灭了下去。 “这份压力……你……担得起吗?”恐王踉踉跄跄地从怀中摸出一块匕首,用双手塞到了我紧握的双拳中! 我下意识地接过了匕首,没等自己反应过来,恐王已然用力一扑,将心口撞到了匕首上! “噗——”匕首贯穿了恐王的身体,这具苍老的躯体,在众人刚刚抵临恐王殿的同时,便倚着我的身体,缓缓地滑倒在了地上,他留在我耳旁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反倒希望你……莫负众生……” 倒地后的恐王的尸体,很快化为点点蓝光,消失不见。 “唤雨!这……”听风瞪大了眼睛,嘴唇抽搐,但是双眼却抑制不住地散发出阵阵愉悦与兴奋:“你——杀了恐王?!” 第二节 登基 “咣当——”我连忙丢掉了手中的匕首,连连摆手:“不是……这不是……我……” “行啦唤雨!”听风笑着上前两步:“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干得漂亮!” 听风说罢,连忙运起体内龙魂之气,上下走窍一番后惊喜地说道:“还说没有,百年醉的功效已然消失殆尽了!” “嗖——”霸王龙王囚石紧着几步跃至身前,惊得我倒退好几步。正当众人皆以为他要发飙时,却见囚石长叹一声后,对我拱了拱手道:“事已至此,还请唤雨莫要推脱!” 正如之前恐王自己描述的那样——这一次,他真的没有骗我。换而言之,他就算是死,也将我之后的故事与他的死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谁可以手刃对方,便接任恐王。这是他死前的一份“大礼”,来得突然且无法拒绝! “是啊唤雨,你就别推脱了!”听风笑着做了个揖道:“咱先说好,我们可没什么跪拜之礼啊!” “哒哒哒……”又是一连串脚步声传来,已然是武刚、碧落、司徒三爷、阿祖和念心等人悉数跟上。此时恐王殿内早已没有了殿堂级战士的结界,所有人都可以进入,当他们见到听风和囚石对我拱手时,心中已然明了了大半。 “可以啊大鱼!”武刚冲将过来对我的后背重重地拍了一下:“这都能搞定!咋样?灭了大BOSS爆好装备没?” “你起开!”我将武刚扒拉到一边,心乱如麻,随即又心头一紧:“三角龙王江九呢?” “灭了灭了!”武刚挥手道:“那老灯本来就半废了,我琳姐正在清扫战场呢,别提那家伙了!再复活还是一个字,干!” “唤雨!”囚石立于原地淡淡地望着我道:“我早就说过,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可以让恐星人不至于灭绝,现在恐王已经被你亲手杀了,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下一步的打算……我下一步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在这场末日危机中尽可能解救这群恐龙人了!可是…… 听风见我面色犯难,多少猜出了此时我的心境,他走到司徒三爷身边问道:“对了三爷,您老是恐星老人了,这新恐王登基,有没有什么必备的仪式之类?” “仪式?”司徒三爷狐疑地看了听风一眼,见听风一直在使眼色,瞬间了然,他操着沙哑的声音道:“哦哦,仪式是有的!新任恐王当然需要那个……沐浴斋戒,以惠天启,然后昭告天下之后,再……” “我看没那么复杂吧!”霸王龙王囚石一脸不快:“昭告天下?天下都要完蛋了!”囚石摆了摆袖子,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仪式什么的,就从简吧!一天!我希望我们新的恐王可以用一天的时间,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什么态度啊?!俨然是一副要逼宫的态度啊!一时间,我有些愤怒,猛地运起龙魂之气怒道:“囚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轰隆——”一股超强的龙魂之气瞬间从我的体内爆出,阵阵气势镇得包括囚石在内的所有人都倒退了好几步。身边的武刚更是直接弹飞了出去,咿咿呀呀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怪叫着。 这……我连忙收回龙魂之气——我的龙魂之气为什么如此强烈?这是一种分明连囚石都无法压制住的力量! 囚石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低声说道:“这……这是恐王的力量!” 没错!这是恐王的力量!恐王临终前把他的力量全部给予了我,我不再是那个“赝品的赝品”,我现在已然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最强殿堂级战士! “大鱼,你……你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猛了!”武刚踉踉跄跄从远处爬了起来,倒是碧落第一时间冲上去扶起他,随即有些埋怨地对我说:“大鱼哥,你这是干嘛!差点把武大哥弄伤了!” 一瞬间,一股不好的念头在我的心底滋生——之前听过类似说法,一个人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后,他的心性也随着这颗心脏之前的主人而发生了一些变化……而我现在接受了恐王的龙魂之石,会不会心性也会逐渐变得暴虐? 我连忙晃了晃脑袋,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观瞧武刚的状况。武刚拍着我的肩膀笑道:“我主隆恩,小的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敢劳您大驾来搀扶啊!” “胖子,你少来……”我压低声音道:“一会你陪我坐会儿,跟你说点事儿!” 武刚发现我没有开玩笑,便轻轻点了点头。 “鱼龙王既得恐王之力,已然蜕变成神!”司徒三爷应景地一声高喊:“恭迎新恐王继位!” “暴龙军团恭贺新任恐王!”听风笑着抱了抱拳。 碧落眨了眨眼睛,随即忽然缓过神来,也跟着拱了拱手:“甲……甲龙军团恭贺大鱼哥,啊不对,新恐王,继位!” 一阵静默后,但见囚石也双手抱拳在胸前一拱手:“霸王海,霸王龙军团囚石,恭贺新恐王!” “呃那个……”武刚环望了一圈众人,随即直了直身子,也对我拱了拱手:“绿……” “绿你妹啊!”我打断他,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武刚这才没好气地挠着鼻子低下头来。 这下,可就有点意思了……乱世中的大一统局面吗? “新恐王今日周师劳顿,就在恐王殿先行休息一下吧!”霸王龙王囚石说罢便转身缓步走出恐王殿,在殿门口时,囚石缓缓回过身来:“明日此时,我会再来。”说罢径自跳下恐王殿,不知去向。 “呼——”我长出一口气,然后软瘫在了恐王的宝座上。囚石委实给我的精神负担太重了,然而姑且不提他,如何拯救眼前的小伙伴却也是一个…… 想到大伙,我俯身望了一眼座下,小伙伴们面面相觑地各自站着望向我。 “傻站着干嘛,坐呀!”我指向其他几个座位:“来,大家随便坐,以后没有恐王殿了!” 众人听我说了这话,这才放下芥蒂,悉数落座。武刚一屁股坐到鱼龙王的座位上,左右磨蹭了一会儿,说了句:“还没我家的沙发舒服呢!” “唤雨……”听风清了清嗓子道:“刚才你的那股龙魂之力确实……和你之前的不太一样!”听风缓缓地望向我,然后指了指众人道:“眼下也没有外人,是否方便告知你是怎样杀掉恐王的?” “我……”我思索了片刻,原本是想和武刚单独说的。但是眼下这些人也确实值得我信任。我长叹一声,开始将步入恐王殿后的种种,悉数向众人倒了底朝天。 讲述完一切,时间已经入夜。众人默不作声之余,只能听到恐王殿的角落传来阵阵啜泣声。 那哭声不是别人,正是念心。而所有人也都清楚她在哭什么。 “想不到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如此错综复杂!”玄武巨龟司徒三爷长叹一声:“当年我随老爷南征北战,依稀也听过老爷说起当代恐王就是当代鱼龙王的事情。不料想恐王曾经以一己之力,将恐星规划成了如此这般,却也是非常不易的!” 听风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唤雨……呃……我还是喊你大鱼吧!”听风瞥眼望了望角落的念心道:“所以其实你也是命运选出来的人,之后倘若你还可以做些什么,便也都是你的使命了。” “是的听风,这也是我压力之所在!”我环望了一圈众人:“大家对我如此信任,才让今天的恐王不至于荼毒6500万年后的地球文明,我虽然不算什么人物,但是我还是代表后世,向诸位致敬!” 说罢,我连忙起身,朝着众人鞠了三个躬。 “还有我!”武刚也赶紧站起来,像小鸡啄米一般补了三个鞠躬的动作。 “哎,这就客套了!”听风没有拒绝,却也还是摆了摆手:“现如今,救世的重任落在了你身上,你可以安心思考一番。” 听风转了转脑袋继续补充道:“或许真的有什么办法,毕竟之前的唤雨说过,他……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只可惜后来……” 听风说道此处,忽然眼前一亮:“不对唤雨!你的这个故事有一个漏洞!” 我连忙屏住呼吸,众人也同时望向听风。 “我都是如实陈述,没有任何的隐瞒啊!”我委屈地答道。 听风笑着又望了念心一眼,随即对我说道:“你确实没有隐瞒,但是恐王有一个环节陈述得有问题!” 听风指了指我道:“按照你之前的逻辑,你是唤雨分裂出来的!所以你无法攻击恐王,只有当恐王逼出了体内的龙魂之石后,变成了凡体,你才可以将他诛杀!” 我点了点头:“是啊,没错,恐王是自杀的,他要是不逼出自己的龙魂之石,我依旧动不了他!” “没错!灵兽和殿堂级战士都是同一块龙魂之石,所以最多可以互相攻击,但是却不可能杀死对方!”听风顿了顿:“所以换而言之,除非是唤雨自杀,逼出了自己的龙魂之石……” “否则恐王也杀不了唤雨!”我连忙接道。 “没错!”听风眯缝着眼睛道:“如果我没猜错,恐王可以做到的,最多只是封住唤雨的龙魂之力,但是只要龙魂之石还在唤雨体内一天,唤雨就一定还活着!” “哒哒哒……”墙角传过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哭得满面泪痕的念心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带我去找他!大鱼、哥哥,我求求你们,带我去找唤雨,好吗?” 我愣了愣,听风眉头稍微拧了一下,然后望向念心道:“心儿乖,我保证,只要我可以找到真的唤雨,就一定带他来见你!” “我们一定要找到唤雨!”我给众人打气道:“他或许是唯一可以在这种时候,告诉我们拯救世界的方法的人!” 可是这一切,都是听风的想象,唤雨真的还活着吗?倘若他的龙魂之力被恐王封存了,纵然恐王已经不在了,他的行踪依旧会被隐藏起来。整个地球这么大,如何才可以找到他呢? “呼——累死我了!”恐王殿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众人寻声望去,七星子沉琳拿着一块墨绿色的龙魂之石道:“找了半天,可算翻到了!” 原来方才在恐星台上的恶战中,七星子沉琳和绿鬣之王联手将半残废的江九诛杀。只是由于武刚最后一招用力过猛,江九的龙魂之石直接被轰下了恐星台。 由于担心留有后患,而当时恐王又递话给众人,说要和我决斗的事情。所以七星子沉琳自告奋勇,去恐星台下面寻找这颗遗漏的龙魂之石。 “社会我琳姐,我以为你人走丢了呢!”武刚笑道:“你是不是视力不好啊?” 沉琳脸颊微微一红,竟是低下了头去——其实还真是被武刚说中了,蝾螈的视力本就是极差的。七星子这种火麒麟蝾螈更是久居溪流与溶洞,靠的是身体感知,视力差却也是情理之中。 “恐星台上到了晚上自带烛火,灯下黑嘛!”沉琳对武刚解释道:“看不清楚,也不能怪我对不?” 灯下黑? 我的心头微微一紧——灯下黑总会让我想起一句惯用的电影台词,那便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恐王无法诛杀唤雨,便只能将其力量封印,然后将其藏在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如此看来,唤雨会不会,就在恐王殿之中呢? 当我大胆地说出我的想法后,听风点了点头道:“恐王殿后的密道错综复杂,虽然我对其中的格局较为清楚,但是我想,唤雨应该不会被藏在一个简单的地方。” “要是有哆啦A梦的寻人手杖就好了!”武刚嘀咕了一句,却博得了碧落无限的兴趣。 寻人手杖?就是那个蹭一蹭零分考卷就可以找到正确寻人道路的小道具呗? 我运起体内龙魂之气,将丹田一股气势逼至后腰,顺势一用力后,阴阳冰火丸随即浮现在了我的身前。 “唤雨……你这是要做什么?”听风疑惑地问道。 我望着半空中的阴阳冰火丸眯缝着眼,随即喃喃道:“没记错话,阴阳冰火丸,应该是你悄悄给我的吧……” 第三节 初见唤雨 犹记得当年,我一直以为阴阳冰火丸是被“我”在地球执行任务时遗失的。现在看来,这枚由恐王亲手传给真正唤雨的阴阳冰火丸,在伴我南征北战之前,应该一直都由唤雨保留。 在我第一次进入恐王殿后的密道时,曾经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与其说是死胡同,不如说是只有着一扇铁栅栏小窗的全封闭的石门。阴阳冰火丸其实就是在那时候飞入了我的体内,而当时的我却全然不知。 眼下,当我重新运起这两枚阴阳冰火丸时,或许是不再受到战事的滋扰,一红一蓝两枚小球看似有些百无聊赖,在空中自如地悬停,偶尔不规则地环绕着我游弋一圈。 “大家,把龙魂之力都隐去。”我环望了一圈众人后说道:“灵兽会主动寻找主人的话,或许魂器也会有类似的感知。” 众人听罢,纷纷隐去龙魂之力,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两枚小球…… “嗡……”小球在经过十余秒的转悠后,忽然往恐王殿后的密室方向,似有似无地偏移了一下。 换作平常,这一个小动作根本不会被人注意,但是眼下,好几双眼睛皆是为之一亮! “走!”我唤回阴阳冰火丸,带着众人缓缓闪入座后的密室中。由于当下早已没有恐王龙魂之气的映照,密室内的密道在黑黢黢间显得深不见底,众人缓步走了两三分钟后,眼前的一条三岔路口使我们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嗡——”我再次运起阴阳冰火丸,两枚小球再次如之前那般转悠了一会,随即向着右边的那条岔路又微微偏移了一下! 这便是感知——即便唤雨的龙魂之气此时已经极其微弱,但是魂器却可以感受得深切! 是不是你们也在想念曾经那个……可能更给力的主人呢?想到此处,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众人在密道间左拐右转,每逢遇到岔路口,我都会祭出阴阳冰火丸引路。而每当我们选择一条岔路继续前行时,心中的兴奋之情便越发难以抑制——某种程度上说,这个未曾谋面的唤雨,此时俨然成为眼前这个团队的精神领袖。 毕竟,他有或许掌握着唯一“生”的可能! 那个唤雨,应该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吧?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恐龙人都会将我当成他过了这么多年。现如今看来,离烟的那个“三个唤雨”的梦,自然是隐于恐王心底的一个顾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恐王在实现其吞噬天地的梦想的同时,亦是每天饱受良心的谴责,渡过了不知道多少年。 瞎想着,我忽然感觉身后“嗡嗡——”两声脆响,两枚阴阳冰火丸竟然忽然从体内飞出,照着前路飞速疾驰而去! “我去!追!”由于武刚站在我身后,他第一个发现这个变化,撒开双腿便跑。由于密道并不算宽敞,所有人一瞬间都有些慌乱,相互推搡着就往前挤,但见武刚忽然一个急停,我“嘭”地一声撞在了他宽实的后背上,身后人也是先后怪叫着跌坐在了一起。 “没……没了……”武刚的脸上挂着仿佛见了鬼的表情:“那俩球……没了!” 我心头一紧,连忙将武刚扒拉到一边,一堵石墙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抬眼望去,一小排类似出气口的小窗户正如那日我在密道中所见一般无二! 我嘿嘿一笑,指了指那堵墙:“不是阴阳冰火丸没了,咱应该是到了!” 听风缓缓走了过来,仔细望了望那堵石墙,然后压低声音道:“你确定吗?唤雨在这里面?” 我缓缓伸出双手,顺势搭在了墙壁上…… “嗡——嗡——嗡——”阵阵龙魂之气的共鸣从我的掌心随即传来! “没错!”我放松了一下胳膊,随即缓缓运起龙魂之气:“各位退后一下,我把这堵石墙轰开!” “别……”听风拉住我的胳膊:“如果唤雨在里面,为何听不见呼救?倘若他已然被折磨得重伤,你这一掌下去……” 我恍然大悟,立刻收了招式,转而重新将耳朵贴在了石墙上。 “你……来了……”一个声音忽然从墙后传了过来,听起来凄凉而无力,说得惨点比鬼叫好听不到哪里。我吓得连忙倒退两步,指着墙道:“有声音!有声音!” “嗯?”听风连忙效仿着我的姿势将耳朵贴在了墙上。半晌,他有些困惑地转过头来:“不是吧大鱼,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我将信将疑地望了听风一眼,随即又重新把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别动,我说话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听到!”那个声音再次传来,我的身子随之一抖。听风立刻凑了过来:“怎么?有问题?” 我又将耳朵在石墙上贴了一会儿,随即对听风摆了摆手:“没事儿,是我幻听了……” 其实,我骗了所有人。因为石墙那头传来的声音是:“亦敌亦友,在你身后。” 不是吧!都这种时候了,还会有这种事情?!我的脑袋一瞬间“嗡——”地一下,为了保持镇定,我晃了晃脑袋,然后缓缓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众人,五味杂陈。 虽然与唤雨从来没有真正的面对面聊过一句话,但是潜意识里告诉我——唤雨的话可信,我眼前的这些人当中,有人的思想并不单纯。 武刚?不不,不可能。 暴龙王听风、甲龙王碧落…… 阿祖、司徒三爷、念心…… 七星子沉琳…… 我缓缓将目光落在七星子沉琳身上,自上而下地打量起她来。 其他几个人,我都是绝对信任的。唯有这个七星子沉琳——在禽龙王溟涛去世后,一直倾尽全力地帮助我们,且多次救我们于危难。 会是她吗? “鱼……鱼龙王……”七星子沉琳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没什么。”我扶了扶额头。万一这种时候冤枉了好人,还真是得不偿失。可是想来想去,只有她身上的疑点最多,我清了清喉咙反问道:“对了沉琳,之前你的百年醉,是喝下去之后,自己又逼了出来?” “是啊!”沉琳一脸懵地回道:“我一早就和大家说了呀,我天生自带百毒,所以绝大多数的毒性、药性,我都可以自如地控制。” “哦……这样……”我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重新环望了众人一圈,心乱如麻。 “大鱼,你搞什么啊?”武刚忽然用龙魂与我沟通:“神神叨叨的,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可不么?!”我对于武刚是百分百的信任:“那唤雨确实在墙那头,但是他告诉我,这几个人里有个内奸,你合计是谁?” “不是吧!”武刚继续用龙魂喊道:“可是你怀疑谁也不该怀疑到琳姐头上啊!” “那你告诉我,其他人,还有谁?!”我不快地回道:“或者是念心?” “你别在这瞎猜了,自己问他呗!”武刚答道:“你主动问问唤雨,他既然这么告诉你,那谁是奸细他指定知道!” 我觉得武刚说得有道理,便缓缓又将耳朵往墙上贴去…… “呼——”一阵龙魂之气忽然从墙上爆开,猛然间,一扇穿越之门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大鱼,小心!”听风一个箭步冲过来便要拉住我,与此同时,穿越之门中忽然伸出来一只黑色的巨手——这只手没有形状,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巨型大手的影子,这只手的力道奇大,它一把将我抓住,随即猛地一拽,没等我反应过来,便生生被拽入了这道穿越之门中! 什么情况!我一个翻身从黑影巨手中挣脱,下一秒,我的眼前一亮,我迅速运起龙魂之力,随即双脚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啊……这是……练功密室?! 更令我惊异的是,眼前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画风”完全不同的人正眯缝着眼对我轻笑着。 “你是……唤雨?”我揉了揉眼睛,对眼前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打了个招呼。 唤雨的装束有些奇怪,一袭黑黢黢的鳞甲将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的头发很长,在脑后扎了个很长的辫子,一双红色的喇叭裤,怎么瞅怎么都是个混搭嬉皮士,若非是巴黎时装周便只有神经病才会这么穿了。 “哎,等你等了太久!”唤雨似乎和我非常熟的样子,指着地上一个蒲团道:“憋得我快不会说话了,来,坐,我们好好聊聊!” “聊……”我环望了一下四周:“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儿不是被海豚给做成讲经殿了吗?” “海豚是谁?”唤雨顿了顿,然后猛地一拍大腿:“你把我的房子送人了?!” “是啊……”我笑了笑:“反正也不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不是……你怎么就把房子送人了呢?”唤雨指着墙壁上的清明上河图,当然,此时此刻亦是那四幅画中武:“这些招式,你学明白没?” 猛然间,我想明白一件事情——此处并非是现实空间,而是唤雨制造出的另一个空间,它不属于任何时代,所以对于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唤雨全然不知情…… “唤雨,你……先冷静冷静。”我决定将话题从送房子的问题上转移,随即直入正题道:“你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嗯……”唤雨一脸的不正经忽然变得非常严肃,他眯缝着眼睛想了想道:“有的我可以猜到,有的我则不太清楚。” “时间紧迫,我还是想和你讨教一下……”我正欲强插话题,却被唤雨伸出一只手叫停。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唤雨伸出一根手指:“此时此刻,你就算在这和我耗一百年,对于外面也不过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你能明白吗?” 我苦笑一下——我又是奇点是吗?可以,习惯了。 “坐吧!”唤雨指了指蒲团道:“你要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先把从你对于‘恐星’有概念起,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能有多详细就有多详细地告诉我,可以吗?” “可……可以……”我晃了晃脑袋,这故事说起来,可就长了…… 我和唤雨盘腿对坐,单看脸,委实有种照镜子的感觉。但是我们的个性、说话风格、对待事物的看法都有着很大的区别。唤雨做事情果敢、强势,对于我对很多事情处理,他都表示出了诸多不满。但是殊途同归,最终我站在了唤雨的面前,这是竟然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当被问及为什么如此坚定,唤雨哼了哼鼻子:“你是我分裂出的一部分,当然不能差!” 哎我去,够狂的啊! “那个小蜥蜴,好用不?”唤雨从怀中摸出阴阳冰火丸:“当时分裂你的时候,由于碎片实在是太小了,所以只能掰成两份,这也是你没有魂器的原因——但是那个小蜥蜴是我一手养大,所以把它的龙魂碎片分出去的时候,我特意找了一个离你的出生地近的地方。” “是!确实不算远!”我无奈地摇了摇脑袋,胖子从小学就和我是同学,可以有如此缘分,如此看来倒是唤雨所赐了。 “嗯……”唤雨沉吟着闭上双眼:“所以等于现在恐王已经挂了,只能靠你拯救世界了是吧?” 我连忙起身对他摆了摆手:“大哥!现在你在这儿,我可以退居二线了吧?虽然我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但是……龙魂这块毕竟是个山寨的对吧?” “不不不……”唤雨连连摇着头说道:“你可别说你是山寨的——之前的你确实是,但是现在的你,相比较而言,我变成山寨的了,不是吗?” 是啊……恐王所赐最大的一块龙魂之石在我这儿! “我不要,我还给你!”我一把拉住唤雨的胳膊,不料想轻轻一拽,唤雨的胳膊竟然被我生生扯了下来! “你……把胳膊还给我!”唤雨笑着从满目惊恐的我手中接过了胳膊,又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别吃惊了,正如你所见,我也……基本挂了。” 第四节 穿越之道 当一个人告诉你,他快要死了;或者说,他已经死了,只剩一份游离之气,只想和你坐着聊聊天时。他说什么,似乎都是人间大道,他的一切要求,你也会尽可能答应。这便是生命的地位与尊严。 “前……前辈……”我咽了口吐沫缓缓道:“你现在……是人是鬼啊?” 唤雨刚刚正经一些的表情在我问完这句话的一瞬间崩坏,随即又是一副过分轻松自如的模样,拧着眉头歪着嘴反问道:“你别说我,你自己搞清楚怎么救这帮人了吗?” 紧接着,唤雨又单手托着下巴,眯着眼上下打量了我一圈,见我满脸茫然后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待最后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嗡——”唤雨随手一挥,一个穿越之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惊得我一激灵。他点了点头,缓缓地望向我:“怎样?能开得出来这玩意吗?” “开……开过一次……”我指着穿越之门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我开的门,似乎哪儿也去不了哇!” “那是因为你当时的龙魂之石只是一颗碎片,所以参悟的力量不够集中,才导致开出来的只是一个空门。”唤雨侧眼望着穿越之门道:“从这里面,你应该可以看见的,是时间。” 时间?无数个钟摆的节奏吗? 我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画中武第四幅中的种种,潮起潮落、朝晖夕阳、秋去冬来、四季更迭……原来,是时间! “坐下,以你的龙魂之石为引,用心感悟!”唤雨说罢,先行在我的身前盘腿而坐,阵阵龙魂之气缓缓从体内飞出,并不算强烈,却甚是平和与稳健。 我再次与唤雨相对而坐,缓缓闭上了双眼。 万物存于世,以食为天,饭饱则繁衍,时间递进,网罗于万象空间。 恐星人在6500万年前的地球繁衍数十代,却并不算是时间的产物,至少时间不愿意在地球上,遗留这样的一个高等文明。 所以天启带来了这样的一个“BUG”,而天灾则是来修复这个“BUG”。 “穿越之门可以分成两种方式,这点恐王或许已然参悟,只是他不愿意尝试。”唤雨缓缓睁开双眼,随即叹了口气道:“而我,则无力尝试。” 穿越之门,实为天启为大智者留下的搏命之道。上天皆有好生之德,所以这一套生态的始作俑者,在确信6500万年前的地球终将面临一场浩劫时,为这些恐星人留下了最后一株救命稻草。而在恐星人中负责“智慧担当”的,便是率先进化的扁鳍鱼龙一族,他们的智慧在第十二代鱼龙王、曾经的恐王继位时,达到了巅峰。 于是,恐王参悟了穿越之门的奥义,发现比起打打杀杀,更有趣的世界原来在未来…… “当有一个奇点被布入未来之后,恐星人便可以通过穿越之门抵达未来世界。”唤雨笑着摇了摇头:“这正是我的主人,也就是恐王走上歧途的原因——时间不会允许我们篡改历史,更不会容忍我们为了生存而让未来走向灭亡!” “所以穿越之门,只是一个幌子?”我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听明白了:“穿越到未来,并不是时间真正的目的?” “没错,时间只是为了告诉我们,未来可以很美好。”唤雨笑道:“可是奇点这种畸形的存在,永远只是锁定某一时刻,然后便于我们去观摩。我们又怎么可能跑得比时间更快?” 不可逆的事情,视为改天换命,为大道所不容,这才是穿越之门致命的所在。恐王看到了未来社会的花花世界,觊觎他们所拥有的文明与富足的条件,因而钻入了牛角尖,且越钻越越深,最终选择了侵略这条路。 “时间必须要推进,奇点也必须要回归。未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折腾,因为你终将回到自己的时间线内。”唤雨说到此处,似是陷入了回忆:“这便是我参悟出的道理,这一切与恐王的理念不符,才导致了后来……” 当唤雨提出穿越之门没有道理来回穿越时,恐王勃然大怒道:“那我们就穿过去,不回来等死了!” 当时的唤雨觉得,恐王疯了,于是予以力争。而当他发现自己无法左右恐王的想法,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场侵略战争正在酝酿时,唤雨毅然擅闯穿越之门,自毁龙魂之石,将鱼龙王殿堂级龙魂的灵兽龙魂做了分离!之后的事情,便是我所经历的一切。 “你选择牺牲的目的,只是为了化解恐王的阴谋?”我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毕竟,求生本能谁都有。放弃眼下的朋友,只为了拯救另一个世界,是我完全不能理解的。 “当然不是。因为当下时局,还有救,只是我无能为力。”唤雨说罢,忽然双目如炬地紧紧盯着我说道:“但是,你可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我不解地问道:“在当时看来,我只是你分裂出的……” “因为我看到了。”唤雨微笑着望向我,表情慈祥得让我无法接受:“纵然我的龙魂之力有限,只能看到当世的未来,但是在世界毁灭之前,我看到了你和你的朋友。” 我和我的朋友?这又是一个齐心协力爱与和平的烂梗吗?我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唤雨说之后的事情。毕竟,似乎在听完他碎碎念了无数历史后,干货终于要现身了! “穿越之门的正确用法,是一条单行道。”唤雨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恐王说得没错——去了,就不回来了。只是,不是去未来的地球。” 去火星?不是吧?穿越之门莫不是真要变成星际之门了,可是穿越之门只能带去时间,却带不去合理的生存空间啊…… “这个想法我之前想过,但是毕竟当时不是很成熟,所以我没和任何人说过。”唤雨陷入了沉思,显然连他自己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我觉得可以一试,你好好想想,如果穿越之门可以将时间,带到一个没有时间、只有空间的地方,那会是哪儿?” 没有时间概念,却有无限空间!我眼前一亮:“你是说,混沌界?!” 唤雨没有作答,转而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果然,天启之石对于6500万年前的地球早有安排,这波“BUG”的弃子,确实还有最后一个去处,就是混沌界。之前美颌龙王童火说过,混沌界无边无际,它之所以如此大,不就是为了容纳更多的恐星人以及原生态恐龙吗? 只是混沌界寸草不生,无法栽培任何植物,物质资料几乎为零,因为混沌界没有时间的概念。 可是,穿越之门却可以带去时间!换而言之,只要将穿越之门的时间线,并入美颌龙王童火的混沌界,一个崭新的世界,将为恐星人和原生恐龙们开启! “所以,我应该去找美颌龙王童火合作?”我轻声问唤雨:“他现在和霸王龙王囚石走得近,而囚石现在似乎对我有些失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念与个性。”唤雨笑道:“但是天灾在即,我相信童火会放下芥蒂与你合作的,只是……” 别只是了大哥!我心里暗道。 “你的这个穿越之门,不再是一个简单的门,毕竟世界那么大,诸多生命体不可能排队一个一个进门,对吧?”唤雨思索道:“所以你需要一块灵修之地,足以让你静下心来,将穿越之门这个招式进化,这个招式最终的形态,将和美颌龙王的反转天地拥有一样强大的功能!” “反转天地?那是什么?另外,我……好像快没有时间了……”我焦急地望向唤雨:“我就在这里尝试进化可以吗?” “不不,这里不行。”唤雨认真地说道:“我在此处已经尝试数年,这只是我精神世界的一角,没有办法为你提供更多灵气的聚集。毕竟龙魂之石需要灵气的润泽。” 找一个灵修之地?不然试试海豚那个讲经殿?我暗自盘算着,心中没谱。而关于反转天地这个神技,看来只有听童火亲自解释,或许才有答案吧。 “所以当务之急,你需要在地球彻底毁灭之前做到这一步……”唤雨担心地望着我说道:“实话实说,我能看到的,只有地球毁灭之前,我看到你正在努力改变的样子,却没有看到……是否成功……” “噗——”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要不要这么悬疑啊!思及此处,我猛地望向唤雨问道:“对了前辈,你刚才说什么亦敌亦友……我这些人中莫非有奸细不成?” 唤雨听罢愣了愣,随即轻笑一下:“当世已然无人可以阻挡你,稍事观察,你便能发现端倪。只是当世人杰都已然尽数归于你麾下,你要好好用他们!” 当世人杰尽数归于我麾下……这个话海豚也说过,可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所有人都会听我的?囚石也可以吗?我又该让他们去做什么呢? “好了大鱼,你可以回去了。”唤雨说罢,似是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随即挥一挥衣袖,穿越之门被重新打开:“回到你的世界去吧,帮一帮所有人。” “前辈!”我拱了拱手道:“一会儿出去了,我该怎么救你?我需要轰掉那块墙吗?” “不行!”唤雨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严厉:“你不需要来找我,我已经死了!” “你骗谁呢?”我立于穿越之门前回道:“阴阳冰火丸都能被你收走,你分明还有龙魂之气,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找你?” 唤雨听到此处,脸色逐渐变得消沉,他苦笑一下道:“我现在的样子非常不好……还是让她觉得,我死了比较好吧……” 她? 我顿了顿,恍然大悟,原来唤雨感受到,念心也来了。 可是他的样子有什么不好?在我看来他现在这身奇葩行头已经够不好了。究竟惨成什么样子,以至于自己一直惦记的女人都不愿意相见呢? “前辈,你要知道,念心非常不容易!”回想起念心从独守鱼龙军团,到后来叛变投敌,再到最终的出家修行。我觉得无论如何都需要帮念心再争取一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相信念心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不不,我太了解那丫头了!”唤雨轻笑一下,嘴角竟然洋溢出些许幸福的模样:“她那大小姐脾气,还是……算了吧!” “你这也不行啊!”我面露不屑地望向唤雨:“你真是不懂爱,不懂女人,失败,失败。” “你很懂?”唤雨转眼看着我:“你很懂却为什么……” 一时间,画面似乎定格,以至于我以为自己眼前的唤雨变成了jpg。 “前辈?怎么了?”我对着唤雨挥了挥手:“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唤雨似是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爱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好,患得患失间折磨的是自己,没有也好!” “你这人还真是食古不化!”我正欲解释,却忽然觉得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竟是穿越之门要将我的身体缓缓吸入门中! “天灾当前,还是先不要提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了吧!”唤雨将头背了过去:“你我不要再见,希望你可以悟得大道,拯救苍生!” “嗖——”穿越之门陡然一发力,下一秒,我已然晃晃荡荡地跌坐在了石墙前。身后的武刚和听风一人一边地将我架住,这才令我勉强稳住了身形。 “怎么了大鱼?”武刚在身边问道:“我看你刚才跟墙壁那抽抽,以为你干墙呢!” “我……”我回身真想给这胖子一巴掌,但是很快,我重新站定后,再次环望了一下众人——有奸细是吧?那无非只是想知道我下一步准备做什么罢了! 何不来个将计就计?正好,我也有一件非常想做的事情! 我缓缓运起龙魂之气,然后猛地对着眼前的石墙便拍出了两击冰火双掌! 对不起唤雨,你别的事情我都可以拼命去完成…… 只是念心,我一定要把她带到你的面前! 第五节 追情赠石 纵然石墙无比坚硬,但毕竟是凡体,哪里经得住冰火双掌如此近距离的轰炸?但见一阵尘埃散尽后,一间偌大的石室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石室内非常昏暗,几乎没有什么光线,身后的武刚啧啧惊奇间低声问道:“怎么大鱼,如此有把握,莫不是已经有了什么线索?” 我轻笑一下,随即转过头来望向众人,朗声说道:“唤雨,就在里面!”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念心率先从拥挤的密道中挤出,径自奔入一片阴暗,很快便没了身形。 “咱们快跟上看看!”玄武巨龟司徒三爷紧随其后,从我的身边一闪而过便也跟着入内…… 我继续环望了一圈愣在原地的众人,继而转身对武刚使了个颜色,武刚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们进去吧!”我言语一声后,便跳入了密室中,此时已然不需要再隐去龙魂之气了,于是我伸出一掌,对着密室墙壁轻轻一扫——瞬间,淡蓝色的龙魂之气将阴暗的石室照得通透。忽然听得身边传来“啊!”的一声叫喊,众人连忙回身查看。 而接下来的一幕,众人看到了皆不由得是倒吸一口凉气! 但见眼前,整个石室的中间区域,有一个约莫半米高的石墩子,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一个实心的石桌,只是这石桌的正中有一个圆洞,自内而外探出一个脑袋——这脑袋不是唤雨又是谁?! 想不到恐王对唤雨的折磨,竟然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由于同属一块龙魂之石,所以恐王不能亲手将其斩杀,于是将唤雨砍去了手脚,削成人棍后,再为其伤口止血后将他与石墩封为一体,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我脑海中刚刚还存在的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意气风发的男子,此时此刻已然是一个只有脑袋、下半身是石墩的怪物。看到这一幕,众人皆是扼腕长叹,念心则“扑通”一下跪倒在石墩前,然后一边疯狂地用手为唤雨掸去头顶上的尘土,一边哭喊着:“唤雨,你快说话啊!我是念心,你不认识我了?!” 唤雨缓缓抬头,满面苍凉地回望了念心一眼,纵然眼中依旧流露出柔情,但是很快亦是被痛苦和低落取代。他一言不发,然后重重地将脑袋垂了下去。 “他……被人割了舌头。”听风缓步走到跟前,然后俯下身子将拳头重重地砸在石墩上:“兄弟,我来晚了!” “你……可不可以让他们走……”正当我愣神望着眼前的一幕时,忽然,我体内的龙魂之石发出了一声共鸣。原来唤雨虽然被割去了石头舌头,但是依旧可以用龙魂之石与我沟通。 我顿了顿,没有回话。唤雨继续用龙魂说道:“念心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伤心欲绝,也失望至极。她苦等我这么久,最终等来这样一个结果,对她公平吗?你为什么不听我的,非要带她进来!” “说你傻你还真就不聪明!”身边的武刚忽然开口道:“这样念心起码等到了一个结果,她心爱的人还在,就比什么都强!” 众人皆是抬眼望向武刚——他刚才那话是直接用嘴巴说出来的,所以其他人也都可以听到。但凡武刚开口的一瞬间,众人瞬间明了——我和武刚,都可以成为唤雨此时此刻沟通的桥梁。 而我亦是恍然大悟,原来大家都是一块龙魂之石,所以唤雨和我说的话,武刚也可以听见! “你这小子,是那个小蜥蜴?”唤雨仰头望了武刚一眼:“想不到,长得挺结实啊……” “唉我去,你们长得还真是一模一样诶!”武刚大大咧咧地走到唤雨身边,盯着那脑袋看了一会儿,又望了望我,转而面对着念心继续开口说道:“念心妹子,我问你,这块叫唤雨的废柴现在这德行了,你还要他么?” “你!”唤雨肺都要气炸了,而我亦是有些吃惊地望着武刚。 “傻瓜……”念心脸上依旧挂着泪痕,但是却破涕为笑地望着唤雨,她用双手缓缓托住他的腮帮子,深情地说道:“武大哥说得没错,只要你还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我……已然完全不能给你要的生活!”唤雨猛摇着头。 “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怎么知道给不了我?”念心依旧轻笑着道:“相伴一生,灵魂相守,便已足够。” “可是我……”唤雨定了定心神忽然猛地一抬头:“心儿,你可以听到我的龙魂之音?” 我和武刚此时亦是后知后觉地看了眼念心——对啊,唤雨分明是在用龙魂说话,念心怎么会听到? “因为我,已经走进了你的心里。”念心将脑袋凑到了唤雨身前,用鼻尖蹭了唤雨的额头一下。我发现听风的身子稍微颤了一下,随即亦是满目柔情地望着眼前一幕。 如此甚好,看清看轻,才是男女问情相处中最重要的一门学问。 此时我亦回想起海豚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过,念心的慧根可以帮助她走出阴霾。如此看来,念心成功了——她跟随海豚静修的这段时日一定有了很多长进,以至于现在才可以和唤雨有了真正灵魂上的交流。 除了我和武刚,其他人亦是没有上前打扰——纵然没人清楚正在发生什么,但是显而易见,通过念心此时此刻说出来的话,大家了然于心地读懂了大半,自然也是不忍叨扰。 “心儿,可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做!”唤雨忽然抬眼望向我,眼神依旧坚毅,似是要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 念心神情微微一愣,随即泪水再次从眼眶涌了出来。但是很快,念心拈起衣袖将眼泪擦干,随即轻轻点了点头道:“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亲爱的,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我可以、也能够走到你即将到达的地方!” 唤雨不可思议地再次紧盯着念心,然后慢慢缓和下来,两行眼泪亦同时从他的眼角滑落:“想不到许久不见,心儿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的境界!” 我一脸懵地望向武刚,武刚则眨巴着眼睛对我连连摆头。显然我俩此时此刻智商完全下线,根本不懂眼前的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念心要去唤雨去的地方?往生极乐啊?!一瞬间我的心头微微一紧,无数电视剧中女子殉情的镜头悉数在我的眼前浮现——别玩这出啊拜托!我下意识地往唤雨和念心所在的位置靠了靠。 “小子,过来!”唤雨忽然发话,惊得我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啊……”我缓缓走到唤雨身边:“前辈,你还有什么吩咐?” “把手放到我的头顶上!”唤雨吩咐道。 此时的唤雨,脑袋上的头发已经乱得像一团草,我诚惶诚恐地照做,将一只手缓缓地放在了他头上:“然后呢?”我问道。 “嗯。”唤雨似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恐龙人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什么?! 没等我反应过来,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唤雨的头顶上传来,一阵不算强烈的龙魂之力从他的头顶冒出,随即源源不断地通过手臂传入我的体内。 “前辈,你……”一瞬间,我明白了唤雨的意图——他要将体内最后的龙魂之石通过这种极限传承强行逼入我的体内! 与此同时,身边的念心忽然站起身子,猛地从掌心推出阵阵金黄色的气息——犹记得念心的龙魂之气是橙色的,这种金光俨然是海豚传授给她的法门,她这又是要做什么呢? “噗——”一块龙魂之石的碎片从唤雨的头顶逼出,飞速地飞入我体内,同时飞出的还有两枚阴阳冰火丸,“嗖嗖——”两声蹿回我的后腰,俨然是一对大腰子失而复得的节奏! 却也在此时,唤雨的身体如同恐王的身体一样,化作点点蓝光,开始从空气中消散。 “聚气——!”念心忽然喝道,口中念念有词,那即将消散的蓝光瞬间被点点金光吸收,然后好像忽然有了重量一般,散落一地。 “凝!”念心挥出玉指对着地面轻轻一点,散落在地上的点点金光迅速聚拢,很快便凝结成了一块一半淡蓝色,一半金色的晶莹剔透的小圆珠。 所有的这一切,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念心微微一笑,从地上拾起了那枚珠子,然后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我一个箭步冲到念心身边,听风亦是从斜刺一把抓住念心的胳膊:“心儿,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念心眨了眨眼睛,一脸困惑地望向我们,然后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俩想多了吧!”念心举起那枚珠子道:“唤雨的灵魂现在在这个里面,我每天都可以通过这个珠子和他聊天呢!” 灵魂?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但是看在念心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似乎这事是真的。听风亦是在同时长叹一声,然后慢慢松开了紧紧抓住念心胳膊的那只手。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一首有点抓马的老歌,我却在一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义。而念心,也最终凭借着海豚传授的技艺和自己的慧根,最终和自己心爱的人成为了永远的灵魂伴侣。 算是一个……不算太惨的结局?我扶了扶额头,然后望向自己的掌心——恐王、唤雨都在一天之内先后将各自的龙魂之石传承给了我,换而言之,我从一颗“碎片的碎片”,正式升级成一块完整的鱼龙王殿堂级龙魂。 我明白唤雨这样做的用意——升级极端的技能,当然需要尽可能完整的力量。而此时此刻,我亦是成为了一个媒介,恐王和唤雨,在我的身体内终于要联手了! “唤雨已死……”一边的玄武巨龟司徒三爷清了清喉咙:“鱼龙王,您下一步准备如何打算?” 我对武刚再次使了个眼神,武刚一个箭步冲到碧落身边,一把将其扑到了一侧。 “刚哥,你干嘛呀!”碧落被武刚压在身下,羞得满面通红:“这么多人在,你疯啦?” 听风、阿祖以及七星子沉琳则跟着愣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下一秒,我猛地将体内龙魂之力提升到顶点,阵阵龙魂之气极速在恐王殿内蔓延,并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 “封!”我大喝一声,恐王殿内瞬间被结界充斥。听风将念心安顿在一边,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唤雨,你搞什么啊?” 我不由分说,抬起一掌,对着玄武巨龟司徒三爷的下盘就击出一记掌风——由于得到了恐王和唤雨的力量,此时此刻我的状态已然再次突破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这一招打得迅猛而有力道,司徒三爷来不及躲闪,但听“咔”一声脆响,众人顺势望去,发现地上留着一双腿,司徒三爷的上半身已然被我轰了出去! “三爷!”碧落挣扎着向从地上爬起来去探望,却被武刚一把摁住:“小落落,你听我说,他不是司徒三爷!” “什么?!”碧落眼神一阵恍惚,随即猛地望向爬在地上的那半截身体。 七星子沉琳一个箭步冲上去,拔出利箭便顶在了那半截身体上。阿祖则飞身跃到那半双残腿上,他举起那双腿晃了晃对听风说道:“主子,这是俩木头假腿!”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一阵雾气散去,矮小的美颌龙王童火出现在了众人身前。听风眉头一紧,厉声喝道:“是囚石派你来的?” “你把三爷怎么样了?!”碧落跟着喊道:“三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要杀了你!” “老乌龟没事,被我捆在殿下了!”童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缓缓站起身来:“你们撵走了囚老大,就为了杀了唤雨吗?唤雨现在死了,你们下一步还有什么计划?” 童火一边说着,一边尝试在空气中打开混沌界的入口,无奈我早已用龙魂之气布满结界,童火此时的力量已然远不如我,所以他尝试了一次后,很快便放弃了:“今天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此事是我擅作主张,与囚老大无关!” “从你那么急于知道唤雨的情况起,你就开始露馅儿了!”我轻笑一声对童火拱了拱手:“看不出童老英雄还挺有气节!现在我不杀不剐,想要和你谈个合作,事关所有恐星人的未来,怎样?” 第六节 最后的同盟 “合作?”美颌龙王童火耸了耸肩:“我倒想听听,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现如今恐王和唤雨都死了——我反而觉得他们是聪明人,在这恐星上等着被那星球砸死才更糟心吧!” 童火环望了一圈众人继续道:“你们一个个愚民,跟着一个从未来过来的傻小子干混。反正我最后会躲进混沌界了次余生,你们就等着自食恶果吧!” “躲进混沌界,然后看着最后几只美颌龙一个个饿死是吗?”我拍了拍手:“可以啊童火,我过去单纯地以为你还算是一个为恐龙人未来着想的人,现如今听上去,最残酷的人原来是你啊!” “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童火指着我怒骂道:“我还就不信,你的能力能大过恐王?” “如果我就是大过恐王呢?”我笑着对童火伸出三根手指头:“三日之内,我会开出与混沌界打通的新的穿越之门,这道门将与混沌界糅合,为混沌界带去时间!而你,三天之后开启你的反转天地,将所有恐星人和原生恐龙挪入混沌界,可行?” 童火大张着嘴巴,似是一时间没太想清楚我的计划,于是我便将之前唤雨传授我的法门,以及一些和童火合作的计划悉数说给众人听。当然,这其间我隐去了自己还不能完整地开出升级版的穿越之门的事情,毕竟此时此刻,信心更重要。 “嗖——”我轻轻一挥手,一道穿越之门随即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童火正欲上前查看,却被我一把拦住——这个门并没有任何功能,只是我用来唬人的。 “童老,这可是如假包换的穿越之门!”我指了指门道:“你我一言为定,我三日之后便将它与你的混沌界打通,届时你我合力,同开法阵,如何?” 童火听完我的建议后思索了片刻,随即连连摆手:“穿越之门乃龙魂之石开启的法门,并非实体,怎么可能与混沌界这样虚无的空间融合?” “正是因为穿越之门也是虚无的,才可以与混沌界完美糅合!”我轻笑一下:“高里、江九、由勇这些人在复活重生之前,是如何得到恐王的授意的?” 童火顿了顿,完全没有主意。 “恐王当然是在他们复活之前,就和他们达成协议了!”我指了指穿越之门道:“囚石曾告诉过你,他在混沌界感受到了恐王的气息,你还记得吗?” 童火矮小的身躯往后倒退了两步,似是忽然忆起此事后,依旧心有余悸。 “你的混沌界,不是外界不可进入的空间!正如同殿堂级战士的复活过程一样。”思及此处,我不由得长叹一声:“只可惜恐王,已经悟出了穿越之门进入混沌界的方式,却没有想到要将时间带入混沌界,只是单纯将心思扑在了征服地球未来的这件事情上。” 众人听到此处,都不由得点了点头,听风对美颌龙王童火拱了拱手:“美颌龙王,现在时局已经如此了,何不最后再信大鱼一次?” 童火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依旧没有作声。 “行了老头!”武刚这时方才从碧落身边挪了过来,满面红光似是很是受用:“你现在也无路可走好么?信咱一回,绝对童叟无欺!” “也罢!”童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似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此事重大,我回去和囚老大商议一下,再给各位作答复,如何?” 我暗笑一下,还说不是囚石授意,这老家伙分明是什么事情都要和囚石商量,搞不懂为什么两个老家伙的黄昏恋还要搞基。我点了点头:“可以,三日之后,法阵自会开启,届时美颌龙王自便。” 说罢,我收回充斥在恐王殿内的封印之法,美颌龙王再次环望众人一圈后,便在空间中撕开一个口子。 “老乌龟在殿下大树下捆着,你们去看看吧。我没动他……”童火说罢身形便闪入裂缝中,消失不见。 “三爷……我得去找三爷。”碧落径自顺着密道便往外奔去……武刚跟我打了个招呼也跟了上去。 “三爷应该没事。”听风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美颌龙王没有杀过生,只是大鱼——你实话告诉我,有几成把握?” 我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头,阿祖见了一挥拳头:“可以啊!百分百!”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是一成……” 听风拧了拧眉头,我又补充道:“不到……” “你下一步什么打算?”听风缓缓望向我:“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天空:“那颗行星快要撞下来了,我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我压低声音:“最惨的结果,我最终阵法开启失败了,但是美颌龙王的反转天地倘若可以奏效,地表上的生命体还是会被挪进混沌界。” 听风面无表情地迎合道:“然后,等着饿死……” 听风说到此处,回身看了一眼念心,此时的念心正面含笑意地紧紧地攥着唤雨的灵魂小球,似是与唤雨的灵魂有说不完的话。 也许真到了世界末日,念心才是真正满心安慰的那个人吧! “能活一天算一天吧!”当我和听风、阿祖、念心以及七星子沉琳一路行至恐王殿门口后,我拍了拍听风的肩膀:“我想去离烟那转一圈,现在天上这种火雨估计还会继续下。我得提醒大家躲好,安心等待阵法的开启!” 听风凝神思考了一下,转身对阿祖说道:“阿祖,这几天你辛苦一下,也飞回暴龙城通知一下大家,尽量不要外出吧……沿途路过的其他城池,都可以顺路带话。” “加上我一个吧……”忽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翼龙王射飞出现在了众人身边,我下意识地端瞧起他的肩头,似乎他的自愈功能很强,只是肩上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疤。 “射飞?”听风依旧心存疑虑地挡在了我的前面:“你可知道,唤雨现如今已经是当今恐王了?” 射飞顿了顿,然后咧嘴轻轻一笑:“不重要了吧?从你俩可以从恐王殿全身而退,结果我基本就已经猜出大概了。” 这射飞不是恐王的死忠粉吗?为什么此时露出了这个表情? 射飞望了一眼已然被烧得通红的天空长叹一声:“如果你们不怕麻烦,就把你们的计划和我再多同步一些吧……”射飞紧紧地盯着我说道:“毕竟唤雨在失忆之前,和我深聊过一些事情,虽然当时我不敢苟同……但是我相信到了这种时候,大家可以结成一个同盟,目的也无非只是为了恐龙人还可以有更多的未来吧!” 没错,同盟——最后的同盟。 …… 两阵劲风从恐星台上蹿了出去,一前一后好似离弦之箭——翼龙王射飞和阿祖一个向南,一个往北,开始向所有的恐龙人传递世界末日前最后的避难信息。 “我去找离烟……”我对听风点了点头:“然后我会去海豚……也就是仁曾大师生前遗留下的讲经殿,找寻升级穿越之门的秘术。” “去吧去吧,师傅在那儿等你呢!”一边的念心忽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却令我和听风由衷地吃了一惊。 “心儿……你说什么?”听风满面疑惑地问道:“仁曾大师,在等唤雨?” “啦啦啦……”念心清唱了一首歌谣,随即笑道:“怎样?好不好听?是不是好久没听我唱过歌了?” 这……是在和唤雨说话吗?为什么在我们看来,她就好似疯了一般呢? “大鱼,念心如此这般,我暂时也就不陪你同行了。”听风长叹一声:“我让沉琳带我去禽龙岭,顺便把心儿交给溟泠照顾后,就来与你汇合!” “呃……你多陪陪溟泠,也没事。”我轻轻挥了挥手:“没人清楚真到了那一天,会是什么结果。” 听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与沉琳相互点了一下头,便一左一右架着念心,向着恐王殿下的石阶跃了过去…… 一路飞奔到蛇颈龙小村的途中,我看到了很多沿途胡乱躲藏的恐城城民,由于之前又下了一通火雨,很多百姓的房屋毁于一旦。我的脚步并没有因为恐城的满目疮痍而停步…… 此时此刻的我,内心极度自责。理论上说,我此时的身份是当今“恐王”,可是此刻的我当真无法心系黎民——人果然都是自私的,而我亦不例外……此时此刻的我,除了希望看到离烟安然无恙之外,眼中已然容不下任何人的安危。 “嗖——”我抬手轻轻一挥,一个又一个的空气墙沿途架设在了很多尚未倒塌的百姓的房屋外,阵阵挥洒而出的淡蓝色龙魂之气,是我作为一个不合格的“恐王”对这些恐龙人体现出的最后的良知…… 行至蛇颈龙小村,由于之前武刚掏了重金,大部分的房屋皆是由石头铸造,所以除了部分已经燃起的房屋散发着阵阵焦臭味,绝大多数的房屋尚且保存完好。 可是飞奔至离烟家前时,我却呆住了——一块巨大的类似陨石一般的赤红色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离烟家的房屋上,房屋几乎完全砸塌! “不!”我不顾形象地冲入房屋内,随即运起龙魂之力,将那块巨型陨石由内而外用力地顶飞了出去:“离烟!离烟!”我大吼着,歇斯底里。 房屋内,浓烟滚滚,完全没有任何回音。 在哪?到底在哪?我清理着一片残存的废墟,内心几近崩溃。 “大鱼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清亮的声音,如同汩汩清泉,瞬间润泽了我干涸的内心。 “离烟!”我猛一回头,发现离烟搀扶着猛冰,与一群老少躲藏在不远处的一个石洞中。我满目惊喜地飞身上前,环望一圈众人后大喊一句:“大家都没事,太好了!” 然后,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离烟的身上:“离烟妹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一把将离烟抱在胸口,恨不能将她在心头揉碎。 半晌,我终于缓缓望向猛冰,见他杵着拐,似是腿上受了伤。 “爹爹为了救村民,腿被巨石砸到了,也许……”离烟红着眼睛望向猛冰的腿——父亲在离烟的心中一直如同山一般存在,这个曾经蛇颈龙的守护者,此时此刻俨然呈现出了老态,加之重伤在身,委实让人看后感受到了些许壮士暮年的悲哀。 “不妨事!这种小事何必和鱼龙王说!”猛冰依旧大笑着摆了摆手:“比起鱼龙王的付出,我这算什么?对了鱼龙王,我听说,你杀了恐王?” “你怎么知道?”我猛地望向猛冰,按说这消息应该不至于传这么快啊! “翼龙王射飞,来过了……”离烟轻声说道:“他还安排大家躲避在了这里——想不到,他是一个好人啊!” 我点了点头,暗自欣慰——这个射飞,居然猜到了我心里会记挂着离烟,所以一声不响地优先安排了蛇颈龙小村的救援。 我望了猛冰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从身后抽出宝剑柳文,顺势插到了猛冰的身边。汩汩绿光很快开始治愈猛冰的伤口,断掉的残腿亦是逐渐隐隐浮现出了完好的模样。 这些伤,对于柳文而言,应该是小菜一碟了。 “新恐王在上,还请原谅我无法代表小村对您行礼了!”大汉猛冰在听完我简单描述在恐王殿的经历后,不改一直以来的尊卑感,挣扎着想要起身。 “行啦爹爹!”离烟一把扶住自己的父亲:“大鱼哥又不是外人,你总这样,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猛冰轻叹一声后,似是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的嘴角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离烟这丫头,命好,会有富贵命,一定比我好!” “哎呀,爹!”离烟娇嗔一声:“你这说得什么话,我是您的亲身女儿,你这样说话,是不是想顺带抬高自己的身份呀!” “啊……”猛冰顿了顿,似是又有些走神:“哈哈,我这丫头,就是嘴巴伶俐,爹爹说不过你,好了吧!” 不知为何,猛冰的反应让我觉得似乎有什么隐情…… 可是,会是什么呢? 第七节 殿堂大会 一夜无话,已然时至次日清晨。 整夜,我都与蛇颈龙小村的村民们一同缩在岩洞内,火雨零星而下,未见多少杀伤力,却令人心有余悸。 抬眼望了望高空中的那颗由远及近的行星,已然是越来越大的趋势,让我焦心不已。 “哒哒哒……”绿鬣之王载着碧落和依旧昏迷的司徒三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皱了皱眉头。 “三爷没事吧?”我走近观瞧了一番,随即唤出宝剑柳文为其疗伤。 武刚化为人形晃了晃脑袋:“不妨事,毕竟……岁数大了……” 我点了点头望了眼忧心忡忡的碧落:“没事的,别太担心。柳文会让三爷恢复如初。” 碧落凝望着昏迷不醒的司徒三爷,怔怔地点了点头。忽然,她的脑袋轻轻一偏,警觉地说道:“你们听,什么声音?” “沙沙……沙沙……”阵阵轻响从我们的脚底传来,我们下意识地四散跳开,但见土壤中忽然探出了一个脑袋,鬼头鬼脑地四处东张西望。 “什么人?!”我厉声喝道,惊得在岩洞内休息的村民纷纷上前围观。 “哎呦喂!”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随之传来,继而一阵迷烟而过,眼前趴着一个身形不算大的人,他双气跪地,面朝黄土,毕恭毕敬地向我行着大礼。 武刚眨巴着眼睛定睛一看:“哎我去,土行孙啊?!” “绿鬣之王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人缓缓抬起脑袋:“多日不见,不记得人家了啊?” 一边的碧落忽然指着眼前人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沙虎蒙辰!” 来者正是美颌龙王的灵兽,沙虎蒙辰。此人与我之前鱼龙军团的副将同名同姓,甚是巧合,但是性格秉性却完全不一,刁钻之态几乎挂相。我见他依旧跪着,便压低声音问道:“你来做什么?” “小的是来恭贺鱼龙王……啊不是,新恐王登基的!”沙虎蒙辰依旧一脸谄媚,他将声音抬高了八个分贝高喊道:“新恐王法力无边,定能带领我们绝境逢生,在全新的……” “嗖嗖——”我伸手一挥,两道光束打在了他的身前,轰出两个巨大的焦黑的深洞。蒙辰见我不吃这套,立刻收了声音,用颤抖的声音答道:“恐王息怒,恐王息怒,别杀小的,小的是来给我家主子传话的!” 真狗!我内心暗骂道。不过眼下,由于我的龙魂之石已然圆满,以至于我轻轻挥一挥手都可以打出如此有力道的气劲,连我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童火让你传话?”我顿了顿:“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回恐王!”蒙辰伏在地上说道:“我家主子说,愿意和恐王联手,造福于民。只是那反转天地的神技,我家主子从来没有使用过,所以需要在混沌界中静修……” 从来没使用过?我的内心随之一紧——这童火也忒不靠谱了,我还以为只有我是个半吊子,怎么他一把岁数的,竟然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使用过! 是不是有的信息,双方还没有做最后的同步呢?我顿了顿,指着蒙辰转了个话题:“你以后不要喊我恐王了,听着不舒服。另外……起来说话吧!” “诶!小的遵旨!”沙虎蒙辰从地上刚爬起来,就对武刚和碧落又接二连三地施礼。回想起上次在雷龙之后的后殿初见时,那副嚣张的嘴脸与当下的状态真是天壤之别。 “蒙辰,你家主子的反转天地,是殿堂级战士公认的神技。”我冷笑着望向蒙辰:“这个技能,不会只存在于传说中吧?” 蒙辰听到我说了这话,脸色稍稍一沉,收起了之前的笑容。他缓缓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鱼龙王这么说……可就有些冤枉我家主子了啊……” “此话怎讲?”我回望了他一眼:“莫不是童老有什么难言之隐?” 沙虎蒙辰顿了顿身形,然后回道:“这反转天地的阵仗可大可小,而您想要全恐星的人都可以被转入混沌界的话……代价对我家主子而言,有点大……”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蒙辰的表情不像在看玩笑,一瞬间忽然有点自觉理亏——此时的我,其实并没有太多资本对他们颐指气使。倘若救世成功,那我便是天下的英雄;但是,如果失败了呢…… “另外鱼龙王,囚石他老人家也托我给您带话……”蒙辰笑了笑:“他问我,今天您什么时候方便?有些事情想与您面谈。” “我们啥时候都方便!”一边的武刚上前两步骂骂咧咧道:“这囚石就是个昏蛋,这都什么时候了,全天下都快狗急跳墙了,还一天天的找事儿!” “呃……”蒙辰面露难色道:“只怕囚老大,还是有些正经事想与鱼龙王商议的……” “别和我商议了,大家一起开会吧!”我对蒙辰摆了摆手:“你也说了,我登基了。现在想召开所有殿堂级战士以及灵兽的会议,大家最后一次互通有无,我可有这个权限?” “呃……”蒙辰又顿了顿:“原则上来说,恐王一旦传召诸位藩王,藩王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只是现如今时间紧迫,各路藩王赶到恐城尚需脚程,且天地浩劫,各地多灾,只怕沿途险象环生,到时候……” “你怎么说话也这么啰嗦。”我皱着眉头对蒙辰撇了撇嘴:“谁说我要在恐城开会了,地点你家主子解决吧——大家都去混沌界,方便!” “哎我去,可以啊大鱼!”武刚一拍脑门:“对啊,在混沌界开会,这你都能想到!到时候童火想拉谁拉谁,哆啦A梦随意门啊!” 蒙辰得令后对我双手抱拳道:“既然鱼龙王有令,我也无法违背。我这就回去带话,倘若囚老大和我家主子都方便,我来安排接洽各路藩王!” “嗡——”一声闷响后,蒙辰化作了一条两米长左右的沙虎。此身形纵然不小,但是和其他灵兽比起来却显得非常玲珑了。 “等等……”我喊了一句,沙虎转过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如果可能,喊上雷龙之后吧!” 沙虎上下点了点脑袋,随即猛一运气,一头扎入泥地中,一阵风一般地土遁而去了…… 回到岩洞中,碧落扶着逐渐恢复意识的司徒三爷缓缓靠在了石壁边,武刚便张罗着蛇颈龙村民们用些地方土方照料。离烟轻声走到我身边,对我伸出一只手。 我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却被她甩到一边:“谁要牵你的手,罐子!不剩几个泡泡了吧?” “呃……”我尬笑一下:“还剩了几个?没必要了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你不是,又要去混沌界开会吗?”离烟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我:“这一去又要多久?我都听到了。” “没有没有!”我笑着摆了摆手:“那儿随去随回,过几天,我还会带着你,带着大家,都去那儿!” “去那儿……生活吗?”离烟迟疑了片刻,有些低落地继续问道:“大鱼哥,是不是恐星就要不复存在了呀?” 我愣了愣,然后将身子转向离烟,双手揉着她的肩头道:“你放心,恐星……不会不在的,它只是以另一个形式,进入另一个阶段。”我顿了顿,又似是对自己说话一般用很小的声音道:“再说了,我们还得想法去地球,嗯?” “嗯……”离烟轻轻应诺,遂将脑袋埋入了我的肩头。 擦,咋回地球也是个事儿,只是现在无暇思索了!思及此处,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 不消半日,空气中忽然徒生一个裂缝,引起蛇颈龙村民阵阵骚动。我走到裂缝跟前,回身喊上了武刚和碧落,碧落心有余悸地望了司徒三爷一眼,然后走到离烟身前柔声说道:“离烟妹妹,我得和大鱼哥一同过去,三爷就拜托你多多照料了。” “嗯,你们快去快回!”离烟微笑着摆了摆手:“三爷到了这儿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你就放心吧!” 步入裂缝后,我和武刚、碧落已然双脚落在了混沌界。沙虎蒙辰一副等待良久的模样,见到了我们连忙堆起满面笑容:“哎呀,三位大驾光临。其他人都在等你们了!请随我来会场!”说罢,上前引路。 会……会场?我不禁暗叹,难不成还张罗了个会场?有必要这么奢侈吗? 没等我细想,所谓会场便是一转弯的功夫就到了。 而我望到眼前的一幕,吃惊之情溢于言表,诸多元素包罗万象令我的脑回路又开始飞速旋转—— 首先,先说地方。这所谓的会场并非精心布置,却是一块巨大的、有规则性图案的石头。这块石头的下半截已然深深扎入混沌界的土壤中,但是上半截依旧遗留在外。此巨石上的纹路不似人工雕琢、浑然天成间又好像是外星来物,石头的纹理间隐隐流淌着道不明的元素,仿佛有生命一般。 其次,眼前之人。殿堂级战士、灵兽悉数在列,我能想到的人几乎都在这了。除了应邀出席的听风、囚石、童火、阿祖、沉琳之外,翼龙王射飞和雷龙之后蓝绫亦是悉数在列。更让我惊奇的是,迅猛龙四兄弟站成一排,神情蹊跷地盯着姗姗来迟的我——他们……复活了?! 除了因伤不能出席的司徒三爷,人应该不能比此时再齐了吧! “恐王,上座!”霸王龙王囚石对我拱了拱手,神情不算敷衍,却也没有太多敬重之态,武刚和碧落止步于巨石前唯一的一把椅子边,而我则顺应坐了上去——既为王,假客气便也显得无聊了。 “呃……”我清了清喉咙,对众人摆了摆手:“大家……坐?” “嘿嘿!”武刚忽然笑了一声,随即席地而坐,他用龙魂之音对我笑道:“你别说,还真有点那么回事!” “你可别拆我台了!”我用龙魂也回了他一句,然后咽了口吐沫,指了指迅猛龙四兄弟,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我闷出一个屁:“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刚刚……”迅猛龙大王子梁青清了清喉咙:“你也不用觉得太尴尬,毕竟……当时也是囚石打废的哥几个,其他的事情,他已经都告诉我们了。” “事到如今,大家尽弃前嫌、既往不咎,如何?”霸王龙王囚石说到此处,缓缓从怀中摸出几样东西,顺势摊手给众人一瞧。 三枚龙魂之石赫然出现在他的掌中:“迅猛龙四兄弟,之前咱新恐王发话了,罪不及死,所以我没有持续封印,今日四兄弟从混沌界复活,可喜可贺!”囚石又指了指掌中的其他三枚龙魂之石:“只是这三位……新恐王要不要给个指示?” 我定睛望了一下那三枚龙魂之石——总觉得哪儿不太一样呢? 那剑龙王高里的龙魂之石,本是半块,并不算大,因为还有半块被我扔到了1985年的地球,可是眼下,那块黑色的龙魂之石明显比之前大了很多,也圆润了很多。 而三角龙王江九的龙魂之石,本是墨绿色;棘龙王由勇的龙魂之石则是淡蓝色。眼下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块黑色的龙魂之石映照的——三角龙殿堂级龙魂之石变成了青靛色,而棘龙殿堂级龙魂,颜色也变得更加深沉,呈现出紫色的态势。 “相信诸位也发现了,这几块龙魂之石都从形态和颜色上发生了变化,我不确定这与上代恐王死亡后,法力逐渐消逝是否有关。”囚石举起三枚龙魂之石道:“现在混沌界中,暂时无法搜寻到这三位的踪迹,但是从时间上判断,他们应该也会在近期复活。所以还请新恐王给个决断——让不让他们复活?” 让不让?这是将生杀大权直接甩给我了吗?众殿堂级战士面面相觑一通后,逐渐将目光投向了我。 这三个人,造孽太深,按说是罪无可赦。可是当着这么多殿堂级战士的面,把他们说封就封了,会不会显得我这人杀心太重? 回忆起曾经经历的种种,又思量起当下恐星面临的局面,我揉了揉下巴,逐渐有了答案…… 第八节 暴君 每个人,都渴望力量,其根源只是源于血液深处最原始的本能,概括地说,就是弱肉强食。 这时候就会划分出两类人,一类人直接利用这份得天独厚的条件,以力量对周遭形成压制。这本无可厚非,于是成就了霸。 另一类人,抑制住了对霸的欲念,依旧尝试从理与德的角度去让他人真正信服,于是成为了圣。 无奈世俗之人,多以霸行天下——您别说我依旧觉得道义更重要,那或许只是因为,你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所以体会不到那份张扬与不羁。 眼下的我,在得了恐王的龙魂之石后,俨然自觉天下第一,纵然那霸王龙王囚石可与我旗鼓相当的一拼,但是,畏惧我的人远多于畏惧他的人,又何足挂齿呢? 所以与其说或许改变我的心性的,是恐王的龙魂,不如说,我不能很好地驾驭这份力量罢了。 霸王龙王囚石的表水行为让我的尴尬之情在脸上只停留了半秒不到的时间,我便清了清喉咙,对众人轻笑一下。 “江九、高里和由勇这三人,罪可当诛,留于世间只能为祸四方!”我顿了顿,然后望向囚石:“依我之见,永久封印吧!” 我一语一出,众殿堂级战士议论纷纷。由于此时还是在开会,所以象征性的礼节变得多了些。听风对我拱了拱手道:“大鱼,这个事情你可要想好。殿堂级龙魂如果二次封印,这个殿堂级战士龙魂之石,可就真的死了!” “那又如何?”我反问听风:“难不成你还想这几个祸害在这节骨眼上复活了,再和你打一架?” 武刚用龙魂之音道:“大鱼,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杀掉这几个人,依你的性格……留条后路啊!” 我长叹一声,有的话,可能只有和兄弟你说了!我运起龙魂回复道:“我们曾经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处世之道,但是偶尔,也要得理不饶人一次!你懂吗,胖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雷龙之后蓝绫轻咳一声,众人瞬间安静了不少,毕竟此人身份特殊,在这脆弱的联盟中亦是一种风向标的所在。 此时的蓝绫,在经历了平宝的背叛后,显得沉静而冷酷了很多,换个说法,正式开始走御姐范儿了。她静静地凝视了我半晌,然后轻声说道:“大鱼哥,我姑且还这么喊你——一旦缺乏殿堂级战士的庇护,他们的子民,以后即便我们可以逃过升天,在这混沌界繁衍生息,他们的安全,谁来保护?” “你们这些所谓殿堂级战士!”不提这出还强点,真说起来我一下火冒三丈:“你们真的有好好保护你们的子民吗?你们打仗的时候想过这些吗?” 众人愣了愣,随即选择沉默。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囚石祭出的三枚龙魂之石,越说越激动:“剑龙王高里,世代沉迷剑术,不理朝纲,据我所知,剑龙潭内十万原生剑龙被恐星人频繁用作家畜或者狩猎,他不闻不问,一生征战,这是一个好王?三角龙王江九,在三角城地宫以老弱妇孺为挡箭牌,引枭河的毒水淹没自己的子民,你们还要留着他?棘龙王由勇,怒江一战,最后使出禁忌之招吞噬棘龙人的龙魂!要不是我们最后途径棘龙坡发现了几只尚未被吞掉的小棘龙,这个种族就要从这个星球上抹掉了,这还是人吗?” 一片静默后,囚石清了清喉咙:“所以您的意思是……” “杀!一个不留!”我转身对囚石道:“就现在,所有殿堂级战士都是见证人,现在就给丫们全封了!” 体内的武刚的龙魂之音再度响起:“大鱼……行了……别过了。” “我没过!”我转身对着武刚喊出声来,武刚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将头低了下去。 霸王龙王囚石环望了一下众人,然后低声道:“既然新恐王发话了,我相信众人应该也没有其他的异议了。”随即,囚石猛地运起龙魂之气,伸出双掌对着三枚龙魂之石便是用力一拍! “叮叮叮——”三声脆响后,三枚万恶的殿堂级龙魂之石被两击气劲十足的掌风拍得粉碎。 与此同时,囚石重新运起龙魂之气,以整合之术将地上的粉末重新凝结。三枚龙魂之石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只是黯淡无光,俨然成了摆设。 约莫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后,囚石缓缓将三枚面前的龙魂之石捡了起来递给了我:“恐王,他们已永久无法重生,这三块废掉了魂力的龙魂,就由你保存吧!” 我缓缓伸出一只手,正欲去接这三枚龙魂之石时,囚石顿了顿,却没有把石头给我,转而将三枚龙魂之石在掌心握了握,然低声说道:“我们,聊聊法阵的事情吧!”然后单手一松,三枚龙魂之石落在了我的手中。 法阵的事情?方才一直气势如虹的我一瞬间有点心虚。我接过龙魂之石后紧握了片刻,然后缓缓放到身边的椅子上,转过头来望向一边的美颌龙王童火:“童老,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童火,火力成功转移,我的心稍微放松一些,开始思考着之后的说辞。 但见童火,眉头稍微一紧,然后舔了舔嘴唇望向众人。他看了一眼囚石,又定睛望了我一眼,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童,你告诉他们吧!”囚石眼神稍显犀利地环望了一圈所有人:“告诉他们,你的代价是什么。有我在,不用怕!” 囚石这是什么意思?于此同时,我想起了之前沙虎蒙辰也说过类似的话——为什么他们的反应,好像是童火要用命去换这个法阵呢? 不会,如果真是这样,以囚石的个性,是不会同意做如此大的牺牲的。 “实不相瞒!”童火对众人拱手道:“我的终极技能,反转天地,可以将地表的生命体带入混沌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童火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此番大计,新恐王要与我联合发动法阵,要求带走所有地表的恐星人和原生恐龙,甚至那些鱼虾之类……”童火苦笑了一下道:“这个事情,我可以办,但是技能需要承载的力量太大,我初步测算了一下,倘若真的达成这个目标,就需要燃烧我的龙魂之石!” 燃烧龙魂之石?虽然不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概念,但是好像……会很惨烈的样子。众殿堂级战士皆是唏嘘不已,翼龙王射飞对童火做了个揖:“敢问童老,您的意思是,倘若技能真的有效出发,那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并无大碍。”童火强笑了一下,但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只是我的龙魂之石会消失殆尽……我……会变成一个没有龙魂之石的凡体……” “啊?”我禁不住叹了出来。一瞬间我开始明白早些时候当着沙虎蒙辰的面那样说童火是多么鲁莽而出言不逊的一件事情——对于殿堂级战士而言,失去了龙魂之石,变成了一个凡人,还真是一个非常大的代价! 童火将在这次强力的反转天地开启之后,从殿堂级战士中除名。 “恐王、雷龙之后、诸位!”囚石站起身来道:“美颌龙一族这次决定可谓是为了天下,所以届时在混沌界内,倘若谁对美颌龙一族动武,还请先问问我囚石的意思……” 原来,囚石心里会担心美颌龙一族在没有殿堂级战士庇护之后的生活。思及此处我有些想笑——这意思是确定我的升级版穿越之门能顺利开出来是吗?我这个环节不需要操心是吗? 这对死基佬的状态让我一瞬间压力山大。 但是此时此刻,我没有太多情绪去消化这份压力。于是我第一个站出来响应:“鱼龙军团,以及我可以掌控的任何势力,都一定会将美颌龙一族奉若上宾,千古不变!” 蓝绫随即点了点头:“那是当然,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哥哥们,我们不然也表个态吧!”迅猛龙四王子小男站起身:“以后咱也别守着咱的新恐王了,全职做美颌龙的护卫队咋样?” 众人尬笑一番后,囚石似乎对大家的表水都非常满意,然后缓缓回过头来道:“如今万事俱备,只差我们的新恐王最后再给大家一颗定心丸了!” 在场所有人,包括武刚在内,被囚石这一句话引导得,又齐刷刷地望向了我。 “呃……”我迟疑了半秒,然后故作镇静地对众人拱手道:“那是当然,两日之后,我的穿越之门将为混沌界带来时间的概念,万物复苏不是问题,这点大家放心!” 我怕节外生枝,连忙又拱手补充道:“其他的事情就辛苦各位了,在火雨落下的这两天保护好各自的子民,然后静候佳音,嗯嗯……那个,没什么事情了,散会!” 美颌龙王童火再次从混沌界中开出一个个裂缝——这个神奇的无视空间的技能,在未来两天后将不复存在。沙虎蒙辰从一边钻了出来,为各藩王引路回城。 我的内心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可千万别处什么纰漏啊! “恐王!”身边的囚石忽然喊我,惊得我身形一抖,缓缓回过了头。 “有……有事吗?”我尬笑道:“没什么事情我也回恐城了,开启升级版的穿越之门尚需时日。” 囚石指了指我身边的椅子:“龙魂之石,你忘拿了。” 我抬眼望去,果然是由于精神紧张,把三枚刚刚封印的龙魂之石忘在了椅子上。我快走两步,将龙魂之石一把抄起揣入怀中。囚石从侧面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现在骑虎难下,但是……倘若真的可以成功,我囚石将会在这混沌界对你俯首称臣!” “不会有问题的,包在咱身上啦!”身旁的武刚过来解围,将我拉到了旁边:“囚大哥你也不看看,我们哥俩都是一表人才的,哪像那种不靠谱的人,长得就歪瓜裂枣的,对不对?!” 囚石听武刚这么说,以为我们大有把握,紧皱的双眉缓和了一下,轻笑了一声:“那就好!” “回恐城的人比较多,大家就一起吧!”美颌龙王童火像一个公交车售票员一般。我和武刚、碧落不说,翼龙王射飞和迅猛龙四兄弟也将同行。我回头重新望了一眼方才开会的场地,希望下次在此重聚时,大家商量的话题会是“新恐星”的生存与发展吧! “对了童老!”我回身指了指那块巨大石头:“那石头看上去不似凡品,可有什么来历?” “哦……那个啊……”童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就算是个神迹吧?打我第一次悟出反转天地,来到混沌界时,那块巨石就在那里了!” “诶?大鱼……”武刚蹑手蹑脚走到我身边道:“我刚才也一直在瞎想,你说这东西,会不会是‘那玩意’啊?” “二位莫非又有什么高见?”童火将手背到身后:“其实起先那块石头不是今天这样的,就是一颗很普通的大石头。也便是白星异象之后,忽然开始偶有异动,这几天你们也看到了,每天都会不定时像现在这样,似乎内含什么能量。不过我已经让我的美颌龙军团所有密探四处打探了,都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武刚说的“那玩意”,我的内心亦有同感。这块看上去好似陨石的巨石,会不会就是当年砸中海豚和虾虾他们的那块天启之石呢?如果真是如此,在眼下这种纪元更迭的时代,这块石头是不是又即将发动它全新的使命呢? 倘若真如同童火所说,白星异象之后,这块天启之石发生了异动,又是预兆着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呢? 面对着眼前的天地浩劫,也许发生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是情理之中吧?我思索了片刻,转而望了望身边的童火:“童老,这块石头不一般。如果它近日有任何其他不一样的状况,还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罢,我和武刚一前一后钻入空间裂缝。武刚用龙魂之音问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临时抱佛脚也得抱啊!”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先去离烟那看看三爷,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去海豚的讲经殿那边尝试开门吧!” 第九节 突变 当一行数人回到蛇颈龙小村的村口时,翼龙王射飞和迅猛龙四兄弟止住了脚步。 “我们就不过去了……”迅猛龙大王子梁青拱了拱手:“我们看看周边村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毕竟之前……” “哎呀你就别酸了。”射飞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天:“翼龙军团现在已经全线巡逻了,我过去看看云上的状况,这火雨来得凶猛,大家多加小心!” 说罢,众人四散,当我和武刚、碧落行抵蛇颈龙村民避难的岩洞时,发现司徒三爷依旧双眼紧闭,但是神情安详,已然没有大碍。 离烟伸出食指在唇边,示意大家尽量保持安静,然后她小声地说道:“方才送了三爷一个美梦,睡得正香呢……” “送美梦?”碧落缓了缓,似乎想起离烟梦境泡泡的事情,然后轻笑一下:“多谢离烟妹妹,不过好奇三爷梦到什么了呀?” “三爷其实就是个老小孩呢!”离烟跟着笑道:“他就是一直在钓鱼,钓到了好多,玩儿得可开心了!” 碧落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拉着武刚走到了司徒三爷身边,为他掖了掖被子。我思考了一下,然后缓步走到离烟身边:“对了离烟妹妹,那天在恐星台之后,是不是你一下子可以进入好多人的梦境了?” “对呀!”离烟有些得意地笑道:“在场的都碰到了我的泡泡,我后来也通过梦境看到了很多人的小秘密哦?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也没告诉大鱼哥呢。” “嗯……”我坏笑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道:“其实我只好奇,就是听风的梦,是什么啊?” 这个行为是不是有点窥探别人的隐私呢?我腹黑地捂嘴轻笑了一下。 “暴龙王吗?”离烟眨巴着眼睛望向洞顶,似是回忆了一番,然后眼前一亮:“对了,我想起来了!暴龙王还真的休息了一次,他的梦是自己在一座田园的大宅子前,和夫人笑看细水长流呢!怎么样?是不是好浪漫好温馨?” “呃?”我搓了搓下巴:“和夫人?谁啊?” “当然是溟泠姐姐啊!”离烟认真地问道:“要不然还有谁?” “啊……”我尬笑了一下,心思却安定了很多——听风终于是将注意力放回到了溟泠身上,不再惦记念心了。 回归真我,才是让心灵真正安逸的方式吧。 思及此处,我将双手缓缓搭在离烟肩头,正欲来个浓情蜜意的拥抱时,忽然听得人群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是有什么人风风火火地奔将过来。 很快,一个清亮的女声从人群外围,传来:“鱼龙王呢?我找鱼龙王!还有武大哥,都出来啊!” “何方妹子,放着我来!”武刚大脑一秒冒泡,竟然忘记了碧落还在身边,优先我一步跃至人圈外。我跟在他屁股后面,见他的身子微微一抖,竟是僵住了。 望见眼前人时,我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眼前,一个身材热辣的妙龄女子,一袭白纱裹身,超短的裙摆下玉肌若隐若现,扎着两个及腰的大辫子,俨然一副白纱黑发水冰月的扮相! 不过更令我和武刚同时惊异的是那张脸…… “小……小霞?”武刚咽了口吐沫:“还是……虾虾啊?你怎么……” 武刚指了指前方女子,也不清楚指的是哪儿,总是半天憋出来一句:“怎么变这么大了?” 眼前的女子,正是小霞——那个我们在6500万年后的叶教授身边遇到的那个美女学徒助教,没分析错的话,也应该是当世的虾虾。 可是,似乎才两天未见,虾虾怎么…… “哎呀,说了你们也不明白!你们的脑子不太够用,解释起来太费劲!”虾虾显得很是焦急的样子:“总之就是,我从精神到外观,都进化到下一个形态了,明白吗?” 原来那日一别后,虾虾自行回到了海豚的讲经殿——她本就不是凡体,是和海豚一样受过天启的,所以两日的静修突飞猛进,成就到了全新的状态。 “你俩怎么还在这儿啊?快随我去殿里啊!”虾虾说罢拽着武刚就要往外走,身后碧落一步跃了过来,脸憋通红地怒道:“你这是谁家的姑娘,没羞没臊的,拉着别人的男人就走是何居心?” “呃……”武刚咽了口吐沫顿了顿:“不是,小落落,你误会了,她……” “师姐!”离烟一蹦一跳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上上下下望了虾虾一眼:“我就说师姐是个美人胚子嘛!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大成啦!” 师姐?好吧,从辈分的角度上说,离烟喊虾虾师姐倒也无可厚非。只是离烟怎么就一眼看出来这是虾虾的?莫不是海豚他们那一系,也有特殊的感知方式不成? “那可不咋地!”不料想虾虾忽然蹦出一句东北话,然后对碧落解释道:“碧落姐姐,你不认识我啦?我是虾虾啊!” “虾……”碧落听罢惊得倒退了好几步:“虾虾?你是虾虾?” 碧落思索了片刻忽然一拍手:“原来你和我一样,也是用龙魂之力强迫身体成长?” “就算是吧!”虾虾撒开武刚的手,然后双手一挥:“安静,请听我一个人说。现在时间已经极其紧迫了,因为我在静修进化时,算出今天就会……” “轰隆——”忽然,一块不算太大的陨石落在了虾虾的身后。 虾虾怔怔地回过头,然后陡然大叫:“来不及啦!快躲起来!” 原来今日虾虾忽然前来,并非因为她顿悟之后急于和我们相会。而是她算到,大劫将在今日降临! “嘭,啪——”伴随着第一颗陨石碎片的落下,更多更大的陨石碎片接二连三地从天下掉了下来。 方才走出岩洞的蛇颈龙小村村民刚想往岩洞跑,忽然见到岩洞内更多的村民开始由内而外地逃了出来。混乱中有人大喊:“岩洞要塌啦!” “东边还有一个岩洞,往东边跑!”大汉猛冰大喝一声,指挥众村民撤离。 “空气墙,起!”我运起龙魂之力,将空气墙瞬间架设在了头顶上——虽然可以抵挡部分火雨的侵袭,但是眼见天空中的火雨越下越密集,而那颗行星竟然忽然极速增大——这是,要撞上了吗? 什么两日之后开门,今天就得开了!我焦急地望着肩头下的离烟道:“烟儿,我们去……” 离烟呢?不是应该在我的怀里躲着呢吗? 但见乱做一团的蛇颈龙小村村民,被火雨砸得七零八落,死伤数人。离烟竟然已经冲到了人群中,搀扶起一个摔倒了的老太太。 “傻瓜!”我喊了一句,然后一个闪身跃到他们身前,撑起一个新的空气墙。 “大鱼哥,这些都是我的乡亲父老,我不能不管他们!”离烟说罢,继续搀着老太太一瘸一拐地往新的岩洞转移。 “嗡——”一阵黑风从身边吹过,刚刚康复后的玄武巨龟司徒三爷抱起两个孩子,随即又化作一阵黑风飞走…… 先……救人吧!我缓缓望向武刚一眼,点了一下头。 武刚和碧落也随即投身到救人的队伍中,不停地将人群一波一波地往新的岩洞中运送。 “哎呀你们这些人!”虾虾左躲右闪道:“众生纵然重要,可是还有更多人等着你去救啊!” “众生虽然平等!”我对着虾虾喊道:“但是众生和众生,总有一些区别吧!” “哎呀!”虾虾正说着,后背被武刚一把抓住:“虾美人,先管好自己吧!”说罢肩头一用力,一把将虾虾也拽进了新的岩洞中。 “轰轰……”伴随着火雨越来越密集,大地亦开始同时震颤。 不会要地震吧?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将最后两个妇女拖入新的岩洞后,司徒三爷大喝一声:“巨龟之盾!”一个巨大光环随即将众人连同岩洞罩住,随即司徒三爷双腿往地上一盘,席地而坐,就地施法维系法阵。 “哎妈呀,给我累崩了!”武刚缓缓望向惊魂未定的碧落:“放心吧小落落,那么多大风大浪咱都过来的,对吧,还在乎这……”武刚望了望天空中的火雨,一句话又咽了下去,然后他走到虾虾面前问道:“虾美人,你刚才说我也要跟着大鱼一起去开穿越之门?” “是的!”虾虾认真地说道:“新的穿越之门没人开过,你也是大鱼哥龙魂之石的一部分呀,当然要一起才能将阵法的效力推上巅峰!” “那倒也是,本来我也没打算让他一个人去冒险!”武刚又望了望洞外,然后骂道:“按照这个节奏,童火没准一会儿就提前开反转天地了吧?咱没海豚那灵修之地,还能开的出来吗?” “够呛!”我顿了顿:“咱俩一会儿先冲出去吧,唤雨告诉过我,一定要在一块聚气的地方才能开得出来终极的穿越之门。如果我们被童火拉到混沌界,可就真来不及了!” 正当我和武刚整理了一下身形,准备冲入火雨时,人群中一个村民说的话却令所有人如雷贯耳! “诶?”那个村民疑惑地问道:“猛冰呢?咱的守护者哪儿去了?”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忽听一个孩子指着洞外高喊:“哎呀!猛冰伯伯在那!” 众人寻迹望去,原来方才猛冰救人之时,自己竟然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下半身,倒在了洞外! “爹!”离烟从进洞后就一直在找寻自己的爹,此时的她如梦方醒,泪水夺眶而出,拼命地往洞外冲去…… “小心!”我一个箭步跟上,冲出洞口的一瞬间将空气墙架在了离烟的头顶,武刚亦是陪着我一同冲出,三人几乎同时抵达了压着猛冰的巨石前! “哎呀!这……”武刚运起龙魂之力,刚想搬动那块巨石,却被我一把拉住。我顺势指了指一侧,武刚侧目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猛冰不止被压住了腿,他的下半身,已然被巨石完全碾碎,只剩上半身还有最后一口气息。 “柳文,去!”我伸手一指,柳文飞插在猛冰身边,开始为他源源不断地输送绿色的治愈之气——柳文纵然有妙手回春之法,却并不能做到起死回生。眼下所做一切,不过是减轻猛冰的痛苦,然后给他留下说遗言的时间罢了! “哎!”武刚对着空气重重挥出一拳,随即窝在空气墙下,捂着脸缓缓地蹲了下去。 “爹,爹!”离烟晃动着猛冰的上半身,在柳文宝剑的作用下,猛冰缓缓睁开了双眼。 “好闺女,别哭了!”猛冰微笑着拭去离烟的泪水:“这不有鱼龙王帮忙吗?爹不疼,真的。” 也许,他说的是实话吧……我随即跪在猛冰的另一侧,握住他的一只手道:“猛老英雄,是我没保护好你!” “瞎说!”猛冰不屑地哼道:“我怎么会要你保护!我是保护蛇颈龙小村的守护者啊!” 老头子,临死了还嘴硬。我将脑袋偏至一边,鼻尖有些发酸。 “哎!”猛冰捏了捏离烟的脸颊道:“我的好女儿,你……”猛冰嘴唇抽动了一番,似在纠结做什么重要的决定,半晌,他终于一咬牙道:“烟儿,你……其实不是爹的亲生闺女!” “什么?”本已经哭成泪人的离烟在听到这句话后情绪几近崩溃:“爹爹你怎么了?我就是你的女儿,我只有你这一个爹爹,你在说什么?!” 猛冰长叹一声,流下两行热泪:“小傻瓜,我们蛇颈龙怎么会拥有你那样的异能?闺女,虽然不知道你的亲身父母是谁,但是自从捡到你的那天起,我就认定咱俩有缘,这么久以来也一直拿你当我的亲生女儿!” “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武刚在一边抹着眼泪道:“你个老头就别扯这些犊子了,你就是离烟的爹,我们大家都认!” “哈哈……”猛冰忽然朗声笑道:“有的秘密,到走的时候不说出来,真相就会被埋没。”一直感觉甚是粗犷的猛冰忽然心生感悟地说道:“烟儿,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比爹爹有出息的人,爹爹以你为豪!只可惜爹爹,不能陪你走更久了……” “不,爹爹!”离烟跪在猛冰身边,双手紧紧握住他的一只手,泪如雨下:“是您,我以您为豪!” “啪嗒!”猛冰忽然将离烟的手递到了我的手中,然后表情变得很严肃:“小子!你给我照顾好离烟,听懂没有!” “嗯嗯……”我连连点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一定照顾好离烟,猛大侠您放心,我一定……猛大侠?” 但见猛冰似乎在刚听完我说照顾好离烟后,眼睛忽然瞪了一下,随即瞳孔开始放大,逐渐失去的神采。 “爹爹?”离烟猛地晃了晃猛冰的身体……然而,这位在蛇颈龙小村村民的心中如同山一样伟岸的守护者,就这样走完了他满是责任与大爱的一生。 “爹!”离烟一把扑到了猛冰的身上,昏死了过去…… 第十节 穿越之门 洞外,火雨依旧下个不停,越发密集。 此时应该已经入夜,但是或许因为小行星即将撞击过来的原因,加之火雨倾盆,以至于连洞内都被映得明亮通透。 在蛇颈龙小村的村民对猛冰的残躯做了一番简单的遗体告别后,大伙合力将猛冰在洞内的一个角落掩埋。一代蛇颈龙小村的守护者,临终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武刚从地上缓缓捡起了三根枯树枝,插在了坟头前。我则轻轻拍了拍离烟的后背——此时的她双目失神,却睁得很大,一直侧躺着,望着洞外的火雨发呆。 “大鱼,离烟妹子这样……没事吧?”武刚指了指地上的离烟对我说道:“咱是不是还得……去开门啊……” 虾虾则缓步走了过来,在离烟的身边席地而坐,用手摸着她的头然后对我说:“大鱼哥,你们想法去打通穿越之门吧,毕竟……哎……” 碧落亦是唏嘘不已地蹲在离烟的另一侧,抬头对我们点了点头。 “嗡——”洞口外的空间中,忽然凭空撕开一个裂缝。 司徒三爷回望了众人一眼:“是美颌龙王来了。” 童火随即从裂缝中闪了出来,跃入洞内掸了掸身上的焦土:“恐王,只怕这门,我们得提前开了……我那边都准备妥当了,你看?” 我缓缓望向离烟,却见她此时眼睛稍稍转动了一下,然后也望向了我:“大鱼哥,你去吧……这么多人等着呢,恐星所有的人,都等着呢!” 我伏低身子轻声说道:“你……一定要好好的。嗯?” “不用担心我了。”离烟红着眼眶道:“倘若你失败了,爹爹也就白牺牲了,你一定要成功啊!” “嗯……”我点了点头,随即回望了武刚一眼,点了一下头。 “我送二位过去吧,比较快。”美颌龙王童火说罢,在空气中再次撕开一个口子,我再次回望了一下众人,然后闪入了裂缝中。 我听得身后的武刚喊道:“大家,我们混沌界见了啊!” 语音未落,我们已经落在了海豚的讲经殿门前。由于天降火雨,我立刻开启了空气墙,即便如此,武刚的左胳膊还是被一个火星崩得险些烧着。 “哎我去,童老,为啥不直接把空间出口开进讲经殿内呀!”武刚掸着身上的火星不快地嚷道。 美颌龙王童火钻进我的空气墙下解释道:“灵兽之王有所不知啊,这讲经殿内似乎有一股非常强大的气场,我的传送术进不去呀!” 武刚嘴角向上一扬:“哟,老头子,你喊我啥?” “灵兽之王呀!”童火恭维地笑道:“您是当今第一灵兽,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哦呵呵呵呵……”武刚狂笑着,被我一步拉入了讲经殿内:“行了胖子,你这是面对着死亡放声大笑吗?” “二位,我先回混沌界了,一会儿我再带他俩过来!”说罢童火一头钻回裂缝,没了踪影。 带他俩过来?带谁过来啊……我暗自嘀咕着,遂在讲经殿内踱着步。 环视四周,而今的四副画中武已然不在我心中有任何的困惑,这第四幅讲究的是一个气定神闲,然后将龙魂与时间隧道进行对接,至于所谓时间隧道在哪,则需要在参悟的过程中自行寻找。 现如今,我需要的做的不仅是找到时间隧道,同时还要在时间隧道中找到混沌界的入口,继而将两条存于不同次元的虚空形态进行对接,任重道远啊! 我叹了口气,发现虾虾将那块“万佛夯基”的牌匾留在了墙边,记得虾虾说过,海豚希望我可以亲手挂上。我举起牌匾,一个轻功跃起,将牌匾顺利地挂在了讲经殿的正中。 “胖子,你看——”我指着那块牌匾道,这块牌匾,我曾经在迎江寺内见过。 “是啊!”胖子挥着手道:“这个事情你说过了,现如今看来,就是你亲手挂在那儿的。” “所以我们要有信心!”我将手搭在武刚肩膀上:“现如今到了咱俩兄弟合力的时候了,海豚让我们把这块牌匾挂在这,就是为了提示我们——千万年后,这块牌匾还会在那儿!所以我们一定会成功!” “得嘞!”武刚往地上盘腿一坐:“不磨叽了,开整!” 我笑着点了点头,与武刚面对面坐下,然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天圆地方、日月乾坤,我刚一运起龙魂之气,就发现此刻的参悟,与我上一次来这尝试开启穿越之门时有非常明显的区别。上次在浑浑噩噩间勉强摸到了时间隧道的边角,却根本无法进入…… 可是自从得了恐王的龙魂之石,加之唤雨的助力后,此番龙魂之气刚刚运起,我便能感受到从海豚佛性庇护的密室内为我源源不断地进行着参悟的加持,过往种种的快乐与不安如同白驹过隙,纷纷略过。我仿佛一步迈入了一个无限广阔的空间——这个空间可大可小,时而空灵无垠,时而似乎又收得细如尘埃。 这便是时间,无形、无相、无可逃避……我置身其中,正欲找寻可以对接的介质时,忽然眼前一阵腥风拂面,继而阵阵“呼噜……呼噜……”声传入我的耳朵。 什么情况?我立刻从时间的参悟中坠入现实,睁开双眼,竟是武刚这货坐在我对面睡着了!他打的呼噜一阵又一阵地吹着我的面颊,气得我全身发抖,继而伸出一手掌就一肉巴甩了过去。 “啪!” “哎妈呀,世界末日啦,大鱼快跑吧!啊?”武刚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到我的模样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脸羞得通红。 “胖子,你能不能别在……”我嘶吼的声音一瞬间压低:“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给我掉链子?啊?” “不是大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武刚一脸委屈道:“我也不知道为啥,我一闭上眼睛就犯困——你说,会不会是灵兽的龙魂之石,就是用来干仗的?动脑子的事情,我本来就不如你啊!” “不能啊!”我思考了一番:“虾虾特意让你跟来,那意思她应该能确认你是有用的!” “嘭!”一声巨响从门前传来,但见空间再次被撕开一个裂口,讲经殿门口立起了一个巨盾。 那是听风的魂器巨盾。 “起!”听风一声号令,巨盾原地悬浮起来,如同一把巨伞,阵阵火雨落下,皆被巨盾轻松拦下。 裂缝中,听风和射飞二人钻了出来,站立于巨盾之下。 “大鱼,你忙你的!”听风笑道:“我俩就是来给你做护卫的,这边有任何问题,我拦在你身前,你就放心吧!” “嗯!”我感激地点了点头——此时的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美颌龙王童火一定会在最后关头将反转天地开出来,届时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转入混沌界。即便我的穿越之门对接失败,所有人、所有恐龙也不至于在一瞬间覆灭。 这算是兜底的结果吧……之后,再说之后的事情吧。 不行不行,我为什么要想失败的事情?我不会失败,绝对不会! 我重新抬眼望了睡眼惺忪的武刚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这家伙别给我帮倒忙就好,我还是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探究竟吧! 我立刻重新闭上双眼,眼前的一片黑暗又开始逐渐被浮现出的四季更迭所取代,我重新步入时间隧道,探究更多的端倪…… 最终浮现在我眼前的,是雾蒙蒙的一片…… 不是吧,这么尿?为什么和上次开启穿越之门的体验不一样呢?我开始盲目地在这片浓雾中横冲直撞,心中一直在祈祷:“门呢?门啊……快出来吧!” 不对不对,这样不对。我静下心来思考了一番——海豚说过,不要相信眼前的画面,遵从自己的内心! 我相信,我已然非常强大,我的内心告诉我,穿越之门,就在这! 我伸出双掌猛地向前一拍,眼前的浓雾忽然散去,一扇门被我直接顺势推开,混沌界特有的灵魂之气扑面而来! 成了!如此简单! 与此同时,身后时间隧道中的浓雾源源不断地涌入混沌界,可以! 我睁开双眼,发现武刚一脸惊愕地望着我,随即满目兴奋地一把将我抱住:“大鱼,你成功了!” “干得漂亮!”射飞猛地一握拳。而听风则是面带微笑地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转身再向身边望去,一个比恐王神技更大的穿越之门立于密室中,显得尤为壮观。 众人缓缓向门内望去,但见美颌龙王童火和霸王龙王囚石在门的另一侧瞪大了双眼,囚石满目惊喜地指着我:“你……你真的打通了!” 我仰天大笑,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可是……时间呢?”美颌龙王童火顿了顿问道:“这不是……从地表到混沌界的入口吗?时间在哪?” 笑容一瞬间僵在了我脸上,我猛地望向门内——原来此时此刻,我的穿越之门已经脱离了时间隧道,变成了一道和时间概念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的“随意门”而已。 “没事没事!”我佯装镇静地对众人摆了摆手:“是我遗漏了一个环节,我不该从阵法中退出的,待我重新开启一次!” 我轻轻一挥手,眼前的穿越之门消失不见。 “大鱼,你这招保练吧?”武刚将大脑袋凑了过来:“别逞强啊。”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低声应下,正欲重新盘腿而坐,忽然听得门口再次传来连续的轰鸣声! “轰隆——”那颗巨大的行星,此时俨然占据了半边天大小,如同一块巨幕压顶,眼看就要撞将过来!时间——或许将要来不及了! “嗖——”翼龙王射飞忽然闪到门口,纵身化作金甲战神,跃到了巨型翼龙的后背。 “射飞,你干嘛!”我追出殿门外:“你要去哪?” 射飞微微一笑,用手中的金枪指着那颗即将砸过来的行星道:“我翼龙军团现已全面在云层以上布下天罗法阵——我们在天上是无敌的,所以打从第一天起,就不知道这个阵法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什么意思?”我晃了晃脑袋:“你们要去拦下那颗星?” “拦是拦不住了!”射飞一咬牙,然后再次回以众人一个招牌式笑脸:“但是总能多拖延一会儿吧!” “吱——”巨型翼龙原地展翅,载着翼龙王射飞如同一道金色的流星,直入天际! “射飞!”我喊道:“你是疯了吗?” “大鱼!”身边的听风红着眼睛怒喝道:“回去!重新开门!” 我满目焦心,竟是无所适从地在原地做了好几个俯卧撑,期间,武刚和听风静静地望着我,并未打扰,更未阻止。 “干,开门!”我撸起袖子,重新回到了讲经殿的正中。 “嗡——”当我刚刚运起龙魂之力,阵阵浓雾直接极速模糊了我的双眼。 “开!”我直接伸手将虚空中的门再度推开,囚石和童火再次出现在了门的那边。 “这次没错了!”童火兴奋地指着阵阵雾气,这些雾气刚入混沌界,就很快融入在了空气中,似是一种可以感受到的润泽,又是一种无形的存在。 囚石缓缓走到门边,点了点头道:“老童,我觉得你可以开反转天地了!” 童火轻轻应允一声,缓缓地望向了自己的双手——今天之后,美颌龙王殿堂级战士,将不复存在。 “嗡——”童火刚刚运起龙魂之力,囚石伸出一只手道:“等等,你们看!这个门在变小!” 由于此番再没有之前的兴奋可言,所以我很快也发现这道穿越之门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越来越小。刚开的时候似乎有个三到四米高,一转眼的功夫,已然只剩两米不到了! “这个门不行!”我顿了顿:“我不可能永远憋在讲经殿内为这个门加持,龙魂之力也有枯竭的时候!” 一定要想个办法,将这扇门永久地、彻底地打开! “童老,等我信!”我喊道:“等我把这门彻底撑开!” 我伸出双手,把住门边,一瞬间将自己的龙魂之力爆到了顶点! “嗡——嗡——”穿越之门似乎止住了缩小的趋势,与我的龙魂开始角力。 “好……好重!”不知为何,似乎穿越之门的力量总是大我那么一丁点儿,使得门依旧很紧,且无法被扩得更大。 正当我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被门压碎时,一只手臂搭在了我的肩头,阵阵龙魂之力再次从肩头补给到我的全身。 “胖子!”我猛地一回头。 “想不到我也能进来!”武刚乐呵呵地望向我:“我就知道,我还是有点用的嘛!” 第一节 九宫格 “嗡——嗡——嗡——”体内的龙魂之石、身边的穿越之门以及武刚的龙魂之力在我的耳边不停地产生共鸣,震得耳膜几近碎裂。 我拼尽全力扒着眼前的穿越之门,努力让它变大、再变大…… “不费这劲了,我帮你!”武刚一咬牙,从身后蹿到了门边,用双手开始拽着形状愈发不稳定的门框,卯足了龙魂之力开始往他的方向拉。 我会意,亦是松开半边的门框,开始用双手抓着另一边,拼命地想要将门拽开。 “咔——”一声脆响传来,门框不再变小,似乎定格在了一个固定的尺寸。 “啥意思?”武刚愣了愣。 我摇了摇头,不明端倪。 “咻——”没等我俩反应过来,门框又开始极速变小,我和武刚被飞速地拉在了一起,而穿越之门竟是让我和武刚手背碰手背的缩成了一个极小的小孔。 “哎呀呀,要夹手了!”武刚喊道。 “别撒手胖子!”我喊道:“撒手就全完了,时光隧道现在不太稳定,坚持住!” 武刚再次一咬牙,不再吭声,拼命地稳住身形,随即继续开始向后拉扯门框,无奈的是,门框的形状纹丝不动,依旧是一个小洞的状态,勉强能塞进去一只手臂。 “要……要废了!”武刚沉吟着,我抬眼望去,不禁大吃一惊——眼前的武刚双目紧闭间竟然从眼眶中留下两行血水,他的耳朵亦是开始往外冒血,模样可怖异常。 “胖……胖子!”我喊道:“你……还行不行?” “啊?”武刚缓缓睁开双眼,当他望向我时亦是惊呼:“我去,大鱼,是你自己快归位了吧?!” 我下意识地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已然滴了一大滩血,伸手一摸脸颊,才知道自己竟然早已和武刚一样七窍流血,好不到哪里去。 “胖子,拼不?”我定了定心神:“事已至此,估计咱俩不能好了!” 武刚咧嘴微微一笑:“谁怕谁啊,开团了就回不去了,走你!” 我和武刚继续开始同时发力,那个洞穴居然在我俩的搏命合力之下又逐渐开始变大! 谈不得是为了理想还是世界和平,也没想太多什么拯救苍生。总之我感觉自己和武刚都不算是什么特别有公益心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似乎在对错之间,我和武刚的坚持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当我们重新撑开穿越之门时,另一侧混沌界中的美颌龙王童火和霸王龙王囚石看到我俩的样子也跟着大吃一惊。 “扑通……”囚石软瘫在了地上,伸出一只手指着我们:“不……不然就放弃吧,别……这样下去你俩龙魂就废掉了!” 美颌龙王童火也是痛心疾首地一跺脚:“七窍流血,是龙魂破碎之兆,放弃吧!我这就去启动反转天地!” “等……等等!”我喊道:“龙魂算个屁,我俩本就不该拥有这玩意……还能行!” “嗡——嗡——噗咔……”在持续发力的同时,我感觉自己的龙魂之石快要烧起来了,胸前如同一团烈火在燃烧,我不会真要自燃了吧!那死得也太难看了! 嗯?燃烧龙魂? 我猛地一抬头望向武刚:“胖子,咱合体吧!” “啊?”武刚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诡异异常:“别啊大鱼,就算要挂了,下辈子咱还是做兄弟吧,别在这时候玩儿这出啊!” “别废话!”我猛地松开双手,随即大喝一声:“龙魂合一,无念无极!” “呃?”武刚顿了顿,似是猛地忆起了什么,然后迅速会意,将自己的龙魂之力提升到了顶点,一股气劲瞬间融入我的体内,但看眼前,武刚的身形陡然不见! 下一秒,一个龙魂之音从我的心底传来:“我去,大鱼,你把老子吃啦?!” “不……不至于,我也不太会玩这个!”体内的龙魂之气瞬间满溢,几乎要将我的身体撑破,一瞬间,我的周身蓝光大盛,就连周身时间隧道的浓雾都在阵阵蓝芒下被晃得光怪陆离。 我摇摇晃晃地行至门边,如同一个喝了两斤二锅头的酒鬼,踉踉跄跄地将双掌撑在门框上。 “大……大鱼!”囚石惊恐地望着我,眼神像看到了鬼。 我的眼睛肿胀到已然睁不开,只觉得自己的躯体已然完全无法承受这股力量,我大吼一声,然后将所有的龙魂之力都一次性运于掌心,向着两边轰了出去…… 与此同时,我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招式的名字—— “斗转星移!” 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囚石几近破音的嘶吼:“老童,就是现在!反转天地,快!” 然后是眼前一阵白光,我本以为会听到什么爆鸣声,但是居然除了止不住的耳鸣外,竟然什么也听不到。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向下一坠,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继而眼前一片耀眼的白瞬间被无止境的漆黑所替代…… 到底是……成没成啊?先睡一觉吧,好累。 …… “嗡——”黑暗中,闪出一点淡蓝色的光晕,这是一切故事的开始。它碎裂成了三块,又很快聚拢在了一起。龙魂三分,龙魂合一,搞来搞去不过是一块破石头,找机会一定把它逼出体外扔了,毁我生活不说,还搅得6500万年前的地球天翻地覆。 还好,最终我们没有将恶果带到6500万年后,大概其,也算是英雄的壮举了吧?大部分的人,营营役役地走完了一生,相比较而言,我倒是充实得不行。 “嘿嘿!”我笑了一下,便也在这一瞬间,五感迅速从我的周身蔓延开来,周身阵阵疼痛不说,眼前更是迷乱到一阵黑、一阵白。 黑则伸手不见五指,白则耀目到睁不开眼。 我瞎了? “我瞎了?”武刚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带着些许呻吟。 “我去,胖子,咱没死?”我环望了一下四周:“这是哪儿啊?” 武刚呻吟着喊道:“别废话了,先把你那剑给来一下!” 什么意思?我反应了片刻……啊对了!“柳文!”我喊了一声,但觉身后柳文宝剑顺势飞出,在我的身边插下,发出淡绿色的光晕,一瞬间,似乎身子舒适了不少。 “哒哒哒……”一连串脚步声传来,紧随其后的是一连串焦急的喊声:“恐王,你没事吧!” “是童老吗?”我摇了摇手:“我和武刚,看不见东西了!” “不是看不见,是我们的身形被隐没了!我们是奔着柳文的方向才找到你们的。”霸王龙王囚石的声音从另一侧传出。 什么?我诧异地环望了一下四周,发现我分明可以感受到童火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却根本看不见他,也看不见我自己! “哎我去!我们现在是在混沌界里吗?”武刚问道:“这也太吓人了!柳文就在我的右边,你们在哪?” “在我的左边。”我伸手往武刚的方向摸了过去,指尖的触感告诉我,武刚就在身边,但是眼前依旧除了令人眼晕的黑白频繁交替外,唯有柳文宝剑插在地上,散发着阵阵绿光。 “我们确实在混沌界中,我的反转天地已经将所有人都带到了混沌界。不信你们听……”童火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很快,我们凝神细听,发现远处似乎有数不清的人,乱做一团。 “为什么会这样?”我诧异地问道:“是什么环节出问题了吗?” 武刚轻咳一声,似是中气恢复了不少,他低声泛着嘀咕:“这会不会就跟做了整容手术似的,出现排异反应啊?” “此话怎讲?”囚石立刻回应,显得甚是认真:“绿鬣之王有什么高见还请分享一下。” “我就是瞎猜的啊!”武刚顿了顿:“大概就是混沌界一直没有时间,现在强行加入了时间的概念,有点承受不住?” 众人一片静默后,我向着侧面囚石可能在的位置问道:“囚大哥,有没有可能把大家都召集一下,商议一番?这样不是办法。” “嗯……这个倒可以办到。”囚石顿了顿没有回话,但是很快,我感受到身边一股绿色的龙魂之气瞬间爆出,能量巨大。 “以龙魂之气为引,殿堂级战士应该都可以找得过来!”囚石说道。 很快,我惊喜地发现较远的地方,一股赤红色的龙魂之气若隐若现,似是努力在往我们这边靠近。 是听风!我暗道。 我细想一番,然后好奇地接着问:“不过话说,我这个穿越之门为什么刚一开出来,就能看到你俩啊?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把门开在这?我们自己都不知道门会在哪儿……” “哎呀,说来也巧了。”童火应道:“你不是特意叮嘱我守着那块巨石吗?结果我和囚老大就一直守在这边,你的门也就直接从巨石上开出来了!” 如此说来,我们现在就在那块巨石附近? “什么?”我惊愕到不行:“那……巨石呢?”我四下触摸,却似乎什么也摸不到。 一瞬间,我的脑回路有点跳戏,竟然感叹起盲人生活的艰辛。 “不知道啊,我们也什么都看不见了!”童火有些焦急地说道:“希望不要再有什么祸端啊!” “嗡——”四股龙魂之气率先抵达到童火的身后,这四股龙魂之气是一同到的,颜色接近却又稍有差别,分别是黄褐色、土黄色、柠檬黄和深黄。 如此类似的颜色,应该是迅猛龙四兄弟? “是囚石吗?”梁青的声音从那团黄色的龙魂之气中传了过来:“大鱼在你们那儿吗?” “我在!”我应道:“大家先过来吧,一起商议一下如何解决眼前的这个问题。” 赤红色的龙魂之气顺应抵临,听风的声音同时响起:“似乎只有殿堂级战士本体才能发出这种龙魂之气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知道吗?” “不太清楚,大家聚拢一点!”囚石顿了顿,然后反问:“听风,射飞没和你在一起吗?” “射飞他……”听风话说了一半,便又吞了回去。 我回想起最后关头,射飞一飞冲天的样子,心中有了大概。 “射飞如果真的起飞了,那他应该被留在了外面。”童火似乎也猜出了大半,他长叹一声道:“反转天地只能将地表的生命体带入混沌界,在天上的可就……” “呼——”又是一阵脑后生风,众人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但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即传来:“大家,都在吗?刚哥和大鱼哥平安吗?” “小落落!”武刚兴奋地喊道:“是你吗?” 原来碧落散发的是白光,所以在这忽明忽暗的空间中,众人晃眼间竟是没有察觉。 如此说来,除了最终没能进入混沌界被留在外面生死不明的翼龙王射飞,以及迟迟没有响应的雷龙之后蓝绫之外,余下的殿堂级战士已经悉数到齐。 真是不容易,说是一群点着灯笼的盲人开会,倒也不算过分。 “大家席地而坐吧!”我稍微舒缓了一下筋骨,宝剑柳文的功效委实令人惊奇,并未过去太久,我和武刚的身体已无大碍。 现在有问题的,是这唯一还有可能成为恐龙人新家园的混沌界吧! “哎呀!”武刚忽然干嚎一声:“什么鬼,这么咯屁股!” 我顺势摸到武刚的身边,周遭的一团团五颜六色的龙魂之气亦是在一瞬间聚成一团。虽然谁也看不见谁,但是武刚说的硬物,却在这些龙魂之气的映照下瞬间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是一个正方形的九宫格,并不大,约莫也就如同一个脸盆大小。 “童老?这是什么?”我问道:“您在混沌界待得最久,见过这个东西吗?” “这……”童火沉吟了片刻:“我当真是在混沌界虚度至今啊,此物我是第一次见到!” 这就有点意思了,混沌界内突然出现了这么个东西,是存放什么物品的吗?为什么紧紧地嵌在地里呢? 而且这个九宫格,形状如此规整,是人为打造?我用手缓缓地摸了摸这个九宫格的边缘,竟然莫名地蹭出淡蓝色的火花,惊得我连忙收回了手。 “这材质,好奇怪啊!”我仔细地盯着这个九宫格,好像是石头,又好像是金属……说是木头也可以接受。 难不成还是陨石?天外来物? 渐渐地,我陷入了沉思——因为冥冥中,我竟然觉得眼前混沌界的异象,和这个九宫格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似乎是一道谜题,事关整个混沌界和恐龙人的未来! 第二节 重铸世界 “呲——”一道红色的火焰在九宫格边随即一闪而过。 “听风,是你摸了九宫格吗?”由于看不到彼此的肢体,所以我解释道:“刚才我也摸了,也有对应的反应。” “嗯……”听风沉吟了一番:“这个东西,好像和龙魂之石有共鸣。” “是吗?我来试试……”听声音,似乎是迅猛龙三王子三鑫,紧接着,一阵黄色的光晕再次一闪而过。 “这有点意思嘿!”武刚忽然笑道:“还九宫格,整得跟收纳盒似的,是不是要你们把龙魂之石都放进去啊?哈哈!” 武刚一语一出,众人一片沉默。 听似玩笑的一句话……怎么,好像也有一番道理呢?只不过这个话题过于敏感,以至于一瞬间,各殿堂级战士不知道该怎么接。 把龙魂之石逼出体外,然后放进去?眼下乱世,人人自危,没人清楚下一步会发生什么,现在贸然逼出自己的龙魂之石,万一被这个九宫格吞了,当真是一个铤而走险的行为。 “我们有几个人?”半晌,我打破了僵局。 我、武刚、听风、碧落、囚石、童火、迅猛龙四兄弟。囚石沉吟了一下:“在场的,有十个。” “可是只有九个格子……”童火顿了顿:“不对,也许不是这个算法……我已经……没有龙魂之石了……” 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既然这个九宫格在此时此刻,出现在了混沌界中,那么或许也一定是上苍早有安排。既然时间隧道都可以和混沌界打通,那么眼前这个问题,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如果……只算殿堂级战士呢?”我见大家似乎多少有些心有余悸,于是率先表态:“这样,我们只计算在混沌界内的殿堂级战士的数量。倘若真的是放入龙魂之石,我第一个放!” “如果不算灵兽的话,一、二……”听风算了一番:“算上蓝绫,不算童老的话,现在在混沌界内的,应该刚好是九个人!” 众人再次陷入一片沉默,霸王龙王囚石迟疑了片刻:“于是,我们还是要等雷龙之后到位才行。” “我在。”身后忽然传来蓝绫清亮的声音:“不好意思,我已经尽了我最快的速度。” 众人回头望去,发现一团橙色的龙魂之气由远及近地飘了过来。 原来雷龙之后的龙魂之气是橙色的,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她的本相之气。 即便看不见彼此的身形,我依旧可以感受到听风的那团赤红色的龙魂之气微微晃动了一下——确实,念心也是橙色的龙魂之气,当然,蓝绫的这一团气则要旺盛强大得多。 “蓝绫,你来了刚好!”听风道:“我们发现了这样的一个机关,似乎和龙魂之石有所共鸣,所以我们商量将龙魂之石放入其中,看是否能开启什么相应的法阵,解决目前混沌界的这种异象。” “嗯?”蓝绫迟疑了一下:“所以我是最后一个吗?” “不是,我们还没开始,呃……”囚石顿了顿,然后说道:“我囚石,明人不说暗话。大鱼,你建议我们大家都掏出龙魂之石。可是倘若真的……这个法阵消耗了我们的龙魂之石,那从此以后,天下再无殿堂级战士的庇护,岂不大乱?” “恰恰相反!”对于囚石的这个说辞,我严正地予以回绝,因为方才的一瞬间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正是因为有了殿堂级龙魂之石,世间才不得已陷入战乱。由几个人决定成千上万人的生计甚至生死,是非常不合理的!” “也是啊!”武刚在一边补充道:“以后咱天下一家人,都在混沌界里,大家都没龙魂之石,也就打不起来了不是?” “我同意大鱼的说法!”听风率先表态:“我们暴龙一族先来吧!”说罢,竟是不由分说地瞬间逼出自己的龙魂之石,一枚赤色的龙魂之石闪耀着火焰一般的光华,率先坠入了九宫格之中。 由于听风的这一系列动作来得实在突然,以至于连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众人瞬间哑然,随即很快围观了上来,观看九宫格中的变化。 此时此刻,但见那枚红色的龙魂之石刚一坠入九宫格中的一格后,就很快与周遭的四壁产生了共鸣,仿佛活物一般,有规律地缓慢地旋转…… “这应该是没错了!下一个我吧!”我缓缓运起龙魂之石,发现此种形态下的我似乎变成了透明的一般,逼出龙魂之石的过程异常轻松。但见一枚蓝色的龙魂之石浮于我胸前时,我缓缓用自己看不见的手握住了它,然后放入了九宫格中。 “嗡——”一声轻响,那枚蓝色的龙魂之石,与听风红色龙魂之石竟是连出了一条线,同样很规律地旋转了起来。 “哎我说大鱼!”武刚在一旁嘟囔道:“怎么感觉你放进去的同时,我的龙魂之石也没了啊?” “是吗?”我低声问道:“那意思就是,我的龙魂之石在法阵中发生功效的同时,你的龙魂之力也消失了?” “唔!”武刚使劲用了一下气力:“我真的运不出龙魂之力了,感觉肚子里只有屎了。” “你起开!”虽然看不见武刚,我还是精准地一巴掌将他推到了旁边。 “那下一个放我的吧!”碧落将白色的龙魂之石很快放入了格子中。 不过让人感到惊讶的是,碧落的这枚龙魂之石放入九宫格后,并没有与我和听风的龙魂之石形成共鸣。 众人心中皆是暗自一沉,童火第一个说话:“这个……好像不是很对?” “什么不是很对?”碧落不快地说道:“我这龙魂之石是我爷爷……反正不会有假的!” “甲龙王息怒!”童火立刻道歉:“我不是说你的龙魂之石有问题,只是……嗯?好像也有效果!” 但见碧落那枚白色的龙魂之石在格子内稍微顿了顿,并没有旋转,而是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 “有效果就行,毕竟我们只是在实验!”我缓缓地望着其他人:“该你们了!” “嗯……”囚石沉吟了一下:“雷龙之后,该你了!” 我心说,这囚石还真是有点滑头啊,不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就算了,竟然还想着最后一个放,莫不是直到这种时候,他还是对所有人都防范一手? “我就我!”蓝绫顿了顿说道:“大道当前,我雷龙一族本就对这世间战火深恶痛绝,若非是为了生存,我们绝不会主动出击!” 蓝绫说罢不多会,一枚橙色的龙魂之石被放入九宫格中,继续与我和听风的龙魂之石连成了一条线。 “嘿嘿!”武刚笑道:“小落落,看来就你那枚龙魂之石有点特别啊!” “你个死胖子,你什么意思!”碧落喊道。 “哎哎,我的意思是!”武刚咽了口吐沫,弄得咕咚一声:“我的意思是,最美!” 众人不再听这对小两口打情骂俏,我缓缓望向那枚绿色的龙魂之气道:“囚大哥,你也表个态吧!” “我说过,倘若你打通了时空隧道和混沌界的出口,我囚石对你俯首称臣!”囚石缓缓运出自己绿色的龙魂之石:“我说到做到!” “嗡——”绿色的龙魂之石与之前的三枚继续连成线,四星连珠,加上碧落的那枚忽闪忽闪,纵然眼前这个九宫格并不大,却显得甚是震撼、扣人心弦。 “剩下四个空格,就有劳迅猛龙四位王子了!”囚石长舒一口气:“请!” 四位迅猛龙王子并未多言,直接运出各自龙魂之石,放入了九宫格中——填满了! “咔咔咔……”九宫格忽然开始剧烈的抖动,伴随着这种抖动,整个混沌界都如同地震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哇擦,什么情况!”武刚喊道:“你们哥四个的龙魂之石有毒吧!” “嗡——”震动戛然而止,却见四枚迅猛龙的龙魂之石被取了出来。迅猛龙二王子熊二的声音传来:“是我取出来的,我们的龙魂之石,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让我看看!”三鑫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四枚龙魂之石似乎被三鑫组装糅合了一番:“是不是这个意思啊?”三鑫疑惑地询问众人。 众人定睛一看,四枚龙魂之石被三鑫组合成了一枚较大的黄色的龙魂之石。 原来迅猛龙四兄弟,是共用一块龙魂之石的! 三鑫小心翼翼地将龙魂之石重新置入九宫格内,但见那枚黄色的龙魂之石果然与其他四枚龙魂之石,形成了五星连珠! 如此看来,阵法是没有错……可是,少了三颗,有三个格子依旧空着。 “这……没道理啊!”听风思索着:“所有的人都在这了,难道,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殿堂级战士?” “那不可能。”囚石笃定地说道:“除了老童和射飞,还有被封印的那几个,其他的都在这了,不会有多!” 被封印的?我上下一摸,从怀中摸出了上次殿堂级战士开会时被当场封印的三枚龙魂之石,此时此刻,那三枚龙魂之石在九宫格内其他龙魂之石的映照下,竟然也显得泽泽生辉,光泽重生! “这三枚也在我这,试试吧!”我暗想,还好当时没当个垃圾丢掉,否则此时此刻当真要尴尬到死了! 我先放入了剑龙王高里的那枚黑色的龙魂之石——此枚龙魂之石刚被放入,就在格子中悬空漂浮了起来。既没有和其他的龙魂之石连成线,又没有如碧落那块一样一闪一闪。 众人心生蹊跷,却并未多言。我又将三角龙王江九的那枚青色的龙魂之石放了进去。 “嗡——”六星连珠!果然,这些龙魂之石是有作用的,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我立刻放入了最后一块,棘龙王由勇的紫色龙魂之石,七星连珠的画面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嗡——嗡——嗡——……”一连串龙魂之石的共鸣声接二连三地从九宫格中传出,与此同时,这份声音似乎被无限放大,继而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 忽然,众人眼前出现了一次长达十余秒的连续白昼,在这十秒中,我们看到了彼此的身形,大家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呀,我现在看你们一个个都老帅了!”武刚笑道,可他的话语未落,世界又如同断电了一般,陷入了无限的黑暗…… “不是吧!还不行?!”向来淡定的听风抱怨了一句。 “别着急,你们看!”碧落喊道:“天上!” 此时此刻,但见漆黑的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闪一闪的白光,如同繁星点点,竟然也逐渐照映出众人的身影! “嗡——”世界再次黑暗了下去,继而众人几乎同时听到了“嘀嗒、嘀嗒、嘀嗒”的声响。 “这是时间在校对这个世界!”我茅塞顿开,但听九声嘀嗒后,时间轰然变亮,众人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了彼此的面前! 忽然大亮的光线,使得所有人都禁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后,我缓缓望向天空,混沌界的空中并没有云,却有一轮太阳挂在了高空中!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我大笑着,指着眼前的众人:“你们这些原始人啊,哥同情你们啊!哈哈哈!” “大鱼,你疯啦?”武刚腆着脸走了过来。 “他们不懂我理解,你怎么也犯浑了!”我指着眼前的九宫格道:“七原色啊!诶?九宫格呢?” “这是什么?”童火惊呼一声,指了指我的身后,其他人表情亦是显得惊异非常。 我缓缓转身望向身后——就在身后十米不到的地方,一个巨大的深坑留在了地上,这个地方我记忆犹新,不正是那个巨石曾经落下的地方吗? 但见此时此刻,一个偌大的穿越之门凌空悬浮在深坑之上。而之前的那个九宫格,则嵌在了那个穿越之门上,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彩。 红橙黄绿青蓝紫,七枚代表着七原色的龙魂之石造就了眼下混沌界光彩夺目的“太阳”;高里黑色的龙魂之石沉静而悠远,代表了黑夜;而碧落的那枚闪闪发亮,则是夜空中的点点星光。 我轻笑一下,顺势往穿越之门内望了一眼,随即一瞬间兴奋到爆棚! 我猛地一拍武刚的后背:“胖子!咱能回家啦!你看!” 第三节 漏洞 伴随着我无比欢快愉悦的一声叫喊,不止是武刚,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向着这新开的穿越之门望去。 但见眼前,穿越之门内黑漆漆的一片,但是仔细观瞧不难发现,门内再次出现了一白一蓝两道光源。按照之前的经验分析,那道蓝色的光源自然就是通向未来,也就是我最后留在地球的最新时间。 听风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没错,那确实可以回6500万年后的地球。恭喜你,大鱼,你们可以回家了!” “哟呵!”武刚更是一蹦三尺高地拉住了身边碧落的手:“小落落,咱回去就领证!咋样?” “领证?”碧落眨了眨眼睛:“那是做什么?” “哎呀你就跟我去就行了!”武刚顿了顿似乎又冷静了一下:“不对,你连身份证都没有,这也是个问题啊……”说罢,便满面痴呆地陷入了对未来美好生活无限的冥想中。 “恐王!”霸王龙王囚石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对我做了个揖,看来归顺心态倒也明朗。只是他说得话让我的心头微微有些不舒服。 “请求恐王,可否在混沌界多逗留几日?”囚石低声道:“现虽然天地已定,还是有诸多事宜需要大家共商,你需要留下来主持大局。” “别啊……”我连忙挥手道:“别再给我扣什么恐王的高帽子了,我也算仁至义尽了,现在就想回家呢!不对,我早就想回家了!未来还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操心的?我也操不过来啊!” 雷龙之后蓝绫望着我和武刚开心的样子,一直很是御姐范的模样一瞬间柔软了很多。半晌,她缓缓走了过来,也对我拱了拱手:“大鱼哥,虽然囚大哥的提议或许有些过分,但是……也还是请你再留几天,这几天我们大家也一同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是大鱼哥他们能帮忙的——未来主要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嗯……”我沉思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的内心挺担心节外生枝的,毕竟多留一天,保不齐还会有什么新的幺蛾子扑腾出来。但是方才我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个穿越之门,忽然发现了一个微妙的不同—— 眼前的这个穿越之门内的两个光点,若隐若现,似有似无,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由于之前在时光隧道内待过,所以凭直觉我就可以感受到,这是两个非常不稳定的出口。 与此同时,我回想起恐王曾经告诉过我,穿越之门是需要他亲自护阵、持续输出龙魂之气的,而眼下这个门,全然由那几块龙魂之石合力“供养”,并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情。 换而言之,眼前开的这个穿越之门,就像之前唤雨和我说过的——是一条纯正的、有去无回的单行道。 那么对于眼前这个拼了命换来的新世界,本着一颗送佛送到西的心态,再观望两日倒也是情理之中吧……毕竟以后,应该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于是我转身对霸王龙王囚石说道:“之前你在霸王海留下的那些植物苗,可以尝试在混沌界栽种试试。” 然后我又望了一眼听风:“帮忙给溟泠和沉琳那边带个话,禽龙军团那边现在帮忙在整个混沌界游走一下,医治伤者吧。” 听风顿了顿,然后面露担忧地说道:“眼下,我们殿堂级战士已经失去了异能,所以我不确定其他的军团战士,是否还可以有龙魂之力去做这些事情……” 我眉心一紧,听风确实说出了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倘若新世界不再因为龙魂之力而充满杀伐,那么对应付出的代价,就是曾经那些神奇的异能,也将随之一并消失。 “不过这个问题我自己来解决吧……”听风缓了缓:“岳父那边曾经囤积了很多禽龙岭的药草,这次我特意嘱咐禽龙岭家家户户所有人在被反转之前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应该可以作为应急之用。” 于是,众殿堂级战士商定,三日之后再来此处汇合,届时如果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和武刚就将带着离烟和碧落一同返回地球。 按照美颌龙王童火最后的安排,他曾经为了锻炼美颌龙军团的潜伏和探听情报的能力,会在混沌界打很多地洞,这些地洞会通往混沌界的不同地方。三日之后,童火也将带来这些地下地图——这些地图的作用有些像地铁,至少可以非常快速、便捷地抵挡广袤无垠的混沌界的不同地方,应该会非常方便。 最终,众人拱手相送,向着不同的地方散去——值得一提的是,此番众殿堂级战士都要用十一路返回,毕竟龙魂之力不再。纵然迅猛龙四兄弟这种日行千里的角色多少觉得有些不适应,但是大家都一致认为,或许,这是一切美好的开始…… “大鱼哥。”甲龙王碧落缓缓走到我和武刚的身前:“我给你们带路吧,我是从离烟他们那边过来的。” “啊对了,离烟怎么样了?”我一拍大腿,似乎忽然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刚才一直忙着解决大家的事情,差点忘记这茬了。” 碧落微微一笑道:“放心吧,虽然方才踏入反转天地的阵眼之后,很多民众面对初到混沌界的黑暗都恐慌不已,但是离烟妹妹表现得还是非常勇敢淡定的,还安抚其他的村民呢。” “那就好,辛苦碧落妹子带路了!”我欣慰地点了点头,满心自豪,夹杂着些许回家前的兴奋。 于是,在碧落的带领下,我和武刚、碧落三人约莫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脚程,终于走到了一片沙丘之地前。 “到了?”武刚见碧落停下了脚步,遂挠着头皮环望四周:“这也没人啊!” “绕过沙丘便是。”碧落接着引领我们缓缓绕过沙丘,发现此处是由沙丘垒砌而成的一个天然洞穴,蛇颈龙小村的村民都在里面休息,神情显得诚惶诚恐。 “大家一定都吓坏了,我去找一下离烟,民众们就辛苦二位……”我缓缓地望向武刚和碧落,武刚挥了挥手:“去吧,让离烟妹子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三天后咱上路!” 我会心一笑,一行三人刚一步入洞穴中,众民众就满目欣喜地围了上来。武刚将袖子一挽,哈哈大笑着开场后,便开始一半属实一半吹嘘地和众人演讲者我们共同打通混沌界与时间隧道的种种磨难与艰辛…… “离烟妹妹!”我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离烟,她也很快就发现了我。出乎我意料的是,离烟竟然一改之前面容的憔悴与悲凉,挂着一脸的笑容向我迎了过来。 “大英雄,你回来了!”离烟对我微微一欠身:“我就知道你会成功的!” “呃……”看到离烟这般,我的内心反而有些不自在——纵然大汉猛冰确实不是离烟的亲爹,可是……他毕竟刚离世一天都不到,离烟为什么心态会恢复得这么好?按照我之前对离烟性格的了解,这非常反常! 但是既然离烟没有提这茬,我更没有必要找不自在。我挤出一丝笑容,有些尴尬地应道:“哈哈,是啊……嗯,离烟妹妹,你还好吗?” 离烟在听完我问这话后,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她轻叹一声,逐渐收敛了笑容,似是又什么话,欲言又止。 “嗯……”离烟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大鱼哥,我没事。大家都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 “是啊。”我缓缓地摸了摸离烟的后脑勺:“而且,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讯!” 离烟眨了眨眼睛,凝神望了我一会儿,随即会心地点了点头,她主动将我拉到了一边,随即找了一片干净的沙地坐了下来,向她身边的地方拍了拍。我开心地一屁股坐下,然后将新世界的秩序如何建立,以及穿越之门的事情悉数和离烟倒了个干净。 “诶?”我环望了一下四周:“虾虾哪儿去了?讲来我和武刚可以顺利完成这次法阵,她和海豚当真功不可没,得让她给我带话谢谢海豚。” “师姐她……”离烟顿了顿:“大鱼哥,你也知道的,师姐她不是俗世凡人……所以在反转世界成功之后,她就先行离开了。” “哦……这样……”我知晓这个结果后也并没有太吃惊:“那这几天,离烟妹妹就和乡亲们告个别什么的?我估计混沌界不会再有什么大事了,到时候我们和武刚、碧落一起回6500万年后的地球!” 离烟环望了一下乡亲们,然后对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 虽然蛇颈龙小村的村民屯粮并不多,但是我们所有人都坚信,霸王龙王囚石一定有办法为全新的“恐星”带来全新的生态,新的粮食、蔬菜及各种新人类文明才会有的生活必需品,都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在这三天里,我和离烟经常饭后出去遛弯,有时候会碰到武刚和碧落结伴同行。混沌界由沙丘形成的洞穴很多,人们开始分居而行,这是一份久违的安宁与祥和,所有人都完全没有任何精神负担地过起了全新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完成的新阵法与混沌界成功对接后,新世界的人们和原生恐龙,似乎都以穿越之门的那个阵眼为圆心,相对集中地被聚拢在了一起。眼下再无各藩王的国度与疆土,所以我们时不时地也会遇到手挽着手的听风和溟泠、依旧独自早起练剑的沉琳,亦或者扎堆闲聊的迅猛龙四兄弟等等。 时光荏苒,三日光景更是转眼即过。这一天,我特意起了个早,在离烟与蛇颈龙小村的村民一一话别后,便和武刚、碧落一行四人,共同奔赴穿越之门。 一路上,武刚轻哼起了《终于等到你》。有点跑调,我却听得甚是带感。 所有的美好心情,在众人行抵穿越之门的同时,戛然而止! 由于和蛇颈龙小村的村民告别多耽误了些时间,所以我们四个人是最后行抵此处的。环视一圈先行抵达的众人,皆是阴沉个脸,除了原本的殿堂级战士,数位现存的灵兽都悉数在列,颇具阵仗。 霸王龙王囚石在众人身前端坐于地上,他的面前摆了几个花盆似的物件,当他远远望见我时,干裂的嘴唇稍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并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连连摇头,然后对我招了招手。 我的心往下一沉,连忙快步走了几步,武刚也紧跟着我跑了过去。 “囚大哥,这是……”我指着几个空花盆:“什么情况?” “全死了,根本活不了!”囚石满面挫败,双眼中布满了血丝:“混沌界,有问题!” 什么叫混沌界有问题?我满目不解:“是没有充足的水分吗?我听蛇颈龙村民说,很多地下淡水可以饮用的!” “不是水的问题……”囚石指了指天空:“也一定不是光照的问题。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问道:“毕竟植物想要存活,需要的因素也非常多。” 暴龙王听风缓缓走到我身边道:“大鱼,囚大哥说得没错。问题不仅仅出在植物上,从溟泠和沉琳那边的反馈,包括伤员的康复,也非常缓慢。似乎时间的节奏,有些不对。” 时间的节奏不对?我顿了顿不知道如何去接。其实一瞬间我有点想逃避这些问题——时间的节奏不对,难道让我去修复吗?我连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不知道,简直是狗咬刺猬无处下牙啊! 正当我有些骑虎难下,百愁莫展之际,美颌龙王童火从一侧闪了出来:“启禀恐王,老朽虽然不才,不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问题出在哪儿,我已经先行找到了答案。” “什么?!”我猛地望向童火:“速速道来!” 童火对所有人环视一圈,随即拱手面向众人:“近日,老夫亦是派遣了美颌龙军团的大部分密探巡视四方,重新绘制新的混沌界地图,原本只是想方便大家以后更好的生存,不想发现了混沌界眼下最大的一个漏洞!这个漏洞导致混沌界的时间并不能很好地运作,受到了外界极大的干扰!” “漏洞?”雷龙之后蓝绫迟疑了一下:“混沌界不是完全封闭的吗?” 但是除了蓝绫、碧落这些从未堕入混沌界的新晋殿堂级战士外,其他的殿堂级战士则陡然明了,瞬间炸开了锅! “没错。”童火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正是那个混沌界的出口……出了问题!” 第四节 分歧 由于反转天地的法阵也带来了很多家畜之类,所以美颌龙王童火已经为众人准备了快马。我回身凝望了离烟一眼,此时此刻,她正盯着穿越之门怔怔地发呆,神情似是满怀期待,又好像隐忍了一丝的不安。 我缓缓走到离烟身边揽住她的肩头:“对不起离烟妹妹,今天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这边……” “没事的大鱼哥。”离烟连连摇着头道:“苍生为重。” 我叹了口气,心说这是造得什么孽啊……说话间,众人都已上马,武刚和碧落亦是显得很是失落地跨上了马匹。 “离烟妹妹,我先载你回村,然后我跟他们去混沌界出口看看。”我回身对离烟伸出一只手,离烟随即也被我拉上了马背。她环住我的腰,然后将脑袋贴在我的后背上,低声说道:“大鱼哥,也带我去那儿看看吧……” “嗯?”我对离烟提出的这个要求有些惊讶:“你去那儿做什么?” “就是看看……”离烟顿了顿:“毕竟和大家未来的生活息息相关,倘若我就这样走了,还真是有些放心不下。” 在和囚石等人简单知会了一下后,众人对我带着离烟同去并无异议。于是在混沌界内,一支快马加鞭的十余人小分队,就这样伴随着扬起的尘沙飞速奔驰了起来。 众人一路无话,神情皆是严肃异常,毕竟即将面对的状况,可以说完全是意料之外,而且很可能对于眼前的混沌界的打击是毁灭性的。童火轻车熟路跑在最前引路,忽然,他的马匹猛地停住了脚步,然后他回头对众人一摆手:“大家看,那边!” 一行人等随着他伸出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远处,黑色的浓雾将混沌界的出口严严实实地遮挡住,那个大肉洞此时此刻就像一张不断咳嗽的巨嘴,仍然持续将大口的黑气咳出来。对应的,是混沌界内白色的烟雾不停地被这个大嘴吸走,俨然是在不断将混沌界中的时间置换出去。 “昨天还不是这样的!”童火惊道:“走近一些,大家能看到更多。”说罢一扬马鞭,向着不远处的那个出口处狂奔了过去。 其余人等亦是连忙跟了上去,可是不知不觉间,我们发现马儿似乎越跑越慢,临近出口附近竟是完全跑不动,随即接二连三地倒地口吐白沫,有几只竟然当场暴毙了! “这里的空气好稀薄啊!”武刚喘着粗气道:“马都跑死了?咱别过去了吧!” 众人抬眼望向出口处,纵然黑白雾气交替遮挡,我们仍可以看清此时的出口附近,时而电闪雷鸣,时而干涸喷火,时而霜冻洁白,异象环生间偶有剧烈的震动,令人不寒而栗。 这玩意,我怎么破?我暗自懊恼,回身间却见离烟已经在身后倒地不起,双眼紧闭。 “烟儿!”我喊道,连忙奔了过去。 “噗咚——”又是一声闷响,七星子沉琳捂着胸口:“不行,这里,空气……” 七星子蝾螈的本性对空气的要求是非常高的,既然沉琳可以率先感应出此处的变化,其他人更是不敢耽搁。我抱起离烟就往反方向跑;武刚和碧落则搀扶着沉琳起身,在其他人的守护下,我们一连退了好几里地,直到精力虚脱方才停下脚步。 “社……社会我琳姐!”武刚打从一开始喘气就没消停过:“你……你现在……感觉咋样?” 沉琳扶了扶额头,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好了很多。” 我掐了掐离烟的人中,她轻咳一声,也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如此看来……”囚石满目疑虑地说道:“只怕是等不到存粮吃完,这混沌界就要崩溃了……” “我们兄弟四人去周围转转,尽快通知洞口附近的村民先行撤离!”迅猛龙大王子梁青率先请命。我见四兄弟都满目诚意地望着我,连忙点了点头:“四位兄弟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我挠了挠头皮,缓缓望向听风:“听风,你有什么看法或者主意吗?” 听风紧随双眉,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龙魂之石。 “这是……”我凝望了半晌:“这不是禽龙王溟涛那一块吗?” “嗯……”听风点了点头:“溟泠和沉琳都决定将这块龙魂之石交给我保管。之前岳父离世之后,他的龙魂之石已经没有了法力,但是回想起江九他们那几块……不知道岳父这块,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我愣愣地望向听风手中那块禽龙王殿堂级龙魂之石,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其实老爷这块龙魂之石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的。”沉琳回忆了一番说道:“纵然现在时间错乱导致很多人的伤口无法愈合,但是老爷这块龙魂之石,似乎还是有些催生的作用,时常傍与身边,可以一定程度抑制伤情的恶化,可惜……只有一块。” 童火指了指远处混沌界出口的位置道:“莫不是溟老爷子的遗石,可以抑制此异象?” “如若不然……”碧落思考了片刻:“我们甲龙城的将士有龟息之体,或许让他们试试,能不能让这块龙魂之石离那个洞口近一点,只是太高了好像够不着……” “我还可以飞的。”一直没有说话的阿祖环望了一圈众人:“现在混沌界能飞的只有我了。” “而且甲龙将士的龟息能力还在吗?”听风皱着眉头问道:“碧落是不是很久没回甲龙军团了?现如今自从殿堂级战士的龙魂之石在穿越之门那发生作用后,好像其他普通人的龙魂之力都早已荡然无存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间听得我心乱如麻。我对在场的人挥了挥手,示意暂时不要讨论了。 “不如我们先各自散去,回去再想想?现在七嘴八舌的,想得也不一定有用,你们看呢?”我对武刚悄悄使了个眼色,其余人冷静下来后亦是点头称是。毕竟忽然看到这种异象,每个人心底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撼,对未来又多少有些心灰意冷。所以窝在一起,未必有很好的主意。 众人议定次日再在穿越之门那里重聚商议,随即四散。之后,我和武刚、离烟、碧落四人缓缓向着蛇颈龙小村的方向走去。 在行至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时,我看蛇颈龙小村就在前方不远处,于是拍了拍武刚的肩膀:“胖子,借一步说话。” 离烟满眼疑惑地望了望碧落,碧落耸了耸肩:“哟,还有什么话是要背着我俩说的呀!” 我从随身包袱中摸出珍藏许久的最后两根阿诗玛晃了晃:“走一根!” 离烟皱了皱眉头:“我以为你不抽了呢,怎么还有。” 我笑着把武刚扒拽到一边,武刚早已垂涎三尺。 武刚搓着手跟我单独走出了很远,我见两个女孩似乎都没有什么戒心,便和武刚一人点了一根烟后,压低了声音问他:“胖子,不管这些破事了,咱撤咋样?” “啥玩意?”武刚身子随之一抖:“你敢再说一次?” 哎我去,胖子怎么还搞起节操来了?我顿了顿,换了个口吻继续说道:“你看啊胖子,我觉得眼前这个混沌界的事情就是个无底洞——也许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到时候怎么办?我不是说不想负这个责任——我毕竟不是神对吧?而且……” “你早说啊!”武刚脸憋通红地一拍大腿:“我早就想跑了,还以为你当恐王当上瘾了!” “你可拉倒吧!”我连连摆手:“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武刚小心翼翼地望了眼远处的两个女孩,然后轻轻嘬了口烟:“那俩小主怕是不能干啊……” “这时候还由着她俩任性?”我拍了拍武刚的屁股:“霸王硬上弓,能跟走的就跟,不跟走的……就绑走吧!” “这……不好吧……”武刚心有余悸地望了碧落一眼:“哥,我对我家那位是真没那个胆啊!不然实话实说试试?” 我叹了口气,其实原本也只是想探探武刚的口风,毕竟强拧的瓜不甜,我也不想那样对离烟。我将最后一口烟咗完,将烟屁随手往地上一扔:“其实离烟那边好办,毕竟猛冰也不在了。碧落那边还有个三爷,你的思想工作比我要难做。” “嗯……”武刚点了点头:“那我先去说?” “快去,咱哥俩分开说。”我和武刚议定,便向着两个女孩的方向走去,随即各自带到了一边。我见武刚满面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地望向离烟。 “大鱼哥,怎么了?”离烟轻笑着望了我一眼:“你也别太烦闷了,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嗯……这个……”我揉了揉鼻子,又悄悄瞥了武刚、碧落那边一眼,见此时的碧落插着腰,指着武刚的鼻子咿呀暴喝,看来进展不太顺利。 “离烟妹妹,你想跟我去地球吗?”我凝望着离烟认真地说道:“6500万年后的地球,就是我和你说的,电影院、游乐场……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我愿意啊!当然愿意!”离烟肯定地说道:“这个不是我们一早就说好了吗?今天要不是因为突发的情况,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在你家了吧!”离烟说罢,微微望向一侧,面露娇羞。 我就知道离烟的思想工作好做,于是我放宽了心,对离烟笑了笑:“我也是这意思,现在混沌界这个问题,我是解决不好了。我和武刚准备悄悄就从穿越之门跑了,你的意思……” “不行!”离烟的笑容忽然从脸上消失,随即非常认真地说道:“我们不可以做这种事情!” “现在这个情况,超出了我能力范围之外!”面对着离烟的突然变脸,我有些着急:“混沌界出口的那个异象你也亲身体验到了,混沌界的空气很快就被抽走,随之而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样极端的环境,待在这里就是等死!” “可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不管呀!”离烟脸憋得通红:“否则乡亲们怎么办?暴龙王他们怎么办?我们在另一个世界过着好日子,然后他们在这逐渐走向灭亡吗?” “乡亲们?!”我态度有些失控:“这种时候了,你和我说乡亲们?我……” “大鱼!”武刚忽然从身后蹿了出来,一脸兴奋:“哎妈呀我太羡慕我三寸不烂之舌了,小落落竟然答应了!” 我满目不可思议地回望了过去,但见碧落神色忧愁地站在我们身后道:“三爷那边……曾经和我交过底,玄武巨龟的本相拥有着极端环境下的生存能力。三爷那边可以落定,我的心里稍微可以好受一些……” “碧落姐姐!”离烟满目愤怒地指着碧落道:“你贵为甲龙王,在这种时候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我……我……”碧落被离烟质问得有些尴尬:“可是大鱼哥和武大哥也没有很好的办法解决,我是想……” “别说了!”离烟神情失望地望向众人:“要走,你们走!我不会和你们一起逃跑的!”说罢,离烟抛下我们仨,向着蛇颈龙小村的方向独自跑远…… 武刚一脸懵地望着眼前的画面,吞吐半天后憋出来一句:“大鱼,什么情况啊?和咱预计的情况不一样啊!” 碧落则是拉着我胳膊道:“大鱼哥,你去追离烟妹妹啊!” “不追了!”我晃了晃脑袋:“追回来也还是和刚才那样,这里离村子不远了,让她自己回去冷静一下吧!” 我满目无奈地望向武刚和碧落:“甲龙军营地也在这附近吧?今天我跟你们去那边吧,不回蛇颈龙小村了。” “别啊,这事儿怎么弄成这样了……”武刚依旧努力劝着我,我的心却已然被打入冰窖,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怎么自从反转天地之后,感觉离烟的心性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呢?总觉得离烟的态度和反应都有些过激,与我曾经相识的那个人畜无害、诚惶诚恐的胆小、细腻的小姑娘形象大相径庭。 我指着另一个方向,长叹一声:“走,回甲龙军团营地,睡觉!” 第五节 谜与梦 躺在甲龙军团临时搭建的营帐内,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更多的是一份憋屈埋在心里吐不出来。 在离烟的心里,我究竟是一个什么形象?为什么此时此刻明明离我朝思暮想的幸福生活很近,但是一瞬间又好像遥不可及了呢? 思前想后,我掏出梦境罐子,发现里面的泡泡已然不多了。于是先戳破了一个,进入了梦境。我想和离烟解释,把想说的道理、目前的现状以及我对我们未来的规划都告诉她,无奈我坐在梦境中的江岸边良久,离烟都没有出现,阵阵江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我第一次好奇——为什么梦境里面人还会感觉冷呢? 也许真正冷的,是心吧…… “了不得了大鱼!”武刚的一声惊呼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不耐烦地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什么玩意?这么快就到第二天了吗?” “不是!”武刚将我一把从地铺上拽起:“你自己看!” 我睁开双眼,但觉营帐外忽明忽暗,似是天有异象,连忙窜出账外…… 此时此刻,天空中不停释放着五颜六色的闪电,却完全让人无心欣赏它的徇烂多彩。天空中的那个“太阳”此刻亦是失去了先前的光华,显得黯淡无光。 武刚拐了一下我,压低声音道:“大鱼……那个……咱……怕是等不起了啊!” “嗯……”我沉吟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武刚的肩膀:“让碧落准备准备,我们现在跑路!” “不是吧!”武刚瞪大了眼睛:“那离烟妹子咋办?” 我闭上双眼,随即脑海中回想起方才在梦境中苦等离烟的一幕幕,于是摇了摇头:“不等她了。” “喂!”武刚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可比你自己都了解你,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别闹,有啥没说明白的去和离烟再讲讲!” 我一脸疲惫地望向武刚,他一脸坚定地看向我:“赶紧去,我们等你们过来!” 我和武刚正聊着,却见碧落神色匆忙地跑了过来:“你们在这儿?可算我这顿好找!大鱼哥,那个穿越之门好像出了点问题!” 什么?我和武刚相视一眼,都是惊恐异常。 “出什么问题了?”我连忙站定在碧落身前:“你是怎么知道的?” “天上这些彩色闪电,都在往穿越之门里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也是刚刚才听三爷说的,你们快去看看吧!”碧落一边说话,一边就张罗来几匹快马,我们不由分说一人一匹,向着穿越之门所在的方向狂奔。 没等我们走近穿越之门,就能发现天空中翻滚着的五颜六色的闪电,都从不同方向朝着同一个地方密集地劈了下去,不用记路都能猜到穿越之门就在那儿了。行至近处,发现听风和囚石已经率先抵达。 “恐王!”囚石见我们及时赶到,拧成一团的眉头稍微松弛了一下:“你们看……这可如何是好?” 眼前,穿越之门内已经被五颜六色的闪电劈得如同烟花绽放一般,异常晃眼的阵法内已经无法分辨最早那一白一蓝两个光点落在何处。 “恐王!你快给个主意啊!”囚石继续催促。我恼火上头,转身喝道:“别吵了!我有什么办法?” 囚石长叹一声退至一边,我则双目紧盯着门内,努力查找着之前的两个出口——其实此时此刻我更关心的是穿越之门会不会因此崩溃。毕竟,返回6500万年后的地球此时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大鱼……”听风缓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想现在回到未来的地球?” 我转脸望向听风,满目错愕。 被发现了?我没表现得很明显吧?我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找问题呢嘛?如果……” “想回去就回去!”听风一语拦下了我:“要跑就现在跑吧,一会那几个陆续赶到,你怕就不会跑得这么轻松了!” 我大张着嘴巴,一瞬间感觉自己无比渺小。 听风淡笑一下说道:“我把你带到了这边,送你回去也是我的分内之事。”他环望了一下四周然后将声音压得更低:“快去和武刚打个招呼,你们快跑吧!这边的事情,你别管了!” 我怔怔地点了点头,然后缓步退到了武刚身边:“听风刚才给我递话,让我们现在走。” “啊?确定了?”纵然武刚依旧希望我去喊上离烟,但是他抬眼望了望天空中不断往穿越之门内劈下的闪电后,随即一咬牙:“走!” 于是武刚拉上碧落的手,大步流星地往穿越之门走去——由于此时此刻我们都是凡体肉身,所以当看到门内阵阵彩色电流时,多少有些心有余悸。武刚止住了脚步,缓缓望向碧落:“小落落,咱这一轱辘冲过去不知道咋样,你……别后悔哦!” 碧落微微一笑:“傻瓜,又说傻话!” “得儿得儿……”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是玄武巨龟司徒三爷御马而来,由于司徒三爷知晓我们的计划,所以他直接高喊了一句:“鱼龙王!留步!” 他的一声“留步”,似是一下敲响了囚石的警钟,囚石觉得我们离穿越之门有些过近,连忙一步跟上,将身子挡在了门前,然后他轻哼一声对我说道:“恐王,司徒三爷喊你呢!” 这老三,怎么这时候来做搅屎棍子!我不耐烦地望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鱼龙王!”司徒三爷几步走了过来:“您当真不管离烟姑娘了?” 什么意思啊这老三,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不是摆明了暴露我们逃跑的计划吗?我顿了顿,反问道:“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离烟有她的生存定律,我无法改变!” 司徒三爷张了张嘴,似是被我的话说得有些不知所云,他愣神片刻后道:“离烟姑娘在蛇颈龙小村昏迷不醒很久了,还一直说着胡话,村民找不到您,才让我给您带话的!” “你说什么?”我的身子为之一振,按说我们和离烟分开也就半天不到的功夫,莫不是她回村路上受了风?不得不承认,离烟那块我还是多少有些放不下的。我转身望了武刚一眼,武刚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我身边小声耳语:“你去看看吧不然,就算分了也可以断了个念想。这边这门我觉得有些邪门,再等两天也无妨。” 我会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望了听风和囚石一眼,不再说话,很快便跨上一匹快马,直奔蛇颈龙的栖息地而去…… 沿途之中,彩色闪电变得愈发密集,时不时还会有些滚地雷,燎得混沌界的地面一片焦黑。我的内心烦躁不已,竟不自觉地回想起了天降火雨的那两天。现如今的处境完全比那会儿好不到哪去,一方面躲火似乎比躲电还是能稍微容易一些;另外此时此刻,我的体内已经没有龙魂之石可以为我做任何防护。 “鱼龙王回来啦!”伴随着一个蛇颈龙小村孩童的呐喊,我在蛇颈龙村民们目光的注视下来到了他们用沙丘垒砌而成的临时的小村。 “哎呀,鱼龙王,您可来了!”一位老婆婆拉着我的手,我望向她方才想起曾经与她在恐城的新蛇颈龙小村有过一面之缘。这位老婆婆苦口婆心地和我说:“鱼龙王,你可得看看小离烟啊,她爹刚走,这孩子也不容易,做梦一直都在念叨你的名字呐!” “嗯嗯,您放心!”我的内心五味杂陈,众村民在一个新垒起的沙丘小包前停住了脚步,老婆婆伸出手指了指屋内,便也不再继续往前。 离烟这丫头的心思,此时此刻我大概想明白了一些——倘若真是从小在蛇颈龙小村长大,深得邻里的呵护与关怀,那此处的所有人便都是她的家人。即便猛冰不在了,还有那些小弟小妹,还有老婆婆这样的人…… 也许是我有些强人所难了吧!眼前这个小沙包前挂了块帘子,我快步走了过去掀开帘子直接闪入屋内。 屋中,离烟端坐在床边,对我轻轻报以一笑。 “大鱼哥,你来啦!”离烟轻轻站了起来:“坐吧!” “不是……”我满目错愕地望向离烟:“司徒三爷……和村民都说你昏迷了……我才……” “我昏迷了?”离烟顿了顿,似是在听鬼故事一般:“有那么严重吗?我完全没察觉啊……” “离烟妹妹!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她的全身随微微抖动了一下:“大鱼哥,你……弄疼我了。” “呃……”我缓缓松开自己的手,耐着性子说道:“时至今日,昨天说出那样的话确实是我的不对,可是……你看,现在这天比昨天还要严重,我能有什么办法?!” 离烟听罢,竟是没有搭理我,而是缓步走到门边,掀开了门帘,抬眼望向天空。 “你看……”我顺势走到门边指了指天空:“当下情势刻不容缓,今天我们发现,这些闪电都劈向了穿越之门!” 思及此处,我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一个想法,随即对离烟说道:“也许就是穿越之门惹的祸呢?目前的穿越之门,是时间隧道中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也是一条单行道!你和我们一起回到6500万年后的地球,届时奇点归位,穿越之门关闭,也许这个漏洞就弥补了呢?” 离烟听罢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丝欣喜的光芒,但是这光芒转瞬即逝。 “大鱼哥,谢谢你……”离烟摇了摇头:“谢谢你宽慰我,但是我知道,原因不是这样的。” “你知道?!”我一瞬间急了:“你知道什么?你知道现在为了等你,搞得武刚和碧落都无法回去,他们还一直在等你,这你知道吗?” “我……”离烟脸憋得通红:“你们……可以不用等我的……” “不用等你?!”我听了更加火冒三丈,几乎是用吼地喊道:“我的口水都快说干了,你明明答应过我一起去地球,为什么时至今日迫在眉睫,你却突然变卦了呢?我……” “咔——”天空中又是一记闷雷,一道五彩的闪电瞬间劈在了地上,炸起阵阵沙尘。 “啊!”离烟一扶额头,身子开始在原地晃悠起来,我见情势不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刚好赶在她软瘫下去之前,一把将她搂住。 “离烟?离烟!”我晃动着离烟的身子,但是她的双目紧闭,俨然再次陷入了昏迷。 什么情况啊这到底?!我的脑子乱成一锅粥——是被我吓的?还是被闪电吓的?凭借我对离烟的了解,她虽然胆小,但是不至于如此弱不禁风,况且之前碧落还说过,在刚刚反转天地的那会,离烟还可以站出来安抚其他的百姓…… 离烟的昏迷,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回想起刚进屋时,她的状态全然不像是昏迷许久的人,但是村民和司徒三爷又没有理由骗我…… 我又想起昨天刚到混沌界出口看到的天空异象,当时对空气极其敏感的七星子尚且只是觉得空气稀薄,但是离烟却先倒下了。当时只是以为姑娘身子骨弱,没太当回事,难不成从那时候开始,离烟就已经开始第一次昏迷了吗? 望着双目紧闭的离烟,任凭我如何掐她的人中以及唤醒她,都无济于事。一瞬间,我无所适从。 猛然间,我想起了老婆婆之前说的,离烟昏迷时还在喊我的名字。我抽出了随身包袱中的梦境泡泡,顺势戳破了一个。 我将离烟放倒在了床上,随即躺在了她的身边,缓缓闭上双眼。 以前,都是你进入我的梦境,为我排忧解难;今天,就让我尝试用这种方法进入你的梦境,看看你究竟面临着怎样的心结吧! “哗——哗——”耳畔边逐渐回响起梦境中熟悉的江水声。 睁开双眼时,我已经立于和离烟每次相会的那块巨石之上。 离烟,从梦境到现实,从6500万年前到6500万年后,我一定要带你回去,一定! 我一边对自己说着,一边开始环顾四周…… 第六节 游园惊梦 “呼——呼——”耳边阵阵疾风作响,令我心生狐疑,因为在我的记忆中,离烟梦境里的这条江是平静的,即便偶有波澜却只是徒增情调罢了。 可是眼下,阵阵随风翻卷起的浪花重重地拍击在脚下的巨石之上,一股畏惧感从我的心底逐渐浮现。这究竟是代表着离烟的心情不好,还是现实中混沌界异象的映射呢? “离烟!”我对着天空大喊道:“我知道你在,你就别躲着我了!” 半晌,无人应答。我缓步走下巨石,顺着江岸的浅滩游走,试图寻找离烟的踪迹。无奈江岸的浅滩边依旧是怪石嶙峋,此时的我体内早已没有龙魂之石的加持,到哪儿都得靠腿去走,所以行动迟钝艰难。 原来梦境之中不是想飞就飞,而我居然在梦中感觉到了些许疲惫。 “扑通——”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顺势往沙滩上一躺,倍感挫败。 离烟这是想玩死我吗?按照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会拖累到武刚和碧落。 嗯?这是……什么气味? 我闭上双眼后耸了耸鼻尖,阵阵清香扑鼻而来,似是某种花香,又有些像果实成熟的气味。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坐起来,顺着风吹来的方向,又艰难地绕过了几块巨石,一个小庭院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去,竟然还有这种地方!我满心狐疑间竟然夹杂着些许的窃喜,因为我的潜意识告诉我,离烟一定在里面! 可是之前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发现呢?我晃了晃脑袋,推开了庭院的那扇柴扉。 这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庭院,院内有一汪类似温泉的泉眼,汩汩泉水从中涌出,夹杂着阵阵雾气,如同仙境。 院落内部的两侧种满了各类花木,从栀子花到茉莉,之前的种种的香气应该都是出自这些花木。自从我穿越到这所谓的“恐星”后,还当真没有见到过此类植物,为什么在离烟的梦境中却出现了这些东西? 庭院之中最显眼的位置自是一幢宅子,雕栏玉砌、做工精致,让我想起了很多古代电影里的格格别院之类。眼前的一切让我对离烟的梦境世界产生了些许的疑问——此时此刻的我有些糊涂,这究竟是离烟拟造的一处美景,还是由我自己的潜意识亲自捏造的幻象? “咻——”一团粉蓝色的光晕从我的身边一闪而过,径自飘至宅子前,继而团团光晕凝结,离烟的身形逐渐显现。 “离烟妹妹,我可算找到你了!”我上前两步道:“你这几天感觉神神叨叨的,为什么要躲着我?” “大鱼哥,你来!”离烟微微一笑,并未作答,反而是引着我往庭院深处走。 跟随着离烟的指引,我来到了院落后一块农田之前,这块地明显已经被翻过了,从土壤的颜色看,甚是肥沃。 “这……”我凝神望了农田片刻,然后看了看离烟:“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大鱼哥……”离烟挥了挥手,随即飞身落到了庭院之中。眼下的我反而像个傻小子一样,跟着她跑东跑西。 “我上次在暴龙王的梦境里,看到了类似的庭院。”离烟满眼洋溢着柔情说道:“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和你,也可以拥有一个类似的庭院,是不是就可以过着幸福的生活了?” 伴随着离烟的徜徉,我又用眼神仔细扫视了庭院内的每一个角落,我轻叹一声道:“是啊,不论古今,除非身不由己,否则谁不羡慕闲云野鹤呢?” 离烟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走到我身边,她踮起脚尖环抱着我的脖子道:“大鱼哥,你看这里,应有尽有,你我此生就在这渡过余生,可好?” “哈?!”我愣了愣,反应也跟着有点大:“在这?在梦里?” 离烟温柔地点了点头,实话实说要不是她突如其来地问了这么一个让我当真需要思考一下问题,我还真就想一辈子扎在这个温柔乡里。 “离烟妹妹……”我指了指周遭院落的每一处,然后稍显土豪地拍了拍胸脯:“和我回6500万年后的地球,回我家,这些东西,我全都可以给你!” “去了那边,就没有烦恼了吗?”离烟浅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在我的怀中再次化为点点粉蓝色星屑,向着院落内的那个大宅子飘去。 很快,她的身形再次浮现,然后她轻摆衣袖,一架扇面扬琴竟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大鱼哥,且听我为你奏一曲吧。”离烟说罢,并未等我反应,而是直接坐在了扬琴前,纤纤玉指捏起两片琴竹,轻蹙峨眉地敲击了起来。 我这个人不是特别懂得欣赏古乐器,虽然曾经无聊的时候写过几首歌,但是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可是离烟的曲乐可谓钉轴撩人、弦弦击心,时而舒缓张扬,时而紧凑隐抑,我仿佛置身于高山流水下的一汪清泉之前,呼吸的是自由与奔放,感受的确是甜美与柔情。 “轰隆——”一声炸雷忽然自耳边响起,离烟的琴声戛然而止,而我亦是惊得抬头望向了天空。 这个混沌界对我的命运当真不是很友好,即便是在梦里,也要如此作弄于我吗? “大鱼哥。”离烟再次唤回我的注意力时,眼前的扬琴、花木、宅院早已荡然无存,此时的我们,竟是站在初次相遇的巨石上,间隔十余步,相视对望。 “离烟喜欢的,是那个胸怀抱负、拯救苍生于水火的大鱼哥,而不是眼下临危退却、贪生怕死,一心想着逃离的胆小鬼!”离烟双眼满是冷峻,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说什么?”我对离烟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倍感费解:“我,贪生怕死?” 我见离烟态度淡然没有回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瞬间有些窝火:“我贪生怕死的话,你们这帮子恐龙人早就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世界上了!我为恐王南征北战的时候,我阻止恐王阴谋的时候,我拼死开启穿越法阵的时候,只要贪生怕死这个念头存在了一丝,我根本走不到今天!” “你也说了,否则你根本走不到今天。”离烟轻蔑一笑:“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你自己,不是吗?” 被迫的南征北战,只为了重返我的时代;阻止恐王阴谋,只为了自己记忆中的世界不被荼毒……起先,我被离烟的这句话怼得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苦撑穿越之门呢?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吗? “轰隆——”又是一声闷雷,阵阵劲风在耳边疯狂呼啸,浪花掀起的巨浪直接拍湿了我俩的身体。我定了定心神,觉得没有必要和离烟在此为不同的世界观而争吵,于是便清了清喉咙:“离烟妹妹,你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 “你也知道,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在梦中!”离烟喊道:“是梦就会醒,我们都无法逃避彼此内心真实的选择,更逃避不了命运!” 离烟伸出双掌猛地向前一推,我出乎意料地被推得飞了起来。阵阵气劲来得越发迅猛,令我猝不及防。这阵劲风似乎完全没有止下的意思,离烟在我的视野中越来越小…… “回到你的世界吧大鱼哥!”离烟喊道:“你我相识于此,那也就此别过吧!” “啪!”一巴掌拍在我的脸上,我猛地睁开双眼,感觉脸颊火辣辣的。 下一秒,武刚一脸懵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哎妈呀我的亲哥,这都啥时候了,你怎么睡在这种地方啊?” 我揉了揉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不由得心里凉了半截——我分明记得自己是在蛇颈龙小村离烟的床上睡着的,可是眼下,我竟然躺在距离穿越之门不远处的一块沙丘之后,幸得沙丘遮挡,天上落下的阵阵电光不至于灼伤到我。 “我……为什么在这?”我一脸不解地望向武刚:“谁把我送来的?” “我哪里知道!”武刚喊道:“我和小落落不一直在等你吗?结果这混沌界眼瞅着不行了,就出来找你,谁知道你躺这儿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武刚就一把拽着我的胳膊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大鱼,那穿越之门好像快不行了,我怕再不走就彻底没戏了,我们拼了吧!” 我如同一个浑浑噩噩的植物人,被武刚拖拽着拉到了穿越之门前。此时混沌界的天空已经几乎全黑,唯有不停落下的滚地雷和天空中时不时划过的七彩闪电能让人依稀辨别身边的事物。驻守在穿越之门边的霸王龙王囚石等人早已四散,毕竟大家都已经变成了凡体肉身,禁不住如此异象下可能会发生的任何意外。 碧落远见着我和武刚赶到,连忙问道:“怎么?离烟妹妹那边还是不愿意走吗?” “嗯……不是很愿意。”我精神恍惚地答道。刚才那个梦让我有些脑子发木,前半段分明是美梦,后半段离烟却和我说“就此别过”。这是要和我分手还是分别呢? 武刚重重地晃动了我几下,让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大鱼,别说哥们不够义气啊!”武刚指了指穿越之门内,此时已然电光密集,唯有少数尚未被电光充斥的地方留着几个似乎能钻过去的缝隙。而穿越之门内的更远处,一白一蓝两道光已经几乎完全看不到了,让人觉得即便入了穿越之门,会行抵何处都是个未知数。 “我觉着咱得拼一拼了!”武刚咬了咬牙对我说道:“大不了,我们回到了6500万年后,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回来接离烟妹妹或者救这帮人,你看呢?” “不对,胖子……”我顿了顿,然后猛地一拍大腿:“我简直是猪脑子啊!” 武刚和碧落被我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弄得找不着北,我连忙带着他俩钻到了穿越之门边另一个沙丘下。 “兄弟,再给哥两分钟,不,一分钟,如何?”我连忙说道:“我还得去离烟的梦境里走一遭。” 武刚长叹一口气望向我:“就是还睡一觉呗?别说一分钟这么不靠谱的话了,你眯个一刻钟还是等得起的!不让你去,你回到6500万年后也不得消停!” 我满是感激地点了点头,又对碧落说道:“对不住了弟妹!” 碧落轻轻点了点头:“大鱼哥,别留遗憾……” 我连忙抽出随身包袱,戳破了一个梦境泡泡,然后走到了武刚身前:“胖子,给我一拳。” “啊?”武刚瞪大眼睛望向我:“你疯啦?” “不是……”我顿了顿:“我是睡不着。这不刚睡醒吗?所以……” “嘭!”没等我话说完,武刚一拳头已经落在了我的眉心,很重。 那一瞬间,我下定决心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掐死他。 …… 当我双脚又一次落在与离烟相会的巨石上时,眼前的异象足以令我叹为观止—— 纵然梦境内其他东西都没有变,唯有不停翻滚的江水,此时此刻全然变成了粉蓝色,阵阵光晕投射到天空,映得梦境水天相接处已然满目绚烂。 我真是够傻的!我暗骂自己。 龙魂之石归入穿越之门的法阵后,所有恐龙人的龙魂之石都已丧失异能,空留肉身。可是离烟的梦境为什么依旧可以启动?她的龙魂之力为什么比之前反而更加强盛? 思前想后,结合猛冰之前的遗言,此时此刻的我敢断定只有一种可能——离烟的能力不是龙魂之力,她根本不是恐龙人! “离烟妹妹,你甩不掉我的!哈哈!”望着满目粉蓝色的江水,我深吸一口气,随即纵身一跃,跳入到滚滚江水中…… 或许我此番历程最大的收益,就是学会了游泳吧……我苦笑着,刚准备向江心的位置游去,却发现江水稍深处,一个巨大的粉蓝色泡泡悬停其中,离烟将自己的身子包裹在内,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 而整片江水的颜色,竟然都是被这一个巨型的泡泡所染! “噗——”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我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却被江水一瞬间灌了个饱。许是离烟感受到了这份异动,她的睫毛轻轻一动,双眼缓缓张开…… 第七节 烟离 离烟眉心微微一蹙,随即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轻摆衣袖,但听“咻——”地一声,我顿时觉得江水自下而上涌起一阵强大的推力,我的身体在这股强大的推力下极速上浮,很快便被推上了江岸。 我趴在江岸上一边咳嗽,一边仔细端瞧着江面的变化。果然,不消片刻,江面上便陆续浮现出一连串粉蓝色的水泡。离烟如同一只出水蛟龙一般,带着阵阵粉蓝色的银光“嗖”地一声从江水中飞了出来。 此时的她外观与之前发生了一些的变化,虽然相貌依旧,但是她原本的粉色小褂和蓝青色的农家裤俨然变成了一身粉蓝色的绫罗,方才见到的银光乍现则是两个银白色的小球,如同阴阳冰火丸一般萦绕在她的周身,显得甚是圣洁与灵动。 “大鱼哥,你怎么这样啊!”离烟一双莲足刚一落地,一秒仙气散尽,以我最熟悉的模样与状态冲将到了我的身边:“我都那么撵你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啊!” 我坐在地上轻轻一笑:“因为我聪明呀!否则我又怎么能看到刚才如此神奇的一幕呢?” 离烟嘴唇稍微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低声说道:“所以你发现了,我和他们都不一样咯?” 我点了点头,然后耸了耸肩:“时至今日,离烟妹妹可否给我现个真身,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呢?另外,你为什么一直要骗我们呢?” “一直?”离烟眨了眨眼睛,然后摇了摇头喃喃道:“若非是到了这混沌界,我还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 随即,离烟再次双目微闭,然后挥起双手对着天空轻轻一指,两道粉色的光束顺势飞到了天空中,很快便没了踪影。 “这是?”我顿了顿:“刚才那是在做什么?” “为了让时间过得慢一些……”离烟很是自然地笑了笑,似乎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一样:“时至今日,你我……相识一场,我要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 “大鱼哥,你还记得那块石头吗?”离烟似乎并没有准备做过多的铺垫,开门见山地说道:“就是那块,砸到了海豚师傅和虾师姐的。” “当然记得了!”我笑道:“其实我之前在混沌界,还见过呢,不过这次和混沌界打通时间隧道后,那块石头就没了,你知道去哪了?” 离烟挤出一丝笑容,有些埋怨地说道:“你还笑,那混沌界的出口,就是那块石头当年砸进来时留下的呢!” 思及此处,我不禁恍然大悟——原来那混沌界的出口,不过是那块巨石留下的一个窟窿啊!我挠了挠头反问道:“这……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被砸中的其中一只动物,我也是一只海豚。”离烟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仁曾大师……其实是我的哥哥。” “什么?!”我大吃一惊,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我胡乱地搓着双手开始理整件事情的逻辑:“所以海豚所说的所谓的慧根,就是因为,你也受到了天启,只是一直没有开化?” 离烟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直到我初到混沌界才忽然回忆了起来。似乎我的记忆全部留在了这混沌界之中。所以你说我一直骗你们,其实我也是直到前几天,才陆陆续续忆起自己的过去。” “海豚他们是我带出混沌界的,而你却是直接在混沌界之外获得了肉身?”我凝视着离烟片刻,然后问道:“海豚,也就是仁曾大师,他之前有和你透露过什么吗?” “哥哥当然不会那么做,就像他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故事,都需要每个人自己来悟。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总可以找到真正的自己。”离烟思及此处,眼眶微红道:“所以我感谢我的爹爹,他将我抚养成人,让我感受到了世间冷暖的点点滴滴……” 离烟又缓缓地望向我:“我也很感谢你,大鱼哥,你让我感受到了爱情。如此的一生,便已足够了!” “现如今你终于顿悟了,应该有更久远的规划呀!”我从地上爬坐起来,快步走到离烟身边捏住她的胳膊道:“跟我回未来的地球吧!海豚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你还赖在这不走干嘛?” 离烟看了我一眼,苦笑了一下,并未说话。 我猛然回味起离烟刚才的话,如此的一生便已足够?这意思难道…… “大鱼哥,我和哥哥有不同的使命。”离烟缓缓将头转向一侧不再看我:“哥哥的眼睛可以贯穿古今,看透这世上的一切;而我由于开化太晚,所以只能看到这一世的结局。” “那就让我带你去未来看看啊!”我持续晃动着离烟的身体:“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只要你点一点头,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就走!武刚他们都在等着我们。” “大鱼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离烟的眼中终是留下两行热泪:“混沌初开,天有漏洞,那是我们的天启之石带来的麻烦。现在哥哥和师姐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而当世的这个漏洞,也只有我可以弥补!” “你弥补?”我将眼睛瞪得很大:“你要怎么补?我帮你补!” 此时此刻,我内心已经极度的焦躁,以至于紧握离烟的双手越来越用力。可是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全身毫无任何力气。 很快,我发现阵阵粉蓝色的气体开始环绕我的周身,将我的身体结结实实地向下压去。 “扑通——”一声,我像被鬼压床一样摁在了地上,纵然浑身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我却如同废人一样完全动弹不得,只有眼珠可以继续转动。我看到离烟缓步走到我身边,然后蹲下身子伏低了对我说道:“大鱼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能看到这一世的结局,我很清楚,我的这一世,已经走到最后了。” “吧嗒……”一滴眼泪滴到了我的脸上,顺势而下滑入我的嘴里,我能确定地感觉到,离烟的眼泪竟然是甜的。 离烟轻笑着擦了擦脸颊,然后望了望天空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大鱼哥。” “唔——”我想努力挣脱身上的束缚,却发现除了哼唧之外,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离烟双膝微微一屈,随即轻轻一跳,竟是原地御风而起,阵阵绫罗随风而动,如同仙子一般。离烟最后深情凝望了我一眼,然后柔声说道:“忘记我吧大鱼哥,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说罢,她轻挥衣袖,竟是直入云霄,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唔——”我依旧躺在江岸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离烟到底去哪了?莫不是去那混沌界的出口?怎样才能从这梦境中出去?胖子为什么还没有唤醒我? “唔——!” 我的呻吟很快被奔腾浩渺的江水声所淹没…… 胖子,你到底在干嘛?作为兄弟一点默契都没有吗?胖子…… “啪!”脸上阵阵火辣辣,我猛地睁开了双眼。 “哥,你这睡相也太惨了,我实在不忍心看你遭罪啊!”武刚面露怯色地望了我一眼:“那个……刚才那一拳力道没控制好,毕竟太久没有真正用自己的力量打架了,所以……” “没事没事,胖子,你做得很好!”我环望四周,很快发现了穿越之门边不远处,之前的巡逻兵留下了一匹被系在一块石头的边的快马。 我回身猛地望向武刚和碧落:“胖子,你带着碧落先走!你俩回去吧!” “哎?为啥啊!”武刚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你和离烟的事儿还没解决吗?” “快了!你们先走,别等我了!”此时此刻,天上落下的彩色雷电已然愈发密集,我左躲右闪地蹿到那匹瑟瑟发抖的马儿身边,解开缰绳一步就跃了上去:“胖子,你带着碧落先回去,倘若我没能回去,帮我照顾好爹妈!” “大鱼!你干啥去!”武刚在我的身后咆哮,我却已然策马扬鞭,直奔混沌界出口的方向极速飞驰…… “轰隆——轰隆——”远处,从天边传来的闷雷滚滚,而沿途自空中劈下的七彩闪电更是愈发密集,他们不断地轰飞我身边的沙土,飞溅起阵阵尘埃。我用手胡乱地扇呼着那些遮挡住我视野沙尘,速度却丝毫没有降低。行至混沌界出口附近时,落地的雷暴已经密集到马儿完全不敢靠近,我纵身跃下马匹,徒步亦步亦趋地向着那出口狂奔。 “离烟!离烟!”我大喊着,但见远处雷电最密集的地方,一个粉蓝色的泡泡在阵阵光晕中显得尤为显眼:“你到底在做什么?” 此时的离烟,将自己完全包裹在泡泡中,似乎根本听不到我的呼喊,而是继续闭目施法。很快,她的那个紫色泡泡开始越攒越大,伴随着泡泡体积的逐渐变大,这个泡泡开始逐渐向天空中漂浮。 说来也怪,当包裹住离烟的泡泡逐渐升入半空中之时,从混沌界出口中闪出的彩色雷电不再向四周扩散,转而疯狂地劈向那个巨型泡泡。离烟在泡泡中不动身形,持续吟咒,泡泡也在飘向出口的过程中越变越大。 “离烟!”此时此刻,我似乎除了呼唤她的名字,已经完全不知道还可以做些什么。 “那真的是小离烟?”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我转眼一看,竟然有一群蛇颈龙小村的老弱妇孺不惧艰险地摸到了这里!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我满目不解地问道:“这里这么危险,你们来这干嘛?” “离烟姐姐刚才是飞到这里的!”一个小孩跳出来道:“离烟姐姐是神仙对不对?” 原来,方才离烟将我压制在梦境后,觉得时间紧迫,便也没有继续掩饰什么,直接在蛇颈龙小村村民的众目睽睽之下御风而行,一路飞到了这里。村民们觉得惊异非常,于是一路尾随跟到了这里。 “小离烟真是出息啊!”方才说话的老婆婆又重新站了出来:“打小我就觉得这孩子不简单,现如今看来,真是我们大家的救世主啊!” 紧接着,这帮村民竟然就地跪下,开始对离烟泡泡的方向施以膜拜之礼。在此气氛的感染下,一瞬间,我竟然希望——离烟既然已经坚定地选择了她要走的路,那么…… 我希望她可以成功! “咔——”一道巨大无比的雷电从混沌界出口处陡然劈出,似乎是一道大招一般,一瞬间竟是将离烟的泡泡劈了个粉碎! “啊——”众人皆是惊呼,我则几步冲将过去,试图用手去接住从空中坠下的离烟。 谁知离烟的身形只是稍稍向下坠了一点,然后她迅速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形,随即双手呈托举状,周身刚刚被击碎的粉蓝色泡泡很快在他的头顶飞快集结,聚成了一把巨伞一样的原形顶棚。 “离烟妹妹!”我高喊道:“真的一定要这样吗?” 失去泡泡笼罩的离烟终于听到了我的声音,她的身子微微一抖,然后轻轻回头望向我,对我莞尔一笑。 “嗖——”也就在这一笑后,离烟陡然将头猛地拧回去,随即托举着这个巨伞,如同一个升天的火箭一般,瞬间化作一道粉蓝色的光束,旋转着向混沌界的出口猛烈地撞击了过去! “嗡——”一声轻响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蛇颈龙小村的村民面面相觑,而我则开始疯狂地奔向混沌界的出口——此刻,那个出口已经被封堵得严严实实,甚至可以说一丝痕迹都看不出来。 天空中忽然开始下起零星小雨,夹杂着点点粉蓝色的荧光,转瞬即逝。 离烟呢?离烟去哪儿了? “离烟姐姐成功了!”孩子率先跳起欢呼,众村民热切相拥,陷入劫后余生的狂喜中。 我望着眼前的村民,心中不解之意无法言表——难道没有一个人,顾忌离烟的死活吗?思及此处,我的鼻尖一酸…… 原以为我会泪流满面,不想只有汩汩甘露灌入咽喉。 从此,我变成了一个不会流泪的人,即便是哭,眼泪也是倒流入喉,且是甜的。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我的视线逐渐模糊的过程中,仿佛最后见到武刚骑着一匹快马,由远及近地奔将过来…… 我的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知觉。 第八节 封将拜相 半空中,离烟的躯体如同殿堂级战士的遗体风化一般,化作漫天碎金…… “离烟,离烟!”我双手在空中乱抓,被一直守在身边的武刚一把握住。 “哎……”武刚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终于醒了……” 我愣愣地望向武刚,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此时此刻我正睡在一个营帐内,账外艳阳高照。 “离烟……离烟!”我猛地跳下床找到一边的随身包袱,打开之后抽出了离烟的梦境罐子。 可是此时此刻,梦境罐子内,空空如也。 离烟终究是离开了我的世界,这是我不愿却必须接受的一个事实。思及此处,一连串的甜水灌入我的喉咙,我只能皱着眉头仰头苦笑。 “大鱼……”武刚顿了顿:“离烟妹子那事儿……已经从蛇颈龙村民那块很快传开了。” 我回身望了望武刚:“所以?” “嗨!”武刚忽然笑了起来,虽然我明白那是装的:“这不就是女娲补天么?你好好想想大鱼!离烟妹子那是升仙啦!我说真的!”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个事情我还要再消化一下,谢谢你,胖子。” 武刚收敛了笑容,然后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清了清喉咙,随即低声说道:“大鱼,那个穿越之门,现在好了。” “好了?”我又有些伤感,因为这都是用离烟的牺牲换来的。但是想到武刚和碧落确实等了我太久,我便转身拿起了包袱,将梦境罐子重新塞了进去,毕竟也是个念想。 我笑了笑:“我们走吧胖子,回家!” “呃,不急呢大鱼。”武刚摆了摆手:“你这一觉睡了一整天了,早先是沉琳姐姐陪护你的,这刚换我来。大家好像有些事情要找你。” “还有事情找我?”我有些不耐烦:“这帮子人是要我管他们到老死吗?” “呃……”武刚面露尴尬,随即又满面堆笑地说道:“你不是新恐王吗?站好最后一班岗嘛!而且,小落落也让我一定说服你,去最后协调一下这些事情。就当帮帮我,啊?” 武刚说罢,很是正式地对我做了个揖。我伸手把他扒拉到一边:“走吧,看看去。” 当我缓步走出账外,发现众殿堂级战士及灵兽悉数在列,他们相互间原本是窃窃私语,在看到我后,忽然都收了声音。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初见恐王时的画面,我皱了皱眉头,找到了正中一个空椅子后并没有坐下,转而面向众人鞠了一躬。 “新的混沌界,自然需要新的秩序。”我清了清喉咙:“各位大神还请帮帮忙,有话快说,我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听风满目凝重地上前一步:“大鱼,离烟姑娘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佯装镇定地轻轻一笑:“听风,咱们现在不聊这个了,好吗?” 听风又凝视了我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他缓缓转身面向众人:“大家,也都别绷着了——把之前我们讨论出来的问题再罗列一下,需要定夺的都尽快定一下。别再耽误他们回去了。” “我这个问题比较着急!”打我刚从帐篷里走出来时,霸王龙王囚石就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现如今老童这边的屯粮已经不多了,而我之前的试验苗已经尽数枯萎,所以现在我们讨论——可否让暴龙王和你们同行,取一些6500万年后的种子回来……” “万万不可!”听风正准备接话,却被我直接打断:“凭我对时间隧道的了解,目前这个门有去无回,是一条单行道。” 听风愣了愣,随即众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看来之前大家把去未来取种子的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我苦笑了一下,随即轻轻从随身包袱中取出了那一包石膏麦穗…… 武刚“嘿嘿”一笑:“哎呀,真是没想到这玩意……原来是这个意思!” 虾虾曾经特意嘱咐过,让我将这包石膏麦穗随身携带。后来经叶教授证实,这是一些古生物种子的化石……此时此刻,时值6500万年以前,当我打开这包种子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不再是“石膏麦穗”化石,俨然已经是小麦、水稻等各类作物的新鲜的种子! “这……这……”囚石伸出颤抖的双手,他缓缓接过这些种子,如获至宝:“怎么会……这……简直是救命的啊!” 囚石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是不知道存粮是否可以撑到这些作物成熟啊!” 众人陷入到一片鸦雀无声的思索中,但见人群中,禽龙公主溟泠缓缓走到听风身边耳语了几句,听风眼前一亮:“我们可以尝试用岳父的龙魂之石催化!” 听风缓缓从怀中摸出禽龙王溟涛遗留的那块龙魂之石:“原来岳父的龙魂之石,是用在这里的!”听风顿了顿,将那枚龙魂之石交到了囚石的手上:“还请囚大哥,用心保管!” 囚石的嘴唇上下抽搐,他环望了一圈众人:“我囚石,曾经做了那么多糊涂事情,大家还如此信任我!我……” “囚大哥想多了!”我拍了拍囚石颤动的后背:“大家都是为了恐龙人的未来。从现在起,你就潜心负责恐龙人农业相关的事情,辛苦了!” 民以食为天,当霸王龙王囚石获得了种子和禽龙王溟涛满是润泽之力的龙魂之石后,混沌界的首要民生问题就可以顺利得到解决,众人心中的一颗大石头也终于顺势落地。 于是,下一个议题被迅速推进,一条条崭新的秩序也在所有人的讨论与公投中,顺应出炉! 混沌界,从此更名为新恐星,以兹纪念千万年来那曾经不应被遗忘的历史。 新恐星的主城依旧为恐城,以穿越之门为圆心,向周围延展。 恐城不再设立恐王,从此所有大事,由殿堂级战士和灵兽共同商议,开启投票的议会制度。 美颌龙王童火及美颌龙一族,以看守穿越之门为己任,居住在恐城,同时定期举行殿堂级议会,共商大计。 霸王龙王囚石驻扎恐城以东,负责农业生产。鱼龙军团并入囚石,负责水产养殖。 暴龙王听风驻扎恐城以北,负责新恐星原生态恐龙的保育和饲育。禽龙军团并入听风,由溟泠分管,负责医疗。 雷龙之后蓝绫驻扎恐城以西,带领力大无穷的雷龙军团负责建筑相关。三角龙人、剑龙人、棘龙人并入蓝绫,同时作为“稀少品种”协助听风做好原生态恐龙的保育。 迅猛龙四兄弟驻扎恐城以南,负责新恐城的治安。甲龙军团并入迅猛龙四兄弟,成立防火专项组。 所有军团裁军务农,仅保留少数精英部众各司其职。 所有原生恐龙在保育、饲养制度建立的同时,在更远的外围建立自然的生态循环,不得有任何人为的干涉。 另—— 始祖鸟阿祖负责恐城空巡; 玄武巨龟司徒三爷与七星子沉琳在恐城联合办学,负责下一代恐星人的教育; 沙虎蒙辰根据美颌龙一族的地下通路图,负责轨道交通的建设。 …… “小落落,水,水……”武刚最终朗声将所有人员的安排都念了一遍后,连忙找身边的碧落要水喝。他咧着大嘴对众人笑了笑:“我没漏啥吧?” 美颌龙王童火环望了众人一眼,听风对他点了点头,他便上前两步,对我轻声道:“呃,恐王……哦,或许喊您大鱼会更自在一点?” 我点了点头。 “嗯……大鱼。”童火拱了拱手道:“我们大家在您醒过来前,还有一些附议,希望您也可以同意。” “附议?”我愣了一下:“那就说吧,为什么一定要我同意呢?” “呃……”童火躬身说道:“我们大家决定,在恐城中,为离烟姑娘打造一座石像,以供后世瞻仰。” 提及离烟,我的内心又揪了一下,见我没有回话,童火继续说道:“毕竟离烟姑娘她……为我们的今天付出了……呃……” “立吧!”我摆了摆手:“别立太大,劳民伤财的。” 想立就立吧,这是离烟应得的。我想着,又稍有些欣慰地自顾自点了点头。 “好,我们尽快去办!”童火顿了顿又说:“另外,还想立一个小一点的,翼龙王射飞的。您有意见吗?” 射飞……回忆起我和武刚同开法阵的最后一刻,射飞一飞冲天前的那抹笑容后,我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可以立,他值得纪念。何况现在混沌界,已然一只翼龙都没有了。要的!” “嗯!好的!”童火转身低声说道:“所以您和武壮士的我们也一并立了。” “等等……”我和武刚几乎同时喊住了童火:“你说啥?” 童火满面堆笑道:“你们二位对于新恐星的贡献自然是功不可没,怎么的不得来一个啊!” “啊哈!”武刚满面痴傻的笑了笑:“也是啊……” “是你妹啊!”我将武刚推到一边:“你脑子秀逗啦?” “立一个也没啥啊!”武刚一脸委屈:“我还真没想到我能被立个像呢!” “是不是还要等立完了合影拍照发朋友圈?”我没好气地说道:“和你还有关系吗?” 武刚顿了顿,没再说话。我连连摆手道:“完全没有必要,别浪费那时间和人力物力了。新的恐星,生产力应该用在该用的地方!” 囚石在一侧点了点头:“我觉得大鱼说得在理,等第一季的粮食生产出来了,我们再立也不迟啊!” “一定要记得啊!”武刚憋红了脸小声嘟囔道。一边的碧落有些看不过去,一脸柔情地踮起脚摸着他的后脑勺道:“好啦武大哥,你也不是一无所获不是?” 武刚的笑容伴随着碧落的这一摸立刻爬到了脸上,像一只很是受用的肥猫一般扭起了身子。 纵然为自己这换命的老哥们高兴,但是他们这虐狗的行为,还是让我的心底微微感觉有些凄凉——说好的四个人一起回去,最终,少了一个…… …… 在众人的盛情挽留下,我和武刚答应再在新恐星逗留三日。主要原因也是想让碧落和司徒三爷可以在一个安安静静的环境下有足够的时间话别。 在这三天中,新建立的秩序已然陆续开始执行,而囚石那边的麦苗在禽龙王龙魂之石的润泽下,亦是很快抽了穗,堪称神话,很快就将进入量产。 新恐星的“太阳”和现实中的太阳一样,东升西落;听风用他那快没电的手机试过,一天刚好二十四小时,全然是一个健康的新世界。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太阳三起三落间,三日的光景很快过去。 又是一个晴朗的上午,众人再次在穿越之门集结,只是这一次没有什么事情要讨论,而是为我和武刚、碧落饯行。 “小姐,你这一去……”由于知道这次穿越之门是单行道,所以虽然给出了足够的光阴让爷俩话别,此刻司徒三爷还是抱着碧落老泪纵横。碧落纵然心里也不好受,可还是红着眼眶不停地安慰着三爷:“我……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多保重啊,爷爷!” “诶!诶!”虽然司徒三爷是碧落的灵兽,可是他俩的感情,早已和亲爷爷亲孙女没有区别。 雷龙之后蓝绫缓缓走到武刚身边,她望了望碧落,轻声笑道:“真好,你心里美翻了吧?” 武刚咧嘴一笑:“那是必须的,蓝绫妹妹也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蓝绫对他翻了翻白眼,不再搭理他。阿祖见缝插针地跑了过来,拍了拍武刚的肩膀,由于阿祖不是很善于表达,所以他拍了武刚的肩膀好几下后憋出来一句:“兄弟,你真是我的兄弟!” “哈哈!”武刚不再多言,一把抱住了阿祖。 我对其余众人拱了拱手,然后指了指穿越之门道:“这个穿越之门,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所以对于恐龙人来说,理应是禁地!现在所有恐龙人都没有了龙魂之力,所以恕我直言——请大家一定要明白,门那边的世界,其实比这边,要残酷、危险的多!” 这或许是我这山寨恐王,对新恐星最后、也最重要的一条忠告吧! 第九节 万年时差 “大鱼,这点你还请放心!”美颌龙王童火在听罢我的顾虑后满目诚恳地对我拱了拱手,然后他环视一下不远处的迅猛龙四兄弟,四个哥们也是对我点了点头:“我们一定会倾尽全力看守好这个穿越之门,不会让任何恐龙人过去的——这是不仅是为了你们的世界,也更是为了我们自己。” 我点了点头,远见霸王龙王囚石手上拿了一个盒子,笑吟吟地走了过来,递给了我。 “囚大哥,这是……” 囚石笑了笑:“唤雨曾经和我说过,你们未来的人讲究什么送礼、土特产,这是我们最新催生出来的一株完整的麦穗……” “啊?”我晃了晃脑袋:“这个带到未来世界,可是会引起巨大轰动的!” 囚石眯缝着眼睛:“那你赚咯?哈哈哈……” “这份厚礼委实珍贵,我一定好好珍藏!”我谨慎地接过礼盒后,武刚和碧落携手而至,看来是做好了返回的准备。 “大鱼……”听风背着手走到了我身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啊!” “哪儿的话!”我拍了拍听风的胳膊:“你在这边的责任可不小啊!日子呢,也得好好过。” “是啊!”听风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心儿现在每日依旧静修,我只留了一个侍女陪伴她。其他时候,我都会和溟泠一起,建设新恐星——我现在终是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就说嘛!”在听完听风所言后,我由衷地感到欣慰:“你本来就不是糊涂人。” “那个老爷子,阿祖给送到了你们那儿的安庆石化医院。”听风心思缜密,此时此刻他竟然还记着叶教授这事:“有一点,就是我让阿祖给他的药里加了些东西……” “啊?”我有些吃惊:“老先生可受不起禽龙岭那一套啊!” “不是不是……”听风摆了摆手:“你还记得他当时要去干嘛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那些药会让他忘记最近一周发生的事情。所以种子化石的事情……” “哦,这样。”我点了点头:“还是你办事靠谱啊!” “另外……”听风顿了顿,最后说道:“离烟姑娘的事情,我真的非常遗憾。但是……也还请你继续往前看,嗯?” 我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再多言。随即,我喊来了武刚和碧落,三个人站到了穿越之门前。 此时的穿越之门内部的光晕气流虽然态势稳定,但是一白一蓝两道光源却依旧若隐若现,总让人觉得似乎不是很牢靠。我皱了皱眉头缓缓望向武刚,他却是咧嘴一笑,一手抓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则和碧落十指紧扣。 碧落稍显担忧地望了望门内,毕竟之前她有过“撞门”的惨痛经历,她心有余悸地问道:“武大哥,我不会……” “嗨!”武刚笑了笑:“傻丫头别乱说话!各位,我们走啦!” 众人拱手相送间,我胡乱地向身后挥了挥手,这一次挥别也许不会再见,但是这一段经历,却值得我铭记一生。 我顿了顿,缓缓望向武刚那张满是自信的脸:“胖子,你为啥这么开心啊?我瞅着这门还是有点不靠谱啊!” “哈哈!咱走咯!”武刚猛地一发力,带着我和碧落径自直接冲入了穿越之门内……跨入门槛的最后一刻,我听到武刚放声高喊:“因为老子在这个世界,逢赌必赢!” “嗡——”一声闷响后,我们三个人在穿越之门无止境的黑中狂奔,三人的脚步声交相错落,却都是那样的坚定与迫切。我们骈弃了那道白光,径自奔向代表未来的蓝光后也不再犹豫,纵身跃入那道蓝光…… 下一秒,但听三声“咣当——”的落地声,我们已然脚踏实地。 “大……大鱼,你睁眼没?”武刚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缓缓睁开双眼,封情葬爱爬行馆店内熟悉的一幕幕尽收眼底,转而望向武刚,确实双目紧闭;旁边的碧落,则面露惊恐地望着周遭的一切。 这对于碧落而言,人生最大的一次挑战才刚刚开始吧?虽然结果一定是幸福的…… “你闭个眼睛干啥?”我怒道。 武刚缓缓睁开双眼,当他确认环境确实是回到了当代地球之后,终于是长舒一口气:“哎呀妈呀,这辈子的赌运用完了,吓死宝宝了!” 武刚话语未落,一个翻身扶起身边的碧落:“小落落,你没事吧?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未来的地球,也就是我和大鱼的时代!” 碧落瞪大了双眼,满目疑惑地望着我和武刚。 “小落落,怎么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吗?”武刚关切地询问。我亦是走到碧落身边低声道:“别怕弟妹,未来我们保护你,帮你适应。” 半晌,碧落似是确定了什么,她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指了指我们,又指了指自己,随即张开嘴巴说:“我听不懂你们说的话,你们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哈?”武刚愣了一下,有些懵圈。而我在一瞬间就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碧落,失语了。 之前,我和武刚初次穿越到6500万年前的恐龙文明时,恐龙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原始语言。由于有龙魂之石的助力,所以我们可以听得懂那个世界的人说的话。后来,在经过数年的共同生活与战斗后,我们亦是不知不觉适应了那种语言,以至于当我将龙魂之石逼出体外后,依旧没有发生什么语言障碍上的异常。 而听风和唤雨,亦是由于有龙魂之石这样的“感知型翻译神器”,所以他们在6500万年后的现代文明,也可以做到沟通无阻。 可是眼下,我和武刚重回现代,我们的语言也同步进化到了当下。纵然我们可以听懂碧落的语言,可是碧落却全然听不明白现代的语言。 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碧落对于当代社会而言,和一个咿呀学语的孩童没有区别。 当我将这些逻辑解释给武刚听时,武刚一直扶着额头默不作声。而身边的碧落虽然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但是她冰雪聪明,很快就领悟到了我们话题的核心内容。她轻轻笑了笑,并未显得非常紧张,然后满是柔情地望向武刚:“武大哥,有你在我身边,我不怕。你可以教我说你们的话,我会学得很快。” 武刚缓缓抬起头,凝视了碧落片刻,然后一跺脚:“成!我就先教你第一句吧!” 碧落眨了眨眼睛望向武刚,半晌,她缓缓地说道:“成!偶就先叫泥第一就吧!” 武刚的眼中泛泪,但是他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慢慢地说:“我——爱——你——” 碧落愣了一下,跟着念道:“偶——爱——内——”,她见武刚情绪激动,随即有些娇羞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武刚笑了笑,指了指心口,又指了指碧落。 碧落眼圈泛红地轻锤了武刚一下:“我一猜就是类似的话!你教我一点有用的好不好……” 我缓缓退至他们身后,默默地从后门走出了爬行馆。此时此刻我的存在当真有些多余,我抬眼望了望天,然后回到爬行馆内的柜台前,从抽屉里取了一把碎钱。 有些事情,还是让我来收尾吧。我打了一辆车,直奔附近的石化医院。 当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叶教授时,发现他得到了非常周到的护理,心感宽慰。 “护士小姐。”我喊住了一位护士:“请问叶教授的病情怎么样?” 护士满目惊奇的望着我:“你这是……”随即,她伸手指了指我。 我尴尬地发现,我的后背上居然还背着那把柳文宝剑。 “啊,我业余喜欢cosplay,嗯嗯……”我尬笑道。 “这个剑这么难看,能cos什么呀!”那护士捂嘴笑道,我低头望了一眼护士的胸牌,写着“卢淑芬”三个字。 “请问卢护士,叶教授病情稳定吗?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我追问道。 护士叹了口气:“老爷子岁数大了,之前醒过一次,总说自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没办。估计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吧?”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他整体没有什么大碍了,一把岁数了还抽烟,有点肺气肿,这个事情你们家属可不能小觑啊。” 卢护士说完这些就走了,与此同时叶教授发了几句梦话,随即又咳嗽了起来。我见四下无人,抽出宝剑柳文,低声说道:“柳文,去!” 宝剑柳文顿了片刻,果然“嗖——”的一声出鞘,然后插在了叶教授身边。汩汩绿光飞向叶教授,老人家很快便不再咳嗽,且睡得安详…… 这柳文,应该可以算是一件传家宝了吧!我暗笑了一下。 夜幕降临,回到家中。父母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回来了!”我满心欢喜地蹿到父母身边,却见二老眼皮都没抬一下。 “又跑出去疯玩一天吧?”母亲依旧留恋着电视剧情节,但是却缓缓起身:“吃了吗?给你煮点面条啊?” “我自己煮就好!”我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看电视吧,好好休息一下,诶?” 猛然间,我发现父亲手上搓着一对很大的核桃。 “爸,你咋玩起文玩核桃了?”我有些吃惊。 “这个……”父亲顿了顿,望向手中的那对核桃:“说来也有意思,我今天白天回了一趟老家舒城,顺便清理了一下老宅子。结果在香椿树下发现了这对核桃,你们说,这是个什么事情?哈哈……” “您回那儿做什么啊?”我疑惑地问道:“难不成有事?” 父亲缓缓地望向我,半晌,他轻笑了一下:“没事……就是看看。” 这便是父爱,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说得那么透彻。虽然知道我回了老家,还是生怕我应验了“算命先生”的话,自己跑去祖宅。所以父亲思前想后还是亲自回了一趟祖宅,但是对于这件事情,我若不问,他便不说。 我满心感动地望着那对核桃,忽然灵机一动——那日我的龙魂之石就是在那棵香椿树下发现的。现如今这对核桃,不会是唤雨当时也想给我分裂出一对山寨的阴阳冰火丸吧! 我向父亲要来了那一对核桃,发现其中一枚果然是泛着蓝青色,另一枚则微微发红。 “怎么?看你对这对核桃还挺感兴趣?”父亲笑了笑:“我也没什么时间搓它们,送给你吧!” …… 洗了个热水澡,感觉自己的身上可以搓下来二斤泥。回到自己的房中,我刚一插上手机的充电器,就收到了武刚的微信。 “大鱼,我想把听风那个店盘下来,你看呢?” 我顿了顿,回复道:“你有钱吗?” 武刚很快就回复:“嘿嘿,这不有你吗?” 我皱了皱眉头,莫不是又要我开口管父母要?我顿了顿:“碧落呢?” “我给安排在我家门口一个酒店了,过阵子还要给她办各种证件。”武刚过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需要用钱的地方多啊,囚石不是送了你一个麦穗么?你快看看是不是变成化石了?那个值老钱了!” “我跟你说胖子,别打那根麦穗的主意,ok?”我没好气地把手机扔在了一边,不再回复。 我将柳文宝剑挂在了墙上,随后打开随身包袱,掏出了囚石给我的礼盒。 囚石赠送的那枚麦穗,此时此刻果然已经如同化石一般,表面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灰质,但是麦穗的姿态依旧栩栩如生,甚是精美。 我将礼盒合上,藏在了抽屉的最低层。这是压箱底的玩意,而且我永远不会让它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姑且不说碧落,现代生活,就连我自己都需要慢慢的适应。这是一段需要调整的6500万年的时差。 最后,我将离烟的梦境罐子掏了出来,摆放在了床头柜上。凝望着这个罐子,过往的点点滴滴浮于心头,我又感觉到阵阵甜水呛入咽喉…… 离烟,你的意思是每当想起你的时候,我都会觉得甜,是吗?只是你的这份礼物,对于我来说,太过沉重! 希望以后的日子,我不会因为喝糖水太多而胖死吧?我苦笑了一下,关闭了床头灯。 第十节 曲未终,人不散(大结局) 第二天一早,当我经过半宿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和父亲提出了盘下爬宠店的想法,由于听风留下了很多的动物和货架、耗材之类,所以我们主要的支出是房租。然而这些钱对于父亲而言,完全是毛毛雨。 出人意料的是,父亲满心欢喜,然后一口答应,立刻就给我转账了。 “早就让你自己做点像样一点的买卖,拖到今天才动弹。还需要什么随时和我说。”父亲顿了顿,甩给我了一根烟。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了离烟,那根烟我夹在手上,却并没有点。 “我和你妈商量过了,过几天去马尔代夫度假。”父亲自顾自点上烟道:“我那摊子事情,找了个职业经理人帮我打理,你实在不想碰,就不碰吧!” 我点了点头,颇感意外。但是相比较不用打理父亲那摊业务这件事,父母终于愿意放下手头的工作、逐渐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生活才更令我内心欣喜。 拿钱办事是武刚的强项,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武刚辞掉了石化厂国企的金饭碗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爬宠店的经营当中。 “爬行动物是被保护的,咱不能做法盲。所以我们以卖灯具和设备为主,这些爬宠,我去申请一个饲育证,就算是店内展示吧!”武刚认真起来的样子,让我一冲动就将整个店铺的经营权都交给了他和碧落。于是我变成了大股东,但是店长却是武刚,碧落也很快变成了老板娘。 来客都会说,老板很热情、很懂行;老板娘话很少,但是很漂亮、很温柔。 武刚对于听风留下的这些宠物是有偏好的,尤其对于那只绿鬣蜥关照尤佳,喂得肥肥的。每每看到绿鬣蜥的喉扇打开晒太阳时,武刚就会喃喃自语:“嗯……有点哥当年的英姿……” 但是像什么平原巨蜥、伞蜥、角蛙蟾蜍之类的就没那么幸运了,武刚压根懒得喂,而且路过还会一脸嫌弃地说:“让你们使坏!饿死你的!”一般这种都需要碧落照顾。虽然碧落依旧难以听懂周遭人说得所有话,但是她进步得很快,日常简单的交流还是可以办到的。诸如什么“欢迎光临”、“再见”之类已经可以说得字正腔圆,非常标准。 武刚还是有些经营头脑的,为了扩充商品品类,他在货架的间隙都摆上了恐龙的手办、模型之类,顺带卖起了玩具。这让碧落欣喜若狂,因为通过这些玩具,碧落找到了些许家乡的感觉。 所以我们三个最后也一起商量了一番,把听风起的那个糟心的名字彻底换掉了,一块标满了各种恐龙头像的“恐星爬宠馆”全新灯箱很快被挂了起来。 我这个大股东,眼看着自己投资的店铺被易主成了夫妻店,索性不再管理任何事情。在父母刚去马尔代夫的第一天,我便推着我的“大鱼煎饼”车,在爬宠店对面继续卖起了煎饼。 日子便是这样一天一天过,白天生意不忙时,武刚会拿着一些他正在研究的恐龙读物和我分享。在经历了之前奇幻的历程后,再看这些读物,就会有很多新的认识。 譬如说这一天,武刚满面惊奇地翻开一页图谱,指着一张翼龙的图片:“大鱼你看,又有新发现诶!” 在我看完那段描述后,亦是眼前一亮…… 原来,翼龙作为变温动物,本无法在大灭绝中生存。但是,当鸟类出现并繁盛后,翼龙并没有像普遍认为的那样走向灭绝,而是进化为拥有新生活方式的大型飞翔者。之后,少部分翼龙开始进化出羽毛,逐渐过渡为恒温动物。此后的千万年,它们的身型为了适应极端的环境及匮乏的食物需求而越变越小…… 于是,进化成了今天的部分鸟类…… 我和武刚看到此处,不由得同时抬头望了望天空,无奈此时此刻,连一只麻雀都没有飞过。 “这……”武刚咽了口吐沫:“那就是射飞后来没死?” “也许吧!”我笑了笑。也挺好不是吗?也许翼龙王的龙魂之石此时此刻也正躺在地球某处呢?地球上未解之谜那么多,多一个爱笑的家伙留下来的东西,倒也不算多了。 当晚,我和武刚约了一顿酒。碧落换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显得很是青春活力。席间,我们畅所欲言地聊起了恐龙人的那些往事,听得饭店老板觉得招待了三个神经病。 微醺地回到家中,我没有开灯,而是顺势往床上一躺,汩汩甜水再次呛入咽喉。 离烟,终究是我难以放下的一个心结。我翻身侧目床头柜上的梦境罐子,微黄的光晕如同一盏暖心的小灯,带我重回那段或许艰辛,留下了爱的回忆…… 嗯?为什么梦境罐子会发出这种光? 我以为我喝醉了,猛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光晕犹在。 我连忙打开梦境罐子,却见从罐底处缓缓钻出来一个金色的泡泡,这泡泡中有些粉蓝色流转,显得甚是神奇。 我想起来了——这是海豚初见离烟时,两人在讲经殿斗法,海豚强行灌注在离烟梦境中的那个由于太重最后沉底的泡泡! 为什么这个泡泡在这种时候忽然钻出来了? 我无暇多想,赶紧掏出这最后一枚泡泡瞬间捅破,然后倒头就睡。无奈由于兴奋过度,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宿,才缓缓进入梦境。 当我看清梦境中的一切时,顺然明了。 原来我并不在离烟的梦境之中,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江岸巨石,而是我的那个练功密室。“万佛夯基”四个大字的铆牌赫然悬于上方。 我大吼一声:“海豚,你给哥钻出来!” “嘿嘿,你可算找到这来了。”一声轻笑后,圣婴法师出现在了我面前。 “你就不会主动找我吗?”纵然眼前是一个老者,可是在我心底,他依旧是那个戴着眼镜踌躇满志的小小少年。 “这都是佛缘,鱼龙王不能怨我哦!”海豚又笑了笑:“你那么聪明,当然不会错过这最后一次祈愿的机会了。”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已然乐开了花。海豚一早就告诉过我,这第三次人生的救赎非常重要,让我慎用。现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我依旧没有逃脱他的“安排”。 “你说你对得起我吗?”我憋着笑:“我给你一条命,告诉你怎么修行,还给了你法号!” 海豚摆了摆手:“鱼龙王莫慌,且听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 天启之石,作为浩瀚宇宙中智慧的化身,终是在那个上古的岁月,选择了地球。 这一砸,为地球带来了十二颗殿堂级龙魂之石,同时也带来了昌盛一时的恐龙人文明。 一对海豚兄妹,正在无忧无虑地畅游,就这样被砸得分东离西,一个被直接砸入混沌界,另一个则直接进化出了人身。 “所以按照道理,我的妹妹是比我还要有慧根的。”海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可惜,妹妹过早感受了人世间的烟火,所以大爱局限成了小爱,这才破了情劫。” 礼佛之人,心中有爱,却羁绊丛生。我会意,点了点头。 “但是最后,妹妹在觉醒之后可以殒身救世,完成对自己的救赎。”海豚满是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亦是一件极大的功德,所以功过相抵,得以飞升。” 海豚说罢,郑重地对我双手合十:“兹事体大,牵扯到的事情太多,我才隐瞒至今,还请鱼龙王莫要见怪!” 我连连摆着手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理解万岁!”我拍了拍海豚的肩膀:“你就告诉我,离烟现在在哪?我怎么找到她?我现在要用我这第三次机会复活她,可行?” “呃……”海豚顿了顿:“妹妹的元神,我已为鱼龙王封存在了今世。这本就是我报偿您的一部分,所以鱼龙王放心。只是有两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鱼龙王。” 我疑惑地望向海豚:“什么事情,你说。” “其一,我妹妹救赎了十二龙魂之石铸造的新世界,所以出现了十二个周期和当期的错乱。”海豚缓缓解释道:“我妹妹今世,比鱼龙王晚出生了十二年,也就是比你小一轮,可能接受?” 比我小一轮?我掰开手指算了算,我现在三十,也就是离烟才十八岁?! 我咽了口吐沫……算了,黄晓明比angelababy还大一轮呢,老夫少妻也不是啥坏事。我一咬牙:“这个没问题!” 海豚点了点头:“呃,这其二,就是我只为妹妹保留了元神,重铸了当年的肉身。可是,却不可能保存她的记忆,这点……可能接受?” 我的心里随之咯噔一下,这即是说——离烟,不记得我了? 我们相遇,她会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 海豚见我陷入了沉默,随即低声道:“鱼龙王,我不勉强你的。你可要想好。” “可以!”我立刻回答道:“只要让我知道离烟还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她不认识我,我就去主动认识她!我一定可以让她重新接受我的!” “哈哈哈哈!”海豚一边笑着,一边轻轻转身,竟是双足离地缓缓腾空,眼看就要离去。 “喂!我在哪找到离烟啊?你别走啊!”我跳着高喊。 “重逢,既是初遇;初遇之处,就是重逢之时……”海豚的身形越来越模糊,最终渐渐消失。 我一脸懵地站定了一会儿,随即有些抓狂地高喊:“什么鬼啊?话说明白啊!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啊喂!” 空荡荡的练功密室内,已然不见第二个人的身影。我的身子随之往下重重一坠,下一秒我睁开双眼,窗外已经艳阳高照。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我无心出摊,在和武刚简单交代了几句清理煎饼车的事情后,我便独自一人顺着城市的街道遛弯,同时思考着海豚留下的话。 初遇之处就是重逢之时?我和离烟是在江边初遇的,莫不是让我去江边? 我缓缓地向着江边踱去,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正午过后,当我行抵怒奔沙滩后失望地发现,此时眼前除了稀稀拉拉几个小商小贩外,连游客都没几个…… 真的很讨厌这种谜语一样的话好吗?顺着江岸走到快到正午,我越想越憋闷,见到腿边有一颗小石块,我跟上就是一脚,小石块顺势被我踢出老远。 “当——”一声脆响,小石块似是击中了什么硬物。我寻声望去,石块居然滚到了一个玻璃瓶上,不偏不倚将瓶子口给砸开了。 瓶口处,露出了些许粉红色的信纸。 瓶中信?!我的脑回路飞速旋转,随即几个大步冲到了瓶子旁边,将它捡了起来。 这年头,还有人玩这种东西? 我火速打开信纸,看到了上面几行娟秀的字体: 明天就是5月29日!又要考级了,好紧张啊! 但是练了这么多年琴,希望可以顺利通过吧! 这个瓶子会飘到哪呢?保佑保佑! 我凝望着眼前不断涌向自己的江水,不由得“嘿嘿”傻笑一下。也不知道这傻丫头怎么想的,这个天气,这个浪,瓶子自然会被推回岸边了! 我的心底随之猛地一沉,立刻看了一眼手机,5月29日不就是今天吗?我立刻拨通了武刚的电话。 “胖子,安庆这边什么乐器考级,都在哪考啊?” 武刚顿了顿,似是被我忽然这一问给问蒙了:“都……都在青年宫啊!我小时候还考过小提琴呢,那边上午一般……” 我直接挂了电话,飞奔到马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青年宫,越快越好!” …… 出租车飞奔至青年宫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我火速窜下车,险些忘记给钱。当我看到挂着一张扑克脸的接待人员时已然气喘吁吁。 “你是学生家长吗?”扑克脸问道。 纵然被这样问委实让我有些尴尬,但是我喘着粗气连忙问道:“不……不是,考琴的学生,在哪?” 扑克脸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西洋琴类已经考完了。” “啊?”我有些崩溃:“什么时候考完的?” “上午就考完了,学生早就散了。”扑克脸顿了顿:“不过东方古典琴类正在考。” 扑克脸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应该在考扬琴吧!” 扬琴! 游园惊梦,曲终人散,这一幕我决不允许再度上演! 我激动得一把抓住扑克脸的衣领:“扬琴,就是扬琴!在哪考?啊?” 扑克脸一秒钟变得面色惨白,他伸出颤巍巍地一只手指了指过道的尽头:“最……最里面的那间教室!” 我扔下扑克脸,向着考扬琴的那间教室凝望了片刻。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武刚:“大鱼,今晚你来不来恐星吃饭啊?另外你说考琴是啥意思,你要学乐器啊?” “胖子,你喊上碧落,一起来青年宫,现在、立刻、马上!我有重大消息,要告诉你们……” 说完这句话,我立刻挂了电话开始向着那间教室狂奔。这条走廊并不是很长,但是我却觉得,我跑了太久…… 等候考级的学生很多,但是人群中,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女孩——除了发型变成了齐肩短发,其他的容颜,丝毫未变! 人群中的她,似乎发现了我紧盯她的眼神,怯生生地望了我一眼。 我们这样对视的片刻间,她紧张的神情逐渐消散。半晌,她双颊微红地对我点了点头,然后回以甜甜的一笑。 大汩大汩的甘露开始疯狂地灌入了我的喉咙,我肆意地吞咽着它们。 然后我也微微一笑,对那个女孩挥了挥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