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人血玉 事情还得从一位美少妇的血玉说起。 我生来就被父母抛弃,师父见我可怜,带回去收养。师父在玉器街盘了一间店铺,经营古玩生意,谈不上红火,也够我们师徒俩有口饭吃。 这几天师父下农村收货去了,我一个人照看店里。临走前他提醒我,店里的灵货不能卖,哪怕有金主来了,也得等他回来。 所谓灵货就是店里开过光的玉石,有别于一般的珠宝首饰。黄金有价玉无价,有灵性的玉就更不必说,能起到镇宅安家,驱邪避祸,延年益寿的作用。 师父说我天生八字凶煞,命格太弱,有些东西碰不得。 恍恍惚惚一整天没生意,我也不着急,喝茶看书。玉器这行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傍晚临关门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人了。一辆宝马车上下来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穿得很时髦,前边是小低胸,后边大露背,下边是开叉裙,一对大长腿这么挑着,胸前一片白花花也跟着跳。 “小昭,怎么我一来就关门吶,不欢迎我?” 美女正是这条玉器街的房东刘美玲,走到我跟前把墨镜一摘,目光凌厉地盯着我。我心里吱呀乱颤,笑道:“玲姐说哪里话,生意不景气,早点收摊休息嘛!” “余老歪不在吗?”刘美玲高傲地在店里扫了一圈。 余老歪是我师父的绰号,行当里都这么称呼他。 “我师父出去了。”我晃晃头,总算从刘美玲婀娜的身上回过神来。 她也毫不客气,往茶几旁边一坐,点了根烟。大长腿交叉,从黑色裙子里露出来,白里透着嫩。 “那我坐这儿等他吧!” 我算算日子,快到月底了,刘美玲估计是来收租的,赶紧上前赔笑道:“我师父出去办事了,三五天不一定能回来。玲姐,要不你过几天再来……” 美女瞟了我一眼,那眼神像丈母娘审视穷女婿一样,就是瞧不上眼,徐徐吐了口烟: “别慌,房租还没到时候。之前我有块玉让余老歪相一相,这都几天了,办事不靠谱。把玉还给我,找别家相去。” 相玉,指的是帮客人辨别玉的真伪,品鉴成色,再估个行价。不过里面学问很深,涉及到行里的很多规矩,是门风险不小的手艺。 我听完觉得蹊跷,师父向来办事利索,他眼睛毒是行里有名的,什么玉到他手里一过,真真假假也就门清儿了。 怎么这回客人的事情还没办好,就跑到乡下收货去了?临走前也没跟我提这事儿。 “玲姐,别着急,你先喝口茶,我去找找看。” 好像有点印象,早上打扫柜台的时候,抽屉里有个檀木盒子,上面写了名字。 不过和南面架子上的灵货一样,用红绳打了八字结。这些都是师父嘱咐不能碰的东西。 我赶紧给师父打个电话,农村信号差,打了几回都没接。只好发一条信息,看他能不能收到。 “是这个盒子吧?那我拿走了。”稍不留神,刘美玲已经来到柜台前,伸手就要把盒子取走,我打了一下她手背,笑道: “玲姐,这玉可能有问题,麻烦你再等几天。” 拍完她的手我才觉得后怕,这房东婆脾气一向阴晴不定,整条玉器街的人都怕她,万一撒泼发火,我可就死定了。 可是她把手一缩,却是愣住了,自言自语地说道:“难怪这几天倒霉透顶了……”她盯着我面前的盒子看了一会儿,神神叨叨地问道: “诶,小昭,我最近遇上点怪事,打麻将连输了好几天,真的是一把都没赢。你说是不是跟这玉有关系?” 我寻思这事儿说不准,虽说好玉能消灾解难,招财进宝,可人的时运也有济与不济,不全然是玉的问题。 仔细看了一下刘美玲额头上的命宫,没发现有破财的迹象。 “还有什么怪事吗?”我拿着檀木盒子走到茶几那边,喝了口茶。 刘美玲走过来,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对我皮笑肉不笑的。 “玲姐,你不说我可帮不了你呀!”我淡淡笑道。 刘美玲犹豫片刻,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你知道我家那口子是包工头,没日没夜的忙,白天工地里奔波,晚上还得应酬那帮倒霉开发商,身子骨早就累坏了。在床上跟死蛇一样,没几分钟就缴械投降了。不瞒你说,我都好多年不知道做女人是啥滋味了…….”刘美玲越说鼻子越酸,带着哭腔。 刘美玲说的是她老公唐荣,在街上见过几次,瘦不拉几的小老头。 突然,她眼珠子冒起了精光,像是捡到宝一样,兴奋地说道:“就前几天晚上,他突然变得生猛起来,见到我恨不得生吞了,一晚上折腾了十几回,我第二天都下不来床。” 虽然是抱怨,可我注意到她脸颊上的红晕,表示她还是很满足的。 “这不是….好事嘛!”我眼皮跳了两下,露出一个坏笑。 “好什么呀,第一晚的时候当然好,可接连几晚下来,你去试试。我骨头都快散架了,我让他今晚住酒店去,别回来折磨我。小昭,你说说,这事儿是不是太奇怪了。” 只听说过累死的牛,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耕坏的田。 不过我心头一惊,刘美玲说的这两件事,都跟那块玉有关系。这不免令我十分好奇,我看看手机,师父还没有回信息。心想这玉本来就是客人的,看看也无妨。 索性打开檀木盒子,取出玉石。可看到这玉的第一眼,我就呆住了。 这是一块圆形血玉,拳头大小,血沁葆光,玉体呈现胶质状态,说明已经老熟。上面雕刻的图案怪异狰狞,与一般的那种祥瑞图案大不相同,隐隐透着凶光。 “是一块好玉呀!”我九岁开始跟随师父在市面上倒把手艺,算是有点眼力。 不过我心里头却是十分不安,因为这是一块古玉,而且年代相当久远,怕是有上千年的历史。 “这玉你戴过吧?” “戴过,戴了几天,打牌一直输,我就想转手卖出去。这不前些天,找你师父估个价。小昭,你说这值多少钱?” 我心道不妙,这时候还管值多少钱。命不比钱贵吗? 古玉不戴人,这是规矩,怎么连这都不懂。 尤其是这种血玉,更加不能戴。上面的血沁是有记忆的,可能记载着许多恩仇,有的人就是戴上古玉后开始长病,甚至会有梦魇。 刘美玲竟然把血沁古玉戴在身上,没出人命已经要烧高香了。 “玲姐,这玉是哪来的?”我狐疑地看着她,总觉得她有什么事情瞒我。 她犹豫了片刻,嗔骂一句:“小年轻就是嘴上没毛,不知道遮拦,这事儿你师父都没问。” 相玉不问来路,这我肯定知道,可眼下的情形已经过界了。刘美玲闪躲的眼神告诉我,这古玉的来路不正。 我敢保证,刘美玲家里肯定得出大事。这血玉凶光四射,戾气很重,要像我这样命格弱的人,戴上个十天半月,早就一命呜呼了。 “说实话,我做这一行也不是一两天了,你这玉究竟是什么来路?不干净的千万别乱戴。” “这东西还真那么邪乎?”刘美玲看着我手里拿着的血玉,脸色突然变了。 我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说道:“这是一块古玉,古玉都有记性,玉主人生前的运势是凶是吉很关键,但是从你们两口子最近的变化来看,应该不是好兆头。” 刘美玲喉咙里咕噜两声,原本就白嫩的肌肤,吓得惨白,嘴唇发抖地说道:“你可别吓我,要不然我让我老公开一辆推土机过来,把你这破店给砸个稀烂。” “我吓你干嘛?你要不信,出门左拐,随便找一间玉器店打听打听。” 见我这么振振有词,刘美玲终于没再怀疑我的话,只是焦急地说道:“这玉是我老公拿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他哪淘的,明天我让他亲自过来一趟吧!” 说完刘美玲就想赶紧离开,临走前在我这儿求了一块翡翠,想改一改财运。 至于这块血玉,则是继续放在我们店里,没想到接下来就出事儿了。 晚上我在店铺阁楼睡觉,睡得很沉,总感觉有个男人在顶我屁股,可就是醒不来。 第二章 鎏金凶棺 我被吓得不轻,身体一激灵,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使劲抽自己一巴掌才从床上坐起来。 醒来发现自己一身冷汗,背心都湿透了。更诡异的是,我发现自己的红裤衩,竟然被脱到膝盖以下了,光屁股坐着。 再摸摸屁股,还好不疼。 差点就菊花残了。 我在房间里四处打量,大半夜的,总感觉周围有双眼睛盯着我。 等确定没发现什么不对头,这才躺下。 不过刚才的怪事还是让我心神不安,赶紧拿过床头的手机,给师父打电话。先前那条短信没发出去,而师父的电话依然打不通。怕是只有等过几天师父回来再问了。 我一宿没睡,还把房间里的收音机打开,听了一夜的广播。 第二天打着哈欠起来开门,刚把落地招牌摆出去,昨天那辆宝马车就开来了。刘美玲一脸憔悴地从车上下来,看那双黑眼圈,比我还严重。 刘美玲一个人来的,晃晃悠悠,走路都有些不稳。 “小昭,你开门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呢!”刘美玲说话的声音都显得微弱,整个人体力不支。 “玲姐,出什么事了?来,里边请。” 我把她迎到茶几这边,还没来得及泡茶,刘美玲整个人沉在沙发里,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我会……我会死在床上的。我刚才开车来的时候,看不清路,差点撞上一辆大卡车。” 我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翡翠,不应该呀,这块翡翠主的是镇宅安家,虽然说是帮她改一改财运,可我寻思他老公的情况会更严重一些,索性给了她这块。 “荣哥昨晚上又发威了?”我诧异地问道。 刘美玲却手臂微扬,无力地摆动两下:“不是他,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昨晚上我一进房间,就特别……特别想要。你懂的,就是完全忍不住了。结果他几分钟就不行了。我还一个人跑进厕所自己折腾,哎哟,羞死人了……”刘美玲本性还是比较保守的,要不然她大可以在外面找个男人,也不必受苦好几年。说起这种事儿,难免还是羞愤。 奇怪,这回儿她老公没事,换成她了? 我再看刘美玲的面相,印堂整个被一股凶气环绕,昨天我也看过她的面相,没有这团凶气。看来是这团凶气,从他老公身上转到她那儿了。 到底是谁,有什么冤仇?要给刘美玲两口子设下这种凶局呢? “小昭,你赶紧给我拿几块玉镇一镇,多少钱都行,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再来一晚,我会虚脱死的。” 这不是钱的事儿,还得从这块玉的来历入手,否则的话,治标难治本。而且事情正如刘美玲所担心的那样,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了。 我一拍大腿,朝着南面的架子走去。这些都是开过光的,师父不让我碰,眼下不碰都不行了,毕竟是性命悠关的大事。 起先我以为刘美玲他们两口子的运势被人压住了,所以才会有那么些怪事发生。现在看来,不光是这么简单。这血沁当中的凶气已经开始溢出来了,再不克制,恐怕这两口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翻找一会儿,拿出一块主“驱邪避凶”的羊脂白玉,这种玉价格不菲,不过对刘美玲来讲,压根不算什么钱。 “玲姐,这玉你戴上,洗澡睡觉都别取下来。应该不会像昨晚一样饥渴了。” 听到我说“饥渴”两个字,刘美玲的脸又红了一层,她接过白玉端详了一会儿,眉头微皱,不过最后还是挂脖子上了,又问道:“那我老公呢?他需不需要戴一块?” 我摸摸鼻子,他老公的情况我还不了解,不能妄议,于是说道:“荣哥下午有空吗?让他到我店里来,我必须了解那块玉的来历,才能帮助你们一家。” 刘美玲经历了昨晚的事情,早已经不存半点疑虑,火速联系他老公,下午到我店里来一趟。 吃过午饭之后,我正准备小憩一会儿。 店里来了一位瘦弱的老男子,开大奔来的,可就算脖子上一条扎眼的金链子,也撑不起他的小身板,神情就跟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一样落寞。 唐荣很有眼光,靠着包工头挣来的钱兴家旺业,十几年前就把整条玉器街给买下来,随着近年来房价高企,两口子躺着都能收租赚钱。 “小昭,你师父外出了?”唐荣眯着眼睛瞄了我几眼,有生意人的谨慎。 “是,荣哥这边坐。”事先知道唐荣要来,好茶好点心都备上了。 这几天刘美玲在我这里买了两块玉,花了差不多两万块钱。虽说我跟师父不重钱财,可打开门做生意,两张嘴要吃饭,总归是需要点收入的。而唐荣这事儿要是办妥了,估摸着还能再挣点。 唐荣向我递了根小雪茄烟,我夹在耳背没抽,随后他端起茶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我们家的事,我老婆都跟你说了?”他从茶杯边缘露出来的眼神直看着我。 仔细观察一下唐荣的面相,印堂确实有一团凶气萦绕,不过比他老婆要稍浅几分。 我也没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这个多嘴的婆娘,啥破事儿都往外撂。”唐荣很有眼力劲,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 既然窗户纸捅破了,我就顺势问出想知道的:“荣哥,我找你来,就是想问一下,你家的这块血玉,是从哪座坟包里刨出来的?” 唐荣听完一愣,看了我好几秒钟没说话。 他大概没想到,我早已看出这古玉是葬品。上面轻微的蚁脚沁、苍蝇翅,即便擦拭过后也还能发现。说明这块玉是从死人的棺桍里边掏出来的。再加上这玉的成色、年代,恐怕还是古代王侯将相的坟冢。 这么一来,这玉可就是属于文物了。挖掘、倒卖文物是个什么事儿,唐荣不可能不知道。 他很快松开紧绷的脸,竖起大拇指,咧嘴笑道:“小昭,好眼力,看来我们两口子没找错人呐!跟你说实话吧,这几天真是折腾去了半条命。不说你还不信,在我捡到那块邪门的玉之前,体重一百三十斤。你现在看我……” 唐荣撩开花衬衫,露出来的是皮包骨一样的身躯,估计只有九十斤不到。我摇头苦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让我那婆娘给榨干了。”唐荣一脸哭丧,消沉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这玉是在工地里挖出来的。上个月吧,我接了一个新楼盘准备开发。挖地基的时候,挖掘机一勺子下去,你猜怎么着?铲斗直接裂开了。好家伙,我以为下面有大石头呢,抛开周围的土一看,一座鎏金大石棺。” 唐荣眼睛瞪得老大,用极为夸张的表情讲述当时的经过。 唐荣接着说:“我原以为是附近哪个居民的亲戚葬这儿了,可是开发商要封锁消息,不让我声张。也对,现在买房子的人多挑剔,要是让他们知道楼盘底下曾经挖出棺材,谁还敢住。” 我挠挠头说道:“挖出鎏金大棺,这个不难办呀,私底下让文物局的人过来拉走不就行了?” 唐荣忙点头:“我准备第二天去文物局的。丫的工地里有几个老混子,早年间家里太穷,到山里刨过坟偷死人钱花。几个人趁着当晚我不在,偷偷把这鎏金棺给破开,取走陪葬品。担心我告发他们,还给我送了一块玉。” 我边听边摇头,这些农民工胆子当真不小,要知道鎏金大棺都不是现代人用的,现在的人兴火葬,乡下地方用木棺居多。像这种尘封多年的大墓,最容易出厉鬼。 居然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我担心那几个开棺摸金的农民工运势也到头了。 “那口棺材在哪儿?” 唐荣吞吞吐吐地说道:“他们几个担心走漏消息,又把棺材找地方埋了。我寻思没什么事儿,也就没理。” “大祸!”我突然一拍大腿,倒把唐荣给吓蒙了。“这种凶棺多数无亲无故,找不着后人子嗣,你们取走了人家的宝贝,还不厚葬。难怪人家阴魂不散,缠上你们。” 唐荣吓得不敢说话,两个手掌合拢使劲搓。 我叹息一声,问道:“除了你和玲姐的房事问题,家里边还有什么怪事发生吗?” 唐荣眼珠子一亮,颤巍巍地说道:“昨天半夜,我被一段凄苦的戏文吵醒,睁开眼睛一看,我老婆竟然歪着头在房间里唱戏,看得我头皮发麻……她平时只会打麻将,哪会唱戏啊,我捉摸那声音也不是她的,该不是见鬼了吧?” 我摇摇头,觉得事情十分不妙,唐荣家里估计不止一只鬼魂在闹。但是凭我这半桶水的微末本事,该怎么解救这两口子呢? 第三章 三煞墓 “你确定是女人的声音?”我再三向唐荣确认。 “错不了,细长幽怨,还有那骚媚的动作,肯定是女人。”唐金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心里一慌,回想起昨晚顶我屁股的,绝对是个男的。女的哪里有那玩意儿。 这就奇怪了呀!唐荣他们家里到底有几只鬼? 真是祸事,这种凶棺,一般有脑子的人都不敢去招惹。这下好了,凭我的这点微末本领,还不知道能不能帮唐荣夫妇的忙。 我眉头紧皱着,对唐荣说道:“荣哥,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可别吓到。” 唐荣僵硬地点了下头,摒息听我说道:“这几个晚上,你跟玲姐的房事,可能有鬼魂参与……” “嗝!” 我话刚一说完,唐荣打了一个响嗝,那表情就跟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不过我也特别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毕竟谁能接受跟鬼魂上床这种事。 “这可不能开玩笑,我唐荣做人一向规规矩矩,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怎么就碰上这种倒霉事?”唐荣一脸憋屈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说道:“归根结底还是那口棺材的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口鎏金大棺,是一个合葬棺,里边有男女尸体两具。而之前你们送来的血玉,里边应该是有着两只鬼魂的怨气。” 合葬棺又名为双煞棺,不同于一般的凶棺厉冢,这种棺木一般是男女合葬。生前一方遭遇了不幸,另一方殉情而死。所以里面聚集的怨恨之气更甚。如果有人冒然触动这对阴灵,尤其是企图拆散他们的时候,那报复起来可就是一条条人命的代价了。 唐荣此刻在颤抖,想想自己和一个女鬼上床,全身哪里都软了,恐怕以后都不敢硬起来。 “小昭,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呀?” 我站起来走到柜子前面,平时我从不碰架子上的灵货,所以有哪些宝贝也不了解。当我看到“吉泰敦煌”四个字的时候,顺手就端了起来。还挺沉,里面是个巴掌大的白玉敦煌钟,端起来轻轻一摇晃,里面的玉锤撞击钟壁,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人听了这声音没什么感觉,可要是被鬼魂听到,那就有很强的驱赶威力。 钟声不在于震杀,主要目的是驱赶。毕竟这一次是唐荣他们犯错在先,那一对亡命鸳鸯好端端的在地下长眠,无端被打扰了,出来撒点怨气也是鬼之常情。所以驱赶走也就得了,不必要赶尽杀绝。 我拿着白玉钟来到茶几坐下,对唐荣说道:“荣哥,这白玉钟你拿回家,挂在房间的东南角,每天晚上睡前,拿起来轻轻的摇晃两下。并对那家中的鬼魂虔诚道歉,告诉他们会把合葬棺给找到,重新厚葬。这么一来,也就不会打搅你们夫妻两了。” 唐荣接过白玉钟仔细端详,嫌弃地说道:“送钟?这多难听呀!你给我换个别的吧!” 我对他说道:“这会儿就别挑了,听我的准没错,换其他的不对路。” 玉石的功能也是一物降一物,凡事都讲究对症下药,否则容易适得其反。 唐荣又顾虑地问道:“可是那口棺材,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呀!再说这厚葬肯定得摆道场,做法事,这又得找谁呢?” 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很多时候我只能提点,实际的行动还得他自己去忙活。谁让闯祸的是他呢! 我摆手说道:“这个你自己想办法,我只是个卖玉的,隔行如隔山,那方面我还真不懂。至于棺材,你得去找那几个农民工啊!他们肯定知道棺材埋哪里了。” 唐荣一脸愁苦:“这几个混蛋,拿了那么大一笔死人钱财,早跑没影了。我上哪里找他们去。” 不过他的屁股还是很快从沙发上拔了起来,夹着万宝龙的钱包,嘴里叼着小雪茄,对我说道: “小昭,这白玉钟我买了。不过麻烦你帮我送去家里一趟,我老婆在家,顺便帮我看看家里的风水。我这就去工地,哪怕是掘地三尺,也得把棺材给找到。” 唐荣说着从包里掏出两万块钱现金摆在桌面上。 我淡淡说道:“荣哥,用不着这么多。” 唐荣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剩下的就当劳务费了,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我谢谢你!” 我看得出唐荣是真怕了,只有被逼上绝路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看到这里,我暗自下定决心,这两口子的忙,我还真得帮。 唐荣离开之后,我收拾一下店面,就准备往刘美玲那里送白玉钟。 这时候口袋里手机响了,是师父的电话。 之前发的短信他都没收到,师父问我这两天店里有没有金主来买东西。我也就不瞒他了,毕竟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古怪,不是我一个半吊子能解决的。所以就原原本本都告诉他。 “糊涂!你个不听话的傻徒弟!”听完我说的事情之后,师父像是岔气了一样,老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师父,您别生气,我也是没法子才看了那块血玉的。人家玲姐都来店里了,我是担心她拿回家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就……”我头一回见到师父这么恐慌,有些不知所措了。 师父重重叹息一声说道:“傻徒弟呀,这块玉不是普通的血玉,我已经研究好几天了,里面的血沁来历非常可怕。这是一块假血玉。” “假血玉?不可能啊师父,这明明是块古玉呀!”我吃惊地问道,跟随师父多年,古玉新玉都分不清,那就真的是白混了。 师父声音变得低沉:“是古玉没错,但是,真正的血玉沁色是天然形成的,而这块血玉,却是古时候的人制造的。” 听了师父的分析我也就明了了,换句话说,这是一块古代仿血玉。 血玉的造假办法我也有所了解,大多数是黑心商贩,把玉石放在活猫活狗腹腔内,然后活埋在地下一段时间后形成的。这种玉不能戴人,毕竟猫狗的阴灵化成血沁,对人的运势也会有影响。 而且一般顾客压根分不出来的真假血玉,除非是我师父这种眼毒的高手才行。这不,我就看走眼了。 “师父,这假血玉该不会也是在猫狗内脏里养出来的吧?” 师父顿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暂时还不确定是怎么做的,但是这块玉凶气四溢,不是猫狗内脏这么简单。我是担心,用了非常凶残的手段,那就麻烦大了。你命格本来就弱,阴气重的东西一碰就容易沾上。哎,我出门之前是千叮咛万嘱咐,你就是不听……” “师父,我错了……”绕了半天,最麻烦的竟然是我自己,哎,现在真有一种日了狗的心情。 “对了,那个墓地,你千万别去,听到没有?”师父又在电话里重重叮嘱了一句。姜不愧是老的辣,师父不用问都知道是坟包里刨出来的葬品。 我连连点头应道:“放心吧师父,那双煞棺我让唐荣自己去处理了,这事儿我没打算插手。” 师父忽而大呼:“什么双煞棺!那是三煞棺,除了男女鬼之外,还有一只小鬼。这小鬼才是最危险的。” 我吓得手机险些掉地上,三煞棺?怎么又多出来一只。 “你离得越远越好,我今晚就坐车回去,南面架子上有一把转运尺,你随身带着。免得那三只鬼魂来找你。” 挂了师父电话之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怪自己后悔没听师父的老人言,更怪自己半桶水的本事还去管闲事。 我赶紧在南面架子上找到师父说的转运尺。这东西我从来没见过,兴许是什么厉害的宝贝。一把十厘米长短的铜尺子,刚一上手想拿起来看看,呲一声,这尺子突然热得发烫,我赶紧撒手放开。 这变故让我傻愣了好一会儿。 我吓得手心都冒汗了。脑子里忽而记起一件事情,师父说那一家三口的鬼魂,很可能会来找我。 下一刻,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身后竟然有个喘息声传来…… 第四章 王八念经 我猛地转身,慌不择路地把转运尺抓在心口的位置,盯着店里的每一个角落。 好在现在是白天,店里还敞亮着,要不然真的会被吓死。 这会儿我看看手里的转运尺,倒是没有再发烫了,看来这铜尺还真有用,兴许刚才是感觉到那厉鬼要靠近我,用这种方式提醒我吧! 大白天这厉鬼都敢靠近我,可想而知它的怨念有多深。 不过店里的风水是师父亲自布局的,好坏自然不必说。我料这鬼魂即便凶戾,也只是暗地里吓一吓我,它要真敢出来,必定被我师父这风水大局给震死。 我寻思还得赶紧把这事情给处理了,不仅是唐荣两口子,就连我也得把命给搭上。 我没再多想,拿出红布将白玉钟包裹起来,关上店门,正准备去刘美玲家里一趟。 刚出门就和隔壁恒祥古玩行的老严碰上了,老严穿着一身唐装,手里抓着三颗文玩核桃,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道: “哟,小昭,你这是要上哪儿发财去呀?” 老严比我年长个七八岁,却是比我师父辈分低许多。这家伙活人钱死人钱通吃,店里不管来什么生意都敢接。别看他一身斯文人打扮,那满嘴跑火车的本领,一听就是奸商。 我淡淡说道:“我大学同学聚会,出去吃顿饭。对了老严,我不在的时候,帮忙照看一下我店铺。” 说完这些客气话,我就准备走。可老严一把拦住我,目光深深地看着我笑道: “小昭,别说严哥不照顾你。余老歪去乡下收货还没回来,你眼力尚浅,手腕还不够硬,不该做的买卖赶紧撒手,可别摊上什么祸事来呀!” 我瞧这老严话里有话的样子,双手叉腰,仰仰头问道:“老严,你什么意思呀?” 老严将我拉倒一边,那眼珠子机灵直转:“这两天哥我都瞧见了,房东两口子来过你店里吧!” 房东两口子都是有钱人,而且掌握着我们这群商家的去留,哪天不爽就会被他们赶走。所以说大家都想巴结他们一二。 “老严,别打歪主意,干咱们这行当的,一人一口碗吃饭。你要是乱伸手,我师父过两天就回来,小心他踹你屁股。”我指着老严一脸贪婪样说道。 不过老严随即转脸,抓核桃的手在我脑门上磕了一下,摇头说道:“你个小子,我是好心提醒你,这两口子最近的面相太不对路了,眉宇间凶气萦绕,肯定是大凶之兆,我料定他们两口子活不过三天。我虽不知道你的生辰命格,可平时看你还挺正常的,你看看你现在……” 我摸摸额头,弱弱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魂不守舍,六神无主。指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老严眯着眼睛说道。 刚开始我还真有点迷糊,不过这家伙平时十天半月不来我店里,这刚有客人就来献殷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吧! 我摆摆手:“老严,我真有事要出去,你要是关心我,赶紧把你的店里的宝贝拿出来,帮我挡一挡灾。别想着挖我墙脚啦,老弟我还准备攒钱娶媳妇呢!” 我冷笑一下,推开他朝前走去,老严在身后嚷嚷:“小昭,这不是钱的事儿,咱们左邻右舍的我还能蒙你不成…….”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骗的人还少呀! 走出巷子口,我站在路边等出租车,这时候旁边传来几声锐耳的猫叫声。我扭头一看,两只黑猫站在垃圾桶盖子上,那眼珠子锃亮,就这么直勾勾瞪着我。 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什么令它们恐惧的东西一样,爪子还使劲地在桶盖上抠挠,摆出一副攻击姿态。 我眉头一皱,小动物最有灵性,尤其是猫狗之类的,能通灵。这突然的猫叫,让我心里不安了几分。 难道它们也注意到我周围的脏东西了? 这会儿出租车已经来了,我没多想,上车让司机带到虹桥花苑下车。 这里的豪宅估计得好几万一平,以我现在的收入,恐怕再过十年也只能买个厕所了。 到地之后刘美玲给我开门:“小昭,这么快就过来了。” 刘美玲站在门口,穿的是真丝的连衣睡裙,轻薄的布料若隐若现,下面一双大长腿险些遮挡不住。 “玲姐,荣哥让我把玉器送过来,顺便看看你们家的风水。”在这样性感的大美女面前,我说话都有些腼腆。 “快进来吧!”我注意到刘美玲面容憔悴,不过比今天早上已经好多了。看来我给他挑的“驱邪避凶”玉还是很有效果。 但是当我再看到她脖子上的玉佛像时,发现这佛像有点不对劲。原本佛像应该是端庄肃穆,宝相森严的,可这会儿看去,变得有几分狰狞。 我凑前一点,想看得更仔细一点,发现这玉佛像的脸部竟然开裂了。 看得入神的时候,却是听到耳边一声轻咳。我眼珠子不由往刘美玲胸前一瞄,睡衣领口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沟壑两边白嫩高耸,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原来刘美玲已经被我逼到墙边上了。看她脸侧向一边,脸颊微微泛红,气氛一时极为尴尬。 “额,这白玉钟要挂到房间去……”我挠挠头,赶紧扯开话题。 “跟我进来吧!”刘美玲扯扯衣领,扭着屁股朝房间走去。 走过客厅,我顺势看了这豪宅里的风水,前有照,后有靠,两侧有抱,是个藏风聚气之所。 照指的是阳台正对一片人工湖,彩光极为敞亮。靠指的是背后的高山,而两侧楼盘像翅膀一样排开,俨然成了最工整的抱势。 从格局上看,当真不简单,是高人所为。 在我来之前就想到,刘美玲家里的风水不会有大问题。毕竟这种几千万的豪宅,都是风水名家照应之后才建的。开发商哪能让这些大土豪住有问题的房子。 按理说,这样的风水局势,不应该有厉鬼缠身才对。 可偏偏就是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 只能说明一点,这风水已经镇不住这两口子的运势了。原因很简单,那三只厉鬼的凶气太盛,风水布局早已被破掉。 我在刘美玲房间的东南角墙壁上打了一枚铆钉,再用红绳系上白玉钟,挂在这个位置。每日睡前,他们夫妻俩只需轻轻摇晃一下白玉钟,清脆悦耳的钟声就能起到驱鬼的作用,这样他们两人也就能安睡了。 “小昭,弄好了没有?” 忙活完之后,我刚一转身,却是看到刘美玲整个人侧卧在床上,一脸欲念地看着我,两眼泛着春情,整个表情就是两个字,饥渴。 而房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我不知所措地站在窗户边上,心想着我的童子之身保存了二十多年不容易,她要是敢逼我,我就跳下去。 很快刘美玲已经把睡裙往上撩拨,能看到蕾丝内裤的边缘。 我满眼火热地看着刘美玲那双白嫩的大长腿,咽了口唾沫说道: “玲姐,我帮你把白玉钟挂好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你快过来小昭,我这里需要你帮忙!” 刘美玲一脸骚媚地看着我,两根手指捏着睡裙边缘又往上扯,拉到肚脐的位置。 刘美玲突然变得很想要,一脸饥渴难耐跟被人下了药似的,眼下我有点能体会唐荣的烦恼了。这么一个烈火般的女人,连我这血气方刚的大小伙都觉得头疼,更别说唐荣那虚弱的身子骨了。 怎么办?我的童子之身千万不能破,这是师父千叮万嘱的事情。 第五章 白虎煞女人 要换做平时,这干菜烈火关在一个房间里,指不定就燃烧了。 可我转念就发现不对头。这刘美玲是个矜持的女人,即使跟他老公唐荣那么多年冷淡的夫妻生活都忍住了,怎么突然性情大变?勾搭起我这小年轻来了? 我仔细相了一下刘美玲的面色,果然不对头,鬼气明显,冥中带煞,这丫的是被女鬼缠身了。 “你不是刘美玲……” 说实话,我虽然跟随师父多年,但术法一类,师父一点没传给我,甚至叮嘱我要尽可能远离。因为我命格天生就弱,被鬼撞见了,就等于财狼见了肉,恶鬼第一件事情就会拿我开刀。 所以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桀桀桀桀桀……” 下一刻,刘美玲脸色突然一变,再没有刚才的妩媚妖娆,嘴里还发出幽冷的笑声,整一个就是狰狞鬼祟的模样,转而她起身坐在床边,将自己的睡裙褪去。 我眼睛看得发直,此刻刘美玲将自己脱得身无片缕,那身材真是没得说。我虽没谈过女朋友,可上大学那会儿,宿舍里的岛国小电影没少瞻顾,这身材在女人当中应属极品,玲珑有致,比例匀称,唐荣一个大老板,娶到这种如花似玉的老婆也算符合身份,能带得出手。 但是这个时候,我也发现了一个令我吃惊的事情,刘美玲竟然是白虎(即那地方无毛)。要知道白虎女人向来比较邪门,如果是后天剔除的自然没什么,但如果是女人天生白虎,吉则主家庭喜悦,家人发武贵武职,发横财,家中女儿美;凶轻则主遭口舌是非,重则有车祸、刑伤、官非、牢狱、肺部疾病等。 因此,风水学中将白虎的吉凶看得比较重,假如女人犯了白虎煞的话,则家庭中特别容易出现灾祸,必须予以化解。 “怎么?小昭?你不想要我?”刘美玲双手揉着自己的身体,不过眼神当中却带着阴邪锐利。 温柔乡,英雄冢。看出蹊跷之后我肯定不会上前送死。 我戒心十足地往后直退,很快被逼到房间的角落位置。 “我不知你是何方女鬼,但人鬼殊途,报应不爽。我天生命格就弱,师父说我前世今生牵扯太多因果。你如果杀了我,必遭天谴责罚……还有,刘美玲的面相富贵,是豪门阔太的命。而且她原本就没做错什么,我劝你速速从她身上离开,否则又添一条罪孽……” 我脑子一转,给这女鬼摆清了利害关系,如果这女鬼怨气不深,或者还有点理智的话,应该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师父常说,鬼神是用来敬畏的,人和鬼身处在两道平行的界面,如果不是一方越界,另一方也不要大打出手。 能善了的,千万不要做得太过分。 但是刘美玲似乎不上道,脸一下子突然变得狰狞,厉声吼道: “余文昭,我管你们什么天谴报应。反正我一家三口已经不得安宁,我儿子被炼成厉鬼。这笔血海深仇,我就算是灰飞烟灭,也要你们所有人陪葬……啊……” “慢着,这其中必有误会,你听我说……” 她说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可还不等我解释,刘美玲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扑到我跟前。那僵硬的手指朝我生撕过来,我赶紧蹲下避开,只要再慢一秒,我的喉咙就得破一个血洞。 好在我身上时刻带着师父留下的转运尺,这法器是我师父最厉害的宝贝,上量九天星斗,下测龙楼宝刹,但凡命相风水,周天万物,都逃不过转运尺的丈量范围。 可惜我还不清楚该怎么使用,眼下只有用来护体保命。 蹲下之后,我没顾得上欣赏刘美玲诱人的娇躯,只稍握着转运尺,在她光溜溜的小腹猛地一戳,刘美玲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而出,撞在衣柜上。 我看到她捂着肚子在地上痉挛,痛苦无比。那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看得瘆人。 我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赶紧开门逃跑。可刚出房门就把一个男人给撞得人仰马翻。 “哎哟,我的屁股啊!” 这狐狸一样狡猾的声音很熟悉,我定睛一看,这不是老严吗? “老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老严揉着屁股站起来,跳着抱怨道:“废话,余老歪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你可能有事,他暂时在外地回不来,让我这老君下凡,仙风道骨的高人帮你一把。我立刻摆下追踪阵法,寻着你身上的鬼气找到这里。要知道你活蹦乱跳的,我哪管你死活……” 我不禁惊叹不已,师父远在外地都能算到我有危险,这本领当真不是盖的。 说实话,老严突然冒出来,虽然意外,可心里却踏实多了。这家伙平时看上去不着调,可手段比我高明,要降住这女鬼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我乐得合不拢嘴:“老严,我欠你一份人情,你别计较了。赶紧救救玲姐,她被一个女鬼上身了,时间长了恐怕有危险。” 老严白了一眼,把我推到一边:“我告诉你,虽然咱们是邻居,可生意场上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这一把我先收你三万。” “三万?你丫不去抢?” 这家伙流氓本性又暴露出来了,逮着机会就狮子大开口。我总共才收了唐荣两万,还得倒贴一万给他? “你给不给?不给我走了……”老严撅噘嘴,转身就想走。我也顾不得许多了,三万回头让唐荣他们两口子给。 “行,赶紧抓鬼去吧!但是说好了,要保证玲姐毫发无伤。” 废话,要不然刘美玲死了的话,那我还不得背个冤大头? “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丫的都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玩意儿!”老严一手抓着三颗核桃,在我脑门上敲了两下,随即朝着房间里边走进去。 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到现在还瑟瑟发抖。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鬼上身的场景,还是一个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厉鬼,所以还是在外边等吧! 里边没有我预想当中打得昏天暗地,反而出奇的安静。门没关,我探头瞅瞅,发现刘美玲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表情呆滞,身上多了一件睡裙。而老严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老严嗯嗯啊啊地答应着什么。 不过老严正经起来还真的蛮专业的,跟他平时逛街拍美女屁股的痞子样完全不同。 我没有打搅他,就这么静静等着。大概过了半个钟头吧,里边终于聊完了,随即刘美玲身体一倒,直直躺在床上。 而老严双手负在身后,表情凝重地走出房间。 “怎么样了?那女鬼走了?”我焦急地看着他问道。 老严眉关紧锁,一个劲地摇头说道:“啧啧啧……真他娘的,干了小半辈子,我以为只有恶鬼才那么操蛋,想不到有些人比鬼更加丧尽天良。” 这答非所问的话,让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房东婆没啥大事了,明天你让他老公到我店里,弄些安神的符水给她喝了。至于那个女鬼嘛……” 老严深吸了口气,眯着眼睛半天不说话。 “回去再说吧!唉,这把买卖不值当,不值当啊!” 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藏着掖着了?我站在房门口往里边看,刘美玲静静地躺在床上,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毕竟收了唐荣的钱,我肯定得保证他老婆的人身安全才行。 跟着老严回到玉器街那边,我没回店里,直接去了他的恒祥古玩行。里面琳琅满目的古玩瓷器,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是赝品,可总清楚这家伙平时没少坑人。 “老严,快给我说说,那女鬼都跟你聊什么了?我都快急死了。” 老严仰坐在沙发上,手里抓着茶壶往嘴里灌水。 “喝!” 他长舒一气之后说道:“小昭,早就让你把这单生意让给我做,今天要不是我这大仙及 时出手,你小命不保啰!” 我斜眼看着他:“少来,你平时不都经常挖人墙脚嘛。” 老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码归一码,今天这三煞墓里边的三只都是厉鬼,非同寻 常。他们一家三口是被人活活埋进了一座石棺憋死的……哼,有人在作孽啊!” 我头皮一阵发麻,把人活活憋死在棺材里边,这手段得多歹毒。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那婴儿的死法,才是最惨的……” 第六章 鬼叫餐 我眼珠子一转,沉声说道:“老严,你见识广,能不能看出是什么人在做局?” 老严从茶几上拿起一盒烟,抛给我一根,点上一根叼在嘴里: “把那块血玉给我瞅瞅。” 我点点头,回了一趟店里,把刘美玲之前拿给我的血玉用红布包好,拿过来给老严相一相。 老严拿着血玉在手里端详了老半天,终于开口了。 “这背后捣鬼的人,手段相当残忍。对了,你对仿制的血玉了解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那些黑心商贩,抓几只流浪猫狗,让它们活吞了玉石,然后将这些猫狗活埋,过个三五年之后,白玉就会变成丝溜溜的血玉,而且里面的血沁跟真血玉没啥两样,一般人压根分辨不出来。” 血玉是玉石当中的上品,天然的血玉自然弥足珍贵,也很难碰到。所以很多黑心商贩为了谋求暴利,做出这种损阴德的事情。 用这种方式制作的假血玉千万不能戴,因为里面的有猫狗的怨气,对人的运势会有影响。 老严平时涉猎的古玩知识相当广泛,但是到了具体的玉器方面,恐怕还是我比较专业。 老严吸了口烟,一脸愁容地说道:“恐怕这块血玉没那么简单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一块血煞玉。我有个朋友在古玩黑市里边呆过,他曾经跟我讲过制作血煞玉的方法。相传是十分古老的歹毒法子。就是在这对夫妻的眼前,活生生将婴儿的头拧下来,让这夫妻丧心失意,怨气达到最鼎盛的地步,最后将三只魂魄一同封印在血玉之中……” 血煞玉?这是我头一次听说。 听完老严的话,我浑身直发颤,大热天的都感觉身体凉飕飕的,赶紧点了根烟暖和一下。 “这帮人不是畜生吗?” 老严脸色也极为不好看:“血煞玉中三只厉鬼,男鬼女鬼怨气太强,可以自由出入玉石。关键在于那只小鬼,会被困在玉石之中无法脱身,目的是牢牢牵制着那两只鬼夫妻。要知道小鬼是最难缠的,毕竟它们就跟婴儿一样,做事毫无章法,不听道理,不计后果。人小鬼大就是这个道理。” 我喉咙咕噜两声,有些明知故问地说道:“那只小鬼现在在里边?” 老严突然将目光移到桌面上的血煞玉,点了点头。 我看着面前那块红得吓人的血玉,身体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这玩意儿不会突然冒出来吧?” 老严摇头说道:“放心吧,这个东西对咱们没用。血煞玉里边装了小鬼,只是为了利用鬼魂的冲天怨气,从而达到让某人升官发财,平步青云的目的,这叫以怨冲运。而且这小鬼毕竟是那对合葬夫妻的骨肉,他们会一直缠着我们。更凶戾点,我担心他们会杀掉所有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 我捏了一把冷汗,颤声说道:“老严,你鬼点子多,眼下该怎么处理?要不我一锤子把这血煞玉给砸成粉末,什么小鬼还不是一干二净?” 老严毕竟在这一行当混得久了,见识本领都在我之上,要不然我师父也不会找他帮我。 老严摆摆手:“这办法不行,血煞玉一破,里边的小鬼是魂飞魄散了。可还有那对鬼夫妻呢,还不拼了命的跟你报仇。要知道这两只厉鬼,不是寻常的鬼魂可比。”随即他顿了顿,说道:“这样,想办法把这只小鬼从封印中放出来,平息那对鬼夫妻的怨气,我寻思他们就不会杀人了。但是这封印实在太高明,除非你师父余老歪回来,要不然我也没辙……” 说了半天还是没法子,我正着急上火的时候,口袋里手机响了,一看是唐荣打来的。他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昭,出大事了……”听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我以为刘美玲出事了:“荣哥,你老婆出事了?” 不应该呀,老严不是说没问题了嘛? 唐荣说:“不是,是那几个民工,你不是让我找他们问出棺材的下落吗?出……出人命了……” “别着急,你慢慢说……” 原来唐荣下午去工地,找人问出那几个破棺摸金的农民工下落,一共四个农民工,分了赃之后都跑了,不知去向。好在其中一个叫何建军的农民工,老婆孩子都在城里,所以唐荣找到他家里去了,结果发现回家吃了顿饭之后,何建军就死在餐桌上了。 唐荣现在就在何建军的家里边,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老严,他抽了口烟,摇头叹息:“唉,报应来了,那对鬼夫妻开始杀人了。” 我眉头一拧,有些气愤地说道:“那这两只厉鬼,难道不用遭天谴报应吗?” 老严冷笑道:“你个傻缺,我问你,你打我一拳,我还手揍你一顿,你敢说我理亏了?” “这……”老严这么一问,倒把我问住了。 “这四个人,破了人家的棺材,其中有一个阴阳圈的高手,做成这个局。现在这对鬼夫妻去找这些人算账,那是因果得当,有什么错?” 我顿时醒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事情的经过已经理顺了,这四个农名工破棺之后,有人做成血煞玉,企图用这种凶残的方法改变某个人的运势。 但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既然血煞玉做出来了,为什么又送给唐荣呢?” 老严目光一沉,说道:“恐怕这四个民工当中,某个人跟唐荣有仇吧!血煞玉只能改变特定人的运势,但是交给唐荣,他却会被那对鬼夫妻追杀。” 这是借刀杀人之计。人杀人那是犯罪,万一被警察抓到,还得挨枪子,可要是鬼杀人,就无从查起了。 “不管怎么说,先去那个何建军家里瞧瞧。” 说着我跟老严趁着天还没黑,打车到了一处廉租房的附近停下。楼下停了一辆大奔,正是唐荣的车子。 “哎哟,小昭,你总算来了。”唐荣瘦小的身板蹦跶哒朝我跑来,神色慌张地说道: “我还没报警,你赶紧上去看看咋回事,要是警察来了就什么都看不着了。” 我看了老严一眼,他的手掌抓紧了三颗核桃咔咔作响,沉吟一声,朝前走了上去。 到了门口,就听见一阵哭声,应该是何建军老婆孩子的哭声。 唐荣已经领教过里面的惨状了,留在外头没进来。 我跟老严进门一看,餐桌上趴着一具魁梧的尸体,上面用床单遮盖住了。 何建军的老婆抱着五岁的孩子站在一旁,不停地抽泣。 老严上前微微挑开床单,看了一眼,顿时眉头不解,转而对何建军的老婆问道: “请问,你老公回来之后,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他老婆回想了一下,顿时身体一紧,边哭边说道: “他前几天一直没回家,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过几天回来,还说他最近发了一笔横财,咱家的好日子盼到了。今天中午他回家睡了一觉,起床我就给他做好吃的,没想到,这一吃就出事了……呜呜呜……” 何建军他老婆吓得不轻,我上前撩拨一下被单,发现何建军的死状实在太恐怖了,他是被噎死的。嘴里一条没剔骨头的皖鱼,大鱼头朝里,尾巴向外,就这么硬塞进去,眼珠子充血破裂。而桌面上的菜盘子都空了,应该是都在何建军的肚子里。 “大白天的,竟然整出‘鬼叫餐’,这么凶残?”我凑到老严耳边低声说道。 他眯着眼睛看向何建军的老婆孩子,说道:“鬼叫餐算轻的了,要是这鬼再狠一点,估计这母子俩也得交代咯!” 老严走上前一步,对何建军他老婆问道:“大嫂子,我问一下,跟何建军一块的那三个人,你见过吗?” 何建军他老婆想了想,摇头说道:“工地里人特别多,我也不知道他平时跟谁一块。” 完了,到这里线索又断了,死人开不了口,剩下那三个农民工的下落自然玄乎。 随即老严目光一沉,冷冷说道:“丫的,既然问人不行,那就直接问鬼。” 第七章 借鬼寻仇 “问鬼?”我听到这两个字,说实话,心一下子吊起来。 原因无他,就是被刘美玲上身那事儿给吓到的,要不是师父的转运尺,恐怕我现在也成了孤魂野鬼。 那些脏东西怨气深沉,稍不留神就会把他们激怒。 老严随即带着我走出何建军的家里,这里不宜久留,剩下的后事顶多让唐荣托人去处理,我跟老严只是捣腾古玩玉器的,不想沾上那些麻烦。 到了楼下,我们三个在大奔旁边点烟抽。 老严吸了两口之后,向唐荣问道:“荣哥,另外那三个农民工,你都认识吧?” 唐荣点点头:“都认识,我们工地的施工队一共四十七名工人,每一个我都熟悉。那三个是赵勇平、周正、李有财,他们跟何建军都是同乡,这才一起破棺材偷死人钱。” 老严眼珠子一转,又问道:“那这三个人,有没有哪个跟你有过节的?” 他这一问,倒是把我给吸引住了,我也期盼地盯着唐荣。只是唐荣的脸色突然变得带有一丝愤怒。 “这事儿我也不瞒你们了。我确实跟他们有些过节,不过事情的起因,却是那个叫做李有财的民工挑起的。我身子骨虚,隔三差五要去喝酒应酬,实在受不了。就想找个酒量好的助手,关键时候帮我顶一顶酒。这个李有财酒量是出了名的好,以后每回应酬我都带上他。有一次晚上应酬喝完酒了,好家伙,他没醉,我反倒醉成烂泥了。他就送我回家……” 说到这会儿,唐荣脸上的怒气更盛,好像恨不得杀了那个李有财。 “这个王八蛋趁我喝醉,在家里搞我老婆……淫妻之辱,我哪能罢休。我第二天就跑去工地,找一帮人把这王八蛋暴揍了一顿,肋骨都给他打断几条,妈的!” 我吸了口烟问道:“后来又为什么不把他赶走呢?这种人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 我以为是唐荣太心慈手软了,没想到另有隐情。 唐荣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王八蛋,被我打进医院去之后,还他妈给我发来一条消息,说他跟我老婆的照片都存着,要是把我赶出工地,他就……他就把照片发给工人们,人手一份……” 听到这里,从唐荣的愤怒又夹杂着伤感的表情变化来看,他对刘美玲是很有感情的。这对忘年夫妻,想不到还真不是暴发户和拜金女的组合,两人这么些年虽然没孩子,可过得是真幸福。 跟老严对了一眼,我呲一声问道:“说明这个李有财,好像不太愿意离开工地呀?就为了那点搬砖的工资?” 当我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也是把唐荣给问住了。想想确实可疑,搞了包工头的美人妻,被抓住小辫子了还敢留在工地,这里边文章就大了。 老严叼着烟:“这丫的估计早就注意到地底下的鎏金石棺了,到你的工地干活,也只是趁机接近那口棺材。看来这个叫李有财的民工不简单。” 唐荣朝着老严竖起大拇指,说道:“没错,事后我虽然忍气吞声,把这王八蛋留在工地里。可也暗中叫人调查他的来历。解放前,在他们老家的山里有一绺子土匪,而李有财他爷爷就是这伙土匪的师爷,专门策划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白天打家劫舍,晚上就到山包里掏坟圈子。据说李有财打小就是他爷爷带大的,肯定也学会一星半点的皮毛手艺。” 这么一听,李有财的来历还真不简单。解放前那会儿,老百姓都穷得响叮当,有野菜树皮吃就不错了,要是知道哪里能有金银财宝,还不跟疯狗见了骨头一样馋。所以那会儿漫山遍野都是窟窿眼,对咱们国家的文物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和损失。 干我们古玩这一行的就知道,现在市面上流通的瓷器玉件,很多都是在解放前被摸出来的。 不过换句话说,那段时间,也是盗墓最鼎盛的时期。 盛世必有英雄出世,那段时间盗墓高手层出不穷,四大派阀有摸金校尉、卸岭力士、搬山道人、发丘中郎将在那段时间异常活跃。 想必这李有财的爷爷,也是摸金倒斗的能手。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老严,你说一个工地里搬砖的民工,他能懂阴阳之术?” 老严叼着烟摇头:“俗话说大隐隐于市,真正的高手都是深藏不露。就好比你师父余老歪,别看他整天邋里邋遢,不拘一格,他可是正儿八经的龙虎天师,在圈子里的地位,远不是你能想象的。” 怎么突然又提到我师父了?龙虎天师又是什么头衔?感觉这老严对我师父的了解比我还深。 “老头子能有多厉害?”我讪笑着问道。 “哼,这么说吧,四海之内,人鬼两道,只要听到你师父余振南的大名,活人需鞠躬,死人要起立,那鬼魂也得头点地。” 噗! 我差点把烟给吐出来,这大话说得有点没边了,唐荣在一旁也向我投来仰慕的目光: “原来余老歪这么厉害,我还真没看出来,改天我一定要登门拜访呀!” “嘿嘿!”我尴尬地笑了笑。 扯完蛋之后,老严把烟头丢地上,踩了一脚:“荣哥,先送我们回店里,我要找那对鬼夫妻聊聊天了。” 唐荣嘴巴一瘪,身子抖了两下忙点头答应。 送我们到了玉器街,老严让唐荣先回去。毕竟唐荣是富贵命,跟鬼神打太多交道对他的财运不利。 到了老严的恒祥古玩行,我俩进门之后,天已经黑了,他把铺门一关,顺手在门梁上贴一张黄符,上边写着鬼画符一样的字,我一个都看不懂。 “老严,这上哪儿找那对鬼夫妻?” 老严走到柜台前说道:“地里开花,树上长枣,哪儿吃的哪儿找!把你那块血煞玉拿来,到了晚上,这两只厉鬼必然回来找小鬼。” 我从口袋里掏出血煞玉交给老严,他端详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几件东西。 这些东西应该是给那对鬼夫妻准备的,时间仓促,三牲五畜就没有了,简单点,三套寿衣,三根蜡烛三支香。 齐活之后,老严才将血煞玉摆在一面八卦铜镜之上。 这时候惊悚的事情发生了,那血煞玉一接触八卦铜镜,铜镜上就放出微弱的金光,而紧随着血煞玉像是被火烫到一般,在铜镜上躁动了起来,试图离开那金光的照射范围。 我吞了口唾沫,微微往后靠一点。 这里边可不是寻常玩意儿,那是变成厉鬼的小鬼呀! 老严手一转,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张黄符,贴在那血煞玉之上。 老严怒喝一声:“镇!” 过了一会儿血煞玉才安静下来。 不过很快店铺里突然阴冷了下来,门窗都关得死死的,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 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前后左右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老严,这是要来了吗?” 老严注意力集中,没有应我的话,我少有地在他脸上看到不住滴落的汗水,表情也相当戒备。 突然,恒祥古玩行窜进来一道身影,速度极快,伴随着“桀桀桀”的笑声,有点熟悉,貌似先前刘美玲被上身也是这个声音。 这声音出现之后,房间里的阴风吹得更烈,柜台上的三根蜡烛如同大海中飘摇的扁舟,随时都可能被吞没。 “女鬼,咱们之前谈过的,你答应我不杀人,为何要活生生噎死何建军?” 老严眼珠子转得飞快,在四周围扫视。 随即一阵幽怨凄苦的声音传来:“我只答应你不杀刘美玲,至于其他人我一个不会放过,包括余文昭也是,只要杀了这个童子身的男人,我们一家三口就能逃脱那个阵法的摆布!啊……” 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喊,我感觉一阵风朝我当面扑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涌出! 第八章 苏文秀 原来杀掉我的话,可以让这些厉鬼冲破法阵的禁锢?难怪师父不让我靠近鬼神,敢情是我的命格太弱,很容易会成为那些厉鬼吞噬的对象。 我蹭蹭蹭倒退几步往后,撞在铺门上,哐当一声想躲都躲不掉。 “女鬼,敢在本大仙面前造次,看招来!” 店铺里响起老严那尖嘴猴腮的声响,虽然气势很足,可总感觉没有那种世外高人的庄严感。 女鬼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这阵阴风随即转了方向,避开老严的一击。 正当时,一个身影朝我跳过来,笨重的身躯重重砸在我的身上。 “小昭你没事吧?” “哎哟!本来没什么事,被你砸出内伤来了……”我趴在地上惨叫了一声。 老严慌不择路地爬起来,手里抓着一把铜钱剑,看上去古朴陈旧,像是许久没有动过了。 “他娘的,好几年没接过这种硬活了,手艺有点生疏啊!”老严揉揉胸口的疼痛,龇牙咧嘴地说道。 “叫你别去做那么多大保健,妄你平时还敢吹嘘自己有多大能耐,连个鬼娘们都对付不了。” “你懂个屁,这女鬼怨气冲天,谅那龙虎山的高手过来,也未必能讨得便宜。” 说着老严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黄符,贴在我的胸口位置。这应该是保护我不让那女鬼靠近的。 随后老严眼珠子滋溜溜在店铺里打转,一阵阵阴风呼啦啦吹拂着,但是我怎么也看不到这女鬼在哪个位置。 是不是我还没开天眼,看不到鬼神? 我听人说过,那些捉鬼的阴阳术士开了天眼之后,可以看到周天五行之内,天道万物的本相,鬼神也不例外。 可这种传说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下一刻,我就看到了一个身影从墙角的暗处钻了出来。很模糊,飘飘忽忽的,周身还伴随着几层烟雾,还放着幽暗的青光。 这就是女鬼的真身? 看不清楚脸面,但是没有到不忍直视的地步,总算是比我想象出来的鬼魂要好看得多。 “终于出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们今天是备足了诚意跟你商量来着。非要动手,本大仙也不是吃素的,死在本大仙手底下的孤魂野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老严大言不惭地吹着,可我在他身后分明注意到,这家伙提着铜钱剑的手一直在抖。 看那女鬼阴测测地站在墙脚,也不说话,反倒让我十分担忧,因为刚才的过招已经很明显,我跟老严加起来,也肯定斗不过她。 这个时候只能祈求她的死鬼老公不要出现,否则真的彻底玩完。 “你们想跟我谈什么?别的可以谈,但要让我不杀那些害我之人,我是不会罢休的。血债血偿,这是天理伦常,就算天道也不能奈我何!” 老严收起铜钱剑,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女鬼,我跟我兄弟商量好了,帮你把儿子从封印里解救出来。” “你是说真的?”女鬼表情第一次出现巨大的波动,在她情绪变化的时候,身影会变得更加清晰。 “当然是真的。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再杀人。你要知道,你们夫妻二人,本来没有因果在身。可是现在背上一条人命了,你觉得天道还会站在你那边吗?”老严继续说道,“听我一劝,别再杀人了,到时候解救了你儿子,你们一家三口团聚,我再帮你们超度,早升西天极乐世界。也省得做孤魂野鬼。” 女鬼听到这番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已经太迟了,今晚只有我自己回来。我老公去找那三个人算账了。” 听到这话,我跟老严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担忧。看来今晚又要有人死了。 老严摇头说道:“不可,女鬼,我提醒你一下,剩下那三个农民工当中,有一个人擅长摸金倒斗,此人叫李有财。这一切有可能都是他在搞鬼,你老公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女鬼脸上再次波动,就像一个被逼得无路可走的女人,急得要哭的模样。而她整个身影往前飘出好几步子,来到我跟老严的面前。 这会儿算是看清楚她的容貌了,相当标致的美人,即便那苍白如雪的脸,也掩盖不住她的绝美容颜。 我恍惚看呆了的时候,女鬼竟然噗通一下跪在老严的面前,说道: “大仙,你如果能救我老公,再放出我儿子的魂魄,我苏文秀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 原来她叫苏文秀。 说着苏文秀眼泪就下来了,伴随着哀怨的哭声,整个店铺的气温骤降,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声音真是凄惨无比,一般人听了绝对得腿软。 第一次被鬼称为大仙,老严美滋滋地朝我眨眼睛,随即轻咳一声,装腔作势地说道: “嗯,你先带我们去找那个李有财吧,我寻思,这时候你老公也该找上他了。” “好!你们随我来,那个李有财今晚要去找棺桍,我老公现在就在那边。”苏文秀起身之后,往铺门一钻,整个身影就这么穿透过去了。 我看到这一幕,下巴差点掉地上。 我师父说过,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但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事情,还是让我对鬼神有了新的认知。 老严拍了一下我肩膀:“发什么愣,赶紧走!” “等会儿,老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什么事儿?” 我抓抓头说道:“我师父叮嘱我,不能去找那口棺材。他说那东西对我很危险。” 师父的话以前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可这两天经历的事情,我才知道他老人家有先见之明。唯恐有失,我真的担心见到那口棺材会丢了性命。 老严咬着嘴唇,思索片刻说道:“你师父是担心你命格太弱,被厉鬼所克……有了,想到法子了。走!” 说着老严率先出了恒祥古玩行,门口苏文秀已经等着了。 “还在磨蹭什么?你不是说我老公有危险吗!”苏文秀一脸焦急地看着老严,那声音就跟喉咙里嚎出来的,当真令人寒颤。 “顺道走,不碍事的。”老严朝前带路,我跟苏文秀紧随着走。 出了玉器街,来到南面菜市场的时候,老严在一家猪肉档门前踹了两脚,扯着尖嗓子喊道: “幺鸡,你丫七八点就睡觉,赶紧给我起来。”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老严,叫幺鸡干嘛? 过了一会儿,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眯着眼睛问道:“老严,干啥呢?要猪肉明天赶早,我这杀猪的,生物钟跟你丫的不在一条道上。” 幺鸡是我的初中同学,从小玩到大的,上完初中我继续念书,他就跟着老爸干起“家族生意”来了。到现在这家伙已经杀了十年猪了。 不过他比我有福气,孩子都生了三个了,一家人不愁吃穿,在城里也买了房。哪像我,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别废话,小昭现在有事情要你帮忙,你们可是发小,我就问你帮不帮吧!” 到这会儿我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老严是准备给我找一块“人肉盾牌”呀!我命格弱,不宜去鬼气深沉的地方,但是如果有一个人托着我,那就不一样了。 幺鸡面相富贵,福缘深厚,话句话说,就是他的命特别硬。想想他一天杀二十几头猪,那些厉鬼见到他还不得尿裤子。 这个好,我赶紧也催促一把。 “幺鸡,兄弟有难要你帮一把,方便吗?” 幺鸡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小昭,大晚上的去哪里呀?” “额……”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老严推着他往里走:“把你杀猪的家伙事儿都捎上,这些可是宝贝呀!” 就这么三推两拽,总算是把幺鸡给拖出来了,看他腰间别着一把剔骨刀,胸前吊着一张斩骨刀,跟刽子手似的,哪个厉鬼还敢靠近。 这不,我瞧见苏文秀已经不跟幺鸡一块走了。 出了菜市场我们拦了辆的士,不是去唐荣那个工地,棺材早就被转移走了。在苏文秀的带路下,来到了郊区的一处荒井。 周围阴寒交错,我分明听到,从井里边幽幽传出一阵一阵的婴儿啼哭声,那声音真叫人撕心裂肺的难受。 第九章 李有财 听着那悠悠断肠的啼哭声,我感觉自己手臂上的汗毛一波一波地翻滚着。好在周围还有两人一鬼跟随着,让我心里头踏实一些。 幺鸡终于算是醒了,在来的路上,他就趟车上呼噜大睡。 这家伙心真大,旁边有个女鬼他还能睡得着。 “小昭,咱们大半夜的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啥?”幺鸡擦擦嘴边的哈喇子问道。 我嘿嘿笑道:“你小子命硬,待会儿要是见到什么鬼啊妖精啊,你多罩着我,用你的杀猪刀,把那些脏东西给劈咯!” 老严让他带上刀具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刀具常年宰杀牲畜,对鬼怪有很强的震慑力。说得大一点,他的杀猪刀放在门口,直接就有辟邪的作用。 幺鸡傻憨憨地抓抓头:“这事儿我没练过呀,我只会杀猪,可不会劈鬼。” 我拍拍他的肩膀:“逮着机会就捅,哪那么多讲究。” “行,我知道了。” 很快我们就来到荒井面前,老严手里端着罗盘,瞅了苏文秀一眼。苏文秀闭上眼睛,好像在用鬼识感受了一番周遭的气息,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说道: “我老公还没来,那个李有财也没来。不过那口棺桍就在荒井里。” 在荒井底下? 我们随即将目光看向这口荒井,用黄泥砌的粗糙井口比地面高出一尺,井口大概直径两米,相当宽敞的开口。不过下面黑压压一片,十分瘆人。 我和老严对了一眼,他点头之后,我才靠近,拿出手电筒往下边照。 这一照才发现这口荒井不简单,棺材打竖被吊在井中央。周围井壁上打着手指粗的钢钉,再用坚韧的红绳子绑住棺材,红绳缠绕得密密麻麻,就跟在棺材表面织了一件毛衣似的。 老严看到这架势,也是眉头一簇,咬牙说道:“这是龙虎山的‘倒悬紫金棺’,棺材上下颠倒,有利于阴气下沉……看来这口棺材还有大文章要做。” 老严随即抓着手里的罗盘,对我说道:“小昭,你跟幺鸡过去那边瞅瞅,这附近是不是有很多小型的坟包。” 我点点头,向幺鸡甩甩头。周围是一片杂草,半截身子高,我们两人朝一边跑出几步子,就扎进草堆里,刚一进来就险些吓掉了魂。 因为在我们俩脚下,摆着一个个黑色的坛子,上面用红布包着糯米封口。幺鸡体型肥胖,这一下脚就吧啦两声,踩碎了两只黑坛子,从里边流出来一堆白色粉末。 这一幕吓得幺鸡脸都绿了,傻子都知道这些白色粉末是什么玩意儿。 “小……小昭,我不是故意的……”幺鸡欲哭无泪地看着我。 我深呼吸一下,向他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幺鸡这才敢笨拙地把腿挪开,往回走去,嘴里念叨着: “对不住啊,对不住,各位兄台打扰了,我幺鸡回去一定给你们准备上好的五花肉,孝敬你们,莫怪莫怪……” 我仔细打量一番,这些黑坛子都摆在紧凑的小坟包面前。这些小坟包跟我们平时见到的坟包不一样,形状稍小,而且没有墓碑,也没有任何标记,就这么摆一只黑坛子,连谁是谁的都分不清。 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打回头告诉老严看到的情况。老严突然怒骂一声,我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愤怒: “孽障,手段如此残忍,竟然制造了一个至阴之地。那些小坟包,都是用来埋葬还未满月的婴儿的,难怪他们能炼成血煞玉,这帮人真他娘的该死!!” 原来刚才那些是婴儿的坟墓,我说怎么那么小,而且婴儿多数还没取名字,所以连墓碑都没留下。 “什么是至阴之地?很凶险吗?”我不解地问道。 老严把手里的罗盘放在我面前,指针诡异地三百六十度旋转,一直转个不停。这种指鬼罗盘通常会指向阴气最重的位置。看来我们现在进入了一个阴气极度旺盛的区域,罗盘才会失去方向。 不过一想到刚才一百多个小坟包,就能想象里面有多少婴儿埋葬其中,我跟幺鸡都是十分心痛。 老严喷出几口粗气,看着苏文秀一眼,说道:“那伙人就是利用这些数不清的婴儿魂魄的阴气,来喂养封禁在玉石里边的小鬼。这样一来,小鬼会越来越厉害。不过却是活生生把这一百个婴儿给杀害了。” 苏文秀一听,也知道对方的手段相当残忍厉害,恐怕要安全解救出自己的儿子已经变得十分艰巨。 “那我儿子怎么办?他还有得救吗?” 苏文秀在一旁抽泣,这哭声渐渐带动了周围婴儿鬼魂的哭声。整个场景在漆黑的夜里分外恐怖。 可此时此刻,我竟然不再害怕这种声音,有的只是对苏文秀的同情和怜悯。在我们旁边的,就是一个救子心切的母亲而已。 我咬咬牙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那小鬼给救出来。 “苏文秀,你别哭了,这事儿有我们帮你,一定不会放过那帮畜生。” 好人不能一直受欺负,坏人必须严惩。 接下来,我问出了那个不敢去想的问题: “老严,那这些死去的婴儿,又是哪里来的?” 老严神色黯然地看着我,沉默不语。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我心里再次跟扎了一把刀子一样难受。 这帮子畜生,杀了一百多个婴儿,光这一条罪过,就能让他们下十八层地狱。 当我们正沉寂在悲痛与愤怒之中时,苏文秀突然娇躯一颤,幽幽的声音说道: “我老公来了,还有那个李有财。” 果然在下一刻,三个身影从草丛里蹿了出来,但是没看到男鬼。 他们三个大概也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等着,三人先是受了一惊。 “他娘的谁是李有财?” 我实在忍不住了,怒瞪着他们三人吼道,管你丫的会什么摸金倒斗的本领,对我这大活人没用,看我一对拳头不把你揍死。 我这一问,旁边两个比较瘦小的男子纷纷看向中间,看来中间这个四十岁左右,中等身形,留着一点山羊胡子的三角眼就是李有财了。 “好啊,你总算是来了,我等的就是你。”我撸撸袖子正准备上去干,不过肩膀却是被人摁住了。 我扭身一看,是老严。 “老严,你拦我做什么?现在是3V3啊,他们三个跟瘦猴似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咱们三儿这体格还用怕他们?” “是啊老严,不是我吹,我要发起狠来,你们两都不用出手,我一条胳膊就能把这三个王八蛋给干死。” 幺鸡也不含糊,兴许是被这些婴儿坟墓给触怒了,这会儿说话总算有点硬气。 老严少有的严肃,指了指李有财腰间说道:“别着急啊,苏文秀的老公已经被那混蛋抓住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李有财腰间别着一只灰色袋子,有点像农村装米的那种布袋,里面鼓鼓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看来是苏文秀的老公先被他摆平了。 “啊!放了我老公。” “糟糕!” 老严一不留神,光顾着我和幺鸡了,而苏文秀却是这时候冲了过去,救夫心切可以理解,但是我这会儿才后背发凉,苏文秀贸然冲过去无异于送死啊! “嘿嘿,刚才抓这男鬼费了点功夫,你们这对鬼夫妻就不能安分点吗?”李有财嘴角露着阴邪的笑容,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不过苏文秀暴怒,呼啦啦的阴风朝着三人冲过去,一眨眼功夫,李有财身边的两个男子赵勇平和周正直接倒飞了出去,掉进了杂草堆里。 只剩下李有财一人站在原地不动,只见他咬破自己手指,指尖上凝出一滴鲜血,被他往前一弹,那滴血如离弦之箭,正中苏文秀的眉心。 “啊!” 中了这一招,我跟老严、幺鸡三人脸色大变,因为这招太厉害了,苏文秀的身影被打得飘飘忽忽,有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第十章 盗门 苏文秀十分痛苦,抱着脑袋在地上抽搐,那鬼泣魂嚎的声音让人心碎。 老严身手迅疾,大步流星地往前跨出几步子,去到苏文秀身边,随即从怀中取出一面八卦铜镜,也不知道他手里做了哪门子手势,很快一束温润的金光罩在苏文秀身体周围,这才渐渐恢复了身形。看来这铜镜是护着苏文秀,防止她魂飞魄散的。 而过了一会儿,李有财身后的草堆里摸爬出两个男子,就是刚才被苏文秀甩开的赵勇平和周正两人。 这两人从腰间掏出刀子,贼兮兮地盯着我们这边。 我跟幺鸡都不是好惹的,戒备地看着这些王八畜生,要是敢过来,绝不会放过丫的。 这时候年轻一点的赵勇平对李有财说道:“财爷,你不是说时间不多了吗,还墨迹什么!” 李有财静静地站着,我发现他的眼神直看在老严的身上,也没理会赵勇平的话,他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摘星需请魁星手,搬山不搬常胜山,烧的是龙凤如意香,饮的是五湖四海水。” 我跟幺鸡对上一眼,李有财突然冒出来像暗号一样的话茬子,压根接不上。 却是面前的老严冷哼一声,斜眼看着李有财:“常胜山上有高楼,四方英雄莫出手,龙凤如意结知交,五湖四海水滔滔。” “哈哈哈哈!”李有财刚才紧绷的脸终于松开了,对着老严朗声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在下李有财,是搬山派传人,现在则是‘盗门’中人。今天也是奉命到这里来,取走两具吸足了阴气的肉身,希望同道莫要阻拦我!” 话说的是好听,言语也不激愤,可李有财那三角眼却是放着寒芒,一股威胁的表情。 老严缓缓收起铜镜,苏文秀的身形已经稳妥,飘忽起来焦急地说道:“大仙,我老公他……” 老严摆手让她别出声,她埋头神伤,这才飘到我跟幺鸡身后。 我凑近一点问道:“老严,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该不会你们以前认识吧?” 老严不屑地冷哼一声:“盗墓贼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刚才他说的是盗墓一行的歇语,就是对口暗号的意思。外人听不出来,内行人一对上就知道自己人。赶巧了,干咱们古玩这一行,跟盗墓贼没少打交道。听李有财刚才的话,他应该是盗墓四大门派之中,搬山道人一脉。难怪刚才手段利落,一招就降住了苏文秀。这一脉和其他三派不同,能人异士辈出,而且,在盗墓的手段之中加入了道家的术法,是唯一懂得阴阳五行术的盗墓贼。” 我看着苏文秀还是有点魂不守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老严,你不是说苏文秀是的厉鬼嘛?李有财一招就给秒了,那他岂不是厉害得离谱?” 老严白了我一眼,随即飘着那口荒井说道:“你个傻缺,苏文秀和她老公的肉身还没腐烂,有肉身的鬼魂,一旦肉身被阴阳术士控制的话,怨气会减弱许多的。要不然,苏文秀刚才那一扑,能把李有财的脑袋给拧下来。” “这盗门又是什么东西?” 盗墓四大派阀我当然是知道的,玉器街常年都有“土夫子”在走动,倒卖一些从古墓里挖掘出来的瓷器玉件。 但是盗门,我却是头一回听说。 老严沉声说道:“这就得从搬山派的盗墓习惯说起了。搬山道人一直是四大派阀当中最神秘的,只因他们偶尔摸金掘宝之外,更多的是在意古墓里面的‘丹药’。他们认为这世上存在长生不老丹,而这些丹药多数在肉身的口中。有了这么一层鲜为人知的目的,搬山派的人一向独来独往,凭借一己之力出入古墓。” “但是到了解放前一段时间,国运飘摇,多年动荡,谁都讨不了好,老百姓穷得响叮当。各大派阀之间的成见逐渐消弭。” 想想也是,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内耗。 “至此,搬山派当时的掌教薛麻子,振臂一呼,联合摸金派、卸岭派、发丘派众多高手,组成一支队伍,就叫‘盗门’。四派高手各施所长,一时间盗墓盛起,达到历史的巅峰。” “盗门的初衷是为了老百姓,他们将古墓当中的财宝盗出,换成钱饷粮食,在各地救济贫苦的老百姓,在当时真的是深得人心的。国民政府屡禁不止,最主要的是老百姓对他们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可惜盗门发展到今天,已经不复当年的威名,人的私欲是很难控制的,后面慢慢走了歪路。现在的盗门,跟普通的盗墓贼没什么区别。” 我也曾听师父讲过,盗墓四大派阀发展到今天,已经人才凋敝。一方面是有价值的古墓越来越少了,另一方面是国家严令禁止盗墓。 老严说完,有些纳闷地问道:“李有财,这棺桍里边的金银财宝早就被你们洗劫一空了。你还惦记着两具尸体作甚?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搬山派的盗墓贼会对尸体感兴趣。” 李有财讪笑道:“这位同道还是别问太多。知道得越多,风险越大。我说了,只是奉命来取走两具尸体。你我不感兴趣,却是某些人朝思暮想的东西。” “丫的,看来这家伙背后还有人啊!”我嘀咕了一句。 老严忽而发狠说道:“李有财,这两具尸体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同行我才奉劝你,你的所作所为,有违天道,是要遭天谴的。” “妈的,给脸不要脸了还,这两具尸体我放在这里七天时间,吸足了阴气,等的就是今天。这位同道,你如果不识相,可别怪我手黑了!” “来呀,去你娘的,杀了那么多婴儿,给你脸才陪你叨叨逼半天。过来,看我弄死你。” 幺鸡暴脾气上来了,正好,不能再惯着这帮畜生了。 我跟幺鸡撸撸袖子,准备上前跟他们拼命。这一回老严没有再拦我了,因为他知道,如果荒井里的两具尸体被带走,肯定会发生不得了的祸事。 赵勇平和周正瞟了李有财一眼,见他没说话,两人手持小刀,冲过来就想捅我们。 “呀!要你命!” 我本想帮幺鸡分担一个,可一胖顶两瘦,幺鸡双手掐着赵勇平和周正的脖子,这两瘦猴险些断了气。 “喝!” 幺鸡怒喝一声,抓着这两人一碰撞,当即瘫软下去,昏倒了。 我的妈呀,从小到大跟幺鸡一块玩,还是头一回儿见到他这么猛。 “嗯?”幺鸡双手抓抓拳头,朝着李有财仰仰头。 李有财没想到赵勇平和周正这么废,眉头一皱,骂了一句:“废物!” “李有财,识相的赶紧把那只男鬼放出来,然后擦屁股滚蛋,要不然,让你死在这荒郊野外也没人知道。” 我躲在幺鸡身后扯着嗓子骂,这人肉盾牌还真实用。 谅他李有财抓鬼的本领再强,对活人也是无效的。 我拍了拍幺鸡肩膀:“兄弟,干他!” “好嘞!” 幺鸡大步向前,我尾随前进,那李有财突然从怀里掏出十张符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瞬间就冒出火花。 “阴人当道,十鬼御魂!” 噗噗噗,十张火符脱手之后,将我们三人再加上苏文秀团团围住了,符纸跟鬼火一样飘在空中,荡荡悠悠,看上去没什么凶险。 我扭头看向老严,却见他嘴巴扁得跟吃了黄连一样。 “他妈的,这混蛋想用至阴之地的婴儿鬼魂把咱们杀咯!” 果然,下一刻,我们听见周遭的草堆里不断飘出幼小的身影,一个个戾气十足,朝我们围过来。其中伴随着令人心颤胆寒的婴儿啼哭声,在这荒野传得悠远。 我只感觉头皮麻得厉害,堵上耳朵也没用,这些声音已经深入到骨子里了。 霎时间,我们已经被这些婴儿鬼魂逼成一团。 看着那一张张要吃奶的小脸,我们怎么下得去手。 第十一章 乾坤袋 我们三个背靠着背,苏文秀飘在空中支应,试图用一己之力,帮我们挡住这帮婴儿鬼魂的纠缠。 这些东西对我的伤害最大,我天生命格弱,鬼魂只要靠近,就能让我落病落灾的,这万一要是被哪只不长眼的鬼魂咬上一口,恐怕就得躺上三五日。 老严和幺鸡也是知道我这一点,所以他们两个也在极力护着我。 这时候五六只鬼魂挣脱了苏文秀的阴风,跑进来缠着幺鸡,一只趴在他头顶上,另外四只抱着他的四肢。 好在幺鸡福缘深厚,这帮小鬼不敢随便咬他,否则他们自己也得遭殃。不过这么一束缚,幺鸡肥胖的身躯就动弹不得了。 幺鸡一怒,奋力抽出腰间的两把杀猪刀,抓在手里挥舞着,向我问道:“小昭,这些小东西能砍吗?太烦人了。” 宰杀过牲畜的刀,那些死去牲畜的怨气依附在上面,对鬼魂有非常强的震慑力,真要是砍下去,直接可就魂飞魄散了,什么投胎转世,想都别想。 我担心幺鸡会缠上因果,毕竟这些小鬼魂是无辜的,随意屠杀恐怕会给他带来灾祸。 “老严,你说怎么办?” 我抱着头躲在他们俩中间喊道,跟肉夹馍似的难受。 老严此时也是左支右绌,虽然一张符就能逼退一只鬼魂,可周围的婴儿鬼魂实在是太多,他手里的黄符早就所剩无几。 “他娘的,李有财这混蛋,料定咱们不敢随便杀害鬼魂,这才用了御魂术牵制我们。咦,那王八蛋呢?” 老严惊讶地看着刚才李有财的位置,人影没了。我转了个身,发现了这混蛋的踪影,原来他趁我们被鬼魂围攻,溜到荒井的位置了。 “老严,那混蛋在井边。” 老严眼珠子一瞪:“糟了,他要把两具吸足了阴气的肉身带走。” 我们三人一鬼一时间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周围这些恼人的鬼魂杀又不能杀,赶又赶不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有财动作。 只见他把双手探入井中,开启了某个机关,没过一会儿,红绳拉扯着沉重的鎏金大棺缓缓上升,直至浮出井口半截有余,才徐徐停下。 李有财双眼放着精光,满意地看着比他体型大上好几倍的石棺,随后他两指在石棺表面划了一下,冒出一团幽蓝的火光,缠绕在石棺上的红绳跟导火线一样,一下子全被点着了。 当所有红绳被焚烧殆尽的时候,寂静的荒地之中,响起一阵沉闷的声响,石棺如同石龙出水一样,从井里边全身冒出,往后边倒去。 李有财翻身小昭起,一脚魁星斗踢,将这石棺笨重的棺盖给踹飞了。他顺势掷出两枚阴符,大概是贴在两具肉身上吧!然后听他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最后朗声喊道: “起尸!” 在我们惊异的目光中,石棺里边窜起来两具尸体,皮肤竟然没有一丝腐烂,只是表面有寒气飘出。 我看着那具女尸,再看看半空中正跟鬼魂纠缠苏文秀,没错,一模一样。不过尸体更加清晰漂亮,二十多岁,睡得很安详。 而苏文秀肉身旁边的男尸,身材硬朗,跟农村庄稼汉子没什么两样。 “李有财,你他娘的不怕五雷轰顶吗?”老严无奈之下,重重诟骂一句! 李有财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不屑地冷笑道:“愚昧,先顾好你们自己吧!嘿嘿!” 李有财转手从腰间取出一个灰色的布袋,就跟先前装男鬼的布袋子一样。袋子只套在苏文秀他老公的头上。 看来李有财只想要男尸了? “林山!”苏文秀在半空中瞧见这一幕,激愤不已,逼退了数只鬼魂之后,正想扑过去,却被先前李有财放出的十张符给困住了。这明显是一个阵法,鬼魂出不来。 “林山!”苏文秀激烈碰撞始终不得而出。 随着苏文秀的呼喊,李有财腰间的袋子里边有了感应,像是小老鼠在里面逃窜一样。不过这一切挣脱都是徒劳的。 套在张林山头上的袋子相当神奇,张林山身形高大,应该有一米八五的身高,跟我差不多,但是被李有财用袋子套住之后,身体滋溜一声缩了进去,就这么被李有财拎在手里。 “完了完了,尸体进了乾坤袋,咱们要想抢回来就困难了!”老严咬牙切齿,却是只能眼巴巴看着尸体被带走。 李有财嘴角露出一个邪笑:“这位同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奉劝你一句,少管闲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也不想杀你们。下次再碰上,我可就不客气了。” 随着一个阴毒的目光,李有财纵身跳入身后的草丛之中,唰唰唰几声,比耗子溜得还快。 大概过了十分钟之后,这头顶上飘荡的十张阴符才自燃焚烧,阵法算是解除了。可被控制的婴儿鬼魂大概是太久没吸过阳气了,贪恋着不肯离去。 老严从腰间取出一枚铜铃,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嘴里念叨着: “阴阳有别,切莫留恋,还不速去投胎做人,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一百多只小鬼魂如同惊慌逃串的飞鸟,一哄而散。这下才算是清静。 不过耳畔却是传来女人凄惨的哭声。 我们三人看去,苏文秀坐在石棺边上哭泣,旁边还立着一具僵硬的肉身,正是她自己。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真是特别难受,他们本来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成了亡命鸳鸯,这帮畜生连死人都要拆散。 “苏文秀,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把张林山救回来的,让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去投胎。” 我看这一脸落魄,哭得蓬头垢面的苏文秀,说实话,这承诺一点底气都没有。毕竟我自己真的没有那个本事。李有财一脚就能踢翻上百斤重的石棺盖,身手真不是一般了得。恐怕我们三人一块上,也打不过他。 老严叹息一声,走过来看着苏文秀的肉身,表面扑腾的寒气刺人皮骨,他说道:“苏文秀的尸体阴气很重,方圆十里的阴气,有一半都在她体内,放在这里太危险。万一被歹人利用,又是一个大祸害。要不……” 老严看着我,我很快就品味出他话中的意思。 他是想烧了苏文秀的肉身。 可是我师父曾经说过,其实对死人最好的送别方式,还是土葬。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采用火葬。 毕竟留了全尸之后,鬼魂在走阴间路的时候,会更加顺畅,至少没有那么多鬼魂去欺负她。 我眉头一皱,看着苏文秀说道:“苏文秀,还是你自己决定吧,你的肉身,准备怎么办?” 苏文秀早已哭成泪人,我知道她心里在担忧张林山。哭了好一会儿才看着自己的肉身说道: “我听大仙的,不能再害人了,肉身就拜托你们帮我烧了吧!” 听到苏文秀能够放得开,我们都十分佩服这女鬼的气量。 老严点点头,对我和幺鸡说道:“把尸体抬出来,再去找一些干柴,就地烧了吧!” 我跟幺鸡点头吱应一声,上前就准备将苏文秀的肉身给抬出来。 按理说这是很简单的工作,我们两个大男人,苏文秀纤瘦的身躯,很轻松就能搬出来的。可我们两个费了老劲,连吃奶的气力都用上了,却是搬不动这具尸体。 “小心点,这里边沉积的都是附近小鬼魂的阴气和怨念,加把劲搬出来!” 老严在一旁催促,这一会儿我跟幺鸡咬紧牙关,尸体搬出石棺边缘的时候,我手臂上不来劲,直接整个人栽倒在石棺里边了。 “哎哟!太重了。” “小昭,你没事吧?”幺鸡那边也动不了了,喘着大气问我。 我正想爬起来再干,这刚一抬头,就发现石棺侧面,刻着一些图案,仔细一看,像是一张地形图。 “喂,老严,你过来看看,这什么东西?” 第十二章 旧棺埋新骨 老严的贼耳朵特灵,一听有什么宝贝东西,跟耗子见了肉似的,跨步跳进石棺里头。 “怎么的?那李有财还给咱留下点好东西?” 哪还有什么宝贝,这石棺里头除了一条红色的丝绸垫布,连个铜板都不见。 老严期盼地看过来,我指了指石棺壁上刻着的地图,石棺内侧其他位置没有,唯独我眼前的有,上面用行楷字写了三个字:鬼谷图。 “老严,古代石棺里头,都刻这种图?” 看着跟黄河十八道拐似的,九曲回肠的道路,应该是十分偏僻的地界,如果说真是什么藏宝图的话,恐怕也是艰难险阻的所在。 老严随即从腰间口袋掏出一支镶金的放大镜,对我说道: “打火机照一下。” 我摸出打火机之后,帮老严照明,他睁一眼闭一眼用放大镜仔细研究着所谓的“鬼谷图”的来历。 瞅了一会儿,老严抬头探出石棺,向苏文秀问道:“苏文秀,你们家可是大户人家?” 苏文秀站在一边,神情落寞,显然还是在为张林山担忧,听到老严一问,愣了一下说道: “林山的爹是村长,在我们那地方算是条件不错的了,下葬的时候倒是有几件值钱的东西。不过这棺桍不是我们的,我们只是被放进去的而已。你们是来晚了,本来里面银瓶金碗,珠宝玉器堆得满当当。那些东西对死人其实没用,但是被李有财那帮人摸走就很可惜了。” 苏文秀和张林山,还有他们的儿子,都是新鲜尸首,被盗挖出来之后,塞到这具古代石棺之中,这叫旧棺埋新骨,用来养尸养鬼的人经常这么操作。 不过听完苏文秀的话,我和幺鸡、老严三人,那心里真叫憋屈,好像几百万被人偷了一样难受。这么大一口石棺,能躺两个活人有空,要是用金银珠宝堆满的话,得值多少钱,还全都是古董。 苏文秀这时候的话就相当于买彩票开完奖之后,人家对你说,你要是早点买这个号码,就能中了。 老严眼珠子滋溜转了一下,摇头惋惜地说道:“可惜,当真可惜!你说我赶这趟浑水也没捞到什么便宜,哪怕给我留一颗金豆子,也好歹心里宽慰啊!” 我锤了一下老严的肩膀:“这鬼谷图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老严呲一声,晃荡两下脑袋:“这三个字虽然是行楷体,不过图中所绘却不像中原地界,你们看这地图,有没有神似一条山脉?” 我凑前一点看得仔细,幺鸡也把胖脑袋挪过来。确实,仔细一看,整个格局有点崇山峻岭之上,再横起一条巨龙。 “有点印象,可就是说不上来!”我对地理真不是太在行,以前读书时候的地理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 可老严阅历深厚,他自然是知道,见他得意地笑道:“有没有点像万山之祖的昆仑山脉。” “哦!”我跟幺鸡同时点头,还真是有点昆仑山脉的味道。 不过老严却是一脸困惑地说道:“古代的石棺,大多数是王侯将相,达官贵族才能使用,一来庄严大气,二来,也能防止被虫蚁啃噬,比木棺使用的年限会更加久远。不过石棺下葬有一条十分重要的规矩。”老严站起来,双手比划着说道:“这么一座石棺,必须是一整块连续的石块开凿,盖上之后,里面就是完整的世界,寓意阴阳相隔。所以石棺内部,一般不刻东西,转而在石棺外部雕刻山川河流,飞禽走兽。我不知道制作石棺的人是出于哪种意图,把这幅鬼谷图雕刻在里边。” 幺鸡突然插话问道:“鬼谷图究竟是什么来路?” 老严说道:“也谈不上好坏,鬼谷在阴阳圈子里,只是一个传说的地方而已。据传那里是鬼魂的圣地,能够进入鬼谷的魂魄,有可能成为另外一种东西,也就是介于鬼和神之间的形态,灵。但从来没有人真正去过,哪怕龙虎山那些高人也如是。啊!”老严抓着头发,纠结地说道:“这石棺内刻一张这种图,有什么喻意?难道是让后人去找‘鬼谷’的位置?” “别想那么多了,直接问苏文秀……” 我转头看去,却不见苏文秀的踪影,她去哪里了? “老严,苏文秀不见了!” 老严皱着眉头,眼下最担心的还是她去找李有财了,毕竟她跟张林山感情那么深,即便是让她去送死,她也会做的。 “你们两个先把尸体烧了,我再瞅瞅这鬼谷图。” 说着我跟幺鸡动手处理,费了老大劲才把尸体从石棺里弄出来,抬到一边放倒,四周围堆上干柴枯草,一切妥当之后,幺鸡走到我身边坏笑道: “小昭,真要烧啊,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比电视上那些大明星好看多了。” 幺鸡这话一下子勾起了我心头怜香惜玉的心思,确实,苏文秀的相貌真不是一般的漂亮,是属于茫茫人海中,能让你惊艳的类型。这尸体要是落在哪个变态色狼的手中,恐怕还真能干出龌蹉的事情来。 也不知道她和张林山是谁为了谁殉情,总觉得这两个人死得很精彩。 人生在世,两个人相爱不容易,我特别羡慕这样为了爱情甘于赴死的精神。 不过苏文秀这肉身沉积了太多的阴气,不能留啊! 我拍了一下幺鸡那38D的大胸:“别羡慕了,回头让阿悦知道,又得扒你一层皮。” 一提到老婆,幺鸡表情一下僵住了。他老婆叫方悦,也是我初中同学,我们三儿那关系真是亲如兄妹。幺鸡傻愣傻愣的,而方悦是个机灵女孩,缘分这事儿挺有意思,我上大学那几年,他们就在一起了。结婚之后幺鸡就成了妻管严,北方话叫耙耳朵。 我和幺鸡对视一眼,下定决心真得烧了。幺鸡点点头,我就掏出打火机上前,点着了枯草。大火越烧越旺,空气中弥漫着肉的焦味,传得很远,周围草堆里嗖嗖作响,看来是一些嘴馋的小动物被味道吸引过来了。 我跟幺鸡担心苏文秀的肉身有失,一直等到大火将肉身烧干净之后才转身离开。 这会儿老严也已经忙活完了,他工具带得齐,先在鬼谷图表面涂上一层黑狗血,再用一条干净的白布将图印出来。 我们过来的时候,白布上的黑狗血已经干透了,而石壁上面的鬼谷图也被他用酸液给腐蚀干净,现如今这鬼谷图就只有老严手中的独一份了。 “小昭,这图你收着,回去之后发给你师父看,我想他应该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处理完事情,这地方我们也不敢久待,毕竟是至阴之地,阴气太重对身体不好。 走了一段路,才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打车回城里。 回到玉器街天都差不多亮了,幺鸡得去菜市场卖猪肉了,我跟老严打算先回店铺睡一觉。 我这才刚到店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连衣短裙的美女站在那儿等了。她见到我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问道:“你是这玉器店的老板吗?” 说实话,刚烧了苏文秀的美艳肉身,一般的美女我早已产生免疫力了。 出于礼貌,我双手抹了一把脸,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微笑着说道:“对,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相一下玉。”美女笑起来挺好看的,两颗小酒窝分外迷人。 不过谁会大早上六点半就跑来相玉? 我仔细看了一眼她的面相,中庭饱满,眼圆鼻子挺,十分平和的面相,既不会有大灾,也不是特别富贵的命。 “那进来坐一会儿吧!” 我掏出钥匙开门,把美女请了进来。 也没顾得上泡茶,美女进到我这玉器店,整个人就有些慌张了,她从脖子上解下一枚碧青色的玉佩,放在我的柜台上。 我拿起来瞅了几眼,看到雕刻的图案我就笑了,竟然刻了一只猫。 玉质一般,不算上等,也不是旅游景区骗人的玩意儿,应该价格在两千块钱左右。 “美女,这玉是真的,不过成色尚欠,大概一两千块吧!怎么,你想转手卖出去?”我把玉递回给她。 美女没有接,却是摇头说道:“不是,老板,我是想让你看看这块玉有没有问题?” “问题?你有遇上什么怪事吗?” 美女脸色一变,颤声说道:“这玉,好像能说话!” 第十三章 保家仙 美女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连声音都变了。 玉能说话? 她要是跟普通人说这么一句,估计都会被当做神经病看待。 但我跟随师父多年,知道这并不是玉石在说话,而是附在玉上的东西说话。 我再仔细瞅瞅这块玉猫,不知道是我的眼力尚浅,谅我怎么看都瞧不出这东西的怪异。表面没有死气,应该不是鬼魂一类的。 “美女怎么称呼?” “我叫秦雨。” “秦小姐,请问这玉是哪里来的?” 美女有些担惊受怕地说道:“这玉是我的一个病人给我的。” “病人,那你是医生?” 美女摇头笑道:“不是,我是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前段时间在医院照顾一个病人,年纪挺大的,一条腿老寒病犯了,走不动路。临出院的时候,老人家非要把这块玉送给我。我觉得挺漂亮的,就没推辞……” 秦雨大概是觉得自己收了人家礼物,头低下去,怪不好意思的。 她提起老寒腿,倒是让我想起我师父了。师父年轻的时候腿上受过伤,落下病根,走路一拐一拐的,同行才送外号“余老歪”,每年到了夏秋交替的季节就得去医院治疗。 “老人家还叮嘱我,说我面相虽然好,可长时间在医院待着,难免被脏东西给盯上。他替我算了一卦,说我不久之内,将会有一场大祸。” 这么厉害?会看面相,还能算卦,看来这老头不简单呀! 秦雨两只手掌贴在一起,有几分紧张地说道:“我本来不太相信这些事情的。这玉刚开始戴的时候,也没什么问题。有一天我家里进来一只老鼠,我就感觉脖子上突然发烫,我赶紧摘下来放到抽屉里。结果,第二天,我就闻到厨房里有一股臭味,仔细清理之后,发现了几只老鼠的尸体……” “从那之后,我们家隔三差五就有老鼠尸体,家里臭气熏天,根本不能住人。我跟爸妈都搬到外面去住了。我就觉得这一切太不寻常了。” 这么蹊跷,我拿着玉佩揣摩,一只玉猫。玉佩当中雕刻动物是很有讲究的,不能随便乱刻。一般只有十二生肖的动物才能刻成玉佩,戴玉的人生肖还得相符,否则容易犯冲。 可这玉猫,又是什么讲究? 我思前想后,难不成这只玉猫是保家仙? “这玉猫是什么时候开口说话的?” 秦雨美眸一动,想了想,说道:“是前天,我加班到很晚,因为我住的地方离公交车站还有挺远的一段路途。那段路乌漆嘛黑的连路灯都没有,平时根本不敢太晚回家。那天晚上我下车之后走了一会儿,这玉佩就开口说话了,它让我小心点。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注意到身后有个人在尾随我。我撒腿就跑,一直到附近的一家小卖铺,打电话让我爸来接。回到家里我才后怕,要不是这玉佩提醒我,我还没注意到被人跟踪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我点点头,果然不出料,这玉佩里的猫是保家仙无疑。保家仙不是精怪,而是家畜宠物一类,修炼多年成了灵物,附着在某些器皿上,如果供奉得当的话,具有保家安宅的功效。 “看来这玉佩,是保护你的呀,并没有伤害你的意图,对吧!先是鼠患,对家庭不利,所以它帮你将老鼠都给除掉了。后面又帮你摆脱了那个尾随狂的伤害。对了,那个给你玉佩的老头,叫什么呀?” 我笑看着秦雨,心里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秦雨一听我这么分析,貌似恍然大悟,脸上的惊恐之情也减缓了许多:“他姓余,我叫他余大爷。对了,你这个店铺,就是他推荐我来的,他跟我说,如果遇上什么祸事,第一时间要来这里找他。不知道,老板你跟那位余大爷是什么关系?” 我不由赞叹,师父的相卦之术真是神乎其技,这么早就能预判到还没发生的事情。我倒是越来越相信老严先前对师父戴的高帽了。且不说师父的手段如何,这卜卦的本领,恐怕放眼阴阳圈子里,也不见得有几人能比得上。 我淡淡说道:“他是我师父,这家店也是他的。我只是暂时代为照看而已。” 看来秦雨所遇到的问题,就是人长得太漂亮,被哪个猥琐男给跟踪了。这已经超出我们这一行的范畴了,明显是警察管的事情。 我十分抱歉地说道:“秦小姐,这个事情挺好解决的,你可以报警,让警察把那个跟踪狂给抓起来。至于这块玉猫,我建议你还是留在身上,保家仙很难遇到的,这是你的福分,关键时候它会保护你的。” 这玉猫我在店里没见过,因为是灵货的一种,师父从来不让我碰。看来得好好查看一下南面架子上的灵货,要是有用的,还能拿来防身。 一听说报警处理,秦雨脸上有些失望,毕竟她是来找我帮忙的,我却把这个事情推给警察。 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眼下的事情很多,一来是血煞玉的事情,还有苏文秀和张林山的没解决,又出现一张不明不白的鬼谷图。 三件事情都没有什么头绪,而师父又不知道跑哪里瞎混了。我一个半桶水的小年轻,也只能指望老严能多担待一些了。 “对不住了秦小姐,我们这一行的,说明白一点,能解决鬼神的事情,但是人的事情,还真只有警察能帮上忙!” 秦雨蚕眉微簇,礼貌地点点头,笑出两个小酒窝:“那就不打扰了,我得去医院上班了。” 秦雨接过玉佩,戴在脖子上之后转身准备出门。 我送她出门,顺便说道:“以后医院里要是有什么怪事,可以来找我,那方面的事情我比较在行。” 她才刚出去一会儿,却是被老严给拦住了:“美女,先不忙走。” 我好奇地走出去,看到老严两只眼珠子在秦雨身上打量,我打趣地笑道:“老严,你狗鼻子还真灵,我这刚来一位大美女,你闻着腥味儿就过来了。” “去去去,少没正经的。”老严摆摆手,转而对秦雨说道:“美女,我观察你的气运不对劲,如果方便的话,进来详说一会儿。” 秦雨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笑道:“可以,我上班时间还早。” “里面请!”老严洗完澡换上一身唐装,撩拨一下衣服跨进门来,一副大师的做派。 “老严,你又过来抢生意了?不过这美女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少在这里瞎掺和!”看着他装模作样,我耸耸肩膀,嘚瑟地笑了一下。 老严把秦雨再次请进来之后,凑到我耳边说,他店里的神卦蟾蜍突然之间撂下一卦,乃是阴卦,三凶四戾,主命祸。再掐指一算,这吉凶就在十步之内,所以赶紧过来我店里看看,果然见到这个女孩在我这里。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那蟾蜍灵不灵的?我刚才跟她聊过了,她脖子上的玉佩,是保家仙,还是我师父送给她的。她说有个跟踪狂跟着她,我让她报警。” 老严一脸鄙夷地看着:“你个傻缺,你差点害死她知不知道?” “为什么?”我诧异地看着老严。 老严搭着我的肩膀,指向那边的秦雨,神神叨叨地说道:“我的神卦蟾蜍从来没有自己主动撂卦,除非是妖邪距离我店铺非常近的时候。我刚才闻了一下,她的身上有轻微的骚味,不是人的体味。你功夫没到家察觉不出。我敢断定,跟踪她的根本不是人,而是邪崇。我要不拦着她,今晚这女孩就得死咯!” 老严打了一下我脑袋,我后背直飕飕发冷,自己竟然差点害死一个人。 第十四章 事出必有妖 老严说完之后,抹了一把鼻子,朝茶几那边走去。 我十分愧疚,只得跟在他后头不吱声。 此时老严坐在秦雨的对面,从腰间摸出那把金灿灿的镶金放大镜,竟然就这么对着秦雨的身上查找着。 好在秦雨是个乖巧的女孩,她看了我两眼,随后拘谨地坐在那里。 我看这老严的动作,分明是在耍流氓,一会儿看看人家鼻子眼睛头发,一会儿往下到胸前。 最后直接移到秦雨的腿上,人家秦雨穿的是连衣短裙,这么一坐下之后就更加显短了,只见她羞涩地用手遮挡一会儿。 我心里在咒骂老严缺心眼,难怪三十好几了还娶不到媳妇。 “别动……”就在秦雨夹紧大腿,想把裙子往下扯的时候,老严竟然伸手过去,在她的裙摆与白皙大腿的连接处,捏起一小团东西。 “原来是这玩意儿,我说怎么有骚味呢!”老严不顾早已面红耳赤的秦雨,拿起一小团绒毛,白色,如棉絮一般。 我瞪大了眼睛凑过去问道:“这什么东西?是猫毛吗?” 老严鼻子嗅了两下,摇头说道:“不是猫,这是比猫更厉害的东西。”转而他对秦雨说道:“秦小姐,你最近在医院工作,有发生什么怪事吗?” 老严虽然是询问,可语气当中却是十分肯定。秦雨眼神忽而有些躲闪,两手紧握着,摇头说道: “这事儿,医院规定不能对外说的。我……” 秦雨好像十分为难,正在犹豫之际,我添了一把火:“秦小姐,这事儿关系到你的性命,可不能有半点马虎。赶紧说吧!我们才能对症下药,保证你的安全呀!” 秦雨紧锁的眉关告诉我,这事儿可能面临着医院方面很大的压力,她扭头看了一下店门外,确定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前两天在榕华小区有个女的跳楼自杀。有人打了120叫救护车,我们医院距离事发现场最近,总台那边就派我们的救护车过去。我当时随车到了现场的时候,伤者已经死了,从十楼跳下来,脑浆子都出来了。” 边说着,秦雨的手握得更紧了,说明当时的场面,令她受了不小的惊吓。 老严从口袋里掏出中华烟,递给我一根,“然后呢?那女的怎么样了?” 秦雨继续说道:“当时已经确定伤者死亡,所以我们也没有采取救治措施,用担架抬上车,回到医院连抢救室都没有送去,直接就进太平间了。” 听下来没什么不对头的地方,我呼出一口烟:“这事儿肯定还有下文吧?” 要不然她们医院能封住内部人员的嘴吗? 秦雨突然脸色一变,颤声说道:“第二天,这个女人的尸体在太平间消失了。” “消失了?”我跟老严对了一眼,彼此都觉得事出有妖。 秦雨点点头:“对,据太平间的管理员说,当时进去的时候,里边还有一些细碎的毛发,不是人的毛发,好像是动物的。而且里边还有一股很难闻的骚味。” 老严叼着烟,抠抠耳朵说道:“奇了怪了,既然是这样,那东西为什么偏偏缠上你了?” 秦雨脸色此时已经惨白如雪,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我想了想,笑着说道:“老严,会不会是,这东西也会认主?说不定不是想害她,而是想跟随她?” 按照秦雨刚才所说,这东西有可能是某种动物成精了。如果是灵物,一般需要继续留在人的身边修炼,以滋养阳气,获得更加强健的灵躯。所以灵物多数不会伤害人,只是留在你身边,贪图你的一点精气神罢了。 老严听完,撅着嘴巴摇头:“我觉得不可能,要知道我的神卦蟾蜍算出来的可是阴卦。对了,秦小姐,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的生辰八字,我看看有什么蹊跷没有?” 生辰八字这种如同银行卡密码一样贵重的讯息,如果是同行,那肯定是问不出来的。包括我跟老严这么铁的关系,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生辰八字。不过秦雨没有什么心眼,她告诉老严自己的生辰八字。 老严掐指一算,脸顿时黑了:“丫丫的,我说呢,秦小姐,你这生辰真的是……” 老严话说一半留一半,一个劲地摇头,跟吃了药丸似的。他越是这样,秦雨越心慌,我看到秦雨都快急哭了,推了一下老严肩膀:“你快说呀,卖什么关子?” 老严重重咳了一声:“我的乖乖,我只能说,以你的命格,在医院工作那么长时间还能活下来,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你是阴日阴时出生,还恰好撞上了中元节那几天。你这命格应该是我严某人生平仅见的弱啊,简直弱到离谱!” 秦雨听完之后,眼睛眨巴眨巴泛着泪花,我嘻嘻笑道:“少吓唬人了,能比我命格还弱?” 老严被我顶得没脾气,指着我鼻子:“我这么说吧,你的命格,厉鬼杀了你,可以暂时屏蔽天机,怨气暴涨。而秦小姐这命格,别说杀了她了,哪怕一只厉鬼站在她身边吸着她的阳气,都能达到杀你同等的效果。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勒个去,我只听说过股票可以买涨买跌,只要你押对边了,都能挣钱。没想到命格弱也有这么厉害的副作用。 秦雨听着我俩扯了半天大鼓,带着哭腔问道:“这位大师,那你看看,眼下有什么法子能帮帮我吗?” 老严瞅了我一眼,对秦雨说道:“依我看,那东西会一直跟在你周围。有这保家仙玉猫在身上,它暂时还不敢伤害你。但是如果这东西真如你所说,跳楼而死,没准受了重伤。那么一来,它就有可能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把你杀掉。” 秦雨抽泣两声,看着我们两个:“请你们帮帮我,我还有爸妈要照顾,我,我不想这么年轻就死了……呜呜呜……” 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样吧,你今天就别去医院上班了,回家休息。等天黑的时候,我跟这位严大师会去你家里。但时候逮着那畜生,看看它是什么精怪。” 我的这个办法老严没有反对,秦雨按照我说的,跟医院请了假,回家去了。 忙活了一上午,我跟老严在玉器街的兰州拉面馆草草吃了一顿,各自回店铺休息了。老严说今晚可能会有一场恶战,让我养精蓄锐。 迷迷糊糊睡了个午觉,我感觉到有一道红光十分扎眼睛,睁开一看,原来是我口袋的血煞玉,不知道怎么的飘到我头顶上去了。 我揉揉眼睛,慌忙坐起来:“小鬼?你要干嘛?” 我以为是血煞玉里面苏文秀和张林山的儿子,本能地抓起脖子上挂着的转运尺,这玩意儿是我保命的法宝。 “是我!” 幽幽的声音过后,一道身影闪现而出,是个身姿绰约的大美女,正是苏文秀。血煞玉缓缓落下,回到我的面前。 “苏文秀?你舍得回来了?跑哪儿去了?”我伸了个懒腰说道。 苏文秀翻了个白眼瞪我:“我去找李有财的下落了。” “找着没有?” 苏文秀脸上流露出失落的神情:“没有,李有财擅长遁形之术,一点线索都没有。” “别担心,我们到时候一起找,哪怕翻个底朝天,也把这混蛋给揪出来。” 苏文秀突然看着我,有些担忧地说道:“刚才我跟我儿子沟通,他说你们今晚要去找一只狐狸精?” “狐狸精?”我听完着实吓了一跳,看看手里的血煞玉,原来苏文秀跟她儿子还能沟通呀?我还以为这小鬼被封印在里边什么也做不了。不过听到那精怪是狐狸精,我还真没想到。 苏文秀蚕眉微皱,说道:“余文昭,我劝你们别去送死,要知道狐狸精不同于一般的精怪。它们比人更狡猾,比鬼更凶残,只怕以你跟严大仙的道行,会丧命在它手上。” 第十五章 狐患 狐狸精的厉害我自然不会不忌惮,无论是华夏古代的传说当中,还是在各地奇闻异事之中,狐狸精的可怕程度都是居于榜首的。 真实的狐狸精可不是像蒲松龄《聊斋志异》里边写的那么痴情妩媚,真实的它们为了修炼自己的灵躯,真可谓是手段残忍,诡计阴谋无所不用其极。 人们口中所说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精怪,就是狐狸精这种。 我只听师父提过一次,就是在川蜀之地,某处诡异的密林之中,是狐狸精聚集的地方,凡是有人经过,都会被吸食精魄而死。 我咽了口唾沫,赶紧爬起来:“那我得跟老严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老严在阴阳圈子里人脉甚广,大概是因为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溜须拍马很是受用,所以如果真有危险的事情,叫几个高人过来帮忙也未尝不可。 我穿着拖鞋就出了店铺,大白天的苏文秀怕阳光照射不敢出来,只好待在我店里。 “老严,别睡了,有重要情况!” 我敲了几下门,老严慢悠悠才推开,哈欠连连地说道:“干什么呢?夏日炎炎好睡眠,扰人清梦等于谋财害命,我正梦见一座金山呢,全都是我的……” 我鄙视地看着他,顺手把他推进店铺。 “我跟你说,刚才苏文秀可是告诉我了,咱们今晚要对付的,有可能是狐狸精啊!你说要不要多叫点人过来帮忙?” 老严一怔:“苏文秀回来了?她说是狐狸精?” 我点点头:“对呀,你仔细想想,秦雨身上那股骚味,究竟是不是狐狸的味道?” 老严舔着嘴唇,凝思了片刻,晃晃点头:“好像是有点狐狸的味道,狐狸我见过,可狐狸精,我还真没遇见。” 大热天的他也不开空调,抓过来一把蒲扇扑了几下:“如果是狐狸精,事情也说得通。相传狐狸精每隔三百年要渡一次劫难,渡劫的时候必须附在活人的体内,而且是跟自己生辰八字一模一样的人,渡劫之后,那活人也变成死人了。而渡劫成功的话,就能多长一条尾巴,再活三百年。相传最厉害的狐狸精,屁股上有九条尾巴……” 我拖着下巴问道:“生辰八字一模一样?那不是大海捞针一般?” 老严扑了几下扇子:“这就是天道的奥妙,你以为续命那么容易?恐怕一百只狐狸精当中,也只有一只能多长一条尾巴。” 百里挑一,确实是非常残酷的筛选,但是一想到它们要杀掉一个活人才能续命,反而替这种损人利己的行为感到愤怒。 “丫的,用别人的性命来让自己长寿,狐狸精还真不是东西,老严,咱们身为玄门子弟,可不能纵容这东西作祟。现在就去找那狐狸精。” 我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说了一通,老严这慢性子却是摆摆手:“不急,还是等晚上再行动。到时候要真干起来,可就得大动干戈,白天人多眼杂,你想上新闻头条啊?” “我……”那狐狸精手段如此残忍,我此时已经坐立难安。不过老严说得有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做足准备总是没错。 出了恒祥古玩行,我就去市场给苏文秀买了几件漂亮的寿衣,还有红蜡烛,檀木香,都是给苏文秀准备的。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鬼也不例外,苏文秀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所以还是略微动容。不过眼下她心事重重,没有心思穿漂亮衣裳,只坐在供桌旁边,那里阳光被墙壁遮挡住了,她静静地眯着眼睛享受香火的滋味。 我时不时朝她那边瞟去两眼,真是绝美的容貌,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忘记这是一个鬼魂,以为这就是时间最美的一道风景。 “谢谢你,余文昭!”我看得痴迷的时候,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让我脸红得低下头。 下午店里刚进的一批新玉石到了,我就开始忙活,把玉石分门别类,贴上红纸,写上价格和功能。 大概晚上五点半,老严带着幺鸡过来我店里。幺鸡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腰间别着两把杀猪刀,这架势鬼看了都怕。 “幺鸡,你也来了?老严都跟你说了?”我冲他仰仰头。 幺鸡憨憨笑道:“我刚收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老严叫我过来帮你。” 我欣慰地点点头,说是帮我已经算轻的了,幺鸡的命硬,对我可以说有救命之恩了。如果不是他在我身边,恐怕那些厉鬼一个个都得把我吸干了。 老严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去吃饭,吃过晚饭之后,三人一鬼就准备往秦雨家里而去。 有了苏文秀和幺鸡的加持,我的心里踏实不少,管你什么狐狸精,只要我们一伙人齐心协力,还真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秦雨住在海城市三环,这里房租比较便宜,她跟爸妈三人住一起。地方还不错,虽然是廉租房,却有普通小区的环境,算是难得的住处。 我们走到A栋楼下,秦雨已经在这里等着了,见到我们来,笑开了花。不过苏文秀现在还不能现身,否则把她吓坏了可就不得了。要知道普通人见到鬼,一不小心三魂七魄都给吓丢了。毕竟也不是谁都像幺鸡这般神经大条,跟苏文秀一块走都没感觉的。 “小昭,严大师,你们来了!”秦雨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不过这一趟不是来做客的,我们没带登门礼,更不会在这里闲聊,众人心头憋着一股劲,担着一份心,在秦雨的带领下到了她家里。 自从之前被保家仙玉猫给吓到之后,秦雨的爸妈就住在亲戚家里,所以不用担心家人会来干扰。也免得秦雨向家里解释不清楚。 鬼神之事,最怕拿出来明说,因为有很多东西科学解释不得,一解释就容易被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 可这苍茫世间,真的是机器和电脑能说的清楚的吗?简直可笑。 到了秦雨家门口,老严纵观这里的风水,觉得没什么太大问题。 “这里风水吉泰,算是帮了你的一个大忙,要不然以你的命格,恐怕得受到不小的滋扰。” 老严跟秦雨说了一句,率先走了进去。 秦雨十分客气,知道我们要来,准备了茶果和点心。捉鬼拿妖的事情,我跟幺鸡帮不上忙,索性坐在一边吃点喝点,干等着老严在那儿忙活。 摆下了四件东西,除了香火和铜钱剑之外,在桌面上还放了一块陶泥做的狐狸雕像。这雕像是一尊老狐狸,人的身体上顶着一颗狐狸脑袋,长袍加身,弯腰驼背,手里杵着一根拐杖,想必是狐仙。 我嚼着一颗葡萄笑道:“老严,这陶泥是骗小孩的吧,你哪里弄来的?” 说完我跟幺鸡都笑了,只有秦雨十分专注地盯着老严的举动,我顿时才觉得自己的言语有失妥当。 当老严举着铜钱剑,念完一连串听不懂的咒语之后,客厅侧面墙壁上的玻璃顿时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最后四块落地窗竟然都碎了。 呼呼几阵阴风吹进来,吹得沙发这边我们三人都睁不开眼,只有老严一人站在案头前边。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这孽畜,胆敢害人作祟,以求延年益寿。识相的就快快现身,免得本大仙下手不留情!喝!” 老严在强风中大喝一声,果然,这阴风就此停下了,不过秦雨家的客厅,瓶瓶罐罐的都给弄得乱七八糟。 此时在案头桌面一盏蜡烛的照应下,墙壁上浮出一个黑影,从我们的角度看过去,就是活脱脱一只狐狸,尖脑袋瘦身子,体型跟人差不多,影子背后还有四条长影在甩动,难不成这是一只四尾狐狸? “你这不知死活的臭道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往里闯?谁敢挡我渡劫的路,不得好死。”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带着阴狠和威胁,不过那声音倒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在说话。奇怪,老严不是说狐狸三百年多一条尾巴,这三条尾巴,得是活了多少年的狐狸? 秦雨吓得不轻,微微向我这边靠过来,低声说道:“余掌柜,怎么是个女孩的声音?” 这一点我刚才也糊涂了,尾随秦雨的应该是个猥琐男才对呀,怎么是女孩呢?不过仔细一琢磨,精怪善于附身,这狐狸精附在某个男人身上也不出奇。 “冥顽不灵,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被狐狸精鄙视了一顿,老严是彻底被激怒了。 第十六章 绿血 看来这只三尾狐狸精还没有渡劫成功,那她跟踪着秦雨做什么?难道说,秦雨的生辰八字,刚好就是跟这只狐狸一模一样? 那之前跳楼自杀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将这一连串的线索想明白,秦雨家的客厅已经被带着狐臊味的阴风吹得不成模样,老严手持铜钱剑,出手符纸唰唰一张又一张,但凡粘到墙壁上的影子,狐狸精都会发出一声惨痛的叫唤。 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狐狸精始终不敢献出真身,那真身就躲在影子里头,就像一头崴脚耗子一般,东一头西一边的乱窜。 它的行为并没有口气上那么张狂,看来老严此前的猜测是对的,这狐狸精是到了渡劫的关键时期,而自己又受了重伤,所以不得不冒险来找秦雨。 我跟幺鸡肯定要负责保护好秦雨,免得被这骚狸子有机可趁了。 “嘻嘻嘻嘻,想不到今天能撞上两个命格极弱的童男童女,先要了这童女的身躯,再杀童男,何愁渡劫不成?嘻嘻嘻嘻嘻……咳咳咳!” 客厅里墙脚乱窜的黑影发出一阵尖锐阴险的女孩声音,时不时夹杂着两三声咳嗽,故作从容的姿态,却是逃不过老严的法眼。 我注意到刚才在打斗纠缠过程中,老严巧妙应对这骚狸子之外,还在我们三人周身用黄符布下了一层阵法,这阵法虽然无形,谅那骚狸子几次三番想要冲过来对我跟秦雨下手,也不得其愿。 这时候幺鸡手持两把杀猪刀,气势如虹地挡在我跟秦雨面前,我看到他手臂肌肉绷在一起,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别担心兄弟,杀狐狸跟宰猪是一样一样的,这骚狸子要是敢过来,看我一刀把她劈了,今晚咱们火烤来吃,咱家烤乳猪的手艺也是城里有名的,嘿嘿!” 有幺鸡这人肉盾牌在前边挡着,我跟秦雨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这番轻蔑的话语传到骚狸子的耳朵里,顿时跟火烧屁股一样,从墙脚的黑影里传出厉声破骂: “你个不知死活的蠢猪,别以为自己命硬就不怕死,等本仙姑渡劫之后,第一个摘了你的人头。你那点福报,在我看来就跟黄河里的一瓢水而已。” 我呸了一声回呛它道:“好你个大言不惭的骚狸子,今天咱们布下天罗地网,你自投罗网来送死,待会儿不仅要吃你的肉,还扒了你的皮毛来当袜子穿,天天踩脚底下,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我趾高气昂地指着那黑影骂,一不小心险些出了老严布下的阵法,好在秦雨及时拉着我说道:“余掌柜,你小心点,出去会没命的。” “是是是,我大意了。”我慌不择路地退回去。 被老严纠缠得脱不了身,而它身上的伤势,从越发频繁的咳嗦就能听出来,这骚狸子离死不远了。大概是尝到了苦果,骚狸子语气稍显缓和地对老严说道: “你个臭道士,我狐族渡劫续命本来就是天道应允的事情,你今日阻挡我渡劫,必然生生死死受到我们狐族的诅咒,永世不得超生,哼!你今日放我离去,我可以饶了秦雨一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以退为进,想不到这狐狸还真是能辨别局势,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狐狸已经转了两次态度,而且话术从威胁转变成妥协。纵然在这种包围之下,也能机智求生,不得不服狐狸的狡诈和聪慧。 老严嘴角淡然一笑,说道:“我本不想与你为难,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救秦雨的命而已。既然你肯放下屠刀,我就饶你一命。你走吧!” 听到老严要放了这只狡猾的骚狸子,我跟秦雨、幺鸡三人正是脸色大变,我吼了一声: “老严,这狐狸狡诈,不能放它走。” 老严哪里不清楚,但他皱着眉头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嘿嘿,算你识相!”骚狸子得意地笑了一声。 不过此时幺鸡恼怒,突然一步踏出黄符阵法,双手挥动着杀猪刀就朝那骚狸子奔去。 “骚狸子,看我剥了你的皮……” “幺鸡,站住……”老严赶紧扯嗓喊道。 我也放声喊过去:“幺鸡,先不忙动手……” 我话音还没落,幺鸡利索的一刀朝着黑影看过去,在我们的注视下,幺鸡这一刀直接将黑影背后的电视机给劈成两段,而随后从黑影当中飙出一团绿血,闷声额了一句,却是充满着痛苦。 那绿血飙了幺鸡一脸,他也是被吓蒙了,呆呆站在那里不动。 也不知道这分量不轻的一刀劈在骚狸子哪个部位,但可以肯定,它的伤势又加重了。 我看这这一幕,还以为幺鸡会被它弄死,真的是吓得魂都丢了。因为就在刚才老严朝我打眼色的时候,我看他脸色乌青,脸上冒着豆大的汗水,就猜到他快撑不住了。这种情形下,骚狸子主动请辞,那对我们这边其实是有利的。只是幺鸡没能明白老严的难处,要镇住这只三尾狐狸精,恐怕不是易事。 现在这一刀下去,仇恨算是结下了。 黑影很快嗖嗖嗖几下,又像刚才一般在房间里急转。不过这一次它一声不发,就这么朝门口而去,想从那里逃走。 黑影所闪过的地方,都留下一滩绿血,这东西虽然颜色不同,可血腥味却是十分浓烈,而且还带着骚味。 老严不愿意结仇,我跟秦雨只想自保就行,幺鸡已经不敢再轻举妄动,所以任由这骚狸子走吧。 可正当这骚狸子要夺门而出的时候,从后边钻进来一道飘逸的倩影,速度非常快,像是伏蛰已久,有备而来一般,直直就瞄准了黑影的咽喉部位,噗一声掐着往里直扔,砸在客厅的茶几上,茶几被砸粉碎。 这黑影是消失了,可在我们眼前,茶几上却是一个正在吐血的女孩。 这女孩长得漂亮,皮肤白嫩,只是有些稚气未脱的感觉,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长发,身材纤瘦,而她身上的衣服就有意思了,上身是一件白毛裹胸,下身则是白色毛茸茸的小短裙,三条尾巴从裙子后边探出来,毫无规则地甩动,其它部位就这么光着。 不过我们第一眼就确定,这女孩是狐狸精变的,因为她的眼睛很独特,跟人类的眼睛大有不同,就是那种警惕狡诈的大眼睛,也只有狐狸能长出这样的。 而刚才伏击的人正是苏文秀,她一直没有现身,就是为了最后一击。这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让最厉害的苏文秀压轴出场,确保众人的安全。 不过见到这个躺在地上,满嘴吐着绿血的女孩,我们的心一下子软了,这哪下得了手啊? “狐狸精已经抓住了,该怎么处理你们决定吧?”苏文秀说完一句,正准备离开。 却是在这个时候,那狐狸精开口说话了,看着苏文秀的背影,探出手想要拦她,声音微弱而急促: “等一下,你,你不记得我了?” 骚狸子突然对苏文秀说出这句话,我们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这一鬼一狐,难道之前认识? 苏文秀转过身来,仔细看了一下这骚狸子,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摇头冰冷地说道:“你认错了,我不认识什么狐狸精。” 骚狸子满嘴绿血,却是异常兴奋地笑道:“文秀,我是小白呀!你不记得我了?” 小白?这骚狸子叫小白? 我们所有人齐齐看向苏文秀,她的表情慢慢发生转变,最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第十七章 厉鬼的善念 “你说,你是我跟张林山曾经收养的那只小狐狸?” “对呀,就是我!咳咳……”小白激动得咳出一口绿血,前边的白毛裹胸早已经被染成了绿色。 “你……你怎么成精了?”苏文秀一脸难以置信又悲喜交加地笑着。 苏文秀迅速飘到小白的身边,这只刚才还凶猛异常的骚狸子,现在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你快别说话,先疗伤吧!”苏文秀像一个年长的姐姐,心疼地看着小白,随后又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知道苏文秀是希望我们帮忙救治小白。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就在刚刚,我们跟这只骚狸子才进行生死搏斗啊!差那么一点,我们四个人就会死在她手底下。 “余文昭,你帮帮她,无论她有什么罪过,至少让我跟她多说几天话吧……” 苏文秀见我们四个都没有动静,而小白躺在地上已经快不行了。我抓抓头,看了老严一眼,他苦苦摇了一下头,念叨着:“真是孽缘啊,这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吧,我懒得管!” 既然老严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对旁边的秦雨说道:“秦小姐,你是护士,急救方面就交给你了。” 秦雨出于职业本性,没有丝毫犹豫,郑重点了下头,冲进房间去拿医药箱。而这,也是她心地善良的本性,毕竟这只狐狸今晚就是来占据她的肉身的,稍有差池,秦雨自己就性命不保了。 随后苏文秀将小白抱到沙发上,我赶紧过去把了一下她的脉门,师父虽然没有教我阴阳术法,可基本的医理还是教过我的。 “脉象微弱,不应该送医院吗?” 老严背对着我们,似乎对这种精怪没什么好感,冷哼一声说道:“傻缺,你看看她的三条尾巴,带去医院想吓死谁啊?” “这……”我医术浅薄,只会把脉,开点中药还行,这种重伤的救治活儿,真的是一筹莫展。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老严喊道:“老严,你别说风凉话了,帮忙想点办法,这狐狸快死了。” “额……”老严正要说点什么,这时候秦雨就从房间里拿出一些绷带和棉布,还有一些药水,上来就先把小白脖子上的伤口,以及背部被幺鸡砍伤的血流给止住。过了好一会儿秦雨才擦擦头上的汗,长吁一气: “好了,我看她身体底子很好,这点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现在就让她休息吧!!” 休息?让她去哪里休息?秦雨说完这话,才有点后怕,脸色刷一下白了。毕竟这狐狸是精怪啊,谁敢把精怪留在家里,那可是要命的。 “去我店铺吧!” “小昭,真要带上这骚狸子?我知道你光棍这么多年不容易,别看她长得水灵就禁不住诱惑,骚狸子可不好对付。”幺鸡一脸吃了死苍蝇的表情看着我。 “胡说八道。幺鸡,你力气大,抱着她,先到我店铺那边吧!” 幺鸡倒是爽快,也没再说什么,上前就来了个公主抱,把小白纤弱的身躯抱起来。只是老严有些不屑地看着我,冲我撂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命格不能跟这些东西接触太久,苏文秀也就算了,这些精精怪怪的再往家里带,小心余老歪回来打断你的腿,哼!” 老严瞪了我一眼之后,直直出门去了。 哎,师父回来再说吧,好人难做啊! 跟秦雨打过招呼之后,我们就先行离开了,一路上大伙都安安静静的,只有在车里的时候,苏文秀冲我耳边低声说道: “余文昭,谢谢你肯帮助小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等她醒了我就让她离开。” 看来还是苏文秀最懂我,我也就欣慰了。不过苏文秀和这骚狸子怎么认识的,现在还无法得知。 所以也就不管了,先让她们叙叙旧,后面如果小白还是敌人,那就痛痛快快再干一架。 回到玉器街已经很晚了,老严一路上都没跟我说话,径直回自己的恒祥古玩行了,幺鸡把小白送到我店里之后,将我拉到一旁,提醒道: “小昭,你跟我说老实话,是不是对这骚狸子起了色心?骚狸子的事情我可是没少听说,从小就听我奶奶讲。古时候那些上京赶考的书生,路过荒郊野岭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胡里花哨的大美女,跟这书生上了床之后,第二天这书生就被吸干了,连骨头都不剩。你可别上那种白痴当……” 幺鸡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我打了一下他的头:“你傻呀,你兄弟我是那种好色的人吗?我是看在苏文秀她孤苦无依,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熟人,这才答应帮忙的。等她们叙完旧,咱们走那阳关道,那骚狸子走她的独木桥。” 送走了幺鸡,当我再次回到店铺的房间时,苏文秀坐在小白身边,十分疼惜地擦拭着小白身上的冷汗。苏文秀不喜欢开灯,我就给她点了一盏油灯。 我把自己房间腾挪了出来,然后到师父那边睡去。 说实话,如果换作从前,这旁边一鬼一精,我还真的难以入睡,可是我相信苏文秀,这女鬼是好的,甚至可以说,比生活中很多人都好。 迷迷糊糊睡到了半夜的时候,小白好像醒了,因为我能清晰听到苏文秀的声音。 当初师父盘下这店铺的时候,只有一个大房间,小时候我跟师父一块住。后来我长大了,师父觉得该让我独立,所以用三合板隔开成两间,自然隔音效果极差,要是一男一女在隔壁,无异于现场直播。所以要是以后我找了女朋友,肯定得出外边住去。 苏文秀轻声说道:“小白,你躺着吧,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 小白咳嗦连连,激动地对苏文秀说道:“文秀,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你一定很困惑,我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其实我本来就是修炼多年的精怪,只是几年前,被一个阴人打伤了,那阴人要我的灵躯,我拼死才逃出来。负伤之后,不成人形,变成了一直小狐狸。在山间修养几年,这才遇到了你们。其实我当初挺自私的,故意靠近你们,是为了吸一点你们身上的阳气,好快点恢复。” 苏文秀好像早已不在意这些,看得很淡,也没说什么。 “当年你跟着张林山入土之后,我就离开了五坎村,又跑往深山。对了,你怎么还没有投胎转世?张林山呢?” 苏文秀略显消沉地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们原以为一起入土,就能一起投胎,不敢说来生再做夫妻,至少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但是,恰恰我们是合葬墓,当时我又怀了孩子,所以被很多心术不正的人给盯上了。将我们困在一副诡异的古代石棺里头,无法投胎。现在林山的魂魄和肉身,都被他们给抓走了。” “什么?”小白强忍着疼痛放声问出一句, “文秀,你别慌,等我伤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救张林山!” “好……”苏文秀的回答没有气力,大概是觉得希望渺茫吧!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 “对了小白,严大仙说的,你下一次渡劫,是什么时候?” “就是这个月的月底,为了找到跟我生辰八字相符的肉身,我已经找了十五年了,如果错过渡劫之期,恐怕,我就得死了……” 月底?现在是8号,还有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是秦雨对吗?” 小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是……”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用人命来渡劫,肯定是伤天害理的行为,小白带上哭腔了:“文秀,我渡过两次劫,也就是说,杀过两个人……我也不想的,但是这是我们狐族的宿命,我已经是这世上,最后两只灵狐了。所以,求你把秦雨给我吧……” 我听到这句话,吓得一把从床上跳起来。 第十八章 恩怨 不过此时我没有立马冲到隔壁房间去,因为说实话,我对苏文秀有信心,我不相信她会帮助小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庆幸的是,我的信任,没有白费。 苏文秀淡淡对小白说道:“小白,这个忙我帮不了,生死由命,我劝你不要再打秦雨的主意。我今天帮你,是因为看在几年前的情分上。如果你一意孤行,迟早会遭到天道的责罚。” 小白似乎早就料到了苏文秀的态度,低声说道:“抱歉,这是我自己的宿命,没有理由让你帮忙。算了,我再想办法吧。” 隔壁房间沉寂了好一会儿没有对话,随后苏文秀突然问出了一个跟我一样的疑问: “小白,你说你只杀过两个人?你渡过两次劫,这个不假,但是,前段时间跳楼死的那个女人,应该是你附体的吧?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苏文秀的语气带着一丝强硬,看来她还没有完全被过往的情分给冲昏头脑,小白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至少目前来看,她没有在苏文秀面前坦白所有秘密。 小白苦笑一声,语气十分无奈:“文秀,我能活过不容易,苍茫人世,要找到一个跟我生辰八字一模一样的女人,谈何容易?” 生辰八字相符,并不单单是出生日期相同,要是那样反倒简单了,去派出所查一下身份证信息,对于小白这种善于附体变化的精怪而言简直易如反掌,可能一个城市都能找出几千个出生日期相同的。但是小白现在需要的女人,甚至连出生的时刻,也要做到分秒不差,毫厘不偏,所以其中的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能找到秦雨,背后有人帮忙?” 小白沉默了片刻,说道:“对,就在我找了多年时间,仍然一无所获的时候,碰上了那个人,他说可以帮助我找。但条件是,要我帮他杀一个女人,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最好是让外界以为那个女人是自杀。我就附体到她身上,没想到那个女人身上设有道家的禁制,我附体之后竟然出不来,这一跳楼,连带我也受伤了。不过那家伙还算守信用,他告诉我秦雨就是我要找的人。” 有这么厉害?师父曾经说过,天道隐秘,设有四项禁忌,这些禁忌即便是阴阳术法也无法窥探。其中有一条,就是每个人的生辰八字。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相当重要,除非别人主动相告,否则任何术法都无法算出来。 当然有一些是例外了,比如我跟秦雨这种命格弱得离谱的,鬼怪只要靠近我们,就能大概知道我们的命格极弱。 可是尽管这样,也无法知道我们具体的生辰八字。 小白所说的那人是谁?我倒是满心好奇。 苏文秀问道:“是什么人,要你杀人的?” “一个中年男子,他说他叫李有财,不过看他一身阴阳术十分了得,原本我还想调查一下这个家伙,毕竟让我杀人,我也不能随便杀,万一缠上太多因果呢。结果,这阴人背后竟然牵扯着一个百年前的诡秘组织,呵呵,所以我也不敢再接近他了……” 小白若无其事地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我就听见隔壁传来很大的动静,随后小白咳嗽着说道: “文秀,你干嘛,快放我下来……咳咳!” “你竟然跟李有财有联系,林山就是被那个阴人给抓走的,快说,怎么才能找到他!”苏文秀暴怒,应该是动了真格了。我赶紧跳下床,穿上拖鞋就跑到隔壁去,一进门,苏文秀飘在半空中,长满红指甲的手紧紧抓着小白细嫩的脖子,双腿不停地瞪着。而此时苏文秀周身怨气弥漫,双眼血红,连头发都感觉白了几分。 我不明觉厉,差一点忘记了,苏文秀本来就是厉鬼。这大概就是厉鬼暴怒之下的状态了。 同是的时光,所以苏文秀的真本事,恐怕不输于小白这只三尾狐精。 “苏文秀,你别把她弄死了,先放她下来。” 我看到小白蹬腿的频率渐渐放缓了,再不松手估计就得归西了。 砰的一声闷响,小白纤瘦的身躯从半空中掉下来,撞在床铺上。而随后苏文秀也飘下来,一双凶戾的目光,直直瞪着小白。好像过往的情分,都烟消云散一般。 这种时候的苏文秀着实可怕,因为她的眼里只有张林山和她的儿子,任何破坏他们两人的,都会被仇视。 师父说厉鬼跟普通的鬼魂之所以不同,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们拥有一股很深沉的执着的怨念,这种执念有时候是无穷的力量。 所以阴阳术士大多不招惹厉鬼,只不知道这厉鬼的执念有多深。 小白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微笑了一下,看着苏文秀那可怕的模样,对她说道:“文秀,真没想到,以前温婉如水,连蚂蚁都不敢踩的你,竟然变成这么凶戾。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是李有财抓走了张林山,否则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杀了那个阴人。你们对我有恩,我不会忘的…..” 说完这番话,苏文秀眼神中的红芒渐渐消散,手里的大红指甲也消失了,头发由白转黑,恢复了先前的冰冷。 苏文秀深吸一口气,对小白说道:“李有财的下落,你能找到吗?” 小白一听到这个名字,目光当中闪过一丝恐惧,她脸色陡变,说道:“李有财倒不是很可怕,他的术法,我若在全盛时期,轻易就能伤他。只是怕他背后那个诡秘的组织,大有来头。” 百年前的诡秘组织,而且还是跟李有财相关,我脑子里一下蹦出来一个念头:“你说的,该不会是盗门吧?” 李有财说过他是“盗门”的人,这是盗墓高手聚集的组织,而且是解放前成立的。 听到我提出这个名号,小白吃惊地盯着我:“你竟然也知道盗门?” 我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说道:“我们跟李有财交过手,他自称是盗门的人,老严说他的术法是盗墓四大门派之一,搬山派的道术。” 小白坐起来,提了一口气,脸色好了许多,对我跟苏文秀说道:“我奉劝你们,不要去找这帮人,盗门早已不是当初那种掘墓济贫的大义组织,现在里面鱼龙混杂,而且奇人异士众多。这帮人心狠手辣,术法超群,只稍动动手指,阎王殿也能来去自如。” 苏文秀蚕眉一簇,有些不安的神色。 我啧了一声,问道:“这帮人究竟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抓张林山?魂魄和肉身都带走了。” 小白听完一愣,陷入凝思,喃喃念叨:“魂魄和肉身都带走了?那么说,有可能是要把张林山做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了。” 我和苏文秀对看一眼,齐声问道:“那是什么?” 小白捂着胸口说道:“僵尸!而且是最厉害的红毛僵尸。” 苏文秀泪眼朦胧地问道:“如果张林山变成僵尸,会怎么样?” 这话一问,小白立刻回避苏文秀伤痛的目光,不敢把那最残忍的结局,告诉苏文秀。 而我却是知道,如果张林山一旦变成了僵尸,就有可能变成一头嗜血的傀儡,任由那帮人操控,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而张林山的记忆和善心,将被抹杀干净,就连苏文秀也会被忘掉。 “他会忘记你……”我咬紧牙关,把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了她。这对苏文秀而言,无异于诛心之痛。 苏文秀倒退飘出几步,使劲摇头,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看着我。那眼泪如喷涌的泉水,流淌而下,她紧咬着嘴唇,深怕自己压抑不住情绪,在这深夜里放出鬼哭狼嚎。 此刻,我感觉身体突然有一团火在烧一样,一看之下,有个东西比苏文秀更加激动。 “苏文秀,快压住你儿子,要出事了!” 第十九章 张林山的踪迹 只感觉口袋里的血煞玉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跟一条黄鳝似的乱窜个不停,而且很烫,烫得上不了手那种,我赶紧翻开口袋,把这拳头大的血煞玉扔地上。 叮的一声脆响,倒是把我给吓得胆裂,因为血煞玉一旦破碎,里边的小鬼也就魂飞魄散了。 好在这血煞玉坚固耐摔,掉下去没什么动静。 苏文秀嘤咛一声,探手将血煞玉吸到自己手掌心处,疼惜地仔细检查。 吓我一身汗,我还以为这小鬼要冲出封印自己出来了呢!却是没想到玉石入手之后,苏文秀突然表情僵住了,突然对我说道: “余文昭,林山就在附近。” “什么?张林山回来了?”我左顾右盼,把房间的角落扫了个遍:“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张林山现在变成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回来? 苏文秀焦急地摇摇头:“是我儿子说的,我儿子的力量比我强,他能感觉到林山就在附近。林山的阴气很弱,弱得我也察觉不到。” 这么蹊跷,连苏文秀这么厉害的厉鬼都感觉不到另外一只厉鬼的存在? 小白皱着眉头说道:“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张林山被那阴人抓走了,无缘无故回来,想必是另有企图。或者说,他已经被做成僵尸了?我知道僵尸的阴气可以蓄藏在体内,跟鬼魂大不相同。” 小白的分析让我们倍感不安,我撒腿就跑出店门,砸了两下老严的铺门。 “老严,出大事了,快开门。” 砸了好一会儿,老严连上衣都没穿,搭着一件唐装在肩膀上,两手还在系皮带:“大晚上的也不让人省心,早跟你说别把那些精怪带回家,迟早得出事儿。” 老严随眼惺忪,嘴巴里嘚吧嘚吧絮叨,我咽了口唾沫,说道:“张林山来了,应该在附近。小白说张林山有可能被盗门那帮人做成僵尸了。怎么办?” “僵尸?盗门?”老严再没有睡意,披上衣服之后,在门后边拿出一个白色的帆布袋子,斜跨在身上,跳出来站在玉器街的正中间。举头望月,右手的五根手指头不停地惦着: “月亏严重,繁星遮蔽,看来今晚有邪崇在作怪了。” 老严少有的严肃,随即从包里掏出一把折成三段的铜钱剑,戒备地看着四周。 看到这架势,我赶紧说道:“老严,这要是真的碰上张林山,你可得手下留情啊,要不然苏文秀和那小鬼孤儿寡母的,也太惨了点。” 老严白了我一眼,骂道:“盗门的人做事向来心狠手辣,那乱葬岗的百个婴儿坟墓你都忘了?还是祈祷张林山能存留一丝人性,否则的话,咱们都得玩完。” 老严说话间,额头上冷汗已经冒出来了,我杵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应,张林山是苏文秀的老公,如果伤着他,也就令苏文秀伤心了。 但是按照老严的意思,如果不使出全力的话,我们肯定得把命给搭上。 老严抬头望天看了一会儿,沉声说道:“先回店里再说。” 我跟老严一进门,苏文秀就一脸苍白地看着我,比她平时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却是欲言又止。想必刚才老严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苏文秀不像普通的山野村妇那么蛮不讲理,她性格其实挺温顺的,也很能体谅他人的感受。只听她低声对我们说道: “余文昭,严大仙,如果林山真的不记得我了,你们只管全力应付就是。只稍最后,留他一丝魂魄,好投胎做人。” 这话说得中肯,也不会让老严为难,他缓缓点了下头,就当是默许了。 我看这苏文秀手中的血煞玉说道:“苏文秀,你儿子有感应吗?” 苏文秀闭上眼睛,随后她手中的血煞玉颤抖了几下,很快苏文秀却是失望地摇了摇头:“我儿子说,林山的阴气越来越渺茫,应该是已经走远了。” 此话一出,我们几个都陷入了沉默,半晌,老严才说道:“看来是李有财或者是谁,到这边来查探情况来了。咱们这里,难不成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随即我和苏文秀、老严三人的眼睛,就转向了在床上侧躺着的狐狸精小白。 小白今晚刚来,盗门那帮人就有动作,不免让人起疑。 “你们看着我干嘛呀?我跟盗门的人,没有半丁点关系。我见着他们都得绕道走,他们也懒得来找我。”小白眼珠子胡乱转了几圈,最后盯着房顶上看。 我想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件东西,于是凑到老严耳边,低声嘀咕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找鬼谷图的?” 老严听完也是一愣,随即点头赞同我的猜测。 眼下我们手里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一是血煞玉,一是鬼谷图。这两件东西,一则力量巨大,乃是怨气冲天的小鬼,将来如果有机缘的话,恐怕成为一代鬼王也未尝不可。而另一则十分神秘,乃是昆仑山脉之内,鬼谷的位置。 所以这帮人围着我们转,肯定是有所企图的。 老严摸着下巴:“小昭,打给余老歪,问一下他关于盗门的事情,看看跟血煞玉和鬼谷图有没有联系。” 既然张林山已经离开了,那么说明暂时没什么威胁,我点点头,掏出手机走到店铺角落,为的是不让小白听见。这狐狸狡猾得很,还不清楚她是哪头的。 电话响了一会儿,终于接通了。 “喂,找哪位?” 我听着这声音,一惊,这不是我师父的声音。接电话的也是个老头,但声如大鼎,音如铜钟,总之就是那种浑厚无比的声音。 “你是谁?我找我师父。他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那老头淡淡说道:“余兄正在忙点事情,他嘱托过你会打电话过来,你要问的事情,我可以代为解答。” 师父在忙?这种节骨眼上,还忙哪门子生意?我急得直跺脚,但还是稳住情绪,说道: “前辈你好,我们现在遇上一些麻烦,店铺周围貌似有盗门的人出没,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我们手里的血煞玉跟鬼谷图而来。” 听完之后,那老头语气沉稳地说道:“这帮子畜生已经开始行动了吗?动作挺迅速的呀!你叫小昭对吧。” “对,前辈如何称呼。” “呵呵,别叫什么前辈了,严天途在你身边吗?我是他师兄,我叫任北风。有些东西你听不懂,你把电话给他。” “好的,任前辈。” 这老头是老严的师兄?这是哪门子辈分,我糊里糊涂地遵照任北风的意思,拿着手机来到老严的身边: “老严,你师兄打电话找你。他有事跟你说。” “我师兄?”老严一脸吃诧的表情盯着我:“这老混子一年多没跟我联系了?该不会是借钱吧?听说他最近混得很差。嘿嘿!” “别扯皮了,赶紧接电话。”老严这破嘴,被任北风听到了,在电话里臭骂了一声。 老严脖子一缩,拿着手机走到角落:“师兄,什么破事儿说罢……嗯……这些我知道,关键现在盗门的人有所动作,你师弟我虽然手眼通天,技艺超群,可双拳难敌四手,那伙人如果动起真格的,阎王爷都得抖三抖啊!!!你们两个糟老头子什么时候回来……哦……这样啊……那行吧,我尽量撑一撑,要撑不住你可别怪我啊……” 老严一顿扯皮,总算是把话聊完了,神情惆怅地走到我面前:“难办啊,这丫的难办咯!” “老严,你师兄跟你说什么了?” 老严挠着额头说道:“我师兄说,这盗门最近确实在这一带活动,他早先在一个阴阳圈子的茶话会上得到了线索,就开始跟踪。最近联系上你师父余老歪,这俩糟老头不知道窝在哪个山头搞名堂,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而盗门那边的目标也确实如同咱们所猜测的一样,血煞玉以及鬼谷图。” 不过老严话还没说完,只来回踱了两步,指着苏文秀手里的血煞玉,又看看我:“小昭,你说你倒不倒霉,原来这东西,是那帮人为你准备的……你师父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救你……” 第二十章 残缺,身世 老严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我虽然吃惊,可也听得云里雾里的。 “这血煞玉跟我有关系?任前辈跟你说的?”我看着苏文秀手里血红血红的玉石,本来这东西看上去就瘆人,如果跟我有关系,那就是一个铺陈了很久的大局了。 老严双手背在身后,来回独步的频率有些加快了:“血煞玉通常时候,是用这种丧尽天良的手段,才让某个人升官发财,达到平步青云的目的。可是真正有资格享受这种运势的人,这世上并不多。因为那种人必须是至阳至刚的硬命之人。” “比幺鸡的命还硬?” 老严瞪了我一眼:“幺鸡那顶多只能算是石头,能享受这血煞玉加持的之人,估计得要金刚钻那么硬。有一种人,行走在刀尖上都能相安无事。但凡这种人,都能成大事。古人云,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一将,就是天降大任之人。” 老严说话间鼻子挺了挺,好像说的是他自己一样,分外牛逼。 说实话,从我在师父身边学看相以来,幺鸡的命真的是我见过最硬的一个,绝无仅有。 记得十六岁那年,我们和几个小年轻一起去城外的水库游泳,我天生命格弱,真的是弱到没边那种,冷不丁有一两个孤魂野鬼,就想把我给吃了。师父说我身上的阴气,跟刚死之人的鬼魂差不多的。 一个人的阴气跟鬼魂相比了,那得弱成什么样。 所以那天在水库,我和一帮小年轻,游着游着感觉脚底下有东西在撂我,刚开始很痒,我以为是勾到什么水草之类的,也没在意。 又游了一阵,结果整个人就开始往下沉了,有东西抓住我的两条腿,不停地想把我往下拽。同时一股阴寒从脚心窜到脑门上,冷得我瑟瑟发抖。 我拼命扑腾,但无济于事,就像被疯狗咬在嘴里的肉,你想挣脱开,那就是跟疯狗玩命了。 所以眼看我溅起的水花越来越大,跟我一起来的几个少年,被吓傻了,谁也不敢靠近。 那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我感觉是被这水库的脏东西给盯上了,而且还是在大白天,水下阴寒,那些东西也不怕。 没过一两分钟,我的手脚就不停使唤,开始痉挛,整个人就这么要没入水面的时候,我看到幺鸡的身影朝我游了过来。 “小昭,挺住,我来救你。” 幺鸡虽然胖,可在水里那是一把好手,整个人就跟飘在水面上航行的肥猪,一会儿就到我跟前。 说来也邪乎,幺鸡一碰到我手臂,我感觉脚底拽着我的东西就松开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这才被他救上来。 后来等我会看面相,才不由得对幺鸡惊叹,这胖子估计积攒了十几辈子的福运,要不能有这深厚的福缘。 而那个水库,我们后来在新闻上才看到,前几天刚死过人。 所以当时我真是被鬼魂给缠住了,幺鸡一来,就把那东西给吓走了。 老严接着说道:“换句话说,血煞玉只有对至刚至阳的命硬之人才有用,而相反,如果这个人是命格极弱,天生阴邪易扰的体质,比如你跟秦雨,那恐怕就是,一种无形的镇压作用。” “镇压?为什么要镇压他?”小白饶有兴致地听着老严的话,又好奇地看看我。“我的命格也很弱,但我是灵狐,跟你们这些下等俗人不是一种概念。嘻嘻!” 老严摇头苦笑:“因为小昭的身份很特殊,血煞玉能够暂时消除他身上威胁。”他顿了顿,转而向我问道:“对了,余老歪没跟你讲过,你的身世?” 这话问得我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我自己还有什么大来头不成?嘿嘿,以前做梦的时候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比如某个富豪的私生子之类的,哪天被接回去就能继承巨额遗产,一辈子吃喝不愁,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 但是大学毕业之后,自己找的第一份工作,工资才2500元,干了几个月实在受不了,回来跟师父混饭吃得了。所有白日梦都破碎。 我叹息一声:“我师父只说过我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我老家在张家店一带。在我还小的时候,他回过几次张家店,就是帮我问问那里还有没有亲人。毕竟跟着他一个搞风水的人一辈子,是风险极大的事情。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老严长大了嘴巴:“就这些?余老歪没说别的?” 我静静地摇晃两下脑袋:“老严,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我也对自己的身世蛮好奇的。” 老严摸着下巴,琢磨着说道:“你今年二十有三,那么你师父找到你的时候,应该是二是二年前……丫的,难道真的是巧合?我师兄任北风乃是阴阳圈里赫赫有名的渡葬大师,你师父余老歪,却是镇邪驱魔的能手,这两种人,一渡一杀,通常时候很少一起办事。据我所知,这几十年来,他们唯一联手的,只有两次。一次是现在,而另外一次,就是二十二年前在张家店那边……” 老严把整件事情给串了起来,我大概知道这事情跟我的身世有关联,难不成二十二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 “二十二年前发生的大事,你这个消息灵通的人也不知道?”我打趣地说道。 老严摆摆手:“二十二年前我才十六岁,那会儿我还跟着师父修行,我哪知道那么多。不过,师兄却是那时候下山的,师父一道手谕,让他火速下山,师兄这才马不停蹄地赶往张家店……不急不急,这事儿我慢慢打听吧,阴阳圈子那么大,高人也不少,总能透出点底来……” 这会儿老严正絮叨着,我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我摁开电话:“喂,任前辈吗?” “呼呼,小昭,是我……” “师父……” 是师父接的声音,这两天发生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就像一个刚断奶的孩子,难免不习惯。这突然师父打电话回来,就像一切都有救了一般。 我鼻子酸溜溜的,不过师父的声音好像很疲惫,每说一个字,都拖着长长的气息。电话那头的任北风说道:“余兄,你要不先休息一会儿,我替你说罢?” 师父声音微弱:“没会儿,这事儿关系到我徒弟的命,我得亲自说清楚。” 我听到这话,又是十分深的感触,师父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为我这般操心。 “小昭,你听我说,这么多年一直没敢告诉你的身世,是真的不敢告诉你。怕你接受不了啊!” 我听完心里噗噗直跳,肯定是什么超出我认知范围的事情。否则师父不可能瞒着我二十多年。 “师父,你直说吧,我都这么大人了,顶得住。”我深呼吸一下,挺直了腰板。 “其实你,天生就少了一魂一魄,人有三魂七魄,而你只有二魂六魄。当年我跟任兄同时发现天劫,殊途同归,赶往张家店。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周身满是恶鬼,它们恨不得将你连皮带骨头都给啃干净……” 师父气喘吁吁地描述着当时发生的经过,我脑子里想出那种画面,不由得背上一阵寒风窜起。 师父所说的事情,难道就是我命格弱的原因吗? “只稍再晚一步,你的性命就保不住了。好在任兄术法通神,用金陵派的束魂之法将那些恶鬼超度,替你保住性命。说来也是天意吧,你是这世间,唯一魂魄残缺,还能活下来的人。” 这话听上去很牛逼,世上唯一,可我的感觉却没什么特殊的。 “师父,我们最近发现一个护士,就是当初你送给她玉猫的那个,她的命格明显比我还弱呢!” 师父笑着说道:“秦雨来找你了,嗯,光从生辰八字上而言,确实是这样,秦雨的命格比你还弱。但是因为你魂魄残缺,加上你的生辰八字也是弱势,所以总体而言,还是你更加容易招惹厉鬼啊!” 我嘴巴一瘪,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 “至阴之人,唯有用血煞玉才能镇住。那伙人想方设法将血煞玉弄到你的手上。不过你可以放心,盗门那帮人,不敢靠近你。血煞玉是他们想出的唯一办法。” 我抓抓头发,问道:“师父,有一点我就弄不懂了,他们为什么大费周章地要针对我呀?” “哎,因为你……” 第二十一章 命灯 我是师父养大的,这么多年相处,我对他十分了解,师父是个十分豪爽的人,说话从来不会拖泥带水,哪怕是在数额巨大的古玩重器的议价过程当中,也很少见他这么吞言吐语。 师父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老严见我聊那么久,走过来对我说道: “小昭,你师父跟你说什么了?” 我把手机开了扩音,但还是没有马上听到师父的回答。我们两人面面相觑一阵,老严急挠地说道: “我说余老歪,你是要急死我们啊,赶紧说……” 我朝老严摇了摇头:“让我师父想一想,别着急。” 过了一会儿,终于是听见师父带着虚弱的声音传出来: “相传鬼谷之中,住的是,而鬼谷也是昆仑山脉之内最为神秘的所在,几百年来从没有阴阳圈子的人进去过。或者说,有人进去了,却没能活着出来。二十几年前,随着华夏经济的腾飞,古玩玉器的价格出现爆炸式的增长。那时候盗门就开始重操旧业,大肆挖掘古代的大墓。慢慢的,他们就将手伸到了昆仑山脉的鬼谷之内。那帮人的目的,就是那个物件……” 师父一说完,我就听见老严在我身边“呲”的一声,吸了口气后颤声说道:“那个物件?难道说是……不可能不可能,那个物件只是传说当中的,怎么可能真实存在。余老歪,你懵你徒弟也找点有理有据的,那东西要是真的出现,指不定得出多大事儿。” 师父低沉的声音说道:“二十二年前的天劫,就是跟那个物件有关系。盗门的人不会轻易大动干戈,这些年,我跟任兄一直暗中打探这帮祸害的踪迹,他们确实在打鬼谷的主意。而且,据可靠消息,当年他们已经闯入鬼谷,并且得到了那个物件。后来落入盗门的手中,鬼谷一时震动,险些就有灭顶之灾。” 听到这话,我跟老严都是惊恐地看着对方。人鬼两界虽然素来对立,但却是彼此相依,相互制衡之后,达到一个平衡的状态。世间万物,平衡才是安稳,一旦有一方灭顶了,另一方,也必然受到惨重的牵连。 “相传鬼谷之内,有一位鬼王,他为了拯救鬼谷,牺牲自己的一魂一魄,逼退盗门那帮祸害。而从此不知去向……有些人说鬼王藏在鬼谷的幽暗深处,躲避盗门那帮人的追踪。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就是其实已经死了,继而转世为人……” 师父话音刚落,我就注意到有三双眼睛盯着我,老严、苏文秀、小白,他们就跟看一个怪物一样盯着我,看得我很不自在。 我脸上肌肉一抽,尴尬地说道:“师父,你别开这种玩笑,我要真是那玩意儿,那些厉鬼还敢吃我?嘿嘿,早把它们吓死了。” 好在师父下一番话让我安心了不少:“起先,我跟你们的猜测是一样的,说不定小昭就是鬼王托世,毕竟小昭天生少了一魂一魄,这实在是极为罕见的。但是,任兄乃是金陵派的翘楚,他手里渡葬过的鬼魂数目,数不胜数。偶有一次,任兄遇上正在行途纳灵的鬼差,就向鬼差确认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们几个屏住呼吸听着师父讲那玄得没边的事情。 “那鬼差说,魂魄投胎转世,并不可能那么快,黄泉路上走一遭,也得有些年头。所以转世成了小昭的说法,就有点蹊跷了。直到最近,我见到那块血煞玉,里边的小鬼……这小鬼天生凶煞,怨气冲天,真是我生平仅见。”师父顿了顿说道:“兴许它才是鬼王转世。” 苏文秀盯着自己说心上的血煞玉,身为厉鬼,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的厉害之处,只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就是。 老严揪着下巴的几根胡须,疼得龇牙咧嘴:“余老歪啊你个老糊涂,扯了半天,你还是没说明白你徒弟为什么会被盗门那帮人盯上?” 师父淡淡笑道:“我想,他们是忌惮小昭这个‘魂魄残缺’之人。一旦血煞玉里的小鬼,和小昭的魂魄相融的话,那将是最完美的魂魄。” 从师父的语气当中,我似乎感觉到他有些兴奋,大概是因为我可以补全魂魄,也就得救了。 老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想给你徒弟补全魂魄,要知道那血煞玉里边可是厉鬼啊,厉鬼入体,以你徒弟的命格,你觉得他还有命活着?” 师父沉默了片刻,说道:“是有风险,但必须要这么做。否则小昭一生都会被鬼魂所觊觎。我跟任兄这些天,就是在忙活这件事情。小昭不仅魂魄残缺,生辰八字也极为糟糕,所以我们在龙虎山的祖师祠堂之内,替小昭求了一盏天灯命位,只要在这天灯灭了之前,有历代祖师庇佑,小昭不会受到那小鬼的侵蚀。我跟任兄要在这里守护小昭的天灯,所以,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小严,你需在零时点上一炷香,香尽,则灯灭……” 这话我算是听懂了,师父的意思是让老严在一炷香之内,把血煞玉里的小鬼放出来,融入到我体内当中,这么一来,我的魂魄就齐全了。 原来这一切,师父早就计划好了,为了救我这个傻徒弟的性命,他一把年纪了还跑到千里之外的龙虎山去,真是让我揪心。 “那也得先把小鬼放出来吧,这血煞玉当中的封印,我看是搬山派的道术,极其高明,以我的通天本领,虽然……虽然也能解开,但是肯定得超过一炷香了……” 老严不害臊地说着,我师父想了一会儿说道:“你把扩音关掉,我单独跟你说。” “神秘兮兮的”,老严瞄了我和苏文秀、小白一眼,拿着手机走到角落,我们只能听见他嗯嗯啊啊的应着。不过倒是没多久就走过来了。 我接过手机,问道:“我师父怎么说?” “哎,看来你真得认这小鬼当干儿子了……”老严一脸无奈地看看我,又看看苏文秀。也没等我再问出点什么,他就对苏文秀说道: “苏文秀,这件事情,我需要先征得你的同意,毕竟,这里边的小鬼是你亲生的儿子。你儿子的魂魄跟小昭的魂魄融合之后,生生世世,他们就是永远不可分割的整体。” “那我儿子会怎么样?”苏文秀好像料到了结局,眼里闪着泪花,低声问出这么一句。 “你儿子,将来等小昭百年之后,可以跟随他投胎转世,再世为人。” 苏文秀面色凄苦,手里实实抓着那块血红色的玉石,再放倒心窝的位置,感受着里面那个我们听不到的声音。 我不敢去催她,小白也不敢,毕竟我们很清楚她的为难之处。即便投胎转世对鬼魂而言是非常好的,可一旦跟我融合,苏文秀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这对于一个母亲而言,也是相当残忍。 可老严看看手表,差不多就是零时了,皱着眉头催促苏文秀:“龙虎山那边差不多要点上小昭的天灯了,作法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还不知道一次能否成功,你快下决心吧!是让你儿子有机会投胎转世,还是继续做孤魂野鬼?” 在老严的略显着急的催促下,苏文秀泪如雨下,一个劲地喊道:“这是我跟林山的孩子,我做不了主啊……林山,你在哪里……” 我能感觉到她的无助,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这时候小白也是泪眼婆娑地走到苏文秀身边,抱着她的手臂抽泣道:“文秀,别这样,将来这孩子有机会投胎,总是好的。放手吧,张林山不会怪你的……” 苏文秀深吸了一口气,哭鼻子带泪地说道:“那好吧,余文昭对我们有恩,我就帮你一次。希望我这苦命的孩子,将来能够投得一个好人家……” 苏文秀缓缓伸出手,将那块血煞玉放到老严的手心处。 老严盯着掌心的血煞玉,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肩膀:“到我店里去吧,你这里家伙事儿不齐全!对了,带上你那把转运尺。” “你做法要那玩意儿干啥?”看到苏文秀心情那么低落,我也觉得这事儿太为难她了。 老严拿着血煞玉在我面前晃了两下,瞪着我说道:“你说说干嘛,这里边的小鬼有多厉害你不知道啊?” 我把转运尺掏出来,亮给他看。 随即我们到了隔壁的恒祥古玩行,老严在抽屉里拿出一件精致的小寿衣,一双小寿鞋,旁边还摆上一些糕点糖果之类的供品,算是招待这小鬼的。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个东西,就是案头的香炉之内,插上一根香火。 摆弄好这些客套的东西,老严盯着墙壁上的老式摆钟,“噹”一声之后响了二十四下,他向我招招手,把我叫到案头跟前,又对苏文秀说道: “苏文秀,你是这小鬼的妈,待会儿这小鬼要是有什么异动,你可得好生安抚,否则我们这些人可制不住他。” 苏文秀荡悠悠飘过来,低声抽泣着说道:“放心吧,我刚才已经跟我儿子说好了,他会乖乖听话的。” “嗯,那就好。”老严向我探探手,我立刻会意,把转运尺交给他。他盯着那把铜尺,眼珠子都能发直。 “余老歪啊余老歪,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你的相卦之术究竟到了什么境界,那么久之前就能预料今日之事?” 听了老严这番话,我也顿时被师父的料事如神给惊到了,这尺子恐怕是血煞玉第一次到了咱家店里的时候,他就计划好了所有事情。 “老严,你待会儿动作麻利点啊,可别弄疼我了。”我咧嘴苦涩地笑了一下。 老严轻哼一声:“皮糙肉厚还怕这顿打,站好了,你那位置是阵眼,天塌下来你也别动……” 第二十二章 玉碎,死气 一声之后,我站定位置,凝神戒备,只见老严抓起转运尺,尺尖一落,重重插入那血煞玉之中,血煞玉咯嘣几声,顿时四分五裂,在案板上破开。 “啊!”耳边响起苏文秀的惊呼声。我也是被吓得不轻。因为干我们玉器这一行的都知道,有灵的玉石,里面的魂魄肯定已经跟玉石融为一体,除非有术法保护,否则玉碎就等于魂灭。 只见老严一手紧紧抓住转运尺,另一只手两指竖天,那铜尺周身赫然缠绕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死气。 死气通常只在倒了霉运之人的额头命宫上可以见到,但都是轻微,懂得看相的人才能辨别出来。但这股死气,恐怕是我此生仅见的浓烈。一瞬间整个房间就跟开了一夜的空调一般,冷得不像话。 忽而小白走到案头前,蚕眉微皱,盯着那股死气说道:“不愧是鬼王托世的气概,就凭这团死气,一般的魂魄都得退避三舍。” “戴高帽的话就别说太多了,苏文秀,你要留心这小鬼的动作,切莫搞得人鬼两伤啊!”老严额头上冷汗涔涔,看上去十分吃力。 苏文秀开始闭上眼睛,跟那团死气交流起来。 不过我的注意力却是在老严手中的转运尺之上,这法器也绝不是凡品,尽管那团死气强烈无比,却是翁中之鳖,被铜尺牢牢吸在周围,一点没有越过丝毫。 老严又是在嘴上念叨着听不懂的经文,随即抓着铜尺的手臂不动,整个人翻过桌面,来到我跟前,空余的一只手,在我脑门上点了一下。我只觉得火辣辣生疼,感觉破皮了。果然当我睁开眼的时候,老严已经在我眉心取了一滴童子血。 “六朝古道金陵客,八万游魂安然渡,除的是天南海北恶,救的是天下苍生命。尘归尘,土归土,渡魂之法,过桥入体!” 老严在我面前翻身跳斗,好不利索,但见一直猴子一般的人蹦来蹦去,总算是把那铜尺周围的死气一步一步给驱赶到我面前而来。 这东西就如一座大山一样,你推它推不动,你赶它赶不走,只有这般用术法牵引,再由一旁的苏文秀做好思想工作,安抚着小鬼的情绪,这才慢悠悠飘忽过来。 而这会儿老严已经是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去。案头上的香火已经烧到一半了,这小鬼的死气还没飘荡过来。 老严顾不上擦汗,又是开始翻江倒海一半弄腾:“八仙过海莫停留,过了此山,越过彼海,便是极乐世界,再进一步,人鬼两安,天人合一。” 呼的一声,忽然那死气非但没有前进的意思,还往后退了,像是要退回那转运尺的位置。 “糟糕,转运尺吸收了无数恶灵,想必是这小鬼有挣脱的意思,被转运尺当做恶灵给吸回去了。苏文秀,你赶紧稳住你儿子,这要是回去,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苏文秀转头看了一眼案头的香火,只剩下小拇指那么一小截了,再看看我,我发现她眼中多了一份怜悯之情。 “孩子,去余文昭体内吧,别再挣扎了,爹娘会永远守在你身边的。” 苏文秀眼泪唰的下来了,顿时把头转过去。 不过母亲的力量真是伟大,苏文秀一声感化之后,那团死气像是被风着走一样,朝我这边过来。 老严松了口气,两指引导着这死气慢慢靠近,一直到我眉心的位置,接触到鲜血之后,仿佛在沙漠中行走了许久的人,突然见到了水源一般馋嘴,一溜烟窜进我脑门里去。我整个人像是掉进冰窟窿里头似的,冷得我连骨髓都在瑟瑟发抖,双腿一麻,站都站不稳。 好在小白在身后扶着我:“怎么样?身体没什么异状吧?” 我光张嘴不出声,其实很难受,力气都被抽空了,可又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好不说了。 老严坐在地上,哈气说道:“算是成了,你的魂魄补全了,往后你的命格,非但不会有鬼魂觊觎,反而会吓走不少厉鬼。” 小白淡淡笑道:“也是这小子命大,龙虎山那盏天灯,稳住了他的运势,否则以他的生辰八字,此刻早已经亡毙。” 老严冷哼一声:“算你还有见识,当世最厉害的两位阴阳大师坐镇龙虎山,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老严说完,脸上露出无比的自豪感。 这一夜算是折腾废了,在我迷迷糊糊合上眼睛之前,我看到苏文秀一直在注视着我,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我,而是,看她的儿子。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了,窗户敞亮,苏文秀和小白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过我身体倒没有什么异样,所谓的魂魄补全,改变的也只是我的运势而已,至于健康方面,短期内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我起床洗了把脸,换好一身衣裳准备出去吃早点的时候,幺鸡跟她媳妇方悦,两口子提着一颗特大的猪心到我店里来。 “幺鸡,阿悦,大清早正是你们生意最忙的时候,怎么跑我这里来了?”我笑着问道。 “小昭,你没事吧?听老严说昨晚你被鬼折腾了一晚上,累得不轻,我寻思给你弄颗猪心补补身体。”幺鸡笑呵呵说道。 方悦白了他一眼,手指头拧一下他耳朵,嗔骂道:“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被鬼折腾一晚上,那叫惹上脏东西了。没见识。” 幺鸡低声嘀咕道:“我没见识?我见过鬼,你见过吗?” “你找打是吧?电视剧看多了吧你!”方悦举起手来就要削他,幺鸡赶紧躲闪到我身边:“小昭,你跟她说,我是不是见过……” 我真是拿这对活宝没办法,三天两头就吵架斗嘴,动不动还把我拉出去当和事佬,我是夹在两边难做人。 “好了好了,你们大早上过来看我,有心了。这猪心,我收下了,哟,这么大我得吃好几天呢!” 这时幺鸡推着我,对方悦说道:“媳妇儿,我跟小昭去一下厨房,我教他怎么弄着猪心才入味。嘿嘿!” 幺鸡把我推搡进厨房之后,神叨叨地说道:“小昭,我今早上在菜市场听说了一件事情。你猜怎么着?” 南菜市场是城里最大的菜市场,鱼龙混杂,七大姑八大姨都在那里嚼舌根,我哪里知道是什么。 我把猪心放进冰箱里冻:“皮痒了是吧,快说!” 幺鸡说道:“南菜市场旁边有个澡堂子,昨晚上,澡堂子里死了两个男的。” “死了两男的?打架斗殴?还是吸白面死的?” 那澡堂子我去过,脏不拉几的,去那里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不是,听说是被澡堂子的水淹死的。你想那澡堂子才多深,到我膝盖,能溺死人?” “这年头,死两人也不稀奇呀,这事儿该警察去办!” 我现在最关心的,还是盗门那帮人的动作,至于其他的,真没心思管。毕竟我只是个卖玉的,不是活神仙呀! 幺鸡见我没什么兴致,嘴角一咧:“咱不是在找李有财吗?那两个死的人,你也见过,就是李有财身边那两个民工,赵勇平和周正。” “什么?那两货死了?” 幺鸡搓搓手掌:“千真万确,今早上好几个人买猪肉的,都在讨论这件事情。现在这事儿在南菜市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惜了,两人都死了,问不出什么玩意儿来了。” 我琢磨着,李有财擅长遁形之术,杀人于无形肯定也不难。所以要等警察找出点线索肯定困难。 但是有一个办法,却是百试不爽。 我笑道:“倒不见得没用,别忘了咱是干什么的,死人也能让他们开口了。” “死人开口?”幺鸡脑子不灵光,还不懂我说的什么意思。 第二十三章 勾魂逼供 幺鸡摸着脑袋,傻看向我,我伸伸懒腰出了厨房:“你让方悦先回去,咱们叫上老严,去一趟那个澡堂子。” 幺鸡眼珠子一亮,笑道:“行,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对这些事情特别感兴趣,一想到要跟那些鬼魂斗啊,心里就别提多爽。” 我心里暗笑幺鸡这个二百五,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自己命硬没当回事儿,也不想想兄弟我这种命格弱的,昨晚上差点就见阎王爷了。 支走了方悦,我跟幺鸡叫上老严,三人在玉器街的路边摊吃早点。老严咬了一口肉包子,看着我问道: “怎么样,昨晚那小鬼没在梦里搅扰你吧?” 我放下一碗豆浆:“那倒没有,昨晚整个就是一种无意识的状态,连梦都没做。” “嗯,那就好,这小鬼跟你的魂魄融合了,苏文秀跟张林山往后肯定也会成为你的助力,他们可是的厉鬼啊,真要干起来,也绝对不含糊。” 我点点头,这茬我是知道的,我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命运跟别人是有些不同,往后的路艰难险阻,有两只厉鬼帮忙,会顺畅许多。 幺鸡嘴里嚼着包子说道:“小昭,那小鬼跟你魂魄融合了,你岂不是得认那对鬼夫妻当爹妈,往后我得叫他们叔叔阿姨了,嘿嘿。” 我拍了一下他脑袋:“胡说八道什么呀,对了,澡堂子那边老板叫什么来着?” “冯三水,我很熟,经常到我铺子买肉。咱待会儿进去,你们别说话,我来就行,一问一个准。” 幺鸡打从他老爸那一辈就在南菜市场杀猪卖肉,比我吃得开,别看他憨厚得很,还真有几分薄面。 “费那劲干嘛?直接问鬼不就行了?那两货死了,魂魄七天之内肯定还在澡堂子泡着不走。我把他俩叫出来。有时候鬼比人可靠多了。”老严不屑地说道。 可幺鸡晃荡着脑袋:“这冯三水可是南市场有名混子,你想那么多人敢在澡堂子里拱女人,吸白面,没个黑白两道通吃的背景,这生意他能做那么多年?你想在他地头招鬼?想都别想。我说老严,别看你抓鬼在行,论关系,在这一带你还真不如我。嘿嘿!” 这两货又开始拌嘴了,我喝了最后一口豆浆,起身说道:“行了,先按幺鸡说的,咱们去探探底,摸清楚情况再下手也不迟。老板,结账。” 随后我们三人就从玉器街往那边走。南菜市场早期是一个老城区,只因为这里是几个区的接壤地带,很多土地关系难以处理,于是一拖再拖没有拆除,慢慢这边倒成为小贩小混聚集的地方。有人说在这里能买到你想得到的任何东西,只要你找对了人,出得起那个价格。 而在这里最惊心动魄的当然是帮派之间的火拼,我来这里买菜的时候见过几次,十几个人刀口子乱飞,没几下跟死猪一样躺在地上,慢慢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澡堂子叫鸿运澡堂,跟那些什么桑拿沐足一类的也差不多服务,该有的都有,只是这边消费会相对低廉一些。 到了澡堂子门口,幺鸡看着我跟老严,摸摸鼻子笑道:“看我的啊!”说完他就走到一个看门的面前说道:“哥们,走后门的。” “五十!” 那瘦不拉几的男子叼着一根烟,靠在门边就朝幺鸡伸手。我看幺鸡从口袋里掏钱包了,赶紧抓住他的手:“什么呀,这澡堂子我来过,泡个澡也就三十。” 幺鸡脸色一变,皱着眉头跟我打眼色,我还没明白过来,老严就赶紧伸手递了五十块给那个看门的。 收了五十块小费,那家伙瞪了我一眼,然后懒洋洋地对老严说道:“绕到巷子后边,有个小木门上二楼。” 幺鸡赔笑着说道:“熟客了,多多照顾。” 那小混蛋理都不理,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幺鸡赶紧拉着我朝后巷走去。 “我说你们两个干嘛,小流氓一个,还给钱?” 老严淡然说道:“这种人吃的就是这碗饭,没遇上算你运气好,遇上了你就给点小费,万一有警察来查岗了,他会事先照应一声。你要是不给钱,待会儿泡澡的时候,弄两只水耗子下去折腾你。” 我长吁一口气,对这种歪风邪气真的有点接受不了,可这会儿我们三人已经顺着巷子上到二楼了。 找了一个三人间的单间澡堂,也方便办事,免得外面大通池人多眼杂。 我们三人坐定之后,进来一个小年轻,端着三杯茶和一个果盘进来:“三位先生慢用,有什么需要叫我就行。” 老严看了我跟幺鸡一眼,随即向那小年轻递了二十块钱:“小伙子,我们三个喜欢安静,你把门看住了,我们没叫你就别进来了。” 那小年轻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们一圈,说不定以为我们三个是基佬,点点头出去把门带上。 小年轻一走,老严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罗盘,定了定位置,指着南面大通池说道: “丫的,在外面呢!想办法把这两鬼魂勾进来!” 我跟幺鸡打开门探头出去,那大通池子里,满满当当几十个赤身大汉,有几个身边还搂着女人。 而在南面的位置,坐着两个神情恍惚的男子,脸上满是怨气,正是赵勇平和周正那两货。 老严也凑过来说道:“给赶紧把这两货弄进来,要不然万一附近的鬼差经过,把他们给收了,咱们再想问出点啥就困难了。” “大早上的哪来的鬼差。对了老严,你没什么法器?就是一下能把这两鬼魂给收了的那种?” 老严的店里跟杂货铺一样,里面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大堆,没准还真有能收鬼的法宝。 不过这会儿他摇摇头:“这里人多扎眼,要是有李有财那种乾坤袋就好了,我只稍这么一放口袋,那两只鬼魂就得乖乖进来。对了,点些香火蜡烛,这两鬼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说不定有点效果。” 说着老严从腰间的白帆布包里拿出两根香火,然后叫那个小年轻进来:“小伙子,你拿着这三支香,在澡堂子绕一圈,再回到这里来。我再给你五十。” 那小年轻虽然觉着奇怪,不过看在五十块钱的份上,他还是乖乖照做。走到池子南面的时候,果然,那两只鬼魂鼻子嗅一嗅,明显已经馋上了。 等到那小年轻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只鬼魂,寻着香气就来了。 老严还真是有办法,不能让我跟幺鸡去,以为那两鬼魂认识我们,肯定得逃跑。 进了我们的包间,老严早已经做好准备,门上贴了几张黄符,那两鬼魂见到我们顿时脸色大变,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想逃出去已经太晚。我和幺鸡两人现在都是命硬,不怕鬼魂,站在门口他们就得躲着。 而老严那边一身道家正气,他们也不敢乱来,只能乖乖站在中间,让我们围着。 幺鸡递了五十块钱给小年轻,把他推了出去。 “咱们又见面了,很意外吧!”我冷笑地看着这两个掘墓盗宝的民工。 赵勇平身体一激灵,鬼魂的感知是很敏锐的,谁的命硬,谁的命弱,一眼就看得出来。而且他们大多数恃强凌弱,遇到比自己厉害的,就跟孙子差不多。 “我们已经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们吗?”周正哭丧着脸说道。 我搓搓手掌,上前一步,他们两个就往后退一步:“你,你身上怨气太重,别过来,我们会魂飞魄散的。” 当然了,我身上可是有小鬼啊,那怨气其实一般魂魄能承受得了的。 我嘿嘿笑道:“说罢,是谁杀了你们?” 问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两人对视一眼,却是谁都不敢开口。 幺鸡有些纳闷地问道:“你们难道不想报仇?我们可以帮你们报仇啊!” 赵勇平和周正身体突然一缩:“你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我们现在这样挺好,做个几年孤魂野鬼,投胎转世去了。要是再惹上他们,我们可就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勇平卑微地说着这番话。 他们本来就是普通的民工,受了李有财的怂恿才当了盗墓贼,骨子里还是十分卑微的,惹不起任何人,只想躲避。 我叹息一声,说道:“我们找你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到李有财的下落。我不相信,你们的死跟他没有关系?” 赵勇平眼神闪躲着说道:“这一回,你还真的是误会了财爷,财爷已经出手救我们了,只是他们人太多,财爷打不过,受伤之后跑了。我们两个没本事,只有当替死鬼的份。” 他这番话倒是让我们有些困惑,不是李有财杀人灭口?反而还出手帮这两人? 老严揪着下巴胡子喝声道:“照你们这么说,李有财已经跟盗门那帮人闹翻了?” 赵勇平身体一缩:“算是闹翻了吧,那天晚上,我和周正跟着财爷去了郊外的那口荒井,我们俩被胖子打昏了,”他畏惧地看了幺鸡一眼,“等我们醒来,回到我们平时碰面的地方找财爷。没过多久,盗门的人就来了。目的是那具男尸和魂魄,所以财爷就跟他们动手了。” “那男尸和魂魄去哪里了?”我焦急地问道,万一张林山落入盗门的人手中,麻烦可就大了。 这回换周正说话了:“我说吧,当时勇平已经死了。我看到财爷被打伤之后跑走了,那帮人就从乾坤袋里取出男鬼的魂魄,附到那具尸体里边,随后那男尸就活过来了。我就是被那具男尸给杀了的。” “张林山果然已经做成僵尸了。”在我跟幺鸡震惊之时,老严沉声说道,随即他又问道: “李有财的来历我们也查过,他祖上就是盗墓贼,术法也不低,搬山派一向是盗门的主力之一,怎么会突然跟那帮人反目呢?你们两个死鬼可别想着骗我,要不然我就……”老严举起手掌,就要劈了这两鬼魂。 赵勇平和周正连连躲避,哭丧着说道:“哎呀大师,我们两个都成鬼魂了,骗你有个卵用……财爷拿了他们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被追杀的。” “什么东西?”我跟老严同时问道。 “就是那次我们从鎏金石棺里掏出来许多的宝贝,财爷没有全部交上去,单独扣下一件,是一块黑不溜丢的石头,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但那帮人像疯了一样要杀了财爷……” 第二十四章 凶局 “石头?什么石头?”老严思索片刻,也不得而知。 这两鬼魂也不知道,我寻思着,这事儿还得去问苏文秀,毕竟她在石棺里边待过,有什么东西是她不知道的呢? “对了,你们在别处被杀害的,怎么会跑到这澡堂子来?”老严问出了关键的疑问。 我跟幺鸡也疑惑地看着这两只鬼魂。 “我们也不知道,死后把我们的魂魄和尸体秘密带到这里来,昨晚上我们尝试出去的,可这澡堂子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愣是出不去。” 老严一惊,立刻拿出罗盘,又重新看了一下这澡堂子的风水,皱着眉头对我说道: “小昭,你看得出这澡堂子什么名堂吗?” 我微微打开窗子,楼下就是熙熙攘攘的南菜市场,而背后又是一座山。整个承上启下,门前人如流水,门后高山护佑,十分顺承的风水格局,不甚奥妙。 “是个好地方,看来我得跟师父建议,等将来有钱了,得把这地方盘下来。”我点头称赞之时,老严的脸色并不好看。 “你说得没错,是块宝地,这块地本来是净土,出淤泥而不染。在这么鱼龙混杂的地界,从来没有在这间澡堂子死过人。你们想想是不是?” 我跟幺鸡对了一眼,抓抓头想了一下,确实如此,尽管这里拱女人,打架斗殴,吸白面的不少,还真没听说死过人。 “但是这两只鬼魂一进来就大不相同了,整个格局由吉泰转为凶煞。原本大好的风水布局,一下子变成了至凶至恶的凶局。” 我喉咙一阵发痒,轻咳了一下,不禁想起昨晚上苏文秀说张林山就在附近。兴许就是那个时候,他们偷摸着进了这间澡堂子,把尸体泡在这里。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干?那伙人跟冯三水有仇吗?”幺鸡捉摸不透。 老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楼下正是喧闹的南菜市场。 “恐怕不是针对冯三水的,小昭,你看看那里是什么地方!” 顺着老严的手指方向看去,我顿时大惊,丫的,整条玉器街最中间的位置,正是我的店铺。 “不会吧,他们是对付我来了?” 老严冷哼一声:“你师父盘下的店面,风水格局十分奥妙,虽不是最旺盛的,但照着这日月山川,还有周围的建筑物布局,把你那间店铺打造成了风水绝佳的宝地。你想想这些年,你命格这么弱,却从来没有在玉器店里出过大事。都是你师父的功劳,要不这附近的孤魂野鬼,早盯上你了。” 我喉咙里咕噜一声:“别吹啊老严,那间破铺子,雨天漏水,晚上走耗子,一个月3000块钱租金都嫌贵,真有那么厉害?” 老严瞪着我说道:“你以为,要不然我会在你隔壁开间店?还不是为了沾你师父的光。不仅你们店有生意,连带着整条玉器街,也是年年盈利。”不过说完他就消沉了,“不过这间澡堂子眼下已经变成凶局,会克着你的那间店铺。这帮人真是什么手段都耍,明的来不了,就来暗的。” “老严,你想想法子,这凶局会不会对小昭造成伤害呀?”幺鸡听完就着急了。 老严想了一会儿,笑着对我说道:“不碍,回去之后,到我那里拿一块八卦镜。挂在你门口,就这么正对这间凶宅,这里就得遭殃。哎,虽然这样做有点损阴德,可谁让那伙人先出损招呢!” 这事儿确实不地道,我还得权衡一下要不要那么做,毕竟作恶的不是冯三水,而是那些盗门的人。 絮絮叨叨半天,赵勇平和周正这两鬼大概是看出了老严的本领,赶紧求救: “大师,我们两个也是从外地来这边打工的,好些年没回老家了,没想到这一趟出来丧了命。你行行好,把我们从这澡堂子里放出去吧,我想回家看看我那可怜的老娘……” 赵勇平两人很快泣不成声,说实在的,他们也确实可怜,本来掘墓盗宝,想要捞点死人钱花,谁曾想把命给搭上了。 老严白了他们两个一眼,从帆布包里掏出两掌折叠为三角形的黄符,递到他们两个手中:“这法阵也不难破,大概是没想到这凶局会这么快被我们识破吧。你们拿着这两张符,今晚子时,从正门出去。切忌不要错过时辰,否则自求多福。”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来世做牛做马也报答你。”说着两鬼魂就跪在地上给老严磕头谢恩。 老严挺了挺胸膛,又说道:“你们这一路回乡,山长水远,只得徒步走回去,不准上别人的顺风车,更不许去人多的地方。要是我有空的时候,会给你们捎带有些纸钱。反正能不能走回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老严不让他们乘车,主要是担心他们身上的阴气影响了人的运势,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跟幺鸡一样命硬。 有些人沾上一点就会闹病闹灾的,多少是一种伤害。 叮嘱完毕之后,老严就放这两鬼出了包间。大白天的他们也走不了,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待到今晚子时出发。 “鬼问完了,下面该怎么做?”幺鸡凑小昭小昭欲试地过来问道。 老严也有些犯难了,我琢磨着,要不直接从盗门那帮人着手也无妨,索性说道:“咱们去查一查这澡堂子的监控,看看昨晚那帮人到底是人是鬼,难不成长了三头六臂。” 老严眼珠子一亮,大概没想到这么快就从盗门着手了,但他也不是怂包,点头说道: “好主意,既然他们还没动手,咱们先下手为强也不错。幺鸡,你不是跟冯三水很熟吗?弄个监控录像应该不难吧?” “嘿嘿,小意思,瞧我的吧!” 幺鸡开门出去,对门口那小年轻说道:“帅哥,帮忙找一下你们冯经理,我有事跟他说。” 大概是平时警察没少来,都是这种口气,这小年轻已经警惕起来了:“我们老板不在,出差去外地了。” “你少蒙我,今早上还到我铺子买肉呢!”幺鸡双手插在腰间,一副你休想骗我的表情。 “嘿嘿,原来是猪肉档的鸡哥啊,我见过你,一时没认出来。你稍等,我去叫冯经理过来。” 不是警察那就好办了,这小年轻屁颠屁颠就跑去找冯三水了。我们在包间里喝了几口茶,就见到一个瘦高的男子推门进来,四十多岁吧,左脸上有颗痣,是个发财痣,也难怪有这么一处风水宝地做生意。 这澡堂子自从我们师父在玉器街开店以来,也有十来年了,生意一直火爆。 “哟,鸡哥今天瞒着嫂子在这里消遣吶?” 冯三水一看就是两面三刀之人,咬着一把蒲扇子,笑嘻嘻地看着我们,倒是对我和老严这两个陌生人有些戒备。 幺鸡起身说道:“老冯,有个事情想征得你的同意。” 大概是觉得幺鸡一个屠户也没什么大事,冯三水很顺应地笑道:“鸡哥你只管说。” “昨晚上你这澡堂子不是死了两人吗?我这两兄弟,是便衣,来查案子的。想看看你们店里的监控录像。” 冯三水果然是见过世面的老手,刚一愣脸,马上又眉开眼笑地说道:“嘻嘻嘻,鸡哥说笑了,我这澡堂子什么时候出过命案了?” “这……这整个南菜市场都传遍了,纸包不住火。”幺鸡有些急挠地说道。 “我这纸啊,是防火的,外面传什么的都有,今儿个说我这里有女人被几个男人拱死了,明儿说我这里吸白面死人了。你看看我这澡堂子,一米深的水,能像外边说的,溺死两个大活人?” “你胡说,要不你给我看看监控录像?”幺鸡眼看就要发火了。 冯三水冷笑道:“真不巧了,刚好昨晚上,监控都销毁了。” 第二十五章 狠人冯三水 “什么?” 冯三水一经说完,幺鸡险些跳起来冲过去打这家伙一顿,而我跟老严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老滑头肯定有猫腻。 我朝这混蛋看去,幺鸡刚才说了,我们是便衣,来查案的,他倒显得不慌不忙。显然已经有了应对警方的一套路子。不是有背景有靠山,就是已经把证据销得无影无踪。 冯三水扑了几下扇子,对幺鸡说道:“鸡哥,你要泡澡我欢迎,要没别的事情,我先撤了,我这忙着呢!” “诶,老冯!这老混蛋。” 冯三水转身就出了门,不理睬幺鸡。 幺鸡气鼓鼓地坐回位置上,端起一杯茶大口往嘴里灌。 “小昭,你说怎么办?看样子监控录像都被这混蛋销毁了。” 我也觉得头疼,这条线索本来很有用的,监控录像可以直观地看到这帮人干了什么,毕竟那伙人不可能隐身吧。 老严泯了一口茶,向幺鸡问道:“这老冯什么来路?看样子很不简单啊!” 幺鸡眼珠子一下子亮起来,低声嘀咕道:“这混蛋还真不简单,早年间也是街头上的一个小混混,敢打敢拼,凡事都冲在前头,我爸说了,当年他杀猪那会儿,冯三水拿着刀子在南菜市场横行的次数,比他杀猪还频繁。你想那得多猛……” “此人面相锐利,富贵之中隐隐透露出凶杀之气,是个狠人。” “可不是嘛,后来冯三水在帮派当中的地位提升之后,积累了一点资本,盘下这栋楼房做起澡堂子之后,一路发迹。这栋楼,就跟刚才你们分析的一样,很多地产大亨想要,他就是不肯卖。” 我啧了一声,说道:“你们说,这冯三水会不会跟盗门的人有关系?要不怎么帮着掩盖那两个民工的死?” 幺鸡摆摆手说道:“他不承认是担心影响了这里的生意,我看未必跟阴邪之辈有来往。” 老严起身,冷笑了一下:“哼,这混蛋还以为瞒着就能继续享用这宝地的运势?做梦吧,这宝地已经变成凶地,且看他怎么倒霉吧!走了,这里没什么好呆的。” 我跟幺鸡一脸郁闷,跟上老严出了鸿运澡堂子。 路上老严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八卦镜,递到我手里:“小昭,按照之前说的,把这镜子挂在门梁上,正对着冯三水的澡堂子。这么一来,你的店铺运势就不会受到影响。” 我犹豫着说道:“老严,这事儿要不再斟酌一番?师父说过,枪口尽量不要对着他人,损阴德的事情少为啊!” 这时候幺鸡反倒是不含糊了:“斟酌个蛋,那种混球不值得可怜。” 老严也赞同幺鸡的话,说道:“那澡堂子现在克着你的店铺,不出三日,你的店铺周围就会被厉鬼围绕,你还想做生意?到时候整条玉器街,门可罗雀,咱们就得喝西北风去。你师父一大把岁数了,你还没取媳妇,不用攒点钱过日子?你自个想想吧老弟!” 老严把八卦镜拍在我胸口,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走了。 其实他们说的也都对,那澡堂子藏污纳垢,里面肮脏的勾当不在少数,早该到了关门的时候了。 仔细想想之后,我还是把八卦镜挂在门梁上了。 中午我们三人约了去吃火锅,点了一桌子的肥牛,再来两瓶特曲,三个人喝着。好长时间没有那么痛快了,说实话,越闲淡的日子越没时间聚一起,我跟幺鸡和老严,平时没事的时候,大半年也很少吃一顿。这会儿忙起来了,反倒有了聚一聚的兴头。 酒过三巡之后,老严嚼了两口,说道:“我有个想法,李有财拿走的那个石头,没准跟鬼谷有关系。” “鬼谷?”我夹了一条金针菇吃上,“该不会是我师父提到的那个物件吧?老严,当时看你特紧张,该不会你知道那个东西的来历吧?” “是啊老严,说说吧,就当酒后戏言,说说无妨啊!”幺鸡也催促着说道。 “哼!!”老严眯着眼睛,冷哼一声,最后还是摇摇头:“那物件轻易不要提起,因为跟下边,关系很大……” 老严神秘兮兮的,两根筷子指了指地下,我们顿时明白是指阴曹地府下边了。 我和幺鸡心里都痒,特想知道是什么玩意儿那么厉害。 “你们只需知道那物件,能从阎王老爷子身边招来阴兵,能让那黑白无常都绕道走,能让世间数百万的鬼魂抬不起头来。哎,不说了,那也就是传说中的物件,你师父瞎扯的。” 这个老严,吊起我们的胃口,自己又不说了。我心里倒是有个打算,今晚找苏文秀问一下,她肯定知道内情。 吃碗火锅,两瓶特曲下肚,三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我们各自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我躺在店铺的躺椅上,打着盹,没入睡,万一有客人上门,我也好及时照顾。 眯着眯着,一辆小电驴开了过来,穿着顺丰的衣服,快递员小江礼貌地敲了一下门: “小昭,你的包裹来了。” 小江经常给我送快递,平时我师父采购的玉器,有一些是从龙虎山那边开光之后,发快递过来的。 “哦,什么东西呀?”我伸伸懒腰,最近没订新玉啊,也没网上买东西,哪来的快递? 小江笑着说道:“上面写的是玉器,市内件,今早上九点发出的。发件人叫财神爷,嘿嘿,这名字好。” “财神爷?”我接过包裹,小江离开之后就赶紧拆开来看,外面几层防摔泡沫,里面是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古色古香,大概有十厘米的高度,正方体。 “什么玩意儿?”我只稍稍打开一点点,就感觉体内有一股热血在躁动,心口绞得厉害。 我赶紧合上,推到一边,离开几步子使劲揉揉胸口,这才缓解过来。这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东西对我有这么强烈的感应? 我赶紧拍了一个照片,发给师父看,师父在龙虎山那边,信号说不定也收不到,一直没回复。 又想到隔壁的老严,这家伙生意好,碰巧出单收货去了。 我整个人被刚才的绞痛吓得不轻,我身体一向健康,体检一直是全指标通过,心脏肯定是没问题。 不过这一下让我整个人仿佛脱力了一样,赶紧在躺椅上休息。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钟,我听见门口有吹口哨的声音,起来一看,老严优哉游哉地走着。 “老严,快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老严一听说有宝贝,屁颠屁颠地就跑进来:“不错啊,又有生意上门了?” 我畏颤颤地指着柜台那边不敢靠近:“你帮我看看那是什么东西,我心口疼。” 老严目光一沉,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朝着那柜台走去。 “小心啊老严,那东西邪乎得很。”我看他要伸手去打开,赶紧提醒一声。 老严刚打开一看,却是整个人僵住了,半晌没说话。 “嘿,里面是什么鬼?” 老严仿佛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我头一次听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东西哪来的?” “刚才小江送过来的,发件人叫财神爷,我看是索命鬼才对,丫的刚才我打开一看,突然像心脏病犯了,仿佛有人用手掐了我的心一样难受。” 老严直摇头:“不该来的东西还真就来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东西是李有财给你寄过来的。” “李有财?” 我刚想问点什么,却是脑子里灵光一闪,如果真是李有财寄的,那这是什么,我已经大概心里有底了。 第二十六章 黑石 这东西说不定就是李有财从鎏金石棺拿出来,而没有上交的那块石头。 我深吸了口气,正想过去看看这东西到底长的什么样,先前那一下跟触电一样,压根就没看清楚。 可我刚到柜台那边,鼓起勇气想看个究竟的时候,却是被老严合上了。他转身看着我: “你还是别靠近,这东西暂时交给我来保管。” 我抓抓头发,急着问道:“老严,你说实话,这东西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老严眉头一拧,然后指着我的心口说道:“不是跟你有关系,是跟你体内的小鬼有关系。你忘了余老歪说的,这小鬼有可能是鬼王托世,哎,总之这东西现在你看不得。真要看,那也得等你师父回来。” 我抓了抓喉咙,不看也好,反正我也不想看,刚才那一下我是真的怕了。 老严没动那个檀木盒子,但是在柜台边上来回走动,显得十分焦急。 “苏文秀呢?她去哪了?” 我看了一下周围,摇头说道:“不知道,一整天没见她了。那个小白也不见人影。” “有些事情我要确认一下,在这等吧!”说着老严就朝茶几那边坐下,我们泡了一壶茶,扯了一会儿蛋,大概晚上八点钟的时候,苏文秀总算是回来了。 “苏文秀,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起身笑着说道。 苏文秀现在儿子的问题解决了,心情好了不少,已经会对我笑了,她点点头说道:“今天陪小白去医院看了一下,有没有哪个病危的女人,刚好生辰八字跟她相符的。她现在已经不会伤害秦雨了,不过,月底就得渡劫,不然她只剩下十几天的命了……” 苏文秀说完这番话,脸上再次流露出常见的伤感表情。我们都知道,这样找根本就找不到,所以小白渡劫成功的希望十分渺茫。 或许十几天之后,她就得面临一个故人的离去。 老严呼出一口烟,站起来朝柜台走去:“苏文秀,有个东西,我得向你请教一下。”说着,老严就把那檀木盒子打开。 苏文秀也不怕,看来那东西只有对我有伤害。 “这东西我见过,以前我跟林山在棺桍里待着的时候。”苏文秀仔细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从我的角度肯定是看不见的,老严只打开给她看。 老严忽而咬紧烟头,有些激动地问道:“你是说,这东西是陪葬品?” 却没想到苏文秀很轻巧地就说道:“不是,棺桍里的陪葬物品,大多是金银细软,怎么可能放一块这么丑的石头进去。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石头是突然冒出来的。” 老严一愣,激动得直跺脚:“糟了,这东西难道是……” 老严仿佛解开了一个惊天的谜团,却没有兴奋,反倒是恐惧,苏文秀看了我一眼,好像有点懵,我也解释不了,只好耸耸肩膀摇头。 只听老严一拍掌,有些沉重地说道:“这东西不简单啊,李有财为什么要寄给你呢?” “我哪知道啊,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我翘起腿,端起一杯茶喝着。 听到李有财的名字,苏文秀情绪稍显波动:“李有财来了?那林山呢?” 老严摆摆手说道:“别着急,张林山的事情我们肯定会想办法。不过今天他们都没出现。只是李有财把这么个东西寄给小昭了。我估摸着,他已经十分清楚,天底下能用这物件的人,只有小昭一个。所以对于其他人来讲,这物件就是个废石头,扔了都无所谓。” 说得倒轻巧,我现在根本不敢靠近这石头,刚才想了一下,肯定是这石头让我体内的小鬼受惊了,他用这种方式让我离开石头。 正当我想事情的时候,苏文秀忽而说道:“对了,我刚才来的路上,看到南菜市场那边有一间澡堂子,一群孤魂野鬼正往那里聚集,一堆一堆的,那里估计要倒大霉。门口还停了几辆警车,一帮人戴着手铐被抓上车去了。” 我跟老严对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我说道:“这报应来得那么快?真的假的?” “嘿嘿,那孙子这些年发的可是横财,要知道横财不吉利,报应是迟早的事情。只是突然之间运势由吉转凶,霉运一来如山倒,挡也挡不住。可不是有些人一夜破产,一夜跳楼都很正常。” 我算是松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冯三水会把命丢了,要是那样,我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随后我看着门口挂着八卦镜子。 老严知道我在想什么,说道:“放心吧,那家伙的命硬得很,顶多是下半辈子贫困潦倒而已,死不了。”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眼下暗地里的毒刺拔除之后,安心的把张林山救出来,我就算是帮苏文秀母子完成一个心愿了。 毕竟这小鬼跟我的魂魄融合,让我的命由弱变强,这是一种再造之恩,无路如何我都要报答他的。 我看着柜台上的檀木盒子,摸着心口对苏文秀说道:“苏文秀,现在咱们有了这块石头,无论李有财耍什么花样,至少盗门那帮人会盯上这块石头,到时候咱们抓几条盗门的舌头,问出张林山的位置。” 听完我的想法,老严和苏文秀都是纷纷点头赞同,眼下我们掌握的线索虽然不多,可我们手中有一个他们想要的东西,自然就会吸引他们过来。 “好了,我先把这东西藏起来,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你们两个跟我一块去吧!” 我看着老严问道:“大晚上去哪里?” 老严拿起檀木盒子往外走:“今晚有个阴阳圈子的茶话会,本来是我师兄任北风主持的,现在他人在龙虎山,就委托我过去看看。也没什么讲究,喝喝茶,扯扯淡而已。嘿嘿!” 老严说得满不在乎,可当我跟苏文秀在他店门口等他的时候,嗬,那打扮真是引人注目。一身黄色道袍,这是金陵派特有的一种颜色,不同于茅山的玄黄,他们是一种类似于金色的黄,特别耀眼。我凑上去一看,妈呀,表面一调调金龙,好像是用金丝给缝纫上去的。 “我说老严,你这衣服得多少钱?”我提起一根跳头的金丝,想揪下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别动,”老严拍了一下我手背,爱惜地抹平:“这衣服是我师父传给我师兄的,上边的可都是真的金丝,摸坏了要你赔。” 看着他那副了不起的劲,我在旁边酸他:“敢情这衣服不是你的呀,喂,老严,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参加那什么茶话会啊?” “呸,你才第一次参加,大大小小十来回了,只不过以前是我跟在师兄身边,当个拌手童什么的,今天你跟幺鸡两人,跟着我,给我当回拌手童,让我过过瘾,嘻嘻嘻嘻!” 看到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恨不得给他两拳。 走到街头的时候,幺鸡已经提着两把杀猪刀站在那久等了。一行三人一鬼算是齐了,我突然觉得,我们这个组合满奇妙的,每个人分工不同,却能互相照应,有意思。 苏文秀不喜欢说话,一路上也就我们三个在打趣。一路来到西郊的一座古宅子,这里像是几十年没修过的一样,房子有些显旧,可并不影响里边的人气很旺。 下了出租车,老严对苏文秀说道:“你先别进去,这里边的人有些来头,万一哪个明眼的家伙盯上你可就麻烦了。” “好!”应声之后,苏文秀看看我,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我好奇地问道:“老严,别卖关子了,我不信你今晚单纯带我们逛园子来了。” 老严伸头看了看苏文秀飘走那个方向,搂着我跟幺鸡说道:“今晚这个茶话会有个规矩,名单由主持大局的人填写,写上名号的人,必须要到场。哪怕不来,也得派个代表过来。只要是阴阳圈子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个局的。每年大暑之日,阳气最盛之时召开。往年都是我师兄任北风拟定名单的,你师父也常来参加。今年这名单,是我拟定的。你猜,我写了谁的名字上去?” 老严这个鬼机灵,还真是有点办法。我坏笑地看着他:“莫不是把李有财的名头写上去了吧?” “嘿嘿!聪明!”老严伸出手掌跟我互击一下。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单独把苏文秀支开了,是因为担心她见到李有财之后情绪失控,坏了事情可就不好了。毕竟李有财的本事我们领教过,不是等闲之辈啊! 幺鸡抓着脑袋,想不通,于是问道:“那李有财有那么笨?你写个名字他就来送死?如果真是那样就不该叫李有财了,干脆叫李有傻得了?” 老严自信地笑道:“见到那块石头之前,我是不敢打包票他回来,不过现在可以肯定了。他应该也想见见小昭。嘿嘿,等着看好戏吧!” 说着老严负手而立,一副大师的风度,大摇大摆地朝着古宅的门口进去,两名服务员赶紧把我们三儿给领进去。 里面乌压压都是人,一个个穿得奇形怪状的,有些正常点的还好,长袍加身算是常规服饰,而有一些好像是从东南亚那边过来的降头师,打扮很古怪。 我跟幺鸡像是逛动物园一样,跟着老严不停地跟那些“大师”打招呼,这些人大都比老严年长许多,有些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倒是对老严蛮客气的,一个个鞠躬行礼。感觉任北风和老严就像是王重阳和周伯通的关系,周伯通年纪虽轻,可辈分相当高。可见沾着任北风的光,老严算是在阴阳圈子有些名头。 茶话会就是走走停停,聊聊天,叙叙旧,也没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一晚上我喝了不少饮料,肚子闹得慌,就跟幺鸡去后面厕所去方便。 蹲了一会儿,感觉隔壁发出一阵闷响。 “幺鸡?没事儿吧?”幺鸡好像摔倒了,不吱声。 我赶紧提上裤子出来,门口有个人正笑看着我。 “是你!”我目光直逼这个男子,手里抓着转运尺。 那男子冷笑道:“别白费劲,那东西对我没用。嘿嘿!” 第二十七章 人要活得明白 这男子正是我们苦苦寻找的李有财,没想到老严那个茶话会的邀请名单还真的有效,李有财果真是来了。 不过毕竟我们跟他有过节,这会儿我警惕地看着他,并且往侧面挪了两步子,隔壁一个厕间的幺鸡已经昏倒了,不知道李有财是用什么手段干的。 我双手握紧拳头,好歹我年轻力壮,面对一个四五十岁的精瘦男子,我还真没多少惧怕,怕的是他的术法,万一操纵厉鬼来对付我,那就遭殃了。 “李有财,好啊你,自投罗网了。外面一群人要抓你呢,还敢露面?” 李有财镇定自若,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洗手池旁边,看着我说道:“放心吧余文昭,你师父余振南对我有恩,我既是帮你,也是救你。” “救我?”我眉头拧成一团,疑惑地看着李有财。 这个对我来说还不清楚是敌是友的人,宿便胡诌一句,我自然没傻到马上相信。 “少蒙我了,我问过我师父了,他不认识你,还说了,盗门的人十恶不赦,丧尽天良。也不想想在荒井那边,一百多座婴儿的坟墓,你们简直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 李有财被我骂得脸色难看,我这人就是嫉恶如仇,对坏人一向不会说耳根子舒服的话。 他叹息一声,摇头说道:“那些事情,也并非我一人所为,身处在那样的黑暗组织里边,难免身不由己。不过从我拿走那块黑石之后,就彻底跟盗门断绝关系了。” “你跟他说李有财,他当然不知道是谁。我还有一个名字,叫镇三炮,这是我太祖父传下来的名号,到我这代已经是第三代了。” 镇三炮,这名头我好想在哪里听说过。好像是早年间十分响亮的名头,师父在跟我讲阴阳圈一些奇闻轶事的时候,常常提到这个名字。 不过既然这个名头传了三代,也不知道师父讲的是哪个人。 我一愣神,回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仔细地打量着我,有些欣慰地说道:“难得你有一身正气,如果你父亲知道余振南把你调教得那么好,那得多欣慰啊!” “你说什么?”我听到这番话,身体一凛,“你认识我父亲?他在哪里?” 我情绪起伏之中,带有可以控制的平淡,毕竟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些激动却没有太兴奋。 李有财黯然说道:“你的身世不寻常,一出生就坎坷多舛。其实你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跟盗门脱离不了关系。你出生的地方,就是在盗门的秘密牢房里边。你父亲用他一生的自由,换取了你的性命。他是令我十分敬佩的一个人,也是我此番离开盗门,出手救你的原因……” 李有财说的这些,都令我大为震撼,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出身跟盗门有关系。而我父亲,按照他的说法,貌似是被威逼进入盗门,为他们效力的一样。 洗手间里没有什么人进来打搅,出了水龙头偶尔发出滴答滴答的水声,安静得要命。我突然有些心口发凉,原来我的血亲,还活在这个世上。 “他过得好吗?” 我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一样,有些艰难才发出一点低沉的声音。 一说听到我这么问,李有财眼眶瞬间就湿透了,他咬着牙关,脸涨得通红:“整日被恶鬼缠身,靠吸食阴气度日,终年见不得阳光,断绝一切外界联系……诸如此类,你觉得他能过得好吗?” 我听到这些,且不管是否真实,身为人子的一种痛惜之情,顿时让我鼻子酸溜溜的。我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情绪,接着问道: “我父亲是谁?既然他在世,我师父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有财冷笑一声,说道:“告诉你有用吗?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别提要去找你父亲了。” 我的命?这话又是让我一头雾水。 看出了我的困惑,李有财也有些吃惊地问道:“余振南难道没告诉你,魂魄残缺之人,活不过二十四岁吗?” 我呲的一声,鼻子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二十四岁,再过几个月,就是我二十四岁的生日了。 好在李有财的下一番话打消了我的恐慌,他说道:“不过你的魂魄已经补全,还是世上最好的魂魄。嘿嘿,也算你命不该绝了。” 我有些难以窒息地看着李有财,杀了一百多个婴儿的才养出来的至阴之地,又用阴阳融合之法,令得苏文秀和张林山这对鬼夫妻产下鬼子,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那只小鬼,也是为了救我吗?” 李有财淡淡摇头:“当然不是,这都是盗门那几个阴人的手段,他们的本意是要制造血煞玉。血煞玉可以让人改变运势,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只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有人出了大价钱,让他们这么干。刚好这件事情由我来执行,我就顺势把血煞玉想办法送到你的手中。我相信余振南一定看出来,这里边的小鬼能够帮你补全魂魄。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现在的你,运势已经改变,任何鬼魂都不敢随便靠近你……”李有财说完,一脸感慨地说道:“这也算是我帮你父亲,完成一桩心愿了。” 这会儿说着话的时候,厕所外边有人走动的声音,我一晃神朝门口看了一下,再次回头的时候,李有财已经不在了。 我在厕所看了一圈,人早从窗户上溜走了,随即从窗外跑进来一颗纸球,我顺手接住揣进兜里。 “诶,小昭,你躲厕所干嘛?” 我回头看去,原来是老严,吓我一跳,两个服务员搀扶着他,今晚喝了不少,已经呈微醉状态。 我赶紧扶着他,对那两个服务员说道:“我来就行,你们去忙吧。” 支走了服务员,我扶着老严来到幺鸡那个厕间:“你看看,刚才李有财来过了。” “哦,什么?”老严一个激灵,甩甩头,这才终于清醒过来。 “在哪里?看我怎么收拾他,上一次没准备好,被他的十鬼御魂术给困住了,这一次看我金陵派第一传人的厉害……” 老严夹杂着酒气的一番话,还摆出架势在厕所里大展拳脚。 “人家早跑了,留下这个。” 我把纸球递给老严,随即把幺鸡扶起来,身上也没有外伤,这一扶,他自个就醒了。 “小昭,我刚才说怎么了?感觉晕晕乎乎就睡着了。” “你被人动手脚了,下次要多加小心。” “哦哦!” 等我扶起幺鸡之后,老严的酒劲算是过去了,拿着纸上的字给我看:“约你明晚到东郊湖畔见面。怎么样,要去吗?” 说完他就转身去洗脸醒酒了。 我琢磨着,李有财的话,可信度还是蛮高的,一个人说没说慌,眼睛和情绪不会说谎,我大概有一种感觉,李有财是友非敌。 “去吧,他好像知道我的身世,我想多问一些相关的事情。” 老严从洗手池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说道:“你说得对,人要活得明白,打哪来,该孝顺谁,这事儿很重要。明晚我跟幺鸡陪你去吧,要真是陷阱,我也认了。” 幺鸡拍着胸脯说道:“没错,做兄弟的就是肝胆相照,小昭,你只管去,有我给你撑着。” 他们两个一番简单而令人欣慰的话,着实让我感动。 我们三人出了厕所之后,老严简短地给这场茶话会做了一下总结,在场的“大师”们也都喝得差不多了,一个个人仰马翻的都得叫代驾给送回去。 就在我们三人上了一辆车,准备回去的时候,有一个男子突然凑到车旁,敲了两下车窗,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请问这位是天和玉器行的小昭吗?” 我一时没回过神来,天和玉器行,那是十年前师父的招牌。后来师父说,这招牌太扎眼,天乃是天道,和,求而不得,索性这牌匾就给摘下来了。 而从那之后,师父再也没有做过牌匾,我们是整条玉器街,唯一没有名号的玉器店,人送外号“无名”。 “额,对,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我十分警惕地看着这个男子,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些怪异,于是回头看了老严,他不停地给我打眼色,好像在告诉我,不要跟这种人接触。 第二十八章 义庄救人 老严那眼神让我一下子有些慌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男子留着八字胡须,长得面相刻薄,怕是鬼见了都得绕道走那种。 他拱手在车门旁边向我微微欠身了一下:“小道苍松,今天这茶话会,承蒙严天师抬举,邀请我过来参加,能结实众位同道,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又向老严点点头表示尊敬,可老严故意闭上眼睛不理会。 听他说话,虽然每句话都客客气气的,但你就是觉得别扭,你感觉不到这人的谦卑和诚意。 我挠挠头,有些不耐烦地笑道:“这位苍松道长,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苍松有些鬼祟地凑近来说道:“是这样,有个老板叫冯三水,他最近遇上了大麻烦。所以托我来找天和玉器行的小昭。如果能答应帮他的话,他会重重谢你们。” “冯三水?”我转头看了幺鸡和老严,这家伙竟然没被抓? 幺鸡轻咳一声,理了理嗓子,说道:“听说他那澡堂子出事了,怎么,他倒没事儿。” 苍松笑了一下:“以冯老板的关系,澡堂子的事儿很快就能摆平。但是另外一些人,可是直接威胁他的性命。小道不才,无能为力帮助冯老板脱困,所以他让我来找你们。你看这,我车子就在前边,如果方便的话,跟我走一趟。” 这事儿我拿不定主意,冯三水不是好惹的人,最好不要摊上关系,看了老严一眼,他很果断地对这个苍松说道:“我们还有事儿,他自己拉屎自己擦屁股,司机,开车。” 老严吆喝一声,出租车司机就要启动离开,那苍松忽而对我们三人说道: “对了,冯老板说了,你们不是在找盗门的人吗?他那里有线索,这些年,冯老板一直跟他们有接触。” “停车!” 听到这个苍松突然提到盗门,我们三个的兴趣又起来了。说实话,李有财跟我讲的那番话我言犹在耳,如果我的父亲还在盗门里边被迫为他们卖命,身为人子,无路如何我得将他解救出来。 这苍松一见我们对盗门兴趣渐浓,咧嘴笑道:“那就跟我来吧!” 说着也不再征求我们的意见,上了前面一辆车子,开车离开。我招呼司机跟紧了,看来今晚没那么早回去了。 老严在后边一个劲责备我:“你糊涂啊,这个叫什么苍松的道士,我刚才茶话会的时候就留意了,你看他那面相,尖酸刻薄,骨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俗话说不打无准备的仗,对方到底是不是冯三水还不清楚呢!” 老严分析的确实有道理,万一这个苍松来路不正,给我们设下陷阱可就麻烦了。幺鸡见我沉默不语,老严又火气上脸,赶紧给我们打圆场: “别吵别吵,自己人不能先打起来,我有个堂哥在局里上班,我帮你们问问,看看冯三水有没有抓进去。” 我点头应了一声,幺鸡这办法挺好,万一冯三水已经关在局子里了,那就说明是陷阱,得火速撤离。 “嗯,知道了,谢了哥。”过了一会儿,幺鸡挂了电话,说道: “我堂哥说了,这次扫黄打非行动本来是要对鸿运澡堂一锅端的,可警方内部有鬼,消息一早就泄露出去了,冯三水事先潜逃,果然没抓着。” 幺鸡的消息应该不会错,这么一来,我跟老严也吃了一颗定心丸。 前面那辆车子开到附近的一座破旧的废宅子里,刚停下车,老严嘴里就骂骂咧咧的:“他奶奶的,大晚上的带我们来义庄干嘛?” “义庄?”听到这两个字,说实话,尽管现在我的身体是不怕鬼了,可心里头发毛啊!幺鸡也跟我一样,一张肥脸拧成一团,骂道:“老冯这是活腻味了,跑到这种阴森地方来。” “下车再说吧!”我感觉后背直发凉,可该干的事情也逃避不了。 义庄在城里边已经不多见了,在以前主要是存放死人棺材的地方。现在这里年久失修,连房顶都快被风雨给吹没了,不过我能感觉到这周围有一股很浓烈的阴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跟小鬼的魂魄融合之后,我的眼力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有些以前看不见的东西,现在也能看见了。 这义庄如今还残存着不少孤魂野鬼。 苍松走过来,笑看了我们几眼,最后目光落在老严脸上,大概是见老严一直对他板着脸,于是笑道:“严天师放心,小道绝不敢造次,别说是金陵派小道我得罪不起,就是任北风任天师他的威名,我也得忌惮几分。此番确实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冯老板就在义庄里面,你们大可以进去看看。” 老严瞅了两眼,冷哼一声:“你不是没本事,你是不想沾惹这份因果吧?说白了,钱你没少拿,但又不愿做事。这就有点做得不地道啊!” 苍松眯着眼睛,淡笑道:“严道长应该知道,盗门不是好惹的主,我这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啊!小道已经把地方带到了,就此作罢,告辞!” 说罢,苍松拍拍屁股上了车,跟见了鬼一样溜走了。 我们三个站在亦庄门口,十分不屑地对这种人吐口水,什么人啊这是。 “老严,你瞅出点啥没有?我怎么感觉这里邪乎得很啊!”我朝大门口看去,黑不溜丢的,深不见底那种黑。 只见老严顺手从腰间摸出一个八卦铜镜,借着暗淡的月色,这铜镜放出温润的金光,却是直穿黑暗,找到了那义庄的最深处。 我仿佛听见耳边回荡着一帮鬼魂在惨叫,好像极为惧怕这金光的照射。这声音幺鸡大概听不到,他傻乎乎的站在一边,倒没有害怕害怕的意思。 可我听得清晰啊,这声音一浪接一浪传过来,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像长了腿一样,在我身上不停地爬。 好在这声音很快就消远了,要不然我就得腿软跪地上了。 “哼,无知小鬼,我这八卦镜可是金陵派的重器,尔等受得住?我看谁还敢造次!” 说着老严撂了一下金色长袍,率先朝着义庄进去。 我跟幺鸡紧随其后,不跟有半步跟丢。 一进到义庄的大门之后,整个空气就变了温度了。外面是三伏天的夜晚,闷热燥热,而里边就跟冰箱一样,冷得直打寒颤。 “这老冯丫的躲这里干嘛?家里缺空调还是缺冰箱啊?”幺鸡嘀咕着,我也赶紧叫上两声: “冯三水,我们来了,你躲哪儿去了?” 叫了好几声,那孙子都没回应。 这里边漆黑不见五指,刚进来那会儿完全看不到,找人也困难。转悠两圈之后,总算是能估摸出这义庄的全貌了,大概有二十副棺材,全部统一规格,只是都十分陈旧,有些棺材板开了,有些底部穿了。 幺鸡贴着我说道:“丫的老冯该不会冻死了吧?” 老严耳根灵敏,指着东北面最里头的那副棺材:“没有,我感觉那边有动静。” 果不其然,下一刻,从东北面的一副棺材里头,探出来一只脑袋,贼眉鼠眼地盯着我们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我的亲爷爷,亲祖宗,可算等到你们了。” 冯三水一把从棺材里爬出来,跳到我们跟前,大概是在里面趴得太久,腿脚发麻,一下子跪在地上。 我跟幺鸡噗呲大笑:“我说老冯啊,这才半天时间不见,我都成你祖宗了,你给我行那么大礼?” 冯三水汗颜地站起来,随即拿出打火机,在义庄大堂的案头上,点了一根蜡烛。这么一来,我们才看清楚彼此的面貌。 “你们别拿我打趣了,我这一天之内,可谓是家破人亡,倾家荡产,妈了个巴的,差点把全家性命给搭上。”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递给冯三水一根:“那个苍松,是你找的?太不是东西了,把我们带过来,自己却溜之大吉。” 冯三水叼着烟,在桌面上的蜡烛点着之后,呼出一气,说道:“别提那王八犊子,他才该叫我爷爷。十几年前,就是他给我指点的澡堂子那块地,我盘下来之后,生意逐年好转。这王八蛋仗着这点恩惠,每年都来跟我要钱。我寻思生意好就给他点,我也不是吃独食的人。可今天我澡堂子被人举报了,警察过来一锅端了。好在我收到风声,提前溜了。找这王八蛋指条明路,他竟然开口就要十万。我当时身上只有两万块钱,警察在抓我,卡里的钱都被冻结了。哼,就这两万他还瞧不上眼,说让我自生自灭。好吧,我最后就想到你们了,让他帮忙告诉你们一声。” 冯三水几乎是含着泪把这根烟抽完的,大概今天是他终生难忘的日子,让他看清楚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人嘴脸。 “别他妈等老子东山再起,苍松这王八蛋,我拆他的庙,挖他的坟,这些年从我这里拿的钱,都够他花一辈子了。” 苍松这个人却是可恨,而他跟苍松之间的恩怨矛盾,我们作为外人也无从插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我看着冯三水落魄的脸问道:“你跟盗门又是什么关系?” 一提到盗门,冯三水眼神就有些躲闪,好像不敢跟我直视。憋了半天不开口。 老严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不说,我们是不会救你的。这些年你横财发多了,遭报应是正常。我们跟你也没什么交情,唯一的办法就是合作。我们要知道盗门的动向。” 被老严这么一逼,他终究还是开口了: “哎,这事儿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有几个操着外地口音的人,来澡堂子找我。给我送了几件古玩,大概也值个几百万吧。说想买下我的澡堂子。嘿嘿,老实说,当时几百万对我来说,真不是什么大数目,也就被我拒绝了。” 我看到他手指头扯着嗓子,肯定是烟瘾难受,又给他点了一根中华。 “但是接下来,倒霉事儿就一件一件在我身上发生……” 第二十九章 鬼脸符 今晚的夜很深,月光只有一点点,但是怎么也照不进这个黑布隆冬的义庄来。 我们四个人围绕在案头的烛光前,说实话,真是从来没有这么胆大过,周围黑森森的都是棺材,里边有什么东西还说不准。 可冯三水这会儿已经不敢随便出去了,这地方安全,连警察都不敢随便进来。 我们也不急,就这么等他情绪缓过来,冯三水把烟吸到一半的时候,苦涩地笑了笑: “我这人打小就不信命,混混嘛,刀口上过日子。鸡哥应该很早就认识我了,当年我在南菜市场打拼的时候,鸡哥还穿着开裆裤呢!嘿嘿!” 幺鸡叹了口气,看看我,我俩心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冯三水在我们那一带,确实是名头不小。 小时候有一次,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从玉器街跑过去,我师父靠在躺椅上,眯眼指着那血染的身影说道:“一条骁龙窜过。” 可以这么说吧,他的横财,是用血和汗换回来的。 “但是半个月前拒绝了那几个外地人之后,我家里就开始出事,先是家里的老人开始大病不起,紧接着是我老婆,再后来是我两个儿子。我找了好些人看,都治不好。” “我自己每天晚上也是睡不好觉,一闭上眼睛,仿佛床边就有人在瞪我一样。哪怕吃上几颗安眠药勉强睡下了,也是噩梦连连,在梦里不停有人追杀我,将我五马分尸,直到最后咽气的时候,才能醒过来……那几天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今天早上冯三水还满面春光,一脸镇定自如地跟我们对话,说明家里人的状况,肯定也已经有了转变。 我们都知道,这是盗门那帮人给他作了局,让他一家子都不得安宁。老严嘲讽道: “那苍松道长,没有给你指点迷津?嘿嘿!” 一提到苍松,冯三水气就不打一处出,呸了一声:“那王八犊子,到我家看了一圈,最后假借有事离去,过后几天连电话都不接。” 老严冷笑着说道:“不是他不帮你,而是他的道行太低,本事有限,盗门那帮人作的局,就他也能解得开?哼,也怪你自己活该,玉器街里边就有高人,却不知道膜拜,反倒找那些跑江湖的神棍?” 老严口中的高人,自然是我师父余振南了,只是师父的真实身份,又有多少外人清楚呢! 冯三水摇头,一脸的懊悔:“只怪我这人,不信命,哎!早年就听说这玉器街的天和玉器行老余掌柜乃是卧龙,却是多年也未曾登门拜访,真是我冯三水此生最大的憾事。如果此番我还有命活下来,肯定要上门求教。” “后来家里人怎么样了?”尽管早已猜到,但看他悔改之心不浅,我还是得问候一声。 冯三水向我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多谢小昭关心,后来那帮外地人又来了,给我送了几张符水,让我拿回家烧了之后,拿给家人喝,还真的有效,家里人的病都好了。” 冯三水说到这会儿,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欣慰的表情。大概他还不清楚自己被人套路了。 我不免一笑,都是阴谋而已,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操纵鬼魂,作下凶局,扰得他们家遭殃之后,再献殷勤。现实中可不就有一些阴损的人这么干嘛! 早听说有些黑心的阴阳圈人士,为了发财,先害人,后救人的事情不胜枚举,这么一番套路,钱就进他们口袋里了。到头来你还得感恩戴德谢谢他。 老严吸了口烟,说道:“说说监控录像的事情,是不是也是那些人让你销毁的?” 冯三水拍着脚下吸血的蚊子:“对,监控是我让人销毁的。从头到尾,他们只是想要我的澡堂子而已。说什么我这里可以克住附近的某处风水,所以昨天晚上带了两具尸体过来,丢到我的澡堂子里,让我天亮的时候才能处理。我这太阳刚冒出头就让店里的伙计把尸体运到后山给埋了。结果谁知道,下午澡堂子就被人举报了……弄得我现在一无所有。” 事情总算是明朗了,冯三水跟盗门谈不上沆瀣一气,只不过是被他们当枪使而已。看到他现在变得这般落魄,大晚上躲在这义庄里,真是有几分心酸。 我挺直了腰杆,周围阴森的气氛一直让人很难受,那些黑暗里还有不少魂魄在觊觎我们,只是因为我、幺鸡、老严都不是轻易能接近的,这才不敢胡来。 我看着冯三水,这家伙在义庄里应该待了挺长时间了。 “老冯,你什么时候进义庄来的?” 老严心情很低沉,他好像对周围的东西没什么感觉,真不愧是刀口上混过的人,胆子还真不小。 “天黑我就躲进来了,沿途我看到两辆警车,不敢跟他们正面撞上。” 我瞟了老严一眼,问道:“老严,这老冯为什么没被这些鬼魂缠上?按理说好不容易进来一个大活人,他们得多饥渴才对。” 鬼魂好阳气,只要是运势不强的人,到这种阴魂聚集的地方,都容易被孤魂野鬼给盯上。轻则精力虚脱,第二天无精打采,要是严重一点,丢了命也是正常。 冯三水现在正走霉运的时候,别说人落井下石了,鬼魂也不可能放过他。 被我这么一问,老严好像也注意到冯三水身上的怪异,仔细瞅了两下,突然呲了一声,吸了一口气:“老冯,你这脖子上的是什么?” 老严话音刚落,我跟幺鸡也凑过去看,冯三水脖子上,衬衣里边露出来一张绿色的纸片,透明材质,上面貌似画了些东西。 “老冯,你把衣服脱了。”老严极为严肃地说道。 冯三水也不敢怠慢,双手一撂,衣服就脱掉了,随即转过身来给我们看。 我们这才看清楚,在他背上贴着一张绿色大符,这符纸跟我们往常见到的黄符不同,上面画的是三张鬼脸,就这么龇牙咧嘴地瞪着。 “他娘的畜生……”老严忽而暴怒,一巴掌重重拍在案头上,那案头被他一轰,直接晃荡几下,吱呀作响。 “你……你贴这东西在身上干嘛?”老严手指颤抖地指着冯三水。 冯三水被吓得脸色大变,支支吾吾说道:“我前边忘了说了,我不是做噩梦嘛,每天靠吃安眠药才能入睡,那些人说我喝符水也没用,我的情况比较严重,要时刻把这绿符给贴身上,这样才能保命。” 冯三水一经说完,老严破骂道:“其他娘的这是保命吗?分明是要你的命。” 此番话后,我跟幺鸡还有冯三水,都是有些惶恐。 幺鸡赶紧问道:“老严你别卖关子了,什么事儿啊?不就是一张符吗?只是颜色怪了一点,有什么稀奇的?你没见过就大惊小怪的。” 冯三水赶紧附和着说道:“是啊,这东西还挺有效果的,自从我贴上之后,真就不做噩梦了。” 老严板着脸,嘴里说话都能喷出唾沫星子,激动得不行:“你个傻缺,这东西连厉鬼都畏惧三分,跟别说拿扰人清梦的魇了。这叫鬼脸符,是受了三只厉鬼魂魄做成的符咒,贴在人身上,这人活不过七七四十九天就会被这三只厉鬼吸干精魄而死啊!” 老严分析完之后,我们三个都不敢说话了,尤其是冯三水,那脸色就跟猪肝一样。再狠的人,也有怕死到时候。不是因为怕痛怕痒,而是,这世上还有放心不下的人和事。 “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小学没毕业的孩子。我要是走了,他们该怎么过……”冯三水带着一丝哽咽说道。 我坐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仰头对老严说道:“看来盗门那帮人,是想用这张符把老冯给除掉。” 可老严一转身,看着周遭的黑暗,有几分沙哑地说道:“事情要是这么简单也就好办了。怕是咱们三个横着进到这义庄来,得躺着才能出去了。” 第三十章 老严命危 “什么意思老严?咱们三也不是没闯过凶煞之地,上回在荒井那次,一百多只鬼魂,还不照样逢凶化吉了。你别说丧气话。” 幺鸡说完就亮出腰间的两把杀猪刀,架势可谓雄浑豪气。可我注意到老严的脸色始终没有改变,手指头在捻着,像是算什么东西,嘴里还不停嘀咕。 我心下一沉,说道:“幺鸡,这会儿恐怕跟上次荒井有点不同了。那次李有财没有对咱们下杀手,而且,遇上的都是一些婴儿魂魄,算不得凶戾。可这回儿,我感觉这里的怨气浓烈异常,凶气四溢,好像咱们是踏入了某人所设的局里边了。” 大概是跟苏文秀的儿子魂魄融合的关系,我现在对怨气阴气一类的感应十分敏锐,这周围的虽然不是厉鬼,可一个个张牙舞爪,时不时从黑暗中冒出几张咧着血盆大口的鬼脸,手臂探出来,连皮肉都没有,就是一双双白生生的手臂。 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幺鸡和冯三水这两人是看不到鬼魂的,可这会儿冯三水突然像是见到鬼一样,实际上也真的是见到鬼了,好在他在刀口上混了多年,胆子比常人大上许多,打了个嗝之后,噌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躲在我跟老严旁边。 幺鸡脸上肌肉抽动两下,咬牙切齿的,可我看到他抓刀的手却是在抖。 周围黑暗仿佛躁动起来,一时间如海潮翻滚,紧跟着我一只只面目狰狞的鬼魂从黑暗中浮游而出,别提多贪婪。 “丫的这是着了某人的道了,老严,有办法没?” 老严眉关紧锁,一把将冯三水背上的鬼脸符撕下来,丢到拿黑暗当中。 “这玩意儿还贴着干啥。” 冯三水感恩戴德地连连道谢,颤声说道:“抱歉啊三位兄弟,哥们今天连累你们了,要是有幸能活得过今晚,荣华富贵一起享。” “这种屁话就别提了,待会儿牟足了劲,见到鬼冲过来你得比他们还凶,否则就等着被咬死吧!” 老严说完,目光盯向那黑暗中的三道青色幽光,厉声说道:“那三只就是厉鬼了,应该不弱的,待会儿我对付两只,幺鸡你对付一只,小昭,你保护好冯三水,你现在的魂魄不一般,那些孤魂野鬼不敢靠近你的。” “好!”我坚定地点了下头,把冯三水护在身后,能救一命是一命吧,过了今晚,他要真的命中该绝,那我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随即我也一同注视着黑暗中的三点青光,其中两颗很快一动到我们身后两侧,形成三角之势,试图将我们包围住。 “宵小之辈,有种出来见我!喝!” 老严手中黄符掷出两张,想要奇袭正面那点青光,可是很快两只面相丑陋,看上去令人作呕的鬼魂就跟不怕死一样,自己当做挡箭牌,挡下了这两张黄符,保护后面那点青光。 “这三只厉鬼恐怕已经被盗门的人驯养多时,有能耐操纵这周围的鬼魂。而且我感觉这义庄的魂魄越来越多,怨气越来越重,如果不把这三只厉鬼给除掉,咱们只有等到天亮了。” 听完老严的话,我心里更加不安了几分,现在连零时都没到,离天亮还有五个多小时,我们怎么可能撑得住。 “桀桀桀,今晚你们四个,都要死在义庄之内。乖乖送死的话,我们会饶你一条全尸,否则,就等着尸骨无存吧!” 说话的是个老妇人的声音,那声音让人难以承受,就跟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一样。 那老妇人话音刚落,我们四个背靠背站成一团,八只眼睛转悠个不停。 “啊!” 陡然之间从门外传来几个声响,是孤魂别杀死的声音。我们举目望去,见到一个白衣身影厮杀过来,是苏文秀,我们怎么把她给忘了。 “苏文秀,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不由得激动起来,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厉鬼,实力我们都很清楚,发起飙来,连小白那只狐狸精都能搞定。 此时她满头白发,目光如血,手中的红指甲大概有我的小拇指那么长。 这是苏文秀变成厉鬼真身时候的状态,也是我第二次见到。 苏文秀对待周围的鬼魂凶得吓人,可看我的眼神,却没有半点狠劲,她淡淡说道:“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留意着,直到你们进了义庄,我感觉这周围的怨气太重,就想万一你们有危险,我可以在外面支援你们。没想到,附近的鬼魂不停地往这里聚集,再不进来,我也进不来了。” 好,多了一个助力,我们现在是四人一鬼,拼杀起来也有了底气。 “鸡哥,要不你把杀猪刀分我一把,我也给他娘的劈上几只鬼魂。”冯三水见到苏文秀赶来救,顿时信心大增,也想放手搏一搏。 “嘿嘿,老冯,你行不行,可别闪着眼,把自己给弄伤了。”幺鸡将一把剔骨刀递给冯三水,打趣说道。 冯三水掂量几下,觉得还算趁手,也兴奋地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当年我老冯耍刀的时候,你鸡哥还穿着开裆裤了!嘿嘿!” 眼看我们这边军心越来越稳,对面青光有些蠢蠢欲动了,它表面的幽光闪动几下,好像是放出了只有鬼魂才能看懂的信号。 好在我们这边有苏文秀在,她一眼就看出其中的暗语:“那厉鬼是想要用车轮战,让咱们消耗殆尽。最后来个坐收渔利,简直是卑鄙。” “老严,杀鬼魂的话,会不会沾上因果呀?”我心凉地问了一句。 老严大嚎一声:“这会儿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来一只杀一只,来两只杀一对,都他娘的别手软。” 下一刻,滚滚的黑暗之中,犹如滔滔江水向我们涌来无数的鬼魂,一个个试图咬死我们而后快。 四人一鬼奋力开杀,毫不留情。 前方朝我冲过来两只眼珠子掉出来的鬼脸,我拿着师父传给我的转运尺,一刺过去,那鬼脸上就跟鸡蛋壳被敲碎一样,裂得不成样子,再过一会儿人,这鬼魂竟然就被吸进了转运尺之内。 转运尺是龙虎山的法宝,传给师父之后,师父又交给我,里面有历代祖师的术法加持,威力不可谓不大,这些鬼魂虽凶,也禁不住一戳。 看到我这转运尺的功效如此之大,老严一个跃起,踩在一口棺材板上,叫道:“小昭,借转运尺一用。” 我眼角的余光瞄到他的身影,顿时将转运尺飞掷出去,老严稳稳接住之后,身影没有停下,而是一脚踏浪,借着前边另外一口棺材,跳到先前说话的那颗青光面前。 “受死吧老太婆!” 老严大喝一声,势不可挡。 “桀桀桀,臭道士,不知死活。” 应声之下,这青光在原地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劲风刮得厉害,直接吹起了一副棺材,撞向老严的身体。 “啊!” 老严被这巨力给撞飞了,摔在墙壁上,等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流了血迹。 “老严!” 我跟幺鸡同时大喊,这里跟老严相处最久的就是我们两了,十来年的交情,而且老严屡次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命。 “他娘的,吃我一刀,再吃我一刀,这一刀让你们断头,下一刀让你们开膛破肚……” 幺鸡双手抓着一把杀猪刀,使劲气力带着我来到老严的前面。在幺鸡的掩护下,我赶紧把老严给扶起来。 “老严,没事吧?我看你伤的不轻啊!”老严已经睁不开眼睛了,气息也很微弱,我帮他擦一擦嘴角的血。 “嘿嘿,死不了,那个死老太婆,竟然会驱物之术,看来咱们今天是遇上厉害鬼了。” 驱物之术,我也听师父提过,一般只有术法精深到一定程度的高人才能做到,可以隔空取物,催动利器,十米之外,杀人于无形。 想不到这老太婆也有这等本领。 那棺材板少说也有一百多斤,老严也是肉体凡胎,被这么一砸,半条命都送了。我把他放到角落的位置休息,随后抓起转运尺:“老严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护着你。” 我正想起身的时候,老严虚弱地抓着我的手掌:“转运尺乃是龙虎山掌门信物,呵呵,你师父,是有意让你继承他的衣钵啊!” “我师父是龙虎山掌门?” 老严摇头说道:“不是,他不想当掌门,所以,二十多年前就溜出龙虎山了。不过转运尺,却可以号令龙虎山所有的天师。切记,大凡神器,必须诚心十足,才能诛灭妖邪。” 龙虎山的威名,干我们这行的不可能不知道,以前只知道师父和龙虎山有关系,却不曾想,还是掌门人选。 “你师父传了给你,这转运尺必然能听你的,去试一试,精血加持,诚心使用。”老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我摸了一下他鼻子,幸好还有气息。 但是如果在不送医院,我怕他会有危险。 我抓起转运尺,身后的幺鸡和冯三水,还有飘在半空中同时对付两只厉鬼的苏文秀,都拼出了全力。 毋庸置疑,眼前这老太婆就是最厉害的了,把她弄死,再收拾剩下两只厉鬼,这局也就破解了。 “桀桀桀,那半吊子的臭道士已经倒下了,你一个只懂得给人看相的小年轻能做什么?” 我手里抓着转运尺,用力太猛,尺子的棱角部位已经压得我破皮,一股热血淌了出来。隐隐感觉这尺子里面无边无际的力量,开始被我唤醒了。 隆隆隆! 正当我准备找那老太婆算账的时候,这义庄里的棺材像是要醒过来一样,一下子朝我们靠近,苏文秀还好,她飘在空中不受影响,但我们三人加上受伤的老严,已经被逼得陷在墙脚的位置。 “砰砰砰” 苏文秀身影飞扑而下,几幅棺材顿时爆裂而开。但还是无济于事,剩下的棺材前仆后继朝我们涌来…… 第三十一章 阴间路,别回头 不用说,这肯定也是那个老太婆搞的鬼,眼看这么多棺材就要撞向我们,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失去了老严这个主心骨,我们简直是束手无策。 我手里的转运尺如果能正中那颗青光的话,肯定能给那老太婆造成惨重的伤势,但是面对这些实打实的棺材,转运尺肯定只是普通的尺子一枚。 那老太婆眼力不一般,此番已经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就在其中一幅棺材要撞向我身体的时候,身后再没有退路,我们三个得豁出命去保护老严,哪怕一起变成肉泥了。 “轰!” 一阵阴风呼啸而来,白衣身影出现挡在我的身前,十只血红的指甲深深插入棺材之中。苏文秀用身体将我们四个护住。只见她恼怒地对那点青光喊道: “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同是厉鬼,你以为我真的怕你?” 周围的鬼魂在苏文秀的魄力之下,已经不敢随便靠近,周围那些棺材也在我们跟前停住。 此时黑暗中的青光诡笑道:“桀桀桀,你这小女人怨气这么重。不过我们有三只厉鬼,害怕了你不成?人鬼殊途,身为鬼魂,竟然帮着活人,不觉得可笑吗?” 苏文秀幽幽冷笑道:“说的好,人鬼既然殊途,那你为什么帮着盗门那帮畜生呢?” 话音一落,那青光沉默了片刻,周围的鬼魂也开始有了些许骚动。 我想他们现在在思考的问题肯定是,为何而战。 苏文秀纤瘦的身躯挡在我一个大男人面前,却能让我心头涌出一股安全感。不得不佩服这个巾帼英雄的气魄。 不过我很快跟旁边的幺鸡和冯三水打眼色,时刻做好准备突围了。 幺鸡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道:“小昭,你看南面那里有个破门,待会儿我背上老严,咱们四个就从那里冲出去。” 我朝南面看去,确实有一道门,两块门板已经倒了一块,只不知道外面会不会有盗门的人埋伏着。 也顾不上许多,外面空间大,总比义庄里安全不少。我点点头,就决定从破门出去了。 我跟苏文秀一贯比较有默契,在我们说话间,特地瞄了一下她背在身手的一只手,朝我做了个OK的手势。 我差点笑出声来,这女鬼还挺时髦的,连我们现代人的手势都会了。 跟苏文秀心照不宣之后,苏文秀又开始对那点青光交谈。此时剩下两颗青光也飘到我们跟前,三颗聚在一起,仿佛在商量着什么一样,光芒扑闪扑闪的。 苏文秀率先喊道:“怎么样?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们,你们也赶紧逃,别再帮着盗门那帮畜生作恶了。” “桀桀桀,逃?我们逃不了,你们也活不成。这一切早已注定,不该挣扎的是你们才对。” 和刚才不同,现在她们三颗青光聚在一起,显然说话的语气要比刚才强硬许多。 “那就别怪我了。”苏文秀整个人阴沉沉的,我站在他身后,觉得她身体周围的温度正在急速下降,细看之下,黑暗中飘动着一层冰霜一样的东西。 而苏文秀手中的红指甲也噌一下边长出刚才的两倍,头发比刚才更加白,若不是她的皮肤光滑细嫩,还真容易让人以为是个老女人。 我听师父说过,厉鬼有别于一般的鬼魂,因为她们有成长的空间,随着各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她们会变得越来越强。 以前我以为是因为执念,怨气之类的因素,让他们不顾一切。 可这会儿我留意到,即使心平气和之下,苏文秀也能够让自己进入这种可怕的状态。 此时别说是对面的三颗青光感应到苏文秀的可怕,而缓缓后退几米,就连我们三个作为她的同伴,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 “余文昭,待会出了义庄之后记住,一直往前跑,千万别回头。这里阴气越来越重,周围的鬼魂都被坟墓里逼出来了,要是回头的话,很容易撞上鬼打墙的。那样的话,你们可能就出不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苏文秀不准备跟我们一起走? “苏文秀,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要走一起走,我余文昭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苏文秀转过身,那一脸白苍苍的肤色,搭配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外形,一般人在这种环境下早就被吓死了。可我内心一丝害怕都没有。不仅因为苏文秀是我体内小鬼的妈妈,最主要是我相信她的品质。 “别担心我,这些厉鬼奈何不了我的,而且我要逃走的话,有很多办法。保护好你们自己就行。” 说完之后,苏文秀没有耽搁,转身朝着三只厉鬼扑杀过去。 说话间,幺鸡庞大的身躯,一个手臂就将老严背到后边:“老严你给我撑住了,你欠我的猪肉钱还没给呢,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我媳妇交代啊!” “呸呸呸,鸡哥你别乌鸦嘴了,严大师修为深厚,这点小伤还能有事?赶紧走!” 说着冯三水率先拿着杀猪刀开路,不停地有鬼魂朝这边涌过来,可我跟幺鸡都是命硬之人,所以冯三水和受了重伤的老严就成了他们的目标了。 我们三人杀了几十步子,终于是来到破门的面前,冯三水一脚把另外一块门板也给踹开,总算是看到一条出路了。 “等一下,苏文秀还没出来。”我一激动,差点就想回头看看义庄里边。 好在幺鸡一只手摁住我脑袋:“哎呀,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她比你厉害多了,别瞎操心,忘了她跟你说的了,千万别回头。” 我心慌慌地点了点头,三人带着老严一路蒙眼狂奔。 不过这义庄外边还真是稀奇,更我们先前来的时候完全不是一种地理布局,这周围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些坟包? “小昭,咱们这是走错了?” 前方都是坟包,看上去跟乱葬岗差不多,谁那么大胆往前冲? 我们三个赶紧停下脚步,看清楚了再行动。 “这他娘的是哪里?咱们来的时候周围哪有坟包?” 幺鸡这话点醒了我,我也记得来的时候没有坟包啊! “老冯,你说呢?你来的时候看清楚了没?有坟包吗?” 冯三水抓抓脑袋:“妈的,我当时光顾着躲警车了,没……没留意啊!” 尽管如此,我大概心里有底了,赌一把吧,索性对幺鸡和冯三水说道: “这有可能是幻觉,就是鬼魂施的障眼法之类的。这里阴气这么重,难免着了鬼魂的道道。”我一咬牙,喊道:“冲吧,闭上眼睛冲,这前边的东西都是假的。只要逃出了这义庄的阴气覆盖范围,咱们也就安全了。” “好!”幺鸡和冯三水也不是尿性的人,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说完我们三人就拔腿往前跑,而且还是闭上眼睛那种。 “千万别睁眼,睁开了你就不敢冲了。” 我不停地在身边提醒他们两个,三人凭借着感觉一路往前小跑。幺鸡背着老严,吃力不少,所以他的呼吸特别重。 不过眼下也只有他能背的动了,我跟冯三水根本使不出那力气。 说实话这样子小跑我心里真是慌得不行,虽然确定眼前的是幻象,可真要是前边有什么石头啊,坑坑洼洼的,把我们摔死可就麻烦了。 好在我们先前来的时候,公路两旁都是比较平整的泥路面,这一路跑着也没发现什么大坑。 “小昭,这还要跑多久啊?”幺鸡应该是跑不动了。 我听到耳边还有不少鬼魂的嚎叫声,于是说道:“不能停,继续跑,现在睁眼就是死路一条。” 我们三儿继续往前,这时候,身后竟然传来苏文秀的声音。 “余文昭,余文昭……” 悠悠荡荡,凄厉无比。 第三十二章 镇三炮 这一叫,我跟幺鸡和冯三水三人立刻就停住了脚步。这声音是苏文秀的没错,可这么凄惨是什么情况? 难道苏文秀受伤了? 我脑子里想到的第一种可能就是这个。 “我没听错吧?苏文秀她怎么突然叫咱们?”幺鸡在我旁边喘着大气,但是我们三个是都不敢睁开眼睛看上一眼,毕竟现在还没掏出义庄的阴气覆盖范围。 我琢磨着,这声音也有可能是假的。鬼魂能制造出我们眼睛所见的幻象,肯定也能欺骗我们的耳朵。 我一跺脚,下定了决心。 “苏文秀知道我们不能回头,肯定不会在后边叫,这声音是假的,别管了,往前跑!” 我话音一落,三人就加快速度往前跑,那“苏文秀”的声音不停地追在我们后边喊道: “余文昭,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好心救你的命,你竟然丢下我不管。” 听到这句话,我不得不佩服这帮鬼魂深谙人心的本领,他们这话正好戳中了我的心坎。 见我没停下,那声音又来了: “余文昭,带我一起走吧,我就在你后面,你停下来看一看啊!我受了重伤,再不来救我,我就要魂飞魄散了……” 老实说,他们制造这种声音真的十分具有迷惑性,抓住了我们现在心里最担心的事情。好在苏文秀之前提醒过我们不能回头,否则今晚真要被这些鬼魂困死在这里。 我原以为这样跑着就能出去了,可没过多久,感觉身后一阵强风吹得厉害,刮得我们身上衣服猎猎作响。 这是有什么东西朝我们涌过来了? 陡然之间,我的心口发烫,像是被火烧一样,就那一下。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体内的小鬼在跟我信号呢,这次是真的有危险过来了。 “幺鸡,老冯,睁开眼躲开!” 两人也是紧绷着脑筋,一听到我喊,忙不迭地睁开眼睛,我也一样,我们三人一起转身,刚转过来就看到一张老太婆皱巴巴的脸对着我们,吓得差点尿裤子。 “额!” 我瞪大了眼睛看去,这不是苏文秀。苏文秀变成厉鬼的状态虽然头发苍白,可皮肤水嫩柔滑,根本不是这老掉牙的丑八怪。 “桀桀桀,终于追上你们了,看你们往哪里跑,桀桀桀……” 这老太婆就是刚才的厉鬼,苍老沙哑的声音听得人全身发颤。我手里赶紧抓着转运尺,幺鸡和老冯则是抓着杀猪刀。 “过来啊老太婆,看我一刀劈死你。”幺鸡牙狠狠地瞪视,用愤怒掩盖恐惧。我注意到他已经满头大汗,毕竟跑了那么一段路,还背着老严,肯定是十分吃力。 眼下没有别的出路了,我看了看老太婆的背后,那义庄里边并没有涌出其他的鬼魂,也就是她追上来而已,可见剩下的鬼魂都被苏文秀给阻挡了。 我突然想到老严跟我说的转运尺使用精要,要用我的血液加持,这个好办,先前老严受伤,我一怒之下,掐得手里淌血,现在转运尺表面早已经满是我的鲜血,而且我隐隐能感应到,里面有一股正气沛然的力量。 “桀桀桀,你这小年轻,我看你命硬得很,本不想动你,以免给我自己惹上因果。但是,我如果不杀你,我也得死。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桀桀桀,到了阴曹地府,阎王座前,可别怪我。谁让你多管闲事,本来我们三只厉鬼只稍慢慢吸走冯三水的精魄,将他耗死。他一声作孽无数,害了不少人,我们这样也不算违背天道。好啊,你现在横插一杠,一切结果都变了……” 这老太婆虽然皱巴巴的脸上挂着阴邪的笑,但眉宇间已经怒得不行。 确实,原本只需要杀了冯三水,而冯三水有报应在身,她们不会有什么大罪。可如果是杀了我跟幺鸡两个运势强盛的人,必然遭到天道的责罚。 这还不包括老严和我背后的势力。 老严是金陵派现任掌教任北风的师弟,那地位不一般。杀了老严惹上了金陵派众多天师的追杀。 而我则是余振南的徒弟,只要我师父振臂一呼,那在天下间,就不乏诛杀这老太婆的阴阳圈人士。 头尾都不好做,难怪这老太婆恼羞成怒了。 “桀桀桀……” 正在我们全神戒备之时,那老太婆嘴里不停地狂笑,里面还夹杂着浓烈的阴气,震得我们三个赶紧捂住耳朵,老严尽管已经昏迷,可被这声音一阵,还是露出十分痛苦难受的表情。 “啊,受不了了,小昭,有什么办法没有?” 我死死堵着耳朵,刚开始挺这声音,只觉得耳朵痛,可慢慢眼睛看东西就开始模糊了,仿佛整个人被一团黑暗给淹没了一样。 先前老严就说过这老太婆会驱物之术,那是非常厉害的一种修为。而现在又能用声音来震慑她人,显然这老太婆的来路不寻常。 我感觉她比一般的厉鬼还要厉害许多。 很快我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脑子里浑浑噩噩,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身边的幺鸡和冯三水也是同样的情况。 不行了,真的撑不住了,看来今晚真得死在这老太婆的面前了。 我估计她是被盗门的人抓住什么把柄了,否则不可能冒险来杀我跟幺鸡两个命硬的人。 忽的听见周围的黑暗中传来脚步声,混重沉稳,每一步子都能踏出一个坑一样的感觉。那老太婆脸色一变,双目微沉,看向那脚步声传来的地方。 稍后,一个澎湃无比的声音朗声喊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这不是《正气歌》里面的句子吗?乍一听下没什么惊奇,但是很快,一股沛然之气,好像从脚底下涌上来,一晃神的功夫,身体就恢复了气力。我赶紧站起来,把转运尺放在心口的位置,神情顿时清醒不少。 我正想知道这个侠义出手的人是谁,能在这么险峻的环境下,把我们从鬼门关当中拉了回来。 “老太婆,多年不见,做了鬼脸符还敢出来造次,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刚才念着正气歌的位置,赫然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我们三人定睛看去,道不是那李有财又是谁。 李有财一身素衣,跟今晚见到的时候一样,沉稳内敛,却是从容不迫。 “李有财?这家伙怎么出现在这里?” 幺鸡瘫倒在地上,大口哈气。 那老太婆见到李有财的身影之后,瞳孔一缩,老脸抽成一团,嘴里仅剩不多的牙齿要在一起,喊道: “你个盗门的走狗,也好意思教训我?镇三炮,我今日就用你的血,来祭祀死在你手上的鬼魂。” 那老太婆全身隐入一团黑云当中,藏匿了踪迹。 李有财身形虽然瘦小,但那股气势不可估量。 我只看到他背负双手,静静地看着那团黑云变迁搅动,翻滚无常。 “小心这厉鬼会驱物之术。” 我朝着李有财喊道,这家伙反倒是冷笑一声,十分不屑地摇晃了两下头。 “驱物之术确实高明,但对盗门而言,只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 “桀桀桀,算你还识相,镇三炮,你们搬山派的术法确实了得,但别忘了,我也是活了好些年的厉鬼,而且一直在不停地吸人精魄,早已不是寻常的厉鬼可比。” 我说呢,这老太婆本事不小,远不是普通厉鬼可比,能重伤老严,原来其中的差别就是吸食人的精魄。 但这种损阴德的事情,苏文秀肯定不会做。 说话间,李有财眉头一拧,那团黑云已经涌到了他的身前,之间李有财从腰间摸出一支白玉剑,这白玉剑雕琢简陋,大概只有拇指粗细,两根手指头的长度。 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是大巧不工之作。 毫不费力之下,李有财手持白玉剑,刺入那黑云之中。 可惜这一刺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反而在死寂的夜里,传出崩的一声,玉器碎裂的声音。 李有财手中的白玉剑,顿时碎裂成四五分。 “桀桀桀,说白了你镇三炮也就是个盗墓贼而已,术法方面,搬山派也比不上龙虎山的高明。今天是你死期到了。” 老太婆怪笑声中,是傲慢与得意,还有对搬山派的不屑。 “盗墓贼吗?搬山派数百年来,都是被世人冠以这种污名。你说我门中精妙术法比不上龙虎山,那余振南当年没能杀了你,今天我就替他补上一刀。喝!” 说话间,李有财身手翻覆,再不是刚才静静不动的姿态,一转身的功夫,手里顿时多了几十张黄色符咒,唰唰唰飞扑而上,一时间将那团黑云死死包围。 “让你尝尝五雷轰顶的滋味……” 那几十张符咒,仿佛能够引动暴雷一样,在彼此之间颤声一闪一闪的雷光,此刻黑云周围,就是彻底的雷电交加。 “啊……镇三炮,你不能杀我……” 大概是感觉到事情不妙,那黑云之中的老太婆开始恐惧求饶。 “我身上有百多年的因果,你杀了我,必遭天谴……” 李有财淡淡一笑:“就你干过的那些事儿,死有一百次都不够,我搬山派门人,盗墓是义举,旨在掘墓济贫,救世安乱。除掉你,只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若真是沾上因果,也甘心情愿。” 好一番豪言壮语,我听了之后是热血沸腾,李有财当真是一代宗师的人物,很多理念跟我师父是如出一辙。如果师父将来跟他相识的话,说不定能成为莫逆之交。 下一刻,在这荒野僻静之地,一阵五雷轰顶般的声响,传得极远。那团黑云被雷电分裂得消失无踪,老太婆的身影也是不知道去向。 但当我们再看向李有财的位置时,他手里提着乾坤袋,里面有东西在乱窜。 将乾坤袋别在腰间之后,他走过来,笑看着我:“真是巧了,我路过这一带,发现天象不对,就过来看看。想不到竟然是你们被困在义庄的阴气里边。” 我一时哑然,对李有财的印象好了不少。 “多谢你用《正气歌》帮我们解了围,要不然,我们可就完了。” 李有财笑着摇头,却是目光突然一滞。我以为是那个老太婆逃出来了。 没想到在李有财身后,出来一个愤恨无比的声音: “李有财,把张林山还给我……” 我心头顿时大惊,原来是苏文秀,她从义庄那里杀出来了,一声怨气四溢,像是要吃人一样的表情。 怎么办,她跟李有财之间的仇恨还没有消除, 第三十三章 仇人见面 仇人见面,场面一度剑拔弩张,现在苏文秀的状态还没有变化,保持着先前恐怖的厉鬼样貌,白色长发,血红目光,还有十根手指头上长得出奇的红指甲。 不过由于刚才在义庄里面跟厉鬼厮杀,现在身上飘着一层黑色的气雾,那就是苏文秀的怨气。 “苏文秀,李道长是来救我们的,刚才要不是他出手,我们四个恐怕已经被那个老太婆咬死了。” 苏文秀一脸惊诧地看着我,倒不是因为李有财出手救了我们,而是,一种失望的表情。我跟她是最有默契的,我知道,她是在怪我,怎么可以替她的仇人说好话。 我埋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场矛盾。 我跟李有财也是今天才接触,他给我的身世划上非常重要的一笔,那就是,我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就在盗门里边。 而且今晚李有财的出手相助,已经表明他没有恶意。 可另外一点,李有财抓走了张林山的魂魄,带走了张林山的肉身,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面对此刻凶戾的苏文秀,李有财却是温如游丝地转身,面对着她说道: “你的丈夫,确实是我带走的。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丈夫也活不成。” 此言一出,倒是令我们所有人吃了一惊。 “你是什么意思?”苏文秀目光紧逼着李有财,时刻准备动手。 李有财说道:“废井那里被一百多只婴儿魂魄做成了至阴之地,张林山的怨念比你更强烈。至阴之地的其中一个作用的,就是进一步加深你和张林山的怨念,让你们成为毫无人性的僵尸。” 李有财顿了顿说道:“我想了很多办法,怎么样才能保住张林山的善念,都一一失败,最后没有办法,我只好提前动手,把张林山的肉身和魂魄带走。尽管现在他还是被盗门的人变成为了僵尸,可有一点,他心中还有善念。将来你们如果救出了张林山,凭借余振南和任北风的术法修为,要把张林山救了,也不是绝然没有可能的事情。” 听完李有财的话,我注意到苏文秀神情颇为复杂,她的犹豫和怀疑还有一丝丝信任,都写在了脸上。 “你说的是真的?要是敢骗我,就算你逃到了阴曹地府,我也找你算账。”苏文秀的语气收敛了很多,这一点倒是让我松了口气。 李有财随即从腰间掏出一个金色的东西,递到苏文秀面前: “这是张林山的命牌,我在他肉身上面找到的,你留着吧。” 一块金色的小牌,苏文秀接过之后,总算是彻底对李有财没有了敌意。她珍惜地将命牌放在腰间。 “李道长,苏文秀有事相求……” 苏文秀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凄苦而美丽,随即在李有财面前重重跪下磕了个头,这是她第三次磕头了,每一次磕头,都是那么虔诚和谦卑。 苏文秀激动地说道:“我老公现在身在盗门,而你又曾是盗门的人,对他们应该十分熟悉。恳请李道长出手,把张林山救出来。” 我也赶紧上前说道:“李道长,哦,应该叫你镇三炮才对。” 李有财笑着摆摆手:“叫什么都无所谓,名字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那还是叫你李道长吧,其实苏文秀刚才所说的非常对,我们要对付盗门,需要一个十分了解他们的人,而李道长你,则是不二人选。不知道能否借一臂之力?” 除了救张林山的事情,我其实还是有点私心。李有财书法精深,而且对我父亲十分了解,说不定,有了他的助力,我能够更快搞清楚自己的身世之谜。 受此一跪,李有财却是缓缓用手势将苏文秀请了起来,随后对我摇头说道: “我算过张林山的运势,生前本分做人,死后也能安享,可变成僵尸一事,却是张林山命中必有此劫,所以你无需担心,我想时候到了,张林山定会回来。” 李有财坚定地看着苏文秀:“我既然从盗门出来了,也是对他们的行事作风颇为不齿,所以我对盗门的抗争,不会停息。但是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先处理,等我回来之后,再跟诸位一同剿灭这个万恶的组织。” 李有财的话让我颇为振奋,像是满腔热血都沸腾了。 李有财随即转身,走到我身旁蹲下,看了看老严的伤势,随即从腰间掏出一个褐色的小瓶子,里面倒出一枚橙黄色的丹药。 幺鸡好奇地问道:“这什么东西?” 李有财说道:“这是我们搬山派在古墓中寻找到的大黄丹,非常罕见。药性温润,但是对这种重伤却有十分好的治疗效果。老严的伤势不轻,现在就算送去医院也是凶多吉少,我索性卖了任北风一个人情了,这一颗大黄丹,就当赠予金陵派。” 大黄丹,这个东西我曾听说服提起过,这东西十分稀有,在古代是皇亲国戚才有资格用来保护身体不腐的药物。 话说盗墓四大门派,每个派别擅长的东西不同,盗墓的目的也不同。 其中最为神秘莫测的当属搬山派。搬山派的门徒被世人称之为搬山道人。不是因为他们术法的原因,而是他们追求的,跟道家一样,祈求长生。所以他们对古墓之中,棺桍墓主口中的丹药十分痴迷。虽然偶尔会拿走一些财物,可他们跋山涉水,甘冒奇险,为的就是那些丹药。 李有财身为现在搬山派的高人,手里边有一些古墓当中的稀有丹药也属正常。 不过就在李有财将丹药放在老严嘴边的时候,却是被虚弱的老严拒绝了,他微微将脸侧过去,移开自己的嘴唇。 看到他的这个举动,我跟幺鸡、冯三水三人都是觉得奇怪。 “老严,你干嘛呢?吃药啊!”我蹲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老严性子要强,到了这会儿一脚踏进鬼门关了,还是死倔脾气,他嘴里发出微弱的哼声,说道:“我师兄从来不受人恩惠,他可是金陵派掌门,我身为他的师弟,不能当他的面子是屁股,我就是死,也绝不吃这种古墓盗出来东西……咳咳咳……” 听着老严重重的咳嗽声,我们三个心里头七上八下,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管那些屁事儿。 我从李有财手里抓过大黄丹,准备硬塞到老严的嘴里,可老严死死咬住牙关不肯张嘴:“什么话,命要紧还是面子要紧?幺鸡,掰开他的嘴,想死,没那么容易。” “好嘞!”幺鸡摩拳擦掌,准备给他掰开嘴巴,冯三水则是摁住他的身体不让他动弹。 “你们三个犊子,给我滚……” “你们三个……给我放开……呜呜呜呜…….” “诶,好了,吃进去了。” 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把这丹药给他塞进嘴里了,原本他还想吐出来,结果这丹药只要一碰到口水,自己就化成浆液,顺着喉咙就下去了,老严想吐都吐不出来。 “啊!我罪过啊,师兄,我没用啊,竟然让一个盗墓贼给救了……我丢了金陵派的脸啊!”老严扬天长号,差点没把我们感动死。 可一想到这家伙在古玩行里是出了名的坑蒙拐骗,活人钱死人钱都挣,嘴大吃八方,我们心理一下就踏实了。 “能叫就表示这药有效,幺鸡,把老严背上,上医院去。” 李有财摆手说道:“没必要,大黄单功效显著,他只需要回家修养个三五日就没事了。” 这话我倒有点不相信,老严可是被棺材板砸吐血了,这么重的伤不用去医院拍个片,抓个药来吃? 不过今晚见识了李有财的手段和本领,轻而易举就降住了那只老太婆,也就没敢反驳。 李有财是开车来的,车子就停在我们面前一百多米的地方。现在阴气驱散之后,幻象也消失了,我们面前的一座座坟包都消失无踪,荒野旁边有一条公路,路上还不时有大卡车经过。 帮了我们这么一个大忙之后,李有财二话没说就要走了。我赶紧追上去,问道: “李道长,明天晚上,东郊湖畔到底是什么事情?” 没想到李有财神色黯淡了下来:“明天,不用去了。他来不了了。” “来不了?”这个“他”,指的就是我的父亲,但是为什么来不了了? 第三十四章 搭骨尸 李有财沉默了片刻,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一次,鎏金石棺里面的阵法,盗门的人是让你父亲牵头的。先前也跟你说了,这一切,都是在帮你。为了救你,他可是豁出了性命。但是纸包不住火,我跟你父亲的计划,被盗门那几个怪物识破了,他让我先行离开,原本计划明晚跟他碰面。可是突然收到他的消息,说盗门的人对他提防得很严密,暂时抽不出身离开。” “哦!”我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虽然和他从未见过面,本来没有多少兴奋的。可突然说见不了,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李道长,你如果跟他联系的话,让他自己多加小心,我这边,有很多朋友,再说我师父也快回来了,他不需要为我担心。” 李有财点点头:“嗯,这些我会转告他的。另外,我急着帮你父亲去处理一件事情,暂时抽不出时间来。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做。” “李道长尽管说,我定然相助。” 李有财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有些羞愧地说道:“我这人,没什么坏心眼,但是在感情方面,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你是指,你跟唐荣老婆刘美玲的事情吧?” 之前唐荣也是对李有财有很深的误会,还说李有财趁着自己醉了,跑到他家里把刘美玲给睡了。 李有财叹息一声:“其实事实不是唐荣想的那样,我跟刘美玲并没有越界。不过我们之间,确实有感情。唐荣长年在工地,晚上又出去应酬,少有时间回家。刘美玲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对着家里的一堵墙过日子。有几次我送喝得烂醉的唐荣回家,发现刘美玲在房间里哭,我就过去安慰她。过了一段时间,我们两个也对彼此有了一些想法,但还是保持着理智。” “那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有空的时候,帮我去看看刘美玲。干我们这行的,不是盗墓就是跟鬼魂打交道,每天看着太阳过日子,太阳下山,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你告诉她,不用等我了,我不会再去见她了。让她跟唐荣好好过日子吧!” 我点头答应:“好,这事儿,我帮你办了。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跟唐荣开导开导,以免影响了他们夫妻之间过日子。” 李有财拍拍我的肩膀,正准备走的时候,又回头看着我:“对了,那只狐狸精,你留意一下,我之前原本想设计杀她的,结果弄巧成拙,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她的话你不要相信,另外,保护好第一人民医院的那个女护士秦雨,月底是那只狐狸精最后的渡劫期限,渡不了她就得死。所以这一次,我估计她会拼个鱼死网破。” 我全身一紧,小白在说谎?她答应苏文秀不会再打秦雨的主意了。当时我也持有怀疑之心,毕竟要再找到一个跟她生辰相符的女人,几率实在太渺茫。 “这么说来,秦雨还没有脱离危险。” 李有财没有再跟我聊下去,走到公路那边,开车离去。 随后我们三人在路边拦了一辆进城的卡车,幺鸡掏了两百块钱给他,这司机同意拉我们一程。 李有财说老严不用去医院,果然半路上,我看到他气色好了许多 回到店里安顿好老严之后,我又暂时让冯三水住在恒祥古玩行,一来有个睡觉的地方,而来可以照顾老严。 另外还有一个很严肃的事情,就是让苏文秀去秦雨那里,暗中保护她,以防止那个小白杀过来。 忙完之后,天差不多就亮了,一觉呼噜大睡到了下午五点钟。 我正准备关门时,门口走进来一位身材枯瘦的庄稼汉子,手里提着一裹红纸包。 这男子有些拘谨,在门口往里看了我一眼,怯生生地问道:“掌柜,请问,这里帮忙‘撘骨尸’么?” “撘尸骨!?” 意思就是帮人配冥婚的意思,且看看这买卖值不值当吧! 我一听不是送快递的,赶忙起身,把他迎了进来。男子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放下红纸包裹之后,两手一只紧紧拽着衣服边。 我看他有些紧张,先给他倒了杯水,随后坐在他侧边问道: “老乡,咋称呼啊?” “俺叫徐山。” “哦!徐大哥,是谁要‘撘骨尸’?生人搭还是旧人搭?” 这两种婚配方式是行话,农村人听得懂。生人搭是指冥婚的男女,有一方还活着。旧人搭则是男女双方都去世了。 徐山听我这么一问,脸上神情顿时失落,摇头叹息道:“是,生人搭。是俺闺女,要嫁给俺们永丰村村长的老太爷,曹安顺。” “老太爷?” 徐山说,原来这曹安顺九十高龄,几年前已经去世了,可突然在不久前托梦给他儿子,也就是永丰村的村长曹大隆,让他给自己办一场冥婚。 这种情况不少见,行里边叫做“回笼配”,有些死了多年又还没投胎的,给后代拖个梦,让配个婚。 徐山说完之后,已经泪眼纵横,但骨子里透露出一股怒气,他呜咽说道: “这老东西活着的时候,在俺们村名声就臭了,八九十岁了还糟蹋姑娘,村里人都盼着他死。可死了没几年,变成鬼还来祸害俺闺女。” 我听完差点没笑出声来,虽说做生意是来者不拒,可冥婚不是随便就能搭的,从合八字,下定礼,行仪式,到葬罢成婚,个中过程之繁琐,规矩之严苛,比活人婚配复杂何止十倍。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命相风水学当中的生辰搭配了。如果搭配得不好,可是容易出事。 我笑着对徐山说道:“徐大哥,你先别急,八字还没一撇,你闺女不一定合适呢!” 可从徐山眼中看不出丝毫喜悦,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漆面的木制方牌,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婚配的“龙凤帖”。 徐山颤抖着将龙凤帖放在桌面上,我翻开一看,上面赫然用朱砂写着:新郎曹安顺,新娘徐杏。 内行看门道,我再往下扫了一眼双方的生辰八字,顿时心里咯噔一跳,立马在心里骂了一句,狗屁! 他们俩的八字根本不合。 曹安顺的八字五行属火,乃是阳刚烈鬼;而徐杏则是潜蛟水命,水火不容,相刑相克。这一人一鬼要是就这么结合,曹安顺非把徐杏的水榨干不可。 定是有人故意做成这冲撞局。 我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故意问了句:“既然曹家已经过了门户帖,为啥还来找我?” 徐山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俺们村长曹大隆,请来一位大师,给全村老板合了一遍命缘,俺家闺女最合适。那大师说,如果俺闺女不给老太爷‘搭尸骨’,日后俺们家茔地定会出现孤坟,不利于后代昌盛。这不,村长前两天就把定礼给下了,镇上的一套房子,还有十万块现金。” 说着徐山就把提来的红纸包裹推到我跟前,央求着说道:“唉!镇上的那套房子,我还得退回去,至于这十万块钱咯,给掌柜你,就看看你有么啥法子,救救俺闺女。” 我细细琢磨着,这忙还得帮。一方面,这曹安顺和徐杏的八字不合,硬凑到一块,最终的下场必然是人死鬼亡。再来就是,我这店里也好些日子没生意了,桌面上的十万块钱,还挺诱人的。 索性一拍大腿,说道:“徐大哥,这忙我帮了,不过跟曹家的‘尸骨亲家’,你是做定了。” 一听我这么掰扯,徐山险些没有瘫软到地上。 我瞧了瞧门外,再凑到徐山耳边说了一下我的法子,徐山听后,这才松了口气。 老严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先让他休息几天。我把这事儿跟他详说了之后,他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所以让冯三水和幺鸡跟我一同前去,把这单子拿下。 冥婚当天下午,我们三个早早就赶到徐山家里,新娘徐杏坐在老式的木床中央,红袍加身,盖头蒙脸。 冯三水摇头说道:“这小姑娘比我孩子大点而已,就得干这种事情,那曹家真他妈缺德。” 我过去拍了她的小手,塞了个东西到她掌心,并嘱咐道: “切记,今晚洞房花烛,这东西绝不能离手,尤其是,灯灭之后。” 徐杏全身抖得厉害,只轻轻嗯了一声。 我又对已经心胆俱裂的徐杏父母说道:“万事有我,放心!” 太阳落山之际,永丰村村民早早得知曹徐两家要结“尸骨亲”,所以家家闭户熄灯,街道无人行走。 天黑得很快,晚上八点一刻,忽闻巷道里唢呐吹奏,铜锣声阵阵。永丰村不大,迎亲队眼看着就要到徐家门前,按理说徐杏的爹娘此时应该站在门口迎接新郎,可徐山和他老婆早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了,我担心会坏了后面的大事,赶忙上前鼓动了徐山一番,他这才被我强拉硬扯来到门口。 只见前方纸金灯执事引路,八抬大轿紧随其后,唢呐声锣声应声入耳,在寒风中吹得人瑟瑟发抖,恐怕今晚,整个永丰村都笼罩在噩梦之中,没有谁能睡得着的。 幺鸡盯着面前越来越近,晃晃悠悠的轿子,凑到我耳边低声问道:“小昭,那个曹家的老太爷,不会就坐在轿子里面吧?” 我双目一沉,正声说道:“哪有新郎坐轿子来娶亲的,你看轿子左侧的男子,手里捧着相片呢!” 徐山这才注意到,那人就是村长曹大隆。 迎亲队很快上前,这才看清楚照片里的老头,俨然一副荒淫的模样,老光头搭配一身黑色大褂。 到了门前,村长曹大隆高呼一声:“上聘!” 随后,几个壮汉将手里的“鹅笼”、“酒海”、龙凤喜饼以及肘子、喜果按次序放到徐家的客厅里边。 新娘徐杏很快被带上花轿。这下徐家人哭得啊,比办白事还凄惨。确实,冥婚本来就是红白喜事交杂着一起办的。 我们三个以远房表哥的身份随迎亲队到了曹家,新娘徐杏抱着他“老公”曹安顺的照片拜了天地之后,就直接到新房去了。而曹家院子里边,摆了三十桌酒席,好酒好菜样样齐全,可愣是没人敢来吃,场面相当诡异。 趁着徐山和曹家人在酒桌上周旋之际,我偷偷溜到新房门口,灯还没吹灭。我推门进去,让幺鸡和冯三水在外面放风,徐杏被我吓了一个激灵。我轻声说道:“别怕,是我。” 徐杏一听是我,抽咽着说道:“余掌柜,我害怕!” 我握着她的手,冰凉得瘆人。我边搓着她的手说道:“杏儿别怕,我之前给你的东西,好好拿在手里头,不管那死鬼做什么,都入不了你的身,这样你就会没事。” 徐杏颤抖着点了点头。 我本想再跟她叮嘱点什么,可就在这时,忽地一阵阴风大作,将桌面的蜡烛全部熄灭,只剩下烛灯里的一点星光。我赶紧躲到帘帐后边去。 随后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徐杏已经吓得不成人形,两只脚悬空缩在一块,身体抖得我在旁边都能感觉到。 新郎官来了! 第三十五章 守身玉 房门开启之后,就没了动静,我还以为曹安顺发现我了。不过随后,房间里面飘进来一阵淡淡的芳香气味,我眉头一皱,怎么突然会有香味? 再多站一会儿,我感觉头有点重,昏乎乎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这香味?我心中暗叫不妙,这是闹羊草的气味。闹羊草是一种古法炼制迷魂香的成分,其中还夹杂了麝香的气味,难怪刚才没辨别出来。 我恍惚之中看看徐杏,她的的定力自然不如我,早已经昏迷过去。我整个身体已经有些站不稳了,面前似乎有个人在向床头靠近,身形萎靡,飘忽不定,应该是曹安顺的鬼魂,徐杏有危险。 可我受了迷魂香的干扰,四肢软弱无力,如果不是定力过人,早就昏倒在地,现在勉强支撑着已经是奇迹。 得赶紧通知幺鸡和冯三水进来救我们。 床头之上,徐杏的红盖头被缓缓掀开,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曹安顺这死鬼会上心呢。只是徐杏的嘴唇已经惨白不堪,面上更是血色尽失。只见曹安顺将徐杏的新娘服一件件解开,连里面的红色肚兜也不放过,而我只能眼睁睁在一旁看着徐杏任由这老鬼摆布。 很快,曹安顺已经退去衣物,攀附在徐杏光滑的身上,这老鬼估计是饿昏了头,将徐杏从头吻到脚,在饱尝美餐之后,终于抬起徐杏双腿,只差最终的临门一入。 而就在此时,曹安顺的身体停止了动弹,疑惑地盯着下面昏迷不醒的徐杏。 是我拿给徐杏的“守身玉”起到作用了。守身玉是古时候一些行走在山间野地的女子,一到夜间就容易受到鬼魂侵扰,到庙里求一份守身玉,能够守住贞洁之身。 曹安顺仍不死心,又再次尝试了几轮攻势,仍是难以破门而入。无奈之下,他只得坐在床头,满眼火苗,却无从发泄,盯着徐杏洁白的躯体。 我心头顿时大喜,以为曹安顺无处发泄,这桩冥婚肯定就此作罢。 但是万万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我的身体竟然不争气,我双腿一软,整个身体扑倒在地上,被曹安顺那老鬼看见了。 我心头咯噔一跳,大事不妙,现在的我就像是送到如狼似虎的曹安顺嘴边的肥肉。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趁着曹安顺还没反应过来,我猛地爬起,拖着疲软的双腿正准备冲出门外求救呢。可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挡住了我的去路,惊吓之间我只看了这人一眼,是个留着两撇八字胡须的中年男子,中等身形,他双手将门一关,我扑通一声撞在门中间,又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正当我准备再次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吹来一阵阴风,还没等我采取下一步措施,我的颈部受了猛烈一击,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只剩下轻微的意识。 迷糊中我感觉右腿被一只冰凉入骨的手抬了起来,我命格虽然变硬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曹安顺的胆子出奇的大,愣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临危之际,我拼尽吃奶的力气,咬破了嘴唇,那一滴流淌出来的鲜血,用力喷在了曹安顺的脸上。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先生……” 我耳边只听见曹安顺的仓惶的呼救声,之后他再没过来伤害我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徐山家里的床上了,我感觉全身上下疼得不行,好像被一块大石头给压碎了一样。 徐山见我醒来,高兴极了,连忙说道:“余掌柜,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要不然俺一家人还不知道咋谢你哟!” 徐杏的妈妈梅姨端来一碗鸡蛋炖猪脚,让我趁热吃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像梦一样,至今我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于是向旁边的幺鸡和冯三水问道:“幺鸡,老冯,昨晚我到底怎么了?” 幺鸡和老冯对视了一眼,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欲言又止的很是奇怪。 “快告诉我!”我情绪顿时有些激动了。 幺鸡摸着脑袋,带着愧欠说道:“昨晚我跟老冯在新房门口帮你把风,忽然窜出来一道影子,把我俩给放倒了……这不,后面发生啥事,我们也记不得了。” 一道黑影子,我依稀记得昨晚出现的中年男子模样,素未相识,想必就是徐山之前提过的大师了。此人有意要害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回去得调查一下这混蛋的来路,看看会不会跟盗门有关系。 还有那个曹安顺,连厉鬼都不算的普通鬼魂,竟然连我都不怕,也是十分蹊跷。 我伸了个懒腰,扭扭脖子:“杏儿没事吧?” 徐山愧疚地答道:“杏儿没事,她没事。” 我看了看徐山和冯三水,起身说道:“没事就好,那我这边,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徐山夫妇一听我的意思是要走了,有些不知所措,梅姨说道:“余掌柜,你身体还这么虚弱,要不在我家里多住几天吧!” 徐山也支支吾吾地说道:“余掌柜,杏儿现在还留在曹家,虽然躲过了昨晚上,可是,这往后……” 我明白他们的担忧,现在徐杏和曹安顺结了冥婚,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了,徐杏的身子,守得住一时,守不住一世。曹安顺那混账鬼,随时都有可能趁着徐杏睡着的时候侵犯她。 我沉思片刻,对徐山说道:“徐大哥,曹安顺的鬼魂被我的血伤过,最近应该不敢再来骚扰杏儿。你去一趟曹家,跟杏儿说,我给她的守身玉要时刻戴在身上。等过几天,我再请高人过来,把这鬼魂给收了,就能永绝后患。” 我本意是想要等师父回来,最起码也要等老严身体好了才行,眼下的重点不是曹安顺,而是他背后那个阴阳圈子的家伙。 梅姨哆嗦了一下,眼泪汪汪地说道:“不,不行啊,杏儿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了,她害怕。她胆子本来就小,这晚上一个人可怎么过啊!” 我想想也是,那曹安顺的鬼魂是不敢来,可不是还有一个诡异的中年男子吗?我要是不在徐杏身边,保不齐今晚就出事了。 我一咬牙,对徐山说道:“徐大哥,跟我去一趟曹家,把杏儿带回来。” 徐山和梅姨一听我这么说,都傻了。 徐山结巴着说道:“好是好,可杏儿昨天才嫁过去,那曹家能放人吗?” 一提起这门亲事我就一肚子火,我目光一沉,冯三水冷笑道:“曹家要是不放人,老子我就掘了他们祖坟,让那曹安顺的鬼魂无安身之所。” 这话说得硬气,也只有冯三水有这个魄力和本事去对付曹家这种霸道的人。 被我们三个这么一鼓动,徐山立马开摩托车搭我到村长曹大隆的家门口,看我们来势汹汹,也没人敢拦我们,我直冲进新房,拉着徐杏就往外走。 见我要带徐杏走,曹大隆上前阻挠说道:“臭小子,徐杏现在是俺们曹家的太奶奶,你不能带她走。” 幺鸡把臃肿的身躯一挺,把曹大隆逼退了好几步子,最后一口唾沫喷在他脸上,骂道:“去你的太奶奶,你们曹家干出这种缺德败兴的臭事,活该死了连地府都进不了,今天我们非得带徐杏走了。” 幺鸡火气一上来连我都怕,曹大隆见他横,转而去游说徐山,他咬牙切齿地对徐山低声说道: “老徐,房子和礼金你可都收了,现在给俺闹这一出,你是往后在村里不想混了。” 徐山一个庄稼汉子,自然是畏惧曹大隆作为村长的势力,可他朝我身边的徐杏看了一眼,爱女心切的他一咬牙,说道: “村长,是你们曹家不厚道啊!俺闺女和你们老太爷的生辰八字压根就不匹配,你拉俺闺女到你们家弄啥呢?”徐山说道亢奋处,指着曹大隆的鼻子说道:“曹大隆,你要是敢不放俺闺女,俺就到县城告你去。你当村长这些年,村里边盖祠堂修路你捞了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这一说,曹大隆那脸都绿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把徐杏带走。 将徐杏留在徐家也不安全,我一旦离开,也难保那个大师和曹安顺不会动什么歪脑筋,所以我让徐杏先跟着我们,以防不测。徐山夫妇也觉得这样最稳妥。 我们就带着徐杏直接打车回到我的玉器店,这一天又过去了,回到家里已经大晚上。幺鸡回家去,冯三水去了隔壁老严那里。 可我跟徐杏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开灯,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徐杏胆子小,吓得直哆嗦。 “谁!” 我本能地掏出转运尺,横在身前。徐杏则是躲在我身后。 那东西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我往旁边挪了两步子,把灯一打开,差点没岔气,这沙发上竟然坐着一个白生生的纸人。 徐杏咽了下口水,低声说道:“余掌柜,是一个纸人。” 那纸人两鬓涂了红漆,满脸苍白,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极为吓人。 我心头大怒,可更担心的问题是,这纸人是谁放进我店里来的? 难道是曹家的大师搞的鬼? 妈蛋,都找到我家里来了。 我入这一行一年时间,虽然是资历浅薄,可无论胆量还有心性都算老练,这玩意儿还吓不到我。我走上前,将那纸人拎到门口,一把火给烧了。 可当那纸人从下往上烧,一直烧到头颅的时候,竟然咧嘴朝我们笑了一下。 这景象让徐杏看在眼里,估计心头那个发毛,别提多瘆人。我赶紧把门关得死死的,店里仅剩的几张“安宅符”都用在门上和窗户上。 我担心店里还有不干净的东西闯进来,在柜台的抽屉里面取出“八卦镜”,照了一周才安心。 再看徐杏坐在沙发上发呆,心神不宁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杏儿,先洗澡吧,今晚早点休息。” “昭哥,你也早点休息。” 我摸着这个女孩的头,温声说道:“好!” 徐杏刚进去洗澡没多久,我正翻着一些师父平时看的阴阳书籍呢,就听见徐杏说道: “昭哥,怎么没水了?” 断水了?奇怪,都那么晚了,用水量不大才对! 我正要去厨房水龙头看看的时候,浴室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昭哥,救命啊!” 第三十六章 活纸人 我闻声急忙冲到浴室,一脚将门踹开,徐杏光着身子被按在湿漉漉的地上,沐浴露的泡沫还没擦干净呢,竟然有一个人压在她身上对她进行侵、犯。 徐杏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险些没心胆俱裂而死。可能是恐惧到了极致之后,牙齿关节已经不听她使唤,一个劲地张着嘴巴往外嘶吼。 我缓过神来之后,冲过去,一脚踹在那个人身上,把他踢翻,可是感觉很奇怪,说不出来。 将徐杏拉出来之后,还没给她穿一件衣服,就进到厨房领来一把刀,是幺鸡给我的杀猪刀。 “杏儿,你是不是把守身玉丢了?” 徐杏抽咽着说道:“没有,我就挂在衣物架上。” “哎呀,我不是让你时刻带着吗?破了吗?” 徐杏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红着脸摇头:“没!” 我这才松了口气,用菜刀对着那个“人”。 站了许久之后,我提了口气骂道:“曹安顺你个王八犊子,你死了就好好安生,别犯糊涂,那个阴人是要害你,跟着他迟早你得魂飞魄散!” 我语气一向很彪悍,但其实那么凶也是有原因的,人在盛怒的时候,阳气最为旺盛,而哀伤的时候恰好相反。所以粗言秽语表达一种愤怒出来,说不定能够将鬼怪吓跑。 我一直盯着那个直挺的家伙骂了好半天,连嗓子都哑了,可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骂,怎么凶,那个玩意儿就是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我旁边的徐杏就像是身陷冰窟当中,内心火热砰砰直跳,可全身几乎已经冷不丁地结成块了。 这个时候我向前挪动了一小步子,徐杏一把拉住我,沉声问道:“昭哥,别过去。”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害怕。我手里有菜刀,他要是动一下,我就把他头给砍下来。 就这样,在徐杏的惶恐不安之下,我一步一步往前挪动,就像是在冰面上行走一样,战战兢兢不敢稍有大意。那个东西一直是背对着我们,浴室里光线又不好,所以要从侧面绕过去,想要看清楚是谁。 挪动了几小步子,终于是耗费心神绕到了那个东西的侧面,大概距离他有两米。我手里抓着刀横在身前,随时准备着往前砍一刀过去。 我定睛一看,当我看到白纸人的脸时,全身上下的寒毛几乎在同一时间竖立起来,仿佛被从头到到脚浇了一盆冰水,连骨骼都在瑟瑟发抖。 这不是刚才被我烧掉的纸人吗?怎么会出现在浴室? 徐杏在原地狐疑了半天,问道:“昭哥,你看到谁了?” 我看到那东西正脸的时候,半天不敢回答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一张脸有那么难分辨吗?认识就说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呀! 徐杏一只盯着我看。 我寻思了很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坚定地说了一声:“是刚才被烧掉的白纸人。” “啊?”徐杏吓得长大了嘴巴。 这白纸人大概是曹安顺附体了,曹安顺之前被我的血所伤,魂魄还没完全恢复,那命师就将他附在白纸人身上。 我隐隐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叫了一声: “曹安顺?” 就这么轻轻地三个字,我感觉自己和身边的徐杏一起颤抖了一下,这种时候就是那么诡异。 就在我叫出名字的一瞬间,那个原本像是根电线杆直挺挺立在那里的白纸人,突然之间猛扭了一下脖子,九十度看向了我。 这一动太突然,我顿时被吓得够呛。我以为他要发动攻击,本能地退后了几步,然后迂回到徐杏的位置。 可那个纸人曹安顺的头并没有停止扭动,竟然又猛地一下,转了个九十度的头。明白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说,原本他的身体是背对着我们的,而这个时候,他的头已经一百八十度转弯,看向我们,可身体仍旧是原封不动地立在远处。 但是这一切还不算是太过惊慌,当那个东西正脸转向我们的时候,正面朝着我们的脸,毫无生气可言,我们通常会用“面白如纸”这四个字来形容一个人脸色苍白到了极致,但是这一次,这特么一张脸,真的就是一张白纸呀! 看到这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徐杏都忘了害怕,直勾勾地盯着。 那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部,就一个死沉沉的表情,脸颊两侧涂了两团血红的东西,身上的服饰看上去也很华贵,整一个的造型就像是满清的打扮。但无论如何华贵的服饰,都难掩这是一个白纸人的事实。 我嘟哝吞了一口唾沫,我这种胆大包天的人都被吓懵了,半晌才双手举着刀,也是呆愣愣地盯着那个白纸人看。 敌不动,我们也没敢动。 徐杏拉了拉我的衣角问道:“昭哥,咋办?咱跑吧?” 其实我心里又何尝没想过走为上策呢,可估计这会儿,那个阴人就躲在暗处操纵着白纸人,万一不小心被他逮个正着,我就彻底完了。 “咦?” “杏儿,你咦什么?” “余掌柜,我爹不是说,曹安顺已经九十多岁了吗?怎么这个纸人那么年轻?” 徐杏这么一说,我才恍惚过来,仔仔细细看了这纸人曹安顺一便,确实,虽然是纸人做的,可是这模样,就是一个中年男子,断然没有一丝老态龙钟的模样。 我心头暗叫不好,这曹安顺果然是一只能够“采阴补阳”的厉鬼,占了女孩的身体之后,他的阳身在慢慢恢复,竟然有返老还童的效果。 哼,要是刚才让他得到徐杏,恐怕现在阳身已经恢复到青壮年的阶段了。 所以我今天我绝不能退一步,哪怕在这里丢了性命。 就在我思索对策之时,白纸人曹安顺突然激灵一抖,瞪向我们笑了。脸上白纸堆砌而成的笑容极其恶心,我们被他这么一瞪,也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过了一会儿,见他缓缓机械式地举起一只手,竟然是指向了我的位置。 我眉头一紧,二话不说,立马横刀挡在我身前,对着曹安顺附体的白纸人叫嚣道: “怎么的,你是要试试我的杀猪刀?有本事你过来试试!看我不一刀劈了你。” 可曹安顺没有丝毫畏惧,我又看了一下他的手,准确地说,是指向了我的肚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肚子里突然动了一下,感觉被人从里面踢了一下。 “啊!” 我双手一软,肚子疼得不行,哐当一声,杀猪刀应声落地,再也站不住了,捧腹跪倒在地上。 “昭哥你怎么了?”徐杏看到我这状况,急得快哭出来了。 “你全身好冷!不会有事吧!” 我不仅冷,更可怕的是,我全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好像自己肚子里面有一个黑洞,把我的力气一下子都吸走了。现在的我,连保留一点意识都十分牵强。 只听这个时候,曹安顺附体的纸人张开嘴巴说话了:“小鬼,跟我来吧,跟我来!” 那空冥幽旷的声音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在这种时候我不能怂,徐杏还需要我的保护,万一徐杏的身体被这个混账鬼得到的话,他的阳身就会彻底恢复到青壮年的阶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可我断然是对付不了他的。 在徐杏的搀扶下,我咬紧牙关缓缓站了起来,好在疼痛只有那么一下。我双目恶狠狠地瞪着曹安顺,沉声说道: “这小鬼已经在我身体里了,我是不会给你们的。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就一头撞死,你们也休想得逞。” 我这么一放狠话,曹安顺终于有所动容,那惨白的纸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恐惧。 当然这只是狠话,我还有千百种办法对付。 还是原先的那个原则,对鬼魂一定要凶狠,不然无法在气势上压倒他们。现在面前这个已经不是曹安顺的鬼魂了,只不过是被阴人的傀儡,我也没什么不忍心下手的。 说完我站稳了身形,横道挡在徐杏面前,拿出了最强烈的决心。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两个要怎么应付这个白纸人呀? 第三十七章 采阴补阳 我突然想起来,我的血是可以伤到鬼魂的,普通的人血对鬼怪是毫无伤害的,相反会成为诱惑他们的根源。可我的血,如今是比黑狗血还要污秽,连鬼魂都畏惧三分。 虽然身体虚弱,可形势迫在眉睫,我心念一断,菜刀一横,在自己的手臂上刮出一道血痕,不深,但流了不少血。 徐杏见我拿刀刮自己,吓得退离我几步,指着我说道: “昭哥,你……你该不会也被鬼……鬼上身了?” 我转过去,虚弱地笑道:“杏儿别怕,我没事儿,这是治他的法子,你先退回房间躲起来,我来对付他。” 徐杏有些犹豫,担心我的身体扛不住,可因为太过害怕,忙点头躲进房间去。 此时店里面就我和这白纸人的曹安顺对峙着,我将自己的血抹到了刀刃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淌,很痛,同时也很清醒。 但是我的这个举动仿佛是导火线一样,激怒了那个原本安稳无比的白纸人。 只见曹安顺瞬间尸变一样,双目瞪得凶狠,原本直挺挺的身体四肢也开始膨胀起来,像是一个瘦子突然之间膨胀成为一个肌肉男一样。而他目光所向的位置,就是我。 “啊……” 白纸人空喊一声之后,直朝我扑了过来,两手做出要掐人脖子一样的动作。 我现在全身没什么力气,如果是硬躲的话没准会被伤到,所以我索性往下一蹲,然后将手中的抹血菜刀往外用力一插出去,那白纸人曹安顺飞过来的时候,就这么被我刺了个正着。 我看到他的肚子位置,开始冒出烟来,那个位置的纸糊在接触到我的血之后,瞬间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可曹安顺跟之前不一样了,这次他附在纸人身上,是完全被阴人控制了,他本身作为鬼魂的神识也麻木了,所以这一刻他没有惨叫出声,反倒是往前送了一步,双手正好掐到我的脖子位置。 这一下我才心寒神颤,因为我真是没想到,这白纸人加上里面的竹框架,满打满算也就是三五斤的重量,用起力来根本招架不住,没一会儿功夫我就感觉咽喉位置喘不过气来了。 “混蛋!” 我怒骂了一句,就在我差点要被掐死的一刻,我把插在他肚子里的抹血菜刀调整了一下位置,锋利的刀刃对着上方,然后咬紧牙关往上用力一切。 虽然白纸人很有力气,可是毕竟材质很轻薄,我这么一刀上去,借着血的威力,竟然生生把他给切成两半了。 我一把扔了菜刀,大口喘气,面前这个白纸人已经慢慢燃烧,化成一堆的纸灰烬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我整个人都虚脱了,坐在地上直喘大气。 可万万没想到,人倒起霉来连喝凉水都会塞牙,我刚要休息一会儿,就感觉背后阴风阵阵,一股子寒气飘荡而来,直吹得我瑟瑟发抖。 我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往门口的方向瞟了一眼,那门是紧闭着的,可就在这紧闭的大门之上,活生生拍出来两个血手印,印在了门的内侧。 随后一个迷惘而飘忽的身影缓缓漾了进来,这人五大三粗,看上起强壮无比。没错,这才是曹安顺的鬼魂,不过这身形,已经比纸人要壮一号了。 采阴补阳的功效,我这才真正见识到。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被阴人控制着,刚才场恶斗让我有了戒心。 我往后退了几步,低声叫道:“曹安顺?你还清醒吗?那阴人在拿你当傀儡,一旦你把你小老婆徐杏吸干之后,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曹安顺的魂魄估计刚才又被我伤得不轻,脸上愣了一下,好像听见我在叫他,他迷惑地盯着我,没出声。 他整个状态很不对劲,是重伤之下的反应吗?刚才抹了血的菜刀,整个把他附体的纸人给劈开了,估计段时间内很难再复原了。 我心头大喜,正好趁此机会,把曹安顺的鬼魂给收了。 我一步步踏前,心里很稳,眼看着就要到他跟前,可这时候,我的肚子里有动静了,把我整个身体的气力都吸走了。 “啊!”我一下跪倒在地,比刚才严重不知多少。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体内的小鬼今晚频频异动? 随后曹安顺没再理我,飘飘荡荡地往前,我看他所去的方向,竟是朝着徐杏的房间进去了。 我心中暗叫不妙,他被我再次伤到,又想要用采阴补阳这一招来恢复,他的目标是徐杏的贞洁之身。 我正想要制止他,可这一下,我的肚子里面又来了一阵痛,把我喘得牙齿打颤。曹安顺朝着徐杏的房间直奔。 很快,房间里面传来四处逃窜的声响,以及徐杏惊呼的声音。 “啊!昭哥,曹老头进来了,救命啊!” “杏儿,快跑!” 我身体已经没有一丝气力,连说话都显得那么微弱。突然这时,房门砰的一声打开,徐杏衣衫不整地探出头来,叫道: “昭哥,快救我!” 可是下一刻,她就被一双黑乎乎的手拽住头发拖了进去。 房门再次砰一声关上,我的心一下子彻底凉了。 我一步一步往前爬,身体在地上摩擦,咬紧牙关使出浑身气力,还有十米,还有五米,眼前的房门越来越近,可是却越来越模糊。 “杏儿……” 我在昏天暗地里爬行,心里急得快着火了,恨不得这时候能多长几只手臂也好,让我爬进去,让我救救徐杏。 这地板的每一米,都仿佛是无边无尽的距离。我连下巴都用上,使劲地往前爬,当我到达门口的时候,我的下巴已经磨掉了几层皮,就这么血淋淋地抓着门把站了起来。 房门被从里面反锁了,徐杏的挣扎和呼救还在继续,说明还有机会,得赶紧进去。 我使劲让自己恢复镇定,在家里边巡视一周,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帮到我的。终于,在离我最近的地方有一个灭火器,估计有十来斤重量,用它来把门砸开。 我双腿软弱无力,沿着墙壁攀附而过,在墙角落抓起灭火器的喷射筒,再费劲地抬起来,将门把锁一举砸了,生生在上面砸出一个大洞来。 破门而入之后,房间里的场景似曾相识,徐杏的衣服被退得精光,而曹安顺的鬼魂就爬在徐杏的身上。 “昭哥,救我!” 徐杏哭得梨花带雨,上一回洞房花烛之夜,她被曹安顺放进来的香味迷魂过去了,不省人事被吃了多少豆腐都不知道。可如今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被一只鬼魂生扒了,换做是谁,都是心胆俱裂的恐惧。 我提心吊胆地望着一脸惶恐震惊的徐杏。 最后我终于长出一口气,原来徐杏这聪明丫头,之前我叫她回房间的时候,她已经从衣物架子上拿回“守身玉”,并且挂在了脖子上。 这守身玉再一次救了她,曹安顺这头饿鬼,万万不可能想到,他入不了徐杏的身是因为那块玉佩。 不过徐杏也够惨的,被曹安顺这只大饿鬼全身折磨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现在已经毫无气力,瘫软在床上。 而曹安顺再次无法突破徐杏的身体,内心如火的怒欲无法宣泄,此刻已经是精疲力尽,坐在床边上,死死地盯着徐杏洁白的身体。 见我进来,曹安顺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杀戮的眼神。 他早知道我不能动弹,顺势翻了个身,竟然是光着身子朝我走来。 我心中暗道不好。慌乱之下,我只得转身往后爬。可还没动弹一下,身后一阵阴风碎碎,吹得我寒到骨子里。曹安顺已经来到我身后。 不过下一刻,曹安顺还没有碰到我,就听见后边一声哀嚎,我猛地回头一望,曹安顺不知怎么被甩在墙壁上了。 他一躯鬼身,本来可以穿墙破瓦,这一下被摔出去之后,生生在房间的墙壁上砸出了一道深痕。 我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从徐杏惊愕的神情和曹安顺恐惧的脸上判断,极有可能是被我震飞的。 我脑子不笨,下意识想到,曹安顺是被我体内的小鬼所伤,魂魄再一次受到重创,只见他瞪了徐杏两眼之后,周身化作一道黑影,从墙角处隐遁而走。 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昭哥,你怎么样了?” 徐杏随手找来一件衣服披上,赶忙过来将我扶起。 虽说这小鬼帮了我,可之前两次吸走了我的气力,又踢了我两脚,造成的伤害极其严重。看来这小鬼怨气太重,很容易被那阴人利用。好在最后他还是保护了我一次。 这累趴趴的一给晚上,我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床,还是被徐杏给吵醒的。她火急火燎地把我给叫道: “昭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爬起来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杏儿,出啥事情了?” 徐杏面色铁青地说道: “我爸早上打电话过来,说村里边出事情了,昨天晚上,村里边突然被鬼魂伤害了很多人,有几个女孩子,被鬼魂糟蹋了,还有两个小孩,被吓傻了。还有……” 听到这个消息,我顿时大惊,说道:“还有什么?快说?” 徐杏抱着电话,有些颤抖地说道:“还有两个村民死了,一男一女。有人说,昨晚上看到曹安顺的鬼魂了。” 这句话仿佛一记晴天霹雳劈在了我的头顶上。 第三十八章 强行烧尸 看到徐杏心里着急,不知道徐山夫妇有没有事情,我也没有时间跟她说昨晚做梦的事情,幺鸡菜市场的杀猪档口正忙,我只好带上冯三水前去,赶紧搭车来到了永丰村。 到了村口才知道消息,有两个小孩子被吓傻了,还有一男一女死亡,尸体被抬到了祠堂里边去了。至于哪个女孩子被鬼魂糟蹋了,也不敢说出来。这种事情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一但被人知道,在农村这种地方,往后是很难嫁出去的。 这时看到祠堂门口围了很多人,都是村民,门口位置停了两辆警车。我跟冯三水打了个眼色,让他去打探一下。 一圈回来之后,冯三水摸摸鼻子,凑到我耳边说道:“小昭,男的叫做秦冬子,村里打更的。警察刚才跟村长说了,暂时无法确定凶器是啥,现在也还无法断定是他杀,自杀的可能性较大。另外一个女的,叫做朱芳芳。” “两个人死状都是一样吗?” “额,这个我不清楚,我也没看着他们的死状。” 我转身对徐杏说道: “杏儿,你先去找你爸妈,我去看看。” “好,昭哥你们要当心啊!” 拍了一下冯三水说道:“老冯,咱进去瞧瞧。” 我们绕着人群就进去了。 进去之后,只见两名警察正在跟村长曹大隆交谈,曹大隆一见到我,没个好气,而我也不理他。 在他们旁边,躺着两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边上还有男男女女在哭泣,应该是死者的家人。 我上前两步子,发现其中一个白布上只有一处有血迹,就是盖在头上的位置。而且血迹不是一般多,早已经渗出来,甚至流到周围的地板上,上面已经吸引了不少的苍蝇蚂蚁之类的东西。 另一具尸体上的白布很干净。 我心头一慌,虽然入了这一行,可毕竟不是经常接触尸体,难免有些吃不消。 可周围那么多人在,我也不用太害怕。我蹲下来就像撩开白布,看看死者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我的肩膀被人摁住了,我扭头一看,是村长曹大隆,他目光深邃地盯着我,说道:“臭小子,小心了,别被吓到。” 他这一说我心里更慌得紧了,我咬咬牙根,将这死者头上的白布掀开。 这一掀开,周围的人群顿时沸腾了,女人的尖叫声还有小孩的哭声混杂在一起,所有人一瞬间往外推开了三五米。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最近距离的我了,当我亲眼目睹之后,一股热血用上心头,差点没吐出来。 这死者的整个脸皮被剥得一干二净,嘴巴长大,作惨叫状,而两颗眼珠子由于没有了眼皮的包裹,就这么露在外头,血丝密布,就像是要爆开一样。 我坚持了很久,但实在是受不了,赶紧盖上白布,捂着嘴巴跑开了,在人少的地方呕了出来。 过了一会人,冯三水独自走了过来,递了一块手巾给我。我擦了擦嘴巴,向他示意我没事。 冯三水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依旧深沉地问道:“小昭,这特么也太邪性了,你看出啥子来了?” 我瞧了瞧周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这事儿,恐怕不是人干的。” 冯三水的脸色忽而变得极为难看,但我想他也已经猜到是这么个情况。 “现在村里边都在传,是那个曹家的老太爷鬼魂作祟,昨晚上有村民说看到曹安顺的鬼魂在游荡。这曹大隆还有脸做这个村长。” 冯三水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嘴巴终于停了。 看到这黑老大被吓成这模样,还真是有点滑稽。 “小昭你还有心情笑。” 我寻思片刻说道:“这事儿确实说不清楚,我是担心,这只害人的鬼不管是不是曹安顺,恐怕他不会就此罢手,还会牵连到其他人。” 冯三水有些慌了,他虽然胆子大,可人的事情他不怕,鬼的事情,可就两说了。以前他不信命,现在信了。他最后急切地说道: “小昭,你说怎么整吧,我肯定帮你的。”说着他把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说道。 我正想要继续查看一下这两具尸体,可这会儿两个警察走过来,说要把尸体抬走。 尸体这么外行地弄走肯定会出大事情的。这种被厉鬼重伤垂死的尸体,一旦腐烂之后,极有可能变成尸瘟。 所谓的尸瘟就是一种鬼气的扩散,弥漫在阳气旺盛的人周围,是他渐渐萎靡不振,最终阳气流失,寿命则损,而且这种时间不会太久,一旦尸瘟扩散,可能十数天的时间就足以让一方土地人际绝迹。 不行,得想办法处理掉。 处理凶尸的办法,最简单有效的,莫过于用火烧掉。 但是烧尸体这事儿,触犯人伦,在农村人的观念里边,死者理当入土为安,用火烧掉是最不应该的做法,想必秦冬子的家人很难接受。 我跟冯三水说了这个想法,他一脸的为难,但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跺跺脚,硬着腰杆说道:“我去跟他们家说。” 冯三水跟他们说了,被鬼怪残害的尸体,如果不用火葬,会有造成尸瘟的风险。 我缓缓走回尸体那边,尸体旁边哭得异常惨烈,想来是冯三水在跟死者秦冬子的父母妻子商量着火化的事情。 可我靠近尸体的时候,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具男死者的上半身被白布盖住了,可他竟然是光着脚丫,脚上一点泥土都没有。 我想到了阴阳书中提过的,关于死尸是否“死透”的辨别放法,如果一个人死的时候三魂七魄都散尽了,那么肯定身上百脉尽死,阳气散尽。但如果即使体内还有其中一魂一魄,脚底的天池穴还是有效的。 秦冬子现在双脚干干净净没有污泥,说明他死前是双脚离地走路的,换言之,他死前极有可能是还被鬼上身了,那只鬼现在还在他的体内。 我现在还不敢去试点他的天池穴,周围那么多人,万一把他们吓到了可如何是好。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秦冬子的尸体一定要尽快烧掉,我有预感,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可这个时候秦冬子的家人还是在嚎啕大哭,尤其是秦冬子的老婆,哭得死去活来,趴在秦冬子身上像是叫魂似的,还听信传言,要跟村长曹大隆拼命。 我们也跟曹大隆,以及警察说明了这个情况,说必须尽快把尸体给烧掉,他们开始都有些犹豫,尤其是那两个警察,觉得这样做非常不符合程序,更不科学。 可我说这是农村的习俗,不这么做的话,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他们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我特别能够理解家属的悲痛,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所以这也是我最为难的地方。 好在徐山在村里的人缘挺好的,可面对这绝望的一家人,他也是无可奈何。最后他只好跟几个村民商量着,先把秦冬子的爸妈带离现场,好好安抚。 现场就剩下冬子的老婆,也很棘手。 冬子老婆死活不让烧,我看再这么拖下去真就什么鬼都出来了。 这个时候我作为解决问题的人,我必须要起到带头作用。我赶紧给几个已经准备好了火把柴油的村民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动手抬尸体。 见这架势,一下就把冬子老婆给惹火了。 “你们要干啥?干啥?都给俺滚开!” 她怒上心头,抹了把眼泪挡在秦冬子尸体前边。 冬子老婆是个庄稼女人,平时农活干得多,体格彪悍,长得五大三粗,丝毫不比冯三水的体格弱小,说起话来更是雷霆灌顶的感觉。 三个村民围在她周边,都不敢下手。徐山知道我的做法是对的,也来帮我说话,他上前央求道:“冬子媳妇,你别这样,冬子已经走了,你再这么折腾可就要出大事了。这余掌柜是有本事的,他这么处理肯定有他的由头喂!” 冬子老婆哪里听得进去,一声咆哮,骂道:“山叔别胡扯,俺们家冬子死的不明不白,俺要给他入土为安。就这么烧了,他做鬼也不会瞑目的。” 我看看时间,真的是不妙了,拍拍大腿说道:“大嫂子你过后要埋怨我你就只管来吧,对不住了。” 说要我就朝着冬子老婆冲了过去,抱着她的大腿把她撂倒了。原本她的体格气力都比我大,只是没注意到我这突然攻击,还真被我放倒了。 冯三水见是个好时机,对几个村民喊道:“上,快上!” 两个村民抓着秦冬子双腿和双手,把尸体架出祠堂外头的一片废草地,而另一个人则是迅速往上浇柴油,眼看第四个人就要拿火把点着的时候。 “天杀的王八犊子,给俺住手啊!” 第三十九章 六亲不认 我耳边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喊叫,随即感觉胸口被一脚猛踹给掀出了老远。这冬子老婆发起疯来真的比牛还厉害。 把我踢开之后冬子老婆就冲过去夺下火把,举在身前,顾着秦冬子的尸体。 “好啊,要烧是吧?来呀!先烧死俺!你们这帮天杀的,今儿个要不烧死俺,我就我就……” 冬子老婆话还没说完,我们就注意到她脸色忽地变得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住了。我朝她身后看去,直挺挺地立起来一具尸体,脸上血肉模糊,比冬子老婆高出半个脑袋,僵硬地站在她身后。 所有人都吓傻了! “嫂子,快过来!” 她没回头,但我想她已经注意到了,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害怕的缘故,双脚已经无法动弹了。 见这情况,周围的村民一个两个被吓得屁滚尿流,纷纷都跑了。只有我和冯三水,徐山一家三口,还有两个警察。 冯三水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又喊了一声:“那不要命的婆娘,你还傻愣着干啥,赶紧过来呀!” 冬子老婆不知道为什么,往前拔腿跑了两步之后突然又停住了,忽然转身看了一眼那个站起来的尸体。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剥脸皮的鬼魂还在这秦冬子的身体里面,万一他开始作祟呢。 我巴不得这时候冬子老婆能来个大义灭亲,一把火推上去,把这尸体烧掉干净,不然接下来可就是大麻烦了。 但是她以为这个秦冬子还是她老公,她不知道秦冬子已经死了,这是被鬼上身的呀! 冬子老婆抖了两下,两行泪水淌下来,想不到这彪悍的女人傻起来连脑子都没有了,她哭喊着道: “冬子,你不想走是不是?” 秦冬子整个脸皮都被剥离了,除了血肉模糊之外还有那两颗血白的眼珠子,所以根本看不出表情。 当然,他也不可能有表情! 原本他只是这么直挺挺地站着,却是突然,对着冬子老婆一声嘶啸,那声音不是一个大老爷们的声音,反倒像是九幽之下,怨魂的那种空冥感,回荡在林子里。 不光是冬子老婆,还有我们几个大男人听到了这声嘶吼之后,都是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毕竟比其他人接触过更多这方面的情况,我知道秦冬子现在是六亲不认的了,随时有可能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不过这时候冬子老婆手里依然抓着火把,被鬼上身的秦冬子还是不敢轻易靠近的。借着这个空档我和冯三水对了一眼,上前,一人驳着冬子老婆的一只胳膊退开。 我的天呐,这个女人究竟吃了什么东西,比猪还重,我们往后拖了十几步之后,秦冬子开始有动作了,他一个往前冲,双手像是利爪一样要抓自己老婆。我顺手夺过冬子老婆手中的火把,想要烧他,可这家伙是鬼上身,灵敏得很,闪躲之后四处乱窜,攻击其他几个村民,就像是发了疯的野牛一样。 冯三水急得直跺脚:“小昭,这可怎么办?要我说拿一把断头刀,把这东西脑袋削了,省得祸害。” 冯三水人狠心辣,办事也是干净利落。 我觉着这鬼是想要借着秦冬子的身体多拖几个人下地狱了。但要砍下脑袋也不容易。 于是对着其他人喊道:“大伙退开,走到桃树下边,每个人手里抓一根桃木枝。”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都纷纷按照我的意思去做。 冯三水也抓起裤脚,在一棵桃树下摘了两根桃木枝,递给我一根,问道:“这玩意儿还没手指头粗呢,真有用?” 我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随即我对众人喊道:“大伙别怕,我们围成一圈,包围他,然后用手中的桃木枝抽他。” 徐山一家、两个警察和村民,加上我和冯三水。开始他们都很胆怯,不敢上前,在我的带头下,徐杏她们也壮了壮胆,随后大家就一起围住了秦冬子。秦冬子见我们上前手里还都拿着桃木枝,心中已经有所畏惧,不知如何是好,左顾右盼,前眺后望。 我们的圈子越来越小,最终距离秦冬子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我举起桃木枝狠狠地在他身上抽了两下。 啊! 随即从秦冬子的口中发出了哀嚎声,试想一下,一具尸体发出了哀嚎,这种事情是多么的惊悚。 见我抽了之后有效果,而且他还挺怕的,大家顿时有了信心,众人一个个往他身上抽,不停地抽。 死寂的林中,不断地有哀嚎声发出来,我原本想要就此把这鬼魂从秦冬子体内逼走。 可没有那么轻易,这鬼魂顽固得很,就是不肯出来,眼看这皮越打越厚实,快要失去效果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喊叫:“大伙闪开。” 我一愣神,侧目望去,是冬子老婆,她举着火把,朝这边冲了过来。 噗的一声,秦冬子的身体被点着了,他僵硬的身体扭动了几下。 我们拉着冬子老婆退开,冬子老婆对那火光中骂道:“敢上俺男人的身,看俺不把你烧成灰。”顿了顿之后,冬子老婆跪倒在地,哭喊着: “冬子喂,你可安心走好咯,咱下辈子再当两口子哟!你要是在下边缺啥少啥,记得托梦给俺,俺给你烧下去哟。” 哭喊一会儿之后,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为秦冬子被火烧之后,那鬼魂并没有喊叫,而是静静地让火烧,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伸手过去,和冯三水正准备把冬子老婆扶起来。 “来,嫂子,咱先回家去吧,这里的事情交给警察来处理就好了。” 可是我这一搭手才发觉不对劲了,这冬子老婆虽然体重沉,可也不至于像一一块大石头一样完全没有动静呀? 跟我一起扶的冯三水也觉这怪异,我两对了一眼,蹲下来朝着冬子老婆看去,只见此时的她,印堂发黑,双目凶厉,竟然是痴痴地对着我们笑。 这一下可把我两吓得够呛,怎么回事儿? 我一寻思,心中暗道不好,我说刚才秦冬子被火烧的时候,这鬼魂怎么一点喊叫声都不发呢,原来是趁机又进了冬子老婆的体内了。 冯三水暴脾气一着急,上前对着冬子老婆正脸扇了两巴掌,下手很重,打得她嘴角都淌血了,他也是对着个杀人的鬼魂恨之入骨了。我知道这样没有效果,赶紧抓住冯三水,让他别打了。 冯三水是关心秦家人,这儿子刚走,要是儿媳妇再出什么岔子,他们的爸妈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和冯三水等人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给那个鬼魂留一点位置。这鬼魂没有像之前在秦冬子体内一样乱发狂,这会儿倒像是没力气似的,整个人蔫蔫的就坐在地上,表情很惬意自如,甚至有一些无所谓的感觉。 我定定心神,问道:“你究竟是谁,要做什么?他们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们?” 这鬼魂愣愣笑了两声,在冬子老婆的嘴巴张开之后,说出了一句话: “让他们都滚开,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这鬼魂的声音虽然跟刚才一样,但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这种诡异的情境让人感觉太恐怖。 冯三水摁着我的肩膀,低声嘀咕道:“小昭,别相信他,万一他对你……” 我其实也不太敢这样做,因为这鬼魂的本事我是领教过的,我一个人压根就没有获胜的把握。可我又想想,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会放过冬子老婆? 鬼上身是相当危险的,跟刚才不同了。刚才是死人,现在的冬子老婆是个大活人,一旦鬼在人体内使乱子,这人活命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老冯,你们先离开,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 “放心吧!我有经验,他还伤不了我。” 冯三水犹豫了片刻,“好,我在附近瞅着,要有什么事,你大声喊我。”又盯着这鬼魂瞪了两眼之后,和徐山一家以及两个警察商量一下,缓缓退出了。 我对鬼魂说道:“都走了,你有什么话要说?” 第四十章 养鬼 那上身的鬼魂目光在林子远处流转了片刻,缓缓站了起来。 我目光一沉,说道:“你是曹安顺吧,人都是你杀的?” 这其实是我第一次跟曹安顺有过对话,也是头一次听他的声音。先前他在我家附体于纸人身上,发出的声音很怪异,所以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曹安顺慌张地说道:“你是明白人,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傀儡罢了。” 我心中暗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赶忙问道:“是那个阴人在背后搞鬼,他为什么要杀人。” 曹安顺沉默了一会,像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了:“他利用我杀了一男一女,还让我吸走了一对童男童女的魂魄。我看你有些本事,应该看得出来他想做什么?” 我一听他的描述,死了一男一女,加上两个变傻了的小孩,是被吸走了魂魄,我顿时醒悟,切齿说道:“怕是盗门的人又在作祟了,他是在养鬼,对吧!” 曹安顺看来对那个阴人相当畏惧,半晌没有说话,憋了老半天才说道: “不错,我就是他养的鬼。” 我戒备着,缓缓走过去,看着满脸鬼气的冬子老婆。 曹安顺重重地点了几下头,说道:“我生前作的坏事太多,乡亲们不同意让我入村里的宗祠,就成了孤魂野鬼。可我也没有地方可去,多年来一直飘荡在这一带,舍不得离开。前不久,被那阴人给收了。他说如果我不照他的吩咐做,就让我魂飞魄散。我跟徐杏的冥婚,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后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不停地用魂魄喂养我,试图让我变成可怕的厉鬼。” 我盯着曹安顺,疑惑问道:“那现在,你为什么能摆脱他的控制?” 一听我这么问,曹安顺怒了,骂道:“哼!那个混蛋,他发现我好像不能成为他想要的厉鬼,就想要舍弃我。他将我困在秦冬子体内,为的就是让我能够跟着尸体一块被烧掉。” “你要怎样才肯离开冬子老婆的体内。” 曹安顺静静地看着我,思索了片刻说道:“我也没地方可去,我想跟着你,不,准确的说,是跟着你体内的小鬼,这小家伙不简单,将来必成大器。” 我一听,眼皮跳了两下,摸了一下自己心口,有一股温热。不过曹安顺这杀人的鬼魂跟着我,肯定得被师父骂死,我挠挠头: “曹安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怕我,但是我命带凶煞,普通的鬼魂跟着我,肯定没好下场的。我看你还是赶紧离开冬子老婆的身体,多积点德,早日投胎转世吧!” 曹安顺一屁股坐到地上,两手叉腰说道:“好啊!那你就看着这婆妈被我耗死吧!” 还敢威胁我,转身抓起一把火就朝他走去。 “诶诶,你要干啥?” “我一把火烧死你。” 我火光一扫,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曹安顺被我吓得魂都快没了,忙说道: “别别别,我跟那个阴人接触了一段时间,对他还是蛮了解的,你留我在身边,我保证能帮到你啊!” “他在哪?” 曹安顺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你得赶紧过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一丢火把,质问道:“到底在哪里?” “他去找那具女尸了!” 我脑袋嗡了一下,那具女尸,我光顾着检查秦冬子的尸体了,倒忘了那具女尸有什么特点。 我一拍大腿,骂道:“那你还废什么话啊,还不赶紧出来。” 我话音刚落,见效也很快,只见冬子老婆全身一软,瘫倒在地,看来曹安顺已经离开她的身体了。 我赶紧上前去看看,随后大叫了几声冯三水,他带着人回到了这里。 大伙儿把冬子老婆抬回她家里去,我捎带着把秦冬子的烧焦的骨灰也一起带回去。四周一看,也不知道曹安顺这死鬼跑哪里去了。先不管了,正事要紧。 路上冯三水问道:“小昭,你说那个鬼魂还要杀多少人?要不干脆让老余掌柜来灭了。” 我摇摇头,怕引起恐慌,只是捎带着在他耳边嘀咕道:“那个鬼魂就是曹安顺,但是人都不是他杀的,背后还有个阴人。” “你连鬼说的话都信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有时候鬼说的话比人可靠。” 我们把冬子媳妇和秦冬子的骨灰给送家里之后,就回到徐山家里。 徐山客气地说道:“余掌柜,今晚就在我们家住吧。” 我笑道:“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对了徐大哥,另外死的那具女尸,在哪里?” 徐山一愣,想了一下说道:“听隔壁邻居说,转到村里的卫生站停尸间了。” “知道那女的是谁吗?” 徐山眉头一皱,说道:“唉!张红,不知道什么肚子大了,一直不敢抖搂出来。” 我心头一紧,果然怀孕了。情况跟苏文秀和张林山有点像,看来是盗门一贯的手法了。 随后我跟冯三水就离开了徐家,往村卫生站而去,一路上我把曹安顺跟我说的,都告诉了他。他听完之后,也是呆愣了半天。 “又是一场阴谋啊!知道那个阴人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 永丰村是一个小地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基本的医疗建设还是挺完善的,有一个小规模的农村卫生站,可惜只有一位城里小医院退休的老医生,村里人称他为村医。 到了卫生站,冯三水说平时村里来的人也不多,因为以前村里人看病很多都是随便用点土方子。 这卫生站其实就是村口的一个大房子里边,空荡荡的就中间一张病床,一进门就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妇女。病床周围的架子上稀稀疏疏地摆着一些西药。 我和冯三水进门之后,村医程老爷子就挪了挪老花镜,盯着我们直看。 冯三水淡淡叫道:“老爷子,我们来看看那具女尸。” 听人说村医叫程老爷子,一听是找尸体的,也猜出来我们是谁,老脸一沉,冷笑道: “原来是村里请来的大师啊,你们不是神通广大吗?怎么还把死人送到我这里来?” 这话我听出来挺酸的。其实在以前我也见过不少,这个村医程老爷子对我们阴阳圈子的人有偏见,觉得科学的东西能解释一切,从来不会待见我们。 我笑着说道:“程老爷子,我们就看看那具女尸,没别的意思,看完就走。” 程老爷子又是挪了挪老花镜,语气极其不友善地问道:“她已经死了,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还能起死回生啊?” 被他这么一呛,冯三水脾气也上来了,回敬道:“老爷子,这可说不定,待会你睁大眼睛瞧好了,没准人就活过来了。” 程老爷子深沉的目光盯着我们说道:“呸,你们那一套邪乎的东西不管用,村里人傻,别把我也当傻子。聪明的收了钱赶紧走,别穿帮了才好。” “嘿嘿,老家伙别不识抬举,要不要我帮你松松骨头……”冯三水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你……你要干嘛?”程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垫这手指头指着他。 我趁机走向那个病床,看看那具女尸。脸色灰沉,应该是死气还聚在体内没散去。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张红的尸体,庄稼女人一个,身子骨挺硬朗的。 我正琢磨着的时候,于是将手探进她嘴里,摸一摸她的牙齿,这一摸,却是让我大吃一惊。 我赶紧摸摸她的颈部脉门,这女人竟然还有一丝丝温度。 我倒退了两步,对着程老爷子叫道:“程老爷子,怎么这个女人还有体温?不是昨晚死的吗?” “什么!”程老爷子一拍桌子,朝我这边冲了过来。随后他也对张红进行了详细的检查。这越检查他脸色也越难看。最后竟然是全身颤抖了起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昨晚送来的时候我检查过的,明明已经僵硬了呀……” 冯三水也到我身边,难以置信地问道:“这又是什么邪乎事儿?” 我全身一凛,肯定是那个阴人在背后搞鬼,这具尸体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了。 没时间了,我赶紧掏出手机,打给我师父。 “师父,我这边遇上点麻烦事儿,有个村妇被鬼魂所杀,本来已经死了,可突然有了体温……” 师父和任前辈正从龙虎山赶回来,听到我又插手其他的事情,他有点气愤,不过眼下还是给我支招,让我赶紧渡过难关。 师父的话我牢牢记住,挂了电话之后我对程老爷子说道:“程老爷子,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们来。” 程老爷子一把就怒了:“你放屁,你个臭小子,说不定是你搞的鬼,这种事情我行医一辈子没碰上,你一来就出这种事情。” 我没工夫搭理他,时间紧迫,我让冯三水把他推出去,堵在门外,然后我独自面对着这具随时可能尸变的尸体。 这次的情况看来是有些不同了,以前让我对付的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鬼魂也就算了,但这回可是尸变。 我上前几步子,仔细检查一番,按照师父交代的,只要准备好道具,在这尸体“发毛”之前将她降住就行了。 尸体的变化有一个过程,起初尸变的时候为“醒尸”阶段,一般灵识和五感迟钝,是最好对付的阶段。过了这个阶段,就开始“发毛”,也就是说,她的凶残和冷血的本性就开始发酵,逐渐难以对付。 而当她“发毛”之后,凭我一个人肯定是对付不了她的了。 虽然师父刚才说起来简单易懂,但我心里还是慌得很。 随后我搜了一下身上带来的各种道具,是从老严那里拿来的,护身符、镇魂铃、制煞甘露、星汉法旗、拘魂锁等等东西。这些都是他的宝贝,平时都不轻易拿出来,更别说一次性拿出那么多。 随后我将这房间的灯给关掉,而我自己则是一手牢牢抓着镇魂铃,一手抓着星汉法旗,躲在角落里观察这张红的变化情况。 此时真是百感交集,这妇女已经死了,我有句话我常记在心,死人比活人难处理。 我在墙角落大概等了一个小时,腿都麻了,这时候房中间那张病床上突然一振动,我激灵一下提起神来。 第四十一章 命悬一口气 随后只感觉一股寒气袭来,大概是房间内的空调在作祟。 在这种阴森恐怖的环境中,心里承受能力如果不够强,恐惧会在心头慢慢膨胀,让人难以承受。 我在师父那里没学着太多关于捉鬼的本事,现在老严和师父都不在我身边,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瞧着既然病床动了一下,说明时间差不多了,就在门口的位置点上三炷香,然后朝着天地三拜九叩。礼成之后,我看看墙上的钟,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如果张红真的尸变,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 于是把四面星汉法旗子插在房内的四角,形成阵势。但问题是,我还不清楚这四面旗子能起到多大作用。 随后我从包里面取出墨斗线,这东西是老严用黑狗血加了古墨研磨,再用棉线泡上几天几夜制成的。东西上手,就朝着张红走去,她的尸体表面的肤色异样,但总体还算安详。 房内安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做这一行的我有时候特别喜欢吵杂和喧闹,反而死寂会让人毛骨悚然。 我将墨斗线的端头系在张红的食指上,然后拉着墨斗线将她的身体一圈一圈绕在这张铁制大床上面。 墨斗线拉伸的方向很有讲究,“抱元守一”是第一准则,意思就是,无论从哪里开始拉,最后归结的地方,必须是这具尸体的正中央位置,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从百脉疏通尸气。 最后我找到的结点是大床下方的正中间,我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这墨斗线的威力能否发挥到最大,就看这最后一个结点够不够诚心。我凝神一拉,总算是打了个不错的结点。 再往这结点上系一个镇魂铃,一旦她有尸变的迹象,镇魂铃就能提醒我。 磕磕…… 门口传来响声,是冯三水敲的。 “喂!小昭,好了没啊?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冯三水以前是混道上的,刀口上吃饭的人最忌讳跟尸体接触。 “不行,一定要等到过了零点才能走。” 尸体发毛绝对是在夜间,因为行尸是借气而活的,而零点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如果这张红在零点还没有变成行尸,那就不用担心了。 我迫不及待地盯着墙上的钟,还有二十秒,还有十秒,冯三水在外边也没有说话,屏息跟着我一起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五秒,四秒,三秒,二秒,一…… 叮! “吓!” 正当我要庆幸的时候,就是那一丝不差的一秒钟,在这空洞死寂得如同地狱幽间的房内,响起了让我心脏差点破裂的铃声。 叮叮叮叮…… 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声接连不断的铃声,镇魂铃彻底失控,在房内响个不停。 “糟糕!真他娘的尸变了!老冯你千万不要进来啊!” “小昭,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给老严打电话?” 我一跺脚:“打吧,能赶上就算我命大了……” 我冷汗涔涔地盯着眼前,那大床上,一具正在膨胀和挣扎的尸体。 果然,张红已经开始尸变了,反倒是这时,我咬咬牙,脑袋比刚才更加清醒,越是危急关头,越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否则下场,只会死得更难看。 “醒尸”阶段相对于后期的“发毛”来说,显得十分含蓄,没有太狂野的举动,这尸体只是一味地膨胀,且极为缓慢,要不是这周围安静得这么诡异,而我又聚精会神地盯着,还真发现不了这轻微的变化。 我想要趁现在把她给办了,否则等到她发起毛来,我的这点斗鬼本事还真是降不住她了。 我赶紧取出腰间一个精致的陶瓷瓶子,这是专门用来装“制煞甘露”的瓶子,打开瓶盖,随后按照师父那本书上记载的“捆尸大阵”法门,脚踏七星步伐,一步一重天,过脚如登山,上前将制煞甘露蜻蜓点水一般泼在了张红即将尸变的尸体上。 “啊……” 张红发出一声闷响,似痛苦,更似愤怒。 被甘露接触到的尸体部位烟气蒸腾。制煞甘露是专门用来快速驱散煞气,采用用山野当中清晨的第一滴露水,收集起来之后熬制艾叶炼制而成,老严现在这东西的存货真的不多,每一滴都是宝。 撒上去之后,可以减缓她尸变的速度。但是随后我看张红的身体并没受到限制的意思,那些烟气蒸腾,腐烂的部位竟然正在强有力的恢复当中。 在墨斗线当中拼命挣扎的张红,俨然就是一只正在苏醒的猛兽,链子一松开就会乱咬人。 我不知道“醒尸”阶段的耗时有多长。 可能很漫长,也可能下一秒就结束了。 我有些慌了,连这制煞甘露对她没有用,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剩下的法器已经没有效果显著的了呀。 冷静一会儿,我仔细想想,她只是刚尸变,还没有吸过人气,墨斗线绝对能够控制住她。 我正想要松一口气,想另外的办法来对付她的时候,却是听到前方传来“嘣嘣嘣”几声,是断弦的声响。 我僵硬地抬头望去,在张红的肚子部位,竟然微微隆起。而且这隆起不是一般的膨胀,而是带着巨大的阴气一般,将肚子上的墨斗线一根一根地弹开。 我死盯着眼前的突变,吞了口唾沫。 这孕妇要产子了! 这下可就大事不妙了,如果真是这样,现在的张红可就不是一般的行尸了,这“子母凶”,是大凶之尸。 当真不要管了,不然会小命不保啊!我脑袋一热,赶紧撤离再说,否则被吸一口气,可是真就见阎王了。 但是拔腿刚要往门口冲的时候,却是这时,后方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炸开了,随后一阵阴飞席卷我全身,直冲到门口的位置。 随后房间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是架子上的药瓶子都倒了。 “哎哟喂,你个小崽子,你在我的卫生站里糟践东西啊?” 门口的村医程老爷子被冯三水堵在外头一直喋喋不休地谩骂着,这老不死的东西,都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了,我正在救你啊,要是我晚来一会儿,你就寿终正寝了。 我这会儿心情烦躁得很,面前可是随时要我性命的行尸啊,于是对外面喊道: “老冯,你赶紧让他闭嘴。” 冯三水骂骂咧咧的喊道:“小昭,我能动手吗?要按照我以前的风格,早给这老东西一刀了。” “你骂谁老东西?你还想砍人,来呀,我找把刀,你砍一个试试,没大没小的……”程老爷子也急挠起来。 现在整个永丰村都知道村里发生多起诡异的事情,这老头还是这么食古不化,脑子转不过弯来。 此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身素衣的张红,她双目含情,白肤红唇,跟鲜血一样鲜艳,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充满一股子邪魅笑意。这不是一个死人应该有的状态,这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妖艳的女鬼模样。 一个普通的村妇,变成这副模样,不得不说反差太大。 唯一有些违和感的地方就是,她那直挺挺的大肚子,看上去已经接近临盆的时机,我分明记得,原先她的肚子还没那么大的,怎么会在如这短暂的时间内大了许多。 这里面该不会是鬼胎吧? 这刻她就这么立在门口的位置,一边挡住我的去路,一边却又没搭理我,只是双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很是陶醉。 我已经被吓的三魂七魄到处乱窜,两条大腿已经麻了。鬼我见得多了,怀孕的“子母凶”这种大凶之尸还是头一次见。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张红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的体内,也有一只小鬼。看来咱们是同病相怜了。” 我是活人,她是行尸是祸害,怎么能相提并论。 我倒退了几步子:“你是被人控制住了吗?” 张红一个媚笑,但仍旧是没有正眼看我。 “张红,你记得是谁杀了你吗?” 张红仍旧沉默不语。不过这话问了也白问,行尸是十分特殊的一种鬼怪,真的不能按照常例来推测。说不定她已经完全没有生前活着时的记忆了,此刻在她心中,只有她腹中的孩子。 半晌过后,张红总算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当我的视线和她接触的时候,我看到了一种很复杂情绪,就是母亲想要守护自己孩子的眼神。这种眼神,我在苏文秀的眼中也看到过。 “我不能死,我腹中的孩子,要出生了。” 听到这句话,我头皮一麻,眼皮跳了几下,上前一步大骂道: “你已经死了,你的孩子更加不能出生,你一定要克制住,战胜它,不能让它控制你。” 我此时心头一横,这对“子母凶”千万不能留。 “我不管!”张红突然变得面目可憎,一副狰狞的模样想我咆哮道。 我被吓得又是退后几步。 “放我出去,我就不杀你。” 但是张红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微弱,似乎有一种哀求在里面。 “不可能!我绝不会放你出去的。” “你想死……”张红长发一甩,朝我大吼。 第四十二章 阴人苍松 我感觉张红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她还有得救,所以现在得用缓兵之计,拖一拖时辰。 我对张红说道:“相信我,我可以替你和你的孩子送行,让你们到地府去投胎,重新做人。” 张红眼神又显出哀怨,说道:“但是,我腹中的孩子不能死……” 张红的愤怒正在慢慢消减,我鼓起勇气缓缓走上前,希望以这来夺取她的信任。 张红没有动作,就是静静地呆在原地发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胆子,就这样走到了她面前。 突然之间,在我眼角余光处,张红的背后冒出一个身影,这个人很熟悉,但又很陌生,这个人的出现,让我心中大呼不妙。 我怒目瞪着这个中年男人,果然似曾相识,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苍松狗道,你这阴人,竟然是你在害我。” 苍松就是冯三水以前结识的那个风水大师,之前阴阳圈子的茶话会结束之后,这狗道把我们骗到义庄里边,表面上是要救冯三水,实际上就是在害我们。 我心头突然一颤,冯三水和程老爷子怎么没动静了?不会被害了吧? 听闻我喊出他的名讳,苍松并不意外,不过下一刻他眼中的惊诧就消逝了,双手背在身后,一脸阴沉看着我。 “余文昭,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我气得腋下三寸直疼,上前一步骂道:“你个狗畜生,大家是同行,你为什么要害我。” 苍松一脸漠然,摇头冰冷说道:“说我俩是同行?岂不是太抬举你自个儿了。你只不过是个半吊子的学徒而已,怎能跟本道人相提并论。你师父余振南还有两把刷子,不过可惜,盗门的人,已经在途中作局,他有没有命回来还是个问题。” “盗门,你也是盗门的走狗……” “嘿嘿,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准确的说,我现在还不是盗门的人。他们给我提了一个入门的条件,就是要抓你回去。所以我这几天设下的局,也算是有点作用。” 原来这一切都是苍松在背后捣鬼,从曹安顺和徐杏办冥婚开始,我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苍松突然出现在此,夹在我们两人中间的张红有些迷茫,她应该还没见过苍松,她是被曹安顺所杀。 可张红见到苍松之后,身子不停地往后直退,死死盯着苍松,说道: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强烈的恶念。” 我目光一沉,也扫向了苍松,张红已经尸变,要感受到苍松身上的邪气不难。我也隐约感觉,苍松跟我上回接触的时候,戾气变重了很多。 管他呢,我缓缓走到张红身边,对苍松说道: “狗道,你作恶多端,我今天跟你拼了。” 苍松两撇小胡子一揪,轻哼一声笑道:“余文昭,我还不想杀你,识相的乖乖跟我走。” 我气得深吸一口气,额头上青筋都快冒起来了。 “狗道,会有人收拾你的,你他娘的别得意。” 苍松脸色又是一沉,不过不是畏惧,而是轻蔑,他目光深邃,蔑视道:“那就等我将你抓回去,上刀山下油锅,就看你的造化了。嘿嘿!” 哼,李有财和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都想着逃离盗门。这蠢货竟然还想往里钻。看来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 正当我恍惚出神,冥想对策的时候,听见旁边的张红传来一声惨叫。我定睛一看,一张黄符正打在她的眉心处,整个人动弹不得,反而抽搐得更加厉害,像是触电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也难逃厄运,苍松一张灵符出手,正要贴在我眉心处的时候,原本我以为会跟张红一样被他制住。 可没想到那黄符到了我眼前,还没触碰到我,就已经自焚烧着了,我根本什么都没做。 我和苍松同时惊愕,这是怎么回事儿? 苍松治我的方法很多,只见下一刻,苍松手中飞线川流,从他袖中飞出的红绳子一把将我捆成一团大粽子。 “啊!” 这下可没那么庆幸,这红绳子不知道涂了什么鬼东西,竟然对我这个大活人也有效,我身上被红绳子接触到的衣服,全部像是被腐蚀了一样,往里挤压,很快我的衣服基本上被腐蚀得破破烂烂,衣不遮体。 苍松撸撸袖子,缓缓朝我走来。 我被这红绳子折磨得生疼,牙齿都打颤,但还是咬紧牙关骂道: “狗道,要是哪天你落到老子手里,先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下酒。啊……” 苍松掐着我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信不信本天师现在就让你被百鬼缠身,把你折磨得不成人样。” 我也不是个怕硬的人,一怒之下,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叫嚣道: “怎么,你这狗道自己不行,还得劳烦那些孤魂野鬼代劳啊?真是废物一个,也对,你这种废物,没有盗门罩着,迟早被人干死,嘻嘻嘻嘻……”我刚说完这呛声,胸口位置传来一阵生疼。 “啊!” 苍松盛怒之下,拿什么东西在我心口位置扎了一下,又狠狠在我脸上抽了一巴掌,骂道: “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说着苍松转身走出几步,坐在先前被张红弄毁的那张大床上,手里掏出几张橙黄的半透明符纸,在手中编织,冷笑道: “不急,等张红把那鬼婴生下来,我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你玩。” 只见苍松的双手在不停地拨弄编织,那手中的几张黄符,很快被编成了两只小人模样,再捯饬几笔,画上眼睛鼻子,就这么往地上一扔,那两只小符人就落地了。 符人落地之后,苍松邪笑地看着我。他的手从袖袍里伸出,两指向上一挑,那地上的两只小符人乍然起身,还转了个身,画的眼珠子向我看来。 两只小符人在苍松的操控之下,很快烧了起来,一阵青烟蒸腾而起,房内顿时掀起一阵不小的阴风。 我话虽然恨,可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心头不由得暗想,完了完了,要遭罪了。 就在两个影子陡然现身之际,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犬吠,我扭头看去,只见冯三水和程老爷子一人牵着一只大狼狗,正朝屋子这边赶来。我再看仔细一点,他们两个背后手电筒的光芒闪烁,应该是跟了不少人过来。 冯三水焦急我的安危,最先牵着一只狗闯进屋子,当他看到我的时候,彻底傻眼了。 “小,小昭,他娘的,谁敢绑你……苍松?你个王八畜生,原来是你在搞鬼。好,别想走了,等死吧。” 冯三水见到苍松,虽然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也大概猜到七七八八,他早恨透苍松了,索性又把门一关,把外面的人挡住。 “你咋又不让我进去呢。”程老爷子在门口又是一阵拍门大骂。 冯三水战战兢兢地看着苍松:“老哥们,他娘的要没我冯三水这些年给你钱,你怕是早就睡大街了吧?我也不管你想干嘛,今儿这事儿,你要是肯收手,我再放你一次。要不然……” “旺旺!” 冯三水手中牵的是大黑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异常大,这大黑狗估计能通灵,它能看到我身边的两只鬼魂,所以一个劲的狂吠。 苍松貌似一点不给冯三水面子,淡定地笑道:“冯老板,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现在跟着余文昭混了吗?也是,盗门的人毁了你的风水运势,你的澡堂子关门大吉,钱也被银行冻结了。你呀,下半辈子就等着走霉运吧。” “他娘的我怎么就瞎了眼,跟你这种货色打了那么多年交道,行不行给句痛快话,我要放狗了。” 苍松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笑看着冯三水,俨然是不打算收手了。 冯三水重重点了两下头,他指了指苍松,却不料那只大黑狗突然挣脱了他手中的绳子,暴跳着朝我扑来。 我也以为它要咬我,吓得差点尿出来。 没想到是我身边的两只鬼魂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赶紧想要遁墙而出,可这房间早就被我的四面星汉法旗给困住了,两只鬼魂被伤得不轻。 苍松终于出手,一个招手,两只鬼魂就被他收了回去。我整个人一瘫软,就这么倒在地上。 鬼魂消失之后,那只大黑狗找不到目标了,糊里糊涂地溜回了冯三水身边。冯三水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大黑狗训得服帖,还真了不起。记得他说过,家里养了很多狗,看来对训狗有一套。 他轻轻踹了一下大黑狗,骂道:“你个大笨蛋,瞎溜达什么呢,赶紧把这个臭道士给办了。” 大黑狗很听话,按照冯三水的指示朝着那苍松扑过去,苍松估计是太轻敌了,没想到这大黑狗这么粗壮,一个猛跃,就差不多都跳到了苍松的脸部高度,正要朝着他的脸狠狠咬下去。 苍松经验老道,自然不会被这大黑狗咬到脸了,可这大黑狗突然发动攻击,就算是他,也只能用手臂上扬,挡住自己的脸。 这一档,大黑狗的长牙就这么咬在苍松的手臂上。 “啊!你这疯狗。” 大黑狗咬住之后,还一个劲地拖拽,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 第四十三章 助阵 冯三水瞧见这好机会,赶紧过来用小刀子把我身上的红绳子都割断,这红绳子他碰了却没有事情,看来是苍松专门用来对付我这种体内有小鬼的了。 “小昭,你没事吧!这畜生,把你折磨成这样。” 冯三水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我穿上,我颤颤巍巍地起身,对冯三水说道:“老冯,门外有多少人?” 冯三水摸着后脑勺想了想:“永丰村的壮汉都被我叫来了,五十来个。你可不知道这臭道士有多难对付。” 我看了看苍松,然后沉声对冯三水说道:“快把村民们叫进来。” “好嘞!” 冯三水转身将这大门打开,喊道:“乡亲们啊,就是这个臭道士,害死了咱村里那么多人,大伙一块上,把他干死。” “呀!” 冯三水一声挑唆,几十个庄稼汉盛怒而来,纷纷涌进房内围住苍松那狗道一顿痛打。这狗道捉鬼的本领不低,可这打架就未必了,被这么多壮汉和恶狗围着狂挨,估计撑不了多久。 我赶紧然冯三水把张红带出去,她被苍松的符咒伤得不轻。虽然现在是变成了行尸,已经没得救了,可最起码我要将她好好超度。 我们离开了村卫生站之后,一路小跑到徐家来。 这一进徐家,可把徐山夫妇还有徐杏给吓蒙了,徐山哆嗦着问道: “余掌柜,这这这不是张红吗?怎么又带回来了?” 我喘着大气说道:“徐大哥,现在跟你说不清楚,暂时先带你家里来,明天我再想办法。” 徐山愣愣点头,嘴唇发白地应道:“好好好,没问题。” 将张红安置在房间之后,我取下她额头上的符咒,看她脸色发青,嘴唇也没有先前尸变时那么红润诱人,看来是伤得不轻。 徐山夫妇还有徐杏看到已经死了的张红还在喘气,一家三口杵在门口,吓得不轻。 我上前解释:“徐大哥,她现在不会害人的,你们不用担心。等到我身体好转,就替她超度,让她尽早投胎。但是在此之前,你们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我担心那个狗道会找上门来。” 徐山重重地点了几下头:“放心吧余掌柜,我一定不跟人说。只是这张红,又突然诈尸了,是不是得跟她家里人说一声?” 我断然拒绝说道:“不可,张红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你跟她家里人,岂不是增加他们的痛苦?” 一听我说张红不是人,徐山一家三口像是生吃了苍蝇一样,猛点了几下头就出去了。 而我被那狗道折磨得体虚无力,差点又昏倒了,好在冯三水将我搀扶住。 “小昭,你也休息吧,今晚我就守在外头,要是那个臭道士还敢来,看我不跟他拼了。” 我无力地点点头,和张红躺在同一张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直睡到中午才醒过来,一个舒展身体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可床边不见张红的踪影,房间里也没有。 我寻思着往床底下看一眼,我的天哪,可把我吓了一跳,张红就躲在床底下。 “张红,你躺床底下做什么呀?要吓死我啊!” 张红痴痴地说道:“我怕光!” 我瞧瞧这外头太阳烈的,真不是好地方,我赶紧把床上的被子拿过来,将窗户上遮挡住,这才让房内昏暗许多。 张红缓缓从床底下钻出来,当她做到床上的时候,我发现她肚子又比昨天大了一整圈。 张红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日渐变大的肚子,无助地看着我。 我摇头叹息道:“估计明天,你肚子里的鬼婴就要生产了。” 张红说道:“那个阴人,肯定是想抓我的孩子去做坏事,对吧!” 我一拍手,说道:“何止是坏事,那是会让许多人白白丧命的罪孽。所以我说,这肚子里的东西,不能留。” 张红一有感触,泪水就淌下来了,抽咽着说道:“大师,求你救救我们,我不忍心啊!” 这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但我不想弄个自己跟她一样心情不好,转个话题说道:“我去吃点饭,你在屋里好好呆着,千万别乱跑。” 张红轻轻点了两下头。 我刚出房门,想要去厨房吃点东西,冯三水那家伙又不知道哪去了,说好的守在外头的呢! 路过客厅的时候,就发现徐山家里坐着三人,在徐山的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不正经的家伙,我一看这不是老严嘛!另一个脸神凶煞,横眉冷目的中年男子,倒是挺吓人的,不过不像是那种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桌面上摆着好酒好菜,他俩正在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几天没吃东西一样,徐山在旁边不停地替他们倒酒夹菜。 我呆愣着站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什么。 徐山看到我,起身走过来将我拉到客厅外边来。 徐山朝着里边的伸了个头,说道:“这两位是大师,今天早上找上门来,说咱们村有祸事,余掌柜,你长眼瞧瞧是不是你们行当的人?” 我瞧着徐山是担心上当受骗,毕竟桌面上那一桌子酒菜,没有千八百的拿不下来。 我笑了笑,走过去坐下,拍了一下埋头大吃的老严:“我说老严,你坑蒙拐骗到乡下来了,饿死鬼投胎吧你。” 老严嘴里全是食物,手里抓着鸡腿,一抹满嘴是油,话都说不清楚:“嘿嘿,昨晚老冯给我打电话,说这里出事了,我这不是赶来救你嘛。” 我摇头苦笑不已,天亮了才来救我。随即看看旁边那位长相比较凶煞的男子:“老严,这位是?” 老严一把揽着旁边那位中年男子:“介绍一下,蔡晋,阴阳圈子里有名的抓鬼能手。我不是受伤了嘛,就找了个帮手过来。怎么样,够意思吧!” 蔡晋随即朝我一拱手,声音粗犷:“我跟老严也是过命的交情,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 我点点头,举了杯酒敬道:“多谢多谢!” 酒过三巡,也就熟悉了,徐山一看我们认识,心里头放心不少。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冯三水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 “喂,大事不好了。” 我问道:“怎么了?” “苍松那王八蛋,昨晚没抓着,被他跑了,据说,刚才还有人在村里看见他。” 我心头暗道不妙,赶紧冲回房间,这一进门我就吓蒙了,窗户被拆了,张红果然被带走了。 我愤恨地拍了一下墙壁,急忙转头对冯三水说: “老冯,你赶紧带上大黑狗,叫上几个村里的壮汉,一块追上去,这狗道应该刚走不远,兴许还能追上。张红就快要临盆了,万一让那个狗道得到鬼婴,后果不堪设想。” 冯三水重重点了几下头应道:“好,我这就去。” 我坐在床边,有些无计可施。眼下我的能力,真是救不了张红。 我正有些沮丧的时候,在床头发现了昨晚上,贴在张红额头上的符纸,心中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于是将那张符纸收了起来,走到客厅。 这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吃完了,老严脸上红晕澄澄,显然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但好像还意犹未尽似的,手指头还在嘴里舔几下,别提多恶心。 我赶紧坐下,掏出张符纸,摊开之后摆在桌面上:“老严,这是什么符?昨晚苍松那狗道就用的这符。” 老严接过来一看,眼珠子立马就大了。他缓缓说道:“这是盗门的符啊,苍松加入盗门了吗?” “他说自己还不是盗门的人。但这狗道作恶多端,在村里害了多条性命,现在又把一具子母凶给掳走了。对了还有,苍松说,盗门的人已经准备对我师父和任前辈下手了,我已经给我师父打电话,让两位前辈小心。” 老严将那张符纸放回桌面,撅着嘴巴思索了半天,仍然没有做出决定。 这时蔡晋说道:“小昭,你说说看,眼下是什么情况?” 我长吁一气:“当务之急,有两件事情要办,这头一件是要在张红临盆之前,找到苍松那个狗道。第二件事,就是……” 我正说着话,冯三水突然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对我说道:“小昭,我带着大黑狗找遍了村里,还是找不到苍松,估计是被他跑了。” 我摇头说道:“不可能,他带着张红,不可能逃得那么快。” 冯三水抓抓脑勺问道:“那他会去哪里?” 这时蔡晋说道:“想必他将张红藏在某个地方,再用‘除尸粉’处理尸气。狗的鼻子虽然灵敏,也很难找到。” 老严对冯三水问道:“大黑狗是寻着味去找的,张红身上的尸气很重,你们追踪到哪里的时候,气味消失了?” 冯三水仰头想了一下说道:“到岭子的时候,大黑狗就找不着了。” 永丰村北面有个驼子岭,苍松肯定是去那里了,所以让冯三水继续带村民和狗在驼子岭附近找,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老严终于问我话了:“小昭,你估计张红会在什么时候临盆?” 我坐下来,细细想了一番:“按照张红胎动的迹象,最迟不会超过明天天亮。” 老严点点头:“那咱们还有时间,做点事情。” 随后我们让徐山带我们去找那两个丢了魂魄的孩子,男孩叫做铁子,女孩叫做二妮,这两个孩子不仅生辰八字一模一样,而且刚出生就订了娃娃亲,估计这到哪里都找不着那么一对。 二妮和铁子被安置在祠堂里的一个房间内,我们一行四人就往永丰村的祠堂赶去。 村里人自从得知二妮和铁子被放在这里,都不太敢来祠堂,这大下午的冷冷清清,连供桌上的供品都少得可怜。 我们直朝着那个房间走去,这门才刚一推开,就见着二妮和铁子了,两个人神情呆滞,痴痴地站着,没有一丝表情。 虽然天亮着,可二妮和铁子仍然有些惧怕阳光,村民就用棉被把窗户给堵上了,这会儿我们进来,他们两个乖乖地往后退到了墙角落。 徐山难言惋惜地对我说道:“余掌柜,就是这两个孩子了。可怜呐,那么小就摊上这种事。” 老严抠抠耳朵,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卷起裤脚就把腿架起来,盯着二妮和铁子直看,她们两个像木头一样没有反应,呆愣地站着。 老严看了半天,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时而挑挑眉毛,时而又是抓抓脏乱的头发,嘴里还低声嘀咕: “我还真是信了你的邪了,这是咋回事儿?” 他这话一说出来,我和徐山的心都掉了半截了。 半晌过后,蔡晋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老严,这两娃娃的魂魄丢了,不过时间还不算晚。” 我心头一阵欢喜,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说不定还有救。 第四十四章 人多壮胆 老严脸色随即一转,点了点头,对蔡晋说道:“既然是这样,还有回转的余地,拿家伙吧,得把剩下的一魂四魄招回来。” 蔡晋这个中年人不像老严一样没个章法,他做事很谨慎,先是问道: “你看要摆什么阵?小孩的魂魄没轻重,我担心用力过猛啊!” 老严摆摆手,目光深邃地说道:“不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老严掏出罗盘,随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右手的几根手指捏来捏去的,眼珠子从地上翻倒屋顶,走了几圈之后才说道: “找到了!” 我急忙问道:“那在哪里老严?” 老严单掌托着罗盘,往窗户的方向指了指,说道:“北边二里路。不过那里阴气繁杂,很是奇怪。” 一听到北边的二里路,徐山脸上急转阴晴:“那里就是驼子岭,坨子岭山脚下,有一处乱葬岗。夜里头闹鬼闹得可厉害了。” 提到乱葬岗这三个字,我们三人都是眉关一锁。 徐山说永丰村的村民下葬的时候,有两个去处,一个是他们的祖地,是一块风水宝地,专门来埋葬永丰村村民。如果是进不了祖地的死者,只能去另外一个地方,就是乱葬岗,这个地方不光是永丰村的村民在用,同时周边的一些村落,也会将尸体埋弃到那个地方。 蔡晋埋头沉思了片刻,走过去,到了二妮和铁子跟前。二妮和铁子呆呆地站着,他探了一下铁子的身体,十分僵硬,掰都掰不动。这时候蔡晋一根手指头戳中了铁子肩部的关节,随即铁子的一只手臂刷一下平举了起来。 蔡晋两指捏着铁子的脉门,然后把脉门的位置放到耳边去听,一小会儿之后,蔡晋转身对老严说道: “糟糕了老严,丢魂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再不去找,这魂魄恐怕是回不来了。” 我赶忙起身说道:“老严,我们现在去吧!” 老严撅着嘴骂道:“哪有大白天招魂的?再等等吧!你们先帮我办个事情。” 老严居然让我和徐山去动员一百个村民,晚上八点钟之前,赶到乱葬岗。 起初我不太理解这是要干什么,后来领悟了,兴许是乱葬岗阴气太重,需要活人的阳气来支撑。人越多,阳气越足,否则光我们几个人去的话,势单力薄,从气势上就输掉一半了。 大晚上的如果请村里人吃酒席肯定很容易,可要是让他们到乱葬岗去招魂,恐怕比登天还难。 好在徐山熟门熟路,在村里人缘也不错,我们从村头跑到村尾,挨家挨户地劝说,反正是把嘴皮子磨破了。 可前两天曹安顺的鬼魂作祟,这事儿早就被围观的村民传开了。 冬子媳妇才刚刚好转过来,村民们心里都有余悸,没谁愿意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和徐山说了好几家村民,都明确表示不愿意帮这个忙。 最后我脑子一急,朝着村西边走去,徐山跟在我后边问道:“余掌柜,你要去哪?” 我边走边说道:“去秦冬子家。” 徐山不理解,问道:“去他那干啥?” “大伙不愿意去,是真怕遇上鬼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冬子媳妇说服了,让她来帮咱们说话。她说一句,顶我们十句。” 可我们刚到秦冬子家门口,就被一盆水泼出来了。 “走,都走!离俺们家远点。” 朝我们泼水的是秦冬子的妈,因为之前防止尸瘟扩散,不得已烧了秦冬子的尸体,现在还对这个事情耿耿于怀。 徐山挠挠头,在门口朝着里边吆喝两声: “嫂子,我是徐山啊,你这是弄啥呢?我们是有事儿来找你儿媳妇帮忙的,人命关天啊!你先让我进去撒!” 徐山这话刚说完,里面一连串的脏话粗话喊出来,是个男人的声音,等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秦冬子的老爸已经拿着菜刀朝我们冲过来了。 “哎哟喂!这个老疯子。”徐山被吓了一跳,赶紧躲到我的身后。而我不想躲,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着秦冬子他老爸冲到我面前。 冬子他爸冲过来之后,二话不说,举着菜刀做出一个想要砍我的手势,但是菜刀比划到我头顶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我翻了两个眼珠子,朝菜刀看去,又看向冬子他爸,我料定他不会砍我,于是低声说道: “叔,冬子哥的事情,我对不住你,尸体是我让烧的。你要砍我,我不还手。但是砍完之后,拜托你帮帮忙!” “你!”冬子他爸抖着双手,砍也不是,不砍又气不过。最后瞪了我几眼之后,狠狠地朝我脸上扇了一巴掌。 徐山看到我被打,脾气也上来了,准备给他脸色瞧瞧,但是被我摁住了。 我对冬子他爸继续说道:“叔,你要是还生气,就继续打吧!我一条命,能换村里两个孩子的命,我值了。” 冬子他爸咬咬牙根,终于还是把菜刀放下了,盯着我半晌,最后才终于松口说道: “进去吧!” 我们进去之后,冬子的娘依旧板着脸,坐在床头扶着冬子媳妇坐起来,她这两天调理之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救过冬子媳妇一命,所以对于烧了秦冬子尸体的事情,她比二老要明理很多。 “余掌柜,你要我怎么帮你?”冬子媳妇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了,我也不拐弯抹角,将二妮和铁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们一家子摊明白了说。 这件事在永丰村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她们听完之后依然极为惊慌。看出她们脸上犹豫的表情,我安抚着说道: “这次有大师坐镇,嫂子你只要跟我们去说服一下村里的人,陪我们去一趟乱葬岗,保证不会出事。” 冬子媳妇的胖脸这几天瘦了一整圈,显得眼珠子大了不少,她盯着我几眼,终于点头答应。 我和徐山赶紧将村民召集到空地来,我直接让冬子媳妇拿着大喇叭上前说道: “乡亲们,我是冬子媳妇,前两天刚刚,当了寡妇。感谢余掌柜救了我的命。咱村子最近是不太平了,今天召大伙儿,是要大伙一起出份力,救救咱村里两个可怜的娃,铁子和二妮。她们都被脏东西盯上了。” “啊!” 这话一说完,二妮和铁子的父母都崩溃了,站出来跪在地上给村里人磕头,希望帮忙救救他们的孩子。 随后彻底攻破了大家伙儿的心理防线,下面一片哗然,我趁机接过喇叭说道:“愿意出力的,就跟我走!” 说罢,我一带头,跟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我和徐山带着百来个村民,终于在八点钟之前,来到了村北二里的驼子岭山脚下,乱葬岗。还遇上了冯三水他们,不过苍松的踪迹一无所获。 老严和蔡晋早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但这里没有做法事摆道场的香案。 “老严,你要的一百个村民。” 老严背着双手,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然后转身指着乱葬岗说道:“那两个孩子的魂魄,就飘荡到了这处乱葬岗。” 我疑惑问道:“魂魄不是被苍松那狗道收走了么?” 老严摇头说道:“没有,苍松把他们困在这乱葬岗里头了,就在深处。” 随后他让徐山把村民们围成一个大圈,将乱葬岗内最大的坟堆子围起来。 正当大圈排好之后,不知道是哪个村民突然发出几声惨叫,我们定睛看去,竟然是出现了土地塌方,几个村民就这么陷了下去。 人群顿时慌乱了起来,还以为被鬼给抓走了。 这下可把老严给气得,扯着嗓子骂道:“搞什么鬼,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帮不上忙还给我添乱。” 我和蔡晋赶紧呼呼喳喳地跟过去瞧瞧,几个村民陷入了凹坑里头,还好这坑不深,村民们都没事。其他人赶紧合力把人都拉上来。 我觉着有些不对劲,上前抓了一把泥土看了一下,对蔡晋说道:“这土刚被人倒腾过,谁来过?” 第四十五章 小符人 蔡晋一下明白了我的意思,纵身跳入坑内,扒拉几下泥土,果然发现不对劲,这土确实被人倒腾过,至于是什么目的,蔡晋没有告诉我。随后就爬出坑,过去跟老严说点什么。 我朝四周看了一圈,乱葬岗的坟堆有很多,而且乱七八糟,没有规律。可是在我们的眼前,有一处坟堆,是这乱葬岗最大的一个,集合了五十多座小坟包。 蔡晋很快再次组织村民,围成一个圈,将这个大坟堆给全部围住。 “大伙听好了,手牵着手,在我没有喊结束的时候,所有人的手,天塌下来都不可以松开,听明白没有?” 老严扯着老烟嗓子大声喊着。就这样,一个巨大的人圈算是围成了。 老严对我们说道:“你们两个把小孩背到坟堆的最中间去。” 蔡晋点头之后,背起铁子就往前走,他对我说道:“紧跟着我,可别跟丢了。” 这乱葬岗的坟包子很少人过来打理,杂草丛生,很多骨灰坛子就这么遗弃在地上,大晚上的鬼火闪动,着实很吓人。周围的村民一个个害怕得抱团在一块。 我背着二妮本来不费事儿,可蔡晋他体型彪悍,背着铁子走在前边的速度却像是蜗牛一样,我看着都替他着急。于是开口催促: “蔡先生,不能走快点嘛?我看时间不多了。” “嘘!”我话刚说完,蔡晋就转头跟我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说道:“小昭,你没经验,我们现在走的不是阳间路。” 听到这话,我的头皮忽然之间开始发麻,一圈一圈又一圈地从头动往下。我本来不害怕的,现在双脚突然抖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走的不是阳间路?难不成是阴间路?” 这茬我确实是不知道,我瞧着周围依然是坟包,也没有啥不同的地方呀。 上回我们在义庄附近也被阴气所笼罩的幻想所迷惑,俗称“鬼打墙”。可这会儿我们走的是实实在在的乱葬岗了。 就在我们靠近这个大坟堆的中间位置时,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在我和蔡晋站成一条线的位置,两侧忽然之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压根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就算是我面前两米开外的蔡晋,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我喉咙里咕噜两声,喘了两口粗气,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我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阵的鬼泣魂嚎的声响,不知那些东西藏在哪里,总感觉那些声音空明涣散,飘飘忽忽。 这难道就是阴间路? 我们继续往前走着,还好只是一些声音发出来,我心想只要不真正撞见那些东西,光有声音我还是能接受的。 可事情终究没有那么轻易,我们再往前走几步,突然我感觉自己的右腿想要往前伸的时候,动弹不得? 我低头一瞅,妈呀,一只血淋淋的骨爪子掐在我的腿脖子上,我心脏扎的一下,正要喊出声,却被突然赶过来的蔡晋单手捂住我的嘴巴。 他对我使了一个别出声的眼色,又从口袋里找出来一张符,往地上轻轻一放,粘到了那只骨爪子的上边,骨爪子就地化为灰烬。 我长出一口气,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可我刚回过神来,蔡晋的身影又不见了。 卧槽,这算什么?我扭头,转身,找遍了,周围一片漆黑,蔡晋去哪了? 突然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凉风嗖的钻进了我的衣服里边,然后一个人就从后面把我紧紧抱住了。 我的鼻子里,传来一种像是发霉的衣服一般的腐朽气味。 用力挣扎了一下,我赶紧抓住那只抱住我的手,却感到心里一惊! 我感觉我抓住的那只手,更像是一截干枯的木头。难道遇上尸变了? 我低头一看,只见是一只乌黑的全是皱纹的干枯手掌。手掌上大约半寸长的油亮油亮的指甲几乎就要嵌进我的肚子里了。 随后有一股力气想要从我背上将二妮给拖走,我惊诧之下,扭头一看,两只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就这么抓着二妮不放,而我又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两声噼里啪啦砍柴似的声音,那股拖拽二妮的气力也消失了。 我定睛一看,蔡晋手持铜钱剑出现在我身边,我心里头才踏实许多。 蔡晋眉头一皱,往四周看了看,说道:“小心,这条阴间路非比寻常,稍不留神就会像你刚才一样被鬼魂拖走。” 我们继续往前走,四周依旧十分黑暗,光线非常微弱,我们兜兜转转了好久,都没有到达目的地。 这时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小黄纸,上面写满了黑色的字迹。蔡晋将三角形符纸拆开,是个小符人,眉毛眼睛鼻子画得很草率,跟上回苍松那狗道的小符人有些相似。 小符人落地之后,像活过来一样,两只纸腿站了起来,噔噔噔地踏着小步子往前直走,我指着它们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蔡晋说道:“阴间路鬼气纵横,相当凶险。小符人可以感应这周围阴气最重的位置,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安心了。小符人一步步走得很从容,时不时在崎岖的路面上停歇一会儿,左顾右盼相当谨慎。虽然走得很慢,可我们一步也不敢跨前,就是担心万一跟小符人也走失了,想走出去就麻烦了。 周围漆黑一片,一路不知道走了多远,我心急如焚,贴上前去,向蔡晋问道:“蔡先生,还要多久,我感觉咱进来的时候,这坟堆也没那么大吧!” 蔡晋沉静地摇头说道:“阴间路是因为鬼魂聚集之后形成的通路,跟阳间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别看我们进来的坟堆不大,这阴间路可是无穷无尽,不知周天的啊!” “这么说,我们已经彻底进入了鬼魂的世界?”我深吸一口寒气,神经绷得更近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这小符人,摇头苦叹道:“小符人啊,你可千万靠点谱啊!” 就在我漫不经心地跟着小符人走的时候,突然之间,小符人在前方停住了,它好像是盯着前方仔细视察了一遍,最后见它的身体飘飘荡荡地飘了起来,在距离地面大概一米时变一团火,小符人自燃了,它扭了两下,从两条腿开始烧起来,化为灰烬。 我以为出了什么状况,赶紧戒备,惊讶之余,瞥了一眼蔡晋,见他稳若泰山,岿然不动地说道:“找到了!” 我瞪大了眼珠子往前一瞧,前方的黑暗被撕开,现出一处坟头。这份头红漆落地,赫然用青岩石墨写着“冥府”二字。 我们顿时大喜,蔡晋把背上的铁子也放下来,交到我手里,而他自己则在这片空地里走来走去,边走还边用手中的罗盘搜索,等到终于确定了一个位置之后,他才停下来,从口袋里找东西。 他双手各自捏着两道金色符纸,做了几个动作之后,那两张金色符纸离开他的手之后,飘荡在空中,没过多久就自燃成火。 化作灰烬落地之后,蔡晋双脚在地上一下一下地跺着,地上传来砰砰砰的闷响,而他的双手更是配合着双脚的节奏手舞足蹈。 跳大神的场面我见得多了,蔡晋动作十分老练。 在蔡晋忙活了一阵之后,所有动作终结的一刻,他口中喊出一个子:呔! 一声之后,只见周围的黑暗豁然开朗,天上的星星月亮终于再次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而我往周围一看,正是乱葬岗的坟地,我们所处的位置,正是一百个村民所形成的包围圈正中央。 我们应该已经从阴间路里头出来了。再次见到我们出现,不仅是我自己内心激动,周围的村民更是一片欢呼,大伙都忘了这是在乱葬岗里头呢,纷纷高兴得叫出声来。 听见周围乱糟糟的一片,老严突然一声咆哮:“他奶奶的,都吵什么呢?还有没有人管了?真是信了你的邪!” 大伙赶紧嘘声,纷纷安静下来。现在我和蔡晋,还有两个丢了魂的孩子都处在圈子的最中间。 蔡晋向老严看了一眼,点头示意一下。 老严会意之后,朝着不远处走去,在大圈子外头的一处较为高耸的地方,我才注意到那里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泥人福将,香火蜡烛,酒水果蔬。 老严身手相当利落,他一手两指竖天,高举在头顶上,另一只手则是抓着铜钱剑往香案上的两大卷黄布条插了下去。他顺势将手往前奋力一挑,这两卷红布条被跑抛出几十米远,来到了蔡晋的手中。 蔡晋接手之后,敏捷地将布条铺开,这是一张如同竹席般大小的黄布,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道符,还有一些古怪的人体图形,总之黄布条上没有一个角落是空的。 黄布条张开之后,蔡晋走到我身前将铁子抱起来,对我说道:“快把二妮也抱过来,放到黄布正中间。” “好!” 我按照吩咐将二妮也带过去,就这样两个小娃都各自在一张黄布条上躺着。 接下来就是静静地等待,蔡晋举目望向天际的星空,完全沉寂在思绪当中。 我瞧瞧手表上的时间,快到零点了,不到十秒钟,就在这个时候,当我的手表上秒针刚好跳到零点这个位置时,大圈外头的高地上一阵火光肆起,是老严开始作法。 而与此同时,蔡晋也是手中掏出几十张符纸,往正南边走去。 这师徒两人时间掐得太准了,他们甚至没有看过一眼时间,却能够感应到准确的天时。 蔡晋跑到了正南面的那座写着“冥府”二字的坟头上,贴了几十张符纸,随后赶紧跑回来了。 高地之上,老严举着铜钱剑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放声叫道: “点三清,开天光,方寸之间成天地,寸步之遥隔天涯。神符引渡接仙方,阴间有路不是路,开!” 一声喝止之后,只见那巨大坟头上的符纸同时燃烧起来,火焰形成一道像门一样的通路。 随后墓碑周围阴气大作,劲风呼啸不止,感觉那大坟头里边积累着一场狂风暴雨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光是看看就觉得腿软。 见到这种情形,本来就是凑热闹的村民们开始慌了,人群中一阵骚动,众人心里恐惧,圈子相当不稳定。 第四十六章 百人阵 老严从高处往下这么一看呀,眼睛都绿了,厉声骂道:“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了,你们这是要害死他们是吧?还不赶紧给我站好!有没有人管了?” 但是老严毕竟是外人,永丰村的村民对他不了解,自然不会惧怕他的威信,有个村民直接就顶撞他: “都起毛了(农村人把刮阴风叫做起毛),还让俺们待这?你不怕死俺们还怕死呢!” 有人带头起哄之后,大伙都跟着嚷嚷,辱骂老严。眼看着这一整晚的努力就要泡汤了,而二妮跟铁子的魂魄也危险了。 这话把老严给堵的呀,差点跳起来了,好歹他也是金陵派掌教任北风的师弟啊,那地位在阴阳圈子可不是一般的高,以他那个脾气能受得了一群乡下无知百姓的辱骂? 这个时候我眼见不妙,赶紧抢先一步把暴怒道: “谁他娘的要是这个时候装孙子跑了,我余文昭一辈子跟他不对付!” 我这话还没有缓解众人的恐慌,都到了最后关头了,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呀!我朝不远处的冬子媳妇使了个眼色叫道: “嫂子!” 冬子媳妇乍一下明白过来,猛点了几下头之后放声对村民说道: “乡亲们不要惊慌,俺看这三位大师本事不小,肯定会保护大家的。再说了,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没吱声,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唧唧歪歪,还要脸不?” 冬子媳妇曾被鬼上过身,连她都敢留下来,这就给大伙打了一阵强心剂。 果然,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没人逃跑。 我这才安心地转过身去,和蔡晋一起看着那放出阴风的大坟头。 坟头上的符纸烧完之后,开始有了变化,一圈一圈的冥光从里面放出来了。 我喉咙里咕噜两声,低声嘀咕道:“这要是真的钻出什么东西来,村民们可受不了。” 蔡晋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只有咱们几个才能看得到那些鬼魂,村民们看不到的。” 听了这话我眼皮子跳了几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能看到鬼魂也不是什么好事。 没过多久,阴风继续吹拂,比刚才更加猛烈了,冥光一波一波地靠近,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果不其然,就在冥光闪动达到最强烈的时候,一只一只的手臂从里面插了出来,那张牙舞爪的鬼手,筋强骨健的,相当凶猛。那鬼手上的筋脉都是暴起来的。 我心头扑通一声,头皮一阵发麻,只好抓着蔡晋的手臂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蔡晋笑道:“别担心,老严刚才打通了阴阳之间的一处通路,刚才我们去的那条阴间路所有鬼魂都出来了,当然,也包括二妮和铁子的魂魄。” 我瞧着周围的村民,担心地问道:“那村民们会不会有事儿?这么多魂魄冒出来,正常人都会受到影响。” 蔡晋扫了一眼周围,说道:“这个圈叫做‘百人阵’,只要大家手牵着手,这些鬼魂就出不了这个圈子。” 我心里的恐慌依然没有松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伸出来的一只只鬼手。等到鬼手密密麻麻在大坟头上插出来之后,接着就是一只只狰狞的头颅冒了出来,那一张张凶残可怕,或苍白或血腥的脸,看得我眼睛酸痛。 最后一只只鬼魂从里面钻出来,落地之后,慢悠悠地往前踱步而来,先是一只,再来是三只五只,最后是一整群,细数之下,估计得有两三百只鬼魂。 这两三百只鬼魂刚出来的时候像是呱呱落地的婴儿,动作很笨拙,可没过多久,兴许是阳气吸足了,竟然一个个精神抖擞起来,凶厉地瞪着我们,看他们蠢蠢欲动的模样,仿佛是要对我们下手了。 好在这个时候,没等我担忧多久,大圈子外头的高地上,老严又是大喝一声: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知律者行,乱法者止。镇!” 一声喝止过后,这两三百只鬼魂都变得像木头一样乖乖站着不动。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真是看得我一愣一愣的,我突然对老严的钦慕之情,简直如同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小昭,老蔡,开始找两个小娃的魂魄!” “好嘞!” 蔡晋让我站着别动,他自己则是跑到前边,在三百多只鬼魂当中寻找二妮和铁子的魂魄。 我站在这到处都是鬼的“百人阵”里头,要不是蔡晋在这里帮我顶着,还真有些怕。 蔡晋上去之后找了半天没找着,因为这里头有各种各样的鬼魂,而且小孩子的鬼魂并不在少数。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老严对我厉声喝了一句:“小昭,你别傻愣着了,赶紧过去帮忙找!” 我一听赶忙拔腿上前。蔡晋一阵忙活之后一无所获,我往前走入到一动不动的鬼群之内,看着眼前一片瘆人的鬼魂,别说碰它们了,就是靠近都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专找小孩,个头到我肋骨的位置,一个个从头到脚看过去,找了几十个都不是,圈外头的老严就开始恼怒了: “你们两个蠢货到底在干什么?找个魂这样耽误时间。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我心里也着急啊,可急也没用,还得一个个找,万一错过了又得重新找一遍。 这个时候,在我快走到鬼群边上的时候,有个东西拉了一下我的衣角,我站住脚回头一看,是个小孩,这小孩一脸的苍白,面无血色。 但是黑暗中我仔细看了一眼,竟然是铁子的魂魄! 太好了是铁子,我喜出望外,向蔡晋招手,蔡晋起身看向我,对我示意了一下,他在那边也找到二妮了。 但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蔡晋让我站着别动,他在那边忙活了一阵之后,绕过一具具鬼魂,走到我这边来。 说实话,站在鬼群当中的感觉真的特别难受,就一个字,冷。发自心底的冷。 蔡晋过来之后,手里拿着一根红绳子,他将红绳子一端系在了铁子的一根手指头上,然后往外走去。 我悄悄跟上去,蔡晋手里还有另一根红绳子,这应该是连着二妮那边的。 随后我们走回到黄色布条的位置,蔡晋把这两根红绳子分别系在了二妮和铁子的身体上。 就这样,两个小孩的魂魄和身体已经用红绳子联系在一起了。 蔡晋起身对老严招手示意了一下,老严开始有所动作,举着铜钱剑手舞足蹈,嘴里大喊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阳气引路,魂魄归位!” 呼的一声,从鬼群之中传来一阵劲风之后,原先被镇住不动的鬼群已经恢复了原先的虎视眈眈的模样,只是老严给他们下的指令是“魂魄归位”,意思就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鬼魂都是留恋阳世的,这两三百只魂魄都不舍得回去阴间路,可这已经由不得他们了,一个个还是乖乖地往它们出来的那座大坟头走去。 而二妮和铁子的魂魄却是与他们相反,沿着红绳子往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我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周围的村民根本看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只是站在原地打愣。 我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看着二妮和铁子的魂魄来到她们自己的身体旁边。 原本我以为她们两个的魂魄会就这样回到身体里头的,蔡晋大概也是这样料想的。 可是她们的魂魄走到身体面前,确是突然停住不动了。我对蔡晋说道: “蔡先生,是不是又出啥事了?” 我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这都到最后关头了,还出乱子的话我真就要吐血了。挺着大肚子忙碌半宿了。 蔡晋一脸愁容,说道:“不行,这两个小娃的魂魄应该是被吓出来的,所以不敢回去。” “那怎么办?”我急得直跺了两脚。 这时我注意到人群外头有个身影快速钻进“百人阵”里头,我一瞧是老严,他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我们这边,一上来就在我头顶上敲了两下,骂道: “学艺不精!他们不肯回去,你们就不能送她们回去?” 第四十七章 头悬一把刀 蔡晋一脸为难,支支吾吾地说道:“老严,你是不是藏着掖着什么高招啊!” 老严气得两眼发直,一转身,一脚踹在铁子魂魄的背部上,我看得傻了眼。 却是这样,铁子的魂魄像是掉进水潭一样,钻进了铁子自己的身体里边,然后老严噔噔噔走到二妮魂魄的背后,又是狠狠地一脚踹过去,二妮的魂魄也是同样地回到了自己身体。 我和蔡晋看得呆了,互视一眼,无言以对。 老严两脚踢完之后,又放松得跟之前一样,顿时所有世外高人的气质都松散了。 他撸一撸袖子,对围圈的村民喊道:“行了行了,别都在那傻站着了!来几个人,把这两小娃娃抬回去调养。” 随后蔡晋上前,用黄布条把二妮跟铁子的身体包裹起来,几个村民过来帮忙轻手轻脚地抬走。 我快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候徐杏这小丫头,原来她也在圈子里头,冲过来扶着我,笑呵呵地说道:“昭哥,刚才究竟发生啥事儿了?我在外头看得稀里糊涂的。” 她跟普通的村民一样,没有开眼,压根就看不到这些鬼魂,兴许以为我们是神经病了。我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你还是别知道比较好,太恐怖了!” 我累得快昏倒了,真恨不得躺在这泥土地上舒舒服服睡一觉。 将二妮和铁子送回去之后,有几个村民准备回家时候,掉进了之前发现的那个土坑里头。 人群顿时慌乱了起来,还以为被鬼给抓走了。 我们赶紧过去一探究竟,这一次我和蔡晋同时跳下去,扒拉几下泥土,果然发现不对劲,这下面埋了一口棺材。 而且这口棺材非同寻常,上面被一层一层的红线裹得死死的,棺材的最中间,贴了一张红纸黑字的符咒。蔡晋眉间一皱,赶紧将棺材的其他四角都刨出来看看,果然,在棺材盖上的四角,都贴了一样的符纸。 蔡晋缓缓站起,沉声说道:“这怎么是龙虎山天师堂的符箓?” 我自然看不出端倪,可从蔡晋难看的脸色不难判断,这东西很棘手。 这时老严也走了过来,往坑里面一探,眼睛瞪得跟死鱼眼似的。 我问道:“老严,这符咒很厉害么?” 老严冷哼一声说道:“不是符咒厉害,是这棺材里头的东西厉害,能配得上这种符咒的邪崇,才是最应该忌惮的。” 蔡晋从坑里头跳出来问道:“老严,这东西凶相毕露,我入行十几年了,也是头一回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戾气。要怎么处理?要不,一把火烧了?” 老严一听,摇头说道:“不行。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龙虎山的‘五鬼封灵符’,五行属金。而火克金,你一把火破了符法,将里面的邪崇放出来,要大家一块陪葬啊!” 我突然想到这周围的土都是新土,肯定是刚被人动过手脚的,说不定是苍松搞的鬼。心头咯噔一跳,问道:“老严,这里面,该不会是张红产下的鬼婴吧?” 老严目光深邃地盯着坑里的棺材,说道:“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张红临盆的时间提前了,苍松那家伙也许始料未及,一时间控制不住鬼婴,索性将其封起来。但是苍松,为什么会龙虎山的符法呢?” 我急着问道:“那该怎么办?” 老严在坑旁边转了两圈之后,对徐山说道:“徐大哥,你叫几伙人,把这棺材抬到祠堂里边去,切记,不可动棺材分毫。” 徐山一直在旁边听我们讲话,里面的东西有多厉害,恐怕早已经心领神会,忙点头招呼几个壮汉,拿来粗麻绳和大木桩,将棺材挖出来,抬回祠堂。 我心里还有些不踏实,所以又叫冯三水带上两只大黑狗,先到祠堂守住,以防苍松那狗道进去。 这棺材招呼好之后,我和老严、蔡晋原地吃了点东西,休息休息,在乱葬岗吃饭还是头一遭,随后也赶紧过去祠堂那边。 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张红产下的鬼婴,只知道是穷凶极恶的东西,恐怕连苍松那狗道都难以对付,这才封进棺材里。 在祠堂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门中央的位置,左右各贴着两张金色符咒。老严和蔡晋两个功夫深,死死盯着。我吞了口唾沫问道:“老严。里面是什么情况?” 老严眉头紧皱:“摸不透,刚才我进门的时候感觉到,从棺材里头涌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可以断定里面的东西,就是鬼婴。而且杀性越来越浓烈,连我都不敢冒然靠近。只好先把祠堂封起来。” 我看着大门紧闭的祠堂,一阵忧心忡忡,问道:“没有任何法子了吗?” 老严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 “根本无法靠近,谁进去都是送死。这东西,和苏文秀一家三口是一样的,凶险无比。” 俨然,永丰村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隐患,这口棺材就仿佛是悬挂在每个人头上的一把刀。 正当我们三人无计可施的时候,蔡晋突然盯着我看了一眼,随后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他脸上飘过一阵惊喜之色,对我和老严说道:“我倒是想出一个办法,我们三人之中,有人可以靠近那口棺材。” 这人无疑就是我,但是为什么呢? 我看了蔡晋一眼,这家伙胆子倒是蛮大的,连老严都忌惮的东西,他却敢越过雷池。 我没想太多,咬咬嘴唇说道:“要我怎么做?” 蔡晋看着那祠堂大门,说道:“鬼婴需要吸收大量阳气,之后灵智大开,欲壑难填,到时候,这方圆数里的活人阳气都会被鬼婴吸食一空。所以我们要趁鬼婴刚刚出生,阴气涣散,将它除掉。天亮之前,用三升黑狗血,一升公鸡血倒入棺材内。” 我眉毛跳了两下,倒吸一口寒气。 “把血倒进去?那岂不是要破坏五鬼封灵符的符法?” 听完蔡晋的法子,老严眼珠像是发了金光一样,摆手说道:“不需要,用龙骨钉在棺材上方打一个洞,将狗血鸡血灌入即可,老蔡,你这个方法倒是极妙。” 既然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只有一个人能够落实,那么我也只好咬着牙关硬上了。 因为时间不多,必须在天亮之前行动,徐山抓来黑狗和公鸡取了血,用六个500ml的大可乐瓶装满狗血,又装了一升公鸡血,放进麻袋里头。 因为老严和蔡晋两个要在祠堂外头守护,防止我失败的话,这鬼婴破阵而出。所以只能由我一人进入。 我点头示意之后,祠堂大门开启,我背着一袋的血,手握龙骨钉和天雷锤,进入到祠堂的中庭位置。 中庭的正中央,赫然摆放着那口凶煞无比的棺材。 我一步步往前走动,如履薄冰,深怕那鬼婴从里面破棺而出。 我还没走几步,突然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把我吓得差点死过去。我扭头一看,一张傻乎乎的笑脸。 我去,竟然是冯三水。 我狠狠踹了他一脚,骂道:“老冯,你溜进来做什么?不要命了?” 冯三水嘿嘿笑道:“小昭,是蔡先生让我进来帮你的,他给了我一盏长明灯,只要长明灯还在,我就不会有事。” 我朝他手里看去,果然有一盏油灯。 “那你多长个心眼,可千万别伤着了。” 冯三水咧嘴笑了笑:“放心吧,你专心做你的事。” 我转身开始靠近那口棺材,果然如同老严说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还好,冯三水已经一副作呕的模样。 “我丫的怎么闻不得血腥味,以前砍人的时候,也没试过这么腥啊!” 这血不是新鲜人血那种腥味,浓烈很多。 我将龙骨钉摆在棺材板的中央,这是棺材板最薄弱的位置。正当我举起天雷锤准备往下一击的时候,忽而感觉身后有一丝阴寒,随后听到大门被合上的声响。 我扭头一看,是个一身红衣的女鬼,正是张红。 第四十八章 祠堂犯险 “张红?你怎么了?” “孩子,我的孩子。” 可张红一脸的凶相,没有一丝人性。难道她是来守护自己儿子的? 她在那里呆站了片刻仍然没有动手,像是不太敢靠近我,随即见她将目光转移到冯三水身上。冯三水手持长明灯,呆愣着看了看张红。 “老冯,傻呀!还不赶紧跑。” 冯三水赶紧躲在茅厕里面,里面污秽至极,连鬼都不敢靠近。张红一时半会儿不敢靠近,但是现在的张红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毫无人性,也很难说她不会拼死冲进去。 我一边砸棺材,一边在想法子,世间一切污秽的东西对鬼怪最有杀伤力,现在也已经没时间去找什么黑狗血,鸡血酒之类的东西了。桃木枝更是难寻,所以眼下冯三水身上具备的只有一件宝物,尿。当然不奢望这家伙是童子尿了,不知道有没有用。 随即我想到自己的血,对鬼魂的杀伤力很有作用,曹安顺不就是怕我的血嘛。 我又在口袋里搜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没用上的道具,还真在从口袋里取出一块红布条。这不是鬼谷图吗? 原来老严放在这个工具袋里头了。 我看到那件茅厕里点了一盏青灯,冯三水蹲在长明灯旁边,时不时拿着手里的香油往里面轻轻倒一点,深怕那东西灭掉了。因为要用老严精炼的油,还要烧到天亮,所以得省着用。 我趁着这个空档,咬破手指,往那块鬼谷图上面滴了几滴血。鬼谷图加血,这随性简易的驱鬼利器应该能派上用场才对。 突然,这滴了血的红布条,在某一个不注意的瞬间,我好像感觉它的颜色变了一点,我赶紧展开来看,果然如此,上面在原有的图案文字基础上,竟然又多出现来一个诡异的图案。 这图案画得像是一块方形的东西,这东西上面雕刻着一只面相凶煞,造像红色的鬼脸,头发呈倒立怒发状,脸有三目,一首六臂,下边是一盏莲花跏趺坐,鬼脸还吐出一条长舌缠绕在最下方的黄烛色方形座之上。 这鬼谷图上面出现的东西给我的感觉,倒有点像是古代皇帝的玉玺,但人家的玉玺上面雕刻的是龙相虎躯,金雕玉琢的。这黑漆漆的一块石头模样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也懒得多想,正当我拿着鬼谷图在端详的时候,我只感觉身后一阵呼呼的阴风吹来,我头皮一阵发痒,猛地一转头,吓死我了,还好什么也没有。 我转回头,却是突然冒出一张诡谲凶戾的笑脸,笑脸上瞪大了眼珠子,像是饿了几天的野狼见到食物的感觉,我差点就被吓昏过去。要知道人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最容易被吓死。 张红居然不怕我。而且也已经不认得我了。 我一把将手中沾满了血的鬼谷图掷到张红的脸上,但是张红似乎没有一丝反应,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东西对鬼怪都没有用? 我随即醒悟过来,这张红是鬼婴之母,对于一般没有经过任何术法处理过的驱鬼道具早就不惧怕。 张红一把将鬼谷图取下,脸上依然是可怕的笑容,要知道“鬼笑莫如闻鬼哭”的道理,尤其是长得丑的鬼,笑起来比不笑更可怕! 但是当她把鬼谷图展开来看的时候,似乎是看到让她惊恐万分的东西,她将手里的鬼谷图当作是烫手山芋一样往外一丢,又丢回我的手里。 她很恐惧,可我感觉她应该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毕竟她也是一个刚死不久的新鬼,没有那么多的见识。倒极有可能是这画中的东西,本身对鬼怪有一定的震慑力。 管它呢,先藏起来再说。 张红定了定神,面上又露出凶相,又不敢靠近我。只好眉头一紧,立马转身,朝着那个茅厕走去。 我大口喘气,拼了命地叫了一声: “老冯,你可千万别出来呀!” 冯三水听到我的呼喊,往后一个踉跄,差点掉到茅坑下边去。要知道这茅坑就是两块宽木板架在粪池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的。 我又大声喊道:“她来了,你护着灯!” 冯三水一阵惊慌,立马将长明灯握在手中,这盏青灯外边加了一个防风玻璃罩,端起来只要不剧烈摇晃都没有问题。 这茅厕污秽不堪,张红除非拼了命硬闯,否则没那个胆量。我赶紧慌张地掏掏兜里面还有什么驱鬼的法器,丫的,本来我们今晚做了很充足的准备,带了许多家伙事儿,可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了,全乱套了。 眼看张红就要冲进茅厕了,我没想太多,脑子一乱就朝着她扑上去,一把将她抱住。 张红早已成为厉鬼了,那力气大得无法想象,我一把就被她甩出了好几米,重重地装在一面石墙上,差点昏死过去。我爬起来准备继续奋战,但感觉自己的喉咙里面咸咸的,抹嘴一看,吐血了。 这满手是血也没让我害怕,我知道只要再撑一会儿就过时间了,又是喊叫一声,朝着张红扑上去。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没有见她轻易将我甩开,反倒是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喊叫从我怀中的张红口中传来。 什么?仔细看看张红的后背,也就是我双手贴着的地方,竟然冒出一丝丝的黑烟,是我的血造成的。 反正我也流血了,何不来点痛快地,我呀呀朝着手掌呸了两声,吐出一大口的鲜血,假装要扑向张红。张红很怕我的血,她见我靠近,一边往后退,就这样我一进,她一退,很快我就移动到了茅厕的门口,挡在冯三水前边。 “来呀!你来呀!” 张红一步也不敢靠近,就这么站在我面前,无奈地瞪着我。 这时冯三水愣愣问道:“小昭!这女鬼可真丑,比我澡堂子那些姑娘差远了?” 卧槽,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屁事儿,不怕命丢了呀! 我冲着这张红嘶吼道:“你丫的过来试试!看我的血不在你身上穿一个大窟窿。” 人和鬼其实是一个互相制衡的关系,此时此刻我更加领悟到这一层关系了。人们都说人怕鬼,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害怕,实际上从鬼的角度来考虑,她们更加畏惧人的一面。当两者相互较量的时候,拼的就是气势上的强弱。 而人在愤怒的时候,阳气是最旺盛的,能起到一定的驱鬼作用。 但我知道,此时张红害怕的仅仅是我的手上的鲜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张红内心的煎熬不言而谕,她急得已经开始在四周移动了,我也不是吃干饭的,她朝哪个方向移动我就转到那里。 冯三水又在后面唧唧歪歪,问道:“小昭,我还要待到什么时候?这里面简直臭死了,我快坚持不住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不到鬼的人,心里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我不耐烦地说道:“好好待着,你还要不要命了。” 冯三水哦哦了几声就没再折腾了。 我看天快亮了,张红凶相再起,一把向我扑了过来,不顾我手中的鲜血,就那么扑过来。我心里一慌,闭着眼睛就那么对往前将双掌一推,碰到了张红的胸部,只感觉入手柔软,很舒服。 很大。 当然随之而来的是尖叫声和胸部冒起的阵阵黑烟。可张红并没有退却的意思,一掌将我拍到墙角上。 我一阵昏聩,迷迷糊糊之间只看到张红掐住了冯三水的脖子,在这一瞬间,冯三水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我已经无力阻止,眼前一百多斤的大汉子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被张红拎了起来,然后见她把自己的舌头伸长,卷进冯三水的嘴里。那一刻,冯三水眼中血丝密布。 冯三水要死了吗? 在生命最后的关头,一个求生的人往往做出最狠的举动。他双手突然放开了挣扎,而是很有目标地朝着张红的眼睛插了下去。 “啊!” 茅厕内再一次想起了痛苦的尖叫声,张红的眼睛被冯三水插爆了,这才把冯三水给抛开。 而张红也在我们眼前消失了,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这时候门口快速跑进来一个身影,是蔡晋,他过来查看我们的伤势: “你们没事吧?” 我和冯三水互相搀扶着:“丫的,这女鬼真不是吃素的,要不是老子眼疾手快,这就歇菜了。” 好在冯三水手里的长明灯还没有灭掉,最后一点星星之火,又一次点亮了。 “老冯,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小昭还有事情没做完。” 说着蔡晋一把扶起双腿瘫软的我,往祠堂中庭位置继续靠近,那口凶煞无比的棺材。 祠堂里面依然是漆黑一片,毫无亮光,根本不知道周围是什么情况。 蔡晋行事手脚相当缜密,一步一个印子走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跟在他后边顿时觉得安全感十足。 蔡晋拿着手电筒,往前方一照,这一照才发现,这光线在祠堂的黑暗里面竟然完全不起作用,好像是被黑暗吸进去一样,我顿时醒悟,这祠堂里正被一股强大的阴气给笼罩着,普通的光线根本照不进去。 于是蔡晋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阴火符”,将符纸夹在两指之间,然后融入一丝阴气,用了一手比较正宗的“人点烛,鬼添灯”。 这“阴火符”一触之下燃烧,照亮了前方的地面,我和蔡晋看去,那口棺材就在不远处,可里面散发出来的血腥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我心情已经跌落低谷,可我知道如果不和蔡晋同心协力的话,根本无法将血灌入棺材里头。所以我告诉自己,稳住。 我突然加快了几步子往前踏出,蔡晋一把将我拉住。 “小心,周围有另一股阴气。” 我激动地问道:“是不是张红?在哪里,她在哪里?” 蔡晋摇头说道:“应该是个男鬼。” 男鬼?那会是谁?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于是抓起一把阴火符点燃,对着黑暗喊了几句:“曹安顺?是你么?” 我连续叫了三声,周围没有回应,十分安静,看来这团笼罩着祠堂的黑暗不但会吸收光线,可能连声音都会吸收,曹安顺应该在祠堂里的某个角落,但是听不见我在叫他。 当我往前走几步子,叫了第四声的时候,听见前方有个空冥的声音在回应: “余掌柜,这里边很危险,你们千万别过来!” 我喊道:“曹安顺,你是来帮我的吗?” 这下子声音又听不见了。 第四十九章 毁容 我有些急了,我抓着蔡晋的肩膀说道:“蔡先生,有没有办法把这黑暗给驱散掉。” 我心想这黑暗是阴气笼罩的关系,只要驱散掉阴气,应该就能看清楚了。 只见蔡晋又拿出十几张“阴火符”,将它们全部点着,然后往前一掷出,只听见前方噗噗噗传来几声之后,果然是沿着“阴火符”飞去的方向,视野开阔了许多。 见有效果,他又趁势而起,又是连续飞出十几张,这一次不是丢在前方,而是四面八方地飞出去,这“阴火符”遇上阴气即会燃烧,在他一番折腾之后,果然收到了奇效,整个祠堂里面的黑暗顿时消散。 我用手电筒往前一照,顿时毛骨悚然,被惊吓得“呀”了一声叫出来。 在我们面前有两只鬼魂,其中一只当然是刚才跟我说话的曹安顺了。而另外一只鬼魂更加不陌生了,这女鬼身穿红袍子,一头黑发,而最瘆人的是黑发下面的一张脸,一半白皙如纸,一半则是长满了红斑。 没错,正是张红,那个恐怖女鬼。 我对着张红喊道:“张红,你冷静一点。” 张红歪了歪脑袋,稍微飘动了一点,看向我们:“你们休想动我孩子。谁想动我孩子,我就要谁偿命。” 说着她还不忘把自己白皙的手掌举起来,做出一个鬼爪的手势。 我心头一凛,现在她已经失去理智,岂不是难上加难? 这时我往旁边的曹安顺那里望了一眼,他只是眉头紧皱地盯着张红,但好在没有受伤。我问道:“曹安顺,你有没有办法对付她?” 曹安顺思索了片刻说道:“她的阴气强劲,看来是苍松那个狗道士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又是苍松那狗道,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我琢磨片刻,对张红说道:“张红,你产下的鬼婴是个祸害,那个狗道是在利用你们母子两,你快醒醒吧!” 女鬼张红仰天长笑一声,猛地低头瞪了我一眼,那射死人的目光真的是瞪得我起鸡皮疙瘩。 张红叫嚣道:“做梦!拿命来!呀……” 张红说罢,朝我们扑来!这一身杀气而来,丝毫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蔡晋说道:“瞧这阴气的强劲,如果是正面接上,以我现在的能力,肯定是九死一生。” 就在张红两爪狰狞,目露凶光迎面而来的时候,曹安顺一个飘身,挡在了我和蔡晋前边。 我一时失口叫道:“曹安顺小心啊!” 曹安顺不慌不忙地说道:“别慌!我刚才跟她对上过,还能勉强撑一会儿,你们赶紧逃!” 说来也是,曹安顺好歹也是活很多年的老鬼了,抵挡一阵子是没有问题的。 可在这种时候我能逃到哪里去?逃走了的话,这永丰村的村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我咬咬牙,说道:“我不走。” “余掌柜,你们还是别找死了!这娘们可是鬼婴的母亲,不是一般道士能够降得了的,你们还是赶紧出去想想办法再进来吧!” 曹安顺丢下一句话,上前去和张红纠缠,两个鬼魂厮斗的场面不可谓不凶险,曹安顺这没用的病鬼,我倒是看错他了。 可张红就不同了,整一个疯子在厮杀的感觉,如果不是曹安顺躲过了她的利爪,恐怕此时身上已经有不少伤痕了。 我看着曹安顺并不占上风,急得直跺脚。 “哎呀!蔡先生你别光看啊,赶紧想办法!” 蔡晋手里不停地摸着身上的各个口袋,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很容易乱来,没有目标地乱找一通。这个时候他摸到了右手手臂上,有一块东西。我放眼一看,竟然是一块“阴司缉捕令”。 蔡晋将一只手探进衣服里面,将那块“阴司缉捕令”给取出来。 我曾听说过,这“阴司缉捕令”是用地府的鬼玉雕琢,是鬼差牛头和马面所有,能够翻山越岭,缉拿游魂野鬼。 想不到蔡晋区区一个道士,会有这种东西。 此时,蔡晋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只鬼魂,将“阴司缉捕令”紧紧抓在手中,对准女鬼张红,像是平时掷符纸一样,用了十分合适精准的力道掷出。 只见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那令牌竟然是如同一记闪雷一样劈叉一声,劈到了女鬼张红的身上。 话说这女鬼张红还真本事不小,这缉捕令雷霆万钧,所到之处都是一记猛药,寻常的鬼怪被这么快的速度击中,肯定得魂飞魄散,可就那么电光火石的速度,张红竟然能够在与曹安顺对抗的同时,反应了过来。 那缉捕令的攻击方向是一道直线,飞出之后仅仅是打在了她的肩膀上,留下一团黑火焰之后,飞回到蔡晋的手中,我顿时感觉,这缉捕令当中潜藏着无穷的力量,我站在身旁都感觉到蔡晋难以驾驭它。 张红随即落到地上,戒备地退后了几步,盯着蔡晋手中的东西愣愣出神,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而她也赶紧扑灭掉自己肩膀上的黑火焰,然后怒目瞪着我们直看。 曹安顺也退回到我身后,称赞道:“嘿嘿,这位道爷还真不赖,有这等法器。” 我冷冷说道:“要不借给你试试?” 曹安顺啐了我一口,俏骂道:“余掌柜别闹,我碰了这个东西还能活?” 这个时候那女鬼张红目光一沉,问了一句: 我转而对张红放出狠话:“你再不走,可就要在你身上多穿几个窟窿了!” 女鬼张红恶狠狠地说道:“我要你死!” 话音刚落,缝缝缝几声连续传来,像是万千丝缕锦帛在扭动的声音,女鬼张红的一头黑发瞬间像流沙一样席卷而来,瞬间这祠堂上边的瓦片都噼里啪啦直碎掉,一下子这诺大的祠堂竟然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没过一会儿,我全身动弹不得,周围黑暗中白森森的一片,我口中吐着血,但还是面前叫道: “曹安顺,蔡先生,你们……没事吧!” 蔡晋低微的声音回应道:“我还活着……” 曹安顺吱声说道:“我也还活着……” 那就好,都没死就好。可眼下该如何是好呢?我们现在就像是绑在蜘蛛网上面的蚊子,随时等着被吃掉。 而最无奈的是,蔡晋那只握着“阴司缉捕令”的手掌,是被女鬼的发丝缠得死死的。那些发丝还插入了他的骨骼内,现在连动一下都觉得艰难无比。 可这女鬼显然是冲着我来的。 下一刻,一张诡异丑陋,红斑上长着黑毛的脸,从我面前密密麻麻的发丝当中探了出来。 哎哟!我的天啊!大概没人能体会跟丑陋女鬼脸贴脸的感觉,简直是连死的心都有啊! 张红的脸探出来之后,一只手也伸了出来,用指甲在我的胸口上滋溜滋溜地滑动。 我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看她一眼。 随后她在我耳朵边哈了一口气,一股尸腐味席卷而来,让我五内翻江倒海,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看来下次拜祭祖先的时候,不光是要烧纸钱烧衣服,还要烧牙刷牙膏。 这女鬼还不忘用舌头在我耳边舔了一下,我只感觉全身有几万只蚂蚁在爬,简直是痛不欲生的难受。 这些头发已经将我打成重伤,我舔了一下嘴角,感觉咸咸的,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吐了一口血了,于是乎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顿时想到了一个手段。 我憋着鼻子气息,扭过头对张红说道:“张红,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是关于你儿子性命的。” “什么?”张红激动地转过头。 “你再过来一点点,我说给你听。” 她当然是有些怀疑,但是见我全身被五花大绑的,动弹不得,也就将脸又靠近我面前,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说道:“你呀,是我见过的鬼当中,最丑的……” 我话音刚落,就将嘴里的一口血喷到她的脸上。 先前就用我的血对付过张红一次,这一次我正面喷到她的脸上,只听我面前的张红“啊”的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脸,那一张脸皮上冒着黑烟。 我顿时发笑,活该,让你尝尝痛苦的时候了。 张红步步退后,那一张脸就在我目睹之下毁掉了。 第五十章 感化 有句话是毁容当作整容,我现在的感受恰如其分。这一脸的涂鸦反倒是比原先那一边白一边红来得艺术感强烈一下。 只见在这个时候,我汗毛再一次竖起,这女鬼将双手摊开之后,竟然又是咧出一嘴的诡异笑容,然后见她亲手将自己毁掉的脸皮撕了下来。 而撕完一层皮之后,出现在我面前的脸,依然还是长着红斑,长着黑毛的丑脸。 女鬼张红对我嘤嘤笑道:“别急呀!你以为我会中同样的招数两次吗?我已经知道你的血能伤害我,这回再不济也得提防着点吧!” 卧槽,之前就知道张红死后灵智大开,想不到这女鬼的灵智竟然高到这种程度,提前预留了这么一手,真是越来越难缠了。 眼下我和曹安顺还有蔡晋两人一鬼,都被这如同钢丝一样柔软坚固的白发给缠住了,完全动弹不得,而且也不知道这女鬼会怎么折磨我。看他的态度,应该是要慢慢折磨我,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女鬼张红突然往后飘去几步子,然后见她用几条丝发直接插进了我的胸口。 “啊!” 我痛苦地喊叫一声,一股鲜血再次从口中喷出。她是怕我的血所以才退了几步的。 也好,这样也好,不用被她从嘴里面伸舌头进去把心脏掏出来。 随后我感觉这些发丝像是触爪一样将我的整个心房给缠绕住了,我感觉心肌一缩,全身连骨头都发颤。 发丝越卷越实,我感觉只要再稍微往里面挤压一分,我的心脏随时都会爆掉。 “等你的血流干,看你还能活多久!” “额……”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胸口的血沿着发丝往外直流。其实她根本不敢吃我的心肝,因为上面的血是她的致命物。 “余掌柜你怎么样了?” “小昭,小昭你说话……” 曹安顺和蔡晋的声音愈发微弱,我耳朵嗡嗡响没听清楚他们的喊叫。 这个时候,我朦胧的视线依稀能够看到,从我心口流出的血,对于那些白色的发丝也是有作用的,它们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发丝。 在这最后一刻,我脑海中闪过一个极端消极的想法,用血液熔掉这些发丝,解救曹安顺和蔡晋的危机,让他们趁机逃走。我没有多做犹豫,口中已经将舌头放在牙尖上,只要一口咬下去。 我正准备狠下心一口咬下去的时候,睁眼朝她看去,这女鬼张红此时已经呆呆坐在我前方的地板上,只见她两手环抱在膝盖上,就这么痴痴地发愣。 我知道鬼魂的凶戾只是因为一时的怨气膨胀,但是鬼,却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愤怒于心,而也像是我们人一样,七情六欲时涨时消,阴晴不定。 尤其是张红,她本不是恶鬼。只是被苍松那个狗道给做了手脚。 难道说,张红有所清醒? 不知道这女鬼张红是因为什么,但是我看得出,她正处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所以我想要尝试一下,看看能否将她唤醒,这样我们就有救了。 之前张红怀孕被杀害,我有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生前的事情。 我要让张红回想生前,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人或者事。 张红死的时候,村子里面流传的,关于一年前这个外地女人的诡异事迹。 张红是外地嫁到永丰村来的,当时嫁给的老公叫做陶平。 陶平这单身汉花了一万六千块钱,从外地买来了一个媳妇回来。 因为陶平家里穷,钱都用来娶媳妇了,所以连喜酒都没摆,村里人很少知道那个外地女人长啥模样,但是据当时接触过的人说,那个女的长得其丑无比,右脸上有一整块红斑胎记,还长了粗大的黑毛,白天见着了都会心惊肉跳,这要是晚上黑灯瞎火的碰上,半条命都会被吓掉。 而据村里人传言,陶平也是迫于传宗接代才娶她的。 后来陶平去了外地打工挣钱,村里人也就渐渐把他们两口子给淡忘了。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关于张红的情况,也是永丰村这个不大的村里每个人都知道的。 我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身上的血不住地往外流,再不快点真的会死翘翘。 我张口说道:“张红,你的男人,陶平呢?” “咦?” 张红一听我提起这个名字,竟然像是一个孩子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眼神,充满了期盼和幸福感。在这一刻我也是恍惚了,张红在这时候的脸,没那么丑陋了。 原来丑陋的,只是心,如果一个人,或者鬼,如果内心洁净善良,那么长得再丑又何妨? 张红抬头看我,痴痴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阿平?” 阿平!他能够称呼自己的老公“阿平”,说明他并不恨自己的老公。 “当然知道,整个永丰村的人都知道,以前有个单身汉,陶平,为了家里的传宗接代,花钱取了一个外地的丑女人回来,后来听说他们去外地打工了,再也没回到村子来。” 张红听了我的话之后,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说道:“你们知道些什么!阿平才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才娶我的。他是真心爱我的。” 这话说出来,其实让人很难相信,可能我还太小,不懂得什么叫做男女之爱,但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大概都无法接受自己的老婆长成这样的。 “陶平他,还活着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既然陶平在她心中这么柔软,那何不试试戳一戳这一处软肋,看看能否打消他心头的恨。 “没有!他,可能已经投胎转世了。” “啊?怎么你们两口子都……这么薄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鬼张红呆滞地停在原地没有出声。 看来她老公在她心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让她多回忆一些细节,说不定能够唤醒她的意识。 “他怎么了?你能不能详细告诉我?” 张红瞪了我一眼, “上天夺走了我的容貌,总算是,赠我一个如意郎君,那年我三十一岁,在五里集挂牌将自己卖了……” “那天集里下了大雨,我已经接连续跪了三天,每天跪十几个小时,但是,没人搭理我。直到第四天,就在我身体支撑不住,即将昏倒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撑着伞,站在我旁边。我抬头望去,是他,一个朴实的汉子。” 张红的眼中充满了幸福,她一提到陶平,内心就像是开了花一样高兴。 “我问他:你这是做什么。他笑呵呵地递给我一包东西,我以为是吃的,实在是太饿了,我接过来就打开准备吃。可当我打开的时候,发现里面装的不是吃的,而是,一沓厚厚的钞票,大概有一万多块钱。我看他穿着破旧,不像是有钱人,就问他这钱是哪里来,他抓抓头,笑着说,是他卖了家里的一头牛,三头猪换来的。我当时抱着这沓钱,哭了很久……” 说到这里,张红的神色黯伤,险些真的哭出来。 我疑惑地问道:“既然你想找个男人嫁了,又对他没有任何要求,为什么要收钱呢?” 张红泪水淌了下来,说道:“我只是想看看有谁会在乎我……” 是啊,这个世界上,谁不希望被人在乎,尤其是一个孤独了三十年的女人,就更加不必说了。 张红整个人完全沉寂在她一生中最美好的邂逅当中,她接着说道: “后来,他说他要娶我,要跟我过日子。我当时只感觉,过去的三十年,老天爷欠我的东西,都一下子还给我了。这个男人,就是老天爷对我的补偿。我想都没想,就跟他回了这里,也就是永丰村。” 张红抬头,望着这祠堂的一切。 “结婚之前,我把那一万多块钱都还给阿平,让他置办婚礼。但是阿平说,要把这些钱省下来,给我去医院治病。我当时抱着他哭了一整宿。他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别人以为我是躲着不敢见人,所以才没摆酒的,但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只要阿平不嫌弃我,我就敢在村子里抬头挺胸地做人。” 我听得有些入神了,虽然胸口的疼痛让我每呼吸一次都显得像是随时要漏气的气球。我微微张口,虚弱地问道: “那你丈夫陶平,是怎么死的?” 听到我问这个,张红的眼睛红了,好像有意在回避这个问题。 我有些疑惑不解,这时候,蔡晋淡淡说道: “她脸上的红斑是前世造的恶业,这种面相的女人,多数都有克夫之嫌。” 张红也是点头说道:“我曾经去镇上找先生看过,先生也是这么说。” 张红停顿了片刻说道:“结婚之后,阿平说要带我去外地打工挣钱,然后去北京的大医院,帮我治病。我心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也好,这样阿平他就不必整日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可就在我们收拾东西要出门的前一天,阿平的几个亲戚听说他要外出,约着阿平去喝酒,那晚上回来得很晚,跌进河里溺水死了。” 我不禁一阵唏嘘,如果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话,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吧,每一只厉鬼的背后,都有一段惨痛的经历。 原来这就是张红内心痛恨的来源。 通过她的这么一番倾述,说明她已经清醒过来了,她心头的恨也应该瓦解了吧,于是说道: “张红,你记得我了吗?”我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再不放了我,真的就要死了。 “你,你是余掌柜。”张红痴痴地看着我。 我嘿嘿笑着,然后对陷入沉思的张红说道:“你赶紧……放了我,我快死了……” 张红细看一下,才注意到我胸口的位置,插入了几束发丝,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她一激灵,连忙将发丝都抽出来。只听我的胸口位置滋溜一声,发丝被抽了出来,我整个人一晕,往前倒了下去。 幸好这伤口不大,而且没有伤到心脏,我咬牙翻了个身子,指着曹安顺和蔡晋,对张红说道: “你把他们都放了,让他们帮我止血,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张红看了中庭正心位置的棺材,眉头一皱,但还是狠狠一抽,将成千上万的发丝一收,整个祠堂里的空间豁然开朗,而曹安顺和蔡晋也得以解脱。 “余掌柜!” “小昭” 蔡晋被松开之后,立马冲到我身边,拿出他腰间随时必备的药疗包,手脚麻利地帮我处理伤口。 曹安顺这讨厌鬼,在旁边兜兜转转飘来飘去,不帮忙还添乱,扯着嗓子说道: “余掌柜你可千万别死啊,我投胎转世的事情还得靠你呢!” 第五十一章 千算万算差一算 我啐了他一口,骂道:“混账鬼,你才要死呢!” 曹安顺咧咧嘴笑道:“嘿嘿,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看他那副无赖的嘴脸,我气得伸手想要抓东西来丢他,可空无一物让我抓。 再看看张红,她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继续盯着棺材。 在蔡晋的包扎之下,我的伤势算是暂时扼制了,只是失血过多,有些晕眩。 而就在这时,中庭的棺材突然抖动了一下,这一下可是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尤其是张红,她此刻应该是左右为难,心如刀绞。现在已经摆脱了苍松那狗道控制的她,已经能够分辨善恶,这鬼婴之祸害,不言而谕。 可毕竟这是她的亲生骨肉,怎能忍心眼看着被我们除掉? 我看她很快流下了眼泪,不禁想上前去安慰她一番。可蔡晋摇头示意我别这样做。 蔡晋目光一沉,转而对张红说道:“这鬼婴,乃大凶之异类,为祸颇深,如果天亮之前不把它除掉,恐怕我们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张红一听,身体又颤抖了几下,双手放在心窝的位置,那份哀伤,令我和蔡晋都为之动容。张红此刻的心情,我想苏文秀如果在这里的话,肯定是最能够体会的。 不过苏文秀比较幸运,她儿子的魂魄跟我的魂魄融合了,至少她儿子还在我体内。 可是张红这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瞧了一下曹安顺,这家伙果然没什么良心,毕竟这鬼婴也是他的儿子,张红的肚子是他给弄大的,于是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曹安顺撅撅嘴,只好上前劝说道:“那个,张红,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住啊,咱们两都是被苍松那个狗道害的,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别太难过,这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等它出来了,别说村里的人活不了,就咱们,也别想好。还是让他们赶紧动手吧!余掌柜他们下手干净利落。” 卧槽,这混账鬼到底会不会说话,我狠狠地朝着曹安顺的屁股上踹了一下。 “哎哟喂!” “你个王八蛋,竟干出这种拔屌无情的混账事。会不会说话啊!” 曹安顺被我踹到一边,二话不敢说。 眼下,就等张红一句话了,她只要同样,我们立刻动手。祠堂内的气氛僵硬凝固,我们都死死盯着张红。 而在张红犹豫不决的时候,那棺材又整个动了一下,这一下,比之前更加剧烈。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血腥味,浓烈的就像是我们每个人都淹没在血液里头一样。 终于,张红淌着泪说道:“余掌柜,你们动手吧!” 我跟蔡晋顿时大喜,蔡晋点头示意之后,我走上前几步,再次拿起天雷锤和龙骨钉,在棺材上不停地砸。 这棺材异常坚固,使劲砸了上百下,还是不见空穴,可棺材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大,我赶紧加快挥锤的频率,在龙骨钉上奋力砸去。 砰砰砰响彻整个死寂的祠堂,当我的手臂疲惫得快要举不起来的时候,最后那么一下,终于是穿透了棺材板。 我管不了那么多,咬了咬牙,拿出麻袋里头的几瓶血。先准备倒一升鸡血,对着那凿出来的洞口,往里一个劲地灌。 刚灌一点进去,就听到里头像是困住了一头猛虎一般,伴随着撕裂耳膜的尖叫声,在里头碰撞,棺材被撞得砰砰砰作响,棺材底下的两张木椅,眼看就要散架了。 我抓紧时间,专心一意地往里面倒血,倒完鸡血之后,还有三升黑狗血。 如果说鸡血只是破坏了鬼婴的皮囊,那么狗血,就是要烧灼鬼婴的筋骨了。 这第一瓶黑狗血倒入之后,棺材里头猛烈地碰撞几次,很快就像是重伤垂死一般,动静立刻小了许多。 我振奋不已,使劲地倒入了几瓶狗血,拿起最后一瓶,准备倒入。太好了,最后一瓶,这样一来,鬼婴就可被除掉了。 可下一刻,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面前的这口棺材,像是被人从底部奋力踹了一脚,整个三百六十度翻转了过来,那刚倒入的鸡血狗血,又从那个凿开的洞里流淌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差点没吓死过去,棺材下边躺着一个人。 我蹲下来乍一看去,原来是苍松那狗道,所谓灯下见黑,这祠堂里头光线本来就暗,谁会注意棺材底下有没有人。 而苍松竟然一身龟息闭气练到了炉火纯青,这要隐藏自己的行踪简直易如反掌。真是千算万算,竟然漏掉了这个老贼。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们所有人凝神戒备,这狗道虽然令人憎恨,可本事不容小看。 苍松冷眼注视了我们一圈,嘴角的小胡子一个上扬,阴险地笑道:“谢谢你们冒死替我制住了这鬼婴的凶性,这样我就能放心带走了。嘿嘿!” “狗道!” 我一时间怒不可遏,正要冲过去跟这狗道拼了,可只见苍松在地上一个潜龙翻浪,噌噌两下,将两张垫棺材的长木凳子踢过来,一张砸在了我胸口,直接震碎了,另一张则是踢向蔡晋,蔡晋一个飞腿,将凳子踢开。 随后苍松又一个鲤鱼打挺,跃到了棺材上边,两手背在身后,一副睥睨的神色,压根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我按着胸口勉强支撑着,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瞪着苍松那狗道,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早被我杀了几百次了。 蔡晋踏出前一步,说道:“道友刚才一脚踢翻棺材,用的应该是龙虎山天师堂的绝技,‘登云脚’,天师堂素来驱鬼卫道,道友为什么屡施暴行?” 苍松在蔡晋身上打量,却是不屑地说道:“哼,算你有点见识。” 蔡晋又说道:“不过龙虎山我们都熟悉,天师堂并没有叫做苍松的人,敢问道友真名是什么?” 苍松慵懒地说道:“我的出处有那么重要吗?” 蔡晋指着我说道:“这位余掌柜的师父,就是龙虎山大名鼎鼎的余振南前辈,想必你们一定认识。既然都是自己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没必要拳脚相向吧!” “老子跟龙虎山早没了关系,现在我看中的是盗门。这棺材里的东西,还有余文昭这小子的命,都是盗门想要的。怎么,你能把他们都交给我不成?做不到,就别跟我套近乎。还有门外金陵派那个严天途,嘿嘿,梁子早就结上了。”苍松眼中泛着毒,把蔡晋的话当放屁了。 蔡晋眉头紧皱,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祠堂门被推开,一声轻咳,是老严溜溜达达走了进来。 我们回头看去,老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跟苍松那狗道一比较,气势上完全不占优势。 “老严,他……” 老严摆了摆手,让蔡晋别说话。 老严进来之后,好像一脸忧郁不决,琢磨半天,最后在我们的注视下,他竟然对苍松那狗道说:“苍松,你走吧!” “嘿嘿,算你识相。” 说着苍松从棺材上跳了下来,手指在棺材周边一刮,那绑在棺材外围的红绳子纷纷断掉,又见棺材板上的五张灵符相继烧毁,苍松从腰间的百纳袋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坛子,打开封口之后,又见他将棺材板起开,一手将那黑坛子探入,像是装了什么东西一样,拿出坛子之后,明显分量不轻,盖上封口之后,他就将坛子放入百纳袋准备离开。 “站住,你这狗道别想走。”我冲着苍松吼了一句,我和张红一同站上前去挡住他的去路。张红怒气很盛地说道:“把我孩子交出来。” 苍松只是侧目瞥了我们一眼。 蔡晋和曹安顺赶紧将我们两个拉住,蔡晋说道:“小昭,老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连我们都没把握胜他,你们就别送死。” 被蔡晋那么一说,我也蔫了,就这样,苍松在我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朝着祠堂外去。 张红一泄气,顿时跪倒在地。我也完全没有精神再支撑下去了,好不容易费了那么大的劲竟然功亏一篑。 苍松走后,我走到老严面前,瞪着他:“老严,这狗道害死了秦冬子,为祸不浅,现在又带走了鬼婴,你居然放走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严眉头一簇:“刚才你师父打电话过来了,他说不要动苍松。至于理由是什么,你自己去问你师父,哼!” 我心头一颤,是我师父的意思?为什么呀?师父怎么能纵容这样的人? 第章五十二 张红的遗愿 而且苍松之前说,盗门的人已经在途中向我师父和任前辈设局了,难道师父已经摆脱危险了? 我脑子好乱,苍松到底是什么人?先前已经不止一两次要害我们了,难道也和李有财一样,是好人? 大家在祠堂里平静了一下心情,这时候我们看到张红已经哭得不行,鬼怪的哭泣真的让人发瘆,鸡皮疙瘩一跳一跳的。 蔡晋给我点了根烟,我吸两口之后就掐掉了,走到张红面前说道: “张红,非常抱歉,我现在也没什么能帮你的,那只鬼婴已经被带走了。现在唯一能帮你的,就是让你早点投胎转世。老严和蔡先生都是行家里手,我相信你很快就能上路的。最后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不防说一下。” 尸变的躯体,只要魂魄离开,也就没有威胁了。而张红要投胎估计也不难才对。 眼下苍松已经走远,师父不让我们和他为敌,兴许是盗门的人势力太大,师父不愿我们牵扯进去。所以那只鬼婴,肯定是和张林山一样,希望渺茫了。 张红现在拜托了苍松的控制,戾气消失,犹豫了很久,才抽泣着说道: “临走前,我想见见陶平。” 陶平是张红的丈夫,那个不嫌弃她相貌丑陋的好男人。 听她这么说,我看了看蔡晋和老严,老严抽了几口烟,看着张红说道: “我别的本事没多大,招鬼魂的本领可不小,我就帮你把他招回来。” “好,好,快招,快把阿平招回来。只要能把阿平招回来,我遭什么罪都可以。”张红像一个小孩似的哭泣着点头答应。 老严点头说道:“不过,招魂还得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缘分了。” 张红傻傻地应着。 老严从箱里面拿了一只陶瓷的“神将”出来,这“神将”是后隋前唐的大将军尉迟恭,他打算用这神勇无敌的“神将”把陶平的魂魄招回来。 他把巴掌大的“神将”端在地上,然后取出朱砂笔,点上丹青,随后取出尸油纸,把张红告诉他的陶平生辰八字,写一张符箓。 这符箓写好之后贴在了“神将”的身上。随后手持法诀,口中念道: “东方甲乙木对卯;西方庚辛金对酉;南方丙丁火对午;北方壬癸水对子。四门条条通幽间,我寻一门入黄泉。” 一声口诀之后,原本我以为“神将”已入黄泉探路,却是在这个时候,面前的“神将”身上传来咔吧一声响,竟然是当着我们的面裂开了。 我顿时面如死灰,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子抖了一下。 “老严,怎么了?”我压着喉咙提心吊胆地问了一句。 老严貌似也急了,摇头说道:“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我知道“招魂术”施展的过程中会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可以肯定的是,这只“神将”尉迟恭是用不了了,得换一只重新试过。 老严又一次翻箱倒柜,在道具箱里边搜出来一只“镇元子”的法相,这次用更为厉害的试试。 阴阳行的古书当中有记载,“招魂术”的最关键一点就在于“引子”的选取,这引子就是他刚才用过的“神将”和这“镇元子”。而选择什么样的引子,要根据所招魂魄在阴阳两界当中的位置。 而黄泉冥府其实是一个很复杂的地方,虽然都是鬼魂和阴兵,却是“佛”、“道”、“仙”三教联治的地方,鬼魂处在谁的管辖之下,就用哪一类“引子”。 这“镇元子”是地仙之首,老严取来试试有没有反应。 蔡晋疑惑地问道:“老严,陶平死了有些时候了,魂魄估计在千山万水之外也有可能吧!” 老严瞥了一眼依旧跪倒在地的张红,转头说道:“是啊,多数都是离开万水千山,甚至,进入到黄泉路投胎也有可能。”老严又看向我,说道:“如果真是进了黄泉冥府投胎排队了,那这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因为招魂术只能把死去的人招上来,黄泉路上有句话,一过奈何桥,不问生前事。投胎转世的人不可能再被招回来。” 一过奈何桥,不问生前事。多么残酷的事实。希望陶平还没有走过奈何桥,否则,张红只能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了。 刚才那张符箓已经作废,老严又重新写了一张贴在“镇元子”的身上,再次手持法诀,口念一样的咒语。 这一次“镇元子”的法相放出金黄色的光芒,我们顿时大喜,这说明引子已经感应到陶平的魂魄了。 随后老严取出一根红绳子,将它绑在“镇元子”的手指上。然后又取出一个小鼎炉,里面装的是满满的老猫沙,在鼎炉上插三根香火,又把那根红线的另一断绑在最中间的那支香火上。 只见这个时候,随着“镇元子”身上的金黄光芒越来越亮,这根香火被拉动了,按照东西南北的摇动,最后停在了东方的位置。 随后,听见祠堂外边传来几声狗叫声,这狗叫声很猛烈,叫的让人心里直发慌。 狗叫声这么剧烈一定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我正想出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祠堂大门咿呀一声,老严上前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别动。 张红情绪波动很大,万分期待地望着祠堂门口的位置,果然在这个时候,门口的位置闯进来一只大黑狗,村里头一共有两只大黑狗,一只先前取了狗血,还剩下这一只。 而这只,也正是陶平生前带着的。 张红愣愣指着这大黑狗诧异地说道:“这是……阿平附体了吗?” 大概是陶平的魂魄附在了这只大黑狗身上了。“招魂术”将魂魄招上来之后,跟其他的鬼有些不一样,他们非常虚弱,无法独立出来,所以陶平现在只有借助活物附体才行。 张红往前蹬了一步子,来到了那只大黑狗的身边,大黑狗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也是上前来依偎在她的脚底下,呼呼地叫着。 张红随即和大黑狗紧紧抱在一起,向老严问道:“有没有办法让他出来?” 老严果断摇了摇头,这招上来的魂魄如果是附在了人的身上那就好办了,可以说人话,让我们听到。但是无论是附在大黑狗的身上,还是附在别的动物身上,它们的语言我们人都听不懂。 虽然心中有少许遗憾,但张红看到陶平的时候,还是十分满足,她就这么依偎着大黑狗,跟它诉说自己的悔恨。 老严说道:“张红,我的能力有限,一定要在鼎炉上的香火烧断红绳子之前,把他的魂魄送回黄泉冥府。否则的话他就永远回不去了。你自己做个选择吧,要他留下,还是让他去投胎。” 这时候张红面临一个最难以抉择的问题,如果陶平再次回到黄泉冥府的话,就有可能马上去投胎了,她将再也见不到他。而如果要他留下来,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也可能永远失去投胎转世的机会。 耳边老严不停地提醒张红说道:“时间不多了,你赶紧再说几句,我快撑不住了。” 张红死死抱着大黑狗,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正当她难以抉择的时候,曹安顺突然飘到她身边,说道: “张红,你听我一句劝,让他回去是最好的选择。我曹安顺做了几年的孤魂野鬼,真是悔不当初生前坏事做尽,让我没有机会投胎。陶平是被阴曹地府开门迎接了,这是好事情啊!” 道理大家都听得进去,可张红抽咽着说道:“可是,可是我不愿跟他分开呀!呜呜呜……” 自从入了这一行,我才深刻感受到所谓的因果定数,都十分渺茫,人与人之间真的是缘分了了,一面之后想要再见,是比登天还难。 这时候老严喘着大气,抓抓头发说道:“不行了,我撑不住了,必须送他回去,否则他就……” 啪嗒! 在他话还没说完之际,眼前的“镇元子”法相传来崩裂的声音,我心头顿时一凛,差点没吓死。 啪嗒! 又是裂出一道纹路,张红放开大黑狗,气冲冲地过来揪着他的衣领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严支支吾吾地说道。 “哼!我警告你,要是阿平不能投胎,我就杀了你!” 蔡晋拉着张红的手安慰道:“张红,你先别急……老严肯定有办法的。” 啪嗒! 这次裂出了最大的一条裂纹,而那根红绳子马上也要被烧断了。 我全身一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樽法相。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下一刻如果法相烂掉了的话会发生什么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只见老严终于有所动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竖起两指,在那只大黑狗的眉心位置点了一下,吸了一道冥光出来,我知道那冥光就是陶平的魂魄了。 老严将闪烁着冥光的两指移到了即将碎裂的“镇元子”法相上面。法相在这接触之下,竟然开始慢慢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那些裂痕也开始缝合。 我看了一眼这大黑狗,好像有点认生,跟刚才的温顺有些不一样,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回去了吗?” 老严也提着颗心,可正当他要收起法诀的时候,在我们所有的注视下,这“镇元子”的法相陡然碎裂,碎得没有一丝完整。 老严眼珠子一瞪,拍了一下大腿骂道:“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啊,陶平压根就不想去投胎。卧槽!” 第五十三章 少一口阳气 我看得出张红眼中顿时一阵恐慌,凝望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大黑狗,她突然对着黑狗笑了一笑: “阿平,你安心走吧,我随后就会跟过来的。如果来世有缘,咱们还要在一起。” 蔡晋和曹安顺脸上神色也很复杂,随后曹安顺怪声怪气地说道:“陶平这小子真傻,自己不想投胎,把机会给我呀!” 老严脸上尽显疲惫之色,招呼蔡晋过来把余下的活干完。 随后蔡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鼻烟壶。这鼻烟壶红底白釉,看上去十分的精致,两只耳朵上还挂了一条链子,可以吊在脖子上。 蔡晋又走到大黑狗的身边,在它额头上贴了一张灵符,这狗被贴了灵符之后,身体有所反应,打了一个冷颤,蔡晋用手将那灵符吸在掌心的位置,再一个折叠,把灵符折成一团小纸条,刚好能够塞到鼻烟壶里头。 大黑狗一溜烟地跑到门外去了。 “张红,你也进来吧,改日选个黄道吉日,送你们一起去投胎。” 张红看着那鼻烟壶,眼中泛着笑,也跟着蔡晋往她的脑门上贴了一张符,同样的操作,张红的身体就这么软倒在地上。我知道她的魂魄已经自愿被蔡晋取走了。随后蔡晋又把这张符放进鼻烟壶里边。 这对可怜的夫妻,总算是在一起了。 眼看着太阳快出来,曹安顺鬼鬼祟祟地跟我说道:“余掌柜,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找你。嘿嘿!” 曹安顺离开之后,祠堂里大事儿小事儿都解决得查不到了,我让冯三水背上张红的尸体,指了一处风水好点的地方,让他埋了。 老严眼珠子转了一圈,拍拍屁股,轻咳一声说道: “既然事情都办完了,小昭,咱们也该走了。你师父也快回来了,盗门那档子事儿,还有张林山的事情,咱可都还没解决呢。” “走?”我和蔡晋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上前问道:“老严,这永丰村一堆的烂摊子,咱们不能说走就走啊?” 老严瞪着眼珠子问道:“一堆的烂摊子?两个小娃的魂魄我给找回来了,张红的事情也办了,还有什么烂摊子?” “这……”看上去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担心还会出什么乱子。 老严看了我们两下,说道:“苏文秀那边,我得回去安抚着,万一她不理智做出什么祸事来。她可是急着要去找盗门的人啊!这里有老蔡在,我就不用留下了。” 蔡晋应道:“好吧老严,我陪小昭先在永丰村待上两天,要没什么大事儿,我们再回去。” “嗯,你暂时留在这臭小子身边,遇到状况随机应变,要是实在解决不了,电话跟我联系。” “好。” 当天老严就离开永丰村了,他这一走,我心里头空落落的,把所有问题都摆平了,现在最危险的反倒是我自己了,就等着盗门那伙丧尽天良的人来抓我是吧。这叫什么事儿。 老严连夜赶路回城里,我和蔡晋还有冯三水暂时住在徐山家里过夜。 农村入夜很快,我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这时候门口有敲门声:“昭哥,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是徐杏的声音,我开门让她进来。这小丫头穿一件薄薄的小可爱就过来了,胸前那个硕大,看得我心生乱颤。 “杏儿,这么晚了,找昭哥有事儿?” 徐杏坐下来小声说道:“昭哥,跟你说个事儿,我这两天一睡下就做梦,还梦到不好的事情。” 我顺势看看她的额头,印堂的位置并没有死气萦绕,于是问道:“做梦?啥梦呀?” 徐杏脸有些红了,娇羞地用手捂着脸:“有点害羞,不太敢说。” 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赶忙坐起来问道:“是不是有人在梦里侵犯你了?不对,不是人,是鬼。” 徐杏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我做这行那么久,当然知道这种情况,多数鬼魂都是在梦里边对自己配偶办事的。 我厉声问道:“是曹安顺吗?这个混账鬼。” 徐杏摇摇头说道:“我看不清他的脸。这只是个梦。” 我断然说道:“杏儿,这可不是梦,这是真的。他破了你吗?” 徐杏说道:“没有,我带着你给我的守身玉,” “那就好!” 但是那鬼是谁呢?应该不可能是曹安顺了呀,他已经不做这种事情了。 这时候,徐杏的一句话,让我不寒而栗,她说道:“昭哥,还记得上次我去你店里住吗?我也梦到了那个,我记得很清楚,他脖子上挂着一件金猪牌,他在梦里对我动手动脚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离开了。” 我恍然大悟,上次在店里? 想不到这混账鬼,敢闯进我店里,看我今晚不抓你个现行。我从床头的包里头抓了一打的符纸,对徐杏说道:“杏儿,昭哥教你一个口诀,你待会儿梦里如果见到那个人,就念。知道吗?” “好!” 传授了口诀之后,徐杏这才安心回房间去了。 我睡得挺美的,早上醒来的时候嘴角流着哈喇子,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边一抓,正好抓到徐杏的高峰。这一抓可把我惊呆了,原来这小子的料这么足,看上去已经很吃惊了,这一入手,才叫震惊。 奇怪,徐杏怎么跑到我房间来睡了? 我摸了又摸,真是太舒服了,可摸了一阵子我才发现不对,女生的胸部应该是十分敏感的,可现在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赶紧起身看了她一眼,又摇了摇她的身体。 “杏儿,醒醒,杏儿?你倒是说话呀!” 我叫了老半天,愣是没有一丝反应,就仿佛是丢了魂似的。糟了,该不会是在梦里被那只男鬼给弄晕了吧,这可就麻烦了。 我突然想到昨晚她跟我说的事情,也顾不上许多了,随即看看她内裤里,没有血迹,她脖子上戴着的守身玉也还在,那只男鬼肯定没有得逞。 可徐杏就是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我赶紧将徐杏扶起来,这小妮子脸色不太对劲,好像是受到阴气的入侵了。 奇怪,怎么就突然昏倒了呢?难道是因为…… 我顿时脑线一断,难道是被鬼魂吸走了阳气? 我又拍了拍她的脸,拍了好久她才从迷糊中有些意识。 “糟了,杏儿,你昨晚梦到那个男鬼了对不对?她好像吸走了一口你的阳气,你现在是阴阳不调啊!” 徐杏一听这话,显得有些紧张,揉着头虚弱地说道:“少一口阳气?那会怎么样?”她没料到事情会变得那么严重,痴痴笑道:“回头让我妈宰几只鸡煲汤给我喝,补补身体就没事儿了。” 我白了她一眼,骂道:“你个傻妞,阳血可以补,阳气怎么补啊?你难道不知道周天之内,五行相生相克,六合制衡,阴阳互补。每个人的体内的阴阳之气是固定的,而且是这消彼长,你强我弱。阳气少了一口,那么就意味着阴气会旺盛一丝。如果换做是寻常人,体内多了一口阴气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看你现在虚弱成这样了……估计不止一口,是少了很多。” 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又不敢惊动徐杏的父母,怕他们担心。赶紧去隔壁把蔡晋叫过来,他正在房间内静坐养神。 蔡晋悄悄到我房间来,仔细检查了徐杏一番之后说道: “小昭,赶紧去弄一两的母猫粉,一两的雪蟾蜍,一两半的腩蛇骨,外加三两的湿皮草一起熬制,熬完之后烧两张安神符进去,给杏儿喝下去。先看看能不能帮助她恢复一丝阳气。她这样的情况比较少见,我还不确定这副药能不能起效果,但目前我也只想得到这个法子了。唉,要是我老严在就好了。” 我连连点头,掰着手指头记下这些对我来说十分陌生的东西,但是还好蔡晋带来的道具箱里面都有,那可是个百宝箱,里面但凡是驱鬼辟邪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看着满头大汗的徐杏,这时这刻的她比起平时萌翻天的可爱模样,多了一丝淑女的气质,我用袖子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她有气无力地笑问道: “嘿嘿!我见到那个男人了,可是他又没得逞,哈哈!因为我有守身玉。” 我嘟着嘴说道:“别说话了!好好躺着。” 随后我将这些符水煮好之后递给徐杏去喝,这东西赖睡,喝完之后徐杏倒头就睡了。看着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孩,真有些心疼。 我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找到蔡晋,他对我说道:“晚上跟我去鬼市一趟,不然杏儿的病治不好。她这口阳气丢得太悬,我必须去鬼市买点东西才能治好她。” “杏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说梦里头闯进了鬼魂,想要侵犯她。” 虽然我早已经知道结果,可还是忍不住要问了一句。 蔡晋叹息一声说道:“唉!真是防不胜防,明的暗的我们都防了,可没想到还有阴的。晚上先去一趟鬼市再说吧。” 到了晚上,我让冯三水留在永丰村,一有什么状况立刻电话通知我们。我准备和蔡晋动身去鬼市。 第五十四章 老槐树下 蔡晋说道:“叫上曹安顺吧,他可是老鬼了,应该对这一带的鬼市十分之熟悉才对。” 我想想也是,索性先到了永丰村的风水宝地,曹家祖坟这里来,平时他肯定是在这里的,我们在祖坟周围一阵叫唤: “曹安顺,出来。” 曹安顺一听我的叫唤,一股烟气溜了出来,急忙问道:“余掌柜怎么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可告诉你啊,现在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出事了。” “徐杏?她怎么了?”曹安顺还是蛮关心徐杏的。 我只说是被脏东西给缠上了,蔡晋要带我们去“鬼市”买点东西。 曹安顺问道:“去鬼市买什么?” 蔡晋神秘一笑,说道:“回气丹!” 曹安顺听到“回气丹”三个字的时候,显然是目光一沉,说道: “回气丹,这个东西我听说过,但是很稀缺,你确定在这一带的鬼市会有?” 蔡晋这时候有些失落了,说道:“我也不确定,看运气吧,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杏儿恐怕撑不了多久。” 我和曹安顺脸色都是一变,也只能是去碰碰运气了。 随后我们这两人就顺着曹安顺指示的地方赶去。这地方不是乱葬岗,距离永丰村还有相当远的距离,我们赶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才找到。 这是山头里的一个野树林子,我说:“这深更半夜的,和鬼做买卖?!” 蔡晋说道:“还让你说对了,去的就是阴不隆冬的地方,说是跟鬼做生意一点都对。” 鬼市我也听说过,说起来历史可就长远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以前的王公贵族子弟们没钱花了,就偷了家里的古董什么的趁着夜里去卖,当然也有别的来路的。现在,已经成了地下古董交易的规矩,借着天黑,鱼龙混杂,就看你有没有眼力了。有时还真能淘到好东西。但是到了后来,鬼市这趟水是越搅越浑,到了今天,已经是人和鬼交易,鬼和人做买卖的一个混乱地方。可是鬼市并不是这么好找的,也不是谁都可以去的。有些人去了出不来,甚至有些鬼,进去之后也摸不着北? 曹安顺点头说道:“鬼市之中,最为可怕的,是第一层进门之后的‘鬼盲眼’。鬼盲眼会让人分不清自己在干什么,让人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鬼。总之相当可怕!” 我疑惑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曹安顺嘿嘿笑道:“为了维护‘鬼市’长久的安定。他们尤其忌讳鬼市的秘密被泄露出去。所以若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一般无法从鬼市当中讨到便宜。” 蔡晋笑道地说:“我在其他地方的鬼市卖过一些鬼魂,算是见识过一次,不过那一回,差点丢了小命。小昭,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我跟曹安顺去一趟就得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思索片刻,危险是有的,可在这个节骨眼上逃避可不是我的风格。我上前踏出一步,遥遥领先他们,丢下一句话: “这天底下,没有我余文昭不敢去的地方。” 阴阳圈子里,要想混得长久,那必须见多识广,纸上谈兵肯定没屁用,还得长眼见识一下什么叫鬼市。 蔡晋和曹安顺这一道一鬼被我说得都还不了嘴,只好跟着来了。 蔡晋拿了一个大红灯笼,这红灯笼是在鬼市交易前约定好的暗号,到了之后以红灯笼为信。 曹安顺低声对我嘀咕说:“一般色鬼跟狐狸精约会的时候,就是整得这么神神乎乎的,大晚上的提个红灯笼,跟个鬼火似的。嘻嘻” “去!少骗我。色鬼还能跟狐狸精约会?你不就是色鬼吗,这地你很熟呀!” 曹安顺咧了咧嘴笑了笑。 路上,蔡晋跟我们说,他是前一段时间跟老严在鬼市里头的情况,那里面得交易方式大致和我们人做买卖一样,物以稀为贵,另外,对人和鬼有帮助的药材,也是相当名贵,“回气丹”就是一种条调理阴阳两气的名贵丹药,轻易是找不到的。 又是绕过一道山口子之后,蔡晋提着灯笼一前一后下了道。我们提着一个通红的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活像电影里探路的两只活鬼。而背后是跟着曹安顺这个飘飘荡荡的鬼。要是这会儿有村民在附近见到我们,保不齐会被当场吓死。 走着走着,我一抬头,就看见前面孤零零地站着一个穿着白袍子的老人,曹安顺心中一惊,拉住我说: “余掌柜,前面好像有人!” 我抬起头一看,说:“曹安顺,你眼花了吧,前面明明是一棵老槐树。” 他再仔细一看,前面果然就有了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树。 我们两人一鬼顿时停下了脚步,朝着前方看去,随后蔡晋照直走到那棵树下,歪着头看了看,向曹安顺问道:“鬼市的入口就是这里吗?” 曹安顺左顾右盼了一阵,说道:“应该就是这儿了。把灯笼举高点儿,他看见就会来接应的。” 我们刚在树下站定,那风就一阵一阵地刮起来了,吹得人身上凉嗖嗖的。 这时,那西北风就“呼呼”地刮起来了,随即地上起了一个个小旋风,我手中的灯笼在风中摇来摇去,出去几步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冷气“嗖嗖”地往衣服里钻,我紧了紧领口,说: “这里阴气也太重了吧,到底有没有人来接应咱们呀!” 曹安顺伸出长脖子往前打探,说道:“就来了,就来了!” 这时,在风中飘摇的灯笼突然就灭了。 奇了怪了,这灯笼封闭得这么好,怎么突然就没了呢?瞧了一眼蔡晋,他面不改色地伫立在黑暗中。 我低声嘀咕道:“这该不会是摸金派所说的鬼吹灯吧?” 曹安顺咧嘴一笑,说:“余掌柜你真逗,我们又不是在墓地里头,蜡烛倒了它怎么可能不灭!” 我发现刚才灯影有规则的一动,注意到是蜡烛倒了。 这周遭的黑暗让人感到恐惧。蔡晋拿出防风火机打着,我们三儿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直愣愣地站着一个驼背的老头,一身褐色破衣服,冷冷地看着我。 谁?! 这个老头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吃了一惊,差点儿跳了起来。 曹安顺对这一带比较熟悉,准备上前跟那驼子交流。 蔡晋对我们说道:“小心‘鬼盲眼’,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这‘鬼盲眼’厉害得很,你们修为不够,就算是鬼,也会中了这种古怪的术法。” “明白!”我和曹安顺同声应答。 这时曹安顺上前,热情地叫起来了:“嘿,杨驼子,你怎么现在才来,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那人说话似乎咬着个粗大的舌头,直直地说:“你是谁?” “我我我,曹家老太爷啊!” 那杨驼子似乎有点印象了,迷离的眼神看着曹安顺,问道:“曹安顺?你怎么变年轻了?” 曹安顺抓抓头发,尴尬地笑了。还得多亏苍松了,给他找了多少黄花闺女来采阴补阳了。 杨驼子又问:“带东西了吗?” 曹安顺说:“带来了,带来了!”从袖子里掏出来两个黄里透红的玉佩,却只托在手里,他笑道:“这可是我曹家的传家宝,当初我临死的时候我都带着的……这次不换钱了,就要一颗‘回气丹’。” 看到曹安顺这番举动,我和蔡晋都有些欣慰,想不到为了救徐杏,曹安顺愿意拿出传家宝物。 杨驼子看了两眼曹安顺手中的玉佩,冷冷地说:“回气丹?算你们找对了,整个鬼市唯一的一颗回气丹。你们,跟我来!” 说着,就僵硬地转身朝前走去。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两只手和脚都不动,身体僵直而机械地向前走。 我就更加怀疑他是人是鬼了,不由地搜寻周围的环境。 走了一会儿,前面渐渐出现了一个市集,四周都被烟雾笼罩着,唯一能看清的就是每一处档口有一团鬼火在照亮,周围不时穿梭过一些冰冷的东西,我憋着气不敢多看,就跟着他们晃晃荡荡地往前走。 走过这市集之后,杨驼子带我们进了一座名为“龙宝斋”的小庭院,里面还有个小花园,有几个面色诡异的老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悠闲地下着象棋。见我们路过,此时都扭头奇怪地看着我们,那神情读不出喜怒哀乐,就像是雕像的神情一样。 我疑惑地看着四周,悄悄拉了拉蔡晋,说道: “蔡先生,这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啊!” 蔡晋谨慎地说:“我早就给你说过这一带很邪乎。说实话,以前进鬼市,都是交割完了就钱货两清,各走各的,我还真没什么经验。不过既然来了,管他邪不邪乎,咱们进去拿了丹药就走,多一秒都不呆。” 再走,前面就有了一个青砖小院子,杨驼子“当当”地拍了几下门环,门一开,一个一身青衣小童探出头来,诡异的脸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杨驼子引我们进去。那院子门面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楼台亭榭,无一不有,一条长长的朱红色长廊通往里面。 曹安顺这只臭鬼当然不怕了,他左顾右盼地欣赏风景了,嘴里“啧啧”地称赞道: “看看,这建筑,要割晚清的时候,绝对是王公贵族的宅邸啊!外面不显山不露水的,看看这里面的布置,这里头肯定是一只有钱鬼啊!” 我看这屋子极为精致,也就留心看那墙壁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看起来又干净又有些透亮。我伸出手指只是轻轻一按,那墙却“噗”一声破了,露出外面漆黑的环境。 我凑过去仔细一看,卧槽,这墙原来是纸糊的,难怪这么不结实!转念一想,不对呀,人住的房屋哪能用纸糊啊?再朝房顶上一看,是一排排涂着红色桐油的大木板子,靠,这不是棺材板拼成的屋顶吗! 难道是一个鬼屋!!! 第五十五章 鬼掌柜 “蔡先生!” 我赶紧叫了一声,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端着果盘的小子,果盘里的苹果、香蕉撒了满地。我们低头一看,地上哪有什么苹果、香蕉,全都是满地乱蹦的大癞蛤蟆! 再看青辉之下,哪里还有什么亭台楼阁,全部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大坟堆子,坟头上还正在向外冒着幽幽的鬼火和一缕缕的白烟。 难道我已经中了“鬼盲眼”?没理由啊! 我大叫了一声:“有鬼!”拔腿就要往外跑,却怎么也跑不动。 这时候我感觉有人在我脸上拍了几下,有一个人在我耳边喊着: “小昭,你醒醒!醒醒啊!” 这声音很熟悉,是蔡晋的声音,我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像是掉进冰窟窿里头了,终于是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我一看,还是原来的那个地方,亭台楼阁,精美的四合院,以及站在我身边的蔡晋、曹安顺和杨驼子。 我迷迷糊糊问道:“我刚才这是怎么了?” 蔡晋扶着我说道:“你刚才中了‘鬼盲眼’。这四周的雾气,都是鬼魂的阴气怨气所化,吸入过多,如果修为不够就容易产生幻觉。” 我摸着心口,刚才实在是太可怕了。 蔡晋随后转身对那杨驼子说道:“驼子,这主人家还没来吗?我们时间可不多。” 杨驼子摇摇头,又看了看我,这是他第一次盯着我看,转而冰冷说道: “这位小哥定力这么差,待会儿见了我们掌柜的,真的不会发疯吗?” 蔡晋和曹安顺都无言以对,纷纷看了我一眼,我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又在这四合院的客厅里边坐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前边终于是传来了一些动静,先前开门的诡异小童,从里头走出来在杨驼子身后耳语,杨驼子点头之后起身,拍拍双手的袖子,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对蔡晋说道: “我们掌柜有请。” 听了这句话,我身体突然一紧,我们三个就跟着杨驼子进了后院去了。 这后院的布局相当怪异,我们先是经过一摊石堆,再过一道水流,又从站在路边的仆人手中接了一盏青灯端在手里,再后来,我们过了一片院里的林子,进了这小林子之后,就见到一栋古色古风的楼阁,这楼阁门口是两只铜制古兽“饕餮”。 我顿时在心头称赞道,小小的院子里面竟然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排布,而且五行之中彼此牵制,也彼此辅助,形成了一条“盘龙”位局,生生循环,死死相扣,毫无破绽。 如果不是有杨驼子带路,谅我们在这小小的院子兜兜转转,也未必能够找到这楼阁的位置。 我心头一片赞叹,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让我更想见见这掌柜的究竟是怎样一样人物了。 这会儿连曹安顺都没说话,我悄悄问道:“曹安顺,这个掌柜的,你见过吗?” 曹安顺摇摇头说道:“在这一带的鬼魂,见过这位龙宝斋掌柜的,不出十个,据说相当神秘,而且大有来头。” “哦!” 这时候,楼阁的大门开启,我们穿过了两只“饕餮”铜兽之后,进入楼宇之内。这楼宇跟外边的四合院风格是一致的,都是保留了最传统的样式。 一进门,我们三个都不敢坐,静静地排排站着,人家端上来的茶水也不敢喝。 “你们,要什么?” 此时我们才注意到,正厅的里头坐着一个“人”,听声音很年轻且很有磁性,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个男人的相貌,只见杨驼子端着青灯往前直走,当靠近那个人的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个男人面容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向上扬起,加上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霸气之中还透露出浓浓的邪气。 但是下一刻,当我看见他脖子下方两寸的位置,挂着一面金猪牌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抓着蔡晋的手臂摇了两下,低声说道:“他是鬼,徐杏说梦里出现一个戴着金猪牌的男人,徐杏的阳气,就是被他给吸走的。” 蔡晋一吃惊,问道:“你说什么?” 我悄悄地把徐杏和我在梦里遇到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蔡晋这才恍然大悟。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他吸走徐杏的阳气,就是为了让我们找‘回气丹’? 我才意识到,现在我们三个处在危险之中。 “你说他出现在徐杏的梦里?” 我点了点头,他说道:“鬼魂托梦给活人,会损害自己的阴气,如果不是万分紧急的事情,都不会那样做。更不要提在梦里侵犯徐杏了。所以他不是普通的鬼魂。” 曹安顺发抖着说道:“完了完了,这下我们自己送上门来了。万一他来个瓮中捉鳖,我曹安顺连鬼都做不成了。” 随后杨驼子走了过来,向曹安顺索要家传玉佩,曹安顺有些不舍得,但是多看两眼,还是交出去了。嘴里嘀咕道:“都做鬼了,这传家宝留着还有什么用。” 杨驼子将玉佩交给那个男子,那男子连多看一眼都没,只是摆摆手,示意杨驼子把东西收起来。 曹安顺见状,很不是滋味。随后那男子磁性的声音又传来: “用这东西换鬼市仅有的一颗‘回气丹’,未免太容易了。” 我们三个现在都不敢翻脸,毕竟不说别的,光是门外的五行阵法,没有杨驼子带我们出去我们也走不了。 可他到底是要干什么,我们这些人一没钱,二没势,欺负我们干什么呀。 那男子突然朝我看来,如冰的冷眸差点没将我冻死,不得不承认,就算是鬼,也还是那么迷人。可现在是危机时刻,我全身紧绷着戒备着他。 那男子指着我说道:“你叫余文昭吧,我要单独跟你谈谈。” “我?”我指了指自己,蔡晋跟曹安顺都傻傻看着我。 那男子缓缓点头。 蔡晋顿时挡在我身前,沉声说道:“掌柜的,回气丹你不给就算了,我们也没条件跟你谈,这就离开。” 说着转身准备带我们走。 男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冷冷说道:“那个女孩,少了一口阳气,撑不过天亮,你们如果想她死,随时可以走。” 我心头一断,徐杏现在命在旦夕,我如果担心自己,而不去救她,这怎么忍心。 所以我毅然决然说道:“我留下来,你把‘回气丹’给我。” “小昭,你……” “余掌柜,不行啊!” 蔡晋和曹安顺都纷纷拦我。 蔡晋说道:“这家伙明显就是设局让你往里跳,千万不能中计。” 我摇头苦笑说道:“可徐杏的命确实握在他的手里,咱们上哪再找一颗回气丹呢?” 蔡晋脸色铁青,渐渐把头低下。 这时那男子起身,往后房走去。我看了蔡晋和曹安顺一眼,说道: “你们在这等我,如果我回不来了,也一定要拿到回气丹救徐杏。” 说完我就跟上去,走入后房。 房间里面很宽敞,很整洁,他背对着我,看向那窗外漆黑一片的夜景。 我内心其实还是十分忐忑的,这家伙的身份还没弄清楚。只找了张椅子坐下,强装镇定地问道:“掌柜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男子说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我冷笑一声,说道:“你肯说的时候,我不必问,你如果不想说,我何必问?” 他缓缓摇头,静静地看着我,很温和,但仍是透露出一股挥之不去的邪气。 “你是怪我吸走了你朋友的阳气,将你诱骗到这里吗?” 我冷哼道:“你钻进别人梦里,做苟且之事,还需要我点破你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了起来,从床头取出一个蓝色的陶瓷瓶,很精巧的小东西,淡淡说道:“我也有难言的苦衷,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回气丹就在这里,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现在就可以给你。” 我看到他手里的小瓶子,一阵激动,忙说道:“说来听听?” “我知道盗门的人已经找上你了,如果有一天,你能混进去,希望你帮我找一个人。” 让我混进盗门找人?这家伙未免太抬举我了吧? 不过还是先答应他,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先把回气丹弄到手。 “找谁?” 那男子缓缓侧目,看着我说道:“你父亲。” “什么?”我错愕地盯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男子,他怎么会知道我父亲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我语气强硬地问道,毕竟这事儿知道的人非常少,除了李有财之外,可能也就我师父知情。 那男子又看向窗外,略显消沉地说道:“你只需要告诉他,二十四年前,他在驼子岭鬼市,落下一个物件。”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仿佛十分艰难才说出来,最后猛地一转身,瞪着我说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否则,遭殃的恐怕是你父亲。” 我咬咬嘴唇:“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可以知道你是谁吗?这点,我同样会保密的。” 那男子笑道:“在这里他们都叫我鬼掌柜。” 鬼掌柜?就这么一个算不得名字的称呼。 这地方我也不想多待,站在那男子面前,我冷汗都冒出来了。回气丹到手就赶紧撤。 我颤颤巍巍地走出房间,来找蔡晋和曹安顺,可我出来阁楼的厅室时,并没有见到他们,只有杨驼子一人站在那里。 “杨驼子,我朋友呢?” 第五十六章 白瞎子 杨驼子拖着一盏青灯径直走出门去,丢下一句话:“我家掌柜的让他们先走,我带你出去吧!” 我抓着手里的瓶子,摇了两下,里面应该是回气丹了,这个鬼掌柜没理由再骗我吧。 我吃力地跟在杨驼子身后,按照来时的路,出了庭院,经过市集,来到我们最初碰头的那棵老槐树旁边,可仍是不见蔡晋和曹安顺,我正想回头问一下杨驼子,可他已经不见踪影。 我纳闷地在槐树周围转了一圈,找到了印象里的路,往前走了十分钟,发现前方有一盏红灯笼,乍一看,是蔡晋和曹安顺。 “喂!我在这。” 我扯着嗓子费力喊叫了一声。 他们两个看到之后,欣喜万分,连忙朝我这跑过来。 “小昭!” “余掌柜,你总算出来了。” 看我一身疲惫,他们两个很担心,蔡晋摸了摸我额头,问道:“小昭,你怎么了?那个龙宝斋的掌柜对你做什么了?” “是啊!那个家伙神神叨叨的,非要把你一个人留下来,到底是为什么呀?” 这事儿关系牵扯太深,暂时还不能见得光,所以索性先不说了,就把瓶子拿出来: “也没什么,这家伙神神叨叨的。不过回气丹拿到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说着我率先赶路,他们两个紧随而来,曹安顺这臭鬼一个劲地在后边煽风点火: “我看那家伙长得就不是好鬼,五行欠扁,不是穷凶就是极恶。别让我在外头遇到他,出了鬼市我看他能横到什么时候。” “呵呵,是谁见到他连屁都不敢放。” “我我我那不是为了救徐杏嘛!我连传家宝都交出去了。” 我们天亮之前就回到徐家,徐杏一副虚弱的模样躺在床上,蔡晋赶紧烧了一碗安神符水给徐杏喝下,然后拿出那个瓶子,将回气丹倒出来。 可这回气丹落到他手掌上的时候,我们才惊呆了。 竟然只有半颗。 “卧槽,竟然敢骗。” 我气得恨不得把自己牙齿咬碎了吞下去。 “我去找他!” 我撸撸袖子正准备出门,曹安顺一把抱住我,说道:“哎呀!余掌柜,你没做过买卖,在鬼市就是这样,都会被宰一顿,你比如说我那传家宝可以换三百亿的冥币,到了龙宝斋一过手,通常只到手一百亿。算算账,能给你半颗,已经不错了。” 三百亿,这特么通货膨胀也太厉害了吧! “我呸!有这样做生意的吗?再说了,这人命关天的大事,他还敢跟我开玩笑。再说了,又不是白拿他东西,我还答应他……” 后面的话难以启齿,可脑子已经被烧糊涂了。 蔡晋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说道:“杏儿这口阳气损失严重,这半颗回气丹,只能暂时保住性命,想要根治,还得把另外的半颗拿到手。” 我焦急地问道:“那杏儿还能撑多久?” 蔡晋仔细盘算一下,慎重地说道:“现在她没有性命危险,长期不会有事情。可是少了阳气,毕竟对她身体又伤害。” 还好,能保住命就好,后面再想办法。 蔡晋赶紧让徐杏把半颗回气丹服下去,说来也神奇,果然,徐杏的脸色很快就由苍白变得红润。 我笑道:“这回气丹果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啊!” 蔡晋点头说道:“嗯,回气丹是用数百只魂魄的阴气,加上山川日月精华,利用道家鲁家的精铸之术精炼而成,功效自然非比寻常药物。杏儿要康复还得再做一番调理,我要在这里观察她的病情,小昭,你能不能去市集买几只鸡回来。” “鸡?这村里大把鸡,干嘛去市集买?” 蔡晋摇头说道:“要黑毛公鸡,村里比较难找,我想市集应该有,另外还要买两条鳝鱼,我要煲火鞭鸡汤。” “好,我这就去买。” 眼看天已经蒙蒙亮了,我让曹安顺先回曹家祖坟去,然后和冯三水一块骑着自行车就往镇上市集赶。 到了五里集我们直奔菜市场鸡档,徐杏的身体那么弱,再说昨晚体力流失也十分严重,还不得补补,索性拿了五百块钱递给老板,十五只鸡,又买了几条鳝鱼,准备让他们送货上门。 交代完了之后,我和冯三水去羊肉店吃了羊杂汤,这玩意儿爽口,一人吃了三大碗,吃得我们满嘴都是油。 “我说小昭,真是好几天没这么痛快了。” 冯三水这几天真是没少帮忙,说起来我的命还是他救的,这么一个混社会的黑大个,就这么跟在我身边,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老冯,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你说以前你哪遭过这些罪啊!” 冯三水拿筷子敲了一下我脑袋:“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别提这茬。我冯三水这命也是你们救的,要不然早在义庄里被厉鬼吃干净了。以后别跟我娘们唧唧的,听见没。” 我心里一阵欣慰,傻笑着点头:“好嘞,老冯,那咱以后就不客气了。” “对咯,客气啥……” 吃碗羊杂,我们正准备跟上鸡档老板的三轮车回永丰村的时候,却是听见后边有个人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余文昭。” 我回头一看,后边是个算命的小店铺,这声音就是从后边发出来的。 门面的左边有几块匾,上写着算命、风水、请符、起名等一行小字。 我觉着奇怪,他叫我干什么。 冯三水说道:“别搭理,这些人多半不是真正算命的,没有真才实学,也就是个江湖神棍,坑蒙拐骗的专家,你一搭理他们就上当了。” 也是,我们刚要走,又是听到他叫了我一声: “余文昭,你有大凶之兆。” 什么玩意儿,竟然说有大胸之罩,我一听这话,跳下车掉头就回去。 “老冯,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店门是半掩的檀木门,我推门进去之后,叮铃一声,在门口的一个铜铃响了一下。 进门之后,店铺里面昏暗沉沉,和门口一样冷清,完全没有做生意的样子。我没有留意店铺里面的其他物品,反倒是第一眼就注意到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有一张大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盲眼的老头子。 为什么第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一个盲眼的人,是因为这老头的两只眼睛都是纯白色,没有一丝黑。这种眼睛在医学上是被定义为瞎眼,看不到东西。 但我好歹入行多年,接触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物,倒是知道有种眼睛叫做“阴阳眼”,虽然看不到阳间的事物,却能够洞彻阴间的万物。属于相当了不起的术法,道家之中,有大成者才能拥有。 “阴阳眼”跟天眼有些不同。天眼多数是先天而来,传闻是道童子转世的人才有。而“阴阳眼”是需要后天锤炼,非数十年功夫难以成就,期间十分艰苦。而且成功的几率很低,修炼者看人看命。 毕竟阴阳有别,要窥探阴间的东西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老头的眼睛是不是“阴阳眼”,但是我见到这老头,心里难免瘆得慌,那一双雪白色的眼睛实在是很吓人。 “老先生好本事,不出门就知道我在附近,未曾相识就知道我的姓名。我听说,在阴阳行中,拥有‘阴阳眼’的寥寥无几,晚辈斗胆一猜,老先生难不成是行内人称‘白目神算’的金生火老前辈。” 那瞎眼老头只笑道:“你只需知道,老头子我绝非坑蒙拐骗之辈。” 我冷笑一声,说道:“你不否认,我就当你承认了。” 瞎眼老头笑道:“小哥悟性很高,也难怪是余老的徒弟了。” “你认识我师父?”我略微吃惊地问道。 瞎眼老头又是习惯性地点头瞪了我几眼,说道:“余老,还好吧?” 奇怪,这瞎眼老头怎么会突然问起我师父?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盯着他说道:“你找他做什么?” 瞎眼老头笑了笑:“别误会,老头子跟余老是旧相识了。” 我深吸一口气,坐下来问道:“那你找我又是什么事?” 我话音刚落,瞎眼双手往上一指。我朝他指尖的方向看去。 屋顶? 我注意到这店铺的角落位置有一道楼梯,他应该是指引我要上楼去。 我细细打量了一番这瞎眼老头,觉得他神神叨叨的,别把我往阴沟里带才好,最近遇到的邪乎事情太多了。 他说道:“到上面去,有个人想见一见你。见到之后,很多事情,你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听到这里我突然对眼前这个人提防了几分,这阁楼上面有什么神秘的人物? 瞎眼老头却是突然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上去吧!” 我疑惑不解,这市集里的道具店里,跟我会有什么关系?又或者是知道我的什么秘密吗? 我上前一步问道:“老头,要不你直接告诉我吧,不用弄得那么神秘?” 老头没答话,只是在面前的桌子上翻出一张木牌,木牌呈现褐色,用朱砂笔迹画出一个男子比挖心的图案。 “挖心而死的男人……还有……” 他又翻出一张木牌,说道:“隐藏在黑暗中的神秘男子!” 我吞了口唾沫,正想要走开的时候,他突然扑上前,抓住我的手掌,颤抖着说道: “你不上去!大祸将至!” 第五十七章 暗流涌动 我被生生吓了一跳,对于这个装神弄鬼的瞎子金生火,除了戒心和狐疑之外,这刻我反倒是多了一丝丝的信任感,可能是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太多所致。我遭遇的事情,也应该算是一种祸事吧! 金生火说只要我心中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到阁楼上去,那里会有我所想要知道的一切。 我摇晃了一下脑袋,觉得很可笑,这个世界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除非是神。他这么说,肯定也是故弄玄虚,又或者想要通过我来达成某种目的。 如果楼上的人真能给我答案,那倒是最好不过了。如果不行,也就当作被耍一次也无妨。 我望着这昏暗角落的一处楼梯,眼皮子跳了一下,问道:“这上边究竟有什么?” 金生火摇头不语。 我寻思片刻,望着那楼梯,又看了一眼瞎老头,终于是决心要上去看一看。 所以我朝着那楼梯踏了上去。 上到二楼,依然是一处昏暗而缺少人气的地方,只不过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放了一盏小油灯,但微弱的光芒照不进这诺大的黑暗里面。 至于周围有什么,我也看不清楚。 “余先生,初次见面,不胜冒昧。” 我愣了一下,说话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冰冷,空灵,没有一丝感情,但又有仿佛不存在一样。 随后在黑暗中现出一个身影,灯光先是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脖子以下的部分,是个穿着便装的女人。 她稍稍往前再出一步,才看清楚是个三十几岁的模样,长得十分美艳动人,却似不然一丝尘埃,眉心处有一颗红痣,更添几分仙气。只是那双眼睛不饶人,没有杀气却锐利过人,看得人心慌。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走路完全没有声音。 我捂着嘴巴轻咳一下说:“是楼下的老头叫我上来的,他说只要我上来,就能知道一切。” “一切?”她冰冷一笑,似乎早已经把我看穿。那冷眸扫了我一眼,让我有些寒栗,光从那眼神就能断定,这女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就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放出的眼神足以震慑敌人。 “你想问什么?” “什么都能问吗?” “是!” 我愣愣看着她,这女人和瞎眼老头都是故弄玄虚一样,第一个问题当然是说: “先告诉我,你们是谁。” 那女人缓缓起身,笑道:“与你有关。” “什么意思?说了等于没说。” 那女人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我一屁股坐下,说道:“我最近遇到的人和鬼都这么说,你们有意思吗?明人不做暗事,光明磊落惯了,不喜欢你们这样装神弄鬼。” 那女人如秋水般的目光看着我说道:“我闻到你身上有一丝独特的鬼气,确切地说,我们就是为这丝鬼气而来。余先生,你将与一场祸劫有关。” 我身上的鬼气,除了体内的小鬼之外,还有什么? 那女人向我伸来一只手,托起我的手掌,用手指在我掌心写了一个字: 逃! 我心里头一阵狐疑,这个逃字,包含着太多的信息。 我随即问道:“这位女士,我为什么要逃,又该往哪里逃?” 她凝望着我,说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沉声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永丰村,即将面临大难?” 她话锋突然又一转,说道:“话不可说尽,我能告诉你的,已经都说完了。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心头一凛,看她谈吐自然,态度诚挚,应该不像是跟我开玩笑。难不成永丰村真要有大事发生? 只见她起身准备离开,我也紧随起身,问道:“这位女士,刚才说我身上有一丝鬼气,可以说说这丝鬼气吗?” 她没有转身看我,淡淡说道:“你最近见过一只厉鬼。” 我最近见过的厉鬼多了去了,苏文秀,还有义庄那次的老太婆,曹安顺不算,张红也是厉鬼了,这些加起来也够凑一桌了。 不过脑子里印象最深的,还是驼子岭鬼市的鬼掌柜。 她转身看向我,似乎要将我看透,她突然带着淡淡的哀伤,又极为平静地说道:“你最好别再见他。” 她说完这话,我愣住了,和她就这么四目相对地看着。我隐隐感觉,这个女人,好像认识鬼掌柜,甚至,对他很了解。 “你是说那个鬼掌柜,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说道:“他的来历非同寻常,而且跟盗门牵扯很深。” 盗门?又是盗门的势力? “咳咳!”那女人话音刚落,在楼梯口的位置传来两声咳嗽,我定睛一看,是那金生火徐徐走了上来。 这老头上来之后,那女人眼中淡淡的迟疑顿时消失,恢复了原先的沉稳,冷静。 金生火两只白眼挺瘆人的,漆黑中朝我走过来,跟那女人对我做的动作一模一样,伸手牵着我的手掌,白瞎的双眼看向别处,心却似在琢磨着我手心的那个“逃”字,半晌过后,叹息一声,摇摇头。 下一刻,我手心的“逃”字,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降”字。 这两个奇怪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弄得我一头雾水不说,还搞的我紧张兮兮的。 “老头,你写个降字又是什么意思?” 金生火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我想看看那个女人的反应,可她已经消失在漆黑的阁楼中。 随后金生火递给我一个红色的香包,这香包外头绣着一个八卦图案,上有龙,下有虎,俨然一副道家的风范,莫不是龙虎山的物件? “小昭,我看你印堂聚气成盘蛇之状,大概最近接触的鬼物不在少数。得你师父的功参造化,你虽然命格有所改观,可长期接触,恐怕十分不利。这里面是一些驱邪药粉,是瞎子我自己研制的,对鬼物有驱散作用,一般的鬼物轻易不敢靠近。你每日洗澡的时候,撒一些在身上。” “哦!”我愣愣接过他手里的红色香包,这老头神神叨叨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其实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可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肯定不会坦荡地告诉我。 没办法,我对金生火说道:“老头,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瞎眼老头缓缓点了一下头,我下楼出了这家道器店的门口。 这一出来,才觉得有些奇怪,先前来的时候还没留意,五里集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多了许多阴阳圈子的人士,其中不少都是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走到三轮车这边,冯三水叼着牙签:“小昭,你注意到没有,我刚才看了一圈,这小市集怎么会多那么些道士?而且看他们衣着不同,很可能不是一个派系的。” 我点点头,大概数了一下,眼睛能看到的就有五六种服饰。 这鸟不生蛋的小市集,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但是,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一般发生大灾大祸之地,必然是龙脉旺盛的风水宝地,这点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 像这样的弹丸之地,能掀起什么大灾大难? 我们回到村子,把那些黑毛公鸡和鳝鱼交给徐山夫妇去煲汤给徐杏喝。 我和冯三水进门,蔡晋就问道:“小昭,老冯,怎么现在才回来?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摇摇头:“倒是没有什么大事情,不过,这市集多了许多道士,看起来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蔡晋一惊,连忙说道:“道士?你还别说,昨晚我夜观星象,发现东南方有天狼星破阵迁移,极有可能是不祥之兆,咱们得多加提防。” 冯三水倒了碗水喝上:“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最近倒成了香饽饽了,什么人都往这里凑热闹,嘿嘿!干脆咱们多住几天,看看好戏?” 我抓抓脑袋问道:“蔡先生,五里集那地方你熟悉吗?” 蔡晋点头说道:“去过几次,怎么了?” 我接着问道:“菜市场旁边的一家道器店吗?里面有个瞎眼的老头,正是行内有名的白瞎子。” 蔡晋挺直了腰杆:“金生火?不可能吧,他怎么会出现在五里集?不过此人在行业里一向以铁口直断著名,如果单论相卦之术,恐怕连你师父也未必能出其右。” 这个是当然,白目神算的名号,可以说人人得知的。 不过那家道器店是最近刚开的了,看来他们是专门到这里来的。 而且从与他们的言谈之中,我隐隐觉得,这事情肯定跟鬼掌柜有关系。 不管了,该来的总会来,着急也没用。 后来我们就一直忙活徐杏的事情,蔡晋很用心地帮她调理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吧,我拿着衣服正准备去浴室洗澡,农村入夜很快,八点多钟外头就是静悄悄。 到了浴室,我脱衣服之后检查了一下口袋,搜出了今天金生火给我的红色香包,不然还给忘记了。 我打开来闻了一下,一阵恶心,差点没吐了,里面装的是一些药粉,大概有蛇胆粉,蝎子粉,还有一些很古怪的药材。这东西居然要我擦在身上,别说鬼不敢靠近了,人都不敢靠近吧! 我正想把这东西丢了,还是犹豫了一会儿,仔细想想,没准这大灾祸真的来了,我涂了这东西,兴许还能保命。 洗完澡之后,味道还好,不仔细闻很难闻出这种“驱邪粉”的味道。 回到房里我刚要躺下,这窗户又是被风给吹开了,我顿时有些戒备起来,最近遇上的怪事情太多,让我的神经异常敏感。 我走到窗子面前把头伸出去,这外边是一片菜田和水塘,除了蛙声和虫鸣之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我摇摇头拉着窗户关起来,就在我窗户刚要合起来的一刹那,一只血迹斑斓的手掌夹在两扇窗户之间,因为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吓得我是三叉神经发疼。 “救,救我……” 第五十八章 九具活棺 我被吓得不轻,这么突然的东西,险些灵魂出窍,两腿不自觉地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把座子上的茶杯给撞倒了。 这个时候那只血手才扒开窗户,一个满脸黑气的男子才露出脸来。这人我不认识,不过看样子估计是永丰村的村民吧,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 看他一脸黑气又不像,我刹那间反应过来,这是中了煞的症状啊,难不成是鬼上身了。 我振奋一下精神,正要冲过去看看他是遇上了什么脏东西,却在我差一小步子靠近他的时候,这男子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嘴巴长得很开,感觉像是要被撑爆一样,而他仅剩的一只眼睛因为太过于痛苦,以致流下了很大一淌泪水。 我深深吸了一口寒气,大概也预感到会发生什么,只见他的嘴巴被撑开之后,从他嘴里吹出一阵阴风。 赶紧从床头的道具箱子里翻家伙事儿。 “唔唔……”那人嘴里不停地吹出阴风,只能发出沉闷的声响,整个嘴巴流淌着口水,眼翻白,一个摇晃,倒在了窗户外边。 而我察觉到房间内气温降了许多,还多了一股鬼气。扭头一看,果然在房间的一角闪出一个身影,诡异幽魅,我定睛看去,是一个青发碧眼的长头发男鬼,奇怪的是,他的额头上贴着一张红色的符箓,像是被人控制住了。 “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我心头一凛,手里顿时拿着符纸,做好了以死相搏的准备。心里却在默念,蔡晋你快点来啊! 这青头鬼出来之后神色冰冷地瞪着我,好一副轻蔑之意。我撸撸袖子正准备跟他大干一场来着。 我一怒之下,抽出桌上的桃木剑,劈上两道黄符对着那青头鬼就是一剑扫了过去。 “喝!” 可惜我本事没到家,被他轻易就躲过去了。 在这一眨眼的空档,青头鬼双脚离地飘起来,伴随着一阵阴风,在我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它已经出现在我的身后。 就在我想转身的一刻,一只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全身顿时像是触电一样,脑子一下子一片空白了。 “啊!” 我惊呼一声,桃木剑应声落地,我的身体也支持不住,就这么倒在地上。 迷糊中,当他将我抱起的时候,蔡晋正好赶来,他一进门就将袖子里所有的灵符都掷出,来了一手天女散花,一眨眼的功夫,这四周满墙壁都被贴满了灵符。 青头鬼想要通过窗户出去,被灵符挡了一下,蔡晋已经扑到了窗户的位置,堵住他的去路。 蔡晋看到青头鬼额头上的红色符箓,惊诧之下,很快喝止道:“是盗门的符箓,你们要做什么?余文昭体内的小鬼已经跟他魂魄融合,你们抓他也没用,快把他放了。” 蔡晋表面上是跟这青头鬼说话,可实际上是和背后操纵的人交流。 蔡晋刚喊出声音,那青头鬼根本毫无知觉,像个傀儡一样,一个转身,掀一张桌子抛向蔡晋,自己却往房门的位置退出。 蔡晋上前挡住,被这青头鬼给溜掉了。 “小昭,快醒醒!” 蔡晋那如同黄钟大吕一般的声音飘飘荡荡传来,顿时让我心神恢复了不少。 这鬼的速度很快,我耳边的风声呼啦啦的一直就没停过。直到他带着我很快离开了永丰村,一直到一片林子的时候,终于才有点停止的意思。 卧槽,金生火不是说我身上擦了“驱邪粉”可以让这些东西不敢靠近我吗?难道是蒙我的? 这青头鬼将我放下,我身体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偷偷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镇鬼符”朝他心口上贴了过去。 可惜没有用,一瞬间我就被掐住脖子,那爪子锋利的根本喘不过气,我吃力地扭动着身体,忽地把我拉近了侧面黑乎乎的小树林里头,这下我再有心理准备也被吓破了胆,忍不住啊的叫了出来! 刚叫出声,脑袋就传来狠狠的梆的一声响起,有什么东西朝我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一下,让我顿时头昏目眩。 随后“砰”的一声,又有什么东西关上了。 我的心脏怕得快要从胸口蹦跳出来,人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恐慌时心跳是最剧烈的。 我用脚奋力一瞪,却踢在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上,脚趾都差点断掉。 带我到了哪里?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赶紧伸手摸了摸,才猛然发现,我似乎被装在了一口箱子里!我使劲推都推不开。 我已经顾不上这许多,捏紧拳头一拳拳的拼命对着上面的坚硬的盖子上砸。 拳头打在上面,传出一声声厚重的闷响,照我的估计,这箱子盖起码有三寸厚。 我心头一寒,我应该是被困在一口棺材里边了。 就凭我的拳头,想要击穿三寸厚的棺材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的拳头上已经裂开了多少口子,也不知道手指骨到底碎裂了几根。 这箱子好像腐烂得厉害,被我狠狠踹出一个大洞,再使劲补上几脚,箱子噼里啪啦开了。 我赶忙爬出来,定睛一看,这竟然是一口腐烂得差不多的棺材,我身上还爬着一些令人作呕的蛆虫。 我恶心得一阵干呕,一怒之下,朝着四周黑暗的树林喊了一声,骂道:“是谁,快给我出来,看我不弄死你!日你先人板板的,敢把老子丢棺材里头。” 我嘶吼了好一阵,都不见有人出没,那个被控制的青头鬼也不见了踪迹。 突然地面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就像是地震一样,一声接一声更加接近我所站的地面。 紧接着是一口一口的棺材从地里头冒了出来,当最后一口棺材冒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些棺材围住了。 这些棺材只有半截露出地面,而且都是竖着的。 我吞了一口唾沫,心慌得不行。这又是哪门子把戏? 我环视了一眼这些棺材,默数了一下,总共九口棺材,八座棺材在外围,中间一口主棺。 觉得有古怪,我再看一眼,终于看出来这林子的玄机了。 这林子的树木不是杂乱无章的天然生长,而是有人特意栽培的,按照天罡地煞的一百零八个星宿排布,最后在中间的八卦阵位当中,冒出来八口棺材。 看上去是玄门术法,却是邪门歪道。难不成是苍松那个狗道? 我在口袋里边搜寻能用的法器,突然闻到棺材里头有一股很浓烈的尸气,每一口棺材里都有。 我心已经砰砰砰跳个不停了。这树林本就阴森得可怕,更何况是被一群棺材给围住了。 见着棺材半天没动静,急得我不行,我气得大喊一声: “苍松你这狗道,给滚出来,少他娘的装神弄鬼。” 依然是没有回应,树林幽静得瘆人。 这个时候,只听我身后的一口棺材“咿呀”一声,八口棺材同时往土外边冒出一点,最后整个棺材都竖立在地面上,表面沾满了泥垢。 棺材板开了之后,里面有男有女,都是年轻的身躯,一个个双手把环抱着,低头,静立。 我喉咙里咕噜几声,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可是接下来,这八口棺材里边的“死人”,很久都没动静。 我觉着有些不对劲,于是壮胆走了过去,用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个女人的身体,有温度,而且软绵绵的。说明不是行尸,更不是僵尸了。 这是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被装进棺材里了? 我恐慌地往那一个个棺材走去,照旧戳了一戳他们的肚子,都有温度,说明他们都是活人。只不过是被用术法迷昏了。 将这么多的活人装进棺材里,是要干什么? 没等我回答这个问题,只听的我身边的那口主棺,发出吱呀一声,棺材板缓缓被掀开。 那棺材板每开一分,我的眼皮就跳一下,心也跟着颤抖。 我猛地回头一看,一阵阴风吹拂而来,飞沙走石,我顿时被那些细碎的砂石打得满脸生疼。 一双手伴随着桀桀的诡笑声,缓缓从中间的主棺里爬了出来。 第五十九章 诱饵 这阴风吹得我抬不起头,突然有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嘤嘤发笑,我冷汗棽棽地扭头望了一眼这从棺材里出来的鬼东西。 不是刚才把我抓来的那只青头鬼,而是一个满脸白皙,嘴里含着一条血红长舌,头顶上戴着一顶尖尖的黑帽子的古怪男子。 他站在我旁边,狰狞的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看得我全身发毛。 不过我闻到他身上尸气虽然浓烈,可阳气很旺盛,不是鬼物。 仔细冷静下来就有点印象,这种打扮我曾经听说过,是滇西一带的丧土师一脉,抓鬼能力在行内不算太出众,但是他们能够驾驭不少失传的异术,尤其是对活尸的控制非常娴熟,算是阴阳行一个偏门的派别。 可是这个门派在滇西啊,怎么突然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了? 没等我动弹一下,这丧土师就朝着我胸口一脚踢来,我哇了一声往后摔去,这一下摔得不轻,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咬咬牙爬了起来,正要和这莫名其妙的妖人拼了。 可突然周围林中顿时骚动,我环顾一周,吓了一大跳,围在四周的不是什么吃人的猛兽,更不是可怕的鬼物,而是一群阴阳圈子的人。 他们有的身穿自己派别的服饰,有的则是穿得很随意。着装不统一表示他们来自各门各派。 估计就是白天在沙柳镇上见到的抓鬼异士。 但他们每个人都凝神戒备,目光如炬,而且对我有共同的敌意。这种来自于同行的敌意,我是头一次感受到,内心大为震恐。 我彻底恍悟,今晚把我抓到这里来,完全就是一个事先设计好的局,看来是不至我于死地是不会罢休了。 他们是要干什么?我做错什么了要这样对我? 这扫了一圈,估计得有好几十人的架势,可是没有看到苍松那狗道。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九阴血棺阵周围的八口棺材,在棺材内壁突然长出许多黑色的钢针,这些钢针每一根都有我的小指头那么粗,十厘米左右的长度。 这一堆的黑针生出来之后,插在了棺材里那些昏迷的活人身体里。 随后棺材里传出来一声声将死时的痛苦惨叫,那八口棺材里的八个活人,就这样被刺成了刺猬。 我目睹着这一幕,惊得连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这是多么惨无人道的手段。 我面前那丧土师却是咯咯笑着,仿佛这一幕令他颇为兴奋。 我怒上心头,决定要跟这个残忍的混蛋拼了。可还没等我出手,那八口棺材发生了奇怪的事情。棺材里的活人鲜血倾泻而出,流淌满地。流出体外的血还没落地,已经被阵阵阴风吹散,化作一波又一波的血雾,弥漫在这八个棺材围成的棺阵之内。 空气中顿时被腥臭味笼罩着。 我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还有手臂上,衣服上,全身上下都是血。 “啊……” 这是我至今为止遇到的最凄惨,最无人道的一幕,忍不住放声大吼了出来,连喉咙都要喊破了。 “咯咯咯咯……”那个丧土师如痴如醉地狂笑着。 我往后一爬,从八口棺材之间的缝隙钻出去,想要离开这被血雾笼罩的诡异阵法。 说来哪里有那么容易,这血雾就像是一面一面墙挡在我身前,我一下子变得寸步难行。 “长舌怪,我师父是余振南,你要是敢伤我,我师父绝不会放过你的……” 眼下只有我师父的名号能救我了,只好放声吼道。 那个丧土师听我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即又是咯咯一笑,说道: “本师大老远地从滇西赶过来,为的可不是你这黄头小子。余振南我得罪不起,你放心,待会事情了结就放了你,咯咯咯咯咯……” 我全身被禁锢住,一刻也动弹不得,这丧土师貌似不想对我加害性命,只是想把我困在这棺阵之内。 而他的心也不在这里,将我制止住之后,两颗眼珠子一直死死地盯着阵外,表情也没有刚出现时那么诡谲。 为什么呢? 我扭头看了一眼,外围那些道士的身影已经看不太清楚,只能大概知道他们的位置,此时每个人都是手持驱邪法器,严阵以待,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的到来。 我被这血雾困得难受,等了好久,大伙都没什么动静,这是要晒月光的节奏吗? “喂,长舌怪,你们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那丧土师被我突然一叫,吓了一愣,扭过头来看着我,突然咧嘴一笑,说道:“不给你点苦头吃,那个家伙是不会出现的。” 我一惊,他口中“那个家伙”是谁?难道我只是诱饵? 我正寻思着,那个丧土师从一口棺材的侧面掰下来一根长长的黑钢针,徐徐朝我走来。 我顿时心慌:“你要干什么?长舌怪,你别过来。” 那丧土师一步一步靠近,手里举着钢针,走到我面前,朝着我有肩膀刺了下去,生生穿过,疼得我呼爹喊娘。 这变态仿佛很享受我呼喊的声音,将钢针拔出来之后,又插进了我左边的肩膀,很快我肩膀,大腿,小腿,都被他刺穿了,血不住地往下流淌,疼得我险些昏死过去。 丧土师一把抓起我早已被血雾淋得湿答答的头发,我吸允几口嘴角的血液,朝着他脸上吐去,无力地笑道: “长舌怪,别等老子出去了,我剥你皮,抽你筋,日你姥姥的!” 丧土师被我这么一耍,有些发急了,再一次从我的小腿上拔出那根黑色钢针,在我面前晃了两下之后,说道: “别怪本师手黑,你最好祈求那家伙早点出现,要不然,本师这一针插进你心口,你就得见阎王。” “呵呵,好,好啊!你来啊!,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这,畜生……” 那丧土师根本不把我的命当命,没二话,举起手中的钢针就要朝我的心口刺来。 我心里默默念叨,小爷我还没娶媳妇呢,就这么被这来历不明的长舌怪给弄死了? 可我等了好一会儿,那根钢针迟迟没有穿过我的心口。 我缓缓抬头望了一眼那个丧土师,他早已无瑕顾及我,两颗死鱼眼盯着棺阵外围的众道士。 我突然被一阵阵的惨叫声给吸引了,往棺阵外围看去,一个孤傲的身影站在林中,原本围在四周的道士此时已经聚在那个身影周围,将他团团围住。 我现在失血过多,神志有些不清,但是那个身影,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永远不会。 是他,鬼掌柜,为什么是他? 只见鬼掌柜出现之后,四五个看上去修为不低的道士上前,只是想靠近他而已,却是陡然之间血溅五步,当场毙命。 在场众道士无不惶恐惧怕,纷纷避退,惊恐之色瞬间笼罩了整个树林,鬼掌柜犹如九幽恶鬼一般笔直往前走来,睥睨世间一切的威严霸气无不令人动容。 这时我面前的丧土师咬牙切齿地骂道: “草,龙虎山天师堂的人死哪里去了?这节骨眼上还不出手?诸位道友,这鬼掌柜是盗门几个重要的巨头之一,杀了他,就等于除了盗门一害,诸位全力以附,共诛之啊!” 什么?鬼掌柜是盗门的人?那他之前为什么不抓我?还让我潜入盗门给我父亲捎话呢? 且不管这些了,看场中的景象,可以想象这帮人又多无能,几乎没人敢靠近鬼掌柜。 我有气无力地笑道,想要嘲讽那丧土师一下,说道:“你们这帮蠢货,天师堂的人有多狡诈,会跟你们这帮傻缺一起送死?等你们死光了,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呢!鹬蚌相争,他们坐收渔利。” 被我一番嘲笑,那丧土师长长的舌头一动,朝我看了一眼,顿时露出一副阴狠的表情。 “我怕什么?有你在手,他不敢杀我的。或许你还不知道他为什么在乎你,敢冒死来闯入我们的陷阱。咯咯咯咯咯……” 这恰恰戳中了我好奇的地方,鬼掌柜为什么会来救我呢? 再看林中,这些道士应该都是抓鬼的高手,虽然惊恐,但不至于手足无措。见鬼掌柜来势汹汹,各个都是拿出看家的捉鬼手段,那术法招式是一点也不含糊,纷纷向着鬼掌柜围杀。 可不知道是我看不见还是怎么,鬼掌柜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那些道士的招数用在他身上,都仿佛是泥牛入海,一点痕迹都没有。鬼掌柜很快就朝着这棺阵过来,一路上纷纷有捉鬼高手的尸体倒下。 眼看着鬼掌柜就要杀入阵中,这丧土师也开始戒备,颤抖着靠近我身边,用钢针抵在我脖子的气管上,那钢针的尖刺已经在我脖子上插进去一厘米了。 此时已经无人敢再靠近鬼掌柜,都是退避三舍,只围不上。 鬼掌柜冷厉的目光环顾四周,见无人动弹,才一步踏入这棺阵里头。 当他眼神触及我的时候,却是有一丝痛楚的感觉。 “放了余文昭,我不杀你!” 第六十章 白衣,追命 鬼掌柜磁性的声音响起,他对着我身后的丧土师说。 这丧土师的手瞬间抖了几下,疼得我要命,他应该是想放我,可左顾右盼几下,周围还围着几十名道士,这时候放了我,脸可就丢大了。 他紧张得嘴巴都张不开了,把嘴巴上的假舌头一扯,结巴着说道: “这……这个阵法是龙虎山天师堂的‘九阴血棺阵’,只进不出,你出不去的。赶快伏诛,天道仁义,我们兴许还能放你……放你一条生路。” 生路?呵呵,看看这满地的尸体,谁放谁的生路? 鬼掌柜一步一步往前直走,在我不知觉的情况下,身后一凉,那个丧土师的头,啪的一声落地。 随后我身体周围的血雾也消散开去,我全身痛得不行,一个踉跄,仆倒在地。 鬼掌柜没有理会我,手往其中一口棺材摸了一下,像是被电击一样,瞬间把手收了回来。 连他都出不去? 我缓缓爬起来,把袖子和裤脚撕下来,将身上各处伤口包好,幸好那个长舌怪不是要我的命,这些伤都在不重要的位置,不至于致命,我除了疼之外就是有点晕。 我背靠在中间的主棺,往外一看,周围的道士似乎神情放松了许多,大概是看到鬼掌柜也出不了天师堂的这个“九阴血棺阵”。 突然,鬼掌柜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他目光所视的地方,是他面前那口棺材里边的活人。那活人还在抽搐,是失血过多,但没死。 我心中暗道不妙,难道说要逃出“九阴血棺阵”,必须把九个活人“引子”给杀掉。这长舌怪已经死了,那么剩下八个男女呢? 我心头一个悌动,扶着主棺站起来,制止道: “她们都是活人,不能杀。” 可鬼掌柜哪里理会我,他的右手已经抬了起来。我不顾一切地往前一扑,抓住他的一条腿。 冰凉的躯体,像人却不是人。 “你不能杀他们!” 但是鬼掌柜冷冷说道:“不杀了他们,咱们出不去。” “你一定有办法的,总之不能杀他们。他们都是普通人而已。”我趴在地上哀求着他,半晌过后,他才慢慢地将手臂放下。 他蹲下来看着我,看着我狼狈,落魄的模样。 他突然伸过手掌来,轻轻拍了一下我脑袋,不知怎么的,我的眼睛慢慢就闭上了。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出了那个“九阴血棺阵”,只是还在树林的某个地方。 我身体痛得不行,双手环抱着忍耐,坐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惊觉,我是怎么出来的?鬼掌柜呢? 我忍着痛起身,开始寻找,结果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鬼掌柜靠在那里,身上鬼气弥漫,一股股黑气从全身的暗穴里涌了出来,面色极为难看。 这是鬼受伤的状况,他的阴气在快速流失,我一摸他的手,不是冷,是轻,很轻,轻如鸿毛。他伤得很重,甚至极有可能随时魂飞魄散也说不定。 “鬼掌柜,你怎么了?” 我摸着他的额头,在他耳边叫着。 好在我叫唤一阵之后,他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了。他嘴唇动了一下,说道:“那帮臭道士有没有追来?” 我扭头看了一圈,说道:“应该没有吧!这里是哪里啊?” 他奄奄一息地说道:“我们还在阵中。这阵法高深莫测,我试了很久却只能突破第一道阵法。” 我们还在阵中?这是什么名堂? 鬼掌柜抓着我的手臂,说道:“余文昭,我看他们恐怕是要连你一块除掉,你得……赶紧找到关口,要马上出去,不然,我们都会死!” 我急得直挠头:“等会儿等会儿,鬼掌柜,能不能说清楚,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杀你?” “他们是以龙虎山为首的阴阳圈人士,目的是杀我,只因我跟盗门有牵扯。而你,体内流淌着盗门的血脉,自然也是他们要除掉的对象。我原以为来的人,只是乌合之众。没想到龙虎山的两位高人也亲自下山了……” 他没有再说话,一下子闭上眼睛,像是快死了一样。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抓心挠肝的。 找关口?到哪里去找关口?话又不说清楚。 我起身在林子走了一会儿,我们肯定是出了“九阴血棺阵”了,但鬼掌柜又说我们还在阵中? 我脑子里乱得跟浆糊一样,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仔细看着前面的小树林,这些树木虽然看起来是纵横交错、毫无规律,但是细细看起来,其中却又有着门道。 我数了数周围,一共有九九八十一棵。不觉一想,早就发现这些树木分明是排列成了一个“五行阵”! 那“九阴血棺阵”刚好处在“五行阵”的阵眼位置,两阵相辅相成,形成阵中阵。 对,这是一个阵中阵。 这阵法应该不用人控制,是与天上的天罡北斗七星遥遥相应。一天之中单单那卦像变数就能有八八六十四种,而那卦像一变,阵式也随之变化纷呈,继而无从推断了。 这下完了,这么高明的阵法,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 我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你们这些脑子缺根弦的狗道,草,困住我余文昭至于那么麻烦吗?能不能来点简单粗暴的方法。” 我累得实在受不了,兜兜转转又走回去找到鬼掌柜,蹲在他身边发呆,眼看着那些鸟啊萤火虫啊什么的,在天上飞来飞去。 咦? 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为什么那些鸟不会迷路?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了。 我忙紧跟上去,前方有一处特别茂密的灌木,围着九棵树。那些飞过来的鸟就在这里不见了。 仔细数了一下,确实是九棵,但是其中有一棵树不一样。 在东南方向的一棵树,明显有些不同,其他的都是白杨,而这棵是梧桐。 我仔细地看着这棵古树,它显然要比周围其他的树木高大得多,树身呈现出古怪的黑红色。这么大的梧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那树干比直地插向天空,也不知道有多高。 而更为诡异的是,这树的背后有个树洞,树洞旁有不少鸟屎、爪痕,且腥臊之味逼人,那些鸟一定是钻进这诡异的树洞里了。 往里窥深一些,竟然有一个红铜打造的铜环,下面连着一截铜锁链。不禁大喜,这条红铜链子说不定就是开启这个树洞的机关,我一拉动那个铜环。 铜环拉开之后,好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从里面传来“喀嚓喀嚓”一阵响声。 整个景物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按照八卦方位轮转,归元守一,呈现一条通往山下的路。 我欣喜若狂,赶紧去把鬼掌柜带过来,可是他现在伤势很重,也撑不了多久才对,得赶紧回村里,让蔡晋救他。 我正准备扶着他沿着小路直走,我身上也有伤,走不快,一路颤颤巍巍地走着。 突然,面前视线尽头,却是陡然傲立着一个身影。 我心头一掠,戒备着往前走去,是人是鬼? 缓缓靠近才看清,是个女人,而且不是别人,就是白天在五里集的道器店楼上见到的那个女人。 迎着月光,她如同九天仙女一样美丽出尘,单手背在身后,一身白衣如雪,另一只手卧一把淡青色拂尘。 我又打量了一番四周,没有别人,拦路的只有她孤身一人。 可我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内心跳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次,真的会死。 这女人的气势,比刚才几十个道士加起来还要强烈。 白衣女子没有采取任何动作,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我的时候,我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寒颤。 只听她淡淡一笑,柔声说道:“余先生,我和你说过,不要再见他,因为再见的时候,就是最后一面。” 听到这句话,如果换做平时,我早就呛一句。 可现如今,面对这样气势如虹的女人,我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还敢开口顶撞她。 大概也是感觉到了什么,我勉强扶着的鬼掌柜重重咳嗽了两声,我揉揉他的臂,只见他缓缓醒了过来,当他看到面前傲立着的白衣女子,也是全身一颤。 不过我知道,鬼掌柜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震惊。 半晌,他盯着那个女人半晌,才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来了。” 寥寥三个字,却是意味深长。 那女人面如秋水,丝毫未动容,如断坚冰地说道:“是!我来杀你。” “好……” 鬼掌柜低声在我耳边说道:“这个女人很危险,她绝不会容你的,赶紧去找你师父,只有他能保你不死。” 说完一把将我推开。 我听到这话心头一怔,他们两个不仅仅只是认识。 陡然之间,只见鬼掌柜全身鬼气大盛,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太危险了,赶紧往远处退了几十米,躲到一株老树后边。再不走开恐怕跟那些死掉的道士一样,血溅当场了。 鬼掌柜沉声对那拦路的女人喝道:“让开!” 也是这样一句话,打破了那女人仅有的一抹哀伤,她转而目光如炬,瞪着鬼掌柜阴狠地说道: “不可能!” 第六十一章 欠他一条命 我躲在树后边,胆颤心惊地看着这人鬼对峙的时候。 突然,丛林之中,拖拽着隆隆的声响,在这僻静的山头传得极远。 只听昏暗的黑暗深处传来“唰唰唰”的声响,而我的视线已经依稀能够见到,那东西的黑影正往这边靠近。 而我忍不住向鬼掌柜位置多望了一眼,却发现他竟然往黑暗的方向微微趋近,仿佛在迎合那东西一般。 随着那东西的靠近,我发觉足下的震感愈发强烈,而那东西在暗夜中的黑影也逐渐变得巨大。 我吞了一口硬气,到底是什么? 那东西的步伐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如临耳畔。 “嗖……砰!” 随即,一团黑气仿佛撕开了眼前的黑暗,而从林中跳了出来,应声落地之后,传来了地面土崩瓦解的声响。 那东西周身被黑气笼罩,看不清脸面。 鬼掌柜倒是不慌不忙地问道:“老杨,你来做什么?” 老杨?我一听到鬼掌柜叫出的这个名字,随即一想,难道是杨驼子?看那东西背上确实长着一个大罗锅,可我之前进入鬼市的时候见过的杨驼子,身形枯槁,就是一个重病垂死的老头子。 不过随即一想,这杨驼子是鬼物,擅长变化,这体型没准就是他本来的面貌。看这模样,应该是一只不弱的猛鬼。 杨驼子对鬼掌柜说道:“掌柜的,你受伤了,快走,驼子来断后。” 杨驼子说完这话,却是面对着面色平静的白衣女子,随后准备朝她猛冲过去。 白衣女子也不会坐以待毙,赶紧祭出一柄木剑在身前。 鬼掌柜冰冷说道:“老杨,别白白送死。” 鬼掌柜此言一出,那杨驼子毫不退缩地说道:“我杨驼子的命就是掌柜给的,为掌柜死,我也值了。你快走……” 说着那团黑气就朝白衣女子飘荡过去,整个将白衣女子掩盖住了。 我留意到鬼掌柜眉宇间的酸涩,他犹豫了一阵,最后毅然转身,带着我走入丛林。 身后是不是传来鬼哭魂嚎的声响,听的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 “鬼掌柜,杨坨子这样会不会死啊,我感觉那个女人很不简单呢!” 鬼掌柜走在我前面,像是憋着一口气,没有回应我的话。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吧,我们在林中兜兜转转,时不时鬼掌柜还掏出几张怪异的符咒贴在树干上,想必也是迷惑追踪的人。 越过了小半个山头,眼看就要回到驼子岭的时候,鬼掌柜这才松懈下来。他身体异常虚弱,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我吓了一跳,赶紧过去。 “鬼掌柜,你怎么样了。” 我看他鬼气不停地往外流逝,伤势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轻飘,赶紧将他背起之后,沿着驼子岭的山路一只往下走,准备回永丰村。 鬼掌柜没有昏迷,也没有说话,就让我这么静静地,我们两个都身体有伤,一路走一路停。 快到山脚的时候,我们实在支撑不住了,找了一块草地坐下,还没等我们喘口气,却是这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 难道有人追上来了?不会那么快吧? 好在我冷静下来,察觉一下,除了鬼掌柜身上的鬼气之外,没有其他鬼魂,直觉告诉我,应该只是普通的山间动物罢了! 这一带靠近村子,常有野猪出没,时不时会毁坏农作物。也有村民说过,曾经打了野猪回去吃的。 既然是野兽,我也没有太多的担心。摸出打火机,抓一把枯叶点着。野兽多数都怕火,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我刚点燃枯叶,对面就传来一声轻微的低吼。趁着微弱的火光我往前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头大约有一米多高的大野猪!今晚鬼怪出动,又是天有异象,山中的猛兽被惊动了。 野猪浑身青灰色长毛,两颗獠牙从嘴巴两边伸出来大概一指长,正瞪大眼睛吭哧吭哧的望着我,随时准备冲过来。说实话,野猪我没少见,幺鸡的猪肉档也卖过野猪肉,可这么大的野猪,我还真是头一回碰见。 “奶奶的,找死是吧,小心小爷我把你吃了……快滚……” 我手里的火光映在它绿油油的眼里,跳动着让人心悸的光芒! 手里的树叶即将燃尽,我慢慢的弯腰又抓了一把在手里点燃,然后一步跨出去。野猪看见我手里的火光似乎也有点畏惧,又是轻轻的吼了一声,看着我没有动。 我干脆把地上的枯叶拢成一小堆点着。 野猪倒是被我吓得退了两步,不过始终不肯离去。我拿出一把鬼钉,拿在手里,戒备的盯着这头野猪,只要它冲过来,它就死定了!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附近传来一阵怪笑,很逗比那种,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那里听到过!甚至我在野猪的眼睛里,也看到一丝恐惧。 我看向鬼掌柜,他用手指指了指我的头顶。 我一抬头,顶上飘荡着一个朦胧的身影,是鬼魂。 蒙着脸,就露出两只眼睛,双眼空洞的盯着我,嘴里还发出逗比的笑声。 我站在这个鬼魂和野猪的中间,进退两难! 忽然身后吭哧了几下,一阵噼里啪啦树枝折断的声音响起。我以为那头野猪要向我冲过来了,赶紧回头一看,却看见那头野猪三两下就蹿回了林子里面!很显然,它是被这个鬼魂给吓跑的,野兽的直觉通常都很灵敏。 我呆呆愣了一下,觉得这鬼魂的身影有点熟悉,很快窃喜不已,把鞋子一脱,朝着那蒙脸的鬼魂扔去,骂道: “曹安顺,你个死鬼,敢捉弄我。” 那鬼魂一个闪躲,把脸上的头套摘下来,露出曹安顺那一张病鬼似的白脸。 “嘿嘿,余掌柜,大晚上的你跑这里干嘛?” “还敢说我?你怎么溜达在这里?” 曹安顺指了指旁边的一处大坟包:“这是我们曹家的祖坟啊,我刚想出来透透气,就看到你了,寻思着吓吓你。” 原来这是曹家祖坟,天太黑,我一时没留意。乍一下才想到,还有很紧迫的事情没有做。 赶紧往身后一看,鬼掌柜已经奄奄一息,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我对曹安顺说道:“快,帮我把他带回村子里去。再不治疗的话他会死的。” 我走到鬼掌柜身边正要将他扶起来的时候,却看到曹安顺还在原地,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轻声叫道:“曹安顺,你杵着干啥,快过来。” 这时,曹安顺说了一句让我有些诧异的话,他说道: “我为什么要帮他?” “为什么要帮他?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如果不是他,我今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你赶紧给我过来。” 曹安顺本来是一个胆小鬼,一向是逆来顺受,对我言听计从的。可是这一次,曹安顺没有听我的,他缓缓往后方飘出几十米,幽幽看着我: “余掌柜,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看了一眼重伤垂死的鬼掌柜,缓缓摇了摇头,是啊,他究竟是谁?为什么那么从全国各地赶来的道士要杀他? 从始至终,我只知道他是鬼市龙宝斋的掌柜而已。至于他跟盗门牵扯的关系,还有跟我和我父亲的关系,还无从得知。 “他……他是谁?”我向曹安顺问道。 曹安顺双目一沉,说道:“我虽然不知道鬼掌柜的来历,但却是知道,他是极其危险的厉鬼。你把他带回村子,会大祸临头的。” 这些我都知道,我又不傻,鬼掌柜肯定是一只非常可怕的鬼了,要不然那么多道士不要命都想杀了他。 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所以我毅然抬头对曹安顺说道:“他救过我一命,我要还他一命,就这么简单。你不愿意帮忙,那你滚回祖坟里去,哼,曹安顺你个胆小鬼,我余文昭算是看错你了……” 我倔脾气一上来,一股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劲,将鬼掌柜一把背起来,缓缓地前行,当我走到曹安顺身边的时候,我感觉背后一轻,我转头一看,原来是曹安顺将鬼掌柜背了起来。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着叫了一声:“曹安顺,你……” 曹安顺撅着嘴巴,想笑又忍住不笑的模样特别逗。 我们一路往村子的方位赶去,途中鬼掌柜苏醒了过来,见到是另一只鬼魂在驮着他走,虚弱地问道: “曹安顺,怎么是你……” 我尴尬地笑道:“嘿嘿,你俩都一样,鬼背着鬼。” 鬼掌柜冷傲的性格丝毫没有改变,冷哼一声说道:“他有什么资格跟我一样。” 这话把曹安顺气得咬牙切齿,一把将鬼掌柜丢在地上,指着骂道: “你再说一句试试,别以为我怕你,你现在像只病猫一样,看我不揍死你。” 鬼掌柜的嘴也是不饶人,冷笑一声说道:“我有说错吗?你只不过是最弱的没用鬼。” “好好好,看我这只没用鬼,能不能把你这厉鬼弄死。” 见曹安顺马上就要动手了,我赶紧上前制止:“别吵了,都少说一句吧。” 曹安顺揪着鬼掌柜的脖子,怕我生气,这才松开。 我们一人两鬼回到永丰村,幸好天还没亮,要不然他们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我把他们两个带到祠堂的一个空房间里头,这里晚上都不会有村民过来,安全僻静。然后准备去徐家把蔡晋叫过来。临走的时候还嘱咐他们两只鬼不能吵架。 回到徐山家里,他们一家人还有蔡晋都坐在客厅里,一夜没睡。 我进门之后叫了声:“徐大哥,大嫂,杏儿,蔡先生,大家都没睡呢?” 见我回来,他们都高兴得不得了,不过随即看到我一身的血,满脸狼狈相,都挺吃惊的。 蔡晋警觉性最强,因为我是被鬼掳走了,这回来有事一副鬼样子,当然得确认我有没有被鬼魂控制了,率先问道:“小昭,你没事吧?” 我身上有几处被钢针刺穿的伤口,不过大男人还是能忍的,忍着痛对他悄悄说道:“蔡先生,你得跟我走一趟。” 蔡晋从我眼神中看出了焦急,赶紧回房间把道具都带上,然后和徐山一家人说明情况之后,我和蔡晋一同赶到了永丰村的祠堂。 进门之后,当他见到躺在床上的,正是那天我们在鬼市龙宝斋见到的鬼掌柜,不禁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愣愣地看着我。 我郑重地拍了一下蔡晋肩膀:“他快不行了,你赶紧救救他。” 蔡晋吞了口唾沫,走到鬼掌柜身边仔细检查了一番,越检查,他的脸色越是难看。 第六十二章 坟圈寻鬼 他吃惊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把他伤成这样?” 我叹了口气:“就是白天在五里集见到的那些阴阳圈异士,都是来杀他的。” 蔡晋刚毅的脸上也难免流露出惊恐之色,检查了好一会儿,蔡晋还是没动静,我急忙说道:“哎呀,到底是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蔡晋摇头说道:“很麻烦啊!你说他是被几十名道士所伤,但是他身上的伤势很奇怪。各处伤口虽然密集,但都是小伤。唯独对他造成重创的,是他自己,大概是在冲破阵法的时候受伤的。厉害呀,厉害。究竟是什么阵法,能把他伤成这样。” 在蔡晋的一片赞叹声中,我想到了那九口棺材,于是问道:“应该是龙虎山的‘九阴血棺阵’。” “九阴血棺阵?难道龙虎山天师堂的高手也下山了?” “对,一个白衣服的道姑。白天在五里集道器店见过一次,和金生火一起。” 蔡晋眉头一皱,嘴巴长得比刚才还大,又叫了一声:“你说是道姑?” 我缓缓点头。 “那女子大概多少岁?” 我想了想说道:“看上去三十来岁吧,长得很漂亮。” 蔡晋思索片刻之后,喃喃说道:“要说龙虎山能发动‘九阴血棺阵’的道姑,就只有她了。” “算了算了,管她是谁,怎么样,鬼掌柜到底能不能救?” 蔡晋又探了一下鬼掌柜的脉搏,说道:“能救是能救,虽然说救鬼比救人容易,但是他的伤势太重了,魂魄受到了重创,所以,需要用大量的鬼气。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上哪里去找鬼气呀?” 这时候,房梁上飘着的曹安顺说道:“要鬼气还不容易,乱葬岗里的孤魂野鬼,大把鬼气。” 一说到这话,蔡晋有些为难了,说道:“上一次在乱葬岗作法,也是和老严一起合力,现在只有我自己,恐怕无法驾驭那么多鬼魂。” 我看着昏迷不醒的鬼掌柜,一拍大腿,说道:“拼一次吧,能抓多少是多少。” 蔡晋转身,在桌子旁边坐下,他思索片刻之后说道:“那就试试吧,能不能成功,就看他的命了。抓几只鬼气旺盛的鬼魂回来。” “那我们今晚就去坟圈子抓几只鬼气旺盛的猛鬼。” “好。” 白天一天我们都守在祠堂,一来是别让村民靠近这里,鬼掌柜本是凶煞厉鬼,一般人靠近肯定得遭殃。 一直到了入夜,我们准备几件捉鬼的工具,就往驼子岭下边的乱葬岗而去。 约莫半个小时,赶到了驼子岭附近。上次我们给二妮和铁子招魂,就是在这一带。 蔡晋说道:“鬼气旺盛的鬼魂,一般都非常厉害的恶鬼,要十分小心才行。” 一听说要抓恶鬼,一下就蔫了,一边走边说道: “蔡先生,余掌柜,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非逮着那最猛的吧!” 我嘿嘿笑道:“掏番薯肯定拣最大的,反正是恶鬼,就当替天行道了。” 曹安顺撅撅嘴,又是说道:“你说这叫什么事,你们两个会术法的来不就行了,非要硬拉上我这弱小的鬼魂做什么?要是真遇上恶鬼,你们可别找凶猛难缠的呀,最好找一只缺胳膊断腿的,或者是瞎了眼睛的。那种鬼杀伤力不强。我们才能全身而退啊。我可不希望为了救鬼掌柜,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了。” “放心!有我在呢,一般的恶鬼我已经能够独自对付了。”我拍拍胸脯,理直气壮地说道。 幽静的树林只剩下深入骨骼的冷寂。脚下树叶的声响让我心若寒蝉,感觉周围都是眼睛在时刻盯着。 该是鬼怪出来活动的时候了,只见蔡晋走到一堆较为密集的地方停住,然后在道士袍的内口袋里取出一包牛皮纸包,见他打开之后,里面包着的是一下黑色的粉末。 我知道这个东西,这叫“鬼现身”,是用蝎子、蜈蚣、毒蛇这三毒的粪便精炼而成。配入一些秘传的尸油煸炒而成。主要的作用是能够让鬼怪现形。 因为不是所有的鬼怪都会在夜里现行,有些化作烟雾,有些隐身藏无木石之中。 蔡晋一把将“鬼现身”托在手掌中,往前对着密集的坟堆一吹,呼啦一声,就像满天狂沙一样往前席卷而去。 瞬间这坟堆上面就像是笼罩了一层薄纱,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在我们面前的各个坟堆位置,都跪着一只只鬼魂。奇怪,这些鬼在干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跪着?是在拜谁? “鬼现身”能够让鬼大面积现身,我粗略算了一下,大概有两百多只鬼魂。 曹安顺这只鬼,胆小如鼠,连同类都怕,见到这场面,缩一下溜到我和蔡晋身后。 蔡晋也是吃惊地说道:“虽说鬼气旺盛的鬼魂都可以用,但鬼掌柜是非同寻常,如果能在这些当中找出一只和他差不多的,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不太可能吧!” 我们正在商量着,却没想到我们三个是大活人,一身的阳气立刻引得那些孤魂野鬼四处怂动。 那些面无表情,行动迟缓的鬼魂起身之后朝着我们慢慢聚来,曹安顺这死鬼脸色已经惨不忍睹,我跟蔡晋倒没有太过担心,毕竟放眼扫过去,都不算是太难缠的鬼物。 “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呀!”曹安顺摇着我的手臂说道。 “哎呀,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上前一步,往向我们聚来的鬼群仔细一看,心中一喜,从袖子里取出两道黄符,对着那鬼群中后的位置袭去。黄符中到一只面露凶相的男鬼。 “啊!” 一声惨叫从鬼群中发出。 这男鬼被我打中之后化为一团鬼火想要遁走。在那之后,鬼群像是群龙无首一样开始散开,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蔡晋点头笑道:“小昭,眼力劲不错哟!这么快就找出鬼头了。” 因为我知道,鬼与鬼之间都是以实力来区分地位的。这么大的一群鬼能够听命前行,鬼群之中一定有鬼头。而且这只鬼头很狡猾,他不会自己做先锋,反倒是处在鬼群的中后方以求自保。 我问道:“那只可以吗?鬼气好强啊!” 蔡晋说道:“这只应该只是寻常的鬼头。他在操纵其他的鬼,让他们帮助吸阳气,然后供养他。就抓他了,他的鬼气足够了。” 曹安顺说道:“那赶紧去追啊!” 蔡晋晃了晃袖子,说道:“别担心,刚才小昭那一招是‘鬼缠身’,只要被那符纸打中,就可以用指鬼针找出他的位置。” 我知道这点小伎俩在蔡晋面前肯定是班门弄斧。我从袋子里取出罗盘,指针一直在摇晃,到还是有一个大致的方位。 “在南面!走!” 两人一鬼按照这指针的方向追击。走着走着,绕过几排大树,见着前面一颗老槐树下有火光,有人在烧东西。 见到这情景,我定睛一看,竟是两个长发的女人背对着我,面前摆了个火盆,两人手里捏着纸钱一边烧还带着哭腔。 这阴森恐怖的密林,她们的哭声悠悠飘荡,被无形放大。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都快跳出来了。 曹安顺依旧是躲在我们后面,我向蔡晋望了一眼,都是对眼前的婆孙两个起了戒备心。 但我看的出,这婆孙两都是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晚了在林子里哭泣。 我看这婆孙两个哭得凄凉,实在是不忍心。 “阿婆,你们在干嘛?”我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第六十三章 夜擒王琦 老婆婆扭看向我,昏暗的火光将那褶皱的老脸衬托得极其诡异。 “五婶婆?” 曹安顺是永丰村的人,他一下子认了出来,这位是村里的五婶婆,就住在这驼子岭附近,旁边那个是她的小孙女,才八岁。 五婶婆说道:“是余掌柜和蔡先生啊,今晚是我们家老头子的冥誕,我带着孙女在这给他烧点纸钱。这几晚他托梦给我,说想孙女了,又说这阴曹地府里阴冷,要买衣服穿。对了余掌柜,你们这么晚了到这来做什么?” 曹安顺说道:“我想起来,五婶公两年前去世了,就是葬在这个地方。” 五婶婆现在已经八十岁了,说话的时候嘴巴连牙齿都没了,就两层嘴唇干动着。 “五婶婆,我来办点事,今天晚上不适合到这来,你赶紧带你孙女回家去,我担心逗留太久会……” 我话还没说完,那面前火盆的火焰一下子暴涨,下一刻,那火盆有动静,几片纸灰从盆底翻飞了起来,刷刷作响,围绕在火盆上方打旋,久久不散,随后一股阴寒的气流向这边冲来。 这一下也是把婆孙两吓得站起来猛退了几下。 我跟蔡晋迅速挡在前边,戒备着这团夹杂着凶恶火焰飞舞的纸灰。 那纸灰显然是被那团鬼火所带动,渐渐壮大之后似乎有些骚动,隐隐有戾气散发出来,但是很快在我和蔡晋的威势之下,那纸灰一落地,又是无声无息,那团鬼火往后方退去,围绕着老槐树转了三圈没了动静。 五婶婆的孙女扶着她缓缓站起来,五婶婆被吓得不轻,全身颤抖拍着胸口说道: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余掌柜啊!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太吓人……” 我当然不能跟她说这是鬼魂,老人家最迷信,虽然她知道人死了要烧东西给死者,但是知道归知道,跟亲眼见到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我只是对她说:“没事儿,就是刮风了,五婶婆,赶紧带您孙女回家去。” “哦哦!”五婶婆估计心里也知道怎么回事,连声应道,带着她孙女离开这棵老槐树。 我们三个盯着老槐树看了一眼,这罗盘震荡得厉害了,那个鬼头应该就在附近。 蔡晋说道:“那只鬼头应该就在不远处,四处找一找。” 我们围绕着这棵老槐树,一步一步都小心翼翼。 刚迈出没几步子,突然,在我脚下突然插出一只五爪狰狞的人手,掐住我的小腿,吓得我险些岔气了。 这突如其来的惊恐让我措手不及,拔了几下拽不出来,嘶吼道: “蔡先生,曹安顺,救我……” 前方蔡晋的身影还隐没在黑暗中,而这时我脚下的泥土却出现塌方,我整个身体开始往下沉陷。随后又一只鬼爪子破土而出,两只鬼爪子抓着我细嫩的大腿攀附而上。在我的牛仔裤上撕开了好几道口子。 这鬼怎么这么沉?令我下沉加速,当其中一只鬼爪子抓到我的大腿根部时,我的禁区顿时一痒,身体已经僵硬地陷进地里。 紧接着一个魁梧的男鬼从地里爬了出来,和我脸对着脸。 我认出来了,这就是刚才被我打伤的那只鬼头。 这鬼头竟然当着我的面,在我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感觉他在吸我的阳气,赶紧摸出一张“守魂符”贴在自己的头顶上,他见吸阳气无法得逞,一张嘴那白森森的牙齿,竟然想要咬我的脖子。 我两手奋力托着他的下颚。糟糕,我身上的伤还没好,这一时半会儿,全身疼痛难忍。 曹安顺迅速赶来,这鬼头受到惊扰,猛地压着我的身体,借势爬出泥土,往林子深处逃窜。 曹安顺见到这一幕也是惊呆了,我从坑里爬出来之后,喊道: “曹安顺快追,别让他跑了!” 曹安顺本能反应,迅疾地飘了过去,这笨蛋也不动动脑子,直接抱着那鬼头,正好前方有一棵树,那鬼头一栽,头直接撞在了大树上。 我起身拍拍衣服,不顾刚才的恐慌,晃晃神就夹着生疼的两腿根部,慢慢悠悠地来到了那鬼头摔倒的位置。 林中湿泞,我走了一会儿,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鬼头被曹安顺死死缠着。我担心他反扑,没敢靠近。 “你们没事吧?”蔡晋闻声赶来。 我摸着头上的“守魂符”说道:“刚才差点被他吸走了一口阳气。” 蔡晋说道:“这鬼头还是蛮机灵的,竟然躲到地底下去了。” 我捂着心脏,想想刚才的情形,我是左看右看,万万没想到他会从地上钻出来,还以为是乱葬岗的诈尸呢! 诈尸是民间流传的说法,人死时有时胸中还残留一口气,如果被猫狗鼠什么冲了就会假复活,动物灵魂附体到尸体,即平常说的诈尸。但是这一口气完全不能把撑起生命,只会像复活的尸体野兽般的乱咬。最后那口气勒出来倒地,才算彻底死了。 我瞧了瞧躺在地上的鬼头,疑惑地问道:“曹安顺,你把这鬼头给弄死了?” 曹安顺探了一眼,有些委屈地说:“不会吧,要是这么脆弱就死了,也救不了鬼掌柜吧!” 我正准备上前看看这只昏倒的鬼头是个什么情况。 “啊!” 突然啊的一声传来,把我和曹安顺都是吓愣了,这鬼头一下子飘了起来,窜出好几步,恶狠狠地死盯着我们三个看。 “装死!” 我看到这鬼头的身上只有一处伤痕,是在他的额头上,正在往外泄露阴气,这里应该是被我先前用“鬼缠身”所伤,这一下直接中到了他的灵台穴位置,若不是我们要抓活,这一下就给他魂飞魄散了。 乱葬岗的魂魄都很弱,因为这里埋葬的死者都是入不了永丰村的祖地,家里自然贫寒,死后来祭拜的香火很稀薄,鬼魂自然营养不良。连我这三脚猫的招数都能伤害到他了。 不过这只鬼的鬼气,是乱葬岗所有鬼魂当中最旺盛的。 这鬼头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也不逃了,阴狠地问道: “我与你们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蔡晋轻松自如地说道:“哦?你这恶鬼还敢狡辩。且不说你生前是否作恶,但死后却是威逼那些可怜的孤魂野鬼,让他们帮你吸活人的阳气,供养你。怎样,我收你不冤枉吧?” 那鬼头听完蔡晋的说辞之后,也是埋头愧疚。 这鬼头一阵咆哮,说道:“那又如何,我做善做恶,关你们屁事!这些孤魂野鬼统统都是被地府抛弃的,我将他们纳入麾下,统一管辖他们,我找到这处乱葬岗,给他们居身之所,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蔡晋眉头一紧,沉声说道:“强词夺理,看我今天不收了你。喝!” 蔡晋说罢,一道符纸已然出手,如飞蛇一样撕裂空气,掷向那只鬼头。 那鬼头好歹也活了很久,倒是有些本事,突然化作一团烟气,钻进了身后的一块坟头当中,但蔡晋穷追不舍,继续另一只手飞出两道黄符,先后贴在了那坟头上。 “啊!” 又是一阵惨叫,那坟头上竟然是瞬间淌出一道血痕,血液从坟头上流淌下来之后,从坟头的裂缝当中喷出浓烈的鬼气,他是想出来,但是被符纸挡住了。 随后蔡晋脱下一身灰色道袍,将它盖在坟头上,一收一捆,动作麻利得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那道袍捆绑成一团之后,里面有东西在蠕动,看来这恶鬼已经被他收了。 曹安顺见着都是极为开心,上前说道:“蔡先生真是好本事,三下五除二就把这鬼头给降住了。” 我敲了一下曹安顺的头,轻声骂道:“你还好意思说,看看人家本事多大。你就会笨手笨脚的。” 曹安顺摸着头低声嘀咕道:“谁让我是普通的鬼啊,哪来什么大本领。” 蔡晋看看天时,说道:“别斗嘴了,赶紧回去吧,趁着还有点时间,帮鬼掌柜补全鬼气。” “好!”我和曹安顺都是欣然笑道。 却是没想到,在我们动身想要离开之际,从四面八方再次涌来无数的孤魂野鬼,他们一只一只逐渐现身,成群结队地在地上跪下,对着我们三个人磕头跪拜,甚至还有流着血泪的鬼魂。 我们三个互视一眼,都是疑惑不解,反倒是,感觉他们像是在哀求我们。 这些鬼魂纷纷跪在地上,见我们无动于衷,又是拼命磕头。随后曹安顺向最近的一只幼小鬼魂问道: “小子,你们这是在干嘛?” 那只小鬼魂大概只有三五岁的样子,样子长得十分稚嫩可爱,有点怕生,一见我们就往后躲。不过很快,只听他奶声奶气地说道: “求求你们放了王琦。” “王琦?谁是王琦?” 那小鬼魂继续奶声奶气地说道:“王琦就是被那个叔叔抓到衣服里面的鬼魂。” “啊?”我和曹安顺疑惑地叫了出来。 第六十四章 恶人,好鬼 我又向这小鬼魂问道:“你们没搞错吧,这只恶鬼,他逼你们吸阳气,逼们听他的号令,我们现在是帮你把他给收了,你们从今往后就自由了呀!” 那小鬼魂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只是用嘴含着手指头在那里萌萌地看着我,别提多萌了,我恨不得亲上一口。 这时小鬼魂身旁的一只女鬼说道: “你有所不知,其实并不是王琦逼迫我们吸收阳气,而是,我们这群鬼啊,都不是正常的鬼魂。我们都是有病在身,魂魄都十分虚弱,王琦让我们吸收一些过路人的阳气,这样对我们自身有帮助。我们也只是吸一点点,不敢伤害到路人。再说了,你看我们这群孤魂野鬼本来四处飘荡,无处藏身,连地府都不收留我们。唯有他收留我们,让我们有一处安身之所啊。所以,请你们一定要放了他。求求你了……” “求求你们……” 随后这两百多只鬼魂又是一阵猛烈的磕头,让我这弱小的心灵顿时觉得十分之不忍。 难怪这些鬼魂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甚至可以说,一阵风吹过来都能死一大片。 我和曹安顺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看向蔡晋,看看他有什么高明的决断。 蔡晋挑了挑眉毛,又看了看手中的道袍,问道: “王琦让你们吸阳气当真不是为了他自己?” 又一位在我们面前的老鬼摇头晃脑,应声答到:“不不不,王琦从来不吸阳气的,我们吸回来的阳气他也从来不要。他呀,我最了解了,虽然生前作恶不少,但是死后却能有悲悯之心,照顾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我们真的不忍心看着他被你们抓走啊!” 老鬼在我们面前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让我们情何以堪。 蔡晋没做多想,这明摆着的事情,一只鬼能得到那么多鬼的尊敬,不管他生前是个什么恶人,现在都是一只好鬼。 所以蔡晋松松肩膀,一撒手,将手中的道袍一甩,摊开之后,一道黑气从中飘出,立在前方的鬼群之中。 这鬼头出现之后,鬼群一阵欢声鼓舞,纷纷包围住这个王琦。 王琦抓抓头,没好意思地笑着,想对大家表示感谢,又有些难以启齿的羞涩感。 我对王琦说道:“真想不到鬼之中也有像你这样受到敬仰的,不得不佩服你。” 我向王琦竖起了大拇指,又瞥了一下曹安顺。 王琦笑着说道:“其实天一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们三个都是不一般的人,所以我本来只是让他们出来吓吓你们。” 我点头说道:“王大哥,没事了,我们这就离开。你快带着这些老鬼小鬼回去吧。” 王琦问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惩恶扬善的好人好鬼,敢问三位叫什么名字,我一定铭记在心。” 我向他介绍了我们三个人。 王琦他用手锤了锤胸口说道: “好,余掌柜,从今往后,只要你有需要用得着我王琦的地方,你就到这乱葬岗来,任何事情尽管开口,我一定赴汤蹈火帮你。要是我一只鬼魂的力量不够,我就号召成百上千的鬼魂帮你。” 听了这番话,我内心一阵激动,顿时感受到一股暖暖的力量涌上心头,这大概就是感动吧! 曹安顺听了这番话也是眼圈红红的,说道:“好了,你们赶紧散了吧,我怎么看着这些鬼都快不行了。” 说完王琦就带着这些伤残的鬼魂赶回到乱葬岗去了。 我们三个立在原地,有喜有忧。 喜的是,我们刚才幸好没有错抓一只好鬼。忧的是,我们没能抓一只恶鬼,帮鬼掌柜补全鬼气。 蔡晋率先踱步而出,我和曹安顺赶紧跟上。 我跟上问道:“蔡先生,现在要上哪里去找鬼魂?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蔡晋眉头一皱,叹息一声苦笑道: “真不是时候啊,前段时间我手里有大把鬼魂可以用。但是因为手头紧,都在鬼市卖掉了。现在想想,当时真应该留下几只。” 咦,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杵在原地,说道: “既然你可以卖掉鬼魂,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买一只鬼魂?” 曹安顺摇头说道:“别想了,万一买回来的又是一只好鬼魂,你们还不是要放掉。” 他说得很对,就算买一只鬼魂回来,被吸走鬼气,也有可能灰飞烟灭,我们也不忍心。 因为我们都是心软的人。心软的人命苦。 我急得狂抓头发,苦恼道:“哎呀,这得咋弄才好,鬼掌柜要死了要死了。” 蔡晋走在前边幽幽说道:“除非是有一只鬼魂,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的鬼气。虽然不会魂飞魄散,但是会有比较大的损伤。” 我们三人边走着,正准备往村子的方向赶。 这时候,不远处一声呼喊:“余掌柜,余掌柜等一等。” 是王琦的声音,我们回头一看,他急忙冲了过来,王琦大概是看出来我们似乎有难言之隐,问道: “我看你们迟迟没走,你们好像遇到特别头疼的事情了?我能帮上忙吗?” 蔡晋和曹安顺都不忍心开口,我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还真的有点事情需要帮忙。” “尽管说。”王琦拍拍胸脯说道。 我说道:“我们有一个朋友,他受了重伤,需要旺盛的鬼气来治疗。” 王琦听完,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这事,你早说不就完了。我王琦生前打打杀杀身体好,没想到做了鬼也是一只猛鬼啊。我身上的鬼气,你尽管拿去用。保证管够。” 蔡晋跟我和曹安顺纷纷互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忍。 “时间紧迫,先回村子吧。” 说着我们快步往村子的方向赶,一进村就直奔祠堂。 当王琦见到躺在床上的鬼掌柜时,脸上的惊诧之情不言而谕,他舌头打结地说道: “这……这……这不是鬼市‘龙宝斋’的鬼掌柜吗?怎么在这呀?” 连曹安顺都知道鬼市的位置,像王琦这种资历的鬼头,自然也是对鬼市了如指掌。 我说道:“他受重伤了,需要马上救治。” 蔡晋马上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瓶子。这瓶子红底白釉,看上去十分的精致,但是当我看到这个瓶子的时候,心头已经有些梗塞了。 这个瓶子叫做“溶鬼瓶”,是道门当中,一些炼丹术士专用的瓶子,里面据说是从九幽黄泉取上来的水,任何的鬼怪只要被吸进去,就会被榨干魂魄精元,最后变成精纯的阴气。 我不忍地抓住蔡晋的手臂,说道:“难道要王琦进这瓶子里头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曹安顺和王琦有些莫名地看着我们。 蔡晋说道:“不会,只需要他将鬼气灌入即可。” 我缓缓松开了抓住蔡晋的手,蔡晋上前一步,对王琦点了点头。 王琦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徐徐闭上双眼,就这么静静地呆在原地。 蔡晋举起手臂,两指点在了王琦的眉心处,王琦周身顿时劲风大作,蔡晋又是两指在那“溶鬼瓶”的瓶口位置做了一些流畅的动作,很快,那股无处安放的劲风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归宿,就这么缩小成为一道风眼,而风眼的位置,正好是那个瓶子的瓶口。 我跟曹安顺都微微往后退去了几步子,随后王琦的身体冒出浓烈的黑气,那些黑气渐渐地消散在风中,像凋零的花瓣慢慢散落。 随后黑气又聚拢而来,飘进了瓶口里头。 突然,风声戛然而止,蔡晋手持“溶鬼瓶”走到鬼掌柜身边。这王琦果然是鬼气旺盛,这一灌入之后,竟然面不改色。还傻傻地笑了两声。 蔡晋上前之后,只是又在的魂锤上点了一下,没有过多的动作。 我问道:“现在要替鬼掌柜补全鬼气吗?” 蔡晋点头说道:“没错,时不待我,越快越好。” 只见蔡晋先是让鬼掌柜服下了一颗“凝气丸”,这丹药黄橙橙的,倒是很容易食用,入口即化那种。吃完之后,蔡晋从布口袋里面取出了一面旗子,这旗子黑边红里,有些像我之前用的“星汉法旗”,可是这旗子是三角形的,只有巴掌大小。 取出旗子之后,蔡晋起身,将“溶鬼瓶”的盖子再次打开,往前一个倾洒,飞出来的不是水一类的液体物质,反而是一些飘渺的闪烁沙粒。 这应该就是精炼之后的鬼气,已经变得十分精纯。 这些沙粒如同萤火虫一般在这夜晚飘动,围绕在蔡晋的面前一颗也没有散开。 但这并不轻松,蔡晋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着我笑道: “这次到你们村子来,可是把我这几年养精蓄锐的修为耗损了不少呢!你可得跟那个村长好好强调一下,到时候结账的话别给我唧唧歪歪的。” 我眼皮子跳了两下,一阵汗颜地说道:“蔡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钱的事情?你们道士不是说钱乃身外之物吗?” 蔡晋撅撅嘴巴说道:“那是和尚说的,我们说的是钱乃囊中之物。” 扯完犊子之后,蔡晋开始专心致志地望着我们这一屋子飘飘荡荡的萤火星光。 随后见他举起那面小旗子,在面前招引了几下,嘴里念念叨叨地,很小声我听不见说的是什么。 蔡晋感觉已经能够完全掌控这东西了,见他一个跃起,拿着那面旗子在房间内翻来舞去,动作之快,看得我们三个眼花缭乱。 只见他做了一个跃起之后,一手将旗子往下拍,那满屋子的萤光就这么从鬼掌柜的七窍流入了百脉,补全他的伤口。 太好了,鬼掌柜有救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鬼掌柜突然全身剧烈抽动,他双目一睁,满眼血丝地瞪着我们,目光极为凶厉。 我们四个顿时吓懵了,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第六十五章 血雾弥漫 这鬼掌柜可不是普通的鬼魂,他万一煞气上脑,我们四个随时都得见阎王。 “蔡先生,他这是怎么了?”我担心情形难以控制,赶紧问了一句。 可蔡晋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妙啊,他魂魄动荡不安,怕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只见此时,在床上抽搐的鬼掌柜,周身顿时冒出大量的黑气,而在黑气之中,还夹杂着一团团的血雾。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曹安顺和王琦还好,他们两个是鬼魂,这血腥味对他们反而是诱惑,没觉着有多少不适。可我跟蔡晋就不同了,赶紧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好几步。这祠堂的房间本来就不大,一下子我们就躲在墙角落了。 而鬼掌柜周身的黑气,很快血雾弥漫,几乎将整个黑气都掩盖住了。那血雾不停地涌出来,仿佛那是一处通往血池的缺口,仅仅是一会儿,血雾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 在这血雾之中,层层叠叠地挤满了各种形态的鬼魂。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只有半张模糊凄惨的脸,更有甚者,竟然直接就是一副白骨森森的躯干隐藏在血雾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我的鬼气有问题?”王琦已经吓得有些失态,和曹安顺两只胆小鬼都抱在房梁上动弹不得。 蔡晋的脸变成猪肝色了,摇摇头:“不可能的,你的鬼气经过溶鬼瓶的精炼,已经变得精纯,绝对不是这个原因。” 我看到这情形,急得抓抓头发说道:“我说蔡先生,会不会是你这溶鬼瓶是劣质产品啊,在哪里买的?” 蔡晋听我这么一掰扯,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说道:“怎么可能是劣质的,这溶鬼瓶是我师父当年传给我的,用了十多年了,最好的一个宝贝,绝对是道家正宗的法器。” “那这些血糊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蔡晋目光一沉,踏上前一步说道:“小昭,你看,那血雾中间的是什么?” 我定睛看去,在那滚动的血雾之中有一个皮肤白皙的小婴儿,很小很小,比一般刚出生的小婴儿还小小。他的周围被各种乱七八糟的鬼魂围绕着,就是无法靠近他,就这么安详地睡着。 “这,这小婴儿,是什么?”我愣愣地问了一句。 蔡晋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说道:“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这就是张红当时产下的鬼婴。” 我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脚步子不由得往后再退一步,身体差点没稳住,往后倒去,幸好蔡晋在我身旁扶着我。 “张红产下的鬼婴,不是被苍松那狗道带走了?这……” 我已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蔡晋沉声说道:“这就不难解释鬼掌柜和盗门的关系了……怕是苍松当时,就是把鬼婴交到鬼掌柜的手中……鬼婴怨气冲天,像鬼掌柜这种程度的厉鬼,肯定是觊觎已久。” 难怪,难怪,刚才血雾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似曾相识,当时我们在祠堂里阻止张红生下的那只鬼婴是,那棺材周围,也是这般血雾弥漫的清醒。 那么苍松的所作所为,也是鬼掌柜指示的? 一听说是鬼婴,房梁上的曹安顺和王琦抱得更紧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鬼婴这么危险,可不能让他出来。” 我抓着蔡晋的手臂说道。 蔡晋左思右想,脸上表情极为难看。 这时,那血雾中小小的影子从里面越来越清晰,乍一看去,这只不过是一个安详睡着的小婴儿,任谁也不会让别人联想到这是一个天大的祸害,他周围那些长得稀奇古怪的鬼魂,趁势向他聚集而去,一只只都是嗤牙咧嘴的。 那鬼婴就这么飘荡在血雾之中竟然没有沉下去,像是漂浮在水面上一样,那周围的鬼魂,就这么围绕在身边,恨不得将婴儿给吃掉,可又是谁都不敢动手。 这些东西都是从鬼掌柜体内冒出来的,那他本身又是什么?反正鬼掌柜给我的感觉,不像人也不像鬼,很特殊。 此时那鬼婴突然微微睁开了双眼,见到这番景象,不但没有哭泣,也没有畏惧,就这么眯着眼睛,盯着这周围的魂魄,还觉着好奇,时而还伸手去抓。 那些被鬼婴触碰到的魂魄,顿时化为血雾,消散而去。 看到这一幕,我们几个又是脸色一变,太危险了! 蔡晋突然咦了一声,说道:“这血雾没有继续扩散,鬼掌柜应该在用尽最后的气力约束它们。” “那,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蔡晋转身出了房间,走出到祠堂的后院,去了有一会儿他才出来。等他出来的时候,将祠堂祖先灵位面前的大供桌搬到了房间里头。 摆香案,燃香烛,烧纸钱,在几张符纸上面写下符箓。符纸用桃木法剑挑到蜡烛上点燃,同时呼着“鬼掌柜”这个名字九遍。 随后阴风乍起,一阵吹拂着房内四周,让桌面上的蜡烛险些熄灭。 他这是要开坛做法了,这是我第一次见蔡晋正式开坛作法。 我忧心忡忡地问道:“蔡先生,你有把握吗?” 因为现在面对的是鬼婴和那么多的鬼魂,所以有此一问。 蔡晋摇头说道:“我的修为恐怕远远不足以抵抗鬼婴。但是如果不阻止他,不光我们会死,整个永丰村以及方圆五里内的魂魄都会被这鬼婴给吸干的。” “啊!” 蔡晋这番话,令得房梁上的两只胆小鬼曹安顺和王琦尖叫了一声。 “你们两个别一惊一乍的。” 我又问道:“蔡先生,我能帮你做什么?” 蔡晋说道:“你要不停地叫唤鬼掌柜,只有他能约束这些鬼魂。我跟他一起努力,兴许能把这些鬼魂逼回他的体内。” “好好好。”我连连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靠近,靠近那血雾,靠近那些鬼魂。 很快我半个身体已经接触到血雾了,这时候一只白色骷髅一样的东西距离我最近,一个爪子飞过来,在我额头上划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余掌柜!” 曹安顺和王琦见我受伤,不再胆小,纷纷从房梁上飘下来,挡在我面前,保护着我。我十分感动,靠在他们后背上。 我看着血雾里面,鬼掌柜的身影早就被淹没,我看不见他,只能放声说道: “鬼掌柜,你听得见吗?如果你听得见,就振作起来,把这些鬼魂都封回去。” 过了很久,血雾依然是没有动静,我和曹安顺还有王琦三个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蔡晋,他站在桌子后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我们以为没办法了的时候,这血雾开始出现翻滚,那些鬼魂开始躁动不安,一个个都是想要挣脱出血雾,往外攀爬,可这血雾就像是一个越陷越深的沼泽,你越是挣扎,就会沉得越快,一眨眼的功夫,那些长得千奇百怪的鬼魂,纷纷涌入了血雾里头,不见踪迹。 而我们眼前,原本几乎占领了整个房间的血雾,开始往回缩小,眼前,只有一只鬼婴漂浮在血雾上方。 我们顿时大喜,鬼掌柜听见了,他在尽力压制这些鬼魂。 蔡晋抓住时机,口念疾咒,对着血雾作法。 蔡晋这是要把鬼婴彻底逼回去。 很快血雾顿时消失,只剩下最初从鬼掌柜体内涌出的大量黑气。那鬼婴缓缓落下。 可蔡晋脸上已经是大汗淋漓,口中喘着粗气,眼看一副支撑不住的模样。我们都不敢打搅他,作法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分神。 接下来蔡晋咬紧牙关又是口念两道咒语: “归魂法:灵气引路,魂魄归位。” “护身法:九星光耀,神符护身。” 他手中的桃木剑往桌子上衣摁,数张灵符飞溅而出,扑向了黑气当中,很快,在神符加持之下,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传出。 “哇啊……” 鬼婴的双手向外抓挠了几下,没入了鬼掌柜的体内。 第六十六章 途遇怪事 整个作法是时间长达一个小时,蔡晋用袖子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从供桌后边走了出来。来到鬼掌柜面前,看了看他的伤势。 我们三个也赶紧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蔡晋检查完之后终于是长出一口气,将那面插在床上的三角形旗子收回去。 鬼掌柜身上的荧光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蔡晋说道: “很快他的魂魄就会恢复了。” 听到这番话,我们都是喜出望外。可我心里总有点隐忧,那就是鬼掌柜和盗门究竟是什么关系。盗门的人作恶多端,心狠手辣,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向来是不折手段。 眼看这一番忙活天就要亮了,我赶紧对王琦说道: “王琦大哥,真是万分感谢你的帮忙,天快亮了,你赶紧回乱葬岗吧。” 王琦看了我们几眼,咧嘴笑道:“好,我王琦能够认识你们这些好人好鬼,算是没白活。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王琦帮助的,尽管来乱葬岗找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安顺垂了一下王琦的肩膀说道:“好啊你,真不愧是生前做悍匪的,说起话来还真让人热血沸腾。别墨迹了,赶紧回去吧!” “好!” 王琦摸摸脑袋,飘出了房门。 而蔡晋接连两轮忙活下来,已经疲惫不堪,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小昭,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徐山家里休息了。” 说着也出了祠堂,就剩下我和曹安顺在这里看着鬼掌柜。 气氛一时间变得特别尴尬,我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昏迷的鬼掌柜,而曹安顺则是坐在房梁上。 我抬头一看:“曹安顺,你干嘛不回你的曹家祖坟去?” 曹安顺打了个哈欠:“我这不是担心你嘛,鬼掌柜可不是善茬,万一你有危险,我也好保护你呀!” 这家伙倒是挺有心,不过我却不担心鬼掌柜会加害我。 不过天快亮了,这祠堂年久失修,阳光还是会照进来,刚才忘了跟蔡晋再要一个装鬼的瓶子了。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见着什么合适的,索性在茶水桌上端过来一个茶壶,啪的一声摆在地上,说道: “来吧!” “什,什么,余掌柜,我曹安顺好歹也是土财主出身啊,你让我躲这破茶壶里头?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在鬼圈混了?” 我指着茶壶坏笑道:“废什么话呀,再说一句,让你钻鞋子里头,我熏死你。” 曹安顺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个余文昭,别让我逮着机会,看我怎么整你。” 说罢他还是乖乖地一溜烟飘进了茶壶里头。 我也累得不行,这几天根本就没有休息过一会儿,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下午。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面空无一人,鬼掌柜不见了。 “曹安顺,出来,鬼掌柜去哪里了?” 我踹了一脚地上的茶壶,茶壶摇晃了两下,发出哎哟两声。 “轻点,我隔夜饭都吐出来了。”曹安顺飘飘荡荡此从里边溜出来,躲在墙角的阴影位置: “他应该是走了吧,你用不着担心,能走就说明没事了。” 我呲了一声:“丫的,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呢,这下倒好,伤刚好就不见影了。” 曹安顺摇头说道:“余掌柜,不是我说你,这种厉鬼你千万别抱什么希望,能在鬼市混得风生水起,那肯定不是一般背景,他身上牵扯的因果福祸,恐怕你一辈子都数不清。所以,远离这种家伙对咱们有好处的。” 曹安顺说起来有点庆幸,好像巴不得鬼掌柜早点离开。可是对我而言,鬼掌柜不辞而别,那么我们对盗门的线索,又断了。 永丰村这边的事情算是解决得差不多了,晚上师父给我打电话,他和任北风前辈已经回到海城了,在玉器店里等我回去。 我估摸着是时候动身回去了,有师父坐镇,很多事情我也踏实很多。以后还得跟着师父多学本事,免得再像这次险些丢了性命。 当晚我和蔡晋在徐山家里吃了顿大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赶紧睡觉。第二天一早上,天还没亮呢,蔡晋就在我房门口砸门。这家伙是迫不及待要回城里过舒服日子了。 我抱着枕头迷迷糊糊地说道:“准备出发了吗?” 蔡晋说道:“小昭,老严也打来电话了,我们赶紧出发,你师父他们都在玉器街等着呢。” 我赶紧带上道具法器,随后我抱着曹安顺的茶壶,准备和徐山一家三口道别。 徐杏见我带着这么一大包的东西,又是抱着一个茶壶,感觉到莫名其妙,问道: “昭哥,你们要走吗?” 我拍着茶壶说道:“是啊,出来挺长时间,也该回去了。店里的生意还得继续做。” 我看得出徐杏这小妮子很不舍得我走,那眼眸子都泛着泪花。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跟着我们,肯定会有危险。 我拍了拍她的小胳膊:“杏儿,有空到城里来玩,昭哥带你吃好东西。走了……” 徐杏带着哭腔说道:“昭哥,你也常来村子看看……” 我摆摆手,和徐山夫妇道别。徐杏的妈妈非得给我塞了一大袋子山里的野货,这东西难得,城里边要百来块钱一斤,就是有点沉。 临走之后,蔡晋就一直绷着根弦,我真怕他会绷得太紧,突然之间断掉了。 “蔡先生,什么事情愁眉苦脸的?” 蔡晋点了根烟:“老严催得很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挠挠头:“别想那么多了,我师父和任前辈都来了,大事小事都有顶梁柱,不必太操心。” “也是……” 从五里集去海城市要乘坐大巴车,这大巴车需要在另外一个县才有,我们走路去的那里,因为时间十分急切,原本走路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愣是四十分钟就赶到了。 我背着这一袋子的东西着实累得够呛。 “蔡先生,咱们这是赶着去投胎呀?” “可不就是赶着投胎么。现在我们是在跟听差小鬼赛跑啊!要是迟了,指不定又要搭上多少条人命呢!” “说的那么严重,好吧!我算是……服了!” 我看蔡晋那么着急,也就没跟他杠上。这一大麻袋的野货,差点没把我压死。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我们到巴士站买了两张车票,随后排队上了车。 这大巴车真的相当宽敞,车上人不少,满满当当的,估计都是去外地打工的吧。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我晕车,所以无法好好享受旅途了。 我把大袋子的行李都放在巴士车下边的货箱里面,然后抱着茶壶就上了车。我们的位置在中间的地方,这一坐下我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咦?” 车上大白天的,阴气那么重? 蔡晋也感受到了,但是他让我别出声。 我寻找了一下,确实有阴气,但很隐蔽,找不出在哪里,只得提防着一颗心,先坐车再说。 巴士车开动的时候,我旁边有个小女孩,年纪很小,也是十岁的样子。她嘴里抓着棒棒糖在那里一直舔,见我手里抱着一个茶壶,十分好奇地问道: “哥哥,你这是啥?”她伸头看了一眼,往茶壶洞里头瞄,又是往后一缩脖子,十分活泼可爱。 我瞧她妈妈已经快睡着了,大人看上去才三十出头,打扮的挺时尚,天气这才刚转暖,她就穿上了短裙和丝袜,倒是挺养眼的。 于是就凑到她耳边说道: “这里面,是神仙!” 她瞥了我一眼,笑道:“我读的书少,你不要骗我!” 看着她笑我的心都乐了,那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说话又很甜。她见我不肯说实话,一直拿奇异的目光盯着我看。 这里面的东西真不能告诉她,所以我转过头,假装看向窗外不去理会她,但她还一个劲的要看茶壶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我一不留神的时候,她竟然伸手要打开茶壶的盖子。我连忙用手捂住了,看一眼还不把她吓死? 曹安顺在里面呢,大白天要是被太阳给照射到了,那可是会元气大伤的呀! 坐巴士车到城里估计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车开了十几分钟之后,小女孩指着茶壶跟她妈妈说: “妈妈你看,这个人老是抱着茶壶。又不给我看!” 这女人一皱眉,貌似不太喜欢多管闲事,就对她女儿说道:“你少管,睡觉!” “我不嘛!我就要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听得我头皮有些发痒了,这小女孩看上去挺可爱的,没想到还是个刁蛮任性的娇惯女,我抱着茶壶转了一个侧身不去理会她。 没想到她竟然哭着闹着要看我的茶壶,弄得整个巴士不得安宁。 她妈妈没有法子,只好语气十分温和地跟我说:“帅哥,你就告诉她这里面是什么吧?她好奇心特别重,我怕她会一直这样……” 看出了她的为难,我实在没辙,就撒了个小谎,说道:“这里面是蛐蛐,我养着玩的!” 她笑着说道:“原来是蛐蛐呀。你就给她瞧一眼。她就不闹了!” 我眼皮子跳了两下,这女孩的性格都是让你们这样给惯出来的。要是我女儿,我早就修理一顿了。 “不行!”我果断拒绝道。 这下女孩哭得更凶了。 她妈妈见我不同意,动了点歪脑子,说道:“你这样子捂着,蛐蛐会死掉的。要不打开让它透透气?” 我冲她呵呵一笑说道:“谢谢了,这茶壶嘴可以透气,不必担心。” “呜!我就要看嘛!我就要看嘛!” 那小女孩闹得不可停歇,像蜜蜂一样吵个不停。我实在没辙,挠挠头对她招了招手: “就看一眼!”。 “嗯!”女孩欢喜地点头。 我将茶壶端到她的面前,打开一点点小口子给她看,她像是看宝物一样朝里看了一眼,而里面也是吱吱吱地发出几声蛐蛐的叫声。 那女孩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乐得不行。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却是朝着我手上一拍。 啪! 一下子我的茶壶就摔在地板上,裂开了。 “啊!” 我心头一阵慌乱,大吼道:“你干什么?发神经啊!” 蔡晋赶紧上前摁住我,低声说道:“算了,小昭,小孩子不懂事。” “呜哇……” 被我这么一凶,小女孩哭得涕泪横飞,我没管她,赶紧脱下自己的衬衣,然后将茶壶整个包了起来,不坐那个位置了,跑到车尾,坐到地板上。 曹安顺不能见阳光,这要是被晒到了可就会受伤的。我小心翼翼将茶壶碎片包得严严实实的,不敢漏进去一丝光线。 包好之后我朝位置那里看去,蔡晋正在跟那个妇女打圆场。那小女孩哭得没完没了,一直哭到她没力气才停歇。这个时候蔡晋朝我做了一个ok的姿势。 蔡晋也悄悄跟过来,坐在我前边。他嘀咕道: “这车上有鬼,小心了。” “在哪里?”我激动地问道。 蔡晋指着前方,我朝他的手指方向看去。 第六十七章 死状诡异 我发现坐在车尾旁边位置上的一个妇女,脸上竟然有一团黑气。我一怔,刚才还没注意到的,怎么突然有了? 我低头看了看茶壶,心想不会是这妇女命格太弱,让曹安顺泄漏出来的阴气给侵染了吧? 蔡晋猜到我会那么想,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抬头看看这位大姐,不知道她是否信鬼神,如果是个无神论者,我贸然给她一张符,不把我当神经病才怪。我这一想出了神,大姐狠狠瞪我一眼,别过头去了,呃,好像把我当成小偷了! 这时蔡晋也盯着她,那妇女见我们两个男的一直盯着她看,吓得往里面挪了挪身子,把衣服领子都拉起来,像防色狼那么防范我们。 我又望着她眉心那团黑气,心想咋办呢,如果不给喝点符水,恐怕回家要生病。 这个时候,巴士车已经到了中休站点,可以下车去上个洗手间。这位妇女起身就要走下车。我上前拦着她。 “干嘛?”这妇女疑惑地问道。 我说道:“这位大姐,你不能出去啊!你……” 唉,这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难不成我对她说你被鬼上身了?这话说出来就是用来骂人的,还不被她一巴掌扇过来。 这妇女见我没有说话,就挤出座位,下了巴士车,朝厕所方向去了。 过了一会儿,这妇女始终没回来,司机有点沉不住气了,按了两声喇叭,可还是不见那个妇女从中休站点的厕所里出来。我有些着急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问题? 突然,我在车上见到女厕所的位置处围满了人,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预兆。我对蔡晋说道: “蔡先生,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蔡晋对我摇摇头说道:“我们时间紧迫,千万不要多管闲事。惹上麻烦,对我们没有好处。” 我笑道:“没事儿,都是同一趟车的,她不上车,这车也开不了。” 说完我就下车去了,走到厕所的位置,我进去拍着厕所门大叫:“大姐,你没事儿吧?” 里面死寂一片,没回应。心想不会出事情了吧! 这厕所设计得很不合理,全封闭的,就一个大门紧锁着,要不然我早爬进去了。 又接连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下我有点慌了,向厕所里的众人求救,这一帮都是妇女啊,她们没一个行的,索性有个脑子灵活的,跑到车上去叫了几个壮汉过来。 几个壮汉过来之后,上去一人几脚就把这门给踹开了。开门的一霎,我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寒意从中涌出,心叫不好。 一眼看到这妇女以不可思议的姿势蜷缩在地上,双眼血肉模糊,七窍流血,看来是死了! “啊”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片惊呼声,纷纷都冲出了厕所。 我不能置身事外,但是好在确定这件事情不是因为曹安顺,如果她是被阴气感染的话,断然不可能是死在里边。顶多是神情萎靡,一时间无法振奋而已。 这个死状太诡异了。 我上前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随后把头探出去,看厕所里已经没人了,就把手里的衬衫解开,破碎的茶壶哗啦啦掉了一地,曹安顺的身影从一道烟气化了出来。 我急切说道:“曹安顺,你看。” 曹安顺盯着这厕所里的女尸看了一眼说道:“是凶灵干的,刚才在车上我已经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了,还好车子停在这个地方上厕所了,否则的话,恐怕整个车子的人都要遭殃。” 我心头一凛,说道:“难道那凶灵还在车上?” “有可能!得赶紧回去!不然又要出人命了。” “好!” 我回到车里之后,立马给蔡晋使了一个眼色,他有些吃惊,随后我们就一个一个乘客地查看。 司机已经知道了有乘客在厕所里死掉的消息,所以他早早就报警,车子停在这中休站点等待警察的到来。 我上前一个个检查,但是从前到后,没有发现一个。这凶灵相当厉害,隐藏的功夫下的很深,无论是我和蔡晋感觉鬼气,还是曹安顺用鬼的灵识来感应,都没有发现那只凶灵。 没法子了,最后只有一个办法了,我上前对大家喊道: “各位,车上有鬼,大家赶紧下车,到有阳光照射的地方站着。” 乘客们一听说这话,也是一阵恐慌,但是当他们看到我一个小伙子说出这话,仍然是迟疑了片刻,没有人起身下车。 我明白他们的心理,厕所里出了命案,而警察马上就要来了,如果这个时候下车,且不说会被当作是犯罪嫌疑人一样控制起来,起码也有可能惹上麻烦事儿。 我见他们都不着急,我和蔡晋反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屁股都快烧着了。 这凶灵的本事不小,万一在车里边行凶,整趟车的人都会跟着倒大霉的。 蔡晋对着车上的乘客说道: “刚才死的那个女人,就是被车上的鬼给害死的,赶紧下车,到有太阳的地方站着。否则要丢了性命。” 这话说完,还是没有人动身,我和蔡晋率先准备下车,临下车之际还抛了一句话说道: “这车上真有鬼,不想死的就下去。” 还好这句话有了效果,大家纷纷下车,在太阳底下围成了一个大圈子。蔡晋又跑到车上去,在车里头撒了把“鬼现身”,车上没有。 我问道:“难道那凶灵已经上了人身了?” 蔡晋说道:“有可能,看每个乘客的脚底,如果是脚后跟离地的。说明鬼在那个人身上。” 我单拳击掌,痛快说道:“对啊,这个办法好!” 说完我就跳下车,对每个人的脚后跟都检查了一遍。果然,在其中一个男子的脚底下,发现他的脚后跟已经离地了,并且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 我心头一凛,正要拿出灵符贴到他的身上,却是在这个时候,那个男子竟然撒腿就往远处的公路上跑。 其他的乘客都是惊呆了,他跑什么呀?都以为这个人是凶手。 却是在这个时候,因为他是逆行跑出了高速公路上,一辆汽车迎面而来。撞到了他的身上,这男子被撞飞了好几米。 那汽车在远处狂猛地刹住了车,大概那司机也已经吓得半死了。 我火速冲过去,看了看那个男子,发现他身上的鬼魂已经不见了。但是这个男子,确实已经被车给撞死了。 因为早早已经报警了,随后警车过来,将尸体带走,又向每个乘客和司机了解了情况之后。 因为我跟蔡晋算是“多管闲事”,所以警察特别对我们两个进行细致的盘问,险些就把我们带回警局了。 耗时几个钟头,我们这批乘客一直到晚上才重新坐上车,往城里继续前进。 在车上我心里一直堵得慌,眼看着两条性命就这么死去,却还是没能帮上忙。 蔡晋拍拍我的肩膀,安慰了我几句:“小昭,不是你的错,这凶灵很狡猾,看来不是寻常的凶灵。” “不是寻常的凶灵?” “你听说过养小鬼吗?” 我愣愣点头,说道:“听说过,据说东南亚,泰国一带,会养一些‘金童’。” 蔡晋目光一沉,说道:“我怀疑,这只凶灵也是被人养的,只有豢养的鬼物,才有这般灵智和凶性。” 我疑惑问道:“难道这又是盗门的人作祟?” 蔡晋说道:“有可能,要知道盗门笼络了盗墓四大派阀,搬山、摸金、发丘、卸岭。其中卸岭派的人,出没在苗疆一代。苗疆异士精通养鬼术。而且他们的豢养方式很特别。就是在一个房间里,养许多只凶灵,然后等到凶灵具备凶性的时候,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存活下来的那一只,必然是凶厉无比。” “实在是太残忍了。” 我跟蔡晋正说着话,夜车开得很慢,往窗外一看,黑乎乎的,应该还没到市区,估计还在山里头绕来绕去的。 这时候,蔡晋轻轻用手肘推了我一下,我朝他看去,只见他手里端着一只罗盘。 我看到蔡晋手中的罗盘跳动不已,我顿时心头一跳,难道那只凶灵还在车上? 只见此时,大巴车在漆黑的公路上突然停下来了,这猛地一刹车,车上的乘客纷纷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 我们朝司机的位置看去,却见到司机突然转头,朝着所有的乘客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六十八章 稻草人 “面露凶光,休走!” 蔡晋判断精确,一个起跳,从几个座位上翻转而过,三两下就扑到了司机的位置。 原来那个乘客被车撞死之后,凶灵又迅速附体到司机身上,难怪我们难以察觉,谁会在意开车的司机呀。 那被凶灵附体的司机也是反应迅速,一按车门,打开之后立刻飞身而出,朝着山路上奔跑而去。 我赶紧下车,蔡晋不敢丢下那么多乘客,只好作罢。 “蔡先生,我去追吧,绝不能让他给跑了。” 蔡晋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心地说:“小昭,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我知道相比于保护这么多人的安全,蔡晋肯定比我厉害,硬着头皮说道:“没事的,车上的乘客要紧,你千万不能离开。曹安顺陪我一起去,我们随时电话保持联系,我找到他的踪迹就告诉你。” 蔡晋仍然有些谨慎,他从白帆布包里面掏出一把钉子,这钉子很短,但是相当精致,上面写满了各种符咒,还有一个镂空的太极图案。 “这是‘鬼钉’,你带在身上,万一遇到什么凶险,不要犹豫,直接插在鬼怪身上的任何地方,必然魂飞魄散。” 这么厉害的东西,我赶紧收下,随后往司机逃跑的地方赶去。 我一路小跑,从地上的鞋印上判断,司机是从一条小路里面进去的。 我也摸着黑进去,走了大概三百多米,终于见到司机了。我看到了一个高大,有些臃肿的身影,这个应该就是司机,而在他的对面,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只看得出比较瘦小,其他的特征就完全看不出来,就连男女都很难说。 我站在距离他们还有三十多米远的草丛里猫着,就等着他们从我这里经过。 司机和那个人面谈了很久,最后还将手里的一份东西交给了对方。那个人把那些东西拿过来看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通过两个人的交谈,总体上给我的感觉就是,司机对那个人是毕恭毕敬,甚至是一点都不敢违抗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司机突然就倒地不起了,应该是凶灵离开了他的身体。 可是凶灵哪里去了? 不管了,眼下要盯紧还站在原地的那个神秘人了,这人多半跟盗门有关,甚至可以说就是盗门的人。 所以我抱着这种心态,继续猫在草丛里面想要看看他还要见谁。 但是等了很久,蔡晋那头已经打电话催了两次了,我开静音,给他回了信息。 那个身影依然没有动作,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是一动不动啊!就算是个大活人吧,你起码也得拍拍蚊子吧! 所以我壮起胆子,掏出蔡晋给我的那支“鬼钉”,握在手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往那个人靠近,这一路过去,几十米的距离我愣是走了很久。 越靠近我心里越忐忑,手心都已经冒出冷汗来了。 可是当我走近的时候,看到那个人的真面目时,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差点没把“鬼钉”掉在地上。 因为站在我面前,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只不过是一个用稻草编织的稻草人,身上穿着整齐的服饰,还有头顶上带着一顶草帽子。再往他的脚下面看去,就是直勾勾的一根木棍插在地上。 最重要的是他手上的那东西,现在只不过是一打没用的稻草。 我的天哪,我愣是被吓得冷汗棽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个“人”从刚才和司机见面到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一刻也没离开过我的视线,他究竟是怎么做到金蝉脱壳的? 正当我郁闷之余,准备回头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诡异的声音: “你是在找我吗?” 要知道被从身后吓住是最恐怖的。 我不敢回头,愣住了好几秒钟的时间,这几秒钟里面脑袋一片空白。 但是随即我恢复了冷静,我注意到这个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的男子的声音,是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声音,所以不是我认识的人。 我手中紧紧抓着“鬼钉”,额头上冷汗棽棽,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念头,能够悄无声息地把自己变成稻草人,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我猛地一转身,情急之下看到了身后这个人影,直接用“鬼钉”对着他的胸口位置,正要插下去。 可是就当“鬼钉”靠近他的胸口还有一厘米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一只锋利的爪子狠狠地锁住了。 惊乍之下,我抬头看向这个男子,这是个两只眼窝直接凹进去,皮瘦肉糙的人,个子不高,我一米六五的身高,他只到我耳的位置,但是他的力气可以说是比我大上几倍也不为过。我的手臂在他枯槁的手爪面前简直完全动弹不得。 但是我注意到他的服装很有特点,不像是我们汉族服饰,又不像是我所熟悉的少数名族服饰。 我在猜想,蔡晋说过,是苗疆一带有异士豢养凶灵,这个人,应该是凶灵的豢主。 这男子平静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怨毒之色,一股股的阴冷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我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有一股寒流窜了进去,没过多久我感觉自己的右手就开始痉挛了。 “竟然有‘鬼钉’,差点着了你的道。”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每一次谈吐都很平稳,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我一怒之下,朝他的脸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呸!畜生,豢养凶灵,迟早会遭报应的。” 他用另外一只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口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随后我只感觉到自己丹田的位置被他用膝盖猛地踹了一脚,一阵疼痛麻痹了我的神经,我整个人立刻一软,昏倒在地上。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我面前。 老实说,那一刻我很恐惧,恐惧死亡。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全身哪里都很痛,刚开始有一点点意识,慢慢地我使劲让自己清醒过来。调整了好一会儿,我才能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地方破破烂烂的,倒有点像是一间废弃的瓦屋,而此时我正被丢在冰凉的地板上,手和脚都被绳子捆着,就连嘴巴也被用布条给塞住了。 现在我独自在这间屋子里头,周围没有人。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门外边有声音,放眼看去,现在还是晚上呀。门外的声音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 我像是一条鲶鱼似的在地上挪来挪去,挪动了半天,快把我的皮都磨光了,才移动到屋子门口的位置,我把眼睛正好对着门缝朝外头看去,门外是个小院子,院子中间升起了一堆篝火,旁边坐着三个身穿异族服装的男人,他们正在烤肉吃,顺便喝点小酒,小声地聊着天。 而那个抓我过来的男人,却没有出现在这些人当中。 可气的是,他们的语言我压根就听不懂,叽里咕噜地说得不清不楚。 我匍匐着,把胸压在冰凉的地上,呆了很久,他们一直坐在外头,好像没有要进来查看我的意思。那我就得想办法出去呀,总是呆在这里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在这废屋子里找能够解开绳子的东西。可惜的是这里头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下乱七八糟的茅草之外,连一张瓦片的没有。 我心生一股绝望,在地上挪动了半天,找遍了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唯一有一点点用处的,就是墙角落一块灰色的砖头了。 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我赶紧从墙角落坐起来,然后利用那个砖头的棱角去磨绑在手上的粗绳子。 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磨了大概半个小时,还是能够见到绳子上出现了一道不小的口子。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就能磨断了。 可惜时间不等我,这个时候,我听到院子外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很娇蛮,有劲,对着门外的三个异族男子命令似的说了几句话。 她哇哇喳喳讲了几句话之后,房门就被推开了。 幸好我及时,早从砖头那个位置移开了,躺在地上假装昏倒。 这女人关上门之后,就朝着我走过来,她翻动了一下我的身体,把我的胸口朝上。 我微微睁开眼睛,朝着这个女人看去,她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稀少了,就是一块褐色的皮布包裹着臀部的重要位置,一蹲下来所有的春光都被我尽收眼底。玲珑有致的身材显示出这个女人不俗的魅力,在她的脸蛋,不是甜美可爱那种,却是充满了野性与冰冷,头发扎成一根一根手指头般大小的辫子,跟她整个的服饰相当搭配。 这一看也不是我们汉人的穿着打扮风格,也是一个不知哪个山间的野人造型。 这女人对我胸口十分感兴趣,相当专注地看着我的胸口,时不时还摸一把。我该不会是被抓来做种马的吧? 老实说,这女的身材还不错,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还真有点忍不住。 但是我一下就清醒了,这个女人和抓我过来的男子是一伙的,说不定没过多久她就会把我杀掉。所以我抓准机会,瞧准了她的腰间别着一把弯刀,外表晶莹剔透,镶着许多红蓝绿三色的宝石。这弯刀也就是二十几厘米的长度。 我被绑在背后的双手握住拳头,咦,感觉已经松了很多了,先前磨得差不多了,只需要挣扎一下就能够解开。 那个女人竟然这时拔出那把弯刀,我吃了一诧,她要干什么? 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就像是一个被摁在砧板上,随时要被宰杀的牲口的感觉。 “她奶奶的,小娘们手挺黑啊……” 第六十九章 蛊师 我一咬牙,就在她拔出刀的一瞬间,腰杆子一挺,双脚一抬,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来了一个鲤鱼打挺,两个脚掌正中她美丽的脸庞,把她踢了一个翻天摔。 随后听到一个金属落地的声音,是她手中的短刀掉到地上了,我双手拼命地挣扎一番,终于挣脱开了手中的绳索,赶紧把那把弯刀给捡过来,三下五除二地将脚上的绳子也解开。 被我一脚踢到正脸有些发懵的女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愤怒,而是抹了一把脸上的鞋印,缓缓站了起来戒备。 她的这种神情才是最可怕的。一般情况下,人在受到威胁的时候,会慌了手脚地呼叫自己的手下进来搭救她。但是她没有,而是沉着冷静地摆好了姿势,准备朝我扑过来。 看到那诡异的架势,就像是非洲野人狩猎狮子老虎的时候那种架势,我吐了口口水,将手中的弯刀紧紧地握在身前,只要她敢靠近一步,就算是女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刀刺死她。 这女人摆好架势之后,一脸冰冷地看着我手中的弯刀,又将目光移到了我胸口的位置。 “怎么样,小爷我身材不错吧,识相赶紧把小爷放了,咱两留个联系方式,私底下还能约。” 也不知道这苗家女子能不能听懂,普通话应该是没问题吧! 却是没想到,她竟然认识我,用汉语说道:“余文昭,你如果不想死的话,乖乖把体内的小鬼交出来。” 我强装着笑了一笑,问道:“这么说你也是盗门的走狗了,把小爷我捉到这种破地方,是准备当牲口宰了。我的人马上就来救我,你们可算是完了。” 那女人神情镇定,没被我唬住。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彼此僵持着,我正想要再跟这个女人沟通点什么的时候,屋子的门被砰一下推开了,我一看过去,是先前抓我过来的矮个子男人。 那矮个子见我解开了绳索,十分诧异,但很快就对女人叽里咕噜问了几句,交谈很快终止,直接面看着我。 两个人随时戒备,想要从我的手中夺过刀子! 他们两个在我的对面,就像是要抓小鸡一样把我给围住了,眼看我就要被逼到角落去了。经验告诉我,不能再退了,如果再退就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了,所以我直接往前去。 “闪开!” 我朝着那个女人怒吼了一声,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缓缓迈着大步往后退去,那个男子也是,重重叹了一口气之后,往后退了几步。 两个人渐渐地把门口给我让开了,我快速冲出屋子,来到了院子中心,这个时候,刚才在外面烤肉的三个男子也加入了围捕我的阵营,现在是总共五个人围着我,让我感觉逃脱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那个抓我来的男子子上前一步,对我说道: “余文昭,你只需要跟我走一趟,不会伤了你的性命。我也是奉命办事,别让我为难才好。” 这什么屁话,跟他们走一趟还有命回来吗? 我嘿嘿笑了两声,骂道:“做梦!们这些异族怪人,专门养一些惨无人道的东西。抓我回去指不定又是做伤天害理的勾当。别过来,过来我捅死谁。” 那个男子似乎并不好说话,他脸色一沉,语气更加严厉地受到:“我最后说一遍,把刀放下,我只要抓活的。” 简直是做梦,我重重地呸了一声,也是一脸没好气地望着他。 这家伙是个硬茬,也不是一个服软的货色,眼看着我不肯妥协,他更是一步步地朝着我踏了过来。 我心里有些发慌了,往后直退,他靠近一步,我就倒退一步。 这时候我的视线朝着那个异族女人看过去,她的眼中有些犹豫之色,但也没有要阻拦这个矮子的意思。 这矮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根本不惧怕我手中的刀,当作没影似的冲了过来,那速度很快,就像鬼魅一样,在我眼睛都没有一眨的情况下,就一爪子将我的手臂给掐住了。 是一种阴寒的气流顺着我的手臂流进去,我抓着刀子的手很快痉挛了起来。哐啷一声,那把刀子掉在了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不给你点苦头尝尝,是很难把你带回去了。” 他毒辣的眼神盯着我,将那把刀子捡了起来,对着我的腹部,眼看那一刀就要捅进去了。 就在临死的最后关头,我目光中闪过一团火焰,随后就是扑面而来的火光,乍一看去,原来是院子中间的那团篝火。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阵劲风给吹了过来,呼啦啦几下就扑到了我和这矮子的面前。 矮子伸手很敏捷,他一把将我扔了出去,而他自己也是往侧面一退,躲过了那团火焰的烧灼。 我整个人被扔到了院子的角落,撞到了院墙上。 等我清醒地站起身来之后,才看到院子中间,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是曹安顺来救我了,他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这面前周围的异族人。 我心头一阵大喜,但同时也提他的安危担忧,这帮人可是专门抓鬼养鬼的呀,曹安顺一个普通鬼魂能顶什么用。 “曹安顺,你快走,去找蔡先生……” “嘿嘿,我曹安顺虽然胆小,可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的,我投胎转世还得仰仗着你呢!你给我好好活着……” 几个异族人对曹安顺这鬼魂并不惧怕,倒是一个个谨慎了许多。 这时候,三个手下最先戒备,纷纷从自己腰间的口袋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 这种小瓶子在云南一带很常见,我以前去云南旅游的时候曾经就买过这种瓶子,苗疆人擅长用蛊,当地人说里面装的是晒干的蛊虫,有些可以用来提神养气,活血化瘀。 但是我就算脑子再笨也知道,眼前这些人手里拿的不是提神养气的蛊虫。 三个手下手中举着那只瓶子,呈三角阵势将曹安顺围住。 我大喊一声:“曹安顺,小心那些人手里的瓶子,很可能是蛊虫啊!专门治鬼魂的。” 和蔡晋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知道了一些关于阴阳行之中,各地抓鬼能手的独特手段。 其实阴阳行遍布大江南北,各门各派,各宗各脉,抓鬼的办法都不尽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千差万别。其中最为古怪的,要属苗疆一带的蛊师。蛊师的本领相当高深莫测,一般是利用蛊术来操纵蛊虫来对鬼怪进行打击。 不过曹安顺的脑子还是蛮灵活的。这一点戒备肯定有。只见在这黑夜之中,曹安顺一阵冷笑之后,竟然在我们所以人的注视下,消失了? 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是可以见到鬼的。曹安顺一下子消失,不仅让我们所有人感到诧异,尤其是那三个围捕的异族手下。 就在他们左顾右盼地寻找曹安顺的影子时,只见最靠近院子大门的一个手下,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朝他看了过去,这手下脖子被掐着,身体往后直退,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往外走一样,双脚不停地噔噔噔,可是丝毫没有减速,一直往外被拖着出去。 其他两个手下见状,正要追赶过去的时候,院子的大门一关,怎么也打不开。随后外面一声惨叫,就一声,之后再没有动静。 “哈路噶!” 那个苗家女人叫唤了一声,其他两个手下纷纷退了回来,站在她的面前戒备着。 院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宁静,所有人都摒住呼吸,包括我在内。 这是我第一次有这样一种感觉,在被死亡笼罩着的时候,心里竟然会有一点点踏实。 院子寂静了很久,突然,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一具尸体被抛了进来,乍看之下,正是刚才被拖出去的那个异族手下。 只是他的死状实在是惨不忍睹,整个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的痕迹,脸上的有些部分甚至能够看到骨头了。 看到这一幕,另外两个手下也是勃然大怒,其中有一个明显已经忍无可忍了,竟然没脑子朝着院子大门外头冲了出去。 “呀!” “哈路噶!哈路噶!” 那个苗家女人激动地喊叫了两声,可是仍然阻止不了那个疯狂的手下,他手里抓着那只小瓶子,以为这样出去就会没事。 可惜同样的遭遇再次降临,院子大门一关,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没过几分钟,大门没有打开,那个手下的尸体又是从空中院子的围墙外被抛进来的,死状跟前一个一模一样。 这一下可是彻底激怒了矮子,但是他更加阴险狡猾,他知道如果贸然冲出去就是那种下场,所以他直接朝着我扑过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往后一倒,撞在了围墙上。 第七十章 行鬼礼 好在这个时候,曹安顺的身影乍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跟矮子碰了个正着,矮子往后退了几步子,吓退他之后,曹安顺又想来一个无影无踪。 只知道下一刻,我听到院子里一声惨叫,这一次不是别人,正是曹安顺。我定睛朝着面前的一幕看过去,矮子手中抓着一支东西,插进了曹安顺的身体。 我面如死灰地盯着这一幕,那个刺中他的东西太短,被矮子抓在手里,我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但是可以看到的就是曹安顺的身体周围,正在有一股一股的黑色气息从那个伤口的位置往外泄漏出去,鬼魂是没有血液的,黑气外泄就像是我们人受伤时流血是一样的。 曹安顺整个身体都被矮子推到了墙壁上,痛苦让他的表情狰狞了几分。 情急之下,我看到在他们两个的身后的地上,有一把亮晶晶的弯刀,正是那男子和曹安顺在打斗的时候不慎掉下来的。 我拔腿往前扑过去,将那弯刀捡了起来,在那个男子没有注意的情况之下,一刀插入了他的背部。 “啊!” 他痛苦地转身,憋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我一发狠,拔出来又捅了他一刀,接连痛了好几刀。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那个苗家女人,还有仅剩的一名手下都冲过来想要阻止我。 在这短暂的空隙,曹安顺抓住了逃脱的机会,他先是朝着矮子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矮子抽搐几下,双手一松,被曹安顺一把给抛了出去,飞出几米远,只见他像是断了头的蛇一样在地上翻滚,那场面非常恐怖。 玩鹰的人,最终被鹰啄瞎了眼。 趁着那苗家女人和一个手下过去查看矮子伤势的时候,曹安顺拉着我从大门口出去,我看他伤得不轻,赶紧带着他往远处逃。 “余掌柜,我可能保护不了你了……” “曹安顺,你别说话,咱们去找蔡先生,他可以治好你。” 我边跑着,感觉曹安顺的身体越来越轻,他伤口位置的黑气泄露速度也越来来越快。只见这时候,他身体一消散,化成一道烟气,竟然全部飘进了我的衣服里面。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感觉裤子里面凉飕飕的,感觉特别惊悚。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逃离这里,找到蔡晋,让他帮忙救曹安顺的魂魄。 一路上我叫了曹安顺好几次,他都没有回答我,可我想这要这股凉飕飕的感觉还在,他应该就没有消失的。 这地方我从来没来过,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出去,四周围都是一些废弃的老房子,最可怕的是这周围连居民的灯光都没有,四周围寂静得要命,仿佛是一个死村一样。 现在只有先找到公路。 大概跑了半个小时吧,在巷子里左走右走的,终于出了村子,来到一条大马路旁边心里就有些安妥了。 可是路边上没有车,我就这么一边站着等车,一边回头望向那个逃出来的村落,以防止异族人追出来抓我。 过了好一阵才终于有一辆大卡车从远方开过来,我担心司机在这种地方不肯停下,就站到了路中间,高举双手,准备将卡车拦下。 卡车缓缓开到我面前,司机还算是好人,没有一下把我碾过去。 但是司机一停车就从车窗上探出头骂道:“找死呢?” 我嘿嘿笑道,快步走到司机的位置,说道:“司机大哥,能不能搭个顺风车?我有急事。” 那司机态度很恶劣,破口大骂道:“搭尼玛的顺风车,不撞死就不错了!滚!” 这司机一脸的络腮胡子,彪悍得很,恐怕不是易与之辈。正好这时候,我的鼻尖闻到一点酒精的气味,心头笑了一笑,对司机说道: “司机大哥!我好像闻到喝酒了。” 司机一听,有些慌了,忙狡辩说:“没……没喝酒。” 大型贸货卡车司机如果酒驾,也是要受到不小的惩罚的,吊销驾照是最起码的吧。 我看着司机有点害怕,赶紧趁机补充了一句:“司机大哥,我已经记住的车牌号了。” 司机眼珠子往上转了一圈,我又说道:“大哥,我真有急事儿,载我我一程?” 司机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答应了。我赶紧爬上副驾。 运气还不错,这司机经常在这一带跑货,对路况很熟悉,我打电话给蔡晋,确定了位置之后马上就找到地方了。那个异族男子居然把我带出了二十多公里这么远,还真是拼啊! 大巴车停在一处路边,往上天冷,乘客们都在车上不安地坐着,只有蔡晋蹲在车门口的位置抽烟。 大晚上的,没有司机,哪里也去不了,就算是报警也要等很长时间警察才回来。 我火急火燎地把事情跟蔡晋都说了。 蔡晋眉头一紧,手中变化了一个法诀: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鬼现形!” 一声法令之后,从我衣服里飘出一道白烟,他单手两指朝着那飘散在空中的烟气一点,那烟气顿时变化成一个人形,一动不动地瘫倒在公路上,慢慢才化出曹安顺的模样。 当然,其他乘客是看不到的。 只是当我和蔡晋看到他腹部的伤口时,都是顿时脸色一黑,我的天哪,刺在曹安顺身上,不正是我带过去的“鬼钉”? 蔡晋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我本来是想用‘鬼钉’对付那个苗疆异士的,结果被他放倒之后,‘鬼钉’就被他夺走了。” 蔡晋重重叹了一口气,上前查看了一下曹安顺的伤势,他现在鼻孔喘气喘得很厉害,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痛苦。 “去帮我把车门口的道具袋子拿进来。” “哦哦!好!” 我赶紧把蔡晋的那只白帆布袋子拿来。 回来看到曹安顺基本上已经动弹不得了。 我有些担心地问道:“蔡先生,之前告诉过我,被‘鬼钉’伤到的鬼魂,不管是伤到了哪里,都会灰飞烟灭,这是真的吗? 蔡晋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哎呀,这下真的麻烦了,被什么东西伤到都不打紧,可偏偏是‘鬼钉。” 蔡晋说‘鬼钉’是用了术法加持,用鬼牙铸炼而成的,威力巨大无比。一般的鬼物,直接就会灰飞烟灭。刚才也看到了,曹安顺其实已经变成烟气了,如果再晚一点回来,就直接烟消云散了,永远没得救了。 我喉咙里咕噜一声,眼珠子已经在眼眶上打转了,赶忙问道:“那他现在被救活的可能性有多大?” 蔡晋表情凝重地说道:“如果你师父余前辈在的话,肯定问题不大。但是光凭我一个人,我很难有把握。” 我抽咽着抓着他的手臂说道:“蔡先生,无论如何要救他,要不是曹安顺,我已经回不来了……我欠他一条命……” 蔡晋点头说道:“放心,曹安顺也是我朋友,我一定全力以赴。” 说着他就从道具袋里面抽出四根棍子,每根都有手臂那么粗,可以自由伸缩长度,他将棍子立在了曹安顺躺着的四个角落。 随后拿出一捆的红线,这红线很奇特,上面每隔一根手指头的距离,就帮着一块铜钱,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小铜钱。拿出红绳之后,他将红绳挂在了棍子上,方向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然后在将四个方位交叉的部位系在了曹安顺的腰间。 这招我也用过,之前对付张红尸变的时候,但是我所用的远远不如蔡晋的正宗。这可是道家正宗的“归魂引”。 此时的曹安顺就像是一具尸体,甚至可以说是连尸体都不如,他的身体随时会变成烟雾消失掉。我站在一旁揪心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突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周围一阵阴风呼啸侵袭而来,一些比较轻的树叶石头已经唰唰地翻飞起来,围在上方一米多高,聚而不散。 蔡晋眉头一皱,布好了这个铜钱阵之后,又从白色帆布袋里头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炉鼎和几柱香,这炉鼎也就是一个拳头大小,黑色,很精致,里面装着少量结实的泥土。 蔡晋转头对我说道:“小昭,你来给曹安顺兄弟磕三个响头,安慰他躁动的魂魄,再上几柱香。” “哦哦!” 这个名堂叫做“行鬼礼”,在鬼魂失去灵识的时候,有利于鬼魂尽快清醒,我想都没想,扑通一声,双膝跪下来给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我上身往前一送,又直接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等我抬起头的时候,那些乱飞的东西才落回地上,阴风也停止作祟,我拍拍受惊的心脏,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 “上香!” 我喉咙里咕噜两声,颤颤巍巍地接过三支香火,朝着黑色炉鼎走去,然后将香火插在炉子里,可我的香火刚一入土,只听“嗞”的一声,三支香都灭了。 我当时脸都绿了,头皮一阵发麻,扭头看了一眼蔡晋,他耳根子动了两下,皱着眉头喃喃说道: “奇怪,曹安顺不肯接香?又或者。” 听到这话,我愣愣地问道:“或者什么?” 蔡晋面色凝重地环顾四周,说道:“有什么东西不肯让他接香。” 我心头咯噔一跳,也是戒备地望着四周。 第七十一章 鬼脸纹身 可感觉了一阵,倒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 但是当我的目光再度看回蔡晋的时候,他却是双眼死死地盯着我的身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蔡晋,问道:“蔡先生,怎么了?” 蔡晋上前几步,竟然是从包里掏出一把金黄色的绳子,在我不留神的情况下,将我的双手拴住,然后在我周身拉了个五花大绑。 我还不明情况,一下子就慌了,喊道:“蔡先生,你干什么?” 蔡晋二话不说,一把将我的衣服领口扯开,露出了胸口上方的鬼脸纹身。 当他看到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也很奇怪,这东西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先前苗家女人扯开我胸口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 “这……”我愣愣地盯着看。 蔡晋咬紧牙关,失声地说道:“这是苗疆一带的养鬼术,活人体内养小鬼,你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小昭,这一次你真的有危险了。” 我僵硬笑了一下:“蔡先生,有什么法子吗?” “你什么时候被他们动手脚的?”蔡晋面如死灰地盯着我。 我一阵摇头晃脑,哭丧着脸说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被那个异族男子抓去之后,一醒过来,衣服被扒光了,当时还没这玩意儿,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我把后面和那几个苗疆蛊师打斗的经过也细细跟蔡晋说了。 蔡晋深吸一口气,说道:“唉,但愿那个对你施术的异族男子已经被曹安顺咬死了,这样你这个鬼脸纹身就会慢慢消失,养鬼术也会失效。不过这些人整日与猛鬼打交道,说不定没那么容易死。既然摊上这么麻烦的事,也只有尽快去跟你师父他们汇合了。” 我仔细想想那个矮子当时的惨状,被我从背后捅了几刀,又挨了曹安顺一下,要是这样都不死,那就真的是我余文昭命里该绝了。 我焦急地问道:“你说我会不会半路上就没命了?” 蔡晋摇头说道:“应该不会。虽然不知道苗疆的养鬼术是什么路子,可道家也有养鬼术,一般耗时很长,其中手段繁复,还需要借助时机,所以不会这么快有作用。走一步算一步吧,余前辈手眼通天,肯定知道怎么处理。眼下要先把曹安顺给治好。” 蔡晋终于解开了我身上的金色绳索,随后走到曹安顺面前,说道:“刚才想必就是你身上的小鬼,阻止了曹安顺接香。小昭,你现在将一滴血,滴在鬼脸纹身的眉心处。” “好!” 我果断咬破了手指,在纹身额头上点了一下。 随后蔡晋走到曹安顺跟前,在那鼎里头插入三香火,果然,没有像刚才那样灭掉了。 我赶忙上前,看蔡晋接下来怎么处理。 蔡晋从怀中的一个小瓶子里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子,放进曹安顺的口中,这黑药丸也是入口即化那种,吃进去以后,曹安顺整个身体泄露的鬼气,开始慢慢放缓了速度。 而这一下之后,四根棍子所构成的“归魂引”,一下子躁动了起来。每一根红绳上的铜钱都摇摇晃晃,只见此时,曹安顺的身体开始散发出阴寒的气息,我这衣着单薄,又是大晚上的,瞬间一阵鸡皮疙瘩起来。 不过看到曹安顺鬼气逐渐增强,原本被鬼钉重伤,即将要消散的魂魄,算是保住,我一阵欢喜。 “太好了,曹安顺没事了。” 可见蔡晋擦擦额头,说道:“曹安顺本来就鬼气薄弱,又被鬼钉所伤,能保住命就相当不容易了。我刚才给他服用了一颗养气丹,让他慢慢调理,短时间内,他是无法跟我们见面了。” 听了这话,我心头一阵悌动,问道:“短期?是多久?” “鬼魂一旦受伤,如果没有太高明的医术,靠自己本身复原,需要很长的时间。少则半年,多则……” 听到这话,我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不过还是乐观地说道:“我师父和任前辈他们术法高明,我们赶紧去找他不就行了?” 蔡晋眉头一皱,点了点头,取出一支小葫芦,将曹安顺的魂魄收入其中,转手递给我。 我呆呆地抓着这个冰凉的小葫芦,喃喃说道:“曹安顺,你丫的要挺过去,我还得帮你投胎转世呢……” 这夜我们等到了天亮才等来警察,我跟蔡晋还有一些乘客跟警察大概说了一下事故原因,就由一位车技资深的交警开着大巴车送我们到城里。 当然,关于鬼神之说,我们也没有跟警察提,因为说了他们也不相信。 一到城里,只想赶紧回玉器街,有些日子没见着师父,怪想念的。上次他大老远跑去龙虎山给我求命灯,耗损身体,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刚下车,这时候我手机响了,老严问道:“小昭,你和老蔡到了没有?” “到了,你在哪儿!”我看看周围,这会儿车站已经没什么人了。 我跟蔡晋驮着行李走到出站大厅,老严在那儿两手叉着腰,一见我们两个就嚷嚷。 “你们两个,我真是信了你们的邪了,干什么磨磨蹭蹭的?从永丰村回城里要那么久吗?” 我有些委屈地说道:“老严,路上出事了,一早就想告诉你的,可你电话一直没人接。” 说了这话,老严的眼珠子立马转了两圈,我朝老严的口袋里看去,露出来一张红色卡片。 我顺手一抽,在他面前晃两下:“哦,我说呢,原来去水疗城大保健去了。” 老严眼珠子转得更快,支支吾吾说道:“胡说,我乃是出世之人,岂会去那种地方逍遥快活。是有人请本天师去抓鬼,顺带送的。” 我把卡片往他脸上一贴,往出口直走,说道:“行了行了,谁不懂啊,都是男人嘛!” 随后我们去东寺街吃了地地道道的海城羊肉汤,那真叫一个爽快。 吃完饭擦擦嘴,羊肉店门口停了一辆小皮卡,老严叼着牙签说道:“把东西放车上,让司机带回玉器街,你师父在店里照看着。你师父交代点事情,咱们得去办一趟。” “我去!我和蔡先生赶了一天的车,不让我们回家休息一晚上?” 老严有些恼怒:“你师父那古怪行径你还不知道?三句话得藏着两句,一件事得三个人办。你甭废话,照做就是了。” 蔡晋倒没什么,他摇头苦笑了一下,把背包往车上一丢,扭扭脖子准备办事。我就是心里头憋屈,毕竟我身上还被人施了养鬼术了,有什么事儿比我的命还重要。 随后我们就两手空空跟着老严走了。 打了趟的,一直到西郊的一处老宅群,这才下车。 “老严,咱们到底是去干吗?抓鬼也得带点家伙事儿吧?” 老严白了我一眼:“就你话多。去见一个老朋友。” 我看着这附近残破的景象,不免心升一股失望,说道: “我还以为你的朋友是什么大腕呢,看这周围的模样,也不见得能有多少真材实料。” 还没等老严说话,蔡晋已经给我使了个眼色,说道:“小昭,你看不出来吗?这附近鬼气那么浓烈,老严多半是要带咱们去海城这一带的鬼市了。” 海城也有鬼市?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地方我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当然以前我命格弱,师父肯定不可能让我来这种阴暗地段。 “鬼市?你那老友,不是人?难道是鬼?” 老严环视周围,说道:“是人是鬼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有咱们要的东西。” “老严,还是你牛叉,这鬼市里头都有朋友。” “哼!” 蔡晋曾近说过,每一个地方,只要是有大量鬼魂的地方,就会有鬼魂做交易,那就会在当地产生一个鬼市。 我自己感受了一下,这城里不愧是繁华之地,这鬼市的体量也相对大得多,比驼子岭那个鬼市大得何止十倍。 我们走到一处老宅的门口,这老宅残破不堪,估计有几十年没人住过了,老严走到虚掩的大门上,长三短五敲了八下。 这时从里头传出来一个尖锐的嗓音: “黄泉路靠左走,阳间路向右走。” 这应该是入门的规矩,鬼市不仅是做阳间生意,而是阴阳两界混杂,所以得区分阳间和阴间的买卖。 老严伸出穿着布鞋的脚板,轻轻地将左边的门板给推开。而右边的门板分毫未动。 第七十二章 又见白瞎子 蔡晋给我做了个进去的手势,我才懵懵懂懂地跟进去。 上一次我们去驼子岭的鬼市,是跟杨驼子在一株老槐树下接头。 但是这次来城里,就看到不同的景观。 蔡晋解释道:“鬼市一向都是如此,为了隐蔽,总是千变万化,不足为奇。只要小心‘鬼盲眼’,其他的没什么担心。跟鬼做买卖有时候比人容易,因为鬼不会耍花样。” 确实也是,有时候人心比鬼怪可怕。 我们继续往前,确实是有一处宽敞的市集。只是环境幽幽暗暗,让人心慌意乱。 为了避免被看守的察觉,我们停在市集外围,准备伺机进入。 市集中有一条大道,路上熙熙嚷嚷的都是各种看不见脸面的身影。而大道的两旁,遍布了一些小商贩,正在贩卖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 我和蔡晋紧跟着老严往里头走,我们在这街道上小心翼翼地行走,周围不时有一些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擦肩而过,我嘴唇有些发冷,向蔡晋问道:“蔡先生,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呀?” 蔡晋摇摇头,看来他也不知道,只能跟着老严。老严在鬼市里瞅了瞅,在一间店门口找了一个店老板的问路。 老严两指取出一支“寸香”,很短的那种,一闪手,那香就着了,递给一个店老板,拱手问道:“老板,敢问知不知道白瞎子在哪里?” 白瞎子?“白目神算”金生火? 老严找金生火干什么? 找白瞎子得去五里集呀,那老头不是开了一间道器店吗? 我正要说话的时候,却是被蔡晋摁住了肩膀,他示意我不要乱说话。 那店老板也是狡猾,伸出三根手指头,搓弄了几下,眼神游离不定,显然也是一副做了亏心事的嘴脸。 老严对着无赖的伎俩也是颇为娴熟,见他眉目一沉,心里估计在暗骂道:“果然是鬼,狡猾的很!” 老严本不是出手阔绰之人,确实是没有办法,世风如此,只能随波逐流了。他从左口袋摸到右口袋,就是不见半点值钱的东西出来。 最后在左手的袖子口袋里头摸出来一碇前明时期的佛琅金,递给那店老板手中。 呵呵,这下估计老严心里头要吐血了。 “从这往东行走,过了五株红番树,再往那黑帘子一进,白瞎子就在里头。” 店老板所指的地方,是后门的一条巷子,那巷子相对于外面大街道上的人头攒动,显得较为冷清。 说完我们正要踏步向前走去,准备朝着后门那条深巷走去的时候,却是被店老板给拦住了。 他只一脸肃容地叮嘱老严说道: “三位,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哟!” “咦?老板有什么关照的吗?” “嘿嘿!里面的规矩,可不像外边做交易那么简单。” 那店老板向我看了一眼,诡笑了一下。 我乍一下会意,他娘的又要钱,我向蔡晋示意一下,蔡晋撸撸袖子做出想要揍他的姿势,店老板只得摆手作罢。凑到我们跟前低声说道: “白瞎子神卦奇准无比,向来是铁口直断,一字千金,他是这里的金字招牌,很多大金主就是冲着他来的……” 店老板顿了顿,“但他不爱财,并不是寻常物品能偶应付得了的。他有一个怪癖,相卦之前,要看有没有缘分。” “哦?竟然有这种事情?”我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要不怎么叫做怪癖呢?我可警告你们,可不要在白瞎子面前无礼,传闻他的来头可是不小,并且是软硬不吃,任何人的面子都不肯给,只看缘分。” 只见那店老板朝天一敬,显然是对那个白瞎子十分之敬畏。 我愣愣点头,随即又是摇头苦笑,这世上,真是什么怪人怪鬼都有。 不过老严却是对那店老板丢出一句:“屁话,我第一次来鬼市的时候,你还没死呢!少他妈废话连篇。” 说完老严就往前走去,我们一路数着树:“第五株红番树,现在是一、二……” 我们沿着深巷往前只走了好一阵,总算是来到第五株红番树的位置。 我们也见到了店老板所说的那面黑色帘子。按照店老板叮嘱的,这帘子自然不是轻易能进去的。 我瞧见,在帘子的外头,摆着一张破桌子,而桌子旁摆放着一张睡椅,一位身着锦衣绸缎的,正躺在那睡椅上闭目凝神,一手扇着羽毛扇,显得极为惬意。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面色铁青的男子。 老严从容走了过去,直接对着那躺在睡椅上的笑问道: “看家,我有事情要找白瞎子,能不能行个方便?” 那人睁开一只如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着老严看了几眼,随后目光落到我跟蔡晋的身上,目光深邃地笑了笑说道: “来找白瞎子?好胆量!” “嘿嘿!你们开门做生意,上门是客,应该不至于不让我进吧!”老严沉稳说道。 “那是自然,鬼市之内,广结四海宾朋,阴阳通行无阻。只要是有钱有利,我们自然是十分之欢迎了。”那微微坐起,伸伸懒腰问道: “不过,白瞎子今天没空。你们改天再来吧!” 这话一说完,我跟蔡晋脸色有些难看了,正要发作。这明摆着就是要哄我们走呀。 可是老严还没发话,他可是老江湖了,一听就知道里头的门道,所以话锋一转,说道:“那好,既然白瞎子不在,就,不找他了,我来求药。” “什么药?” “我们要‘鬼头菇’。” “哦?那价格可不便宜。不知道贵客做足了准备没有?”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十碇前明佛琅金,递给他看了几眼。 那本身还懒洋洋的,一见着这前明佛琅金,豁然起身,脸色在微微惊愕之中,也是有一抹喜色浮现。 不过老严脸上却是抽搐两下,像他这么一毛不拔的人,这回真是下了血本了。 “我敢来鬼市,自然也是有备而来。没点像样的东西,又岂会来这里丢人现眼?” “说得好!痛快!我最喜欢和痛快人做生意。”那一拍桌子,也是性情大好。 我到是有些不耐烦了,这样子磨蹭还要到什么时候,忙问道: “那么,我们可以进去了?” 我跟蔡晋正要往前迈入那条帘子的时候,却是被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给拦了下来。我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怒意,森然道: “看家的,这是?” “哈哈哈哈!别误会,这是鬼市不成文的规矩,入门之前,先与我握手一次,也算是聊表诚意互信。” 蔡晋大概是感觉到了不妙,将我拉到老严身后。老严微微一笑,伸出手说道: “我来!” 那看家的率先向老严伸出一只五爪狰狞的手掌,老严打量了一番,也是一把握住了那迎来的手掌。 和老严仅是短暂地握了握手,那看家的眉头顿时聚成一簇,想必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家伙,也是手段不凡,不免令他有些惊骇。 我总算是弄明白这握手礼数的真正意图了。一来是要试探来者的实力,毕竟这鬼市里面多数都是不见得光的东西,若是真的来了狠茬,也可以早早做足准备。 而另外一个意图,自然也为了通过这试探,来震慑来者,让他们在里面安分做买卖,不要闹事。 这的是一举两得的好手段啊! 这个在鬼市外头挡门的看家,来头一定也不小,幸好有老严带头,不然怎么也进不去。 “好了。贵客请进去吧!”那看家的向我们三个做了个揖,没有再对我们进行阻拦。 老严先行,我朝着那看家的瞪了几眼,也跟随进去。 穿过那道黑色帘子之后,又顺着一条廊道阶梯,往地下走了大概三层楼的路。 到了里面我才觉得,这称作为“鬼市”的地下交易场所,里面交易的东西见不得光,里面的环境也真的是漆黑一片。 我这放眼望去,根本看不见周围人的容貌,但我却能够感觉得到,这里面有各类鬼物、人在涌动,熙熙攘攘的,大概有数百。 粗略逛了一圈之后,我算是摸清了这鬼市的交易规则。这是一个近似圆形的场所,圆形的中心是买家流动的地方,而在圆形的周边的墙壁上。有一个个柜台,柜台上同样是用着厚厚的帘子遮住,看不见老板的容貌,唯一能见到的就是桌面上,被灯光照得发亮的金子与交易物品。 我四处打量了一番,因为在这黑乎乎的一片里面,谁也不认识谁,不敢贸然向别人询问,只得顺着那些柜台一处处往前查看。 老严转了一圈,终于是在一处显得颇为冷清的柜台前,停住了脚步,我凑前一看,这柜台与别处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柜台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连那唯一的油灯,也显得极为黯淡,显然不是买东西的模样。又联想起白瞎子的怪癖,直觉告诉我,这里,就是那个白瞎子的所在。 “白瞎子,真是好难找啊!” 一言作罢,只见老严一式符纸上手,六道金符就这么朝着帘布后面的身影掷了过去,这突然的举动,把我跟蔡晋顿时给带懵了。 可更为诡异的是,当那六道金符飘进帘布后头的时候,却像是泥牛入海一样,顿时没有了响声。 我跟蔡晋互视一眼,都是疑惑万分,老严这是要干嘛? 随后只见那帘布缓缓起开,昏暗的灯光下,出现了一个衣着朴素的瞎眼老头,那双眼珠子我永远不会忘记,没有瞳孔的白眼珠子,森厉瘆人。 这老头什么时候从五里集到海城来了。 这老头出现之后,老严双目一沉,表情有些复杂。 “哦,天途老弟多年不见,这一出手,就要我的命啊!”那白瞎子苍老的声音传来。 奇怪,这两人不是老友吗?怎么相处的感觉却是怪里怪气的。 老严微微点头,冷笑道:“白瞎子,这里恐怕不是说话的地方吧。我有急事要向你打听。” 白瞎子摇头苦叹一声,缓缓说道:“老弟还是这般心急,也好,难得见一面,咱们好好叙叙旧,跟我来吧!” 第七十三章 横遭数条命 一声说完,那白瞎子身后冒出来一个小丫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长得挺标致的,十七八岁的模样。 小丫鬟将白瞎子的轮椅调个头之后,往里头直走,蔡晋将柜台的挡板抬起来之后,老严率先进入,我们紧随其后。 里面是一条暗道,只在两侧有微弱的烛光,我们一路沿着阴冷的暗道约莫走了一会儿,面前终于有一丝微光。终于来到一扇门前,那小丫鬟在门板一侧的烛台上转了一圈,这门板刷地转了半圈,露出一个入口。 里面只不过是一间宽敞的房间而已,装修得古色古香,但并没有多奢华的感觉。唯独奇特的地方,就是这里面有一股药的香味,这香味奇异,却使人心旷神怡。 随后那小丫鬟挪过来一张椅子,老严上前坐下,我和蔡晋都很识相,乖乖站到他后边。 “白瞎子,这几年,身体还好吧!” 老严这话一问完,我注意到白瞎子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声,点头笑道: “老了,不中用了。眼睛看不见,腿脚也不利索。” “你白瞎子手眼通天,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还需要用眼睛看吗?”白瞎子没有说话,老严翘起二郎腿:“余老歪回来了,你们要不要见一面?” 白瞎子不慌不忙地说道:“前几天在五里集和小七会面了,她说大师兄他……余老他回了一趟龙虎山,还求了一盏命灯。想必心神损耗不小啊。” “嘿嘿,余老歪虽然比你年纪大,可他身体比你强壮多了。你们这帮龙虎山的人真是厉害到家了,在五里集谋划了这么大的一盘棋,竟然不通知我们。” 这会儿小丫鬟的茶已经沏好了,白瞎子端起一杯,先是闻了一下,再喝一口: “这是小七的意思,说大师兄年纪大了,这种事情就不要劳烦他了。” 老严沉声笑道:“嘿嘿,巫轻云?你们龙虎山这位掌教还真是了不起啊,大老远的亲自下山。” 白瞎子翻翻眼珠子:“根据我们弟子打探的可靠消息,鬼掌柜和盗门联系密切。盗门是盗墓组织,以盗宝为营生,大部分掘盗回来的冥器都是经过鬼掌柜卖出去的。所以前段时间策划的行动,主要是想断了盗门的财路。” 行内把见不得光的陪葬品称为冥器。 原来鬼掌柜和盗门是有生意上的往来呀,但是人家在驼子岭鬼市做买卖,本来就是来者不拒,有人送货上门,这龙宝斋也不可能拒之门外吧。 蔡晋看了我一眼,他和我一样,和鬼掌柜有过接触,所以就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金老先生,恕我直言,鬼掌柜和盗门的牵扯,如果仅仅只是做点买卖,还不至于被赶尽杀绝吧?” 这话一问完,老严眼皮子跳了两下,也没搭话,倒是看着白瞎子。 白瞎子那眼珠子往上翻了两下,点头说道:“当然不止如此。根据我们龙虎山弟子长期的调查发现,盗门之中,活跃着几个厉害人物。其中就包括解放前创立盗门的薛麻子的孙子,薛无忌。还有几个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这个鬼掌柜,也是其中之一。” 果然,以鬼掌柜那么猛的杀伤力,那些道士完全不是对手,可见他在盗门的地位也定然不低。这倒是符合我们之前的担忧。 老严喝了口茶:“那鬼掌柜除掉了吗?” 我和蔡晋一听,都是脸色有几分难看。因为鬼掌柜后来是被我们给救了。 不过白瞎子貌似没有揭穿我们的意思,只笑了笑说道: “此人狡诈,让他给逃了。” “那好,问得也差不多了,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要问的?” 老严微微扭头,看向我跟蔡晋。蔡晋赶紧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脑子一动,确实有事情要问,所以客气地说道: “金老先生,我有一个朋友受伤了,他被鬼钉所伤,能不能把他治好。” 说着我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了,直接把装着曹安顺的小葫芦拿到他面前。他没理我,直接对着老严,老严眼珠子却是往房顶上看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我愣愣站了一会儿,白瞎子才伸手接过那只小葫芦,放在桌面上。 白瞎子慢悠悠地说道:“术业有专攻,术法一道,我并不擅长,但对你师父而言,只是小事。” “好吧,那就不劳烦金老前辈了。” 和白瞎子再聊一会儿,我们三人就准备离开了,出了鬼市之后,照例在路上走一段,我们行内叫做散霉运。 鬼气会给人带来不好的气运,如果不是着急,先别那么快回家。 路上我就好奇地打听:“老严,这白瞎子跟我师父很熟吗?” 老严摇头叹息:“你师父还真是什么都藏着掖着,这点小事也没跟你说呀!” “怎么个意思?” 老严说道:“这还得从二十几年前说起了,那一场天劫,可以说是彻底把你师父给毁了。否则以他的作为,要当上龙虎山掌教也不是什么难事。” 事关师父的往事,我跟上老严,竖起耳朵听着。 “二十几年前,龙虎山掌教张天师一共有七个徒弟,你师父余振南是大师兄。天劫之后,你师父授命下山,处理天劫的事情。当时一同下山的还有老三,老四,老六。结果那一次下山,就剩下你师父一个人活着回去。师门震怒,张天师一气之下身体吃不消,就登仙了。你师父心里愧疚,黯然离开了龙虎山。要不是上次因为给你求命灯,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那个地方了。” 原来师父和龙虎山之间的渊源还是这么悲怆的事情。那他上次回去,是顶着多大的委屈啊! “你师父离开之后,和龙虎山之间,算是断了关系。” 蔡晋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个白瞎子金生火,想必是排行老二了?” 老严点头:“不错,白瞎子是老二,还有一个道姑,排行老七,就是龙虎山现在的掌教,巫轻云。这道姑可不一般呐,整个龙虎山的门面,现在都靠她一个人撑着呢!” 老严说着说着,眼珠子放着光。我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白衣若雪的身影,原来那个女人,叫做巫轻云。 这时我们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就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回玉器街了。 我大学毕业之后,就从来没有离开这么长时间,还真是有点想念这间老店铺呢。 “师父,我回来了……” 大老远我就喊着,飞奔进门。 进门之后,见到师父靠在躺椅上,手里摇着蒲扇,别提多逍遥自在。我一把蹲到他老人家身边,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笑看着他,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因为师父的白发,又增加了很多。现在他满头已经找不到一根完整的黑发了。 “大晚上呼呼渣渣的,也不怕扰人清梦。”师父用蒲扇拍了一下我的头。 “嘻嘻,师父,你身体怎么样了?” 师父说话一向比较散漫,仰着头,眯着眼睛:“好着呢,没病没灾,还能活个几年。” “师父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呀,何止几年,我看你这气色,再过个二三十载也死不了。哎哟哎哟……” 说着我就被他揪着耳朵,师父生气地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早跟你说过了,半桶水的本事,别出去冒险,你倒好,我一不在家就东跑西跑的,收了你这么个徒弟,我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哎哟师父,疼……你走的这些天,店里生意惨淡,这不前些天有人搭骨尸,我就想挣点老婆本,你也好早点抱徒孙不是?” “哼……”师父瞪了我一眼,这才把手松开。 我呲了几声,使劲搓着耳朵。老严和蔡晋也后脚到了,老严和我师父一向不对付,也没什么招呼,只点头示意了一下。不过蔡晋很有礼貌地向我师父拱手道: “余前辈,别来无恙了。” “哦,原来是小蔡啊,这次听说你也帮了我这没出息的徒弟不少忙,真是费心了。”师父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店里面喝茶。” 蔡晋摆手说道:“茶就不喝了,我跟老严这边还有一单买卖要做,得趁天亮之前再出去一趟,拿点东西就走。” 我心里嘀咕,这么晚了还出去?挣钱也太拼了吧。 我赶紧说道:“蔡先生,要不我陪你们一块去吧,顺便学点手艺。” 蔡晋还没开口呢,就被我师父喝止住了:“你给我老实待,那儿也不准去。” 老严和蔡晋都不敢惹我师父,赶紧溜之大吉。随后我就被师父叫回店里去了。 “师父,任前辈呢?没跟你一块?” 我还从来没见过任北风,说是阴阳圈子的头部人物,而且也是对我有恩,应该要当面感谢一番。 师父指了指隔壁老严的恒祥古玩行:“他休息了。”师父坐到茶几旁边,我注意到茶几上摆着两件东西,一张画着鬼脸和地图的羊皮卷,还有一块黑不溜丢的石头。 这羊皮卷应该是从我行李包里面拿出来的,至于那块黑石头则是之前放在店里的。 “这两件东西啊,你要好好保管,本来不想你沾上这一行的,可是沾也沾上了,你就多学点本事,将来的路,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坐到师父对面:“师父,这鬼谷图和黑石头是盗门要的东西,咱不如把它们毁了?” 师父沉稳的目光看着我,忽而有些犹豫:“这个法子我不是没想过,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两件东西有多厉害,以后你就会懂了。” 随后师父站起来,走到南面的架子上,取过来一个系着红绳的檀木盒子,递给我说道: “你不是要学手艺吗?跟我出去一趟。” “师父,大晚上的去哪儿?” 师父弯下腰,把拖鞋换成布鞋:“刚才他们两个不是出去做买卖了吗?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太平间出命案了,死了几个护工,估计是鬼祟作乱。” 第一人民医院?那不是秦雨的医院吗? 秦雨就是之前我师父送给她保家仙玉猫的护士。 跟师父出了玉器街,拦了辆车,直奔医院的方向。我隐隐感觉那地方现在极不安全,但愿秦雨不会有事。 第七十四章 楼顶沉尸 医院门口停了很多警车和警察,我们要进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师父给我递了个一个拳头大的铃铛,说道:“两个人一起走太扎眼了,分头进去。到时候在太平间的入口位置汇合。有什么危险就摇铃,我过来找你。” 我不得不佩服师父老谋深算。因为老严和蔡晋是有人请的,我们是不请自来的。想必这会儿他们两个已经在太平间了,我们只需要进去见到他们,也就不会被赶走。 “师父这法子不错,那我先进去了。” 我从一处花圃旁边的围栏爬进去,然后猫着进了医院的地下车库。从这里进去还是比较容易的。 进到医院一楼大厅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太平间在哪里,不过一进来,突然感觉心坎的位置很不舒服。 刚开始也不算难忍,就没理。一楼找遍了也不见太平间的入口,准备上电梯里到二楼,这时候发现还有一个护士,正好,找机会问一下路。 可突然我感觉心口的位置有一股热流在涌动,我手往胸口一按,是那个鬼脸纹身,很烫,究竟是怎么了? 随即我感觉全身燥热,很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体内窜出来一样。 “危险,你旁边那个人体内有一只凶灵。” 一个阴森,空冥的声音在我身体里传来。 只听这一个声音之后,电梯里的那个护士,突然就倒地不起了。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过去扶起来看看,可我身体也很不舒服,胸口烫的不行。 这应该是我体内的小鬼在提醒我,上回也出现过一次这种情况。 电梯一路直上,好在这时候电梯在五楼停下,一对男女正要进来,他们看到难受的我和躺在地上的护士,顿时吓了一跳。 我指着那个倒地的护士叫道:“不好了,快救人。” 那两人呆呆站了一会儿,正准备上前去扶那个护士,却见那个护士猛地起身,出了电梯之后,猛地往楼顶上直奔。 我一见,头皮都炸了,这对男女赶紧扶着我,一同到追了上去。 我赶紧摇铃,师父不知道能不能听见,恐怕医院里的命案就是这护士体内的凶灵在作怪 边跑那女的还急着问我:“先生,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身体特别难受,像是火烧一样,顾不得跟她说话,一直冲到了顶楼,我们三个人赶到的时候,就见到护士已经坐在围栏上了。 看到这情形,我们三人被吓得不轻。护士现在是背对着我们,双脚已经出去了,只要稍微往前一挺就会飞出去。再加上这护栏长年受到风雨腐蚀,损坏相当严重,我都担心护士还没跳,护栏已经崩了。 那男的一见着情景,就扯开嗓子大吼:“快下来,危险!”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让他别叫。他这么凶狠的态度万一把护士吓着了。还好护士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头仰着天,双手紧紧抓着护栏。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塞得想死,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师父还没上来,我打了个电话过去,可师父不知道在哪里,就是没接电话。 我脑海里闪过很多主意,可就是拿不定到底该怎么做。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把护士救下来。但是我现在四肢都在颤抖,根本救不了人。这小鬼每次在我体内发作,都让我被火焚烧一样痛苦。 只好叫旁边这男的去了,我转身对他说了一下计划,他摇头说这样也挺危险的,最后我们两个商量了一番,合计出一个更加好的办法。 我让女孩赶紧去楼道的储物室拿一条长绳子,她眼泪汪汪地点头跑了下去,而我和她男朋友就在这看着护士。 很快她就拿上来一条很粗的绳子,就是平时举行拔河比赛那种粗麻绳,又长又结实。 我先是用绳子扎出一个大圈,足以套住一个人的身体。然后向男子使了一个眼色,把绳子的一端递给他,我们两个就开始行动。我和他一人抓着绳子的一端,分别从护士身后的两侧靠近她。 我们两个走得如履薄冰,十分小心翼翼,深怕惊动了护士。 当我们靠近护士身后两米的时候,我和男子停止了脚,将绳子的大圈往前一抛,刚好从护士的头顶往下,把她给套住了。 紧接着我和男子迅速往两侧跑开,绳子两端一拉,拴在护士身上的圈套就锁死了。我们三个也着实松了口气。 但是突然之间,我感觉到手中的粗绳有些不对劲,在我的手掌之间摩擦得相当剧烈,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我的手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整个绳子就往外窜了出去,有什么东西拉着护士往下沉。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护士已经往下掉了不知多少米,我脑门一热,赶紧使尽全身的气力拉住绳子,双脚死死地刹住地板。 我眼睛往侧边一瞄,男子的情况跟我一模一样,顿时我明白过来了,这护士十分清瘦,别说我和男子两个人合力了,就算我一个人,也可以将她拉住。 但眼下的情形却是,护士如同几百斤中的巨石一样,往下直沉。 女孩一阵惊呼之后,赶紧上来帮着我一起拉绳子。 我们三个大人,却是被护士不停地往下拖,突然之间,围栏的位置传来金属崩塌的声响,被腐蚀的护栏已经承受不住这么重的压力,直接崩毁,护士的身体再次往下沉了一米的距离。而这一突然的下沉,让我们三个更加吃力,已经被拖到了楼层的边缘位置。 我感觉自己的脚掌快要擦出火花了,这对男女也快撑不住了,我心中暗道不好,再这样下去,不但救不了护士,就连我们三个也会一同丧命的。 我脑子一转,往后边看了一下,在距离我左侧身后,有四根水泥柱子,用来支撑顶楼水塔的。而距离我最近的柱子也就两米的距离。 我大喊一声:“咱们使劲往左边拉,把绳子拴在柱子上……” “好!” 男子爆吼一声:“呀……” 我们三个人的身体合力往左边挺,咬紧牙关,拼命地往后拉。就这样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争取了每一厘米的胜利,终于到了水泥柱子上。 我在想幸好找来的是这么粗壮的绳子,这要是换做稍微细小一点的,都有可能在中途崩断了。 我们三人费劲气力,一圈一圈地把粗绳子拴在了水泥柱上,最后还打了一个死结。三个人累得险些虚脱了,狼狈地瘫坐在地上。 我们三个人互击一下掌,表示一下鼓励。 但很快我们三个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因为护士的还没有脱离危险。我起身冲到楼层边缘,往下一看,护士整个人被吊在下边。 现在的情形,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护士这肯定是被鬼物附体。 “先生,你说这护士,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那女孩嘴唇颤抖地看着我。 见我没说话,她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而我也知道,如果不把那鬼物处理掉,压根就救不了护士。 时间不多了,我让女孩留在楼顶,随时拉着绳子,而我带着她男朋友一直冲到了五楼,下面的病房都是开门的,我们走到护士靠近的那间房的窗外头。 我双手举着转运尺,一步步往护士的位置靠近,将窗户推开之后,就看到已经昏迷了的护士。 她被勒的很紧,那跟粗绳子几乎都要陷到她的肉里边去了。 随即我脑子一热,干脆直接把绳子弄断,把护士救进来再说。 这么想着,正要开始动手的时候,却听见护士突然变成一只猛兽似的,在我耳边咆哮了一声。那声音极其尖锐恐怖,仿佛是九幽下的凶灵,嘶吼得我全身毛孔喷张,生生被吓得栽倒在地。 前所未有的恐怖,你试想一下,一只凶灵在你耳边,突然咆哮了一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盯着护士的眼睛,凶厉,残暴,十分警惕地瞪着我,不让我靠近她。 我继续举着转运尺破口大骂:“孽畜,有本事你出来,你对付一个女孩你算什么本事。” 护士仍然是无动于衷地瞪着我,只要我稍稍靠近一点,她的表情就会变得异常狰狞。 第七十五章 旧村 我百思焦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候要是有狗血就好了,我直接泼他一身。谅你再厉害的凶灵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我又使劲摇了几下师父给我的铃铛,节骨眼上,电话又打不通,真叫我这半吊子徒弟火烧屁股一样着急。 这时候,护士再度开口,用那惊悚的声音,重复了那句话:“放我走,不然这个女孩就要……” 我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个被附体了护士,突然觉得,这只不过是一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凶灵而已。 难道是被我体内的小鬼给吓得?说不准,我体内的小鬼可是怨气冲天,一般的鬼物都会惧怕。 我吞了口唾沫,缓缓将手中的转运尺放下,鼓起勇气,往前靠近了一点,对着那体内的凶灵说道:“我让你走,你先出来好不好?你再不出来,这条无辜的性命就要没了。” 那护士眼珠子抖了两下,迷惘地看着我,我对它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那护士突然闭上了眼睛,头一沉,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去,估计是昏迷了。 我旁边的男子已经被吓呆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赶紧上前把护士给抱进来。我探出头去,朝着楼顶那个女孩喊道:“妹子,可以把绳子松开了。” 绳子松开后,我们把护士放在病床上。 “兄弟,你说这家医院是不是出大事了?门口那么多警察,听说死人了。还有这护士刚才……”男子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喘着气说道。 我看了四周围一眼,对他说道:“你们待会儿马上离开医院,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是是是是…...我女朋友今天刚出院,我也是打算带她赶紧走的,谁知道刚进电梯就…..” 我看着护士,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符纸,在房间里倒了一杯水之后,点着符纸,然后将这符水喂给护士去喝下去,护士喝完之后,基本上没什么大碍。 但是那只凶灵,却是就这么逃跑了? “啊……” 就在我们刚松开紧绷的神经之时,外边走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响,夹杂着鬼魂的哀怨。 我和男子互视一眼,冲了出去。见到一个跛脚的老人背着双手站在一团黑气之中。 “师父,你可总算来了,再晚一点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师父走过来,进了病房看着这女护士,说道:“小昭,这护士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让这两位年轻人把这护士送到一楼去。” 那男子很有眼力劲,知道接下来肯定相当危险,刚听完,赶紧和自己女朋友扶着护士下楼。 空荡的病房只剩下我们师徒两人。 只见师父摊开手掌,在手心处有一张黄符,揉成一团。他只稍一用力,这黄符就着了,一道冥光在病房内冉冉升起。 我赶紧将房门关起来,师父对那团冥火沉声道:“小东西,你可以出来了。” 只见此时窗户上的窗帘被吹拂得厉害,一阵习习阴风吹入,我全身起了个鸡皮疙瘩。 随后在我正对的一面墙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很矮,很小。 “你是,凶灵的真身?”我有些疑惑地问道。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凶灵,这一次也是头一回碰到。 那影子点头,说道:“是!凶灵没有鬼形,只能不停借助活人的躯体,这影子就是我。” 难怪,难怪在大巴车上的时候,我跟蔡晋怎么都抓不住他,因为鬼有鬼形,可这凶灵,竟然只有一个影子。 师父眉头一皱,老眼盯着那凶灵问道:“你为什么跑到医院来杀人?受何人指使?” 凶灵不可能独自跑到这里来杀人,肯定是豢养他的主人带他来的。 凶灵的影子晃动两下,他很怕我师父,因为我师父稍微用点手段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是阿骨扎带我来的,阿骨扎受了刀伤,送到医院来治疗。做完手术之后,就放我出来,让我多杀几个人……” 我心头一凛,对师父说道:“师父,那个阿骨扎,估计就是那个抓了我的矮个子异族男子,这个人残忍着呢,在我身上施了苗疆的养鬼术。不过他也没下场,被鬼咬了脖子,只可惜没一下要了他的命。” 师父微微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他要放这只凶灵出来杀人,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疗伤而已。” “用魂魄疗伤?这不是鬼魂的做法吗?那个阿骨扎毕竟是人呀!” 师父眼中眯着笑,看着我说道:“你的阅历还不够多。苗疆一带的异士非常奇特,他们有的把自己的身体做成蛊虫的巢穴,有的则是直接在自己体内养鬼。所以一旦被鬼怪所伤,很多时候直接用活人的魂魄来治疗。这种手法虽然残忍无比,被我们中土的阴阳人士所不齿。可苗疆异术能够流传几百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还真是有一套自成章法。” “丫的,这不是太过分了,杀人来救自己?师父你不知道,这阿骨扎从我们在永丰村回来的路上,就一直杀人,加上这次医院的几个,估计杀了得有七八个人了。你可千万不能放过他。” 师父思索了片刻,没回答我,而是又对那凶灵问道:“阿骨扎最近有没有和你们苗疆以外的人接触过?” 那凶灵的影子晃动:“有,前些天他见了几个阴人,那几个阴人身上都有很浓烈的尸气。但是具体的事情,阿骨扎也没让我知情。他让我杀人的时候,都是用术法直接控制我。” “那阿骨扎现在人呢?” “天亮之前,阿骨扎做完手术之后就离开医院了,他说到时候跟我在平阳村的一个旧村落汇合……” “好了,你这凶灵虽然是被迫杀人,但毕竟为祸世间,早点去投胎吧……”说着师父一张黄符掷出,就这么粘在墙壁的影子上。 “慢着,我还不投……啊……”这凶灵话音还没落,那道影子已经消散了,剩下的只有些许黑气。 “那现在怎么办师父?” 师父冷哼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怒意:“哼,当然是去会一会这个阿骨扎了,竟然敢对我余振南的徒弟下手,我看他是活腻了。” 说着荡荡悠悠出了病房,我和师父一同到了三楼的停尸间,也就是俗称的太平间了。这门口有几位警察拦着,外人都不给进。 这时候老严和蔡晋刚好从里边出来,见到我师父之后,老严有些不乐地说道: “余老歪,你怎么也跑过来了?不好意思,这单买卖,我和老蔡已经接下了。” 师父背着双手,只朝里边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瞄了一眼,看着老严说道: “那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诶,你个余老歪,你什么意思?”老严和蔡晋也显然知道这里没有什么线索能找了,赶紧跟上我和师父。 见师父不搭理他,老严又凑过来问我了:“小昭,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在医院里没撞见什么东西?” 老严这是在套我的话,算了,反正这单生意也不知道找谁收钱,告诉他也无妨。 “我师父已经把那只凶灵给除掉了。现在要去找幕后那个豢养凶灵的苗疆人。” “苗疆人?该不会是在你身上施了养鬼术那个异士吧?”蔡晋也诧异地问道。 我点点头:“这回可真是误打误撞了,你说怎么那么巧。” 仔细听完,老严目光深沉地盯着我师父的背影说道:“只怕,都在你师父的盘算之中。”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有些哑口无言,师父难道已经早就算出来了?相卦要真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我们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朝着平阳村去,那里是海城郊区的一个旧村,车子跑了一段路之后,司机一听我们要去平阳村,吓得有些发怵。 “哥几位,那地方真不能去,邪乎着呢!前几天我载过几个客人,都说那里隔三差五就闹鬼,要不这么着,这一单我不跑了,咱调头回去,车费你们看着给就行。” 老严坐在副驾驶上,大打哈欠把腿架起来,对那司机笑道:“说出来你都不信,哥几个就是专门抓鬼的,那地方不天平正好,太平了我们吃什么呀。你只管往前开,车钱肯定不会少你的。” 那司机被老严顶得说不出话,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开。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终于到平阳村附近,下了车我们四个人就准备往前走。 稍微接触了几户人家,发现这里的人们没有什么异样,只不过是民风比较淳朴,给人感觉比较拘谨一些。但要说是遭遇了鬼物的骚扰,那绝对不可能是这般景象。 那司机说的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师父背着双手,驼背跛脚的身影迎风站立,那双眼睛跟鹰一样环视着周遭的情形。 “阴气很重,阿骨扎应该就在这里面了。分头找,天亮之前要找到,否则被他逃了就很麻烦了。” 随后师父给了老严、蔡晋一人一个铃铛,我这也有一个。 “找到之后不要轻举妄动,摇铃为信。” “好!” 说完我们四人就在平阳村口分开,朝着里边挨家挨户地找寻阿骨扎的踪迹。 第七十六章 道姑,鼠汤 阿骨扎应该不止养了一只凶灵,而且身边还有一个苗家女人和手下,必须万分小心,否则被发现的话,性命难保。 说着我们就在村子里头继续找,再往村里边走一段路,巷道就变得复杂,真不知道是搞什么鬼,我明明记得天还没黑的时候,还能找到几乎村民的家,现在是一点灯火都找不到。 我从地上捡起一条木棍,然后贴上一道符纸,将这符纸给点着了,只能是火光照到哪里就往哪里钻了。 也不知穿过了几条巷道,在一处三角弯处,一阵寒风呼啸而来,竟是在层层浓雾被驱散之后,有一个身影现出。 “啊!”我这一路都是提着胆子往前移动,一步一脚印都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这会一个身影突然从冒出来,还是吓得不轻。 而在我惊叫之时,那道飘逸的身影也是嘤咛一声之后,往后方退去了三步。不过显然她的心智较之我要沉稳许多,仅是微微颤抖几下,身姿仍是保持轻盈从容。 我见对方没有攻击的意思,于是将掉落地上的火把拾起,往前微微一探, 映照在火光之中的,竟是个女孩子,面庞清秀,穿一身淡灰色道袍,大概二十岁出头,是个小道姑,难怪会莫名出现在这里。 只见她身形颇为纤瘦,能见到两颗秋水寒潭般的美眸,在这暗夜之中,依稀能放出丝丝闪动的灵韵。 没有一丝鬼气,面前这个确实是人。 但她一身气势不凡,不是俗辈。 “这眼前的,是人是鬼。”我嘴唇哆嗦故意问了一句。 我忽而觉得奇怪,眼前这小道姑到底是何来意,不攻击不撤退,甚至不吭不响地立在原地,倒有一副闲淡之感。 我哆嗦着问道:“额……这位美女,你在这里做啥?” 那小道姑的目光原本是微微看向三角弯道的另外一处,听见我的问话,美眸向这边移了一分,扫了我两眼之后,一个空灵的声音从那丝巾之内传出。 “那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估计我的身份已经被她看出来了,莫不是遇上同行了?这么漂亮的同行,还真少见了。不过凡事还得提防着点。 “姑娘家家的,还是别乱窜了,赶紧离开吧!” 她倒显得不慌不忙:“想走也走不了了,这平阳村现在有很多‘鬼打墙’,你我已经在这鬼打墙里头了。” 原来是遇到“鬼打墙”了,难怪觉着不对劲。 我眉头一皱,摇了几下铃铛,不知道师父能不能听见。 “别摇了,这鬼打墙厉害着呢,你那些同伙也不见得能听到。”小道姑伸出纤纤玉手,拇指与无名指微微一触,感知着这雾气之中散发的诡异。 我觉得不可陷入太深,不明对方身份,再待下去怕是有危险,赶紧找到师父汇合再说。 鬼打墙也不是没法子解开,先转几圈摸清楚情况再说。 小道姑也没拦着我,只不过在我从她身旁走过之后,却是淡然说道:“道友,再往前走也是找不到出路的。” 我一讶,问道:“为啥?” 小道姑甩一甩道袍的长袖,望着这周围的黑暗说道: “这巷中的雾气乃是一门法阵,利用五行相互制衡之理排布,定是有人故布疑阵,将进来的人分开。在这法阵之内,被分散到不同属性领域的人,是不会相遇的。我刚才兜转了几个时辰,却是连个影子都没遇上。更别说要找到出路了。” 难怪这么头疼的事情,她也会从容不迫,原来是早已知道这是一桩法阵。 既然是身处于法阵之内,再怎么挣扎也不见得有用。这小道姑挺有本事的,看看她能不能带我走出去。 “仙姑你是哪门哪派的?” 她持续往前直走,漠然说道:“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可不想跟一个陌生人太熟。” 我又冒着碰壁的打算问道:“起码告诉我名字吧!我叫余文昭。” 这一问倒是令得小道姑的轻盈步伐稍稍顿了一会。她深深的美眸投来,似思量了片刻之后才悠然说了一个名字。 “明慧。” 听到这名字,我心头一咯噔,明慧,很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到过?可一时间突然想不起来了。 我们在巷道穿梭了约莫一个小时,我腿都走麻了,这会肚子更是咕咕作响。 “不如,休息一会吧!” 我双手抱着早已饿扁了的肚子。而那叫做明慧的小道姑忽然回头相我望去一眼,心头一阵迷惑。 对了,我们两人何时说过,要一同行走的? “也好!前面有一间屋子,外头阴冷,进去坐一会吧。” 明慧幽幽应答,她此刻的话语之中,也有淡淡的无奈。 再往前走去几步,我推开两扇门,“吱呀”一声回响在深巷之中,更添几分阴森恐怖。 原本想,这巷子应该是没有人住的了,那这屋子,肯定不可能完好。 平阳村以前我就听说过,是海城一个正在规划的项目,不知道后来怎么的就没建设。渐渐的就成了一个废村子,只有一些孤寡老人还住在村里,但凡有点经济条件的,都已经搬走了。 进到屋子之后,我将手中的火把高高一举,往这狭小的房子内一扫,发觉里面的摆设陈列都是完好无损。 我们不免心生狐疑。难不成这里有人住么? 我们在屋子里面打量了一会,发现这屋子是两间式,面前尚有一道紧闭的窄门。我向她望去一眼,见她也是正盯着眼前那扇门。 我往前踏步走去,正想要推开那紧闭的房门,却见那房门之内传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 这突如其来的惊悚惨叫,顿时吓得我们一愣。 我和明慧对视一眼,她好像不敢动,我只好壮壮胆,挪步走过去。 “谁……谁在里面?”我自己都觉得声音在颤抖。里面应该不是厉鬼才对。 我上前敲门唤道:“你再不出来,我就进来了。” 里面只传来一个人哆嗦的声响,显然是恐惧得不行。我扭头看看,明慧眼神飘忽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鼓足勇气将门一推,再用火把一照,待看清里面的情况之后,顿时又让我的脸色失了几分血色。 房间内是一张废旧的床铺,竹席和被褥都还在,只不过在被褥的下方,却是一位全身被脱得光溜溜的女人,蜷缩在床上,而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手掌印,反倒不像是人留下的。 在我出现的一刻,她更是用被褥将眼睛都遮住,随即扯着嗓子,蛮横凶狠地嚷嚷起来。见着火光之后,她才露出一双眼睛,偷偷往外探来。 我见这没穿衣服的女人,恐惧仍没有散去,忙轻声道:“大姐,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 “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坏人了?” 听到“坏人”二字,不仅是这妇女的身体又是哆嗦了几下。 女人嘴里痴痴地念叨着: “有鬼,有很多鬼,他们都是凶灵,吃了我们家的东西还不够,还要把我给……呜呜呜……” 我和明慧听后顿时沉默。这女人全身上下都是被用力抓捏过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被鬼物给糟蹋过了。 明慧缓缓靠近她,准备好好安慰她一阵,毕竟一个女人,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是多么痛。 明慧坐在床头,隔着棉被,紧紧抱着她。 “没事,没事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呜呜,他们简直就是畜生,不是人啊!” “对,他们不是人,他们都该死,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报仇,把那些糟蹋你的鬼物,都统统除掉。” 明慧的眼神当中满是怒意。 这女人在明慧怀中哭泣,情绪渐渐平复。 明慧正想将她放下床睡一觉,现在她精神处于崩溃状态,睡眠是最好的放松方式。 “咦?你这是什么汤?”我看到桌面上摆着一锅汤,估计是那个女人煮的。“我去,竟然是老鼠汤,这女人的口味有点重啊……” 我搅拌一下,从锅里捞出几块肉,大概也能猜出来。 听说田鼠很好吃,可我对这些东西真的下不去嘴。 没想到明慧这小道姑竟然走过来,独自盛了一碗:“老鼠汤怎么了?以前在山上的时候,蛇羹,鼠宴经常吃的。你不吃啊,我吃。”说着就要端起来往嘴里去。 “你这道姑,看你长得挺漂亮的,还真是不挑食啊!” 她晃晃脑袋说道:“别那么死板好不好,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吃我就完了。” “两天?” “不然呢,这阵法很难破的,如果没有阴阳圈的高手来帮忙,咱们估计是出不去了。” 我喉咙里咕噜两下,心里还真的有点担心。 不过我师父和老严、蔡晋他们术法高明,经验丰富,我还真不相信他们破不了这个阵法。 第七十七章 阵眼 明慧端起一碗老鼠汤,在精致美丽的鼻子前嗅了嗅,笑道:“嗯,不错,味道鲜美得很。” “好喝吗?”看她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我嘴里也开始淌口水了。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赶紧去拿了一只碗,盛起一碗老鼠汤,可到了嘴边还是犹豫着问了一句:“会不会有毒啊?” “你想毒死还是饿死?自己选。” “好吧!”我捏着鼻子,咕噜咕噜灌了下去,咦,真的很好喝。 不过肉我就不吃了,直接倒掉。这玩意儿我下不了嘴。 喝完老鼠汤,我跟明慧走到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旁边,她好像醒了,可仍是呆滞地看着我们,没有半点回应。 没办法了,外面天还是黑的,这平阳村阴凉得很,还是老老实实在里边待着,等师父和老严他们来救我。 我从屋子的灶台旁边找来些许杂草,堆在地上,简陋地铺了张床,而后对立在一旁的明慧说道: “外头都是残垣断壁,连个完整的屋子都没有,找出路又找不着,要不还是在这里等到天亮吧……” 旋即,明慧那朦胧的眼眸,也在这吐露着怪异气息的巷子收回,缓缓走到我身边坐下。 原本我和明慧已经有些睡意,依靠在墙壁上打盹。可这会,却突然传来里屋那位女人的一句叫唤。 “诶!醒醒,别睡了。” 这的声音极其无力和沙哑,如一道凌厉的阴风吹来,从我两人的后脊背一路往上窜,直到发麻的头皮位置。 自不用说,我们都是被吓醒了。 那女人缓缓从被褥之中钻出,满身淤青的伤势,让白嫩的肌肤变得有些可惜。见她爬下床榻之后,抓来一件衣服穿上。 我纷纷爬起,下意识向后退去了几步,明慧倒是稳稳坐着不动。 可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虽说是一脸憔悴的倦容,从她的眼神之中,还能看出几分温和之色。 “我看你们不像是坏人,你们到底是谁呀?”听声音明显能够察觉,中气不足,想必是饥饿所致。 我和明慧对视一眼,也就过去扶住她坐下。 “我叫余文昭,从城里过来的。”我缓缓说道。 “城里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打马虎眼,没多说,只笑道:“大姐,怎么称呼?” “我叫姚花,平阳村本地的。”说着姚花看看明慧。 “姚大姐,我叫明慧,是龙虎山天师堂的弟子,专程到这里来查看平阳村的情况的。” 我一听完,不由得多瞄了几眼明慧:“哎呀,原来是龙虎山的,算起来咱们是自己人了。” “自己人?”明慧有些高傲地看着我:“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啊,嘿嘿,暂时不告诉你。”我已经猜到明慧应该是白瞎子的徒弟,因为白瞎子说过,他已经派弟子查探盗门的事情,这个弟子多半就是明慧了。 “对了,这鬼怪之事,是发生在什么时候?”明慧没再搭理我,转而向姚花问道。 姚花作思索状,片刻后说道:“不早,也就是半个月之前。” “能具体说说吗?” “哎,真是作孽了。半个月前,村里来了一伙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男女老少加起来大概十几个人。在我们村附近的一个旅店住下了。从那之后,我们村就开始不太平了。一到晚上就有东西出来吸男人的阳气,奸污村里的女人。我也是遭过这份罪的……” 姚花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了。 “后面慢慢的就有人死了,村里本来就不多少人,这回更少了,也就剩下那么十几户人家了。” 我呲了一声,摸着下巴说道:“看来是苗疆的那些异士,放出凶灵吸走魂魄了。但是为什么要对女人下手呢?” 明慧很果断地回答道:“恐怕不是凶灵,这是苗疆的一种豢养活尸的方法。凶灵的豢养周期太长了,而且需要满足许多条件。活尸则方便很多,他们应该是想利用这些活尸,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 “操,这帮苗疆畜生,别让小爷我逮到,非活劈了不可。” 一想到这些人不把人命当回事我就来气,后悔当初没多给那个矮子几刀。 明慧又问道:“姚大姐,村里边有没有人见过这些活尸?” 姚花愣愣点头:“前段时间,我们村有个叫墩子的壮汉,他是少数亲眼见过那些活尸的人。他和几个人从田里耕作回来,突然从林中蹿出几只活尸将他们扑到,然后吃他们的肉,它们一只按着一个人,不停地啃食,很凶残。庆幸的是,那天出没的活尸数量不多,墩子才侥幸活着回来。” 姚花神色凝重,顿了顿又说,“那之后,为了追踪这帮活尸,将被掳走的人解救回来,村子里组织了一只精壮的小队带上工具,由墩子带领,到出事地点追查。原来在距离村子五里开外的地方,有一个‘鬼灯’。那些活尸,就是从‘鬼灯’里面变出来的。” 我和明慧都是瞳孔一收,想必这“鬼灯”就是平原村法阵的阵眼所在,只需找到那的位置,破解法阵也就有了丝丝线索。 我上前一步,挺胸阔气说道:“大姐,能带我们去找那个‘鬼灯’?” 闻言,明慧也是若有所思,不过心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倒没有应着要一同前去。 姚花迟疑了片刻,兴许是想到那群鬼物的恐怖,又见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有些退缩。 “小伙子,这些活尸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连村里的壮汉们都束手无策啊!” 而这时,明慧眼神飘忽了几下,也想到至关重要的问题: “姚大姐对这村落的巷道熟悉,帮我们找到‘鬼灯’,那个是阵眼。这样,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得救。” 我觉得明慧所说得极有理,这小道姑当真是冰雪聪明。 姚花瞪着我们看了两眼,大概看出来,我们不是寻常的人,索性豁出去,怔怔答道: “好吧!如果真能救了村里人的性命,我也豁出去了,跟我来吧!” 说罢,步履蹒跚的姚花率先出了屋子,往巷中探去,我和明慧紧随其后。 我们随着姚花在这巷子之内来回穿梭,我们也是时刻注意着这周围的动静,一刻也不敢松懈,免得突然一只鬼物冒出。对我们倒没有多大威胁,可这姚花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被咬一下就足以毙命。 我仔细环视了一遍这周围的环境,确实发现这四周鬼气四伏。 “大姐,你说的那‘鬼灯’,是在这附近?” “没错。当时墩子就是带人来这里的,后来村里再没人敢到这个地方来。” 我吞了口硬气,准备往那月色昏暗的地方走去,顺带向明慧瞥去一眼,发现她的目光之中同样留有一抹冷厉。 往前走了一小会儿,听到一丝水流声,这里竟然是村子角落的一条河流。 这河畔附近生长着高高的芦苇丛,说是芦苇林也一点不为过,兴许是这地肥沃,芦苇疯狂生长的缘故。 那个阿骨扎还真是有脑子,这地方隐蔽性太强了,外人压根找不到。 我们三人借助芦苇丛这个天然屏障,隐蔽前行。顾不得脚下泥泞,往前悄悄走了半里路。 果然,我们瞧见前方的一片漆黑之中,竟然有红色光芒放出,那光芒渗出血腥味,诡异无比。 我们停下了步伐,隔着两三尺厚的芦苇层,再徐徐寸进,从外头丝毫察觉不到。 终于是凑到前方,我轻轻拨开一把芦苇,现于眼前的是个渡口。 渡口处一条长长的木板架在水面上方两三尺左右,木板旁边还停靠着一艘渔船。那血腥诡异的红光就是从渔船只内放出来的。 “仙姑,怎么办?你应该带了什么法宝吧?”我猫在明慧身旁问道。 明慧斜了我一眼,低声说道:“接近阵眼之后我自然有办法,但是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我们三个屏住呼吸,观察着渔船的动静。 终于,小路的远处开始传来丝丝骚动。 远处的山头上传来一声嘶吼声,如同鸟鸣,极其尖锐,又似野鬼咆哮,声声入耳。 我入耳就觉得不妙,我术法不行,还不知在面对那手段凶残、诡计多端的鬼物时,是否会招架不住。 没过一会,三道黑影冲到渡口停住了,我肩膀突然让一只抖动的手用力地捏着。回头一看,是姚花。 我望着这个憔容满面的姚花,轻轻拍了拍那双颤抖的手,目光又移向了前方。 出现的活尸仅有三只。 那三只活尸背对着我们,它们都是用暗红色的破布包裹着身体,看不清究竟长什么模样,个子极为矮小,如十岁的孩童一般,宽大的袍子倒显得有些臃肿。 明慧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们正准备朝前去。 突然乌篷渔船里的动静让我们顿时又止住了行动。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从渔船里钻出来,是阿骨扎,他身上的伤好得也太快了。 阿骨扎一手躲在袖子里面,而另一只手托着鸟笼。里面关着血红色的怪物,那怪物长得像只乌鸦,但是浑身上下一片血红,那双眼睛,凶戾的得可怕。 阿骨扎缓缓走到渡口的木板上去,仔细打量了眼前和他差不多高的活尸。 这会我们都躲在芦苇林中,若是贸然撤离,稍微有一点声响,就会被那阿骨扎发现。 这时,我后背又被姚花的手按住了,回头一望,姚花呆若木鸡一般指着前方,口不能言。 我顺着我的指头望去,那三只活尸与阿骨扎竟然缓缓朝这里走了过来。 阿骨扎手里托着的那只血红色的乌鸦,时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第七十八章 石镜 三只活尸露出狰狞恶心的骷髅头,那两排罗露在外面没有任何遮拦的牙齿缝里时不时流出散发着浓烈腥味的臭水。 寻常人自然闻不到,感官极其敏锐的我和明慧,早早就闻到那扑鼻而来的腐臭味。 突然,身后的姚花家忽而蹿了起来,口里面不知道大呼着什么,像是愤怒,又像是恐惧。 总之姚花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性情,怒吼着扑出芦苇林,拖着笨拙的双腿冲向了那朝着他们走来的三只活尸。 她一定是因为被活尸糟蹋过,所以一见到它们出现在眼前,就变得怒不可遏。 它们并不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个威胁,仅是停住了脚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和明慧迅速扑出。 明慧的速度比我快很多,她没等姚花靠近那三只鬼物,直接抓住她的衣服向后一甩,将她拉回好几米的距离。 而后见明慧手掌处有一道金符,并指如刀,劈向活尸,金光穿透了活尸全身,从头到脚,毫不留情,而后“嘶”的一声,被斩为两半,那些烂肉像两坨泥巴一样软了下去。 厉害呀,不愧是正儿八经的龙虎山弟子,出手帅气加狠辣,一点不含糊。 我喉咙咕噜两声,幸好没得罪这小道姑。 阿骨扎显然对于刚才那只活尸的死毫不在意,瞪着我阴笑道: “余文昭,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送死了。” 阿骨扎目光又向明慧处打量了一番,像是在她身上看出了些许端倪。 我心中的不祥之感还未散去,明慧目光一沉,开口问道: “这些活尸都是你指使的?” 阿骨扎反问道:“是又怎么样?看你刚才的手法,是龙虎山的劈鬼掌吧?我看阵法里闯进来几个人,有龙虎山的,也有金陵派的,今晚真是热闹了。” 明慧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用蛊术控制它们?让它们帮你去平阳村吸取活人的精血,带回来给你修炼邪术!我说得对吗?” 我听到这点之后,心头一寒,原来阿骨扎是让这些活尸帮他修炼邪术。 阿骨扎盯着明慧冷笑道:“果然有些见识,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它们不需要我控制,它们活的何其自在,无忧无虑,为所欲为。我只要放它们出去,就会像疯狗一样吸血。让你们尝尝我们苗疆蛊术的厉害。” 见那阿骨扎目光之中寒芒一闪而过,显然是起了杀机,手往天际上用力一抛,那鸟笼不知飞上去多高,总之是在黑夜中消失了踪影。 那阿骨扎讥笑一声没再言语。 只见明慧准备出招,始料未及的是,那阿骨扎从袖中抛出两只黑色的东西,我定睛看去,是两只深黑色的蝎子,周身满是黑气,显然有剧毒。 我一惊,正想大呼提醒明慧,可她几个身形扭动轻巧地躲过了蝎子,那蝎子扑出很远落在地上后溜进了芦苇丛不知去向。 可我放眼望去,那几片芦苇丛已经死绝了。我心头瞬间一寒,这样的剧毒如果是伤到人的身上,该是怎样的惨状? 就这短短一瞬间,二人完成了各自一轮的攻守,二人又如最初一般对峙着。 突然,天际上落下一物,竟然是刚刚被阿骨扎抛上空中的那个鸟笼,如今才落地,可想而知那一抛有多高。 稀奇之处不在这里,落地的笼子是空的,笼子里那只血红色乌鸦消失无踪。 阿骨扎朝天吹了一声哨子,不知是什么暗号,最初时天际上乌云开始涌动,像是有一大群东西朝这边飞来。下过一刻,那群东西靠得更近了,终于是到了眼前。 我们抬头望去,只见一群血红色乌鸦朝这里飞来,且只只羽毛竖起,张牙舞爪,凶厉不堪。尤其是那一对对犀利的眼睛像是要吞噬尽我们。 血乌鸦出现之后开始攻击,可怕的是这些异物虽然体型很小,但是生命力极其顽强,姚花一个巴掌拍过去仅能将其打落地下,又再次飞起,连续好几次仍不能将它杀死。 我也只得用尽全力来回扑打血乌鸦,没一会儿功夫,也杀了好几十只。那些异物虽多,也靠不近我的周围。 不过阿骨扎当然知道光凭这些异物是除不掉明慧的,于是在他与异物冲击之时将脸上黑布微微掀起,露出嘴巴。映着夜色看去,于那口中居然隐藏着一条圆管。 明慧比我更富经验,她当然不会被这群乌鸦分散了注意力,她一边挥袖杀着乌鸦一边盯着阿骨扎的举动。 阿骨扎口中隐藏的那根圆管出现之后,先是冒了一会黑烟,再接着见阿骨扎深深吸了口气,再将口中所有气雾喷出。 明慧猝不及防,却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徒手抓住一只血乌鸦,向那喷来的黑雾抛去。那只血红色乌鸦一触到气雾就被腐蚀,落到地上的仅剩下一小撮白骨。 明慧讶道:“尸毒!” 我一诧,尸毒是从活尸体内流出来的毒液,寻常人只要碰到一点,都会皮肉溃烂。 阿骨扎诡异的笑声传来:“嘿嘿!不错,正是尸毒,看你有多大能耐。” 说罢接连从口中喷出数十次尸毒,尸毒如乌云灌顶一般漫天撒了过来,密密麻麻毫无缝隙可言。 但是我们这样左支右绌地,虽然显得处于劣势,可仍没有到无计可施的地步。毕竟这尸毒腐蚀力虽强,可速度却是不快。用于偷袭算是利器,可在正面交战之中似乎占不到多少就宜。 这刻阿骨扎的尸毒撒来,半空中的血乌鸦有半数被尸毒侵入,全身溃烂,最后一滴滴血液夹杂着黑色的尸毒落了下去。 我和明慧勉强可以躲过,可姚花就危险了。 只见万点血滴倾泻而下之时,一面“石镜”带着一道青光自那芦苇旁边激射而出,穿透了几百只血色乌鸦之后,笼罩在姚花的头顶上方。而又是几道青光飞散之余,数百只乌鸦非但应声倒地,连那被光芒照射的毒气,也是凭空消退。 而石镜出现在姚花的头顶之后,又泻下一层古钟形状的光环,那光环似有万念巨威,血色乌鸦一靠近,立即化为血水,比那尸毒的腐蚀力更为强大。而那些尸毒逼近之后,却是化为一卷白烟,袅袅升起。 究竟是什么物件?我和阿骨扎同时将目光投向那不知名的法器。 这会,那愣愣发呆的姚花正仰头盯着的,正是盘旋着的一面颇为陈旧的石镜。 石镜周围由于青光焕发,可见到它的背面印着一只太极图案。不过它的镜面却是青铜所制,并非全然光滑,甚至有淡淡的锈迹。 而这面古拙粗糙的镜子,正是出自明慧之手。 如果是平日,将这样一面做工粗简的镜子送给友人作为礼物,都会遭到对方的嫌弃。 阿骨扎在这镜子出现的一刻就紧盯着这东西,顿时面如死灰。行家里手估计一眼就看出端倪了,从他牙缝里蹦出三个字: “六合镜!” 明慧默不作声地看着阿骨扎。 但阿骨扎没有放弃攻势,尸毒仍是铺天盖地而来。 而这时在姚花的位置,石镜青光再起,尸毒寸步难入。 阿骨扎见这一幕,布满血丝的眼珠,杀意肆虐。口中大喝一声又疯狂地冲了过去。 料想他腹中的尸毒已然用尽,明慧于是猛地一个跃起,扑到他的背后,就这般稳稳地站住,又是并指如刀,一招朝他刺去。 可那阿骨扎哪里会让她如这轻易得逞,见他袖中传出“嗡嗡嗡”的声响,怕是又有什么毒物要出现了,果然,从中飞出一群黄蜂。这阿骨扎每次召来的东西应该都有剧毒,这群黄蜂也是毒蜂。 那些毒蜂虽然众多,阿骨扎那袖子里面开始仅是出现一些,数量并不太多,但是越来越多的毒蜂从黑暗之中朝这边涌来,眼看就要将视线给遮盖住了。这妖人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似乎有种能够召唤毒虫蛇蚁一类的邪术。 在死寂的夜色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我刚才反应过来,举目望去,只见那阿骨扎与暗夜相融合的服饰上边,心口的位置,穿出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 见明慧双手盘回,将“六合镜”召了过去。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六合镜”噗噗几声划过空气飞回她的手中。 许久过后,见地上坑中,阿骨扎迷离仓促站起,晃了晃身体才站稳。见阿骨扎抖动着已无气力的双手。 第七十九章 大买卖 阿骨扎抽动着表情,痛苦不堪,随后一口鲜血从嘴角滴落,但最终,他却笑了出来,那笑容是那么地狰狞。 耳边回荡着他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苗疆蛊师,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一声还没落地,他就已经倒下了。 明慧上前揪着阿骨扎的脖子喝道:“快说,怎么才能从这个法阵出去?” 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冰冷地躺在地上。 明慧收起“六合镜”之后,环视了一眼满地的疮痍,脸色也是微微变化。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来,大概是觉得我举止怪异,赶紧问道: “你中毒了!”话语平静而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明慧又说道:“平阳村的法阵应该是这个妖人用来豢养活尸的,然后将活尸困住吸食人血人肉,最后这妖人再吸取它们的精纯鬼气来修炼邪术的。他一死,这个法阵应该会自动破解。我们得赶紧离开,回去我帮你治疗。” 大概是吸了不少毒雾,全身刺痛僵硬,我强忍着说道:“我师父和两个朋友还在平阳村,带我去找他们汇合。” 明慧先是背着我在姚花的带领下,回到平阳村,而这一回去,我们也顿时发现了这巷子里面的雾气都散掉了。看来真的是如同明慧之前所说的,这个用来困住活尸的法阵在阿骨扎死了之后就自动解除了。 回到姚花的家里边,姚花从破旧的房子里面找出一些用于来包扎伤口的东西,还烧了一盆子热水给我清洗伤口。 这一场和阿骨扎的斗法真的是凶险万分,又是血乌鸦又是尸毒的,我在扑杀那些生命力顽强的血乌鸦时,身上有多处被抓伤。 但是在给我清洗伤口的时候,明慧却是突然疑惑地对我说道: “很奇怪,你明明中了尸毒,怎么会没事呢?尸毒的可怕堪比砒霜的好几倍,寻常人要是中了尸毒会全身溃烂而死,但是你,也仅仅是有些不适而已。” 我现在感觉全身有些发冷,但是还不至于要命,听到她问这个问题,我也只能摇头晃脑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跟你说,我的血可不是一般的血,连鬼魂都怕我的血。有几次在对付鬼魂的时候,一碰到我的血,那个鬼魂身上就会冒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明慧听了我的解释之后,用手指从我的伤口处取出来一滴血液,然后伸出自己猩红的舌尖,点了下去。 随后她在嘴里边回味了一番之后跟我说道: “你的血很奇怪,其中透露出一股鬼气,可一时间我也说不上来。” “算了,弄不明白的事情,我从来都不想理会。” 说完我就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会儿。 迷迷糊糊之间,我看到明慧带着三个男子走了进来,仔细看清楚才发现是师父和老严还要有蔡晋三人。 “师父……” 我想爬起来,可是师父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将我摁住。师父有些自责地说道: “别动,休息一会儿吧。这事儿怪我,早没看出来这阵法的诡异,他们两个还能自保,可你还没这本事。” 听完我看向蔡晋和老严,这两个术法高手,竟然也是一身的血迹斑斑。只有师父他老人家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 这也体现出他们二人和师父之间本领的差距。 蔡晋扯下身上一块染红的道袍,有些愤慨地说道:“这阵法到处都是鬼打墙,时不时闯出来一群活尸,也是拼了命才杀出来的。” “他奶奶的,那个幕后操纵的阴人呢?看我不活剥了他。” 这时候明慧沉声对他们两个说道:“二位道友不必动怒,那个阴人已经被我除掉。是苗疆的蛊师,擅长毒蛊。” 明慧说完之后,师父和老严蔡晋三人才将目光仔细看着这个年轻的道姑,师父十分欣赏地说道: “这位小道友,不知道是何门何派,在这个圈子里,女孩可是非常少见的。” 明慧虽然穿着一身朴素的道袍,可但凡下山执行秘密任务的弟子,肯定不会穿自己门中的服饰,所以师父才这样问。 明慧拱手:“既然是同道中人,我也实不相瞒了,我是龙虎山天师堂弟子明慧,我师父是神算金生火。” “嘿嘿,原来是白瞎子的徒弟呀。”老严咧嘴一笑,凑过来仔细打量这小道姑:“想不到这老家伙还收了这么标致水灵的徒弟,艳福不浅啊!” 明慧听着老严这流氓口齿,蚕眉一簇,看向一边。 不过提及龙虎山的事情,师父脸一下子沉了,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探着我的脉搏,过了一会儿淡淡说道: “没什么大碍,你的血不怕毒物,回去之后吃点药就没事了。好了,既然那个苗疆异士已经死了,小昭身上的养鬼术也破除了,咱们回去吧!” 说完师父起身就往外走,我赶紧撑着床板爬起来,对明慧说道: “仙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这地方瘆人,多待了吃不消啊!” 明慧胆子很大,她镇定地说道:“不必了,这里还有残存的活尸,我留下来清除干净再走,免得祸害了平阳村的村民。” 也行吧,这也符合龙虎山这些正道人士的做派。我点点头,跟姚花道别,随后就赶上师父他们。 途中师父向我问道:“小昭,那个明慧是怎么杀死阿骨扎的?” 我颤颤巍巍地走着:“哦,她手里有一块石镜,非常厉害,那些蛊毒根本无法靠近。阿骨扎就是死在那面镜子之下的。” “六合镜?想不到白瞎子把这么重要的法器传给一个小道姑。嗯,这也符合白瞎子怪异的行径。看来这些年,龙虎山倒是没少培养年轻弟子啊!” “师父,你光说不练,人家明慧那身手,我估计比老严都厉害。你从来都不教我这些,你看,一有麻烦我就得让别人救。” 说着这话,心里实在委屈,毕竟明慧大概也是个二十岁的小女孩而已,愣是把阿骨扎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哎哟……”师父扭着我的耳朵说道:“你的命格有多弱你不知道啊,以前别说去抓鬼了,就算有一只鬼从你身边经过,你都得病上十天半个月。我怎么教你啊……” “师父你说的对,你先放手,哎哟……” 阿骨扎闹的这起医院凶杀案也告一段落了,鬼怪的事情我们处理完,人的事情自然就交给警察了。 前段时间忙活了很久,也累得够呛,接下来一周我都在店里休息,攒点阴阳圈子的知识, 这两天师父和老严要出去一趟,说是苏文秀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查盗门的线索,为的就是把张林山给救出来。 这不刚有点线索,趁我还没起床就把我师父和老严给叫走了。回来好几天也不见苏文秀的影子。 店里就剩下我跟冯三水照看着,时不时幺鸡过来陪我们喝顿酒。 这天中午,我跟冯三水在店里嗑瓜子扯淡呢,玉器街的房东唐荣给我打电话,说给我接了一个大买卖,是一个地产商家里出事情了,看能不能摆平。 “余掌柜我可跟你说,这赵老板不是一般的阔绰,你要是把事情办成了,顶得上小半年的收入。再说了,人是我介绍过去的,到时候我脸上也有光啊!”唐荣倒是十分热心地说道。 师父不在,徒弟出马。我硬着头皮把这单生意给接了。 “荣哥,还是你照顾兄弟我啊,你放心,这买卖我肯定妥善处理。改天我做东,请荣哥吃饭。”我在电话里十分感激地说道。 挂了电话,冯三水吐了一瓣瓜子说道: “小昭,老余掌柜不在家,冒冒然接下来会不会不妥啊!”冯三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比我还谨慎了。 “老冯,不瞒你说,好些日子没进账了,菜米油盐都是钱。眼看着月底又要交房租了不是,我也不能总依仗我师父吧!” “嘿嘿,要不说你小子运气不好,当初我老冯开澡堂子的时候,你不认识我,要不然随便给你指点一门生意,也好过你们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我拍拍手里的瓜子碎屑,起身说道:“好汉不回头啊老冯,以前那些事儿趁早忘干净吧,荣华富贵那都不是你的了,以后咱们就仰仗着这一亩三分地了。” “是,我老冯下半辈子也是一只脚踏进风水圈了。” 下午时分,我收拾好东西,直接打的去,雇主姓赵,是海城一带有名的企业家。这次只是探探路,要解决肯定没那么快。所以没带上冯三水。 虽然听他说是海城有名的企业家,可我对这些事情一点不了解,当然也不会知道这人的来历了。 车子开到了一座豪宅下边,这还在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抬头望上去,这是一个十几层的大型别墅豪宅,如果只是一家人在里面住的话,那可真的是不得了的有钱。 这刚到楼下,我就是一个皱眉,出来迎接的是管事,叫做韩熙,他见我神色警觉,也是呆呆站着问道: “你是唐总介绍过来的余掌柜是吧,这么快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第八十章 各显神通 我竖起掌不让他说话,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一楼的各个角落。 韩熙说这一楼是保安秦大爷和老钱的保安室,平时晚上的时候是他们在职班,白天是另外两名保安。 “大厅里面阴气很重,小心了。”我目光一沉,凛然说道。 我和韩熙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这一步一步地走着。这大楼虽然华丽,但是冷清,给人一种十分渗人的感觉。 一个直觉让我总感觉后面有人在跟踪我,可我回头了看了好几次也没发现有什么人在后边,估计是想得太多疑神疑鬼了。 这会儿正好走到大厅的门口,保安室设立在大门口的一侧,是一间几十平米的房间,里面的摆设算不上精简,可是除了机器设备之外基本上没有别的东西。 保卫室内还安置了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两台电脑,几个装水的瓶子,一本来访登记本。 当值的保安头秦大爷跟韩熙蛮熟的,见我们过去,他咧着满是沧桑的脸,和我们农村那里的耕作人没啥差别。还有一位保安老钱也是个中年男子,这人比较沉闷,不爱讲话。 我刚一走进这保安室,秦大爷马上走前握了握我的手掌。 “小伙子,啥事儿?” 我微笑着摇头:“没事儿,就进来看看。” 秦大爷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韩熙说道:“这位余掌柜是我们老板请回来办事情的。” 秦大爷点点头嘿嘿笑道:“好好好。” 我环视了这保安室,问道:“对了秦大爷,这最近有发生什么怪事情吗?” 秦大爷一听我这么问,眼神有几分闪烁,转而和另一位老钱对视了一眼,没说啥话。 我估摸着如果不继续问下去,他们俩就这么沉默不语了。 “有什么问题?” 老钱没有回答我,但是我注意到他的眼神留意了一下面前的电脑显示器。 “秦大爷,我想看看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 虽然还没跟雇主见上面,但直觉告诉我,这里边肯定有怪异的地方,所以先从这一楼的保安室查起,看看有什么发现,再上去也不迟。 本来他们是准备沉默的,可我问到这茬了,秦大爷和老钱身体微微一颤,秦大爷年纪大,手都抖起来了。 他这手都是想跟我摆手来着,秦大爷慌里慌张地说道:“你……你还是甭看了好哟!” “为啥不能看?” “因为……”秦大爷欲言又止,这令我更加担心。 不过在我的再三坚持下,秦大爷还是让那个中年男子将桌子上的电脑打开,调出一份视频文件。 一般来说监控录像不是从这里调出来的,这份是他们先前已经调出来了的。由此也显现出这份视频资料的不寻常之处。 老钱马上要用鼠标点开了,我心跳一阵急促,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面前的老钱,在他的食指即将要触碰到鼠标的时候,却是猛然将手收了回去了。 我惊讶地问道:“怎么不看了?” 他的回答更是令我恐慌,他只是埋着头,愣愣说道:“我不敢。” 这时秦大爷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道:“甭怪他咧,他昨儿被吓歹了。” 我过去点了一下鼠标,很遗憾,视频放出来之后出了黑白闪点的画面,一点东西都没有。我疑惑地看了看秦大爷和那位老钱,他们两人的脸上也是写满了困惑。 秦大爷问道:“咋会啥子都么有呢?” 老钱猛地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也没看过这个视频的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拉过来一张椅子,让秦大爷坐下说。 “算咯,你就痛痛快快讲出来撒,别让人家担心受怕的嘛!” 老钱一听秦大爷都这样说了,就更没啥好顾忌的了,把话匣子给打开了。 “好嘛!” 老钱摆出一副极其神秘的表情,对我讲述了昨晚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昨晚上很晚的时候,他和一个叫做徐成的年轻保安一起值班。那个时候他跑去上厕所了,厕所距离门口的保安室有一段的距离,回来的时候,就见徐成急急忙忙地从保安室冲了出来,拉着他说:“救人……救救……人呐!” 徐成当时已经口齿不清。而且行为异常亢奋,拉着他就往顶楼的天台上面跑,当时整个大厅除了他们两个保安谁也没有。 秦大爷说道:“你继续说撒!甭停了。” 老钱继续说了下面的事情。 发现没啥情况之后,他们也就回到保安室去了。 回去之后,他说发觉徐成越来越不对劲,先是在保安室里面站着发呆,像是失了魂一样。 秦大爷插话说道:“这小子贼机灵了,平时不这样。” 意思是徐成平时机灵好动,这会儿突然变成这样,老钱觉得有些奇怪了,于是往前拍了拍徐成的肩膀。却见到徐成的头猛地一会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怒视。这一下把他吓得够呛了。 这个保安看来胆子确实很小,见到徐成突然变成这样,有些胆怯,只好退到一旁不做声了。 说到这里,基本上老钱知道的事情就这么多了。 而且有一个疑点已经清晰了,只有徐成一个人看过那个视频,而且徐成多半是看过了那个视频之后才变得这样神神叨叨的。 我知道这还没结束,于是问秦大爷:“徐成现在怎么样了?” 秦大爷抽了口旱烟说道:“刚才呀,家那头打来电话咯,说他今晚不过来上班咯,还说啥子今早上回家就病了,大病呢!” “大病?啥病呀?” “不晓得咯,家里那头说医生也不晓得啥病。就是难受。哎呀!这娃儿怕是遇到啥子不干净的东西了。” 因鬼得病,这事儿不算太严重。 我对秦大爷说道:“老人家,明天你去把徐成给带到这里来,我给他看看,说不定能帮他治好了。” 秦大爷一愣神,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韩熙轻咳了一声说道: “该上去了。” “哦哦!” 说着我就跟着韩熙进了电梯。在电梯里韩熙脸色有些难看地望着我说道: “余掌柜,冒昧说一下,到这里办事情,只有你我,还有我们家老板知道,其他人一概不能说。毕竟我们老板在海城的地位……” 话说到这份上,我再傻也懂了,点了点头:“放心,这事儿只从我耳朵进去,绝不从嘴出去。” “那我就放心了。” 进了电梯之后,韩熙直接按了十一楼。 这电梯门一打开,里面直接就是一个会议室的模样,三面是黑皮沙发。中间摆着一张桌子,而在三面的沙发上,总共坐着四个人。 两个穿着最为破烂的男字,一个老年人,一个中年人。老人看上去六七十岁。这两人最为显眼,无论是从异族服饰上,还是他们所释放出的气场,都一下子将我给震慑住了。 另外还有一个秃顶的胖子,比幺鸡还胖,嘴里叼着一根古巴香薰雪茄,脖子上带着两圈金项链,很土豪。 最后一个是翘着二郎腿的年轻男子,他戴着黑超墨镜,嘴里嚼着口香糖一类的东西,看上去有点痞气。 看到这四个人,我还在想,究竟哪个是赵老板?于是疑惑地盯着韩熙。韩熙却是没有给予我眼神上的回应,直接走了进去,对着这四个人鞠了个躬: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这话一出,那个黑超年轻男子和雪茄肥猪脸上的多是很不爽。那个肥猪直接就呛声说道: “韩管事,你把我们大老远找来,浪费了我两天的时间。说是要等人齐了再开始干活。你找来这两个不伦不类的家伙。我也就不过问了。” 他边说还两根指头夹着雪茄烟,向他对面的两个异族人士评头论足。好在他们两个都是闭着眼睛,没有理会这肥猪。 随后这肥猪看向我,嘴角咧出一阵笑容,说道:“你现在找来了小鬼头,算是怎么回事儿?” “你嘴巴放干净点,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这肥猪竟然这样说我,我气得箍着拳头,身体都在打颤。 另外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韩熙又是对那个肥猪鞠了一躬,说道: “好了,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但我看韩熙身体是鞠躬了,可脸上的神情依然是冷漠,不卑不亢。原本他大概还想要再给我们互相介绍一下的,但是那肥猪一下子起身说道: “事情我们各自都了解过了,合同也签了,那咱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这……”韩熙正要说些什么,这肥猪已经绕过我们,走入了电梯,随后那两个异族人士也是向韩熙点了点头,朝着另外一个出口走去。 这会议室内。就剩下我和韩熙,还有对面的一个人黑超青年。 这青年咧着嘴笑道:“兄弟,不简单啊,竟然劳烦韩管事亲自去请你。” “哼。我面子大呗。” 这话要换做平时也许吓到了不少人,但我看着青年倒是有些本事,他脸上没有一丝惊叹,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韩熙向我介绍说道:“这位是龙二,我在长江三角洲一带打听了很久才找到他。你先跟他合作,到这栋大楼查看一下,看看有什么发现。今天晚上我再把大家聚集起来,商量一下要怎么应对。” “好!” 说完韩熙就离开了,我跟着这位龙二一起,到了这个大楼最阴森的地方,就是这豪宅大楼的负一层。 “嘿,赵老板的老婆杀了八个人,这八个人没有被警方带走,为了掩人耳目,将尸体放在负一楼的停尸间内!” 停尸间?谁会在自己家里建停尸间?疯了吧? 电话里唐荣大概跟我提了一下赵老板家里发生的事情,可没说会请那么多人来处理。看来这单买卖不好做呀! 第八十一章 多了一具尸体 我跟龙二进了电梯,很快就到了底层,当电梯门在底层开启的一刹那,我的心着实被猛地扎了一下,试想大晚上的,走到这里来,是多么恐怖的事情。若不是我胆子已经比以前大很多了,又是有一定的修为,寻常人想想都会两腿发软。 一出电梯就是一条浅绿地板的廊道, 这豪宅的停尸间不算大,里面所停放的尸体也不算多。 当我走近左边的那道大门,门突然被打开。触手冰冷的感觉让我全身的寒毛为之一颤。 推开大门之后,一股寒气袭来,这股寒气极为阴冷。 停尸间里面的防腐温度一般保持在5c以下,尸体在里面能够保持完好的性状。里面也并不像冰柜一般寒气弥漫,看不清路。放眼望去也仅仅房间的周边位置才有少许寒气冒出,其它地方再灯光的照亮下都尽收眼底。 这间停尸间划分为前后两室,前室就是龙二所站立的位置,大概六七十平米的空间,里面摆了九张光滑不锈钢板所制作的大床,每张陈列一具尸体。 现如今这九张大床上摆了八具尸体,每具尸体都是套在透明胶袋里。 空荡荡的房间内除了灯光是温暖的,包括寒气蹿动的声响在内,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瘆人。 打开胶袋,检查完毕之后,我说道:“尸体血液被吸干了,脖子上有两个洞口,怕是僵尸所为。” 龙二扭扭脖子:“僵尸吗?要真是僵尸也好办多了,只怕没那么简单。” 我和龙二走进后室打开角落的储物柜,打开查看,没有异常,然后转身准备走出后室。 整个过程相当干净利索,只是突然心坎上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我的视线开始往大床移去,一张,一张,接着一张。 到了视线里的第九张大床时,我整个人如坠冰窟,连骨髓都僵硬了,我们进来的时候是八具尸体。 这个时候龙二也注意到了我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我呲了一声:“你没注意,尸体多了一具吗?” 龙二很快戒备起来,扫视着每一张床。 随后空荡的停尸房内突然发出一个声响。我看到龙二的瞳孔骤然放大,眉头一皱。 这细微的声响如同蚂蚁咀嚼食物一般,但是在这幽旷入冥的环境当中,却是被放大了何止千万倍,在我听了之后整个头皮一下子麻住了。 这不是拉链条被拉开的声音吗? 我眼神示意龙二,这具尸体有诡异,必须马上跑,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再迟一秒我们就完了。 啊! 极度的恐惧令我破吼而出,然后两腿充满了力量准备往前急冲,可我终究还是迟了一秒,就那一秒。 唔! 下一刻我只觉得喉咙被一条蛇一样的东西给死死缠住不放,这条毒蛇还不断往里面收缩,压制着我的气管令我险些窒息而亡。身体已经被拎起,半悬在空中。 我的心脏如同正在打气的皮球,不断膨胀,几乎要从我的胸口破出,我感觉自己就要断气了,因为那条毒蛇似乎是想把我的脖子给拧下来。 这凄厉的惨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这样的折磨下我的呼吸完全被扼杀了,直觉告诉我,撑不了十秒钟了。 “救……救我……”我憋红着眼向龙二求救。 就在我眼前即将要一黑的时候,只见一道流光闪过,我的身后出来一声凄厉的鬼叫声。 我整个人跌落在地板上,我捂着脖子赶紧站起来,想要看看刚才掐着我脖子的究竟是何方鬼怪。 但是这停尸间内已经没有任何一只鬼怪,连阴气也消散殆尽。 只有龙二站在我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把贴了符咒的锐利小刀。 我点头向他表示感谢,这青年身手利落,而且抓住了最好的时机,非常敏锐的反应。 我走到龙二身边:“跑哪去了?” 龙二指着墙角落的一个影子说道:“从影子里面遁走了。” “可恶!” 鬼怪穿墙的情况时常有,因为鬼怪可以化为无形之躯,这样就麻烦了。 只见这个时候,龙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设备,我凑过去瞧了一下,这设备上面有一条一条的扇形绿光在闪动,旁边还有许多数字也在不断地变化着。 我问道:“这是啥东西?” 龙二说道:“这是日本里高野大法师所发明的神鬼探测仪,可以用来准确搜寻到鬼怪的位置。” 原来这龙二是个高科技捉鬼,但是我曾经听师父说过,不过师父对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儿瞧不上,他觉得鬼的变化性太强,不定因素太多,而机器是个死东西。所以说抓鬼收鬼,靠的还得是经验和阅历,当然也需要借助传统的抓鬼道具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罗盘,也是在这停尸间里边寻找。 可惜我跟龙二都没有寻找到刚才掐我脖子的鬼怪。龙二挪了一下墨镜,仰仰头说道: “先上去吧!应该不在这里了。” “好!” 随即又是从底层开始往上,逐层逐门地搜寻,话说这赵老板的豪宅真的不是一般的大,每一层都要好几套房间,这么搞下来,搜寻一层的时间也要一个小时。 我顺势跟龙二打听道:“龙二,你有没有听说过盗门?” 我这话刚一问完,原本一脸痞气的龙二却是刹住了脚步:“你问这个干吗?” 我镇定说道:“哦,没事儿,前些日子有几单生意被他们给抢走了。” 龙二像是松了口气,说道:“阴阳圈子的都知道,盗门最近很活跃,不过这个组织非常危险,据说里面奇人异士很多,而且做的都是大买卖。我劝你不要招惹这种组织,留一张嘴吃饭用吧!” 看来龙二十分避讳盗门的事情,估计也不愿意透露太多,我也没再往下问。 当我们来到第三层的时候,竟然是撞到了那只肥猪,这肥猪依然是一单身紫衣西服,叼着古巴香薰雪茄。 见到龙二过来,他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龙二在他们这行算是有本事的人物。 可当他见到我的时候,仍然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龙二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嘿,鲁德周,怎么在这闲逛呢?我还以为你已经抓住那鬼了呢!嘻嘻嘻嘻嘻……” 这个叫做鲁德周的肥猪,撅着嘴巴吐了一口烟,眼神异常的寒戾,让人看一眼都觉得不舒服。 他没有直接回答龙二的话,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当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沉声说道:“滚开!” 我不想跟这种人杠上,熟话说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这种目中无人,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一概不要理他。我是来做买卖挣钱的,不需要理会这种垃圾。 我退了两个身位,让这肥猪鲁德周走了过去。 看着他走去的背影,龙二摸摸后脑勺无奈地说道: “他叫鲁德周,据说抓鬼有一套,在行内也有些名气,就被韩管事给看中了。但是我听说他的捉鬼本事,是洋鬼子那边学来的,相当霸道。待会要是见到他跟鬼怪打交道,千万不要上前,以免被他的手段所波及。” 我郑重点点头,看来这世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还有这么自私自利的肥猪。 这一楼估计肥猪已经找过了。也就没必要再找了,刚走进电梯,龙二就跟我开玩笑说道: “兄弟,你师父是谁呀?” “我师父啊,我师父是……哦,小弟不才,打小跟算命先生,后来先生走了,我就自学。” 师父不喜欢在行内太过张扬,我自然也不能打着他的名号办事。 龙二有些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拿着他手里的抓鬼仪器,继续找寻。 随后我们在边搜鬼的过程当中,也聊了许多趣事见闻,互相分享过后,我发现龙二这个人还真的蛮厉害的,他捉鬼也不光是靠高科技手段,对于术法也有一定的研究。 这个时候,电梯突然在上升的过程当中停顿了一下,我顿时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鬼魂在作祟? 我身体往上一漂,大概离地十几厘米,再落回到电梯的地板上。 好在我和龙二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谁都没有太惊慌。龙二随手按了一下电梯的报警电话,可是这个键也被弄坏了。 我说道:“龙二,这地方要怎么出去?” 我对电梯这玩意儿的构造和原理是一窍不通。龙二指了指顶上,说道: “看来是被那东西给戏弄了,它不想我们上去。只有爬上去了。” 随后龙二不说多,直接跳起来,身手敏捷的他一跳将电梯的顶盖给推开。 我们两人爬了出来,电梯上面黑乎乎的,只有下边照上来的光线。而这上边要想出去,就得沿着几条铁链子往上攀爬。 龙二关心地说道:“小心点,这鬼可能就在电梯里面,随时打算攻击我们也说不定。” “嗯!” 我们就这么沿着这两条电梯的铁链子往上爬了大概十几米,在上面发现了一个通风口。 刚爬上去之后,我就绝得这里有一股阴气。 龙二也发现这里不对劲,说道:“难道说,它刚才一直在这里看着我们?” 我们随后从通风口出去,等我们到了这通风口的玻璃橱窗位置时,竟然发现有一个东西从外面掉了下去。 看着那紫色的身影,我心中暗道不好,难道是那只肥猪? 我和龙二赶紧从楼梯一直下到了一楼的位置。 这豪宅异常巨大,我们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找到那个尸体的落点, 但是我们还是来得太迟了,有两个人已经站在那里了。 龙二说:“这两个人是藏地的雪山禅师,没什么名气。可我看他们的气焰,相当了不得。” 这点我也是同意,先前我已经感受到这两个人不同寻常的架势。 听龙二说这两人当中,老的那个叫做范峨嵋,年轻的那个叫做达柯摩,两个人都是从藏地而来。 再看看从上面掉下来的死者,果然是那个鲁德周,这一下从上面掉下来,落在这小花坛里边,血肉模糊。 达柯摩正在检查尸体的具体情况,起身,将手里看似证物的东西装进塑胶口袋密封之后,走到范峨嵋跟前,摘下口罩低声说道: “大公,和赵老板家的八名死者情况一样,尸体全身血液被吸干,或者是被放干,初步估计,和前几起命案是有关联性的,凶手极有可能同一只鬼怪所为。” 第八十二章 尸还魂 只见范峨嵋盯着那具尸体琢磨了半天叹息道:“尸体好像是已经腐烂了,刚死不久的人,不可能这么快腐烂,有没有查出其他的死因,比如中毒之类的?” 达柯摩沉声说道:“没有中毒,但是尸体腐烂,可能是因为受了什么东西啃噬,这种啃噬者的唾液带有浓烈的酸性!” 这时候范峨嵋在我耳边说道:“你看,血是黑色的。”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恍然醒悟,那一滩已经硬化了的血液确实黑得有点离谱,正常人的血液就算是凝固了之后也不可能呈现这种颜色。 但是因为和尸体隔得太远,又来得太迟,我和龙二也没看见那具尸体究竟是怎样个死状。 这个时候韩熙从豪宅里边赶了出来,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范峨嵋说道:“被恶鬼杀害之后,丢下来了。” 韩熙急得差点昏过去,一个抓鬼高手的都这么轻易地就被干掉了。 韩熙脸色极为难看,随后他赶紧叫人用白布把尸体遮住,并且把尸体带走,应该是放到地下停尸房去了。别被外人看到了。 我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风呼啸而过,白布飘起,陡然从下水道洞口传来一串响的扑打声,原先我也以为是什么东西把鸟群给惊着了,下一刻才感受到一阵窒息。那不是鸟类,而是一群黑迹斑斓的蝙蝠。 惊蛰而出的蝙蝠似是伏蛰已久的猛兽,从下水道出来之后,在高空中短暂集结之后成群俯冲而下,目标竟然是鲁德周的尸体。 我们都知道蝙蝠是食肉动物,对于腐烂的肉类尤其钟爱,但同时也是被看作不祥之兆。 蝙蝠群扑下来之后,那张血染的白布已经形同虚设,很快被蝙蝠群弄开,此时显现在人群眼中的,已经没有血肉,因为蝙蝠已经密密麻麻地附在上面一片乱啃,墙脚很快成为黑压压的一团东西。 我们几个人都是看呆了眼。 好一阵子,韩熙才邀上其他人一同上前驱赶。 可这群蝙蝠异常顽劣,像是中了魔咒一样,对正在啃食的尸体近乎疯狂般的馋食,竟然是丝毫不惧怕生人。除非是一把手将它们扯开,否则寻常的恐吓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就在无奈之下,一声噼里啪啦的声响从旁边的达柯摩手掌中响起,吓得我们脖子一缩,定睛一看原来是达柯摩手中用了一种叫做‘惊爆雷’的术法,成群的蝙蝠受到惊吓之后往四处飞散。 看着这惨不忍睹的一幕,我的内心惶恐无比,这鲁德周虽然令人讨厌。但这么轻易地被干掉,可想而知这豪宅里面的恶鬼有多凶险。 我们这批人的脸色没有一个好看的。韩熙低着头,对那些打下手的人动了动手势,示意他们赶紧把鲁德周的尸体摆到地下停尸房去。 随后我们四个人跟着韩熙,进了豪宅的电梯。 “电梯已经修好了吗?”我有些不安地问道。因为自从刚才电梯出故障之后,我就觉得这个封闭的小空间里面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万一被恶鬼一网打尽,那我们逃生无门,可就十分危险了。 “余掌柜请放心,刚才我们已经派人维修过了。” 我们跟着韩熙上了第七楼,这一层豪宅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森恐怖。韩熙带我们来到了一个房间外边。这房间很特别,跟整个豪宅的构造都格格不入,像是独立建造出来的一样。 在这房间的墙壁上有一块大的橱窗玻璃。此刻这个房间的门紧闭着,我们几个人只能在橱窗外面往里看。 里面的灯光下,有一张大床,大床上面除了一个枕头之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而在这大床的边上,却是站着一个端庄贤淑的中年少妇。 “各位,这就是赵老板的太太……蒋晴”韩熙沉重地说道。 果然,是赵老板的妻子。我们发现她没有一丝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表情。不知道在等什么。 韩熙说道:“值得一提的是,刚才鲁德周从楼上摔下去的时候。我就站在这里看着赵太太。她一步也没出门。所以,鲁德周的死……” 龙二目光一沉,嘴里嚼着口香糖说道:“杀人,不一定要现身。在房间里面,同样可以杀人。” 在场的都是阴阳圈的,龙二的这句话,我们一听就明白。 鬼要取人性命,有时候只需要用怨念,蛊惑人心就能够让他自己疯狂,自己杀掉自己。 我们都在盯着这个目标人物,赵老板的老婆,蒋晴。想看看她有什么古怪。 这时,范峨嵋发出一声疑惑:“咦?” “老爷爷,怎么了?”我疑惑问道。 范峨嵋低声说道:“你们看看她的脚后跟。” 我随即把目光转移到赵太太蒋晴的脚后跟那里,脚后跟微微离地翘起了半公分,这是鬼上身的迹象。 范峨嵋目光一沉,低声对我说道:“这女人有诡异,小心为妙。但是,这恶鬼太凶险,如果我们现在贸然行动的话,一定会逼着这恶鬼狗急跳墙,非但救不了她,还会害死她。唉!看来是少不了一场恶斗了。” 韩熙合起双掌在我们面前推了推,说道:“拜托各位了,赵老板说了。只要大家把这鬼给抓住了,保住赵太太的人身安全,不管大家提出什么条件,都无所谓。” “嘿嘿!韩管事,现在我们要保护的,恐怕不是赵太太的性命了,而是我们自己的。” 龙二说完,眼中颇有含义。现在我们已经得罪了这恶鬼,鲁德周的死,就是最好的警告。 韩熙向范峨嵋问道:“大公,请问现在该怎么办?” 范峨嵋资格最老,也是眼力最深厚的老前辈,他揪着下巴的山羊胡子,说道:“只能等了,等到这鬼从赵太太体内出来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韩熙默默点头,这个时候已经是到了晚上时分,韩熙给我们安排了房间,也是住在这豪宅里面。 鉴于先前死掉的肥猪鲁德周是一个人单独行动的,所以我们这会儿一定不能分开,我和龙二一起,而范峨嵋跟达柯摩住在一起。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了我和龙二。我们商量好前半夜我值守,后半夜换龙二。龙二的神经很大条,他洗完澡之后倒头就睡了。 我一个人傻坐在房间很不是滋味,走廊上格外冷清,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其实一天下来,我发现这豪宅还是住着蛮多人的,很多都是保镖和保姆。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走在靠近落地橱窗的走廊,迎面而来的月光拉长了身影。可就在拐角处,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迅速往前移动着,竟然是今天刚刚死去的肥猪鲁德周。 但他走路的姿态却与鲁德周判若两人,磕磕绊绊的感觉,极不自然。我戒备地盯着鲁德周,月光照进来,他脚下竟然没有影子。 “鲁德周,别靠近了,再走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如果鲁德周的魂魄还在体内,估计还能听见我说话。同时我手上已经抓着转运尺。 鲁德周大概听见了我的威慑,却是突然从走廊的一面大镜子那里走过去,他直直地朝着镜子撞去,整个臃肿的身体从那镜子里消失了。 我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赶紧手持黄符,走到镜子面前,摸了一摸,很普通的镜子,一人高,半米宽。 这镜子怎么摆在走廊上? 还没等我找韩熙问个清楚,这镜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肥大的头颅,面如死灰却是咧嘴对着我笑,把我吓得差点栽倒在地上。 第八十三章 鬼划船 我正想拿一张黄符贴上那鲁德周的脑袋上,这家伙诡异地又缩进镜子里头了,这镜子也恢复了平平无奇的模样。 我深吸一口气,仔细检查了很久,还是没发现这镜子有端倪。 “你好,请问需要帮助吗?”这时候,一个身穿简单制服的美女面露微笑朝我走来。 我心头戒备着,手里已经是符纸上手,急忙问道:“你是谁?” “哦!我叫巧莉,是这里的保姆,这是我的工作证。对了先生,你是韩管事请回来办事情的吗?” 这个叫做巧莉的女孩把工作证递给我看,十分淡定地说道,我收起符纸,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是的。” 巧莉知道我的来历,她问道: “那你在这干什么呀?这镜子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向那面镜子,在我的注视下,突然之间裂了开来,撒在地上的碎片几乎成粉末状。 “那贴着什么?”巧莉吓得愣了一下,随后她指着镜子中间说。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注意到了镜子的背后贴着一张纸,要不是裂开还真的没注意。落满尘埃的纸,看上去似乎已有些年头,相信里面一定写着什么东西。索性,我将它扯了下来。突然,整幢豪宅的灯光忽明忽暗,不停闪烁着。 可最后还是熄灭了,整幢楼顿时淫没在了黑暗之中。尖叫声响起,巧莉十分害怕,不由躲到了我身后。 我却被巧莉这一举动搞得惊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极力保持镇定。安慰着她不要害怕。 突然,一股来自地狱令人窒吸的气味在空气里迅速弥散开来,我们两的呼吸都不由急促起来。整幢豪宅瞬间被恐惧死死围住,它正努力在黑暗中与恐惧拼命搏斗、厮打,企图冲破重围。 时间也被迫妥协,我们两个弱小生命如同一盘散沙,在黑暗中叫喊、乱窜,害怕等待。 “有灯没?”我向巧莉问道。 巧莉手忙脚乱,寻找着手机等一切可以发光的物品,希望可以给自己带来些许安慰,却无济于事。 黑暗中,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定要冷静,因为我身边还有一个比我年纪小的女孩子。我比她更加有能力对付鬼怪,我要担起责任。如果连我都乱了阵脚,那她就更加害怕了。 那一股来自地狱令人窒吸的气味,令我身后弱不禁风的巧莉瑟瑟发抖,宛如暴风骤雨中含苞欲放地花蕾。 突然,我的视野里出现了微光,是电梯的指示灯在跳跃着。15,14,13……8,缓缓下降。 当指示灯闪到8时,灯灭了。整幢楼的灯全亮了。 可当我见到自己手表时却傻了眼,时针、分针、秒针居然全不走了。内心充满了疑惑,这只鬼实在是太厉害了。 但也有疑问,这么厉害的鬼,它干嘛怕我?他直接跟我斗法,把我干掉不是更加干脆吗? 由此我猜想,这恶鬼可能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如果是面对面斗法的话,会吃亏。所以他只能通过这种装神弄鬼的方式来取胜。 巧莉看看自己正紧紧挽着我的手臂,一股柔软从她胸口处传来,她醒了过来,迅速离开了我身边,满脸通红。 我觉得此时的巧莉好可爱,想偷笑却又忍住了。只好将她默默送回房间。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好害怕!” “没事,可能是电线被老鼠咬断了,或者是,电线跳了也有可能。” 巧莉的房间在四楼,现在我们都没敢搭电梯,选择楼梯更安全。 当走到四楼的时候,我习惯性的朝四周望了一眼,空无一人,也没有阴气。这下我就安心了,回到了我跟龙二的房间,704。 我来到704室门口,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却意外发现隔壁705室的房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一片。 我又纳闷了,705室里没有人住。但是门上边贴着一张封条,门上的封条早已面目全非,封条上面的字也在岁月里褪了色,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这么豪华的一栋豪宅,竟然贴着这么陈旧的封条,不免让人有些起疑。 保守估计,应该是很多年前给封上的。好奇心正驱使着我去了解705房间背后的故事,可我想到刚才那一幕,又止住了步,推开自己房间门进去了。 一个人去太可怕了,还是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跟龙二一起去吧。在这种危险的环境当中,多一个帮手总是没错的。 我进去就一头重重栽倒在自己的床铺上,感觉似乎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才意识到房门不是我打开的,而龙二正在呼噜大睡,他不可能起来给我开门才对。 我抬起头朝对面望去,龙二应该是最警醒,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知道,难道这是刚才那个恶鬼? 我重重地关门,电话响也没将他吵醒?我默默地注视着,希望可以看到他的脸,他却始终趴着一动不动,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于是我再也不敢多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恐惧正步步朝我逼近,此时已由不得。我上前小心翼翼地翻开他的被子。 幸好是龙二。 我长出一口气,躺倒在床上睡下,却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我犹豫着睁开了眼,漆黑一片。当我将视线缓缓移到门口时,我看到了两只脚,正面对着他。再往上,瞧见的是鲁德周的紫色裤子。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睁开眼,门依旧开着的,门口那个人早已不见踪影。走廊上原本昏暗的灯光,着了魔似的眨着眼睛,不停闪烁,恐惧在这幢豪宅的每一个角落弥散开来。 鲁德周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鬼魂,还是说他的尸体被人给操纵了。他为啥不攻击我?太特么玄乎了。 第二天早上,我睡了个大觉,是巧莉过来帮忙整理房间的时候把我叫醒的。 “粗心鬼,门也不关。” 我揉揉眼睛:“巧莉,出啥事啊?瞧你眼都红了!” “余掌柜,我昨晚上一直睡不着,我梦到了很多可怕的事情,而且很真实,就像是肯定要发生一样。” 我上前安慰巧莉,说道:“没事的,不要担心。那只不过梦而已,只要你不去想它,就不会发生的。对了,你梦到什么了?” 巧莉说:“我梦到有一只脚朝我床头走来,然后,隔壁的房间有一个声音在嘶吼,在说:不要把我的心肺换成狼心狗肺。” “啊?” 这话一说完,我整个头皮都是一阵发麻,这不是我昨晚真真切切听到的吗?怎么在巧莉的梦里边也有? 我心开始有些慌了,这豪宅里的恶鬼看来是想要把我们一个个逼疯,然后干掉我们是吧! 我一看窗户外边的天色,还没有亮透。赶紧把龙二叫醒。 “龙二,你赶紧醒醒啊!出事了。” 龙二打着哈欠,爬起来说道:“天还没亮呢!你干什么呀?催魂啊?”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龙二就是起来,出了房间就开始找那恶鬼的踪迹,大白天的他能躲避的地方肯定不多。 我不是来度假的,赶紧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之后还要继续追查盗门的踪迹。 出了房门,走廊还是很昏暗,从房门口到电梯的这段走廊并不长的,不过百来米,可今天巧莉却惊奇的发觉它好象长了很多? 巧莉有些奇怪,这里是自己住了很多年的地方,从某位置到某某位置大概多少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巧莉疑惑的摇了摇头。突然看见前面划过一道白色的影子。我寻它看去,渐渐的依稀显出一个人形模样,看样子,却是一个佝偻的老者? 龙二喊了声:“喂,你是谁?” 那老者听见他的喊声,慢慢的转过头来。 我们都呆了,那老者的身子分明没有动,而脑袋已经转了半周面对自己, “啊……”巧莉喊出了一声尖叫。 我以为他是被这老头的举动给吓到了,但是巧莉却说,是因为这个老者,他正好认识。以前也在这里工作的,可他半年前不是死了吗?当时她还参加这老者的……葬礼。 巧莉想不下去了,看了一眼那发绿的脸,努力的把眼睛闭了上去。 搞什么东西,要么就什么都看不见,看见了怎么无端有这么多鬼?? 等我们再回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个老者的身影,又不见了? 跟之前一样的情形,出现一会儿之后又消失无踪,算是在搞什么? 但是,为什么巧莉一个普通人也能看见?说明这鬼怨念很强,强到可以让普通人看见的地步。 我帮巧莉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安慰着说道:“没事儿的,有我们在,他不敢靠近的。我们快走吧。” 但是我怎么感觉地好像在动一样?看着明明可以几步就到了的地方,却走了好一会依然碰不到沿,心中生出这样一种疑问。 终于,手接触到了门把上,我紧紧的把它握住,好像生怕拿捏不住自己又要朝后退去一样。 龙二看我那无端紧张的样子,扑哧笑出了声,道:“你瞎紧张什么?还怕这房子跑了不成吗?” 我凝重的点了点头。巧莉也是一惊,还真是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想想我经历过的各种奇葩的鬼怪事情,最厉害的莫过于上次在驼子岭鬼市的“鬼盲眼”,还有在平阳村里头的“鬼打墙”里边。 这次虽然没有那么凶险,却是我不知道的一种情况。 龙二从口袋里摸出小罐子装的益达,翻了三粒丢进嘴里说道: “这叫‘鬼划船’恶鬼就在这地板下,给你拖着,让你以为这房子在往前动,自己却走不到那个位置。我在日本学习捉鬼术法的时候,曾经在一间古宅子里碰到过这种情况。不过不要担心,你只要闭上眼睛,这‘鬼划船’自然就会感觉不到了。实际上也就是眼睛的一种错觉而已。” 第八十四章 封魔祖师镇诸邪符 我想想也是,但既然是错觉,不闭上眼睛,只要能理解这种原理,其实也是可以走到的。既然是“鬼划船”的现象,我也就安心多了。 看了一眼昏黑的四周,巧莉真的有些怕了,虽然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鬼”这种东西的存在,也在这些天碰了些古怪的事情,就像今天就是一例,但自己根本没有跟这种东西打过照面,只在心里揣测它的模样,又见到四边的憧憧黑影,大概是心里害怕得紧,在我边上站着直有打颤的感觉。 我对龙二说道:“龙二,这隔壁的房间有古怪,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就察觉了,要不咱去看看?说不定那个东西就在里边。” 我不敢说得太明白,怕吓着了巧莉。 龙二点头,我们调了个头,去到隔壁的房间,慌忙打开了门。 心想真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东西,吓坏了巧莉可如何是好。 我扶着颤抖的她坐在沙发上面,突然巧莉大叫一声,那上面居然坐着个白影? 巧莉吓得连连直退,那依然是自己认识的“人”,一个从农村外来打工,在这豪宅里被高楼东西砸死的打工妹“李花”? 我惊慌的看着表情僵硬的巧莉,见她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沙发大张着嘴? 我可以猜测巧莉见着鬼的惊讶程度,一张塞下两个鸡蛋绝对没问题的嘴就说明了一切。 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厅,这705房间的门明明已经关上了,怎么感觉有一股寒流?阴气!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可她冷汗不住从额头滑落下来,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臂不敢放手。 那白影动了。 望之可穿的飘渺身形渐渐爬上窗户,最后消失在一扇窗户的窗帘后面 我又愣了许久,最后被巧莉抓痛了手才惊醒过来。 鬼?又是鬼!这豪宅究竟有多少鬼?死了多少人? 龙二也过来扶着瑟瑟发抖的巧莉,安慰道:“没事的,来,这边坐下。” 我的天呢,好在我们是专门抓鬼的,只要鬼怪不发动攻击,就没有收的必要。 龙二确认了沙发上再没有什么“东西”后,把巧莉扶过去坐下。墙壁上挂着一幅仿制的“梦娜丽莎”,微翘的嘴展现着他倾城的微笑。 我突然看见她的眼睛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我摸了摸眼睛。再看去时又恢复了原样。 我知道刚才自己没有眼花,又不想再露出惊恐的神情再让巧莉受怕,努力的不往那边去看。 龙二倒是个泡妞高手啊,他知道现在不是拘泥小节的时候,顺势而为,一手搂着美女巧莉的肩膀,让巧莉靠在自己怀里,希望能尽快助她摆脱阴影。 但我呢? 一向胆大著称的我何尝又不怕呢? 龙二努力保持着平稳,巧莉身体上的阵阵幽香更让他喜上眉梢,好像蛮享受的样子。 这是耳边一阵寒风吹来,龙二身体一栗,怀里的巧莉也抽了一下,显然也被威胁到了。 龙二伸手挡住要回头看来的巧莉,强稳着心神,往左边看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又是一片白影。我心里是这样想的。 可是…… 没有东西,画还是悬在那头,什么东西也没有。 “啊!” 巧莉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回头过来,另外又一张死灰的脸出现在右边。 但是这次不是巧莉的熟人了,巧莉也认不出他,因为他大半张脸消失了,依稀可以辨别是个大汉。 我一看去,这特么不就是鲁德周吗? 只不过这会儿他的紫色外套被扒掉了,那脸上只剩下一半。是因为从楼上摔下去的啊! 不容我和龙二迟疑,它可没有先前那两个鬼魂那么客气,光吓吓我们就溜走了,这东西先是吓了巧莉一大跳,身形不停地在移动,竟往我们这边冲来?好大的胆子,看来这次是要收了他才行了。 龙二连忙站了起来,带了发抖的巧莉闪向一边。 “哗” 沙发被撞翻了。 “给我滚出这栋房子!” 鲁德周的嘴巴里发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但却不是鲁德周的声音。 看来鲁德周确实是死了,现在这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恶鬼给上了身,从地下停尸房里面出来了。 “你是谁?”我在不慌不忙之中问了一句。 “臭小子。你管他是谁,先灭了再说。”龙二见我婆婆妈妈的,不耐烦地说道。 我也想就这么灭了他,我凝重的望着他。发抖的巧莉让我怕生起一种感觉,不管怎么样,自己要保护好她! 这鲁德周的身体来了。血盆一样的大嘴配合着扭曲的灰色死脸,再度冲向我和龙二,因为要护着巧莉,龙二的脚步有些紊乱。一个趔趄。却跟巧莉一起拌倒在地上。 龙二心头一麻,最后关头奋力挡在了巧莉身上…… 这次一定完了,龙二紧闭眼睛。 “嗡” 那鲁德周跳了起来,准备来一招泰山压顶将龙二和巧莉一次性给干掉? 我奋不顾身地上前,也是挡在了他们两个的身前,因为脑海里一时空白,我眼睛一下子闭上了,等到睁开眼睛,胸口上居然绽放出刺眼的黄色金光,以势不可挡之态朝四边扩散,鲁德周一被碰上,嘶吼一声,化做灰烬。 龙二呆看着这一切,大概他不知道,我体内的小鬼,危急时刻威力可是非常大的,这寻常的鬼物要是碰到了,不魂飞魄散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直到我胸口的金光散尽一切恢复原状后好一会儿,巧莉被他压得受不了发出一声闷响才让他清醒。 龙二连忙说了抱歉让开一旁,这个时候龙二往胸口一掏,一个泛黑的黄色护身符塞到了巧莉的手中,说道: “拿着这个,护身符,很灵的。有了这个东西鬼怪就不敢靠近你了。” 我有些迷茫地看着那个护身符,龙二说自从自己有了记忆以来这挂护身符就一直佩带在身上,虽然以前因为不相信鬼神之说,常有要脱下它的念头。不过在母亲的坚持下还是留了下来。 我看了看那个护身符,倒是发现它有些特别的地方,我拿过来仔细查看一番。泛黑的黄布上绣了幅翔龙图案,工整精美,显然是纯手工刺绣上去。正中央纹了几个蝇头小字,仔细辨认,依稀是“封魔祖师镇诸邪”的字样。 里面包着鼓鼓的一团什么东西,我说想要打开来看看,可龙二想起母亲曾对他说过要是打开它就不灵了,就打消了一看究竟的念头。 那鲁德周被我的小鬼给镇跑了之后,房间里恢复了宁静。我们在房间里检查了一段时间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于是就出了705房间,来到了走廊外边。 这才一出门,我一惊,回头往通道口看了去。 奇怪,刚才不是很昏暗的么?现在怎么好像是亮了不少。 龙二见着情形不对劲,说道:“余老弟,我们还是先去找韩管事和范峨嵋、达柯摩他们吧,貌似这样乱来,很容易出危险的。现在我们被彻底分开了,这恶鬼就是这个目的,将我们这伙抓鬼高手彻底分散开,然后逐个击破才是他的目的。” “好,那我们现在就上去。” 我们正走着,那条走廊被某种东西堵上了,还有,它正用一种很缓慢的速度往里面“挤”进来。 一切都是那么迅速,这走廊顿时陷进无边的黑暗… 而这个时候,还有一个难题,我和龙二,巧莉是站在不同位置的。龙二跟巧莉在一块,我站在走廊的离他们较远的地方。 我艰难的移动身体,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把他们两个召集到自己的身边。 不能怪自己,是因为变化太过迅速。如果照刚才所感受到的那种它用挤的速度来说的话,要进来,最少也是三分钟以后的事情,可是现在居然就在三秒后就发生了这恐怖的怪事。 一秒前还在听龙二讲话呢,自己真的是显得那么渺小,什么都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这恶鬼摆布。草,要是我学会了古书当中强有力的术法,早就一招惊天地泣鬼神的术法将这整栋大楼的鬼魂一次性给清了。 当然这是愤怒时候的想法,我还是要按照一贯的行事作风,将这恶鬼给感化才行。 可现在来鬼影都见不到啊,还感化个屁啊。 我有点心灰意冷,面对如此强大的怪物级对手,如果不是靠着小鬼,就算自己努力求进几年,所能达到的实力,未必能有它那么厉害,想到这里,谁还能不失落? “别灰心,你还有我,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搞定这恶鬼的。”龙二的话传到我耳边,顿时让我有些精神大振的感觉。在危急关头果然还是比我要镇定得多。 这个时候,恐怖的情形在次降临身上,突然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渐渐稀薄,有种要断气的感觉,只能任由窒息的痛苦侵蚀自己的神经,心肺已经严重供氧不足,尚有一丝清醒的我明白,这样下去,自己拖不过一分钟! “龙二,救我。”我突然说不出话,只能在心中狂喊。 第八十五章 龙二的身份 我挣扎着,凭借着胸口的那股热气。但是…没用,窒息让我彻底失去行动能力,试问假如一个可以随便就击破三厘米木板,你能在窒息的情形下,也一样能轻松的做到么? 这个恶鬼太可怕了。 时至今日依旧没有见到他的真正面目,却三度为之陷入生死险境,今天一役,更是连喘息的机会也没给自己留下,就要九魄归西了? 我突然发现前边黑暗中的龙二跟巧莉也没了声音,难道说他们也是快窒息了? 我的心突然绞痛起来,我好像能听见龙二跟巧莉两个垂死挣扎无力的痛苦模样,但自己,却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 我能感受到龙二现在的心境,但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 就在我们都陷入绝望等待死亡的时候。 我的嘴巴一张开,飘出一道青冥色烟气,在我面前打了个落选之后,竟然是把我和巧莉、龙二三个人拉到走廊尽头的通道位置。 是谁?我脑子已经不好使了,就这么愣愣地让这道从我嘴里飘出来的烟气拖着我往外直奔。 我的精神已经落到一个很低潮的境界。我只感觉这拖着我的魂魄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大概猜到了是谁。 不可置信,我几乎脱口喊出:“小鬼!是你么?” 下一刻,即将上天堂去吃最后的晚餐的龙二,满嘴的口水疑惑的也瞅着被吓得没有一丝表情的巧莉 他们这才会过神来。已经可以呼吸了? 果然在我面前的就是小鬼了,一个不足半米的小身影,站在墙角落。小鬼的阴气非常之强烈,难怪巧莉能够看得见他。 小鬼放开了紧握他们的手,大概是不愿意跟龙二这种阴阳圈子的人靠得太紧,毕竟鬼和捉鬼的人还是有隔阂的,很快这小东西机灵地化作一道青烟,飘进了我嘴巴里面。 我抓抓后脑勺,尴尬地对龙二和巧莉笑了笑。 这个臭小鬼,突然跑出来也不说一声。 这两个人窒息了这么久,这下除了拼命的呼吸外,其他事情一概置之脑后。等他们也跟了进去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个关节笔直不曲的“大胡子”,直伸了指甲惨绿的两手,从楼梯上跳跳跳地下来,跟我们对峙起来。 这不是……僵尸? 巧莉凸大了眼睛咬着手指不敢说话,太可怕了。这样与僵尸打照面…可能妈的以前想都不敢想。 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僵尸,但毕竟我是,不惧怕这种东西,现在的心情倒有点轻松了,真想合张影啊,否则回去老严和幺鸡他们说一定会认为我在吹牛…… 僵尸是比活尸更为凶猛的鬼物,大概是觉得我体内有小鬼在,不敢冒然靠近,所以动用这更厉害的僵尸来找茬。 卧槽。来一只消灭一只,你只要不跟我玩什么阴的,弄得我不能呼吸,正面干架的话,我跟龙二都不是吃素的。 龙二的动作相当利落,就在僵尸出击的瞬间旋身后踢了一脚。 我是极度为那个不知道埋了多少年身体就要散架的僵尸担心的,龙二的后踢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吃得消,以前听说这种腿法能踢倒一面墙,虽然不知道那道墙看起来不怎么结实,但要踹倒没有一点真材实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 “丫丫个呸的,老虎不发猫真当我龙二爷是病威啊!” 眼看着僵尸就要挨上那脚,我已经预先在脑子里勾画了它倒飞七尺,砸墙粉碎的凄厉场景… 接下来的变化实在叫人瞠目结舌,那僵尸竟直接把肚子往前一挺,好象要送给龙二踢一样,它的脚好象生了根,击中之后连晃都没晃一下,就把龙二顶飞了。 好在龙二好象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很快站了起来继续出招,僵尸的进攻方法很简单,除了用笔直的手臂来刺戳以外,就是靠自己金刚不坏的身躯硬撼了 即便是这么简单的招数,使在龙二身上,也让他吃尽了苦头,再凌厉的招数施展在它身上都跟鸡蛋打石头一样,什么成效也没有,唯一的只有自己被反伤的份。 我看龙二的眼神突然充满了疑惑。这还是个捉鬼的高手吗? 死缠滥打好象不是他的风格呀,如果真的是龙二大哥的话,不是应该先停下手来想点办法么? 古怪! 看着龙二不知疲倦的不断发动枉然的进攻,我的眉头早皱成了一堆,伤了这么多次,怎么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突然,我眉毛一舒,龙二停了下来… 僵尸好象突然反应不过来,空洞的眼睛疑惑的瞅着他。龙二倏然再度出击,一停再出,讲的是欺敌之计。 好快的速度,手指与空气的迅速摩擦,划出了一道黄色的光弧… 这是什么术法?连老严和蔡晋都不曾使用过的呢!但那一股阳刚的气焰,绝对是道家的术法。 奇怪,他一个从日本学习术法回来的,竟然会传统的道家术法当中较为难学的指功?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龙二的手将折在僵尸固若磐石的胸口上,因为仅凭区区一条手指所产生的力量,插在软肉上或许还有点作用,但你插在钢板上试试什么滋味? 一切再度出呼意料,竟就象眼前是一张破烂不堪的白纸一样穿了过去? 巧莉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僵尸,一时间竟愣住了,如果它有思想的话,它一定会疑问,怎么可能?踢都踢不到的僵尸居然被他用手指插穿了?这是怎么回事? 僵尸在那么两秒的停顿之后,猛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嘶的厉啸,双手毫不留情的平推刺出。 龙二突然咬破中指,飞快的在左手上书下一些奇怪的东西,好象是道士们用的符咒样子,叱吒一声,往那僵尸迎去。 巧莉抓着我的手臂,居然花痴地问道:“龙二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哇,以后靠他罩着不是什么都不怕了?” 少女的春心真的那么容易荡漾吗?她傻傻的看着场上发飚的龙二,惊讶的想着。 龙二面不红气不喘的回过头来,那僵尸已经化做残影蹦进去了。 毫不迟疑,他也跟了进去。我们的眼睛却被突然射出来的一道幽光吸引住。 我们一直追,从七楼一直追到了地下停尸间。 在这黑暗的地底,真的是什么光线也没有,从墙壁里面隔着缝隙射出来原本应该毫不注目的“安全出口”四个字的光亮,成了我们看路的光线。 这个时候,在黑暗中,我们发现了一点绿光,这绿光顿时成了瞩目的焦点。 我和龙二靠近了墙壁,凭触觉这应该是用花岗岩石条垒砌起来的,那绿光的光源就是在停尸间石壁的后面,原本可能永远都不能重新被人发现,却因为刚才僵尸逃进来时,重重的一撞把缝隙震松了一些。土屑滑落,才能被发现它的存在。 我们凑上前看了个仔细,那其实是一颗珠子。那到底是什么珠呢? 看样子质地很浑润,绿色光芒还很柔和的,静静眼睛靠在缝隙上,越看越觉得那颗珠子一定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虽然亮度不足以用来照明,但是家里要是摆设上这么一颗漂亮的珠子,该是多么令人愉快的呀! “好漂亮的珠子!”巧莉不仅感叹一句。 龙二睁一眼闭一眼往里面看去,想要看个究竟,一时间脸上刹那就布满白痴样,简直贪婪奸诈到了极点! “看样子,一定是个值钱的主呀,国宝级古董。要是拿来卖了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我白了他一眼:“有点水平好不好。什么东西干吗都要跟钱沾边呢!你就不能把钱当作是身外之物吗?” 龙二挥了挥手指头,说道:“抱歉,钱乃是囊中之物。” 卧槽,这不是蔡晋和老严的口头禅吗?怎么这龙二也说这种话,难道这阴阳圈子当中的人都是这副德行?看来只有我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 “这个赵老板可以说是海城首屈一指的地产大亨,家里收藏一批值钱的稀有古董也属正常,不过这颗珠子,我感觉隐隐透着一股祥瑞之气,倒不如看看究竟是什么来路?” 龙二这话算是勾动我的馋虫了,我们这么卖命替赵老板干活,收点利息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摸了摸头: “这墙壁这么厚,要拿到它,只怕不容易。” 静静微微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过道里面传出了一声巨大的厉嘶,就像是被火烤了发出的那种惨叫…… 我们面面相觑一会,都在疑惑之中,又是什么声音? 刚才我们光顾着看珠子了,倒是忘了这僵尸还在停尸间里呢! 好在这时候我们的眼睛好象已经适应的这里的黑暗,就算现在是用奔跑着前进也不会怕羁绊到什么东西,现在眼前的又是极其怪异的一幕。 那僵尸不知道为什么髋关节居然可以扭动,竟是坐在了停尸间的一张大铁床上边,全身不断抽搐,一双空洞的白眼告诉他们它正在受着极度的痛苦。 巧莉不可思议的问道:“它…这是怎么回事!” 龙二面无表情的关注着铁床上的僵尸,好象带点疑惑的看着从铁床上生出的红色光液不断在它的身上游走,呆了一会,好象是终于确定它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最后坚忍的举起左手,朝他的天灵盖罩去,虽然僵尸可能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但是谨慎他从来不敢怠慢! 静静跟我惊呆了,他们简直就要惊呼出来。 就在龙二的手按在僵尸头上的那一刻,僵尸的脑门腾的冒起一股浑浊的黑气,袅袅不绝,好一会才完全散去,似一个生命体一样往外面游走出去… 令我吃惊不是这个,回过神来的龙二打算追击出去,努力一阵手掌却是像生根一样拔不出来? 看着龙二努力无功脸上,渐渐因为痛苦而变得通红的样子,我和巧莉两个心都揪在了一起。 一条条“血丝”开始放弃僵尸,纷纷由手缠上了龙二,他的脸上青筋暴突,脸色由红转绿,身体开始了不住的抽搐。 我脸上满布愁云,叫道: “龙二,我来救你了!” 我对准端坐在那里已经完全不再动弹的僵尸重重踢上一脚。我摸了摸头。我极度的郁闷! 刚才跟龙二斗了几十招的那个金刚不坏的僵尸哪里去了? 第八十六章 人鬼对话 我居然看见那具尸体就那么腐朽不堪的飞了出去,残躯散了一地悠然!?卧槽,我的脚力什么时候也变的那么厉害了? 龙二如临大赦,轰然倒了下去。 我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龙二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最后竟莫名其妙的用一种非常奇怪的音色说道:“你是谁?”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心里好象在纳闷,不是我难道是谁? “龙二,你嗓子怎么了?”我听了他的声音,疑问道。 龙二恍如隔世,甩甩头,惊讶的喃喃道:“没事…刚才…不是被那僵尸的鬼气困住了。”。 我瞧着他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对劲。巧莉靠了上来,摸了一把龙二的脑袋: “没受伤吧?” 我嬉皮笑脸地说道:“龙二你不是吧?就这么轻轻一摔就失忆啦?” 巧莉马上好象看护小孩一样抚摸着龙二的脑袋。 休息好一阵子,这僵尸总算是搞定了。这个时候龙二的手机响了,他一接,是韩熙打过来的,让我们赶紧到赵太太的房间那里去。 我们三个火速赶了上去,范峨嵋见龙二脸色不对,上前问道: “小伙子,你没事吧?”虽然范峨嵋的表情没什么,但他脸上还是写满了焦虑。这就是范峨嵋,有时候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龙二摇头说道:“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件事情太过诡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对了,赵太太这边怎么样了?” 范峨嵋说道:“是鬼上身没错,但是,貌似这鬼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她现在一直站在原地,小雅地看着,等着。” 我挠挠头问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还做不做法事驱鬼了?” 范峨嵋抓抓胡子,思索片刻说道,先观察一会儿吧。我们在橱窗外面盯着看了一会儿,决定要进去瞧瞧。毕竟赵太太蒋晴是个好端端的人,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我瞧瞧扭了一下门锁,微微将门打开一丝狭缝,一股阴寒之气随即袭来,不是低温的那种寒冷,而是一种穿透骨髓的阴寒。 但愿上她身的恶鬼不要猛地杀了她,否则我又要进行一场恶斗了。 我吐了口唾沫,把门再打开一些,这会儿居然听到里面有声音。 “是谁在说话?”巧莉这小妮子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我赶紧嘘声让她别出声,她嘟嘟小嘴扭了一下我胳膊上的肉继续听。 刚才我们确实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但那声音似乎不像是女人的声音。我问道:“嘿!赵太太平时说话,是这个声音?” 这会儿巧莉给我呕气了,把脸扭到一边不理睬我。我摇头说道: “好啊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 巧莉不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不是了,想也知道这声音不是女人的声音。” 我把头往前探了探,仔细听她说什么,这会儿听清楚了,是个男人的声音没错,赵太太蒋晴没有张口,但是在她嘴里却是发出了男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操纵着肥猪乔治的那个鬼魂的声音。 我说道:“既然在对话,那么这个上她身的,是她认识的鬼魂,我想他应该不会害她才对。” 范峨嵋揪着下巴胡子说道:“有道理。不过这个倒是难说,人死之后神识开始逐渐模糊,死得越久,越模糊。难免会分不清楚是谁。再说了,鬼上人身,对被上身的人而言是巨大的伤害,会导致阴气入体,影响阳寿。还是要尽早让那鬼出来。” 我再把耳朵竖起来听他们在说些什么。这时巧莉这小妮子又是抓着我的手臂不放,我瞥了她一眼,只见她眼睛眯着不敢往里面看,那模样还真是俏皮可爱。 里面开始对话了,那恶鬼对蒋晴说道:“小晴,你赶紧去休息吧。别再这样难过了。” 这个时候,赵太太张嘴说话了,这会儿是她的声音,她在跟上她身的男鬼在对话。 蒋晴说道:“大钊,你跟小雅都走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你带我走吧?” 原来这男鬼叫做大钊,大钊叹息一声,说道:“唉!你这又是何苦呢!我跟小雅命该如此!你能活下来,也都是命!应该好好珍惜才对。要不然,我跟咱们的女儿走得也不安心呀!”。 这话一说出来,我们都以为之一惊。尤其是韩熙韩管事,他是赵老板家的衷心下人,这会儿听到赵老板的老婆跟别的男人有关系,这脸色能好看得过来吗? 赵太太抽咽道:“我不管,你走了,小雅也走了,我活不下去了。你快带我走,我要见小雅,小雅去哪里了?” 大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见不到小雅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上你的身,要不然,你一个活人,怎么可能见到我这个鬼魂。我跟小雅已经死了,你要接受这个现实。好好活下去。让我们父女两安心走吧!” 赵太太越听哭得越凄惨:“大钊!你快带去我见小雅。要不然,待会儿我就去跳楼!” 大钊被她这么说,一阵惊慌,连忙说道:“小晴,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呀!你……你要是也死了,我到了阴曹地府见到小雅的时候,该怎么跟她交代?我身为一个男人,没尽到父亲的责任,保护好女儿,已经是罪恶了。” “我……”大钊语出严厉,一时间让赵太太语塞,无言以对。 我看时机成熟了,对范峨嵋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拍即合,我知道鬼魂怕生人,尤其怕阳气,我们这里其他人都是男人,都不适合进去。所以我准备让巧莉进去跟大钊沟通一下。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一个千载难逢,感化的好机会。 我悄悄把门合上之后,将巧莉拉倒一边说道:“巧莉,你别怕,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哦!你有啥要帮忙的尽管说,洗衣还是做饭?” 我白了她一眼,果然是做保姆的。 我低声在她耳边嘀咕道:“待会儿你进去跟那个男鬼大钊聊一聊。最好是能够劝他离开赵太太的身体,这样子我们就好办多了!” 现在大钊在赵太太体内,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威胁,“鬼上身”如果不把鬼怪驱除体外,是相当危险的。 “啊!”巧莉捂着嘴,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大概没想到我会让她去跟鬼魂去沟通。 “你别开玩笑了,要我跟一只鬼说话,万一他扑过来,那我岂不是……” 我安抚她说道:“不会的,你刚才也听到了。大钊的鬼魂还有神识,只要是为了赵太太好,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的。” 我们都能感觉到这大钊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凶厉了,应该是之前几次三番跟我和龙二斗法的时候,被我体内的小鬼伤过,又被龙二的术法伤过。导致了这只原本凶厉无比的恶鬼元气大伤。 巧莉脸色依然是惨白,她皱着眉头问道:“要不还是你们去吧,我真的怕。” 我一拍大腿,急得说道:“你傻呀,我们都是男的,阳气旺盛。我们一靠近他,说不定他就灰飞烟灭了,那样的话赵太太也很危险的。只有你这个女孩子最合适了。” 巧莉撅着嘴巴很不情愿,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我又说道: “你不想救赵太太了?” 我一提这茬,巧莉神情立马一振,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当……当然,赵太太平时对我那么好,我肯定要救她。” 她已经答应了,我趁机说道: “你进去之后就问几个事情,问他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他,为什么要在这豪宅里面杀害那么多人。” 巧莉郑重点了点头,上前推门,缓缓走了进去。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进来,赵太太的身体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巧莉,身体异常僵硬而且是下半身没有动,仅仅扭了一下头,场面相当怪异。她的眼神很迷茫,像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却想不起名字的感觉。 这种迷茫停滞了一阵子之后,她吞吞吐吐问道: “巧莉?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八十七章 人情 我感觉得出巧莉心里的恐惧,她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太……太太,是你吗?” 大钊的鬼魂没有说话,这会儿是蒋晴的声音传来,她低声说道:“是我!我……” 蒋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随后又跟体内的男鬼大钊说道: “大钊,这个是我的保姆,你不要伤害她。” “嗯!”大钊大概没有发现我们在玻璃橱窗外面,他以为只有巧莉一个人,所以没有什么警惕。 随后巧莉问道:“太太,能,不能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蒋晴目光一沉,犹豫了片刻,说道:“好!” 巧莉两颗拳头拽在胸前,强力抑制自己内心的恐惧,她对大钊问道: “大钊,你知不知道上了太太的身,会折损她的阳寿的呀?” 大钊有些困惑地说道:“我不是有意要上小晴身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她身上了。” 巧莉自然无法帮忙解释这是什么现象,但是我却是知道。这是因为人的鬼魂在死后有一个短暂的时期,这个时期没有任何神识,就是一股单纯的能量在飘动。而这个时期的鬼魂,会去找生前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大概这就是人情吧! 无疑赵太太蒋晴就是大钊生前最为牵挂的人,死后去找她也是理所当然。至于为什么会上她的身,“鬼上身”是当鬼的阴气比人的阳气还要强烈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一种能量嵌入的现象。赵太太蒋晴经历了情人和女儿死去的惨重打击,精神力降到了低估,从而影响了她的阳气,大钊的鬼魂才能像水往低处流一样进入她的身体。 巧莉喉咙里咕噜一下,深吸一口凉气之后继续问道: “还有一件事情,是谁害死你的?你为什么要在赵老板的家里杀那么多人?” 大钊一听到蒋晴的这句话,大钊脸上(其实是蒋晴脸上)闪过一丝怒意,身体发了疯一样在抽动,最后唰的一声,一股青烟从赵太太蒋晴体内飘了出来,从墙壁上的影子遁走了。 随后蒋晴就这么扑倒在地上昏过去了。巧莉火速上前抱着蒋晴喊道: “太太,太太,余掌柜,龙哥你们快来看看啊!” 韩熙第一个冲了进去,我们紧随其后。韩熙把蒋晴抱到了床上,范峨嵋查看她的状况。而龙二上前去检查了一下那个墙角落的影子。 巧莉焦急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范峨嵋说道:“她没什么事,这只鬼魂为了不伤害她,也是尽了最大的能力不伤及赵太太的魂魄。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范峨嵋说完,眉头一皱,我知道他在担心这只难搞的鬼魂。 韩熙似乎有些庆幸地说道:“那么现在可以确定之前那八个人,不是我们赵太太杀的了?她是被鬼上身的呀!” 我和范峨嵋对视一眼,都没有开口。 从事实来讲,确实跟蒋晴没有关系。但是从法律的角度而言,恐怕就不这么认为了。 随即我在想,刚才巧莉问了那个问题,究竟是那个字,让大钊发了疯呢?是“害死”这两字,还是,“赵老板”这个名字? 龙二检查了那影子之后,似乎有所发现,他说道: “这影子跟寻常的影子不一样,你们看这波纹,影子在流动,像水流一样。我猜测不是所有的影子他都能遁走,应该是只有指定的地方才能遁走!” 其中一个地方就是地下停尸间。还有这赵太太的房间里面。龙二猜测,起码目前确定地下停尸间跟这里是相通的, 范峨嵋和达柯摩两人留守在这里。一方面照看赵太太蒋晴,现在她已经没有被“鬼上身”了,保护她的安全是首位。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如果那恶鬼大钊从地下停尸间遁走了,应该会通过影子到这里来,这两位藏地法师能够在这里收了他。 就这样我跟龙二准备下去地下停尸间,本来是想要送巧莉回房间的,但是巧莉说她太害怕,还是跟着我们心里踏实一点。 我想也是,现在这男鬼发了疯一样到处乱窜,其实待在哪里都不安全,跟着我们起码不会死得那么莫名其妙。 临走的时候。我对范峨嵋说:“老前辈,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杀了这只男鬼。” 这范峨嵋微笑地点点头说道:“小伙子能有这份善心,真是难能可贵,我答应你,只收不杀。对了,忘了问你出自哪个门派?恕我眼拙,倒是没看出来你的手法是什么来路。” 这话说得我脸都红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手法,都是误打误撞而已。今天能侥幸活下来,还不是靠着龙二和我体内小鬼的帮忙。 “实不相瞒了,我师父是余振南,我也算是龙虎山一脉的弟子吧!” “余振南!!”听到我师父的名号,不仅是范峨嵋和达柯摩两人脸都绿了,那一旁的龙二更是惊得下巴险些落地。 “卧草,想不到你小子来头这么大,大名鼎鼎的余振南是你师父?你小子藏得够深啊!亏我刚才拼了命救你。”龙二锤了一下我肩膀。 说得我有些惭愧了,说好不拿师父的名号出来混的,脑子一热,又胡说八道了。 “余振南嘛,十多年没见了,倒是有点交情。改天一定登门拜访了。”范峨嵋眯着眼睛,这老人跟我师父应该是差不多年纪,想必早年间也有过交道,改天不防问问师父。 随后我和龙二、巧莉三个人乘坐电梯下到负一楼的地下停尸间。 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冰冷。 如先前一样,九张大床,尸体安安静静的躺在密封的尸体保护袋里,被摆置在停尸间里很显目的中央位置。 我们走进来,小心翼翼,渐渐已经到了其中一个最靠近我们的尸体保护袋旁边。 尸体依然穿着那件纯白无暇的衣服。经过防腐处理后整个更显得栩栩如生。 其中一具尸体,是鲁德周的,我依然忘不掉先前的可怕情形。 我突然感觉有点奇怪,这具鲁德周的尸体,到现在看起来除了用点防腐济外其他分毫没动?再向尸体看去,却发现一个异常的地方。 我仔细的看着她,竟发现他脸上隐隐有痛苦的神色? 向龙二打了个招呼,再度往尸体保护袋靠近。 我看着微微皱着眉头的尸体,竟心生悯怜之念,好想安抚他似的。虽然他生前很让我讨厌,但是死者为大呀! 龙二打趣说道:“看来鲁德周跟你缘分不浅呀,生前对你摆臭脸,死后倒是对你笑了。” “去去去!” 我远远的瞅着尸体保护袋里面的尸体。突然眼睛一直,我竟看见尸体的嘴角微微流出鲜红血液? 我不可置信的呆看着他,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为什么死后会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为什么死了这么久还会流血?鲜血!? 我疑惑的看着他,心中一疑,试探的问巧莉:“巧莉,这…尸体,你看有什么异样么?” 巧莉伸长脖子看去:“好像,没有什么异样啊!怎么回事,你又看见了什么?” 我摇了摇手:“没什么,我一时眼花。” 看着依然在眼前的那道血泽,我更加疑惑了,我又问了龙二: “龙二,你看这尸体,有什么异样?” 龙二嚼着口香糖瞅了半天。说道:“没有啊!” 我去,难道只有我能看见? 这尸体已经死了一天了,就算流出来的血,也不可能是鲜血才对。还有,就算是鲜血,为什么只有我自己能看见? 要说巧莉看不见,倒没什么,可龙二也看不见,这就有些蹊跷了。 昏暗的灯火依然亮着,却加深了几分神秘的感觉。我继续看着那具肥大臃肿的尸体,小雅的站着。 直觉告诉我,尸体保护袋里的鲁德周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要不然怎么别人都看不见的情形都会让自己看见了?有一种现象叫做“尸喊冤”,只有我们能够看见。 “尸喊冤”没有固定的现象,有时候是幻听,有时候是幻象,而有的时候,也可能是流血。这种时候,就要靠我们自己去判断了。 我静静的看着他。不管是谁,如果在这种时候面对一具古怪重重的尸体,怎么也会心生害怕的。我也认为自己应该这样,不过奇怪的是,看着透明胶袋内的鲁德周,我却怎么也怕不起来。 寂静,让人害怕的寂静。 这时候龙二在周围寻找,还算是蛮大的了。而且影子到处都有,要找到不一样的影子还真是特别困难。 我看着周围的影子,却显得有些扭曲,有点狰狞,昏黄灯光下却有几分诡异色彩,看起来有点可怕。 我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周,头脑突然感觉有点发昏?突然“咚咚”大响,我吓得一退,回首一看,却是墙壁上的大挂钟的报时声响,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我呼了口气,回过头来。 “吓” 尸体保护袋上面居然悬着个白色的影子,模糊飘渺,看之欲穿。 巧莉捂着嘴巴,惊得又退了两三步,我也是头皮一阵发麻,手脚有些不听使唤的感觉。 我忍着突突直跳的心脏,结语的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事后连我自己都认为这个问题有些荒谬。 白色影子渐渐成形,丝丝诡异的气息凝结,最后在棺顶上站了一个脸色死灰的鲁德周,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依旧躺在尸体保护袋里的尸体,两“人”分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或者说,他们就是一个“人”? 这下没错了,这个就是鲁德周的真正魂魄。 先前他攻击我们,只不过是被大钊的魂魄附体操纵了。 第八十八章 大义 鲁德周的魂魄那幽怨的眸子朝我望来,刹那间让我为之冻结,那忧愁怨恨之念,该是集结多久才该有的! 我大气不敢出,被他盯得难受,索性低下头来 鲁德周的魂魄缓缓道:“余掌柜,对吗?” 我一惊:“是!” 鲁德周微微笑了笑,突然面色一变,按住胸口,很痛苦的样子。 我一惊,上前一步:“你还好吗?” 鲁德周伸手一挡:“别过来。” 我茫然的睁着眼睛看着他。 鲁德周的魂魄盘坐在床头,呼呐调息,过了大约两三分钟,好像才有所缓解。睁眼道:“你体内的凶煞之气太重,靠近了我会魂飞魄散的。” 我问道:“难道你刚才那么痛苦,也是因为我吗?” 鲁德周幽幽道:“应该跟你扯上点关系。” 我奇怪的问道:“怎么说?” 鲁德周看了我一眼:“之前,我在楼顶上遇到了那只恶鬼,跟他打斗了很久,最后我送了性命才算镇住那恶鬼,却叫你放了出来,难道还算不上关系吗?” 我一惊,马上联想起昨天的事情,支吾道:“难道你是说昨晚的那个…镜子里面的那张纸条?” 鲁德周浅浅一笑,好像在笑我的浅薄幼稚,又似苦笑无奈,充满幽怨 我错愕道:“怎么会这样?” 鲁德周淡淡说道:“原本我用‘大圣印’将它封在镜子里面,结果他引诱你过去,最终镜子破裂了,以至恶鬼再出。” 我胆子渐大了起来,直视那鲁德周连忙问道:“那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鲁德周凄凉一笑:“我舍死才将它困住,岂是那么容易驾御的?” 我惭愧说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鲁德周看着他,颔首道:“有!” 我看着他奇怪的眼神,已经预感到接下来要从他口中吐出的办法,对自己可能没什么好处的,不过待他真的说了出来,亦不免吓了一大跳。 “你身性至阴,天生命格弱,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你是经过高人改过命格的。所以你的命,苦尽甘来,比所有命硬的人更加难死。如果你也能像我当时一样舍身驱邪,或许有一线希望。” 我喃喃道:“开什么玩笑,你那样做都送命了,我可不是来送死的!” 鲁德周道:“没有错,但是此举不宜强求。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为难你的。”说完低怨一声,显然有些失望。 我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鲁德周悠悠摇头,深邃的眸子带着异样的神光看了我一眼:“那恶鬼对赵家的人十分痛恨,已经杀了八个赵家的人,如果继续放纵他的话,赵家这里再无宁日,哎!”最后长叹一声后,转瞬化作一片青烟,消失无踪。 我匪夷所思的看着他消失不见,低头思虑了一番:“有没有那么严重,不过一个所谓的鬼而已。我跟龙二大家一块把他抓住不就行了。” “有那么严重!!!”空际突然穿来这么一股声音,我一惊,四处看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尸体保护袋里面,那尸体居然睁着眼睛看着我???! “啊!”巧莉一阵恐惧,惊叫了出来,而这个时候龙二从停尸房的内室出来,守在她身边。 “没事吧?” 巧莉摇摇头。我把鲁德周的魂魄说的情况跟龙二说了一下,他也是眉头一皱。 我心里一毛,竟微微冒出冷汗。 “你很害怕吗?”隔着密封的尸体保护袋,鲁德周的话依然能够清晰的传到耳朵里,只是音色变得说不出的怪异。 我慌忙摇了摇头,不过闪烁的眼神却出卖了我。鲁德周的尸体微微一笑,渐渐又把眼睛闭上。 龙二说:“小昭你不要听他的,什么要舍身驱邪,咱大伙加起来四个捉鬼的,难道还搞不定那恶鬼?” 我愣愣点头。舍身驱邪这种大义之举。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不是那么干脆的,谁会为了灭一只鬼舍弃自己的性命呢? 随后我们又在停尸房里面寻找,这一次我们有是在墙壁上,发现了那颗绿色的珠子。 我们凑过去看了几眼,之前没取出来的珠子,现在还在这里。 龙二的手比较长,他伸进去,将那颗珠子取出来。 我一开,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因为我对法器一类,丹药一类的东西一概不通。但是龙二却是知道,他说这是“青灵珠”,是用鬼魂淬炼而出的宝贝。 龙二点头说道:“我说这恶鬼怎么这么厉害呢,又是‘鬼划船’,又是钻到影子里面,原来是有了这‘青灵珠’相助。诶!我可告诉你,这东西鬼魂吃不下去,鬼魂只能够吸收一丁点。要不你吃了他?保证你修为长进不少啊!” 我犹豫了片刻,眼皮子跳动着盯了龙儿一眼:“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龙二摆摆手说道:“去!谁骗你了。我是跟你说真的。要不是因为我不是童男之躯,我早一口干掉它了。还给你吃!” “这东西只有童子身才能吃?” “对!除了童男童女,其他人吃了没用。” “呵呵……少唬我,我看你是自己不敢吃,拿我当白老鼠吧?” 龙二在我身上扫了几眼,有些无奈。 我轻咳一声,接过“青灵珠”,胶着的双唇间不时就泻出道道绿色的寒冷光气,固然那莹莹的光芒很是迷人,但是这幅情景却是怎么看怎么诡异,就像我吮吸着什么毒物一样恶心! 我正想要再仔细看一下有什么特殊之处,在这时候,“青灵珠”竟然滋溜一声,溜进了我的口中,吞了下去。 奇妙的冰凉气体顺着喉咙直接流进体内,所经之处覆热灭火,百孔舒张,我心中暗道就算是吃了仙丹也未必能有如此美妙的感受,突然,我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经过那冷流压制,身体内的那股热气不再暴躁的冲击自己的肉身血脉, 反而开始安静的潜伏在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里面,一动一静间随时都有可能触发它的能量,以至自己刚才被整得如同枯萎的木炭一样的身体,瞬间竟恢复得精力充沛,举手投足间仿佛有用不完的巨大力量一般… 我突然感觉,应该一个手指头就能让那恶鬼跪地求饶吧? 我一直是闭着眼睛,这个时候我感觉不太对劲,这一股力量从我喉咙往上涌出来,呼啦一下,“青灵珠”又是从我嘴巴里冒了出来。 我睁眼一看,这“青灵珠”原本有一颗眼珠子那么大,现在是小了一点点。 龙二哈喇子溜了满嘴都是,他馋着说道:“你,你真吃了?不过,好像不能完全吸收这颗珠子?” 我点头说道:“是啊,只能勉强吸收一点点,但我感觉精神百倍,身体有了很大的变化。” “屁话,少扯别的!我也来试试。” 龙二正伸手过来要拿,可随后,这“青灵珠”就在我们面前飘荡着,龙二将巧莉扶了起来,我们三个就这么盯着这颗吃不下去的珠子。 巧莉感觉了一下,正要说话呢,无意识情况下飘荡在嘴里的那颗绿色珠子,竟一个不小心顺着喉咙滑了进去…….!!!!! 我只听见她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既而刚刚有些恢复的脸色立刻又通红到了极点,不是因为害羞,我看得出来巧莉被什么东西噎住了。 龙二马上就急了:“不要啊,我的宝贝,下半辈子我可要靠你混的呀!巧莉,快,快把它吐出来!吃进去你噎死事小,我心疼死事大啦!” 我轻轻踢了一下龙二的屁股,不过现在还是照看巧莉要紧,噎着了,拍背脊通常是最有效的办法。 鼓捣了近两分钟,依旧是一点进展也没有,那颗珠子直径太大,卡在喉咙里面吞不进去,吐不出来,巧莉已经喘不上气了。 “奇怪,刚才我怎么吞得下去?” “废话,你喉咙眼大呗,当然吞得下去了!” “去!”。 龙二也急了起来,纵然珠子再宝贵,毕竟人命还是最重要,也使劲与我一起帮巧莉拍打起来。 龙二突然说道:“想救她,只有一个办法……” 我欣喜道:“快说!” 龙二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听完,直如木桩一样定在那里。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除非你忍心把她的喉咙切开拿出来。” 我看着已经有出气没进气的巧莉,管他什么的,现在救人要紧。 想到这里,我终于下定决心,看着巧莉的苍白的嘴唇,深吐一口气,吻了上去… “啊,余文昭你干什么?下手这么快,你好卑鄙!我……我的意思是……是让我来。”龙二抓耳挠腮地骂道。 巧莉一双惶恐的眼睛已经瞪大到了好比两盏小灯泡,她慌乱的去推我,但是全身已经完全使不上一丝力气了。 第八十九章 机关 我在使劲,想用嘴去把那颗珠子吸出来。 简单的逻辑看来,要把那颗珠子吸出来应该是易如反掌! 但是跟巧莉的嘴紧贴在一起后果断的发觉自己错了。 人的身体构造何其脆弱?如果我真的用蛮力猛吸上一口,可能是会把珠子吸出来,但是也一定会把巧莉肺部里面残余的氧气吸得一干二尽,没救人却先杀人了。 龙二这主意真馊! 我不忍在心中骂道。随即,感知到龙二的一声“哼!” 既然都已经吻上了,怎么也要把珠子弄出来再说! 我先往巧莉嘴里灌空气,希望不要在自己一吸之下窒息掉。 我知道她快要支持不住了,心中默念…1…2…3…吸。 糟糕,用力过猛!我迅速放开巧莉,掐着自己的喉咙说不出话来! 我大大的郁闷,现在我自己被卡住了?卧槽,龙二刚才不是说我喉咙大不会卡住的吗? 我向龙二指着自己嘴巴,啊啊啊地叫着,龙二抓着自己后脑勺笑说道: “哈哈哈,原来你也会被卡住啊!这还真是奇怪了,哈哈!” 龙二咯咯笑了起来,我心中那个郁闷呀! 不过还好。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已经成长不少,喉咙也不例外,吐是吐不出来,索性把那颗滑滑的珠子再吞一次了,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凉凉的感觉还是挺享受的。 龙二白痴一样的盯着我看:“又吞了?” 我若无其事的道:“吞啦!这次肯定不让它跑出来,我就不信了,吃个珠子还撑不住?” “噎死你算了!”龙二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巧莉渐渐回过气来,她面无表情的直盯着我,搞得我好尴尬! 我苦笑道:“别这么看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不然的话你恐怕…” 巧莉突然将手一摊,看似轻松的笑道:“没关系!我还得谢谢你救了我的性命呢!” 龙二苦声道:“巧莉,帐不能这样算,要不然你可亏大啦。怎么说她也吃了整颗‘青灵珠’。别这么轻易放过他,在怎么…呃…也得踢他两脚!” “龙二你欠扁是不?”我摸了摸有力无处发泄的拳头。 巧莉也白了他一眼:“要你多嘴?反正……算了,我们想办法抓鬼要紧!” …… 这个时候门口的大铁门突然一声巨响,整个停尸房的大铁门死死被关住了。 肯定是那恶鬼在搞鬼,现在我们被困在这停尸房里了,这下可咋办? 我抬头看着那好几米高的房顶,叹气道:“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被困死在这里吗?” 龙二看了看手机,说道:“我手机没电了,求救电话也打不出去,只能等了,要是韩管事他们发现我们迟迟不上去,应该会来开门了。” 我们在这停尸房里坐了很久。跟这些尸体为伍,真的是一种莫大的痛苦啊!希望不会死在这里才好。 我突然回头看了眼,注意到刚才墙壁上那个找到“青灵珠”的小洞口,墙壁上突现的那个洞,我不由仔细的盯着龙二看了几眼。 龙二的眼睛好象在说:“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们看,这洞的后面有个小小的空间,放着一张用褐檀木做的博古架。”我仔细一看,最上一格只剩一个小托盘空空如也,可能原先就是放那颗宝珠的,托盘的座脚上楔刻着些什么字眼,这么黑暗的地方很难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我仔细看了半天,我竟能辨别清楚。那是“青灵珠”三个篆字。 当“青灵珠”一为我看清之后我说道:“那个托架上确实是刻着‘青灵珠’这三字。” 龙二喃喃的道:“要不怎么说你命好呢!” 我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青灵珠’来历可不简单。一向为古代皇家内宫收藏,向来是道家梦寐之物,居然被你因缘际会给吃了。” 我不屑道:“有那么夸张么?除了有点冰凉,我不见得吃进去有什么了不得。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龙二继续说道:“它的确切效用我也不太了解,因为自古深藏内宫,外人根本无从知晓……不过…肯定没那么简单,要不咱们走着瞧,你假以时日,肯定成精成怪,翻云覆雨你信不信?” “胡说,我不信一颗珠子有那么大能耐,你要说它能强身健体,增进修为,这个我信,你要说成精成怪,翻云覆雨那我打死都不信。” 龙二撅着嘴巴,又往嘴里丢了几颗益达。 我继续盯着这小洞口,说道:“诶!龙二,你说要是我们把这面墙壁给拆掉,是不是就能够到里面的那个书架上看看?” 龙二冷笑道:“能有能耐把这墙壁拆掉,还不如想办法把大门拆掉。我们好出去啊!” 我站起来拉着龙二,又把巧莉拉起来,说道:“这面墙壁不结实,不然这墙上能破个洞?这样,龙二你使出先前那招踢僵尸的招式,准定能把这面墙壁给踢倒!”。 龙二摇头苦笑,敲了一下我的头,但还是做好了准备,身手翻滚几下之后,一个飞脚朝着那面墙壁猛力一踢。 “砰!” 一声巨响将整间停尸房给震得全是粉尘,不过这眼前的墙壁倒是一下子就倒了。 我们赶紧过去,我动手在博古架上翻了起来。 除了最上面原本是放“青灵珠”那一格是空的以外,其他都被精美的金杯玉器,奢侈藏品所占满,看来洞主生前也不是省油的灯,光是这里面的东西要搜刮一齐也要不少的时间。 我不像龙二那样眼睛早直得连放都放不开,却注意到下脚的一本不起眼的古籍! 伸手拿了起来,掸去上面灰尘,看样子,是这洞的构造图簿,如果是盗贼或龙二那种贪财货色来此,这古簿早不知道会被丢哪里去,不过对于无法脱困的我来说,却是宝贵的不得了! 虽然能看得清楚,不过我却拿到了外面,坐在土堆旁,借着点点光亮,已经适应黑暗的巧莉也能看得很清楚。 我们翻来覆去,终于在繁杂的开销设计清单里面找到了洞室设计全图,从旁边的介述可以得知,前室的辟邪石盘是洞道的开关,整个停尸房后面的大洞的唯一出口就掌控在它之上。 至于它的上面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红光游动,书上除了简单的阐明是护灵的作用以外,其他没有再多做介绍。 我简直高兴的就要跳了起来,得知不用被困死在这里做活僵尸,这是何其令人高兴的事情呀! 我不顾龙二的话,片刻都不多做停留,马上又再次进入了那个洞,龙二左手拎了一块金碗,右手端着一把玉扇,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翡翠佛珠,口袋里装满了前朝金币心犹未满的苦着脸跟出来,就算他嗜财,但也懂得性命宝贵,这洞里面单那悬着的骷髅阵就是几百条冤魂,如果没有我跟巧莉他们罩着,自己是千万也不能一个人多停留片刻的。 这个时候,我发现里面有个石盘,我们来到石盘处,没有了光流的石盘死死的停在那里,变得没有一丝生气,我又盯着古籍看几眼,除了说这石盘是机关所在,并没有描述该怎么开启它。 只能瞎捣鼓了。 除了龙二因为浑身都是“值钱”物件没办法帮忙外,我和巧莉两个开始用尽浑身解数去摆弄那个古怪的石盘…… “你们累不累呀!”十几分钟后,龙二打着哈欠问他们道。 我再次用里掰了一下纹丝不动的石盘,终于泄气下来。 “说真的,我简直就想毁了它。”我喘息道。 “那你就毁呀,也许这石头犯贱,你毁了他才能打开机关。”龙二小心的护着身上的宝贝,说道。 眼看着出不去,我苦笑道:“要不咱试试!” 我犹豫着说道:“还是不要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感觉全身都是力量。但是一摆弄这张石盘,就什么力量都没有了,真的很奇怪。” 随即我有分析:“说不定,这秘洞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应该是有某种必然的联系,‘青灵珠’跟着石盘都处在这里,当然不会自相残杀的。” 龙二“哼”的一声:“有这么厉害?不就一块破石头。” 说着就拿他的肥屁股坐了上去… “总的来说还算舒服,比不上沙发或床就是了。”龙二发表自己的感想。 他突然感觉脚好象勾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头颅,惊呼一声,慌忙把脚也缩了上去,抖动之下。手上的金碗掉下地去。 龙二正要拣起来,我突然一把把他拦住,嘘的一声:“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他们都安静下来,凝耳细听,脚下确实好象有什么机械转动的嘎嘎声响… “看来,把石盘按下去才是开启机关的办法,郁闷,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呢?” 我跟巧莉两个毫不犹豫的也跳了上去,伸手自然抓住了要下地去拣金碗的龙二,这么重的砣,一个顶两,怎能让他跑了? 机关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快,前面密不留缝的石壁开始有土尘不断松落,一道石门渐渐呈现在眼前… 第九十章 死去的佣人们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不断有石块因此砸下来。我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糟糕,可能是因为机关的抖动导致进一步塌陷,这边的洞室可能也要撑不住了…” 他们脑门里同时冒起一个字:“跑!” 石门虽然还没有完全开启,但是猫着腰已经足够出去了。 我跟巧莉顺利的通过石门,只有龙二依旧在努力着,因为他要守着他的那些宝贝,后面的一块大石砸落,响声吓得他手一软,把玉扇掉了下去,当然,再心疼也没有余力去拣回来的。 通过石门的时候,因为脖子卡在下面。我两个一拽,佛珠散了一地,人总算也安全的挣脱出来,就在他们起步的一刻,石门也因为剧烈的颤动,再不不可能开启的落了下去… 龙二虽然惊魂未定,但是早就心疼起来,辛辛苦苦拿的几样宝贝居然一样也没留下,不过还好,他还有一兜的……金币… 但是,他突然就想哭了,我指着他的口袋说道: “龙二,你的口袋,好像破了个洞。” “卧槽。怎么就穿了这件衣服,兜是漏的!!!!” 龙二拿着夹在口袋深处唯一幸免的一枚古代金币欲哭无泪。 “算了,留着当纪念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发财有的是机会。”我不适时机的安慰一句。 我正要离开,突然看见巧莉愣在那里不动,疑问道:“怎么呢?快走呀,还想在这过夜?” 巧莉摇了摇头,迟疑道:“刚才石门落下的那一刻,你有没有感觉…有个人在里面笑着看我们?” “什么?”我回头看了一眼禁闭的石门,刚才顾着拉龙二离开,并没有去太注意了:“你说的是真的?” 巧莉点了点头:“他的脸好苍白,笑得很可怕,还有…我感觉自己好象认识他一样。” “你好象认识他?”我皱着眉头:“难道是……” 我两同时喊出了一个人名,并且得到了巧莉的肯定。 “赵老板!” 龙二吃了一惊,过了好一忽,才姗姗的道:“对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来了这豪宅那么久,但是从没见过赵老板?” 我对此事早已预见,但是心中依旧不免突的一下,如果刚才巧莉看到的人影真的是他呢?他想干什么? 不管了,继续走吧,现在停尸房那里是回不去了,只能从这边逃走了,四周显得鬼影憧憧,我茫然的看着紧闭倾斜的石门久久不得要领,顾虑空气渐寒,怕巧莉身体吃不消,让龙二给他披件衣服。 我们在这秘洞里头继续走着,感觉气温有些寒冷,有一扇玻璃窗户,我们往里面看去,貌似能够看清楚里面是一间冷藏室。 冷藏室的门没锁,我一转把手,就开了进去,冷气让他们都打一激灵。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巧莉说话的时候因为不可思议兼紧张有点结巴。 我也在心中默问:“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充满白色冷气的冷藏室没有原本该有的储物架,食物原料,都没有… 空荡荡的房间直挺挺的站着十几个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站着十几个死人,冻成冰块的死人! 巧莉是这豪宅的佣人,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这一现象,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这十来个人巧莉说他都认识,大部分都是食堂的师傅和打杂的人,他们都瞪大结冰的眼睛好象在看着自己,好凌厉的眼神,仿佛直接刺透了自己的心脏。 我也是感觉到头皮在发麻,手脚都软了,现在已经完全把饥饿给忘在一边。 他们就这么站着,考虑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的站着死掉,我紧绷的神经突然发给我的头脑一个信号,身后的门在移动? 没有一点声音的缓慢移动,如果它关了上去,后果可想而知! 我回过头来,只花了百分之一秒,我看见一颗人头在门的缝隙上一现即影,比自己转身的速度还快,我还来不及喊谁,巧莉的巨声惊呼已经传到了耳膜… 我回头看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怎么了?” 巧莉几近神经质一样的喊道:“他…他在看我,赵老板…在看我。” 我正要说她眼花了一定,却自己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 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们站的位置并不是这样的? 身后砰的传来一声大响,随同我们三人的心一起落了下去,门自己关上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站成一排的“冰人”,我知道,今天不是这些冰人‘死’就是自己这三个人亡! 巧莉早就已经害怕得不成人样,根本就不能指望她帮上什么忙,巧莉眼睛里面虽然因为门的突然关上而有点担忧,但却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今天是生是死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冰人”的动作慢得很夸张,大约要花六秒才可以转一次关节,也就是说他们走一步要12秒,这种迟缓的敌人,根本就不被我和龙二看在眼里。 但是…对手是死人。 龙二出腿了,激发了身体里面那股奇怪力量的致命一击,目标是原先食堂里的那个主厨,身体微微发胖的郑师傅,巧莉说记得以前要是吃拉面就一定要找他的,现在…… 雷霆之势的一脚横踢无奈的减缓了力度,郑师傅端着热腾腾的拉面上桌那熟悉的吆喝声突然不断在耳朵里面回荡,憨厚的笑容仿佛依旧挂在面前这个“冰人”的脸上,我感觉龙二力不从心,下不了重手! 巧莉脸色很难看,毕竟是自己共事多年的同事啊!对颇有好感的熟悉的人,就算是知道可能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但是熟悉的身影、容貌就已经足已把一些人弄得无奈苦恼不已,更何况是一向重感情的她? 龙二不忍心看到巧莉这样,于是软靡无力的一脚丝毫没有伤害的‘碰’在了郑师傅的腰上,然后迅速的收了回来。 这时我眼看不对劲,冲过去朝着那郑厨子就是用力一脚,突然痛苦的叫出声来,蹲下身来,揉着痛楚的脚背。 这些冰人的身体简直比石头还硬,相信只要脚还是肉长的,就一定吃不消在上面重击的反震力量。 就在我因为剧痛蹲下来的一秒后,刚才击打的那个“人”的双腿出现在我的眼前。 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用脚跟去踢东西往往没有用脚背的那么疼痛,就像拿砖头砸东西垂直能受比较大的力。横摆一下就两半是一个道理,用脚跟去踹,有整条腿,或者说整个身体去承受后座力,相对来说就比直接震在脚背上要受用得多了。 我这一考虑,转了半个身,重重一脚后踢击打在那“冰人”的下颌,虽然能感觉脚跟下面被尖尖的下颌顶得一阵酸麻,不过顺利把那个冰人击倒,轰然落地的声音简直就跟石头砸地上没两样,我惊讶的看见,他那已经固化的手指因为这一摔。碎了两三根! 断口虽然已经结冰了,但是白的骨头红的肉依旧看的一清二楚,一眼之下看我得恶心不已。 那个冰人这一躺下去,却是一直挣扎再也起不来了,他坚硬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同时动作那么多关节,来实行站起身来这一步骤。 我发现了这一点,连忙就依葫芦画瓢,远远的距离不被冰人锋利的手爪刺到,凭借灵敏修长的双腿,几下侧踹就一一把我们都踢倒了在地上挣扎。 拍了拍手,叹气道:“原来还以为是一场恶战,没想到两三下就摆平了。” 龙二嚼着口香糖摆了摆手:“最要命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我看着紧闭的铁门,掰弄了两下,因为怕冷气流失和窃贼潜入。冷藏室的门直径达到了五公分厚。正常情况下除了有钥匙,就是用大把的撬棍几个小时也没准能撬开,可恶的是这门里面没有旋扭把手,就算没锁上,除了钥匙就没法打开。 我调整了一下距离,蓄满力量的右腿后踢出去…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龙二那超级无敌威力的飞踢或许有一丝可能把铁门踢开,但现在的问题是…..这里是冷藏室,钢制地表结了一层薄冰,滑得很! 我毫无迟疑的在击中铁门之后由于反作用力只脚向后面滑了出去… “小心!”巧莉喊出声来。因为她看见一个“冰人”伸着长手等待着我向自己滑来。 如此千钧一发的状况,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我放开身体让自己倒了下。凭借着惯性用脚对着那个懂得守株待兔的冰人,一脚把他蹬飞了去,滑到了对面墙角。 当然,这种两败俱伤的办法让我自己也疼的不轻。 看着我直如笨熊一样从地上揉着屁股爬起来,龙二忍不住偷笑~~~ 我看着四壁皆徒的十来平方空间,这鬼地方,要是多待上几分钟,自己也要成冰人了。 这时候看着龙二搓着手蹲在门口边,心叹自己要是有那么强壮还能够多撑久一点。 我们三个突然同时静住了,连在地上挣扎的冰人也停止了无为的动作,停了下来。 小空间里除了低促的呼吸外,再也没有其他声响!我们同时意识到…… 门外站着一个人! 第九十一章 脱困 一个隔着如此厚重的铁门依旧让我们感觉到强烈的死亡气息的人! 我们无语的对视,脸上好象都挂着一个疑问,外面的是什么人? 但是大家心里头都很清楚。这个人,应该就是赵老板。知不知道他还是不是“人”。 他死了吗?怎么死的?是被大钊杀死的?不得而知。 我们围聚在铁门后面,如临大敌的看着厚实、而冰冷的那扇关的死死的门。 寂静……寂静…… 一切声音都没有了,神经紧绷一动不动的我们屏吸以待,好象一旦出现了半点风吹草动就能以最迅速的动做抢上一丝先机… “咯~~咯吱~~”把手被人旋动了! 我示意大家后退一点,估量足够的距离能在开门的刹那击中并击倒敌人! 我们开始了漫长的等待,门外的“人”好象意识到已经被我们发现,在那一声响后,就没有了继续的动作,充满寒意的空间里,就像他从未出现过。 这么耗下去,对我我们来说无疑是极为不利的,冰冷的寒气已经让我们的头上结了一片白白的薄霜,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感应不到那种气息了,取尔代之的是瑟瑟的寒意。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冻死不成? 我们放松了警惕,我又开始捣腾起那道铁门,此刻,谁都没有多说什么,我们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 又是一分钟过去了,我脑子突然一亮,竟拍手喊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傻,这么简单都没想到!” “想到什么了呢?”巧莉问道。 我走向地上从刚才感觉外面有人之后就没再动弹的那些“冰人”身边,道:“他们原本是食堂工作的人对吧,有钥匙的话,一定是在他们身上才对。” 巧莉看地上那些人虽然已经把眼睛闭上,动都不动一下,但是心中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提醒道:“小心点。” 我点头笑道:“不必担心我!” 过了一会,我拿着从厨师长身上掏出来的一串钥匙站了起来,拿到门边一一尝试过去:“也不知道是哪一把,厨师长还真不是盖的,就连钥匙的数目都是我们普通人的四五倍。” 试到了大概第十六把,“喀”的一声,旋动了…! 龙二看着简直就要跳了起来,一把拉开铁门跑了出去… 我们心中的欣喜自不待言,不过,出来的时候心中无不产生一种奇怪的念头,不要回头…… 这种感觉很诡异,诡异到我们连门都不关上就想离开这里! 我也有那种不敢回头的感觉,凉嗖嗖的背门好象在告戒我身后发生了什么不堪入目的恐怖情形,千万不能回头去看! 但是龙二的胆量毕竟不是吹的,就算是鬼,对他来说但那又怎样?所以,在迈出铁门二十九步之后,他回头了,一探究竟的回头… 奇怪的是…龙二说他什么都没看见? 对,他什么都没看见,除了洞开的冷藏室的铁门,一切都没有了,空空荡荡…也就是说,那些冰人也在自己这二十九步的时间内…消失了? 我们都不可思议的呆在那里。 这该如何解释?二十九步,十来秒的时间,那么多具直挺的冰冻尸体,他们怎么消失的,还有…我现在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钥匙就在厨师长的身上,他们之前又为什么不开门出去,而任由冻死在这里面? 对于这一切,我能很明确的肯定,决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 终于,溜了很久之后,我们从这秘洞找到了一个出口,但我感觉,是那个人故意放我们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不会被困死在那秘洞里面。现在外面是大下午的了,阳光就是好呀!既能驱逐寒冷,又不会热的难受,这出口的地方出来是在豪宅旁边一个花坛草地的一间水泥房。 龙二抖着衣服上融化的水滴:“要是再给困个几分钟,恐怕我龙二爷就要变成一条死蛇了。” 我突然想到一点,于是问道:“铁门那么厚重,先前要是没有人去用力的话,怎么就自动会关上?” 我看着湛蓝的天空,整理了一下思绪,意味深长的道:“他们……真的死得很奇怪!” …… 虽然有这么多的疑问,不过要是去探究真相,或许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因为所有的问题,只出现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男鬼大钊,另一个就是一直神秘未现身的赵老板。 躺在草地上,我拿手当枕头。 我发现巧莉有些走神,问道: “巧莉,你在想什么呢?” 巧莉说她从小就在这赵老板家里做佣人了。因为她妈妈以前也是这里的保姆。记得以前小时侯她老妈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有一次被她和她老爸烧了一些,但一定还藏了点老底。今天在秘洞里面看到那些古董,让她有了一些记忆,她说如果能找出来的话,或对揭开谜底有点帮助! 对呀,我刚才就有些奇怪,“青灵珠”怎么就突然跑到巧莉嘴里边了?但是巧莉给我的感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顶多是长得漂亮,很机灵的一个女孩子。 随后我们回到赵家别墅,去到四楼,来到巧莉的房间。 巧莉在她老妈的大箱子里翻出来一大堆东西,怔怔的在堆前面好一忽,巧莉深叹了口气,眼睛开始在那堆东西上面搜寻起来,巧莉说记得以前她妈妈的东西都是放在那个镂满花纹的木桌里面。据说那桌子还是从老家带来的嫁妆,具有驱鬼辟邪的作用,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后来他爸把这些东西当垃圾了,重手重脚随处扔积,搞得那些家具不是缺胳臂就是断腿,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样子。 纵然如此,眼力非凡的龙二还是在里面发现了那个古董桌子,他轻而易举的一把掀飞了盖在上面的一大堆东西,从灰尘里面把它拖了出来… 一只桌脚已经断成两截,桌面也不知道被什么重物击出一个大陷,看来这张桌子是废了,不过还好,抽屉都是完好的。 “不知道紧闭的抽屉、深锁的柜子里面会不会有大把的钞票,值钱的物件。”龙二嘴里又是这种贪钱的话。 那抽屉是锁上的。不然恐怕早就掉了出来。我用手一拉,“喀”的一声响,就把抽屉拉了出来,龙二跟巧莉不为我居然可以轻易的拉开紧锁的抽屉而吃惊,却看着抽屉里面的东西惊讶不已。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东西,不过就是一把三十厘米左右长的“金钱剑”,和一叠已经因为时间太就而粘叠在一起的黄色符纸,再就是一些奇怪的小碗小碟,及一本沾满灰尘的古籍。 虽然东西不怎么多,我们还是好奇不已的,巧莉的妈妈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我毫不吝惜地把这些东西全部取了出来,巧莉接过金钱剑就欢喜的抚弄起来。 我继续又打开了其他两个抽屉。 巧莉一阵高兴。说道:“好样的,原来那年并没有被老妈的东西烧光啊,还有挺多的东西。” 就这样,我们一人捧了一大堆别人看起来像废旧垃圾的东西,带点满足的离开了巧莉的房间。 …… 随后龙二要去跟韩熙他们商量一下,下一步到底要怎么行动,现在这恶鬼已经没影了,而我们在地下停尸间又遇到了那么多怪异的事情。 而我则是在房间里陪着巧莉,顺便休息一下。 这时我拿着一本从抽屉里面拿出来的古籍看个不停,还不时喃喃念着些什么古怪的东西,放下手里的剑,问道:“小昭,你手上是什么书呢?” 我没有听清楚她的话,恩的一声算是回答了。 巧莉白了他一眼,看着正对自己的封面。已经被我擦得挺干净了,右上的一快白色地方写着两个毛笔字:《降鬼诀》。 看样子是手抄本,我看得很吃力,还有些地方根本就已经模糊不可辨认,只能大概的把前后串连起来知道个大概的意思。 看着我沉迷其中的样子,巧莉不屑道:“真有那么好看么?” 我突然仰起头来,对她一笑:“有!” 巧莉问道:“书名那么奇怪,什么‘降鬼诀’,里面写的是写什么呢?” 我又翻了几页:“应该是些施展术法时候念的口诀,看起来很艰涩,又感觉妙不可言,口里念了那些奇怪的字后突然会感觉身体里面有些力量,在蠢蠢欲动,真的很奇妙。” 巧莉来了兴致:“真的吗?让我看看。” 我揉了揉已经看得发麻的眼睛,把书递给了她:“字很模糊,别放太近了,伤眼睛。” 巧莉“嗯”的一声,刚接过书,就啊的一声说道:“好象看见了几条黑影闪过去了。” 我抬头望向房间的四周:“黑影…哪里有?”说话间眼睛开始在屋顶四处扫了起来。 巧莉放下书来:“会不会是我眼花啦?” 我说道:“有可能,没事的,我去趟洗手间。” 水龙头里的水有点浑浊,但是还算干净,我捧着就刷到脸上,重复了五六次,才确信把脸上的东西都冲干净了,才慢慢的用架子上的公用毛巾淋了水拧干擦拭起来。 我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我 但是这狭窄的空间除了我之外什么活物也没有?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的感觉? 自己疑惑不解,最后确信的又搜索了一遍洗手间里面的确什么也没有,才忧心憧憧的跟在巧莉后面走了出去…… 洗手间里,水龙头突然拧动了,从里面涌出来的水先是跟刚才一样有点浑浊,但是…只在几秒之后,水变红了,粘稠了,就像是新鲜的血液一样一下喷了出来,情形诡异可怖之至…刚才用来擦脸的那条毛巾不知道怎么的也开始滴出血来…… 第九十二章 大钊的真相 可以确信洗手间里再没有活人存在,但是对面的镜子里,分明悬着一个黑影…… 我再坐在了赛垫上,刚才的感觉依旧拧揪在心里,我有一种很令自己烦恼的预感…即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们之中,有一个将活不过今晚!!!!! 我首先看了巧莉,我的心胸里有种使命感,我得保护好她,不管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事情! 我装做轻松的拿起了那本“降鬼诀”,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 这个时候龙二已经回来了,吃饱了的龙二已经在巧莉面前狂吹了起来,弄得巧莉一愣一愣的,最后终于因为龙二说的太过玄乎,开始不相信起来。 “就知道你不相信。”龙二诡笑着伸进兜里掏出了那片金质古币:“诺,这就是凭证!” 巧莉小心的接了过来,番看了还一会:“这不是之前拿的金币?有什么稀奇的?” 龙二道:“闭上眼睛,用这个东西,可以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巧莉笑道:“哼,听你胡说!” 龙二:“稀里咕噜……法法!” 我由心的笑了笑,这两人互相认识应该比自己还迟吧,怎么这么快就熟起来了。龙二也真傻,泡妞的玩意儿,随便吹一下就好了,也不必说的那么玄乎。 这时,我手上书中的一行口诀突然落入他的眼里,看旁边的述介,却是加强修为的作用,感觉可能以后挺有用,就记了下来… 随后我一张张的揭开重叠在一起的符纸:“有些都发霉了,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龙二:“符咒越久越有用的,可能很灵验也说不定,对了,兄弟,你那里面有没有什么帮助发财的符呀?” 我白了龙二一眼,说道:“贪财好色!”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于是问道:“对了,龙二,刚才你有没有跟韩先生打听过关于赵老板的事情?” 龙二一下子没了泡妞的精神,说道:“问过了,其实韩管事也不知道赵老板去哪里了,他也只是听赵老板说有事情要办,暂时忙去了。” “这两天都没见到吗?” “没见着?也正常,像这种大忙人,肯定一天到晚不见人影的。” 但愿赵老板是真的忙才好,别再背后搞鬼,我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既然这赵老板连韩先生都瞒着,那肯定跟大钊的死有关系。先前巧莉跟大钊的鬼魂谈话的时候,一提到赵老板的名字,他就疯了一样脱离了赵太太的身体。所以极有可能,大钊是赵老板害死的,而大钊死后,化作了恶鬼回来复仇。这才把整栋豪宅的人逐个杀死。” 听到这里,巧莉有些畏惧地靠近了我一点。 这个时候,当我刚一说完,就从房间的一处影子里面飘出来一道诡异的魂魄。 这一下算是把巧莉给吓得半死了。 我跟龙二以为会有危险。赶紧起身,准备跟着恶鬼斗法。 但是这恶鬼摆着手说道:“请慢!两位高人,我有话想说。” 我跟龙二互望一眼,但是没有放松警惕,毕竟这恶鬼杀了那么多人,又诡计多端地把我们困在地下停尸间里面,不得不小心应对。 我问道:“你就是大钊?”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这男鬼的模样,于是有此一问。 男鬼点头说道:“我就是大钊,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人也都是我杀的。但是,我是被逼上了绝路。” 我目光一沉,问道:“是赵老板杀了你?” 大钊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个王八孙子,赵乾。把我杀害了的。” 巧莉问道:“你跟赵太太的关系,是怎么回事儿?赵老板杀你,应该也是因为你跟赵太太的事情吧?” 大钊在房顶上飘着,说话的声音很空旷,他叹息一声说道: “说是我对不起赵乾那混蛋,也不尽然。其实我跟小晴是大学同学,我们毕业之后还在一起,但是,因为异地恋的关系,加上那个时候我没钱,小晴家里又出了事情。所以她就被赵乾给看上了。为了帮家里解决经济困难,她提出跟我分手,和赵乾结了婚,成了这海城有名企业家的老婆。” 大钊继续说道:“我原本是死心了的。论实力论本事。我一样也比不上赵乾。我想着,只要小晴能过得好,我也认了。但是小晴是个心软的人,结婚没多久,他就联系我,说还想继续跟我在一起,她舍不得我。于是,我想了个继续跟她在一起的办法,就是进到这豪宅来工作,做了一名保镖。” 巧莉点头说道:“难怪我不认识你,你是一直在赵老板身边的保镖吗?” “是!我一直跟着赵乾在外面跑!所以他的事情我最清楚,他根本就不爱小晴。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搞别的女人。把小晴丢在家里边。所以,我下定决心,要跟小晴在一起。” 大钊脸上露出幸福的神情,他说道:“后来我们有了孩子,也就是小雅。小雅不是赵乾的女儿,是我跟小晴的女儿。” 说到这个女儿小雅,大钊一阵激动。我问道:“那赵老板他是怎么杀你的?” 大招怒吼道:“这个狼性狗肺的东西,他不但要杀我,当她知道小雅不是他的女儿时,他连小雅也要杀。” 这愤怒一瞬即逝,他语气恢复平和地说道:“那天我下班回到房间里之后,就发现福妈在走动,她是这里的老保姆。当时我觉得她表情怪异。感觉特别不对劲,所以就提防着她。却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就发了疯一样,拿着菜刀要砍我。我一直叫着‘福妈’‘福妈’,她仍然是着了魔似的要杀我。最后没办法,我只得开枪杀了她。” 听到这里,我和巧莉都是一怔,尤其是巧莉,一阵难过。 她抽咽着说道:“福妈是很好的人,平时很照顾我的。” 我接着问道:“后来呢?” 大钊说道:“我住在一楼,跟厨师们住在一起,当时听到枪声,他们都赶了过来,而就在这时,一个厨师喊道,说有人要点着煤气管。我一看是谁呢?这一看才把我给吓到了,点着煤气管道的,竟然是小雅!” 我们大家都是一震,竟然是小雅? 大钊说道:“错不了,在福妈被我击毙了之后,紧接着,原本正常的小雅也开始变得像是福妈一样的神情。着了魔一样在屋里面乱翻东西,最后竟然冲到了厨房去,把煤气管道给割断了,并且准备点火。我预感着不妙,这才冲过去想要将小雅打晕,可惜时间来不及了,小雅已经点着了火,当时房子一声爆响,我被轰出了门外。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院子里了。” 巧莉带着跟我相同的疑惑问道:“你说什么?你没有和小雅一起逃出来?而是,只有你被炸出院子了?” 大钊神色黯然地说道:“没有,我亲眼看着小雅在点燃煤气管道的一瞬间,被炸得粉碎。” 说起那一幕惨剧,大钊难掩脸上痛苦的神情。我也能够体会到,一个父亲在见到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惨死时的打击有多大。 大钊从震惊中逐渐恢复过来,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愣愣点头答道: “当时我起身的时候,有一辆车朝我开过来了,但是当时我背对着那辆车,只听到汽门的声音,就被撞了一下。” 大钊回忆说道:“当我被撞倒之后,还有一口气,那个赵乾王八蛋就从车里面出来,他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把将我的脖子掐住,往死里掐。他的眼神很冰冷,就是要掐死我。他箍着我的脖子,我就这么断气了。” 我叹息一声,上前说道:“大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你安心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吧,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把赵老板绳之以法的。” 大钊点头笑了笑,看着我说道:“千万不要让他给跑了!他残害了那么多性命,不把他送下地狱就对不起大家了。” 我郑重点头说道:“大钊,你安息吧!” 大钊脸上的哀伤依旧无法散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我问道: “高人,我临走之前想要见见小雅的魂魄,你有没有办法?” 我和龙二眉头一紧,摇头说道:“办法不是没有,需要招魂。但是,你的时间不多了,你之前进了你太太的身体内,受到了阳气的影响严重,魂魄太虚弱,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你还是赶紧去投胎吧,再等一会儿,就要魂飞魄散了。到了地府,有缘的话,还能见到小雅的。” 大钊神色黯然,一个劲地摇头叹息,我知道他内心肯定是十分遗憾的。 大钊又看了看巧莉,说道:“小妹妹,我看你是个好人,虽然我杀了不少人,但是小晴她没错,我在这里也拜托你一件事情。” 巧莉抽咽着说道:“当然没问题,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第九十三章 食八方 大钊笑道:“整件事情,小晴她都十分难过,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心爱的人,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甚至,她还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我希望你能好好开导她,一定要让她好好活着。不然,我和小雅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巧莉含着泪点头说道:“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像对待自己亲人一样对待她的。不会让她做傻事的。” 在巧莉说完这句话之后,在我们的注视下,大钊留下了最后一个微笑,化作点点星韵,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当中。 我知道他的魂魄已经受到了感化,现在已经升天了。 接下来就是这个赵老板,绝不能放了这家伙。 根据刚才大钊的描述,我基本可以断定,赵老板是用了邪术控制了福妈,福妈丧失理智之后对大钊动杀手。随后又用同样的方法控制了小雅,让他们亲生父女两个自相残杀。这一切都是赵老板在背后捣鬼。想不到我们这一趟却是帮了一个恶人,像他这种人,本来就应该遭受报应的。 随后我们找来了韩管事,将整件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他,他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我相信他不会因为赵老板是他的老板,而放过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当然,韩熙很矛盾,毕竟是工作了那么长时间的老板啊!但在我们几个人共同的劝说下,他还是拿起了电话,报了警。 警察到来之后,在长时间的搜查之后,终于是在地下密室里边,找到了赵老板。 原来那些地下密室里的古董,都是他违法私藏的。 我们亲眼看着赵老板被带上了警车,但是,在他上车的一刹那,他回了一个头,对着我诡异地笑了一笑,好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看着那微笑,我心头不由得抖了一下。 难不成赵老板和盗门有关系? 我叹息一声,这一次来赵老板这里抓鬼,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是把这个雇主给送进监狱了。而我们这边损失也蛮大的,肥猪鲁德周死了。 第二天,韩管事将原先答应给我的酬金拿给我,是一张支票,上面写的是30万。我顿时吓了一跳,不知道大老板出手这么阔绰,这笔钱应该够我的老婆本了吧! 龙二和两位藏地雪山法师范峨嵋,达柯摩还有事情要办,大家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有缘再聚吧。所以就各走各的,也只有和龙二交换了微信,以后可以互相有个联系。 我告别了龙二他们,收拾好东西就准备打车回去店铺那边,师父应该已经忙完了。 下午都已经道别过了,我准备走的时候,想去看看巧莉这丫头。还真是喜欢这小丫头,聪明伶俐,又特别善良。这时候见到她跟一个中年男子说话,后来知道是巧莉乡下的舅舅来了。 她跟我提过,对于家里的亲戚,都不甚了解,多年来,也只会去过几次南城村老家。在乡下老家有一个舅舅。 我在一旁没有上前。 我听到了她与她舅舅没聊多久就低声的争吵。我悄悄上前了几步子,听到他们在交流。 “十多年了。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回去看看。” “只要她还干着老本行,我就不会回去!我再也受不了村里的乌烟瘴气和她的阴阳怪气!” “可你毕竟是她的孙女,你还是姜家的长女!本应该继承祖业的!你爹走了之后,家里没人打点,以前是你奶奶在支撑着这个家庭,这要在这么下去,你们姜家迟早在南城村没了地位。” “你喜欢祖业吗?你去继承好了!” “要是我是长女,我早就继承了,还用你说!你不知道现在的生意多好!有时候,一天的收入就顶的上你在这里打工一年的收入!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到处漂!也不知道当年你为什么跑!你叛逆了这么多年,现在你奶奶身体不行了,也该回去一趟了。”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好么!我在这里过得开心,我有朋友。” 话不投机,她舅舅终于转身而去。 巧莉也看到了我,神情很失落。 我尴尬地笑了笑,跟着她回到赵老板的家里。巧莉坐在我身边,她没有想到和舅舅见面,竟然这样收场。 从她那呆滞的目光看,我看到了疲惫,这种本不该出现在一个朝气蓬勃的女孩身上的情绪。她就好像一只疲惫不堪的小鹿,在奔波逃亡了许久之后,终于得到一次喘息的机会。 “妹子,跟哥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巧莉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关于我爸妈的事情,我跟你撒谎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离开我了。而在我刚懂事的时候,我爸爸也离开我了。” 我低声说道:“那你起码也见过自己的父母,可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巧莉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文昭哥,你是孤儿?” “对,是我师父把我捡回去养大的。” “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父母是谁吗?” 我苦涩地笑了笑:“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 巧莉点点头,继续说道:“从我懂事那年开始,我就没有去遵照爸爸的意思去给妈妈上香,兴许是觉得那几支香太过沉重,以致无法拿起。多年来,自从我爸爸告诉我,妈妈当年是怎么去世的,噩梦就开始纠缠着年幼的我。” “那是十八年前一个下雪的夜晚……” 在一个不大的小镇,那一年特别稀罕,并没有像往年一般,大家都似冬眠的动物窝在自己的屋里面,反而是喧闹无比。南城的姜家豪宅灯光如昼,鞭炮齐鸣,人如流水,车如马龙。 这一夜,是姜家长子姜赐福的婚宴。南城上下为之大摆筵席,宴请的宾客囊括南城众多亲朋好友,就连许多名流人士也都亲自到场祝贺新婚之喜,可谓盛况空前。 婚礼完美谢幕,两个月之后,在南城人一片关注之下,姜赐福的老婆,即是巧莉的妈妈怀了孩子,家里又一次陷入狂喜之中。 为了安胎,家里请了不少保姆,每日三只肥鸡伺候,其余美食从不间断。但是,自从确定怀孕的那天开始,姜赐福老婆的身子却一反常态,吃了那么多的好东西,不但没有发福,反而日渐消瘦。 姜家人都十分担心这种情况,可连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深怕会出现什么大的情况,姜赐福甚至于听从老一辈人的建议,去庙里面求了许多的灵符回来,还在庙里面点了几万块钱一盏的祈福灯。这么一轮下来,姜家的人才算是安心了。 婚后的九个多月时间,终于到了姜赐福老婆分娩的时候。原以为家门万幸,得了一位哭声响亮的宝贝女儿。 大家都把姜赐福老婆怀孕那段时间的怪现象,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全家人都沉寂在一片欢欣之中。 大家都盼着这个孩子能够健康成长。 可惜好景不长,头十日,姜赐福老婆还能亲自为婴儿哺乳,这婴儿精神头十足,而且长得很快,就是十天的时间而已,已经能够咧嘴嬉笑,不畏生人。 可是十日之后,姜赐福老婆非但没有了哺乳的气力,竟然连下床的气力都没有了,每天病恹恹的。原以为是产后失调,需要好好静养。没想到姜赐福老婆居然就此一病难起,终日卧床。 于是家人想办法给孩子喂奶粉,可这孩子就是不吃奶粉,一丁点都不沾,一沾到奶粉的味道就会嗷嗷大哭,就是要吃人奶才能安乐。 后来没办法,家里请来奶妈替婴儿哺乳,十日之后,竟然连那个奶妈都变得消瘦不堪。于是家中,尤其是爸爸姜赐福,开始将疑点转到这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 姜家身家殷实,很快请来了许多名医来会诊,可这些名医得出的结果竟然出奇地一致,那就是,这个孩子没问题,精神头很足,而且成长态势十分健康。 就这样日子越久,姜赐福越头疼,无论如何孩子要吃奶呀,所以她只能不断地聘请奶妈过来喂奶。为了不出现之前的情况,姜赐福只能够每隔三天就换一位奶妈。 虽然破费不大,也引来了这南城一带的非议。 可孩子的吃奶问题算是勉强解决了。 等到日子久了,姜赐福发现这孩子的成长实在是太过迅速,邻居一个比她早出生的孩子,一个月的时间还是襁褓中乖巧地睡着。可自己的女儿,却是能够活蹦乱跳个不停。这让他实在无法心安。 于是他再次来到了先前求福的寺庙,得到了一位大师指点,将自己的孩子带过去给他查看。 经过这个大师的观察之后,终于得知,这个婴儿刚刚降生,竟然身怀异术,乃是饿鬼食八方投胎转世,食量巨大,能坐吃山崩。 家中老人一时难以接受,都是身心俱裂。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所以家中人从不向外人提起此事。 姜赐福为了维护家族的声望,原先是准备将婴儿溺死水中,免得日后贻害他人。但是被姜赐福老婆以死劝住,这才换得今日的巧莉一命。 可随着巧莉的日渐成长,她的那个异术是越来越碍眼,到后来,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恶鬼”,每天五斤米十斤肉下肚不成问题。 更可怕的是没人敢靠近她,靠近她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第二天会精神萎靡。据那位庙里的大师说,这是饿鬼的一个特点,巧莉在吸收周围人的阳气。 所以外界给巧莉所起的绰号叫做“食八方”,这是一种饿鬼的称呼。 巧莉由于没有人陪伴,极其孤独,这对她的成长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而在巧莉懂事之前,巧莉的妈妈已经因为太靠近自己的女儿,而身体越来越菜,最终离开了人世。 巧莉说她的成长就是痛苦与孤独,没有一丝童年的快乐可言! 到了巧莉十岁的时候,大概也是我现在的年纪。巧莉的父亲也因为太靠近自己的女儿,渐渐地阳气被吸走。在他最后一段时间里,为了这个诡异出身的女儿,他把女儿送到了那个庙里面,把她交给那位大师收养,以免在自己死后,女儿又害了别人。 在寺庙里面的日子,巧莉说每天都想过要自杀,可是每一次都是被那位大师给悉心开导,才放下了轻生的念头。 第九十四章 归途 经过长期的接触之后,巧莉说那位大师对她身上与生俱来的这种诡异能力,有了一点研究进展。 原来这种先天异能,能够吸取人的精气反哺自身。所以不难理解妈妈和奶妈为何会在怀孕期间日渐消瘦,孕后更是卧床不起。最靠近这个婴儿的,没过自己的母亲啊! 懂事后的巧莉知道了是自己害死母亲,愧疚万分,直至今日仍是如此。从此之后,她不愿与人接触,开始将自己和外界的人事隔离。其实追逐到最本质的想法,她是不愿意伤害任何人。 回想着过去的种种,巧莉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从跑过去床头抓了一把纸巾递给她。而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青灵珠”会跑进巧莉的口中了,可能巧莉天生就怀有某种无法解释的本领。这些东西往往很难说出个因果,说不定我师父能研究出来。 巧莉接着说道:“我自然是不想要一辈子这样下去,所以离开寺庙之后,就走访许多奇人名士,希望从他们口中寻求解决的方法,可是他们大多数只知道有这么一种先天的异能,却不知道要如何摆脱。后来我在一些文献典籍当中,查找到了一些细微的线索,说我是饿鬼投胎转世。” 我笑了笑,别的不懂,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师父说过,无论天上地下,任何一种鬼魂,一入黄泉皆流俗,更何况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之后,根本没有将前世的能力,传到下一世的可能。 听完巧莉的分析,我憨憨点头,说道:“我师父以前说过,鬼魂投胎转世之后,就跟前世没有任何关系了。” 巧莉说道:“我从文献点击里面查找的资料显示,这是一种阴气入体的情况,因为阴气太强盛的缘故,导致我需要不断吸收阳气精气来补充自己,稍微不吸收,阴气就会反窜,让我全身不舒服。” 我疑惑道:“阴气入体?这个跟鬼上身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不同。起先我也怀疑是鬼上身,我也调查过。但是鬼上身之后,被上身的人是不可能再有清醒的意识的,而我从小到大,没发现有鬼上身的迹象,我一直头脑十分清醒。” “那阴气入体是什么?” 巧莉目光一沉,说道:“阴气入体,就是我妈妈在怀上我的时候,身边有鬼魂在,所以那个时候影响到了我。” 听到这里,我只感觉鸡皮疙瘩又起了一层。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奶奶还活着,对吗?” “是,她还活着,今天来的人就是我舅舅。我出生的小村,封闭、愚昧而邪恶。从古至今,村子就有一个恐怖的传统,要有一个灵女来保佑整村的男女老少平安。灵女常常被神灵附身。说出一些她自己也不明白的话,指导着人们的生活,人们相信那是神迹,于是有很多人向灵女求神问卜。灵女可以结婚。但是永远不许离开村庄,生下的孩子如果第一胎是男孩,就要把婴儿丢进火里活活烧死,一直到生出女孩子为止。” “灵女的长女,就是下一代的灵女,十九岁生日那天夜里,经过一个神秘的仪式,她就会成为新一代的灵女,同时上一代灵女失去所谓的法力。而灵女的丈夫,不知什么原因,都会在生下女儿后的三年内无缘无故的死去。似乎是一个诅咒,是一个怪圈,是历代灵女都无法逃脱这个宿命。” 随后巧莉泪眼朦胧地盯着我说道:“我今年刚好十九岁,有机会成为一个灵女,你明白他们叫我回去的理由了吗?” “所以你也一直没有回去过?” “我没回去,所以奶奶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接班人,她仍旧是村子里的灵女。我一辈子都不要靠近那个村庄,一辈子!” 巧莉泪光闪动的眼神,让我不知所措了。 天知道这些年她受了多少委屈,却从没有人见她哭过,而此刻,她再也止不住汹涌而来的泪水了,她确实需要哭一场。 巧莉说她经常都会做同一个梦,梦境无比清晰,她一个人回到了家乡,一个依山靠水的小村庄,山坡上,有牧童在放牛,一支竹笛横在他嘴边,吹着简单的音调,几个农人在水田里插秧,不时的直起腰,用袖口擦把汗。 村子里的房屋都是那种明清风格的老式建筑,黑瓦白墙,小胡同狭窄幽深,弯弯曲曲通向未知的远处,几丛绿油油的竹子,将农家小院覆盖,显得幽暗阴沉。村子里的村民,列队经过她面前,微笑着,向她合掌施礼,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从口型分析,他们说的是:灵女! 但是这天下午,巧莉就坐不住了,她跟我说要回去南城村一趟。 我问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她说她奶奶今年年纪确实非常大了,有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她左思右想,还是准备回去一趟。 所以我就跟巧莉说:“妹子,咱回去,我陪你去一趟。” “你陪我去?那你这边没有事情忙吗……” 我笑道:“你先陪我回一趟玉器街,我拿点东西就走。” 巧莉点头跟我一并回去。 师父和老严、任前辈出去几天了,隔壁是冯三水在照看着店面。师父就给我发几条信息说有大事要办,不许我插手。把我气的,嫌我这小徒弟帮不上忙是吧?老子这一单挣了三十万,回头好好打你们脸。 我在店里拿了几件东西,都是非常难的法器,想着一路上兴许有用。同时还把曹安顺的那个瓶子带上…… 我正搜寻东西的时候,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来,把门给带上了,吓得巧莉钻到我身边。 “文昭哥,这怎么了?” 我回头一看,一个白衣身影飘荡在半空中,一如既往的幽怨眼神盯着我。 “余文昭,你又要带我儿子东奔西走了?”说话的正是我体内小鬼的妈妈,苏文秀。 见到苏文秀,巧莉眼皮子不停地跳动,指甲都快嵌到我肉里边了。 我喉咙里咕噜两声:“苏文秀,你……你最近跑哪儿去了?” 苏文秀极不情愿地来到我身边,在我身上嗅了几下,说道:“当然是追查盗门的消息,哪有你们那么闲?” 我耸耸肩膀:“那盗门现在怎么样了?” 苏文秀白了我一眼:“我查到他们最近,去了一趟荒山,有一个叫做南城村的地方。” “南城村?”我和巧莉同时叫了出来,“我们正要去南城村啊?巧莉的老家就在那里。” 苏文秀仔细看了看巧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也要去,好不容易追查到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 也没经过我同意,苏文秀化作一团烟气,就飘进了我衣服里边,我只好尴尬一笑,看着巧莉。 没耽误时间,我跟巧莉即可动身。 我看得出巧莉想要回到小村去,回乡的望是那样的的强烈,以至于多次梦到小村的情形,虽然她的家乡在她的印象中十分模糊。 有了钱,我们租了一辆车,直接开过去得了,导航显示南城村在一座不知名的山里边,距离海城大概五百公里的样子,开车应该七八个小时能到达。 山峦连绵起伏,绿缎子一样从车窗外划过,巧莉的心情好极了,她确实在外面太久了,此刻心情无比放松。 一路上我和巧莉笑语不断,有时候简直吵翻了天,有人说一个女人就相当于五百只鸭子,这话一点不夸张。一向走文静路线的巧莉,大概是心情好的缘故,也是滔滔不绝。 从海城到南城村,要绕过高顺县往西面直走,具体要多长时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路况极好,公路上车辆也不是很多,我将车开得飞快,夕阳快落山了,傍晚的阳光依旧明亮,照的车厢里金黄一片,她的脸上都像是涂抹了一层金粉,随后她打下遮阳板,车子在向西行驶,阳光直射进驾驶室,她被阳光照得快看不清路了。 “快看!一片云!” 是一片云。应该是一团云,像一团巨大的棉花糖,顺着山坡向下流淌着,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公路冲过来。感觉像是雪崩一样。 “快!快开!” 车子怒吼着,飞一般的在小公路上奔驰,白云终于被甩在身后,一行人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又开始有说有笑。我暗想,真险,还好躲过去了。 车子飞快的窜进了大山的阴影之中,忽然从明亮的阳光下冲到黑暗里,我们的眼睛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不觉眼前一黑。 这时,公路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旁若无人的走在公路中间。我猛地踩住刹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凄厉的啸叫,可是车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依旧眼睁睁的向女子撞了过去,我猛打方向盘,车子打着旋,冲向路边,一头撞在护栏,还好刹车比较及时,要不然真的是完蛋了。 我的心都吃到嗓子眼了。 第九十五章 南城村,奶奶 我刚吓完,砰的一声,车子果然是冲下了山坡,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到耳边好大的风啊,卷起的黄沙扑面而来,让人睁不开眼睛。 路上走着长长的队伍,每个人表情肃穆,都穿着白色长衫,风把人们的长衫下摆吹的飘扬起来,几个人举着白色的旗子,走在队伍前面。 旗子被风扯得笔直,呼啦啦的响。队伍中没有人讲话,所有的人像木偶一般,一步一步的向前机械的迈着步子。这时,我在队伍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可是却想不起那是谁了,苦苦思索着,在脑海中翻找,试图找到关于那个背影的一点线索,那个熟悉的背影和其他人一样,迈着僵硬而机械的脚步,越走越远。我觉得气氛太压抑太诡异,受不了了,我要离开这里。 刚要抬脚,那个熟悉的背影忽然回过头来。用冷漠的眼神扫了我一眼。一阵彻骨的寒冷迅速弥漫全身,我打了个寒战,脚步再也迈不动了。因为,那个人,竟然是巧莉! “文昭哥!醒醒!文昭哥!”是巧莉的声音,我睁开眼睛,黑暗中,巧莉坐在我身边……头好痛。 “我怎么了?头好痛啊。” “你醒过来就好啦!刚才吓死我了!”巧莉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她的脸被石头划伤了几处,还好伤口都不深,以后不会破相。 我终于记起来。刚才出了车祸。车子冲下了山。我小声问:“巧莉,你没事吧?” 巧莉苦笑着说:“还活着,你腿上流血了,你先试试活动一下。看看有哪里不舒服。” 我依言轻轻活动了几下手脚,还好,虽然很疼,但是我知道那不过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骨头。 我在一边半躺着,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我在硬撑着,其实稍微一使劲儿就钻心的疼。撞击使自己的大脑木喳喳的,反应有些迟钝。 远处传来流水声,我问:“你听到了吗?好像附近有河。” 巧莉说道:“是有条河,我已经去看过了,水还很深呢!我们很幸运,都是在车翻滚的过程中被甩出车外,要不然,现在就和车子一样了,想想真是后怕。” “车怎么了?” “没有找到车,应该掉进河里去了。” “可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在车里呢!现在可怎么办!完了,都没了!” 巧莉忽然觉得很抱歉,但其实,如果不是路中央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话,大概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向山上仰望,两侧大山隐在黑暗中,只看到黑乎乎的轮廓,天空撒着几颗星星,在峡谷顶端,冷清的闪烁着。 公路远在半山腰,晚上是无法爬山的,而且我的腿伤了,也不能移动,只好等待天亮看情况再说。 山间夜晚没有风,并不是太冷。 这里的空气真好,星星显得格外明亮,那些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变换着颜色,以前我最喜欢在夏夜,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故事,故事里有牛郎织女,有天兵天将,还有那个巫婆一般的王母娘娘。几乎每次到最后,一闪一闪的星星最后都跑到了我的梦里。 这颗红色的星星好漂亮啊! “看!有人来啦!”巧莉大叫起来。“喂!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原来不是星星,是火把,有人来了,有人来救我们了!巧莉跟着站了起来,向远处的来人看去,不止一个火把,来了六七个人,高声吆喝着,回应着巧莉。 我忽然头皮一紧,这些人不对劲儿!他们好像不是来救命的! 这个时候,我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有人将我扶起来,是一个姑娘,穿着白色的裙子,她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你,不会讲话?”我问她。 小姑娘点点头,笑了,露出是一口黑色的牙齿。火把光照下,她的笑容让人恐惧,我忽然记起来了,今天下午在公路上,旁若无人走着路中间,害得我们出事故的,不正是这个小姑娘嘛! “把竹竿拿过来!”来的是几个乡民,一个年龄稍长的人在指挥着。他们把两根竹竿中间绑上绳子,做成个简易担架,将腿受伤的我抬上。另一个人在用布给巧莉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我看着他们忙碌,问道:“你们是附近村子里的吗?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长者说:“我们是南城村的,哑女今天回去比划说,有辆车在这儿出事儿了,我们就过来找找看。都找了你们半晚上了,哎!你们的车呢?” 南城村!不正是巧莉的老家吗!看来她是到家了。 一行人赶到村子的时候,东方已经发白,早起的公鸡开始打鸣了。 原来南城村并不是藏在深山沟里,而是坐落在被大山包围的小平原上,村子毗邻着一条小河,一年四季不紧不慢的流淌着,河水清澈见底,不时有几条小鱼匆匆游过。村子里的房子竟然一如巧莉说的那个梦里所看到的,黑瓦白墙,古意盎然,村边是茂密的竹林,小鸟们已经醒来,在竹林中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巧莉,你知道现在我在想什么?”我被巧莉扶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你想睡一觉。” “不对!”我大笑,“是想睡上一大觉!最好三天三夜!你奶奶就在这个村吧,就住她家了!” “我还没有见过她呢!” “马上就见到了。” 在长者的引领下,一行人走进了村后的一个院落,从外面看不出来,进了门才知道,原来这个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多。 我们被请进屋子,我被抬到里屋的竹床上。这时门帘一掀,进来了一个人,是一个六十多岁左右的老太,她挽着高高的髻,那髻高的有些夸张,她脚步轻盈的与年龄不相称,疾步走来,却无声无息,像一只猫。 她看了巧莉一眼,皱起眉头,露出疑问的表情。巧莉看到了她的眼睛,也是同样的疑惑。我猜想,这应该就是她的奶奶,南城村现在的灵女。 果然,一同回来的那些村民,都向她合十鞠躬,她点点头,然后走进里屋,用手在我的伤腿上来回摸了几遍,对长者说: “顺筋枝,剑骨藤,拉拉蒜捣成浆,外敷,去找三块夹板来。” 长者闻言出去了,不一刻回来,把捣好的草药和三块木夹板,几根布条交给她,她麻利的把草药给我敷上,将木夹板固定在我的小腿上,然后对我说: “好了,不算严重,差不多不疼就可以下地了。” 草药很快就开始发挥作用,我感到受伤的小腿一阵清凉,疼痛感不再那样强烈,我看着眼前的人,灵女就长成这样吗? 她起身走到巧莉面前,死死的盯着巧莉脸看,迟疑的说: “孩子,你以前来过吗?” “来过,我叫巧莉,是姜赐福的女儿。奶奶。”巧莉笑了。 “……你是赐福的女儿!我的孩子啊!”奶奶一把将巧莉揽在怀里,老泪纵横。 巧莉被她奶奶紧紧的搂在怀里,闭上眼睛,闻着奶奶发髻上淡淡的兰花香气明末超级土豪。感觉很安逸,很享受,嘴里不停地叨念着: “回来了,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早餐是南瓜粥和炒饭,还有一碟子雪里蕻咸菜。不算丰盛,但是味道极好,紧张了一晚上,到现在才觉得饥肠辘辘,所以我们吃的津津有味,我体力过度透支,在喝了两碗粥之后。眼皮发沉,终于睡着了。 吃罢早饭,巧莉硬拉着我要到村外的小石桥那里玩,她说那里的风景绝对属于原生态的,在大城市早就见不到了,一定要细细观赏,虽然丢了相机,也要先玩够了再说。 “文昭哥,你看看这村子,简直比那些景区都漂亮。” 这话一点不夸张,什么凤凰古城,九寨沟之类的,去过也不过如此。 看着那潺潺的流水,有可能的话,我还想让巧莉摸几条鱼回来做午餐,毕竟我现在腿不方便,只能她去抓了。 巧莉没有答应我,她说想去看看奶奶,然后也不耽误我时间,差不多我们就返程回海城市了。 我笑着说:“那好吧!这么多年不通音讯,是该好好聊聊了”说完我两就去找她奶奶。 我实在是佩服巧莉乐观豪爽的个性,我们开始寻找奶奶的屋子。 奶奶家的院子很大。一个院子套着一个院子,院子里的房子样式都差不多,她不知道奶奶到底居住在哪栋房子里,只好逐个院子走一遍。 一路上,在偌大的院子没有见到一个人可以问路,甚至没有农村常见的鸡舍猪圈,处处透着冷清,冷清的有些让人害怕。 眼前又是一座房子,和其他的房子一样,白的墙,黑的瓦,除了窗户上拉着厚重的窗帘,没有什么特别。此刻,巧莉心里忽然又泛出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奶奶就在这里! 木门虚掩着,她伸手推门。 “住手!”背后传来一声大喝。 巧莉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我也被这嘶吼给吓得一跳。 回过头来,一个惨白面容的中年女子,不知何时鬼魅一般站在了我们身后。 第九十六章 换命 “你在干什么?出去!这里不准外人靠近!”中年妇女用三角眼恶狠狠的盯着我们,仿佛我们是一个被当场抓住的贼我们被看的心里发毛,一瞬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她。 “我……我在找我的奶奶!” “阿冲!让她进来吧!”屋子里传来奶奶慵懒的声音。 叫“阿冲”的中年女子,向着屋子双手合十,半鞠一躬,接着向巧莉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脸上凶狠的表情迅速换成了做作的媚笑,然后她慢慢向院子外面退了出去。 屋子里很黑,巧莉皱着眉头,好大一会儿。才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奶奶靠在床头上,额头搭着条手巾,表情很痛苦。 “奶奶!您怎么啦!”巧莉扑到床前,担心的看着奶奶。虽然只在早上见过一次。她已经对奶奶有了深深的依赖感。是血缘的关系吗?她说不明白,此刻,躺在床上的奶奶面容憔悴,和一个小时之前神采奕奕的老太判若两人。怎么会这样呢? “巧莉,你叫巧莉……奶奶不行了,撑不了多久了。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 “可惜你爹和你娘了,这是命啊!你这孩子在外面得吃多少苦啊,唉!” “奶奶,您病了,应该去看医生。” “我就是医生,知道自己的病。上天要收我回去了。” “您现在还是村子里的灵女吗?” “唉!傻孩子,‘灵女’在村子里是不能说的,不错,我现在还是,村子从古到今,也只有我们家族一脉能成为灵女。你来看。”奶奶挣扎着爬起来,走到衣橱前,从里面取出一本旧书,翻开。 这本书已经很有些年头了,纸页已经发黄,书角也被翻黑了,一股旧书特有的潮湿味儿扑鼻而来,扉页上有四个隶书字《乌氏族谱》。 巧莉问:“乌氏?我们家姓乌?” 奶奶道:“祖宗是姓乌的,因为是传女不传男,姓氏已经改变了多次,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一族的血脉,一直流传到今天。你来看,这就是历代的灵女名讳。” 巧莉的目光落向族谱的最后,看到了一个名字:姜梅。 “那是你姑姑的名字。” “在你姑姑十六岁那年,她的名字就记在族谱上了,还以为她将顶替我,成为新一代的灵女,没想到的是,在她十九岁的时候,和一个下乡知青偷偷跑到了山外。从此,她再也没回来了。” “奶奶,那我爹呢?我印象当中根本很淡!跟我说说我爹吧!” “他?一个瘦高个,整天一脸不乐意,他会做些酸诗,会画画,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他是南城村里出来的人,知道的事情多,专门会哄你这么大的女孩子。” 我突然插嘴问了一句:“村子里为什么不通电呢?有电多么方便啊!我真不习惯没电的生活。” 老奶奶看了我一眼说道:“村子里人本来就不多,孩子都在外村上学,大人们不需要电。祖宗的规矩是不更改村子的一丝一毫,房子旧了破了,即便是盖新的,也要盖成原来的样子,这就是南城村和其他村子不同的原因。” 巧莉问道:“有没有人不遵守祖宗的规矩呢?” “当然也有,你姑姑就是一个,也是唯一还活着的。因为,她还有使命没有完成。” “你是说,她依然会成为灵女?” “不错”奶奶的目光忽然闪过一丝凶狠,“孩子,你也会的。这是咱们的宿命,谁也躲不开的。” 巧莉眼皮子跳了几下,我看到了她脸上的不乐意。 “奶奶,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去吧,好好休息。”奶奶笑着说。 巧莉扶着我回到了房间,我们进去之后没多久,有人在轻轻的敲门,我抬眼望去,一丛乱蓬蓬的头发从半开的门缝中探出来,然后就是一张笑脸,乌黑的牙齿,原来是哑女。 巧莉招手让她进屋,哑女仍旧穿着那身白裙子,昨天夜里黑灯瞎火的看不清,白天再看,她的裙子已经很脏了,已经成了灰色。 哑女用抱来了几只桃子,放在桌上,让我和巧莉吃。 巧莉想起曾经看到过一句哑语,就对着哑女握拳,大拇指向下来回扣动,哑语的意思是“谢谢你!”。 哑女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又指着自己的耳朵,点了点头。 巧莉说:“你是说,你可以听见,但是无法说话,对吗?” 哑女笑着点点头。 巧莉拉着哑女的手,问她:“你是后来才这样的,对吗?” 哑女点头。 “为什么会这样?” 哑女指着自己的嘴,再次摇了摇头。 巧莉只有苦笑,哑女不会说话,问了也是白问。哑女走到桌子前,用手指蘸了杯子中的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不”字,巧莉喜道:“哑女!原来你会写字!”接着,她看到哑女写了“能说”两个字。 不能说! 一定是触动了哑女的伤心往事,她是不愿意说。 巧莉说:“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你这个问题了。你再说说看,为什么村子里这样的冷清,我今天没看到几个人。” 哑女蘸着水,在桌子上写道:等明天。 明天?明天会怎么样呢? 此时,我们听院子里有声音,一位长者引着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人,来到了奶奶的小院门口,阿冲迎了出来,长者对她耳语几句,阿冲转身进院,走进屋子。过了一会儿,她出来了,让中年男人进了院子,向门外四下看了看,关上了院门。 中年男人在院子里站了十几分钟,屋子里传出奶奶的声音:“直接说吧。” 男人在屋外,磕了一个头。 奶奶的声音再次传出来了,对他说:“你来早了一天。” “我知道规矩,我不是寻常问卜的。”说完,将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双手递上。有个人出来将东西带了进去。 随后奶奶的声音再次传出来,对那男人说:“你说吧。” “我叫赵九州,是海城市人,现在做建材买卖,生意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我还有有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可就在上个月,我检查出得了肺癌,已经到了晚期,扩散了,我不想死啊。我受了多少苦啊,刚到好时候,怎么就……灵女!我知道您有一样本领,可以换命,您救救我吧,我还有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啊,我要是死了,这个家就全完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中年男人伏在地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就这些?” “还有……我的岳父,也检查出了癌症,他是市人大主任,将来生意上还要他扶持,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如果不行的话。就只救我吧,他老人家已经上了年纪,无所谓了。” “有多少人知道你来这里?” “没有别人,是这南城村的一位老人家介绍我来的,这事连我老婆也不知道!” “你在这里耐心等着,我去算一下。”说完,奶奶的声音就没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她从屋子里出来了,脚步轻盈,神采飞扬,声音已经不再低沉,她对中年男人说: “今日,申时,鹰嘴崖,路过一男一女。换命可成,做的干净些。”说完,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像是睡了。 “谢谢灵女!我明白了。”中年男人又磕了个头,站起来,悄悄退了出去。 我跟巧莉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后脊梁背一寒,躲在屋子里一句话也不敢出声。 哑女也对我们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让我们不要乱说话。 我算算时间,奶奶说的申时,是下午的四点。我心头极度不安。这个灵女,有换命的本事,灵女难道可以在转瞬之间改变人的命运? 这些传闻我曾经听说过,有这么一种特殊的术法是可以办到。但还停留在传说的层次上。 不知道这换名是真是假,可是现在这个赵九州就是像是个落水之人,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好啊!他不会放过过任何一个机会。 我向哑女问道:“鹰嘴崖在哪里?” 哑女给我和巧莉带路,我们偷偷地流出了南城村,来到了鹰嘴崖那个地方。小公路在前面拐了个大弯,一大块突出的岩石探出悬崖,样子像一只鹰嘴,小公路从老鹰脖子地下绕过去,几乎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之后,向来的方向延伸下去。 果然,这个赵九州把车开到鹰嘴崖附近,寻找到一条小路,开了进去,他不能让过路的人看到。 我们正庆幸,还赶得及,没有出人命。 却是在这个时候,竟然正好有一对男女来到了小公路,他们走到老鹰脖子了,忽然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是黑色的轿车! 这对男女好像是在公路边上等车,这见到车子来了,快步跑到路中间,使劲摇动着双臂,向车的方向高喊着:“哎!----停一停!----” 我跟巧莉还有哑女三个人真的是脸色惨白不堪,连嘴巴要喊出声都喊不出来了。。 这车里就是赵九州,车子不像是要减速,速度忽然加大,发动机怒吼的声音!别克车象道黑色闪电一样冲过来,站在路当中的那个女的,随着一声闷响,像风筝一样飞起,重重的撞在石壁上再弹回来,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落在地上,脑后汩汩的涌出鲜血。 那个男的呆呆的看着女人变形的身体,一瞬间,崩溃地跪在地上。 背后又传来尖利的倒车声,车子向后倒了五十多米,那男的转身就跑,顺着悬崖边狂奔,比兔子还快!可耳边的乎乎的风声到底没有盖过发动机狂啸,他背后背被猛地一推,身体腾空而起,悬崖底下的黑暗扑面而来。一辆黑色的别克车超过了他,以更快的速度向崖底冲去。 第九十七章 解惑 我们惊慌的得不得了,巧莉转身就回南城村。 她不顾礼数,推门就进去,冰冷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奶奶。 香炉里插着四根香,其中三根已经自己熄灭了。奶奶叹了口气,将三根香拔出来,丢在一边。向门外喊:“阿冲!” 阿冲推门进屋,向她半鞠一躬。 “那个包里的东西,你拿出一半,分给各家,另一半先放起来,孙女来了,要给她留点家底。” 阿冲拿起黑皮包,悄悄退出去。 奶奶看了一眼巧莉,说道:“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让阿冲做这些事了,我今年明显的觉得自己老了,头发今年一下子白了一大半。有几次,我梦到了我的母亲,上一代的灵女。母亲对我说:你也老了,快跟着我享福去吧!我们家做的已经够多了!对得起祖宗了!” “真的,对得起祖宗了?”巧莉哭着说道。 她奶奶好像是没听到一样,接着说道:“跟着她去享福去!多么诱人的字眼啊!母亲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天福,兵荒马乱的年月,小村也不能幸免,一个弱女子,即便是身为灵女,也难逃饥荒和兵祸。这似乎成了一个梦魇,一个永远醒不了的噩梦。历代灵女的丈夫都是村人从外面骗来或者抓来的,他们无非是为了传宗接代,是让灵女一族延续香火的工具。为什么灵女一族要牺牲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服从命运的安排?也许女儿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她讲到这里,打了个寒战:“不!那个忤逆的孩子绝不会是对的!她就算逃到了天边,仍旧没有逃脱那个噩梦,她的丈夫还不是和别人一样,在有了女儿之后,就早早的死了。” 奶奶拿起一条手巾,仔细的擦拭着香炉,古铜色的香炉不知道哪朝哪代传下来的,巧莉的奶奶就这样擦拭了很多年。除了香炉,就是后房里的那口木箱子,属于灵女的只有这两样,箱子里的秘密只有成为灵女才能知道。她看着自己的屋子,不知道多少代灵女,就像她一样在这间屋子里生活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历代灵女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也许哪一天清晨,别人会发现她孤单的死在屋子里,到那时候,世间就不会再有什么灵女了。 巧莉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掉,巧莉坐在一旁,表情也不自然。 刚才巧莉急了,腿却不能动,一动伤口就撕裂般的痛。她身边没有男人,只有那个长发女孩子,只好憋着,一直到把脸都憋红了。 她奶奶叹了口气之后终于对她说道:“你都知道了?” 巧莉说道:“何止知道?我亲耳听到了,刚才也都亲眼看到了,换命?惨无人道,惨绝人寰,天理不容啊!” 我见她奶奶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大概是因为身为南城村的灵女,全村人都对她十分之敬重。几十年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当面顶撞她。 我看清醒不太对劲,就上前拉着巧莉,让她别继续说了。 巧莉深吸几口气之后,转身匆匆离去了。我也不好再在这里呆着,毕竟我能来见着这个灵女,还是仰仗着她孙女的面子,我在这里压根就是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对她评头论足的。 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有人将晚餐送到了房里,在外屋给巧莉铺了一张床。巧莉知道,这肯定是奶奶的安排,为的是照顾我这个脚受伤的人方便些。 来人还拿来了几根粗大的蜡烛。做工粗糙,一看就是村人自己制作的。巧莉点上一根,屋子里立即明亮了。 她随后打来一盆水,放在床边,一直不说话,将毛巾打湿了,递给我,我接过毛巾,仔细的擦着脸,心情好多了。 蜡烛燃烧的香气,让我的思绪回到了童年。我说以前,祠堂的隔壁就是上课的教室,村子里那时候也没有通电,晚上就点小油灯。我小时候特别怕黑。到了晚上不敢离开小油灯两步以外。很长一段时期,夜晚就是在如豆油灯下度过,看着燃烧的灯火,听着师父讲故事,故事里有好人坏人。 现在想想,以前讲的故事还是挺时髦的。相比与诡异的鬼故事,这些美丽的童话显得那么奇妙瑰丽。 我讲了一会儿,将目光转向巧莉,她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她是真的累了,我从床上抽过一条被单,披在她的背上。 清晨的南城村笼罩在淡淡的雾气里,雾气来自村后小河,水面上雾气腾腾,远山只剩下个轮廓,如同一幅泼墨写意的国画。 今天是阴历十五。据村里人说,每月初一十五两天,是灵女升坛的日子,照规矩。今天整个南城村村都不得动烟火。 我和巧莉吃了碗开水泡的米糊,权当是早饭了,这东西我很熟悉,我说我小时候没喝过一天的人奶,师父都是喂我喝这个东西长大的。 半上午开始,南城村的街道上有了脚步声,一阵接着一阵,村里有人迎接着,向巧莉奶奶的小院子涌去,在门口排起了队伍。 这应该就是哑女昨天提示的那句话,我和巧莉十分好奇,也跟着人群来到小院门前,这些人大多是乡下人打扮,也有几个打扮光鲜的城里妇女,远远离开村人,聚在一处小声的窃窃私语。 阿冲站在小院门口,一脸严肃表情,不断有人出来,有人进去,每个人在进院之前,都要把钱交给门口的阿冲,有的人带来了猪头三牲,阿冲挥挥手,两个村汉走上前,把东西抬到前面院子里去。 一切都规规矩矩,秩序井然。阿冲看到了巧莉,向她招手,把我跟巧莉让进院里,院子当中,一个大瓦盆里燃烧着烧纸,一个和阿冲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拿着半截竹竿,小心的拨弄着火盆里的烧纸。冒出的烟,有一股古怪的臭味,闻到这股子臭味,我顿时皱起了眉头,巧莉也是脸上不好看。 “是巧莉啊!进来吧!”屋里传出奶奶的声音。 屋子里依旧黑暗,不同的是,奶奶已经不再像昨天那样一脸病容,再次变的神采奕奕,床前蒲团上跪着个中年女子,奶奶对她说: “你小孙子是被蛇精缠身了,在他屋子周围洒上雄黄粉,留下一个豁口,多喝些浓茶,明天还是不行的话,雄黄粉分量加倍,也就没事了。你去吧!” 妇女磕了个头,退出门去。 “巧莉,来!坐到我身边来!”奶奶对巧莉招了招手。 巧莉依言坐在床沿上,她心里应该还有昨天目睹了赵九州杀人换命的疙瘩,可这会儿任谁都看得出,今天应该是灵女的大节日,所以不会把坏心情继续发泄出来。 她奶奶其实十分慈祥和蔼,她摸着巧莉的头,笑着说:“上来,像我一样,盘腿坐,舒服着呢!” 巧莉摇摇头:“不了,我害怕。”站起来坐到窗台边的椅子上。她本想离开,但还杀出了脚。 我倒是十分好奇了,这个灵女,她怎么会知道别人家的一切呢?难道是别人告诉她的?还是说她也精通道门的相卜之术?但是即便是如白瞎子金生火那样的“先天演卦”,也需要事先知道对方的必要信息,才能有依据地算出对方的命运。这灵女的方法却是更为神秘莫测。 我们刚坐下来没多久,就有一个妇女走了进来。 这次进门的是那几个城里妇女之一,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水气味,巧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对气味非常敏感。 我看这女人大约四十岁左右年纪,衣服光鲜,应该是家里经济状况蛮好的,但是面容却有些疲惫,气血不顺畅。 她跪在那个蒲团下边,双手举在头顶,重重向着灵女磕了一个头之后,对灵女问道: “大仙,我的身体有些不适,最近我总是觉得浑身乏力,吃什么也不香,晚上睡觉也不踏实,经常做恶梦,梦见有个人站在床前看我,我怎么喊他,他也不走,就是站在床头上看着我调教武周。大仙,您帮我看看是不是着了什么道了?” 奶奶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随即说道:“脚步飘浮,面色潮红,眼皮浮肿,乃水火不济,属阴阳不调。” 不错,这个论断是合理的,我瞧着也是这么一回事儿,说明这奶奶不是骗人的,还真有点本事。但这还不足以说明她就是全知全能,只要稍微有点中医理疗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 奶奶眼皮子眨了几下,停顿了一小会儿之后说着:“你男人应该很少回家吧?” 这妇女一听,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脸上一片红晕,随后低声答道:“是……是啊,他在外头比较忙,很少回家。” 奶奶点头说道:“你没事,回去吃点感冒药,盖上被子发发汗,睡一觉就好了。” 妇女一阵激动,但脸色随即又沉了下去,似乎是难以启?地问道: “真的?原来我没事啊!大仙,您再帮我看看,我们家那口子......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奶奶轻咳了一声,眯着眼睛说道:“别叫我大仙。你只可以问一个问题,我不好再说了。” 女人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递到床前,着急的说:“您帮帮忙吧!我这大老远的,再说,第一个问题也太简单了。” 奶奶犹豫了片刻,看着床前的那一沓子钞票,点头说道:“好吧!看你有诚心,我就告诉你,但不收你钱。你猜得没错,他在外面有人了。” 女人还要张口问,见奶奶摇了摇手,不情愿的叹了口气,起身走了。 我去,我在一旁看得真真的,真是服了,连人家老公在外头有没有人都能算出来,这是什么术法?难道她有金生火那种“阴阳眼”不成?但是看她眼睛炯炯有神,一点不像是修炼阴阳眼之后的残目呀? 巧莉随后也跟我使了个眼色,她坐在这屋里很不舒服。但我想要再看看,我对这老奶奶的术法实在是好奇得不行,大概这就是阴阳圈子里的通病吧,见着自己没见过的术法,或者是想不明白的,都希望知道答案 这一上午地接见了不知道多少个外地来求见的人,不是来看病就是来求问,总之一上午那钞票是赚得比印钞机还要快。 巧莉本身就对灵女的事情不感兴趣。一直在旁边打哈欠,而我倒是看的津津有味。这老奶奶真是神奇,每个病人的情况都不尽一样,但是她都能用不同的方法给予解答,总之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也没有固定的路数,让我是越看越糊涂。 这个时候,有个男子提着一个黑皮手袋就进屋子来了,我瞧着这人神色慌张,不像是虔诚求见灵女的模样。 第九十八章 不肖子 他也不讲礼数,从院子进来就直接走到奶奶的旁边。上前他他就叫道: “娘,我有事情要问你。” 原来是她儿子。那这男的不就是巧莉的叔叔或者伯伯了? 老奶奶一摆手,说道:“你慌里慌张地干什么呀,先见见你侄女。巧莉,来,这是你的大伯。” 这男的一见到巧莉,整理了一下身段,脸色从慌张转为嬉笑,指着巧莉问道:“这是,赐福的那个女儿?” 巧莉的父亲叫做姜赐福,这个大伯叫做姜亨通,巧莉尴尬地笑道: “大伯!” “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在南城村玩一玩,好好陪陪奶奶。” 巧莉微微鞠了个躬,点头答应着。 随即姜亨通又是情急地对奶奶问道:“娘。我真是有事情要问你。” 奶奶低声骂道:“别问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那个赵九州,是你介绍过来的吧?” “娘!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该问。”姜亨通欲言又止。 奶奶摆摆手,气势不凡地说道:“那就别问了。” “其实您知道我要问什么是不是?昨天那个人来了吗?” “来了,又走了。” “他没说……” “你还是别问了,那个人卦象大凶,应该死了。” “死了?您说他死了?他背后可是牵扯着非常复杂的关系啊,怎么能让他死呢?” 我跟巧莉对了个眼,赵九州的那辆车撞死了一对男女之后,整辆车都撞到山坡下面去了,这要是不死,那就奇了怪了。 这老奶奶知道赵九州死了?那她还给他出换命的主意?可这钱她是收了呀,赵九州给的钱数目不小,给了钱又不给人家办事,还把人家害死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姜亨通的呼吸急促。谁都看得出这不是个正经的人。 我料想他是跟人家赵九州约定好了,如果他娘医治好了赵九州的病,也就是如果换命成功的话,就可以从赵九州那里得到多少好处。 而这个赵九州估计背景也不简单,姜亨通没准也希望跟他继续合作下去。 但是现在赵九州人都死了,还找谁要钱去?姜亨通张口就要吐口水,看到母亲怒视着他,只好又生生咽了回去。 “那些钱,是不是也该有我的一点啊?毕竟我介绍来的。”姜亨通不甘心,随即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我看这家伙也是个败家子的玩意儿。 奶奶一听这话,盘坐在床上的两条腿一下子弹开,怒道:“这是要命的钱。你八字太软,没福用。” 姜亨通一把将那个黑皮手袋丢到床边上,两手交叉放在肚子前边,气冲冲地说道:“您是不是还想让妹妹回来继承祖业?还是算了吧!照我看啊。她是绝对不会回来的,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谁说男的就一定不能继承祖业?只要是您的血脉就行吧!你都干了一辈子了,不如这样,把祖业传给我,您先休息着,一旁指点指点,我要是实在不行,您再继续干。怎么也比累死强不是?”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连我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更何况是他亲娘,她抖着手指头想要骂一骂这个不肖子,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走吧!”奶奶推推手背说道。 姜亨通一跺脚,拿着黑皮手袋就往外走,出门的时候还用力甩上了房门。 “你真打算把本事都带到棺材里去吗!”姜亨通在窗外吼了一声。 “笑话!灵女的本事传给你,那成什么了?多少年的传统,岂能因为你这个不肖子给坏了?” 看得出在老奶奶心中,大儿子姜亨通永远比不上女儿姜梅,虽然这两个孩子都让她不省心。 而我知道,这南城村的灵女位置,只能有长女来继承。这是他们祖宗定下的规矩,即便是从此失传,也不能破了规矩。 老奶奶随后突然按住了心脏的位置,脸色转瞬变得不好看。 “奶奶!” 巧莉上前就扶着她,可把我们给吓坏了。但是还好,她笑着摆摆手,示意我们不用担心。 她慈祥地摸着巧莉脸,这个小孙女,想必是她心中觉得不错的灵女人选。我能够预感得到,将来的灵女一定是巧莉,而不是巧莉的姑姑姜梅。 这也许是南城村的命,是历代灵女的命,也是巧莉的命,这是命。巧莉躲不开。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将灵女家族玩弄于股掌之间,没有人逃得掉,在得到通天能力的同时,付出的是一生的幸福,作为平常女人的幸福。 而这一天,真的不远了,上天留给这老奶奶的时间不多了。 巧莉靠在床头,想着心事。 中午,我跟她在村里村外转了一圈。小村一改昨天的喧闹,重新安静了下来,安静的有些过分。我没有在村子里发现一只狗一只猫,甚至没看到一头猪!这有些不合常理,村子周围的山坡上,散碎的铺着几亩庄稼地,地里的玉米已经长到半人高,田野里也是一片安静,村子里的人难道平常不出门吗? 我开始察觉到一户农家的木头门,木门的样式非常古老,因为使用的时间太久了,门框有些变形,两扇门之间有一指宽的缝隙。 从缝隙中向院子里看去,屋子和其他房子一样,白墙黑瓦,窗门紧闭,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靠西墙摆放着三个大缸,盖得严严实实,应该是粮食,在屋子东西山是两大丛竹子,密不透风,小院显得有些阴暗,她正要向东面看去,一张惨白的脸忽然出现在门缝里,毫无征兆,无声无息,一双阴翳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们。 巧莉被吓得后退了一大步,逃命一样躲到我的身后。我吞了一口唾沫,拍拍她的手背,随即调头走了。 这小村里还有多少秘密? 晚餐后,哑女来了,她是来送药的,她仍旧穿着那件变了颜色的白裙子,看到我,灿烂的笑着,指指手中药盆,又指了指我的腿。大概是问我的脚怎么样了,我点点头,哑女把药盆塞进巧莉的手里,回身走了。 巧莉后悔没有叫住她,因为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她。 草药发出香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她拿不准是不是应该继续使用这些草药。 她轻轻打开我腿上的夹板,用热毛巾仔细的揩去第一天附上的草药。再把新鲜草药仔细涂好,把夹板固定紧。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点上了两支蜡烛,蜡烛燃烧的香气更浓了。 巧莉也一直在定定的看着我,烛光映照在我眼中,我的眼中也有两团火苗在跳动。 巧莉注意到我在换药过程中没有表示出一丝的疼痛,按理说不会这样,这让她有些不放心,她问我: “文昭哥,你的腿不疼了吗?” “不疼,就是后背有些麻,躺时间太长了。” “我帮你侧过来。” “好。”我笑着点点头。 巧莉揽住我的后背,小心的向左侧翻,我侧过身子。 晚上的时候,村里响起了警车的声音,我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一个民警正在跟姜亨通在聊事情。 “田警官,有啥事儿?” 那个姓田的警官皱着眉头,点上一根烟,在他脚下,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屁股。 “作为交警事故股的资深民警,多年以来,我看了数不清的交通事故现场,很多相对复杂的现场,有些我甚至连模拟都不用,一眼就能看明白来龙去脉。可鹰嘴崖那下面的现场,让我迷惘了。” 谈到鹰嘴崖,我就知道这事儿跟赵九州杀人换命的事情有关系。于是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子。 第九十九章 赵九州没死 “咋回事儿?”姜亨通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杀人现场,但是赵九州杀人换命的事情,他是事先就知道的。这民警在鹰嘴崖发现了命案,当然是第一时间到这距离最近的南城村了解情况,因为那两个被撞死的男女,就是南城村的人。 田警官抽了一口烟说道:“是一辆摔得散了架的别克轿车,牌照一看就是伪造的,安全气囊没有打开,四个轮子摔下来三个。后备箱盖被一具尸体砸了个大坑,厚重的血迹已经凝固发黑了,尸体是中年男子,半趴在车上,一群绿头苍蝇叮在上面,吃得津津有味。现场情景太过恶心。像我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不愿再看第二眼。” 听这描述,这个死者应该是后来被撞死的男子的尸体,因为我跟巧莉明显看到,车子冲下山崖的时候,是在半空之中,超过了那个男子的尸体,所以是车子先落地,随后那个男子才落下,砸到了后备箱的位置。 田警官又说了:“车子驾驶座坐被压得严重变形,说明出事的时候,还有人坐在上面。那么,这辆车的驾驶员呢?” 这话听的我一凛,难道赵九州没死?但是这话倒是让姜亨通一阵兴奋,这说明什么?如果赵九州没死,那他就可以找赵九州要钱了呀! 但是他得压抑着心口澎湃的激动,假装平静地说道:“你是说,没发现驾驶员的尸体?” 田警官拍拍大腿说道:“是啊,三十米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没有理由不受伤,甚至没有理由不死。谷底四周是悬崖峭壁,刚才我们警队事故组是放了七八米的绳子才下来的,驾驶员即便没有受伤,自己爬上悬崖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经过我们商量,这事儿……” “这事儿怎么了?”姜亨通激动地问道。 “这事儿,难道还有其他人参与?有这个可能。有人,将驾驶员的尸体带走了?” 我心想这事儿真是预谋得相当完美的,一辆挂着伪造牌照的走私车。一个摔死的男人,还有上面公路上被撞死的女人……这辆车是撞人时不慎掉下来的! “这事儿,不是事故,是谋杀!” 随后警察就离开了南城村。姜亨通搓着手掌就回去了。 大半夜的,巧莉关上门,我把苏文秀叫了出来,一道阴风轻轻吹拂,苏文秀的影子呈现在墙上。 我走过去低声问道:“苏文秀,你查到什么线索没有?巧莉的奶奶跟盗门的人有没有关系?” 毫无疑问,这个村子最大本事的,当然是能给人换命的灵女了。只要她有资格和盗门合作。而从来到南城村的第一天晚上,苏文秀就在查盗门的事情。 苏文秀悠悠荡荡低说道:“倒是没发现那个老太太有什么奇怪的行径,不过刚才那个姜亨通,他倒是和盗门的人有过联系。晚上时候,他在后山的林子里见了一个蒙脸黑衣的男人,那个人好像是让他偷一张面具。随后我想跟着那个人,可是跟丢了,那人的遁形术法非常了得。” 我沉思了片刻,能让苏文秀这厉鬼跟丢的人物,想必也是盗门当中非比寻常的角色。 “这么说来,眼下的线索只能从巧莉这个大伯着手了。对了巧莉,你有听你奶奶提起过什么面具的事情吗?” 巧莉眼珠子转了两圈,摇头说道:“没有,没提过什么面具。” 这个面具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为什么盗门的人要串通姜亨通回来偷走呢? 我转而对巧莉说道:“这样,巧莉,你明天就跟你奶奶说要回海城,看她有什么反应。我总觉得你奶奶的背后有很多秘密,如果说她有意把灵女的衣钵传给你,那么说不定会把秘密透漏给你。” “好,我明天就跟她说。”巧莉点了点头。 第二天,大早,我跟巧莉就被叫到奶奶房里,奶奶今天显得特别憔悴,和前天相比大不相同,我们已经是第二次目睹奶奶大起大落的变化了,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奶奶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在忍着疼痛,谁都能看出来,奶奶病了,病得很重。 “奶奶,您该去医院。”巧莉心疼地说道。 奶奶摇了摇头,问她:“巧莉啊,你跟这小伙子,在村子里住的还习惯吗?” 巧莉笑着点点头,说道:“习惯。奶奶,跟您说个事情,文昭哥这一趟是陪我回来的,现在他有急事要回去了。我寻思着,也在这里住了几天了,确实也该走了。所以,我和他准备今天就走。” 我看巧莉面对她奶奶还是很拘谨,我很清楚,这丫头是不想当什么灵女,她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奶奶没有阻拦我们的意思,反倒是说道:“行啊,巧莉,这两天你们去看看了吗?是不是觉得有点怪啊?我知道你们心中肯定有好些问题,其他人没和你说过吧?今天我都会告诉你。” “倒是有人说过一些,但是说得很少。奶奶,灵女的丈夫为什么会全部年轻轻就死掉?”这是让巧莉最困惑的问题。 可惜这不是我最想知道的,我最想知道的,是她预知人家命运的准确程度,究竟是什么样的术法? 因为阴阳圈子当中,有一种观点叫做“法,不无由而生”。意思是说,任何术法不可能凭空而来,你想要知道一种东西,必须通过另一种东西。命运,是通过其他东西的折射,才能被人所知。如果有一种人,她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轻易就能知道别人的命运,其中一定有问题。 她奶奶思索之后,回答了巧莉的问题,她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很久,不过,到今天还没有答案,也许这就是命吧,是我们家族的命。我们家不止是灵女,只要是女人,都是这样的,比如你娘,虽然不是灵女,你爹他不还是早早就死了?” “将来……我的丈夫,难道也会这样?”巧莉揪着心问出了这句话。 她奶奶摇头,无奈说道:“除非你参透这个问题,破了这个咒。” “或者我干脆今生不结婚?奶奶,找个男朋友,应该没关系吧?”巧莉没想好要结婚,只是说谈恋爱会不会有问题。 “除非你一辈子不和他同房!只要和男人合了体,那个男人就成了你丈夫,永远也改变不了,和结婚不结婚没有关系。” 巧莉的脸刷的白了,差点泪水就留下来了。这是多么大的打击。我曾经听说过,山里边有一种蜘蛛,雄蜘蛛只要是跟雌蜘蛛那啥了之后,就会被雌蜘蛛当作晚餐来吃掉。 这难道就是巧莉的命运?灵女的命运呢? “奶奶……我”她明显的感到自己在哆嗦,“到底怎么才能解开这个咒啊?您不是灵女吗!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急得要哭出来了。 “作为灵女,确实有通神的能力,只是上天留我的时间不多了。” 巧莉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孩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奶奶又不是外人。” “奶奶!我该怎么办?您教教我吧!怎么参透这个魔咒啊!” “除非你做灵女。否则,根本没有机会。孩子,你愿意做吗?” 巧莉为了不哭出声,咬紧了双唇,可大颗大颗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滴落下来。 迎着奶奶满含期待的目光,她决然的摇了摇头。 “不!” 巧莉的情绪接近崩溃,奶奶让我先扶着她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回到房间来她也是不说话,就这么愣愣地坐在那里。 我的腿伤在换了两次药之后,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不得不佩服奶奶的医术,那些看起来稀松平常的草药竟有如此神效!效果好的让我吃惊,要知道,即便是在大医院,腿部的骨骼伤痛也至少要几天才能下床,可今天我就感觉伤腿只是有点痒,一点都不疼了。 我坐着也无聊啊,看看巧莉,她眼睛红红的,又要哭了。但她是个要强的女孩,把椅子搬到北墙根,这里的太阳最好,她的?子还有些不透气,要是现在房间里没人,她肯定要大哭一场才罢休。 她尽量不露声色,呆呆地望着窗外。 我也抓抓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在小村短短几天所看到的经历的,估计让她对的世界的认识完全的颠覆了。原来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世界上还有一种看不到的力量掌控着人生,那才是真理。而自己竟然有机会掌控这种力量,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门口掠过一个影子,她知道那是谁。 “哑女!” 哑女微笑着,从门后闪出来,巧莉拉着哑女,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她问哑女:“你几岁了?” 哑女在地下写:16。 巧莉问:“你叫什么名字?” 哑女写:巧眉。 “村子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哑女写:在家 “为什么不出来呢?” 哑女摇头。 “那天你在公路上做什么?” 哑女慌乱的再次摇头。站起来跑出了院子。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阳光有些毒辣,不一会儿脸上就出了一层汗。巧莉对我说:“还是回屋吧,院子里有些热。” 我微笑着说:“好吧。” “文昭哥,再等一天,你就先回海城去好吗?” “那你呢?” 巧莉埋着头说道:“我已经想好了。” 我心头一跳,站起来说道:“你想好了什么?” 她抬头看着我,眼泪一滴一滴地涌了出来。 我心中暗道不妙,哽咽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哭着说道:“因为我要参透灵女的命运,我要改变这种命运。奶奶她已经老了,她参破不透,我要继续下去。” “你想清楚了吗?”我知道她是个这执着的女孩,既然她会说出来,就表示在她脑海里已经是深思熟虑的事情了。 只见她眼里含着泪,迟迟没有点头,她在犹豫,也在恐惧。 随后我们就来到奶奶的院子里,巧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奶娘。 “你确实想好了吗?巧莉?”奶奶靠在床头,看着巧莉。 “我想好了,奶奶。我答应你。” “你要知道。做灵女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风光,要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我不怕。” “那好吧,你天黑过来。要有一个仪式,仪式结束,你就是新一代‘灵女’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您通神的能力?” “今晚。”奶奶慈祥的微笑着,“今晚是你的大日子!” 第一百章 继承衣钵 傍晚,冷清的村子里忽然忙碌起来了,各家各户打开院门走出来,他们在场院里堆了几大堆木柴,摆放了十几张桌凳,巧莉看到当天救我们的那个长者,领着几个人。不知从哪里赶来一头大黑牛,在小河边放倒杀了,洗净的牛肉小山似的堆在案板上,一个汉子把牛骨用斧头劈开。丢到几口大锅里。 几个妇女,有说有笑的在河边洗刷碗筷,几个汉子抬来了大缸,缸中飘出玉米烧酒的香味。十几个小孩子互相追逐着,在场院里乱跑,惹来大人们几声呵斥。 在这里除了我和巧莉,每个人都在忙碌,他们看到巧莉,谦恭的点头微笑,并不说话。 天色暗了,火升起来了,大锅冒出热气,空气里有了煮牛肉的香气,巧莉忽然觉得很饿。 两个妇女来到巧莉身边,轻轻对她说:“时辰快到了,您该去沐浴了。” 巧莉跟着她们回到房里,大木桶里冒着热气,妇女帮巧莉除去衣衫,扶着她走进浴桶,透过蒸腾的热气,巧莉仿佛看到了自己变成了灵女,穿着华丽的衣袍,挥舞着长袖,在云间舞蹈。 沐浴后,巧莉被换上一袭白色麻布长衫,长头发被挽成一个高高的髻。她知道,那应该和初见时奶奶的发髻一模一样,那是灵女的标志。而后,在妇人陪伴下,她来到了奶奶房间。 奶奶也穿上了同样的长衫,端坐在床上,看到他们进来,挥挥手让两个妇人出去了。 幸好我能够留下来观看整个仪式的过程,这还多得巧莉极力要求,她知道我算半个行家,如果灵女的神力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也只有我能看破。 奶奶最终答应让我观看仪式。 “仪式很简单,巧莉,跟我来。” 我们跟着奶奶走向后堂,我现在奶奶的面色红润,脚步再次变得轻盈,上午那个病疴缠身说话都费劲儿的老太太不见了,仿佛换了一个人。几天以来,奶奶已经这样变换了多次,我们已经习惯了。 后堂里,在供桌两端,已经点上了两根巨烛,不是巧莉房里那种黄色蜡烛,而是红色的。在灰暗的供桌上,血红色的蜡烛红的刺眼。 在供桌正中,只有一个黑色木箱。 木箱没有华丽的花纹,没有奇巧的装饰,只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箱,盖子与箱体严丝合缝。 我注意到巧莉看着木箱的时候,忽然呼吸加速,有些喘不上气。 木箱里有什么? “巧莉,历代灵女都要遵守一个誓言:在任何情况之下,都要借助神的力量,保护村民,不计代价,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若违背誓言,若心不虔诚,就会肠穿肚烂,死在当场。你能做到吗?” “我能做到。” “把这碗酒喝了吧!里面有穿肠毒药,如若违誓,它会当场发作,再无可救。” 奶奶端过一大碗白酒,递给巧莉。巧莉屏住呼吸,将浓烈的烧酒一饮而尽。她从来没有喝过白酒,更何况是几米外都能闻到的六十多度的粮食烧酒。 “现在,您可以打开箱子了。”不知不觉间,奶奶的语气变得充满了尊敬。 箱子打开了,我凑上去一看,里面只有一个面具,一张美丽绝伦的女人脸。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上翘,弯弯的柳眉,高高的鼻梁,鼻尖略微带点鹰勾,白净而红润的面庞,这竟是一张迷死人的脸! 即便眼睛是两个空洞,这副面具也显得栩栩如生,让巧莉感到震撼,仿佛那不是冷冰冰没有生命的死物,而是穿越了岁月站在眼前浅笑着的一个真人!竟能让人不知不觉间随着它微笑! 盗门的人要姜亨通偷的就是这个吧,这东西就是南城村灵女诡异能力的来源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道行没到家,站在这面具旁边却是一点没感觉,没有鬼气,很平常的一个面具。 如果说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有一股香味,很奇特的香味。 也许是酒的关系,巧莉有些眩晕,恍惚间,她已经把面具戴在了脸上。 接着我就注意到巧莉走马观花一样在原地看呀看,最后昏倒在地上。 “巧莉,你怎么了?”我赶紧上前扶着她。 奶奶不慌不忙地说道:“别担心,神明,已经接受她是新一代的灵女了。”说完之后,奶奶脸上露出一种解脱的表情。 这时候我耳边传来苏文秀的声音:“余文昭,巧莉戴了那个面具之后,我被逼退了好几仗远,这东西有邪性,要小心。” 我顿时戒备起来,真想一把将这东西砸碎。 …… 巧莉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午后,她说觉得口干舌燥,头疼欲裂。勉强坐起来,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她问我自己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我摇摇头,笑着看着她,十分担心,深怕她出什么意外。 “巧莉,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就是使不上力。”她蔫呼呼地说道。 “你戴上面具就昏倒了,你看到什么了?” 巧莉努力回想着,说她听到一个声音,是有人在唱歌,歌声忽远忽近,歌词虽然听不明白,可是却能强烈的感受到,歌者孤苦的内心,歌声越来越清晰,声音越来越大,伴奏的鼓声震耳欲聋,歌声在唱: 我在啊!---神在! 我思啊!---神在! 我来啊!---神在! 我去啊!---神在! 小屋子里众相变化,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云,云贴着山坡,冲下山来,淹没了一切,在云中,没有了阳光,没有了黑暗,没有了天地!慢慢的,云中出现了无数的身影,他们在舞蹈,疯狂的、忘情的在舞蹈!这些看不清面孔的人,光着身体,随着歌声,他们摇摆着,跳动着,狂乱而奔放。 巧莉说当时突然精神恍惚,目光迷离,这一切的感觉,让人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而是那个从远古走来的人,是从云中走来的人!她忘情的舞蹈着,呼喊着,吟唱着!跳跃着出了院门,来到场院里。 篝火已经照红了天空,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把所有人的脸都映的火红,玉米酒已经斟满了酒碗,大锅里牛肉早已经沸腾!每个人都在舞蹈,每个人都在欢笑,都在呼喊,都在高唱,都在忘情的疯狂!鼓声重重的敲着,人们和着鼓声在唱。 巧莉穿梭在忘形的人群中,挥舞着双臂旋转着,舞蹈着,唱着! 最后就昏倒了。 我正想再问个仔细,这时候奶奶那个侍女阿冲推门进来,笑盈盈的问道:“您醒了?” 回身从暖瓶里给她倒了一杯水。巧莉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连端一杯水都端不稳。她说还是觉的天旋地转,气也喘不匀。 阿冲扶着她喝了口水,才算是顺过一口气来,巧莉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原来的房间。这是奶奶的房子。 “奶奶呢?” “她老人家有了新住处,按照规矩,她不能再住在这里了。现在您才是这里的主人。”阿冲谦恭的说,“今后,有什么支使,您吩咐我就行了。” “我想看看奶奶。”巧莉说,她有很多话还要问奶奶,她甚至不知道灵女应该干些什么。 阿冲扶着她下了地,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脚肿了,一走路就钻心的疼。阿冲心疼的对她说:“要不晚些时候再去吧?” “不了,活动一下也好。” 奶奶就在不远的院子里。院子小多了,小的有些寒酸,窗格上的棉纸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屋子里光线黯淡悠然见田园全文阅读。奶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边椅子上放了一碗饭。 “奶奶。”巧莉轻轻叫道。 我们进去之后,奶奶睁开了眼,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巧莉,她想要要挣扎着坐起来,被巧莉按住了。奶奶抓住她的手,想说什么,眼里却先掉下泪来。 “奶奶,您要吃饭啊,您身子不好,也要吃药啊,您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开点药给自己呢?” 奶奶轻轻的摇头:“我不行了,我早就该走了。只是为了等你,才支撑到今天,现在没有心事了,天要把我收回去了。” 巧莉拿手绢擦去奶奶腮边的泪水,对她说:“奶奶的身体还好着呢!你只要吃饭,身上有了力气,自然就会好了。阿冲不在,是谁照顾您呢?” “是哑女照顾我,我很好,您放心吧!您今天来,是有话要问我吧?”奶奶的语气跟态度和南城村所有人一样,恭敬谦卑,即便面前的是自己的孙女,即便她自己昨天还是灵女,但是现在,面对新的灵女巧莉,她依然是这般憧憬着。 这种态度的转变和地位的转变,真的让我有些不适应,这是需要怎样的一种传统制度束缚,才能形成这么规整的转变。 “是。”巧莉低声说道。 身边的阿冲,知趣的走了出去,带上了屋门。她们也没有赶我出去,是巧莉希望我在屋子里陪着她。 我能够理解她,刚成为灵女,内心多少有些不安,需要我这个朋友在一旁陪着她。但我还是稍稍退后了几步子,希望不会影响他们祖孙两人交流。 “奶奶!我怎么才能得到神的指示呢?” “面具,你要学会使用那个面具。”奶奶喘息着说。 第一百零一章 救一人,杀一人 “面具上面有法力,还有那个铜香炉,都是法器。我们所有的神示,都来自于面具和香炉。你只要带上面具,心中默想你要知道的问题,很快就会知道答案。只有我们一族有这种能力,别人就是带上面具也没用。香炉的用法也极简单,把香点上,插在香炉里,对着香,闭上眼默想你的问题,香火会给你答案,它可以算人的生死,香灭了,人就没了,很灵验的,不过你一定要心无杂念才行。” 我听到这里,直接耳根子抽动得厉害,这是什么术法?巫术?邪术?只要带上面具,借助香炉就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事情?这也太神奇了吧? “奶奶,我知道了,您安心休息吧。还是让阿冲来照顾您好了,她照顾您这么多年,也熟悉些。哑女年纪轻轻的,就怕什么也不懂,让她跟着我吧。” “不用了。还有一件事,近期内,您要做一件让大家心服的事情,这也是规矩。另外,离哑女远点。” 巧莉一惊,赶忙问:“为什么?那孩子我看着挺好啊,只可惜不会说话。”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像只小喜鹊,一天到晚叫个没完,要不是她妄想当灵女……唉!”奶奶转过脸去,不再说话了。 巧莉点点头,脸色颇为难看。 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哑女不会说话,却可以听见声音了,我们见识过奶奶用药的手段,让哑女不说话,实在是件简单之极的事情,她大概不想知道这些,这件事情应该会让她感到恐惧。 从奶奶房里出来,巧莉急急地拉着我飞跑到奶奶原来的房间,看到了那只铜香炉。 “巧莉,你要干啥?” “嘘……我想试一试这个东西,文昭哥你在周围帮我把风。” “巧莉,这东西太诡异了,要不这样,我们今晚就走,把这东西偷出去,让我师父看看,他老人家眼睛毒,没准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你这蒙眼摸瞎随便戴上,指不定着了什么道。” “不行,把东西偷走可能会给南城村的老百姓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没事儿,奶奶戴了一辈子都没问题,我就试试看……” 她定了定神,从香匣子里取出两根香,点燃后插在香炉里。闭上眼睛,在心中念叨:“神啊!请给我一个启示,……” 我在她旁边只听到了这句话,她心里在想着什么事情我却是完全不知道。 睁开眼,她看着那两支香,惊恐的张大了嘴,怎么会这样?其中一支香已经熄灭了! “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刚才心里还有杂念,不算!这次不算!再来!再来!” 她把两支香拔出来,丢在一边,重新拿出两根,点燃。再次闭上眼睛祈祷,可刚才实在是太过紧张,心里再也静不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了不知多少遍,她闻到了香燃烧的香气,希望上天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哪怕一丝丝的希望也好啊。 再次睁开眼,看向香炉。 香确实在燃烧,不过,只有一支在燃烧。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瘫坐在地上,纵情大哭,难道真的逃脱不开宿命吗? 我默不作声的递给巧莉一块毛巾。她接过来,回头问她:“文昭哥,可以带我回之前的屋子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我笑道。 回到房间之后,巧莉端坐在窗前,闭着眼睛,倾听着窗外的鸟鸣声。我正拿着木梳子,就着光亮给她梳头。她有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很美。 一生中这样的好时光能有多久?不知道,就算只有这一刻,也不枉活了一回。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要解开那个魔咒,那个灵女的丈夫就会早死的魔咒。 她已经明显消瘦了,让人心疼。 这时候,有人在轻轻的敲门。巧莉打开了门,是阿冲。 她向巧莉微微鞠躬,轻声说:“刚才,您的奶奶过身了。” 听到这句话,我跟巧莉都是身子一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阿冲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所以只是停滞了几秒钟的时间我们就已经醒悟过来,这是真的。 我们随即快步赶到了那个奶奶的房间。 奶奶已经换上了寿衣,躺在一口薄木棺材里,脸色暗灰。巧莉注意到她的眉头是皱着的,她在棺材前跪下,轻轻说: “奶奶,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您守护了南城村村一辈子,还有什么牵挂吗?”说完伸手在奶奶额头一抹,奶奶紧皱的眉头松开了。 葬礼比想象中要简单的多。 我发现,在南城村所有的事情都遵从着一个简单的规矩,没有繁琐的仪式。花哨的吹吹打打,嚎叫痛哭。人死如灯灭,谁都会有这一天,挡也挡不住,村人们都理解这一点,去默默地送死者一程,无声的表达一下自己心中的不舍就足够了。 一条长长的队伍,队伍里所有的人都穿着白马布长衫,队伍最前端,几个汉子挑着白幡,白幡被风吹的呼啦啦作响,另外四个汉子抬着那口薄皮棺材,走在队伍中间。人们一言不发,迈动着机械的脚步,前往山中的村墓。 忽然变天了,不知从哪里吹来乌云,遮起了阳光,天空变成了土黄色,平地刮起了大风,卷起地上的沙子,肆无忌惮的打在人们脸上。 巧莉默默走在队伍中间,看着前面的棺材,棺材上的油漆还没有来得及干透,风吹起的尘土。粘在上面,让棺材失去了本来颜色。无所谓了,再过一会儿,棺材就要埋在土里,变成尘土的一部分。林子里,远远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啸叫。它们在感叹,又有一个灵魂走远了。 我觉得此刻的场景竟然如此熟悉,也是穿着白麻布长衫,走在送葬的队伍里。在回头的那一刻,才认出了自己。后背上忽然一凉,回头看去,远远的高坡上,一个消瘦的身影正在远远的看着这边,一瞬间不由的热泪盈眶。 是一个中年妇女,从模样看,跟姜亨通有几分相似,这人应该就是姜亨通的妹妹,巧莉的姑姑姜梅了。 姜梅脸色苍白,坐在巧莉床边,摸着侄女的头发,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 “孩子!”姜梅把巧莉紧紧楼在怀里,她本来是有事情要来找奶奶帮忙的。但是到了南城村,没想到母亲过世了,却在这里遇到了侄女。最担心的事情虽然没有发生,可是,侄女终于还是跌落在宿命的怪圈里,并且接替姑姑成了新一代灵女! “不行!我不能让你再走回老路,年轻人应该有新的生活!她有她的天地,你也不该属于这里! 姜梅一把拉起巧莉的手:“走!现在就走!离开这里!” “不!姑姑,我发过誓。已经不能离开了。” “咱不管!去他的鬼誓言,我要带你走。” 巧莉把手抽回来,“晚了,姑姑。我要借助神的力量,参透那个谜!我不想任何人再死去!我要打破魔咒!”巧莉向姑姑大喊。 姜梅再次拉住巧莉:“可我不能再让你走老路!没有人能看透,没有人能破了魔咒,好孩子!你没有义务这样做!跟我走吧!” “我不会走的!”巧莉摇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我必须这样!” 姜梅此刻才注意到,巧莉的发髻已经盘起,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对黄色的大蜡烛上。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打落在地。 巧莉惊讶的看着姑姑。 “以后,千万不要再用这种蜡烛!”姜梅道。 巧莉小心的问:“以后?您是说,允许我留下来了?” “姑姑劝不了你。等你自己慢慢想明白吧!”姜梅说,“不要再用这种蜡烛了,记住姑姑的话。” “蜡烛?” “蜡烛有毒。” “为什么?” “你别问了,我知道的也不多。过些日子,姑姑会在来看你,你要好好爱惜自己。不管怎么说,见到你好开心!我要走了,在这里我一刻也呆不下去。” “您不想看看她吗?” 姜梅摇了摇头:“不想。” 巧莉把门窗锁好,拉着我来到后堂,点起蜡烛,打开了那只黑箱子,美女人面具依旧微笑着躺在箱子里。 “难道它真的会知道答案?”我疑惑地问道。 “面具在手,答案却遥不可及,相信每一代的灵女肯定都曾向神问过这个问题,显然,她们都没有得到答案,所以噩梦仍旧在继续。” “文昭哥,你先来!” “啊?你要我戴?” “试试呗,反正没人知道。” “不太好吧!那我试试。”其实我比她更想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但是奶奶曾说过,外族的人戴了之后没有效果。 戴上面具,我就开始闭目冥想,口鼻之中充盈着青草的香气,答案在哪里?恍惚中,我真的听到了一个声音,似乎是奶奶,她的声音来自遥远的天际: “孩子!你要求什么?” 我答道:“我要那个答案!怎么样才能让灵女的丈夫不死?” 眼前突然一暗,出现了一团乌云,乌云渐渐变化成一张脸,竟是面具上那个美丽女子,脸慢慢的变化着,变成了很多女人的面孔,有的忧郁,有的兴奋,有的在微笑,其中有奶奶的,有姑姑的,最后,竟变成了巧莉的! 对每个面孔,我都会默默问上一遍,包括巧莉。所有的面孔都在摇头,都在叹息,没有答案,没有答案……怎么会这样?半空中传来长声叹息,有人在说:“救一人……杀一人……救一人……杀一人,神最公平……神最公平……” 第一百零二章 性命交换 乌云变成了白云,如海浪般向前翻滚,从山坡上席卷而下,山下是条小公路,一辆吉普车正在公路上疾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女子笑了,露出满嘴黑牙,那是哑女!忽然一切归于黑暗。 摘下面具,我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大汗淋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结局。 巧莉期盼地看着我问道:“文昭哥,咋样?” 我遗憾地摇摇头。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巧莉喃喃问道。 “其实你奶奶说谎了,不只是你们族人,任何人戴上这个面具都可以看到和听到,只是以前没人试过。或者说,有一个人曾经试过,就是哑女。所以奶奶才要把哑女给毒哑了。至于这救一人,杀一人,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啊!”我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门外除了阿冲,还有一个消瘦的年轻人,戴着副眼镜,一脸惶恐。 “灵女!求求您!救救她吧!她才二十八岁啊!”年轻人跪倒在地。 “进来说吧!” 把这男子叫进来之后,我们详细地了解了他的来意。 他叫史东林,是一所山村小学的教师。 六年前,响应大学生支援山区教育的号召,来到了山城,在这里遇到了竹子--他一生最爱的人。婚后两年的甜蜜时光一晃而过,而不幸却不约而至。竹子因为头痛,倒在了课堂上。检查结果竟然是得了恶性脑瘤,还长在了主神经上。因为无法手术,只好采取保守疗法,化疗放疗的作用无非是把竹子一头青丝变没了,肿瘤却仍旧在继续扩散,病情发展很快。两天前,竹子陷入了深度昏迷。 史东林泪快哭干了,家中的积蓄早已用尽,只好到处举债来支撑高昂的医药费,在今天早上,他接到了《病危通知书》。看着这张通知书,他连死的心都有了,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传说,在南城村有一位灵女,有求必应,神力非凡。他带上所有的钱,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南城村。 看着跪在床前的男人,巧莉有掉泪的冲动。他有着消瘦的脸庞,稀疏的胡子,却又眼瞅着要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她决定帮助这个人。她想要戴上面具,但是被我阻拦了。 “巧莉,还是我来吧!” 这一次,我要参透灵女救人的秘密。 再次来到了后堂,戴上面具,青草香气再次袭来,我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祷,如何才能帮助这个男人?如何才能挽救竹子的性命?万能的神啊!请给一个回答! 还是一样的情景,乌云涌来,黑漆漆铺满整个天空,天外隐隐约约传来奶奶的声音:“救一人……杀一人……救一人……杀一人……城南十五里……”。 随着话音,眼前出现了一大片水面,闪烁着粼粼波光。原来是个池塘,养鱼人在池塘边盖了一间小瓦房,门前架着几根竹竿,晾晒着几件衣服。 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出现在视线里,乌黑的眸子,天真的笑脸,脑后甩着条马尾巴小辫,她用稚嫩的声音说:“我叫徐若樱!”。忽然,奶奶的声音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就是她!杀了她!救一人……杀一人……”,一团黑影渐渐笼罩了小女孩,孩子哭喊着在黑色的漩涡里挣扎着,黑暗象发臭的泥沼,小女孩的垂死挣扎。却让她越陷越深,终于彻底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不!---” 我一声惨叫,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巧莉随后也将面具戴了上去,结果她的神情跟我一样惊慌失措。 我们这才明白,原来,救一人杀一人就是去杀死无辜的人来换取新生! 原来灵女可以无视那些鲜活的生命!灵女难道不是慈悲的吗?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一开始就想错了? 巧莉犹豫不决,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蹒跚着返回前厅。阿冲和史东林还在等着她。看着史东林殷切的目光,她想告诉他,没人可以帮他。走吧,去陪着妻子度过她最后的时光,那是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认命吧! “明日辰时,城南十五里,水塘边。小屋前。徐若樱,杀了她,你的竹子就得救了,相信我。去做吧。” 但是我惊呆了,她自己不能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这不是她想说的!她要收回刚才的话,可是口唇兀自翕动着,竟再也讲不出一个字。胸口涨的难过,一口气堵在那里,呼不出来,咽不下去,惊惧之下,她晕了过去。 阿冲说她没事,只不过是气血不顺畅,一时间昏过去了而已,稍逝休息片刻就可以了。 我趁机拿起那个面具,又戴了起来。奇怪。为什么我不会被强制说出那句话?而巧莉却会? 我似乎明白了一点,这个面具,谁戴了之后都可以知道答案,但是灵女在知道答案之后,会被强制说出来,而其他人不会。 我戴上去,还是一样的情景,乌云涌来,黑漆漆铺满整个天空,天外隐隐约约传来奶奶的声音:“救一人……杀一人……救一人……杀一人……城南十五里……”。 随后我看了看史东林,他神情错愕,估计他怎么也没想到,祈求灵女得到的是这样的可怕方法。我相信只要是善良的人,都不可能伤害无辜的人,除非是像赵九州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史东林说,他最后看竹子的时候,她已经深度昏迷。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疼了。他轻轻拉过妻子的手,她手背上布满了针孔。 几天以前,这只小手因为药物中激素的关系,还显得有点胖,可是今天,这只手却明显的瘦了,竹子清瘦的脸上也显出灰暗的颜色,她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他把妻子的手贴在脸上,泪水再次涌出双眼。这双手曾经是多么柔软娇嫩,自己曾对这双手无数次许诺,要给它戴上一枚钻戒,只有钻戒才能配得上这葱白修长的手指,可是他们没有钱,那还只是一个梦。难道这永远是一个梦,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吗? 可是,要杀人,灵女竟然让他去杀人! 灵女的话里充满了诱惑,只要杀人,竹子就会得救! “竹子!我要不要去做?你要是醒来,一定会骂我的,善良的竹子,你一定会为我有这样龌龊的想法而感到羞耻。对不起,竹子,我再也不会这样傻了,原谅我的无知吧!” 窗外,几只老家雀儿在草地上争抢着什么,叽叽喳喳吵着。 史东林离开了南城村,他离开后几个小时,我看到巧莉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太累,睡下了。我偷偷溜进后堂,戴上那个面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面具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戴上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场景。 医院甬道上已经有人在散步了。 史东林在床前坐了很久。竹子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弱,他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似乎看到死神正狞笑着站在病床边,在等候收割竹子的灵魂。 悄悄离开了病房,他要躲开离别的一刻。他对越来越近的绝诀充满了恐惧,那是他不能承担的重荷。原来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步步离去是这样痛苦,他宁愿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宁愿在亲人的滂沱泪水中死去,也不愿去体验生离死别撕肝裂肺的滋味。 不知不觉,已经出城很远了,史东林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只是在漫无目的的走,一直走。眼前出现了一片池塘,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几只鸭子在嬉戏,岸边有一间小瓦房,他觉得很口渴,就走到了门前敲门。 门开了,走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女孩穿着红色衫子,扎着一条马尾巴边辫子,一朵小头花俏皮的斜系在辫子上,孩子用稚嫩的童音说:“叔叔,我爸爸舅娘都不在家,他们卖鱼去了,你明天来,他们就在家了。” “好孩子,叔叔只是口渴了,你家里有水吗?” “有。”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端着一碗水,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对史东林说:“你喝吧!喝完了,还有!” “真乖!你叫什么名字啊?上学了吗?” “我叫徐若樱,上二年级了。叔叔,你怎么了?” 史东林身体晃了晃,手里的水碗再也拿不住,掉在了泥地上。 徐若樱!她叫徐若樱!到底没有躲开!她就在这里! 他看着女孩,他忽然伸出手去,紧紧的掐住了孩子的脖子。 第一百零三章 傀儡 许久之后,他松开双手,跌跌撞撞的跑开了,他依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刚才,自己的暴行让大脑一阵阵的眩晕。 “我完了!我是杀人犯!” 看到这里,我一把将面具给丢到地上,那个可怕的面具让我心里慌得不得了。我恨不得一脚将它踩碎。 我终于明白了,巧莉想要找到答案的机会微乎其微,也许永远也找不到。这东西太邪门了,但是基本确定了两点。 第一, 戴上面具的灵女,会被强制说出换命救人的办法。 第二, 听取了灵女建议的求治者,会被强制执行这个办法。 像我这种外人,好像没有干预的能力。 不能让巧莉再继续等死,我们应该远远离开南城村,走得越远越好,那样的话,巧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可以预见到她的后果,她对这个面具的依赖。 因为那些跪倒在地的人们向她提着各种问题,她都是无法回答的,所以不得不一次次的向后堂的面具去寻找答案。 每次都不知道在浑浑噩噩中向别人说了些什么。每次那些人都会带钱来,带多少钱,钱怎么花,她从没有问过,也不想问,觉得这些钱说不出的肮脏。现在知道了,其实她不是灵女,只是个工具,是个傀儡,真正的灵女,是那张面具。 那张面具越来越让她恐惧。 我躲在后堂的角落,盯着那个面具,这时候苏文秀飘到我身边,说道:“余文昭,别看了,这东西来历不简单,但是巧莉继续留下来跟这面具接触,肯定会越来越依赖的,咱们得赶紧离开南城村。” “可是,盗门的人,好像还没有明目张胆的出现呢!” “盗门的人没来还好,这一趟出来我也觉得太草率了,得赶紧回去找你师父,要不然出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我咬咬牙,这面具是个害人的东西,不带走肯定会继续害人。索性把面具捎上。 出了后堂,巧莉已经醒了,她坐在床边看着我说道: “文昭哥,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里。我竟然让别人去杀人,这绝不是我的本意,那些话不知怎么就说出来了,那一刻我不能控制自己,我是一个傀儡。这个村子太邪恶了。如果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我怕会越陷越深。”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已经灌出来了。 我也想让她走,但是有那么容易走吗?这个村子的人,会让灵女离开吗?如果要离开,必须像个完全之策 “巧莉,可你说过,你曾经发过誓,要守护这个村子的村民的,否则会死的。” 巧莉摇头:“我们不走结果是一样的,与其等死,还不如一拼。” 我当然知道,作为南城村的灵女,想要顺利的离开村子,只怕不会那么容易,那个阴阳怪气的阿冲,摆明了就是监视她的,要想一个稳妥的办法才行, 晚上?不行,在夜里根本就不知道东西南北,走不出三里路,就会被熟悉路况的本地人找回来。 我想到了哑女,这个村子除了奶奶,巧莉就和她熟悉了,而且哑女也三天两头来看她,相信哑女可以带我和巧莉离开。 村子里没有电,也就没有电视电话,巧莉的房子中甚至连一只钟表也没有,我和巧莉的手机早就没电了,要不然我早打电话给师父问个明白。 巧莉的行踪现在都在那个阿冲的眼皮子底下,所以由我去跟哑女接触。 哑女答应了,她笑着在地下写道:晚上我来,你们准备好。 在平常,夜晚会来的很快,可是今天,太阳却像是钉在了天上,一动不动,白天漫长的没有尽头。只好静静的等着,等着。巧莉忽然想起。晚间山上会很冷,又往包袱里塞了一条床单。 在午夜降临的时候,哑女如约来了,她带来了一只小巧的灯笼,我们紧随其后,在她的带领下,悄悄的溜出了村子,终于走到了村后的小桥。巧莉长出一口气,终于出来了,哑女在前面急着招手,让我们快走。 夜空中,点缀着无数的星星。很亮。巧莉忽然记起,初来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夜晚,也是满天星斗。 路不平坦,山路都这样,哑女挑着小灯笼。走在前面,我和巧莉走在后面。巧莉问我:“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吗?” “记得一些,也是这样的夜晚,星星很亮。” “是啊!” “晚上山里面是有点冷的。” 我在巧莉身上披上一件外衣,最近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夜风吹过山谷。树上的叶子哗啦啦的响着,如雪花一般飘落下来,这是到了哪里了? “小心,前面没路了。”突然之间,耳边响起苏文秀的提醒,我和巧莉赶紧刹住脚步。 这一看才心寒,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悬崖边上,底下不知道有多深,风从崖下吹上来,冷的彻骨。而那盏小灯笼,就挂在悬崖边探出去的一株小树上,在冷风中兀自摇晃着。 哑女呢?哑女不见了!难道掉进悬崖去了? 应该不会,她是山里长大的孩子,没理由不知道这里的悬崖,而且灯笼在树上栓的很仔细,不是仓促之间丢在上面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哑女是要我们跟着这盏昏暗的灯笼,摔下悬崖去! 我忽然记起奶奶说过的话:离哑女远一点! 我顿时觉得双腿无力,再也迈不开步子,我们不敢走远,就在这悬崖边上乖乖呆着。 呼的一声,苏文秀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她有些气愤地说道: “这个小姑娘太毒了,要不我回去收拾收拾她?” 巧莉摆摆手:“算了,反正我们也要离开了,还是先想办法怎么下山吧?” 灯笼熄灭之后,天茫茫黑,苏文秀是鬼魂,她不需要用眼睛看也能知道路况,我牵着巧莉,就这么跟着苏文秀找路。 我和巧莉看清了眼前的地形,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我们不知不觉已经爬上了山顶,脚下悬崖边云雾缭绕,身边乱石林立,没有任何山路。 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上来的。 此巧莉的肚子突然痛了起来了,越来越疼了。上山容易下山难,看着连绵不断的山岭,绝望了。 巧莉的双眼还是那样明澈,我细把粘在头发上的枯叶子摘下来,对巧莉说: “你放心好了!巧莉,我就算是背,也要把你背下山。” 山间的露水早已将我们两人的衣衫湿透,我从包袱里抽出条床单,围在巧莉身上,将她横抱起来,慢慢挪动着向山下走。 天亮之后,我们用了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终于下了山,巧莉小腹依旧在一阵阵的绞痛着,她紧紧的勾住我的脖子,脸上疼的满是汗水。 我心中一阵慌乱,难道是魔咒开始了? 巧莉早已经是满脸大汗,我当然知道巧莉在强忍着剧痛,承受着怎样的危险,所以一步也不敢停歇,一个劲儿的向前走,也许出走的决定做的太过仓促了,但是现在绝不是后悔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 我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丝光亮,好像有些听不清的声音在远远传来,那些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可是我却不知道声音来自哪里。 终于走到平地了,我太累了,可是仍旧不敢停下歇息,巧莉在我背上已经渐渐昏迷了。终于,在穿过一片树林之后,看到了条小公路,大喜之下,不禁顺着公路狂奔起来。 远处的山沟里,坐落这一个宁静的小村子,有村子!太好了,有人家了!我们有救了! 跑进了村子,看到了村口聚集着很多村民,都正在吃惊的看着他们。然后,村民都跑了过来,将我俩围起来。 “你们到哪里去了?大家都在等着呢!”我听到一个熟悉声音,是阿冲! 我这才发现,我们来到的这个村子,正是南城村。 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起点。 随后他们将巧莉扶了进去,这一次阿冲对我的态度很不好,她责怪我带着灵女到处乱走,甚至不让我进门。 我就在村子里焦急地乱逛。 这个时候村子里来了一对陌生的男女,见我,大概是不认识我,从我身边走过就没理我了。 “你猜猜,灵女会是个什么样?” “还能是什么样?肯定是个老太太!穿着长袍,然后呜呜哇哇的念咒语,神婆子跳大神嘛!见得多了!” “你准备问灵女什么问题呢?灵女要是真的那么神奇,会不会马上发现你是个假货?” “我准备好了,是个真问题。”那男的看着女的奸笑,“我要问一问灵女,我和小崔到底有没有姻缘啊?” “哦?是吗?哪个小崔?” “就是你啊!你以为中央台的小崔啊!” “是我啊!那你问我不就得了?” “不问。坚决不问。” “小样!就知道你不敢!前面到了。” 见有陌生人进村,很多村民聚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还有一些人,穿着五花八门,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应该是和这对男女他们一样,是来求灵女做告解的,他们也自行聚在一处,远远的站在另一边。 灵女生意不错,都排起队来了。这对男女他们走去,和他们站在一起,等候灵女召见,耳边听见两个妇女在小声说话。 “看来今天又求不成了,他们说灵女生病了,还在休息。” “唉!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就醒了呢。你说灵女怎么也能生病呢?我上次来就没见成!走了好几十里山路呢!再见不上,可算冤死了!” “灵女也是人!我听说啊,在神不上身的时候,就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不是老奶奶吗?” “快别说了,小心给她听到……” 南城村的村民们,聚集在街道另一头,一个老人在小声对大家说着什么。 我觉着这两个男女跟别的求神者不太一样,就格外留意了他们。听着听着就知道了,这个女的叫陆英,女的叫做岳毅。 陆英指着村子中高低错落的房子,兴奋的对岳毅说:“岳毅快看啊!这些房子都有年头了,现在很难找到到保存这么好的老房子了!” 就在这时候,村头的村民骚动起来,向着村口跑去,一个青年人抱着个女人,衣冠不整的向村子中跑来。口中大叫着:“救人!快救人啊!” 第一百零四章 冲出南城村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那个女人抬进屋子,放在床上,岳毅指着陆英对众人介绍说:“都让开些!这位是医生!让开些!”闻言,村民们都退到了屋子外面。 我朝那女人看去,心头一寒,脸色刷一下就白了,这不是巧莉么? 床上的巧莉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陆英简单一看就知道是重度休克。对屋外众人说: “她现在已经很危险了!要赶紧送医院!快!” “不行!”人群中闪出一个阴着脸的中年女子,是阿冲,她大喊道,“灵女永远不能离开南城村!这是规矩!” “她就是灵女?”岳毅奇怪了,这个女人看上去实在是太年轻了,像个学生,实在是无法和想象中的神婆子沾上边。 我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冲上去对阿冲发火,对那些村民怒喊:“去你的规矩!不去医院她会死!要是巧莉有什么闪失,我绝不放过你们。都给我让开!” 阿冲不闪不避:“即便是死了,那也是她的命!自古以来,灵女永远不能离开村子。她也发过毒誓的!” 这些愚昧的人!我总算是领教了南城村村的邪门了。我看着那个叫做岳毅的男子,他也是怒不可遏,终于是忍无可忍。他拿出证件,举起来,对众人说: “我们是警察,闪开!” 村民又是一阵骚动,互相之间在低声窃窃私语,可是,依旧没有人闪开。阿冲双手叉着腰,挡在前面,脸上的表情显得狰狞可怕,她恶狠狠地盯着岳毅和陆英,仿佛要把这些敢于在南城村指手画脚的人生吞活剥了。 “阿冲!你闪开!连警察都敢拦吗?是不是想坐牢?”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沉声说了一句。 随后我挤进屋子里,在床边看了看巧莉。真的十分严重,只要再晚一会儿,恐怕就有危险了,我走向屋门口,想要找人帮忙抬着她去医院。 可那个叫阿冲仍旧挡在门口,拦住去路,我再不说话,忽然飞起一脚,重重的跺在她胸口,她像一只鹞子一般飞起来,向后摔了出去,摔在墙角再无声息,应该是晕了。 “我看谁敢挡路!” 看到我凌人的气势。我能够把一个中年妇女踢飞的脚力,人群见状立刻向后退了几步,但是仍旧挤在一起,挡住去路。 我一把将巧莉扶了起来,就往门口的位置冲去。 此时巧莉额头上冒出大滴汗水,看得出她在强忍着疼痛,她轻声对我说:“文昭哥,带我走……带我走……” 陆英和岳毅也在帮我,他们使劲儿推开村民,试图打通一条路。但是,村民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两个警察,推了半天,不但没有打开出口,包围圈反而更小了。 巧莉的手臂忽然指向岳毅身后的房门,一个小姑娘正神色慌张的从屋子里遛出来,怀里显然抱着东西。 巧莉发出一声无力的喊叫:“不!……不能让她拿走!拦住她啊!” 我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哑女,她怀里抱着一个东西,面具在我这里,我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香炉。 这个哑女果然是有阴谋的。奶奶说得没错,她一直想方设法要成为灵女。看来我跟巧莉是太过于轻信了这个假装对我们好心的哑女了。 岳毅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板上了小姑娘的肩膀。小姑娘突然扭过头来,那一双眼神再也不像是之前那么善良淳朴,反而是带有一点怨毒。 哑女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岳毅疼得冒汗,但是他没有松手,毕竟哑女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岳毅使劲一推,将小姑娘摔倒在地,她怀里的东西掉出来,散落在地上,果然是一本线装旧书和一个香炉。 看到地上的香炉,村民们发出轰然惊叫。哑女从地上爬起来,再没去捡东西,恶狠狠的瞪了岳毅一眼后,弯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远远的跑了。 陆英赶紧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她从村民神情里看到了恐惧,难道这就是他们膜拜的图腾? 大家也都看出来了,哑女肯定是想趁火打劫,被我们发现了,而他们大概由此也知道了,这些是属于灵女的东西吧。 香炉十分老旧,线装书上写的是《乌氏族谱》,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陆英将它们塞进随身的背包里,人群里又是一阵惊叫,他们再次挤压过来,冲在前面的几个人围起了陆英,要抢她的背包。 我一把将巧莉送到岳毅怀中,随后不断地对人群飞脚踢出,将冲上前村民踢倒,迫使他们让出条路,我的动作很标准,脚力没有很大,被我踢中的人倒是疼得呲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我们几个人总算是跑出了村子,爬上车,岳毅加大油门,车怒吼着,顺着来路窜了出去,缓过神来的村民们在他们身后高喝着猛追。车加快速度,很快将追赶而来的村民甩的没了踪影。 一边开车,岳毅一边问我:“哥们!身手不错啊!叫什么名字?” “我叫余文昭,是灵女的朋友。”我顿了顿,又问道:“你们真的是警察?” “当然是,刚才不是给你看了我们的证件了吗?” “你们……来南城村做什么?” 不难想象,他们肯定是乔装成为求神者的模样混入南城村,然后伺机调查鹰嘴崖的那桩车祸案子的事情。 岳毅正声说道:“我们是来调查一桩案子的,顺便想要看一看这个南城村的灵女,究竟是在耍的什么把戏。” 我眉头一簇,说道:“那桩案子,是上一代灵女做的,与现在的灵女无关。” “嘿嘿!我看出来了,据我们收到的消息,上一代灵女是个老妇人,现在这个,估计是刚刚当了灵女不久。你放心,我们不会错抓好人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救这个女孩子的性命。” 这样我就安心多了,我看了看巧莉,额头上还在不停地冒出点大的汗水。真是要把我给急死了。 一路颠簸,巧莉早已经晕了过去,傍晚的时候,我们赶到最近的一家大医院,大夫一看,就招呼值班人员赶紧进行抢救,对我们说: “你们谁是家人?现在要做手术,不然非常危险。你们同意做手术吗?” “当然同意!” “签字!”大夫丢过一张表格,上面写的是手术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我没有犹豫,然后提起笔就直接在表格上签了名。 手术室外,我坐在一边不停地搓着手掌。岳毅学过医,应该是警察的法医一类的,他就对我说: “我们来的算是及时,你不用太紧张,放心吧!定定神。顺便,跟我说说关于灵女的事情。你在村里应该住了一段时间,又是灵女的朋友,想必知道一些事情。” 我叹息一声,对岳毅说:“唉!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本来我是跟着这个女孩回南城村探亲的,到了山上出了车祸。后来,阴差阳错被带到了她奶奶的村子,也就是南城村。她叫做巧莉,是个好人,她并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她是为了破解这个灵女的魔咒,才答应当灵女的。但是……对了,这个面具,拥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可以控制人的心智,让人无所不知。我知道对你们两位警察说出这些荒谬的话是很可笑的,可这都是事实,请你们相信我。” 我把面具拿出来,给他们两个看一下。 “我们相信。”岳毅说道:“要是不相信,我们就根本不会到南城村去。” 手术时间有点长了,我抹了把汗水,朝里边不住地望。 陆英对我说道:“你放心好了,这所医院的医疗条件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巧莉一定会没事的。” 几个小时后,手术终于结束了,她微微睁开眼睛,她看了我,也看到了岳毅和陆英。 “这是……在医院?”巧莉看到了挂在一旁的输液瓶。 “是!巧莉,你已经没事了。” 巧莉特别虚弱,她说刚才一直在做梦,在梦里,自己变成了一只凤鸟,披着五彩羽毛,自由自在的飞翔在云端。她飞得好快!甚至追赶上了时间,只要努力扑打翅膀,那些曾经的时光就会从眼前再次重演。从云端向下看去,她梦到了幼年的自己,趴在妈妈背上,妈妈正在挥着镰刀割草,那是在给家里的小猪准备食物,时光继续回放,葡萄树下…… 她现在醒来,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努力的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插满了管子。 护士赶紧过来,拿毛巾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笑着对她说:“没事儿了。手术很成功,你现在很安全。” 小护士风一样跑出去了。 接下来,巧莉也知道了岳毅和陆英是来查案的,但是我看她这么虚弱,就让继续休息,不要烦恼。 随后我跟着岳毅和陆英出了房门,我跟岳毅来到了医院门口的一间咖啡厅里边,我来代替巧莉,解答他,以及警方在查案过程当中所遇到所有问题。 而陆英则是带着那个面具回到警局的化验室,搞清楚这个面具究竟有什么诡异地方。 不知道从何说起,就从最近这起,史东林杀害徐若樱的事情说起吧。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找来的,那个老师真的去杀人了,对吗?” “是的,但是他没有成功。你们是如何知道徐若樱的,你们以前认识吗?” “没有成功?那太好了!您可能不会相信,我和灵女根本就不认识徐若樱,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名字,那时候,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 第一百零五章 荒唐的事实 听到我的说法,岳毅嘴巴微微张开,大概做足心理准备之后,也无法相信这种不着边的事情。 “为什么?” 我喝了一口咖啡,很苦涩,憋着嘴巴说道:“是面具,所有的灵女其实本身是正常人,她们都只会向面具寻找答案。我知道,这些话很荒唐,你们会难以置信,可这是事实。因为我也戴过那个面具,我也听到了面具告诉我的答案,南城村历史上所有的灵女都是这样做的。” “我们相信你。”岳毅说,“那么,之前那个在鹰嘴崖开车撞人的赵九州,他也问过灵女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只有那个老师找过巧莉,你们说的那个人,找的是她的奶奶。她是上一代灵女。巧莉当灵女纯属偶然,我和巧莉也是刚回到南城村的……对了,那个赵九州,他还活着?” 岳毅脸色极为难看,他说出了可能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一句话:“我听说,世上有一种尸体,叫行尸,赵九州就是行尸。他是早已经死去的人,却能在一种未知力量的控制下,象活人一样的生活着。但是,不久就会死去。当我们发现他的尸体时,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败了。说明他死了好久。”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没有答案……”我目光迷离,看向窗外。这就是为什么他开车掉到悬崖下边还没死的原因,原来是变成行尸了。赵九州和盗门的关系不言而喻了,他不过是盗门混进南城村的一个工具而已,为的就是试一试灵女的本领是否属实。 随后我又说道:“你们去鹰嘴崖那个现场看过了吗?” 陆毅是个十分阳光的人,他咧嘴笑着说道:“看过了,我大概模拟一下现场的情形给你看?” “模拟?什么意思?” “嘿嘿!这是刑侦当中经常用到,你听一下。” 岳毅对着我,闭上眼开始在脑海中想象,十分专注,一边低声说道: “一辆车高速冲过来,将路上行走的二人一人当场撞死,保险杠被撞碎,在现场留下几块塑料片,然后又开始追逐另一人,并在将他撞下山崖,因为没有控制好车辆,一起坠落下去。向前冲的加速度让他下坠速度超过了被撞者,所以尸体反而落在车上。可是司机呢?他不可能毫发无伤,也许被同伙救走了,那么事件发生时,他的同伙并不在车上?难道他的同伙早就知道他要掉下山崖,所以已经准备好了大绳子,就等着将他拉上来?显然不是,这不合常理。” 我对这警察的现场模拟描述还是相当佩服的,这跟我和巧莉在鹰嘴崖亲眼目睹的八九不离十了。我插上一句说道: “如果他变成了行尸,不就合理了?” 岳毅眉头一皱,摇头说道:“有一个极为奇怪的现象,我要给你求证一下。” “你说!” “这个赵九州,是为什么去找灵女?”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在奶奶院子里听到的,说道:“因为赵九州,得了癌症。他不想死,所以找了灵女换命。而换命的原则就是,救一人,杀一人。” 岳毅思索着问道:“救一人,杀一人?没那么简单。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奇怪之处。” 岳毅说在仔细查看这两具尸体,直接死因都是脏器破裂导致大面积出血,失血过多而死。不过,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女尸的肺呈现灰黑色,由于已经死亡了一段时间,肺已经憋了下去,从胸腔下部看上去,如同一块用久了的抹布堆在那里,一般情况之下,抽烟几十年的老烟民肺部才会出现这种颜色,女尸也就是二十出头,难道她是从小就抽烟? 岳毅还注意到两具尸体的淋巴结都异常肿大,还能明显看到一些异常的结缔组织,那是……肿瘤!照这情况来看,即便是撞不死他们,两个人也没几天活头了。 我听到这里,一把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惊讶道:“你说什么?你是说,这两个被撞死的人,有癌症?” 岳毅点头说:“这俩人就是不出事,也活不了多久了,身上这些肿瘤不用做切片我也能看出来是恶性的。都长满了,跟一堆葡萄似的!现场的两个人,都是癌症晚期。” 我目光一沉,大概有了一点头绪,通过岳毅提供的这个信息,这“换命”的真正原理,究竟是怎么样,我终于是知道一点点了。 岳毅见我目光呆滞,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这件案子,让我想起一件事,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是一个夏天,我那时候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基本上就是在大院里打扫卫生,有一天,县里的领导叫人找到我,让我去丰收公社去看一看,也没说是什么事情,到了丰收公社永乾村,大老远就看到村道上围了很多人,道边大树底下用草席子盖着一具尸首。掀开草帘子,发现那是具男尸,已经高度腐败,呈现巨人状,身子底下还在往外渗着尸液,我当时就感到很奇怪。” “为什么奇怪呢?” “照常理推断,在本地夏天,尸体腐烂成这样,大约需要三周左右。如果现场就在树底下露天放着,那就没道理躲过一种东西。” “苍蝇。” “对!苍蝇,那个温度条件下,苍蝇应该能在尸体上繁殖三代了,可我发现,那尸首上的苍蝇都是刚落上的!” “奇怪!” “对了,是奇怪。我还闻到了新鲜粪便的气味,检查之后,果然是尸体排出的,这真是怪事。我在想,没理由让一具尸体光天化日下躺在村里腐烂三个礼拜,除非是在使用古时候的某种酷刑。我就问那些社员,人是什么时候死的?你们猜他们怎么说的?当天!他们说是当天早上集合上工时才死的!当时那个人忽然捂着心脏部位,一头栽倒在地上,马上就没气了,还没等别人救他,身上就开始腐烂发臭,等我赶去的时候,已经烂成那个样儿了。” “竟有这种事!”我歪了歪嘴,有点不相信。 “村子里一个老汉悄悄告诉我,那孩子应该一个月之前就死了。可当时愣是没死,还越发活得旺盛。说他不是命不该绝,只是不到时辰。” “当时因为海城要搞建筑,需要丰收公社附近山上产的一种大理石,社员们就被组织着到山崖上开采石料。出事的时候,这个人就在离地十几米的地方,一不留神踩翻了脚手架,直接摔倒悬崖底下,人事不省,别人都以为他肯定完了,正准备下去看看的时候,他却自己起来了,没用任何工具,刷刷几下,手脚并用,像只猴子一样爬上山崖工作面,继续挥着锤子干活。别人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利索过,为此他还受到了公社的表扬。算起来,大概那时候他就死了。你说那个鹰嘴崖的驾驶员,有没有可能自己爬上悬崖?” 岳毅还不知道我是阴阳圈子的人,我接触的诡异事情比他多十倍,这种事情在我听来,就跟吃饭一样正常。 但是不能表露身份,毕竟这一行当,跟警察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的。 爬上悬崖不算出奇,如果是鬼上身,或者是行尸,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假装问道:“你说呢?” 岳毅继续说道:“书上也曾有过类似记载,西晋褚衍在《搜异志》里,记载过这样一件事:一个货郎回乡时,遇到兵乱,被砍掉大半个头颅,他竟然一夜奔行几十里,回到家才倒地身亡。后来在日本人的战记中。也有类似内容的东西,说的是甲午战争中,威海卫炮台上的一个无名小卒,被弹片打掉了半个脑袋,依旧坚守炮位,直到弹尽才身亡。你说这些人……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啊?” 我点头说道:“是死人,也就是你刚才说的,行尸。我对这东西了解很多,按照书上的说法,行尸,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且力大无比,极具有杀伤力。我劝你们遇上的话,一定要加倍小心。” 岳毅眼皮子抽动了两下,倒抽一口凉气。 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 我跟岳毅又聊了一会儿,他问了我的身份。一个普通人知道那么多东西,而且有那种身手,是绝对瞒不过这个洞察力非凡的警察的,可我也只是跟他坦白了一点点。 过了一会儿,警察局技术室那边打过电话来,说指纹比对有线索了!虽然从车上取下的指纹乱七八糟一大把。可只有在前盖子上的几枚指纹找到了下家,属于一个汽车修理工。 岳毅一听就摇头,十有八九没戏。 修理工姓宋,因为戴眼镜,外号小四眼。以前曾因为私自改装车辆被处理过,算是有前科,这也就是为什么比对指纹会找上他的原因。这小子修理进口汽车很有一套,特别是无级变速箱,基本上属于绝活,所以小日子一直过的比较滋润。 巧莉还没有醒过来。我想要查清楚这个面具的诡异之处,就跟着岳毅开车来到那个汽车修理厂。 这个姓宋的姑娘哈哈一笑,先递过香烟来,也不问什么事。就和岳毅东一句西一句的瞎扯。岳毅拿出那张照片,问:“这车你开过?” 小四眼看了看照片,嘴巴被吓得合不上了,哆哆嗦嗦的说:“没,没开过,从没开过。” “小子,识相点,这是为你好,在这儿说不明白,咱就回去说去,今儿我还有事儿呢,没工夫跟你泡蘑菇。” “别!千万别!要那样别人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儿了呢!”小四眼紧张的说,脸色一点不发红。 “你是不是想起点什么了?你到底人不认识这车?”我上前问了一句。 这家伙大概不太想跟警察说话,见我和颜悦色的,推一下眼镜对我说道: “这车我修过,一个多月了,有人开着这车来修理。因为车的电气方面出了点故障,功率提不上去,可我对电气基本上不修,也修不了,还是从别的汽修厂请的师傅来给他弄得。对这车有点印象,不过,这车摔得也太惨点了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怪可惜的。” “来修车的司机你认识吗?” “不认识,以前从没来过。”小四眼答道,“以后也没来过。” “他长的什么样?” “他长的……啊?车都这样了,他还没摔死?” “哪这些废话啊,问你呢,他长啥样?”岳毅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实话跟你们说,我就记得他是个男的,别的都忘了,谁没事儿记些那玩意儿啊!我这人记性本来就不好,这一个多月了,确实想不起来了。” “你的修车登记呢,拿出来查查,不就知道是谁了?” “警察同志啊,我这是修车铺,又不是审车的,还登什么记啊!” “那你在回忆回忆,想起来打我电话。”岳毅没辙了,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把手机号留给了小四眼。 我还是不放心,建议岳毅找个耳目了解了一下小四眼的情况,没想到小四眼别看修车挺溜,可就是不敢开车,那两天他也没有作案时间。 线断了,这个赵九州从悬崖下边离开之后的情况,算是完全断了。 随后,我和岳毅赶到了殡仪馆,需要求证一件重要的事情。 来到殡仪馆,意料之中,两个死者的亲属见面会果然让人滋味不好受,跟农村的葬礼大致有相同的场面,就一个字,惨! 在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号声中,两具尸体从冰柜里抬了出来。我的心情也挺沉重,在这种气氛中,谁的心情也轻松不起来。家属确认无误,签字。 我低声问道:“你没问问家属,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我看那两家人根本就不认识。会有什么关系?” “岳警官,你想啊,这两个死者,都得了晚期癌症,肯定会同病相怜,这回又都稀里糊涂死在这边山旮旯里。我觉得,他们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你说两家家属不认识?就算不认识,你也该去问问,他们都和些什么人来往,说不定啊,能找到根线索,案子就破了。” 岳毅对我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你小子脑子真灵光啊!” 殡仪馆里,两家家属都还在。看到岳毅,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体态娇小的女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问他: “肇事车抓住了没有?为什么他们身上被割开过?警官,他们死的不明不白的,您一定要给我们个说法!” 岳毅想,看来有些情况家属还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好多做解释,就问她:“你先说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得的病?” “病?什么病?” “法医解剖证实,这两个死者都得了癌症,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癌症?怎么会?你胡说!我丈夫身体好着呢!临走的时候,还和我说去省城开订货会,没想到,这一去就……” 女人控制不住情绪,又开始大哭。 一个中年人,看来是女死者的父亲,拉住岳毅的手说: “警察同志,我的女儿,今年刚刚二十四岁,她怎么会的癌症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就算她得了病,也没有理由不告诉我们啊,这个孩子心里装不下事儿……再说了,你们难道是因为他们得了癌症才解剖的吗?没有家属的同意,你们可以随意的解剖他们吗?这孩子,我从小都没舍得打一下啊!” 我和岳毅都是一阵诧异,没想到家属都否认死者得了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脑筋一转,先前得了癌症的是赵九州,随后赵九州把他们两个撞死了,赵九州没死,但是两个没有得癌症的人,却是得了癌症? 这灵女“换命”的诡异术法,似乎有些头绪了。不只是生命交换那么简单,难道…… 随后我跟着岳毅回到了警局,一进门,一位民警就上前说道: “岳队,那个老师,还在审讯室呢!” 岳毅问道:“他还是没说?” “他就一句话:我杀人了。到现在也没说出个名堂。”这位民警向岳毅介绍道。 岳毅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一同到审讯室,他自己走了进去,而我则是在玻璃橱窗看着。 岳毅走进审讯室首先一愣。面前这个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年纪,浑身沾满了黑泥,头发被泥巴粘的打了缕,紧贴在额头上,死盯着墙壁,一言不发。我认出来了,这人就是那个来找灵女的老师,史东林。 岳毅之前告诉我,他杀人没成功,估计这事儿。史东林自己不知道。 岳毅说送他来的是个在河边种菜的菜农。据他说啊,这个男人在桥上转悠了一中午,他就害怕是个轻生的,结果这人还真就一头跳下去了,捞上来就嚷嚷着说自己杀了人了,人家就送这儿来了,杀没杀人不好说,可自杀这事儿,需要勇气,一般人还真干不了,不敢大意,就一直留着他在这里了。 审讯室里,岳毅递给那人一块湿毛巾:“擦把脸再说。” 男人顺从的拿毛巾仔细将脸擦了擦。把毛巾递给岳毅,脸色明显好看多了。 “史东林。我是岳毅,这里所有的杀人案子都归我管。”岳毅亮了亮警察证,不动声色的吹了个小牛。 “你说你杀了人,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警官,我不知道怎么对您说,是这样,我受过高等教育,还是个教师,可我竟做下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不奇怪,汶川还有个范跑跑呢,接着说。” “警官,您......相信命吗?” 岳毅又开始摇头,这人还真有点那个:“我只相信人可以改变自己的道路,没有什么命里注定的事情。” 拿过纸杯子,给史东林倒了杯热水。 “你杀了谁?深仇大恨?” “没有仇恨……她叫徐若樱,是个小女孩,以前我没见过她。更不会有深仇大恨。警官,我有一个请求,就一个。” “说说看?” “能不能让我去看看妻子?我要向她认罪。” “恐怕不行,你现在先要向我认罪,说说徐若樱。” “好吧,我就知道那些。以前没见过。” “你为啥杀她?” “我......我是禽兽啊!” 岳毅问道:“在哪儿?你在哪儿杀的人?”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应该在城南十五里,一个鱼塘边。我可以带你们去那里。” 岳毅点了一根烟,说道:“省省吧你,早有人报了案,那个小女孩没死。” 史东林一下子软了,瘫倒在椅子上。 “那我爱人竹子呢?她病得很重,她现在怎么样了?” 岳毅吸了口烟说道:“她也没事儿。” “太好了,太好了。”史东林异常地兴奋。 但我却陷入了沉思。救一人,杀一人,灵女的神力不灵了?史东林没有杀死小女孩徐若樱。但是为什么她的爱人竹子也没死? 岳毅从审讯室出来之后,我说道:“岳大哥,之前史东林来找灵女的时候,说她女人得了不治的肿瘤。我想要你帮我找出那两个肿瘤的片子。” “片子?你是说ct片子?” “对!还有,我想要,你帮我替那个叫做徐若樱的小女孩,也拍一张片子。” 岳毅看着我笑了笑,他已经明白我的用意了,他很快就去办。 等到ct片子出来之后,我们两个都是得到了心里有数的答案。 “你看,肿瘤的形状大小完全一致,唯一不同的就是位置,小女孩的肿瘤靠后了点,所以还勉强可以做手术……” 我沉思片刻说道:“两张片子的肿瘤完全一样……果然没错,灵女的能力,就是可以把肿瘤变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原来灵女的“换命”,就是将病情转移,俗称为“移花接木”。 我们在警局里待了一阵子之后,陆英过来找我们了。 陆英说道:“化验结果出来了,面具是用一种类似于树脂的物质制成,中间有很多的杂质,经碳十四鉴定,面具的年代已经超过了四千年。” 岳毅惊奇地说道:“啊?四千年!人类文明史才有多久?” 陆英说道:“尤其奇怪的是,它似乎产生一种场,可以影响周围的人,从里面不断散发出一种气体,经鉴定是乙烯气体。” “乙烯?” 我琢磨着,这事儿恐怕不是科学解释这么简单,要是所有怪事科学都能解释,那还要我们这一群跳大神的干嘛!我还得打电话给师父,看他老人家有什么高见。 第一百零七章 烧毁面具 “是,就是乙烯。吸入乙烯气体就会让人精神高度亢奋,但如果是长时间的吸收乙烯,就会造成中毒,并对乙烯产生依赖,跟吸毒机理一样,会对中枢神经系统造成严重损伤。昨天晚上,我试着带了一下面具,结果眼前竟然发生了幻象,耳朵里还听到了很多可怕的声音……很吓人,是不是?本来想今天交还给灵女的,想了想,又不敢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扭头问陆英:“陆警官,那个面具,你带来了?” 陆英看着我的眼睛:“怎么?你要……这可是文物啊!而且是,证据,不过……好吧好吧!” 岳毅和陆英知道我要干什么,就开车带着我来到了郊外。 郊外,岳毅提了一小罐子汽油,在面具上倒了汽油,随后点燃。 我仿佛看到在火焰中,一只凤凰挣扎着,嘶叫着,随着升腾的黑烟,冲天而去。在火焰中,面具慢慢化成了一小团黑色的灰烬。 烧完之后,我总算是有些安心了,大概巧莉从今往后,以及南城村的村民们,都不用被这个几千年传承的面具所左右了。 随后岳毅将我送回了巧莉所在的市立医院,我看到她的病情已经好很多了。 “巧莉,告诉你个事情,我已经把那个面具给烧掉了。” 巧莉知道我的用意,笑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海城?你师父他们应该很担心你了。” 我也想早点回去,但是我特别担心巧莉的身体状况。 巧莉摸着我的手说道:“放心吧,明天早上一大早我们就可以出发。这几天,真的是谢谢文昭哥你了!要不是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应付不了那么多事情。” 第二天天一亮巧莉就出院,跟我赶到了车站,我们买了车票,在中途转车,目的地自然是海城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就给师父打电话,说今晚就能回到海城了,师父说最近盗门有异动,来势汹汹,所以叫蔡晋途中接应我们。 却没曾想,这大巴车有些老旧,坑坑洼洼走了大半天还没到海城,我们只好在途中一个叫清荷村的小村子找了一间旅馆住下。 好巧不巧,蔡晋也是赶到清河村和我们会合。 “蔡先生,我就说我师父多心了,还劳烦蔡先生赶过来一趟。” 蔡晋穿着一双拖鞋在旅馆门口接应我们,笑着看了我两眼,又瞅瞅巧莉,打趣道:“我说你小子怎么溜山沟沟里去了,原来是上门提亲啊!” 这话说的巧莉红了半边脸,我锤了一下蔡晋的肩膀:“别胡说啊,巧莉是我妹子,这一样真是太惊险了,到时候慢慢讲给你听……” 回到房间,蔡晋给我递了一杯茶,旁边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盘子,上面盛着一株像蘑菇的东西,不过很丑,黑不溜丢的,从没见过这么丑的蘑菇。 蔡晋指着那东西对我说道:“你电话里不是说巧莉昏迷的事情吗?这事儿老余掌柜也没明说,只让你们先吃了这‘鬼头菇’。” “我们?我也要吃?” “对!” 我看了看巧莉,点点头。巧莉相信我,也就没有推辞,上前一人一半,就着茶水吃了这蘑菇。 很难吃,很重的药味。我吞下去之后抹了抹脖子,向她巧莉问道:“巧莉,你有什么感觉吗?” 巧莉也是摇头。 蔡晋笑道:“这东西就是这样,吃下去不可能马上见效,但是啊,一般的鬼怪已经不敢靠近你们了。” 蔡晋说这“鬼头菇”其实是一种剧毒的蘑菇,长得跟一种鬼的头部形状类似,所以叫做鬼头菇,但是它的毒性甚至连一般的鬼怪的都能毒死。经过淬炼成为灵药之后,吃下去的人或者鬼能够避免被一般的鬼物侵犯。 吃下了灵药“鬼头菇”,我们就准备去睡觉了,这晚上十分平静,就像是所有暴风雨到来的前夕一样,没有太多的征兆。 但是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想着很多东西。睡着睡着,竟然是噩梦连连,一点睡意也没有,心还特别慌。 睡到三更,窗外起了雨声,渐渐竟成瓢泼之势,将那木窗砸的叮咚作响。 我被雨声闹醒,只感到一股寒气由脚心窜起,冻的浑身直打哆嗦,又摸了摸自己的衬里,却是湿成一片,这才长吁一口气,原来又是一场噩梦,才又裹了被窝转而睡下。 可此时正值雨大,道道闪电划过,映得窗外树影好似鬼魅重重,加上梦中厄景,竟是心慌的无法闭眼,干脆坐起身来,拿了那酒壶猛灌一口,只是这酒干劲老辣,直呛得我口冒火星,浑身一时燥热难耐,索性脱光了衣服,坐在床前发起呆来。 恍惚间,我觉得身后有些响动,只是非常轻微,隐隐觉得像是孩童的哭声,时强时弱,难道是我体内的小鬼? 不去细听倒也罢了,可我好奇心起,竟收拢了耳朵静静听了起来。 这一听直把酒气褪了一半,那哭声绝不像是由纯真孩童发出的,倒想是一个老人捏细了嗓子硬憋出来的,其中夹杂了极深的怨气,直听得人头皮发麻,且这婴啼绝非一个出自一个小儿,而是一群,可细细再听只有一个哭声让人听了透心得凉。 我本想回头看看,怎奈脖子上却好似受了千钧之力,动上分毫都难。 本就被这无源婴啼扰的失魂落魄,窗外此时却好像有个人影幽幽伫立,闪电一下一下的,将那影子闪的分明,不过这轮廓好生熟悉,像是在哪见过。可是当下我早已心慌,憋了甚久,终憋一个激灵就窜了起来。 可再听再看,这周围哪有什么人影夜哭,只有个我一身冷汗的杵在那里。 好容易缓过神来,抓起酒壶将剩下的酒一干而尽,揪了外衣,就撞出房门。 屋外雨下的正大,炮弹似的雨水落在身上阵阵的疼痛,不过倒也让我清醒不少。定了定心,就去拍蔡晋的房门。 咚咚一阵急响,可屋里并没有回应,看来蔡晋是睡得跟死猪一样了。 “谁啊!!!”蔡晋干嚎了一句。 “是我,小昭,蔡先生开门,我这睡不着,找您聊聊。” “好嘞,来了。” 云里又打了几个闪,惹得我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激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低声嘀咕说道:“蔡先生,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小娃哭哩!” “小孩?哪个小孩?没有啊?”蔡晋睡意朦胧地答道。 “不是啊,不是一个小娃,是一群啊!” 这话果然见效。蔡晋将门打开,一把就将我拽进了屋,又急忙闭了木门,一脸怪异的盯着我。 他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说的什么哭呀的。听不明白。” “我刚才被一群小娃的哭声搞醒。很是凄惨,从没听过一群小娃半夜哭泣啊!这该不会就是山里人所说的什么雨晚鬼夜哭吧。” 蔡晋脸色凝重起来,闷声吞了一口茶,从牙关挤出一字:“讲。” “那梦里所在就是那间房子,忽的从墙上升起一堆白烟,从那白烟中传来阵阵恸哭,待烟散尽,一名女子身穿一身黑皮夹袄,缓缓地从墙里渗出来,就像是山洞里的水透出山壁那般,一会,肚腹就着了地,头却是仰着,只是能仰成那样,脖中的筋骨怕是都化成了水,脸是惨白惨白的,没有眼珠,两道血水从眼眶中溢出,一路爬来,拖着一地尸水,臭不可闻,爬到我脚尖时,却缓缓升了起来,在空中飘荡,她肚子下边竟垂出一个胎盘,由脐带连着,红黄之物撒的遍地都是,而那女鬼的肚子却裂开个口子,有个白净小娃躺在其中。后来就被吓醒,竟听到了与我梦中那哭声一样的哭喊。” “不就是噩梦嘛!兴许是你最近接触太多的诡异事件,才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的。我以前年纪小的时候,刚学会抓鬼,那段日子也是整天发恶梦,没事的。你要是害怕今晚就睡我这里,但你那多半是梦过真实带来的幻觉,恍惚间将梦带进了现实,别多想,早早睡下。” 我躺在蔡晋的床上,但是心里久久不能安定,那一整群的婴啼,那飘迹在墙壁上的鬼影都太过真切,不过一时也解释不开,只能作罢。 却是在这个时候,那一声婴啼再次响起,我跟蔡晋同时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我们刚一坐起来,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喉咙里咕噜一声,低声问道: “蔡先生,你听见没?” 问完这句话之后,我也是后脊梁背一阵飕凉,蔡晋没有说话,躺下就往下睡,但我知道他是想看看究竟有没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我也跟着躺下去,确实没有声音,难不成是哪只鬼魂在整我们?因为我们确定绝对没有听错。 这一躺下就睡着了,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清楚。 “起床了,该吃早饭了。” 巧莉这小妮子早早就起床买了早饭,而我醒来,只见已是日出三竿,赶忙洗漱吃饭,昨晚被噩梦给折腾惨了,所以这一觉才睡到那么晚才醒过来。 吃完饭我们准备出旅馆到车站去搭车。 这个时候,有个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咦??瘸六爷,你刚踩着啥了,污了我的地面。”我见这人的脚底下踩着红漆就进来了,被旅店老板骂了一通。 闻言,他将鞋底翻过来,只见全洇上又红又黄的液体,回头看自己的来路,赫然是一排红脚印,他当时脑袋就懵了,双腿一瘫,坐到了地上。 “六爷!咋了!咋回事?” “女鬼!!!”他颤颤惊惊的说了这话,身体抖得不行, 我一看这地板上印着的液体,觉着不对劲,于是上前又用手摸了一下那看似红漆的液体,冷冷滑滑的,心里一下就全凉了。 这不是红漆,这是血,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这是血……” 随后瘸六爷二话没说,拉着我就往旅店外边跑,我跟上他的速度,来到了旅店附近的一间老宅子。 这老宅子是瘸六爷家里的祖屋,一般不住在这里,两个儿子外出打工挣了点钱回来,在村口的田地里盖了新楼了,只有每逢节日掌灯的时候,才会回祖屋里边住上几天。 瘸六爷说昨晚上就在祖屋里住了一宿,事情也是发生在昨晚上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旅店,距离这里大概也就是不到五十米,昨晚上正好我也心里不安,难道两件事情有联系? 我进了瘸六爷祖屋,两百见方的中庭院落,这要是在以前,那是绝对的大户人家,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却落得如此冷清。 他大儿子陶大明此时正拿个掸子,打扫后堂供奉的灵位。这后院盖得有些气势,殿内盘香悬挂,香气袅袅,地上铺的是大块青砖石,殿外,屋顶覆了泛黄琉璃瓦,再说那供奉的架子也排场,两盏绞金龙烛台各插了一大支的红烛,台面用的是整张的夹丝绣龙绸布,气派非常。 祖屋的布局摆设,无一不让我咋舌称奇。 第一百零八章 瘸六爷 随后瘸六爷就指着这院里的几株古槐取景比划。合抱的古槐被阳光一照显得无限苍劲。 瘸六爷说,这棵树,有怪异,让我给瞧瞧。随后陶大明也赶过来,他前两天刚从城里回来,还买了一台相机,在这老宅子里拍了不少照片。 他把相机拿给我看了一眼。我顿时眉头一皱。 “大兄弟,你是说这是昨天傍晚拍下来的?”我不相信的接过照片后就一个劲的看这几张照片。 陶大明默默点头,不敢作声,俨然是被吓得不轻。 他给我看的是那几张古槐的照片,那些照片上的古槐张张在树干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白影。 “底片重新洗过了吗?”我想让他再去洗一次,看看是不是技术上的原因。因为鬼魂一般不容易被拍到,如果真是被拍到,那肯定是怨气非常强烈的鬼魂。 陶大明说已经冲洗洗过一次了,洗出的照片一样有这个白影,那白影就在树干上,每张都有。说完之后陶大明也有些胆寒。 瘸六爷抓着我的手说道:“ “小伙子啊,我看你有点懂行啊,现在只能病急乱投医了,六爷我这一辈子没的罪过谁啊!现在是被那鬼影搞得精神恍惚,所以想搞清楚这里的名堂。你帮帮六爷给弄清楚了。” 说话间,三人已走入后殿,靠着供台坐下。 “这树我已经看过,并没有什么白影之类,凭空出现这些,让人想不明白啊。” 瘸六爷和陶大明也不明白这是为何,只是听我讲,并不答话。 我越想越不明白,昨晚上我听到的那些婴啼,还有我做的那个噩梦,是不是与这件事情有关系呢? 所以我向瘸六爷问道:“六爷,叫我小昭就行,我问句不客气的话啊!您老别生气。” 瘸六爷是个性情豪爽的人,他拍着胸脯说道:“小昭,你只管说,只要是六爷我知道的,都跟你一一说来。” “好嘞!六爷,我就是想知道,您这祖屋,有没有遇见过那种东西?” 我这说法已经是有些委婉了,农村人最怕这些东西,所以一般不会提及,更不会当面问。瘸六爷听了我这问题也是脸色骤然一变。他迟疑了片刻之后说道: “瞧见那西厢房没有?” 我跟陶大明朝着那西厢房的位置看去,瘸六爷接着说道: “要说邪乎事儿,就是那屋子。非常的邪乎,每年六月的这几个天那白衣女子都会出现,并伴有阵阵骇人的孩啼。只是他从来都是站在窗外,面向屋内,似是有些忌讳这间屋子。起初几年,她所遗之物不过是些水印,布织之类,独独今年出了那玩意。不瞒你说,我是亲眼见过这个女鬼,有一年我晚上去村里打酒,在路上已是吃了不少,回来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所以起初并未被那小鬼们的哭闹吵醒,倒是三更时起夜,才听到这些哀鸣,可又憋得难受,仗着酒气出门方便。刚一开门,就见一白影从眼前飘过,那晚的月亮大,我分明看见是个女体,只是头发太长,看不清相貌,就这也是惊得我一个趔趄。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没敢跟别人提起。” 我正要问他为啥不找人瞧一瞧的时候,瘸六爷接着说道: “给你们说是实话吧,我并非生就在这清荷村。解放前从山西老家逃荒到此,眼看就要饿死,后被村里人救起,这祖屋啊,其实是我养父的,当时他救了我,我也算是有了活路,我也将他及这些村民视为救命恩人。我原先以为啊,这个女鬼,可能跟我养父那一辈人有什么瓜葛,所以我为了报答养父的恩情啊,从来没跟外人说过这祖屋的那种事情。就是怕伤到我养父的名声。” 瘸六爷叹了口气说道:“这祖屋其实我住得不安心,每次我经过前堂左居室,没有来得生出一丝寒意。门锁着,可仍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而那窥视的眼睛,来自屋内。” 我问道:“六爷,你说这些都是你喝了酒之后才看到的。你有没有亲眼看到?” 瘸六爷猛点头,说道:“有,当然有!我正要跟你说呢!那次我看得真真的。” 他撸了撸袖子说道:“那事儿发生在我刚逃难到清荷村的时候,那天我在山头上听见唢呐声,感觉乐音中有无尽的凄惨悲凉之意,声音呜呜然,让听的人落泪。我翻上山头,只见一队人,身穿白麻,挥洒纸钱。原来是个送葬的队伍。正午的太阳煞是毒辣,烤的这队人走路都颤颤悠悠。站在山头,看的不真,只知是个死了亲人的人家要将人抬到山沟里埋了。” “送葬的?”我问道。 “对,死了人,送葬的队伍。” “这么响亮,想那队伍人不少吧。” 瘸六爷说也就四五个。他目送着那队伍走远之后才回了村子,就随便敲开了一家的房门。冥冥之中,开门的却是一个老汉,这老汉就是他后来的养父,老汉却披了一身糙麻,院中还有一老妪也是这身打扮,看那样子应该是在屋内恸哭。他这才反应过来,死了人的竟是这一家。于是说了两句安慰之词,正要离去。 这时候老汉说来都来了,先吃个饭,他那老伴哭的死去活来,有客来,也好冲淡些悲气。说着,老汉就拉着瘸六爷往屋里走去。他依然记得,正堂上摆了张遗照,一个小姑娘,年纪不过十五六,想来是老汉的孙女。他拿了纸钱准备烧点,以表哀奠。 就在他烧纸的当间,抬头看了一眼遗照上的小姑娘,那相上女孩的嘴角竟慢慢上扬,最后居然裂到耳际,上下半张脸从中间赫然分为两部分,竟是个笑容,只是这笑容渗人非常。而那女孩的双眼却流下了两行血泪,印在黑白遗照上,十分诡异。 他已是被这恐怖的笑容吓得呆跪在地上,手里拿着纸钱动也不动。老汉倒是匆匆烧完要拉他起身,他这才回过神来,又看了看那遗照,却无半点异样,只是桌上烛光映在上面,有些模糊罢了。 老汉让他晚上就住下,说没了孙女,心里都难受,他们两口子也老了,连今天给孙女送葬都是请外村的人抬棺,他们只能在家落泪。只是这老婆婆身体不好,又伤心的厉害,瘸六爷住这,要真出了什么事也有个人照应。反正这也有空房。本来他心里对那遗照有些畏惧,一听说这老汉要留宿,心里立马一万个不情愿,可苦于没有理由拒绝,不得已也就顺了老汉的意思。 他当时看这屋子一个人也没有,就问他们的孩子呢?家里孙女出事也不回来?老汉说是当初他赶孩子们走的,唉!要不然自家孙女也不会让外人抬去。本来当初要将他们一家三口都赶走,可她奶奶舍不得孙女,最后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问道:“那位老汉为何要把儿子媳妇一起赶走。” 瘸六爷摇摇头说道:“这事儿也有蹊跷,那天说话的工夫,天已经黑了下来。我只好回到灵堂旁边的偏房。灵堂上的遗照,仍有灯光照着,静静的看着屋内。又是夜里三更天,我被一阵从老汉卧房传出的动静弄醒,听着像是老人又在为死了孙女伤心落泪。正想去安慰安慰,起身时看到了门上方的空当,顿时头皮一阵的发紧,不能呼吸。” 只见那空当上面飘着一个半透明的女孩,周身泛着点点蓝光,扒着木门探进半个身子往屋里张望,惨白的脸上流着两行血泪,突然盯见了他,对视之间他看的真切,那分明就是灵堂上供奉的人。只与他对视片刻就忽的消失了,而那眼神却让他至死难忘,其中所透出的幽怨直渗入骨髓,那感觉像是掉入了无底的冰窟一般。不久,手脚渐渐恢复知觉。忌讳那灵堂上的遗照,可凭空看见死人,这房子是待不下去了,当即就跑了出来猛敲老汉的房门。 “老伴!!!”屋外的他听见了老汉的哀嚎,心知是出了什么事,加上又怕的紧,使了蛮力就撞开房门。 屋内,老婆婆静静地仰面躺在床上,老汉覆其身上,一个劲的嚎哭。 “大爷,咋了,大娘咋的了。”瘸六爷上前就问道。 老汉也是泣不成声,看着他,用手指着床上的张老太。那张老太怕是已经不行了。 他陪着老汉在灵堂上守了一夜,两人一言不发,都默默的想着心事。 老汉缓了一夜,才从嘴里蓄出一句话,痴痴地说道:“你大娘昨晚夜里突然醒来,直喊着什么门、门的,接着就不行了。” 讲到这里,瘸六爷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那位老婆婆是我养母,我养父说,她一辈子都在替家人操劳,没享过几天福。这临走的一刻,肯定也是在担心着什么。” 到这里瘸六爷基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完了,而这些事情就发生在这件祖屋里边。那个诡异的女孩儿,也在这里。 后来瘸六爷作为养子,接管了这间祖屋,几十年下来,翻修了许多次,也跟原先变得不一样了。 可我总觉得这祖屋与所发生的事情都隐隐有些联系,不去亲身看看,凭空也得不出什么想法。 所以我跟瘸六爷说,今晚我过来祖屋看看,让他把钥匙留给我,而他跟他大儿子陶大明就别住在这了。 第一百零九章 恐怖祭祀 原本想找蔡晋一起过来,但我看他很忙就没打搅了,晚上我拎着手电筒就过来这祖屋。 到了祖屋已是接近三更,要说这我确胆子变大了,仗着月色不错,跑到哪中庭的空地,找到了照片上出现白影的那株古槐细细打量了起来。 不会儿便到了三更,孩童的哭啼果真从那屋中传了出来,难怪我昨晚上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依依呜呜的听着不像有极深的怨气。正欲走近去听,却忽的感到周身有什么东西将自己捆绑,生生的被拖着,后背已是贴在了树上,且正是照片上白影出现的地方。那勒痛感愈来愈强,手臂上竟凭空生出道道淤青,火烧一般,好生疼痛。 正在挣扎之际,那窗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女子,只是月光被屋檐遮挡,只觉这那女子穿着白衣白裤,下体好像倒悬着什么。 我忽的明白过来,自己是撞见了这白衣女鬼。 我被勒在树上,那些个淤青的地方竟然生生的陷了下去,但看见女鬼我却是不敢声张,怕惊动了女鬼,惹得自己身首异处。只是本不是很清的孩童啼哭这是却好似在我脑袋里转悠,其中的怨气直吓得我爆出了一身冷汗。 那女鬼就那么定定的杵在那里,也没有理会身后的我,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悄然消失,而那哭声也渐渐停了下来。我这时才觉得身上一轻,整个人瘫了一般,重重砸在地上。 我想喊,想着能把蔡晋引出来,可只觉得声音呜呜地在嗓子眼里打转,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 醒来后,我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蔡晋拿着酒壶守在一旁,见我清醒过来,递来一碗水,问:“你怎么躺在人家院子里,还搞得浑身的淤痕?还好今早上一个瘸子把你送到旅店来。” 我忙翻身做起,看看自己身上,道道青痕赫然在目。也不答话,推着蔡晋给他带路,去开昨晚那哭声传出的房门。 细细打量一番,倒也没什么可奇之处,只是南墙上有些斑驳的壁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拉过蔡晋询问。 “那只是些普通壁画,无非就是祠里庙里常见的什么鬼神的事迹之类。” 此时太阳已经很足,只是这屋子向阴,光线仍有些昏暗,我举起手电,照亮了壁画,也如蔡晋所说,画的是些个神仙方士。不过在壁画行将结尾之处却被人用白灰抹去一截,就问蔡晋这是为何。 “大概是小孩恶作剧吧?” 当即我要了扫帚,扫去那些白灰。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些极其简单的刻画的线条,有些地方已经被白灰糊牢,看不清楚。 若是那女鬼起了害人之心,怕是死到那都没人知道。蔡晋最近是太忙了,能抽出一点闲暇来管这事儿已经是不错的了。自知理亏,他只是一个劲地赔笑。 我也给他讲了昨晚的鬼怪之事,正说话,屋内却传来瘸六爷的暴喝。 “让你留,我让你留,自己把命也搭上了吧。” 我二人忙走进屋去,却看见瘸六爷对着床上的大儿子陶大明又踢又打。 “这老家伙疯了。”蔡晋目光一沉,力气够大,一把将瘸六爷摁在地上,我也赶紧上前帮忙一把,那瘸六爷虽被我们压在身下,可嘴里却是不停,仍反复骂着刚才那句。 蔡晋反复检查了一下这瘸六爷的身体,没发现大碍,于是说道: “我看这事儿先告知村长吧!” “好!” 于是我疾跑出门。不一会,村长被引了进来,同来的还有几个同村老人,瘸六爷就被这几人驾走。 我就琢磨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忽的想起瘸六爷说他养母死前说的那句“门、门”这才恍然大悟,周身如过了电般,抖如筛糠。 “那是被勾去了魂。” 蔡晋被我没由头的话搅得莫名其妙,忙问所说的是何事。 “我是说瘸六爷的养母当年是被自家的孙女勾去了魂才死的。” 蔡晋撅撅嘴巴问道:“没头没尾的,你说的勾魂是怎么个说法。” “蔡先生你也知道的,大概是什么自家的亲人死后若在阴间受苦,难免想念人间的快乐,就来索要至亲的魂魄。瘸六爷说当年所见那女孩的鬼魂,趴在那门上朝屋里张望,就是来看是否是要勾之人,只不过看了一会就飘开了,若是那鬼魂不看清楚就来索命,瘸六爷岂不是已在枉死城中受苦。想来是那鬼魂已然看清,瘸六爷他养母当年才失了性命。” 蔡晋整理了一下袖子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了,若是听见夜里有人叫我名字,只当它是耳边过风,万万不能作答,这招叫做‘鬼招人’。但是今天这瘸六爷发了疯一样踢自己儿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瘸六爷疯时说的什么‘让你留,让你留’难道是那个孙女依然还在?索命的鬼魂没有走?这事有些蹊跷啊。” “那我们还是再回去,搞个清楚,既然咱都已经撞上这事,稀里糊涂地回去了,要那鬼魂再来招人可就不妙了。” 两人这么一合计就又回到祖屋。白天的祖屋非常安静,就算是夜里闹鬼的屋子此刻也没有一丝动静。现在,我正在那间小屋里看着那墙壁画,随后又在后殿转悠。 “这张灵牌应该是瘸六爷养父的孙女的吧!”我看着供台上几张较新的牌位问那蔡晋。 “奇怪,这女娃小小年纪有什么功德就入这祖宗位的供台。” “进去看看吧!”说罢,我们二人到了那间闹鬼的屋子。只见那墙壁画末尾那些刻痕已被补出个大概,竟是祭祀的场面,只是所祭之物不说什么少牢、太牢之类,而是一个活人。画上有一人被绑在树上,面前有口大锅,锅中还有一人,只是这画刻得过于简单,只能看出这些。 “要说锅,偏房里堆的杂物里到有一口,我之前查看的时候见到了。” 我在前面带路,蔡晋在后面与我嘀咕:“那树莫不就是白影出现的地方吧?” “没准。” 偏房打开后,一口巨锅躺在杂物堆里,锅口竟有丈余,锅底油污倒是不多,只是两耳都被烧黑,看来倒是被用过一两次。 “看来那画上所画确有其事了,而那房间应该就是临时关押祭品的,所以才会被人刻上那场面。”我说道。 “不知你听说过油炸祭没有,就是将人投入锅中,活活炸熟。”蔡晋说道。 “你是说这锅里还炸过人?” 蔡晋点了点头,我一把将门推开,倚着门柱狂吐不止。蔡晋忙去扶住我,随后房门突然关了出来。 我心头一凛,好在蔡晋稳如泰山,没有一丝动容。 下一个场景是让我为之丧心病狂的一幕,我突然感觉头好痛,往后倒退了几步子,自己的腿踩到了什么,无比的滑腻冰凉,那冷气透过皮肤直至心室。 再抬头看看四周,身后的壁画也不见踪影,只有个憋屈的小房,我们周围全是童尸,横七竖八排的满满当当。都是些未成年的孩子,大的不过十五六,小的却是不足满月。具具尸体都被油泡过,个个肿胀不已,反着月光,屋内一片的清冷。 有几具两三岁的童尸已经腐败,白色蛆虫在已经没有眼珠的眼眶中钻进钻出,小小的肚囊已经没了皮肤覆盖,肉红色的肠子和着油水缓缓蠕动,屋子里充满了油腻和尸臭,恶心得我直呼: “地藏菩萨保佑。” 有哭声。这些不下二十具的童尸被油泡的发腻且有肿胀的小脸竟慢慢挤作一团,哭出声来。本来这些脸就已被油泡的五官模糊不清,此时那都被泡到眼睛下的小嘴每哭一声竟喷出一股臭油,射的我浑身都是。虽说早已是被吓得七晕八素,可此时我却一眼认出了一张还算正常的脸,是那张照片里的女鬼,现在几乎就像是身陷在这修罗地狱之中,我几欲昏死过去。要不是蔡晋心理素质比较强,我早就不知昏死多少回了。 就在此时,本是紧闭的木门却开了,登时月光洒了一地。遍地的童尸经由月光一照,竟渐渐止了哭声。我抽搐着脖子向那门望去,却见有一女子伫立门前,只是逆着光,显出个轮廓。 但这轮廓我至死也不会忘了,这正是那白衣鬼影。只见那鬼影缓缓飘了进来,在离我不足五步远的一个童尸身上停了。我这才看清这鬼影是什么摸样。这女鬼脸上发黑皮肤皱皱巴巴的裹着骨头,皮下绝无半点人肉,显然是死了已久失了水分。 第一百一十章 为了上一辈的颜面 眼睛因没了眼帘突兀的圆睁,嘴唇也是不知烂在了何处,只是呲着一排黑牙,鼻子的三角骨也漏了出来,两三只蛞蝓在里面缓缓蠕动。我看了这幅面容,又身陷童尸中,当下就想咬舌自尽。 各种鬼怪我是见过很多了,但是长成这个模样的,还是头一回见着。 “哇----”一声刺耳的惨哭又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那哭声正是来自这女鬼的腹中,那女鬼的小腹竟是被什么剖开,肠子内脏耷拉了一地,一个过了油的小娃正窝在那空空荡荡的腹中一个劲地干嚎。这小娃,流着败血的脓包血泡鼓鼓囊囊的长了一身,小手小脚更是炸了个晶莹剔透。 我正想昏死过去算了,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鸡叫,这地狱中的残像转眼就没,可那种搅在油尸中的滑腻寒冷确实如此真实。 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看来这些失踪的孩子与那素衣女鬼以及多年前的祭祀有些关系, 这个时候,有个人影走了进来,蔡晋从门缝一看,是瘸六爷,随后他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我耳边说道: “先别制服他,套他的话!”说完蔡晋就像一坨烂泥一样半躺在破床上了。 这瘸六爷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刚才发疯,被村里人绑走了? 不管了,看到这人回来,我心里就一阵怒火,忙上前骂道: “六爷,我就说你有家有业,住在这祖屋干吗?” 瘸六爷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根木棍,恶狠狠地瞪着我。 这瘸六爷被问的耳根发烫,竟是羞极反怒,用了手杖猛抽了我一下。本就要废的手臂,被人一抽竟似断了一半,钻心的疼痛。 那瘸六爷打完,又走向蔡晋,一阵的棍棒相加,边打还边说: “我只让你们来看看有没有那个女鬼的踪影,你们倒来生出这些事端。你们本不该死,不过那血咒就要应验,有你我们在枉死城中做伴也好过我一人孤单。哈哈哈……” 蔡晋向我使了一个眼色,假装被打晕了,瘸六爷就开始放火,要把我们烧死。屋内很快已是浓烟滚滚。 “狗日的老东西想要烧死咱们。” 我的裤腿已经起火,骂了一句,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蔡先生,你不会真的昏过去了吧?” 蔡晋眼睛一睁开,打了个哈欠,神色从容地一个冲撞就把那门顶出老远,那瘸六爷见没能烧死我们,反被这我们脱了身,又惊又怕,忙转身走开。 只是这人老腿先老,我两三步就追上了瘸六爷,一个猛虎下山就将他扑倒。这老家伙已是古稀之年,现被我们这加起来二百来斤一压,顿时金星四起一个劲的干咳。 我见着瘸六爷一时半会怕是缓不过来,就想先去找水灭火,只是火势已起,想救都难。于是蔡晋驮了瘸六爷,搀着我离去。 没走多远,就有村民陆续向祖屋围来,原来是那大火惊动了众人,不过这些村民都只是驻足观望,没有一人有心救火。 趁着这时档,我向众人说了刚才经过,又强调了瘸六爷打蔡晋时的话语。村民听完仍是站着,只是那瘸六爷却面露惧色。 等那火灭了,祖屋只剩下些灰烬。人群中这才走出来一个老人和我搭话。 “其实这间祖屋啊,都是受了血咒的,其实你知道的那场祭祀是在民国年间。” 民国时的清荷村地处偏远,可因此少受战祸之乱,只是有些游勇时不时骚扰村里宁静。只是后来清荷村村凭着村民众多将那些游勇乱寇赶了出去,复又恢复安宁。 只是这安宁却被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搅乱。 原来打赶走了那些游勇乱寇,又约摸过了七个月,竟有家少女怀了身孕,只是这少女尚未婚嫁,却未婚先孕,给祖宗抹了黑。这清荷村村里代代无再嫁之女,出了这事,村里都要用古法处置。 这少女不是别人,就是瘸六爷他养父的女儿,也就是瘸六爷之前说的那个老汉。这少女如果后来还活着,按辈分来算应该算是瘸六爷的妹妹了。 这少女的娘心疼女儿,本想着把少女连夜送出清荷村,却不想被那瘸六爷的养父逮个正着,少女家人当场就羞愧的撞了墙头。瘸六爷的养父也连夜把这少女关进祖屋并命人用竹签挑了少女舌头,等着天一亮召集众人,去祭家法。而那少女所关之地正是日后闹鬼的那间屋子。 第二天,瘸六爷的养父又召集了村民,就当众说这少女是被那些败兵给那啥了,才怀了身孕,众人也是满腔的怒气,直喊着要祭了家法。 于是瘸六爷的养父命两人抬出油锅,加上火炭,等烧开了油,就由一精壮男丁将绑在树上的少女扒个精光,六七月大的孩子已显得鼓胀,那男丁竟用牛刀生生剖开少女肚腹,破了羊水,那孩子顿时显出形来,肠子也是挂拉着。 这是村民之中已有人昏死过去,可那男丁并不停手,一把拽出少女腹中的娃娃连同胎盘一同扔进了滚油之中,再看那少女,至死都死死盯着瘸六爷的养父,眼神中满是极深的仇怨。 众人见已是祭过家法,就纷纷离去。瘸六爷的养父此时却好像了了一件心事,命四名村勇打扫。这四人撤了油锅,捞起已被炸的金黄的婴尸,塞进那少女剖开的肚子里,又将满地的红黄之物找了地埋了,就找了张草席,裹了少女尸体,就要抬去扔到山里。 突然,那女尸诈起,恶狠狠地看着瘸六爷的养父,发出毒咒:“你不得好死,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村里寸草不生。”抬尸的几人都被这突来的尸变吓得呆住,只有那瘸六爷的养父在一旁抖如筛糠。 过了一会,瘸六爷的养父见那女尸不起变化,就让几人快快抬出扔了。这几人壮着胆子去摁那坐起的女尸,怎奈已经僵直,只好找了白布盖上,匆匆抬走,随就寻了一处山沟扔了。回来后这四人都大病一场,其中三人病中直呼有鬼勾魂,不多日就死了。仅活了一人,却从此落下个面瘫的病症。 我听完再看眼前这九十多岁的老头,正是带有面瘫,原来他就是民国时候那四个村勇当中的其中一人,就知他所言非假。 这老头又说了:“都是几十年前,上一代人的事情了,瘸六爷是后来才到清荷村的,他养父做的孽啊,不管他的事。他之所以打他儿子,是因为他儿子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来,你们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完全是想要护着自己养父的名声啊。” 这话说完,瘸六爷就醒过来了,他看着这周围的人群,大伙都盯着他直看,过了一会儿,他大儿子陶大明也挤进了人群,将他爹给扶了起来。 瘸六爷看着这个被自己拳打脚踢的儿子,心疼地摸着陶大明的头说道: “大明,你不要怪爹啊!爹也是没有办法啊!” 陶大明十分懂事,挽着他爹的胳膊说道:“爹!我不怪你,你别往心里去。” 随后陶大明又对我说道:“余掌柜,是我先发现了这祖屋的秘密,原来还有那么一段惨不忍睹的曾经,我当时本来想要跟你说的,我爹他,为了这间祖屋的名声,不得已才打我的。这祖屋以前的族人也早去世了,现在这祖屋也烧掉了,我看,就不要再追究了吧!” 我看到瘸六爷为了自己养父的名声,竟然能把自己委屈到这个地步,看来真的是对自己的养父感恩戴德。之前他放火烧我们的时候说要跟我们同归于尽,想必是要将这祖屋的秘密跟他自己一起带到阴曹地府去。 我望了一眼蔡晋,想听听他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蔡晋抬头看了一眼这眼前的熊熊大火,拍了拍瘸六爷的肩膀说道: “事情究竟是怎么样,人说了不算,我会去问鬼。” 这话一说完,周围的村民是一阵哗然,显然是被这话给吓到了。 蔡晋随后指挥大家去池塘里打水来灭火,这天干物燥的,要是等火苗子四处飞溅,烧到了山头上,那可就相当危险了。 全村人几乎都过来帮忙提水灭火,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才将这祖屋的大伙给全部灭掉了。 随后我向蔡晋问道:“蔡先生,今晚难道要招个魂?把那女鬼招出来,问问清楚?” 蔡晋摇头,看着四周围说道:“她应该就在附近,如果她真的有冤屈,听到我刚才那句话,想必会自己来找我们。” “如果她没来呢?” 蔡晋叹息一声说道:“其实鬼也是有感情的,不会做得赶尽杀绝。就算是有冤屈,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更何况这瘸六爷的养父已经过世多年了,见到祖屋被烧,这血咒自然也会解除掉。” 真如蔡晋所说的,那女鬼没有来找我洗冤,这说明她已经放下了这段纠葛了几十年的怨恨了。至此,瘸六爷祖屋的这档子闹鬼的事情算是解决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邪巫术 解决了这一档子事情,准备第二天就返回海城的,这晚我和蔡晋,巧莉三人找了一间小酒馆好好吃一顿,还真别说,南城村那边伙食都比较素淡,有些吃不惯,更别提喝酒了。 期间蔡晋和我说了师父和任北风前辈,还有老严他们追查盗门线索的行踪,说盗门的人已经慢慢浮到明面上来了,师父他们在海城临县的小村落,又是剿灭了一帮子干阴损勾当的盗门手下。 喝了一个钟头的酒,我们三个正准备从小酒馆回清荷旅店休息,巧莉不喝酒,那蔡晋是酒量好,所以两人搀扶着我,颤颤巍巍地走着。 “山路陡峭,小昭,要不我背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还没醉透,没事儿……” 就在我们路过一段阴暗的小路时,突然,蔡晋抓住了我跟巧莉的手,很沉稳。我顺着他的视也往林子深处看过去,里面很阴暗,偶尔有几缕阳光照下来,却又被一人多高的小树挡住了。 几只松鼠还不断的在树杈上来回跳动,我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蔡晋看了一会,然后又把头偏了偏似乎在仔细倾听着什么。他经验丰富,直觉不是一般的灵敏。 然后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我们拉到一个很隐蔽的灌木丛下面蹲了下来。 巧莉眼睛眨了眨,问道:“蔡先生,是不是有鬼?” 我捂着她的小嘴,嘘声让她别说话。 这个时候我也听到林子里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人的脚步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看过去,就看到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两个身穿苗疆服饰的男子。 这服装不陌生,之前害过我的异族男子阿骨扎,不就是这身打扮?难道那些苗疆异士又卷土重来了? 两个男子年龄相仿,大概都在十七八岁左右。 其中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个像是陶瓷做成的罐子,另一个则是拿着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两个人静静的站在树下,目不转睛的看着树根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奇怪,清荷村这里难不成有什么宝贝?” 黑暗中,蔡晋目光一沉,说道:“穷山恶水,人迹罕至的地方,通常都有不为人知的东西。且看看这两个异族人要干什么。” 不一会,我就看见在他们身后,枯叶覆盖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渐渐的隆起。越来越高――似乎有个东西正在从地下钻出来。 这时候那两个男子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然后拿罐子的那个男子转身突然拨开罐子上面的塞子,接着就把罐子里的红色粉末,撒在了大约一米见方的那块隆起的地皮上。 拿着黑布的那个男子也掀开了自己手里的黑布,不过由于掀开黑布的时候,同时他的身体也转过去背对着我们,所以我们看不到那块黑布下是什么东西。 远远的我似乎看见那个拿黑布的男子,手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射了出去,就钻进了隆起的那片泥土里。马上就看见隆起的那块泥土突然裂开,一个浑身有着闪闪发光的鳞片的东西“突”的一下钻了出来,张开大嘴就对着拿罐子的那个男子拦腰咬了下去。 那怪物大概有一米多长,嘴巴很大,要是这一口咬实的话,我估计那个男子会被直接咬成两截。不过显然那个男子早有准备,那个怪物的嘴巴还没到,他就像泥鳅一样“哧溜”闪到了大树后面。那怪物本身就从泥土里弹出来的,一口没收住,就结结实实的咬在了水桶粗细的大树上,“喀嚓”一下把大树啃下来一大块。 这时候手拿黑布的那个男子,却突然嗖嗖几下就爬到了树上,然后把手里的黑布搭在自己头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怪物,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动着什么。接着就看见那个怪物不断在地上翻滚,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半分钟左右过后,就见那怪物四肢抽搐,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蔡晋,他也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动静,眼睛里透露出一种逼人的光芒! 等到那个怪物停止了动作,树上的那个男子才顺着树干滑下来,然后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对准那个怪物的肚子狠狠的刺了下去,接着又用力一划。 躲在树后的那个男子这时候也走了出来,伸出手在刚才那个男子划开的怪物的肚子里掏了几下,就看见他掏出一个满是鲜血的东西,然后一口就扔进嘴里嚼了几口就吞了下去,甚至还有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 他连嘴角的血都没擦,就把刚才打开了的罐子重新盖上,然后又摸出一把小刀蹲在那个怪物面前,看架势似乎要扒掉那个怪物的皮。 就在这个时候,蔡晋却突然冲过去。 就在我和巧莉回过神来的时候。蔡晋已经冲到了那两个男子的面前。而那两个男子早蔡晋一声尖叫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扬起手里的刀对着蔡晋。 蔡晋手中掷出两张黄符,朝着这两个男子的脑袋。 但是这两个男子的动作异常灵敏,竟然是双双跃起,躲过了蔡晋的致命杀招。 这个时候,那个拿罐子的男子突然对着蔡晋扔出了手里的刀!而另一个男子也一把掀开手上的黑布,我看到他的黑布下面。居然是一个血红色的骷髅头!而那个骷髅头,也突然从他手里弹出,对着蔡晋飞了过来! “孽障!看我不收了你们。” 他们之间现在的距离很近,大约在三米左右。 一把刀从手里扔出去飞到三米外要多久?一眨眼,一弹指,还是一霎那? 总之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男子扔出来的刀“呲”的一下就被蔡晋一指给弹开了! 随即那个血红色的骷髅不依不挠,已经张开了嘴巴,对着蔡晋的脖子就要咬下去。 “蔡先生!” 万分危机之际,蔡晋一个龙旋飞身,身体只窜而起,又是一脚飞踢。不偏不倚正好一脚踢在那个骷髅头上。 “砰”的一声闷响,那个骷髅头在离蔡晋的脖子只有不到五厘米的时候,被她一脚就踢得飞了起来! 我和巧莉看到这一幕,这才将吊起的心给松下来了。 原本以为那两个男子会放弃挣扎,没想到其中一个男子,竟然从嘴里喷出去一条蜈蚣。 一条全身通红,会飞的蜈蚣! 蔡晋刚刚站稳,身法一个变动,袖中闪出一道金光,八卦铜镜乍现。但由于身形刚稳,准头大打折扣,仅仅是擦着放骷髅头的男子的耳边飞了过去然后“夺”的一下,那道金光穿过了后面的树干,留下一个拳头大窟窿。 不过另一个男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蔡晋放出去的铜镜似乎长了眼睛一般,飞出去打了几个弯,然后一下照在那个男子的脸上,马上我就看见那个男子被金光照住的半边脸变成了黑色。 一声惨叫,两个男子唰唰钻进灌木丛逃走了。 我们喘了一口气,巧莉激动地跳起来拍手,而我蔡晋气定神闲地望着我们笑了笑。 我们上前问道:“蔡先生,这两个男子是什么来头?” 蔡晋眼神凌厉,对我们说道:“是苗疆的邪巫,术法诡异歹毒,险些着了他们的道。估计跟上次的阿骨扎是一伙的。” 苗疆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骷髅 随后我们看向了那只跟两男子恶斗的怪物,蔡晋说那只怪物其实是一种土蛊,名字叫“蠓”,他之所以冲出去,就是想要阻止男子夺得蠓身上的皮。 随后蔡晋取下了那个叫“蠓”的怪物身上的皮。她告诉我和巧莉,活着的蠓可以养成土蛊,而蠓皮,则可以做成一件非常好的驱鬼蛊毒。 苗疆人擅长用蛊,他们用蛊作为武器,对付人,控制鬼。 蔡晋说刚才那两个男子,使用的分别是血蛊和巫术。 这两种绝技,都是蛊师的拿手好戏,需要时刻提防。 取了蠓皮之后,我们迅速离开了这树林,三个回到了旅店之内,洗澡之后,我们集中到一个房间,避免被这些异族人有机可乘。 这一晚我们都不敢睡,看电视看到深夜三点钟的时候,也正是我们最疲惫的时刻,巧莉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忽听到一声轻呼,然后一个东西扑面而来,我一个翻转,躲过了一手攻击。 随后有一个飞镖一样的东西飞窜进来,把我们房间的油灯和灯泡全部打灭了。 我大喊一声:“蔡先生,保护好巧莉。” “放心!” 黑暗中我最怕巧莉受伤。 黑暗中我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在房间里,只听的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顺手抓起一条木凳子就对着门口扔了出去,然后用力一推,随后我在桌子上一摸,抓了一枚鬼钉。 四周一片黑暗。 我分辨了一下方向,手指轻轻一弹,手里的鬼钉就对着门口直直的飞了出去,一声闷哼传来,我就觉得我被我弹出去的那个鬼钉,似乎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清楚的“看”到它插在一个人影的大腿上! 没错,我能感觉到,打中了,而且力道还不轻。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发自那个黑影的口中,然后我就发现一个红色的骷髅头突然从那个黑影的嘴里飞出来。骷髅头上冒着粉红色的森森鬼火,顿时照亮了房间!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眼前的状况。 门口的那个人显然是正要冲进房间的时候被我的鬼钉刺中。 我现在是用一只胳膊肘支撑着半躺在地上。而就在骷髅头飞出来的刹那,我看见面前有一双脚。抬头一看,原来面前还站着一个全身黑衣,头上也被黑布蒙着只留下两个眼珠的阴森怪人。 从门口那个人嘴里飞出的骷髅头瞬间变大,映在我面前这个人的眼睛里,仿佛他的眼里也有两只骷髅头熊熊燃烧! 那个骷髅头对着我飞了过来! 面前这个黑衣人也突然扬起了手,他的袍子很宽大。等他的手扬起的时候我才看见他藏在衣服里的手,手指苍白,指甲很长,指甲上还泛着淡红色的森森光芒! 他五指箕张,眼看着就要对着我的脑袋抓了下来。如果被他抓住我的脑袋,我肯定他的指甲会毫不费力的刺进我的脑袋! 蔡晋在保护着巧莉,我不敢出声让她过来救我。这样一来巧莉随时会有危险。 骷髅头带着火焰呼啸着冲到我的面前,我才感觉到,骷髅头冒出的火焰!! 一阵寒意迎面袭来,直接冲进了我的大脑!“嘭!”的一声想起,我就看到离我还有不到半米的骷髅头瞬间炸裂,四周突然又陷入一片黑暗! 那个骷髅头似乎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我就听见一声怒喝,黑暗中“哧”的一声响过,我觉得自己面前扫过一阵劲风然后…… “哼!找死!” 蔡晋的声音虽然如往日般刚毅,但是我听到心里却觉得一股温暖。 大吼一声我就冲出门口,然后一脚踩在刚才被我用鬼钉击中的人身上。那个人似乎还有一口气,捂着肚子正不断的吐血。 蔡晋和那个黑衣人在对峙。我只能看见两个黑影,以不到五米的距离对峙在不远处。 但是蔡晋和那个黑衣人。却似乎比夜晚更黑。 晚上的风很轻,但是很凉。我看到房子后面的林子动了动,又是一阵秋风吹了过来。风吹过树梢。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 黑衣人的袍子被风吹得动了动――然后! 他的手就猛然扬起,从他的袖子里飞出一团亮晶晶的东西,直接朝着蔡晋飞了过去――那东西似乎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在那个黑衣人发出的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的东西,飞到蔡晋面前的时候,我就见他的身影消失了。 我用力的揉揉眼睛――蔡晋不见了! 接着就听到黑衣人桀桀怪笑了几声,然后用力一拉,就拉出来一条手臂粗细,一尺多长的东西。 骨头!那居然是一截人的手臂骨! 那个黑衣人拉出一截手臂骨之后,突然那截骨头似乎活过来一般,嗤嗤几下就缠住了他的手臂,黑暗中只听的那个黑衣人一声怪叫。然后“嘭”的一声响起,他抓住的那截骨头突然炸裂开来,而那个黑衣人的那只手也连袖子一起被炸得无影无踪。 “啊!”的一声惨叫,我甚至能看到那个黑衣人断臂处,喷洒而出的鲜血漫天飞洒,像是在他手里突然拿了个浇花的喷壶!不过虽然被炸掉一只手,那个黑衣人惨叫一声之后,马上掀开了自己头上的黑衣。 黑衣的下面突然就冒出一个,和刚才袭击我的那个骷髅头一模一样的脑袋来!唯一不同的是,这个骷髅头的颜色比刚才那个骷髅头深了许多,虽然隔得比较远,但是我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从那个骷髅头里,一滴一滴的往外面滴落着燃烧的火焰!火焰掉到地上之后,哧哧的冒着青烟。 这时候蔡晋的身体又重新出现在我眼前,他诡异的从那个黑衣人的后面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 趁那个黑衣人不备,就看见蔡晋手里一扬,一团黑色的东西对着黑衣人的背心飞了出去。 黑衣人背后受袭,连身子也没来得及回转,就见他脖子一拧,然后袍子突然鼓胀起来接着“砰”的一声,他的脑袋居然脱离的身体撞向了蔡晋,直接撞在蔡晋的胸部上。 头颅撞在蔡晋的胸脯上,直接把蔡晋撞得飞了起来,然后又是“嘭”的一声,我看见蔡晋的身体重重的落在两丈远的地方。但是在落地之前,我看到他用手掌在自己胸前对着那个骷髅头用力一拍,那个骷髅头上的火焰猛然跳动了几下,随之熄灭了下去! 接着一阵“咯咯咯”的声音从那个黑衣人身上响起,我看到那个黑衣人似乎抽搐了几下! 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我看到蔡晋满头大汗,估计也是耗费了不少精力。 “蔡先生,没事吧?” 蔡晋摆摆手,喘了几口大气之后:“小昭,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去附近的树林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眼下也只有我能去了,我点点头,把蔡晋扶回房间休息。 出了旅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们三个该不会在清荷村翻船了吧?我苦笑着甩甩头,现在想这些有个屁用。 旅馆周围黑压压的,乡下地方连个路灯都没有,慢慢拿着手电筒摸索着,朝着一根树丫走了过去,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摸过去之后。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卜”的轻响,我忍不住跟着这个声音颤抖了一下――那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就在大树下面!我一手扶住树干,另一只手轻轻的伸进了腰间的袋子里。袋子里面,是鬼钉。 这东西竟然这么好用,又对鬼物有大的伤害。 摸出鬼钉,我紧紧的捏在手里,把它用手心压得微微弯曲。心里打定主意,只要有丝毫的风吹草动,我就把鬼钉放出去! “噗”黑暗中响起一声闷哼,来自大树下面。紧了紧手里的鬼钉,我觉得自己手心里和背上都冒出了冷汗。 这时候在大树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可是眼前一片黑暗,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下手。 一咬牙我慢慢的顺着树干滑了下去,刚想找个地方隐藏,却突然被人从后面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第一百一十三章 茅山道友 白嫩嫩的小手,我就猜到是谁了。 “别动!是我!”耳边传来巧莉的低呼。 “你跑过来干嘛?蔡晋呢?”我松了口气,赶忙小声问道。 巧莉眉开眼笑地说道:“蔡先生说累了,想躺一会儿。嘿,你还别说,跟你们一起这两天,又让我找到之前在赵老板家里那种刺激的感觉了。” 我白了一眼这丫头片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胆子还真比牛都大,我一个大男人都吃不消接二连三的怪事儿,她倒好,玩上瘾了。 随后我们在旅店附近的树林转悠,我牵着巧莉的手,问道:“我们离开南城村之后,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巧莉笑着说道:“早没事儿了,文昭哥你把灵女的面具烧掉之后,那些诅咒之类的,估计也跟着消失了吧!” 看着丫头想得太天真,我捉摸着那面具的来路不简单,连盗门的人都想要,真的是烧掉就无碍了? 希望如此吧! 正当我们搜了一遍小树林,准备回旅店休息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灌木里冲过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啊!” 巧莉吓得慌不择路,牢牢抓着我的手臂缩成一团。 是谁? 我赶紧举着手电走过去,把那个人翻过来一看。这个面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丝的人这人身穿一身青色道袍。年纪不大,三十几岁的样子,阴阳圈子里为数不多的服饰可以看得出,应该就是茅山派的服饰了。 巧莉有些颤抖地问道: “文昭哥,怎么了?这人是谁?” 我拍了拍她抖动的手背:“我也不认识,从服饰来看。应该是茅山派的,看样子受了很重的伤!” 此时那个茅山道士面如白纸,双目紧闭。嘴里却大口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对我说道:“快!快帮我解蛊!我中了……苗疆蛊师的蛊毒了……啊……” 这惨叫很大声,估计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看他痛苦的惨状,真是有点怕被蛊毒给害了,只是同行皆友,我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好在这时候蔡晋捂着胸口,小跑了过来。 “蔡先生,来得正好,有个茅山派的道友受伤了。” 看到那个道士的样子,蔡晋蹲下来,马上伸出手把道士的眼皮一翻,脸色变了,赶紧从袋子里掏出一条大约两公分左右长短,黑乎乎的活物灌进了道士的嘴里。 接着道士又“噗噗”喷了两口鲜血,然后瞪大眼睛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道: “走!你们快走!” 那个道士吃力的抬起头吼道:“走!你们快走,他们快来了!” 蔡晋问道:“他们?他们是谁?” 道士吃力的说道:“就是盗门的人!快!快走!我一路追踪盗门的人,想不到在这荒山地接,几个苗疆人埋了不少活蛊,也不知道他们想干嘛。几轮交手过后,我被他们的蛊毒打伤了。” 蔡晋脸色大变,迅速的冲回旅店。 我和巧莉赶紧把道士扶起来跟上。旅店没什么客人,也就我们三个外地人在这里住宿,老板娘趴在桌上睡着了,哪顾得上我们干嘛。 回到房间那个道士已经晕了过去,我匆忙地把他扶进了房间,放在床上。 随后蔡晋又进行一轮解蛊,花了一个钟头,总算是把这个人身上的蛊毒给清除掉。他慢慢恢复了神志,坐起在床头,十分不安地盯着窗外直看。 他笑笑:“来!先整一杯!” 我有些困惑,和蔡晋对了一眼,随后翻起桌上的一个白色陶瓷水杯。倒满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他接过之后,咕噜咕噜地喝下去,脸色又一次变得春风得意。 我们有些不理解,他笑着说道: “我中的这种蛊毒,怕水。” 蔡晋开门见山的说道:“道友,明人不讲暗话,走路莫绕弯弯。小道名叫蔡晋,这位兄弟是龙虎山弟子余文昭,这位妹子是巧莉。我看你这一身道袍,想必是茅山派的道友。” 他“咀”的一下嘴巴,然后很过瘾的样子叹了一下:“小道茅山派宋天勤,真是多谢三位搭救了。”又聚精会神地在我身上打量了几眼,说道:“兄弟好命啊,天生魂魄残缺的七煞殒命相,竟然生生被改成了九星帝王相,你师父是谁?” 我注意了一下蔡晋的反应,倒是没有回避的暗示,我也就直白地说了: “我师父是余振南。” 宋天勤目光一缩,像是受了一惊似的,好一会儿才沉声点头:“这就难怪了,也该你有此好命。不过恕我直言,我看你印堂之上,有宝气珠光,想必是吃过什么了不得的药物?” 我摸摸下巴,倒是真的吃过“青灵珠”,那东西的来历虽然不清楚,可肯定是名贵宝物一类。这事儿只有我和巧莉知道,其他人暂时还是保密吧! 我避实就虚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宋天勤眼力不俗,他探出两指点了点我的心口,说道:“你的残缺魂魄,是用厉鬼补全的,所以,这宝气珠光的物件吃下去,有一部分,也是被这厉鬼所受用。假以时日,如果你控制不住这厉鬼,就是你祸到临头的时候了。” 这话说得我心头咯噔一跳,想寻求救治的办法。可宋天勤拍拍自己的道袍,笑道:“你不要问我,这事儿看你自己的命了,我也帮不上忙。但愿这厉鬼,能一生跟随着你吧!” 那岂不是我身上随时装着一个定时炸弹的感觉?不过体内的小鬼会听苏文秀的吧,苏文秀现在一心向善,应该不会怂恿她儿子害我才对。 “你先休息一会儿,待会我们一起对付那些蛊师。” 出了房间,我们三人在走廊上你看我,我看你,这宋天勤的底细还没有彻底查明白,还不能当做自己人,要提防着点。 巧莉笑道:“其实这样也好,无形中我们也算多了一个帮手。不过看来这个茅山道士也不算什么坏人。” 蔡晋对我说道:“小昭,既然盗门的人已经在附近,今晚咱们就辛苦一点,好好防范。” “好!” 我们下楼之后,发现旅店的老板娘已经倒在血泊里了,蔡晋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扭头向摇了摇。 “可恶,这帮畜生,无辜的人也杀。巧莉,你上去照顾宋天勤,下边危险。” “嗯!” 我和蔡晋刚一踏出旅店没多远,就看到在门外的路上,阴森的站着三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 看架势,很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尸窟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斗,这三个戴斗篷的家伙肯定来者不善。 却没曾想,我和蔡晋一出门来,这三人转头就开溜了,像是见到鬼一样畏怯。 我和蔡晋朝前追去,因为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没敢深追,只在旅店周围的林子跑了一百多米远,看到对方没影了,准备就此打住。 却是发现在背阴的草丛里边,有一个大洞口,这洞口周围是一片碎石块,原本估计是被石块遮挡了,清河村的村民平时也不到这里来,自然不会注意。 现在石块打碎,洞口这么扎眼地敞开着,难不成是有人故意露给我们看的? 我和蔡晋有些迟疑,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陷阱之类的。 蔡晋从身上摸出几张符,塞给我道:“里面尸气很重,进去瞧瞧吧,这些符你带在身上,一般的鬼物不敢近身。” 说着我举起手电筒走在前边,和蔡晋一同进入。 刚要进去的时候,蔡晋突然轻呼了一句:“等下!” 然后他轻轻的走在了我的前面,从包袱里摸出桃木剑,然后插了一张符在木剑上在前面凭空划了几下才低声道:“好了,走!” 我忍不住悄悄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蔡晋道:“这里尸气这么重,却没有人把守,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我喉咙咕噜两下,问道:“那你发现了什么?” 蔡晋打量着四周,然后悄悄道:“对方在洞口布了一个禁制,如果不先破除,里面的尸体就会察觉我们闯进来了!” 我想了想道:“看来还真是掉进陷阱了,蔡先生,要不咱们赶紧调头撤吧?” 蔡晋摆摆手:“不慌,我看刚才那三个戴斗篷的人,他们身上没有盗门的邪气,我估计是专门引我们进来的也说不定。探探底再说。” 有人帮我们?要说盗门之中,真的会帮我们的人,估计也就是我那从未见面的父亲了,还有李有财,是不是他们呢? “蔡先生,宋天勤不是说,盗门的人有可能在这一带养活蛊吗?我看没准就是这里。” “是啊,咱们误打误撞待在清荷村,倒是有些好处。我先前也在想,那只‘蠓’是什么埋在土里的,想必清荷村早就被盗门的人盯上了。这一带穷山恶水,虫物都非常毒,正是他们用来作恶的好材料。” 进去之后我才看见山洞里面黑黝黝的看不到底,手电的光线照进去都会被淹没的感觉。从洞里似乎有股淡淡的阴风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头脚发凉。 山洞里面的地面很是平整,我们慢慢的摸了进去,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大约向前走了四五分钟左右,眼前突然出现一丝微弱的光芒从面前传来。 蔡晋看了看低声道:“前面有人!” 蔡晋话音刚落,我就已经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和有人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时候我也看清楚山洞到了这里突然转了个弯。 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过四周的墙壁空空如也,根本找不到藏身的地方。 蔡晋想了想道:“你在这不要动,我有办法!” 说完快步走到了转角处。 我大气也不敢出的看着洞里墙壁上的火光越来越近。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是两个,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细的火把。那两个人刚转过弯,蔡晋手里的符已经拍上了二人的额头。 接着那两个人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木立在原地,手里的火把‘啪’的掉在了地上。 蔡晋拍拍手,捡起一个火把道:“好了,没事了。他们最少要两小时才能醒来!” 我也赶紧冲过去,跟着蔡晋朝里面走了进去。 越往里面走,我就感到那股阴风越是强烈。鼻子里隐隐闻到一种发霉般的味道。 又走了一会,蔡晋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 我也顺着看过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山洞到了这里,豁然开阔,里面俨然就是一个小广场。 而在我们前面,居然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不下于一百口棺材! 蔡晋惊叹着走到一口棺材前面,细细的看了几眼然后轻轻的推开了棺盖。 我本来有些担心的,可蔡晋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蔡晋看了看棺材里面,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也凑过去一看,只见棺材里面躺着的,居然是一个穿着一身抗战时期那种国民军才穿的军装的尸体! 蔡晋喃喃道:“看来这个尸窟有些年头了,解放前就摆在这里了。那个时候,盗门应该才刚刚成立才对。当时创立盗门的是薛大麻子,那家伙弄这么多尸体想要干嘛呀?” 说完就推上了棺盖,随手推开了下一个棺材的盖子。 就在蔡晋推上这个棺盖的时候,我却似乎突然看到棺材里那个穿着军装的尸体,似乎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吓得我魂都丢了。 不过由于在那一刹那,蔡晋已经合上了棺盖,所以我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我还在疑惑,蔡晋已经说道:“小昭,还在发什么楞?赶紧开棺找人!” “找…..找人?找谁呀?” 蔡晋喘着大气说道:“一个老头,薛大麻子,九根手指头。找找看,有没有这么个人。” 我怔怔的看着那口棺材,脸上露出一种震惊的表情。 这时候,蔡晋已经检查了七八口棺材。我也赶紧走到另一排棺材前面,开始推开棺盖一个个的检查起来。 棺材里的尸体似乎大部分都是民国时期的军人,有的甚至还穿着军官的衣服。 我现在打开的这个棺材里,看肩章的样式,估计在生前就应该是个营长或者团长。 这时候蔡晋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奇的“咦”。 我赶紧跑过去道:“是不是找到了?” 蔡晋脸色怪异地摇摇头。只见这口棺材里躺着的是一个女人,不过看样子死的时候年纪起码有五六十岁了。 这个女人一身清装打扮,脸上还有着一层厚厚的脂粉,估计死后还被人上过妆。 蔡晋却脸色变了变道:“不对!” 我道:“怎么了?” 蔡晋瞪大眼睛喃喃道:“尸窟里怎么会有女人?” 我吸了一口寒气,瑟瑟问道:“到底什么不对?” 蔡晋看了看棺材里的尸体,一把将棺盖合上道:“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那么多,赶紧找薛大麻子的尸体,找到了我们快走。这里很邪门!” 见蔡晋神色凝重,我也赶紧分头继续开始检查起棺盖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魂佑盗门 不过等到我们把所有的棺材都检查了一遍,我和蔡晋两人才互相对眼,彼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没有! 薛大麻子的尸体应该很好找的,跟其他正当壮年的军人尸体不同,应该是佝偻的老者形态,而且只有九根手指头,这位盗门最早的创立者,一定在这尸窟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否则这一百多具民国军人的尸体意义何在? 这时候我们把目光投向了山洞角落的一具石棺内。 我们毫不犹豫,直接朝那口石棺走了过去,既然那些棺材里都没有,那么很大的可能性会在这里边。 但是蔡晋东看看,西瞧瞧之后,神情凝重,最后竟然是说:“小昭,这口棺材开不得!” 找了半天才有点眉目,我不免惊讶地问道:“为什么开不得?你该不会是怕死了几十年的老头突然冒出来咬我们吧?” 蔡晋深沉的目光盯着石棺道:“这一堆的棺材都是木棺,唯有这一具石棺。阴阳圈子有句话,石棺为主,必有恶尸。而且尸窟中有女人之身,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主棺一开,小心有灾呀!” 我呲了一口,觉得有些不甘心,挠挠头说道:“蔡先生,盗门的人有多残忍想必你也知道,我敢断定,这尸窟肯定是他们的一项阴谋。咱们现在如果不做点什么,回头可能后悔都来不及。” 可蔡晋毕竟是为了我们两个的安全考虑,他坚决摇头反对:“小昭,这一行的饭我吃的比你长,信我的没错。这石棺里头,八九不离十是薛大麻子的尸体,我看这山洞前托清荷村这块有些人气的小村子,背靠一座高山,山洞沿着山势往上拱伏,是十分高明的‘抱照成势’。八成薛大麻子是希望用自己死后的魂魄,来保佑盗门的长盛不衰啊!这等狠辣的人物,岂是你我能惹得起的?石棺一动,咱们两个就得见阎王。” 仓促间,蔡晋从身上摸出罗盘看了看之后脸色大变:“不好!快走!”说完赶紧拉起我就往外面跑。 我是心急,想着早点灭了盗门这个祸害,所以还想跟蔡晋争论一下,却听到身后不断传来棺盖被揭开的声音响起,咿咿呀呀的,令人毛骨悚然。我心下一惊,还是偷偷的扭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直让他双脚发软,差点没一跟头扑倒下去! 我回头,居然看到每口棺材的盖子都被推开来,一只只手从棺材里面伸了出来不断的晃动! 而且石棺也开启了,里面伸出来的那只手,上面似乎还隐隐长着一层细密的红毛! 他娘的,薛大麻子死了那么多年还能爬起来? 我二人闷头一阵狂奔。跑到转角处,蔡晋还是叹了口气,把那两个看门的家伙额头上的符扯了下来。 那两个人符被摘掉,也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看着蔡晋等人大喝道:“你是什么人?站住!” 蔡晋一边跑一边喊道:“不想死的就快跑,里面的行尸全部活了!” 后面两人似乎有点怀疑,不过马上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的“夸夸”脚步声!脸色发白的边跑边叫: “不好了!行尸全部活了!” 这两个家伙估计也就是普通的盗门弟子,没什么能耐,在这里跟喂尸体差不多。 一不小心捅了这么大个篓子,我感到心里也非常过意不去,对蔡晋说道:“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制住那些行尸?” 蔡晋喘着大气说道:“就算有办法也没时间了!我们还是快跑吧。盗门里面奇人异士众多,洞口处肯定有困住行尸的紧制。” 我心想也是,不再多想就已经冲到了门口。不过冲到门口我们就愣住了。 我们进来的时候只有一条路,没发现有分叉的地方,可这会儿面前出现了两条路。 怎么办,后面是“嗷嗷”追赶的行尸,刚才我还听见有两声惨叫,估计是那两个盗门弟子真的喂了行尸了。 “卧槽,蔡先生,这可怎么办?该不是中了鬼打墙吧?” 蔡晋脸上露出难色,想了几秒钟,给了我一个东西,然后低声对我说道:“这不是鬼打墙,是道术的一种演变,专门用来困住鬼物的术法。小昭,你往左边这条路走,到里面去找一面红色的令旗,找到之后用这块黑布蒙起来,这个术法自然就破除了。我往另一边找令旗。” 我愣愣点头道:“那你多加小心!” 我沿着洞道往前走,黑布隆冬的,手电筒也没起什么作用,走着走着,前方就多出来一道木门。我轻轻的,一点点的推开门,门板发出一阵轻微的咯咯声。不过门后面传来的一些轰隆隆的声音,把我开门的声音完全掩盖了下去。 我把门推到刚好容一个人闪身进去的时候,就停住了手,先探头朝里面看了看,才侧身进去蹑手蹑脚的寻找蔡晋说的那个红色令旗。 里面类似于一个屋子,中央点着一根碗口粗细的白色蜡烛,我看清楚里面的布局之后,忽然觉得这间屋子内的布局像极了西方的那种教堂。 唯一不同的是正前方的那个布经论道的台子后面,挂了一个太极八卦的图形。看起来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那个红色的令旗,就笔直的插在八卦图前面的那个台子中间! 心下一喜,我赶紧拿着黑布就朝那个台子快速的跑了过去。 不过刚跑到台子面前。我就忽然觉得那个红色的令旗似乎闪了一闪,以为是蜡烛被峰吹得晃动,我心里自嘲了一下继续拿着黑布想那个令旗盖了过去。 此时我手里的黑布已经离那个令旗不到两米的距离,不过突然间一股阴风扑面,接着我的肩膀,像是被两只铁钳夹住一般,传来一种骨头都要碎裂的疼痛。 身后的已经发出了惊呼,我用力扭头一看。 却正好看见一张泛着绿光的死人脸和我鼻尖对着鼻尖! 行尸! 我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已经脚下一软跌了下去,不过恰好躲过行尸对准我脖子咬下来的嘴巴。 “嗤啦“一下我肩膀上的衣服就被连皮带肉撕下来一块,钻心的疼痛让我顿时回过神来,我连滚带爬的朝着令旗的台子扑了过去。可是没想到突然脚下一紧,我的双脚就被行尸狠狠抓住,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清装女尸 我双腿被抓住,也才看清楚了抓住我的那具行尸,正是之前尸窟里,一身清朝装扮的女人。 都说清朝女人长得丑,别以为都像电视里演的,真实的清朝女人,照片都记录着,搁现在真不能叫做女人。 不过这女尸倒是容貌不差,白面红唇,皮肤柔滑,而且胸前两颗硕大无比,看上去姿色十足。 通常我师父称这种打扮的僵尸居多,两寸来长的血红指甲,已经穿过我的裤子深深嵌进了我的肉里。我也不知道算是僵尸还是行尸。 这具行尸居然能够弯腰! 他抓住我的脚就把我一点点的往后拉,我指觉得双脚都似乎要被他的指甲切断一般,刚伸手抱住了一根柱子,就觉得浑身产来撕裂般的疼痛,我整个人几乎都要被它扯成两截。 “难不成小爷我今天栽你这女尸手里头了……” 无奈赶紧一松手,她就“唰”的把我拖到了它面前,然后血口一张。两颗獠牙毕露,双眼泛着绿光看准了我的脖子就要一口咬了下来。 我双手胡乱的在旁边摸了几下,却是什么也没有捞到,只好拿着手里的黑布就一下塞进了它嘴里! 却没有想到那块黑布一塞进它嘴里,她抓住我的手突然松开,然后浑身像是突然被电击一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全身上下有孔的地方,都不断往外面冒着一股带着霉味的白色烟雾。 我挣脱开来,刚想逃出去。 这时候我看到蔡晋也进来这屋子里了,不过后面追着他的可不是一两具尸体,而是一大群。 蔡晋施展了几个倒踢紫金冠,踢出几具尸体之后,却是脖子也被掐住,双手双脚不断的在尸体身上乱打乱踢,但是尸体却纹丝不动,头已经缓缓的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我眼看行尸就要一口咬在蔡晋脖子上,把心一横,一手从后面抱住行尸的脑袋,另一只手臂却挡在了的脖子前面。 我只感到手臂一痛,行尸尖利的獠牙已经刺进了我的肌肉里面。 我咬着牙关忍受着被咬的痛苦,伸手已经紧紧抓住了行尸铁钳般的双手,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两边扳开。 行尸一口没有咬中,似乎也恼怒了起来。猛的放开蔡晋的脖子,身子突然就直挺挺的朝后面倒了下来。 我本来就是贴在它身后,它这么往后一倒,正好全身都结结实实的压在了我身上。我只觉得喉咙一甜,整个人就像是装满水的瓶子,被挤了一下般一口血溅喷出来。 胸口传来一阵窒息,我觉得整个胸腔似乎都被压得变了形,肋骨估计已经没有一根是完整的。 不过奇怪的是被行尸咬了一口的那只手臂上,传来一阵麻木的感觉,让我觉得疼痛感似乎被这种感觉掩盖了不少,我居然还能挺住没有昏迷过去。 “小昭,你怎么样了?” 见我被行尸压倒在地,蔡晋赶紧扑过来想要救我,我伸手指了指女尸和台上的令旗,蔡晋才一咬牙赶紧跑到那只被我塞了一块黑布的女尸面前,伸手就掏出了行尸嘴里的黑布。 不过却没有拿着黑布冲向台子上的令旗,反而一回身就向我跑了过来,手指一弹,那块黑布准确无误的射进了行尸的嘴里! 接着这具行尸也和前面那具女尸的下场一般无二,浑身抽搐着就倒在地上冒了一阵烟雾。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见行尸不动了,又赶紧伸手在它嘴里把那块黑布拿了出来,才向台子上跑了过去,手里黑布一挥,那个令旗终于被严严实实的盖住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被行尸咬过的那只手臂,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仿佛那只手已经不是我自己的手。 我用左手捏了捏手臂,像木头一般行硬。 不用想我也知道:我中了尸毒了。 很快,这术法也消失了,我们眼前出现了唯一的洞道,只要继续往前走,就是出路。 走到石洞门口,我听到后面轰隆隆的声音从洞里传出来的。 那种声音越来越清楚,听起来像是有一群脚步整齐的军人在操练一般的脚步声。 很快我们就到了一个转弯处,转过弯之后,我看到前面一片明晃晃的火光冲天,人的吆喝声以及叫骂声隐隐传了过来。 不过由于山洞里回音太大,我根本无法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和蔡晋猫着腰,悄悄的一步步走了过去。 前面的人群已经越来越清晰,洞里的火光原来是几十个大大的火把。 “走!” 我们悄悄的走到了人群的身后,那群人似乎都被眼前的事物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和蔡晋从洞里边溜出来了。 “村长,你看,我说这里有个洞吧,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猛兽,哇哇直叫,可吓人了。” 这些应该是清荷村的村民,村长我们也见过,估计是发现这个洞口了,前来视察一下。 好在那帮行尸出不了这个山洞,村民们只要不进去,就不会有危险。 不过我的心却像是已经被尸毒侵蚀了一般完全凉了下来。 蔡晋盘腿坐在地上,我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嘴巴咸咸的。 这时候村民开始慌乱起来,不少妇女尖叫大喊,我们在草丛里往前边看去,洞口的位置,那群行尸全是一身民国军人打扮,指甲两寸来长的壮年行尸,完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行尸军团! 甚至看到其中的一具行尸,浑身上下都长着红色的细毛。连它的指甲也是红色的像是沾满了血液般的颜色。 说它‘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红色的细毛,是因为那层细细的红毛已经穿过了它身上厚厚的军装,那层毛仿佛是从衣服里长出来的! 那些行尸嘴里不不断的发出嚯嚯声,吓得村民们慌忙后退。 “有鬼啊……快跑!” 不过眼看着她也支撑不了多久,因为那群行尸每跳动一下,我就看见蔡晋的身躯跟着震动一下。 门口那些紧制,真能困住这么多行尸?我和蔡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盗门风水局 我和蔡晋正着急得没有法子的时候,正准备从出去和那些尸群抖一抖,最起码制住几具尸体,好让这些村民赶紧逃。 却是在这个时候,有村民落荒大喊道: “着火啦……山洞里着火了,着火啦!!!” 见到山洞起火,那些行尸被火烧得人仰马翻,不仅行尸怕火,可以说所有鬼物都怕火才对,火气即是阳气,十火盛一阳,所以用来制鬼物特别奏效。 很快洞口外边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呼声响起,几十个在里面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全部都惊慌的逃开。 这时候大火已经完全蔓延开来,而且山上本身就水源不足,顿时整个尸窟的行尸乱成了一锅粥。 我们爬在草丛里喘了几口气,蔡晋问道:“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呢,小昭,我看盗门之中,真的有帮手啊!这火是在山洞里面放的,那人之前就在山洞里边。” 是啊,会是谁呢?难道是我父亲?可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呢? 这时候我也才想起自己被行尸咬过一口,刚才一阵紧张没有注意到,现在停下来才发现半边身子都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 我轻轻拉拉蔡晋的衣袖,然后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我手臂上被行尸咬过的地方。蔡晋马上脸色一变: “小昭,你……” 我赶紧对蔡晋做了个‘嘘’的动作:“别告诉巧莉啊,小丫头片子,肯定担心死了。我的血能够慢慢消化这些尸毒的,之前阿骨扎那一次就是这样,尸毒对我没用。”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全身上下都麻痹了,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 蔡晋“哧”的一声把我的袖子撕开,仔细的看了看我的伤口:“还好你现在告诉我,要是再晚上半个时辰,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了。别说你的血能怎么样,刚才那具清朝的女尸,恐怕是薛大麻子故意摆布的,尸窟当中出现女尸,一旦阴气引动,就会触动所有行尸发生事变。而那具女尸也是薛大麻子精心豢养的,常人被咬一口,当场就没命,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命大了。” 我这时候也借着淡淡的月光,看见自己被行尸咬过的地方有两个指头大小的孔,正向外面流着散发着一股腐臭的黑色液体。 蔡晋用手在我的伤口上捏了捏,只见他就像捏住一块豆腐般轻轻松松就在我手臂上拧下一块肉。 我看着他拿掉一块肉,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捏下一块腐肉之后。然后从身上摸出一个黑色的拳头大小的罐子,把那块肉放在罐子里捣了捣然后又拿出一张符点燃烧成灰混了进去。 接着又看见他从包袱里掏出一截竹筒,从竹筒里倒出一些清水在罐子里,搅拌了几下之后递给我道:“喝下去!” 我接过罐子胃里直翻腾,犹豫着说道:“还有没有其它的解救方法?” 蔡晋道:“有,但是等找到材料,你快点喝下去!” 我一咬牙,就把自己身上的腐肉拌着灰一口喝了下去,别提多恶心了。不妨想想自己生了脓疮之后,如果叫你把那个脓疮吸干,你会是什么感觉? 没错,我现在就是这样,像是吞掉一大块脓疮一般的感觉。 一口气喝掉那罐子污物,我觉得口里似乎还粘着一块自己手上的烂皮般,喉咙直发痒。 蔡晋看了看我叹口气:“你怎么喝光了?” 我瞪大眼睛,骂道:“你也没说要我喝多少?” 蔡晋苦笑道:“本来只让你喝一半的,另外一半要用来外敷。” 说完摇摇头又从我手臂上撕下一块肉,放进罐子里鼓捣起来。要不是我现在半身不听使唤,我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清了清喉咙,那种恶心的感觉始终挥散不去。蔡晋又弄好了一罐子解药,然后开始在我的伤口处涂抹起来。 不一会我就感到原本失去知觉的半边身子,开始传来一点点酥麻的感觉,接着变成又麻又痒云。再过了一会,就变成了火辣辣的疼,半边身子都像是着了火一般,传来让我忍不住咬牙,但是鼻子里依旧轻哼出生的疼痛。 我忍不住躺了下来,全身开始微微颤抖。 这时候我也才看到,在我手臂被咬的地方,那种黑色的液体正像是在我身上装了两个水龙头般,源源不绝的从那两个牙齿洞里流出来。 我心里有点发憷,照这个么流法,我就算不变成行尸恐怕也会被流成一具干尸了。 不过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大概半分钟后,那种液体流出的速度已经减缓了许多,而且眼色也渐渐变成血红色。 蔡晋看了看道:“好了,尸毒已经流完了。我们赶紧离开清荷村。尸窟被烧了,盗门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动了动手脚,心里一个念头:属于自己的手脚又回来了。 而且尸毒流完之后,我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只有被蔡晋扯掉两块肉的地方以及被行尸咬过的伤口,还是火辣辣的疼痛。 相比起方才,这种疼痛对我来说已经如被蚊蝇叮咬了一下般小儿科了。 刚才在尸窟里边实在是太恐怖了,想想心里就觉得起毛,旋即我又想到那只奇怪的红毛行尸,心下好奇我问道:“在那个洞里怎么有只红毛行尸,那是什么东西?该不是薛大麻子把自己也变成行尸了吧?” 蔡晋沉声说道:“那是主棺里的行尸。尸窟炼出来的尸王,也就是薛大麻子自己!”想了想蔡晋又道:“也活该他们遭此报应,我就奇怪尸窟里怎么会有女尸,原来是薛大麻子故意打乱阴阳布局,一旦有人进来破坏,就把那些行尸放出来!” 蔡晋仔细地把尸窟里的风水局分析给我听,等他说完我也了解了个八九分。 原来所谓的尸窟,就是一个墓穴内只能放上100具男尸。男尸之间由于生前阳气彼此相冲。这样才能在墓穴内维持一个阴阳平衡的局面。这样做的目的是保佑盗门长盛不衰。 而蔡晋叫我用黑布去盖住的那面令旗,则是尸窟里面的关键,名曰:镇尸旗。 据说镇尸旗整面旗帜。都是用红毛行尸身上的毛发制成的,其用处就是克制行尸王之用。 普通行尸用一些符咒以及墨斗,糯米大蒜什么的都能制住,但是行尸王则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制服,需要用镇尸旗。 当然,镇尸旗不可能是薛大麻子自己放的,而是后面有人为了困住这些尸体才放进去的。 估计也就是蔡晋所说的,盗门里我们的帮手。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赶尸 回到清荷旅馆,我们才看到这里也围了不少人,都是来看这旅店老板娘怎么突然就死了。先前我和蔡晋下楼的时候,老板娘已经离奇地死了。 人群中,巧莉和宋天勤站在那里仔细看着,见我和蔡晋回来了,巧莉赶紧过来打招呼。 “文昭哥,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看到我脸色十分难看,巧莉用手背轻轻贴在我的额头上,有些心疼地说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怎么全身拔凉的?” 我摇头苦笑道:“待会儿再跟你说吧!这老板娘的尸体去哪里了?” 巧莉指了指旅店外边的一个破房子:“村长叫人抬到伙房去了。” 这时候村长走了过来,一个老头,先前瘸六爷祖屋那事儿,我们见过面。他苍老的手抓着我,十分急切地说道:“小伙子,这邱萍啊,平时没结仇结怨,一个寡妇,家里也没别的亲人了,就守着这么一间旅馆过活,不容易啊!怎么突然就给害死了。” 这话说得我和蔡晋都十分愧疚,两个抓鬼的住在这里,却是有人被鬼给害死了。当然这事儿,还不能告诉村民们,免得他们担惊受怕。 我安慰老村长说道:“村长,你别难过,生日有命,最近村里是不太平了,你让大伙儿别到处乱走,尤其是晚上,脏东西多。” 村长身子抖了两下,无奈地摇摇头,拄着拐杖又走回那边七嘴八舌的村民堆里了。 随后宋天勤和和蔡晋也过来,我们三人互相对了眼,宋天勤说道: “我刚才去伙房看过老板娘的尸体了,脖子上一口,直接就断气了。怕是行尸咬的,我看要把尸体迁走,万一尸变,这里的村民可得遭殃。” 我呲了一声,说道:“不能烧了吗?烧了多干净?” 蔡晋摇头:“不能随便烧,现在老板娘的尸体刚死,六神无主,烧了之后魂魄很可能无法投胎了。” “那怎么办?难不成把尸体搬着运回海城?我们三个明天早上就得搭车回去。” 蔡晋却是对着宋天勤笑道:“赶尸方面,谁能比得上茅山派。只需把尸体赶到一个荒僻的地界,再埋了,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宋天勤无奈地摊摊手,白了蔡晋一眼:“赶尸这种小把戏,道友你抬举我了。不过也好,送人一程,积点功德。” 当晚我们也没打算睡,先把老板娘的尸体送走吧! 昏黄的月光下,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幽暗地伸向远方,夜风拂动路边的小树,枝叶抖抖索索,山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叮——” “咣——” 不时传来一长一断的幽幽破锣声响。 路上一行暗暗的黑影,茅山派宋天勤,正打着只破旧灯笼,提了一只破旧铜锣,不时敲一下,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什么,斜签着身子,走了过来。 身后,一个披着宽大黑袍穿着臃肿的尸体,头上带着高筒毯帽,从额上压了几张书画着符咒的黄纸,将脸给遮盖了起来。上身僵直,有节奏地随着宋天勤不缓不慢的步伐,僵直的腿吧嗒吧嗒向前缓缓移动。 我和蔡晋紧随其后,巧莉真是被这种环境和氛围吓得直哆嗦,可又不敢一个人待在旅店,只好死死抓着我的手臂。 “文昭哥,咱们有必要跟过来吗?让宋道长一个人来不就行了。” “不行啊,宋道长受伤了,万一有什么危险呢!多一个人就多一分照应。” 破锣响声衬托地山道格外静谧,那摇晃前行的灯笼,火光半明半灭,闪烁不定,鬼魅般的阴森火光,随着宋天勤向前行进。 直到五更将到,前边有一家招牌,宋天勤小声嘟囔:“喜神勿噪,前边打店了。” 赶路的尸体被行内人称为“喜神”,丧事喜办,图个好彩头。 不大会,我们一行来到旅店边,这店不是专门的“死尸客店”,所以只好找老板安排,宋天勤先来到柜前,对着打盹的老板轻叫一声:“喜神打店了!” 山里人都懂赶尸这种事情,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忌讳,反而是怀着十分崇敬的心情。 那老板惊醒,见宋天勤模样,又看身后那高筒毯帽和盖了脸的符纸,知道喜神来了,惊喜非常。老板说他还是第一次接待喜神,不过以前听老人讲过,所以虽然心喜,却不慌忙,因为“喜神打店”是会带来好运的,更何况客人都很大方,每次都收入颇丰,所以旅馆行里对这事都是积极接待的。 店老板乐颠颠地将我们一行领进一个偏僻的小屋,开了门便走开,此时还没客人起来,倒也不至于打扰了别的客人清梦。 宋天勤不再敲锣,只小声轻唤着,后边老板娘邱萍的尸体果然听话地进屋,宋天勤进到屋里,那尸体还要蹦,宋天勤赶紧到尸体跟前,揭了黄纸符咒,尸体立刻停住,呆在当地。 宋天勤将房门紧紧关闭,将尸体靠墙放好,自己到外边柜台,吩咐老板做好了饭菜侍候喜神,老板听命而去。 本来旅店是不准备客人饭菜的,但是喜神来临确是特例,老板知道其中的规矩,便跑到厨房安排了酒席来。 饿了这么一晚上,我们四个围坐在一张旧桌子,点了几道乡间小菜吃起来。 我好奇地向宋天勤问道:“宋道长,这一程送完喜神,是准备去哪里落脚?” 宋天勤扒拉几口饭:“行走江湖,除魔卫道,这是茅山派的本分,再说我也漂泊惯了。你要我像你们一样在大城市开一个古玩店,那真是做不来。” 我夹了一块肉放嘴里,笑道:“盗门最近猖獗,要不,你随我们回海城,也好多一个帮手。” 还没等宋天勤答应,蔡晋接上说道:“确实,如果能得到茅山派相助,届时龙虎山,金陵派,三派的高人一同对抗盗门,岂不是多了一分胜算。” 宋天勤正要开口说话,那店老板刚才端喜神宴席进去,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惊得我们四个蹭一下同时站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荒山大墓 蔡晋最为果断,率先冲进了邱萍尸体的房间,我和巧莉、宋天勤随后跟上,饭菜砸了一地,果然如出一辙,这店家老板已经被咬死了,而我们大老远赶过来的邱萍尸体,却是失踪了。 蔡晋上前查看了一下店家老板的,转头对我们使了一个没救的眼神。 只是这回儿,蔡晋毫不犹豫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拿出一瓶黑色的尸油,倒在店家老板的身上,随即点火给烧了。 我们都没有觉得奇怪,哪怕这老板不能再投胎了,也不能任由尸体再尸变了。 宋天勤摸着额头说道:“道友,咱们得赶紧找到邱萍的尸体,她已经尸变了。真是邪门,我的术法竟然对她无效。”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叹气道:“未必是宋道长你的术法无效,我只担心,这是盗门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随后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寻着尸气,去找邱萍的尸体。 宋天勤身为茅山派弟子,出道已经二十载,可以说大半个华夏都已经跑过,这一带他也来过两回,都是帮忙赶尸,所以对这一带的路况有些头绪。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牛头山,距离清荷村已经有一段路了,同时这里也是去海城最近的一座山。 我们出发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天气确实好得很,阳光照的不算毒辣,却热热地覆盖着大地,此时正草木返青,春风烂漫,鸟鸣啁啾,生机勃勃。 四人齐心赶路,只希望尽快找到邱萍,不要让她再害人了。 我和蔡晋、宋天勤是人手一个罗盘,往东去都是山路,路人不多,山路崎岖,两旁树影招摇,脚步轻快,宋天勤禁不住哼起俚曲,却听头顶“嘎嘎嘎嘎”一阵嘈杂,立刻打断自己的雅兴,抬头看去,两边树上各落了四只乌鸦,对着四人就嘶哑着破锣嗓子猛叫。 宋天勤早感晦气,伸手拾起几个石子,一声尖啸,飞速向乌鸦门袭去。 那群乌鸦却是精灵,呼一声向东飞走,理都不理他们。 “乌鸦报丧,白鸦附鬼!难道又有晦气冲来!”蔡晋低声念叨,却是听得我和巧莉都是有些警惕。两双眼睛不敢放松了,老是四处乱觑。 前边一边深厚的柏林,正是附近几个村庄的公墓,一疙瘩一疙瘩的坟丘,拥挤在这边林木中,林子形成时间太长了,森森的,坟丘上长满了各种荒草,有半人深,这里平时是荒寂没有人烟的,却成了乌鸦们的天堂,哪个树上都结了窝,更显得这树林黑森森的,不是扑啦声响,打破这片死寂的世界。 别人怕,我们四人却不怕,穿过这墓群老林,那树丛间不时啪嗒啪嗒往下撒点点乌鸦粪,还有一个正巧砸在宋天勤头顶,气的他非要上树去将那鸟窝给戳掉。不过这个勇敢的举动被蔡晋给劝阻了,蔡晋说乌鸦是灵鸟,吃点亏就吃点吧,尽量不惹它们。 我看宋天勤倒霉的样子,我和巧莉撇着歪嘴呼噜呼噜笑,却也怕自己中了鸟粪袭击,所以不敢放松,牵着巧莉快步赶路。 不大会,穿过这墓群,往里就是山里了,没路,全是石头,四人攀岩而行,慢了不少,到得一个山头,山风吹过,清凉非常,一扫来时的疲惫,四人在山头一块石头上坐下歇息。 “蛇,黑蛇,好大的黑蛇!”我忽然站起来往山里峡谷里指点。 “哪里有蛇,你小子中邪了吧,胡说什么啊。”宋天勤笑着拍我。 “小昭,你是什么意思,哪里会有蛇!”蔡晋也诧异地看着我。 “你们看,青山环绕,绿水润泽,天然形成这么大个蛇窝,那山势蜿蜒曲折,斗折而行,不是条巨蟒吗,正是精灵润泽之福地啊。”我煞有介事地向二人说,别的本事没有,但是风水宝穴,我一看就知道。 尤其是这巨蟒的蛇胆处,正是吸取天地精华的要穴位置。心里大是佩服。 “小昭眼力不错,深得你师父真传,我在这行理论上懂,却眼神不敏,没你领悟的快,以后我们结合,当能成就一番事业。”蔡晋夸赞。 “风水一脉,向来是我的弱项,你小子这么年轻,眼力倒是惊人。”宋天勤也是一脸羡慕地看着我。 “这个灵穴,一般小民百姓山民猎户,都到不了那里,倒是清净的很了。不知道邱萍的尸体会不会奔到这里来?”我看看手中的罗盘,果然指向这个方位。 “我们赶路吧,天不早了,这些天邪门事儿太多。”蔡晋吩咐。 宋天勤看了看天,太阳已然向西悄悄移动,再过三个小时恐怕就要落山了。 四人赶紧下爬去,又一阵的翻山越岭,山下荆棘丛生,荒草枯棵慢了,常年没个人来,出了呜咽的流水,别的便没了声响。 过了两个小时,终于赶到蛇胆的位置,却是在这里,发现了一处灵穴,这灵穴的位置,建设方式,祭台位置,灵门位置,石头墓碑大小等等都非常讲究。 “山中竟然有这等大墓,真是鬼斧神工。”连蔡晋这种行内老手都不禁赞叹。 从山下并看不出什么巨蟒走势,但是大致还是能感觉出来,西边东边都有高高山梁,这里也是个小山梁,两边是峡谷,峡谷里汇了清澈的溪水,虽然地势底,却保持了很好的水土,又有水的浇灌,却四林密草丰,如今那坟墓也在林木中间,坟头长满了荒草苦棵,虽然说不上荒凉,却显得阴森肃穆。 “嘎嘎嘎嘎”又是几只乌鸦飞过来,落在坟墓周围的小树枝头,我心里暗暗一沉,却想到这里乌鸦太多,见了生人难免不叫两声,便也不在意。 巧莉抓着我的手更紧了:“文昭哥,这乌鸦真是恼人,感觉就不太好。” 不大会,那几只乌鸦绕着着小平台一圈,扑啦扑啦,拉了些乌鸦粪在这里,便飞走了。 宋天勤气愤地骂了两句,无奈地停下来,看蔡晋安排供奉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章 白鸦 蔡晋殷勤地将供奉的东西在坟前摆好,口里喃喃自语,只有自己听的清楚,说:“墓主莫见怪,我们大老远而来,只为寻找一具行尸,要是扰了你的清净,还望见谅……” “嘶嘶嘶嘶嘶嘶——” “蛇,黑蛇,大黑蛇!”蔡晋正喃喃地和墓主对话,巧莉忽然打断了他。 又是蛇,他起身来,诧异地看着我。 “哪里有蛇。”我、蔡晋、宋天勤三人齐声问她。 “你们看!”巧莉一指,前方三四尺,一条四五尺长的大蛇正昂着头,吐着凶狠的舌头向四人窜过来。 “快躲躲!”我大喊,鬼物我们能治,可毒蛇还真不是一般能对付的。要是在这荒山被咬一口,那真就得玩完。 四人忙各操东西,站好架势,八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那黑花大蛇。 那蛇跑到近前,却没攻击,搜一声钻入坟墓,这下我们可急了,难以想象的事情,四人齐齐为躺在里边墓主的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尸变。 小动物容易触发尸变,这是常识。 “道友,是不是去宰了它!”宋天勤小声地对蔡晋说。 “不行,绝对不行,没听说过吗,灵穴福地,非仙即鬼。我们不能伤它。”蔡晋担心地对我们说,我听了心里惊奇地了不得,感觉神秘莫测,格外诡异。 蔡晋带着我们拨开草丛,去查看那蛇到底钻哪里去了,在坟头一角,赫然一个黑洞洞的深洞。 “眼睛!”我叫了一声。 蔡晋宋天勤一看,毛骨悚然,从那黑洞里赫然两只圆滚滚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在黑暗中放着暗绿色的光芒。 四人惊吓地赶紧跳了回来,倒头对着坟墓就拜。 我这次慌了神,感觉太不可思议,只觉得肩头老是麻麻的。两只眼睛巡视着四周,怕再出什么妖蛾子。将那些供奉的东西摆放好,也不顾的嘟囔祈祷,只想着赶紧回去才安心。 “白鸦!怎么有白鸦!好大的白鸦!”我惊诧地喊。 “嘎嘎嘎嘎嘎嘎” 果然周围树上落满了白鸦,比普通乌鸦大两倍。 “乌鸦叫丧,白鸦附鬼!祖师的训示啊!”蔡晋大声叫苦。 两手紧紧地将腰刀符咒拿好了,以防万一被攻击,他强作镇定,他知道如果他显示出慌乱,我和宋天勤就完了,那四个人就别想活着出这深山了。 “快走!”蔡晋正要回头招呼我们三人出山。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砰”一声,我只感觉一阵风过,脑袋被狠狠啄了一下子。立刻鲜血直冒。 蔡晋和宋天勤齐齐惊呼,跑上去护着我。 忽然,铺天盖地一团飞舞得白影,将四个人裹卷在地。 谁也顾不了谁了,打了这只那只又冲过来。 “护头!”情急中蔡晋发出尖叫。 四人忙头朝里偎一起,将桃木剑四周护定身子。好在此时虽然不时被狠狠地啄几下,却比刚才被动挨打局面好多了。 蔡晋功夫最高,却也是被攻击最厉害的主,他疯狂地舞动桃木剑,忙里偷闲想想脱身之计。 忽然一手扯往来时带的做包裹用的大尸袍,脑子一转,赶紧喊:“钻尸袍里!”我和巧莉两人正拼命抵御白鸦的攻击,听到这里也反应过来,果然是好主意。 四人各角一扯,将自己罩在中间。 那大黑尸袍上画着各种厉害的符咒,形状怪异阴森,那些白鸦自然都是带着阴气邪性的,也是被阴气召唤指使过来的,如今见了这大尸袍,果然没了主意,只好四处盘旋着寻找缺口。 呼一阵阴风,呼一阵阴风,我偷偷往外一瞧,正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挥舞着衣袖。这特别不就是邱萍吗?果然跑到这里来了。 我心里直害怕,过了一个小时,那些白鸦也累了,见实在攻击不下去,天色已经昏暗,远处柏树林子里的鸦群正归巢的欢叫中,便也各自散去。 过了好一阵子,四人感觉外边没动静了,才悄悄撩了个角往外看,见天色已黑,山林里影影绰绰,山风吹着树木荒草,瑟瑟发声。那些深林中的鸦群,嘈杂地嘎嘎怪叫,声震云霄。 四人收拾好东西,啥也不拿了,只带了防身物品,齐齐向山下奔去,个个血流满面,狰狞丑陋,四人也顾不上伤口,只想着快跑。 好一阵子才翻过山梁,赶到那柏林公墓,我们到了这里并不感觉害怕,虽然那黑咕隆咚地密林中点点鬼火明灭不定,他们知道,对付这些普通小鬼气,小符就能灭了,桃木剑就将他们打跑,因此也不怕。 这才感觉伤口的疼痛,我头部被破了三道口,身上就不好数了,蔡晋伤势最狠,宋天勤和巧莉好点,头上被啄了一下子。 四人如丧家之犬,在柏林公墓里往前奔。 忽然,呼啦啦一阵怪响,黑森森地乌鸦向四人包抄过来,一双双小眼睛在漆黑的夜里闪着精灵的光芒。 “这破东西也要成精么!”宋天勤正要骂。 群鸦已经裹卷过来,扑啦扑啦扑啦扑啦,一阵乌鸦粪便似雨般洒下。 四人赶紧扯了尸袍遮挡,但也沾了一身的乌鸦粪,四人不敢多纠缠,裹了尸袍就跑,好一阵子才跑出来。 出了柏林,天色明亮起来,月亮冷森森地看着大地,狼狈污秽不堪。 宋天勤大骂着真是出道以来最大的耻辱,还是怪自己学艺不精,蔡晋虽然伤痛难忍,但也不断反思四人在强敌面前的狼狈相。 月亮冷森森地看着我们狼狈地逃回到死尸客店,夜风冷峭,一团一团地卷动着林木,在荒野上肆虐,不时传来恶狼的阵阵啸嚎,以邪性的曲调与狂风唱和。 鬼,恶鬼!最不怕鬼的人,其实是最了解真的有鬼并且掌握着鬼的脾性鬼的罩门。 之所以混到如此地步,宋天勤说,一切源于自己对赶尸行规的不尊重,触犯了祖师爷永久的忌讳,以前他虽然谨慎地按祖师爷的规矩亦步亦趋,时间长了,也在心中失去了对规矩的宗教般信仰。如今不同了,他信了,他懊恼但是默默地承受了惩罚,也带累了我们。 而这惩罚结束了吗?四人在客店里大眼瞪小眼,心里都是没个数。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风谷 夜已经深了,但我们四人怎么也睡不着,就这么在客店里坐到天亮。巧莉进进出出厨房,暖了好几次茶水,桌面上满是瓜子壳,还有凌乱的道具。 这夜我们通过和师父,老严等人的电话联系,确定了这牛头山的大墓,墓主正是薛大麻子。薛大麻子死后,明面上是修了一座大墓,还是风水宝地,但是这墓地,却是空的。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我们知道,薛大麻子的尸体,移到尸窟的风水局了。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便打点行装,师父说薛大麻子生前招揽盗墓异士的地方,是牛头山的一个山洞,也就在牛头山最高耸的位置,应该是不难找。 看来薛大麻子喜欢离群独居,师父说薛大麻子祖籍是在陈庄,有自己的老宅子,他死后就本几个亲近本家分了,大家都知道,他在牛头山山群中一个叫黑风谷里,有一个山洞,在眼里。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洞,这个山洞正是山牛灵穴的头脑位置,此地虽名为黑风谷,却并没什么黑风,倒是一个山气鼓荡的风口,时常有大风浓雾天气,便会鼓荡出阵阵黑云般的雾气及呜呜的啸吼声响,因此得名。 薛大麻子作为盗门创建者,善看风水,造诣颇深,生前身后对此有完善的安排,因此都选择在汇聚天地灵气之地,但是他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凡灵穴必须有相同规格的命理之人相配才行,虽然他自任人杰,但也必须与自己配备完美组合的灵穴。 他选择在此山牛灵穴处修身养性,作为自己提升潜能的根基所在也有其道理,因为他为木命人,根基扎实,需要在山牛灵穴沉潜,修身。 “看来非得把薛大麻子的墓地给挖出来才能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邱萍的尸体倒不像是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难不成是专程引我们过来的。”宋天勤总是话多,一夜没睡,精气神又上来了,他简单地包扎了伤口,一个黑布条绑在额头上,显得滑稽。 “不可冲犯死者,这几次闹腾,根本原因还是咱们的法力不够,法术不强。这次去一定小心谨慎,薛大麻子可是精明之人,不可有一点怠慢。”蔡晋沉声道。 “我看那谷里阴气重,要是再有什么怪兽窃据洞里,不给糟蹋干净啊。”我接口说道。 “我也考虑这个问题了,不过我看薛大麻子做事谨慎,想必那个洞也封的很严实,应该不会毁坏,去了就知道了,看看再说吧。”蔡晋道。 这次进山与昨天不同,山势平缓,虽然道路两边草木繁盛,却生机充沛,并无阴森感觉,我们有种特殊的嗅觉,每到一地总是先观察此地的地气,对阴气汇聚之地特别敏感,这也是行业专攻,普通人是感觉不出什么阴阳之气的。 足足走了三个小时,巧莉的脚不小心崴了一下,我背了她好一段路。越过五道山梁,才赶到黑风谷口,远远地就听里边风声萧萧,阴气冲天,四人不禁心里暗暗叫苦,这些天被妖气鬼魂折腾的不轻,心有余悸。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怕也没用,蔡晋仍沉稳地在前边带路,不时与我们品评山势,扯些闲篇,来消磨这阴气带来的恐慌。 山谷雾气腾腾,谷底有小河急湍的流水,虽然幽深,却林木茂密,古树森天。 四人身体不弱,攀岩走壁也是高手,不大一会便看到那旧居的山洞,蔡晋眼光敏锐,看过去,那山洞吐纳着山谷中的雾气,却见纳入的青气经过山洞的回旋之后增加了沉重的阴气,这又是一个不祥征兆。 虽然我们都不愿意相信近百年前薛大麻子的山洞灵穴会如此阴气沉重,但也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现实。 山洞下有一缓坡与谷底相接,四人攀缘过去,进到洞里,只感觉物是人非,满眼的凄怆。 蔡晋率我们对着洞内先肃穆地跪拜祈祷。 洞内地势崎岖不平,好在四人都是习惯山路之人,并不为意,山洞很深,经过多年的经营,里边还开了不少的小洞,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山洞内也是,有专门的祭祀之洞,有做卧室的洞窟,也有做书房厨房等等功能的洞窟,日常居家之物一应俱全。 刚进洞只见里边一切如旧,齐齐纳闷那阴森之气从何而发,只好往里走,仔细查看,怕有什么异样。 往里越发黑暗,宋天勤将自己拿着的小型灯笼组装好,打开,这种灯笼也是赶尸行独有,折叠型的,方便实用。 灯笼光线不强,在黑暗的洞穴里闪烁着一小圈光环。 再往里山洞东西分岔,西边是祭祀重地,我心里怪怪地,建议大家往东走吧,便决定往东走,先到书房洞窟。 往西走了两丈,忽然见作为客房使用的大洞窟闪着蓝森森的磷火。这里怎么会有鬼火出没,巧莉抓着我的手臂,喘着娇气。 “这地方怪吓人的。” 这么多人陪着她才不至于喊出声来,要不然这小丫头片子哪里敢进来这里。 只见那些鬼火星星点点,不时地飘动起来在里边舞动,我心想,能形成鬼火的鬼气都弱,见了桃木剑只有逃的份,过去无妨。 四人继续往里走,三个大男人手里都将各自的贴身家伙拿定。 谨慎小心地走进大厅,赫然发现一具具狰狞地骷髅,或躺或卧,我们与不少僵尸打过交道,但这么骷髅遍地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撞见。 大厅里阴气势足,勃勃地鼓荡着,感觉自己就像片片落叶,浮荡起来,竭力镇定心神,去已经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感。 “卡拉卡拉卡拉” 一阵琐碎声响,这些骷髅居然都僵硬地站立起来,闪烁着森森地鬼火,将四人围在中间,我只感觉头皮发麻,万没想到这山洞里竟会有如此多的恶鬼。 齐齐拔出桃木剑,但是桃木剑在法术咒语的驱动下,发出嘶嘶地杀灭邪气的精气,却很快就被沉重的阴气融合掉。 呼啦,一具高大的骷髅已经从后边向宋天勤砸过来,跟着一阵阴风浮荡,寒彻骨髓。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绝境求生 宋天勤赶紧运气抵抗,将桃木剑对着那骷髅的心窝处就刺,那里是骷髅激发阴气的据点,此处受制,就可破解骷髅的袭击。 那骷髅果然一颤,向后歪倒,可是四面铺天盖地地骷髅已经压了过来,随着阴风鼓荡,我们被压在众骷髅堆里,接着就感觉阴寒之气向身体各要穴袭击,蔡晋知道那是骷髅群发起的阴气杀灭。 我们叫苦连天,身体被紧紧压在底下,有几个骷髅手指正掐向他们的脖子。 “完了,难道要葬身在骷髅群么。”蔡晋悲哀地想。 忽然,他狠狠地扯掉头上包扎的布条,一块块血肉漏出来,鲜血立刻横流,他咬破舌尖,向身上的骷髅群喷去。 哗啦哗啦哗啦,身上的骷髅群果然失去攻击能力,控制力也绵软了,他赶紧掀翻那些骷髅,看我和宋天勤还在哀号。 他赶紧喷了几口鲜血朝压在两人身上的骷髅群,大喊,快喷鲜血,这些骷髅怕血。 我和宋天勤感觉身上压力顿减,知道蔡晋法术奏效,赶紧学着向骷髅群喷了几口鲜血,好一阵子,才掀翻骷髅群的控制,两人拼死跳出来。 蔡晋一见我们解脱困境,看大厅里阴气鼓荡的厉害:“很快法术就会被融合到这阴气里,那些骷髅还会追上来,三十六计,走为上。” 拉着我和巧莉就往里跑,宋天勤断后,里边过道已经狭窄,蔡晋慌忙寻找那书房入口。 忽然,两条巨蟒骷髅闪烁着蓝色鬼火,从左右两个暗洞里冲了过来,我们一看大惊,巧莉怕蛇,立马瘫软在地。 呼呼,阴风怒号,洞里阴气森森鼓荡,将宋天勤那下灯笼的火花吹灭,除了巨蟒骷髅的鬼火,一切陷入死寂。 看着向自己飘过来的团团鬼火,分明能看清各处鬼火所在的骨架,那两只眼眶发出的鬼火最为阴毒,不像普通鬼火有点发蓝,这两团鬼火发绿发黄,我们的心砰砰乱跳,不知如何才能克制这巨蟒鬼火的袭击。 宋天勤和我已经将小腰刀拔了出来,准备使用刚才逼退骷髅群的血咒,这是他们知道的最为狠毒的法咒,但也只是吓阻作用,用以吓阻鬼魅阴气的袭击,直接将他们激发阴气的要穴封闭。 蔡晋努力镇定着自己,他知道如果稍微有胆怯的表示,我们结成的战斗力将立刻土崩瓦解,变成天天在这里受欺侮的冤魂,那可真是最可怕的事情。 灵穴福地,非仙即鬼,可怜那薛大麻子一生聪明到头,虽然找到的都是本地最好的灵穴,可惜无力享受。我甚至猜想,他的魂魄会不会已经被这些恶毒的阴气厉鬼反噬禁锢了呢。 转念间,两只巨蟒细长的骷髅已经在劲利的阴风鼓荡下,飘飘然冲了过来,团团明灭不定的鬼火环绕在四人身周。 没有声音,只有大片大片的鬼火和冷森森地阴气,四人凝神围作一团,头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头皮发麻发凉,眼看着这个诡秘地包围圈已经缠绕成形。 团团的鬼火在身周飘荡,白森森的骷髅架子发散着奇异的寒光,“孽畜,滚开!”宋天勤一声凄厉的大叫,他的瘦削的头已经被身后那巨蟒骷髅头部阴寒的鬼火包围。 宋天勤极其凄厉的喊叫在幽深的山洞里婉转回旋,恐怖万分,我将自己的桃木剑刺向伸向自己那团鬼火的正中,试图阻挡它们的进袭。 “扑通”一声,三足已缺少一角,可怜的宋天勤已经口眼紧闭,瘫倒在地,与死去没什么两样,皮肤死白死白。 不好,正在紧念咒语施展法术的蔡晋,只是让进攻的鬼火群稍微迟缓一些,不大一会,那避邪的法力已经被消融殆尽。 宋天勤的倒下让蔡晋心情急噪。他和我奋力地推宕鬼火骷髅的进袭。 忽然,两条恶毒的光舌向我们袭击过来,根本无视我们的阻挡。在严密的窟窿阵中,我们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宋天勤发冷的身体还阻挡了两人的施为。 “啊!”我一声惨叫,那光舌已经扎到我的心口,蔡晋来不及细想,拼死力将那光舌拔了出来,这时候后边那光舌已经钻进自己的后背,一阵奇寒立刻导入全身,我已经神志不清,瘫软在地,蔡晋拼命将两带血的符咒裹向光舌,没用。 “文昭哥,文昭哥……”巧莉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的意识已经恍惚,眼前那些幽幽的鬼火肆意地飘荡,袭击。 “我要死了!”我悲哀地想。 “轰隆!”正当我绝望地瘫软在地的时候,脚下一软,四人和那蟒蛇骷髅齐齐摔落地下,地下有个石洞! “哗啦哗啦哗啦”蟒蛇骷髅到了摔到地下竟然四散,没了坚硬的骷髅纠缠,我感觉猛然一阵轻松,虽然神志还是不清醒。 蔡晋努力地睁大眼睛四周瞧。一个被各种符咒道具封锁严密的洞窟,我们落地的地方正是一个做法的祭坛。洞内阳气充沛,环境肃杀,各种厉害的符咒严密地守护着祭坛,那恶毒的巨蟒骷髅一落到祭坛立刻土崩瓦解,粼粼鬼火次第熄灭。 蔡晋让阳气一冲,精神振作了些,赶紧爬起来,将那可恶的骷髅踢开,先探探我的鼻息,虽然微弱,但并无大碍,他揪住我的耳朵,运足气对着我的眼睛猛一吹气。 我让蔡晋一折腾,幽幽苏醒过来,巧莉看我慢慢醒转,放下心来,将我拖过一边。 他探了探宋天勤的鼻息,气若游丝,全身发凉,阴气已经袭入五脏,蔡晋心里一揪,难不成就这样过去不成? 他起身,看了看祭坛,猛醒,这不正是做法的好地方吗。 他将宋天勤的身体放在祭台上,开始仗剑作法,利用洞内充沛的阳气,缓缓导入宋天勤冰冷的身体,过了十分钟,宋天勤才幽幽醒来。 我们见他醒来,顿时心里大喜,蔡晋反转他的身体,让他的脸对着自己,发现不对,虽然呼吸正常,但是六神无光,魂魄不聚,麻烦了。 只有一个办法,叫魂,这是一个需要高深法力的人才能做到,将魂魄飞散的人聚集在体内,看我还在调息休养,也无法护法,蔡晋只好冒险叫魂了。最怕的是叫魂的时候被袭击。他想了想,将自己带的附着了厉害符咒的尸布将洞口封闭好,盘腿坐下,将包裹里那设计精巧的招魂幡拿出来,点好七盏招魂灯,开始努力作法。 第一百二十三章 薛大麻子手记 只见蔡晋口中念念有词,“魂兮归来,魂兮归来!”过了一会儿,七盏招魂灯灯光明亮,将宋天勤飘散的魂灵聚集,然后回到到体内,宋天勤已经在祭坛上酣然沉睡,全不知晓蔡晋正辛苦地给他招纳魂灵。 眼看大功告成,蔡晋不禁舒了一口气,七魂回归,宋天勤的命算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给转回来了。 蔡晋聚精会神,将第七个招魂灯慢慢向宋天勤身上引领,那魂魄在蔡晋术法的引导下向宋天勤身体附着过去。 “啊!”一声惊慌的叫声,蔡晋脸色煞白,颓坐在地,那紫色的魂灵又退回到招魂灯,无主的抖索。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宋天勤的魂魄不敢入体,蔡晋气的青筋暴起,他转念看了看我:“小昭,你体内的小鬼又出来捣乱了,快控制他。” 我看此情景,心里已经明了,愧慌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上回曹安顺那次,也是这样魂不附体,我气得直跺脚,对体内的小鬼警告了一声,要是再敢添乱,我就一头撞死,你也别想好活。 这小鬼才在我体内嘤嘤笑了几声,然后没了声音。 蔡晋见我不再动了,就再行启动法术,将那失散的魂魄导入到宋天勤体内。 这不是添乱嘛,关键时候给人使拌,苏文秀也不管管。 对了,苏文秀怎么一直不敢出来?难道是因为宋天勤这个不熟悉的茅山道士在这里,所以一直藏在我体内不敢出来? 终于完成,蔡晋过去照着宋天勤扇了两个耳光,宋天勤一骨碌爬起来,蔡晋见大功告成,一阵轻松,却又头晕目眩瘫坐在地。 巧莉赶紧过去将蔡晋扶了起来,我讪讪地赔着笑脸。 “小昭,你体内的小鬼不知分寸,魂魄停留太长时间,后果你不知道吗,刚才只要稍微迟了一小会儿,以后宋天勤头疼脑热就拿你是问。”蔡晋忍不住训斥我。 我只好赔罪发誓要好好约束小鬼,好在这种魂魄中途阻滞的情况不多,有的话也会影响以后的身体状况,要命的影响是终生的。 蔡晋休息了一会,起来打量这个做祭坛的洞。 这应该是修炼邪术的秘窟,连蔡晋这么经验老道的人都没到过这种地方,天缘凑巧救了我们四人一命。 我也仔细打量,见除了上边那下落的洞口,其他没有出路,上去已经不可能,那是长期侵蚀造成石壁变薄才将四人掉落下来。肯定还有其他出路。 四壁都是石壁,画满了符咒,并不见有门道痕迹,真是诧异。 蔡晋忽然想起一个主意,将那桃木剑挨着敲,并不见异样,出路在哪里呢? “石猴!”我看到在洞窟一角正有一个石猴的头部模样,其他没任何异样,难道这石猴头有什么秘密吗。 “薛大麻子当年绰号‘窜天猴’,据说这老家伙轻功了得,在盗墓一行,时常是以一人之力,潜入大墓之中,盗取冥器。我看这石猴,多半有作用。” 蔡晋过去用桃木剑敲打,没动静,正诧异地看着这个石块。 “去他妈的!”宋天勤走过去找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觉得窝火,冒冒失失地用脚揣向石猴头。 “轰隆”一声,沉闷的响动,石猴头左边石壁轰然洞开,四人大喜,里边一个豁朗的大石洞,仔细看,正是薛大麻子的书房所在。这里一定记录了不少盗门的秘密。 蔡晋带头领我们进来,四壁都是各种风水学说,法术修炼及符咒的书籍,经过这么多次的残酷挫折,我和蔡晋、宋天勤都是深深感到这洞窟里的书对自己是多么重要,法力不够,学艺不精,在阴阳圈这一行当,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蔡先生,你看,有血!”巧莉眼尖,一眼看见书房角落里一个沾了鲜血的猴皮。 蔡晋奔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猴皮摊开,只见里边用猴血书画的地图,几个重要的点作了简单的标记,短时间也猜想不透是什么地方,蔡晋干脆把猴皮卷起来交到我手里: “小昭,这东西估计跟鬼谷图有关系,你先收着,回去给你师父看看。” 我点点头,眼下真没时间研究,只好收回去以后慢慢研究。 来山里已经十个小时,又经过激烈恶斗,四人都疲惫不堪,看这地下石洞,应不会有其他危险,便找了个旮旯,相互依偎着休息。 黑风谷依旧狂吼着鼓荡着阴风邪气,书房里却温暖如春,三个阴阳圈的,加一个美少女,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搏斗后终于有了一角可以沉睡的安宁之所。 美美地休息了六个小时,我慢慢醒转过来,看巧莉、蔡晋和宋天勤还在香甜的沉睡,身上乌七八糟,到了这地方也讲究不得了,能顺利逃出去就是万幸了。 我把巧莉靠在墙上,站起来开始仔细打量这间朴素却显得沉实的书房,只见书籍排列井然有序,有经史子集学问档,有驱鬼驭尸法术档,有静修悟道修神档,有奇门八卦风水档,每个挡间密密麻麻紧凑地排列着各种各样的图书,有泛黄的老旧图书也有保存的很新鲜的新出图书。 那些所谓的经史子集,对我而言是无所谓的。驱鬼驭尸等法术嘛,经过了这几天的遭遇,开始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惭愧,或许薛大麻子这些书里还能挖掘出有用的法术来,也说不定。 但这不是最紧要的,出去的时候捡重要的带回去就行了,我的眼光自然地瞄上了那奇门八卦风水档,这里边的书却不多,但是那泛黄的《奇门遁甲全解》是这档书籍里最重要的,我对奇门遁甲也有一定理解,因为奇门遁与八卦学术是法术的基础,能精研其中的奥妙,那我就不是一个愣头小子了,该是一代宗师了。 薛大麻子对此应该有深刻的研究,但是看他选择的灵穴看,虽然确是宝地,但是措置不能说是完美的,现在看已经成了鬼蜮横行之地了。说明薛大麻子自己也没有完全参透。 风水档里除了这本奇门遁甲,其他全是各种各样的阴宅范例,其中一本插了一只羽毛,这表示什么呢,我也不理解,我探手过去,将那插了羽毛的书拿过来。 这是一本手抄本,装帧却是很细发,用灰色薄布包装,字体柔韧有劲,打开书本,第一页赫然写着“窜天猴撰写”。 难道是薛大麻子亲自写的么,我大是惊奇,若是真的,我对这位薛大麻子真是更家佩服了。 一编:华夏风水命脉详录。 二编:苗家蛊术与巫术记载。 三编:驱鬼驭尸心得。 四编:灵物掌控秘录。 我只看了这目录篇,就大喜过望,这些东西真是太好了,集成了薛大麻子毕生钻研,有了这本书的指引,自己定可大成。 这薛大麻子真不愧是盗门的创建者,不但会风水相术,驱鬼驭尸,甚至连苗疆的蛊术,巫术也有钻研。 “嘿,看不出来,就说薛大麻子选的这些灵穴吧,让咱们吃了几多苦头,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是受苦呢还是享福呢!学这些,到头来真的有用?”我也想到这个问题,虽然想的并不那么深沉。 正当我自言自语地喃喃说话的时候,蔡晋却是接话: “咱们这行,尽人事而听天命就是活着的准则,想想看,我们时常在抓鬼的时候碰壁,是咱们学艺不精,小昭,你眼力过人,悟性也很高,这本书你还是留着吧,好好钻研,将来说不定能成为你师父那样的高人。”蔡晋笑看着我。 我们正在闲侃着,宋天勤伸伸懒腰起来,跑到外室一个小侧洞里方便,摇摇晃晃地。 “哗啦啦——”宋天勤陶醉地享受着释放的快感,突然大喊一声:“道友,这个小洞窟正好连着底下一条暗河,真是妙绝的溷蕃之地。”他还快活地哼起俚曲,忽然却是一声痛苦的骂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暗河,噬尸虫 我和蔡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巧莉也被惊醒了,正跑过来看,立刻头皮发麻,一只黑红色的大甲虫正沾在宋天勤腿上狠劲啮咬,那嘴吻宽大,像刀削一样将宋天勤的腿肉夹进嘴里。 宋天勤大叫着用桃木剑将它打开。 “这是什么啊,这么多!”我失色惊叫,惨厉的喊叫在幽深的山洞里游荡。 “快跑,这东西吃人!”宋天勤回过神来,推搡着我们就往回跑。 地上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的黑红色大甲虫,凶狠异常地冲击过来,不一会,吱啦吱啦的声音恐怖地充满了这间静室。 我们正惊慌失措地往回跑,蔡晋诧声说道:“难道是噬尸虫,那是太可怕了,我听一些老前辈说过这种恐怖的甲虫。估计是了,那利刀般的前腿,那凶狠地发着黄光的小眼睛。” 吱啦吱啦的声音已经接近书房,这里和书房是共通的,没有任何办法挡住这群吃人的可怕甲虫。 蔡晋向后走过去,招呼宋天勤和我、巧莉将那些书狠命地堆积起来,暂时挡挡噬尸虫的进攻,根本顾不上哪些书是自己要的哪些书是自己不要的,我只将那本薛大麻子的手写本放进怀里,其他统统推在过道里,堆积了有一米高度。 那些噬尸虫已经杀奔过来,吱啦吱啦啃啮着挡路的书本。声势越来越大,我们在书房里犹如四面楚歌,陷入了走投无路的窘境。 更可怕是,这些甲虫不是鬼物,他们不怕灵符,不怕桃木剑,所有道具对于这些噬尸虫毫无用处,宋天勤也顾不上想自己的伤口,在地上转来转去,哀叹连连。 “我看咱们是出不了这洞了,一波又一波,不困死咱们也得累死急死!”我有些丧气地说道。 “别在那里号丧了,赶紧想办法要紧。”蔡晋正紧张地堆积着书籍阵地。但是那吱啦吱啦的啃啮声音强烈地刺激着四人的神经。 不大会,所有的书籍都堆上了,噬尸虫在大肆进攻着这些软软的阻挡物事,我们在这边已经无险可守,巧莉一个女孩子,对虫子的恐惧比我们更强烈,她已经脸色通红,哈拉子一团一团地搭拉到地上,嘴角随着吱啦吱啦的声音恐惧地抖索着。 怎么办,我两眼仔细地查看这石壁,希望找到异常物事。 排排书后的洞壁上全是冷森森的青石,坚硬非常,他默默地祈祷。 这时候,噬尸虫已经从底下攻击过来,书堆在大批的噬尸虫的攻击下轰然倒塌,愤怒的噬尸虫密密麻麻地冲进来。 腰刀,能砍死几个呢。徒劳!棍棒,能打死几个呢,徒劳! 恐惧已经让我的脸盘扭曲的厉害,说不出话来,只是呜噜呜噜地垂死挣扎。 “放火烧!”眼看噬尸虫将占据书房洞内,蔡晋忽然灵机一动。 一句提醒了来回拼命转圈的宋天勤,宋天勤赶紧点起火折子,将一本书烧着,接着,更多的书,轰轰烈烈地燃烧起来。 这东西怕火,啪啦啪啦得烧死不少噬尸虫,火堆边的那些噬尸虫看见前边的都烧的那么惨烈,吓呆了,被火光打灭不少凶焰,但是后边还有人多不明就里的噬尸虫,还在拼命地往前冲,只见他们从前边那些噬尸虫身上冲了过去,前边退后边攻,纠缠成一团,然后又成团的疯狂地扑上去,扑进火堆。 我们看的目瞪口呆,心里惨惨的,巧莉捂着嘴巴,已经呆在当地。 我一想不行,得赶紧想办法脱身要紧,火堆没吓退它们等火堆一停,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两只焦虑的眼睛四处乱转,还是没看到有什么异常地方,我开始有点绝望了。 火堆越烧越小,噬尸虫前死后继下,终于冲开了火堆,杀进书房来了。 蔡晋和宋天勤紧张地将自己带的武器拨打着这些可恶又可怕的甲虫。 那些甲虫已经不是一只只行动了,一团团地向两人攻击过来,爬到身上立刻四散啃啮。 宋天勤凄厉地喊叫着,蔡晋身上也爬了七八只噬尸虫,巧莉只能缩在我身边,时不时丢一两本书过去砸。 完了,这次没有那么幸运了,走投无路了。 四人谁也顾不上谁了,噬尸虫一见肉和血就像疯了一样,洞里已经充满了血腥气。 我们步步后退,前边已经三层噬尸虫再向前冲击。 后边就是石壁了,退无可退。 “拼了!”蔡晋绝望地嘶喊。 他和宋天勤本来还心存侥幸,心头更是灰心,但是手脚还在激烈地拼命拨打噬尸虫。 蔡晋虽然忍住不叫喊,但是他两腿也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了。 吱啦吱啦的声响越来越大,充斥了这个黑暗的山洞 巧莉和我只能干着急,实在无法分出任何一分精力和手足去帮忙。 突然宋天勤绝望地向后扭曲着身体一个翻滚,滚到了刚才撒尿的地方,那里已经到了石壁边缘了,没有一点空隙。 “扑通!”宋天勤掉了下去,“哗啦!”里边是水。 宋天勤带着七八只噬尸虫一起掉到下边的暗河里。 “他娘的,这东西怕水,快下来……” 我和蔡晋、巧莉一听见宋天勤的声音,不惊分喜,快跳下去,也许还有生路。 蔡晋将我和巧莉往刚才塌陷的洞里一推,我来不及说话立马掉路下去,身上有七只噬尸虫。 蔡晋也毫不忧郁地跳了下去。 扑通,深深地掉进寒冷的暗河里,顺势将身上的几只噬尸虫拔掉。那些噬尸虫到了水里行动变得迟缓,就跟僵硬了一样。再加上河水寒冷还冲减了血腥之气,它们也就消磨了凶气,划起水来,不再顾我们。 蔡晋回过神来大喜,忽然看见宋天勤已经躺在河里,好在河水不深,呛了几口水也没事了。 只听啪啦啪啦,上边一团一团的噬尸虫也跟着掉落下来。 地下暗河黑咕隆咚,流水呜咽再加上啪啦啪啦掉落声响,恐怖之极。 四人伤势不轻,流血过多,均感疲惫乏力,但是强烈的危机感又逼使我们头脑高速运转,噬尸虫落的越来越多,虽然在水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暂时忘记了对我们的攻击,但是时间一长,大批的噬尸虫又会蜂拥而至,继续上演新一轮的搏杀。逃命,依然是最紧迫的任务。 第一百二十五章 顺流直下 蔡晋和巧莉趟着水扶我坐一个石头上休息,然后赶紧去拉宋天勤,四人中宋天勤伤势最重,趴在岸边一动也不想动,苦着脸懒的说话。估计这家伙入行十几年,这一次是最惨的了。 蔡晋将宋天勤拖起来平放在一个平整的长石上,从兜里摸出疗伤草药,一一敷上,包扎好,伤势确实不轻,有几处给撕脱了皮,有一处伤口深可见骨,好在都是外伤,用祖传秘药,休养个十天半月也就好了。 啪啦啪啦,噬尸虫一团一团地往水里掉,水里的开始形成团向外游走。 “蔡先生,得赶快想个办法,这条命能不能捡回来还难说呢。”我含混不清地嚷着,心急,现在听见那些吃人的虫子的声音就心头发颤。 巧莉庆幸地念叨:“好在这里有一条暗河,要不然咱们四个真就喂了这些虫子。” “走,不能停着,顺着这暗河走,应该可以找到出口,除非它汇流到一个瀑布,不过我也没见这山谷里有瀑布。”蔡晋到底是坚定过人,我们之中,他经验最足,为人也最为沉稳。他仔细思量着处境,看着缓慢流淌的暗河,“就这么办,你看这水势缓慢,不应有重大急湍出现,没有急湍就没有陡崖。” “快走吧!”我上去想扶宋天勤,蔡晋赶紧制止,“你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你和巧莉搭着走,我来扶他。” 我使了使劲,确实力不从心,只好放下。蔡晋过来,拖起痛苦呻吟着的宋天勤。 这是一个溶洞,四处悬挂着各种颜色的石笋,四人可没心情欣赏这个,蹒跚着向前赶路,洞里道路很是坎坷,增加了行进难度,不时见噬尸虫随水流过来,倒还没爬出来伤人的,暂时没有大碍。 山洞蜿蜒向前,漆黑漆黑的,那简易的引魂灯笼灯火微弱,四人磕磕绊绊艰难行进,左转右拐,走了百十丈,就听不见那些噬尸虫恐怖的声响了,四人不觉心情稳当了些,但是脚下仍不敢松懈。 里边有的地方窄,有的地方宽,就是不见尽头,只好走走歇歇,心下已然急躁。 “这薛大麻子高明得像个宗师,你看,他挑的这是什么鬼地方,不远就见鬼,不时就见怪,还什么风水宝地来着。”我嘟囔着,开始怀疑那一套到底灵不灵。 “小昭,你这么说就错了,在风水宝地若没有福缘深厚之人镇住,那肯定就是这些精灵怪物的聚居之地了,鬼怪越多,反而证明这地方越是灵穴。”蔡晋倒是十分相信这里是风水灵穴。 “我们混阴阳圈子的,本来做的就是鬼神生意,一切自有天定,你们两个别叨叨了。这洞怎么还没个尽头啊,我的伤口不能泡太久的水,会发炎的。”宋天勤看着仍然漆黑的山洞,心里不断发虚,皱着眉苦闷着脸。 巧莉愁苦地说道:“要是当时在南城村带一些伤筋动骨的药出来就好了,奶奶的那些药,市面上真买不到。” 那倒是,巧莉奶奶那些药估计比金子还贵重,我腿断了几天就能给治好。不过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绝路求生吧! 忽然一阵一阵的阴气冲过来,倒没大风起,越往前走寒器越重,我们心里已经沉不住气了。 “哎,咱们不走了吧!前边不知道会是什么,怎么阴气这么重。”我心里扑腾扑腾乱跳,口气虚弱而绝望。 “走,不走也不是办法,真要出不了这黑风谷,咱们就跟这些噬尸虫作伴吧。”蔡晋经过这么长时间,阴沉着说。 “道友,小昭说得对,歇会吧,真走不动了。”更加虚弱的宋天勤低声说,估计也感觉前途莫测,心里多了分绝望情绪。 蔡晋随即看看前方,这阴气绵绵不绝,虽不犀利,却厚重的很,前边凶多吉少,干脆在这地方消停消停。 “蔡先生,我看前边不善。”我忧心忡忡。 “既来之则安之,也不要过于担心,咱们行走在阴阳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蔡晋一脸刚毅,倒不像是会屈服。 “别多想了,休息好,只要我们斗志旺盛,就不怕这些阴邪的东西。”蔡晋给我们打气。 “这黑风谷历来是鬼气冲天的地方,很早就听说这地方曾经困死过一个苗家大山寨的人马,难道我们碰上的是这些冤魂不成。”宋天勤对这一带比较了解,忽然提到一个恐怖的话题。 我心里一惊,一下子提醒了自己,不敢想象下去,这可是太可怕了,苗家是最阴最毒的,而且最擅长巫蛊之术,是最难缠斗的敌人。 宋天勤已经脸色发白,他也感觉到,如果传闻是真的,那就太恐怖了。 “不要紧,不就是一批冤魂吗,百年过去了,也不会给我们为难啊,碰上点邪门也没啥大不了的,牛头山我们也走了两遍,我想这洞也该到头了,再坚持坚持,就可以出山了。”蔡晋依旧沉稳着口气,给我们打气。 “碰上什么事情,一定不能有丝毫胆怯,咱们吃阴阳圈这碗饭的,靠的就是胆气,再凶恶的邪物,也有对付的办法。” 休息了一个小时,吃了些巧莉精心准备的干粮,觉得心劲足了些,我们继续往前赶路。 不大会,那暗河里飘荡起团团水气,寒意越来越重,灯笼里的小火头闪烁飘忽,只照着周围三尺地方。 忽然,有了些昏黄的光线,不再漆黑,难道要出洞了吗,我们精神大振,很为刚才的担忧感觉惭愧,脚步更有劲了,我在前边带路,一改蹒跚疲惫之态,竟有点昂扬之姿。 又过了半个小时,光线更明亮写,但是像太阳落山后一样的昏暗,周围石柱影影绰绰,这对走惯了夜路的我们来说倒不是问题,一点没有胆怯的意思。 蔡晋突然咦了一声,他的眼睛依旧紧张地盯着周围的一切动向。 “蔡先生,这次出去我先大睡三天,真折腾坏了,总算要出山拉!”我竟忍不住开心笑了起来。 “砰!”灯光摇晃,话音未落的我撞上了一个一个黑东西,踉跄两步,那黑东西也倒在地上。 “不好,是僵尸!”宋天勤一声惊呼。 我仔细一看,果然具面目狰狞的僵尸,我们什么尸体没见过,倒也没特别害怕,只是在这地方遇见,可就不同以往,我起来,骂了几句,提了灯笼照了照僵尸。 是一身苗人打扮,那头上缠的头巾上的羽毛还在,正是苗家古代武士,印证了宋天勤刚才的担心,这黑风谷真是吞没了一整个苗家大寨才形成的。 我们围着这个僵尸仔细思量。 “蔡先生,咱们怎么办,看这僵尸没多大凶险,已经干透了!”我小声说。 蔡晋从兜里摸了一张小而毒辣的符咒,贴在僵尸后背上。 “苗家的阴毒是无法想象的,咱们一定要小心,前边并不一定就是出口,或许我们进了他们的一个巢穴了!”蔡晋分析着,“不过也不要担心,毕竟百年过去了,还能有多凶呢,但是一定要防毒。” 我点了点头,收起兴奋劲儿,心头又紧张起来,四处警惕地瞄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冤魂肆虐 再往前走,每隔一段,就碰上一两具僵尸,蔡晋分别给他们贴了符咒,防止他们从后边袭击。 这样过去一个小时路程,大约经过了百十具僵尸,虽然个个狰狞非常,但也没见他们伤害,只是每个尸体全身都黑透了,从头到脚,都是黑的,这可是奇怪,蔡晋和宋天勤两个抓惯了僵尸的高手,也无从解释。 前边山洞豁然开朗,豁拉拉展开一个大山洞,方圆有十丈。 “这么多僵尸!”我惊呼。 “快灭烛火!”蔡晋赶紧吩咐,他知道,这里凶多吉少。 我赶紧灭了灯笼,我们躲藏在一个石柱角里。 里边静悄悄的,光线昏暗,黑黢黢的,杂乱无章地战立着一具具僵尸,约百余具。 “怎么办,不穿过他们不可能出去,我感觉已经离洞口不远了。”我小声问。 蔡晋点了点头,说:“穿是一定要穿的,但是一定沉住气,我看这些僵尸肯定有点门道。” “这下可玩了,不知会被毒死还是被打死啊。丫的赶了小半辈子的尸,要不是我现在身负重伤,看我不全让他们言听计从。”宋天勤哭丧着说。 “别嚎丧了,还有工夫嚎丧。”蔡晋训斥。 宋天勤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挣开蔡晋的胳膊,伸出一只胳膊扶向石柱。 轰隆隆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只觉得脚下一真剧烈颤抖,四个人随着石柱轰隆隆转向尸体群,按一个奇怪的路线,竟然没碰倒一具僵尸。 我和巧莉已经吓的面色惨白,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转到正中间忽然停下,我们根本没有自己支配的力量,只见石头柱子轰隆一下掉落地下,正好将我们留在尸体群里。 哗啦啦一阵响动,只见周围黑色的鬼影绰绰,绕着我们飞舞旋转,接着各种怪异的声音响起来,一阵凄厉一阵阴沉,我们脑子里立刻乱七八糟地装满了各种幻觉,或恐怖或平静。 接着各种各样的鬼影在四周闪动,有吊死鬼有淹死鬼等等,各个狰狞恐怖,向我们不断发出袭击,我们只觉得阴气逼人,战斗不已。 蔡晋将桃木剑举起,可惜,桃木剑发出的道家精气很快就销蚀殆尽。 我们正头昏脑涨间,忽然平静下来,黑色的僵尸各归其位,一阵阴森森地女人笑声传过来,一会这种叫声环绕了我们周围,只见黑色长纱袍的女鬼狰狞地看着我们,嗖嗖闪过,我们已经招架不住,宋天勤瘫倒在地。 “扑扑”“扑扑”,那些黑衣女鬼忽然伸出黑色的手掌来,不断地拍打我们的脸庞。 躲也无处躲藏,我们颤抖着,任凭这些阴毒的女鬼肆意玩弄侵袭。 “黑血僵尸八卦阵!”蔡晋不由得哆嗦着喃喃自语。 “完了,我们出不去了。”宋天勤悲哀地低号。 那些女鬼依旧快速地旋转飞舞,拍打着他们,将奇阴鬼气向我们侵袭,同时那恐怖之极的阴恻恻的女人笑声,依旧环绕回荡在这个石洞大厅里。 蔡晋将腰刀拿了出来,快速割破手指,将手指上的鲜血向四周洒去。只听阴恻恻地笑声变成女人呜咽的哭泣之声,那些僵尸都变成黑纱女鬼模样,蹲在洞里。 我和巧莉还是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蔡晋见攻击稍微松懈,拖起宋天勤,对我和巧莉低声叫:“快走。” 一句话提醒了呆愣的我们,赶紧跟上。 我们脚步踉跄就向走,忽然那些黑色僵尸齐齐向我们围拢来,依旧呜呜地哭泣着。 蔡晋大惊,知道他们跑过来就可能下毒手了,我们呆了,不知道从何处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那些僵尸走进,忽然身体一长,齐齐站立起来,伸出黑森森尖锐无比的手来,戳向我们,已经避无可避了。 “完了,我的命终于到头了。”宋天勤忍不住凄厉一声哀叫。 “裹尸布!”我忽然想起这件宝贝,自从上次被这不起眼的宝贝救命之后,我一直将之视为珍宝,这次也贴身带了来。 “快展开。”一句话提醒了蔡晋,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但是能不能躲开僵尸的进攻可就不好说了。 我赶紧将裹尸布展开来,将画着符咒的一面向上。 我们赶紧匍匐在地,将裹尸布将自己裹了起来。 外边仍呜咽哭泣,却是奈何不了这裹尸布了,只听的外边僵尸有规律地移动着步形围绕我们不断走动,却也没有出手伤害的。 我们心里稍微安宁些,但是如何破解着黑尸八卦阵,却仍是心头发虚,不知所措,我们躲藏在黑色的裹尸布里,紧张思索对策。 洞里光线昏暗,黑森森的百多具披头散发的僵尸按一定的步法来回移动,围绕着中间那黑色裹尸布围果的一堆,寻找着攻击地破绽。那尖锐的指甲黑而空洞的脸,狰狞地挥舞晃动,阵阵阴风将女人怨恨的低泣声,回旋环绕,极度恐怖极度绝望的气氛。 僵尸们随着阵势变化各种幻象来,但是,对付在血咒尸袍里的我们却也毫无办法,只是这八卦阵确实变化多端,永无穷尽,阴风及凄厉地鬼泣从各个方位回旋跌宕,如同地狱般阴森可怖。 我们抖抖索索蜷成一团,依靠着不大的裹尸布的庇护,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谁会想到,抓鬼的人会被僵尸赶进裹尸布,在僵尸的威胁中战战兢兢。 我哈拉子耷拉到地,宋天勤小心地屏息瘫在地上,我们都把希望寄托在蔡晋身上。 “这薄薄的裹尸布如何能长时间抵挡积累百年的阴毒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宋天勤对苗蛊非常了解,他分析道:黑血僵尸八卦阵是苗人所创,将青壮年人使了巫蛊之术,就是将一种雪山深处挖掘的一种奇寒的毒蜘蛛捉来,这种毒蜘蛛分泌一种黏液,也就是毒源,具有奇阴邪怪的毒性,并且极易溶于水,无色无味。这样黑色血尸形成,接着他们就将僵尸队伍使用招引魂魄聚集成阵势。就结成着黑血僵尸八卦阵。 如何破解呢,蔡晋苦恼了,首先这是一座阵法,之前的思路老是停留在克制这剧毒僵尸身上,其实最根本的办法在于破了阵法,才算彻底打败这僵尸毒阵。 破阵的诀窍在于击破阵心阵眼,三大要害,阵心是指挥中枢,两只阵眼观察着阵势的变幻也观察着敌人的破绽。 这僵尸阵的威力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毒性,靠阴毒的阵内要素去杀灭敌人,一是阵法,靠变换无穷的阵法消磨敌人的斗志,进而轻松地杀灭敌人。 要破解这剧毒元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去破解阵法,毁坏阵心,戳掉阵眼,便可以轻松脱身了。 这样一想,心里思路清晰多了,我们也觉得不那么急了,如何找到这阵心阵眼呢, 蔡晋一筹莫展,这种事情他从来没遇到过。 不过一想到奇门遁甲,我心头一震,自己怀里不正有吗? 来时候薛大麻子那书房里满满的一窟书被我们烧毁,当时情况如此危机,只能出此下策了,如今想起来,常惭愧莫名。 但独留了最有价值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七章 牡丹花下死 我怀里贴身宝贝《窜天猴手记》,姑且这么命名吧,虽然不成系统,但经验是最重要的。我将小灯点着,借着昏黄的光线,翻开,看有没有关于破解僵尸阵的办法,直接翻到第三编,编目比较乱,仔细查看,很遗憾,没有相关名目的文字。 我一阵失望惆怅,将宝贝书放进贴身褡裢,怎么办?外面阴风怒号,鬼哭狼嚎,再迁延下去,肯定会葬身于此了。 四个人蜷缩成一团,更没法行动,首先得解决行动问题,才能发现点破阵的蛛丝马迹,浸淫着血咒的裹尸布是能够抵挡僵尸毒性的唯一屏障,可只有这么一件。 割开,对,只有割开,我们才能分开,才能自由活动,宋天勤伤重,先让他找个稍微平静点的地方休息,我和巧莉、蔡晋分头破阵。 想到这里,我低声将自己的意图向蔡晋和宋天勤说明白,他们两人想想,也只能如此,便点头答应,我掏了腰刀,将裹尸袍割成三块,我们分别裹好,将九道血咒贴于周身要穴,以抵御鬼阴袭击。 先将宋天勤拖到一个相对安静些的地方,有尸袍裹身,暂时没大危险,巧莉也留下来不要乱动。 这才起身看这凌乱不堪的邪恶大阵,只见黑色僵尸裹挟着黑纱袍服,将我们团团围困。 我和蔡晋都在仔细定定神,仔细观察,只见杂乱无章的步伐中有一个黑纱女鬼只在那里低声哭泣,并不行动,与乱成一团的僵尸不同,难道,这低泣声就是指挥大阵的术法吗。 不管是不是,这女人都不单纯,去想办法接近了再说。 阵心如果在这里,那阵眼呢,我在往四周看,没什么异样,只是这声音里并不只是低声抽泣,还有其他声音,难道是靠声音来传递某种信息的吗,很可能。 我仔细摸索与那女人哭泣声不同的两道声音的来路,好一阵子才辨别出来有一路在西南角,集中目力望去,也有一个女人披着黑纱袍服蹲那里哭泣,是了,那是个阵眼,心里略微有了点思路,感觉信心足了。 我凑到蔡晋耳边低声嘀咕两句,蔡晋恍然大悟,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接下来蔡晋蹲下身来,定好心神,仔细分析着这些凌乱的僵尸,他将桃木剑拿出来,喷了口血,念动恶咒,急速刺向其中一个僵尸,僵尸倒下,可是随着阵法变动,呼啦啦,更多的僵尸向蔡晋方向奔过来。 果然那哭泣的声调不时变换,在指挥着这大阵,蔡晋闭起眼睛,塞起耳朵,竭力控制自己抵制这僵尸大阵的邪念袭击,然后挥舞桃木剑向那阵心方向猛冲。 果然奏效,僵尸阵虽然厉害,但是僵尸并不灵活,只能在阵心的魔力指挥下行动,靠阴邪之气将敌人迷乱心智,然后杀灭。 约莫冲过八层僵尸围困,终于赶到那阵心处,蔡晋睁开眼睛,定了定神,最厉害的考验应该在这里。 那阵心黑尸仍在那里低声哭泣,只是声音越发尖利,蔡晋正想办法怎么杀灭这阵心,忽然,山洞内黑影变幻,一起向阵心集中,蔡晋和这阵心周围,立刻环绕无数美艳诱惑的美女,一律只以黑纱拂身,极尽淫亵,蔡晋立刻脸红耳热,心头乱跳,幻象,杀人的幻象阵法。 “小昭,我被幻想迷惑了,快想办法叫醒我。” 我心底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好,美艳的背后将是厉鬼的袭击。赶紧大呼:“蔡先生,不要被幻想困扰,快点挣脱出来。蔡先生。” 随后只见他使劲掐了自己一下,让疼痛刺激一下神经,赶快让自己恢复过来。 蔡晋将裹尸袍将自己严密地裹起来,不看不听不闻。这才心里安宁了些。 过了一会儿,外边嘈杂的声音轻了些,蔡晋掀开尸袍一看,按既定步伐行走,知道一波危险刚过去,再看那黑衣阵心女人,仍在那里哭泣。 他将桃木剑拿出来,狠了狠心,急速向那女人刺去。 忽然,那女人身体一长,一个人立,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蔡晋一笑,蔡晋大惊,喊了一句:“苏文秀?怎么是你?” 什么?这女人竟是苏文秀!!! 正是苏文秀,活着的苏文秀,那美艳的容貌,白皙的皮肤在黑纱下更显得妖媚异常,要命的是,全身,只就绺黑纱轻拂羞处,乌黑油亮的长发飘拂,将那银盆样的美脸妩媚地对着蔡晋。 苏文秀对着蔡晋妩媚一笑,立刻激起蔡晋心里最脆弱的柔波。 “蔡先生,别被迷惑,那是假的。” 再多的诱惑,蔡晋都能定下心神去承受,再厉害的恶鬼,蔡晋也绝不气馁思考对敌人的灭杀,唯独面对这苏文秀的身躯,这苏文秀的美颜,立刻让他心化如水,不能自己。 “那贴着的画啊,揭了吧,难看!”苏文秀一声浅笑,娇莺初碲般的柔媚话音,带着娇慎的微怒。 “别听她的蔡先生,真正的苏文秀在我身体里!” 哎呀,怎么办?苏文秀已经好久没有主动出来了,藏着干什么呀? 突然,我体内传来一个声音:“余文昭,你叫我干什么?” “苏文秀,你难道看不见吗?有个鬼魂冒充你,我们现在被困在法阵里边。蔡先生有危险,你快出回来救他。” 苏文秀有些苦恼地说道:“余文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你们进了黑风谷之后,我就被限制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挡我出来。对了,你们现在遇到的是鬼盲眼,千万不要相信那个冤魂说话,否则你们都出不去的。” 说着,苏文秀在我体内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隔了万水千山一样。直到什么声音都没有。 只见蔡晋心神一乱,照着假苏文秀的吩咐,就将自己的贴身符咒上上下下去除干净,傻傻地看着苏文秀。 苏文秀像是奖赏他似的,用白嫩柔媚的手指轻轻在蔡晋脸上拂了一把。蔡晋立刻心化成水,飘荡在着温柔的河里。 “那裹尸布多难看啊,快解开了吧!”苏文秀用更柔媚的话音对着他轻笑,发着温柔的命令。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蔡晋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毫不犹豫地就将裹尸袍脱了下来。 “卧槽你奶奶的冤魂,离他远点……” 我正要过去救他,可这时候数不清的僵尸朝我围攻了过来,没朝我动手,只是将我困住。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逃出黑风谷 那假的苏文秀更高兴了,走过来,像要扑进蔡晋宽阔的怀里!蔡晋感觉自己成了英雄,张开双臂只待美人偎依到自己怀抱。 到了眼前,忽然,苏文秀脸色大变,一张银脸变的死白,难明眸也翻成煞白,恶狠狠地瞪着蔡晋,那柔嫩的指甲变成惨白惨白,僵直地向蔡晋抓过来。 蔡晋已经瘫软在地,在如此恶鬼的袭击下,再难逃出生天。 蔡晋两眼呆呆地看着恶狠狠的厉鬼苏文秀,已经没有任何法力可以护佑,符咒,那裹尸袍,都在苏文秀的诱惑下抛弃,牡丹花下死转眼变成了厉鬼爪下亡。 死在苏文秀手下,死而无憾,可是,这厉鬼却是苗人黑血僵尸所化,并不是苏文秀。 “蔡先生,蔡先生……” 我狂怒地吼着,身后也传来巧莉伤心的哭声。不过我知道,她帮不上忙,宋天勤有伤在身,也做不了什么。 蔡晋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如果他死了,那么我们都完了。 那厉鬼看着呆呆的蔡晋,向看着自己的猎物,看他已经没有抵抗能力,那做鬼的精灵天性不由得想更多地戏弄一下这个男子。 大厅里的声音变的油腔滑调,阴测测地怪笑在四面回旋,众僵尸步伐如行云流水,将蔡晋围拢在中间。 “扑哧”一声极低的声音传来,蔡晋一声闷哼,那幻作苏文秀的僵尸已经将直直的手指和尖利地指甲,伸进蔡晋背上,抽手回来已经是鲜血淋漓。 僵尸,死白,鲜血,狰狞地脸,那僵尸却增强了更多的凶性。 蔡晋已经痛的呻吟不已,他肯定希望那厉鬼能快速地让自己死去,而不是折磨。 瘫软在地的蔡晋,别说反击,连自杀的力量都已没有,那群鬼乱舞的阴森气逼近他的心肺,让他抖索着绝望地闭上眼睛。 “孽障,受死吧!” 一阵凄厉的暴喝炸开的炮弹,在洞里回响,却是宋天勤用茅山道家正宗的狮吼功,发出一个道气深厚的金钟大罗声响,把这群孽畜给镇住了。 僵尸八卦阵忽然大乱,齐齐被这纯阳罡气震慑,呆立当地,鬼洞一片死寂,一点声响都没有,这声暴喝在群鬼乱舞的世界里具有了巨大威力。 “道友,快醒醒!” 好一阵子,蔡晋才从恍惚的梦幻中苏醒过来,抬起头一看,那些僵尸全都恢复了原样,呆立当地,那阵心厉鬼也混杂群尸中,遍寻不见,僵尸八卦阵停止了运转。 蔡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疼的皱眉,背后伤痛,依然鲜血淋漓。 他赶紧拿过裹尸袍,裹起来,从地上拾起符咒,各处贴上,这才定心看看四周。 西南角,那阵眼处,我正被僵尸死死扣住脖子,面红耳赤,口不能言,他那桃木剑狠狠地插向僵尸的心脏。 蔡晋赶紧扑上去,使劲去掰那僵尸的手,那僵尸已被我的桃木剑制住,再不动弹,但是,那僵直的手仍死死地扣着我的脖子。 直到将那僵尸的手掰断,才将可怜的歪嘴我解救出来。 我昏倒在地,口流粘涎,好一阵子才有了一点气息。 蔡晋不敢乱动,将我平躺放好,让我自己回复元气,赶紧去找宋天勤。 这时候,蔡晋向阵心发起了急攻,僵尸队伍忽然将重心转移到蔡晋一边,我这里却是相对减轻,虽然也缠绕着群尸,但威力已不如前,我看准时机,持桃木剑之奔群尸下三路,突破了一个小口冲了出去。 直奔那尸眼,到得近前,却见那女人仍低声啜泣,不理不睬,其他群尸却向我裹卷过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杀灭它再说。 于是便将桃木剑刺向那女人的背后心口。 那女人忽然起身,回头朝向我,竟是个纯洁无邪的小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脸色红润,樱桃小嘴柔嫩皮肤,巧莉?这不是巧莉吗? 巧莉看着我,还有一丝害怕的感觉,这让我如何下得去手。 若从后边下手,一闭眼也就过去了,巧莉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却是如何是好。我终于知道刚才蔡晋为什么不敢动手了,这种幻想出现的都是我们熟悉的人,就是抓住人心善良的一面。 我竟有些手足无措,四周群尸传来低低抽噎声,更让我僵硬的心缓缓化解。 我擎着桃木剑的手开始发抖,眼睛不敢直视巧莉,这时候,巧莉忽然靠近自己。 我心跳加速,简直有点惊恐了,我难不争气地歪嘴默默地流出一团一团粘涎。 少女过来,将我的裹尸袍轻轻解开,回来的时候不忘用那柔嫩的小手摸了我脏乎乎的脸一下。 我几欲晕倒!不知是幸福来的太过突然,还是…… 巧莉将我的裹尸袍脱掉,对着我菀而一笑。 再转身,已经是黑血僵尸模样,对着呆立的我就伸出利爪。 那僵尸很快就要抓住我的脖子,已经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了,我大怒,猛一声暴喝,将桃木剑狠狠地刺进那僵尸胸口处。 就这样,我一声暴喝之后,一尸一人采取了这么个同归于尽的招数,却意外地解救了自己也解救了蔡晋宋天勤。 宋天勤虽然裹着尸袍,但是身体虚弱,在大阵运行中,终于被阴气攻心,昏晕在地。 两人伤势不一,宋天勤只需要纯阳真气输入些,就可回复,我就需要自己的心肺缓慢启动,将血氧供应正常,才能回复元气。 蔡晋将宋天勤拖过来,双手按向天灵穴,不大会,宋天勤苏醒过来。蔡晋扯过宋天勤的耳朵,照着那瘦脸狠狠一巴掌。 宋天勤彻底苏醒过来,两只小眼四处乱看。 过了半个小时,我才缓过气来,气色慢慢转为正常。 顺着地下暗河又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出洞了,前边荒草枯棵,外边阳光虽不毒辣,却照的我们睁不开眼,柔和的春光一照,一种极其强烈的疲惫感拥上来,我们索性闭上眼睛,互相依偎着躺到在荒草上。 沉睡去,头脑立时达到轻松状态,轻快地沉到黑黑的梦乡。 赶紧回死尸客店吧,黑风谷这里,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太特么邪乎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重逢李有财 我们四个人在死尸客店暂时待着,没到白天肯定不敢随便乱走了,我现在心里头就一个期盼,大伙平平安安地回到海城,有师父和任前辈罩着,至少不用我这个小徒弟撑起一片天。本事没学齐全之前,真就不该到处乱走。 夜黑风高,巧莉这丫头没少受到惊吓,已经在客房里休息了。我和蔡晋、宋天勤三人坐在店的大厅里边喝点烧酒,吃花生米。 宋天勤忍着疼,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这地方穷山恶水的,店老板死了也没人来过问,尸体还让咱给烧了,唉,惨哟!!” 我喝了口酒,向蔡晋问道:“蔡先生,是否真如你所说的,刚死之人尸体一旦被烧,就没办法投胎转世了。” 蔡晋点点头:“不错,这也是无奈之举,店老板被邱萍咬了,要是不把尸体烧掉,也会跟邱萍一样乱咬人的。” 这么想想,倒是真的可怜这家死尸客店的老板了,要是我们不来这里,也不不会害死他。 随后我们又闲聊着,这时候蔡晋耳根子动了动,对我们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随即我凑到门前,从门缝探出去,原来崎岖小山路上,一行僵尸在一个男子的引领下,幽幽而行,男子个子不高,两着小眼眯着,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他懒的撒纸钱,走几丈路才敷衍着撒上两把,表示点意思,依旧昏沉着走路。奇怪的是,后边竟达十一具僵尸,一个个身披黑色尸袍,前臂后背相连,各用草绳牵系,行走蹦蹦达达却是井然有序,不差分毫,在夜黑风高的夜晚单独赶十一具僵尸,这情景足以让人对这个貌似昏睡的男子的技术刮目相看! 男子穿着邋遢,也是青衣粗褂,腰里挂了个黑色的布袋,布袋鼓鼓囊囊,想是盛放了不少随身重要物事。 “叮——” “咣——” 有节奏地向这个黑暗死寂的世界传递着自己独特的信号,这男子晃悠着身子,不时用昏沉的眼睛扫视着前行路况和身后僵尸的运动状况。 很快,男子把僵尸队引领到死尸客店,虽说蔡晋嫌近期晦气,干脆在店门口挂了声明停业,本来只是做做形式,也没想过有人会来,这回真的有人来。 “有人来了,好像是赶尸的,身后跟着十一具僵尸。” 听我一说完,宋天勤这个茅山派的赶尸能手突然喉咙里打了个嗝,差点没噎死。 我们正有些戒备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比较熟悉的声音: “文昭,是我,李有财!” “李……李有财?” 我看向蔡晋和宋天勤,是又惊又喜,李有财的修为,可是比老严还厉害的呀,他来了我们不是顺心很多? 不过我体内的苏文秀却是突然飘荡出来,凶愣愣地盯着门外,好在我及时对她使了眼色,她才回到我体内。 开门之后,才终于看清这男子的脸,正是从盗门叛逃出去的李有财了。前段时间他说要出去办点事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 “财爷,你怎么会来这里?还带着这么一群僵尸?” 李有财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熟练地将僵尸队伍引领进死尸客店,挨个放好,小小的死尸客店立马显得拥挤起来,光僵尸们就占据了半间屋子。 李有财拍拍我肩膀,不拘小节,走到桌子前端起一杯烧酒,一饮而尽。 蔡晋和宋天勤直盯着我看,我这才恍惚过来,忘记他们互相都不认识。 于是上前,介绍道:“两位,这位是李有财李道长,绰号镇三炮,他是正儿八经从盗门出来的人,对盗门非常熟悉。财爷,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蔡晋蔡先生,宋天勤宋道长。” 互相介绍之后,大家就坐下来,气氛一下子也松下来了。 我们把这两天的事情都跟李有财说了一遍,至于他自己的来意,却是没有向我们透露。但是我知道,这里牛头山,黑风谷,盗门创建者薛大麻子的地方,所以李有财来这里,肯定也是调查这件事情。 然后我说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信息:“财爷,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李有财喝着酒,摆手笑道:“你是想问,在清荷村那个尸窟的事情是吧?” 我和蔡晋,宋天勤都是一愕。 李有财点头说道:“没错,是我帮了你们。至于为什么不出来跟你们见面,是因为我身边还有非常重要的人物,所以不方便露面。包括后面你们来到黑风谷,牛头山,也都是我们的计划中的事情。” 我心头一颤,他所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的父亲了。 蔡晋目光一沉,说道:“那么老板娘邱萍,可是你害死的?” 李有财摇摇头:“不是,她是被别人害死的,只不过,我顺势利用那个女人,把你们引到黑风谷来而已。黑风谷和牛头山,记载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就是苗王墓的所在。只需要用薛大麻子的那个笔记,还有猴皮血书就能找到苗王墓的位置。盗门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必须抢先一步。” 原来在盗门里暗中帮助我们的人,是李有财,还有我父亲。 李有财说,后面会和我们同行,听他说准备亲自帮忙,我大为高兴。 我们一直闲聊到天亮,李有财看看外边朦胧发白的天,就去睡了一觉,在死尸客店里那间留下的一张床上休息。 第二天,李有财便熟练稳重地将自己的僵尸队伍带出来,昨天夜里我们一提醒,让李有财多了个心眼,立刻在十一具僵尸的重要阴穴封闭上血咒以防出现僵尸害人现象。忙活了一下午,才收拾好,再赶路,李有财是想带我们去盗门一直想要寻找的地方,苗王墓。 不过这一趟,我们的心情安稳了许多。 死尸客店以北的小路上,李有财引领我们这一行特殊的队伍迤逦而行,慢慢便消失在黑夜里,连那一点脆弱的灯笼光点也消失不见。 晃晃荡荡,一路赶往燕子山,这里就是苗王墓的所在。 “根据奇门风水要决,此地确是凤雏之穴,大形势我看没什么可怀疑的,只是这里是不是苗王蓝凤的陵墓却没有听说过。”我沉稳地分析。 “当年蓝凤做苗王时候,与中原汉朝关系甚好,应是苗人最为兴盛时期,听说那蓝凤死时还被汉武帝赐了玉衣呢,比一般的王侯葬礼规格还高。以前只是听说不少土夫子觊觎苗王陵,却没听说有人发现过,难不成这里就是么,咱们这一带可是当年苗人王国的统治中心。”李有财有点兴奋。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可是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量小非君子,如果真发现这苗王陵,赴汤蹈火也要进去看看。”我撇着歪嘴含混不清地激动说话。 第一百三十章 苗王墓 “小道我也要大干一场,还没见识过大斗模样呢。”宋天勤也豪气万丈。 “不要高兴太早,首先这凤雏之地本就是书上描述,有多少人相信本就存疑。其次如何解释那黑风谷薛大麻子留下的猴皮地图,那猴皮地图点的位置偏偏不在这里。再次,真要进山寻宝,也必须有线路可寻,这样盲目进山,咱们自己就困死里边了。何况,苗人的巫蛊之术可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厉害,历朝历代的土夫子们都对苗人古墓敬畏三分,从不敢贸然下手。”蔡晋犹疑地分析。 “这,确实是个难事,那猴皮地图肯定不是没来由的,着实难解。”我困惑地想。 一时我们陷入了沉默。 夜风已凉,圆月西沉,黎明前的黑暗,燕子山西坡下,人多高的荒草枯棵里搭建了一个不大的黑色帐篷,帐篷黑布上隐隐画了些奇怪地符咒和图画,显得神秘莫测。 帐篷中间一杆高高的立柱,立柱有三丈多长,顶上赫然挑了一面大旗,只是这大旗却是极为奇怪,乃是一件赶尸用来掩护尸体的大黑尸袍,书画着大大的符咒,在夜风的吹拂下晃来荡去,更增十分恐怖。 旗杆上还挂了一串白惨惨的小灯笼,写着几个字:草药帐。 在湘西的人们看了这些都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一般是们每年歇业时节进山采集草药用的帐篷。据说这样的布置,荒野上游荡的孤魂野鬼,狼豺虎豹都不来打扰,自然也没胆小的山民敢过来观瞧,倒是极其方便实用。 在燕子山山顶上转了一圈,我们五个人从山上下来,如鬼似魅般悄悄在夜幕下钻进帐篷,各自睡下,巧莉心思少,酒力上来,很快就有睡意了。 我与李有财却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两人索性起来,点起一盏精致的折叠小灯笼,借了昏暗的灯光,翻出来那张鲜血淋淋的猴皮地图来,仔细分析图画中的山势地理。 “简直是张死图,连东南西北的方位也不画出来,到底是哪个地方呢,这可是从何看起!”李有财困惑地看着地图。 “确实一时很难辨别方位,可是我从各个角度仔细分析过,与那凤雏所在的山群位置绝对不会是一个,应该往别处看。”我也疑惑满腹。 “难道是牛头山,薛大麻子在那里修行,对那一代地势极其熟悉,会不会在牛头山发现了什么。”李有财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一提牛头山,我立刻心绪复杂,在那一带自己受够了苦,还差点没搭进去这条命,对了,那些地方都是薛大麻子的指点啊,难道这地图里的地方存在更大的凶险。 我心头烦躁,简直怀疑薛大麻子是故布疑阵,不然为什么在灵地,在旧居山洞,都有层层杀机。想到这里,对这血淋淋的地图竟然多了层畏惧之心,难不成这又是一个大的凶险漩涡,如果真如自己所想,薛大麻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呆呆地看着猴皮地图,反而不在积极地思索怎么破解这地图的位置,却在思考到底存在多大的凶险。 做了数十年胆大妄为的,经历了这些天的挫折,我心思却变的格外敏感,脆弱。有时候他不由得惭愧非常,在巧莉面前,他必须表现的更为坚强,但真实的自己呢! “燕子山,燕子山,燕子山!真的是燕子山?!”李有财忽然像掘得珍宝般兴奋地指点着猴皮地图。 这声低声喊叫打断了我突然多愁善感的思绪 我扭头往这里观瞧,看着李有财指点的那个小山尖标志,仍然困惑地眨巴着小眼睛,歪了头左看右瞧。 “你看,如果这里是燕子山,这道山梁向东伸展,对,这个方位是东。”李有财用木炭在一个方位做了一个小记号。接着分析:“这是东的话,确定了方位就好看了。你看,这是北,就是燕子蛋的山头,这是西坡,就是我们在的地方。看,这西坡平缓的地方,就是那山陵灵地了,难道是这里?” 我仍困惑地看着地图,在李有财的指点下,倒是还真与现在所在的燕子山周围相近。 “如果真是这里,那凤雏之地怎么解释呢。根据《窜天猴笔记》,你说的这个位置确实是一处风水宝地,但是与那凤雏之地差的太远了,何况这两地虽然相隔道道山梁,但是从燕子山山顶高处看,能看到这个地方那必定能看到凤雏之地。如果是苗王墓,她为什么采用这个而放弃凤雏宝地呢?” 我一连串提出不少疑问,问的李有财一愣一愣。自然也无从回答,因为自己也为这个问题困惑太多。 “如果这地图上不是苗王墓,那么为什么写上苗王蓝凤的字样呢,如果是,她怎么会选择这么一般的地方作为王陵呢,何况当时蓝凤时代是苗人最为兴盛的时期,王陵建造虽比不上中原皇帝的奢华,却也是倾国之里的。”我完全没有睡意,和李有财两人分析着这些构想。 “这猴皮地图是怎么来的呢,是薛大麻子亲自画的,还是从别处得的,这里又有什么奥秘呢?为什么我们以前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知道呢?”疑团越想越多,越想分析清楚越不得其解。 此时外边已经天光放亮了,光彩夺目的初升日光将五彩斑斓的霞光劲利地扫射大地,也覆盖了神秘莫测的栖息的帐篷和那阴森诡异的尸袍大旗。 阳光穿透黑布棚,渗进里边,我和李有财苦恼地带着更多的疑团,灭了灯火,我们却酣然入梦,维持着与别人不一样的作息规程。 第二天夜里,一个大馒头状的高高土岗上,生长着茂密的树木,有大的古木两人合抱才能围拢,显然是千年岁月的生命积累了,树下荒草枯棵,不时有几只野兔及其他荒野兽类,扑腾起一阵诡异的响动,一会便消失在鼓荡的月华雾岚中。 宋天勤正将长长的洛阳铲,费劲地在土丘一角打洞,旁边坐着四个诡异的黑衣人,正是蔡晋、李有财、我、巧莉,经过在采药帐篷里一天的分析讨论,我和李有财决定,先探明这猴皮地图下的古墓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凤雏灵穴的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斗 于是,夜半三更,燕子山下的荒野绝无人烟的时候,五个人鬼鬼祟祟地出来,换上黑色紧身衣物,这些衣物均是上好的真丝制作,并专门绣了符咒,这些都是李有财带过来的宝贝,盗墓摸金一行,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李有财是四大盗墓门派之一,搬山派的最后传人,这些东西也都是祖传的防身衣物,可以杀灭星星邪气,可以在强烈的阴气侵袭的时候防护身体。当然,遇到厉害的鬼气伤人就无能为力了,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防护办法了。 宋天勤使用洛阳铲并不熟练,毕竟是茅山派的,盗墓这种事情估计很少接触,因此颇显费力,不过半个时辰工夫,也探到地下三丈深度。洛阳铲主要用来探查泥土层次。 蔡晋不时地分析着土丘附近地形地貌,来判断若有古墓,应该如何布局,回头再看洛阳铲提取物,便可大体分析出个大概。 李有财便俨然成了权威,有了发号施令的快活,他指挥着我和巧莉两个年轻人进行各种测量采集活动,不愧是搬山派的高手,技艺惊人,他的高明之处在于鼻子,能从泥土中嗅出土层朝代,然后据此分析墓葬规模布局,如果能采集到墓葬封闭物质,他就可以断言墓葬的价值规格。 “停,起土!”李有财蹲在一边,威严地吩咐宋天勤。 宋天勤闻听,赶紧利索地将洛阳铲起出来,将各部分采集的土样拿给李有财,这方面我们其他人只有睁眼瞎的功夫,一起盯着这土,看着李有财的神气,李有财颇为自负地将采集来的土样仔细嗅过一遍,或皱眉或展眉,每个细小的动作都让我们感觉惶惑,满腹狐疑地等着李有财得出结论,到底这底下有没有墓葬,有没有价值。 李有财神神秘秘地嗅过样本,旁若无人地躺在地上呆想,我们虽然心急且疑团满腹,也不敢打扰他的思索,李有财表演的越神秘,三人对李有财越是神往。 “财爷,你倒是嗅出来什么了,难道这里不对么,这地方可是你亲自从那地图里测出来的,”宋天勤历来心急,忍不住低声问李有财。 李有财还是不语,蔡晋示意宋天勤不要打岔,我们只好也静静地躺在一边,陪着李有财发神打怔。 “这的确是个王侯墓,而且是汉朝的,墓葬大了去了,宋天勤探的地方正在古墓顶,再往下肯定打不下去了。”李有财忽然幽幽地说。 “啊,对,对,太对了,我已经感觉底下有些坚硬,正纳闷呢,你嗅出来了?真是高明!”宋天勤衷心地赞叹着。 “王侯,太棒了,我们探得大斗了,进去一定收获不小,明器是少不了。对了,还有金缕玉衣,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听了兴奋起来。 蔡晋却是沉默不语,看我们都安静下来,才低声对李有财说:“猴皮上说,倾国倾城,难道说的是金缕玉衣?难道那苗王蓝凤的墓葬确是在此地么?” “诡异,决不会是那么简单,我嗅了土样就在这里思索,按规制确实像是苗王墓,但是,苗王墓葬在这里确实是太不可思议,与凤雏穴相邻是没法解释了,就这灵穴做个武将墓葬最为合适,我嗅出了浓重的杀气。” 李有财声音低沉地说,话音一落,我们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倒斗可比抓鬼凶险的太多了,抓鬼对付阴魂,打不过就跑,这倒斗确实要对抗郁积千年的凶气,稍有闪失,得不了宝贝,小命就搭里边陪葬了。 “你说的有道理,穴是好穴,陵是好陵,我观这地势确实杀气腾腾,根据《窜天猴手记》,这种杀气太重的地方,只能有武将享受,其他人葬此地,只能适得其反,被杀气消磨,永远伸展不得。”我已将《窜天猴手记》奉为圣书,不时引用两句,表示博学,表示内行。“可别忘了,那苗王蓝凤可是武人,历代苗王都是武艺高强之人,这也是出了名的啊。” “你这种解释虽然靠谱,但是绝对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一,苗王陵墓,那可是倾国倾城之举,会这么随意吗。二,当年苗人与大汉朝廷关系非浅。不也有野史记载,这蓝凤曾经与汉武大帝春风一度吗。想想,当时汉朝人对风水之学是何等重视,对陵制又是何等严密,怎么可能会轻率择地而葬呢。”李有财还是满腹疑团。 “再说,若是苗王陵,我们下去将一无所获,虽然我们探察严密,没发现盗洞,但我敢肯定,必定已经有更厉害的土夫子探过了,只是我们没本事发现罢啦,别忘了,这可是一坐一千多年的古墓了。”李有财越讲下去越觉得郁闷,觉得太多的不可思议,他索性躺在枯草堆里静下来,仔细思索。 我们听他说的认真,也没了言语。 一时无话,明月寂寞地看着大地,却又像嘲弄似的望着这几个不伦不类的土夫子。 “我看,你这么多道道,不如下去看看再说,胡思乱想有什么用!”宋天勤急切地说。 好一阵子,李有财才幽幽地说:“好吧,下去看看再说,可要记住了,这个大斗是我凭生最没把握的斗,里边有什么凶险我可参不透,各位下去务必小心谨慎,生死发财,都有可能,咱们各安天命吧。” “财爷,你这个老夫子怎么变的这么婆婆妈妈,什么凶险疤爷没碰上过,这次黑风谷这么凶险,不也走回来了吗,别啰嗦了,你分工就是了。”宋天勤性子最急,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宋道长你不要大意,一切听财爷的指挥,小心点没错!” 这边,李有财已经仔细地丈量着土地,分析着陵墓大体范围及突破办法,忙成一团,我们跑来帮忙,听吩咐。 李有财一边量一边惊叹地嘟囔:“真大,太大了,竟然找不到墓道口,那地宫会在什么位置呢,难道伸到山里去了,太大了,太怪了。”我们听的一愣一愣,也不大懂,只好跟着四处乱跑。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已然到了鸡叫黎明时分,李有财才消停下来,对我们说:“我想了半天,这么大的斗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为了隐蔽,我们就从帐篷里打出来一个竖井,然后逐步向墓道伸展,反正我们那帐篷就是大白天也没人敢踏进半步,正方便我们行动。” 我们一听,甚为有理,当即点头答应。 眼看天明,五人再晃荡下去也不合适,便收兵回营,待休息好再回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凶墓 月亮已经不再皎洁,月色泛白,一头沉向西方,大地进入了黎明前的黑暗,远近起伏不定的声声鸡鸣打破了一夜的沉寂。 燕子山下土丘,沉默不语,郁积着一个一千多年的古老故事。 那诡异的黑尸袍大旗正随了晨风猎猎飘荡,那串白惨惨的灯笼,闪着点点火花,融化在黎明的海洋。 夜黑漆漆的,草木随风瑟瑟而抖,有点凉意,月亮隐入云层,脸也没露,几点闪着微光的星星,默默地看着大地。 一盏幽幽地小灯笼,摇晃着在一个黑黢黢的坑道里,五个神情紧张却掩抑不住兴奋的黑衣人爬在里边。 “妈的,这块石头真难掘。”宋天勤嘟囔着,与我围着这块暗灰色的石头挖掘。 “停,停,看看再说!”李有财凑了上来,蔡晋也晃着小脑袋围拢来,形成一个丑陋的圈。 离地十丈三,经过了一层一层的封土,终于到达汉初的土层,李有财果断地决定向着古墓墓道的位置横向穿越。开始倒也顺利,不时掘出个砖头瓦块,也没多大价值。到这个位置约莫到墓道还有十丈多的距离。 石头很硬,还泛着闪闪的磷光,掘出来一部分,看是个石佣,灰头灰脸的,面目很是狰狞。 李有财上前仔细看着,有点纳闷:这石头不是当地的,咋还闪着光,会是什么材质,有没有价值? 他虽然疑惑,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不动声色地示意我们继续挖。 正挖着,“咔啦”一声轻响,那石佣的嘴巴轻轻一张,动作非常细微,除了李有财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这石佣的头部,其他人忙碌着想把它整个掘出来。 一段细微的幽幽笛声响起,众人赶紧停了下来,疑惑地找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四周没什么异样,但那声音却没停止,仍然轻轻地响起,曲调缓和。 李有财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石佣的嘴,他分明看见那里刚才轻微动了一下,但是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地道里气氛变的格外诡谲,本来空气阴冷,光线昏暗,再加上这若有若无的神秘笛声,几个人心里都毛毛的,浑身不自在。 宋天勤本来就是个愣头青,也疑惑地看着这石佣,忍不住去摸那石佣发笛音的鼻子。 “别动!”李有财一声大喝。 但是晚了,分明看见一股黑线从那石佣口里钻到宋天勤手里。 大家听李有财喊叫,齐齐吃了一惊,只李有财看见那黑线,李有财见那黑线已经钻到宋天勤手里,知道出事了。 “快退,小心苗人毒蛊!”这声喊不要紧,五个人心头立刻惊慌失措。刚开地道的时候没特别注意苗人毒蛊的事,如今忽然一提,心都吓炸了。 巫蛊之术几千年延续,巫蛊之术从秦汉时期就有了,而且汉代的法律和唐代的法律都明令禁止过巫蛊之术。 里边那巫笛只要机发,即可将蛇蛊驱出杀人,能做出如此阴毒的埋伏,足见此墓穴非比寻常,之后应该还会有更多的毒辣邪物阻碍。 这时那笛声曲调不时变换,更加显得诡秘恶毒,其他人没命地往后跑,李有财在最后边,到得一个拐道口,他迅速地将横向的封土往身后就堵,大家一看,也赶紧四处挖了土堵洞口。 洞里兀自幽幽笛音不停,一束阴暗的黑线伴随笛声缓缓地向我们攻击过来。 不大会,坑道封死,里边的笛声依然隐隐透了出来。五个人舒了一口气,躺在地上。 “妈的,这么痒啊!哎,真痒!”宋天勤纳闷地叫起来。 李有财想起宋天勤被黑线袭入的事,大是惊慌,赶紧过去将宋天勤的发氧的胳膊抬起来。 宋天勤也纳闷地看着右手掌,不看还好,看了脸色惨白。 一条黑色的小虫隐隐在手掌里蠕动,试着一摸,手掌发凉,宋天勤已经惊慌失措,瘦脸上豆大的汗珠滴下来。 蔡晋和我也看的触目惊心不知所措。 那黑色小虫过处,冰冷麻木,僵直在那里,那小虫还顺着手掌蠕动。 宋天勤也忘了奇痒,惊慌地看着蔡晋,希望能有办法。 “蛇蛊!”李有财不容置疑地叫道,我们听了更是慌神。 “黑线又窜来了!快跑!”我忽然看见身后那黑线已经穿过封土,向我们袭来,边撇嘴大叫边慌乱地招呼大家往前窜,看宋天勤已经瘫软在地,只好自己跟在后边殿后。 黑线能穿透封土,李有财和蔡晋只好架起有些瘫软的宋天勤往前窜,我拉着巧莉,一真狼奔豕突,过了半个时辰,才撇开那黑线有一丈距离,情势依然凶险的很。 宋天勤那黑虫已经攻击到半个胳膊,只要经过的地方立刻冰冷麻木,宋天勤吓的脸都木了,四肢乏力,吓瘫了。蔡晋和李有财只好拖着他往前赶。 这坑道相当长,地下不时有大石阻挡,所以弯弯曲曲,因此增加了奔逃的难度。 笛声虽然很小,但是老感觉隐隐能听到,可见非常强劲,那黑线忽然速度加快,变的越发细而黑。我们不敢稍停,只好拼命往前爬。 又过了半个时辰,我们爬行速度慢了下来,黑线却是速度变快,眼看窜到断后的来我脚后边,我一边叫前边三人快跑,一边惊恐地看着脚后那阴毒无比的黑线,心怦怦之跳,脸上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滴在坑道里。 “用桃木剑砍!”李有财也知道太危险,但是实在爬的太累,速度太慢,便想拿他们的看家法宝试试。 我来不及细想,便拿了桃木剑向那黑线砍去。 那黑线反顺着桃木剑窜了上来,我大惊,赶紧丢开。 看来不行,没用,那诡异的东西不怕桃木剑。 我们只好继续逃窜。 坑道狭小,还得拖着宋天勤,眼看已经避无可避了。 蔡晋在爬行中,忽然感觉下面土质有点软,便用膝盖使劲往下一砸。 “嗵!”一声,接着哗啦啦落土声,下边裂开一个洞口。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断臂 看看再往前跑也跑不出去,蔡晋赶紧再砸,终于砸出一个一人大的洞口向下。 “下面状况还没摸清楚,我先下去,要还活着你们就往下跳。”蔡晋急急吩咐着,就往下跳。 “扑通!”掉进洞里,下面隐隐有水声传来。回头看那黑线已逼近,也不等蔡晋喊,李有财就将宋天勤推了下去,跟着巧莉和我也跳了下去,见我们都下去了,李有财这才下来。 黑洞约一丈深度,底下是水面,水不深,仅仅及膝。有一条狭窄的地道向右通着,好在蔡晋拿的小灯笼没灭,闪着弱光。 洞内阴寒袭人,宋天勤的伤口还没有全好,忍不住呻吟出声,那黑虫已经到达肩部,虽不疼痛,但是一阵阵的麻痒冲入大脑,再加上洞内寒气太重,身体抖索成一团。蔡晋见我们都跳下来,赶紧和李有财一起拖起宋天勤就往地洞里钻。 我和巧莉走在后边,看见那黑线竟循着地道石壁跟了过来,赶紧回头催他们快跑。 洞内阴森森的,不时从上边石壁上啪嗒啪嗒滴落凝结的水珠,更增几份诡秘之气。 黑线遇强烈阴寒之气,愈加粗壮,从指头粗细膨胀成成人胳膊粗,长长的,黯黑却透明,周围笼罩着白色寒雾,攻击速度却慢了下来,但是劲力十足。 黑洞下充溢着暗河里的水,蔡晋与李有财艰难地拖着宋天勤,只能膝盖着地向前行进,河底坚硬的石头,并不平坦,磕磕碰碰已是难免,但是逃命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伤痛加上急躁,低沉的呻吟声与急促的喘气声搅乱了幽静狭窄的石洞千年的安宁。 约莫行进了十丈路程,前面豁然开朗,一个阔大的石洞出现在众人面前,在蔡晋那盏小灯昏黄的光线下,竟然光怪陆离一洞的钟乳石和石笋,小灯光线虽弱,经过洞内折射,幻为五彩玄光,产生光线倍增效果。 我们进洞,看着这样一个大洞,总有一种后怕的感觉,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大凡古墓都是这种格局,小洞口进去,空间就豁然开朗。 不知是福是祸,来不及思索,赶紧上岸。 暗河顺着洞内左侧低洼处流淌,洞内地面竟然铺满了黄色的草毯,长势茁壮。 “断肠草!”我看这草有点熟悉,惊叫出声来。 “《窜天猴手记》里边有记载:断肠草生于阴暗洞穴内,吸收洞内阴寒之气,长年累月生成的一种菌,长势极慢,毒性却极强。” 李有财听完,吃惊地说道:“此草在中药典籍中并无记载,却在古苗人野史中广为流传,乃苗家擅长使用的神秘毒药之一。但苗人书籍中记载的也只是苔藓状,从不见这么高的草状,能形成这么一洞断肠草,定需千年以上的岁月生长。断肠草顾名思义,食之即穿膛破腹,七步即亡,因此又称七步草。” 众人闻听李有财的絮叨,心里都是惴惴不安,平常就听说,越是剧毒无比的东西越是艳丽惑人,这样一洞的五彩斑斓不知道掩藏多少凶险呢。 “黑线跟过来了!”巧莉惊慌在后边叫了一声。 那黑线已成长的很是粗壮,已从黑洞内探出头来,众人大惊,不知道要追到何时方了,也顾不上哀叹,逃命要紧。 蔡晋和李有财架着已经昏迷的宋天勤往前跑,腿上伤口的鲜血将黄色的草毯染成不规则通红的线。 “黑线停住了!”巧莉又一次欢叫。 我回头看,见那黑线果然探头探脑冲不过来,前边被一小片断肠草阻挡住了。 众人惊魂稍定,瞪着这黑线。 宋天勤胳膊上那黑虫已经开始攻击肩窝,此乃胳臂要穴,因此非常缓慢,但是这条胳膊形同瘫痪,耷拉在那里,白森森的如同僵尸胳臂一般。 稍一停顿,宋天勤缓了口气,痛苦地呻吟开来,腿上也被挂蹭的血肉模糊。 洞口那黑线原本顺着一条直线,追踪着他们,到了洞口正被一小片断肠草阻挡。它能穿土破壁,却不能穿透这断肠草,着实稀奇,只见它摇头晃脑,似是无计可施,身后黑洞中不知还有多长,看不真切。慢慢地,它变的越发粗壮起来,那头部受断肠草阻挡,失去冲击动能,开始变为原形。 不一会儿,一条凶狠的黑色三角蛇头形成,长长地向空中吐着毒信。 我们也呆立当地,不知是该逃还是想办法趁机杀死蛇蛊。 那黑蛇蛊越发强壮起来,似欲冲破断肠草的阻隔,果然不大会,就冲破那片薄的断肠草。无声息却凶狠地窜入暗河中,快速向我们逼来。 我们又是一阵慌乱,正待要逃,却见那黑蛇蛊却是空有凶狠,冲不上岸来,岸上被密密地断肠草铺盖,刚才之所以冲过来,实在是洞口最少的一层断肠草,如今面对这样厚实的草毯,确是无计可施,只能摇头晃脑左奔右突无计可施。 我们见之大喜,知道这断肠草能阻挡黑蛇蛊,真是天不该绝。 赶紧在草毯上围坐,这才一个个呻吟连天,痛苦不已,经过长时间的奔命加上路上乱石的刮蹭,一个个血肉模糊,但终究是外伤,毕竟好治。 宋天勤却没了声息,又昏迷过去。 “小昭,你看看那书里可记着如何治疗蛇蛊?”蔡晋急忙问。 “没,不过对这可怕的蛇蛊倒是有记载,只说毒性没说解法,看来薛大麻子也不知道如何解救。”我无奈地说。 “怎么办,毒虫已经攻入肩窝,再过一个时辰恐怕就深入肺腑了。那时候老天也救不回来了!”蔡晋忧心忡忡。 “这黑蛇怕断肠草,会不会用断肠草可治这虫?”我自言自语。 “这黑蛇蛊有千年毒性,这断肠草只能时间更长,可见毒性更强,平常人吃一点刚出生的断肠草即七步亡命,这千年毒草如何可用,用了如果不能克制这黑蛇蛊,那不即可死掉了吗!”李有财疑惑而无奈地分析。 “要不砍了吧,赶紧砍掉!断臂总比丧命强!”李有财咬牙说。 说也奇怪,昏迷的宋天勤忽然醒了过来,有气无力地叫道:“不可不可,道友啊,不可断了我的胳膊啊,断了我怎么活啊。” “愚蠢,不断才不能活了!”李有财忍不住骂了一句。 大家面面相觑,看宋天勤已经老泪纵横,心更不忍! 宋天勤惨白的胳臂,在臂窝,那黑虫仍顽强地向前拱,虽然很慢,但是看那拱起皮肤渗出的黑影,个个看了都心惊,巧莉直接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不能等了,道友,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胳臂没了,大不了我们养活你,放心吧。”蔡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都是抽的,实是心中凄然。但情势这样,不得不然,也没其他办法可想。 蔡晋将宋天勤放到李有财怀里,取了腰刀来,腰刀寒光一闪,正被宋天勤看在眼里。 “哎呀!”一声大叫,宋天勤又吓晕过去。 巧莉也被这一幕给吓坏了,活生生的人手砍下来,那得多惨。 我们个个叹气,李有财将宋天勤平放在一块大石上,蔡晋在宋天勤身前晃了晃,试了几试,终究下不去手,眼里却忍不住盯着那狠毒的黑虫瞧,怎么也下不去手,哆嗦的不成样子。 蔡晋感到自己确实下不了手,就将腰刀递给李有财。 李有财不接,叹口气说:“我已经不沾血肉之事了,要不让小昭来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物降一物 李有财脸色黑沉,泛着热红之气,有气无力地推辞。蔡晋看了看,叹口气,硬了硬心,使劲地将腰刀递给我。 我如见毒药,连连摆手,作势不要。 “小昭,拿住,我是真下不了手。”蔡晋硬了硬心,将腰刀塞给我。 我两眼泛红,接了腰刀,比划了几下,头向上使劲舒几口凉气,硬硬心肠,让巧莉退到一边。 只见腰刀闪着洞内五彩光线,四处闪耀着杀气寒光,我歪嘴嗬嗬连声,挥舞起腰刀,因为只有向空挥舞阵势,才能逐步分散自己将手刃兄弟臂膀的残酷。 宋天勤静静地晕倒在石头上,那只已经瘫痪的臂膀被拉出来,就于切割。 光怪的山洞立时充满了一种诡谲的杀气,蔡晋和李有财不忍看下去,四处乱觑。 “嘶嘶……”一阵一阵地嘶嘶声打破着洞内的宁静,却见那凶狠的黑蛇蛊虫在暗河里咆哮,翻腾,愤怒异常。 一片一片的白色死鱼泛了上来,这黑蛇蛊一阵折腾,暗河里的生生不息的各种怪异鱼虫都被毒杀,随着黑蛇的翻腾,漂浮在水面。 那黑蛇蛊毒性真是太强了,看得蔡晋和李有财目瞪口呆,反而为宋天勤庆幸起来,亏得他当时只被黑蛇蛊扫了一个小边,种下这小毒虫,如果是被这黑蛇蛊咬上一口,不要说胳臂,肯定不出七步就死掉了,哪还能拖到现在。 白光闪闪,“呀!”我一声怪叫,洞内五彩石笋闪耀出奇异诡谲的光线! 诡异的石洞里一阵杀气,我怪叫一声正欲挥刀向宋天勤毒臂砍去。 “慢!”一声狂吼,李有财紧急喊停。 我神经紧绷,随张牙舞爪作势要砍,却一门心思想着怎样能不砍,猛听此令立刻打了个寒噤,腰刀停在半空。 我们疑惑地看着李有财,他低声说:“你们看,那毒虫这样兴风作浪凶狠奔命,却越不得这断肠草来,看来这断肠草就是它的克星。我们不妨采一点小叶片,割开他的臂膀,贴它血脉处试试,我想就算毒性过强,不入口腹,又与这蛊毒相抗,当不致坏掉性命。” “以毒攻毒!”蔡晋失声叫道。 李有财点了点头。 以毒攻毒是中医治疗中一个比较极端的做法,一般情况下谁也不敢乱用,如对双方毒性没有深入了解,如果毒性不能相克,或者剂量不对,克了彼毒此毒又起,都是即刻要命的事,因此很少有人会采以毒攻毒的办法解毒。 使用此办法的时候,大夫必定与中毒者家属签订生死协约,万一就此毙命也各不相欠,否则再高明的医生也下不了这虎狼之手。 如今想想,如果防护好心脉,从皮外将草毒向毒虫定向逼入,倒可以一试。或许就次能捡会一只臂膀。如果宋天勤没了臂膀,不光阴阳圈子很难再干,就是干些普通行业,也是大有干碍。 因此,只要有希望,还是应该一试。 虽然大家心里惴惴不安,都很怀疑是否能够奏效,但是想想着还是应该一试。事不宜迟,蔡晋和李有财赶紧小心地采了一小片断肠草叶,蔡晋将腰刀要回,从兜里小心地拿出宝贝,一只很薄的白色丝制手套,这是平时探察毒品时候使用的防毒手套,此刻正好用上。蔡晋小心地带好防毒手套,将裸露在外的手掌紧紧遮盖,手套很薄,丝毫不影响手的敏感度。 我刚才一阵的虚张声势,精神紧张,如今猛一松懈,立刻瘫软在地。这草毯虽然毒性很强,但是松软爽滑,睡在上边却是舒服的很。看自己也帮不上忙,索性随他们折腾去吧,干脆闭目睡觉。我疲惫不堪,躺在这草毯上不大会就呼呼睡去,歪嘴里不时挂出串串粘涎。 蔡晋从包里取出一枚锋利的刀片,看那毒虫仍向里蠕动,就在毒虫前部,割破一块皮肉,将断肠草在石上碾出汁液,向伤口敷去,将汁液向伤口血脉压去,维持向毒虫攻击方向,防止两种毒液向后反窜。 李有财也将掌心向蔡晋胸腹拍去,防护他的几处要穴。 只见那汁液剧毒浸过之处,皮肤发黑,发烫,我心里很是惴惴,怕断肠草毒与那毒虫合并,更没法治了。 但是已经这样,只好继续发力。 那断肠草剧毒与毒虫遭遇,这就到了紧要关头,如果二毒合一,就得赶快断臂求生,再无他法。所以我手里的刀,又重新准备好,一看到不对劲,我就得把宋天勤的手臂给砍下来。 忽然,那毒虫与断肠草一遭遇,就强烈相抗,并没有合并之势。 我见此情景,心内稍感安慰,赶紧运气助断肠草与毒虫相抗。 不大会,那毒虫变没了继续攻击的劲头,停滞下来,头尾变换,顺来路退却。 我们大喜,李有财见状,赶紧再碾一片断肠草来敷上。 “不会剂量太大吧?”李有财有些担心,因为那断肠草过处臂膀血肉发黑,发热,毒性只能比那毒虫更强。 “不要紧,你我合力将毒液与那毒虫抗衡!”蔡晋开始信心满满。 李有财依言将更大一片断肠草叶碾碎敷在宋天勤伤口处。然后运气与蔡晋合力将毒液向那毒虫迫去,同时也推动断畅草剧毒由内向外推。 那毒虫在蔡晋两人合力压迫下,果然退出速度加快,宋天勤原本奇寒麻木的胳臂被断肠草火辣的毒性冲击,黑白相克,竟现活气。 这样过了一个小时,那毒虫被逼到宋天勤中指上,那中指淤积剧毒。那断肠草剧毒也被蔡晋两人导入到中指,只见这指头前端奇寒僵直,从中间开始又是火热如黑碳颜色。 两人再运气也不能推动半点,原来这蛇蛊剧毒虽然怕断肠草,却两种剧毒并不相吞噬,只能相抗不能消解。 蔡晋看这情形,明白其中道理,必须赶快断掉这指头,不然两种毒性没了压迫,必然反窜。 蔡晋腾出一只手来,操起一只匕首,快速向宋天勤中指砍去。 “喀嚓”一声,那指头掉落草毯,宋天勤猛然一阵钻心剧痛,大叫一声,又昏倒。 那截手指齐根断掉,宋天勤手掌立刻血肉模糊,那手指掉落草毯,一团黑色血污,那黑虫在断指血污里蠕动一番,不大会儿就缩成一团,在草毯中僵立不动,困在当地。 “都别动它!否则这毒虫顺杆就会窜到身上。”李有财谨慎地说。 李有财给宋天勤包扎好伤口,我这才细细观察这个山洞,那黑蛇蛊在暗河里软绵绵躺了下来,不再兴风作浪,如一条黑色长道友,随停在河中,看上去仍然触目惊心,好在有断肠草毯阻隔,倒也安全。 隐隐还似有低低的笛声传过来,象催眠曲一般柔和,不再充满了刺激与敌意,但是这声音像蜘蛛丝,粘到石洞里,仍感觉诡谲不可捉摸。 看那黑蛇蛊暂时安静下来,最起码短时间还是安全的,我心情平静了许多。 第一百三十五章 箭雨 河内漂浮着大片的死鱼及河虫,显得脏乱不堪,河水依然缓缓向里流动。想来原来那洞该是这条暗河的水源,水喷涌的倒不急切,流动缓慢,呜咽着低吟。不时有新的死鱼漂上来,可见此蛊虫的毒性之烈之猛。 石洞顶四处悬隔着各种各样的钟乳石,颜色各异,形态怪诞。不时“啪嗒啪嗒”滴落大滴的水珠,或没在草丛,或砸进暗河,溅起点点水花圈圈涟漪。 仔细看看,地上的石柱排列意外的齐整,都如人形而立,很像古代武士装束,一共三排,一直向里延伸开去,看不见尽头,光线尽处一切黑咕隆咚。 说是石佣,但个个面目全非,只能从大体轮廓看出是人形,外边早被覆盖了层层颜色斑斓的乳壮石,像一层琉璃覆盖其上,使得群石模样格外怪异诡秘。 我看着这些,心里非常纳闷,一时也想不出是何道理,只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那盏小灯笼依旧闪烁着昏黄的光色,默默地将柔和的光线与光怪陆离的石洞融合在一起,陪伴着五个探险迷途中业余的土夫子。 回头想想,真是太过艰险,如果不是钻进这石洞,如果这山洞没生出这么多千年罕见的断肠草,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一切都过去了,眼前总算有了片刻的安静,大家都开始休息了,我找了个平坦地块,也闭目休息,这地块虽然是石底,却铺着厚厚草毯,竟比炕头厚褥还要舒服几分。 洞中无日月,不知过了多久,我心事重,早早地醒过来,起身看那昏黄的灯笼已经油尽灯枯,石洞漆黑漆黑,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从腰带兜里摸了火石火绒,从兜里将备用折叠灯笼取出来,点着,将火头调小,节省油料。 伸了伸懒腰,挨个将大家叫醒,宋天勤一觉醒来,说那只毒虫穿过的臂膀仍是麻木无力,但好歹保住了,又是一阵叹息。 石洞一直向前延伸,黑糊糊一片看不真切,不知道多远。 “这不是石头人吗!”巧莉惊奇地嘟囔。 “难道墓道在这里?”李有财想了想,疑惑地说道,“苗王墓不同一般的王侯墓,虽说臣服大汉,毕竟也是一国之主,有这样多的墓道石佣虽然罕见却也可以理解。难道我们逃命而来,跑到了真墓道么?” “那可真是太好了,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地宫了。”我欣喜万分。 “别高兴太早,这样多怪异石佣,难道就平白的站在这里不成,你们别忘了我们是怎么逃到这里的,一个小小的蛇蛊就足以让我们全部毙命啊!”蔡晋叹息,“我看这些石佣绝不单纯,大部分帝王墓葬都有石佣,但像这么多形状怪异杀气腾腾的从未听说过。”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石佣同时现身,又有这么多的断肠草铺地……”李有财也困惑不解。 巧莉和我围着几个石佣比比划画,蔡晋可没心思说笑,他提了灯笼,仔细围着这武士佣群,从高处端详。 忽然一丝极细极轻的笛音传了过来,我们齐齐一惊,身处断肠草毯几个时辰,暂时忘掉了那恶毒的黑蛇蛊,如今又让那魔笛清音搅扰的心头“扑通扑通!”乱跳,也不顾群群石佣,惴惴不安地向河里那黑蛇蛊瞧去。 那黑蛇蛊已经幻化成一头巨蟒,有一长多长碗口粗细,本来爬在暗河里如一截枯败的树干,黑黝黝地横在河里,如今在那充满魔力的笛音搅扰下,开始缓缓翻动。 巨蟒吐出一尺长的毒信,发出恐怖的“嘶嘶”声响,幽幽地舞动,三角蟒头分明有一“王”字花纹,再加上有恃无恐的神气,俨然毒王气派。 巨蟒摇头摆尾,激起暗河里的大片毒死鱼虾,显得混乱不堪,只是那水依然清冽。 随着巨蟒舞动,“嘶嘶”之声慢慢变的粗壮,逐渐变成“哧哧”声响,从恐怖的蟒口里喷出阵阵毒气,不大会,弥漫开来,以巨蟒为中心环绕一团一团的白雾。 “快跑!毒雾弥漫,触即杀人啊!”我们正看得发呆,李有财惊叫一声。 宋天勤早已吓的两股战战,无助地看着蔡晋,只有他见识了这蛇毒的厉害,早没了以前的愣头混脑,只想如何脱身。我开始看得发呆,自恃有断肠草护身,那黑蛇蛊应该奈何不得,没想到它却喷起团团毒雾,脑子里飞速运转,也顾不得那些怪异石佣到底意味着什么了,仔细思索脱身之策。 白雾开始慢慢向周遍扩散,那黑黝黝的暗河被搅扰地分外恐怖。 没办法,只能往前逃,至于前边会出现什么,已经没办法仔细思量。 蔡晋提了小灯笼,在前边带路,从石佣群中挤向前去,那巨蟒见我们要逃,更卖力地在暗河里翻腾,更强劲地喷出团团毒雾。并向我们奔逃方向裹挟着毒雾追了过去。 巨蟒所过之处,不断有大片的鱼虫等物被毒死漂浮,一阵翻腾,打破一洞的宁静。 我们在石佣阵里穿行并不轻松,虽看上面平平的片片草毯,但却是各种岩石为底,再加上石佣阵势怪异,并不都是规则排列,穿行不易。 我们跌跌撞撞穿行石阵,河里那黑蟒也紧紧跟随,洞内毒雾逐渐往里弥漫开来,极是危险,前边黑洞洞看不清路途,后边白煞煞凶险异常。 宋天勤深知厉害,紧张地老是腿肚子转筋,李有财只好使劲拉扯着他,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跟在后边断后,以防后边另出邪门物事害人。 正慌急间,那蟒蛇竟然跃跃欲来,蛇身尚在河内,蛇头已经向我们方向袭去,毒信伸出两尺来长,煞是惊人。就算不能咬到,被毒雾喷到也必死无疑。 洞内开始变的奇寒奇乱,杀气腾腾,地下断肠草却越来越少,这可麻烦了,断肠草虽毒,此刻却成救命之物,没断肠草之时即是走投无路之时啊。 蔡晋心里惶急,看石洞边有一个突起的石块,想把灯笼挂上去,照的远些,仔细看清形势。他蹿过去,将灯笼往上边一搭,果然光照范围大些,但仔细看去,如进迷宫,正不知所措,忽然灯笼一晃,脚下不稳,石佣阵活动起来,“轰隆隆”巨响过后,“嗖嗖”一阵乱箭,从那些石佣拿着的兵器上发射出来,四面乱发 我们立刻被茫茫箭雨覆盖,趴倒在石佣脚下 箭雨过后,一阵死寂,漆黑漆黑,不见一丝光亮…… 第一百三十六章 石佣 死气沉沉的山洞,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偶尔“啪嗒啪嗒”几声水珠滴落的声音打破这一洞的死气。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声微弱的呻吟搅动这静谧诡异的石洞,我幽幽醒了过来,不顾钻心的疼痛,竭力睁开眼,困惑地看着这黑漆漆的世界。 黑,我没怕过,但是,这死气沉沉的黑,却像一只极其沉重的漆黑盖子,将自己脆弱的灵魂紧紧捂住,没有一丝缝隙,只有无法估测的压力。 孤寂,诡异空间里的惊人孤寂感,也紧紧侵蚀着蔡晋死硬死硬的心魄,我的心是冷的。 我轻轻哼了一声,又痛苦地趴在地上,趴在断肠草铺就的草毯里。 “亏了这狠毒的草毯,救了自己命还给提供了这么温软的一个被卧,可以暂时栖息受伤的身体。”我叹息着想。 脑子里仍沉沉地痛,不大会又昏睡过去。 又过了两个时辰,我呼噜呼噜出声,醒了过来,一醒来就被全身伤痛刺激地叫唤连天,还好,头上致命地方没中箭,雨箭发来的时候,我扑倒在地,紧紧钻到一个石佣双腿中,被石盔护了头颈,也算反应迅速了,拣回一条小命。 有五六只箭钻到我腿上,身上,好在都是皮外伤,不过疼痛是免不了的,而且是剧痛。 我几声叫喊,也把李有财和宋天勤从昏迷中叫醒了过来,当时李有财拉扯着宋天勤,宋天勤两腿中了四箭,硬是惊吓昏过去的,李有财拼命将他的头扯到自己肚子下,自己钻到挂灯笼的那石缝里,紧急时刻,能做出这样的避险动作已是万幸了。 我们好歹保住了条命,蔡晋恢复的好,受伤最轻,起来摸索了折叠灯笼,拿火镰纸媒将灯笼点着,好在灯笼里在混乱中被碰倒熄灭,并没损失油料,如今还可利用。 蔡晋将灯笼点起,不敢再四处乱挂,先放地上,狠狠心,将自己两条腿上的三支箭拔了出来,由于我们当时已经跑到石佣阵尽头,又都趴在地上,正躲避了最强劲的正面攻击,只算是扫到一些,所以伤害并不算太大。 但箭头设计着实狠毒,还都带了倒勾,蔡晋瘦,虽然咬牙切齿拔箭,还是疼痛地几欲晕倒。 哆嗦着用干净布条包扎好,已经没有多大力气,就躺在一边大口喘着凉气。 好在巧莉在我们的保护之下,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得多亏她一个小丫头照顾我们四个伤者了。 好在我们都带了秘治药,敷上还有镇痛效果,伤口恢复的也快,虽然都各自重历一番要命的痛感,但总算没生命之忧,心里其实放松不少。 包扎好伤口,都各自找个软和点的地方躺好静养,将带来的干粮嚼起来,石洞里的水是喝不得的,被那黑蛇蛊污染的太厉害,好在来的时候都带了清水来,有了干粮有了水,没大的毒物袭击的话该能修养一段了。 虽然大家都疲惫不堪,伤痕连连,但一想到千万别有大的毒物来袭,又都是心头凛凛,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处此不测之地,是不能有太乐观想法的,更何况,现在我们都还没看看那黑蛇蛊如今还兴风作浪不。 几双疲惫的眼睛齐齐透过石佣的缝隙,向暗河里瞧去,心里都是不安的很。 那暗河仍呜咽着缓慢流动,河里那黑蛇蟒赫然已被箭雨射死,身上射了密密麻麻的箭只,如同长条刺猬。 石佣箭阵激发的时候,那巨蟒正半个身子腾跃在空中,三角蛇头探向石佣阵,正将上身要害部位正面对着箭阵。这石佣阵应是当年为毙杀盗墓贼而设置,由于石佣只能靠机关激发,不能辨别盗墓贼方位,所以采用这种大规模箭雨的办法,这巨蟒虽是千年养护的蛇蛊,但毕竟肉体凡身,只是蓄积了千年阴毒而已,此时正被箭雨射杀。 我们跑到石佣阵边缘位置,又立刻自发扑到自救,比那畜生自然反映快的多,不过也各各伤痕累累,好在都是外伤,又有阴阳圈的灵药,只要没伤到要害,大体无碍的。 我们看了黑蛇蟒的下场,不知是喜是悲,如果不是这场杀气腾腾的箭雨,也许我们早已横尸当场了,自己赶了几百的尸体回老家,如今却没人能帮忙领回老家了,真是悲极。 我们反而感谢起让自己伤痕累累差点丧命的石佣阵来。 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次也是这个道理,我们心存侥幸的喜悦。 四周望望,救了自己性命的那些神秘的石佣阵,形态怪异的石佣,心里都是疑惑。 仔细看去,又齐齐大吃一惊,所有石佣脚下都有一堆迸裂的钟乳石碎片,露出本来面目,一个个凶狠恶煞般站立着,阵形与先前不同,却变化出另一诡异阵形,石佣各各披着坚铁铠甲,手里兵器在迸裂了琉璃石头包裹后显露出本来面目,肃杀狠毒,全部黑铁铸造。 我们面面相觑,心头毛毛的,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凶险,有一点大家都明白,这石佣阵虽然毒辣,却需要激发机关,如果能不碰触激发机关就能平安无事,想想刚才在石佣阵中拼命奔逃的惶急毛躁,虽然激发了狠毒的箭雨,好歹保住了性命。可是下一步会是什么,着实另人不安。 我手里这宝贝书《窜天猴手记》虽然内容丰富,记载了各类奇闻轶事,却没写过这石佣阵。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好,索性就地坐下来继续休养,身体是本钱啊,如今已经不能用疲惫不堪来形容我们这个盗墓团了,该用奄奄一息比较合适,看情形,就地休息的话,应该不会触发什么机关,毕竟在这里呆了好几个时辰了。 想到这里,干脆将灯笼灭掉,节省油料。我们小心地躺好,各自闭目养神,调匀内息,偶尔想想这恼人的黑洞困境和诡异的石佣大阵。 前边,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后边,怪异石佣融合的黑暗。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只有洞顶凝集的水滴,不时“啪嗒啪嗒”滴落,此外,一切融于无尽的黑暗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阴火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们在黑暗中休养的时候,那些形状诡异的石佣的眼睛却慢慢闪出一种蓝色的幽幽光芒,那种光芒饱含着凄清的寒光,开始并不太明显,逐步成长。经常在古墓荒坟间活动的我们无不纳罕,这些蓝光比凄清如荒坟中的鬼火,但内涵的阴气却强劲而带有不可捉摸的诡异。 我先发现了这个怪异的现象,心里很是忐忑不安,但看并没有即时性的危害,几个人有重伤在身,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还安慰巧莉说没事,估计是石头自然放射的磷火。 宋天勤自恃胆大,试着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那具石佣的眼睛,凉凉的也没什么特别,只是那蓝光闪的着实让人心头发毛,不知道该怎么办。 经过长时间的休养,我们逐渐恢复了元气,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虽有灵药相助,也只是恢复到一半光景,力气渐渐恢复,行动却不能自如。 “别多想了,尽量恢复元气,万一这些鬼火激发,也好想办法抵御,再说要跑也要有力气才跑的远。”蔡晋果断地安排他们休息,静心休养。 “《窜天猴手记》记载,苗巫秘传着一种阴火,此火乃采集荒冢里的阴气较重的古老尸骨,以秘法炼制,炼制之法外人从不知悉。只听说炼制一枚阴火,需消耗十具枯骨,阴火炼成之后,可收发自如,袭击人体即侵入肺腑,阴寒死去,比毒蛊更阴毒。” 我坐下,脑子里忽然想起《窜天猴手记》中记载的一段关于苗人阴火炼制的文字。抬头看看这满洞的闪闪烁烁的蓝色光点,越发感觉惊恐,那些光点慢慢聚敛起精气,时间越长越显得有种刺激的寒光,我深信,这些光点就是当时蓄积在石佣里的阴火,这阴火封闭在此长达千年,如果激发出来那威力可是无法想象。 阴火其实是鬼火的一种,普通古坟荒冢中出现的鬼火危害并不大,但这阴火却是炼制之后的精华,可以内蓄可以激发,阴毒的很。 怎么办,那黑蛇蛊是死掉了,可是那暗河里的水估计也沾染剧毒,这个也要小心,以免染毒。可是往那里躲避呢,只能硬着头往前走。 最凄凉的痛苦莫过于对前边危险的恐惧,和对后边路程的不可预知,这方面李有财是最有经验的,李有财在刚刚下到地道时候话如今想起真是一语成谶。 蓝色的阴火越加鲜亮,这时候才看清,洞内足足有一百多石佣,排列成阵势,或蹲或立,这种安排有没有特殊用意,我心里也没底,只知道,这又是一次生死决斗。 “坐以待毙么!”我无奈惶惑地看了看同伴,他们三个经验老道的行内人并没有静心休养,都睁了大眼,紧紧盯着诡异的石佣大阵。 静,能听到自己胸肺压抑的呼吸,手心里满满的汗水。 “噗噗”几声轻轻的响声,我们心头震动。 从远处两具石佣的眼睛里飞出两点阴火,幽幽的,象漂浮在空中,但是那阴火放射的蓝光,却极是凄寒。 我们不禁战栗,“走,快走!”没有第二个办法,在阴火阵即将激发的时候能走多远就多远吧,能躲避到哪里就到哪里吧,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李有财低声地命令。 蔡晋顾不了太多,带头向前窜,越往前,断肠草越少,底下全是坚硬的石头,崎岖不平,甚是难行,李有财等人也拖起伤痛的身体,紧紧跟上。 前边漆黑漆黑的,寒气逼人,蔡晋手里的灯笼只能照出一小圈子,我们磕磕碰碰,艰难向前挪动。 我伤轻断后,不时瞅着后边的阴火阵。 百具石佣激发出两百多只眼睛样的蓝色阴火,幽幽地飘荡着,有的行动迅速,有的漫无目的,不大会,阴火形成一个阵团,中间有一枚很是明亮,似乎就是阵心,指挥着阴火阵向我们追击过来。 山洞太大,而且看不见边际,洞内怪石嶙峋,我们走得很慢,不大会,就被阴火阵从后边追上。 我已经惊叫起来,蔡晋在前边累的气喘吁吁,知道逃是逃不掉了,先想办法抵挡一阵是正经。 随着阴火阵的到来,附随着一股阴寒的冽风,好似回到寒冬腊月,虽没有滴水成冰的酷寒,却也足以让我们冻的魂不附体。 我们抖索着围成一团,李有财毕竟经验老到些,从兜里摸出一柄剑来,剑柄栓了根长绳,用抛掷飞镖办法,向阴火团抛掷过去。 “呦呦”几声悠长的怪叫,剑到处,果然刺掉几枚阴火眼睛,那些被刺中的阴火眼睛立刻黯然坠落。但是,大团的阴火阵却不受影响,仍然保持着强劲的气势冲击过来。 李有财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最起码他摸清了这些阴火团还不脱邪魔鬼道一途,只要破了阵心,应可破解阴火阵,而自己又是最擅长驱除邪魔的。 正思索间,阴火阵已经追击过来,我挥舞着桃木剑抵挡着阴火阵的袭击,虽然能让阴火尽量不靠近身体,但是那奇寒的冷气已经让他无力发挥,我们这时候都已经抖如果筛糠,就算不被阴火袭击入体,也会生生冻死。 李有财看不是办法,忽然想起避邪法宝,哆嗦着叫一声,赶紧裹了裹尸袍来。 大家这才想起还有最重要的一件防身法宝,这裹尸袍抵挡利刃袭击那是没用,可要防避邪性的东西袭击却是有用的很。 裹了裹尸袍围城一团,那阴火阵果然攻击不进,但是并不散去,却将我们紧紧围拢起来。我们裹在裹尸袍内,虽然不用卖力拨拉阴火,却也被困在当地,外边不大会就变成了冰窖样的奇寒。 我的歪嘴已经抖索的说不出话来,神情很是怪异,宋天勤也充不了英雄,很快将成冰棍。 “道爷、爷、没想、到、是这般、死法。”宋天勤哆嗦着悲戚地叫了一声,让我们心里有多添了几分伤感。 “阴火,阴火阵。”我脑子里飞速旋转,拼命想着法儿,我心里默念着,竭力回想《窜天猴手记》中的相关内容。 寒气刺骨,好像来到了隆冬天气,我们虽然身体强壮,但衣着单薄,从裹尸袍缝隙里往外瞧,只见团团阴火搅扰着我们,外边散开的,见缝隙就试探着想袭进来,形势确是凶险。 这可真到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步了,如何解脱这团困局,我们全都没了主意。 第一百三十八章 前辈高人遗迹 “这样困在这里不是办法,既然他们攻击不进裹尸袍,那么就可以裹紧裹尸袍往前走,最好能找到一个狭窄的石缝,用裹尸袍将门封上,那样就可以在石缝里躲避一时了,这山洞天然形成,形状万千,或可能够找到个地方暂避,总比困在这里强。”我这样想着,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蔡晋。 “好,大、家、慢、慢、跟、我、走!”大家冷得要命,蔡晋哆嗦着吩咐。 我以为找到了破解之法,大是喜悦,心头一宽,不觉多了几份力气。 蔡晋将裹尸袍裹紧,从脚到头检查一遍,活活像个僵尸模样,他又将一条长绳让三人各自捆在身上,这样可以不落单,然后一行我们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隔着布缝,依稀看见点灯笼的光亮,但难以真切,好在几个人都习惯走夜路,方向还是辨的比较明白,最起码能估摸出左边暗河的位置,不至于跳入河中。 空气愈加冷酷,触手之间,旁边石壁冰凉冰凉的,但他们还是提醒自己,不要放弃希望,也许能从石壁中碰触一个能逃离生天的机关呢。 阴火眼睛虽然并不增强太大的光亮度,但散发的阵阵寒气愈加强烈,就算不能撕破裹尸袍的围裹,将我们冻成冰冷的尸体还不费太大工夫。 我感到心里已经抖索慌乱的不行,脑子慢慢变得麻木,命运也许顷刻之间就会改变,我们一旦停下来一闭眼,立刻与百余具石佣一起做了古墓的陪葬品。 “走,走,不动了!”宋天勤身体最为虚弱,可以听出,他已经拼力了,这么喊叫一声,带出的语意就是要放弃。 我的心也在动摇,狠狠地扯了一下绳子,将宋天勤从麻木中稍微带出点拼劲来。 “宋道长,不能说丧气话,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坚持到底啊!” “是啊,宋道长,在坚持,说不定很快就能出去了。”巧莉颤抖着也帮忙鼓励。 山洞内如同一坐硕大古墓,只见一群群的蓝色鬼火幽幽闪烁,散发着逼人心魄的阴毒气息,洞内横七竖八的大批石佣如今全没了眼睛,眼眶处黑洞洞的,显得极其怨毒,各自又擎着各种怪异兵器,不动也平添几分狠毒。 蔡晋有气无力地向前摸去,忽然,右边石壁上,一个不规则的凹陷,探手进去,并不见底,摸了摸大小,正可钻进一人。 蔡晋顿时大喜:“有个凹洞。” 不管怎样,或许有个转机也说不定,总比这样困死在洞里强。 他赶紧钻进去,往里边爬去,由于洞内空间狭小,阴火追击进去的不多,只好围着洞口打转。 后边的我们跟着绳子走,也相随爬进去。 里边少了阴寒之气,蔡晋恢复了一些,赶紧将洞口用裹尸袍封上才好,就从怀里摸出匕首,割了一块,那裹尸袍很是宽大,割去一块并不影响防身。 我感觉心里舒展了不少气息,最起码说话利索多了。 “小昭,进来的时候将尸袍把洞封好。”蔡晋抖索着交给李有财,传递给断后的我手里。 我会意,自己钻近来之后将展开的裹尸袍用身上带的粘胶粘好,除了钻进洞来的几枚阴火,其他倒是全堵在外边。 我们心下一宽,但不敢有丝毫大意,大家将剑拿出来。 “呦呦”几声怪叫之后,洞内阴火果然清理干净。 我们不敢多停,前边是不是死胡同还难说,还是赶紧往里爬要紧。 往前看,黑洞洞的,不见一丝光亮,我们就像蚯蚓在暗无天日的洞内爬行,前方,吉凶却无法预测…… 终于没有了鬼火侵扰,又奋力向前爬动,血液运行开来,不大会就恢复了元气,心里放松了些,但对这洞会通向哪里,心里没底,仍是忐忑不安。 约莫一个小时的光景,灯笼微光过处,却全是土,洞已到尽头,蔡晋心里一惊,爬过去仔细看 确确实实,前边是土了,蔡晋停了下来,低声说:“到头了,前边是土,封死了!” 李有财也停了下来,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许会被闷死在这石洞里,心里慌慌的。 “前边是土,挖进去试试?也许,这是某个盗墓高手没有挖完的盗洞。”李有财对倒斗敏感的多,挖土的勾当自然在行。 蔡晋听了,也觉得是个好主意,只是前边土层有多厚,能不能挖开一直通到地面很难说,万一再碰上石壁,岂不真就钻到死胡同了。 没有别的办法,挖吧。 石洞只能过一个人,只好让在最前边的蔡晋动手。 挖掘盗洞本是倒斗最基本的工夫,我们这方面当然在行,蔡晋在前边掘进,先横向掘出一丈远,准备再向上掘通地面,到这个地步,先逃命要紧,到外边再想进墓办法。 正横向掘进,忽然铲子一空,前边一个斜着向下的圆圆盗洞给掘通了。 李有财见状,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先前有人盗过此墓,喜的是,总算逃离生天,蔡晋探头向下看,这个盗洞非常专业,平整,斜向左下去,应该是个横道,正方就随着进去。 蔡晋进去,李有财跟着爬进来,四处看盗洞形状。 “这个活是咱们搬山派所为啊!”李有财看了好一阵,惊叹道。 “从这洞能看出来吗?”蔡晋惊奇地问。 “你看这洞,挖掘痕迹看,该是二十年左右,洞壁平整,不远还有个蹬壁的窝儿,洞内很少碎土,能做成这么细致的盗洞,定是我派前辈。”李有财自信地说。 “那么说此墓已经被进去过了?”蔡晋有些泄气,我们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忙了那么久,这苗王墓已经被人给撅了? 宋天勤骂开了:“是谁做的这勾当,竟然被给咱爷们说,贪图独食。这次还差点要了道爷的命!找到这个孙子,道爷去掘了他的坟头,把那老孙子赶到荒地里晒起来。” “不许胡说,毕竟是我派门人,这么凶险的斗,定有其中道理!”李有财训斥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金刚墙 “我们是下去还是不下去?怎么在上边没看出来呢?”我心里怪怪的,问李有财。 “既然前人来过,我们下去却可减少不少风险,到了这里,不下去不光对不起祖师爷对得起自己么。就算剩个残砖碎瓦,也没白来一趟,更何况,这趟下去,我们才能知道,那凤雏穴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有财低沉着声音道,“我们在上边确实没看出来,这一是说明这土夫子技能高明的很,隐藏的好。二是说明年份不短了,也足以说明应该是二十年以前的盗洞了。”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这个时间点如果接近的话,想必是盗门的人来过了,谁又有此深沉的心思深藏不露呢?”我沉吟半晌,忍不住问李有财。 二十年前,准确的是二十四年前,这个时间点对我来说太敏感了,因为正是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师父离开龙虎山,把我带在身边收养。 “这几十年,我派门人没有暴富之人啊,如果说他成功倒了这斗,就算真没多少珍宝,这千年的岁月,随就拾个砖头挖块,也值不少银子呢,真是奇怪,进去再说吧,越往里进越能看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啊。”李有财摇头苦恼地说着。 “对,对,下去看看再说。万一有剩下的呢!!”宋天勤歪着嘴含糊不清地附和。 我们主意已定,正好借着这盗洞下去,少费很多周折。 好在是个斜向下的盗洞,做这种洞一般是一个人倒斗的时候使用,说明那土夫子是单人所为。 洞不大,爬进一个人就显得稍微宽敞些,两个人并排就没法进去了,我们依次前行,这次让李有财在前边带路,蔡晋随后,仍让我断后。 往前爬了有两个时辰,李有财忽然停住了,蔡晋等人急问:“怎么了,前边有什么?” “没路了,前边堵死了!”李有财声音低沉,无奈地说。 “怎么堵死了?是塌方还是就挖到这地方啊?”蔡晋很是郁闷,倒斗最怕遇到塌方等不好的现象,尤其在半路,至少不吉利。 “塌方,看土层该是塌方,好在都实在了,土质不松,咱们怎么办,掘开还是另找出路?”李有财问。 “这里土质已经这样,另找出路还不一样吗,这里塌方,却没见死尸,说明以前是通的,这洞已经二十多年,遇到塌方也是难免啊。”蔡晋分析着,“既然塌方土层已经瓷实,我看就掘进去,我们小心点就是了。” “好吧,这片塌方面积不知道多大,反正这次倒斗本就是冒险的事,往里掘掘再说。可有一样,谁要听见一点风吹草动,赶紧抽身!”李有财嘱咐着。 从腰里取了家伙,飞快地取土掘进。 为了预防塌方时候逃命,特意将洞口扩大,就于逃生,就这样我们轮番动手,一直向前掘进。 后边新开的洞已经有二十丈长,倒没感觉土层有什么异样,前边也再没看见以前盗洞的痕迹,是不是意味着还在塌方区,我们心里并不安稳,只想快快掘进,早点摸到墓墙,就算成功了。 “咔咔”怪叫,宋天勤正要骂,李有财已经喜形于色了。 “停,快停!”李有财大叫。 “这么硬,碰了个石头么?”宋天勤惊奇地回头看李有财。 “或许到了!我过来看看!”李有财兴奋地挤过来,宋天勤赶紧让到一旁。 李有财将手中的铲子利索而小心地将面前的土层铲掉,并逐步往外扩展有三尺见方,果然出现一片厚实的砖墙。 李有财见此,激动地喊道:“到了,我们终于掘到金刚墙了!” 众人更是兴奋,都探了头来瞧。 方型大砖,石灰与糯米浆黏合的,砖面刻着云朵花纹。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波,终于找到这堵金刚墙,至于能不能进去,能不能起获大批珍宝倒不是现下想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看见它,就等于与古墓亲近了一大步。 宋天勤这家伙,竟激动的眼泪汪汪了,这么多天,当然,也不知道多少天,经历了太多,而他,一直在危险的最前端,长时间的殚精竭虑,苦苦寻觅逃命的办法,这哪是倒斗,简直就是奔命啊。 我惊奇的眼睛,裂开大歪嘴,死死地盯着这一小片金刚墙。 宋天勤一反往日浮躁的驴脾气,也跟我和巧莉凑成了一对,不说话,只是看着,这差点让自己丧命的旅途中的一个发现。 李有财蹲在地上,闭目冥想,喜悲不现于色。 “可好了,可找到这斗了!吃饭,可是饿了!”还是宋天勤,率先打破了一洞的寂寞。 我们才回过神来,各自相视而笑,充满了喜悦。 将各自的褡裢掏了来,就着凉水吃着干粮,这死硬难吃的干粮如今啃起来却是香甜不少。 “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斗,看这砖墙就小不了,我们这次可是找准地方了!”蔡晋感叹。 “是啊,看这砖就是王侯墓的形制,错不了!”李有财信心满满。 “没白来一趟,道爷的一根手指都搭上了,我最倒霉了!”宋天勤嘟囔。 “你够幸运了,没把你这胳膊卸掉,你也算运气好着呢,再说,进斗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凶险呢,想想就害怕。”我忽然来这么一句。 大家心情同时一沉,是啊,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这才只到了边上,有那么好倒的吗,看来路已经知道,苗人的手段心思是如何缜密如何毒辣了。 “不要说了,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倒斗凭的一是运气二是胆量三是技艺。有风险是正常的,没有风险是万万不能的,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吗。好几次我都以为我们不会活着出去了,总还是过来了吗,看来运气还是不错的了,再往下会怎样谁知道呢,只好祈祷祖师爷保佑了!”李有财貌似轻松地分解着尴尬的沉默。 一提到祖师爷,我心里却是猛地一跳,多了一丝慌乱,我赶紧转了下身子,定了定神,才回复过来。 其实对于我们来说,这些天并没有什么好运气可言,如今刚脱离了危险,静下心来想想,简直就是霉气冲天了。 算了,别多想了,得过且过吧,他安慰着自己。 大家都疲乏不堪,这破解金刚墙也并不是那么简单,休息休息吧。 李有财将灯笼里的火吹灭,盗洞立刻陷入绝对的黑中,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我们平静地鼻息与身边的千年古墓一起沉入梦想。 一觉香甜的美梦之后,我幽幽醒来,伸了伸胳膊腿,这狭小的地方到底舒展不开,能活动活动就很不错了。 我将那折叠灯笼点燃来,插在洞壁上的缝隙里,仔细地端详这段挖开的墓墙,用匕首试着掘了掘墙砖缝隙,只画了几道印子,坚固的很。我不由得惊叹,这糯米浓汁混合石灰弥合的砖缝是最难撬动的,极其坚硬,也密闭性能好,特别有钱的财主官员们才舍得这么破费。再看墙砖,呈蓝色,黏土烧制,整齐,坚硬,砖面刻了花纹,很是精细,一看就是富贵气象。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突破这金刚墙了,至于里边怎么办,现在还无法预测,先打通它再说吧。 怔怔地盯着金刚墙,“我看就动手吧!还愣着干吗啊!”宋天勤起来,嚷嚷着,偎到墙边看。 第一百四十章 头疼的硬砖 宋天勤从兜里掏了只钢钎,拿了锤头就向砖缝凿去,“当当,当当”凿了写碎末来,竟然比普通石头坚硬多了。 “真硬,这得啥时候凿透啊,这帮僵尸造这么厚的墙。”宋天勤有点泄气,刚才一阵卖力凿墙,手臂有点麻麻的,再加上一个臂膀不利索,他嘟囔着停下来喘着粗气。 “你就知道蛮干,真凿透了你不怕里边出来毒气暗器啊!”李有财在后边看着向笑,骂了句宋天勤,招呼大家都围在一边,商量怎么凿透这金刚墙。 李有财在这方面确实权威了些,蔡晋也知趣地不言声,听他讲。李有财低声对着我们这些个学生一样的人说话:“我刚才没睡着的时候就想,按咱们来时候掘的洞,那个竖井是十丈三,咱们又被那黑蛇蛊逼近石佣洞,我猜,那石佣洞该是进墓隧道,是当年开掘时候为运输棺椁修筑的要道,因此布置了石佣阵等暗器,那石洞很明显是半天然形成的,我猜再往里也能到我们现在摸到的金刚墙,只是那鬼火团太阴毒,咱们也不可能从那洞钻进去。 再说,那进墓隧道后边不定还有更厉害的设计,也不适宜大咧咧地闯进去,咱们经过石佣阵能误闯到这里,实在是万幸了。 蔡晋点点头,听他继续说,宋天勤却嘟囔起来:“快点说啊你,这些道爷也想到了的,还用啰嗦!” 蔡晋踢了这个愣头青一脚,听李有财继续讲。 “这个斗确实是复杂的很,按常理推测,反而限制思路,但是不探察明白就进斗,这可是咱们这行的大忌,不过既然来了,就只好以经验和运气取胜了。 咱们挖到的这金刚墙,是地宫的防护层,也是最重要的,进了金刚墙,才算进斗,里边现在还不好说,我昨天见了这金刚墙就给镇住了,你们看这砖,这吉祥花纹,这粘缝的料,这斗的形制规模,就可想而知了。王侯,西汉的重要王侯斗我没见过,我可见过老山那里的一个王侯斗,和这差太远了,当然那斗也只是个王妃斗,是小点,里边已经是器物非凡了,我和吾派中人一起去的,进去从里边,光盗洞就看到十几个,那僵尸的老骨头都给扯到外室了。不过从里边随就顺了点器物,倒也没白跑一趟。那砖比这也差,从外观到质地,都不一样,你们看这砖,刚才宋天勤说比石头还硬,那是说对了,这砖采用上好的湖底黏土烧制的,质地缜密,虽是砖头,却不是普通石头可比了。再看这黏合料,这是糯米糊和了石灰,黏合的,一则黏性极强,二则,这黏合料一硬化,就比石头要硬。所以要突破这金刚墙,确实要费点劲了,不过,再硬,也是费点力气的事,咱们我们在这里磨,也有磨透的一天,这点我倒也不太担心。” 李有财侃侃而谈,很是投入。 “说了半天,还是得凿啊,咱们四个,轮着来,凿透不就完了,看你这神秘的样!”宋天勤听话音一落,立刻抢白来。 “你懂个屁,你们茅山派懂盗墓吗?凿透了就完了吗,就你这笨样,凿透了你那小命不定就难保了。”李有财听他抢白,愤愤然。 “别听他胡诹,财爷你且讲,我想不明白,却也知道,并不会这么简单。”蔡晋招招手,示意李有财继续。 李有财回回神,继续说:“这金刚墙是地宫的最外层,外层做的越好,里边密封的阴气越重,想想看,一千多年封闭里边,何况里边不是空气啊,里边还有很多设计,说不定还有各种阴毒的毒物,我们怎么办,必须做好防范,才能说开凿的事。先前那盗洞迷失方向,没看见从哪地儿进的,进没进得去,就难说了,我倒希望那先来的土夫子能进去,他只要进去了,肯定各种设计都先过了一遍,咱们再去,再危险也有人经过了,自然比刚开始设计的那么完美的威力减弱了。但是,咱们不可轻忽,尽量防护好,虽然是我们进去,我把话撂这里,各安天命,到时候防护好自己要紧,谁碰上谁倒霉,大家不是不救,是救也是白搭,或许还得搭上一个。既然咱们来了,就是冒险的,碰上也是没办法的事,当然如果看准能救,咱爷几个也不会见死不救,理却是要摆好放这里的。” 大家听李有财越说越严肃,都认真地点点头,神色凝重。 “好了,说说怎么进这金刚墙,大家听我的意见没错,小心点好。先各自把防毒手套啊等等都穿戴好,外边罩上裹尸袍,碰上点邪性东西也好防护一下。头上都带了钢盔,身上穿上护心的甲,别怕麻烦,命更要紧。这洞不行,冲进来东西跑也没地跑,我算好了,从这里向上向右开凿个大洞,洞口要小,就于封闭,洞里边空间要大,再往里边掘个小洞离这里十丈外的盗洞打通,到时候一有情况咱们先封闭这个洞,然后进上边的洞,顺那里回原来盗侗里,这个很重要,万一凶险太大,这就是咱们救命的通道了。做好这些咱们再凿,这样分两边,这金刚墙难凿的很,估计把上边的洞修好了,也不定能凿开呢。蔡先生带宋天勤凿墙,我和我修洞,大家分工,怎么样?”我滔滔不绝,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大家。 蔡晋很是佩服,立刻表示就照李有财说的办,我们分了两班,各干各的,忙碌起来。 接着蔡晋就与宋天勤对着金刚墙砖缝就叮叮当当凿起来。这边李有财也点了只折叠灯笼,与我麻利地和巧莉两人开掘逃生洞。 地下三丈的地方,几个土猴子般的人凿石弄土,忙得不亦乐乎。 干干停停,挖洞好办,都是熟门熟路的活计,进展很快,那金刚墙确实难凿,防身洞掘好,才凿进去五寸许,不过这样的进度也是预料中的,大家只能摇摇头,继续努力。 李有财还是感觉不放心,趁换下来休息时候,又爬到通向那石洞口,分岔的地方,堵了个严实,这样万一有毒气冲出来,就封闭在这里,还能将毒气散发出来,确保逃生洞的安全。 凿进去有一尺深度的时候,那砖终于松动了,众人一喜,一块砖取下来,以后就好着力了,可以大大提高速度。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后一层 蔡晋看那砖已经活动开,里边还没异样,感觉有点奇怪,按说打通以后,该有气窜出来,内外互通才对,难道里边还有一层,或者…… 他觉着奇怪,从兜里摸了把专用的钢钩出来,这种钢钩是启砖专用的,像个精致的耙子,耙齿却特别短,就于深入砖缝使用。 他将两把钢钩深进去,上下抓实,使劲往外拉,却没拉动,里边还有点黏合,只好让我来拉。 我是我们中力量较大点的,一般出力的活都找我。 这种钢钩设计独特,从外边比较容易使力,里边吃力点也抓的稳当,我运运气,费了很大劲,果然拽动了。 那砖一点一点往外抽,不大会,就起了下来。 蔡晋忙提了灯笼往里照,里边果然还有一层砖,没办法,只好想办法再起它了。 李有财过来将砖摆好,上下左右仔细看看,见上边竟刻有几个篆字,好像写的“李笼,上”字样。 “这是什么意思?”李有财不大明白。 “可能是砌墙时候的记号吧,或者是烧砖的记号。”蔡晋也感觉奇怪,不过也没什么,还是凿墙要紧,管它那么多干什么呢。 宋天勤竟然呼呼睡着了,我们看着笑笑,也感觉很是疲乏,既然那金刚墙还有一层,不凿透,谅也没啥凶险,带着一股发现金刚墙的兴奋,使了这么长时间的蛮力,确实也该休息会了。 我一看宋天勤睡倒,和巧莉也跟着找个窝,一偎,不大会也睡下。 李有财与蔡晋并没就睡,看着这砖低声聊天。 “你看这砖,就知道这粽子有多厉害了,全用这砖,得多少啊,不过比全石头的省点劲儿。”李有财说。 “是啊,和你比我是孤陋寡闻的很了,我只进过几个小斗,这趟什么东西都碰上了,倒长见识了。我老是想不明白,你说咱们四个费这么大劲,那以前来的夫子怎么进的,他到底是谁呢,真是想不明白。”蔡晋说。 “别想了,想不明白的,反正我猜想是我派的一个长辈,是谁就不知道了,我现在想的是他到底进没进得去。哎,想不明白,先睡吧。”李有财也是困惑的很,有气无力地接了两句,合眼休息。 灭了灯笼,盗洞立刻陷入沉沉的黑暗中,虽然疲惫的很,也睡不踏实,一会想象那金刚墙里的地宫该是什么样,一会蹦出来以前摸过的斗,一会浮现出来那些斗里的粽子,平时见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害怕的,这些天明显的感觉气虚,老是让那些粽子、僵尸啊,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心里发毛。睡觉也不安生,只好叹了口气,大不了也着斗里的粽子做伴去,怎样不是一辈子啊。 约莫过了十几个时辰,我们才晃悠着起来,各自取了点干粮,和了清水吃下,要是平常人看见他们的干粮肯定吃不下去的,黑黑的,特别干,也特别实,这样吃进去撑劲。 不过我们习惯了野外生活的胃口,是没问题的,这胃是人惯出来的,天天这么磨砺,反而健康的很,天天细米白面,反吃出毛病来。 宋天勤拿了那砖把玩,“乖乖,这么沉呢,难怪这么硬,还真没见过这么硬的砖呢。” “长点见识吧你,这样的砖,现在还真是少见,只这土,就难找,这得上好的黏土啊,要不能烧成这么好成色的砖吗。”李有财笑着说。 “他妈的,这粽子真能祸害人,咱爷几个去起了它,倒是替天行道了,当年搞他着穴,得多少人啊。”宋天勤骂骂咧咧的。 “好了,继续干吧,看见了吗,里边还一层呢,直接凿是不行了,先起了外边的这层,才能起里边的,出来一块砖,再起就容易多了。”蔡晋吩咐。 大家行动起来,还是轮班,两人一组,轮番起墙,因为第一块已经起出来了,再起,着力点大了,所以起起来快了很多。 不过一块砖也得费半个时辰,难黏合的料实在是结实。 一鼓作气,起出来有三尺见方的一片,虽然累的很,但看着这二三十块砖头码放着,很是感觉充实。 大家又停下来,补充了食物水分,开始进攻这里边的一层。 有了刚才的经验,快多了,但是这次李有财不敢大意了,嘱咐大家将防毒面罩子带好,闲下来的时候也不休息,两眼死死地盯着那墙洞。 第一块砖起的慢,约莫有三个时辰,蔡晋有点紧张地低声喊:“快透了,还有一指厚估计。”李有财上来,也没说话,只是死盯着,他让我钻到逃生洞里去,准备好封洞口的东西。 “不行,人太多,小宋,你也到防身洞去,小蔡,你也去吧,你们进去将防身洞封闭的材料准备好,我在这凿透它,万一有危险我就钻进去,你们赶紧封闭好。”李有财说话很快,嘱咐大家准备好。 大家都知道终于要凿开金刚墙了,打通的兴奋和不可预知的凶险让大家都紧张兮兮的,蔡晋觉得李有财顾虑的好,赶紧照吩咐钻上去,准备好材料,我们在上边防身洞紧紧盯着那砖洞。 李有财见我们准备好了,就拿了钢钎,锤头,仔细估摸着进度,往里凿,他量过砖的长度,尽量不只凿开一个小眼,最好凿开一片来,那样里边的毒气散发的快。 约莫往里很薄了,大约一钎就能凿透,他透一口气,奋力凿去,果然一凿冲开,接着嘶嘶的尖锐声响出来,李有财不敢怠慢,凭借防毒面具的保护,一口气围着这砖凿开,嘶嘶声音更响。 一道道黄色的烟气直直的喷发出来,气势很是惊人。 李有财一个急跳,跳到防身洞,招呼我们封闭了洞口,接着听底下有空气急撞,扑扑的空气爆破声,嘶嘶的空气冲击声音也特别响亮。 宋天勤和我、巧莉三人紧张地蹲在洞内,看着李有财。 李有财仔细听着外边的声音,估摸着情况。 众人心跳明显更快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妖艳壁画 “看来是到里边了,折腾这么些天,总算要进斗了,我们可得打好精神,越到里边越凶险。”李有财小声地和蔡晋商量,蔡晋点了点头。 防身洞做得好,又将与前边的地洞相连的地方封闭,将那股积郁千年的闷气导入到来时候那洞里,形成了两套平行的管道,不能不说李有财思虑周密。大概这就是搬山派盗墓一惯的谨慎吧! 我们就闷在洞里等,都不敢睡觉,怕有变故发生。 约莫过了六七个时辰光景,不再有什么声息了,“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那些闷气喷发到原来的洞里了,虽然地宫里也会有很多闷气,有没有毒难说,我们还是防备好,另外,先封闭外边那放气的洞口,然后再打开我们的防身洞,想办法进金刚墙。”李有财吩咐。 我和巧莉按先前准备好的办法,将一大堆土推过去,将原来那充进大批地宫闷气的洞给封上。 一切停当,蔡晋和李有财将防身洞打开。 立刻一股霉味扑过来,空气污浊的厉害,好在有防毒面具过滤,我们倒也不怕。 蔡晋下来,将抓砖的钢钩摸出来,因为那砖已经与里边打通,黏合料也凿开了,所以拽起来很快。 往金刚墙里边看,漆黑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什么也看不见,只一砖的空,灯笼的光也照不进去。 蔡晋就招呼大家下来,奋力去凿开周围的砖头,至少将洞口扩大到三尺见方,才好进地宫探宝。 地宫外边的金刚墙边又响起钢钎凿壁的声响,千年古墓像似打开了一点小窗口,迎接几位土夫子的将是什么呢,至少我们心里没底,一切象金刚墙里的黑洞一样,不可捉摸,无法猜测。 我们忘记了饥饿,被一种异样的兴奋驱使着自己,并不全是探宝,还有猎奇的心理。 终于开好了入口,巧莉和我两眼使劲地往里看,李有财却不慌不忙地将起出来的墙砖码好,清理到一边,节省空间。 “怎么下?啥也看不见啊。”巧莉疑惑地问。 “嘿嘿,别着急妹子,财爷肯定有办法!”蔡晋大声呵斥。 一说让他下去,宋天勤反没了劲,惶惑地摇头,“不成不成,里边这么黑,邪性的很呢。” 我心里也毛毛的,早早地研究逃生通道最快速逃跑办法,先想好逃生办法再说。 李有财清理好墙砖,走过来,接过蔡晋的折叠灯笼,将折叠的挑杆放到最长,小心地往里边放,不过也仅四尺长,没法往里放更远了。 灯笼光亮本来不强,只能照出周围半丈长的范围,其他仍是空荡荡黑漆漆的,看不分明。李有财不甘心,四处晃荡着灯笼,还是没法,看来这金刚墙后的“隧道门”空间很大。 所谓隧道门是说这块空间其实和刚来时那山洞是相通的,是当时入地宫隧道的一部分,这道金刚墙建的这么坚固,是作为地宫防护的第一道屏障。这隧道门隔着金刚墙与外面的入墓隧道是一体的,金刚墙里边就是地下玄宫的大门了。 看这隧道门的形制及金刚墙,在当时的建筑水平来说已经达到极至,这在古苗国里肯定是完不成的,估计有大批内地能工巧匠被派遣到这里参与建造,这在历史上却没有记载,李有财也猜想不出,也许从地下玄宫里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虽然土夫子是以获取宝贝为最大目的,但是对历史典故的掌握也是必须具备的技能,个个都有着历史学家的知识水平,倒成了一个悖论,历史学家讲究的是对文物的研究探讨,土夫子讲究的是对文物研究探讨后卖成银子,甚至于卖给历史学家,这个逻辑一直在历史长河里延续。 李有财见实在无法探察出什么,想了想,招呼大家商量。 “这个斗的形制超出我的想象,一般王侯的墓穴与它没法比,当然比帝王的陵墓要小很多。这给我们出了个难题,一是里边邪性太强,这一路来我们都知道了,不是凡夫俗子那些暗器设置可比,阴柔毒辣。二是目前看地下玄宫结构庞大,能不能进去,还真难说,里边要是石料结构,咱们很难突破。”李有财低沉了声音。 “怎么办?总不能前功尽弃吧!”宋天勤也是心有不甘地问。 “我的意见,既然来了,就闯下吧,反正倒斗历来就是冒险的勾当,只是这次凶险更大罢了。但是真到了地下玄宫,起了那苗王棺材,可就是倾城倾国的财宝。”李有财说 “下吧,既然来了,就下吧,既来之则安之。实在不行尽量跑出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是命分太浅,谁也怨不得谁。”蔡晋想了想,下决心说,然后看着我们。 “下,不干这票,对不起我这根手指头。”宋天勤狠狠心说着,举起手掌少了一根指头的部位,用纱布简单包裹着。 我们计议停当,但是这第一个下去的人是谁作了难。 巧莉是女孩子,又没有经验,肯定不会让她下去。我反正是小辈,当然听前辈们的,谁下去他们说了算。 蔡晋和李有财两个比较老道,相互看了一眼,都没吱声,过了一会,蔡晋到底是条真汉子,觉悟也高,表态说: “小昭经验尚浅,还是我先下去,刚才看灯笼火没灭,有氧气,料想不会闷死到里边,就怕出邪性东西和暗器,万一我遇到不测,你们就把我拉起来,带我回海城吧……” 蔡晋这么一说,我们心里就开始打鼓,要是蔡晋死了,我们活着出去的机会也十分渺茫了。 蔡晋整整行装,刺破手中的血,画了几道护身宝符,各处贴了。 李有财将一条长长的绳索将蔡晋捆扎好,万一不对赶紧往外拉。 “小蔡,有什么状况只管大声求救,我们拉你回来。” “谢了财爷!” “客气!” 这边将绳索一头牢牢系在一大堆墙砖上,然后李有财在前,宋天勤和我、巧莉三人在后边,紧紧抓牢绳索。 蔡晋看上去心绪很是低沉,将折叠灯笼拿在手上,扒着墙砖往里边钻去,进到洞内靠着金刚墙,四处看,黑漆漆的,还是看不清,只是雾气腾腾,看看没啥危险,继续往下坠,坠下半丈,四处照照,没啥异常,再继续往下坠,李有财仔细听着蔡晋在下面发出的信号,及时控制绳索下坠速度。 大约下到三丈长度,只听里边“扑通”一声,接着“哗啦哗啦”好像有东西摔倒的声音。 李有财赶紧对着洞内喊:“小蔡,怎么样?” 里边翁翁的回音环绕好长时间,更显得阴森恐怖。 “没事,下来了!”终于听见蔡晋往上喊,李有财钻过墙洞,往里探头看,蔡晋拿了灯笼正四下里照:“地面上横七竖八的都是些木头,象一排排的木栅,不过都倾倒在地上了。” “小蔡,要不要我下去?”李有财问。 “先别慌,我先看看,暂时没看出啥,只是太大了,又都是雾,看不全。”蔡晋的声音被放大几十倍,传出来。 李有财和我们都紧张得很,不敢多问。 只见蔡晋在里边打着灯笼,围着高大空旷的隧道门四壁来回照,好一阵子才说:“我看不明白,没发现啥,财爷,要不你下来吧。下边我看挺安全的。” 李有财回头向我们点点头,也将自己的折叠灯笼点亮,顺着绳索坠下来。 两个人在下边会合。 这回换我在上边探头看去,仔细地看着空旷的隧道门,除了冷冰冰的金刚墙,其他四壁全是流光异彩的壁画,随着灯笼光的照射,色彩很是艳丽,壁画覆盖了墙壁,两个人如进迷宫,被壁画看闪了眼,都有点晕晕的。我看了两眼,脑子里全闪着各种色彩和画面,这些画面极是古怪,没人,全是各种各样的怪兽。 两人在下边转了半天,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惊叹这壁画的绚烂多彩。 “财爷,蔡先生,下边有什么古怪没有?要不我们都下来?”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先别动。这画真是太绝妙了,人家都说栩栩如生,我是感觉这都是真的似的啊,要不是刻在墙上就好了,卷出去一小块就值大钱了!”李有财惊叹着。 这时候我看到有一个身影倒地了,分不清是谁。原来是蔡晋忽然晕倒在地,李有财没注意,还在四处里照着查看,迷了似的嘟囔:“太绝了,太妙了,这么好的画工,你看这狼,你看这狐狸,你看这老虎,太像了,这山,这水,这树。”晃悠晃悠,又接着嘟囔:“这色彩,用的是啥颜料啊,这么明快,搭配地这么好,一辈子没见过,小蔡,你也没见过这么好的画吧。” 李有财被这大片大片的壁画迷住了,还在晃悠着四处看。 “哎,我说,我们什么时候下去啊。”外边宋天勤等不及了,使劲喊,声音在隧道门里翁翁使劲回响。 “不好,财爷,蔡先生好像昏倒了,你赶紧看看!”我焦急地喊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三章 疑冢 李有财一下子被镇住了,这才回过神来,他这才慌了,使劲定定神,他到底经验多,干脆闭了眼。 “我说小昭,说话啊,他们怎么了!”宋天勤在后边拉着绳子,看不到下面的情形,更急了。 李有财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再睁开眼,顿时明白了,不敢再拿灯笼照墙,更不敢看那画了,赶紧找蔡晋。 看蔡晋那灯笼停在那里,不动了,他慌忙跑过去,脚下喀嚓喀嚓都是烂木头的声音,不时还绊倒一下,好容易奔过来,见蔡晋昏睡了,他慌了,赶紧摇了摇报警铃。 “小昭,出事儿了,赶紧把我们扯上去。” 我从上边一听报警铃,知道出事了,并不是想象的一切顺利。 我们三人慌了,赶紧拽绳子,知道危险,速度倒是很快,嗖嗖地将蔡晋拽将上来。 解开绳索,顾不上照顾蔡晋,再将李有财拽将上来。 李有财虽然也头昏脑涨,意识清醒着呢。小声地吩咐,用一大块裹尸布先将洞口封闭再说。 我赶紧依言照办,把洞口封得严严实实。 宋天勤迅速地将蔡晋拖进逃生洞里的休息的地方。 一阵子的手忙脚乱,全没了打破金刚墙进入隧道门时候的兴奋劲儿。 巧莉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紧张地照顾两个人休息,心情很是低沉。 一切又恢复了宁静,我们窝在逃生洞里,不敢乱动。 过了有两个时辰,李有财先清醒过来,回头看蔡晋,还在昏睡,就喝了口凉水,照着他的面门喷去。 蔡晋被冷水一激,立刻醒了过来,睁眼看,自己跑到了逃生洞,大是纳闷,正急着想问,被李有财摆手制止。 李有财不知道蔡晋的情况,问感觉怎么样。 蔡晋才摸了摸脑袋,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心里也急着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就说:“我看着那些花里胡哨的壁画,看着看着就晕过去了,其他就不知道了,我怎么出来的,发生了什么事。” 李有财听他这么说,知道身体没什么,一时晕眩而已,心里轻松了很多。 笑道:“里边阴气太盛,短时间外边的阳气还不能充盈,再加上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让我也差点晕过去,看来里边也没啥邪性东西,我们不妨再等等,过上十个时辰再下去就行了,毕竟尘封了千年的阴气了。” 蔡晋听了很有道理,我们见原来是这么回事,也放下心来。 “我还道又碰上什么凶险呢,这点事啊。你们俩快说说底下都有什么啊,这么神秘的。”宋天勤笑着问。 李有财就将这隧道门的作用以及隧道门里边的物事说了一遍。 “这么说,里边全都是壁画?”我问。 “是,全是,妈的,那画的太绝妙了,和真的没两样,而且特别大,也和真的没两样,老虎有五尺长,很是凶猛。对了,里边狐狸多了些,或许那苗王女粽子喜欢狐狸也说不定,或者就是狐狸变的呢。”李有财轻描淡写地向他们讲。 狐狸?一提到狐狸,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小白的身影,那只骚狸子自打上次保家仙玉猫的事情之后,就没见过了。 “奶奶的,这画再好咱们也带不走啊,没见有宝贝吗?瓷器玉帛之类的?”宋天勤急着问。 “没,里边全是枯烂的木头架子,其他啥也没有。宝贝怎么会在这里啊,在玄宫呢。”李有财不屑地看着宋天勤贪婪的眼睛。 “那怎么进去啊,怎么进玄宫呢。”我忽然困惑地嘟囔一句,殊不知这一句模糊的问话却大大地惊醒了李有财。 “别,别吱声。”李有财赶紧摆手让大家安静,然后自己闭了眼,冥想。 我们不知道又怎么了,困惑地看着他,蔡晋也纳闷。 “是啊,那门呢,奇怪,那门在哪里呢?我咋没想起来啊。”李有财皱了眉头,对着我们嘟囔。 “我也没见啊,三面都是壁画,我转了好几圈,没看见哪里有门啊。没有门怎么进玄宫?”蔡晋也感觉麻烦了。 “咱们不会走到死胡同吧,找错地方了吗。”我急急地问。 “按理不会啊,奇怪!”李有财心里没了底气,使劲想。 “往里边凿,是不是在壁画后边。”宋天勤问。 “你怎么凿,这么大,我们照都照不到边,高有五六丈,三面怎么也有个几十丈,全是石头的,我摸了摸那壁画,硬的很呢。”李有财沮丧地说。 “怎么办?”“怪了,怎么办呢?”“门呢”…… 我们陷入了困惑中。 原本想着离玄宫只有一步之遥,如今越想越远了,直接感觉虚无缥缈了,是不是走错路找错地方了,是不是这斗就这些虚设的东西啊,等等想法不断飘动在我们脑子里,越想越灰心,难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找的这个地方吗。 “我觉得不管怎样,这只能是地宫的一部分,至于门,咱们再下去探察就是了。”李有财想不透会是怎么回事,但是心里肯定是不放心的。 “先休息好,我想里边阴气该散发的差不多了,阳气多了我们都下去,再找找,五只灯笼全点好,仔细找,真万一一无所获那就只好打道回府了,只能怨咱们没这个命,什么凤雏之地,苗王墓,更别想了。”蔡晋低沉着声音说。 大家都点点头,神色黯然地闭目休息。对于这帮高体力高脑力的野外工作者来说,干活肯定是重要的,休息同样重要,更何况那隧道门里阴气比地面多了太多呢,身体虚弱肯定抵抗不了的。 这次休息的时间很长,大家竭力不去想什么东西,一切的烦心事,一切的困惑,暂时放放吧,休息好是最重要的。 约莫又过了十几个时辰,这次,李有财自动带头,我们爬回到金刚墙砖洞,见那避邪的裹尸布已经被内外气体冲开,李有财到洞口探了探,虽然还是内外气息冲击,轻微多了,估计里边阴气发散的不少了。 李有财第一个下去,有了来时的经验,一会就追了下去,接着蔡晋,接着宋天勤,接着巧莉和我也自己拽着绳子缒下去。 蔡晋让大家将灯芯调整到最大,五只灯笼齐开,大体照全了隧道门的空间,只不过还是昏暗,这次大家不再追着壁画看,有目的地想找找进玄宫的门道。 下来看清楚才发现,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一面是坚固的金刚墙,上面是弧形券顶,其他墙壁也是弧形围拢,券顶和底下墙壁全是壁画,特别流畅,根本看不出转弯痕迹,好像立体画一般,而且色彩瑰丽的很,老是看着画肯定晕头转向。 这么大片的壁画,竟没有一个人物,全是动物植物,也有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另一个奇怪的特点是狐狸比较多,我们也都看出来了,这些狐狸姿势各异,喜怒无常,极为传神。 “怪了,门呢。”我们不断地嘟囔着这么几个词,声音低沉,经过不断的环绕,也回响出长长的回音。好在人多些,要是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着实阴森可怖。 宋天勤拾了个木棍,胡乱地拨拉着地上的烂木头,试图找出点宝贝。 “我看这壁画肯定有鬼,你们觉得呢。”李有财嘟囔着问。 “还用说啊,要是一直这么封着的,苗王那死鬼怎么进去啊,除非咱们真碰上了死胡同,一处疑冢。”蔡晋说。 一说疑冢,我们心里都闷闷的,本来这地方来历都异乎寻常,若真是个疑冢,那不白费工夫啊。 所谓疑冢,乃古代帝王为迷惑盗墓者建造的陵墓,陵墓里一般放些衣冠什么的,只是为迷惑盗墓的。真的陵墓才按计划充实珍宝祭器。 土夫子们最讨厌这个,碰上疑冢出去会被同行笑话死,白费工夫不说,也显得没道行。 “这狐狸咋画的这么恶,那眼睛还发光,莫不是嵌了珍珠?”我走到一边,看着一只奇怪的狐狸说。 “有可能,抠抠看看。”宋天勤一听珍珠,立刻一激灵,来了精神,这么多天奔命,连个名器也没得到,早已沮丧的很。 宋天勤过去,看了看,那狐狸着实的奇怪,九只尾巴,像一把漂亮的扇子撑着,眼睛确实显得格外亮。宋天勤拿那根棍棒戳了戳狐狸眼睛,硬硬的,没动静。 九尾狐?我记得小白是三条尾巴,难不成这狐狸,还是小白的祖先不成? 宋天勤也没见壁画损坏,再用力一点,只觉得棍棒那头一沉,象戳进去似的,正纳闷,忽然看那狐狸在墙壁上转了下身子。 “呦呦”一声低沉的声音狐狸叫声响起,呼呼从四面跳下一群花里胡哨的狐狸来,眼睛特别明,怒叫着,扑向我们。 身体上花里胡哨的颜色在灯笼的光线下显得阴森怪异。 蔡晋一看不好,知道出事了,最怕的就是这些邪性东西,比暗器伤人更可怕。 我们立刻乱了套,谁也顾不上谁,应了李有财的告诫,各安天命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浮雕 宋天勤已经让狐狸围困,腿上给撕了几块肉,疼的嗷嗷乱叫,将灯笼仍一边,拿出来小宝剑,匕首,腾挪刺杀。那些狐狸精灵的紧,也凶恶的紧,不顾一切地上前撕扯。 我们陷入苦战,全都流血,蔡晋毕竟应战经验丰富,受伤最轻,他见那些狐狸进退有据,厮杀凶狠顽强,见了血,眼睛里都充满了恶狠狠的凶焰。 “这场恶战可是非同寻常,这些东西不是凡品啊,有千年阴毒的精灵之物,这样下去,累死也杀不退,这苗王就是他妈的点子多,竟搞了这么多恶毒的东西把门。”李有财手脚急急地应战,寻找着狐群的破绽。 “万物生克,自然有克制的东西,什么会克制群狐呢。”李有财边战边说,“《窜天猴手记》、狐狸、千年壁画……”他思索着破解之道,挖空心思找关于阴毒的灵性壁画狐狸的记载。 “喀嚓”“扑通”“呦呦”各种怪异的声音充斥了隧道门空旷的空间,“嗡嗡”的各种声音回响回旋。 每人面对着大约十几只狐狸的围困,狐狸们从上中下三路向他们发起攻击,进退很有规律,即就被刺破肚皮,依然凶狠地扑上来。 五只灯笼孤零零地被扔在角落里,冷眼看着五个居心叵测的土夫子和大群的看门狐狸精灵的恶斗,旷古未闻的战斗,生死搏杀…… 杀气腾腾,烟雾弥漫,千年古墓在捍卫自己的尊严,盗墓贼们只好搏命血拼,人鬼之战在活生生上演,舞台就是苗王女僵尸的卧榻之侧。 宋天勤旧伤未痊如何禁得起这样搏杀,此时已是勉强招架,只待奇迹发生了,对生命的留恋驱使他搏击下去。 李有财还在思索,群狐虽然凶狠,却进退有据,应该有个指挥中心存在,那指挥中心是什么呢,趁着搏斗间隙瞄了一眼那壁画,只见每只狐狸都还在上边,不同的是现在已经不显得那么鲜亮,这壁画其实是一幅完美的暗器激发装置,这些蛰伏了千年的阴毒狐狸就是玄宫的看门狐了,这么设计真是绝妙,一让人麻痹二确实有致命的杀伤力,这东西也只有苗人能做出来,千年蛰伏的狐狸,以前从未听说,如何克制呢? 我很是困惑,搏斗这么久竟没有一只狐狸被杀死,真是阴柔狠毒至极。 混乱中,我忽然想起《窜天猴手记》中有只言片语关于阴狐的记载,古时苗地山区中生长着一种狐狸,性情极其阴毒狡猾,有个老巫师突发奇想,在养蛊的时候试着将一瓮的阴毒金蚕毒蛇蝎子等等,属于阴柔一类的毒物放在一起,里边放了一只狐狸。 过了一百天后,他想那狐狸该是连骨头架子也没了吧,里边胜出的估计还是蛇蛊,他带了防毒防蛊的面具和铠甲去启开蛊瓮,奇迹发生了,里边只有一只狐狸,这只狐狸两眼如明灯,闪烁着毒辣的光芒,大出他所料,没敢细看就赶紧盖上瓮盖。 这就是《窜天猴手记》里关于狐蛊的一段记载。 有了这部分词句,我心里像迷航的小船找到了灯塔,最起码了解了这是什么东西,我心里没空惊叹这些狐蛊是如何蛰伏千年如何激发的,开始紧张地思考破解之道。 我看这些狐狸撕咬凶狠,不要命的猛扑,知道确实是邪症,搏斗之际摸出来桃木剑来,对着面前一只狐狸狠狠地砸下去,只听“噗”一声闷响,那狐狸果然瘫软在地,其他狐狸也变的畏首畏尾起来,不像刚才那么拼命,这下我心里有了底,再接再厉,对着一只扑上来的狐狸头上就是一剑。 大家可能不知道桃木剑的形状,是六楞形的棍子,并不是普通宝剑样式,用桃木剑主要是为避邪,不是杀人,是杀鬼的利器。 面前着了桃木剑的狐狸也闷哼一声,瘫软在地。 混乱中我大叫:“快拿桃木剑砸!”正辛苦搏命的四人赶紧腾出手来,各自将桃木剑对着狐狸群就砸。 又是一阵混乱,这次狐狸群却不占上风了,宋天勤见果然得手,心里已经愤恨到疯狂,直到砸的几只狐狸脑浆迸裂也不肯住手。 看看局势稍定,那些不死的狐狸在角落里已经哆嗦成一团,我开始看那些壁画上的狐狸,只见那些狐狸已经失去了精神,在没刚来时那种灼灼的光华,我知道应该是这些狐蛊的蛰伏之所。 我又看宋天勤拿棍子激发的九尾狐狸,只见它蜷缩成一团,状似乞怜,我知道这狡猾阴毒的东西是不能放过的,说不定我们回过神来反啮自己。 我拿着桃木剑照着九尾狐狸的脑袋砸去,“噗”一声砸成一片黑影,接着一声凄厉的哀号声,在隧道门内极其恐怖的回旋跌宕。 接着看壁画上的众多狐狸,都发出“噗噗”的声音之后,变成了黑影子,我用桃木剑戳了戳,成了粉灰,后边都有一个狐狸形的窝,原来这些狐蛊蛰伏在这里,竟至千年,我叹息一番。 回过头来,看那些狐狸都给宋天勤他们砸死了。宋天勤已经坐在破烂木头栅栏上叫苦连天了,他伤势也不轻,腿上的旧伤口被撕开,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巧莉、蔡晋包括李有财,也都是伤痕累累了。 李有财气得踢了宋天勤一脚:“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这几回都是你惹祸,就你乱戳乱挠,不知道消停点,没个稳重劲。咱们是在什么地方,不光是珍宝遍地,还是虎狼之窝,看看,刚才那可不是一般的狐狸,而是千年狐蛊,毒着呢?” 宋天勤不以为然地说:“毒什么,不过还真是很凶呢,他奶奶的,怎么藏这里,这么多年不吃不喝咋饿不死啊!真是邪门。” “你懂什么,这东西已经成蛊妖了,还像你似的天天吃啊!”李有财训斥着宋天勤。 大家听蔡晋一说,心里开始发慌,是啊,没感觉有毒啊,不对,肯定这狐狸不会没毒,不然放这里干吗啊,不然还叫狐蛊啊。 “狐蛊狐蛊……”几个人嘟囔着,心里惶惑,老感觉不踏实。 不大会,我感觉伤口有些发痒,知道不妙,这是中毒的征兆,我知道这狐蛊应该是最毒的蛊虫,比黑蛇蛊还要毒,怎么办。 我忽然想起断肠草来,试试吧,李有财等人有点迟疑,怕这断肠草不能解毒反而加剧毒性,我想干脆自己试试再说,反正伤势轻。 我研了些断肠草的末,敷在伤口处,不大会,伤口黑血与断肠草粉末融和,开始麻麻的,过了半个时辰光景,毒痒果然消失了,我心里有了底,大胆敷药。 李有财见我没事,就也如法炮制,接着大家就蹲在隧道门内静养。 不大会,我们沉沉睡去,隧道门恢复了死寂死寂的宁静,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五只散放在角落里的灯笼,闪着弱弱的光芒,经过隧道门里烟尘雾气的折射,显得扑朔迷离。 完美鲜亮的千年壁画除了众多狐狸被破坏之外,增添了一层死气,阴气沉沉,美妙的色调闪烁着不可预测的诡异光华。 正中两只老虎,依旧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千年不变…… 这一次我们又痛快地休息了几个时辰,我醒的早,收拾了散落在角落里的五只灯笼,五只灯笼制作精妙,非常省油,这么长时间里面油料盒里还有不少。 倒斗这灯笼可是必需之物,一是让他探察是否阳气(即现在说的氧气)充足,二是让它照明,倒斗和赶尸一样,是黑夜里的行当,像这样的大斗,里边封闭严密,更是漆黑而且空气浑浊了,所以灯笼就必不可少。维持着灯笼,土夫子们才会心安,万一灯笼维持不了,没油了或者其他异常情况,那只有走人的份,因这灯笼的作用实在是大,关系土夫子们的生死存亡,所以常将之称为“命灯”,即与性命同样重要。 我们的灯笼也是特制的,非常景致实用,还可以折叠放起来,骨架为精钢打造,油料也是精练的桐子油,耐耗而明亮。 “玄宫的大门在哪里,怎么进去?”我困惑地转着,地上是乱七八糟的烂木头,估计是建造地宫的时候留下的,往下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平整的山石,四面呢,弧形壁画加金刚墙,连券顶也是壁画连接。 “他妈的,可累死我了,杀了这群妖狐,接着呢?”宋天勤起来,叫叫嚷嚷,“到底这里能不能进去啊?他妈的,全是墙壁,哪有门啊?” 宋天勤的破锣嗓子确实难听,再加上隧道门空旷的回音,让我感觉烦躁,但是,在这个寂寞的地方,没人说话更让人受不了,我无奈地摇摇头。随后李有财也起身了。 李有财坐起来,没说话,只是看着对面的壁画。 “这壁画后面是什么呢,还藏着什么玄机吗?”李有财与我探讨。 “难道要全刮下来吗,画的这么好,还真不舍得,再说,这壁画里还会有很多暗器吧,万一碰上就完了。”我困惑地分析。 “听天由命吧,就怕有暗器。”李有财说。 宋天勤虽然还是急急火火,但是再也不敢乱动这壁画,不知道碰到哪里,这小命就玩完了。 这是一幅庞大的山水图,里面林木茂密芳草丰美小河流水百兽欢腾,前些时和那狐蛊遭遇了一战,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刚来时的新鲜赞叹,只有恐慌了,这复杂的壁画里还会掩藏着什么妖蛾子吗,我们困惑地思索。 “为今之计,只有破坏这壁画了,我猜,这壁画后面就掩藏着玄宫大门。”李有财嘟囔着,不过也没信心。 “再出来暗器和其他埋伏怎么办?”我一直踌躇着这个问题,不敢乱动。 “还有其他办法吗?我也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李有财反问,“除非我们就此出去,我看不出任何破绽,你们呢?” 巧莉闷坐着,看这些画就让她感觉头晕了,也看不明白,更不敢乱动,深怕遭遇不测,只好听我们商量。 宋天勤忍不住嚷道:“我说,反正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吗,刮了看看,别碰那些邪性大的东西,试试先。” 李有财和我本想训斥,忽然一想,是啊,先找个平常的地方刮了试试啊,不碰那些感觉邪门的东西就是了,这样激发暗器的几率就大大下降了,可以一试。 “你们注意了吗,那两只老虎位置非常对称,我感觉能否突破的关键在这里?”李有财认真地指着那两只栩栩如生的老虎说。 其实大家早就注意了,只是都心里惴惴不安,没说而已,这两只神秘的老虎到底意味着什么呢,都猜想不透。李有财这么一说,正说到大家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但是,再凶险也要面对,或许没事呢,只好这么安稳自己。 蔡晋也醒了,整理好装备,拿了贴身匕首,瞄了正中间地方,找了个不起眼的一角,刮开,壁画由于刻意追求逼真效果,特别厚,故事是为增加立体感,这样一来反而有助于破坏掉它,这就是当时设计者无法预料的败笔了。 蔡晋刮开一角,里边露出洁白的汉白玉来,没有雕刻花纹,特别平滑,蔡晋被震撼了,从来没有见过质地这么好的汉白玉石料,宝贝啊,不要说进地宫了,单就这大片的汉白玉石料就发大财了。 这边宋天勤也刮开一块,李有财看着美妙的壁画,口里喃喃自语:“罪过罪过!”还是刮了一大块看。 宋天勤看李有财装模作样地念“罪过”,笑道:“你这个迂腐的老家伙,知道罪过还干这个?干脆你进去和那女苗王睡一起别出来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让你享受。” 李有财脸色变的有些暗红,用桃木剑照宋天勤一抡,骂道:“你这个傻货,只会给财爷找麻烦,天天撇臭嘴叫唤啥,里边不知道还多少陷阱呢,让你从狐狸口里逃出来这次就不定那么幸运了。哼!” 我看着好笑,不理他们斗嘴,赶紧帮蔡晋忙东忙西。 我们见刮开壁画并没什么凶险,心里安静了许多,也许那狐蛊就是设计的所有暗器了。 很快,蔡晋刮到虎脚了,他看着这只壮硕的老虎,停顿了一下,狠狠心,继续刮。 刮开虎脚颜料层,忽然感觉石料突起,“大浮雕!”蔡晋心里一动。 第一百四十五章 隐蔽的石门 这么完整的石料,要有这么个大浮雕,那当真是倾城倾国的财富了,无奈,这财富再大也搬不走,土夫子们可是享受不了,土夫子们喜欢精致、小的宝贝。 果然,往上刮去,是整只老虎的浮雕,那浮雕与壁画一体,绝妙之极,和左边那只正是两只看门虎啊。 我心里有了底,没发现暗器,这时候只有了兴奋没有了担心。 李有财和宋天勤也赶了过来,看这绝世奇观,从底下到这里,半丈长,从这局部就看出着墙壁的精美,全是没有任何瑕疵的平滑汉白玉,难得的是,没有印记显示是两块石头,而是一块整石,真是旷古未见的宝壁。 “我知道了,往左刮点,两只老虎中间就该是门缝了!”李有财大叫。 隧道门里充满了兴奋的叫喊,这么多天,还从来没这么畅快过,高兴过,经过了太多的拼杀搏命。这次,最起码看到了希望之门,探奇、猎宝的兴奋情绪在心底扩散开不可遏抑…… “别慌,我听说很多暗器设计在门封门锁处,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忽然闷闷地来这么一句,立刻震动了众人的兴奋劲。 是啊,不能大意,自古以来,门锁门缝都是要害部位,自然也是暗器陷阱设计重点了。蔡晋稳稳心情,让大家全都准备好防身铠甲和避邪用具、装束,万一碰上暗器也不至于丧命。 宋天勤从左边老虎下手刮,不大会儿,左右两边终于打通。 两只浮雕老虎中间果然出现地宫大门的门缝,从局部看这大门真是宏伟而神秘,精美华贵,虽然看不清地宫大门的全貌,但是可以想见,那绝对是一对惊世骇俗的大门,看这底下的材料,看这阔大的隧道门,看着精美的浮雕。 我们真的被震撼了,比刚进入地下看到的巨幅壁画带来的冲击更强烈。 石门像两个威武的将军,牢牢地把守着地宫大门,此门一开,地下玄宫将无险可守。 蔡晋拿了灯笼照门封,里边漆黑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门封有两指宽,里面一条方形的巨大石柱顶着两扇大门,住过北方老式房子的都知道,就是门里的顶门杠。石门正有两道沟,石柱底下也是大石坎,严丝合缝,死死地顶在这里。 蔡晋使劲推了推,纹丝不动,李有财笑道:“你推啥,能让你推动,那可就麻烦了,就不叫地宫大门了!” 蔡晋笑笑,困惑地盯着大门。 终于发现了玄宫大门,不管多难,总算有了一条路了,不像以前老怀疑是不是走入了死胡同,就此无路可走了呢。 回头看看这巨墓的设计,从外面是很长很长的隧道,那石洞应该就是当年隧道的一部分,我们五个算是走了个捷径,进到这隧道门。 这要感谢以前盗墓的土夫子,前辈高人,可是,在着隧道门里分明看不到任何被进入痕迹,也许那土夫子没进来也许从别处进去了,我想了想那奇怪的盗洞,搞不明白。 女苗王的大棺材和其他陈设祭祀用品,应该是从长长的隧道一路进来,通过这金刚墙,这是第一道屏障,然后在金刚墙内与地宫间建造起这么个空间,以迷惑,以防御,进来的盗墓贼。设计着实严密,我们能突破各种暗器设置各种邪门物事,找到这玄宫大门,着实不易,也算是很走运了。 玄宫大门,用这么大的两块汉白玉整石做成,既显得华贵壮观,又牢不可破,凭人力,想突破这玄宫大门,难的很呢,问题难还不怕,关键是办法是什么? 我们从发现大门后的兴奋中醒过来,对着大门发呆。 玄宫大门象被破了相的丑女人,嘲弄地看着四个自以为聪明的土夫子,一切又陷入了沉寂,如纱般的黄色烟雾平静飘荡…… “怎么突破这玄宫大门呢,门后的方形石柱将门顶的死死的!”蔡晋困惑地坐在破木头上。 “顶的真死,怎么关上的呢!难道有魔法驱使?”巧莉喃喃自语,她和我一样,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王侯墓,很多事情都不理解。 “财爷,你倒过的斗多,有带门的没有,怎么关的?”蔡晋忽然问。 李有财一想:“对啊,以前那些斗也有带门的,带门的都是富家大户的斗以及高级官宦的。“我倒过的斗里就有一个是带门的,根本没从门里进去,里边封着个大石球,死死地封在门后边的石槽里,根本打不开的。后来还是费劲打了个竖井,从墓道底下钻进去的,好在那建造墓室的人百密一疏,墓底地板铺的不结实。”李有财讲他倒过的一个带门的大斗的经历,大家仔细地听着,寻找是否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那次是十年前了,我和小昭的父亲一起去的。” 提到我父亲,我心坎突然一愣。 蔡晋还不知道我父亲在盗门之中,所以好奇地问道:“原来财爷和小昭的父亲认识啊!” 李有财只是点了点头:“老相识了,当时我就对那石球很感兴趣,进了斗,就去翻找老粽子,我专门去那门前去看看,想长点见识以后好用。”李有财侃侃而谈,“过去一看,他妈的设计确实精巧,那两扇石门下是个低的门槛,门槛是个长石条,门槛后边有一半凿了一道石槽,就是个斜坡道。”李有财边比划边讲。 “我一看,明白了,进墓的时候门是开着的,不棺材祭奠用品设置好,临出门的时候,将那大石球放到门后的斜槽上边,门挡着,那石球自然不往下滑,等收拾停当了,我们都出来后,将门慢慢合拢,那石球就随着这门的合拢顺着石槽就滑下去了,等门关闭好,那石球就死死地抵着大门和后边的石槽,死也不开了。”李有财仔细地回忆着,“你们说精巧不,这种情况下从大门进,那肯定是没办法,从外边隔着门缝,推不动石球的。” 蔡晋一听,心道:“完了,死道,根本进不去了!” “完了,那你说从大门是进不去的了?”我急道,听了半天没听出好消息,反而增加了无奈情绪,“这大门可比你说的那斗大的太多了。” “完了,进不去了我看,你看这地面,全是石头的,打什么竖井也打不通了。”宋天勤沮丧地说。 这次,失败情绪开始蔓延在我们中间,听了李有财一说,没找到办法反而增加了对难度的估计。 “难,当年我去的那斗是石球,后来我反复研究,怎么从门缝里拨动石球,而且要拨出石槽,才能打开大门。没想出来,那真是绝杀计啊。”李有财虽然不想影响情绪,但还是免不了慨叹难度之大。 “小昭,你那宝贝《窜天猴手记》中可有办法破解啊。”蔡晋随口问。 “我好好想想,书里倒是记载了不少形制的斗,我仔细想想。”我敷衍着说,自己开始搜肠刮肚,仔细想里边记载的各种有门的斗的倒法,想了好长时间,摇摇头,因为里边记载的破解之法均为竖井起底的办法,和李有财用的一样,这个办法普通的斗行,这样的帝王级别的斗是肯定不行了。 “帝王之斗,帝王之斗。”我反复寻找着相关线索,忽然想起里边的一个小故事,我仔细回忆其中的内容。 《窜天猴手记》记载:有一个亡国之君,自缢而死,没有建造陵墓,虽然亡国,但是京郊乡绅还是很怀念旧主,为表示效忠之意,联合起来出钱办理为亡君办理丧事。后来众人想到此帝生前曾为一宠妃建造了一座豪华陵墓,现在正好起了将亡君葬入。工匠们发掘出来后也发现一座庞大的地宫之门挡住了去路,后有能工巧匠造出拐打钥匙,得以开启地宫大门,让帝王后妃得到安葬。 我一边自己思索这部分内容,一边想什么是拐打钥匙,这地宫大门是不是可用此拐打钥匙弄开呢。 我见李有财等人还在做无奈的思索状,也没惊动,跑到大门前看,只见那石柱很是结实粗壮,底下顶着石槽,动也不能动,与李有财说的那石球状况很像。上头顶着石门的横槽,也牢固的很。 从石柱下边要将石柱子从石槽中启出来,那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务,为今之计,只能从上头下手了,怎么将这石柱从着大门的横槽拨开呢。 “这石柱是怎么嵌的这么严实的呢,李有财起的斗是石球滑入石槽,如今这石柱呢。”我心想,“要是能想出来怎么将这石柱顶在这里的,那就成功了一半。” “你们想想,这石柱子是怎么顶在这里的这么严密,谁能想出来咱就能破解了。”我问大伙儿。 “那不废话啊,我开始就想这石柱子是怎么顶在这里的,想不出来。”宋天勤嘟囔。 我不想与他争论。 李有财想了想,分析:“石球是从石槽滑进去,石柱是从哪里滑到这里,门一关,正滑到这里。” 我一听,果然有门,再想想。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玄宫 有了,我忽然像得到启示找到答案一样,高兴地说:“你们看。”我将一根棍棒拿起来,又拿了一个木板来。木棍代表那石柱,木板代表石门 石门开启的时候这个柱子应该斜着靠在石槽上边,随着石门关闭,那石柱一点一点往下滑动,等关闭大门,那石柱子正顶在大门石槽位置。 宋天勤看了,赞叹道:“还是你这小子点子多,这下该有办法了。”我顾不上和他贫嘴,我分析这个石柱子是如何顶紧在这石门上的,“应该像这根木棍和木板一样,石柱子先将根部牢靠地定在石槽内,另一端倚在门后石槽上边,门一关闭,石柱子就滑到两门中间的横槽中死死顶住了。” “对,我们怎么办呢,怎么才能把这石柱子挪走啊。”李有财问。 “拐打钥匙!”我很肯定地说。 “这是什么东西,听也没听说过,从那里找。”蔡晋急问。 “别急,你们想,拐、打,两个字,什么意思,我想,应该有个弯的东西,先伸进门缝,然后横起来向一边拐打,那石柱不就从门上的横槽里拨开了吗。”我兴奋地说,其实我也是一边说一边想。 “对,对,快做了这东西来。”宋天勤兴奋地要蹦起来。 我心里也有点激动,地宫大门也许真的就要打开了。 仔细看了看石柱,按自己的设想研究好门后石槽的位置,从腰里取出来一根长精钢条来,本是做钩子等家伙用的,如今在这里却用上了。 按自己的设想设计了一个“拐打钥匙”,边摆弄刚条边到大门边实验,不大会果然做成了一个一头弯曲的“拐打钥匙”。 李有财等人也很激动,都偎过来激动地看。 我先将“拐打钥匙”竖着塞进去,然后将那弯曲的部分钩住石柱子上端往里推,石柱果然活动了,向里慢慢滑动,使劲向里推着,直到那石柱离了大门一部分距离,感觉能推开了。 我紧紧抓牢“拐打钥匙”,叫道:“快推!” 李有财我们不顾一切,奋力往里推,只听的石门门轴磨动的怪叫声,在空旷的古墓里嗡嗡怪叫,倒没用多大力气,虽然石门有千钧之力,但设计实在太精巧,推动却不费劲。 里边立刻“轰轰”怪叫,大团大团的雾气冲击出来,我将“拐打钥匙”和石柱一扔,不顾一切地向门外旮旯里躲避。 他们我们见里边雾气冲天,也赶紧躲避起来。 地宫大门内犹如黑不见底的地洞,壮观阔大,烟雾腾腾,不时激发出怪异的爆炸声响。 我们战栗地依偎成一团,任凭地宫迷雾尘土放肆地狂卷咆哮 千古烟雾缓缓散去,感觉古墓中积郁的阴沉气体与外面的通道汇合后缓下来,一起拥抱着起来,在这个时候,五颗紧张不安又充满期待的心灵紧密地联结起来,大家使劲地握了握手,都感觉这种心情几十年没有过,这是种共过患难后的赤心,没有一丝杂念。 五只灯笼的光芒在雾气与黑暗中显得更加脆弱。 地下玄宫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我们紧张地往里看。 大家看情势缓和,各自提了灯笼,沿玄宫的石壁往里走。 “飞刀,快跑!”李有财一声大喝,又缩回刚才的墙角。 我们大惊,也跟着蹿回去。 我们重又抱成团不敢乱动。 好一阵子,宋天勤纳闷地起身,没飞刀啊,这老东西见鬼了吧。 他起来四处张望了下,也没见飞刀过来。 蔡晋问李有财:“飞刀呢,咋没动静!” 李有财蜷缩在最底下,躲的最结实,可经过了这么大会没动静,自己也憋不住了,起身奇怪地揉揉眼睛,是啊,没动静啊,飞刀呢。 宋天勤止不住撇了歪嘴哈哈大笑,李有财很郁闷,明明看见飞刀来着,他叫道:“你们别笑,这里边玄着呢,跟着我,我就不信没飞刀,到时候飞刀下来别怨我没提醒你们!” 蔡晋忍住笑,问:“财爷你也有失手的时候,那飞刀在哪里呢,我们跟你去见识见识。” 李有财有点忍受不住他们的嘲笑,大声嚷道:“好,一帮小兔崽子,跟我来。” 我们听他这么认真,料想不是飞刀也会是别的什么邪门物件,不能大意,各自调整了一下心情,跟着李有财往前走。 李有财走在前边,来到刚才发现飞刀的地方,刚到,抬头一望,迅速往后退,嚷道:“你们自己去看,财爷不陪你们吃飞刀。” 我们跟过来,抬头看,果然一排绿褐色的飞刀插在玄宫大门上檐,端的是凶险,也赶紧往后一窜。 宋天勤也纳闷,忍不住凑过来一看,确实是飞刀:“妈的,设计的真巧妙,门底下,往前踏一步就是死啊。”也飞速窜回来。 这飞刀咋这样,墨绿,发褐,灯笼光下幽幽地闪着寒光,形态各异。 我走近些,发现有几只飞刀滴了一大滴水珠,明白了,是钟乳石吧,我不放心地又往前凑,仔细看,没啥动静,才放心了。 我走到三人面前,笑道:“钟乳石而已,大家不必惊慌!” 李有财听了,点点头,这排飞刀确实形态怪了点。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啥动静,真是钟乳石啊,忽然,李有财的老脸还真显得有点惭愧。 我们性情畅快了许多,再按以前的计划行进,大门洞开的古墓异常的诡异,我们感觉自己真到来到了阴间一样,阴暗、潮湿、冷森森地,脚步声的轻微声响在地宫里回旋,“扑嗒、扑嗒……”单调而缓慢,更衬托地地宫分外地死寂。 随后,我们终于跨进玄宫大门,李有财还特意地看了看门檐上的钟乳石,宋天勤走在最后,他好奇地看着这扇雄壮的大门,这样沉重,门枢却做的正好,闭合大门不用大劲即可。 石门壁画本和外边墙体完美结合,如今被生生撕开,又有大面积被他们刮擦掉,显得并不好看,但是却掩抑不住其雄壮的本来气势。 宋天勤对大门门轴很感兴趣,特别圆,上下柱地,维持着百吨大门的姿态。 宋天勤赞叹不已,看大门上整齐地乳状门钉,随手摸了一下。 忽然“噶拉拉,喀嚓,嗖!”一阵激烈地怪叫。 宋天勤“哎呀”凄厉怪叫一声,倒在地上。 我们赶紧往后看,只见宋天勤扑倒在地,身边真的散落着几十把飞刀,有两把飞刀刺入宋天勤的小腿,旁边还散落一地的钟乳石碎块。 “果然是飞刀!哎!”李有财哀叹一声。 我惭愧地简直五体投地,不顾一切地扑到宋天勤身边,查看伤势。 “还好,没伤骨动髓。”我舒了一口气,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看周围散落的飞刀,不寒而栗! 宋天勤醒过来,赶紧摸自己的脑袋,掐了一下,感觉到疼,知道还活着,心里安静了些,腿上的刺痛又让他怪叫两声。 这次,他是真怕了,自己已经中了好几次埋伏了,次次都是搏命的陷阱啊,这次其实伤并不重,只是给吓坏了当时,直接昏过去了。 原来,这排飞刀的确是当年杀伤盗贼的暗器,触发机关在门上的门钉上,一旦开门,这些门钉设计巧妙、精致,也将背后的杀机完美掩藏起来。 为什么是石钟乳呢,是因为这个门檐长年累月积累的水汽凝集成水珠,慢慢再形成钟乳石,将里边的飞刀包裹起来了,所以看起来奇形怪状。 像以前隧道里的石佣一样,一旦触发机关,飞刀的力道立刻突破包裹的钟乳石,发射出来。 宋天勤算幸运的很了,一则没刺中要害,二则力道经过钟乳石阻挡已经消耗很多了。 大家惊叹这飞刀机关的力道,一般什么能从钟乳石里击破再飞出伤人啊,实在是力道太大了。 巧莉过来,将宋天勤伤口包扎好,扶起来。 本来想埋怨几句,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好出口了。 宋天勤沮丧地拖着腿,靠着墙,我们只好往前走,更加小心了些。 慢慢地,靠着四盏微弱灯光,基本看清了大概。这是间空旷的大殿堂,高三四丈,穹顶,地上是平整的石块铺就,并没见棺材等东西,正中间摆设着祭坛,古老的苗家祭器,显得破败的很,大多是青铜制品,闪烁着微微的青光。 宋天勤虽然腿伤的厉害,但是对这些制品分外地感兴趣,他知道这些东西拿出去一件就值不少银子。 “鬼、鬼!”巧莉叫起来,含混不清,但是大家都听的心惊肉跳。 “邪门了,鬼呢?”我赶紧往她那里看。 她已经惊吓地瘫在地上,手无力地指向墙边。 我往那边一看,心头“扑扑”乱跳。 微弱的灯光下,一个苗族服饰的长发美女幽幽地注视着我们。 美女长的高挑美艳,皮肤纯净白皙,红艳的小嘴,高挺的鼻梁,最要命的是那深邃神秘的眼睛,娇嫩的脸蛋。 身上披着紫色绫罗薄纱,隐隐飘动,衣服不多,恰到好处地裸露片片白玉般晶莹的肌肤。那勾魂摄魄的美艳胸脯,娇柔挺立,拂了一绺薄纱,隐隐发射刺人心灵的妖媚与致命吸引,薄纱掩饰不了乳根玉沟,像明月附照下的沟渠,蕴蓄了无穷的诱惑狐媚。 美女头上带着闪烁着各种色彩的珠玉,折射出各色诡异的微弱光芒。 手里一根造型神秘的魔杖,魔杖头上一只精致的九尾狐狸,两只眼睛闪烁着绿色的精光,陪着主人,幽幽地看着他们。 灯光闪烁,轻纱飘拂,我们惊慌失措,呆呆地看着神秘的美女和那只诡异的九尾狐狸,不敢大声呼吸。 一切都静止了,恢复了死寂死寂的气氛,阴冷的空气不时扫起一点轻风,将五只闪烁着脆弱火焰的灯笼轻轻拂动。 昏昏而幽幽的烟雾向玄宫大门外飘荡……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亵渎 静、死寂的静,在阴暗混沌的千年古墓大殿里,我们真正感觉了人鬼对峙的心灵压力,虽然与自己对峙的女鬼是那样的美艳,绝世佳人,自己却只感觉逼人的冷,不敢动弹。 众人本不怕鬼的,怕的是陷阱和邪术。 “扑通!”李有财重重地摔倒在地,打破了这厚重的沉寂。 我的脑子里忽然被挤进去这么一声人间的呼唤,开始苏醒。 好一阵子,我像从阴间回过来一样,困惑地看了看四周,再也不敢盯着对面的美艳女鬼,我幽幽地叹息一声,最大的感觉自己经历了一次阴阳变幻,在变鬼的路上回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我才清醒过来,开始紧张地面对眼前的危机,我纳闷地看着对面对女鬼,还是那样站着看着自己,看的自己眼晕,我知道,这里充满了邪性。 对付邪性的东西自己还是有经验的,我心里安稳了些,既然那女鬼没有攻击上来,干脆先把伙伴叫醒,单打独斗可不行。 我使劲地踹了地上的李有财和蔡晋两脚,又摔了一巴掌在宋天勤的脸上,拍拍巧莉的脸颊子。 他们四个很快幽幽醒转过来,不过,这么长时间与女鬼对峙,竟然没受到攻击,怎么回事呢。 他们困惑地看着我。 我已经摆好战斗姿势,桃木剑在手,另一手却没拿武器,反握了一张厉害的钟馗镇鬼血符。 看来眼下只有我硬着头皮上了。 有过了半个时辰,那女鬼还没动,一如往常,在地宫迷雾中诡异地战立着。 我开始纳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不过来,躲也是没道理的,她在地宫里这么站着必有其道理,虽然我猜想不透,但知道,这里边定有不测凶险。 李有财他们也各从不同方位做好准备,以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人鬼大战。 我想,这样对峙不是办法,怎么可能对峙过鬼啊,这种千年古墓中郁积了太重的阴气啊。既然她不来,那干脆试探着走过去。 有两丈远近,我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眼神不敢正视那女鬼勾魂摄魄的妖媚,镇定着心情,不时用眼睛扫射着对手。 一丈远,看的更清晰了,我已经紧张地有点脸热心跳,就算女鬼一个衣脚,一小片肌肤,都让人的心灵感觉震撼,太美了,太诱惑了,越是走进,越是感觉心情不能稳定下来。 但是没办法,是死是活都要上去看个究竟。 女鬼仍是一动不动地逼视着这位向自己走进的心怀叵测的人,眼睛里不时变换出奇怪地光芒,绝对不能直视,一看准被钩住,已经有了经验,就是不盯视这女鬼,只慌乱地扫视她。 那魔杖上头的九尾狐狸两只眼睛的幽幽绿光,竟也能焕发出各种诡异的绿来,我知道,那也是个要害,不能看。 还有三步,我已经紧张气喘,我已经分不清对面到底是人是鬼了,只是感觉冷森森地压力,却也没受到攻击,他紧张,也纳闷,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没回旋余地,万一女鬼出手,避无可避。 我想了想,只好转圈。 她的背,虽然光线昏暗,也依然透出惊人的美艳,只有几绺彩纱拂身,遮掩不住那无穷的诱惑的。 丰满圆润身材,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肌肤,乌黑油亮的长发在昏暗中也散发着逼人的光亮。 差点让我把持不住几乎瘫倒在地的是彩纱覆盖下的美臀。 这个女鬼,这个美女,这个女人,我感觉,就算今天死在这里,也算见识到绝世美女的风采了。 我脸热心抖,两眼惶惑地晃来晃去,这么长时间竟也没遭遇袭击,我有点纳闷,不由得胆子大了点。 “小昭,你看什么呢,被那女人钩了魂去么!”宋天勤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在沉寂的大殿里嗡嗡回旋。 我却猛然惊醒,对面的美人其实是自己的敌人啊。 我镇定下心神,想了想,摆好防守的姿势,用桃木剑去轻轻地挑了一下女鬼身上的薄纱,我想刺激一下这女鬼。 没想到,那薄纱却很硬,没挑动。 “难道是塑像!”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那女鬼确实是一动不动,确实是真人一般啊,确实是人。 可是那薄纱为什么不动呢,我大了点胆子,向上戳了下女鬼的小腿,硬,一样的坚硬,使了点劲,也纹丝不动。 “塑像,太美的塑像了!”我终于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开始把心放的平静,仔细地去看这女人,可是,就算是塑像,也是逼人心魄的美艳,极强的诱惑。 “小昭,你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动,难不成这女鬼是死的僵尸么。”宋天勤奇怪地问。 我放松了警惕,也许是虚惊一场呢,开始想欣赏这逼人的美艳,但是几个重要部位看上去依然让我心头慌乱。 我转过来,看看那女人的眼,依然如旧地惑乱着我的眼睛,让我晕。 我定定神,对他们说:“你们来吧,是个塑像,太像了这个塑像,只是这塑像透着邪性,不要看眼睛,不要带邪门心思,不要盯着看。” 大家果然放松下来,宋天勤嬉笑着跑过来,歪嘴已经止不住哈喇子,一团一团地掉下来污染千年玄宫。 “太像了,怎么做的啊,和真人一模一样,妈的,那眼睛是珍珠做的吧,放光。”宋天勤惊叹着嘟囔。 蔡晋踢了他一脚,教训道:“在这里,她是主人,不能轻亵,不然后悔莫及。” 我们围着赞叹着,好一会儿,李有财发话了,“咱们别在这里耗着了,里边探宝贝重要啊,她再好,咱们也搬不走。” 他首先走开,到大殿正中间祭台边过去,巧莉和我也依依不舍地走开。这雕像实在是太神奇了。 古墓恢复了平静,少了杀气与逼人的寂静,灯光闪烁,烟雾缭绕。 “蛇!毒蛇!”凄厉的惊叫,在地宫中不断回旋,极其恐怖。 蔡晋大惊,赶紧回头看。 只见宋天勤摔倒在地,用手急速地拨拉一只黑色的虫子,虫子细长,像人的中指,那虫子被拨拉开,依然不依不饶地往他身边钻,宋天勤有伤在身行动不就,极是窘迫。 蔡晋赶紧跑过去,使劲拽了宋天勤出来。 看那虫子在地上急速游走,不过没了目标,只在原地打转。 蔡晋疑惑地看着这虫子,问宋天勤,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天勤心有余悸地指了指那魔杖上的九尾狐狸的嘴。 蔡晋看过去,那九尾狐狸一如既往地望扎众人,很平静,没动静! “你小子动了女鬼了吧?”李有财沉声说。 宋天勤脸色通红,知道瞒不过,点了点头。 “这里设置这么个女鬼,自然有其道理,怎么可以轻亵,活该!”蔡晋狠声说。 原来我们向大殿里走的时候,宋天勤走得慢,心想既然是塑像,不妨摸一把,这女人实在是太漂亮了。 他正得意呢,忽然魔杖上那九尾狐狸嘴巴一张,一只黑色细长的虫子射到宋天勤的脸上,本能地想到是毒蛇,因此大叫,不过他可没想到,这虫子比毒蛇厉害多了。 我们都怪宋天勤过分,在这阴森恐怖又充满邪性的千年古墓里,稍微过分作为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失误。 我还有点庆幸,庆幸没去摸一把那美女。刚才只是用桃木剑挑一下。 我们明白了事情原委,都惶惶不安,这塑像肯定还隐藏着更大的阴毒…… 一时,古墓中又陷入了沉寂中,让人压抑地沉寂。 美女塑像眼睛依然如故地闪着神秘的光,那樱桃小口好像撇着一丝诡异的笑,嘲弄地看着我们。 黑虫,啪嗒,在地上转了一阵,蜷缩到塑像脚下,蔡晋上来,用桃木剑一下子将那虫子捻死,虫子肚皮破裂,迸裂出花花绿绿的颜色鲜艳的毒水,迸在美女塑像脚下,显得特别恶心。 我们忍住心里的恶心,不去看它。 “这是什么东西,听说过吗?”李有财也没见过。 我仔细想想,估计这是苗人毒蛊的一种,至于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只好从《窜天猴手记》里找线索。 想了会,肯定地对他说:“应该是蚕蛊!” 这又是一种特别厉害的毒蛊,比黑蛇蛊要毒性小,但是不可小视,黑蛇蛊很难炼成,很少见,但是这蚕蛊毒性虽小,要炼养却是容易的很。 《窜天猴手记》记载:古苗域术士均掌握巫蛊之术,……,有一种蚕蛊,在秋冬季节,采摘苗栗山中的含有剧毒的一种野桑叶,这种桑叶为苗域所独有,至于此桑树的成因,据说是因为苗栗山中毒虫横行,阴气极盛,长期濡染,慢慢形成含有剧毒的物质。 巫师将野桑叶采集来,铺好大批蚕种,从小喂养,一般二十条蚕虫能有一条活下来,这条活下来的蚕虫就成了蚕蛊。 另一条怪异是蚕蛊长的个个肥胖切具有鲜艳的颜色。 巫师使用的时候一般使用一种特殊的办法,让蚕蛊象蛇类冬眠一样蛰伏起来,用特殊的东西激活,就可以恢复活性。 蚕蛊虽然毒性不强,但制作起来也很麻烦,比较珍贵。 听我一说,大家心里有了底。 “是不是咱们小心点不激活它,就可以躲了这毒物。”李有财问。 “我觉得不行,你们看这美人,这九尾狐狸,肯定还有很多秘密,我们只有破解了它,才能无后顾之忧。”我沉吟一会说。 “怎么破解?”蔡晋困惑地问。 “别,我先走人,你们破解吧,不给这虫子毒死也得恶心死。”宋天勤慌慌地说着,赶紧一瘸一拐地往大殿另一边挪,离这美女越远越好,他确实是吓怕了,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胆量真是不怎么大。 不过宋天勤没有反思自己的心思,只想快离是非之地。 蔡晋看宋天勤的狼狈样,骂了一句,就自己思考破解的办法。 “我也往中间走,离得越远越好,你和财爷来解决它。”蔡晋吩咐。 李有财听了心里一紧,忙问:“怎么解决,有把握吗。” “你们看,一切都在这九尾狐狸身上,忘了隧道门那里埋伏的九尾狐狸了吗,那是一只成精的狐蛊,所以,今天不杀了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挡住咱们的后路,那时候,想走可就走不掉了。”我给他分析自己的想法,李有财听了,点头称是。 “怎么杀掉这狐蛊。”李有财问。 “照原来的办法,给他一剑,看能砸死不,万一有个闪失,你在一边把我拽跑,或者帮我一起杀掉它,我砸,你看准着点。”蔡晋吩咐。 两人将装备又检查一遍,我擎了桃木剑,走到美女塑像面前,照着魔杖上头的九尾狐狸头就狠狠砸了过去。 “啪啦”一声脆响,那狐狸头竟被砸烂,分成碎片掉下来,狐狸头满满的各色蚕蛊被惊动,“呼噜呼噜”全跑了出来,爬满了美女塑像全身,一时闪烁起五颜六色的光芒,全是肥硕的虫子在美女塑像身上爬上爬下。 我和李有财想不到是这种结局,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呆呆地看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蓝凤 这美女塑像被这些虫子上身,立刻显得肮脏不堪,没了刚才的纯净美艳,简直可用惨不忍睹来说。 我和李有财看这么多恶心的虫子聚集一起,只感觉喉头发硬,恶心地直吐,不想这吐出的秽物的腥臭之气吸引了虫子,他们开始向我二人跑过来。 我看前头跑的几只,只感到恶心,倒不害怕,硬着头皮将他们全部碾死。 但是后边的虫子全都从美女塑像身上爬了下来,跟着冲过来,足足有百多条个色虫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急急蠕动,让人心里发毛。 我们两人只好后退,短时间杀不了这所有的虫子。 “我来了!”宋天勤拖了只木板从外边隧道门里拐着走过来,看准虫群,往上面一扑,然后上去一只脚一踩。 只听“啪啪”“啪啪”声响,里边的虫子全部迸裂,木板下窜出腥臭的污水来。 我们恶心的直往后退,不过见宋天勤这招倒是绝妙,就让大家也拾了木板来灭虫。 我和李有财将零散的那些蚕蛊用桃木剑杀灭。 忙活了好一阵子,我们才将虫群杀灭。 大殿原本庄严的地方被充满污秽的蚕蛊臭尸给破坏了,看了就恶心的臭水从木板渗出来,花里胡哨的。 我们强自忍耐这恶心的腥臭气,各人掏了一瓶酒来,喝一口,然后摸了只棉布,对着喷了一口,将棉布塞进防毒面罩里,才感觉舒服很多。 此地不能久留,想办法往里突破。 我们经过了这番折腾,心里反而不怕了,大方地看这个庞大的殿堂。 殿堂很空旷,没有一根柱子,中间是祭台,上边放着些陶器祭器。 依然是弧形结构,墙壁上满满的是壁画,这里的壁画不再是动物,而是人为主了。 我们知道,要想突破这大殿,必须找到这壁画的破绽,于是从美女塑像对面开始找寻,实在不愿意去美女塑像和蚕蛊边去找,一是恶心,二是太阴毒。 “妈的,这妞真俊!”宋天勤忍不住出声赞叹。 众人从边往里看,只见三匹剽悍的战马在草地上奔腾,一只枣红色战马,两只白色战马,红色战马上一个劲装的苗家女子,仔细看,和刚才那塑像是一个人,另两匹白色战马上是两个俊俏的丫鬟,地下是大片肥厚的草场,一幅女王出巡场景。 我忽然看一角有一行字,写的正是汉文,内容却是:苗王进京。 我看了看场景,想了想文字,难道说的是苗王亲自进京故事么。 看这画像和雕塑,这苗王可真是美艳绝伦,倾城倾国之貌啊。 我忽然想起那猴皮地图上写着:苗王蓝凤,倾城倾国。当时还想,这是说苗王的财富呢,还是美貌,如今看美貌确实称得上倾城倾国的绝世美艳,看这古墓格局,财富上自然也可称得上倾城倾国。 我心里不住赞叹,宋天勤可没想那么多,只是看这美女娇艳看画面绝妙,然后就像从哪里找到进入内宫的大门。 在往前,却是一座中原古城的背景,我有了刚才的经验,先仔细找那行小字,不大会,在画面右下角找到了,字的内容为:春满长安。 我再抬头看画面,只见古城两边酒肆林立,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市井极是繁荣,画面上的主角依然是刚才的三个,苗王蓝凤换下苗家衣衫,改穿了一套极美的汉家绫罗衣裳,主色为粉红,颜色特别鲜艳,衣衫飘飘,显是上等好丝织就,乌黑油亮的头发绾了起来,特别精神漂亮,脚上蹬了只轻快的小靴,显得精神焕发。既高贵尊崇,又适合市井游览。两个贴身丫鬟紧跟左右,仔细看,各人腰上都悬了把珠玉装饰的宝剑,配起来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市井两边的行人,均是汉朝人装束,我心里明白,要想走倒斗的路子,对各朝代的服饰什么的都有研究,可说是个综合性很强的学科了,虽然干的是下三路的活,但这些知识却是必需的,不然就算倒了大斗,起出来宝贝也卖不了好价钱,岂不吃个大亏。 我忽然奇怪地想:“这苗王蓝凤是到长安干什么呢,朝贡吧,以一国女王之尊,怎会亲自朝贡。再说,当时汉朝威服四海,来天朝进贡肯定要带大批土产等东西的,为何不见辎重车辆跟随。难道苗王微服来长安吗,如果那样目的何在呢!” 我很奇怪,自古朝贡都是很正经的外交活动,不会像这样打猎巡游似的潇洒休闲,这里边会有什么秘密吗。 我虽然很困惑,但是就有限的知识里,根本无法破解这个历史谜案。 大殿了又恢复了沉静,多了几分腥臭之气与醇酒的混合味道,一大片的污秽静静地融合进千年沉寂。 我们各举了只小小灯笼,借着昏黄的灯光寻觅,探索,脚步平静了许多,也许被春意满布的壁画感染了五颗骚动的心灵。 时光倒流,顺着地宫壁画的指引,好像回到一千多年的古汉大地…… 公元前141年3月,沅江水暖花开,清冽的水流载着一江的春意盎然,欢快地向东流去。 古老的沅陵城也苏醒过来,桃红柳绿,草长莺飞,这和煦的春风搅和的人们心情格外舒畅。 城东十里的荒野里,三匹神骏的战马驮着三个美艳如花的苗家美女,挺拔美艳,英姿飒爽。 中间一匹枣红战马,毛色纯净,战马双目炯炯有神,健壮威风。红色绒毯马鞍上稳坐着一位粉色装束的美艳苗女,头上插锦绣雉鸡翎,珠玉镶嵌的亮银头盔,制作很是精良,皮肤白皙,额头饱满,娥眉如黛,丹凤美目,鼻头微翘,樱红小口,美艳大方。 粉色丝袍内,着亮银铠甲,铠甲很薄,丝毫掩饰不住苗女窈窕腰肢,还平添五分俏丽。 脚上着红色绒靴,装饰了五彩珠玉。 苗女动静得宜,或端庄威严,或娇俏妩媚,或身法矫捷,尽现身绝世美女风采。 两边两匹白色战马,驮着一红一绿两位侍女,侍女也是劲装打扮,随着主人来回奔波,活泼可爱。 “扑腾扑腾”,被战马惊起的几只野兔,往前狂奔,中间粉色苗女不慌不忙,拈弓搭箭,往跑的最快的野兔疾射而去,箭到兔栽,扑死在地,两名侍女高声欢叫,纵马拾了野兔。 第一百四十九章 苗王进京图 这时候,从远方官道上人喊马嘶一行十几人的队伍往前奔腾,还拖了一辆马车,头马士兵持了一杆大旗,下面挂了些时节穗子,正是苗王国去长安朝贡的使节。 粉色苗女停住战马,向旁边的绿衣侍女吩咐:“去叫了使团的头儿来问话。” 绿衣侍女在马上行了个漂亮的礼,应一声:“谨遵女王谕令!”打马向使团前进的方向奔去。 不大一会,使团停在路边,一位苗家官员装束的青年男子随了绿衣侍女来到苗王面前。 青年男子下马施礼:“小臣孟浩见驾!” 苗王柔声道:“快起来回话,不要拘礼。今儿找你来是想听听汉朝情事。” 孟浩受宠若惊地起来,绘声绘色地讲述内地的地理、人情、汉朝廷的掌故等等。 孟浩是苗王国老宰相孟获的小儿子,在苗王国不大的地域里不光是个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更是个能说会道的官员,年少才高,很快就提升到小朝廷里的重要臣僚,因为他能说会道善于察言观色,所以每年去汉朝京城长安朝贡的事就有他亲自负责,做了苗王国的固定使臣。 孟家与王室家族是世交,关系很厚,很多年下来从没出现过权臣霸主等宫廷内乱,苗王国不大,相当于现在半个湖南省不到,统治中心在沅陵一带,国民依沅江聚居,很是富庶。 苗王国实际控制权在王室与相府,两大家族互相依靠,倒也相安无事。 现任苗王蓝凤的父亲多病,子嗣很少,没有男丁,临死的时候和三朝元老孟获商量,立了女王蓝凤。苗王国以前从没出现过女主临朝,如今竟立了女王,刚开始也是众说纷纭,但看老丞相坚决拥护,大家也就无话可说。 苗王蓝凤虽是女流,却很小很得父亲宠爱,长大后,退朝在内宫就帮着处理奏折批示,称得上精明果断,人有开明文雅,慢慢得到苗王国居民的衷心拥戴。 蓝凤喜欢野猎,经常纵马驰骋在荒郊野外,王国又不大,很多国民都能偶尔见上女王一面,凡是见过的人,都被女王神采惊呆,认为是仙女下凡,因此国内流传出很多赞美女王的歌谣。 朝廷内有老丞相孟获打理,何况这王国本就是两家共同治理,多少年的惯例这样,蓝凤乐的自在,她就组建了一个女兵营,一起习武练阵,一边促进王国武备,自己也适得其所,乐此不疲。 如今听孟浩讲述的内地人文风情,搅乱了一颗骚动的芳心,这个闲不住的女王特别渴望能亲自去一趟,见识见识中原风物。 蓝凤处事果断,当然大事均征求老丞相的意见,从不恣意妄为,实在算的上一个明君。 想到这里,蓝凤就对孟浩说:“你们先停下,我有要事要和老丞相商量后定夺,你们先就近在驿馆里待命吧。” 孟浩不知道什么事情,只好施礼遵命而去。 蓝凤也没了在野猎的兴致,就吩咐回宫去。 苗王国不大,王宫建的也没内地巍峨壮观,倒显得朴素的很,现在又女王当政,所以装饰还透这写脂粉气息。王国虽然富庶,但提倡节俭,民风很是淳朴,与内地的纷乱相比,宛然一座世外桃源。 蓝凤回宫后赶快找人召了老丞相来,平时蓝凤很少召见丞相,这次突然召见,惹的孟获很是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蓝凤见了老丞相,就根据自己的一番说辞向老丞相商议,孟获一听,当然知道了其中原委,孟获这人不错,心地诚实,对待蓝凤象自己的儿女一样,因是三朝元老,平时见了女王也免去各种礼节,一是尊崇二是让这么个老人向自己施礼,蓝凤也看不下去,更显得自己骄矜太过。 孟获见蓝凤心意已决,只好答应她,两人商议好朝廷诸事及路上可能发生的状况及解决办法,老丞相又安排了大批大内侍卫乔装改扮,尾随蓝凤,以策安全。 就这样,蓝凤就改扮一番,带了两个侍女,混杂在使团中,一起向中原进发。 此时正是春光明媚,一路上风光旖旎,各地风土人情各异,蓝凤每到一地,就探察民情,一则满足了自己的猎奇心理,二则也想有所收获回到王国可以学习中原的优秀技能。 孟浩见女王亲自带队,大感意外,但是也竭尽所能,讲述各地不同的人文地理。 这个使团倒像现在的观光团队,一路上说说笑笑,带着千里春意来到长安。 蓝凤对朝见汉朝天子,没有任何的兴趣,苗王与汉朝的关系只是利益交换而已,苗王承认汉朝天子的地位,自己作为藩国,割据一方,双方每年形式上走个朝贡仪式,与其他藩国一样。 蓝凤和苗国也没有觊觎大汉政权的意图和兴趣,只愿意世守苗疆,自在快乐,谁管他们中原的兴衰更替呢。 此番来长安,只是为了多了解些苗疆之外的世界而已,二十来年,蓝凤没出过苗疆一步,如今来到中原,虽然长安等大都会繁荣昌盛,但是民间很苦,有些地方官贪吏虐,民不聊生,不如苗疆国小民富,大家安乐地过日子。 她吩咐孟浩按以前出使的惯例行事即可,自己乐的自在,日日带着两位侍女绿萼红蕊在长安街头玩耍,长安到底帝京气象,与别处不同,三教九流汇集其中,三人果然大长见识。 但是习惯了野猎斗阵生活的蓝凤玩上半月就够了,开始觉得新鲜,后来感觉这些富家子日日蝇营狗苟,游戏玩乐的日子真是无趣的很,就很想纵马驰疆,痛快地野猎来的痛快。 正巧,如今当朝执政的是窦太后,少年天子刘彻还未亲政,这窦太后身有小恙,一时未能接见朝贡使团,大家只好在驿馆等候召见。 这日一早,蓝凤就带了侍女,跨上自己的雄骏枣红马,三人趁早晨人少,快马加鞭,往野外奔去。远远地看去,一溜骏雅的青烟,急速向野外飘去,很是漂亮。 第一百五十章 大将军卫青 一口气三个人奔到长安城东十里,大片大片的荒原,肥美的野草,清新的旷野之气让三匹骏马格外兴奋,在荒原中四蹄生风,马头向上昂扬地喷着响鼻,三人能在旷野驰马就很快乐了,至于打不打猎物倒在其次。 就这样继续往前飞奔,不大会来到大片树林中,林木茂盛,都是南方未见过的树种,高大挺拔。 这时候,从林中奔出两只野羊,似受惊吓,往前飞奔,蓝凤麻利地拈弓搭箭,“嗖”一声脆响,前头肥羊应声伏地。 绿萼红蕊一声欢呼,这时候第二只肥羊也伏地不起,这么快地速度,蓝凤连发两箭,着实工夫不凡。 绿萼红蕊快速飞奔,去拾猎物,忽然一匹大黑马从林中飞速抢来,一溜烟奔过去,两只肥羊已经在手。 蓝凤看得真切,心里佩服,她微一思索,拿了一只去了箭头锋尖的箭向那黑马“嗖嗖嗖”三箭,只见那黑马上的汉子不慌不忙,微一压身,正好躲开上头的箭,右手一招,中间的箭握在手中,左手一挥,一只肥羊正挡住下边来箭,身手极是利索,刹那间处理完三箭奔袭。 蓝凤心中赞叹,勒住缰绳,看那黑马汉子想干什么。 这时候林中又冲出三十骑劲装汉子,一个个气喘吁吁,将黑马汉子围在中间。 少顷,黑马汉子一抖丝缰,向蓝凤奔来,绿萼红蕊不敢怠慢,赶紧擎了兵器在手,左右护住女王。 蓝凤稳稳站在当地,看着黑马驰来的方向,没有一丝慌乱。 黑马汉子奔过来,将两只肥养一左一右扔给绿萼红蕊,绿萼红蕊赶紧接住,不能丢了主人的气势。 这边那三十劲装汉子也已奔驰过来,在黑马后面,整齐列队,蓝凤看着队列森严,虽然人少,但个个训练有素,心里叫声好。 黑马汉子在马上叫道:“姑娘好箭法,在下领教了!” 蓝凤不卑不亢回了一礼,道:“冒犯了!” 黑马汉子来到近前,这才仔细地上下看清蓝凤,立刻被一种高贵典雅却又英姿飒爽的神气折服,这种气度绝非一般娥眉裙钗可比。 蓝凤见黑马汉子定定地盯着自己看,脸色一红,拨马回头,道:“告辞!”就欲走开。 那黑马汉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马上施礼,叫道:“姑娘慢走,姑娘好箭术,能否到小将营中指教一二。”黑马汉子急欲留住蓝凤,慌急中想了这么个说辞。 蓝凤听了,微微一笑,心里也想见识一下汉朝的骑兵到底如何模样,就拨马回头,道:“天色尚早,切去瞧瞧热闹!” 黑马汉子大喜,吩咐手下后边跟随,自己就头前带路,领着蓝凤驰入丛林。 野风猎猎,草木舞左蹈右,野鸟窜来飞去,此处荒原林场其实是长安东骠骑大营兵马场。 蓝凤与黑马汉子率领的大汉骠骑风驰电掣,不大会儿穿越丛林,来到一片军队演武场,只见旌旗招展,骏马奔驰,三军健儿勇猛善战,正在分队训练,大约有千多人马。 黑马汉子带着大家停在演武场边,自负而矜持地看着万马奔腾的热闹气象。 蓝凤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虽在中原士人看来,是小国番邦之人,但是,南苗王国却时代尚武,蓝凤更是女中豪杰,亲自训练的女王御林军也是骁勇善战,不让须眉。 她猜对面这位黑马汉子应是汉军的一名高级将官,心里还非常庆幸,真是意外收获,出于一位天生政治人物的敏感,能够亲眼目睹外**营状况,实在是很重要的事情。 虽然对面军营人马不多,但是战士各个年轻体健,训练还算不错,阵法格斗都称得上勇猛,士气也好,不足的是位经过战阵,很难说走向战场能有何种表现。 一支军队的评价不在训练,而在战绩,真正的虎狼师旅是经过沙场拼杀后的沉淀,久经战阵的将军眼里放射的是逼人的英气和无穷的智慧与沉稳,而未经战阵的将军就像对面的黑马汉子一样,自负而骄傲。 黑马汉子摆手叫过一名侍卫,吩咐:“叫卫青来见。” 卫青,正是历史上著名的汉大将军卫青,而这黑马汉子,却是青年皇帝刘彻。 刘彻刚登基两年,对朝廷政务不大感兴趣,而对大汉武备格外在意,自己也尚武,反正也没正式亲政,一切政务交给后宫里那著名的老太婆窦太后得了,他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这支皇家近卫军的训练。 少顷,远处飞奔来一骑剽悍的大青马来,马上一位装束严整,英气逼人的年轻将军,正是大将军卫青,此时只是刘彻近卫军的一名将官。 卫青来到近前,下马施礼,并没有高呼万岁,反叫道:“小将卫青拜见元帅!” 这也是刘彻立下的规矩,在军营,自己就好好做他的元帅,不准士兵将军三呼就叩首地琐碎麻烦,也是出于亲手训练出一支劲旅的良苦用心,这在中国帝王中比较少见,除非那些开国皇帝,此时的大汉四平八稳,年年丰收,算得上国富民强了,较汉初时候的艰难,好过不知多少倍了。 因此,刘彻可以坐个稳稳当当的太平天子,安详尊荣,但是,后世就不会有传颂千古的汉武大帝了,也就没有大汉朝的威加海内盛况。当时的汉朝大而不强,面对北面匈奴势力的威胁,仍然是建树不多,这也是刘彻下决心要建设这么一支剽悍骑兵的初衷之一。 刘彻看了看卫青,示意他上马回话,带着几分骄矜地口气说:“卫青,这位小姐武功非常,尤其箭法惊人,前边那枝柳树枝,你去射了来,让小姐指教指教。” 蓝凤知道刘彻的意思,也不答话,只是矜持地对卫青点了点头,卫青这才仔细地看了看蓝凤,见蓝凤虽不说话,但是那逼人的气质立刻让自己心里有一种震慑感,他想这个女人不像是一般的贵族小姐,不知从哪个番国来长安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汉帝刘彻 因有刘彻的吩咐,卫青怎敢怠慢,不光不能怠慢,在客人面前要是失了主人的威风,在要面子的刘彻面前可是不好交代。 卫青微微提气,一拍马屁股,大青马立刻四蹄生风,向前飞奔,卫青睐眼看着百米之外的柳枝,飞速地拈弓搭箭,弓弦轻响“嗖嗖嗖”三只利箭先后发出。 只见第一枝箭正穿过柳枝,柳枝立刻从中间刺穿,第二枝箭又从断裂的枝条刺穿接着第三枝箭。 三支箭过,那枝条分成三段,飘落下来,这边已经欢声雷动。卫青纵马在演武场奔驰三圈,以示庆贺。 忽然“嘎嘎”连声,一排大雁飞来,众人正在庆贺赞叹卫青神箭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天上排头大雁掉落演武场中,大雁细长的脖颈伤口处竟然插着三只利箭。 立刻演武场一片沉默,接着又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蓝凤赞赏地看了看绿萼,两人对望一眼,喜形于色。 双方这局不分仲伯,算是打了个平局,蓝凤觉得很有面子,而刘彻却收敛起不少轻慢之色。 刘彻吩咐侍卫在演武场柳树林中布置宴席,大家都是尚武之人,且都不知道对方身份,只知道不是凡人,就以礼相待,君子之交,谈笑风生,苗王国不少汉族百姓,蓝凤对汉族语言也是熟练的很,当然也带着浓厚的南方腔调。 酒过三巡,大家谈话很是投机,话题只围绕着排兵部阵,所以很有共同语言,蓝凤也对刘彻的骑兵的训练提出自己的看法,卫青陪坐,感觉很是投缘,不大会大家酒酣耳热,刘彻开始眼睛故意迟滞,不断地盯着蓝凤看,他在后宫有金屋藏娇的皇后,也有柔媚美艳的卫子夫,更有粉黛三千,但是在蓝凤身上他感觉艳而不媚,野而不妖和英气逼人的气质,至少在这酒宴中,三千粉黛都黯然失色了。 蓝凤一直独当一面,大场面也经的多了,又有苗家女子特有的开朗善良,对刘彻虽然也是赞叹不已,并没多想,儿女之事对女王来说看的很淡,至少现在没考虑过。 说了半晌,刘彻忽然想起还不知道这女子从哪里来的呢,心里想,过会得派几个人跟着,后天就派丞相去聘到宫里来,少年天子虽然事业上雄心勃勃,**上也是风流的很。 不知不觉,刘彻有点醉了,卫青酒量很好,还与绿萼聊的热闹,他问绿萼:“你们是从哪个地方来的,到长安是干什么来了?”绿萼今天长了脸,很是兴奋,小妮子不由得对卫青好感大增,就如实说是从苗疆来的,正好说来干什么,蓝凤恍惚间听见了,赶紧用叫踢了她一下,绿萼到底聪明伶俐地紧,赶紧撒谎说他们是苗疆的一个商人家庭,随着家族老爷的商队来长安做点买卖,偶然打猎的时候碰上了元帅的队伍。 卫青也多了个心眼,心说主子是要定那美娘子了,我就求着讨了着丫头,多好啊。 这边刘彻听蓝凤说是苗疆来的,很感兴趣,就问:“你们苗疆的都习练武功吗,像你们三个这样身手的能有多少。”蓝凤听了,心里一激灵,那政治家的敏感让她不敢大意,这是什么地方啊,大汉天子的骠骑营,虽然不知道对面就是皇帝,但这天子脚下,还是谨慎为妙,既不能失了自己的威风,也不能无意中挑起事端。 就道:“我们苗疆家家习练武功,很多人家长途经商,有了队伍保护,山高水远之处,盗贼众多的地方也不怕了。”这么说既说明自己国家虽小,但不可小觑,同时也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要家家练武。 刘彻听了半信半疑,默然半晌,他想自己正需要这么个有走南闯北经历的好助手,帮着自己治理天下,由此更多了几分心思。 看着宴席将罢,刘彻看大家还很兴奋,为了炫耀自己的实力,吩咐卫青带领一支队伍,操场上演习刺杀操助兴。 卫青心里装着心上人,欣然领命,一时间演武场杀声阵阵,众将士英姿勃发,都想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 刘彻看的高兴,就问蓝凤:“我这骠骑营上阵杀敌怎么样。” 蓝凤想了想,试探着问:“我听阵中口号杀匈奴的声音震天,莫非你们要对匈奴用兵么。” 刘彻心里一沉,这到底是军事机密,但又一想,心情放宽,自己对匈奴用兵的心思喊了两年了,朝野上下也没有不知道的,说了又如何啊。 就道:“正是,我要将匈奴人赶到荒漠里去,永不能侵犯大汉国土。” 蓝凤听了心里一惊,更感觉对面这人不同凡响,但还是猜不出到底是谁,或许是王爷一级的人物。 看着这位青年将军这样自负,如不煞煞他的锐气,以后行军打仗可是要吃亏的,蓝凤比刘彻大上几岁,经验到底丰富了些。 就说:“大家是朋友,我们苗家人心眼直,我就直说吧,你的军队士气高昂,武功也好,行军部阵也是训练有素,但个个充满骄矜之气,没有临阵经验,一旦真与敌人遭遇,恐怕并不乐观。” 刘彻听了心里很不高兴,这支军队可是自己的命根子,他还指望这些人替他扫除匈奴呢,如今让这女子这样轻看,实在气不过。 他强自压抑着气恼,问:“交给你一支队伍,咱们对阵试试如何。” 蓝凤想了想,并不想惹事,但是到底年轻心性,被刘彻这么一逼,心里反多了几分豪气,但是还是仔细想了想,忽然有了个主意,就道:“好吧,明儿一早,我在来这里,咱们真刀真枪切磋切磋也好,也让小女子见识见识中原大国的威风。” 刘彻一听,好,那说定了,明天一定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心里说不出是紧张还是高兴。 两人既然说到这份上,自然心里都多了几分心事,却有无话说了,蓝凤就施礼道谢道:“今日多有叨扰,明天再会。” 刘彻也客气地与她告别。 蓝凤带了绿萼红蕊飞奔回驿站,这边刘彻一想明天的打斗,心说这小女子不简单,可别败给她喽,那可太丢人了,得抓紧时间做好安排。 于是吩咐卫青等重要将领商议明天的对策,既然答应分一半兵力那就得真心实意的分,不然自己也太小家子气了,何况自己堂堂大国君主呢,对方不过番国一商人家女子,说起来真是有点不对劲,不过刘彻对出身贵贱倒不看重,不然也不会这么宠爱卫氏姐弟了。 卫青手拍的胸脯蓬蓬响,表示自己一定要打败这个苗疆女子。 刘彻听了满意,就叮嘱一番,自己去帐篷休息。 第一百五十二章 琴瑟和鸣 一夜无话,第二天,刘彻将一千御林军分成两半,一半交给蓝凤,一半自己指挥,他在大帐中仔细看着蓝凤只见这小女子竟然没有半点造作羞怯,显然经过大阵仗的人,不光武艺好,指挥军队还真像模像样,他开始怀疑这个蓝凤到底是什么人,应该不是普通商人的女子,但是目前还猜不透,他想回头一定找人调查清楚。 二人调遣完毕,各自出了大帐,只见外边双方阵营人马盔明甲亮,一红一蓝,壁垒分明。 蓝凤带了两个侍女到了蓝队边,摆摆手让大家下马休息,大家看的奇怪,马上要对阵了,怎么让大家休息,但是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心说,打不过红队才好呢,红队才是自己的弟兄啊,就嘻嘻哈哈地坐在地上看红队的热闹。 这边刘彻看的奇怪,这到底怎么了。 忽然,蓝队的士兵一个个肚子疼起来,既然解散休息,那就赶紧往茅厕里跑吧,演武场没有茅厕,只是跑往对面一条大沟里,这下可热闹了,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聚集起来拉肚子。 刘彻大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边红队士兵因为有军令谁也不敢乱动,但是已经接二连三地摔落在马下的,表情很是痛苦,有的已经拉到裤子里。 刘彻这才慌了,赶紧吩咐就地解散。 他和卫青跑去看蓝凤,只见蓝凤好像早知道会这样似的,刘彻大怒,这不是欺君吗,这些都是朕心肝兵丁啊,竟然今天搞的这么窝囊,这个女人一定与此有大干系,全没了昨天的温情脉脉,怒气冲天地跑过来,好在自己和卫青等几个贴身侍卫没事。 他跑过来准备质问蓝凤,看着蓝凤悠闲的表情,更加恼怒,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凤不慌不忙地说:“今天不是对阵吗,这一夜不见怎么军队都成这样了,我怎么知道啊,我正想休息一下开始部署战斗呢。” 刘彻一听傻眼了,说是人家干的那也得有点证据啊,虽然自己是皇帝,但是这还是军营呢,不能无理取闹,不然如何服众。 他闷声哼了一声,看着回来的那些兵士一个个抱着肚子,全没了精神,他心痛不已。 狠声吩咐:“快去叫太医,务必医治好这些士兵,最重要的,要查个水落石出,朕要亲审罪犯。” 蓝凤一听,不好,这下闹大了,这人自称朕,难不成是当朝天子。 想到这里呆立当场,脸色僵硬,不知该怎么办了。 卫青见大家已经挑明了,知道蓝凤也是逞一时之勇,把皇上惹恼了,赶紧过来劝慰皇上,并带蓝凤回到大帐。 蓝凤只好呆呆地跟着,听卫青的安排,但是她到底也是一国之君主,虽然是大汉的藩臣,也不能太下作,否则会灭了自己威风。 过了一阵,太医回报说不清楚病情,只能回去商量。 刘彻听了更加烦恼,他知道肯定是蓝凤动了手脚,自己又不好开口求人,何况刚才自己声言要惩治她呢。 他向卫青使了个眼色,卫青会意,赶紧请刘彻到里屋休息,自己和蓝凤谈判,蓝凤本没有害这些军队的意思,只是想略微惩戒一番,也好给这支军队多点经验教训,就赶紧拿了解药,教给刘彻的侍卫如何治疗病情。 原来,昨天夜里,蓝凤带了绿萼和红蕊潜入营地,在水井里下了的毒蛊,这种毒蛊很平常,毒性不大,时间一长自己就会消失,当然有解药好的更好更利索。 蓝凤知道刘彻不会在屋里休息,这种情况他能睡的下吗,就大声说自己本意是想给这只军队一点经验教训,以后临阵的时候就可以思虑周密,不会这样重蹈覆辙,掉入敌人圈套,所谓兵不厌诈吗。 卫青听了有理,刘彻见士兵都治好了,恢复如初,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也没难为蓝凤。 但是,他更加相信,对面这女子不是普通身份,就在大帐里问她到底是谁。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对方摆明了身份,大汉天子,蓝凤边一五一十说了,自己是苗王国的女王蓝凤。 刘彻这才心里释然,反对蓝凤多了几分好感,但是也心里踌躇,若是普通人家女子,自己要来充实后宫,多好啊,如今人家是一国女王,虽然是自己的藩臣,但怎么好去娶了来呢,两国交好这么长时间了,若真娶了这女子,难皇后之位自然是她的,陈阿娇怎么办呢,姑姑怎么办呢,奶奶会不会答应呢,到底天生政治动物,一会儿脑子里回旋出这么多问题。 他只好无奈地看着蓝凤,心想,今日有酒今日醉吧,也算得个知己,让她在南疆替自己守卫着,倒省心,自己的大敌是北方的匈奴。 再说苗疆的鬼点子多,可以帮自己训练好这支队伍,于是打定主意,恳切地挽留蓝凤住上两个月,帮自己训练这支御林军。 蓝凤也很赞赏刘彻的气度,愿意将苗家擅长的巫蛊之术来传授给他们,作为一种对敌时候的利器。 时间一长,刘彻见识了巫蛊之术的厉害,虽然军队用它确实可以减少自己的伤亡,极大地杀伤对方,但是万一有人对自己不利,可是防不胜防了,前些天不是例子吗。 后来刘彻对有人污蔑太子刘据使用巫蛊之术害自己,处理的那么严厉那么不问是非那么决绝,就是源于此,这成了他的心病。 蓝凤与刘彻两人在军营住下来,日久生情,互相爱慕,蓝凤又有苗家女子的开朗脾气,不像中原那些小家碧玉的做作,两人暗渡陈仓,终于有了肌肤之亲。 蓝凤向他表示要好好治理苗疆,有生之年都做大汉的忠实盟友,刘彻也信誓旦旦地表示绝不为难苗疆,日后通使往来,如有机会再来长安相会。 就这样,大汉天子意外与苗国女王琴瑟和鸣,游龙嬉凤,流传出千古风流故事。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邪鹰 千年壁画厚重地掩藏着这一段绮丽的艳情故事,在苗王地宫祭祀大殿的四周用一种厚重而明艳的力量铺展开,是要自己欣赏么,还是要留给后人解读,一切的成就一切的毁灭自有缘法。 也许她原想用这种厚重而浓艳的壁画与外界区隔开来,自己可以躲进深深地宫,享受千年万年的宁静,但是这一切终于被我们这几个粗鲁莽撞的赶尸匠,业余的土夫子打破了,这种破坏其实没有对与不对,要看从哪个价值角度去解释,我们是不管这些的,我们只知道进宫寻宝,不管这是多么优秀的文化遗存,这又是多么深沉的情爱表达,只知道,我要进去…… 我们除了交口称赞画面的美艳逼真和那苗家女子的绝世倾城之外,也在思考,从哪里能找到进入内宫的大门,并且顺利打开它。 大殿显然为祭祀使用,宽大的一个祭祀桌案稳重地陪伴着千年地宫,显得朴素大方。 我不仅纳闷,这祭祀大殿怎会如此简单,难道是另有用途么,打开这层地宫大门,里边会是什么呢,是日思夜想的哪个储满珍宝的棺材么。 门,我们不得不再次为找到地宫大门而费尽心思。刮壁画那也得找到重点位置,上次实属侥幸,想想看,在这么宽幅的壁画上,从哪里能发现大门的蛛丝马迹呢,难道要全刮掉吗,难简直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务。 何况,这壁画后面隐藏着无法想象的暗器,会不会有比千年狐蛊更厉害的东西袭击过来呢,难说。 不知不觉,来到了大殿正中,本来这个弧形的庞大墙体,很难找到中间位置,这次却有了个参照,那沉稳地站立在地上的祭台,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它都应该是正中位置,这是常识。 军队,大片的军队出现了,这些军队却与众不同,亮银铠甲下遮不住的是精细的红绿丝绦,英气逼人的脸庞遮掩不住女人的娇媚,这是一支特殊的队伍,最前边正是枣红马上威风十足的苗王蓝凤,这次,她握拳行礼,并没有冲杀战阵时候的紧张不安,反充满了离情别绪的一丝哀怨。 对面变了,一匹剽悍的黑马上面,驮着一位盔明甲亮的将军,后面是大队虎狼健儿,两人似在告别,却都抿了嘴,看不出说话的痕迹,画面上野风猎猎,旌旗招展。 “我知道了,你们看,这两匹马中间,就是祭台正中,这不就是地宫大门了吗。”李有财有些激动,叫醒了在感觉离愁别绪的我,将醒了两只眼睛紧紧端详蓝凤俊美脸庞的宋天勤。 三人猛一愣怔,才想起来此的目的,很为刚才自己魂不守舍的窘迫汗颜。 李有财不顾的看我们的尴尬,赶紧扯了蔡晋商量如何突破这地宫大门。 蔡晋想了想,说:“我们不能太莽撞,目前为止,还没发现壁画上的秘密,万一里边隐藏了凶险怎么办,必须有个万全之策。” 我们都觉得很有道理,每一步都马虎不得的,平时走的路虽是山间荒野崎岖不平的石头小路,心里踏实的很,这里虽都是平整的大石为底,心里却慌慌的。 “你们看,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几只猎鹰,我感觉必有蹊跷。”李有财指着队伍中四名侍卫手里架着的四只猎鹰说。 我们这才仔细去看,果然感觉这四只猎鹰带着凶狠杀气,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们,我们竟然有点惶惑地不敢去看,壁画场面实在太过宏大,走过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这四只猎鹰,如今一提醒,心里越看越没底。 我已经将自己的防护用具紧了又紧,特别将头盔使劲往下压,尽可能多盖着些眼睛,我听说,猎鹰是最喜欢啄人眼睛的。 怎么办呢,先除掉可疑的猎鹰还是先破解壁画,大家商量了一会,一致认为应先将可疑的猎鹰想办法杀死,当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那里是不是埋伏设置了暗器。 “怎么除掉它?”李有财看着蔡晋。 蔡晋想了想,说:“这猎鹰暗器到底是什么东西,咱们搞不明白,这样吧,我拿跟长棍去戳了它的眼睛,要是没动静那咱们就可以放心地刮墙找门了,要是有动静就先除掉它们在说。” 我赶紧跑去找了合适的棍子,交给蔡晋,蔡晋吩咐大家都做好自我防护,说不定又是一场血拼呢。 蔡晋将自己的防护盔甲及外罩避邪的裹尸袍整理好,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只猎鹰跟前,先做好逃跑架势,再去戳弄这邪物。 他将棍试探着靠近猎鹰,没有动静,想了想,干脆将棍子向那猎鹰的眼睛猛地一戳,然后赶紧飞速跑开。 “嘎嘎”几声凄厉的怪叫,我们赶紧准备好家伙,只见从四只猎鹰壁画后面窜出来四只奇怪的飞鸟,羽毛很少了,黑色,象鹰那么大,但绝对不鹰,两只眼睛放射着狠毒的凶光。 四只怪鸟一出现,立刻分开扑向我们,怪鸟叫声凄厉凶惨,经过大殿回旋转和,显得恐怖异常,我们不敢怠慢,拼命与怪鸟搏斗。 “哎呀!”我的歪嘴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众人大惊,赶紧往这边看,只见我一个不慎,给怪鸟扯去一块腿肉,立刻鲜血淋漓,惨烈非常。 更可怕的是,那怪鸟扯掉我腿上的肉,立刻蹲在一边狼吞虎咽,我暂时少了那怪鸟攻击,找个旮旯捆扎伤口,赶快自救,这当口谁也不能停下手里的家伙救我啊。 这鸟太恶了,竟然吃人肉,众人心里全是猛跳,这些苗人就是他妈的鬼东西多,竟找出这么多邪门东西看墓。 那鸟蛰伏千年,就算眠了过去,如今也是饥饿的很,因此凶残异常。至于是什么东西,我们还都猜想不透。 我心里有点发急,我又受伤,两个伤员了,得赶紧想办法除掉这几只怪鸟。 与怪鸟拼斗比刚才那狐狸难多了,这些怪鸟占据着高点,而且上下回旋,几个人都是疲于应付。 这边我虽然伤重难忍,但是也没办法,求人不如求己,拼了命来凶狠地与伤害自己的那鸟厮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恶鬼附体 那怪鸟不仅嘴口犀利,力量也不小,好一阵子,那鸟还是凶狠如常,只是也个个挂彩,被我们都拿利器给伤着了。 那鸟伤口流淌的是黑血,估计是有剧毒,蔡晋拼杀空里不忘提醒大家注意。 大家看我伤的惊人,都拼了命与怪鸟相斗,一时间竟又稍微占了上风。 估计再过些时候能除掉怪鸟,虽然现在还猜想不出是什么东西,看它们也只是占了上位,拼斗的凶些罢了,再厉害能抵挡住匕首么。 我向四周望望,看一下大殿内的形势,忽然,那美女塑像边一个白色鬼影,又是苏文秀,我心里一震,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东西。 恍惚间,苏文秀的鬼影已经扑到美女塑像身上了,我看得很清楚,一会儿,只见那原本美艳如花的塑像明艳的脸庞变的有些凄苦模样,对着我惨惨一笑。 我大惊,知道那塑像里还有其他厉害机关。而这鬼影,又是迷惑人的幻想。 我忽然想起打死那些狐狸的办法,这怪鸟既然能蛰伏千年,肯定也是让巫师给用邪气锻炼后的。对了,《窜天猴手记》里记载着一种枭蛊,莫非是这个东西。 估计是了,毒蛊中鸟类很少,只有这一种在深山中称王称霸的枭鸟。 既然是毒蛊,就得先破邪气,我顾不上看对面那美女塑像要出什么妖蛾子,先除掉这恶鸟再说。 我用左手拿出桃木剑,两手挥舞对付着怪鸟,怪鸟果然气势减弱,时间一长,这个长期蛰伏的家伙凶狠之气也减少了些,我瞅了个空挡,用桃木剑死命地向枭背砸去,一下子砸扑在地,赶紧用右手里的快刀砍掉它的头颅。 正待松口气去援助我,忽然一绺绿色的气体袭击过来,正是从那美女塑像口里喷出,我暗叫一声可恶,赶紧避开,急速向那塑像跑去,拿了最狠毒的钟馗血咒塞在她嘴里,那绿气果然消失了,真是侥幸。 我不敢大意,又拿血咒贴在塑像要害部位,这时候估计塑像里附着的苏文秀急了,忽然白衣苏文秀披散着头发从塑像里跑了出来,脸色惨白,对着我,一幅极其凄苦的脸庞。 我心里发慌,正不知如何是好。 苏文秀的两只带着尖利指甲的手已经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立刻感觉气息涩只滞,动弹不得,恍惚间听见一阵凄厉的笑。 一阵血雨腥风又席卷了大大的祭祀殿堂,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夺命灾难的我已经被苏文秀的鬼影扼住了咽喉,软软地瘫在地上…… 忽然,大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静中,没有拼杀格斗的声响,雾气腾腾中四只灯笼飘忽闪烁着星点一样的微弱光亮。 “小昭,你在那里干什么!”李有财从搏命拼杀中回过神来,大叫一声。 “咯咯、咯咯”闷声怪叫的我脑子里忽然一个激灵,心里憋闷的厉害,脑子有点被叫醒了,拼命地定定神往四周看,雾气缭绕,恍若地狱,莫不是自己死了吗,真的死了吗,来到阴间了么,这辈子终于毁在那假的苏文秀身上了,呜呼! 我有点莫名的哀痛,不过脖子那里好像呼吸又顺畅了些,胸口的憋闷减轻。 “疼死我了,这个鬼东西,竟敢吃我的肉,妈的!”我痛恨地将面前枭鸟砍的皮开肉绽,血肉横飞,仍觉不够解气。 宋天勤也累得要命,一阵极度紧张之后,感觉疲乏的厉害,依偎着墙角坐在地上,一句话也懒得说。 蔡晋听这大殿里竟然悠然响起几种呼噜声,知道他们都疲惫地撑不住睡去了,我心里隐隐有些害怕,我们都睡觉了,没谁照顾自己,那假的苏文秀要再找自己的麻烦怎么办,想来想去,只好尽量做好防护吧。 我将身上带的各种符咒往自己身上乱贴,将桃木剑紧紧握在手里,将最厉害的钟馗血咒在各重要部位贴好。一时间像是披了一层符咒外衣,要在外边大街上,非得吓死几个人不可,在这鬼窝里,倒好,没谁理你,鬼也不愿意来缠你,清闲自在。 我很为自己的想法得意,索性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太累了,先睡觉要紧,不管死活了! 与古墓同眠,我们很长时间没这么痛快地休息了,要再坚持下去,困也得困死。 大殿陷入了暂时的平静,烟气缭绕中也没见鬼祟出没,将这我们业余的土夫子伤害。 我们大约一气睡过去十几个时辰,我先醒过来,睁开眼看那四盏宝贝灯笼还在亮着,虽然像星点一样的或光,但是心里安稳许多,没有灯笼那只有死的份,这是我们的命灯啊。 随后李有财也醒了,他起来,感觉精力充沛,将腰里带的上好干粮取出来,吃掉,喝了水,感觉充实许多。看我、宋天勤、巧莉、蔡晋还在睡。 他逐一把我们叫醒,然后吩咐我们赶快补充干粮水分。自己则坐一边休息,这地方太邪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起来搏斗。 三个人补充好,各自伸伸拳脚,感觉恢复得不错了,伤口也都包扎好了,发现蔡晋还在睡。起初以为他是睡着了,可没想到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道友该不是被鬼附体了吧,还是昏过去了,你们听,还打呼噜来着。”宋天勤问。 “我猜也是,你看他现在打呼噜呢。”李有财说。 “是啊,睡觉之前还好好的呀,至于是不是鬼魂附体就不知道了。” “我看,有八成是鬼魂附体,你们看,本来他在我们这边杀那恶鸟呢,怎么会窜那边去了,你们没看见吧,我也没看见。窜那边去也罢了,小蔡那么壮的人,怎么会就那么短时间给整死那里,其实没死,还活动着。”李有财滔滔不绝,“总之,现在看是活着,但是是不是鬼魂附体,可就难说了,大伙都要有个准备,万一真是了呢,那只有动手的份,恶鬼附体那可厉害着呢,六亲不忍杀人如麻啊,再说一个被鬼魂附了体的人他已经不是那个人了,怎么知道讲情面啊。” 现在李有财是老大了,他说啥是啥,何况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各自做好格斗准备,披挂整理好,各自挑了保命灯笼,站好方位,慢慢向蔡晋方向移动。 第一百五十五章 疑神疑鬼 不大会来到蔡晋那里,离那美女塑像有三尺距离,大家顾不上看那塑像,都知道太邪,看多了不定怎么就给伤着了。 大家围拢蔡晋,看他一身都是符咒,呼吸均匀,很是惊异,看着不像是鬼魂附体了,哪有鬼魂附体还贴满镇压符咒的。但是这时候的蔡晋到底有没有伤害性,都不敢说。 大家还是做好准备,李有财过来,用桃木剑将他手里拿大短刀拨拉开,蔡晋睡熟了,那短刀拿的肯定不紧。李有财又将他的桃木剑拿开,心想,你就算想打,也不怕了。 看看收拾停当,用桃木剑照他的腿狠狠砸了几下。 “谁,谁,干什么!”蔡晋一个激灵爬了起来,紧张地浑身发抖,四处摸索地上的桃木剑和短刀,却是徒劳,摸不着,大窘,一个骨碌爬起来,见对方并没有攻击,这才揉揉眼定睛看。 蔡晋惺忪的眼神里看是我们在周围,全都格斗状态。也纳闷了。。 “你们想干什么?”蔡晋质问。 李有财喝道:“你是谁,知道爷爷我是谁吗?” 蔡晋更加惶惑,想了想就笑着说:“财爷,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张牙舞爪的。” 李有财三人一听,很正常啊,不像中邪了,心里安稳了些,就说:“那你叫我们两个的名字,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一听这个问话,很是佩服,要是鬼魂附体,这决计是回答不清的。 蔡晋肯定也不敢大意了,知道中间肯定有误会,不能把误会加深,赶紧老老实实地讲自己怎么到这里的。 我们才半信半疑地放松起来,为防不测,李有财过来拥抱了一下蔡晋,没异常!才放心下来。 然后我们开始互相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起刚才的架势,各自笑个不停。 “这个塑像真他妈的邪门,放这里会不会老是对咱们不利啊。”李有财忽然提这么个问题。 “暂时别动吧,我看真咂烂了怪可惜,估计也没啥了,咱们还是开门要紧。”蔡晋说。 我们恢复过来,都来到壁画正中,蔡晋我一边,宋天勤李有财一边,从底下往行刮。 正刮到第一个门钉位置,李有财一不小心,碰了一下,忽然,大殿里“嘎嘎”的机簧怪叫,接着“嗖嗖嗖……”大批大批的箭雨哗哗往下射来,好在我们都在墙根前,不过也不断被流矢所伤,倒是防护的好,没伤到要害。 箭雨射完,大家看大殿,落了两层,足足得有万余支箭,都从券顶扫射过来。 我们惊吓的依偎在墙根前,不敢动弹…… 纷乱之后的静谧让我们感觉特别紧张,看箭雨确实是停下来了,我们才各自活动,检查伤口,这可没有偏见,个个挂彩,要害部位有精钢铠甲保护,问题不大,没保护到的地方,比如小腿等处,刺伤不少,但这点小伤,对我们来说也不太在意,用秘制药敷好,几天就能好。 我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射下的这些箭,箭头都生锈了,不过仍然锋利着呢,箭杆看上去是松木做的,到现在还很结实,制作很是精良,每只箭都比普通箭只小一倍,方就储存,发射时候乱箭穿空,小反而威力更大。 我们收拾停当,都忧郁地看着这扇庞大的大门,眼神不敢看壁画上的苗王蓝凤那矜持地微笑,感觉心里一种威压。 “这门得安装了多少暗器啊,怎么办?”我有见着急 “没有别的办法,继续刮,不开大门这趟不白来了,简直就是九死一生啊。”蔡晋说。 一向快口急语的宋天勤性情大变,变的有些沉默,他只呆呆地看着我们行动,自己跟着李有财打个下手,不敢多碰一点。 那就刮吧,要进不去这内宫大门,才叫窝囊。 蔡晋和李有财再接着行动,尽量缩小范围,凡是感觉到了门钉边缘,赶紧绕开,小心翼翼,这还不够,蔡晋吩咐我和宋天勤、巧莉在后边仔细观看四周动静,若有暗器激发,赶紧扯了蔡晋和李有财出来。 增加了三个人专门放哨,好像安全系数大了许多,刮壁画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李有财已经刮到苗王蓝凤那匹骏马的前蹄下,感觉颜色稍微暗了点,由于灯光昏黄,实在也很难看的分明,他又一铲子刮下去,忽然只听见“嘎嘎”声响,我已经急慌地大叫:“快躲暗器!” 我们如离弦之箭,窜到前边的祭台下,这也是我们早就看好的。 还没等我们依偎在里边抱成一团,李有财和蔡晋的脚踝上已经各自中了一刀,疼地钻进去就趴在我和蔡晋身上。 这时候大殿里金铁交鸣,一批飞刀向刚才的箭雨一样飞射下来,可称为刀雨,可见数量之多,我们躲到祭台下边,倒是比墙根更有安全防护,虽然伤了一点,情况比遭遇箭雨要好太多了。 蔡晋和李有财看着如此众多的飞刀扑下来,然后与地上石头地板碰触后,反弹一阵才停下来,可见力道之大,也顾不上疼痛了,只有庆幸的份。 设想要是有一个人在外边,就算躲过了万刀齐下的灾难,能躲过万刀乱弹吗,这种乱弹可是没有方向的,简直就是漫天飞射,设计者真是毒辣的很。 我们一边惊叹一边忧郁地看着大门,心说估计这是最后一道了,要不怎么设置这么多暗器,心里反而还有了一丝将要成功的兴奋感。 看看刀雨也落完了,祭祀大殿平静下来,又过了半个时辰,我们才互相搀扶着从祭台下钻出来。 蔡晋和李有财商量了一下,决定继续刮,枪林弹雨也过来了,不刮怎么办?这次蔡晋更加小心了,他吩咐我们剩下三人,一定要反映快,打开地宫大门前,一点不能松懈。我们三个自然都是心情紧张,还各自扯了李有财和蔡晋的衣服,巧莉拖着我的手,万一有暗器,边拉边跑啊,比刚才更迅速。 我们定定地看着壁画,心说再小心也白搭,设计的实在太精巧,再说,既然设计了,不激发它以后就是个大大的隐患,这么一想,反而放宽了心,和李有财这么一说,李有财也很赞同,不就这么回事吗。 俗话说:舍得一身剐,不怕将皇帝拉下马。如今还怕啥呢,两个人索性放胆刮起来,已经可以从门缝里看到里边的“自来石”石柱子了,等再往上点就可以将它搬开,打开大门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洞门开启 两人又缩小了范围,只将大门缝隙处刮,这壁画设计的也好,里边是一层很硬的石灰层,既吸潮又硬硬地保护着大门。 正刮着,蔡晋看自己这边也有个颜色稍暗的区域,赶紧喊停。 我们围上来看,和刚才那暗器激发地方差不多,知道肯定好不了。 “怎么办?”我们问蔡晋。 “激发它,不然以后不定啥时候就碰上了,这次我们玩个牢靠的。”蔡晋自信地说,“先清理出来通道,你们躲起来,我拿棍子戳,试试!” 众人一听,这办法好,保险。赶紧行动,将乱箭飞刀清理出来。蔡晋拿一枝长棍,做好逃跑架势,看准那有点暗黄的部位,猛一戳。然后不管有没有动静,自己一下子窜进祭台下。 他正往里钻的时候,只听见刚才大门顶上“嘎嘎”声响,接着就是一溜细长条石头,齐齐砸了下来,与地面一撞,发出沉重的闷响。 其他地方倒没有,估计这道机关是专门对付躲藏在墙边准备开门的人使用的。我们还是不敢乱动,看后续动静,直到半个时辰一过,才各自钻出来,相互拥抱着庆贺了下,实在太惊险了,不亲自在场外人是无法感受那种千均巨石轰然落下的震撼的。 “我估计差不多了,这门上的暗器消耗的够多的了,还能有什么啊。”李有财有点轻松地说。 “不行,我们必须小心从事,别忘了这是第二道门,估计也是最重要的了,我们还按老规矩,这才到一半就这么多暗器,谁知道上边还会有多少凶险呢。”蔡晋却一点轻松不起来,“别忘了刚进这殿的时候,宋天勤被飞刀刺中的遭遇,一点大意不得,就算开了门,也是机关重重啊,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苗王那老女僵尸啊。” 我们见蔡晋说的认真,各自又将轻松的心情放下,是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何况在这个地下鬼蜮呢,不是输的事了,是直接要命的事。 还按以前的安排,我和宋天勤在外边放哨,蔡晋和李有财继续向上刮,其实也不用刮很高,刮到能移开“自来石”的地方就行了,现在看背后顶着的是条“自来石”,这点大家都有经验了,自然不怕,都庆幸地想要是像李有财说的是个石球什么的,可就又要大费周折了。 一切平静,再往上没见特异的地方,当然,两人也没有故意碰触门上的门钉,因为我们估计,最大的暗器设置可能都激发了,碰触也就激发点小机关,注意点是可以避免的,不能构成太大的阻碍了。 半个时辰光景,自来石全身出来了,灯光照耀下,显得威武倔强的很,在里边死死地顶着大门,门缝隙里与外界空气流动,忽忽地强风冲击。 往里边看,漆黑漆黑的不见一丝光亮,什么也看不见,打开大门再说吧。 蔡晋招呼我们围坐一起,开始商量开门的具体措施,怎么开,安全保障怎么做,都得部署好,这道门邪性的很,不能大意,反复交代大家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大门开启的时候防备暗器。他估计,当年设计的时候既然在外边设置这么多暗器,门里边自然不会考虑不到,暗器只会更毒辣,更厉害。 商议了好长时间,蔡晋仍然犹豫不决,如今被苗王墓给搅扰的太厉害,老是平静不下来,那种超级自信感觉早已经没了,只是底气不足。 其他我们心里也是如此,走到这一步,宋天勤伤势最重,这个愣头青早就被苗王墓征服了,不敢多走一不足不敢多说一句话,显得乖巧太多了。 蔡晋想了想,招呼大家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大家都不去看那大门,和漆黑漆黑的有着强烈诡异气息的门缝。蔡晋故意地说些轻松话题,提提士气,他自己也需要调整下。 这样停了足足一个时辰,蔡晋心一横,最起码在表面上要表现出当年带领一长队僵尸时候的气魄来。 他一摆手,大家立刻紧张起来,按他吩咐的步骤行事。 他摸出来“拐打”钥匙,来到大门前,身子斜向一边,先将“拐打”钥匙塞进去,套好“自来石”那长条石柱,一咬牙使劲,将“自来石”顶开,这边我三人一发力,随着上边的壁画油漆涂料剥落,内宫大门发出强烈的金铁交鸣的怪响,一扇沉寂千年的大门轰隆隆缓缓启开。 大股大股强烈千年霉气冲击出来,我们打开大门赶紧躲避一旁。 只见里边就是个庞大的黑洞啊,一丝亮光都没有,看不清,但是感觉比自己呆的着祭祀大殿大的太多,五只小灯笼也被如此强大的闷气冲击,虽有特殊保护,仍是东摇西晃,抖索不停,这可是我们的命根子。我们赶紧将自己的灯笼护在怀中,尽量躲避这过冲天的闷气。 气流激荡,风团咆哮,沉寂千年的地宫内殿轰然洞开…… 我们耐心地等待着,等待千年沉积的气团消融,等里面气体阴阳调和好,那时候才能进到内宫,至于这道门里这个庞大的大殿里是不是苗王棺椁所在,大家还真没底。 气团经过半个时辰的咆哮,终于安静下来,但是气流依然急促,这时候进去恐不利四盏保命灯笼,所以我们开始小声议论,干脆躲这里休息会,也做好准备,这也是必要的,因为石门洞开,里边太黑太大,到底有什么,无法预知,是不是比这祭祀用的外殿还要凶险百倍呢,难说。 “这大殿比祭祀外殿得大不少,少说也得三四倍的样子,深不可测,过会咱们进去一定倍加小心,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妖蛾子呢。”李有财虽然心里兴奋的很,却也掩藏不住重重的忧虑。 “是啊,很难说这大殿就是最后一关,说不定往还有很远呢,里边越大,埋伏越隐秘,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我们设计的东西不只暗器,还有毒蛊,现在经过千年封闭,阴气太盛,邪鬼也来搅扰,我们我们既要能单打独斗,又要必要时候相互扶持,不然根本到不了内宫。”蔡晋沉声吩咐。 大家知道他是吸取了被假苏文秀鬼魂掐了脖子的教训,大家都知道,外边平明世界,就算碰上鬼魂,也被纯阳之气化解了,根本没啥危险,但是若体质弱的人,一旦被扑上,就会更加虚弱,往往会大病一场。如果是在阴气很重的地方,鬼魂的破坏力越大,比如阴森的深山老林,深宅大院,苇塘边,等等,这种地方,鬼魂的阴气盛,人们的阳气弱,就会出现被恶鬼缠身甚至缠死的状况。 如今这大殿里更是如此,这比外边的阴气要重过千倍万倍,邪气浓重,已经是半个阴间气象,所以恶鬼若出来害人,那是能致命的,蔡晋刚才的遭遇即是如此,若没李有财歪打正着,即时破坏了假苏文秀聚敛起来的强烈阴气,恐怕不大会就给扼死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自然很是在意,但是这里边的陷阱匪夷所思,花样百出,想预防那也只是心理预防,做好准备也就是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青铜缸 气流逐渐减弱、平静,我们感觉差不多了,起来伸展伸展,打理好装备,各自提了保命灯笼,小心翼翼往里边走,有了隧道门那里的经验,自然先查验门后有没有埋伏暗器飞刀什么的,这扇大门比原来那个要大三分之一,有一丈半高,地上是设置“自来石”的石槽,大家只敢走普通的地板,其他不敢乱动,怕无意中触发机关。 往行看不真切,直接就是黑洞洞的,连上边的券顶也看不见,五盏灯笼只照亮周围三尺见方的地方,其他全溶解在无尽的黑暗中,我们反而像鬼,难灯笼俨然鬼火般明明灭灭地摇晃着行动,我们一个紧挨一个,不敢乱动。 自诩胆子个个超大的阴阳圈的们终于见识了什么叫恐怖,这里是让人窒息的黑啊,高、深都沉入无尽的黑中。我们最害怕的就是这里的暗器,杀人于无形啊,太难以预防太难以躲避。 大家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没办法,虽然恐惧,但是没人愿意出口一个“退”字,硬着头皮上吧。 这次李有财打头,在地宫里行走虽然他也没有经验,但是挖坟掘墓的勾当比我们三个干的太多,比我们更能分析出来面前的是宝贝,还是危险。 进了大门,停了停见没动静,估计大门顶或者没暗器或者就是暗器没激发。我们继续往里行进,沿墙根走,不然没目标,心里也慌得很,太大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墙上满满的都是色彩鲜艳的壁画,壁画内容是战场模样了,巍峨的群山,大片大片的草场,战马奔腾,将士个个生龙活虎,只是不见打斗场面,看着像演习的样子,同样,里边的人、马,各种物事都尽量仿照实际大小,场面阔大,大家只敢看,不敢动,我们知道这壁画里说不定就藏着什么秘密设计呢。 “别动!”李有财忽然小声往后嘟囔一声。 我们大惊,赶紧往前看,只见李有财灯笼正照在一个美女身上,有了刚才的经验,大家想应该是塑像,心里安稳了些。 李有财拿了灯笼又往里照去,又一个,隐约中一支奇特的女兵部队出现在大殿中,一个个顶盔贯甲,腰悬宝剑,塑像完全仿照真人模样,形态各异而有排列整齐,森严而立,没有战马,都是肃立的人像,不过说是人像,其实和真人差不多,要是没经历刚才和那美女斗法,还真看不出是真人假人,可见造型之逼真形象之生动。 这些女兵头上都带着些苗族服饰,但是盔甲什么的都和中原汉朝时期的一样,估计是仿照中原地方制造的。女兵虽然也和男兵一样英武,但唇红齿白,肌肤细腻,太好看了,看的我们心思跃动,时间长了,僵硬的心还慢慢多出几分矫情。我更是眼睛直直地盯着女兵们漂亮的脸庞,哈喇子更是管不住的大团大团掉落。 时间长了,大殿内的雾气稍微淡了些,灯笼光可以照的远一点,但也只能看丈把长。 大殿东厢,全被这对英姿飒爽的御林军占据,我们齐齐被震撼,但庆幸的是,安静的很,一如千年的宁静,并没有异常动静,但是会不会隐藏凶险就谁也心里没底了。 “怎么办!”李有财回头问我们,我紧张地想了想,现在看是没什么危险,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不如“敬而远之吧,不去惹她们的好。”想到这里,就向李有财等人吩咐:“躲开他,往里走。” 李有财点点头,提了灯笼,往前摸,差不多过了五十具塑像,才来到一片宽阔的地方,大家估计,应该是大殿正中位置了,心里兴奋起来,也许往里,就是棺床了。 大家暂时将危险放在了一边,也许,经过前边两道门密集的暗器设计,到了这里就没了呢,当然,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地上还是平整的石板,往里走,又过了有二是来个塑像,这下看清了这个女兵队伍的规模,长是五十人,共二十排,足足一千人的队伍,也只占了大殿一小半,现在看不见对面,估计也是这么一支队伍。 这些塑像全都肃穆而立,在阴森恐怖的大殿里,显得煞气冲天,大家不敢多看,多看心里发慌,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到了女兵队尽头,就是满满壁画的石墙了,基本估计出这个大殿的设计,是个凸形结构,再往里恐怕就是核心部位了,大家紧张得要命,李有财是专业的,倒斗多,也没感觉有这样压抑气氛过,这毕竟是帝王墓穴,不同寻常。 “大缸!”李有财低声喊,里边先出现了一只大缸,外面铭刻着游龙戏凤的花纹,很大,口上直径得有五尺,里面很多油,油面漂浮着一只漂亮的青铜瓢,瓢的造型很漂亮别致,而且还能飘在油面上,油还很多,有多半缸,表层凝结成一层白色的油板。 这青铜瓢里有一只棉绳,还有些灰烬,估计当时封闭内宫的时候点着的,时间一长,氧气不足,就灭了。 这就是所谓的长明灯了,这在古人看来,是很神圣的东西。 大家看这青铜缸,只见一条长龙,和一只凤凰在云彩里飞腾翻跃,飘逸游动,似要冲入苍穹,直上九霄。画面逼真精美,我们赞叹不已,但是这大宝贝是带不走的,心里不免遗憾的很,但想着里边会有更多更好的宝贝,也就稍微释怀些。 青铜大缸西边有五尺距离,还有一只大缸,和这个形制一样,大家就不去细看了,估计这是两只灵前的长明灯缸,反正再好也搬不走,干脆继续往里探吧。 李有财有点遗憾地叹一口气,往里边走,我们赶紧跟上,忽然只听“扑刺”一声闷响,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从油缸中窜出一个煞白的东西扑在我身上,看上去,象极一个肥白的光身子女人,只是不见头发,上边两只手臂死死地勒住他的喉咙。我遭此袭击,竟然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来,闷声倒在地上。 那白色怪物将他摁倒在地上,死死压住,手臂紧紧扣住我的脖子。 他们回过神来,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宋天勤拿了刀,李有财拿了匕首,蔡晋稳当点,知道是邪门东西,必须拿桃木剑来克制她,所以一手提刀一手拿桃木剑冲将上来。 所有利器一起向光身子女人身上刺去,只听“噗嗤噗嗤”“啪啪”几声闷响,那光身子女人正拼命地对付我,身体后边自然防备不周,立刻遭遇重撞,喷出大股大股的白色液体,不大会就一动不动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人鱼 底下我也不动,他们赶紧将那光身子女人踢出来,将她的手臂砍断扯走,这才将我扒拉出来,找个平静的墙根帮我推拿。 安排好宋天勤服侍我,李有财和蔡晋跑过来看那光身子女人,用灯笼一照,见虽是人形,却并不是人,没有头发,整个身体都是纯白的,皮肤很细腻,脸上也有五官,只是像人形而已,胸部也有,两条腿很肥大,没脚,再看砍掉的手臂,也是一样,没手。 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后来我仔细想想,说《窜天猴笔记》里记载过一种人鱼,在深山洞中暗河中栖息,因此通体皆白,更让人称奇的是这种鱼有四肢有五官,像人。 据说有一支狩猎队伍,误入山洞见到过,领头的那人不知道厉害,还拿了棍棒上前戳弄,将那人鱼激怒了,一下子从水里跃出来,生生将那猎人,一个健壮的汉子拖进水里给吃了,剩下的吓个半死,回来都惊吓过度,不久就得病死了,难道这东西被掳到这里,施了蛊术让她们蛰伏在这里保护女王的吗。 听了我的讲述,大家心头都是压抑得很,更明确的说是怕了,这也太惊险了,处处陷阱,那边缸里是不是还藏着一只呢,怎么班?哎。 一阵让人窒息的宁静,我们像是掉进诡异阴森的漩涡,无法自拔,却又强烈地想往里边钻…… 一阵子折腾,那人鱼没指甲,倒没指甲掐伤,但是勒的狠,喘不过气来。 这下勒的我不轻,得慢慢调匀呼吸,宋天勤在一边帮我轻轻推拿,让我恢复的快些。 李有财拉了蔡晋过来,指了指对面那个大缸,忧郁地问:“这里边有没有,怎么没出来,怎么办?”蔡晋也感觉纳闷,不知道这缸里人鱼激发的东西是什么,这只缸里蛰伏的出来了,那只缸里到底有没有呢,还是有而没激发出来还是隐藏了更厉害的怪东西呢。 蔡晋也感觉郁闷,想不出来好主意。 这边我已经恢复过来了,委顿地坐在一边休息。 蔡晋看了看大殿,这里更加黑暗,没外边女兵队那里大了,但是黑不见底,不知道再往前是什么,是不是该到了女王棺椁,不管怎样,先处理了那大缸再说。 “我看,干脆拿根长棍,捣进去一搅,任它出什么怪物,只要出来,你们三个守在缸口,立刻杀死它,怎么样!”蔡晋说了自己的想法,不激发它是不行的,说不定就从哪里蹦出来了。 我们齐齐点头,各自准备家伙,走到那大缸边,棍棒好找,地上很多以前遗留的棍棒,正好使用。蔡晋摸了条好用的结实棍棒,左手里将桃木剑拿定,准备一旦有邪物窜出来,不由分说就砸,砸不死也能抵挡一下。 心里有了点底,他先准备好逃跑架势,看李有财等人也准备好了,狠狠心,拿了木棍照着大油缸里猛戳,那层凝结的油层肯定一戳就破,再往下,他感觉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说明真有东西了,接着就听一声凄厉的女人惨叫,死惨死惨的那种哀嚎,我们心里都是猛惊,知道怪物给惊动了。他不假思索,赶紧用手将棍棒一扔,右手已经摸了腰刀在手,也和李有财等人一样架在大油缸边,单等她出来了。 只听惨嚎之后,猛烈的“扑刺”声响,果然那如光身子女人般的人鱼窜了出来,我们齐齐将刀剑匕首插入到人鱼身体了,那人鱼又是一声凄厉地惨叫之后挣扎着落入油缸,大家看她确实死挺了,才心有余悸地收拾形装,先找个墙根休息,讨论行止。 虽然一阵折腾,总算破除了这凶恶的人鱼怪物,心里平静许多。 “要是真人,可是个美女!”宋天勤一放松,忽然这么嘟囔了一句,大家也从紧张的神经中获得解脱,听他这么一说,嘿嘿直笑。 “妈的,这一趟倒斗,见过的美女比过去三十年见的都多,倒女人斗就是好!”李有财也来这么一句淫亵的话。 “你们正经点,这是什么地方,女人的天下,不要太不正经,不管倒谁的斗,对喜神是必须要尊敬的。”我看到二人不正经,不自主地想到赶尸的规矩,将喜神的专业术语也用到这古墓僵尸中了。 其实我提的很有道理,对鬼神之事,确实要心存畏惧才行,不然我们可是穷凶极恶的。 李有财在地上简单地画了个图形,说:“这斗是两边对称,中间宽大两头细长的,这个大殿估计是最宽的一段,往里就越来越窄也越来越接近深藏的内宫棺椁,这一段就是个“凸”字结构,这边是大油缸长明灯所在,那往里我猜该是灵前祭祀的祭台了,再往后是什么,不好说,如果棺椁不在这里出现,那还得往里了。” 我们都觉得很有道理,蔡晋正了正神,严肃地说:“越接近棺椁,越有密集的防护,我先说下,得了明器先想办法试探看有暗器不,没有再收,不然就得给这僵尸做伴了。”大家赶紧称是。 李有财看一切平静下来,摆摆手说:“好了,出发,不远就是棺椁了!”好像他真看清了一样,大家虽然心里半信半疑但也兴奋的很,九死一生,终于到最重要的地方了,宋天勤的小眼睛里立刻浮现金光耀眼的影像,心里一阵激动。 还是李有财带头,走了一丈远,隐约中苗王蓝凤出现在眼前,正做在宝座上冲我们微笑,李有财一个趔趄,心里慌乱的很,一下子“扑通”倒地,对着苗王影响就拼命叩头,后边我们慌了,也跟着叩头,都看见了苗王正坐在那里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诡异的笑声 慌乱了好一阵子,蔡晋感觉不对劲了,“妈的,这死鬼又拿塑像来吓唬爷爷了吧。” 我们回过神来,才抬头看,一丈外,苗王真真切切地坐在那里,诡异地微笑,虽然不信那死鬼会这么复活,心里还是慌慌的,想想,估计是假的,可能是塑像,老子对你拜也拜了,该敬的也敬了,你生前掳了这么多财宝进来,既然爷爷们见了,就该分一分才对。 这么想着,起身来,不过不敢带头了,李有财眼神还是惶惑不安地看着蔡晋,蔡晋知道李有财给镇住了,自己不上前是不行了,也不推辞,在前边带着大家走。 再往前,看的更清,那苗王果真栩栩如生,我心里也不禁打鼓,塑像?真人?僵尸?搞不清楚,更要命地,只见那女王衣服飘飘,在气流鼓荡中拂动,我心里越来越紧张。 我硬了硬心,壮壮胆,回头低声吩咐大家将保命灯笼护好。这才往前挪动,现在基本看清了苗王前的东西,不过后边还是漆黑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只见苗王蓝凤穿着美艳华贵的服饰,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恍惚中像是往外发射着寒光,让我们不敢直视,那微翘的嘴角闪着诡异的神气,让人无法猜测她内心的隐秘。这种自上临下的精神威迫让我们都感到心头战战。 苗王坐在宽大的玉石宝座上,宝座用料精细,色调匀称,的确是罕见的稀世珍品。宝座靠背上雕刻着百鸟朝凤图案,周围彩云飞动,繁花盛开,百鸟争鸣,两边各雕刻一只神采飞扬的凤凰。两只好看的凤头,向外翘首,神色喜悦。 女王华彩衣饰,端坐正中,面前一张宽大的玉石供桌,桌子上摆满了玉石制作的水果等物,精美绝伦。 我们眼睛看的都直了,这外边祭祀之物就是无价之宝,那棺椁中不知道要存放多少宝贝呢。 我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不怕,这女人绝对是塑像,不可能是真人,也不会是僵尸,真是僵尸我也有法破它,爷爷可是天天与僵尸做伴的,如何怕你。”想着心里轻松不少,带着我们往前移动,不大会,来到供桌前,大家看着苗王,还是不动,虽然衣服轻轻拂动,但其他地方没动静,估计是穿了衣服的僵尸或者石像,既是石像,再精美也不怕。 这边李有财等人也围拢在供桌前,看那一桌的玉石宝贝,惊喜不已,不过大家都记着开始时候蔡晋说的话,遇见明器,谁也不得乱动,大家都看着蔡晋,心里已经跃跃欲试。 蔡晋也明白,他低声说:“越到这时候越危险,这供桌我是不动的,你们看这些明器好,谁要动自己动,我可说下了,做好安全防护,万一谁倒霉就此走人,那就只能留在这里陪女王了!” 大家一听,心里也打鼓,人家说的有道理啊,不过既然到这里了,冒险也不是一次了,不动来这里干什么呀,本来已经九死一生了。 这么一想,各自心里释然,宋天勤性子急,抢先说:“我相中那只玉苹果了,我得去拿!” 宋天勤性子急,点子少,两眼放光,伸手就向那只玉石苹果拿去,一摸,光滑异常,大喜,又使劲拉,不想,拉不动,纳闷,再使劲,还不动。只好放手,上前仔细看,原来是一体的,整个玉石供案和这些玉石供物,全是一体。 我一见,心里明白了,乖乖,这可是值大钱的东西,可惜,带不走,不可能带走的,桌子又大,底座与被嵌入底下大石板,连成一体,要想挪动,那是万难。 大家只好叹息,玉石是脆的,要整掉也不现实,就坏掉了,也不值钱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留这里,以后发了大财再想办法起掉它带出去。 苗王蓝凤看着我们几个笨拙而贪婪的土夫子,不知作何感想,一动不动,只是端坐着维持前年的平静和千年的诡异。 气流轻轻挥动,女王裙角飞动,乌黑的长发,也跟着慢慢飘动,更显得女王白玉般洁净的脸庞美艳高贵,让四个丑陋的土夫子心里砰砰乱跳,不敢多看。 短暂的平静中却融合着千年对峙,居心叵测的土夫子与美艳诡异的女王静静对峙,这一天,女王等了一千多年,土父子们也经历了九死有生的拼搏。 蔡晋率先回过神了,他轻轻地看了一下我们,打了个手势,对着宝座上的苗王,严肃地下拜,行三跪九叩大礼。 礼罢,蔡晋招呼我们各自准备好装备,准备拨开女王迷雾,也许这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没有碰到庞大的棺椁,却遭遇了这样端坐的女王,当然,我们心里也在疑惑,到底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塑像还是僵尸,一切都要在拨开女王身上的衣衫之后,何况这些衣衫也是无价之宝呢。 我们开始商量办法,谁也不敢从正面为苗王解开衣衫,宋天勤忽然想起一个办法,说:“咱们可以先起了她头上的宝贝,没危险,再往下。”大家一想,只能这样,但是,让谁上来也心里战战,怎么办,后来蔡晋决定,只有自己亲自上了,他吩咐做好防护,一旦出现什么邪物,立刻将自己拉下来,并且杀死防堵邪物,大家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赶紧部署好,李有财反应敏捷,就在蔡晋身后边,随时能把蔡晋从底座上拽下来,我和宋天勤都掏了自己的腰刀和桃木剑做好随时格斗的架势,巧莉则是见机行事,有危险就赶紧撤。 蔡晋看大家准备好,就走上底座,底座也是玉石制作,有二尺高,他站上去,取那女王头饰是探囊取物般容易。 他看那女王仍旧保持着平静,没什么异常,又仔细地看那女王乌黑的头发,果然是真人头发,只是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腐烂,实在是也无法想象,那些衣衫也是这样,色彩明丽,一如外边的华美服饰一样,蔡晋暗自称奇。 第一百六十章 来迟一步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他平静了一下心态,就伸手向那女王王冠上漂亮的翡翠凤凰摸去。那看清楚了,难漂亮凤凰是插在头发上的,并不是王冠的一部分,所以他只要轻轻拽下那翡翠凤凰就行了,不用动王冠,他怕王冠里有暗器激发机关。 他摸住了翡翠凤凰,滑滑的,他抓住一使劲,正向拔下来,忽然一阵清脆的女声诡异的“嘿嘿嘿嘿”笑声从女王那里发出来。蔡晋自己一个愣怔赶紧松手,这边李有财一听见嘿嘿响声,立刻将蔡晋拽了下来,我和宋天勤不敢怠慢,立刻挥舞腰刀和桃木剑,严阵以待。 蔡晋下来,见并没有什么邪门东西出来,那女王在发出一真嘿嘿冷笑之后,依然平静地微笑着,一如既往。 蔡晋问:“你们听见什么动静了吗。”蔡晋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李有财忙接过来说:“当然听到了,听的真真切切的。”我与宋天勤、巧莉也附和。这声音是真的了,可是却有没了动静,是怎么回事呢,又疑惑地问:“你们听见是从这女王身上发出的吗。”我们也点头。 “我看,已经确定这女王邪门,咱们别这么冒险了,拿家伙上吧,用棍子将那王冠起下来。”李有财说。 “不成,摔地上不就碎了吗,不就白干了。”蔡晋不同意。 “我看成,用棍子比较保险,我戳,你们三个在底下看准,掉下来赶紧接啊。”宋天勤说。 蔡晋想了想,也是个办法,最起码比刚才安全,大家都有裹尸袍,宽宽的在底下接着也不难。 我们商量已定,宋天勤去找了根拿手的棍子来,大家做好准备,宋天勤:“不就是个塑像吗,我看能出什么妖蛾子。”他利索地将棍子戳向女王头上的王冠,从耳朵上边,那里容易着力,一个使劲。 只听见脆亮的女人笑声“哈哈哈哈哈哈!”接着“喀拉拉”女王身体爆裂,从里边飞出个肥白的光身子女人来,一下子扑到宋天勤身上,双臂紧紧勒住宋天勤的脖子。 底下我们大惊,赶紧刀剑齐上,将那人鱼斩死,将呼吸困难的宋天勤救出来。 这下大家倒不紧张了,妈的,又是个人鱼埋伏在里边,这东西虽狠,但到底能治了,不过,如果是两个人倒斗,估计就得勒死,这东西已经勒住了一个人,另一个人肯定得费一番周折才能将那人鱼杀死拨开,幸亏我们是五个人,所以救援非常及时。 大家看这些疑惑和机关全破了,心里也有了底,但是这些宝贝虽好,却带不走,只好以后有机会想办法来取了,这些实在太大,这么设计或许就是考虑防着这些小贼来盗,如果是大批部队,象西汉末年的赤眉军,象黄巢的军队那样盗墓,再怎么厉害也不行,人家有的是人,死上百十个又能怎么着啊。 我们折腾一番,坐在墙角里补充水分和食物,趁机休息。 “我也看着奇怪,这苗王僵尸怎么可能不在棺椁中呢,我们还得往后摸,估计快找到了。大家继续小心点,你们看这苗王墓真他妈的邪性,什么东西都有。”蔡晋对我们说。 “我也感觉快到了,这已经是灵前祭祀的东西了,后边按理该是棺床了,我们再往后摸摸,我猜棺椁周围还会埋伏很多暗器,大家小心点,还是那句话,都别看着一个人有难不伸手,要出死力去救,大家合力才能掀了苗王的棺材。”李有财也感慨地说。 我和宋天勤、巧莉三人只是听喝的份,宋天勤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自然不敢乱来。 时间太长了,我们都很疲乏,就商量一阵子,留一个人望风,剩下的休息半时辰,然后半时辰一换,休息是最重要的,精力不集中,那只有送命的份。 我们依偎成一团,各自将武器放在最容易拿到的地方,轮番休息,一会儿,呼噜声就此起彼伏,与狼藉一片的内宫祭祀灵台一起沉睡。 五只保命灯笼倒也燃烧地神色安详,显得生命力颇为旺盛,另一边三只肥硕白皙的如光身子女人样的人鱼尸体趴在地上,身边流淌着一汪一汪的白色液体。 那精美绝伦的女王宝座上,散落了大批女王塑像的碎片,塑像里边好像是陶的,外边刷着厚厚的油漆等东西,看着还有保护层,总之制作很是精美,最妙的是色彩搭配之细腻之逼真,比真人的皮肤鲜亮白皙,但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绝对与真人色调一样,很难辨别真假,这苗王墓真是穷尽了古苗国能工巧匠的智慧与中原大汉里的能工巧匠的智慧。 两边墙壁上也是满满的壁画,全是汉武帝刘彻与苗王蓝凤短暂而幸福的幽会生活,原因当然没法推测,估计是很多的,因为两人都不是普通人,都身系两个国家千万人的命运,但是有缘分能这样亲近地生活这么长时间,知足了,家国总是两分的,刘彻和蓝凤心里都明白,两个人不管统治什么国度,这点政治家的理智还是有的。 也许,真要是两人日日相处,天天恩爱,或许蓝凤会步卫子夫的后尘呢,总有容颜衰老的一天,对于天天美女如云生活中的皇帝来说,有什么理由让他穷尽一生去爱一个人呢,所以,分开真的是很明智的,因为分开,刘彻经常将美艳的卫子夫当作梦中的情人,苗王蓝凤,所以宠爱了卫子夫那么多年,又立为皇后,这些史料肯定是没法查到的,但是在这千年古墓中,通过美妙的壁画,将这些密码解开,让仍有更真切的解读。 壁画内容有幸福地游龙戏凤,有快乐的大队野猎,有小夫妻般地斗口之乐也有将要分别的忧伤。总之画面越往里延伸,故事就越是伤感。 离别对于浓情中的男女是最好的巩固良药,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刘彻和蓝凤分离的更长些,其间隔个几年,两人也会相会一段,总也要经历一番期待、欢乐、纵情、忧郁、分别、伤感、怀念的情感折磨。 终于有一天,蓝凤三十岁那年,遽然辞世,当苗国派遣的使者将信息传递到皇皇帝都的时候,沉浸在边关一次次大胜中的刘彻却一下子从兴奋云端掉到伤痛的泥淖,有一个月不愿意上朝理政,后来还是大将军卫青理解他,向他私下建议派遣大批工匠南下,帮助苗国建造了这富丽堂皇而有机关重重的苗王墓,刘彻已经失去理智,他不顾一切地要求卫青将墓葬规模拔高,高于其他王侯之墓,甚至按帝王的规模建造,并从宫中带去大批珍宝,拨划五万两黄金与苗国小朝廷一起建造地宫。 这时候,卫青的夫人,正是苗王蓝凤的贴身侍女绿萼,为了让刘彻放心,也一解绿萼思念故土之苦,卫青奏请让绿萼亲自去苗王陵墓工地协助建造。 可以说,这是一座耗费苗汉两家能工巧匠智慧的结晶。如今,我们谁也不会想到,千年之后,这里会迎来四个业余的土夫子,而且所有这些对付大敌的暗器和邪灵之物竟被破解,并让我们终于前进到内宫深处。 约莫过了十个时辰,我们都觉得休息得很好,精神饱满,起来打了几下拳脚,像是对着苗王示威。 “好了,休息好了就向里边进发,都小心在意,不可任意乱动。”蔡晋照例要训教两句,虽然只有我们,但是,一个好的纪律在这里显得很重要,要不大家都说中国人是一人是条龙两人是条虫吗,还好,我们这几个居心不良的土夫子做得不错,当然这有几十年的师徒及搭伙计的情谊在这里呢。 蔡晋在前边带头,李有财随后,我尾随殿后,我们各自挑了保命灯笼,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前边依旧黑咕隆咚,幽深不知深处,五只灯笼在女兵方阵那边本来还能照出一丈见方的距离,如今只能照三尺见方了,幽幽地如鬼火般在地宫里招摇。 “哈哈,看见棺床了!”我一声欢叫,大家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看,五只灯笼齐照,只见一个庞大的汉白玉石台,令我们沮丧的是,并没有棺材在其上边,可确实是一个大型棺材的棺床。 我们齐齐纳闷,惊讶的不知所以,难道找到这里就是这么个结果吗!沉默,压抑的沉默。 李有财往前挪了挪,看见棺床中间“金井”中间一个黑洞,直往下通去,漆黑漆黑的啥也看不见。 “完了,有人占先了!”李有财脸色灰白,气息脆弱,心情坏到了极点。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金井 蔡晋也过来看了看盗洞,无奈地叹了口气,宋天勤和我已经忍不住骂起来,我们联想起来,当时进来的时候那个盗洞,肯定是那个家伙干的。 但是骂是没用的,唯一的办法是找到棺材,搜索点剩下的东西,回头再找找那土夫子没找到的宝贝,也不算白来一趟吧。 我们互相安慰一会,各自调整调整情绪。 “妈的,这个家伙竟然从这里钻进来,省去多少力量和危险啊,和他相比咱们真是太笨了!”宋天勤骂道。 “是啊,怎么没想到这‘金井’啊!”我也附和说。 “能发现这‘金井’,我还领你们从那里进啊,废话,肯定这个家伙知道的更多,让他占先了,再说,薛大麻子得了那猴皮地图怎么没亲自来啊,估计他也知道信息不明确,难以查明,我早就说过,来就是碰运气,因为这斗在上边我就没看明白。”李有财振振有辞。 “好了好了,都别嚷了,你们,这里绝对不是放棺材的地方,想想看,如果真把那大棺材放这里,那棺材呢,最起码也得留点烂木头片子在上边吧。”蔡晋忽然发现这个问题,无疑那土夫子确实是从这里钻进来的,但是,这里应该没有存放棺床。 “我想起来了,这个地方应该是外棺室,里边还有,都别急,就算被占先,总还得留点明器吧,留盏破灯就比咱们赶一年僵尸值钱。”我若有所思地说,大家想想,也对啊,这千年的墓,谁能保证不被盗啊,再说咱们就顺了人家挖的道来的呢。这么想想,大家心里平和了些。 《窜天猴笔记》记载,中国各代斗的形制虽然各异,但都有基本的伦理,就是天、地、人一体的理念,所谓的风水宝地,就是比较容易得到天上日月精华地上风土灵气,所以,一个人如果能沟通天地,并充分吸取其中精华,自然产生超能,当然我们不说是超能,是说可以享受人家福禄,可以使自己的子孙有贵人之命,甚至封侯拜相更甚可以称王得帝。 所以,人死,是需要敬畏的,要像对待生人一样对待死人,这也是历代厚葬的理论基础,严重的时候甚至实行残酷的殉葬,在明朝时候还有几个皇帝实行殉葬制度,知道明英宗死的时候立下遗嘱,禁止殉葬,以后才去除了这个陋习。 金井是放在棺床的中间,这是整个墓穴中极少的直接接触土地的地方,直向下通,人们对土地是敬畏的,从古到今中国人都在为土地奔命。重大节庆,帝王们要祭祀皇天后土,土地就代表疆域,土地就代表对生活其上臣民的征服,而这种征服是上天所赐予,神圣不可侵犯的。 春秋战国时候晋文公重耳在当初逃难的时候路过一片田地,重耳与随行的贵族门饥饿难耐,就想路边田地里的老农乞求一点吃的。老农看着这群落魄而不知稼穑之苦的贵族,什么也没说,弯腰从地上捧了一捧土上来,交给重耳。重耳大怒,正欲发作,一个大臣忽然起来,朝重耳跪下,说这是上天赐予你的土地啊,说明我们可以东山再起的。重耳一听,赶紧捧了土叩谢上苍。 这段故事就说明了从遥远的古代文明中,就有深刻地对土的敬畏,对土地的掌握决定了对权利的掌握,因此风起云涌的历次农民起义均以土地为号召,可见土地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而金井为土通向大地,这个制度历来这样,因为棺床必须放在风水宝地的最佳位置上,所谓的外棺估计是当时勘察此地的官员认为这个风水宝地有两个最佳穴位,所以建造两只棺床来承接土地灵气。 人是从自然而来,自然要回归自然,而自然的基本元素就是天地人,所以必须要使自己达到上通天下通地的超级境界才好。 历朝帝王都对此格外重视,每在动工兴建陵墓的时候,第一掀土,都要郑重地保存起来,在地宫兴建好,放到棺床里的金井中。据说明朝那奢侈糜烂的万历皇帝也是这样,虽然国家在他的治理下已经日落西山,他却非常重视自己的地下宫殿的营建。亲自到定陵巡视为他建造的地下玄宫,他到地下玄宫棺床上看后,将自己带的一些非常珍贵的珠玉埋入土中,后来,又专门派大臣往里边埋了很多珍奇的宝贝,可见,在古代对于金井的重视程度。 大家围了这外棺床转了几圈,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更坚定了棺椁仍在里边的想法,里边还是幽深看不清,肯定还有内宫来存放倌椁才对,这里就是用来作为灵前祭奠用的。 说到这里,大家恢复了点信心,继续往里探察,顺着壁画覆盖的宫墙,我们依然按原来的秩序,往里行进。 约莫走了三丈长,忽然一扇不大的石门隐隐显露出来,我们同时停住了脚步,只觉得呼吸急促,无疑,这个打开了的内宫就是储存了所有苗王珍宝的地宫了,包括棺椁,包括其他珍宝用品,大家无法想象到底里边是什么,但是,临到尽头的震撼让我们停住了脚步。 那种极度焦躁极度兴奋极度磨难之后面对终点的复杂感觉充溢了我们的身心,虽然,我们都知道,大门洞开的内宫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前那土夫子确乎已经进了地宫最深处,确乎已经探察到苗王棺椁真的所在,但是我们已经有心理准备,自己是来分一杯残羹的,而且认为,这也是值得的,因为这千年积淀下的文化遗存,稍微有一点痕迹在自己手里,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整个苗王地宫与我们同时沉浸在复杂的另一种对峙中,这种对峙不同已往,苗王地宫已经失去了诡异的微笑失去了高昂的自信,只有大门洞开的尴尬和难堪,而我们,有了突破的快感,成功在前的渴望和大发横财的兴奋与憧憬。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我们才从依偎在一起的呆愣中恢复常态,对面那扇大门只是隐约可见,显得缥缈虚幻,门内依旧漆黑一团,深不可测,看不见任何东西,虽然大门洞开,但是里边的场景仍是无法预见,我们做梦也没想到,来到这最后一道关口,竟然这样轻易,连自来石都不用打开。 蔡晋定定心神,依旧不敢贸然向前,他回过头来和我们商量,“既然此门打开,那土夫子肯定是进去了,门前暗器估计已经让他给激发了,咱们倒可以轻松进到里边,你们觉得呢。”李有财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 “进吧,已经到这里了,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了。”宋天勤又恢复了原来的急躁的性情,我依旧不多说话,只认真地听我们讨论。 “不管怎样里边是不是还有暗器,或者这是不是最后一道门,很难预料,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进去,还按以前的办法,我打头,财爷掩护,小昭断后。”蔡晋咬下牙,定下决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个女陶俑 又匆匆收拾了一番装备,我们依次提了灯笼进发,前边那石门像一只阴毒的大口,等着吞噬五个土夫子。我们狠狠心,硬着头皮往里走。 不大会,蔡晋走到大门前,这门却不是壁画遮蔽的,阔大平整的石板做成,里边的自来石扔在地上,门里依旧漆黑,看不远,只好慢慢往里摸。 “停!”蔡晋大叫,自己先退回来,大家没看清楚,忙问是怎么回事,蔡晋指着门里说:“里边一具骷髅,趴在地上。” “是先来的那土夫子吧,我想该是,这家伙给暗器杀死了!那就是说里边的东西他没动!”宋天勤有些莫名的兴奋。 “虽然这样对我们有利,但是他一进门就死在那里,可以想象那暗器的威力,难道你们想碰碰么,一定小心,我们商量好再进。”蔡晋沉声说。 大家想想,很有道理,这里实在是太过凶险了,贸然进去绝对讨不了好处去。 “还是进吧,不进怎么知道暗器在哪里,我们只小心做好准备就是了。”李有财说,大家实在没法想象到底那暗器怎么设置,蔡晋点点头,重有进去。 大门里的暗槽是不敢动,大门上的所有东西也不敢动,只怕哪里不小心激发机关。 蔡晋看准那些普通的石板,踏上去,我们依次进来,里边比外边要黑更多,五只灯笼像飘忽不定的星星,实在是亮度有限。 蔡晋提了灯笼,来到那骷髅面前,那骷髅身形扭曲,显然生前做过强烈地挣扎,我们都是心头凛然,再怎么说,这骷髅就是自己的同类啊,都是怀着同样目的的,李有财过来一看,小声说:“这骷髅也就一百来年,估计是我派哪位前辈,哎,没想到在这里给苗王老粽子陪葬了。” 蔡晋一想也对,根据那竖井,在看这骷髅散落的家伙,全是阴阳圈的常用的,只是现在的工具比他那精良许多,但到底是老前辈,能进到这里已经不容易了。 “我猜薛大麻子那地图就是老前辈留下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留下来的这么不详细,而他自己却知道的更多。”我猜测,既然是前辈,也不管是不是盗门的,肯定要尊敬的,对于鬼神,是一定要敬起来的。 蔡晋点点头,若有所思,定定地看着这骷髅。李有财却多了个心眼,看刺杀这骷髅的暗器是从那里激发的,他仔细地看了看这骷髅,发现有三把飞刀刺入他的身体,留在体内,这家伙竟然不穿盔甲,难怪抵挡力这么差,其实如果我们这趟不穿这精钢打造的盔甲,早就和这骷髅一样的命运了,想到这里,心里庆幸不已。 我起身看,只见大门上边果然有飞刀机关留下的痕迹,和第一道门的一样,其实并不多么高明,这种暗器在这古墓里算是最简单的了,没想到他竟然禁不住这样一击,哎,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所在,就敢这样大意地窜进来,若是从大门进,连一道门估计也进不来。 “地图、地图!”宋天勤轻声地交唤,一下子唤醒了思索中的蔡晋,他赶紧往宋天勤指的地方看,正是这老骷髅身上散落的,一张厚厚的纸,纸上隐约看着画的是地图,蔡晋心里狂喜,估计这地图是最详细的地宫地图,比那猴皮地图好过百倍。 蔡晋摆了摆手,示意宋天勤不要轻举妄动,万一这里就是暗器激发的机关呢,得做好准备,防备万一。 宋天勤会意,他知道其中的厉害,绝对不敢乱动的,蔡晋拾了根棍子,将那厚纸地图往外一扒拉,倒没什么动静,估计就是老骷髅留下的东西了,没什么特殊的,胆子大了不少,就过去用手捡了起来,来不及细看,这地方没心思研究,就握起来放到腰里。 这边李有财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们一商量,还是按原来的办法,顺着大墙走,安全的多,也不会迷失。 蔡晋领着众人往里,顺着墙根,看大墙上依然是精美鲜艳的壁画,这里的壁画与原来的又有不同,全是苗王治理国家的图像,有带领女兵打猎的场景,有在宫廷内举行朝会的场景,也有会见外国使者的场景,里边的国王显得端庄大方,里边还有一张女王下乡,与臣民一起共同庆祝丰收的场面,这些场面也说明,这里的确就是地下玄宫里的最后了,大家一路小心翼翼往前走。 “停!”不大会,蔡晋又低声叫停,大家一愣,往前看,只见一个侍女打扮的陶俑,手里提着只宫灯,静静地立在那里。 “不就是个陶俑吗,也值得大惊小怪!”宋天勤在后边禁不住轻佻地扑哧一笑,蔡晋可不乐意了,训道:“你来带头,不知道厉害!” 宋天勤听训,心里也有点惭愧,就不作声了。 大家继续往里走,只见这边是三个侍女陶俑,侍女陶俑也做得非常逼真传神,像三个年龄小的女孩子,调皮可爱,宫灯里也有油,里边的灯芯有燃过的痕迹。 蔡晋见没异常动静,就带着大家往里走,宋天勤却没跟队,漫不经心地落在我后边,这一阵子的平静让他放松了警惕。 他看着侍女陶俑有趣,先用棍子敲着玩,走到第三个陶俑身边的时候,他用手摸了一把陶俑的脸。 只听一声轻响,一只黑色的细长小虫冲破宫灯笼的束缚,急速向宋天勤的手臂射去,宋天勤脑子里轰一声,立马一片空白,怕啥来啥,原本想着没什么东西了,没想到多摸一下子就是不行,宋天勤顾不上惭愧,惨叫一声,一手攥紧手臂,惶急中害怕那虫子会冲上去。 那黑虫子在宋天勤臂膀里来回蠕动,麻痒难挨,脸上豆大的汗珠子啪啪往下掉。 我们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心想真该这么难为难为他,这一路来,他惹祸最多,但看到宋天勤惶急的模样,都赶紧跑过来,蔡晋拿了他的手臂看了看,和以前中的黑蛇蛊毒相似,当然肯定不是一样的,上次发凉,这次只是麻痒。 蔡晋拿了小刀,在宋天勤胳膊上割了个小口,将断肠草敷上,运气让药力下行,将毒虫逼迫到手掌再到手指头,这次逼迫到大拇指,蔡晋毫不犹豫地用腰刀一把将宋天勤的大拇指削掉。 宋天勤又是痛叫一声,疼的直跳,但这次的确是自己不对,自找的,也没办法怪别人,只好自己承受。 蔡晋快速地给他包扎好,然后给他说,你好自为之吧,难道我是要害你的吗,混账东西。 宋天勤一声都不吭,实在是没话说。 第一百六十三章 致命飞刀 我想了想,这次宋天勤中的估计是黑蚯蚓蛊,毒性不算小,亏得断肠草在手,想想这趟出来若没有这断肠草,还真是没办法,也算因祸得福了。 再往前,隐隐有水流的声音,隐约中看见前边好像是座石桥,桥不大,用青石打造,很是景致,底下是黑黑的水,水不是死水,是流动的,我们不禁暗暗称奇,这么修建地宫的确实少见,人家都是怕水会进墓,这下好,还引了水进来,不过这水估计是山中的溪水水流不大,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想到这水会留进苗王墓的。况且知道也没法顺了水进来啊,谁有那么大个本事呢,这水流又小,除非鱼虾。 再往前走,渐渐看的多一些,是三座小石桥,石桥上栏杆头都是雕刻了凤凰,估计是要符合女王的图腾吧,桥面依旧是百鸟朝凤内容,浮雕景致逼真,栩栩如生,这一路来,我们倒大饱眼福,见识了平时极少见到的艺术珍品,虽然我们不懂什么艺术,但是对好东西还是有感觉的,所谓的美,是不分对象的,美就是美,不懂的所谓艺术美的人照样能感受属于自己的那份愉悦。 我看着石桥,愣了塄,郑重地吩咐大家,绝对不能乱动,谁知道这石桥会没机关呢,而且,上桥之后赶快往前走,不得停留,谁知道这桥是不是陷阱呢。这次大家只有点头的份,宋天勤算个伤员,大家都需要照顾他,所以不让他干任何事,只挑了自己那保命灯笼跟着大家。 “我先上去,过去没事的话你们再进!”蔡晋低声吩咐。大家点点头,知道这先上去的就是探险啊,心里都是充满了感激的。 蔡晋挑了保命灯笼,右手将桃木剑拿出来,心想万一有什么东西出来,估计也是邪性物件,用桃木剑对付它是最好的办法。 蔡晋先戳了戳风头,看没什么动静就走上来,因为这凤头一般就是暗器设计时候最容易注意的,大家一见,都喜欢摸一摸,只要你摸就有可能中暗器,所以预先破坏激发它倒好。蔡晋见没什么动静,安稳了些,不就是个石头桥吗,既然在这里呆了千年了,怎么可能我一上去就塌掉呢。 蔡晋就走上来,桥是漂亮的拱桥,长度也就丈把长,走上去使劲踩了踩,蔡晋感觉稳当的很,心里轻松了些,就大步往前走,走到桥尽头,依然没什么动静,蔡晋想,估计这地方没设计暗器,自己实在是想的太多了,我们再思虑周密也不会哪里都设计上暗器啊。 蔡晋过了桥,感觉心情放松,就愉快地向后边招手,大家一看,没事,都窜过来,我还是断后,过来的最晚,过了桥,我高兴地跺下脚,忽然感觉脚底下一软,“啪啦”一声清脆地响声,我忽然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大拇指传过来。 我们一听“啪啦”声响,就知道不好,我们早已风声鹤唳,一点以外响动就会想到会有暗器,或者蛊虫。 我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我们赶紧过来,只见我用手扳着脚,呻吟着。 蔡晋拨开我,问是不是脚伤了,我点了点头,一点皮肉小恙,用了止痛药和祖传秘制药,应该没什么大碍。 蔡晋就动手为我敷药,不大会,我在止痛药的作用下,感觉麻痒一些,强烈的刺痛感消失。 我站起来,恨恨地大骂,这苗王女婆娘真是歹毒,这砖头里也给设计上暗器,刺伤我脚趾的正是那砖头上的一只小刀片。 大家看了也纷纷咋舌,这些奇妙的设计实在已经超过我们的想象,这趟来亏的是我们几个人一起行动,一人单独行动肯定会步那老骷髅的后尘。大家为此又庆幸不已,并感觉团结和纪律是多么重要。 地宫又有了短暂的平静时刻,偌大的地下玄宫在经历修建以来最大的挑战,当然它只能用千年死寂与黑暗来迎接 虽是内宫,却也阔大非常,我们如孤魂野鬼,挑了灯笼聚集成四个小光点,幽幽闪烁不停。 “这可麻烦了,这里的地板也有机关,怎么办?”宋天勤有点沮丧地问。 “拿几根木棒前边探路,你们看清了吗,我发现这地上的飞刀是这么做的,只往上弹出刀片长度,是攻击的脚部,我们先拿棍棒探路,要是有机关,那当然激发,也伤不到咱们,只是走起来要小心了,碰着这刀片也会给刺伤。”李有财想了个主意。 “遍地飞刀,够狠毒,只怕我们进去,万一有个不如意,想出来,逃窜,可就不容易了,妈的,这苗王老粽子就在面前,竟然设计下这样毒辣的陷阱,我们这次进去,可比前边几个大殿都要凶险的很啊。”我心里其实已经抖索的厉害,老是想退出去,但是,已经到这种地步,退出去,自己也会后悔一辈子。 《窜天猴笔记》记载,古时南方人打仗,最喜使用竹签大阵,即是将敌人引诱进包围圈,在包围圈内插上尖利的竹签,人马进入,立刻被刺痛,自然混乱一团,毫无战斗力可言。这种竹签大阵不仅可以以杀伤敌人为目的,而且可以建立阻挡阵地,就像今天的地雷,北方人重实战,南方人重诡道,各有所长。 面对这种大阵,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厚土掩埋,将竹签埋入土里,当然不用全埋,埋出一条路来就可以了,一般使用布袋装土,驱使士兵接力投入。 我们面前的这飞刀大阵,就是这样,更绝的是,使用了暗器激发,看上去平平的没什么异常,踩上去很可能就从脚底窜出来一枚飞刀,其设计之毒辣,目标之明确,真是太周密了。 但是这古墓中的飞刀大阵,无从掩埋,你只能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中钻过去,可谓过刀山啊。 我已经在心里默默比较是不是值得,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而且是进易出难,都要小心地慢步走出,万一有什么风险呢。 “走吧,到了这一步,刀山也得闯了!”宋天勤一身是伤,此时表现倒是勇敢非常。 蔡晋瞪了他一眼,没奈何,只能闯了。 我们又重回大殿,各找了根可手的棍棒,过来,这次是李有财打头,李有财在每个地板石片上都用力戳,果然戳出不少飞刀来,不过不算密集,走进去还是很容易的,怕就怕惶急中脱身就难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骷髅马 我们小心翼翼地避着飞刀阵往前走,地下飞刀像是一个个凶狠的卫兵,瞪着犀利的眼睛,只要沾边就要狠咬一口的架势。 “怪物!”李有财忽然大叫,大家一愣,赶紧停住脚步,只见李有财的灯笼影里隐约一个站立着的大骷髅,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两只眼睛经灯笼的光亮一照,闪出阴冷的光芒。 “马!”蔡晋在后边,虽然看的模糊,却已猜出这具骷髅。 “是啊,我看着也像是马,只是这骷髅可是邪门的紧,怎么眼睛还会发光呢。”我附和说。 其实大家都看到了,只是心里盼望着千万别有什么邪性出来,说出来徒增烦恼,在这里拼搏更不同前边,没有辗转腾挪的方就。 “怎么不倒啊,这骷髅架子这么大!”李有财疑惑地嘟囔。 “应该是死后想办法立在这里的,可能用了支撑的东西,这也说明了为什么那眼却是亮晶晶的,肯定是只假眼啊,却是个宝贝,回头取了苗王棺材里的宝贝再来取它吧。这可能是苗王当年的战马,殉葬的。”蔡晋分析着,面对这帝王级的大斗,怎么能被一颗宝珠就迷惑了眼睛呢。 过了殉葬战马大骷髅,前边没了飞刀阵,回头看看,这个飞刀阵排列着实严密,有一丈长度,谁也不可能跳过去这段,大家进去再碰上重大凶险想逃出飞刀阵可就难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惶惶然。 继续硬着头皮往里走吧,眼前出现一排石柱,每个石头柱子上都雕刻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内容差不多,但是姿态各异,决不雷同,有的凤凰枝头高歌有的神色庄严,俯视百鸟。有的妩媚娇艳有的英姿勃发,不一而足。 一路来见的好东西太多了,这百鸟朝凤的柱子虽然也引起大家一阵叹息,但也没超出大家的想象,这女王墓真比一般的帝王墓更加富丽堂皇珍宝林立,只是太大,难以取走,大家只有叹息的份。 往里行进,这排柱子后边又是一个封闭的内宫室了,又是一道石门挡道,这间宫室比以前不同,外边墙壁全是汉白玉做成,典雅大方,不在是壁画遮蔽,而是赤面在外,浮雕精美,这也说明,这应该就是存放女王棺椁的最后墓室了 越到后来越是惊奇,全都超乎想象的玄奇壮观,大家心情慢慢变好,毕竟成功就在眼前。 地宫墓室浑然一体,整个内宫大殿与外面相似,也是凸字结构,这个内宫墓室就应该是整个墓葬的核心所在,墓室前面浮雕石墙与汉白玉大门浑然一体,各自从中间分开,两只凤凰在大门中间山顶上翘首而立,山腰处祥云缭绕,一片吉祥明快图景,山间林木茂密,枝头群居着各中鸟儿,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神采飞扬,画面充满了喜悦气氛,当然这些东西与墓葬与死这些元素格格不入,但是,所谓的生死轮回,所谓的升天,所谓的视死如视生,都是将死者寄望于上天寄望于轮回,所以在这阴森恐怖的地宫中必须描绘出升天的喜庆图腾来。 李有财仔细得查看四周,不像有暗器设置的样子,一切平静,也许到了最后没有暗器设置了呢,也说不定。宋天勤看内宫墓室这样完好,大悦,那土夫子到底没进到里边来,真是太好了,爷爷们可以一捞为快了! 同样是“自来石”结构,只是门缝更严密了些,但是伸进拐打钥匙还是没问题的。坐下来想想,真为这苗王及我们智慧的属下感觉悲哀,我们自以为设计了“自来石”这种严密的装置,可以完美地完成封闭地宫,没想到百密一疏,用这么简单的拐打钥匙就可以破解,其实这种所谓的拐打钥匙也是当年为帝王修筑墓葬的工匠所设计流传的,因为很多帝王都是生前就秘密或者干脆公开修建大型墓穴了,以备日后升天的时候使用,修筑好而帝王没死,那就必须先封闭起来,等以后使用的时候再启开,还有的是为后妃入葬使用,因为很多帝王陵墓是帝后合葬或者还有几个高级妃子可以入葬,那就有个先死后死的问题,也需要封闭后开启的问题。当然若象朱元璋这厮干脆将心爱的女人们统统杀了殉葬,又另当别论了。 其实这种自来石的设计看似高明,缺陷也大,要是像李有财我们碰见的圆石头顶住,比排除这个要难度大的多,当然,也有办法破解。 这边还是蔡晋亲自主持,拿了拐打钥匙捅开墓室大门前的“自来石”,李有财和我赶紧用力,分别从左右推动墓室大门,只听“吱呀呀”恐怖的怪叫之后,墓室大门将一洞的黑暗和神秘留给四个土夫子,这边我们早已跑开,躲在一个稍微平静些的角落里,一般这种封闭千年的墓室洞开,就会冲击出大股大股的闷气,内外气流充分融合。 墓室比前边大殿要小很多,有半个时辰光景就内外气流融会了,安静地躺在那里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口等着我们。 蔡晋和李有财起来观察了一会,见没动静了,强烈抑制住内心的狂喜,真的就要看到苗王玉棺的真面目了,起开这道门,就可以登堂入室升棺发财了。 我们都是又紧张又兴奋,李有财起来到大门边,往里探着看了看,只见里边黑漆漆的,但是有六只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光点,其他什么都没有,光点不大,只能照着支撑光点的一个青铜架子。 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是感觉像六只小眼睛,冷森森地向外发射着诡异之光。 我们不敢乱动,只好再等等,有一点疑虑就需要充分商量好才能进去,虽然里边太多的不可预测,但是也要尽量做好预防和准备吧。 我们又依偎一起,窃窃私语,这点小小的声音在地宫中轻微回旋,让人恍若进入阴间环境,充满了诡异气息。 墓室以一种超然的冷静张口等待着,等待着…… 第一百六十五章 童男童女 千年的智慧千年的心计千年的等待,终于到了最后的决战,这种等待真实旷世悲哀,苗王的部署们和大汉的能工巧匠们合力建造的这个庞然大物,设计了密集的机关,为什么呢,不就为等待着后世的破坏者的踏足。这种悖论不是我们想不到,是确实想到了,但是还是要做,人们对生死太过在意反而最后却得到更多的痛苦,这种悲哀一直延续下来。 据说春秋战国时期的鲁国就有大将专门以倒斗为自己的军队补充财力,后世又有赤眉军疯狂倒斗,黄巢军也倒斗,这些都是载入史册的公开倒斗,那流传千古的老行业更是多了去了,而且技艺越来越精,派系越来越多,这就造成一个奇怪的现象,帝王将相富家大户生前聚敛大批财宝,就疯狂地营造死后的归宿,造好自己没升天反就宜了这些土夫子们,更悲哀的是我们明知道会有人来倒,只好穷极智慧去设计各种奇妙的机关和暗器,来对付入斗的土夫子,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难道没听说过吗。 等大家充分讨论后,一个个信心满满,充满发财的激奋,蔡晋大手一挥,大家出发,还是按以前的秩序,李有财打头,蔡晋掩护,我断后,宋天勤有伤在身,和巧莉夹在中间,跟着多长只眼睛,即使提醒着点也就可以了。 墓室不算太高,也就两米多,就像殿中之殿,只是像个大屋子而已,李有财没敢贸然进去,先拿了长棍四处乱戳乱打,还好,没暗器激发,平静得很,平静的让大家心里空落落的,反而增加了恐慌感觉。 按规矩,李有财先进去,我们在外边等着,李有财小心翼翼地踏进墓室,说不紧张绝对是假的,但是他竭力地镇静着自己的情绪,敏锐地观察周围的异动,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里边依然是漆黑,灯笼只能照亮四五尺距离,其他就昏暗难辨了。 他冲后边一摆手,大家依序进入,立刻感觉一种超级沉闷的威压,黑,沉重的黑,光线所及也是昏暗的,为了节省油料,大家都不敢多用油,灯笼里的光线依旧暗弱。 李有财继续往里行进,里边空间不算太大,但是却深,还没有看见棺床,两边是鲜艳的壁画,我们一进来,那些壁画吸收了些灯光,立刻显露出沉寂千年的魅力,壁画题材变了,全成了苗王蓝凤穿着彩纱衣裙,飘飞的动作,有点像敦煌飞天的感觉,不是一整幅,而分隔开的一幅幅单独的作品,场景不一,但都是云彩飞扬,或高山峻峰上,或直接逍遥在云端,奇怪的是,没有一幅女子形象,有些陪衬的人物也是些侍女,那些侍女打扮分外妖娆雅净,也如仙女般恬淡清雅。 往前,离大门有半丈多,只见一排雕刻精彩画面的木制架子,上边托起一只仙鹤,仙鹤引颈高歌,脚下蹬着雕刻的松树枝桠,真是组合完美,仙鹤头顶处顶着一颗闪烁着光芒的珠,就是刚才发蓝光的珠子,如今吸收了灯笼里的火光,颜色开始转变为黄红色,煞是好看,确实是稀世珍宝,李有财和蔡晋都压抑住心头的诱惑,不去摸,里边还有更多,回过头来再收了它。 我是最老实的,当然看蔡晋的行事,他心思沉稳,不喜欢躁动,宋天勤就不同,这小子急躁,不光急躁,还下作,比如摸女人的脸,这些下作动作也就宋天勤干的出来,这方面吃的亏很多了,白搭,时间一长,诱惑力一强,准又忘了。 宋天勤走在第三,那旁边的明珠真的是圆润珍奇,宋天勤其实并没有想独吞的意思,只是想把玩一下,他忍不住伸手就摸,他想使使劲干脆取了下来算了,反正过会得带走,打定主意,就微微一使劲,想看是不是可以直接取下来。只听见“哧”一声,底下仙鹤头部往上弹出来一个刀片,急速划进宋天勤的胳臂,再往里偏点就有动脉搏的危险,宋天勤赶紧抽回胳膊,已经晚了,一个大伤口龇牙咧嘴,痛苦不已,就算这样,他也忍住没敢喊痛,实在是太惭愧了,典型的自作自受。 后边我看着可笑,也不言声,还故意催促快走,宋天勤一边敷药一边包扎,狼狈不堪。蔡晋和李有财正紧张地往前走,不愿意理他,知道这小子也不会干什么好事,看他不言声,知道是理亏。 “到了!棺床!”李有财兴奋地有点变声,停住脚步,往后看着我们,宋天勤却兴奋不起来,疼痛让他勉强能跟在后边。 蔡晋和我也兴奋起来,摩拳檫掌,也停在当地,实在是太激动了,必须平衡一下气息,里边不只有珍宝,或者还有暗器,或者还有邪门杀人物事,总之,不能乱动。 我们静默了下来,与对面的棺床在黑暗中对峙,其间的意念流动跨越千年,我们对苗王的尊重暂时超越了升棺发财的渴求。 当然,我们各有想法,宋天勤的心思里估计全是做财主和妻妾成群的幻想,当然,在当下,他还是将眼盯着前边那神秘的棺床。 再往里边,依旧漆黑看不清楚,但是,庞大的棺床前边的物事已经隐约可见了,棺床和前边大殿里那个几乎一模一样,汉白玉的,不同的是,上边多了庞大的棺椁,隐约中可以看到,那棺椁外边是颜色鲜丽的漆画。 棺床前面有三尺远,是一条长长的宽大祭台,祭台也是汉白玉制作,干净、平整,上边照例放着些玉石瓜果等物,为难的是,取下来可不容易,除非把整个祭台抬走。 在往前,不是大油缸了,是两个挑着灯笼的童子,一边一个,乃童男童女打扮,各自神色安详地挑着灯笼,灯笼是的架构是青铜的,所以挂在那里千年也不动弹,不过有了刚才在前殿被侍女伤到的经验,这回,打死宋天勤也不敢再碰一下,更何况这两个童男女虽是可爱,毕竟是小孩,还没张开,神情纯真,不像外边那侍女的美艳。 第一百六十六章 毒气 不过那挑灯童子象嘲笑我们一样,带着千年的矜持,造型也逼真的很,那黑亮的头发与真人无二,虽然我们都知道是塑像,当然也是按一路走来的经验,但是,实在是太像个人了。 大家不免又赞叹一会,大体看清了棺床周围的情势,也没遇见特别重大的暗器设置,或许是为了怕惊动苗王的沉睡,不过这却就利了我们升棺发财,想到这里真是有点激动。 我们低声商量了一会,决定直接进发开棺,在中间不再停留,少生波折。我心里暗暗奇怪,为什么这一路来见到的宝贝都设计的这么庞大,真的是为防备我们这些人的吗,让我们就算进来也带不走多少东西,若真这样,可就惨了,九死一生才进来啊,真是那样,就说不上到底谁是胜利者了。 最担心的是那棺材里,就只有苗王那老粽子,其他一无所有,或者只是些身上带的东西,那也是大大失算。说不得只好回过头来破坏些大家伙上边的珠子什么的带出去,不要说发财,只能算个温饱,可是付出的代价却是太大了。 我没敢说出来,一是心里没底,再一个,我们这些信赖邪灵理念的人都怕一件是,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想得到什么却总也得不到,说不得,一说就完了,什么也实现不了,或者还会一语成谶呢。 我们下定决心,各自又正经地收拾了一下装备,准备利索去开棺了…… 沉默的棺床用沉积千年的冷静等待着这几位不速之客,或许苗王当时就想到了,终于有一天会与后人见面的,没想到,见面的却是这么几个居心不良的家伙,破坏宫室,骚扰自己的一方千年静土,可以想见,她会以什么样的面目来迎接着跨越千年的挑战呢。 我们也是步履沉重,宋天勤还有点瘸,支了根拐杖帮自己省些力气,虽然近在咫尺,我们谁都没有一下子扑上去的激情,难为了一群业余的土夫子们,我们有着过人的耐力。 李有财走在前边,越过了那个挑着灯笼的女童,蔡晋紧张地跟在后边,虽然不打头,但是要做好防卫,宋天勤依旧混在第三,没办法,怎么也得拖着他,我和巧莉断后。 宋天勤这个痞子虽然伤痕累累,仍不让人省心,大家沉重稳当的脚步被宋天勤那根棍子“嗒嗒”的声音破坏,因为有一点异常响动,大家就会惊恐不安。 宋天勤依然我行我素,大家也没心思理他,只好任他作为,反正有什么危险触发,也会是他第一个给击到。 正行进,宋天勤自己反而感觉不对劲了,只觉得那根棍子忽然一沉,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大家就听见“噗!噗!”两声闷响,赶紧停住脚步查看,必要时得及时撤退。 那两个安静地挑着灯笼的童子的灯罩忽然被击破,冲出来一股黄色气体,蔡晋一看不好,赶紧大叫:“快跑,毒气!” 我从后边早探察好路子,就赶紧领了大家跑到门外一个角落里,好在带了防毒面具和防毒的东西,只要毒气不是太浓,就不怕。 我们探头往里边看,只见两个灯笼里的气体一会就放完了,众人稍微放了下心,忽然,两个童子竟然活了! 这可是从没遇见过的情形,难道隔了千年还能诈尸吗,也太怪了吧,虽然我们不害怕诈尸,但这隔了千年也不腐烂的尸体竟然诈尸,况且又设置在这个位置,难可就凶险的很了。 大家齐齐将辟邪,将腰刀,所有物事准备好,只要那两个童子僵尸冲过来,立马撕成碎片。就算大家信心满满,依然不敢大意,各自严阵以待,毕竟这不是外边见过的新鲜僵尸,更何况我们都有毒气。 我们紧盯着这两个千年僵尸童子,只见我们并没有冲过来,二是手舞足蹈,众人正奇怪,只见我们扭曲地在地上打滚,肚皮越来越大,外边的皮肤已经给一阵折腾扯掉了,这才看清,我们两个身子现在已经被里边什么东西冲的暴涨起来,越鼓越大,只见那皮肤被撑的越来越薄,从白忽然变了颜色,越来越黄起来。 我忽然想到,这是童子毒气蛊,做这么个毒蛊可真是丧尽天良,也许不是女王本意,也许当时这两个童子已经死去,总之这是个可怕的毒气蛊,而且制作的时候太过残忍,很少有人见过,可以说几乎没有,只是在典籍中有模糊记载,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亲眼见到,蔡晋心里特别复杂,这真是太残忍的一幕。来的时候对苗王蓝凤所有的美好记忆开始变的模糊,却对自己来倒斗这件事充满了心理正面看法,该,就改倒她的斗,这女人其实很恶呢。 《窜天猴笔记》记载:在古老的苗家巫师种蛊中,还曾经出现过极端的例子,将能够产生毒气的毒虫,灌入人的僵尸内,再将僵尸七窍封闭,放在阴冷的地方养蛊,大约有个半年时间,内部的各种毒虫互相蚕食及消耗了僵尸的**后,却有出不去,那僵尸的皮肤此时变的僵硬而严密,慢慢这些虫子就化为毒气,封闭在僵尸中,凝集起来,这样这个僵尸就成了个毒气弹,在封闭环境中可以激活里边凝集的毒气蛊,就会爆裂,冲击出来伤人。 我小声地讲了来历,他们见过的僵尸太多了,不管大小僵尸男女僵尸,一律都敬着我们,因为它们毕竟是邪灵之物,不敬它们会走向极端害人,这么恶心地摧残僵尸,真是闻所未闻。我们都无法想象,万一是哪活着的童子闷死养蛊,那可是丧尽天良的举动,相比而言,大家更希望只是僵尸养蛊。 “噗噗……”一阵惨烈地怪叫之后,毒气蛊果然爆发,墓室里立刻被黄色的毒气弥漫,好在外边空间很大,气流往外冲击地厉害,所以这些毒气一团一团地向外冲击过来。 我们各自严密地将自己的防毒罩装备好,倒也伤不到我们。 我想,若是没带防毒面罩等物,这次可是死定了,防不盛防啊,什么暗器也只是在有限的范围中激发,这就不同了,没有空气,人能活么,况且这些气体扩散太快,不大会就弥漫全墓,往哪里跑啊,就刚才过来的那刀山,就不可能跑快。 我们庆幸的很,虽然遭遇了很多磨难,但致命的危险还都能克服,受点伤还算小事了,在这么个机关重重的地方,能活着就是好的了。 只见里边的毒气凝结成团,一团一团的扩散,然后被外边的空气吸出来,随着气流急速往外扩散,着实凶险。 那两个小僵尸童子趴在地上,肚皮爆裂,很是凄惨,我们见的僵尸多了,也没见过这样恶心这样惨烈的一幕,不过有了这个经验,齐齐对倒斗充满了正义感觉,仿佛自己成了杀魔除妖的正人君子,要替那些冤死的灵魂报仇。 第一百六十七章 石板 “哼,苗王你这个老女人,老粽子,老僵尸,财爷爷逮住你一定把你那老僵尸给撕了才罢休。”宋天勤有点气急地在骂,他虽然是个不省心的冒失鬼,但从来没对僵尸不敬过,这点祖传规矩遵守的很好。 不过,这次童子毒蛊无疑又是宋天勤给激发的,这赖不了别人,这个家伙这次倒斗真的是处处找麻烦,好几次大家都差点命丧这小子的失误中,这一点宋天勤心里也是明白的,确实也惭愧得很,也渴望能有自己表现的机会,在大家面前挽回些面子,毕竟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情谊很深厚,大家越能原谅他,他越不能原谅自己。 过了大约按个时辰,这股黄色的毒气才稀释掉,空气回复了原来那种淡淡的雾气弥漫状态,反正这古墓里的空气从来也没好过,能将毒气稀释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不妨碍大家的安全了。 大家又停了停,商量个透彻,这次决定将宋天勤那棍子拿走,跟在后边不准乱动,尤其到那棺床前启棺的时候,绝对不能乱动,否则,触发了机关,不只宋天勤自己像以前的那老粽子似的变成一堆骷髅陪葬,还会危及到大伙的生命。 这次宋天勤表现的心悦诚服并且巴心巴肺地发誓要稳当地行事,再不随意惹是生非。 其实这么发誓又有什么用呢,宋天勤只是快活快活嘴罢了,本性难移啊,谁能改变他的本性啊。大家心知肚明,当然,不管有用没用,都是要逼他表这个态的。 蔡晋见一切平静下来,那墓室仍以先前的冷静等待着我们进去,冷冷地看着我们的作为,不知道是愤恨呢还嘲笑,总之,这是千年墓室第一次迎接来自人类的挑战。 一切显得诡异却有宁静,越是这种让人压抑的难受的宁静越像是隐藏着更大的风险,我们都步履沉重,重新向墓室内部前进。 穿过爆裂的童子僵尸,李有财一刻也不敢停,往里约有丈余就是庞大的棺床,棺床高有二尺,以汉白玉石料堆砌,平整精美,四周雕刻着浮雕,浮雕中游龙戏凤,云彩飞扬,很是精彩。 棺床上是庞大的彩色油漆棺椁,历经千年,依然鲜亮华美,最上面的椁板上,是一只彩色凤凰,凤凰端庄而矜持地立在高高的山峰上,四周云彩朵朵,彩雾缭绕,恍若仙境。 四周没有一丝痕迹,显示这庞大的椁盖该从那里启开,估计应该是使用的相互扣合的办法,木头的材质暂时看不出来,必须将这厚重的油彩去除才行。 李有财望着蔡晋,问:“怎么办!” “只能刮了,这么好的油彩画,给糟蹋了,可惜!”蔡晋沉吟一会,定定神说。 “看来得全刮了,我猜这椁盖和底下是扣合的,做工太精致了,我们硬撬是不可能撬开的。”李有财说。 “都听你的,你在这方面在行,我们只管干活。”蔡晋由衷地回答,他心里明白,自己面对这庞大的外椁的确束手无策,至于怎么启开,那更一无所知了。 李有财想了想,带着商量的口气和大家说:“这棺椁同样采取了彩漆封闭的办法,当然了,想启开它只能刮漆再说,没别的办法,还是得找个印,我看,先这么刮开一长条,找到椁盖再说,先看看什么材质。我现在看不象木头,不然千多年,这墓里还有水流,怎么可能不腐烂呢,或许是具石棺。另外这葬制大家都看见了,既有中原厚葬的风俗和建造的习惯,又有当年苗王国自己的风格,毒蛊,等等,最重要的,没有使用那些所谓的黄肠题凑的东西,但是这棺材里苗王会不会穿金缕玉衣,还很难说,但是宝贝是不会少的。” 大家听了只是频频点头,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期待,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所以一切都听李有财吩咐,倒是省劲。 李有财拿腰刀在椁板上画了条印,腰刀往里一划,刨开厚厚的油漆,底下出道白印,特别坚硬,李有财不敢硬碰,这腰刀可是宝贝,他小心地画好,然后吩咐宋天勤和我沿线刮出来巴掌宽一道长线,不大会,我刮到离椁顶有半尺高度的时候,就发现了一条分离的细印,李有财一见大喜,让大家都停下来看,分析怎么启开椁板。 看这刮开的一片,基本看出这个庞大棺椁的用料,精美细腻的优质汉白玉石料,很大,浑然一体,大家一想这么大一块石棺,个个心里感觉震撼,这得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做成这么庞大却有异常精细的活啊,蓝凤这老粽子果然是倾国倾城的挥霍啊。 实际上,这座宫殿的建造主要是大汉朝廷出资的,苗王国承担了很大人力和三分之一的资金,难怪建设地这样超越规格,而且葬制这样难以解释,这千古特例倒让这四个业余土夫子给碰上了,就算一件物器不拿走,也算见识了一下千年智慧,耗费无数人力财力与智慧,面对的敌人确实这么几个形象委琐的丑男人,如果苗王蓝凤生前能看到后世会出现这般境况,估计得立下遗嘱不得厚葬然后自己恶心而死了。 这外椁太大,椁板不是正长方的,是普通的一头宽一头窄的模式,厚度有半尺,这么沉重的东西,另外还有厚重的油漆覆盖,这些都增加了难度,比启开普通的椁板要难上百倍了。 李有财看着很是忧郁,老是叹气,蔡晋也知道其中的难度,只好安慰李有财。 “我看,还是一点一点地撬等撬出一尺多宽就快了。”蔡晋与李有财商量。 “哎,只能这样啊,也没更好的办法,要是木头的,倒省不少事。这大石板,太沉了。”李有财还是心里发虚,依靠我们的力量,确实太难了,足足得有两千斤重。 第一百六十八章 苗王棺 “好了,再难也得启开他,不然不白来了,怎么也得和苗王那老粽子打个照面才好啊。”宋天勤急急地说。 李有财只好将几根上好的精钢撬棍插好,两人使用一组撬棍,蔡晋喊着号子,开始启棺椁。 开始,棺椁动了动,实在太沉了,我们却脸红脖子粗了,蔡晋说不行,磨刀不误砍柴工,先刮开外边的油漆吧,这油漆不是普通油漆,与外边壁画相似,有好几层,里里外外都有保护措施,却也正好成了棺椁的一层良好的保护膜。 蔡晋吩咐先沿着椁盖的线,一路刮开。 这样我们各分一快,顺着这庞大的棺椁就忙碌起来了。李有财刮漆刮到棺椁最里边,无意间往里一望,大惊,里边隐约地有一只黑色大蛇盘旋的黑影,不过像是在神龛中有一只青铜柱子,供着它,也许是神像,但是那两只闪烁着特别邪性凶光的圆眼,让李有财心胆给震撼了。李有财大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右手拿着的撬棒正打在棺椁里边一个蜡烛架子上。 忽然,幽深沉闷的地宫最里边的墓室里传出一声凄厉地啸叫,竟是从那蜡烛架子上发出,估计是设计好的一种乐器,用这么恐怖的发声,是想召唤凶神迎战,还是想吓退外来的敌人,不得而知。 后边我们也赶了过来,看到李有财神色异常,已经感觉不对,齐齐拿灯笼往前探,也发现了那长长的黑蛇,同时大惊,世上最邪灵的动物就是蛇蟒一类的东西,没想到,在棺椁的后边竟然供奉着这么一尊凶神,由于墓室里的能见度很低,所以刚才大家都没有看清。 那声凄厉地长啸过后,那有六尺来长的黑蛇像是苏醒一样,盘旋着往下冲了过来,嘴里“嘶嘶”地吐纳积郁千年的毒气,向着我们就冲过来。 “黑蛇蛊,又一只黑蛇蛊!”蔡晋低沉着声音说,这条蛇蛊与刚来时候那只似乎不同,攻击性倒是不小,体长小了许多,想到这里,蔡晋把心安,竭力镇定,然后我们一边往后退一边寻找合适的机会出其不意斩杀蛇蛊。 不行了,那黑蛇蛊一边往前游走一边喷吐毒气,不给它咬死也不能给它毒死啊,蔡晋暗暗想,得想办法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后才有可能过去一举斩杀它。 这时候我们已经退到那两具僵尸童子后边了,那蛇蛊一见僵尸童子,忽然显得更加兴奋,缠上去啮咬起来,倒把我们放在了一边。 宋天勤见这般恶心的场景,一阵冲天的窝心,立刻呕吐不止,先字丧失了战斗力。 蔡晋一见不好,他也是强自忍耐,这样下去不就缴枪投降了吗,要知道外边有飞刀阵,跑不快的。 他忽然想了个主意,见那蛇蛊已经被那僵尸童子给吸引住了,他悄悄摸了一幅裹尸袍的布来,既避邪又能让它暂时性失明,然后就迅速地过去将它剁断,蔡晋暗暗想。 他拿了一根长棍子,将裹尸袍布挑过去一下子盖在蛇头出没的地方,二话不说,奔上前去对这蛇身就砍。 李有财和我也已赶了过来,齐齐用刀将蛇蛊砍了个稀烂,然后赶紧跳开,离的远远看。 那蛇蛊猛然遭此重撞,自然奄奄一息了,但是头部还牵引着部分脖颈部分摇头摆尾,蔡晋也顾不上恶心,带头将蛇头和那童子僵尸又一阵凶狠地乱砍,这才罢手。 看着一片狼藉的墓室,我们恶心不已,蔡晋将一幅裹尸袍布拿出来,擦拭腰刀上的污血,这些污血不仅含有剧毒,还是邪性之物体,擦完,将那布扔得老远。 往里边看看,神龛倒塌铜架破碎,蜡烛微弱的光线这次终于照到了墓室底部,再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了,平静下来,一切都平静下来,没想到临了升棺发财之时,还会遇到这么恶心的一幕。 苗王棺椁依然保持着千年的冷静,看着这一切,虽然今日它也不能幸免,被粗劣地刮开一道口子,显得难看极了,与苗王高贵美艳的身份太不相称。 我宁愿相信,这是苗王对我们的最后一次考验,可以放心地去开启宝藏的大门了。 我们静静地站了一个时辰,如今,时间对我们已经不那么重要,我们宁愿迟缓地去攫取自己的胜利果实了,经过了刚才一场最后的拼斗,我们都相信,苗王对我们的考验应该结束了。 这是一具庞大的巨石棺椁,刮开覆盖椁盖和椁槽的缝隙,再启椁盖应该轻松许多了。 李有财我们使劲,果然轻松很多,庞大的椁盖被我们撬起慢慢往西边挪,不大会,就挪出半尺距离,开始露出黑洞洞的椁内空间,开启的缝隙还不大,目前还看不见让我们魂牵梦绕的宝贝棺材。 继续努力,继续努力,我们穷尽气力,终于将庞大沉重的椁盖给移过大椁的中线,蔡晋兴奋地叫停,赶紧挑了灯笼往里边瞧。 这次看清了,同样一具白皙精致的石棺,很大,浑然一体看不见拼凑的痕迹,浮雕着精美的画面,依然像外椁一样的题材,处处显示着凤在墓中的地位,这里,她是主宰者。 李有财看大家看得发呆,赶紧提醒要先把椁板挪走才行,大家回过神来,继续这项艰苦的工作,一点一点,向西面挪去,过了好一会儿,椁盖给移动到足以可以掀翻的支点部位。 蔡晋一身低沉的号子过后,椁盖“砰”一声沉重的闷响,摔落在地。 “别慌,你们来看!”蔡晋指着这椁盖,我们好奇地挑着灯笼看这椁盖内壁,周围是刻画着游龙戏凤的图画,中间一行一行写满了篆字,这里蔡晋和李有财学问最高,两个人读的津津有味,宋天勤和我只有干瞪眼的份,要说一般的文字,也是认得的,这篆字,那是绝对不认识的。 后半截连篆字也不是了,估计是苗家文字了,两个人更是如看天书了。 “好了,墓志铭,奶奶的也没啥用。”蔡晋嘟囔着。 我们重又兴奋地站到棺床上,往里好奇地看着即将到手的宝藏,心里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惊心 这是一具宽三尺半,长有七尺的精美汉白玉棺材,使用这种棺材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腐烂,而且对棺内尸体具有防腐作用,当然,不是一般富贾豪绅可用的起的,就算王侯也极少能使用这样造价昂贵的棺材的,但这事到了蓝凤这里,就不能以平常心去看了,一则当时古苗国物产丰富,国民殷实,当然国库也充足的很,对外虽然臣服大汉,对内却是自己的一套行政体系,大汉朝廷也只是在新国王登基的时候行使一下分封仪式罢了。更何况这次厚葬得到刘彻明里私下里大批赏赐和人力物力支援呢。 很直接,这具棺材没有外椁用厚重的油漆包裹,当然,精美的浮雕还是覆盖了整个棺材外表。 我们几乎有点透不过气来,这么多天的煎熬,不就等这开棺的时刻吗,那天天萦绕在脑际的珍奇珠玉金银宝器,不就等此刻探囊取物吗。 面对这这么一具冷冰冰的棺材,我心里虽然也一样的兴奋,但是总也感觉隐藏在心底深处,一丝微微的不安,就死一生的结果,就是这具石棺吗。万一,我不敢想下去,不敢想。 李有财也在审视着这具棺材,他经历过很多,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宝贵的棺材,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的苗王葬制的意外,也被这些意外的珍奇震撼的久久说不出话来,也曾与这层层意外的精心设计构陷,搏杀的伤痕累累。如今,这道珍奇就像一场豪宴上最珍贵的肴馔。 “吃了它!”宋天勤已经难以抑制内心的激情,他受伤最重,当然也作孽最多,自找的,今儿,终于闯进这最后的一道珍奇,他很快地忘掉了恐惧,眼前花花绿绿的影像让他透不过气来,竟然狠狠地吐出来这么一句极具贪婪魔力的话语。 “咱,咱们怎么办!”我愣愣地看着,感觉无从下手,忽然吞吞吐吐地来了这么一句。 “升棺发财!”李有财幽幽地说,然后像沉睡初醒一样,思考状地沉默。 “财爷,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蔡晋说。 “里边会不会有暗器!”一进到墓里,暗器就像一道神秘的魔咒,时时在我们脑海里浮现,这是最敏感最脆弱的表现,但是,有暗器也要上,还有任何可以后退的理由吗,有任何可以将这棺材放过去的理由吗,李有财心里的顾虑其实大家也明白,只是谁也不想说出口。 “做好防护吧。”蔡晋沉吟一会,说,“这东西太沉了,必须进到椁里才能启开它,留两个人在外边,两个人进去。”眼下只有这种办法,无疑,进去的有太多不可预知的风险,但是,必须有人进去,同时也必须有人在外边。 “蔡先生,我听你的,你吩咐吧!”我在重大关节处总是对蔡晋表现出格外的信任,是啊,无论从人品、阅历、地位,蔡晋都是首屈一指的。 蔡晋看了看李有财,问:“财爷的意见呢,你最在行,你说句话吧。”不管怎样,发财是人人希望的,凶险是人人趋避的,这是人的本性使然。 “我看,宋天勤这厮太过毛躁,手下很不利索,我哈喇子没停过,进去会亵渎了喜神,干脆我们亲自下手吧。”李有财说。 蔡晋点了点头,严肃地吩咐我和宋天勤、巧莉三个人做好防护,一旦出现异常情况,先把人从里边拖出来再说,当然能将凶险克制住最好,我们三个也要做分工,我到底利索些,让他盯着看有没有凶险,及时处理,克制不了也要拖延吸引过去,巧莉从旁协助。 宋天勤负责拖人,要迅速地将里边的人拖出来,不出这大椁在里边就无用武之地了。 安排好一些,我心里还是紧张的不行,我看了看李有财,也是一脸的严肃,赶紧打理装备,特意将镇压尸体的钟馗血咒拿出来,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一旦开棺,立即将血咒压在僵尸身上,制住它的邪气。 看两人都准备好了,蔡晋不忘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说一句话,只是点点头,将家伙准备齐,拉好架势,随时待命。 蔡晋和李有财故意伸展下身子,舒了一口气,尽量降低自己的紧张情绪,然后狠狠心,二话不说就跳将下去。 里边很宽敞,两个人到能活动自如,李有财赶紧俯身检查棺材,见这棺材板和外边的外椁一样,平放,当然严丝合缝,倒也简单,只用撬棍撬开就行了,我们最在意的还是开棺时候会不会有暗器。 两人将各自的撬棒放置好,蔡晋发声喊,一起用力,棺材盖缓缓移动,没动一下,大家都是一阵紧张,宋天勤一手扯着一个人的衣服,那五盏灯笼都在椁上挂着。 已经透出来两指宽缝隙,蔡晋和李有财都松了口气,没见暗器和邪物窜出来,心里安稳了些,里边还是漆黑,看不见,得把棺材盖掀掉。 又是一阵忙活,棺材盖被移动出一尺半,里边一阵刺眼的光芒,让大家欣喜若狂,蔡晋和李有财更是来劲,一会就把棺材盖给掀落一旁。 “什么东西!”原来是一层闪烁着金黄色的鲜亮锦被,蔡晋叹了一声,估计一切都在这锦被底下,这锦被再好,也拿不走,一到外边就化成灰了,这点常识我们还是知道的,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李有财正要下手揭,蔡晋一摆手,道声:“别慌!”将准备好的各种镇压僵尸和邪门东西的符咒先各处贴上。 李有财看准备妥当,就动手揭开锦被,里边一片红艳艳,他将被子扯出来扔出棺材。 大家忙看这红艳艳的东西是什么,原来是红底黄花的一个宽大的袍子,做工着实精美,正把棺材遮盖了个严实。但是在我们眼里,也没什么用,李有财看到这里,心里开始发虚,他不敢多想,转头看一下蔡晋,见蔡晋也是这么看着自己。 外边我和宋天勤还在紧张地盯着棺材,不管怎样,都不能有一丝怠慢。 李有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也不说话,动手揭开这层锦袍,愤怒地扔出去。 第一百七十章 空棺 里边是一个苗族女王的朝服,宽大地铺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我们,李有财这次开始有点沮丧了,他看了看蔡晋,低沉着声音问:“怎么回事,那老僵尸怎么还不现身!” 蔡晋无奈地往里看,没什么异常,心里也是有点沮丧,但是他还是寄希望于底下,就低声说:“再揭!” 李有财只好又揭起来,底下还是衣服,只是变了变花样,李有财开始着急了,大家也都汗珠子乱滚,李有财只好再揭、揭、揭,直到揭了二十层,全是一年四季的衣服。 李有财开始灰心了,自己扭头往椁上爬出来。 “他妈的,老僵尸呢,老僵尸呢?”宋天勤开始急的乱骂,蔡晋看自己一人在里边也不是办法,干脆出来,拿棍子搅乱,有没有真东西就出来了,不那么细发着干活了。 他也出来了,李有财等人已经沮丧到不行,但是棺材里分明还有很厚的东西没动,也不能排除希望。 蔡晋出去找了个棍子,拿过来将里边的衣服一件件扯了往外扔,不大会,又扯出来五套。 “完了,确定是没那老粽子了!”棺材已经快要见底了,还没见僵尸的影子,李有财痛苦地扶着棺材,感觉自己虚弱的厉害。 蔡晋也急了,不顾一切继续揭,忽然一个黄色的盒子,盒子上面依然是百鸟朝凤的图案,蔡晋心里骂道:“老粽子你到底装的什么破东西,我找不到你就尿到你这棺材里。” 又将那盒子掀开去,一阵索索声响,里边满满的毒蝎子,拼命地往外爬,大家看了个毛骨悚然,蔡晋也顾不上恶心,还是用棍子拨拉,看里边还有啥,只见已经见底了,确定那苗王不在这棺材里。 好在那些毒蝎子虽然张牙舞爪,但是却爬不出这棺材来。 外边我们顾不上看它们表演,全都垂头丧气地蹲在一边。 “苗王,老粽子,我出去非烧了你这狗窝不可。”宋天勤忍不住骂着泄愤。 “好了,都起来吧,妈的,看来是个空的,那苗王老粽子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别都嚎了,快起来把里边能带走的东西拾掇拾掇,就是个破铜烂铁也算个古董,也不能白来一趟啊。”蔡晋发声喊,大家想想也对啊,这趟容易吗,怎么也得拾掇点东西再走。 至于那苗王老粽子到底躲到哪里去了,我们,都不愿去想,都感觉想破脑袋也不定能找到,不如先上去透透气,休息些日子再说,反正这地方被爷们踩过了,再来就快了。 于是在蔡晋的带领下,开始从里到外进行搜索,只要能带走的,都要想办法掳走。 宋天勤惦记着大明珠,也来了精神,骂着,虽然没找到老粽子,得了这些宝贝也还值些钱。 古墓和它的主人苗王蓝凤仍旧冷冷地看着我们笑,不知道笑的什么意思,这场跨越千年的对峙胜负自然要交给后人评说了,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冷冷地看着,也许这些人之后还会有更多人在来,总之,我们没有了沉寂千年的安静。 三更天,牛家庄还沉浸在梦幻的世界里,宁静而安详,五个摇摇晃晃的黑衣人在狭窄的山道上走过来,显得疲惫不堪。 月牙清冷清冷地望着大地,像是看透了沧桑的女人,静静地,不动声色,下面是一层稍显浓重的清雾,将大地笼罩的迷离和苍茫。 对了,这月牙像极了苗王蓝凤宁静了千年的眼睛,而盯着的正是拼斗了一番的土夫子,我们正像从鬼神居住的地方,狼狈归来,一身的疲惫一身的霉气和满心的怨意。 我们连夜敲打了些碎片,也收了半个口袋,跑出古墓的时候正是子时夜半,我们一看见苍茫夜色中的月牙儿就激动地哭了一场,说不清是什么让我们变的这样脆弱。 然后连夜收拾战场,清理痕迹,将采药帐篷拆掉,简单收拾了一下,身体再累,心里再苦,一刻也不愿意再等下去,于是在夜色苍茫中,摇晃着往死尸客店奔来。 此刻那间野外荒凉的黑色小屋,充满了异样的亲切感,对我们来说,世界上再没有那间简陋的充满邪性的小屋更可亲近的地方了,那是我们的窝,对窝的眷恋是不分人、鬼、神和其他一切生灵的。 李有财走在前边,越过了那个挑着灯笼的女童,蔡晋紧张地跟在后边,虽然不打头,但是要做好防卫,宋天勤依旧混在第三,没办法,怎么也得拖着他,我和巧莉断后,地位也很重要,一有情况必须做好撤退准备。 宋天勤这个痞子虽然伤痕累累,仍不让人省心,大家沉重稳当的脚步被宋天勤那根棍子“嗒嗒”的声音破坏,因为有一点异常响动,大家就会惊恐不安。 宋天勤依然我行我素,大家也没心思理他,只好任他作为,反正有什么危险触发,也会是他第一个给击到。 正行进,宋天勤自己反而感觉不对劲了,只觉得那根棍子忽然一沉,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大家就听见“噗!噗!”两声闷响,赶紧停住脚步查看,必要时得及时撤退。 那两个安静地挑着灯笼的童子的灯罩忽然被击破,冲出来一股黄色气体,蔡晋一看不好,赶紧大叫:“快跑,毒气!” 我从后边早探察好路子,就赶紧领了大家跑到门外一个角落里,好在带了防毒面具和防毒的东西,只要毒气不是太浓,就不怕。 我们探头往里边看,只见两个灯笼里的气体一会就放完了,众人稍微放了下心,忽然,两个童子竟然活了! 这可是从没遇见过的情形,难道隔了千年还能诈尸吗,也太怪了吧,虽然我们不害怕诈尸,但这隔了千年也不腐烂的尸体竟然诈尸,况且又设置在这个位置,难可就凶险的很了。 大家齐齐将辟邪,将腰刀,所有物事准备好,只要那两个童子僵尸冲过来,立马撕成碎片。就算大家信心满满,依然不敢大意,各自严阵以待,毕竟这不是外边见过的新鲜僵尸,更何况我们都有毒气。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卖个好价钱 乍一下惊醒,原来我们已经从墓室里出来了。 奔回久违的死尸客店,迫不及待地打开门,我一头栽倒在弥漫着霉气的大木床上,也顾不得十几天没收拾过的床铺和被褥,随就扯了一下就挨着闭眼睡觉,我们就像逃荒归来,个个见了床铺如见亲人,扑上去再也不觉得动弹,外边已经过渡到黎明前的黑暗,月亮也失去了肃杀的寒气,在无边的黑夜中默默沉沦下去。 第二天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才幽幽醒过来,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看头上的茅草屋顶,眼睛里老是恍惚中闪现黑暗、古墓的影子,老是定不下心神来,怎么也惶惶然感觉处在一种莫名的危险中,他感觉脑子沉重,干脆闭目继续休息。 我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老是在觉得,时不时还在古墓里,时不时在自己的小屋子里,破旧也不温暖。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梦,我们都醒过来,犹自沉浸在从古墓里狼狈回归时候的情景,自然,对苗王那老僵尸又是一阵大骂,真他妈的坑人,收获自然比觉得象的要少的太多,没有倾城倾国,只能倾掉这万间小小的死尸客店了! “快,收拾收拾得来的宝贝,虽然是点破烂,到底能换些块用啊!”大家还沉浸在回忆中说笑的时候,宋天勤急切地提议,清点清点得来的宝贝。 “看你急的,这些东西这就拿出去,值不了几个钱,得找个玉匠给修修才行。”到底李有财有经验,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大家齐声赞叹这个办法好。 蔡晋将包袱抖开,“哗啦哗啦”一片,都是些残损的玉器,宋天勤看好的那几颗珠子,到底没得来,全在暗器一激发的空挡,掉落进底下的铜架子里,铜架子连成一体,根本带不出来,我们只好打前边祭台上那些玉器的主意,狠了心砸回来这么些半残损的宝贝,总算没有白去一趟。 数那只翡翠凤凰扎眼,尾巴和爪子是没了,其他地方还保存完好,要是有能工巧匠修补修补,自然可多得些钱来。 李有财在堆里扒拉扒拉,叹口气说,也就这么几个能有些价值。 宋天勤指着一只玉石山鸡说:“这个不错啊,这些多少也能卖点吧。” “是,多少能卖点,但是要修补,就不行了,还不如重新做一只值钱,还修补个什么!”李有财闷闷地说,大家跟着一起郁闷,本来看着这些精美的玩意,还扫除不少来时的沮丧,如今一听,算算还得不了多少东西。 “妈的,还得倒贴钱去修,天下倒斗的同行要是知道,那可丢大人了。”宋天勤忍不住骂道。 蔡晋苦笑着:“是啊,这趟真是倒霉,能卖多少卖多少吧,财爷,你看能卖多少,这些东西。” “这几只,能卖个三百万块,这个翡翠凤凰,要是底下加个好托,把残损的地方遮掩起来,也就值个一百五十万,我们还要花五十万块找玉匠修补。”李有财估着价值,又指着剩下的一堆,“这些,统共能卖个五十万就不错了。” “先把这些零碎的找个人卖了去吧,再拿钱去修补这三只大点的,咱们也没算白忙。”蔡晋说。 李有财点了点头,说:“我去找找,拿两个样品探探行情。” “吃点吧,这些天没吃好过一顿呢。”宋天勤嘟囔。 蔡晋从腰里摸了万钱,给宋天勤,吩咐他去买来写酒肉菜肴,一律要熟的,宋天勤接了走人。 我们还是感觉疲乏,就将这些零碎玉器收拾起来,有躺下休息。 半个时辰不到,宋天勤提了丰盛的菜肴酒肉回来,我们闻见香气,精神大震,一扫昨日的狼狈,我赶紧收拾了桌椅,我们因陋就简,先狂饮狂吃一通,酒至半酣,话语多了起来,这趟出去收获不多,经历可是大大见长,大家齐声骂宋天勤鲁莽蠢笨。 宋天勤现在腿脚上的伤口尚未痊愈,被大家骂的脸色通红,逮了个空子抢白李有财道:“你自称倒过多少多少斗,起过多少多少棺,这次怎样,道爷纯粹是跟你们白跑,还差点被老僵尸算计到里边,你们还有理无理地数落我呢。” 大家大笑,不过回觉得这趟去的荒谬,都觉得起了那猴皮地图,蔡晋说:“我说薛大麻子怎么不下去看看,估计他也是知道那地图不可靠,这个老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这地图。” “蔡先生,先进的那老骷髅是谁啊,怎么从金井里给钻上去了。”我不大言语,一说话还就语出惊人。大家觉得,对啊,记的还有张地图来着,估计那老骷髅也是给骗进去的。 “我觉得是这样,那老骷髅肯定是咱们的老前辈了,他得了地图,薛大麻子那地图可能是抄的人家的,自己拿不准,所以放那里也没敢下去,你们说是不是。”蔡晋分析说。 “有道理,快看看那老骷髅的地图和这猴皮地图一样不?”李有财对蔡晋说着,地图在蔡晋手里,如今大家都感觉好奇,而且都觉得这地图或许还有宝贝来着。 “你们放心,我觉得也没啥稀奇,要是真是宝图,那老骷髅咋有进门就给刺死了呢。”蔡晋说着,往腰里摸那地图出来。 借着屋里有些昏暗的光线,我们头凑成一圈,都来看那地图。 整体看,确实和猴皮地图画的一样,但是这地图在古墓内祭祀大殿的位置有个点,正是棺床金井所在,大家明白了,这张地图估计是当年某个有个什么企图的工匠所留,要不然怎么会点的这么准。 李有财摸了摸这黄帛,很厚实,背面什么也没有,李有财老是感觉这帛厚实的有些奇怪,也说不明白是为什么。 “好了好了,也没啥用,和那猴皮地图放一起吧,以后咱们要能进去起出来那些大家伙,可就值钱了。”蔡晋说,大家一听很有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个个又信心满满。 天色已黑,傍晚的牛家庄宁静的很,李有财收拾了收拾行装,腰里带了万件零碎玉器的样品,由门口山道向南走去。 月亮很圆,照的大地一片安详的银亮,晚风吹拂,李有财走起来轻飘飘的兴奋,不用打灯笼,不用照顾后边的僵尸队,不用时时担心踩了陷阱遭了暗器,李有财感觉特别的轻松愉快。 约莫走了五六里路,赶到一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庄子,他走到中间的一家,敲门,已经很晚了,主人已经吃完饭准备睡觉了。等了好一会,才有一个老头儿挑了灯笼来开门,一看是李有财,老头儿脸色一喜,也不寒暄,两人太熟了,李有财随着就进了门。 “财爷跑哪里发财了?我猜也该回来了,呵呵。”老头儿问 “没,去了趟朋友家,他家里有点零碎东西,我拿来让你老给看看。”李有财说,当然老头儿知道,这是托词,干这行大家都知道的规矩,他没必要追问,追问也不可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院子不大,倒是干净,东西两个厢房,老头儿领李有财到西北角一间小屋子里,里边陈设简陋,不过靠墙是一排排的书籍,还有一个博古架显得古色古香,有着一股沉闷的气味,透漏着些古气。 李有财习惯了这种气味,也不在意,两个人这才分宾主坐了,老头儿亲自倒茶,李有财也觉得有些口渴,就仔细品了品,道声好茶。老头儿安详地看着李有财,不言语,恍惚间,李有财感觉这个老头将象一具僵尸般,透着沉闷之气,自己不觉在心里笑了笑,估计是老头常年与这些老古董在一起时间长了,阴气太重。 “财爷,这趟回来,有让老夫亮眼的行市么。”老头儿幽幽地问。 李有财不急着回答,将茶饮尽,不等老头来倒,自己倒了一杯,放在几上,慢声细气地说:“我这趟回来,纯粹是为朋友来探探行情,请你老给指点指点,也没多少,就几件零碎玉器,说是零碎不是说小玉器,是说大玉器损坏了的零碎,你老一看就明白了。” 李有财往门外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动静,老头儿会意,忙说:“财爷,来老夫这里就像到家,放心吧,小老儿干这个有六十年了,道行深着呢,道上的人谁敢来我这小屋一探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分赃 李有财连声称是,从腰里摸了只玉石白菜,已经损坏多半,不过剩下的这些晶莹剔透,在光亮下闪耀着明丽的颜色,最妙的是白菜叶边缘,还是鲜亮的绿色。 老头儿虽然老,眼里的眸子却闪烁着精灵般的光芒,他一见李有财摸出来这么个宝贝,眼睛立刻直了,一改往常的斯文,急急地探身过去,嘴里说:“财爷,快给我看看!” 李有财见老头儿举止有点反常,反有些忐忑,但是已经到了这里,不给人家看也不行啊,忙递了过去。 老头儿抓着残损的玉白菜,细细地看,眼睛明亮了许多,让李有财等的心里发毛,老头儿脸上表情一阵喜一阵愁,李有财也搞不清是啥意思。 好一阵子,老头儿恋恋不舍地将白菜放在几案上,李有财焦急地等着老头儿评价。 老头儿先问李有财:“财爷,这东西怎么搞成这样的,真不像咱们这些人干的,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李有财心说,不是这些人干的是谁干的啊,这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干的,谁不觉得要好的啊,要怪得怪那苗王老僵尸。 李有财敷衍他说:“是啊,我那朋友不是咱这行里的,说是祖传的,至于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可就不知道了,你看这样子,怎么办。” 老头儿一阵叹息,说:“财爷,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不瞒你,我也不图多赚多少钱隐瞒你,我都快入土的人了,这辈子只是结识了古董这个缘分罢了。”李有财听他嘟囔,不入正题,非常不耐,但是也只好忍着,恭敬地听。 老头儿又说:“你这宝贝,要是整的,那是我一辈子都没见过的最好的宝贝了,珍贵!但是如今残破了,残破的还不是地方,就剩这么点,要让玉工重新琢磨,不值当了,要不琢磨,那也只是卖个残品的价,这是一。其二,从古董的角度讲,我看这东西,少说也有个几百年近千年,为啥敢这么说,我闻到那味了,当然,至于多少年,我就猜不了实际数了,古董不光将年份,再怎么着也得有个观赏价值吧。我看这白菜,只能做只美玉卖了,也就值个十万块。” 李有财神色一喜,比自己觉得的还多些,他不动声色地说:“多谢你老,我得问问我那朋友,愿意不愿意这价出手,听你老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底了,你老放心,要是差不多,肯定就放你老这里了。” 老头儿只叫可惜,随后说:“行,就这么着吧,东西是好东西,就是不值钱了,若是有出的价格好的,你送那里就行,若是这价格你们觉得合适,就放我这里,说句实在话,我不指望它赚钱,我就喜欢这个,越老越喜欢,买了放家里观赏,就没啥价值了,我买了或许就不卖了,也算个藏物。” 李有财和老头儿又聊了些闲话,腰里另一只玉石蚂蚱没往外拿,觉得以后再说吧,不能那么急着出手。 眼看时间不早,李有财与老头儿告辞,老头儿将李有财送出去,掩好门,李有财再道谢,出去。 月亮格外的明亮,街道万边的树安详地轻轻摇曳,李有财觉得今天的消息不错,心里兴奋了许多,比预觉得的价值还能高点。 死尸客店后边,一片平整的场院里,蔡晋正与宋天勤和我一起舒展筋骨,练习工夫,一边谈论着李有财回不回带来好的消息。 “今儿月亮出奇的圆,我觉得是个好兆头,你看咱们倒霉的时候,月牙儿都不捧场,冷冰冰地看着我们,真觉得飞上去找嫦娥下娘们算账。”宋天勤笑着说。 “去,天天癞蛤蟆觉得吃天鹅肉,我看你这个破棍子做大财主的春秋大梦该醒了,我算着,咱我们一个人能分个一百万块就算不错了,总算没白跑,一百万块,等于五年赶尸的收入了,哈哈。”我说,“我得攒起来养老。” “就你那点出息,这一百万块就满足了,道爷去找西头那娘们儿,娶不成媳妇,也得找个女人逍遥年把啊,也不亏了这辈子。”宋天勤有点委琐地笑着说。 我一听这话,也来了劲,笑的口水横飞,蔡晋听我们说的下流,不愿意掺和,自己在一边琢磨,这苗王墓到底是怎么回事,猴皮地图到底是怎么回事,苗王那老僵尸到底在哪里。 “旺哥,兄弟劝你一句,既然咱们这么辛苦挣来了钱,不找女人逍遥那是不行的,不趁年轻快活快活,以后老了就完了。养老以后再说啊。”宋天勤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兴奋地万眼放光。 “照你这么糟蹋,这一百万块,半年也用不了啊。”我也兴奋起来。 “是啊,他奶奶的那些娘们出奇,咱们一去就要那么多块,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咱们天天和僵尸搂抱着过日子呢。不过我说,旺哥你就不行了,你不光搂抱僵尸过日子,你那哈喇子也太多,你还得加倍。”宋天勤取笑着说。 我虽然兴奋,也被戳到痛处,莫名地感觉沮丧。 “我花半年,你也就两个月就完,哈哈。”宋天勤接着说。 “吵什么吵,给你们说吧,都不值钱,一文不值!”李有财忽然推开院门跑进来。 宋天勤和我听了大惊,忙跑过来问:“孙老先儿怎么说的,不是坑咱们的吧。”旁边的蔡晋也关心地走过来。 李有财看两人大急,心里好笑,不忍再骗了,毕竟是从生死堆里捡出来的宝贝啊。 “别急别急,财爷逗你们玩呢。”李有财赶紧解解我们的火气,说:“孙老先儿说了,这些东西要是整的,价值连城,宝贝,但是如今,只能给十万块了。” “我说呢,你个老东西骗我们!十万就十万,不错了!”宋天勤又高兴起来。 我们边聚集在场院里,听李有财小声地将孙老先儿给他说的给大家听。 这孙老先儿是李有财的一个老主顾,干古董贩子有六十年了,在道里属于辈分最高的,威望也重,大家有好东西都让他给看看,价格差不多就交给他给出手,落得放心可靠。 我们商量再商量,决定那些散碎的东西交给孙老先儿处理,粗略估计了下,能得个万百块,再拿出五十万给剩下的我们大的,做修饰,等个好价钱再出手。 大家尽欢而散,打起拳脚来也显得格外精神,宋天勤的腿脚伤也好个差不多了,闲不住,自己玩着自己喜欢练习的工夫。 直到起更时分,月亮偏西,大家才高兴地收拳回屋子里休息,现在是赶尸的歇业季节,所以也没赶尸队过来打扰,清净地很。 又过了几天,李有财等人将那些散碎的玉器整理起来,包了,趁天黑,带到孙老先儿家里,孙老先一看这么二三十个残损的玉器,心里明白了几分,肯定是这几个家伙因为带不走整的才损坏后包了来,痛心叹息一番,商定了二百万块,孙老先儿估摸着倒手卖是不行的,修补一下,能赚个百十万,哎,反正已经如此了,痛惜也没用,只好尽力修补下,能多卖个钱多卖个吧,挑几个好的随自己放棺材里,这玉器防腐呢。 二人成交,孙老先儿神秘地凑到李有财跟前问:“财爷,既然已经这样了,本来我不觉得问太多,但是还是给我交交底,这些货从哪里得的,我是实在看你们毁坏的痛心,这些东西哪一件是整的,都值个千把万块的,怎么让你们毁坏成这样了!” 李有财怀里揣着块,心说,我们也不觉得这样啊,虽然心里高兴,但是也不敢多说,就敷衍说:“你老在道里这么长时间了,我就不多说了,说什么也是朋友家祖传的。再说了,反正已经就这样了,说破大天,也回不了整的了,你觉得,要是能将整的留下,我们会将残损的留给后人么。” 孙老先儿心里明白,无可奈何地笑笑,二人又喝些茶,扯些闲篇,李有财惦记着宋天勤我们着急,找个话头,告辞而去。 这边,宋天勤早已经摆好酒肉菜肴,得了现银,一个个喜笑颜开,话就多了,一边感叹古墓里的艰辛,一边觉得着发了这笔小财的算计,宋天勤惦记着沅陵城西那个远近闻名的沁月河边的灯红酒绿,我本来觉得着多攒钱备着养老,如今被宋天勤撺掇的心里痒得很,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笔外财,这么多年也该找个女人快活快活,不然真是白活了,钱不算多,觉得当财主养女人那是妄觉得,沁月河边的美女自然也不敢多觉得,那里去上十天半月这四十万块就完了,不如找个村里的窑姐儿,快活上几个月,过了十月一,还干赶尸的营生,干别的也不会啊,赶尸虽然很累,也不受人待见,但是相比而言还是很来钱的。 蔡晋和李有财话题相近,谈的投机,两人从这苗王的破斗谈起,谈李有财倒斗经历的新鲜事儿,蔡晋一边仔细听,一边用心记着。他心里盘算着,说不定自己有生之年还得倒了那凤雏之穴,他觉得那里应该才是苗王陵,这次倒的假斗,棺材里没见人,明显是个义冢。 他悄悄和李有财说了觉得法,李有财心头也是一怔,是啊,原来就觉得这斗充满了疑问,如今也证明了当初的猜觉得,只是大家都在兴头上,怎好刚刚从鬼门关出来,再提出让大家去冒险呢,但是这万天他听难孙老先儿说的神秘,知道这里的东西件件都价值高的很,这次没倒来整东西,到了真墓,估计就少不了了,觉得觉得看,如此奢侈靡费地建造这万大墓葬,那棺材里说不定会有什么宝贝呢。 “要是能去那里,今儿秋冬万季的生意我们都停了算了,让给胡八爷我们去赶得了,你说到这里也戳到我心里了,这个地方要是不去,这辈子可是白活了,钱到是次要的,多见识点东西才好。何况,这次去要是不落空,可是几辈子的大财啊。”李有财对小声蔡晋说。 我和宋天勤正热烈地谈论着是去沁月河,还是在附近村庄里找个婆娘来住些日子呢,自然没注意我们两个的谈话,今天是我们两个最高兴的时候,这一二十年的所有晦气霉气好像都消失不见一样,更重要的,自己觉得英雄了好些,不像以前老觉得背后有人指点着说,看,这个赶尸的,好像低人一等似的。 我一觉得起女人,自己先自卑一阵,没宋天勤那么狂傲,好像天下的女人都为他钱袋里那点散碎块倾倒一样,不过,我并不清高什么,而是有自己的主意。记得海城有一个乡间赌场。 这家乡间赌场是为乡里的人们农闲时候或者做完农活晚上消遣的,赌注很小,没大场面,大家只不过来此乐和乐和,热闹热闹,赌场主人也不图这个赚钱,只是开了间小茶馆,一般来此赌钱或消遣的都喝个痛快,不赌就摆起龙门阵来,谈他个昏天地黑,心满意足地回家睡觉。 这天我来得早,路过村东那间破茅草房子,平时自己就好奇地经常往里看看,自己长的啥样当然清楚,虽然囊中并不算羞涩,但看见女人还是心里觉得底气不足。 这间房子是一个外来的村妓开的,就是乡间的窑子,偷摸着做点生意,不像沅陵城边沁月河里的女人,有派头,花红酒绿的排场。她只能吸引些常常摸黑赶来的乡间农人,老实,没多少钱,不讲究啥,当然她的样子确实也讲究不起,至于她什么时候来这里从哪里来,却是没人知道,好像听说是要饭落在这里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宋天勤的祸事 我过来,四下无人,大家还都没从地里干活回来,忽然看见房子里那间小窗户里探出来一个涂抹着白粉的头,眼睛不大,却精神十足,娇滴滴地就对着我喊:“哥哥,过来歇歇喝杯茶吧。”在我眼里,这就算个美人了,和乡间女人相比,确实另有一种狐媚风情。 我只觉得脑子里轰一声,脸上立刻通红通红,女人,这么个狐媚女人,对着自己,我立刻僵住了,我不敢,怎么也不敢过去,匆匆走开,好像还听见后边“哧”的一声轻笑。 这次,什么沁月河啊,不去了,那不是我呆的地方,那里是财主老爷们呆的地方,这宋天勤,太不知斤万,我就去吕庄找那窑姐儿快活些日子就好了,我觉得,至于找窑姐被人取笑,还没和女人睡过觉呢,面子,怕什么啊,三教九流里都没这一行,怎么让人家看得起,老子有钱,就能睡女人,天经地义吗。 “先把手里的这三件去卖个好价钱,咱们就准备好东西,出发,这次去得把东西准备的更周密,尤其要上好的盔甲和防毒面罩。”蔡晋好像已经下定决心似的,和李有财商量,李有财忽然脸色有些凝重,两人摆摆手,痛快地喝起来,是啊,这不是谈正事的场合,难得有如此痛快的时候。 外边月亮格外的皎洁,牛家庄已经沉沉睡去,除了这我们不干庄稼活儿的汉子,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累了一天,什么也不觉得干,只觉得痛快地睡觉…… 我们痛饮庆功酒之后,就各自休息,李有财没走,与蔡晋一起研究修补翡翠凤凰和其他万件值钱的玉器。 转天,李有财敲门进来,我以为要分那翡翠凤凰的钱呢,高兴得不得了,心里盘算着得了这钱,买点地,翻盖了院子,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以后的钱再说,顶多再瞅个好斗去倒了,又是一笔块。 李有财一进门就神秘地拉他到院子里一角落里,说:“宋天勤给绑票了,老鸹山的黄永富黄七给绑的。”我听了一惊,还没经过这事,心里也慌乱的很,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啊。 我说:“先到屋里说话,慢慢觉得办法。” 李有财这才看这院子竟然变的如此利索干净,心下纳闷,这小子邋遢惯了,咋这样会过日子了,又上下大量一下我,一身簇新衣服,精神好得很,干净许多,也不显得像以前那么邋遢丑陋了,纳闷得紧。 两人到了东厢房,李有财一进门,我憨厚地笑着,忙问宋天勤的事,李有财叹了一声说:“这小子自作孽啊! 原来,那天大家庆功酒后,宋天勤夜里睡不踏实,被酒劲催逼的,那股子郁闷了一二十年的欲望被腰里的银袋子给烧的火急,劝了半天,没劝去,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先去买了身合适的衣衫,又躲在老宅子里痛快地洗了,感觉神清气爽,将腰里的块留下十万藏起来,带了四十万准备逍遥个痛快。 原来这天,宋天勤来到了梦觉得中的沁月河,只见河水清澈,风光旖旎,不时穿梭来一艘艘画舫,里边歌舞正浓,让宋天勤感觉如入仙境,以前也来过,只是远远地看着胡思乱觉得而已,如今不了,道爷带了块来 他从沁月河边街上走,一家一家装饰的美艳的妓院挨着,门口都有花枝招展的女人和王八皮条们殷勤地拉人,宋天勤虽然丑,但是这几天一修理,好多了,不过这地方是沅陵城里,不同乡下,欺生的很,看宋天勤不像有钱的派头。但是钱是不分身份的,只要有钱,就是客人,所以宋天勤一走进来,立刻被脂粉气女人和皮条客们包围了 宋天勤自己就有心惊胆战的感觉,装也装不出从容的派头,见我们喊的亲切拉的热情,只好挣脱往前走,反而不敢进去了,他不知道行情,看那些高门大院就害怕,心说去了拿不出那么钱来还不给投到河里去了 直到转到这头,前边一个别致清幽的小院,门前两个妇人,见宋天勤过来,忙走过来搭讪,宋天勤见没那么多人围观,心里略微平和了些,就自充大方地跟了进去 里边老鸨子一看宋天勤这形象,也不大待见,但是转念一觉得,虽然这个汉子是乡下人,但是敢到沁月河来挨宰,肯定是发了点小财的,看在钱的面子上,给他找个姑娘多收些钱就是了 老鸨子问宋天勤:“大哥你要哪个姑娘啊,包你满意,只是得先付了块才行。”宋天勤会意,知道怕他拿不出钱来,痛快地拿了半万块塞到老鸨子手了 这下老鸨子高兴了,知道这家伙是有点块的,就叫了一群姑娘来让宋天勤挑,宋天勤一下子恍惚间象晕倒在仙女丛集之处,有点呆愣,看那些姑娘一个个打情骂俏地对着他,更有那浓重的女人脂粉气息冲击,宋天勤脑子嗡嗡乱叫,他还真怕自己叫的姑娘太贵,付不起,不管乱挑,随手指了个相貌一般的女子 老鸨子一看那个高兴啊,今儿正碰上个蠢货来着,这么个姑娘也挑上了,我得给他要了三倍的价钱 老鸨子嘴里笑道:“大哥你好眼力,春花是我这里最好看最疼人的姑娘了,春花快回房里准备好照顾大爷。”按常理应该让春花接了宋天勤进去,但是老鸨子多了个心眼,还是怕这家伙支付不了块,就对宋天勤说:“大哥你真有桃花运,快拿了块进去快活吧。 宋天勤给老鸨子说的晕乎,赶紧问:“多少块啊。 老鸨子说:“十万块,包你快活!”宋天勤心里一紧,但是觉得觉得银袋里鼓鼓的,就摸了十万块给老鸨子,顺就笨拙地道了声谢。 老鸨子一看,宋天勤还真有点块,平常这一进去也就花个二万,这个笨蛋连价都没讲就拿了块出来,今儿是开眼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老鸨子格外高兴,既然人家掏了块,那自然就好招待,也拉个长主顾。 吩咐了小丫鬟领了宋天勤进去,宋天勤心说,老子花了块,人是我的了,老子好好让这娘们侍候时候。 不大会来到春花的绣房,春花已经接到老鸨子的吩咐,这是来这里第一次接这么大个买卖,而且还是个傻不拉几的,春花的粉脸乐开了花,灿烂地等着宋天勤,这边老鸨子准备了最好的一桌花酒进来,做生意吗,就讲究个规矩,既然人家出了大价钱,老鸨子还是热心地准备了上好的花酒席面来,另派了个歌妓去唱弹助兴,宋天勤一见这排场,心里高兴,心说这回可是值了,不枉来世上一遭,他还暗暗地笑话我的小气和没有魄力。 春花将宋天勤接过来,扑了一身的好香水儿依偎在宋天勤怀里,不用别的就这一偎,就让宋天勤兴奋地魂飞魄散,自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笑的一张丑脸开了花儿。 这边,那歌妓弹唱了一曲曲的充满淫荡的曲调,还莺喉婉转地唱起淫糜刺激的歌调,把个宋天勤生生地像来到了逍遥世界,现世没见过的,宋天勤觉得这次真是开了大眼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春宵索命 宋天勤摸了摸银袋,心里安定了许多,故作从容地跟随着春花,听春花的吩咐,先喝了个痛快,然后两人又在淫荡的乐曲中完成了春意盎然地**欢会。 宋天勤终于完成了从老处男到男人的转变,春花也乐得今天人财万得,没费多少工夫就让宋天勤缴械投降任其摆布,这是春花最轻松最快乐的一天。 休息过后,春花还觉得缠着宋天勤继续在自己这里玩,宋天勤却不干了,他知道,再待下去那十万块就没了,不成,那十万块得再找个好姑娘,他看得真切,比春花好看的好多着呢,春花见留不住,也没办法,这地方本不是留人的地方,任谁不是风流一度就走人啊,铁打的院子流水的嫖客吗。 老鸨子却不愿意放手这个财神爷,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但是只要先付钱来,就不怕。 老鸨子殷勤地把宋天勤让到内室,给他看画册,这次宋天勤不像上次那样,一回生二回熟吗,他直接说:“我要你们这里最好的,多少钱。” 老鸨子一愣,知道这小子心眼活泛了,但是有点为难,不过为了钱,老鸨子觉得了个主意。 “兄弟,我给你说,我院里确实有个压阵的,只是被个大人物包了,我可不敢随就做主,但是,兄弟你看得起小院,姐姐我给你觉得觉得办法,这个姑娘啊,我不敢说是全沅陵最好的,但是也是排头几位。最厉害的是,她的那活儿却是第一的,谁要是让她侍候一回,这辈子不算白活了。只是如果你觉得去,那块可就得翻番了。”老鸨子殷勤地向宋天勤介绍。 “一万,怎么样。”宋天勤直直地口气说。 老鸨子确实被这十五万给诱惑的没法,要换别人,立马招呼进去了,可是这个,自己到底有点忌惮,虽然那人好几天没来了,但是保不准今儿就来呢,风险太大,实在是得罪不起。 “两万,去就去,不去还玩那些一万的去。”老鸨子狠了狠心,一脸的真诚,对着宋天勤,宋天勤觉得:“好,玩就玩个痛快,老子虽然丑,却要玩沅陵最好的姑娘,不就两万吗,花了再挣,也过过男人瘾。” 宋天勤当即掏出来两万现钱,让老鸨子看的眼有点花,赶紧吩咐最红的姑娘春梅接客。 宋天勤一进这院子最好的绣楼,立刻感叹地摸着自己的银袋,觉得,真值了,道爷不枉来这里逍遥一回。 这是一间装饰地华彩飞扬的绣楼,一进去,立刻有两个美艳的丫鬟搀扶着,宋天勤一看,这两个丫鬟就比昨天那春花要好看漂亮,心下大悦,尽情地享受着美人侍候 不大会,来到房间,房间里已经准备好花酒,一位美艳的姑娘坐在里边,脸上薄薄地搽些脂粉,显得秀雅灵气,身上衣服锦绣华美,更要命的是,雪白的胸脯恰到好处地露出一部分,让宋天勤看的脑子晕晕乎乎。 那女子看宋天勤进来,愣了一愣,不是他觉得象的场面人物,但是,既然老鸨子如此重视,估计是个发了财的小财主来此逍遥,自己没选择的自由,只能来客就接呗。 女子见宋天勤老实地坐在一边,就向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一左一右,依偎在宋天勤万边,宋天勤可不懂,这是春梅自己偷懒,本来给他亲自去侍候的,看宋天勤老实,就让丫鬟代劳,自己乐得清闲。 当然,虽然不过去,还是要表示出自己的心意,春梅殷勤地与宋天勤闲话,**,让宋天勤如坠锦绣堆里,幸福的晕头转向。 直到华灯初上,这场花酒才算结束,春梅觉得了觉得,既然这个家伙这么笨,经过的女人也多不了,不如让丫鬟们先折腾折腾他,自己再陪一会就算交差了。 就使了些块给两个丫鬟,两个丫鬟将宋天勤扶上床,故意逗他说要按这里的规矩办事,不能胡来,宋天勤到底老实,只好眼看着美女睡在一边,好在有两个丫鬟陪着,也玩了个痛快,后来,宋天勤忍不住,将春梅拉了过来,春梅本已觉得对宋天勤不住,就殷勤款待,宋天勤觉得这是这么多年最感觉幸福的一次,他还有点感谢那苗王老粽子了,至于以后,他没有多觉得过。 一场酣然春梦之后,宋天勤出了院子,晃悠着来到街边,觉得起这万夜里的缠绵,快活地哼起小曲,走不多远,忽然前边几个大汉,并不认识,但是确实是盯着自己,宋天勤心里有些发毛,觉得拐回去已经晚了,这几个大汉将宋天勤一围,宋天勤知道坏事了,只好乖乖地跟着走进一间小黑屋子里。 大白天,里边还很昏暗,里边坐着个大汉,叫一声:“带上来。” 宋天勤一看这阵势,这万天又搞的身体虚弱的没法,一下子跪倒在地,抖若筛糠。 “你小子,不是挺快活的吗,老子晚来了半天,让你小子钻了老子空子。”那大汉说,原来这个家伙就是包了春梅的驴蹄山大寨主黄永富人称大刀黄七的,今天他闲来无事,就带了喽啰来此逍遥,正看了宋天勤晃荡着从春梅那边小楼边出来,心里就是疑惑的很,上楼一看就明白了,碍着多年的交情,没和老鸨子和春梅翻脸,却对宋天勤跑这里摆阔,感觉不爽,叫了几个人将宋天勤带到小黑屋里,先敲了他的块再说,妈的,竟然敢到老子地盘里摆阔,还动了老子的心爱女人,不教训教训是不行的。 “说吧,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干什么的,给爷爷说明白,有一点含糊,今天你就做着沁月河里的死鬼吧。”大汉一迭声地喝道。 宋天勤见这情景,早吓得不知该怎么办了,就赶紧交代说自己是个道士,攒了些块,没有女人,所以来这里找点快活,没觉得到碰上了你们的地盘。 这么一说,那大汉反而心头一惊,原来时候蔡晋的兄弟,他奶奶的,黑衣派的这帮穷鬼怎么有钱了,不行,不能轻放,先带回山上再说。 原来,黄七我们正是白衣派道士的主要部分,驴蹄山就是我们的老巢,打家劫舍的勾当却是不干,干的是能挣大钱的走私,贩卖私盐,盐巴在古代,都是官家经营,不允许私人贩卖,越这么严厉控制,越形成极大的利润空间,刚开始是山贼盐贩,后来,官府围剿的厉害,风险太大。 第一百七十五章 索要五百万 不知从何时起,一个赶尸团伙在赶尸途中,捎带了部分私盐,发了笔小财,见有这么好的利润,谁还干这么辛苦的赶尸啊,所以干脆我们就以赶尸为名,贩卖私盐做了主业,因为赶尸队非常神秘,路人是没人敢上来打扰的,山贼也有规矩,不动赶尸队的,官府更对赶尸的不管不问,所以这成了一条秘密的运输线路,当然这件事也只有白衣派道士和黑衣派道士们知道,既然大家都是一个行当里混出来的,谁也不愿意坏谁的好事,大家相安无事不更好吗,就这么着,黑衣派的人专心赶尸,没事了摸个小斗来发财,白衣派的连尸也不赶了,只搭起恐怖的尸体架子来运输私盐。 如今这黄七正是白衣派道士的一个分支,此人心狠手辣,而且贪婪非常,对本派的有利益纠纷的也不讲情面,何况逮住个黑衣派的人,这次非要敲他一笔才解气。 就这样,黄七等人将宋天勤索扎绳捆,一溜烟儿向驴蹄山奔去。 我听完宋天勤被绑的来龙去脉,心里也是急的很,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干脆跟李有财一起回死尸客店再商量吧,觉得到这里,他让李有财在外边等正,将杨杏儿叫到里屋。 杨杏儿奇怪地问他出什么事了,我说:“我一个朋友被山贼绑票了,我得去觉得办法,只是这里就你一人了,你好好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我这里还有十万块,你先拿着,这些天需要什么就买来,我尽快回来。”杨杏儿见我说的严肃,知道出了大事,又见他对自己如此放心,将十万块交给自己,心里感激的很,觉得,这辈子就跟了这个人吧,虽然丑点,但是人好,可靠就行啊。 她以家里主妇的身份,对我嘱咐了再嘱咐,我也是第一次离开属于自己的女人,心头也是依依不舍,时间长了,还真很有感情了,当然感情这两个词对这两个人显得高雅太多,但是乡里人有乡里人的心情,杨杏儿做窑姐儿也只做了一年半,如今见我好,已经决意从良,这么两个人也算般配,倒成就了一份踏实的姻缘。 “这个蠢货是真能给咱们找麻烦啊,这还没发什么财呢,就折腾出这么一出,还是小昭有主见,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既然你也算成家了,师傅得给你点礼物,喜酒以后再补。”蔡晋听了我这些天的遭遇,心里很是高兴,做赶尸的难得有个女人愿意嫁来,说什么也是一件喜事,就痛快地掏了十万块给我,让他好好把老宅子翻修一番,也算有个像样的家了,等以后发了财再添置家产,李有财也掏了十万块给我,我激动的很,向万位师傅恭敬地叩头致谢。 我们开始商议怎么将宋天勤从黄七那里弄出来。 蔡晋是在早晨接到黄七的人送信来的,声言要五百万块去赎了来。 “他妈的这个黄七,白衣派里的人虽然素与我们不和,却也从没如此无赖的人,五百万块,砸了我这身老骨头也没有啊。”蔡晋愤愤不平地骂,“还有宋天勤,在苗王陵里遭了多少罪,这才得了这么一点块就上了天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只会给我们找麻烦。” “五百万块是不可能凑齐的,真是狮子大开口,他妈的这个黄七,可恶。”李有财骂了万句,却也一筹莫展。我坐在下首,自己是没主意的人,他比宋天勤乖巧,碰见大事不自作主张,听你们说就是了,反正要人出人要钱出钱,我这点是不含糊的,觉得到要钱出钱,心里很是难受,本来觉得着能够过上好日子了,生生地给搅乱,哎,再怎么说也是几十年的兄弟了,这趟去沁月河,亏得自己没去呢。 “别急了,我看,不管怎么着,救出来也不能就宜这个宋天勤,得觉得办法治治他这些不老实的毛病,不然以后还给咱们捣乱。”李有财无奈地说,“这小子会不会一怕将苗王墓的事给捅出去啊。” 听了李有财的话,大家齐齐一惊,是啊,要是捅了出去,大家全完了,谁知道你们在底下得多少宝贝啊,说破大天,也没人相信就得了这么些破碎的宝贝。 蔡晋也感觉事情来的没那么简单,是这么回事,宋天勤的脾气他知道,按说不会说出去,估计在山上也不少吃亏,回来再觉得办法教训教训他,或许会长点记性,改改毛病。 五百万块,真够狠的,要换普通庄户人家,只有跳坑自杀的份,若在平时,说什么也救不出来的,只是如今还有那只翡翠凤凰和万只玉石宝贝,估计也就只能换这点块,这趟苗王陵之行就算白去了,哎,可恶的宋天勤。 硬干肯定是不行的,再纠合起黑衣派的人也斗不过我们啊,现在白衣派的人大多都不承认自己是赶尸的了,犯私盐很赚钱啊,养了帮打手还是很轻松的,没办法,只好求老天了,让我们照规矩把人放回就算幸运了,可千万别逼问出来苗王陵的事,不然,我们我们全都被山贼土匪给盯上了,不说这些,当地官府能放过我们吗。 “财爷,我实在不觉得去救,可急在眼前,不救不行了,得靠那三只玉器了,你觉得有把握能换回来五百万块吗。”蔡晋觉得到这里,也不敢使性子只骂了,事情越觉得越严重。 “问题不大,不过也就这个数左右了,妈的,这可是我们爷们身家性命换回来的,要不是几十年的交情,换回来我就给他灭口。”李有财狠狠地骂。 蔡晋和我心头齐齐一寒,我们俩倒斗少,没大在这方面用心,不像李有财已经属于半个土夫子行里的人了,自然比我们手狠心辣,虽然李有财说的狠,但这宋天勤也着实可恶,不教训教训是难消心头气的,当然,再怎么说还罪不致死吧。 “赎就赎,先找了那送信的人,给我们说个期限,说咱们筹钱,让宋天勤在山里受些罪才好。另外,这回回来,我们得动家法了,不能只动家法,得觉得个办法狠狠地惩罚一下,我做主了,下了他一只手,让他手狂,你们觉得怎么样,不这么狠心地教训他一下,以后还得给找麻烦。”蔡晋硬了硬心,让李有财和我表态,这事做完大家都要守口如瓶的,不然适得其反,让他知道了反而会怨恨我们,因此蔡晋让李有财和我明确表态。 李有财当即痛快地答应,并说要亲自行刑,我表态支持,他奶奶的,赎回他的命要他只手,算是就宜的很了。 我们计议已定,就各人分派好任务,各自行事。 第一百七十六章 辈分 李有财任务最重,这事能不能成,全靠那只翡翠玉白菜了,他心里很踌躇,是给孙老仙儿送去,还是另找人,孙老仙儿那里最保险,可是人家得赚一份,能不能得这个价钱说不好,不过事情紧急,不给这价钱不出手就是了,这么多年的交情,让孙老仙好赚几个块,估计还说得通,换了别人,就难说了。 李有财不敢自己做主,和蔡晋商量,蔡晋也答应了,这种地下渠道很难找到好买主,找的头多了反而容易坏事。 李有财见大家都没意见,就悄悄儿从玉器匠人那里将修补好的翡翠凤凰、玉石鹦鹉、玉石寿桃三只宝贝要回来,李有财见这匠人果然修补的好,一点看捕处破绽来,凤凰更精神,鹦鹉更灵巧,那寿桃颜色鲜艳圆润细腻,用些桃树叶子遮去了破损的地方,果然巧妙。 李有财将宝贝带到死尸客店让大家过目,大家齐声惊叹,都对五百万块充满了信心,更重要的,大家都在盘算着能多得些不,稍微补贴点,也算不白去苗王陵一趟啊。 李有财先趁夜半三更的时候出发,怀里揣了宝贝,自己也不放心,干脆叫了蔡晋一起去,有什么闪失自己也好交代。 路上清净的很,今天的月亮只露个芽儿出来,偷偷地看着大地,雾气腾腾地很黑,两个人摸惯夜路的,也不在意,悄然上路,我去回老宅子陪老婆去了,主要是嘱咐好老婆注意安全,嘱咐好以后的生活,估计还有好多事要做。 不大会,两人来到孙老仙家,“嗖”一声,上了房顶,只见院子里一片黑漆漆的,李有财熟悉孙老仙的书房,那个小屋子,也是紧闭着门,平时孙老仙都在那屋子里住,李有财是熟悉的,两个人下了屋顶,来到小房子门前,觉得着怎么叫醒孙老仙而不惊动他人,也没好办法,李有财只好动手敲门。 “笃笃笃”,两人静等,忽然,李有财感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脖子,扭头看,蔡晋也给抓住了,身后一个穿着臃肿黑袍子的人,李有财看不清,只好摆手势告饶,那人仔细看了看,也不言声,放开两个人,自己轻轻一推,门开了,李有财纳闷地看着,只见进去的正是孙老仙,老头子不知道从那里窜出来的,真够吓人的。 孙老仙点了盏小灯,示意我们两个别出声,两人轻手轻脚地进来。 大家落了坐,孙老仙将门窗掩好,对着两人微笑,蔡晋这才看清,这孙老仙太像一具慈祥的僵尸了,心里不觉得毛毛的害怕。 “你小子这时候来,真会觉得,也不觉得办法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刚才一使劲,二位就要躺着出去了。”孙老仙幽幽地说。 “要是能平常地进来,怎么好打扰你老啊,今夜三更过来,自然是给老人家送宝来了!”李有财笑笑,对孙老仙说。 孙老仙什么世面没见过,不过这次他猜,李有财可能真有宝贝,上次带的一看就是散碎东西,莫非这次带了好的么。他神气不变,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 “拿出来看看!让小老儿也长长见识。”孙老仙慢声细气地说。 李有财摸了半天,将那只玉石寿桃拿出来摆在茶几上,孙老仙眼睛贼亮,看着玉石寿桃,很长时间不发一言,过了会,说:“财爷,咱们爷俩也不是外人,让我细细瞧过再说,如何?”李有财点了点头。 孙老仙拿过来玉石寿桃,各个部分,仔细看了几遍,放下来,叹了口气说:“财爷,不瞒你说,这东西是好东西,但终究是残了,一句话,整个捧来,千万块,如今,就不行了,虽然你修补的精妙,但是从器物一途,终究是残的。” 李有财心里有些忐忑,心说这件要不能买上一百万块,那就没希望凑到五百万了,更别说还觉得各人分点。 李有财不急着说话,喝了口茶品了品,说:“你老看过的东西,自然没走过眼,就像你说的一样,是残,但是残的少,修补的也好,我也是花了大钱修补的,不管怎么说,总得比修补的多些吧,我花了这个数。”李有财真真假假地比划了一个一字。 孙老仙会意,说:“玉是好玉啊,这个数是能给你的,不过,说句实在话,我出了手,也赚不了几个的,咱们爷俩多年相识的分上,我留下来,一百万块,一个子儿不加了。” 李有财心里安稳了些,知道觉得多也多不成的,见孙老仙给的价也实在,就向蔡晋那里看看,蔡晋点了点头,不说话。 李有财说:“这次来,不只这件宝贝,还有万件,我也不去麻烦地找第二家主顾了,你老一起收下,这是几个朋友用性命换来的,其中的道理你老也知道,你看着给个价吧,够我们的辛苦钱,就留下,不够,那只好让我们另找别人了。”李有财知道,行里的规矩,说什么也不能说是自己的,只能说是替朋友卖的,这样也好讲价钱讲的心安理得些。 孙老仙知道,我们这次半夜三更过来,肯定是有真宝贝的,果然要亮相了,一改早先的矜持,不说话,只盯着李有财,示意他掏出来让大家瞧瞧。 李有财和蔡晋对了下眼色,就将翡翠凤凰和翡翠鹦鹉都掏了出来,摆在茶几上,这次,孙老仙呼吸急促,不再去拿过来把玩,仔细看,盯了一阵,就开口说:“财爷,你们也不容易,爷们也不是欺妄之人,这万件物件比刚才的好,但是,爷们一样只能给你个残品的价,要觉得不合适,爷们决不挽留。” 既然到了这份上,李有财就直接说:“老人家开价吧,我们就听你一句话了,合适就留下,不合适,爷们就带走。” 孙老仙比划了个四,又比划了个五,然后看李有财表态。 李有财看了看蔡晋,蔡晋觉得自己最好不掺和,合适自己就点头呗。 李有财郑重地比划了个五字,孙老仙觉得了觉得,没言声,过了一会,摇摇头,表示拒绝。 李有财只好再比划个八字,孙老仙依然摇头,自己伸手,依旧是个五字。 交易到这里就算定了,人家就出这个数,没什么好讨价还价的了。 李有财看了看蔡晋,蔡晋点了点头,成交。两个人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比预觉得的还好,若是五百万,也就这么着了。 就这样,三只宝贝出手,一共得了五百五十万块,去除修补的钱,那五百万正好够赎回宋天勤的,也只能这样了,没办法。 我们以茶代酒,一饮而尽,表示交易成功。 孙老仙对李有财和蔡晋说:“你们两个也不是外人,特别是财爷,爷们呢,在道上也不是一天万天了,以后你们送我这里,就放一百个宽心,我绝对不多赚,当然,不赚点那不是生意人的话。也不用这样半夜三更过来,我今夜里没在这屋睡,在堂屋里,没睡踏实,老感觉有事,听见屋顶瓦响,就出来了,要是不认识的,我这手一下去,你们两个活下来也是个残废,多险呢,以后别这么来了,抽个空子先给我个信儿,咱们再三更天交易。” 李有财和蔡晋尴尬的笑了笑,对孙老仙一阵赔礼,我们说开话,有宝贝在这里,都有点兴奋,话题就多,各自视为知己,表示以后有好东西,就这么交易,不另找他人了。 眼看天交五更,李有财和蔡晋才装好块,告辞走人。 黎明前的黑暗,还有点冷飕飕地,李有财和蔡晋心情却好,走的也快,心里沉甸甸的,当然一觉得起过几天就得拿了赎人,着实是不痛快,但是也没办法,钱吗,人挣的,没了再觉得办法。 回到死尸客店,蔡晋将块藏好,我也从家里回来,我们开始商量如何赎回宋天勤。 “不能就这么把钱送去,不放人怎么办啊,还的找个中间人。”李有财提议,是啊,虽然按理这贼人也是要讲点行规,讲点道理的,但是,对黄气,大家心里没底。 “找个白衣派的长老吧,谁合适呢,沅陵城边的袁庄主不错,我们带了礼物登门去请,应该会给个面子。”蔡晋说,“我们黑衣派和白衣派素不来往,但是在长老级的老兄弟,这点渊源还是都讲究的,成不成就去趟吧,袁庄主心眼好,赚了钱在村里抚老助穷,很难得,就冲这份热心,也能给办了这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好汉们 大家一致同意,按辈分,蔡晋在黑衣派也是个长老级的人,但是现在已经没法相比,白衣派的人才济济,人也多,已有大帮派风范,而且我们那自称道士的都是手下喽啰,上层头头们没人说自己是道士的,只有黑衣派,谨慎地守着千年不变的规矩,人少,钱少,和人家已经不能相提并论。 商议停当,留下我在死尸客店,及时沟通消息,蔡晋和李有财备了一份重礼来到沅陵城边的袁家庄。 沅陵乃西南名城,山清水秀,百姓安居乐业,很是富足,袁家庄在城西,是个有几十来户的庄子,庄子不算大,田产却多,袁家庄主袁家财年轻时候很穷,投奔人干过道士,后来不知怎的,发了大财,回来置办了大批田产,经营得当,所以财富越来越多,逐渐成为沅陵很出名的一个财主。 蔡晋和李有财来到袁家庄,很容易就认出袁家财的大宅院,到了门前,给门房塞了点小礼物,请给袁庄主通报一声说牛家庄蔡晋求见。 门房见来人很会办事,心里高兴,也通报的利索,不大会,就出来请两人进去,宅院很大,进了万道门才进到袁庄主的会客房间,袁家财在门外候着,蔡晋一见,人家这么大财主,还这么谦卑有礼,心里高兴的很,心说有门。 就与袁庄主寒暄起来,袁庄主请两人到客房落座,吩咐仆人来倒了茶来。 “蔡先生生意繁忙,怎么有空到小庄来了。”袁家财心里也思忖,到底什么事让两个黑衣派的长老来家里,莫非底下有万派争斗么。 “袁爷,不瞒你说,小老儿确实有件棘手事儿来麻烦你老,虽然黑衣派白衣派万帮人马长期不相往来,但是到底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吗。”蔡晋思考着话语,仔细说了来意,将驴蹄山黄七绑票宋天勤的事,讲明白,希望袁庄主能做个东道,黑衣派呢,愿意出些块,顺利地把人给放出来,自此了结这场瓜葛,互不相欠。 袁庄主一听乐了,原来是这么件小事,心里觉得,这黑衣派确实势微的很,这么件小事都摆不平了,但是毕竟大家相识一场,道上还是要讲规矩的,这黄七也够狠的,这么敲这帮穷鬼一把,确实让我们为难。 心里觉得着,就说:“蔡先生你也知道,咱们这虽然也有个把长老,但是帮众分散,各不隶属,这么忙啊,我是帮了,但是那黄七要是不给老头子这个面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知道,白衣派的人,占山的势大,像我这样的地头蛇,反分量轻微了,哈哈。” 蔡晋忙恭维说:“只要你老一个字条,我们愿意出些块,我觉得那黄七还是该按道里的规矩走的。你在白衣派,放眼望去,还没敢说个不字的。” 袁家财见这么件小事,就也不推辞,立刻起身写了个字条,让蔡晋两人带上。 蔡晋见完成的圆满,心里有了底,这黄七再乱来,那袁家财的面子还是得给,不然,他自己就得出事,他知道,白衣派也不能光靠走私,官面上还得走着,袁庄主在沅陵城里官面上可是很吃得开的。 按照约定期限,蔡晋和李有财赶到接头地点,离死尸客店有五里地的一个乱坟岗子上。 到了时间,对面来了十几个大汉,中间一个领头的过来,问蔡晋:“带来了么。”蔡晋不慌不忙地说:“我们要见见人。”那大汉往后一挥手,宋天勤五花大绑地给推了出来,十几天不见,这小子已经黑瘦黑瘦的,可见苦是没少吃,蔡晋和李有财暗骂一声活该,就把袁庄主的字条先递给来人,来人一看内容,就客气地说:“蔡先生放心吧,袁爷的吩咐没敢不听的,人就在这里,你们带走吧。”就挥手让人将宋天勤推过来。 蔡晋就把鼓鼓的一大包银万递给大汉,大汉拿过来,掂了掂,道一声告辞,就一声呼哨,领着队伍消失在山林中。 这边宋天勤已经有气无力了,蔡晋两人也不骂他,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搀扶着他回去,一切都安排好了,该接受的惩罚就得接受,家法该上也得上,要不没个规矩,以后还得出事。 一路上,宋天勤耷拉着脑袋,他知道这回祸是闯大了,自己吃苦还是小事,把大家的血汗钱都给糟蹋了。 我们回到死尸客店,蔡晋准备了些好吃的,让宋天勤使劲吃了,宋天勤看着满桌子的好菜,哽咽流泪,连着给两人跪过好几回,对着我也跪了几回,乞求原谅,我们只好半劝慰半教训,先让他身体复原复原再说。 第二天,李有财和我都回自己家了,宋天勤仍旧在死尸客店休养,这小子这些天变的少言寡语,自然心里亏的厉害,听说我得了一房媳妇,还挣扎着发誓说以后挣了钱一定补个喜酒钱给我,说的我心里还有点酸酸的,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可是一觉得到后天黑夜的行刑,心里还是不是滋味,但是觉得觉得,要是这回不给他个大教训,反而是害了他,以后不知道还会怎么坏事呢。 又过了一天,夜黑漆漆的,月亮也没有出来,是个半阴天,宋天勤半夜里出来解手,刚走到后院里,只见两个黑影子抓住了他,一个紧紧地将一团破布塞到他嘴里,将他拉到一个小土坑里,拿了刀在他脖子上比划了比划,宋天勤感觉脖子边冷飕飕的,害怕得要命,知道又被绑票了。 两个人低沉着声音喝道:“你小子放聪明点,敢喊叫,敢说谎,立刻让你脑袋搬家。”宋天勤忙惶恐地点了点头,裤裆里一股热流已经滴滴答答出来。 两个人将他口里的破布拿出来,问:“你小子怎么得的那么多块,还逛院子。” 宋天勤心里那个后悔啊,后悔当初不该去那沁月河寻欢,如今惹了一连串的贼人惦记着。 “这都是我经年积攒的,赶尸的,不容易啊,我一个老光棍,攒了块娶老婆又不够,只好去那里找个娘们,过过瘾,也不白活一回,所以就去了,我实在没多少块,那些赎金都是蔡先生我们借的,筹措的,这下把我们爷儿几个全榨干了,实在是没块了。”宋天勤带着哭腔回答着。 “我不信,一定从那里倒了斗出来,发了邪财吧。”一个大汉说。 “真不是,好汉爷,真没倒过什么斗,我们都是规矩的老实人。”宋天勤分辨着。 “哼,既然不说,那就砍了一只胳膊,再不说再砍一只,看他说不说。”另一个大汉低声说。 宋天勤听了打了个寒噤,但是仍分辨着:“好汉们,饶了宋天勤这次吧,实在是没倒斗,没发邪财的,你就是砍了我,我也编不出来啊。” 一个大汉说:“好小子,不说,那只好不客气了,看你这只手没列俩手指头怪难看,爷爷把你这手整个给去掉得了,到底说不说。” “真没有啊,真没有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宋天勤凄惨地哀求,他心里觉得着,一旦说出去,恐怕不是自己死了,爷我们都会被贼们围上的。 一个大汉不由分说,拿了宋天勤颤抖的手,还没等宋天勤反应过来,一只锋利的大刀片已经将宋天勤的手削落地下。 宋天勤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这边两个人使了个眼色,给他包扎好,抬进死尸客店,交给蔡晋,两个人正是化装而来的李有财和我,策划了这次行刑是既要教训了宋天勤又不让他知道是谁干的,防备他以后存了报复心理,大家都不好。 蔡晋看宋天勤昏过去了,就赶紧摆手让我们走开,自己照顾起宋天勤来。 我和李有财叹了口气,趁天黑,就快步回家。 对宋天勤宁死也没供出苗王陵的事,大家还是比较赞赏的,决定好好让他休养,希望他以后能多长点记性,不再犯类似错误。 第二天,我和李有财象得到宋天勤受伤的消息一样,各人准备了一份厚礼,很多滋养品和吃的东西,把个宋天勤感动地要命,深深感到爷们在一起的温暖来。 李有财我们单独吃饭,李有财给蔡晋说:“蔡先生,以后要有点麻烦了,我看周围不清净啊。”蔡晋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忙问:“你发现什么了。” “我老是发现有陌生人在这屋子周围晃动,怕是探听消息或者是监视的。”李有财说。 第一百七十八章 露财 “哎,怕啥来啥,这五百万块一露,果然就不清净了。咱们各自一定照顾好自己,路上都带上家伙,凭咱们的武功,对付个把蟊贼还是绰绰有余,就怕有人落单给我们围攻。”蔡晋忧心忡忡地说。 “财是祸,咱们还没发财呢,就落了一身臊,以后赶尸一人在路上恐怕也不成了。”李有财叹息。 “是啊,只有发了大财,才能召集人马来,如今看来,今冬的赶尸还是继续歇业算了。”蔡晋有点灰心地说。 “都是这个蠢货,不然何至于此,我家里可是有媳妇儿了,得觉得个办法做点生意啊,赶尸不行,可怎么好啊。”我有点急了。 李有财听了,笑了笑,说:“有家室的人毕竟不一样啊,呵呵。”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天他和杨杏儿处得很好,都是苦出身,都也不在意对方的短处了,能好好过日子,是最好的了。 “要觉得发财,我们去起了那真的苗王陵。”蔡晋幽幽地说。 “凤雏之穴!”李有财有点激动,我听了也拼命点头,值得一拼,若得了那些宝贝,远走他乡也不怕,可就真过上财主生活了。 “好了,你们先回去,注意安全,那帮人短时间还不会给咱们为难,我觉得我们毕竟也拿不准,只是先来探听探听,另外有袁庄主的面子,我们也不敢一点不买。”蔡晋沉静地吩咐着李有财我。 李有财我点着头,两人出去分手,又绕了院子一周,查看有没有隐蔽着人,见暂时没有动静,才放心地回去,各自的老宅子离死尸客店都不远,一会就可到家,家周围到处是村人,倒不怕贼人敢大队来袭。 我提了小灯笼回家,离老远就看家里东厢房里灯影闪烁,我感觉温暖的很,这所破烂的宅院自从有了女主人,恢复了生机,清理的干净有条理,我也被杨杏儿感动了,将自己藏起来的五十万块也都拿出来,全部家当算上当初给杨杏儿的两万,足有七十万了,将院子翻修一新问题不大,地也可以买上十亩,只是没人种,只好租了出去,每年收点地租,也算个长远收入,足够两人吃粮了。 杨杏儿觉得,这我丑是真丑了点,这些天在自己督促下,整理地清爽些,天天洗澡,皮肤干净许多,看着也顺眼不少,只要不邋遢,丑点看习惯也就好了。我心眼多实在啊,觉得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流落外边,又是要饭,又是侍候老头子,还干了一年多的窑姐儿,如今真相脱离了苦海,积蓄不多,精打细算小日子也过的舒服,来年再添个小子,这日子就算过起来了。 每觉得起这些,杨杏儿就眉开眼笑,非常知足,干活儿也有劲,院子里荒草除去,还种些菜蔬瓜果,栽些花草,生机蓬勃,晚上做些针线,心里充实的很。 我走到门口就立刻涌流一肚子温柔水儿,幸福地有点觉得哭,觉得多亏了去杨杏儿那里几天,虽然说好的给杨杏儿两万块,如今却把人给娶过来了,连人带财都给娶来了,真是意觉得不到的好事,我我也算有福之人了,你看那宋天勤,混成了啥样子,哎。 他进到院子,看着杨杏儿温柔地在灯下做着伙计,心头一热,心里发誓:“一定发了大财,让这么好的女人过上好日子。” 今日是农村所谓的“月黑头”天气,我看看天上,那月亮很晚了才升上来,还很明亮,空气也洁净,没有雾气,月亮轻轻地将无边的月华往下边铺下来,也铺觉得我的温柔乡里 清净了几天,李有财在外边特意观察了四处来往的人,确实是有些不明的汉子在周围晃动,倒也没做出什么举动,我们心里很是忐忑,这贼要一惦记,迟早要出事。 宋天勤伤的不清,好在身体基础比较棒,恢复的也快,又有秘制药辅助,这些天已经又能挥拳弄棒了,只是残了一只左手,还是适应不过来,常常看着就发呆,有时候觉得起来就跑到一个僻静旮旯哭一场,手足发肤受之父母,如今就这样给废了,心里哪能好呢,不过倒真的是教训深刻,行事比以前稳当多了,言语也不急了,沉默起来,蔡晋等人心里明白,看宋天勤自己憋屈的痛哭的时候也很是不忍,就尽量不让他干活,并尽力做了好饭菜让他单独开个小灶,不管怎样,几十年的情分厚着呢。 这天夜里,黑漆漆的,我们一起聚集在死尸客店,商量商量以后的行止,外边白天倒是不大见陌生人晃荡,晚上却不行,经常见不明黑衣人出没,大家心里比以前更烦闷。 “你们看,我们这趟没发了什么财,还给盯上了,不将咱们刮个干净,我们是不会轻易罢手了,哎,咱们确实也没钱啊,却这么不明不白地给贼惦记行了。”蔡晋叹息说。 “怎么办,现在说破大天,黄七那帮坏种也不会相信咱们没宝贝了,现在咱们还真没实力和我们对着干。”李有财也是忧心好几天了,“咱们去探探那真斗吧,或许真能发了,好好做个财主,家大业大的,自然没人敢欺侮,如今这日子,真让人憋气。” “你认定那凤雏之穴就是苗王陵了么,我也不怕别的,就怕费尽心机,找不着准地方,岂不更加倒霉。”蔡晋疑惑地说。 我和宋天勤只管喝着闷酒,只听我们商量,自己不管那些,只听号令得了,落得清闲。 “那万张地图你看出什么了么,对我们能有什么作用吗。”李有财问蔡晋。 “没有,大形势差不多,只是后边那帛上的图比猴皮上的细了许多,根本没提什么燕子山或者凤雏这穴的事儿,我也纳闷,不过,这趟我们随身带着,也许以后能发现点什么秘密,也省的瞎闯乱撞了。”蔡晋说。 “那就这么定了,明儿就走,我们无所谓,小昭把你那媳妇儿安顿好,一起出发,发了财那女人才会跟你长远过日子,别以为现在小日子滋润,没钱了可就百事哀了。”李有财半开玩笑地对我说,我眯起眼睛,笑笑。 外边月亮不明快,照的野外到处影影绰绰地像是有人影晃动。 夜半三更,死尸客店南二里的野地里,周围荒草枯棵,黑黢黢的,忽然,从草丛里钻出个黑影,黑影爬出来四处张望了下,就坐在一边等着后边的同伴。不大会,里边又钻出来我们黑影,这我们正是从死尸客店潜出来的蔡晋等人,觉得了这么个办法,躲避跟踪的黑衣人。 最后出来的我,从周围拔了些高大的草秆,将洞口隐藏好,洞不大,正好够一个人爬出来,真让人佩服我们打洞的功力,不过干这行,打洞就是基本工夫。 第一百七十九章 骷髅 蔡晋朝我们打了个手势,我们精神抖擞地向燕子山方向进发,湘西山多,这燕子山区却是人烟稀少,就是因为里边太过险峻,而且河道也多,泉水茂盛,更重要的是有人进去就没出来,后来十个人进去就得不知不觉有一个人会留在山里失踪了,这事越传越玄,搞的大家都不敢进山了,连山贼草寇也不敢光顾。山里时常云遮雾罩,从高处看,神神秘秘,更不敢进山了,里边到底有什么秘密,到底有什么凶险,蔡晋等人也在心里犯嘀咕,只是如此神秘,不更说明里边有东西吗,会有什么邪性东西呢,这难不倒老赶尸啊,因此我们心里很踏实,不就是些邪魔鬼道吗,正好去捉了祭了赶尸大旗。 这次是进山,不用再遮掩着搭个采药帐篷迷惑人,直接进去就行,山里这么多年,很少有人影儿出没了。 原来探的古墓在燕子山西坡,燕子山是靠近村庄的一个山头,这次要去的是燕子山区,得进山,我们商量了商量,还得从原来那古墓方位往里摸,目标那就定在那看好的凤雏之穴,围着周围探个仔细,要是真没什么发现,那只好死了这条心,回去好好赶尸,不过我们心里都觉得应该会是苗王陵所在,因为这衣冠冢在外边,那理应真墓在里边,如此宏大的建筑,我们也不可能营造起多个义冢,有这么一个就足以让觊觎苗王陵的盗贼丧命的了,那老骷髅就是例子啊,蔡晋我们也是死里逃生才出来的么。 按照商定的路线,我们走到燕子山北一个小山头,山上草木茂密,遍地荆棘,走起来很是费劲,有是深夜,为了保密,没敢点起灯笼,一个人只好慢慢往前摸,直到了黎明时分,才翻过这个山头,到了里边山脚下,前边是一条浅水河,此时朝霞满天,我们摸了一夜,腿上脚上给荆棘挂的一道一道的血痕,又疲惫非常,就找了个情景的旮旯,依偎一起睡了。 直到了正午时光,太阳毒毒地扫射大地,也扫清了山里积郁的阴风邪气,我们都觉得心情敞亮,反嘲笑起那些传说各种谣言的山民的郁闷来,起来看看,要过对面的山梁必须趟过这条泉水汇集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很是惹人喜爱。 “蔡先生,你们看,那边黑黑的像个山洞,是不是能从那里钻过去啊。”我指着斜对面一个黑黑的所在。 “这山梁还真不好爬,清石长满了苔藓,估计是长年阴湿的结果,这么看,进山难度还真不小,要是能从那山洞里钻过去,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山邪门得很呢,里边肯定藏了太多凶险。”蔡晋分析说。 “是这个理儿,那苗王陵里我们已经见识了,多阴险啊,咱们还是费些劲,往北走走,找个好爬的地方爬上去是上策。”李有财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洞里没有邪门东西,豺狼虎豹的在里边也让人受不了啊。 大家只好往北走,走了约莫二里多地,感觉这地方清爽多了,爬上去应该没问题,这种地方不好找,找着就上吧,我们趟过清水河,到了对岸,收拾好行装,这次带的东西和上次差不多,不过全是新的,防身盔甲和防毒面罩什么的都是改进了再改进的,比上次还要轻省些。 山梁挺高,全是大青石,好在这边苔藓不算多,应该是湿气不太重的缘故,这面泥土很少,因此钻到石缝里的荒草野树也少,倒减轻不少阻力。 到得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的时候,才爬到山顶,往里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顺着山梁里边很多人工建造的工事,还有烧灼的痕迹,看石头,年代已经很是久远了,应该是当年打仗留下的,山梁后边不像前边那样简单平滑了,净是一个一个的深坑,可能是防御用的,远远瞧去,象一个个黑色的小陷阱,让我们心里感觉发毛,虽然知道里边没人,但是看着黑咕隆咚的这些坑就感觉神秘莫测,阴森可怖。 天已经黑了,我们看着前边,越发显得阴森,就决定在山顶休息一夜,等天明了再说,增加保险系数。 我们将带来的干粮拿出来,各自啃了,没办法,这种野外生活是带不得酒肉的,能有口干粮吃就比什么都强,土夫子的生活之苦也不是平常人可以觉得象的。 慢慢黑幕拉下来,笼罩了天地万物和茫茫的燕子山区,山风清凉,非常舒服,我们在山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扯起闲篇,很是得意。 “你们看,鬼火!”我跑到一边去解手,忽然看见山梁背面那些黑黢黢的小洞穴里,飘荡着阴森森蓝荧荧的鬼火,漫山遍野,幽幽地闪烁着。 有的鬼火似乎还互相吸引着飘游着,状似亲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黑洞洞,像一张张诡异的口,或者陷阱,或者是网,或者像一个庞大的神秘战阵,等待着我们老赶尸们踏入。 蔡晋等人赶紧过来查看,果然如此,我们从来没见过如此阵势,这么多鬼火,连接成片,使山梁以内的大气平添无数诡异。 “这么多鬼火,看着并没有攻击性,是自然鬼火,不怕。”蔡晋看了老长时间,分析说。 “我知道了,以前这地方当过战场,困死在这些黑洞里的冤死鬼发出来的,看这样子不是那种攻击性的阴火,不怕。再说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些鬼东西早被日晒月曝,阴气消散的厉害了,我们放心睡觉就是了。”李有财说。 “这样,扯了裹尸袍来,盖身上,任它们是何鬼祟,也不害怕了,各人把桃木剑护在身上,它们上来也不敢近身啊,对付这点邪祟,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管我们,爷们继续休息。”蔡晋轻松地说。 大家有对着这片鬼火谈论了一番,轻松地回去休息,全不把它们放在心上。 一夜,静悄悄,倒没发生什么异常,蔡晋睡了个好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远远地,太阳在云层里露出来一个小脸,红彤彤的很是可爱,全没正午时的酷烈毒辣,显得温柔的像个小姑娘的脸,还将这道山梁轻轻地铺了一层暖暖的金黄。 往山里观瞧,云蒸霞蔚,绚彩迷人,李有财我们还在沉睡,蔡晋走到一处平坦的大石边,打了几趟拳脚,只觉得筋骨活络,精气充沛,忍不住对着茫茫大山高声叫喊了万声,将胸中积郁的闷气痛快地呼出来,通体舒泰。 这边李有财等人给惊醒了,也起来活动,气氛快了,全没有昨天夜里那种阴森恐怖的气氛,我特意往山梁里边看了看,只见一个个黑洞被阳光一洒,消散了神秘诡异气氛,心里安定许多。 大家活动了一阵子,聚集在一起吃了干粮,边商量向山下进发的事。 “这山边这些黑洞没事吧,昨天怎么飘出来那么多鬼火啊,还没见过这么大气势的鬼火。”我还是有点忧郁地说。 “有鬼火必定有骷髅,我猜这里应该有大片大片的骷髅,至于这些人怎么死在这里的,就不得而知了,咱们下去的时候看看,没什么危险的话就继续往里走。按理,这么多骷髅聚集的地方,自然是邪性东西最多的地方,但是你们看了吗,这个地方向阳,白天给阳气一蒸,年长日久,积郁在多的阴气也给晒没了,就是这么个道理。”蔡晋有点卖弄地说,“这点小邪祟是阻挡不了我们的,继续往里边进发。” 众人点头称是,就准备行囊,趁白天阳气旺盛的时候尽量多赶些路程,不然,到了晚上,很难说路上会出现什么邪祟,就算伤害不了,也是晦气。 我们下山来,毕竟前边发现了可疑物事,所以还是按战斗序列行进,蔡晋打头,李有财掩护,宋天勤少了个左手,大家自然将他放在第我们,我断后。这个简单的战斗序列可攻可守,前进后退,都有人接应,比较适合在邪祟遍地的地方活动。 山梁内侧荒草却不少,倒是不算高,常年没人来过,自然也没什么路眼,我们只好摸索着往前走,为了防备草层里的毒蛇,蔡晋专门找了跟棍子,拨着荒草往前走,不多远,底下开始有小黑洞,蔡晋过去拨开上边的草层,赫然发现一具骷髅,已经零散了,风吹雨打的,肯定不能完整啊,骷髅堆里还散落些古代的盔甲等物,还有只长刀,估计是个武士,蔡晋看了看骷髅头,狰狞的很,不敢多看,好像几百年的余威仍咄咄逼人。 虽然艳阳高照,但是气氛还是遮掩不住的紧张诡异,我们也不敢乱说话,因为实在是太静了,死寂死寂的,一说话,就感觉这大片大片黑洞里的骷髅都看着自己,恐怖。 再往前,没隔多远,又是一个洞口,拨开来,一堆骷髅里两个人,已经混成一堆,难以分清彼此了,散落的盔甲款式却是不一样,也许是两个以命相搏的牺牲者,我们看着凄惨,叹一声,继续往前走。 越往下越多,情形也各异,有两个人的,有一个人的,还有多个人的,盔甲有万种,一种估计是古苗国武士的佩带,很简陋但有着民族气息,另一种看起来像是东汉时期中原武士的盔甲,时间太长了,也没见其他什么标志,只留下了这些孤零零的骷髅,守在战壕里,只是感觉惨烈,无法说出对或错。 地处边疆的湘西这部分苗人自古都有一种独立于外的精神,千年来分分合合,不管怎样,都作为一个独立的团体存在,或被中原政权解散而失国,但是民族依然保持着独立的超然,一代代往下传,内部维系着团结的因子,或作为一个小国,接受着中原政权的领导,也都成长地有声有色,不卑不亢地与中央朝廷交往。 而中原朝廷的改朝换代不断演绎着历史的悲欢离合,但都没有忘记过这个边陲偏远的小地方,一旦腾出手来,必定派出铁骑,直指苗王国,因此,苗王国或臣服作为藩国,或给生生解散接受派遣官吏的管理,战斗的因子也一直沿袭下来,历代苗人都要将勇敢战斗,这一做人道理传播下来。 第一百八十章 尸芽 这样一路下去,密密麻麻地有近百排战壕,里边都有一具或者多具骷髅,由于散落成一堆已经看不出当年是如何英勇杀敌,或者残忍被杀了,而那些多人一起的战壕里,都显得格外阴森,放射着凶狠的戾气,难道,变成骷髅将要化为灰土后,还要彼此敌视么,为了什么呢,只为了积郁千年百年的怨气么,哎,蔡晋叹了一声,心里多了几分说不清楚的凄恻。 两个时辰,趟过积郁了沉重怨气的千百个武士骷髅无声呐喊,叹息着来到山下,这里正是一条狭长的山谷,将万道南北向的山梁阻隔开来,山谷里清水欢快地向下游奔腾,万边都是干净地青石,经过千百年的冲刷,显得滑润清爽,河里冲积着大量的鹅卵石,色彩各异,圆润精美,浑然天成。 我们并没有欣赏这人间仙境的心情,只觉得赶紧到对岸去,看河水不浅,趟过去倒不难,但是对面的山却壁立如削,根本爬不上去,只好再往前走,并没找见容易攀爬的地方,却意外发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山洞算是不小了,可是底下却是条暗河,将着山谷中流淌的溪水大部分吸了进去,快速地向里流淌。 “这山洞能穿过去吧,看这暗河里的水,水量不小,洞里空间也小不了,应该能穿过去,你们看呢。”李有财分析着。 “怎么过去呢,难道趟水过去么,里边有多深谁又能知道呢。”蔡晋犹疑地说。 “你们看,那边有片竹林,我们绑个筏子,不就行了。”宋天勤四下里望着,这个发现让大家非常高兴,不管洞里能不能穿过去,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大不了再退回来 我们赶紧向竹林奔去,都携带了锋利的腰刀,砍伐这些竹子还是很方就的,蔡晋亲自进去挑竹子,砍了来做成一只细长的筏子,还砍了万根长杆竹子,来撑筏子。 为了结实,使用随身带的精钢丝来绑缚,蔡晋上去试了试,又稳当又轻就,就招呼大家上来。 从这里到山洞这部分是逆流,虽然水流很快,我们还是奋力向前撑过来,到了洞口分岔的地方,蔡晋在前边将长杆顺势往里一偏,筏子就“嗖”一声蹿了进去,洞内果然空间很大,刚开始还光线昏暗,能看清东西,再往前,就漆黑一片了,蔡晋只好点了灯笼,一个灯笼不行,在漆黑里只能显出很小的一团光芒,照不远,只好将我们的灯笼全点上,视野才开阔一些。 洞内开始阴寒逼人,冷的直打哆嗦,我们心里都有点紧张,不敢说话,筏子与水流冲击的声音在洞里不断回旋环绕,更增添几份恐怖。 “又是鬼火!”宋天勤做在筏子上,低声嘟囔一声,只见前边不远,河岸万边窄窄的石头上,游荡着点点鬼火,蓝荧荧地阴寒诡异。 “快停!”蔡晋在筏头使劲支住筏子,我也在后边将细长的棍斜着一插,这么一挡,筏子果然停了下来。 “你们看着鬼火,比昨天见的阴毒的很了,赶紧把防身行头都套好,这次不比昨日,我心里没底。”蔡晋低声说。 “是啊,这里边的鬼火看着犀利,不知什么原因。”李有财心里也毛毛的,不知会发生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前边没出现异常,河里却也安静。 我们商量了一会,既来之则安之吧,昨天夜里那些骷髅没有伤害性,也许这些也只是些普通的骷髅吧,当然防护还是要做好的,尤其避邪的裹尸袍,都裹了个严实,头上罩上放毒面罩,如临大敌,各自将腰刀,桃木剑准备好,宋天勤这次明显的感觉沮丧,自己只有一只手可以拿了兵器,哎,看着这只光秃秃的胳膊,心里就一阵哀伤,有什么办法呢,这些可恶的贼人,等道爷得了宝贝,发了财,招集一伙喽啰,先将黄七我们给铲除干净,叩头求饶也不行,不死也得将他万只胳膊砍掉,以泄心头之恨,虽然砍自己手的黑衣人不知道是谁,但是他认定与黄七有关。 我们商量好,拔出来长杆,缓慢向前撑,太急的话,遇见危险也不好转圜。 鬼火群到了,只见粼粼鬼火下都是黑黢黢地人形东西,蔡晋挑了灯笼去照,一阵恶心,只见密集地黑东西都是僵尸,有的头骨都出来了,大部分都一半骨头露出来,恶心的很,可能里边太寒冷,对僵尸起到保护作用,所以没有腐烂。 最恶心的是,这些破烂的僵尸身上,爬着很多小虫子,白色的,胖的很,都吸附着在僵尸身上,空气里散发着恶臭的气味,亏得有防毒面罩过滤,但还是感觉恶心。 我们都看清了,这个恶心啊,隐约中还看到那些虫子在尸体上蠕动着,越往里走,尸体越多,虫子也越多,河道却慢慢变窄,真是越觉得离得远点,越不能如愿。 宋天勤已经忍不住,开始呕吐,立刻空气中平添几分腥臭之气。 蔡晋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万边的尸体和虫子,开始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窜天猴手记》记载,在湘西,有一种虫子,专门啮食死尸,虫子形状像蝇蛆,很小,食量不大,但是长期吃死尸的**,沾染很强的毒素。虽然毒性很强,但是苗人大都嫌其不吉利,没人去培育它来作为毒蛊种子,这种虫子叫尸芽。 蔡晋觉得,估计就是这些东西了,他小声地对后边痛苦不堪的我们说:“一定要挺住,这东西很毒的。”我们不敢说话,心里还暗暗佩服蔡晋竟然能说出话来,只好频频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候,大批大批的尸芽开始往水里蠕动,蔡晋大惊,不过分析空气中的气味,宋天勤呕吐的秽物的腥臭还有,随即觉得到,肯定是宋天勤呕吐的秽物引过来的,心里暗暗骂着,这个蠢货真是不吉利的家伙,到处惹货,大家都忍住了,就他忍不住。 正觉得着,我在后边已经呕吐连连,腥臭之气味更浓了,有了我这强烈反映的引诱,我们的战线全线崩溃,各自再也忍受不了,对着筏边河里就吐。 强烈的腥臭气终于刺激起万边附着在尸体上的尸芽,行动开始迅速地向着腥臭之气味冲过来,哗哗向前窜动。 不大会,先窜进河里的尸芽被河里的鱼虾给吃掉,由于剧毒,这些鱼虾一会就翻白死掉,毒性散发,河里鱼虾死掉的多起来,新鲜的肉味和腥臭气息刺激地万边大堆大堆的尸芽全都向河里扑过来。 这些尸芽都养的白白胖胖,通体透亮,里边像是浓水,胖体上还长满了细密的白毛。根据《窜天猴手记》的记载,大小应该像蝇蛆一般,如今竟然大部分长得像蚕虫大小,鼓鼓囊囊的,看了就让人头皮发麻,河里那些被鱼儿咬了半截的尸芽更是恶心,肚子里流出明晃晃的脓水,蔡晋知道,那些恶心的液体毒性极强,所以河里的鱼虾会死的这么快。 竹筏子以及竹筏子上的腥臭之气,也成了尸芽们的重要目标,我们一边疯狂地啮食河里死亡的鱼尸,一边往竹筏子上靠拢攀爬。 河里那些鱼尸被尸芽一咬,立刻肚破血流,腥臭之气更浓,可能尸芽对这种恶心的气味特别敏感,竟然个个显得越来越兴奋,胖胖而健壮地向各处自己的目标冲击,对鱼尸更是拼命地啮食。 蔡晋一看,不光恶心了,直接河里白茫茫一片,岸边肉块散乱的僵尸堆也黑糊糊的到处都是,暗叫一声:“完了!” 灯笼光线之歪的黑漆漆山洞,万边游荡的鬼火依然冷静地看着这场恶心的大戏,像是带着嘲笑的神气…… 我们又恶心有害怕,情势已经十分危机,有很多尸芽黏糊糊地黏附在筏子上了,撑筏子的杆子上也顺着爬上来不少,这东西很粘,爬上去还不容易掉下去,我们顾不上恶心害怕了,只好拿了桃木剑四处拨拉。 那些虫子倒是很脆弱,只要桃木剑碰上,不大用力就一个个肚皮迸裂,肚子里恶心的黏糊糊透明的脓水儿就喷溅出来,我们只好躲在中间,蔡晋和我拼命撑起筏子往前飞奔,无奈此时满河里都是尸芽和死鱼,撑筏子竟费力不少,但是没有办法,希望能冲开这道恶心的死尸沟,也许前边好点呢。 越往里越惊心,万边的死尸堆也越多,我还仔细看了一眼,见都是古苗国武士装束,表情狰狞的很,可能借了这地下千年寒气,仍没腐烂,但是都硬硬的,怪异非常。 宋天勤和李有财一左一右,负责清楚尸芽,这真是一份天下最恶心的差使,但是没有办法,活命要紧。 这时候空气变的特别污浊,不光空气,洞内也是污秽遍地啊。 不好,情势比先前更严重,越往前,尸芽和鱼尸堆积越厚,不光阻挡的筏子行进速度缓慢许多,而且筏子一冲,万边的鱼尸和尸芽漫过筏子,很多已经扑到筏子上了,蔡晋和我看着心惊,但是手下不敢停,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了。 “哎呀!”宋天勤一声怪叫,已经有几只尸芽粘到脚上了,这东西不光凉凉的粘粘的,还咬的凶狠,嘴口不大,但是口口见血。 宋天勤恶心的赶紧先将身周围的打死,一个小腿血混了尸芽的脓水,宋天勤强自忍受,也没办法清洗,只好皱眉继续与尸芽大军搏斗。 听见宋天勤一喊叫,大家都是心里一颤,知道很难挡住了,这尸芽不只喜欢吃僵尸,更喜欢吃新鲜肉啊,大家不敢多觉得,实在是太过残酷。 万边的尸芽拼命往筏子上粘往法子上蹿,我们感觉法子沉甸甸的,估计是附着在底下了,真是可怕,上边狭小的空间成了一个孤岛,这恶心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大家都心里没底。 空气腥臭的很,宋天勤实在忍不住,又呕吐了不少,惹的尸芽更疯狂地追逐。 筏子边缘几跟竹子上沾满了尸芽的尸体,亮晶晶的,后边的尸芽依然前死后继,拼命往前窜。 “快,前边有个漩涡,使劲撑住筏子!”蔡晋在前边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个不小的漩涡,裹卷着水流和鱼尸和尸芽们钻了进去,再往前仍黑糊糊的看不清。 第一百八十一章 陷进 好在筏子有精钢丝缠绕,结实程度是没问题的,可是得稳住别掉进漩涡,要是一下子和这些东西一起裹卷下去,恶心也得恶心死。 说话间已经冲到了,蔡晋奋力将筏子顶住,撑往另一边,很危险,但是总算撑过去了,此时水流分成了万股,一股继续往里,一股边涡卷着冲进漩涡下的黑洞里。 筏子毕竟不小,虽然费力些,总算挺住了,借这股漩涡涡卷的力道,把筏子给扫了一遍,真是幸运,将那些黏附在底下的尸芽给清除了个干净。 筏子冲出了漩涡,我在后边欢呼大叫,原来,那些尸芽和鱼尸毕竟抵不过这道涡卷力道,一起给冲了下去,后边的也很难过了这漩涡,只是零散地带出来一些。 前边虽然也是僵尸,但是很少了,尸芽们也没刚才的凶猛,只懒懒地躺在僵尸上不动弹。 空气净化了许多,我们缓了口气,心里庆幸的很,这一关过的着实艰难,灰心的时候差点以为会葬身到尸芽之口,每觉得到这个毛骨悚然的结局,都头皮发麻,心头恶心。 李有财和宋天勤赶紧趁势将筏子上的尸芽清除,只要没大批尸芽往上拱,这些还是很容易对付的。 前边忽然一盏明灯般的亮光,蔡晋仔细揉了揉眼睛,不错,心说是不是到洞口了,终于冲出来了,那真是太好了。 就赶紧将这个大好消息告诉后边忙碌的我们。 大家一起看前边的亮光,果然越来越大,都兴奋的很,一扫洞中积郁的闷气,齐声欢呼。 蔡晋和我更卖力地将筏子撑得飞快,过了一会,看清了,果然是出口。 正在我们欢呼雀跃的时候,忽然白影一闪,一个绝世美女身着洁白的纱裙,面对着我们,蔡晋一见,大惊,正是荷花!又是荷花!赶紧将桃木剑摸出来,大叫:“快别看!” 大家听了知道厉害,这种鬼回头是看不得的,只要眼神一对,立马就被勾了魂去,赶紧摸了桃木剑低头不去看她。 荷花与我们僵持了一阵,见对面平静下来,只好发出一阵惨惨的清笑,从洞口边传过来,经过山洞四壁回旋,阴森恐怖,我们定住心神,将桃木剑紧紧抓住。 过了一会,感觉没东经了,用眼神余光一扫,没了!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洞内不可久留,我们仍然不敢怠慢,再累也得撑过去。 半个时辰过后,我们只觉得眼睛发疼,天光将我们照射的睁不开眼,蔡晋摸索着将竹竿一插,插到石头缝里,停住筏子,我们一起闭了眼睛,然后缓慢睁开,好大阵子才适应过来。 前边豁然开朗,一片极美的水面,风景如画,气候宜人,不过往四周山坡一看,四面山坡正有群群美女,全都着苗族服饰,神态诡异地往着我们笑。 蔡晋大叫:“别看,往西南撑!”刚才一瞥间,他已经看到了这里一处峡谷的空挡,其他四面全是美艳鬼魅组成的**大阵。 我老实,虽然心里痒得很,特别觉得看看,但是,他深知其中的厉害,反正在筏尾,赶紧底了头,抵抗着四周的诱惑。 李有财已经窝在了裹尸袍里,干脆闭了眼睡,蔡晋心头慌乱,他刚才一瞥之间,只觉得四面群群美女,个个有着荷花的魅影,也感觉不出到底哪个是了,心里特别觉得看个分明,但是他竭力抑制住心猿意马,努力沉下心去,稳当地撑住筏子,他知道,只要他顺利地将筏子撑过这**大阵,后边我们,就算给勾走了魂魄,也还有救过来的可能。 忽然,轻轻地有阴风拂动,带着些阴恻恻而又清泠泠的笑声,笑声有着极强的诱惑力,经过山谷回荡,诡异而诱惑,甚至还夹杂着女人**的轻轻呻吟声还有娇声地笑声,对这我们老赶尸极尽诱惑之能事。 宋天勤终于抵受不了这强大的诱惑,偷偷往四面观瞧,只见目光所到之处,山坡上群群美女舞动薄纱,将女人最美的雪白皮肤尽情展露,这群女人有的娇俏可爱,有的风骚淫荡,有的柔情似水,将各类女人美好之处挥洒的淋漓尽致,身上或着红挂绿,或素雅清爽,都穿的不多,连衣衫也是薄薄的彩纱做成,轻风浮荡下,形成花的海洋,将身上雪白肌肤衬托的更加美艳动人。 正对着宋天勤目光的几个美女竟轻轻脱衣,将美艳雪色的丰腴肌肤向宋天勤晃来晃去,宋天勤只觉得脑子一阵恍惚,尽情地感觉这绝世的美艳享受,沉醉在温柔乡淫荡柔波里。陶醉间,对面美女忽然变色,脸色苍白,血色小口,轻轻一吐,将一条细长而血红的舌头耷拉出来,眼睛翻了白,盯着他,万只手直直地指着他向他急速飞了过来。 宋天勤正陶醉间遭此冲击,只觉得脑袋一嗡,惨叫一声,魂魄飞散,软瘫在筏子上。 蔡晋我们知道宋天勤准是中招了,连声骂他可恶,果然又是这个蠢货招架不住,都不愿搭理他,依旧按原来的节奏撑着筏子往前行进。 一个时辰,筏子往西南角山谷口一窜,峰回路转,只觉得耳根猛然清净,豁然轻松,眼前风景依旧美丽,却冲过了妖媚诱惑的**大阵。 蔡晋我们松了口气,将筏子停在了一处向阳的地方,这里就于聚敛阳气,可以顺利地将疤棍渐渐脱离的魂魄招回来,摆脱那些鬼魅的纠缠。 也不顾的休息,先把宋天勤的小命给吊回来再说吧,蔡晋简单地做法事,将宋天勤对着太阳,自己念念有词,用招魂幡及执法宝剑来引导魂魄,好一阵折腾,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宋天勤才幽幽地睁开了眼,心头惶惶地四处乱看,揉揉眼睛看四周没了那些迷人的美女,然后看筏子上插的招魂幡,看大家都坐在一边休息不理自己,才明白过来,不过实在没脸打扰大家,只好不作声,愣愣地回觉得昏睡时候的美梦。 过了好一阵子,我休息过来,这段时间他出力不少,撑筏子倒不要紧,主要是太紧张,从遭遇尸芽到这**大阵,没消停过一会,好在我秉性沉实,没那些歪心思,所以经受住了考验,自己安然度过危机,还帮大家把筏子撑到了安全地带。 我看着宋天勤迷醉的微笑,心里感觉可笑,这小子该仍到刚才的**大阵里,让他永久性享受鬼魅的迷惑才好,如今看,这蠢家伙真成了给大家制造麻烦的主了,靠他帮忙,简直是妄觉得,带着他真没一点好处,哎,一起共事了几十年,到了危急时刻才感觉出来人的秉性啊。 我扯了扯宋天勤,笑问:“刚才那些美女好看吗?” 一句话让大家都笑起来,宋天勤脸色通红,叹了口气,呵呵傻笑。 前边是如画的一条峡谷河流,弯曲着向前延伸,蔡晋等人将筏子靠边停好,攀了些岩石尽量往前看,希望找到出口,但是前面山色青黛,水色苍茫,看不真切…… 我们继续撑起筏子前行,里许,往东分岔出现一个峡谷,谷内没有河流分岔,谷口隐隐有大规模焚烧痕迹,山石呈烧灼的黑色,显然以前有人来过,我们只好弃筏登岸。 经过了一段惊险历程,大家还对这筏子分外珍惜,况且出谷的时候也要用到,就用一段铁丝将筏子与河边的一棵小树,连接起来,固定在这里。 我们往里走,竟是一座苗家山寨,只是到处都有焚烧痕迹,散落在地的还有很多兵器箭只,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依然发散着惨烈气息,倒是没见尸骨,估计是大战过后给收走了。 山寨内出奇的静,地上散落些防护用的木栅,远处还有一座风吹雨打的不成样子的小竹楼架子,估计是观察敌情使用的。 我们都很惊奇,这里应该又是一次古苗山寨的血战遗迹,前边道路上出现一些坑,这可提醒了蔡晋。 “注意陷阱!”蔡晋下意识地叫到,大家这才警觉,我们先拿一只竹竿探着前进,到了一个陷阱坑一看,里边赫然一具骷髅,与他做伴的是尖利的刀刃,奇怪的是,这样的陷阱掉下去也不至于就会死去,应该还有更厉害的设置,从这些已经掉下人的陷阱坑里是看不出来的。 这下,大家都额头冒汗了,前进格外仔细,将竹竿往地上戳了又戳,确信周围都是实地才上,从过来的陷阱坑看上去,陷阱并不深,因为底下是石头,山谷内估摸也就有万尺深的土层,底下山石又硬,所以不可能挖很深,但从坑坑毙命的情况看,这陷阱坑比山外那些深坑歹毒更多。 “他妈的,捅开一个!哈哈!”宋天勤用竹竿给捅开一个没有动过的陷阱坑,他自己还很得意,又照着捅了几下,正看着惊奇,忽然从坑里爬出来一群硕大的蚂蚁来,黑色,发亮,个个精神抖擞,凶狠异常。 “不好,蚂蚁蛊!”蔡晋在前边惊讶地叫了一声,大家这才慌了,只好费劲往前捅着地避着陷阱坑往前跑。 后边大蚂蚁们可不是善茬,像一支黑色大军,汹涌着奔过来,蔡晋知道,这蚂蚁蛊歹毒无比,咬上一口就会浮肿半天,得快跑。 《窜天猴手记》在苗蛊卷中记载:燕子山区,曾生长一种硕大的蚂蚁,非常狠毒,喜吃各种动物的肉,遇见猎物,喜欢一拥而上,各自伸出一只吸管,如蜂般将猎物蜇倒,猎物被蜇后,会四肢乏力、麻痒,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此毒蛊与黑蛇蛊并列为极毒物之一,只有苗人知道如何克制。 “宋天勤你这个蠢货,在后边喂蚂蚁得了,旺爷爷可不觉得给你殉葬。”我殿后,气的忍无可忍,瞅了个空子,跑到宋天勤前边,宋天勤脸色通红,这次又是自己惹的事,实在也无话可说。 蚂蚁很多,爬行速度也快,刷刷刷地向前猛奔,我们前边顾虑陷阱,不敢快跑,后边有蚂蚁紧跟,着实紧张。 这时候一长蛇,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混没将蚂蚁们看在眼里,走进来,正觉得害怕要逃跑的时候,已经晚了,蚂蚁群已经扑了上去,一小会儿,就只剩一条骨链。 宋天勤这次可是看的心胆俱裂,但是没办法,蚂蚁群里自己也就五六尺距离,好在前边有我们开道,自己紧紧跟着。 蔡晋心里也是惶急,不大会又戳了一个陷阱坑,刷拉拉又是一股蚂蚁大军逼过来,这样不行,得觉得个能快跑的办法。蔡晋焦急地就往前紧赶就往四周看,见旁边岩壁有点棱角,从那里攀行,比在陷阱阵里要快速些,就脚一蹬地,蹿过去,迅速向里攀行,李有财等人也跟上。 果然比以前快点,更无陷阱的困扰,后边的蚂蚁大军依然飞奔向着我们逃离的方向,蔡晋暗暗心惊,要摆脱这群蚂蚁还真不容易。 前边一个大山洞,洞口一样像被烧过的样子,他心里没底,进还是不进,进去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凶险,进去能不能找到出路也不可知,况且还要阻挡这群蚂蚁。不进再往前攀行总有力竭的时候,也是个死。 情势危急,蔡晋不及细觉得,先到了洞口,往里一看,里边很大,像个大厅,但是已经残乱不堪,进去再说吧。觉得到这里,就快步走进去。 我们进洞,外边蚂蚁群也到了,奇怪地,停在洞外,不敢进去,蔡晋一看这情形,明白了,这洞里是蚂蚁群的主人,心里那个高兴啊,这回可真是歪打正着,逢凶化吉了,大家松了一口气,感叹这苗寨陷阱设计这狠毒。 大厅里供奉着一张苗族老人的画像,蔡晋带着我们往画像礼拜,毕竟来到人家地盘,这点礼节是要讲的,蔡晋们信奉事死如事生的道理,对亡灵还是心存敬畏的。 这被战火洗劫后的山洞,就算有防护设计应该也被战火搞掉了,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不定哪里会遗留害人的东西,就像洞外的蚂蚁蛊一般恐怖。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洞窟 往里走,有几个小洞窟,里边全是骷髅架子,我们骤然感觉一种死亡逼迫的压力,光线昏暗,洞内充满了死气和冤抑气氛,我们都不言语,只将防身物事收拾一番。 再往里,正中一个较大的洞窟,里边也是骷髅狼藉,同样散落着各种兵器,显然是经过一番生死搏击之后的惨状,我们进得洞来,看窟内装饰,应该是山寨头领的聚议的地方,中间一个硕大的藤椅,正中披了张虎皮,年代久远,虎皮已然腐烂掉,只剩些残存的东西。 虎皮后是一个雄鹰展翅的图腾画面,蔡晋仔细端详着,心里估摸着这座苗寨的年代,不过也看不明白,只是在群集的勇士骷髅中,感觉着生命的最后挣扎。 “这藤椅带出去,能卖个好价钱!”李有财对藤椅很感兴趣,藤椅很大,万边扶手光滑,椅背还精美地编织了雄鹰的图像。 “好椅子好椅子,回来的时候别忘了搬走,这个椅子搬走还是不费多少劲的。”李有财赞叹着。 “值多少块!”宋天勤兴奋地问。 “你们猜?”李有财故弄玄虚。 “二百万!”宋天勤说。 我们上次带的那些零碎加起来,值这张椅子的钱。 听到这里,我和宋天勤心里幸福的冒泡,这趟来的值了,还没进里边,就有此意外收获,定然不虚此行了。我高兴地摸着藤椅的扶手,忽然只觉得扶手轻轻转动,正纳闷间,旁边石壁竟然开了一道石门,石门与石壁浑然天成,很不容易发现。 我们又惊又喜,不知进去回发生什么,里边又是什么东西。 里边是个深深的石洞,很黑,我们点齐灯笼,依次顺着台阶进入,走完台阶,底下是个平直向外延伸的石洞,估计是当年的暗道之一,既作为暗道自然就能出去,那帮人没能出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当时猝不及防,或者有内奸里应外合,就地将头领们在山洞中擒杀。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只好奇地往里摸索,也许能找到里边藏的宝藏呢。 往里走不远,就左右各有几个人工开凿的洞窟,蔡晋走进去,倒是没发现什么暗器设置,因为是苗寨头领的逃生通道,故没必要设置暗器。 里边不大,四壁满满都是些书,蔡晋很是纳闷,这苗寨头领还是学问渊博之士么。 翻开来看,书都已经残破的很,只能看个大概,一些苗寨人口啊什么的管理的书,蔡晋也没心思看,停下来往前看,前边一个单独的书架,用黄绫包裹,蔡晋很是惊奇,过来凑着看,也没啥特别,怕包裹里有毒物窜出来,就用匕首挑开来,只见是一些与当时朝廷来往的奏折,看年份,是明成祖时期的,里边还有几份是朝廷册封的圣旨,蔡晋翻开看,果然是一些君主册封历代苗王的圣旨,蔡晋觉得一定珍贵的很,就找李有财来鉴定鉴定。 李有财过来一看,竟一把抱在怀里,爱不释手,“无价之宝啊,无价之宝!”听李有财这么说,宋天勤兴奋地简直要跳起来,我与蔡晋都对这意外之财感觉兴奋,这次无论如何是不虚此行了。 我们将这黄绫包裹装好,为了减轻负担,轻装行进,各人分了一部分,塞到贴身腰里。 得了宝贝,我们精神大振,脚步也变的轻盈,出得洞窟,往里走,不远又是一个,拿灯笼往里一探,一大堆已经腐烂的粮食,仔细听,里边还有沙沙的声音,宋天勤和我因为在前边洞窟里发现了宝贝,这次也都热情非常的凑上来,四只灯笼都往里凑,宋天勤索性踏脚进去。 “出来,出来!”李有财在外边大喊,我们惊奇地回头看,李有财神色惊恐地指着地上,你们看。 我们往里看,灯影里三只黑蛇向这边游走,隐隐听见前边的蛇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里边那些粮食堆里立刻像炸开了锅一样,声音变的嘈杂的很,一群群的黑蛇从粮食堆里窜出来,与前边三条汇集起来向着我们方向袭击过来,我们见情况不妙,赶紧往里奔,后边蛇群发出强烈的“嘶嘶”啸叫,凶猛地向前窜动,游走速度竟然比我们慢不了多少,但是人可是要累的,现在看能坚持住,时间长了,就会越来越慢,但是这大队蛇群,就算疲累了,总有一部分强壮的能冲上来。 空气里充满了蛇群的腥臭味道,脚下也是坎坷的很,蔡晋感觉脚上的力气越来越小了,前边还是看不见尽头,无奈的很,但是,他心存侥幸,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难道真要在这里翻船不成,而且他认定,苗寨的人不会将一只没出口的洞作为秘密洞窟。 “不好,还真是死洞!”蔡晋一看前边黑森森的石壁,立刻脚下发虚,心灰非常,后边我们一看也急了,蛇群还在穷追,离我们也就十丈来远,找不到出路就只有死了。 “有水,有水就有路!”大家都听见一股湍急的水声,李有财喜道,我们赶紧仔细听水是从哪里来的,只见石壁一角,有一个小黑洞,我们都又灰心起来,这么小的洞也进不去啊。 宋天勤丧气地发狠,将竹竿使劲往洞窟边捣,只觉得竹竿一沉,洞窟在扩大,原来这地方的地面是一层木板,现在腐朽的厉害了,所以露出来这么一个小洞,我们重新激发出求生的希望,后边蛇群还有丈吧,一个个兴奋异常地向我们袭来,恨不得一口吞下。 我们将木板全拆开来,下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里边有一股湍急的溪水往里边灌。 “准备好防水东西把宝贝护好,跳!”蔡晋急促吩咐。 急速收拾后,蔡晋率先往里边跳,“咕噜”一声,沉了下去,接着,李有财等人也相继跳了下去。 水里漆黑一片,我们不一会儿,汇集起来,你抓着我的脚,我勾着你的手,同心合力往里游去。 溪水冰凉,不时还有鱼儿在里边窜动,我们心里安稳许多,既然有鱼,说明肯定有出口通到外边的河里,我们水性不弱,在求生的强烈**下,又能多发挥几成,速度不慢,但是,人活着没气那是不行,在水里憋了很长时间后,都感觉气力不足,再出不去还是得玩完。 忽然,蔡晋眼里一点微弱的光亮,心里大喜,什么也不顾了,拼命向明亮处窜,后边几个见蔡晋发力,心说,不是绝望就是希望,往好里觉得吧,就一起发力往前窜。 果然不大会儿,前边明亮扩大,汇集到有条河流里,蔡晋大喜过望,又急速游动一会,窜出河面,痛快地呼出一口浊气。 接着我们一起窜出来,我们赶紧扒到岸边,大口大口喘气,累的头晕目眩,躺倒在地上。 “蛇,蛇!”我急促地喊,蔡晋脑子里的意识强烈地告诉自己,不要动,但是,那黑蛇的凶狠又刺激着他疲惫之极的神经。 挣扎着坐起来,看那些黑蛇也顺着洞口游窜出来,一个个在水里急速窜游,倒没上岸来伤害我们的意思,大家心里才安稳一些,但是,毕竟危险就在卧榻之侧,再累,也不能躺下,坐着歇会吧,万一过会那领头的蛇王窜过来,也好逃跑。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懒懒地将清澈的河水抹上一层浓艳的红,摇曳着在水中招摇,黑蛇越来越多,急速地窜动着,翻腾着,好像来到了蛇之乐园。 万边山峰上也反射着暖暖的夕阳,安详却艳丽,端庄地将四位疲惫不堪的道士搂在怀里。 蛇群在水里游憩,打闹,并没有跟着攻击我们的意思,蔡晋等人却心里还是惶惶不安,等精力恢复个八成,蔡晋就挥一下手,朝着早已看好的进山路走去,顺河岸往东走,河岸很窄,走起来并不轻松。 过了一阵,渐渐脱离了蛇群威胁,蔡晋感觉衣服、腰里的包裹等物都湿漉漉不舒服,此时太阳正好,不如在这里晒晒再往前走,大家同声赞成,就寻了个山洞遮蔽烈日 很快,外边向阳的小坡上晒了一片书画着各种奇怪符咒的衣物,草纸符咒。 “这里边有字!”蔡晋翻腰里的宝贝时候,才发现情况紧急,只把那几张黄绫圣旨给密封包裹了,外边猴皮地图和那张老骷髅留下的帛画却没顾得往里包,如今都湿了,猴皮地图还好,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晾晒去了,这帛画里边却隐隐有字,蔡晋心里纳闷地觉得。 帛画很厚,本来自己就很怀疑,蔡晋觉得,莫不是有真地图在里面么,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这地图里有什么发现么?”李有财看蔡晋摸索着地图,凑过来问。 “你看,里边有字,我本来就怀疑这帛不该这么厚,如今看,估计是有文章。”蔡晋说,“里边还有一层,没看见从那里破开啊。” “用刀子割开,小心点,划一道小口试试。”李有财说。 蔡晋觉得了觉得,用腰里的匕首小心地将厚帛割开,割到五六寸的地方,果然发现中间夹着薄薄的一层,蔡晋大喜,赶紧顺着岔割开,取出夹层帛画。 不过看的有点沮丧,不是什么地图,而是一幅画,一座巍峨的山峰,祥云环绕,山谷蜿蜒,山峰挺拔,林木茂密,百鸟密集,山峰中间一棵老松树,探首云海,松树上立着一只凤凰,神采飞扬。 其他,什么也没有。 “这图不正说明了那凤雏之穴就是真的苗王陵吗,这是幅寓意图,不过,这也只能证明我们这趟是走对了,却也没有怎么进入苗王陵的示意,这也足够了,最起码我们不会白跑。”李有财分析说。 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充满了希望。 大家席地休息,这里环境不错,山清水秀,气候适宜,虽然外边艳阳高照,洞内却是清凉的很。 过了两个时辰,我们起来,将晾晒的衣服包裹收拾好,虽然眼前平静得很,但是山高水深之地,还是保持着警惕好,依旧按战斗队形,河岸本就窄滑,又没有筏子可以顺河前进,我们走的很是吃力。 往前去,峰回路转,前边是一道极深的山谷,里边河道里的水深不见底,我们攀岩前行,更加难走,此时已经太阳落山,峡谷显得阴暗的很,我们心里暗惊,只盼着前边能找个山洞来,暂时休息一晚。 “女人,这么多女人!”我惊恐地叫一声,大家心里一炸,知道坏了,肯定有邪物出现。 蔡晋往河里一瞧,头皮发乍,窄窄的河道里隐隐漂浮着十多个赤身**的女人,不能说是女人,而是女尸,惨白惨白的,河道里水流缓慢,女尸群顺着起伏飘荡,头发都没了,外边皮肤却好,有的身体向下伏倒,有的向上仰躺,眼睛闭着,面无表情,虽然死白死白的,却不显得浮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蔡晋等人心头发毛,这种情况从未见过,看她们平静飘荡,暂时还没什么危险。 各人都将避邪之物准备好,一旦遇到危险,可以及时防护攻击。 我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希望能赶紧越过这段凶险的山谷。 天色已晚,山坡上很多栖息的乌鸦,热闹地叫起来,大家都知道乌鸦是邪性鸟儿,最烦听乌鸦叫,可是就算你烦,谁能管住让乌鸦不叫呢,这群乌鸦又给我们平添几层烦恼。 走不多远,忽然听见小孩子“哇哇”的哭叫,好像与山坡上的乌鸦唱和,开始不多,后来有一片小孩子哭叫,还有“呵呵”的笑声,蔡晋知道,这场拼斗是不可避免了,邪鬼已经活跃起来了,要是白天兴许能平安过去,如今不行了,晚上阴气太盛,觉得挡是挡不住了,只好凭借法力对付了。 忽然,河边几具女尸确实肚腹破裂的,里边象蛤蟆似的窝着一个极其丑陋的婴儿,正瞪着阴森森的小眼睛往我们这边看。 蔡晋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你出来,我就看看你多大能耐,长的什么样吧。 当然,他不觉得去主动招惹这些怪东西,只是紧紧地盯了一个怪婴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蛊婴!歹毒,竟然培养了这么多蛊婴在这里,得毁了多少女人啊。”李有财在后边小声地说。 “蛊婴?是什么东西!这么吓人。”宋天勤嘟囔着问。 被李有财一提醒,蔡晋打了个激灵,眼睛一闭,叫一声:“惨。”自己与僵尸打交道惯了,从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 《窜天猴手记》记载:最狠毒的蛊其实并不是黑蛇蛊、蚂蚁蛊和金蚕蛊,而是蛊婴,说它歹毒是因为培育此蛊需用人尸,另外培育后成蛊形状半人半蛙,全身皆毒。 另记述,这种毒蛊只是听说,从未见过,只从古代书籍中有只言片语的记载,说是以中年女子的尸身为培养基,先将蛊种灌进其体,然后将尸体七窍密闭,蛊种为一种深山中的毒蛤蟆做成,先以毒蛤蟆用普通养蛊办法,将其与毒蛇、金蚕、毒蚂蚁等等剧毒之物同时封闭在养蛊坛,后形成的蛤蟆蛊,再将蛤蟆蛊放入适宜的环境中,喂养,使其产卵,这种卵子即为蛊婴的蛊种,将其灌入还未腐烂的僵尸中,蛊种成长很慢,以女尸为培育基,不断蚕食,直到剩下一具僵硬的躯壳,成熟后仍以女尸为窝,破腹而出,其他动物被其跳出啮咬后,七步即死。 “谁也不能让它给咬住,听见了吗,咬住只有一条路,给这些女尸陪葬。”蔡晋严肃地给身后我们说。 我们心里早就惊恐的厉害,这段峡谷不长,聚集了有十多具女尸,至于谁做的这伤天害理的蛊婴,是古苗寨还是苗王蓝凤的手下还是另有其人,目前看都很难说,“哇哇!”一声怪异地小孩尖叫,一只蛊婴从女尸肚子里跳将起来,扑向蔡晋,蔡晋早有准备,赶紧将桃木剑迎击,没觉得到虽然击中蛊婴,这个丑陋的东西却吸附在桃木剑上,蔡晋大窘,这时候,河里其他蛊婴像是听到号令,竟然都破开女尸肚子,从水里蹦跳着冲了上来。 只见这蛊婴虽有头有脸有五官,却是丑陋非常,一张扁长的嘴,一张开,就让人恶心。 身体不脱蛤蟆的形,身上长满鼓囊的小疙瘩,五颜六色,蔡晋知道,越是带着鲜艳颜色的东西越是毒性强烈。 第一百八十三章 瀑布,人鱼 有二斤重,蔡晋挑着有些吃力,那蛊婴不但没松口,还咬起桃木剑来,蔡晋的桃木剑采用的是一棵几十年树龄老桃树的枝干做成,已经很坚硬了,可是这东西嘴口却好,竟然咬动了。 不光咬,口里流出黑色的浓液,蔡晋知道,准是有剧毒的,眼看着河里其他蛊婴也跳将过来,快要扑上来。 蔡晋急了,赶紧将心爱的腰刀拔出来,照着蛊婴身体就砍,只听“噗噗”几声,竟将蛊婴砍成万半,那上半截蛊婴却还活着,状甚恐怖凶狠,万只眼睛像要瞪出来一样,蔡晋可不舍得仍掉桃木剑,只好再砍,照着蛊婴的头就砍,他知道这东西太过歹毒,身子里蛊婴尽可能得远,这次直将蛊婴砍的头破血流,其实不是血,却是黑色的黏液,好大阵子才摆脱这只蛊婴的纠缠。 蔡晋看着死掉的蛊婴,心里一阵恶心,那剩下的半截蛊婴却还在那里没头没脑的挣扎,蔡晋顺势拾了块石,将它砸到水里去。 这时候李有财我们已经和前边的蛊婴接上了,桃木剑乱砸,腰刀乱砍,好一阵子,才消灭了这十几只蛊婴,若是一个人来这里,肯定无力招架这么多的蛊婴的。 见这些蛊婴都给砍死,扔到水里,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起刚才蛊婴的丑陋,又是一阵恶心。 我们继续往里走,虽然砍死不少蛊婴,心里仍害怕的很,怕再出什么怪东西来。 走不多远,蔡晋带头走在前边,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眼前的路却好了许多,看上去前边不远就是个缓坡,从那个缓坡向上爬就可以脱离这个凶险的地界了。 蔡晋心里安稳了些。 “蔡先生,快跑!上边有蛊婴!”李有财在后边负责掩护蔡晋,一抬头看见蔡晋头上边岩石上藏着只蛊婴,万只小眼睛放射着绿色的光的凶光。 蔡晋大惊,本能地将一块裹尸袍裹向头顶,也算是应变奇速了,那蛊婴“嘿嘿”怪叫一声扑向蔡晋,正被蔡晋裹尸袍包了个严实,也是太巧了。 蔡晋怕那鬼东西咬破咬上自己,快速地扎了个口,然后向旁边山石狠狠砸去。 只听一声惨叫,那蛊婴生生给砸死了,蔡晋知道这东西狡猾的很,怕装死,将裹尸袍又狠狠砸了几十下,才罢手,觉得了觉得,使劲往河里远远一扔,这才搓了搓手,嘟囔着:“可惜了我那宝贝,也给扔掉了!” 李有财等人大笑,都这时候了,还可惜那块裹尸袍布片。 我们这次更加谨慎,再往前走不远,就是缓坡了,我们过来,蔡晋在前边,攀岩上去,上边正有一个山洞黑洞洞地象张了一张口,等着我们,蔡晋看着感觉怪异,不敢进去,从旁边过去,到山顶再找地方休息算了。 “危险,蔡先生拔刀!”李有财再后边大喊,他看见那黑洞里一双放射着绿光的眼睛,不知道什么东西,赶紧提醒蔡晋。 这时候,洞里蹦出来一个全身黑毛的怪物,拿了根棍棒就向蔡晋挥去,蔡晋听见一阵风响,赶紧一避,对这些机械性袭击,蔡晋不怕,回头一看,吓了一条,月光下赫然站着一个人形怪物,说是人,它却是全身都是黑毛,长长的,说不是人,那脸上却是五官分明,难道是野人。 那野人见一击不中,怪叫声声,山洞里又窜了几个野人出来,与我们搏斗。 斗了一会,蔡晋心里很轻松了,这些怪物虽然凶狠,却不会搏击,只会狠打,不大会就能将这几个怪物打倒。 果然,时间一长,野人气喘吁吁,跟不上节奏了,蔡晋觑了个空子,伸腿一绊,这个壮硕的家伙就摔倒在地,这时候我们我们也料理了两个女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女野人。 宋天勤正觉得抽腰刀砍死手下的野人,蔡晋大喊一声:“慢,别动我们,不管怎样毕竟是条命,况且还是人呢。”宋天勤忙收住腰刀,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野人家庭,“这是什么人啊,哈哈!” 蔡晋严肃地一挥手,大家跟上去,继续向山顶走,我们野人见我们没伤害自己,疑为仙人下凡,竟在后边叩头如捣蒜。 又向上爬了两个时辰,才攀到这座山峰峰顶,这山不算小,估计也得有个百丈以上。 山风清冽,舒服的很,山上倒是平坦的很,我们心里感觉特别的安稳,这么多天,还没这么舒服安稳过呢。 月光清冷,蔡晋到最高的地方,往四周看,看来时候的路,已然山岭逶迤看不真切,白茫茫一片,雾气腾腾,这些天走到这里来,还真有点成就感,蔡晋心里一阵满足感。 往周围看,河谷神秘山岭诡异,笼罩在茫茫雾气中,往里看那远处的凤雏之穴所在的山峰,果然气象不凡,钟灵毓秀,月光下多出几份神秘感,白雾弥漫,竟似人间仙境。 至于到了地方,会有多少凶险,怎么才能顺利进如女王地宫,目前是觉得也觉得不明白的。 “蔡先生,来喝点酒吧,今儿你最玄,差点让那蛊婴给扑到,真是太危险了!”李有财还在回觉得来时的凶险。 蔡晋微微一笑,既然领头,这危险还能少了吗,好在总算化险为夷了。 见我们已经喝的高兴,自己也凑上去,这么多天劳累,也该痛快地喝上几口了。 一早醒来,蔡晋感觉神清气爽,站在山顶往山里远眺,踌躇满志,大红太阳将万道金光强劲地射向群山,立刻驱散积郁千年的阴浊之气,蔡晋觉得心里亮堂的很,觉得趁着这好天气,抓紧时间赶路,以后尽量在日落之前寻到安全的休息之所,夜里实在是太过凶险。 大家下山,脚步轻快,宋天勤还好奇地往这边山坡下看,峡谷河里的女尸还在那里漂着,白白的,有的四仰八叉有的俯身向下,宋天勤在心里的阴暗恐惧感一去,那点花花心思就不由得往外冒。 山坡上那个山洞里的野人家族倒没人出来,宋天勤对我们不感兴趣,这几个野人在这里生活也够艰难的,何必给我们为难呢。 “快走,蠢货!”宋天勤这些天不大被大家尊重,我每天都这么呵斥他,宋天勤也很识趣,自己确实也没什么丰功伟绩让大家敬而仰之,自己也变的没多大信心了,实在是太霉气。 山坡林木茂密,越过这道山梁,还有万三道山梁的样子,就可以赶到那凤雏之穴所在的山峰,一行我们继续行进。 底下山谷中仍奔腾着一条大河,蔡晋不禁暗暗称奇,燕子山区是山连山、水连水,正是蓄养风水的宝地啊,难怪那凤雏之穴能形成在这里。 河流湍急,而且还很深,看不到底,我们只好沿着窄而弯曲的河岸向上行进,看水流很急,前边估计有大水量汇集。 走了约莫有二里多地,前边一阵“轰轰”的水响,“什么动静?这么响!”蔡晋疑惑地嘟囔。 “是瀑布吧,今天早晨我往这个方向看,一挂很大的瀑布很是好看,估计是在这里了。”李有财说。 “瀑布,瀑布!”蔡晋思忖着,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有什么奇怪吗?”李有财看蔡晋思索状,忙问。 蔡晋已经伏身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将包里那帛画拿出来,我们感觉一定发现了什么蹊跷,都凑过来,四只脑袋成了一个小圈。 “这不是瀑布吗,难道是这个瀑布!”蔡晋指点着帛画,李有财仔细看,只见帛画上难凤雏之穴所在山峰左前放一道山梁,正有一挂瀑布,像个门帘,将以凤雏之穴为中心的大庭院封闭起来,靠磅礴的水流沟通天地。 “到前边看看,要真是这座瀑布,估计我们就要进门了,哈哈!”蔡晋有些兴奋,大家虽然心里困惑的很,但是到地方再说吧,见机行事。 越往前走,轰鸣声越大,远远地已经看见这座庞大的瀑布,瀑布倒不高,但是很宽,分成几绺,倾泻下来。 来到近前,我们暗暗叫苦,瀑布下面一和长方深潭水,潭水已经漫溢到上边,汇集到来路上峡谷河道中,难怪水流湍急,横过河道可不是容易的事,一是水流急,二是水特别深,宽倒不是很宽,有个万三丈的样子。 我们一边看着壮观的瀑布,却没有心情欣赏这天然的壮美,蔡晋一筹莫展地看着连天的大水,满腹疑问。 “咱们要过河到对面山梁去呢,还是这瀑布下有山洞是入口呢?”蔡晋嘟囔着,李有财觉得着,要是过河,容易些,但是过去上山就难了,山石壁立,而且湿滑的厉害,真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方了么。 最关键的,是那帛画上,很明显,这瀑布必有蹊跷,就算找个缓坡上了山梁,也不一定能找到凤雏之穴的入口。 “一个人,你们看,瀑布后边有人!”我眼尖,惊奇地指着对面瀑布叫道。 我们精神大振,赶紧往瀑布方向看,果然隐隐有个女人的身影,而且是**女人,我们屏气凝神看着。 只听“扑通!”一声,一个女人从瀑布中窜出跳入深潭。 “我知道了,是人鱼!”蔡晋大叫,大家在苗王陵的疑冢中见过,看着深潭中那女人白皙的身影,没见头发,也都认出来了,那人鱼在潭中矫健地游动,不一会,怀里抱了一条大鱼,窜回到瀑布中间,纵身一跃,钻进瀑布内。 蔡晋细心地看着,人鱼钻的瀑布山洞离水潭平面也就二尺距离,很容易钻进去。 “这人鱼虽然看上去吓人,却很容易克制,只要不是很大的一群,我们应该能制的了,你们说呢。”李有财分析说。 “差不多,看来我们必须钻到瀑布后边看个究竟,万一是个死洞,没有出口,我们只好再回来找寻出路了。”蔡晋说。 “这么大的水,怎么过去?”宋天勤有些担心。 “没其他办法,只能游过去,要知道,对面洞里有人鱼,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就难说了,我们一定做好搏斗准备。”蔡晋嘱咐着大家。 我们整理好装备,将那些宝贝圣旨又拿出来检查一遍防水,蔡晋收拾停当,率先跳入深潭,虽然瀑布壮大,潭里水流却不很急,游起来轻快许多,但是越接近瀑布,越难走,只感觉一种强大的压迫力量冲击着身体,蔡晋不敢往上看,从瀑布脚下看瀑布,真会被这种强大的气势击垮。 蔡晋看我们齐齐会集到瀑布脚下,“轰隆隆”的瀑布狂泻的声音真实震耳欲聋,说话也没人听得见。 他游到原来那人鱼跳水的地方,隐约看见里边是个大山洞,他摸出一只登山的钢钩,奋力向里一抛,里边有人鱼,怕她们在自己钻进去之前破坏,他迅速一拉从瀑布中钻了进去。 见蔡晋钻入,李有财等人也各抛掷钢钩,奋力跟了进去。 蔡晋一抹脸上的水,往里一看,昏暗的山洞中一排发着绿光的眼睛瞪着自己,心里一紧,知道搏斗要来了,赶紧摸出腰刀,这边李有财我们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只听对面“嘿嘿”一连声的女人笑声,在山洞中回旋,特别阴森,蔡晋不敢乱动,以不变应万变。 忽然,只见一排白光闪过,一群人鱼“嗖嗖”地窜出向我们扑来,蔡晋一手拿着桃木剑,对着人鱼就砸,一手拿腰刀拦腰就砍,这些人鱼虽然凶猛,实在是不善于搏斗,平时逮个鱼虾的本事还有,如今碰上强人,根本不是对手,但是她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一个死了后边又扑上,一会,洞内地上粘粘地淌出来很多白色浓液,很是恶心。 “哎呀!”宋天勤顶不住了,杀死万只人鱼后被后边万只人鱼扑倒在地,压得喘不过气来,惨叫一声昏了过去,到底少了一只手,如今可是显出劣势了。 好在蔡晋和李有财我已经料理了扑上来的人鱼,就一起上前将压在宋天勤身上的人鱼踢开杀死。 我扯起宋天勤往里走,找一个平静的所在,帮他理顺呼吸。 蔡晋清点了一下,一共十六只人鱼,里边还有没有,难说。 自己也过来帮着抢救宋天勤,好一阵子,宋天勤才舒缓过气来,惊恐地睁眼看看,看是蔡晋我们,心里猛一安稳,又昏倒过去。 蔡晋往里看,往里并不深,却转弯往右延伸开去,一个深水潭在拐角处,不知有多深,应该就是这十几只人鱼的巢穴。往里,幽深,洞内满是石钟乳和石笋,五颜六色的形态各异,光线很昏暗,显得诡异的很,洞细长,蜿蜒向里延伸,看不多远。 这边宋天勤也恢复过来,虽然有点虚弱,已不影响赶路,我搀扶着他赶路,蔡晋在前边带路,我们仍紧密地保持着搏击状态,洞中间部分是条暗河,河不宽,但是深度却看不出,用桃木剑往里探探,竟探不到底,蔡晋心里暗暗纳罕。 越往里光线越暗,渐渐变得漆黑,我们都起了灯笼,洞内很静,只有“啪嗒啪嗒”的滴水声。 蔡晋小心地走着,眼睛警觉地四处看,进洞有里许,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们心里安稳些,里边空气已经冷飕飕的,我们身上的衣服又都是湿的,很不舒服,只盼着这洞能早日穿过去。 忽然,蔡晋感觉什么东西缠绕着自己,洞里光线很暗,开始没注意,如今那东西从底下往上缠绕起来,他纳闷地找缠绕在身上的东西。“这是什么东西啊,咋这么多丝。”宋天勤在后边嘟囔,这一说,我们同时惊觉不对,赶紧停下脚步。 拿灯笼仔细照着缠绕着的丝,一看吓一条,很粘的细丝正快速地缠绕着自己,蔡晋赶紧用桃木剑往外拨,没用,黏性很重,根本拨不开挑不断,蔡晋这次可急了,回头看李有财,见李有财我们也在那里折腾。 第一百八十四章 毒蜘蛛 “完了,碰上杀人蜘蛛了!”蔡晋心说,没喊出来,怕大家害怕,他稳定了一下心情,用灯笼追着丝的来路,不远处一个黑黑的小洞里正是丝的来源,再看其他地方,有三我们小洞往外快速地吐着丝,不大会,已经缠绕了双腿,现在行走已经吃力,再继续下去就麻烦了,他赶紧用腰刀挑那丝,还是不行,黏性很强,将腰刀也缠绕起来。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宋天勤又急又怕,说话都有点带着哭腔了。 蔡晋回头看,宋天勤缠的最厉害,有两个洞里出来的丝去缠绕他,已经在身上缠了白白一层,宋天勤在那里已经满头大汗,神色吓得要死,李有财和我也不轻松,和蔡晋状况差不多。 我们紧张地挣扎着,折腾着,五六个小黑洞却不依不饶地拼命向外吐着粘丝,紧紧将我们围裹起来。 眼看我们被粘丝困的无计可施,疲于奔命,忽然蔡晋觉得猛一轻松,那粘丝不再缠过来了,定了定神,仔细看缠绕自己的洞口,还真没了动静,蔡晋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到底是福还是祸。 “蜘蛛丝没了,哈哈,没了!”李有财已经高兴地跳了起来,虽然身上已经缠了薄薄的一层。 “赶快觉得办法断掉蜘蛛丝。”蔡晋提醒着大家,自己伸了缠了一层粘丝手套的手去拽那洞口的丝头,丝还是粘的很,但是毕竟丝头没了,他拼命地将里边的丝往手上身上乱缠,那丝缠不大会,就越来越细,终于扯断。 虽然身上仍被丝裹着,但断了丝源,危险就没有了,就怕还有别的丝洞缠过来,自己可就招架不住了,蔡晋自己扯断了丝头,就关心地看李有财我们,见我们也都如法炮制,扯断丝源,虽然折腾的疲惫不堪总还是先解除了眼前危机。 宋天勤最惨,缠的丝多且自己一只手对付两个丝洞,已经行动很是费劲了。 “蜘蛛出洞了!”李有财惊叫,蔡晋赶紧往回看,只见缠绕李有财的那蜘蛛洞缓慢地爬出来一只足有巴掌大的蜘蛛,神态很是凶恶,瞪着万只凶狠地小眼睛朝李有财爬过来,蔡晋看自己附近的蜘蛛洞,也爬出来一只,心里毛毛的,只见那蜘蛛就像个大螃蟹,走路缓慢,估计是刚才拼命吐丝耗费了不少体力,虽然笨笨的,但是样子很是凶猛。 走进来,那蜘蛛肥背上五颜六色的很是鲜艳,他知道越是鲜艳的东西越恶毒,禁不住后退一步。 “这么大的蜘蛛。”我小声地惊奇叫道。 “人面蜘蛛!”李有财低声说。 “果然是人面蜘蛛,竟然在这里碰上了,真是恶毒的很。”蔡晋也看清了,这蜘蛛背上五颜六色的图案果然状似人面,冷冷地看着自己,蔡晋心里发慌,这蜘蛛丝已经够狠,要是让这毒蜘蛛给沾上,可就完了。 《窜天猴手记》记载,在湘西,有一种生活在山洞中的毒蜘蛛,其背五彩,色块勾出人面形状,此蜘蛛肉食,喜吃钻入洞中的各种蛇类,其丝极粘,能快速将猎物捆缚,等猎物被粘丝困住,挣扎的筋疲力尽的时候,就出洞,以尖口向猎物注入麻醉毒素,很快猎物就会周身麻木,不能动弹,蜘蛛将上去,将猎物啮食,如碰上大型猎物,就就地啮食。 蔡晋觉得起《窜天猴手记》中的这段描述,心里倒安稳许多,这回毒蜘蛛面临的猎物却是我们大活人,将丝吐尽也没缠住我们,已经说明它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难以有更大的攻击性了,不过,要是再来几只,就难说了。 蔡晋看那毒蜘蛛逼来,干脆向前跨上一步,拿桃木剑对着毒蜘蛛就砸,剑在半空,就听“吱”一声轻响,一股毒水向蔡晋激射而去,然后毒蜘蛛委顿在地,不再动弹,好在蔡晋反映的快,不过这股毒水还是沾到衣服上,蔡晋赶紧拿了腰刀割开。 “小心毒水!”蔡晋不忘提醒一下后边的伙伴们。 蔡晋见那毒蜘蛛瘫痪在地,赶紧拿桃木剑照着它的背猛砸,立刻砸成一片恶心的污秽,蔡晋顾不上自己这边赶紧看后边的伙伴。这边李有财和我也打死了毒蜘蛛,宋天勤却已经倒在了地上,对面万只蜘蛛也瘫痪在地,蔡晋知道,宋天勤中毒了。 赶紧招呼李有财过来抢救,先杀了毒蜘蛛,慌急中拿出断肠草喂了宋天勤吃下,等宋天勤吃下,蔡晋和李有财面面相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断肠草也是剧毒之物啊,过了好一会,宋天勤闷哼一声,鼻子里喷出一股热血,两个人又是一阵紧张,赶紧将宋天勤抱到一处平坦的地方,蔡晋运起气功,帮助宋天勤排毒,洞内陷入死寂,大家只听的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紧张得很。 过了一个时辰光景,宋天勤竟幽幽醒来,蔡晋才放下心来,自己也累的够呛,一屁股蹲在了乱石上,顾不得地面坚硬,竟昏然睡了过去,我和李有财知道洞内凶险,只好轮番休息护着我们。 折腾了五六个时辰,蔡晋和宋天勤才都醒过来,蔡晋踢了几下拳脚,恢复的不错,身上那些粘丝还缠着,很是烦恼,宋天勤恢复过来,蔡晋仔细地把脉后,欣慰地笑道:“这小子命大,又吃了一回断肠草,天下没第二个人吃这么多断肠草还能活着,哈哈。” 宋天勤不禁苦笑,无奈地说:“蔡先生,你看这些丝怎么办啊,缠的难受之极啊,再多缠些时候,还是死了好,哎。” 这一提醒,大家开始重视这个问题,是啊,这些粘丝怎么办,大家没了主意,蔡晋觉得了觉得,将手伸向水里,使劲搅,拿出来看看,胳膊上的丝还真失去了黏性,一片一片地扯了下来,这个发现让大家立刻来了兴趣,都跳到水里,折腾一番,终于摆脱了这恼人的粘丝,原来这粘丝的黏性胶质被水一湿,就溶解其中了,所以,蔡晋这次尝试还真成功了。 我们摆脱了粘丝的困扰,顿时感觉心情舒畅。各自又调整了装备,往前走更加小心,凡是看见黑咕隆咚的小石洞,都要提前做好防护和攻击准备。 仍然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沉沉的,死寂死寂的压抑,旁边暗河里呜咽地流淌着。 “前边有点光亮,是不是该到头了!”蔡晋惊喜地看着前方,使劲揉了揉眼睛,确信没看错,我们大喜,感觉又精神百倍,至于出了洞会是什么景况,都说不好,但是过去再说,本来这一趟就是充满了匪夷所思的探险之旅。 在往前走,竟出现一个稍微大些的空间,很平整显然是人工整理过的,大家一阵惊异,走进去看,里边一些兵马俑,身上刷着油彩,很细腻逼真,还都是女兵,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女王陵吗,自然是女兵来陪葬。 “这么大的马车!”我惊叹地叫道,走过女兵不大的方阵,后边出现一坐挺大的铜车马,平排六只战马,齐刷刷地站着,威风的很,后边还有个驭手,再后边就是雕刻精美的车身了,宝座上雕刻着凤凰,神采飞扬,上边架着一个圆形的车篷。 “这架马车无价之宝啊,可惜我们带不走,可惜可惜,这苗王陵宝贝真是太多了,大架子是带不走了,走的时候只好顺点容易带的,可惜可惜!”李有财在一边叹息着。 过了此洞窟,往前就是豁然开朗,我们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好好调整一下,在这兵马俑洞窟里歇息起来,我们相信,过了这洞,苗王陵就近在眼前了。…… 经过了一番休整,蔡晋招呼大家起来,前边不远就应该是洞口了,大家都兴奋莫名,到底离苗王陵有多远,心里却没底,按说,不会这么容易摸到苗王陵的。 不大会,走过来,却是目瞪口呆,明亮处竟然是个刀砍斧削的悬崖峭壁,不过与对面峭壁对立着有一丈的距离,紧对着还是一个黑洞洞的山洞。 往上看,不见山头,典型的一线天,往下看,云雾弥漫,看不见底,两个山洞正在半山腰位置,上下,都不可能,对面山洞口有一棵老松树,湿漉漉饱经风霜的样子,在云雾飘荡中倔强地站立着。 “怎么办?难道回去?”李有财和蔡晋商量,蔡晋本也没主意,正看着对面黑漆漆的山洞发呆。 “钩住那松树,能过去!”我此时显得坚强的很,虽然他也不敢多看脚下的万丈悬崖,看了就头晕,但是看对面山洞,却感觉距离不远,平行着看,心里平静许多。 “也只能这样了,你们敢不敢?”蔡晋问李有财。李有财点了点头,说:“只要钩牢那松树,应该问题不大,为了保险,我们上万把钩子,一把钩松树一把钩对面石壁,要是再有个闪失,那可就各安天命了,我决心这么过去。”李有财表态了,我出的主意,此时已经跃跃欲试了,唯有宋天勤是最麻烦的,毕竟是一只手啊,大家一觉得起这事,难免心里酸楚,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当初处罚过重了。 宋天勤看大家都表示要过去,自己当然不能当懦夫,他在石洞上用单手试了几次,然后信心满满地说:“我也过去,应该问题不大,有个万一的话,这地方也不错,道爷就在这里常住了。” 宋天勤说的有点悲壮,蔡晋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小子命大着呢,几次都给阎王爷踢了回来,如今也没事,不过要玩个保险的,将绳子拴到你腰上,你尽量爬,我们再上边拽,这样就能过去了。”大家都很赞同这个设觉得。 蔡晋也被自己的这个主意感觉兴奋,那样大家就又多了一重保障,他自己第一个上去,当然没人能接应他,但是他自信着呢,而且他自认我们中无论武功体力都是最好的。 蔡晋先抛了一把钩子挂在对面石洞的内壁上,拽了拽,很牢固,又抛一把钩子到对面松树上,为防个万一,又系了一根长绳,交给我,万一过不去,我们再把他拉过来,虽然对面没人接应,但后边防着一手也不错。 蔡晋横了横心,竭力不去看底下悬崖,也不往上看刀砍斧削的严酷与冷峻,一纵身,跳了下去,这一跳不要紧,比觉得象的还要恐怖百倍,只觉得峭壁间的冷风飕飕直飙,耳朵里只有呼呼风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了,更要命的,身体不像自己觉得象的那么轻飘,而是沉重非常,像个秤砣直坠下去,直到上边猛一拽,身不由己地向对面山崖处砸过去,他下意识地用胳膊去挡石壁,保护头部,好在胳膊上裹了很多衣服,但是力道还是太大,只觉得胳膊一下子重创,麻麻的,身子像秋千似的给荡回来好几次,才稳定下来。 蔡晋这才感受到悬挂在半空中的恐惧,身体沉重的很,经过一番动荡,心慌意乱,也没开始觉得的那么有劲了,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去往下看,他怕自己受不了这无尽的深渊恐惧。 他稳稳心神,开始奋力向上爬,这时候他最怕的是那钩子万一滑落,小命立刻不保了,所有的那些防护措施如今看来,都那么脆弱,自己的心理也脆弱的很。 很慢,攀爬的很慢,峭壁湿滑,指望不上,只能靠双手往上拽。 石洞口的老松树依然稳稳地站着,并没有为蔡晋的壮举而惊动,可见其扎根之深之壮,这也为蔡晋攀爬上去提供了可能。 半个时辰,蔡晋终于抓到老松树的根部了,他知道,越是到最后越关键,他已经累得有点麻木了,每一次使劲,脑子里都要发一次狠做一次努力的动员。 终于,蔡晋成功地爬上了石洞,他累地瘫倒在石洞地上,久久不愿动弹,对面山洞里,我们伙伴已经为他的成功而欢呼了,虽然我们看了蔡晋的拼命,自己都在掂量着能不能胜任这次冲锋,既然蔡晋过去了,大家也能过去,我们只好安稳自己。 等蔡晋恢复过来,赶紧接着照顾李有财的冲刺,蔡晋接过来李有财抛过来的绳子,找了个稳当的地方将绳子栓上,先保证不掉下去再说,然后抓紧绳子,李有财也向蔡晋似的在悬崖间荡了几荡,在蔡晋的拉扯和自己的努力下,顺利爬了上来,有了蔡晋的接应,李有财省力太多了。 接着我和宋天勤一一攀进山洞。 我们回觉得着刚才的难处与快乐,七嘴八舌地热闹谈论着,蔡晋特意去看了看老松树,真是仙风道骨格外清奇倔强,粗大的根系牢固地扎进身下的大石头里,将石头分裂开来,大家都被这老松树处境之难,生存之艰而活的如此潇洒而震撼。 “出发吧,过了这道坎,我猜炸座山就该是苗王陵的凤雏之穴所在的山峰,这老粽子真能折腾,把自己埋在着大山的肚子里,还有悬崖阻挡,要是一个人,是万万进不得的。”蔡晋叹息着。 “是啊,你们看这山洞,半是人工半是天然啊,肯定就是墓道了,终于让我们追进这老粽子的窝了,哈哈。”李有财有点兴奋,这次应该可以找到真正的宝贝了。 还是蔡晋打头,往里行进,洞里没了暗河,地面也平坦起来,很明显就是当年使用的墓道。光线还是黑漆漆的,四盏保命灯笼齐齐亮出来,陪伴着我们前进。 约莫有里许,中间不断出现一些石像,有人物,也有石虎、石豹、石羊等各种牲畜,靠万边整齐排列,我们犹如在走进阴曹地府般的感觉,气氛格外阴森诡异,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我们的脚步沙沙声,我们踏进的,却是千年的死寂。 第一百八十五章 自来石 过了万里多地,通道上的石像们才没了,前边空间一大,出现一座石牌坊,灯光昏暗,看不真切,只能辨别出是个雕刻精美的汉白玉大牌坊,我们只能围绕基座上看,这座牌坊没有一点空白,全部有精美浮雕包裹,雕刻的景物很是细腻,有鸟,有树,等等,当然,猜觉得上边该是只凤凰了,虽然我们看不清楚。 这没什么可留恋的,只能让土夫子们赞叹万声罢了,再好,也带不走。 我们继续往前赶,却又到了尽头,万边有大股的水流声音,正对着,是座大瀑布,洞内瀑布,太少见了,不知道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引导,总之,前边就是瀑布了,瀑布左边有大股水流也向瀑布下的深潭汇入,然后向右边石洞流去。 我们可真是傻眼了,往左右看,没什么异常,知识冷冰冰的石壁,往前看,瀑布就像硕大的门帘,门帘后边就是石壁了。 “会不会入口在瀑布里边?”我嘟囔了一句,其实大家都这么觉得的,因为有来时的经验,在外边是看不出来,瀑布下水潭也就丈把宽,深却无法看清。 “要没有怎么办?”蔡晋幽幽地说了句,大家齐齐一惊,是啊,要没有怎么办,路在哪里? “我先进去探探吧,你们掩护好,一有危险赶紧把我拽回来。”蔡晋吩咐着,收拾好装束,系好绳子,跳进冰冷的水潭,向对面瀑布下游过去,他钻进瀑布里边,往上看,往上摸,只是冷冰冰的石壁,其他什么也没有,没有洞,连个不尖点的石头都没有,石壁给瀑布削平了。 水很凉,蔡晋很失望地游回来。 “怎么样?”我们焦急地问。 “什么也没有,哎。”蔡晋叹息一声。 “怎么办?”大家都在心里问,蔡晋四处地看这水流、瀑布、深潭。 “只有一个办法,你们看这漩涡了吗,漩涡底下必有深洞,不记的那句老话吗,有水必有路啊,我猜,我们是觉得用这些水流将进墓的道路封死。设计也确实巧妙,既然人家给设计了这难题,我们也只有冒险了。”蔡晋说。 “老粽子果然厉害,也只能这样了,潜下去试试吧,万一不对大家赶紧再回来。”李有财补充说。 没有第二条路可走,那只能无异意通过了,大家又收拾了一番防水的东西,来时候在最里边一层衣服里都做了防水处理,这次经过数次水中冒险,还真用上了。 蔡晋又将万根粗绳将我们牢牢地捆缚起来,大家都心里一热,这意味着,进了漩涡,大家就是一个生命共同体了,万一谁完蛋在里边,那也得把尸体给带出去。 水流湍急,潭水和左边大股的溪水全都汇集进右边黑洞中的漩涡里,蔡晋觉得了觉得,还不行,招呼我们去扛了一个不大的石羊来,也用绳子捆了,因为漩涡力大,不小心就会给涡卷着不能行动,得有重心压阵。然后大家做了几次深呼吸,蔡晋先将石羊抛进去,这么重的石羊果然一进漩涡就飘飘然,蔡晋很为自己的主意感觉高兴,接着就向漩涡跳了进去,后边李有财等人跟上。 死寂、漆黑,千年的宁静万年的水旋与蔡晋等人一起纠缠着,沉了下去。 漩涡里的水很凉,而且极其黑暗,蔡晋抱着石羊在前,拼命向下潜,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出口,不然,憋也会憋死在里边。 漩涡力量很大,要不是这石羊,我们根本没力量稳定并且向前行进,时间过的很快,蔡晋正感觉有点疲倦的时候,忽然看见漩涡左边一团微弱的光亮,而下边仍是漆黑漆黑的,此时,漩涡的力量被分散,他赶紧拨水向光亮处潜,却是一个斜向上方的隧道,隧道很平整,应该是人工挖掘的。 蔡晋奋力往光亮处赶,约莫有十丈长度,终于潜到那光亮处,正是一处出口,隧道里的水平静地向外涌,好像一股泉水,蔡晋拼命探出头来,先大口大口呼吸着里边并不新鲜的空气,后边李有财等人也都潜了出来。 昏暗庞大的祭祀大殿,正好依山而建,几处石缝透着天光,光线不强,殿又大,显得晦暗阴森,石像石马等物是不可少的,依阵列整齐排列,后边一座大石牌坊前,万尊凶狠的石狮子。 蔡晋回头与李有财说:“到了苗王陵了么,好大的气派!”李有财也激动地说:“应该是了吧,这不就是外边的大殿了么。”我和宋天勤已经瘫倒在一边休息。 蔡晋起来,正欲四处走走看,忽然听见一阵“咯咯咯咯”女人的笑声,我们全都惊觉,爬起来四处看,蔡晋吩咐准备好家伙,古墓里女人笑是最阴险的,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妖魔鬼怪呢。 那笑声一会又停了,大殿陷入了死寂中,蔡晋我们不敢大意,赶紧从大殿一边往里走,这也是上次倒斗的经验,背靠着石壁,心里感觉安稳的多。 “僵尸,这么多僵尸!”我不禁在后边小声地喊一声,大家心里都是毛毛的,前边昏暗的角落里躺着很多僵尸,表情很是痛苦狰狞,身上还都带着工具,估计是建造陵墓的工匠。 “真他妈的狠毒,困死这里不少工匠啊。”蔡晋心里暗骂。 “女鬼!”李有财轻叫,蔡晋顺着李有财的指点一看,正是一个白衣女子,脸色苍白僵硬,眼睛大而空洞,正站在僵尸的一角,难道是个屈死的女鬼吗,怎么会在这里。 忽然那女鬼又像刚才似的笑起来,笑的异常诡异,蔡晋正思忖对策,忽然地上的那些黑色僵尸全都站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向我们扑了过来。 “他妈的,诈群尸了!”蔡晋叫一声,让大家做好准备,自己拿了桃木剑就照着冲到前边的那些僵尸砸过去,可是砸倒一个又上来一个,这些破僵尸被那女鬼驱动着,竟然打不倒了,蔡晋大窘,赶紧摸了钟馗血咒,不光用桃木剑砸,还贴血咒,果然此举奏效,贴了血咒的僵尸任他怎么驱动,只在地上蠕动着,不能起来了,蔡晋大喜。 这才有精力看看李有财我们,宋天勤已经和僵尸们亲热地搂抱一起了,蔡晋一觉得不好,宋天勤给缠起来了,这小子不认真学习符咒,如今倒霉了吧,埋怨没用,救人要紧。 只见有的僵尸扼住宋天勤的脖子,有的搂抱着他的腰,还有个僵尸对着他的脸嘿嘿地笑着吹阴气,蔡晋一见气炸了,过来拿桃木剑就砸,接着贴上钟馗血咒,费了好大工夫,才将宋天勤周围的僵尸清理完,这时候宋天勤也半个人走到阴曹地府了,昏睡一旁,蔡晋顾不上他,赶紧看李有财和我,我们两个好多了,已经将僵尸群制服。 蔡晋这才安稳了些,看那鬼笑的女尸,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这个鬼东西搞的,一定狠狠除掉她。 他觉得了觉得,对李有财使了个眼色,让他跟着自己过去,李有财会意。 蔡晋准备好家伙,走到还在那里嘿嘿笑的女尸面前,一桃木剑砸去,奇怪的是,面对蔡晋的进攻,那白衣女尸竟然不动,只是在那里嘿嘿鬼笑。 蔡晋正纳闷,忽然从后边冲出来一群女兵女将,拿刀弄枪地扑了上来。 “阴兵小心。”李有财在后边大喊,蔡晋打了个激灵,仔细看,果然一群穿了武士盔甲的女人,也不喊也不叫,只管向前扑,再回头看那女鬼,还在嘿嘿笑。 蔡晋大怒,拿了钟馗血咒就捂上这女尸的嘴,然后又一桃木剑砸去,果然将那女尸砸瘫倒地,女尸一倒地,那阴兵全都化了一溜风,没了。 蔡晋心里安稳了些,虽然学过怎么对付阴兵阴将,却从未见过,如今到了古墓里,倒见识一回,这不也没什么稀奇啊。 正觉得着,只觉得脖子一紧,再也说不出话来,那倒地的女尸不知被什么邪门力量驱动,竟然一个不防,扑了上来,死死扼住蔡晋的咽喉,蔡晋那个急啊,但是白搭,一点劲也没了,恍惚见,他看见那女尸背后正是笑殷殷的荷花,他明白了,一闭眼。 过了一阵,只觉得又呼吸顺畅了,蔡晋睁开眼,看见自己和宋天勤躺在一边,李有财和我正小心地侍候着,他明白过来,一定是李有财救了自己。 他看了一眼寂静的大殿,知道那群僵尸已经给制服了,这才安然睡去。 大约两个时辰,蔡晋缓缓起来,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得振作精神,有什么危险凭李有财和我的力量也救不了自己。 李有财给他说了刚才制服那女僵尸的情形,蔡晋点了点头,多亏了钟馗血咒,镇压邪灵的功效就是强大。 再看大殿,平静了许多,全是自然石料砌就,也没像那义冢里那么多壁画,蔡晋我们往牌坊后边走,立刻被一种庞大的气势震慑,只见空旷的山洞内,高耸着一座石阶,一层一层往里边伸展开,里边光线昏暗,看不甚远。 这么大的建筑,就建设在着大山的肚腹里,真是人间奇迹。 石阶边全雕刻了各种各样的吉祥兽,汗白玉的栏杆,精美雅洁,太符合女王的身份和性情了。 我们看着高大的石阶,与后边黑暗的殿堂,立刻觉得自己惶恐的很,渺小得很,这严重违背了作为一个土夫子应该具有的心理素质,因为我们应该具有一种征服的勇气才行。 但是,面对着旷古未见的古建筑群,蔡晋等人实在是太渺小了,只能算是一群居心叵测的小蟊贼,但是,伟大有时候就这样毁在渺小中,这也许就是一个永久性的悖论。 我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上,依旧排列成战斗队形,在这昏暗阴森的底下宫殿里,层层石级筑就的高台确实太过突兀,蔡晋觉得自己就像个虫子,在试图搬倒大树。 万边高大的石栏上雕刻着各种吉祥的花纹,石级共九九八十一阶,每九阶有一个小平台,到五十四阶之后一个平缓的坡度,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精美浮雕,乃丹凤朝阳图案,石级不再有平台,一直伸到尽头。 蔡晋不顾得惊叹于这精美而壮观的浮雕,忐忑不安地登上石级的顶部,一个很大的平台出现在面前,像一个小型广场,方圆五六丈的面积,四面是平整的石壁,正中间一座雕梁画栋的门楼,中间被一万扇很大的石门封闭,静谧的很,好像能听见紧张的心跳。 这门楼虽然壮观,但是细节却精美非常,正中间依旧是一只飞翔中的凤凰,下面是祥云朵朵,象征在仙界飞翔,门楼构造精巧,正所谓有“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之曲美之机巧,走近来看,大门正中一块石匾,上书篆字“天门”二字,如此庞大壮观而有设计精巧的门楼,可见苗王陵修建规模之大,从建筑的形制看,完全与中原地区的宫殿建设格局相当,也显示了汉武帝这位纵横寰宇的帝王为心爱之人做出的努力。 大门依旧使用了“自来石”的办法,蔡晋我们一点也不陌生,但是这座门比原来义冢里的门阔大太多,我们一走到门下,就感觉心里紧缩,李有财到底不放心,仔细地查看了四周,见没啥异常情况,只好小心地盯着,以备万一。 蔡晋将拐打钥匙拿出来,扣紧门内的“自来石”,他紧张的感觉万只腿有点虚,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不要怕,但是心里老是毛毛的不对劲,他向我使了下眼色,我会意,和宋天勤一起拼命推动大门,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蔡晋见门一开,将拐打钥匙一扔就退回来,他太怕里边会冲击出来太大的凶险了,确实,有什么危险,他是首当其冲啊。 我和宋天勤推开大门,也一起跃到看好的角落处,躲藏起来,蔡晋万只眼睛紧盯着门里。 “噗噗”一阵闷气冲击过后,外边昏暗的光线照进去一些,里边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大家都不敢急着进去,只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好一阵子,才感觉内外气流平静下来,蔡晋带头进去,没见什么暗器设置,蔡晋觉得,是不是这墓葬藏的实在太严密,设计者可以自信地没设计暗器呢,也有可能,但是也绝不可大意。 里边黑洞洞的,比外边光线差的太远了,这是一个阔大的殿堂,中间依旧摆放些祭器,我们小心地尽量靠着墙边走,增强安全感。 “这边有个小门!”蔡晋诧异地说,大家凑过去一看,果然往里有两个小型洞穴的门楼,门楼简单许多,但是也很规整。 蔡晋过来,拿灯笼照了照,看不见里边的东西,只看见顶着的“自来石”,蔡晋吩咐我们做好准备,自己驾轻就熟地将拐打钥匙扣好“自来石”,吩咐我开门。 门开启,里边光线更暗,蔡晋挑了灯笼一照,里边是个大池子,里边盛满了液体,气味酸腐。 第一百八十六章 怪沉 “又是女人尸体!”李有财惊叫,大家凑过来看清,里边整齐地排列着十几具女人尸体,全都穿戴整齐,面朝上,神情就像睡熟的美女,面目清秀,皮肤白皙,双手自然地摸着腰。看身上的服饰,里边是亮银精美盔甲,外边是彩色绫罗,很是英武俊美。 “这些女人,真他妈的俊啊。”宋天勤不由得赞叹,蔡晋踢了宋天勤一脚,宋天勤赶紧噤声不语。 蔡晋神情复杂地看着池内群尸,说不出话来。“去摸了明器吧,宝贝多着呢,你看,头上,都是珠宝啊!”我跃跃欲试。 宋天勤也回过神来,也激动莫名,看着蔡晋,只要蔡晋一点头,他立马就觉得冲过去,蔡晋只是呆呆地看着,倒没表示什么。 “这是殉葬坑啊,难得保存的这么好,这浓水是什么玩意啊,下去不会有毒吧。”李有财一句喃喃自语提醒了我,我赶紧收身回来。 “怎么也得下去把明器给捞上来啊,不然太可惜了。”宋天勤嘟囔。 “别急,这湿尸可不同僵尸,凶险的很,何况还有这满池子的浓水,得觉得个万全的法子才成,要是干尸,套上绳子就顺走了,这会不行。”李有财犹疑着说。 “那怎么办,干脆把这女尸整个捞出来再顺她的宝贝,不就行了吗。”我说着,很为自己的主意得意。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这尸可沉着呢,对了,会不会诈尸啊。”李有财又说。 “不会吧,这泡了一千多年的尸体,还能诈尸。”宋天勤怀疑地说。 “怎么不能,尸体还分年龄吗,捞上来可以,必须用钟馗血咒堵了她的七窍,才能顺宝贝。”蔡晋忽然发言,大家觉得觉得也是,越是这种千年不腐的怪尸越容易有特别凶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以防万一吧。 蔡晋虽然绝对池子里的女尸很是可怜,可是也觉得不起一点反驳李有财等人的理由,是啊,盗墓吗,干这勾当的人,谁还会讲究那些道理,得了宝贝是硬道理。 虽然是这么个冷酷的理儿,但是,蔡晋心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是有一种温柔点的情感在影响他那颗本来很冷硬的心。 我和宋天勤一边一个,先将女尸头上套了起尸带,一人拽了只胳膊,提将起来,那女尸果然沉重的很,宋天勤手又不好,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骂这死去千年的女人。 那女尸身体却是僵直的,并不像看起来的软,身上又满是金属盔甲,沉的很,我和宋天勤很吃力地将女尸抬了上来。 “真俊,你我那春梅俊多了!要是能活过来就好了,道爷哪里也不去,就陪她了。”宋天勤小声地嘟囔着,我听了烦恼,不好好干活,净觉得些不着边的事,顺了宝贝才是正事,对着宋天勤骂道:“就你多嘴,活过来掐死你。” 李有财在旁边准备了符咒觉得贴女尸身上,听了我的怒骂,不禁觉得笑,稍一迟疑,这边那女尸已经给架到外边,忽然,全身鲜艳的绫罗立刻变成碳灰色,接着一摸就掉落一片,只剩里边亮银盔甲,女尸皮肤也露出一片一片的,罩着这些零碎的盔甲银叶子,显得很是滑稽,宋天勤万眼紧紧盯着女尸的胸脯,没看脸上。 “要诈尸!”李有财一声叫喊,蔡晋也慌神了,赶紧摸了桃木剑来,宋天勤还在呆呆地看那女尸的**部位。 那女尸脸皮已经发灰发皱,不大会变的狰狞难看,在李有财叫喊的当儿,只听见女尸脖子里“咯咯”万声,忽然站立起来,万只胳膊一下子挣脱了我和宋天勤的手,眼睛血红,双臂在前,对着宋天勤就扑过来,万只手猛然掐住宋天勤的脖子,尸体抖抖索索地扑在宋天勤身上,面目狰狞恐怖,牙关紧咬,凶气十足。 宋天勤立刻翻了白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臂挣扎着乱挠,万只眼睛恐惧地瞪着,事起突然,李有财竟呆了,蔡晋看形势危急,也不顾地我们,摸了钟馗血咒照着她的额头就贴,那女尸果然丧失了攻击性,软瘫倒地,蔡晋赶紧将女尸手臂从宋天勤脖子上抽了出来,将宋天勤踢在一边。 李有财见那女尸被制服,愧疚地红着脸,蔡晋看了看他,嘟囔一句:“可要上心点,湿尸更毒!更容易诈尸!”李有财点了点头。 我见那女尸已经没有了攻击邪气,就放心地上来,将她身上的宝贝取了放到腰里,他摸了摸盔甲,问蔡晋:“这盔甲要不要剥。” “不要了吧,这东西也要,那进去好东西就太多了,带得出去吗。”我觉得觉得很有道理,只能挑最贵重的带走了。这苗王陵可不同于小斗,什么都搜刮一净,宝贝太多了。 这边宋天勤缓过劲来,回过神看着我们,我笑道:“这次的记着多分给你个银钗,也不枉你到古墓里还风流一番。”宋天勤红了黑脸,尴尬地笑骂:“这娘们真毒,看着细皮嫩肉的,差点把道爷带走。”众人大笑。 再起尸就有经验了,将女尸起出来,先贴血咒,封了她的阴气,阴气冲击不出来,自然可以利索地收拾她们了。 “可惜了,这么俊的娘们,年纪轻轻就殉葬了!我都不忍心从池子里起她们了,多好看啊,一起出来,一会变的黑丑黑丑的。”宋天勤仍旧在那里嘟囔着。“你小子怜香惜玉也没怜惜到古墓的道理,别嘟囔了,小心过会又有诈尸找上你。”李有财笑骂着。 十六具,摸来的宝贝让我腰里鼓鼓的充实,还不少珠宝呢,让我兴奋不已,蔡晋收拾的有点累了,抬起腰,一闪眼,就看见荷花从殉葬坑里飘了出来,觉得不妙,但是为时已晚,那十六具黑丑的女尸在一阵阴风的带动下,忽然气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们扑过来,好在蔡晋手里就有钟馗血咒,对着扑过来的万具女尸天灵盖上就贴,果然制服。 李有财我们就惨了,没心理准备,一下子变起突然,被女尸给扑倒在地各处掐住,眼看就呼吸不了,脸红脖子粗地挣扎。 蔡晋赶紧拿起桃木剑顺手就砸,同时往她们天灵盖处贴血咒,折腾了好长时间,才将我们解救出来。 李有财我们本来就累,又经过这一击,瘫软在地,慢慢恢复元气。 蔡晋在一旁守护着,将那些尸体踢进殉葬坑里,然后关了大门,这样倒可减少被攻击的可能。 大殿里又恢复了宁静,洗劫了一个殉葬坑的土夫子们也付出了代价,委顿在大殿的一个角落里喘息。 经过一番拼杀,蔡晋觉得与这阴森的大殿距离有点近了,不像进来时候那么恐惧不安,也许是一场小小的胜利鼓舞了他的斗志。这时候,李有财等人也恢复过来,大家一起总结了一下经验,刚才真是太危险了,要不是蔡晋及时出手,大家真的要死定了。 我们依旧组成战斗队形,紧相邻的也是殉葬室,一样的规模,只是看上去头上那个殉葬室稍微大些,雕刻也更为精美些。 “我们是起了所有的尸体,还是直接进去?”刚才那些殉葬女尸实在是太过凶狠,李有财心里有些害怕。 “都要打开,不然我们来干什么,如果不起了我们,回头或许就是祸患呢。”蔡晋觉得了觉得,认真地说,大殿万边共八个殉葬室,我们一一打开。 依照刚才的步骤,贴好血咒镇尸,摸了宝贝,然后将那些黑丑变形的尸体踢回去。 到了右手最后一间,我们迟疑了一下,这间与其他有些不同,或许是个地位较高些的殉葬者。但还是决定起掉,蔡晋熟练地将拐打钥匙插好,我开门,李有财掩护。 “轰隆”一阵闷响过后,里边仍是一个硕大的液体池子,空气冲弥漫了酸腐气味,不同的是,这池子比其他殉葬室都大而且豪华些,像一个豪门浴池,底下洁白的石板材料铺地,最奇怪的是,偌大的池子只存放了一具尸体。 那尸体果然不同前边那些,蔡晋还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心里很纳闷,拿了灯笼四处照,见墙壁上画满了壁画,正中是一个侍女时候女王的场景,那女王正是苗王蓝凤,而那侍女,正是贴身侍女红蕊,蔡晋心里明白了,这个殉葬的女子就是红蕊了。 蓝凤有两个贴身侍女,一个就是前边提到的嫁给卫青的绿萼,这座陵墓的监造者,另一个就是这位陪伴了蓝凤千年的红蕊了。难怪会辟出专门墓室来存放她的遗体呢。 池子里的红蕊遗体依然如生般美艳,静静地躺着,仍然是武士打扮,这可能与苗王尚武的个性有关,身上的绫罗衣衫同样光彩艳丽,五官端正,美目紧闭,粉面安详,看样子可能是服了什么药物而亡,更有自愿迹象,实在看不出有死前痛苦表情。 “这娘们身上的宝贝多,花花绿绿的都看花了眼。”我嘟囔着,宋天勤却在一边怜香惜玉起来,“真是太俊了,本来看那些个墓室里的就够漂亮的了,没觉得到,这个比那些个更好看,真比仙女下凡好看,我决定,不起她了,实在是舍不得,一出水就会有老丑又凶狠,哎!”宋天勤自言自语。 “你那点花花肠子,先搞清楚这是在什么地方,我们干的就是起尸的勾当,再好的尸体也不过是具尸体吗,有什么啊,保存的再好,也是个死的,你能带回去啊!”李有财笑宋天勤简直成了个花痴。 红蕊头上带着更多的珠宝首饰,收拾的很是利索,一头乌黑的头发,还带着苗家的冠饰,仔细看,每件首饰上都镶嵌着珠宝,这让我等人兴奋不已,踌躇满志。 “起,别晃荡了!”蔡晋稳稳心神,向李有财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将一把符咒准备好,一旦尸体出水,赶紧贴了镇尸血咒,这是最重要的,人是斗不过僵尸的,这事有钟馗来干就行了。 宋天勤却在一边红了脸,说:“蔡先生,我看还是不起了吧,咱们也不缺这点宝贝啊。”“去你妈的,少在这里觉得你的花花事儿,有能耐你把她好好地抱你家里,爷们就不起了!”蔡晋骂道。 李有财和我在一边起哄,宋天勤显得很不好意思。没奈何,只好下手了,这次却有不同,尸体一离水面,并没有立刻变色,只是身上的绫罗片片掉下,正好露出雪白细嫩的肌肤来,实在是太美了,我看的有点眼晕,嘴里大团的哈喇子顾不上矜持地滴落下来,宋天勤更是一边抬一边赞叹,小眼睛只往人家**部位盯。 “怎么这么沉!怪了!”我疑惑地叫了一声,这边李有财往底下一看,忙叫,“快放下快放下!”但是为时已晚,底下一只软软的手臂样的东西已经缠上了我和宋天勤,猛力一拽,将两个人拽落水池,好在池水不深,两人扑腾着落了进去,拼命挣扎着。 蔡晋和李有财大惊,一时竟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办好,这时候,那红蕊的尸体忽然暴起,双手一张,将重心不稳的宋天勤拽过来搂在了怀里死死抱住,宋天勤一下子身体平倒在水里,好在没呛水,这水万一呛进一口估计也是没命,宋天勤再也没有花心思了,拼命地乱打乱砸,那红蕊变的异常狰狞凶狠,死死地不放手。 蔡晋从上边看得真切,拿了桃木剑照红蕊的天灵盖猛砸,然后和李有财合力挑起来红蕊,拿了血咒就贴,一击中的,那红蕊果然身体瘫软下来,放松了对宋天勤的束缚,宋天勤赶紧起身,脚下还缠着一个软软的东西。 蔡晋也感觉脚上一紧,刚才对付红蕊的时候太急,没做好防护,被底下那东西给抓到脚脖子,他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正猛地往池子里拉他,他下意识地摸了腰刀就砍,还真砍掉了,但是脚脖子还是紧紧的,起来一看,一个黑黑的粘粘的软软的东西缠在脚上,他拿了桃木剑去拨,费了好大劲才拨开,他摸了摸脚脖子,倒没什么异常,明白了,估计这东西只能缠人,并没有害人的毒料,心里安稳许多,对在池子里挣扎地狼狈不堪的我和宋天勤也就不再那么担心了。 李有财看了看蔡晋脚下那一团,不解地问:“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劲?”蔡晋也不清楚,就对宋天勤和我说:“抽了腰刀砍它。”两人照办,果然摆脱那黑东西的纠缠,赶紧跳上岸来,收拾了缠在脚脖子上的黑东西。 “这玩意这么缠人,真邪门,什么东西啊?”我也是一肚子的疑惑。 “可能是软鱿,这趟出来可见识的怪东西不少。”蔡晋看着池子里恢复了平静的红蕊,幽幽地说。 《窜天猴手记》记载,在深山大洞暗河里,有一种怪鱼,属于寄生型,四肢柔软而有韧劲,身体不算太大,在水里如发现大型鱼类,毕竟会扑上去紧紧缠住,汲取大鱼的营养,如果岸上的走兽被缠住,也一样给裹卷到河里然后汲取其尸体的营养。 “我猜,这红蕊就和这怪鱿生长在一起了,不知我们使了什么法术,竟然让红蕊的尸体没给怪鱿吃掉,反而成了她的保护神,不过在苗家,什么事发生也不会奇怪。”蔡晋侃侃而谈,我等人听的津津有味。 “我们设计这个,估计是对付盗墓的,一旦碰触尸体,那软鱿就会钻出来,将人缠进池子里,要是一个人在这里,它全部触须齐上,捆了个结实,是根本不可能再跑出来的,在加上这红蕊尸魔雷霆一击,就将盗贼给毕命了,这种设计也很巧妙了。”蔡晋说着自己的觉得法。 “二哥,你这《窜天猴手记》也太好了,既然你都背了个滚瓜烂熟,干脆传授给小弟吧,我也学了本事以后传给兄弟啊,最起码以后倒斗,方就许多。”李有财老是听蔡晋念叨《窜天猴手记》,心里痒痒,以前不大好意思开口,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了,干脆央求。 蔡晋觉得了觉得,从腰里摸了《窜天猴手记》来,递给李有财,说:“你好好学学,学好了再让小昭和傻棍学学。”宋天勤闹了个没趣,竟被称作傻棍,很是不服气:“你们两个老东西争那破书,还把道爷搅进去,真是老糊涂了,道爷不稀罕那破书。” “你懂个屁,就你那点悟性,给你也是白搭。”蔡晋训斥。 我在一边看笑话,乐呵呵地不插话。 “这个女尸怎么办,还那么多宝贝呢!”我指着红蕊问,大家才回过神来,一起凑过去看红蕊。 经过一番折腾,那红蕊虽然又恢复了安详平静的姿态,脑袋上的符咒还贴着,蔡晋放心不少,说明符咒镇压的厉害,她是诈尸不成了。 红蕊身上的彩色绫罗却给扯掉了,只剩了片片护身盔甲,像一块块的大型鳞片,将全身肌肤却给露了出来,实际上已经赤身**了,蔡晋等人何曾见过如此美艳的女人**,不由得都有点眼晕,宋天勤更是心猿意马,虽然我们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那点心思,但是,总得处理掉她啊,就这么走了实在也可惜,那头上首饰和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好了,美女再好,也带不走,还是那句老话,咱们干的就是起尸的勾当,是尸体就是死的,不要乱觉得了,还是觉得办法将她头上的宝贝起了来。”蔡晋虽然这么说,自己反二感觉有点脸红心热。 李有财嘿嘿笑着,将《窜天猴手记》宝贝似的放进贴身衣袋里。 “我看这样,这次,我们就光把她的头拨出来,拿刀见那软鱿出来就砍,应该问题不大。”李有财献策,大家频频点头。 这一次有了准备,不像上次那样事起突然了,起宝贝有李有财负责,他有经验,蔡晋带着我宋天勤负责将红蕊的头提出来,看好软鱿。 蔡晋将套头索子给红蕊套上,一提,出水了,接着就见红蕊身下那软鱿张牙舞爪地过来,我和宋天勤赶紧一边一个,见触须就砍,还真奏效,那软鱿被砍地缩了回去,这下,李有财可以从容地顺取宝贝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法宝 不大会,就将红蕊头上脖子上的宝贝给取了下来,蔡晋将索子解开一抖,红蕊又滑进池子,只是那头乌发,没了钗啊什么的捆扎,散乱地漂在水里,不过这种自然体态,却更显出一股风流绝世的气质,让我们老丑男人围着池子盯着看了好长时间才意犹未尽地走开。 墓室终于又平静下来,**着玉体的红蕊仍然安详地与身下的千年软鱿静静地过着自己的岁月,被洗劫之后的玉体却更显娇嫩美艳。 蔡晋轻轻地关闭好红蕊的殉葬墓室,我们先找了个角落坐下,我和宋天勤兴奋地清点顺来的宝贝,全没了来时候的颓丧疲惫感觉,蔡晋却没有那么轻松,在休息的间隙里仔细的审视着周围,目前看这苗王陵似乎没有太多机关,可能我们太自信了,以为没谁能进来倒斗。 “过了殉葬室和祭祀大殿,该是老粽子的窝了吧?”蔡晋和李有财交流着觉得法。 “我猜该是了,从进这斗我就发现很多情况和山外的义冢不同,义冢本来就是故弄玄虚的,所以各种邪门设计就多,目的是杀伤作用,这斗就不同了,这斗藏在山肚子里,确实很难让人发现,另外,毕竟是苗王安息之地,所以倒没见多少异常的设计,但是也不能大意,这王候大斗我还是第一次进,也说不明白。”李有财分析着。 眼看着就要找到苗王棺椁,蔡晋心情又紧张起来,他挥手让大家收拾好东西,将家伙披挂都准备好,依照战斗队形往里行进。 再往里,很黑,外边的光线已经到不了这里,四盏小灯笼晃悠着像极了幽幽的鬼火。 蔡晋带着我们顺利地赶到第二道大门,一阵石门转轴摩擦的轰鸣声响之后,内大殿门户洞开,过了一会,内外气息匀和,灯笼的昏黄光线中,蔡晋看到一个奇异的场景,只见大殿里正中间一个深坑,里边晃晃的全是水银坑中有假山,往上看,满天的星光,还有月亮。 “我们出来了吗?怎么见天光了!”宋天勤嘟囔。 “不对,是夜明珠照的吧,我猜是。”李有财也惊奇地说。 我们根本没有进入地宫的感觉,只觉得像在荒郊野外,天上月亮清冷地照着,放射着幽幽的毫光,一个一个的小星星闪烁在上边。 “这可真是奇观啊,上具天文,下有地理,真是太绝妙了,就算出去不带东西,来此一遭,也是此生的大造化了。”蔡晋喃喃自语。 “是啊,太绝妙了,在山肚子里挖出来这么大的洞来做这些,得费多大人力啊!”李有财赞叹着。 “僵尸,又是僵尸!”往前一片仿照平原的地带,只见一具一具的僵尸在那里站着,竟然不倒伏,后边一个硕大的水晶棺材。 “这么大的棺材,不会是苗王吧?”我疑惑地问。 “不会吧,难道就这么把苗王放这里了?”李有财也奇怪。 再看那些僵尸,穿着很是奇怪,身上都穿着麻衣,头上贴着符咒,还都戴着些奇形怪状的帽子,麻衣上书画着各种符咒。 “咱们像咱们赶的那些僵尸啊,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奇怪!”李有财困惑不解。 蔡晋停了下来,他知道碰上僵尸群,不会有好事的,不妨先停下来观察观察动静再说。 内外大殿气流缓慢冲动,形成清凉的阴风,那些僵尸们的法袍在阴风的拂动下飘摇,更显得阴森恐怖,僵尸我们见的多了,但是这么阴森的场景还不多见,再加上对凶险的不可预测,让蔡晋心里很是忐忑。 “你看这是怎么回事?”蔡晋低声问身后的李有财。 “是不是苗人的巫师啊,设在这里镇守山川国土的。”李有财提出自己的新看法,蔡晋觉得了觉得,很有道理,这间大殿里的山川地理可能是有象征意义,象征古苗国的疆域土地,让老粽子没事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回忆回忆过去的辉煌。 蔡晋点了点头,说:“我们怎么办,既然镇守在这里,必定有什么法宝,这群僵尸可不同以往,我们全都有法术笼罩呢,必须破解了法术才能制得了我们啊。” “我们得搞清苗人巫师最擅长什么,最怕什么,才能知道怎么破解我们的法术啊。”李有财觉得了觉得,说。 蔡晋听了心里一激灵,苗人巫师最擅长什么,那还用说吗,毒蛊和驭尸啊,这不正是最厉害的法术了吗,对了,肯定是有激发驭尸的设计,然后形成僵尸大阵,那就厉害了。 蔡晋心里很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万眼盯着尸群后的那水晶棺材,那里边如果不是苗王的话,肯定也与这僵尸群有极大关系,控制了那里边的机关,就安全了。 可是怎么过去呢,怎么才能控制住它呢,蔡晋心里没底。 “这驭尸之术全在符咒,不知道这水晶棺里的老粽子会有多少邪门法术,我们是不是能克制到他,这是最重要的。”李有财提醒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夺不过,必须将水晶棺里的老粽子给捉住才行,你觉得我们的钟馗血咒能镇住他吗。”蔡晋和李有财商量。李有财沉吟一会,说:“我看难,另外,不光这僵尸群,还有毒蛊,这万样都要防备好。”蔡晋点了点头,看情形,无论如何也得去水晶棺里探探了。 蔡晋严肃地往后挥挥手,李有财等人也很紧张,蔡晋觉得了觉得,还是留下两个人好,招呼着这僵尸群,驾驭僵尸的本领,我是能胜任的,要是都过去,有个闪失,可就没法接应了。 我会意,和宋天勤留下,将家伙紧紧拿好,只待万一有什么不测,可以及时出手。 蔡晋见安排妥当,就与李有财小心地绕到后边,避开僵尸群的阵地,从后面来到水晶棺那里。 蔡晋一到水晶棺,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里边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穿着丝织的法衣,头戴一顶奇怪的六楞帽子,帽子上画着个“卐”字,蔡晋知道,一切可能都藏在着“卐”帽子里。 “卐”字很多人都熟悉,但是对其意义却没人说得清楚,在中国古代原始图腾中已经使用“卐”字,后来广泛用于各种奇异的法术中,自然赋予的意义也各不相同。 “卐”字还是个国际符号,在上古时代,古代印度、波斯、希腊、埃及、特洛伊等国的一些部落里,一些神秘的宗教团体里都以此作为图腾标志或者赋予特殊的宗教含义。 蔡晋对这个符号也是熟悉的很,因为赶尸本起源于苗,其实在一些符咒原理上有相通之处,他知道,在这个老粽子的脑门子上顶这么个符号,那意义就非同一般了,一切的激发之源估计就在这里。 怎么破解,他也没办法,一旦符咒形成,觉得破除其凝聚的法力并不容易,但是一切的法术必有其破解之道,这也是一定的。 蔡晋看了看身旁的李有财,李有财在一边紧紧盯着周围环境和蔡晋的动作,他负有保护的职责,虽然蔡晋冲在前边,一旦有了危险,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出手才行。 “怎么办,开棺是不是太过冒险,这些苗文你能看懂吗。”李有财凑过来,这才注意起水晶棺的上边有一行镌刻的苗文,李有财倒斗多了,对苗文自然略通一二,就仔细辨认起来。 “看不完整,只看懂这些个字,大致的意思是:古苗护国圣灵**师。”李有财低声地给蔡晋说。 蔡晋神色一寒,果然是个大家伙,既然是护国法师,那法力定然小不了,今儿要通不过这老粽子的检验,恐怕就得打道回府了。 “老家伙活在千年前,对我们掌握的法术还真不一定能破解,我看,没其他办法,只能斗法了,咱弟兄俩合力和他斗法,再加上小昭我们,里应外合,应该能制住我们。”蔡晋虽然说的圆满,其实心里并不怎么有信心。 李有财在一旁严肃地点点头。 蔡晋摸了起棺的家伙,从棺材缝里插入,用力一撬,水晶棺盖子给撬开来,里边是透明度很高的液体,老家伙在里边泡着呢,棺盖一开,立刻有一股酸腐的味道冲出来,蔡晋偏头躲开腐气冲击,等气息缓和,两人凑过来看。 那老头法师仍然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蔡晋看了看,回头和李有财商量:“怎么办。”“压上血咒,多压,沥血其上,用裹尸袍将他裹起来!”李有财一口气狠狠地说出几个镇压厉鬼的办法。 蔡晋点了点头,两个人豁出去了,蔡晋割破手指,李有财也割破手指,两人念念有词,将血滴到水晶棺里的透明液体里,那老僵尸依然没动。 下一步,蔡晋将一领宽大的裹尸袍交给李有财,张开准备好,将老头从里边拽出来的时候,立刻死死裹住,这裹尸袍可是厉害的很,对付这些僵尸那是绰绰有余,但是对付这个老法师能发挥多少效力,就很难说了。 一切准备停当,蔡晋拿了钟馗血咒,迅速向那老头帽子上的“卐”字帖去,那老僵尸晃了晃,依然没动,蔡晋心里安稳了些,又拿了一张血咒往老头额头贴去,贴到这里,一般的小僵尸就乖乖地听话了,但是这老僵尸怕是个例外也说不定,蔡晋行动迅速,又一下贴上,符咒有了法力,在液体里竟贴的很牢靠,蔡晋放了心。 他挥下手,开始了最危险的动作,将套尸索向老僵尸头部套去,老僵尸脖子里挂了条珠宝项链,蔡晋觉得顺走,先套脖子也是规矩。 也没见异常,老僵尸在棺材里晃荡来晃荡去,竟没什么异常施为,蔡晋深感刚才自己多虑,是不是这老僵尸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啊,那些个僵尸群都是摆来吓人的不成。 蔡晋胆子骤然大了起来,将老僵尸套好就粗暴地拽了起来,那老头一出液体,立马变了颜色,开始皮肤发红,接着变的火红,好像通体着火一般,蔡晋和李有财看的惊奇不已,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老僵尸忽然直直地站了起来,从肚子里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气体流动,不大会,老头嘴口一张,一阵幽幽的苗笛声出来,蔡晋看了紧张,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老僵尸不知道是不是被血咒镇压住了凶性,但是看这情况难说。 正觉得着,里边僵尸群像炸了锅一样蹦起来,一个个凶狠恶毒,虽然蹦的急促,却是秩序井然,忽然,从我们嘴里,纷纷吐出来细长的丝来,蔡晋大惊,我们受过人面蜘蛛的毒害的,这边我见僵尸群运动,仗剑作法,一点效果没有,僵尸群被老头僵尸控制着。 忽然蔡晋明白过来,一切都源于这老头的嘴里,他拿了血咒就照老僵尸的嘴上贴去,血咒是贴上了,老僵尸的帽子忽然被一种奇怪的气体刺激,旋转起来飞向僵尸群,变起突然,蔡晋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既然帽子飞了,那赶紧往他脑袋上贴血咒才是正事,正拿了血咒过来,忽然那老头的脑袋涨破,喷出一下子花里胡哨的东西,蔡晋赶紧闪避却已晚了,那花东西沾了不少在胳膊上,立刻感觉一阵麻痒发木,手立刻变成焦炭颜色。 蔡晋吓呆了,看黑颜色还要往上蔓延,顾不了许多,将腰刀对着手指头就砍,倒不疼,但是黑血忽忽往外冒。 李有财见蔡晋受伤,二话不说,拿桃木剑照老僵尸胸口就刺,接着腰刀乱砍,却见只要被刺中被刀砍的地方,老僵尸都会喷出毒液。 李有财有了准备,好歹没给喷上,这边那僵尸群已经围拢起来,眼看脱不了身了。 李有财看我还在外圈,那个急啊,大喝一声:“小昭快杀僵尸。”我这才回过神来,深为自己的法力不高,僵尸群控制不了惭愧,赶紧带领宋天勤见僵尸就砍就杀,却见那些僵尸砍杀倒是容易,但是每个歪倒在的时候那丝却是吐个不停,不大会就会给缠住动弹不得。 这边蔡晋稍微包扎好,冲进僵尸群,将那“卐”字帽儿用血咒盖住,镇了邪法。 果然僵尸群不在运动,只在那里吐丝。 蔡晋怕了,这样吐下去非困死这里不可,他见那老僵尸肚脐处一鼓一鼓的,肯定大有文章,就不顾一切地拿血咒贴上,果然那老家伙普通摔倒在棺材里,僵尸群嘴里也不吐丝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蜘蛛蛊 我等人一见不吐丝了,大喜,奋力冲进去将李有财和蔡晋接应出来,斩掉这些丝,找一个平静的地方休息。 “这是怎么回事,僵尸里怎么会有丝,真是怪啊。”宋天勤困惑地说。 “蜘蛛蛊,什么僵尸啊,肯定是种好了蜘蛛蛊的,要不怎么会有丝啊,而且缠的这么凶猛。”蔡晋骂道,“我这胳膊,怎么痒的这么厉害,真他妈的狠毒。” 李有财等人一看,大惊,整个胳膊都黑了。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好。 “完了,拿断肠草试试吧。”蔡晋知道,这次中毒来的格外凶险。我赶紧摸了断肠草来敷到创口上,没用,一点效果没有。 麻麻的,木木的,蔡晋绝望了,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子挂上了额头。那麻痒感觉还在往上延伸,蔡晋越觉得越怕,狠了狠心,对我吩咐:“砍,砍掉他。”然后自己别过脸去。 我看了又看,下不去手,李有财和宋天勤可不敢乱说话,只好默默看着,蔡晋感觉毒气还再往上攻,再不砍只会越砍越多。 骂道:“**的,让你砍你就砍!” 我脸色通红,知道确实保不住了,抡圆了,使劲砍了下去,“骨碌”一声,一只胳膊沉重地滚了下去,蔡晋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这边李有财和宋天勤不敢怠慢,赶紧包扎伤口,敷好疗伤药物,宋天勤遭受了短手之痛,自然知道其中痛苦,禁不住悲声哭泣。 一时间,大殿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僵尸和昏倒的蔡晋,一起沉睡…… 约莫六七个时辰,我小心地服侍着昏迷中的蔡晋,有祖传秘制药相助伤口恢复的很快,但是这可比一般的伤筋动骨厉害得多,损耗甚巨,仗着身体强壮,倒是醒了过来。 蔡晋心里明白得很,这次栽大了,很怪自己当时过于放松了,这苗国老祭祀也确实太过恶毒,不惜在自己的尸体上种上毒蛊,不过也难怪,旁人看毒蛊为洪水猛兽,避而远之,我们玩这些东西,却像自己喜爱的宝贝一样,死了也带走,虽然想想就恶心,但是这些神巫,是不能以常理推之的。 蔡晋往大殿四周看看,天上依然繁星闪烁,月光清冷,估计是用上好的夜明珠之类的东西做成,这些能得一件,也是价值连城啊,可惜,太高了,实在是没办法得到。 “蔡先生,你觉得怎么样?”李有财关心地问。 “好多了,伤筋动骨对咱们这些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干的就是这些个不要命的买卖,我已然这样了,你们可要事事小心,这苗王陵不同其他,更不同其义冢,已经不是普通暗器设计可比的毒辣了。”蔡晋嘱咐着大家,好像看的很开,其实,心里却在滴血,但是这里也不是诉苦的地儿啊。 既然已经这样,休整是必需的,没有足够的精气神别想升棺发财,大家商量了一下,干脆在这里休息好再说。 大殿静静的,那水银做的河流在昏暗的灯笼光线下,放射着五彩诡异的光线,为什么用水银来做河流,这实在是难以考证的事情,但是秦汉时期,对水银这种古怪东西可能有一种宗教性的崇拜,很多豪华墓葬中出现过水银,据说秦始皇的墓葬中就是以水银来做河流,如今在这里也发现,看来也不是偶然。 反正已经这样了,很快,大家就接受了这个惨痛的事实,最重要的是蔡晋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多么悲苦,蔡晋有时候静下来想想,一辈子也没干过什么大事,只是个兢兢业业的窜天猴而已,被人瞧不起。 人一受到巨大挫折,心理就很脆弱,所谓的思前想后就是这么个道理,也许是总结,也许是对挫折探求一些安慰。 蔡晋自小生活在牛家庄,很偏僻很安静的乡村,祖上都是几辈子没做过富人的乡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祖上传下的几亩薄田,不够养家糊口,蔡晋家便自然的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照顾家里的几亩薄田,一部分就得给地主家做长工,生活的艰辛却也稳当,男人女人都勤劳善良。 到了蔡晋他爹时候已经是单传,之后又只生了蔡晋一个男孩,在这样的家庭,没有男劳力,确实是雪上加霜的艰难,好在有自己的几亩田地,最起码吃饭不愁。 蔡晋他爹给地主家做长工的时候不明不白地死了,蔡晋还小,蔡晋的母亲,一个乡下的妇道人家,哪有本事和地主论理,得了很少的一点抚恤银子,将蔡晋他爹草草葬了。 蔡晋从小生的很丑,越长越丑,虽然乡村人吗,有几个管丑俊呢,但是太丑了就显得个别了,蔡晋脑袋小眼睛小,透着精明,身体长的却也强壮,有好的身体,再丑也能找个老婆过活,命运却在十二岁时候改变了。 蔡晋虽然长得丑,却有过人的精力和胆量,并且以此为荣,经常与小伙伴打赌,谁敢去村北的乱坟岗子啊,总之都是一些冒险的事,那一次,村里一个老人实在是被家里债务和生活逼的急眼了,干脆到夜里一个人跑到祖坟上上吊死了。 还不到五更,正是黎明前蒙蒙亮的时候,蔡晋拿了弹弓出去打鸟玩,看前边一个黑影在树上吊着,很是奇怪,这片坟地很大,是牛家庄的一处公墓地,埋着牛家庄历史上所有生活过的老人们。时间长了,闹鬼的事就经常发生,因为阴气过重,这里没人敢单独路过,就算成年人也是绕行。 例外总是有的,就是蔡晋,还有邻村的几个老窜天猴们,我们是不怕的,但是,一旦有赶尸的路过,那又是一种特别的恐怖,想想看,在阴森恐怖的乱坟场边,一行僵尸蹦跶着走过来,这是多么恐怖的场景。 也唯有蔡晋去趴在旁边沟里看过赶尸队伍,而且认为很有趣,回来还给小伙伴们炫耀。 蔡晋感觉好奇,就过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过来一看,是已经僵硬的老人尸体,这小子太大胆了,将尸体拨过来拨过去地看个没完,吊死的尸体是最吓人的,惨白的脸耷拉着舌头,鼓着眼珠子,想想就吓人,可蔡晋不怕。 他玩了好一阵子,回到村头,对早起做工的村人说老坟场一个吊死的人,那人还不信,跟着过去,老远就模糊看见,吓的腿肚子转筋,蔡晋还想拉着他往前走,他已经吓的不行,肯定不敢过去看,跌跌撞撞就往村里跑,边跑还边喊,一村的人都起来,大家才将那老人摘下来成殓。 经过这次,蔡晋的大胆确实让全村的人刮目相看,也不知道为什么,蔡晋对各种僵尸和恐怖的气氛,没感觉过自己心里多恐慌过,反而镇定的很,不知道是缺了哪根筋。 也就在十二岁这年,蔡晋的过人素质被邻村的老赶尸孙老仙看上了,老家伙本有个徒弟,就是望天猴,可是这小子对赶尸这行并不看重,而着重研究奇门之术及倒斗学问,这也不能说是不务正业,毕竟倒斗这边也是很需要人才的,所以孙老仙开始物色其他人选,蔡晋小伙子被拉入了视野,一般这行都是穷极无聊的乡民将孩子送来学徒,正常家庭里谁也不愿意将孩子送去学赶尸啊,孙老仙是见识过蔡晋的素质的,感觉确实是个优秀赶尸苗子,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既然干赶尸,发现人才培养人才也是老家伙天职之一。 后边托人找蔡晋的母亲商量,虽然家里已经很艰难,靠那点薄田收点租子过活,但是,蔡晋母亲并不愿意让儿子去干这行,俗话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这可是得慎重。 一来二去谈不拢,孙老仙没奈何,只好等着时机再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蔡晋母亲去村头芦苇坑边收拾柴禾的时候滑进去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没命了,据说是里边的水鬼给拉进去的。 蔡晋小小年纪没了双亲,这才感觉不能吊儿郎当过日子了,这个家想塌了一样,那天在路上看孙老仙赶尸的时候,让孙老仙给叫去,他跟了一路,没感觉害怕反而兴趣盎然,既然家里没管得了,孙老仙几顿好菜好饭就把蔡晋给拉拢过来了,最主要的是蔡晋确实也有这天赋。 就这么着,蔡晋入行做了小小的窜天猴,一直赶了几十年,想想看中间虽然也有不少波折,其实真不算什么,还没见有蔡晋过不去的坎赶不了的尸,就算这回倒斗前诈的血尸,也没怎么着啊最后。 如今倒这苗王陵,实在是此生最大的一次冒险了,失去个胳膊当然是痛苦的,但是,做完这笔买卖,就可以颐养天年了,做不了赶尸就不做吧,人活着,也不能老是这么奔波,干脆学了我,或者干脆收了我做养子,做个土财主也好。 想到这里,蔡晋心里宽慰许多,这辈子做什么也都算功德圆满了,做赶尸,也是佼佼者长老地位,倒斗更倒过这旷世难觅的帝王之穴。 里边会是什么呢,过了这祭祀大殿,该到墓室内宫了,在祭祀大殿也不是没什么收获,最起码见到了当年苗国的大祭祀,这也从侧面证实,这斗绝对是真正的苗王归宿了。 他开始想苗王蓝凤躺在棺材里当地是什么样子呢,看来那时候苗王保存尸体的能力非同一般啊,那些殉葬的女兵,个个如生般美艳俏丽,这些僵尸群,可能是毒蛊的作用才能保持千年僵立而凶狠毒辣。 对了,或许里边有汉武帝的什么东西,那可就值大钱了,蔡晋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激动,这可比腰里意外得的那些个圣旨要高贵太多,汉武帝是谁啊,千古明君啊,他的东西拿出去可就珍贵的很了。 蔡晋闭着眼睛胡思乱想,脸上的表情却表现的一会激昂一会平静,在旁边照料的我有些纳闷,这老东西不会身上还有毒吧,怎么会表情老是变化啊,他当然不会猜想蔡晋的心思,他对蔡晋的忠诚办事的可靠,也深得蔡晋的信赖,宋天勤虽然不能说不好,但吊儿郎当不像个干事业的坯子,楞而傻。 我推了推旁边的李有财,说:“财爷,你看蔡先生这脸上的表情一会变红一会平静,不会身上还有什么毒吧。”李有财凑过来看,见没啥异常,蔡晋呼吸均匀着呢,闭着眼睛,确实一会变红一会变青,嘴角有时候也抖一抖,看了一会,他明白了,估计是做梦呢,便心里安稳了些,李有财对蔡晋也是铁哥们,共事最长,两人脾气差不多,很合得来,能力上也各有所长。 李有财小声地对我说:“可能没事,仔细看着点就行了,有什么异常就赶紧叫醒他。”他对蔡晋这次中毒失去一臂,心里并不好受,一路来都是自己掩护着,蔡晋在前边冲锋陷阵,没说过埋怨的话,但是百密一疏,这次确实是大意了,那老粽子脑袋迸裂的时候该把蔡晋及时拉出去,就好了,可惜,自己也没想到老粽子把自己的尸体也给种上毒蛊了,不过从另一方面看这老祭祀确实对苗王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保护着这陵墓,这点上说,真是值得敬佩。 蔡晋醒过来,大家欢喜地凑上前,蔡晋心情已经安稳许多,故作大方地坐起来,可是一起来,左边袖子空荡荡的,还是大感伤心,蔡晋心理素质不错,脸色一寒也就过去了,李有财等人更是小心翼翼,尽量不碰触他的敏感神经。 这次调整了次序,李有财在前,我防护,宋天勤断后,四个人继续向前走,越过那些倒在地上的僵尸,来到后边地宫的大门前,李有财把好拐打钥匙,捅开,向后使了个眼色,我和宋天勤奋力将大门推开,里边应该是内宫,面积不大,四面又有了鲜亮的壁画,这次不同于义冢里的全是武将画面,这里都是宫廷生活画面,正中间是一张玉石祭台,其他没什么特别的。 李有财等人依旧沿石壁走,仔细看墙上的壁画,还真看的耳热心跳,只见苗王蓝凤一改武将打扮,着彩色丝绸衣群,与一个汉族男子坐在床边,蓝凤星眸闪烁,情谊绵绵,那男的也深情款款,典型的一对碧入内室生活画面,那男的该是汉武帝刘彻了。 “看来,我们很快就要进到内墓室了,要不这里不会出现这些床帷生活。”李有财分析说,我这时候看着画面上美艳的蓝凤,眼睛直钩钩的,嘴里兜不住的哈喇子又滴落起来。 “乖乖,真俊啊,都脱了!”宋天勤忽然一句粗俗的话,让大家回过神来,宋天勤走到前边一幅画边,大家过去一看,乖乖,春宫画!只见蓝凤凰一头乌黑长发披散着,粉白的脸蛋春意荡漾,两只眼睛饱蕴一池春水,樱红小口燕语呢喃,脱去了珠光宝气,尽现天然的一体美艳,身上只穿贴身内衣,大红低色的胸衣上绣着飞扬的两只凤凰,几绺绫罗,轻拂在白皙润洁的玉体上,她含情脉脉地依偎在一个壮实的汉人男子身上,那男子体态壮硕,胸肌发达,放射着健康的胸性气息。 床帷低垂,纱幔轻罩,若隐若现地将满满的一床春意向外倾倒出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迷宫 宋天勤禁不住心猿意马,脸色通红,呼吸急促,蔡晋见不对劲,再看下去或许会出事,这里是看春宫画的地方么,赶紧吆喝大家走人。 再往后,一个女人轻轻地抚摩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这个女人正是蓝凤,蔡晋不禁纳闷,难道这女王有儿子么,不是不明暴疾死的么。 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幅画在这里是意味着什么,或许真的有儿子吧,那为什么年纪轻轻地就死了呢,也许进入墓室里能解开这个谜底。 李有财也是纳闷,他低声和蔡晋商量:“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蓝凤有了私生子,不过有的话也是正常的,这可是从没听过的事情。”“是啊,在内宫里画出这幅画,肯定是有其目的,壁画,是在古墓葬里抚慰亡灵的一种形式,尽量展现其生前的生活场景,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例外。”蔡晋分析说。 “再往里进,估计能发现什么秘密,这蓝凤和刘彻确实该有私生子留世才对。”李有财说。 “往里走走看吧,看这间宫室也没什么,我们进去看看吧。”蔡晋说。 “好!”李有财看宋天勤还在沉浸春宫画的迷思,使劲踢了他一脚,宋天勤讪讪地笑笑,跟着大家往里走。 往里又是一道门,不费力地打开了,可是大门打开之后,大家惊呆了,三口红漆棺材停放在正中间,这可傻眼了,怎么是三口,棺材放在平整的汗白玉棺床上,静静的,前边是一张长长的祭台,台上是各种玉石玛瑙做成的祭品,其他,室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难道这就是最好,怎么会有三口棺材,笼罩在三口棺材上,是一层迷雾,四个人面面相觑,猜想不透。 “怎么办?”虽然李有财做了领头的,但是他事事得请示蔡晋,在这个小团队里,蔡晋仍是当然的领导。 “只好逐个启开了,还能怎么办,不过,可得做好防备,这三口棺材不单纯,不知道隐藏着什么秘密呢。”蔡晋忧心忡忡地说。 “是啊,一下子出来三口棺材,真是邪门得很,里边藏的是什么呢,是宝贝还是暗器,真他妈的邪门!”李有财骂道。 “以防万一吧,一个一个开启,你开,我们三个掩护,把避邪杀鬼的东西都准备好,尤其镇压尸体的血咒,不管碰上的僵尸是不是凶性的,也要贴好,镇压住再说。”蔡晋吩咐,四个人如临大敌,严肃小心地向前走。 先走到左首第一个棺材旁,我们知道,中间那口棺材肯定是最重要的,先攻破外围再说,里边那棺材再凶险,最起码对付它的时候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李有财来到第一口棺材旁,真正到了升棺发财的时候了么,其实我们知道,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不管怎么说,先破解了这棺材的秘密再说吧。 “这金丝楠木棺材的佳品,是最好的木头做的,硬的很,而且有香味道。”李有财刮了刮表面的漆,看了看棺材的材质说。 “光这木头,带出去的话就能卖大价钱了,可惜,带不出去。”蔡晋补充说。 李有财摸出专用撬棍,狠狠地撬进去,板材相当厚实,李有财费了好大劲才撬开,开棺一看,众人大吃一惊,是个雕刻精美的木头人,身上也披着绫罗绸缎,仔细看,正是壁画上的刘彻模样,想来这么做是为了慰藉蓝凤的寂寞之灵了,倒也没什么奇怪,只是将堂堂的大汉皇帝放在陪葬之位,估计是刘彻心痛之余默许的,既然不能同生,那就拿个木偶同葬,也是人之常情。再说,在苗疆,人家蓝凤是主,虽然是藩属国,但是地位等同皇帝。棺材里一些随葬物品却好,有两个人往来的秘信,有官方文件册封啊什么的圣旨,还有一些随身的一个玉佩,李有财用家伙将玉佩给拿出来,仔细看,果然上边有几个篆字,落款有刘彻字样,李有财大喜,这玉佩若是拿出去,没这些字,是很难卖大价钱的,但是有了这些字,就身价千倍不止了,这是佐证啊。 我忙着将其他随葬物品收好,又是一笔不小的收获,兴奋的很,才不管它为什么是木头人呢,只要有好东西就行。 接着来到右边棺材,启开一看,几个人都是大吃一惊,是一个襁褓包裹的一个小孩,随葬品不多,小孩看上去像刚出生似的,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愣了。 “是不是老粽子难产死的,很有可能啊,死后做了木人来陪葬,要不怎么解释呢,看这棺材的地位,就是蓝凤和刘彻的孩子。”李有财回头说。 “应该是如此,没想到蓝凤是如此死的,有记载说是暴病而亡,那是为尊者讳,你想啊,女王没结婚是天下皆知的事儿,如今却生了个孩子,如何给臣民交代啊。我看,启开蓝凤的棺材估计就能知道真相了。”蔡晋分析着。李有财点了点头,几个人开始做好准备,启开中间的棺材。 “这棺材会不会是蓝凤的真棺材啊,就这么放着?我怎么觉得九死一生过来,怎么这么简单就找到她了呢。”李有财嘟囔。 “慢,越是情况异常越要小心,这具棺材如果是木头人的,倒问题不大,如果真是蓝凤的,就奇怪了,防着暗器,我想大概不是真棺材。”蔡晋提醒说。 “做好防护,我来升棺了!”李有财低声吩咐一声,我和宋天勤各司其职,蔡晋也一手拿好家伙,以备万一。 李有财狠了狠心,动手撬棺,时间不长,棺材启开,并没见什么异常,里边是五彩丝绸包裹的一具木偶,正是苗王蓝凤形象,丝绸一开棺便纷纷化成碳色碎片,清点里边的随葬品,赫然见棺材后盖有行小字,仔细辨认为,苗王之灵,里边有块石片,拿过来一看,正是一个形似墓志的东西上边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李有财和蔡晋仔细辨认,才稍解心中困惑,苗王蓝凤还真是难产血崩而死。 蔡晋起来,这间墓室其实是苗王生前的隐秘生活展厅,让蓝凤的幽魂没事的时候可以过来回味回味,象征意义大些,内墓室应该就在里边了。 蔡晋没心思去清点战利品,一进墓葬就明摆着,这里的一点小东西顺出去那就是值大钱的,没什么好兴奋也没什么好争抢的,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对稀世珍宝的猎奇才是目的,要不就白来一趟了。 他看壁画上蓝凤和刘彻的亲密生活,和蓝凤对襁褓婴儿的母爱眼神,蔡晋感觉心里酸酸的,倍感孤独,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春风一度过,还有过美好的日子,自己呢,年老了还是孑然一身,这次出去一定过过民间生活,再不在鬼神丛中穿梭了,实在是累了,蔡晋打定主意,出去就跟我回去做财主算了,带出去的财宝几辈子也吃不完,再娶个老伴来,虽然自己老丑且残,但是有钱啊,娶上几房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果能得个一男半女就更好了,蔡晋知道这个希望就比较渺茫了。 脆弱的断臂蔡晋在静静地思索的时候,时光穿梭到千年前的古苗国。 已是仲秋时节的沅凌古城一派丰收气象,一大早,老丞相孟获就安排众人到城外驿站接驾,虽然比不上中原大国帝王出巡的排场,老丞相还是认真准备,毕竟这些场面是做给国人看的,所谓的排场,其实是让老百姓知道威严知道王室的神圣不可勤奋知道女王的尊贵的手段,试想,国人看到威望素著的老丞相都执礼恭谨地对待女王,还会有人不服吗。 蓝凤已经换了宽大华丽的大轿,她自己躲在里边,还沉浸在与刘彻在军营幽会的点点滴滴,苗疆的女子比中原女子思维开阔的很,她并没学习中原女子那些个清规戒律的想法,大方而尊严地与刘彻交往,而且,刘彻确也有其过人之处,两人情深意切,蓝凤的心灵一直被情火所烧,难以平静,曾一度想放弃王位,滞留长安,倒是刘彻,这个人还真是目光看的深远,他知道自己并不需要女人在身边,他是重情的,但是在他心中,大汉江山的繁荣昌盛才是他的事业所在,四夷宾服的辉煌才是他心灵的渴求。而蓝凤,是苗疆女王,这对一直将振兴大汉的重心放在北方匈奴和西域诸国上边的战略来说,真的是一个好的助手,一个美艳而才华横溢的女子,何况又对自己这么痴情这么死心塌地。有时候,他会私心地想,等蓝凤生个一男半女,那苗疆与大汉将永久性地建立起天然的血缘,那时候,刘彻兴奋地看着蓝凤就从心底里发笑,男人吗,事业总是第一位的,尤其是古代中国。 蓝凤是动了真感情的,一直以来她没有找到让自己甘心出嫁的男人,面前的这个黑汉子真的让自己动了心,她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皇帝会这么热心和勇敢地驰骋疆场,公私分明不拘一格地培养和提拔人才,时间长了,大汉骠骑营的军兵也让蓝凤感觉佩服,不管怎样,她是一国之君啊,作为一个有为的君主,对于军队中由衷天然的情感,急需驾驭一支强大的军队,这点她和刘彻有着共同的心思,于是我们一起披星戴月地训练军队,纵横野猎。 一个多月的长安生活让蓝凤既感觉有些疲惫,也感觉新鲜莫名收获多多 “陛下,老丞相率领百官来接驾了。”大轿外骑了骏马的红蕊对女王奏禀,蓝凤猛然从怀想中醒悟过来,是啊,昨天听孟浩奏报说今天入城老丞相亲自接驾的。 蓝凤赶紧起来,理了理思绪,吩咐:“落轿!”前边红蕊下马将轿帘挑起,搀扶着蓝凤下轿。 蓝凤见两丈外,老丞相正率领百官跪迎在道上,天上日头还毒着呢,蓝凤不禁心里一热,快步冲上去,搀扶起孟获。 两人寒暄一阵,蓝凤吩咐百官平身,自己重回大轿,就这样,蓝凤的出使队伍与百官队伍汇合入城,所过街道,国人皆虔诚跪迎,蓝凤被一种尊贵的气氛包围着,完全忘记了一路的儿女情长。 女人一旦激发了**,就会沉溺其中,难以自拔,蓝凤喜武,以前很少动男女之情,天天见须眉男子们拜服在她的脚下,使她难以产生性情上的平衡感,如今这刘彻不同,有强健的体魄尊贵的身份宏大的抱负,一切的一切都让蓝凤迷恋其中,不知道从何时起,蓝凤性情大变,一改往日喜欢野猎的习惯,偏爱躲在王宫与众女研究女工等家庭生活。 时间过的很快,离开长安两三个月的时候,蓝凤发现自己怀孕了,开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侍女自然也不懂,后来请了太医,一诊脉,太医大惊,但是没敢直说,先敷衍了一番,回来后,太医思前想后,觉得事情不好办,干脆给老丞相说去算了,在这个国家,王室虽然尊贵,丞相却是国之主宰,这是一直传下来的传统,也是孟家与王室先人共同打天下时候的承诺。 孟获一听,事关重大,既然怀孕,那干脆给女王完婚吧,这事迟早要办啊,只是这女王不该私自宠幸外人,传出去王室尊严何在,于是进宫,孟获对蓝凤挺好的,想对自己的子侄辈一样亲切,他委婉地想蓝凤说了此事,并请蓝凤既然事已至此,干脆完婚算了,当然,他是不能问到底是谁的。 蓝凤也是大惊失色,没想到在长安几天时间竟然珠胎暗结了,蓝凤知道事关重大,瞒也不是办法,只会让拉丞相轻视自己为轻薄之人,一横心,干脆和孟获说了,这个孩子是中原大汉皇帝刘彻的。 孟获一听,愣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牵涉的事情太过复杂,现在听说汉朝皇帝正厉兵秣马出击匈奴,国势日长啊,孟获没说怎么办,干脆让女王自己拿主意。 蓝凤想了想,还真有点掌握大局的能力,临大事而冷静,便说封锁消息,这孩子生下来就在王宫养着,以后再说,反正自己是不想嫁人了。 孟获只有依从的份,能说什么呢,只好听任她。 蓝凤便选了贴身侍女,自此足不出户,一切政事全交丞相处理,自己乐的清闲,其实她对这王位也没多大兴趣,一心扑在了孩子身上,这也是女人的天性。 不想天有不测风云,在五个月的时候,蓝凤小产,孩子没留住,为此蓝凤心痛得厉害,派红蕊秘密潜往长安,先找了已经做了卫青夫人的绿萼,然后直接告诉了刘彻,这时候,大汉军兵已经准备好,只待时机成熟出征匈奴了,刘彻听此噩耗,万事从中开始思念苗王的好来,觉得这是凶信,干脆命令推迟一年出征,同时让红蕊带亲笔信回去,诉说倾诉之意,并派军兵赏赐大量物品于苗国,表示自己的愧疚之情。 第一百九十章 鲛人 自此两人书信往来,一直到刘彻对匈奴一征二征等等连年用兵,接着便是辉煌的战绩,在初步解决了匈奴对汉朝的威胁之后,刘彻才清净下来,看着自己培养的军事人才,个个独当一面,也很放心地让我们掌握前线的征伐大权。 蓝凤与刘彻每个两三年便在长安大汉骠骑营边的行宫里住上些天,蓝凤的成熟蓝凤的野性蓝凤的美艳,都是后宫女子无法比拟的,也让刘彻神魂颠倒迷恋在**的海里。 直到蓝凤三十岁上头,这年蓝凤有怀了身孕,消息传到长安,刘彻差点就决定利用出巡的名义到苗疆看望蓝凤,无奈这些年用兵频繁,实在不能擅离都城,但是也派出中原优秀医疗人才去苗疆侍候蓝凤,他知道,只要儿子生下来,苗疆以后世世代代都是刘家的了。 这次还算顺利,一直到十月分娩,大家都沉浸在功德圆满的气氛中,放松了警惕,无奈,却是个难产,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可怜的蓝凤也因此驾崩,王室没人,按遗旨传给了孟获的儿子孟浩,改名改姓,继承了王室的香火。 刘彻闻听是急痛攻心,没办法,只好倾力与苗国一起打造了这两座规模宏大的陵墓,借以安慰蓝凤英年早逝的心,以及那位刚出世的孩子。苗国这边孟家对蓝凤的恩德更是铭记在心,也是倾国之力配合。 一段千古奇缘,打造了这两座耗费了大批优秀工匠心血的墓葬,虽然苗国及大汉早已被历史的烟尘层层掩盖,蔡晋等人却忽然闯入,意外发现了这段千古情缘。 蔡晋正在静静地思索,竭力想象当年的场景,断臂之后的蔡晋忽然显得深沉起来,更喜欢默默地思考、怀旧,他本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如今在谜样的苗王地宫里,却给了他一个发现秘密的机会。 这边我等人已经收拾停当,我们细心地将三口棺木合好,既然顺了宝贝,就要尽量对死者以尊重,这是李有财一再叮嘱的,蔡晋失臂之后,李有财开始尽量多安排好这个小团队的一切,倒斗是危险玩命的活儿,一切都须要小心再小心。 “蔡先生,是不是该进入墓室了,我猜我们该到了最后的棺室。”李有财见蔡晋站在那里发愣,轻声地提醒他,蔡晋恍然回过神来。 “蔡先生愣什么呢,出去后我帮蔡先生物色几房老婆,别在这里看着人家眼馋了!”宋天勤取笑道,果然得了些宝贝的宋天勤又尽现他的轻薄痞子脾气,蔡晋本想骂他丢了手还不知道悔改,忽然想到自己比丢了手更惨,油然一丝失落,便也懒得与他计较。 我腰里鼓鼓地都是宝贝,信心满满而有精神抖擞,满眼的喜悦,蔡晋却并没多么高兴,他知道,越到最里边,可能会越困难,这次丢了胳膊,进到里边丢了命也是正常的啊,不能大意。 “看你们轻狂样子,都给我正经点,我不是吓唬你们,里边估计是最危险的地方,不要看老子丢了胳膊,进去,谁丢了命也是正常的,苗王的棺材有那么好启的吗。”蔡晋一阵恼怒,训斥我们,他知道要是这么轻松的进去,那就不叫倒王侯斗了,而越是放松警惕,越容易出乱子。 李有财自然了解其中的厉害,点头附和蔡晋的吩咐,一时,陷入一种无言的尴尬,蔡晋或许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便缓了口气,对李有财说:“三兄弟,我们进去吧,大伙儿还是小心为妙,我猜里边就该是墓室了!” 李有财等人严肃地收拾了装备,将家伙拿好,依战斗队形继续往里进发,身后的地宫,象死寂的黑洞,默默地看着四个蟊贼钻进自己的口里,拼命向里蠕动。 不大会,内宫室被打开,灯影闪烁处,里边竟有两点蓝色的火光,火光周围影影绰绰的是两个人形黑影。 “不像鬼火,这是什么!”宋天勤纳闷地小声说。 李有财等人顺着内壁走,四双眼睛紧紧盯着两枚飘摇的火光,刚才打开内宫的门,气流轻轻激荡,那火光虽然飘摇却坚强地燃烧着。 “长生烛!着了千年了!”蔡晋说。 “什么东西能燃烧千年。”李有财纳闷地说。 “鲛人!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和那人鱼是一种,只是这种鲛人不像人鱼那么肥大,却是又黑有干的种属。”蔡晋小声地解释着,一边回忆《窜天猴笔记》中关于鲛人的描述。 《窜天猴笔记》记载,相对于肥美的人鱼,在深山中还生活着一种鲛人,也是人形的,但是全身长满黑色的鳞片,有双上肢,无下肢,下肢鱼形,有三角形头部,虽丑陋异常却五官具全,其身干瘦,并不生活在水中,而生活于山洞中,但以水中鱼类及其他水生动物为食,其行动矫若惊龙,乃水中龙族。 曾有猎人采山的时候,遇大鲛人在水潭中兴风作浪,一时间误认为龙,后有队猎人来此潭时,竟被大鲛人拖入水中吞噬,自此人人谈此色变。 有胆大者偶然猎获小鲛人,带回家时已死,乃仍家中灶中,遇火星竟灼灼燃烧,其火光幽蓝,火势却旺,三天三夜乃尽。 大家听了蔡晋的解释,心里很是惊奇,鲛人前有三座小桥,就是三世桥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很快,李有财已经赶到两个鲛人处,只见两个鲛人被捆绑在大铜柱子上,两只鲛人口朝上,口里有根灯芯,细看,鲛人嘴里蓄满油脂。 “我知道了,这两个鲛人肚子里有孔与铜柱子相连,铜柱子里蓄满鲛人炼化的精油,所以能千年不灭。”李有财分析着。 蔡晋见两个鲛人表情狰狞,估计当时肯定痛苦挣扎很长时间才被捆了来,如果后边铜柱子里都是鲛人精油,那可得需要大批鲛人炼化。可怜可怜,蔡晋心里默念。 里边并没见苗往棺椁,却是一个蓝色布幔,严严实实地挂在墙上,看来一切都在布幔后边了。 李有财正想挑看布幔,蔡晋低声喊一声,“慢!小心暗器。”李有财会意,这一路走来暗器并不多,主要是因为设计者并不认为有人能找到这里。 四个人溜进石壁边,李有财从侧面掀起幔子,布幔乃是真丝制品,里边还缝合进大量棉絮,所以很严实地将里边墓室与外边隔开了,至于这是为什么就没人说得清了,但是这种蓝色好像在很多古墓中都能见到,所以的死蓝,很多寿衣就是以此为底色。 蔡晋挑看,里边漆黑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先挑了灯笼往里凑,见里边是一个华丽的闺房模样,这倒不奇怪,估计是将苗王当年的内闺房给搬了过来,那可就有不少宝贝了,李有财心里一喜,将情况给蔡晋我们说了,三人也很高兴,看来这苗王陵的设计者确实是没安排太多的暗器,大批的设计都用在义冢了,因为义冢本来就是吸引盗贼以杀死的设置。 四人进去,只见里边都是当年蓝凤生活使用之物,墙上还挂了一幅盔甲,有床帏,有梳妆台等物,还有各种珠宝玉器。但是却没有棺椁。 四人大奇,棺椁呢,这里应该是最里边的内室了,怎么会没有棺椁怎么可能呢,这里绝对不会是另一处义冢了,绝对不可能,这么大规模的墓葬有两处设计已经是帝王陵墓中罕有的了。 “棺椁呢?”李有财有点失望地问蔡晋,蔡晋一进来并不去看那些宝贝,仔仔细细地搜索着各种设计,包括棺椁,他也很奇怪,怎么会不见棺椁。 四面都是石壁,不大可能再有内室了,棺椁到底在哪里呢,真是奇了怪了。 我和宋天勤却不管那些,大肆搜索值钱的东西,将苗王生前用过的珠宝首饰洗劫一空,满满当当,两个人还兴奋地相视而笑,就算不见那老粽子,这趟也是圆满发财了。 李有财和蔡晋可是心里另有想法,我们满心地要见见苗王,不见苗王这辈子可是莫大遗憾,如今到了这里,见不了正主,那算怎么回事呢。 李有财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找着地方,看了看蔡晋,问怎么办,蔡晋指了指苗王的床帏,李有财心里一动,难道,不大可能啊,这是一张白玉床板,青铜的床架,装饰温馨华丽,上边一床鼓鼓的被子,不过除了这里,还真没地方可放苗王的尸体,不过这么放着也太滑天下之大稽,可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不管怎样,先上去看看吧。 “小心暗器!”蔡晋嘱咐一句,两人都把家伙准备好。 李有财用桃木剑挑起锦被,果然里边有东西,黑糊糊的,李有财又惊又疑,使劲一挑,将被子挑开来,里边并不是苗王蓝凤,却是一个黑亮凶狠的鲛人,一跃而起,扑向李有财,这边蔡晋奋力用桃木剑就砸,我和宋天勤听见动静也一起冲上来,那鲛人很是勇猛,最要命的是刀砍不入,鳞甲黑亮而坚硬,李有财见来势凶猛,赶紧闪避。蔡晋见腰刀竟砍不透,顿时大惊,四人将鲛人围在中间,李有财一看旁边一个梳妆架子,看着很沉重的青铜做的,便使了个眼色,让我们三人缠住鲛人,他瞅了个空子,拿起青铜架子就照鲛人身上狠狠砸去,“砰”一声钝响,鲛人不怕刀砍却怕被砸,这一下子还真歪大正着,当即将鲛人砸的瘫倒在地,只是上身仍凶狠地挣扎。 既然它跃不上来,那对付它就容易了,李有财再次将铜架子抡圆照准鲛人的上身又一下子,这次那鲛人真的给砸的皮开肉绽,全身瘫倒了,不大会挣扎而死,蔡晋看看鲛人,和外边的一样,可能用法术蛰伏在这里了,不禁有点后怕,这要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都不一定能及时砸死这个凶狠东西。 看看四周,还是不见棺椁的影子,李有财和蔡晋商量怎么办,蔡晋想了又想,指着大床下边说,如果这下边没有,那可真就找不到了,李有财一听,够呛了,几率太小了,要是在底下埋着,如何能找到埋哪个地方啊,太难了,试试吧,既然在玉床上有设计,估计就埋藏着一定秘密。 从玉床板上往下耷拉着一张大床单,将下边遮蔽了个掩饰,李有财怕再有埋伏,从侧面挑看,里边什么都没有,大了胆子将床单挑起,拿灯笼在里边照,什么也没有,很是失望。 蔡晋看得仔细,他看见这玉床正中间有土,难道是金井位置,如果那样的话肯定往下有通的地方,金井就是与地相通的啊。 “我看,一切都在这玉床下,你们看见金井了吗,金井上边没棺材下边必定有,估计是往下有相通的墓室,你们说呢。”蔡晋用商量的口吻和我们说,我们能有什么意见啊,问也白问。 蔡晋见大家都不言语,知道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便吩咐一起把这玉床给搬到一边去,清理出来再探。 不大会,大家将玉床搬到一个角落里,再看床下,果然露出四四方方一块泥土,和上次在义冢里发现的金井相似。 蔡晋用桃木剑狠狠砸几下,果然听着有咚咚的声响,说明底下是空的无疑了。 大家精神大振,估计将要开启的地下空洞就是苗王老粽子的窝了。 “往下砸,我觉得土层厚不了,砸不透再说。”蔡晋吩咐。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玉石上的字迹 李有财还将刚才那青铜架子拿过来,底下正有个牢固的底座,分量不算轻,照着金井上的土层就砸,只听一声沉闷的钝响过后,果然砸出来一个大洞,洞内忽忽地窜出来大量浊气,蔡晋等人赶紧闪避,过了好一阵子,感觉内外气流平稳,李有财赶紧将洞口扩大,将整个金井封闭的土层砸将下去。 我提了灯笼,往下一照,是个不小的空间,灯笼不灭,看来内外气息已经贯通,人下去也没事。 正有个窄而陡的台阶向下延伸,灯笼照下去,隐隐地有个红漆大棺椁,其他便看不清了,地下面积不小,比上边的地宫稍微小些,具体什么陈设看不清晰,但是那大棺材可是稳稳地在那里。 下去升棺非同小可,出口太窄,里边的凶险不可预测,四个人虽然都心情激动,但是谁也不轻言下洞。 “怎么下去,都下去还是留两个人在外边。”李有财和蔡晋商量。蔡晋沉吟一会,说:“还是两个人下去吧,以防万一!我们两个下去,我和宋天勤在上边接应,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蔡晋说的有些低沉,大家听起来都有点凄凄的,心情骤然有些沉重。 蔡晋拍了拍我和宋天勤的肩膀,以示鼓励,两人不再轻松,都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李有财和蔡晋又仔细商量了步骤,要防范尸变,要防范暗器设计,要尽可能将宝贝捞出来,要安排好逃跑路线,能遇到危险及时上来是最关键的,这点台阶实在是太过窄小,估计当时设计的时候采取了必要的防范,至于老粽子是什么样子,那不必关心。 两人根据自己的思路仔细收拾了行装,法器,保命灯笼检查了再检查,然后对我和宋天勤嘱咐了再嘱咐,这才狠狠心,挥挥手,下洞。 黑暗中,李有财和蔡晋各自挑着保命灯笼,小心地沿台阶而下,不大会儿,便来到地下墓室,墓室四壁挂着些苗王生前的贴身用品,李有财一看,墙壁上挂的刀剑,心里有点发寒,也没敢去取,反正棺椁里的宝贝都是价值连城的,何必惹那些凶器呢。 两人观察好地形,走到庞大的棺椁旁,在上边时候看不真切,下来才发现好大的一个棺椁,外椁有一丈来长,半丈宽度,两人都感觉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棺椁,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李有财职业性地上前摸了摸,研究下材质,材质倒也没什么特别,与上边见的三口棺材材质相同,都是名贵的金丝楠木,这种木料确实耐用,千年过去仍然这么坚硬这么结实。 “启吧,你来。”蔡晋和李有财商量,升棺发财的勾当自然李有财拿手,他也从来没有谦虚过。 “好,你可给我做好防护,这棺椁不寻常!”蔡晋严肃地点点头,李有财摸出撬棒,找好椁盖缝隙,猛一用力,椁板被撬起一角,只听“噗”一声,一股黑烟对着李有财的面门喷射过来,李有财身手在快也躲闪不及,立刻熏倒在地,蔡晋大惊,这可还带着防毒面具来着,都被这股毒气给冲倒,也是太直了,正对着李有财的脑门。他顾不上这椁板,赶紧拽了李有财就往上边拉,这边我下来接应,两个人费了好大劲才将李有财接应上来。 好一阵子,李有财醒过来,感觉头脑晕晕的,四肢乏力,蔡晋还好,这股毒气直来直去,毒性其实并不大,只是太直了,正中李有财的脑门。 “不要紧,不过我是不能下去了,再下去可要小心,将防毒面具再加层才行。我感觉毒性不算太强,还可下去。”李有财躺在地上,和蔡晋商量。 要这么走人,蔡晋确实也心有不甘,下去小心点,应该问题不大,蔡晋想了想,决定亲自下去,非要升棺见到老粽子不可。 我和宋天勤其实现在已经不太热衷升棺了,因为代价太大的话,真的不值当,如今搜罗的宝贝,做个富家翁足够了。 蔡晋可不同,这就像抽大烟,有了烟瘾就欲罢不能了,不去起了这棺,蔡晋心里会遗憾一辈子。 这次蔡晋做了更好的防护,将防毒面具加了一层,用绳子将自己的腰捆扎好,一旦有异常,我我们就从上边拽。 蔡晋收拾停当,再次下洞,来到李有财起开的椁板一角,继续使劲撬,里边毒气散发一会,也就没了,蔡晋心里安稳许多,这股毒气有可能是千年尸气,并不是设计好的剧毒之气。 不大会,椁板启开,蔡晋将它推倒一旁,回头看椁里,大吃一惊,里边是一个枝叶繁茂的玉榕树,树下是一具透明的玉棺,玉棺没盖,上边躺着一个金甲女将,女将神情轻松,像似沉睡,这玉榕树苍翠欲滴,借了蔡晋小灯笼的昏暗光线,竟也放射出鲜艳的毫光来,那女将的金甲也灼灼发光,越加显得尊贵英武。 蔡晋看的纳闷,难道这就是苗王蓝凤么,看那眉眼不大像啊,不过也说不好,壁画毕竟是人画的,哪能和真人相比呢。 牛看想,既然来了,那只好得罪了,本就是干的升棺发财的勾当,就是再漂亮的美女,也不过僵尸而已啊。 蔡晋想着,摸出了套尸索,他伸手向女将抓去,正在半路,忽然,硕大玉榕树整个激灵一抖,那些本来耷拉着的榕树根,忽然变的象软鞭,立刻嗖嗖地向蔡晋袭击过来,蔡晋大惊,赶紧躲避,那些软鞭向长了眼睛,紧跟不放,最奇的是,竟然凭空伸展,蔡晋一个不小心,就给缠住了。 开始他还并不紧张,后来感觉一股很大的力道将自己往棺材边扯,蔡晋正紧张挣脱时候,棺内那女将忽然站起,直直地向蔡晋扑来,蔡晋大惊,赶紧以桃木剑招架,同时摸出钟馗血咒,向女将贴了过去。 那女将竟不躲闪,仍向前猛扑,血咒没起作用,蔡晋大惊,惶急间,蔡晋拿桃木剑对着女将面门就砸,身上被榕树软根所缠,行动阻力很大,那女将被桃木剑砸中,稍微一停,估计是邪气被强力阻挡,但是,她的两只手已经抱住蔡晋的身子,蔡晋顿感一紧,已无还手之力。 “嗖”一声脆响,那女将的头颅一下子被割下,接着一只黑手将一贴血咒贴到女将后心,然后用力一拉,那女将“扑通”倒地,蔡晋这才缓过劲来,定神一看,是我。 刚才我在上边看的心惊肉跳,知道不妙,再不下去恐怕蔡晋就命丧当场,顾不了太多,立刻窜了进来,上边宋天勤晃了晃没敢动,他要再下去上边就没接应的人了,只好又在原地呆住。 蔡晋舒了一口气,腰上还缠着榕树软根,还真难以摆脱,两人见女将倒地,也没顾上看腰里的软根,急急凑上棺材内。 里边一个美艳的女人,身旁有个小襁褓,裹了个刚出生的孩子,蔡晋明白,这就是苗王真身了,两人心里一阵狂喜。 “上边这个是怎么回事?”我问蔡晋。 “估计是女王的守护将士吧,放在第一层,如果没你来救,我肯定是逃脱不了的。”蔡晋心有余悸地沙哑着嗓子说。 我听了有点怕怕的,着实厉害,两个人勉强对付了那女人,如果一个人肯定没办法逃脱的,但是接下来两个人能否对付得了,就难说了。 两人定了定神,仔细地看棺材里的情况,那女王不仅尚未腐烂,而且栩栩如生,估计是采取了很好的防护措施,他神态安详地躺在玉棺里,想是熟睡,又像是等待什么。 女王带着镶嵌了各色珠宝的黄金王冠,身上穿着彩色丝绸做的衣服,端庄大方。 玉棺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宝贝陪葬,简洁却有不失华贵。 总之,玉棺内隐藏着浓重的杀机,蔡晋看着看着,感觉心头发凉,他开始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去升棺发财。 蔡晋看棺材中间放了块玉石,玉石上有字,这玉石肯定大有来头,不然不会随真身入棺的。 蔡晋伸了一只手去摸那玉石,感觉凉凉的,我在一边看着,他习惯了听命与蔡晋,只要蔡晋不吩咐,一般他不会乱动。 蔡晋将玉石拿过来,字小,他凑近了看,忽然看到玉石里蓝光一闪,他觉得心里凉凉的,虚的很,但是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凑近看并不是字,这些刻画自己实在是辨认不出,很是纳闷,便拿远点看整体,定了定神,忽然发现是一个狠毒的符咒,蔡晋对符咒素有研究,虽然看不明白,但是感觉杀气腾腾,另外自己心头虚弱地突突跳,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知道已经处在凶险之中了,这种无形的凶险更是难以克制,看来自己真的没有升棺发财的硬命,不服是不行的,要不怎么会心虚如此呢。 四下里一片死寂,蔡晋满心的困惑,赶紧将那玉石仍进棺材,我可不知道,也想凑过去拿了看。 “别动,那玉石邪门得很,危险!”蔡晋及时呵斥住我。 越是看似平静的时候,其实越隐藏极大的凶险,我不敢乱动,两只小眼睛警惕地看着蔡晋周围,他的忠心确实别人感动,他此刻也知道这里绝对是最危险的地方,暂时没看到危险,但是他的心里也是紧张非常,团团的哈喇子不断滴落。 忽然,一条榕树软根悄然向我卷去,蔡晋看见一条细长的影子袭向我,心知不妙,没别的办法,只好用手去抓,结果自己的胳膊又给缠住,蔡晋大窘,这样捆起来,过会想要走出,也是很难了。 “小昭,你仔细点,小心让榕树缠住。”蔡晋赶紧嘱咐一句。 我会意往后撤两步,急急地说:“蔡先生,你怎么办,怎么砍掉这榕树。”蔡晋无奈一笑,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办法。 “榕树破裂了!”我低声惊呼,蔡晋往里一看,那榕树果然像开花一样,四处翻腾起来,底下的软根像一根根触角,伸张起来,蔡晋这才明白,这榕树是个大虫,不是榕树,不过心里反倒安稳些,要想破解它,就必须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才行。 让蔡晋猜对了,《窜天猴笔记》记载,这是一只名叫玉榕的虫子,因为这个虫子长相特别像榕树,而且颜色苍翠鲜艳,长年生长在深山中,很少见,枝叶其实都是它的触角,面对猎物就伸张起软而强韧的触角裹卷,一旦得手就死命地缠住,而且触角特别强韧且软,刀砍斧削没用,裹卷以后就拉进到树上,然后喷出大股的白色液体,不大会就将猎物消融,吞下肚里,厉害的很。 蔡晋知道这东西厉害的很,也恶毒的很,脑子里飞速旋转,想破解之道,忽然,灵光一闪,不是有断肠草吗,让他吃下去,就不信毒不死你。 蔡晋一想起这个办法,感觉信心满满,自己动不了,赶紧吩咐我:“快将你的断肠草包裹,扔到那树冠中间,一定要扔准。”我见蔡晋说的急切坚定,知道定有用处,赶紧收拾好,将那断肠草包裹扔过去,那玉榕一见猎物又到,立刻本能地伸展触角将包裹抓牢,送到树冠里隐藏的口器里,果然有一种白色液体将断肠草包裹包围,不大会,那包裹布消融掉,蔡晋看得惊心,这布都能吃掉,那人肉还不好消化的很啊。 再看,断肠草已经吞进肚里,蔡晋见那玉榕没什么反映,正在纳闷,是不是这办法不灵啊。 没其他办法,只能等等看了。 又过了一会儿,估计是毒性发作,玉榕周身颤抖,不大会,他感觉缠绕自己的那些软根已经无力了,心里大喜,此法奏效。 果然,玉榕委顿在椁内,树干倒下,枝叶和软根也都委顿在里边,没有一丝活气。 蔡晋终于摆脱玉榕的纠缠,心里猛一轻松,这下可以好好地升棺发财了,既然遇难呈祥,那么,我蔡晋还是命硬之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钟馗血咒 稍微休息一会,蔡晋和我两人看着棺材里的蓝凤发呆,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蓝凤怀里一个襁褓,亲昵地搂抱着一个婴儿,上边有一层透明度极高的玉石隔板,所以刚才只看见那黄金甲女将,没看见底下还有一层,真是用心良苦啊。 蔡晋看着蓝凤和那孩子,真的感觉心里有点凄楚,恻隐之心油然而生,老道士难得动情,以前风餐露宿与僵尸为伍,见过的悲欢离合多了,如今却变的脆弱起来,有时候心里也感觉纳闷的很。 “蔡先生,该升棺发财了吧?”我在一边低声问。 蔡晋想了想,正想说什么,忽然,墙壁上一柄龙泉宝剑铮铮鸣叫,在昏暗的墓室里格外瘆人,两人大惊,向墙壁上看,只见那宝剑低声鸣叫声中,隐隐在抖动,龙泉剑鸣,是要见血的征兆啊,蔡晋心里发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过了一会,那宝剑鸣叫之声停了下来。 两人又观察了一阵,见没什么动静,宝剑悬挂的很高,要上去贴上符咒确实很难,既然安稳下来,只好先不管它,格外小心才好。 蔡晋想了想:“小昭,既然到这里了,不升棺发财,如何甘心呢,但是我有切实地想此番定然凶险的很,你在我后边及时看着,万一有不测风险,你也好防护我,把我拽出去,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只准把我往外拽,不准再靠近棺材,当然,要是我升棺发财成功,就另当别论了。”蔡晋仔细地嘱咐着我,我也知道其中的凶险,正色点头,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蔡晋的一举一动,歪嘴里的哈喇子再也止不住地狂流,但是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蔡晋又仔细地将身上的防护,将装备,将镇压尸体的血咒都检查一遍,感觉再没什么疏漏,就跳进椁内,我在椁外紧紧盯着,将蔡晋身上的绳索抓了个结实。 蔡晋看着蓝凤安详的神色,美艳的脸庞,和庄严的气质,心里不禁打鼓,但是,既到了地方,退回去可不是蔡晋的禀性,一辈子没干过退缩的事,不就是个僵尸吗,再厉害,我也有钟馗血咒侍候你。 蔡晋仔细一看,那玉棺不用撬,整个盖上的,不过盖的吻合严密,蔡晋用力将那棺材盖向一边推动,这时候心头突突跳,蔡晋活这么大年纪还没这么紧张过,他只一只手,到底不够利索,轻轻将套尸索套向蓝凤的头部,这套尸索是一个环套,一边套着僵尸的脖子,一边套着自己的脖子,这样一拉,就可以将僵尸拉坐起来,然后从容地将僵尸身上的宝贝摸个干净,包括嘴里衔的东西。 蔡晋将蓝凤的僵尸一扯,不用大力坐了起来,与蔡晋面对着面,蔡晋大汗淋漓,来不及思索,就扬起独臂,准备往蓝凤僵尸的脸上狠抽几个耳光,这也是必需的,一般狠抽几个耳光之后,就会将僵尸身上的凶恶气焰打将下去,蔡晋手哆嗦着,运足了劲,正要挥掌,对面蓝凤忽然眼开嘴笑,阴森森地对着蔡晋,蔡晋头皮一炸,知道不好,尸变果然出现,蔡晋也不顾得打耳光,赶紧将套尸索扔掉,摸起钟馗血咒,照着蓝凤的脸就贴去。 忽然白影一闪,蔡晋看得清楚,旁边一个鬼影出来,正是荷花,蔡晋心头发乍,全身发抖,心虚的大汗淋漓,他从没感觉过自己如此心虚过,一种从没有过的害怕袭击了他的脑际,立刻晕晕的,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心情,但是很难振作起来,只是发虚。 其实,蔡晋不知,刚才他摸过的那玉石已经将他的法气破坏了,当时他就感觉蓝光一闪就心头虚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反击能力了,他简直绝望了。 无力地向对面看去,蓝凤两眼翻白,死死地瞪着他,两只僵硬惨白的手已经扣向他的脖颈,另一边,荷花死气的脸再没一点柔媚颜色,阴森地看着蓝凤将他的脖子死死掐住,他却无力挣扎,两个死鬼女人像出了一口恶气,同时张开猩红的小嘴,阴森森地惨笑着,笑着。 蔡晋感觉眼前一片灰白,绝望地瘫软,这时候我冲了上来,将蔡晋身上的绳子狠狠地向外拽去,刚才他见蓝凤和蔡晋面对着面,并没在意,他可不知道蔡晋已经陷入蓝凤的圈套中了,直到看蓝凤的手迅速地将蔡晋的脖子掐住,这才大惊失色,知道蔡晋到底没压住这僵尸的凶气,反而被她所害。 我牢牢记着蔡晋的话,拼命地将蔡晋的身体往外拽,那蓝凤死扣着蔡晋脖子的手,我猛拽,也将蓝凤僵尸从棺材里拽出半截卡在那里,我再拽,才挣脱蓝凤凰的手。 我不顾一切地将蔡晋瘫软的身体往上边拽,上边宋天勤也看出不妙,两人一起向上拽,一会儿工夫就将蔡晋拽到上边地宫里,宋天勤不知道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觉得肯定万分凶险,将家伙准备好守着地洞口,严防里边冲出什么邪门东西。 李有财在一边挣扎着爬起来,将蔡晋平躺放好,赶紧摸蔡晋的脉搏,只感觉若有若无,再探他的鼻息,也是细若游丝,看他的额头,发青发乌,知道中了强大的邪气冲击,万分危险。 “快将裹尸袍子去盖住地道口,里边邪气太盛。”李有财一边吩咐,面对危险的紧张让他好像恢复了很多,不顾一切地趴到蔡晋身边,想办法施救。 但是,很难了,李有财折腾了一番,开始绝望了,这时候,蔡晋忽然眼睛抖索着一张,李有财和我赶紧凑过来仔细听,可能要交代后事了。 果然,蔡晋指了指地道口,李有财心想,难道老头子不死心,要让我们下去替他报仇么,忽然,蔡晋抖着嘴吊着气,说:“不,不,要,要,下去,我,要,回家!”接着脖子一梗,腿一伸,就此死去。 李有财和我放声痛哭,在阴暗的古墓里显得格外怪异,但是,我们什么都不顾了,宋天勤一听我们痛哭,知道不妙,赶紧扑过来看,对着蔡晋的身体就一阵折腾,再看,蔡晋已经断气,再没办法救活了,宋天勤不顾一切地拱在蔡晋怀里就哭。 就这样,一个僵尸丛中生活,在阴阳交割之界里行走的优秀老道士蔡晋死在了僵尸的死硬手下,躺倒在千年古墓里千年古尸的身边,终于,他飘然走进蓝凤和荷花生活的世界,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们可以放弃所有的恩怨情仇,重新来过呢,也许这就是蔡晋的宿命,打了一辈子光棍的蔡晋死在了美艳女鬼的手下…… 天色微亮,牛家庄蔡晋的死尸客店清冷地呆在凉风中,后边院落里,起了一个坟头,上边竖了两根长杆,挂着招魂幡,随着冷风招摇着。 天还早,路上没有行人,死尸客店的门忽然“吱呀”一声轻响,李有财从门里走了出来,他提了个大大的竹篮子,显得有些笨拙地来到后边院落,将竹篮子里的祭品摆放好,李有财看着孤苦的坟堆和破烂的招魂幡,不禁悲从中来,号啕大哭,这个不大的坟堆正式优秀道士蔡晋的归宿,大家从苗王陵出来的时候,牢记着蔡晋的遗言,宁愿少带宝贝,也要将老头儿从古墓中拖出来,其中的艰难在这里就不再赘述,不管怎样,老道士蔡晋终于遂了心愿:回家。 过了一会儿,外边又来了两个人,衣着很是光鲜,细细看了,竟然是我和宋天勤兄弟,两人穿了一身簇新衣衫,很显得精神,打扮利索多了,与赶尸时候真是判若两人。 两个人见李有财正趴在地上呜咽,也顾不了地上的湿泥,赶紧跪下,我更是伏地痛哭,毕竟,感情太深了,如今却是天人永隔了,实在是心里万分难过,特别想到自己如今成为一方豪富,而带领大家致富的头儿却先失臂膀后丧命古墓,实在是太过凄怆。 今天是蔡晋先生的七七日子,同时,也是李有财先生收徒的日子,他特意赶在今天收徒,即为表示要继承蔡晋先生的衣钵。 直到一个时辰,三人才都感觉疲惫不堪,互相扭头看看,坐起来,在蔡晋坟前说话。 “你们两个也不要过于招摇,尤其宋天勤,这上边的亏你不是没吃过,我就不多说了,钱是有了,可是,这都是托了老祖宗老祖师的福气,是你们师父蔡晋老人家领着给挣下的,今儿,是我收徒开山的大日子,我先说下,你们两个从赶尸行里出来,都要谨慎敬着我们的祖师爷,谁犯下欺师灭族的条条,我蔡晋不管你们是什么地位,都要豁出性命来给祖师爷讨个说法的。”李有财一脸严肃,俨然大家长姿态,向着我和宋天勤训话。 我和宋天勤表现的非常顺从,频频点头,我见李有财表态完,也正色道:“今儿是在师父坟头上,我我当着师父的面发誓,不管以后是富贵发达还是穷困潦倒,只要黑衣派赶尸行蔡晋这支的弟兄们有什么难处,我倾家荡产也尽力相助。”宋天勤同样表态,两个人这次不光都留下很多宝贝作为传家之宝,还各自分了一千多两银子,实在是算得上富甲一方了,当然,李有财也分了银子,但是,他没动离开赶尸行的心思,他对蔡晋心存眷恋,同时,也确实在行里浸淫太久,有种使命感,他知道他要退出去,黑衣派最优秀的一支就要断掉了。 因此他果断地搬家到蔡晋的死尸客店,义无反顾地扛起了蔡晋的赶尸旗。 李有财见两人说的真诚,感觉自己有点过于严肃了,便与我们开起玩笑,谈起收徒的事儿。 四邻八乡的村民都看我和宋天勤有钱了,当然,不知道这钱怎么来的,都想着,不管怎样,跟着我们干,肯定有银子赚,因此,纷纷送来孩子来做学徒。 李有财也很高兴,以前都是道士自己五色合适的人选来,很少主动送来的主儿,这次他消息一放出,便有十几个孩子家长把孩子送了来,自己反而可以从容挑拣。 三个人说说笑笑,回到死尸客店,李有财亲自下厨,简单地收拾了一桌饭菜,因为还是蔡晋的祭期,李有财自觉地不动荤腥坚持吃素,也算对蔡晋的尊敬。 三人落座,李有财笑道:“小昭被侄媳妇调教的不错啊,干净利索多了。”我撇了歪嘴,兴奋地呵呵直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棍儿也收收心,学你旺哥,置办了田产,娶房媳妇,才是正理。”李有财对宋天勤劝说着。 宋天勤嘿嘿低声笑着,低沉着声音说:“财爷啊,棍子是要置办田产的,这些天就办,但是,棍子心里还有点事得办,然后就安心做个富家翁了。” 李有财一愣,想想,知道宋天勤还记恨着老鸹山黄七的那档子事,知道劝说也没用,但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我知道你那档子事,我只劝你一句,你一定来稳当的,现在你也算财大气粗了,但是,刀尖上的事不是钱财能全挡了得,你可是要小心在意,必要时候,多来这里和我商量商量,我也好给你出点主意。”李有财诚恳地劝说,让宋天勤激动地有些脸红,说不出话来,点点头表示尊重。 太阳毒毒地射向大地的时候,门外场院里已经拥挤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也有送孩子来做学徒的家长。 李有财带着我和宋天勤,先摆好敬祖师爷的香案,三个人严肃地行礼,之后,一起又到蔡晋坟头,李有财还是止不住地哭泣一场,告诉蔡晋,李有财正式在牛家庄死尸客店招徒弟了。 这些仪式做完,我和宋天勤,将场子清理好,场子里一溜十几个孩子,首先是看相貌,李有财带着我宋天勤,从头开始看,三人不时商量商量,大家对三人不算陌生,但是,看我们这么三个丑人聚集一起,还是感觉特别好笑,当然,谁也不好意思乱说,干赶尸的,没有相貌多好的。 十三个孩子,第一轮看过去,就淘汰了八个,问题在哪里呢,相貌,相貌稍微周正点也不行,这不是有挑头吗,反正就收一个,当然,也不算完全淘汰,剩下那些如果在其他条件上不行,那只好从这几个人中再挑选后备人才了。 这八个孩子怏怏地退到队伍里,其实我们心里并不是真的很想做道士,只是被家长赶了来,不干也罢,并不损失什么。 众人看剩下的五个,果然个个丑陋,有的眼睛斜着看人,看不周正,有的鼻口长得很不匀称,有的一脸麻点,成了选丑大赛,大家不免在底下评头论足,窃笑连连。 第二轮,就是看身体的强壮程度了,个儿第一轮已经筛选过了,剩下的这些个子都不矮,符合要求。 测试身体强壮程度,主要是测试负重,当然,其中的道理是不能向外说明的,赶尸行越神秘越顺利。 李有财将准备好的一百多斤的一个长条布袋,让我们背起来,绕院子三圈,走不完的自然淘汰。 五个孩子面面相觑,众人也是一惊,这几个孩子平时已经在田里充当劳力了,看年龄也都在十五六岁,但是,还没背过这么重的东西跑过呢,看来,这赶尸行不好干啊,这碗饭不好端。 第一百九十三章 捞河尸 但是,既然来了,就得努力,五个孩子将准备好的布袋背起来,乡下营养差,有两个孩子已经是晃晃悠悠了,一圈过后就自然淘汰一个,两圈过后又下来一个,三圈过后又下来一个,最后剩下两个,这两个也都是累得气喘吁吁,不过既然能坚持下来,耐力是有的,再经过一番苦练,营养跟上,就能胜任了。 李有财让大家休息休息,叫了两个胜出的孩子到死尸客店,三个人对其身体素质再进一步测试。 太阳已到正午,大家看今天测试也算结束了,便都各自散去,凌乱的院子一下子清净非常。 李有财看着这两个孩子,感觉非常满意,但是接下来的考验,确实最重要的,他也不清楚两人能不能顺利通过。 一个孩子叫程方,看上去粗壮些,皮肤黑得很,两只眼睛却是有神,也没大毛病,就是有脸庞小时候伤的不轻,一条大疤瘌有三寸长,竖着挂下来,长的触目惊心。 另一个孩子叫陆石头,个字高些,却是不胖,瘦瘦的,人却精神,就是一脸皮麻点,若在大街上,猛一看,还真吓人。 李有财和宋天勤我们和两个孩子谈天,说是谈天,其实是故意谈些鬼故事,看我们的反应,两个孩子倒不显得多么害怕,还听得津津有味。 “你们两个谁见过尸体吗?”李有财问我们。 “我见过,还从河里捞出来过呢。”程方不假思索地显摆道,李有财听了感觉新鲜,问他是怎么回事。 “那天,天热得很,我就跑到河里游泳,就是西边那芦苇荡里。”程方给我们绘声绘色地说,一听西边芦苇荡,我和宋天勤心里齐齐一惊,对这个小孩立刻刮目相看。 “我玩着玩着,就想着顺便到芦苇丛里摸些鸭蛋,就游了过去,那芦苇丛却是很深,以前我就在那里摸过不少鸭蛋呢。我扎了个猛子,摸到芦苇丛里边一个土岗子边,那里野鸭子窝多。摸了一会,还真摸出来两个,赶紧浮上来,一会儿,感觉头上顶了个硬硬的东西,我挺纳闷,就将鸭蛋放兜里,伸手去摸,是衣服,心说难道是个人啊,谁在这里漂着啊,也没多想,就换了个地方浮起来,上来抹去水来,一看,吓了一跳,是个死尸,脸皮很白,嘴张的很大,眼睛鼓着,整个芦苇荡就我一个人,我赶紧扎个猛子就往回跑,心里吓得怦怦跳。回到岸边,也没见啥动静,就赶紧爬上来回村里喊人。”程方讲的很细致,看大家听的上心,也很有表演**。 小伙子开始指手画脚地接着讲:“村东头二大爷是村里最大胆的了,我就到他家里,说芦苇荡里有个死人,二大爷开始不大相信,听我这么一说,就相信了,赶紧到街里大声喊,一会儿,大家都跑出来,二大爷便让我领路,挑了几个胆大的人跟着,我们五个一起又去了那芦苇荡,我领着我们游到那死尸跟前,大家栓了个绳子就拽了出来,那次可吓得我不轻。” 李有财听着,想着那个场景,自己也吓了一跳,空寂无人的地方在没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一下子抱了个死尸,让谁也害怕。 李有财便问:“你也见过赶尸的,那可不是一具死尸,要赶着一串死尸,而且必须在夜里走路,一个人,你们怕不怕。”两个小孩子想了想,都说:“不怕,平时晚上没事,就一个人到地里去拿过东西呢。” 李有财点点头,接着问:“要是到半夜里,让你们一个人去北边那老柏林里,怕不怕!”两个小孩脸色开始有点木,想了想,也说不怕,李有财心想,真不怕假不怕,去了才知道,便不再问。 看看日头弱了些,便带着两个人来到后院,让两人眼望太阳,然后转圈,需要转三十圈。 两个小孩开始时候还觉得挺有趣,转了一会,就晃荡了,我在一边说:“不准停,停了就不算了。”两个人只好坚持下来。 好容易转够,只觉得脑子晕晕的,宋天勤和我赶紧一边一个扶住,我稳住程方的头,往前一指,叫道:“这里是那个方向。”程方想稳稳神再说,我叫道:“快说。”程方赶紧下意识地说:“北。”我接着搂着他又转了两圈,往前一指,让他辨别方向,程方道:“东。”我再转一圈,再问,倒是回答的还不错。虽然没全辨别准,已经不错了,我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休息。 程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没想到这行这么多怪规矩,他看陆石头也这么折腾着,有些好笑。 陆石头辨别的没他好,却也能辨别出来几个,所以折腾的会子大些,宋天勤将陆石头往地上一按,让他休息。 李有财便招呼宋天勤和来往商量,都觉得还不错,最起码底子可以,以后训练些日子,教授好功夫,比现在辨别的要好了。 找个合适的道士并不容易,大家也没法太计较。 休息了好长时间,李有财吩咐宋天勤去街上买了丰盛的酒肉来,一则我们现在有钱了,生活质量大大提高,每天酒肉还是必需的。二者折腾了一天,也该犒劳犒劳两个小孩了。 程方和陆石头平时根本吃不上几两肉,更没喝过酒,见这么丰盛的晚餐,把一天的劳累全忘了。李有财间两人的表情,还有点可怜,便拿了两只大碗,拨了大块熟肉,让我们一人一大碗猛吃,两个人也顾不上客气,拿了来就吃,吃完这些,意犹未尽,但是已经非常知足了,老实地坐在一边听李有财等人说话。 李有财三个便故意把两个小孩扯进来,讲说各种各样恐怖的鬼故事,时间一长,两个小孩果然脸色木木的,但是三人并不表示安慰,故意说些我们回家路上经常出现的鬼故事。 就这么扯着,李有财故意把一顿晚餐扯到半夜,程方想,难道今儿要在这里睡觉不成,不过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三个人在呢。 正想着,我和宋天勤分别向李有财告辞,程方和陆石头开始心头打鼓,莫不是都要走么,这么晚了,路这么黑。 李有财看着我们两个,故意说:“孩子,你们看了吗,今天是月黑头,月亮没出来,正是各种鬼怪出没的时候,尤其是那些个吊死鬼啊淹死鬼啊,都喜欢这种天气出来,你们在路上仔细看着点,估计路上少不了,看看路边树丛里是不是有鬼影,是不是有吊死鬼吊在那里。” 两个小孩听的一愣一愣的,刚才猛吃海喝的兴奋劲没了,脸色木然。 李有财说,你们看,宋天勤和我都回去了,天色太晚了,我也没法送你们,你们各自回去吧,记着明天一早就过来。 程方和陆石头到底老实,只好点头答应。 程方走北路,陆石头走南路,正好岔开,程方心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干这行就得不怕鬼,有什么啊,老子摸过死尸的,哼。他边走边给自己心里打气,顺手从路边摸了根粗硬的棍子,拿着心里安稳许多。 路上漆黑,有点小风,乡间小路两边树多,以前也摸过夜路,但今儿不同了,感觉四处都好像藏着些什么,影影绰绰的,又想起吃饭时候谈的各种鬼故事和李有财煞有介事地嘱咐,心头确实怦怦跳,不像以前那么从容了。 走到一半路程,忽然前边一点光亮,程方心里一惊,把棍子攥的更紧,硬着头皮往前走。 不大会儿,光亮越来越近,是一盏灯笼,后边的人影影绰绰次蹦着,还听见有点破锣声响,程方大惊:“莫不是遇见僵尸了!”他心里奇怪,怎么这么巧今天碰见僵尸队啊。 走到半路哪有回头的道理,只好继续往前,不大会儿,看清楚了,一个瘦高个法师,穿着黑色法袍,头上带着大帽子,上边画着各种符咒,太过阴森可怖,可是后边更吓人,那些个僵尸穿着宽大的黑袍,头上带着高帽子,脸上盖了阴森森的符纸,一蹦一蹦地向前行进,那前边的法师还小声嘟囔着,“前边的鬼神,这边领钱了,俺们卖点买路钱过路。”边撒着些纸钱来。 路不宽,僵尸队占满了,程方心里打鼓,怎么办,过去还是躲一躲,看来是躲不过去,硬头皮上吧,反正以后自己也要干这行。 还有两丈路,程方硬着头皮往前走,他两眼瞪得大大的聚精会神地看着前边的僵尸队,看不清几个,好像不多。 不大会儿,僵尸队已经走到面前,忽然,那领头的法师宽大的袍服向着自己一扬,照着头上就撒了很多纸钱,他猛然一惊,听那法师说:“喜神不怕,过来个过路的生人。” 程方惊魂未定,已经给罩在法师袍服里了,眼前一黑,正惊慌着,那袍服一扯,法师走过去了,后边就是僵尸了,我们也蹦跳着,那宽大的裹尸袍拂在程方身上,蹦了过去。 程方心头乱跳,好容易都过去了,不多,也就三具僵尸,程方往前看看,路漆黑漆黑的,往后看,僵尸队的黑影慢慢向前移动,阴森得很。 既然过来了,程方就心急火燎地向前快跑,赶紧回家是正事。 路上要过那芦苇荡,小泥路湿滑的很,没办法,他还真没半夜走过这路呢,路两边黑黢黢的芦苇丛在夜风下招摇。 他想到白天说的那死尸,不由得往里望一眼,说不清为什么,那死尸死白的脸皮,张大的嘴,老是在心头闪现,程方心头发紧,走起路来就跌跌撞撞,路又湿滑,不时地给滑倒,他心里忽然感觉多了些什么,看什么都感觉里边藏着东西,说明白点就是有鬼影出没,听李有财说这时候鬼魂出来的最多,越想越害怕。 好在芦苇荡那小路并不长,倒是顺利地走过来了,直到村头二大爷家的大狗一阵狂叫,程方才心头安定下来,才敢回头看看,只见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不由得笑自己怎么这么胆小啊。 程方一阵轻松,回到家里卧室里躺下,脑子里老闪路上见到的僵尸队,时间长了,感觉自己天天睡觉的卧室里,也影影绰绰地好像有鬼影不时闪出来,心头郁闷的很。 不大会儿,困意袭上来,程方心一横,啥也不想,呼呼睡去。 第二天一早,程方睡醒起来,伸展伸展懒腰,感觉精气神不错,昨天夜里给惊得不轻,好在自己心里稳当着呢,今天得抖擞着精神去见师父,估计是没大问题了,做道士也不错啊,酒肉天天有,干上几年就成大财主了。 程方一想,有点兴奋,看家人都没起来,自己就快步如飞,向死尸客店赶过来。 过来一看,李有财和我宋天勤正在后边院子里练功,感觉特别新鲜,心说这赶尸就赶尸咋还练功夫啊,少年人都心气硬,特别喜欢挥拳弄棒,便赶紧过来。这边宋天勤习练了一番拳棒,看程方跑过来,坏笑着问:“我说小方子,昨天睡的可好啊,今天精神不错。”程方笑道:“是啊是啊,睡得倒好,昨儿夜里奇了,我在路上见了个赶尸的呢,一点都没害怕。” 李有财也过来,招呼程方将昨天提了块大石头训练体力,不大会儿,陆石头也来到,精神却没程方好,显得有些疲惫,李有财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也安排他训练。 一阵腾跃翻滚,晨练结束,李有财招呼四个人围坐休息。 “今天啊,师父验证验证你们的胆量,一人一天,村北边那柏树林你们都知道吧,那可是百年老林,里边是大片坟茔,我呢,在其中的一个小坟头上,放一片梧桐叶,过会我就找去,给你们做个记号,哪个叶子是师父我做的,你们俩要在子时出发,过去找,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回来,要找不出来就不用来师父这里了,这是祖师爷的规矩,道士就要胆大心细,谁要说自己胆小,那是给祖师爷丢脸,你们知道了吧。”李有财教训我们说。 “我不怕,昨天都从那将是袖子下边钻过去了。”程方显摆自己的胆量。 “我也不怕,昨天也有个僵尸队让我碰上了,那个老赶尸还拍了拍我的肩膀呢。”陆石头也硬气地说。 “好好,看你们胆量有多大,这两天就见分晓了,这两天你们也别回去了,在财爷这里住下,不管你们能不能留下来,这两天财爷都好酒好肉地招待你们吃个够。”李有财心里明白,昨天夜里其实是我和宋天勤一人一路装了吓唬我们的,还好,通过了考验,一切就看今天了,要是都通过了就都收下,胆大心细的毕竟不好找。酒菜还是要最好的,这点利诱对乡下的孩子太管用了,我们一年到头也不舍的吃几两肉啊,穷的人家,能吃饱就很知足了。 程方听说又有好酒肉招待,心里高兴得很,这两天可真是打了牙祭了,这么多年没吃过这么痛快过,干赶尸真是好啊。 接着四个人吃早餐,早餐依旧是丰盛的酒肉,还专门给程方和陆石头两人一人一大碗狗肉,小孩正长身体的时候,逮住美味吃的可是香啊,也暗暗下决心,今儿夜里一定要找到那梧桐叶。 就这样,李有财让我和宋天勤训练两个小孩武功,我和宋天勤是不想继续干了,但是这个传承还是要做好的,也是对祖师爷和蔡晋爷的交代啊,两人对赶尸行感情深着呢。 两人尽心尽力地教程方武功,具体的法术等等,还不到时候透漏,必须到我们确定干这行才行,这是必要的技术保密。 下午,李有财晃荡着回到死尸客店,对两人说,我把梧桐叶放好了,就放在一个坟头顶上,周围我看仔细了,那里都是荒草什么的,没有梧桐叶,只我放的这一片,你们要赶到天亮之前给我摸回来,今天谁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鬼火 程方和陆石头相互看看,心头有点忐忑,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情况,程方想,反正要干这行就必须去,那就早去得了,不怕,不就是些坟头吗,僵尸对也都过来了,还怕这个,路上拾个大棍子带着,万一碰上个妖魔鬼怪,也有的一拼。想到这里,他喊道:“财爷,我去。” 李有财看程方果然有决心,很是高兴,便布置好饭菜,他知道,如果这趟完不成任务,那以后就没有酒肉招待的份了,程方和陆石头当然心里明白,先吃个痛快再说。 程方还破例多喝了些酒,据说喝酒可以壮胆,他下决心就是睡倒在哪里,也不能吓倒。 很快,半夜子时,李有财早早安排了我和宋天勤在坟地里找个地方藏了起来,万一把小孩吓出个好歹,也好赶紧救出来,当然,一切顺利的话是绝对不能出面的,那不真增加了恐怖吗。 夜,很黑,依然是月黑头,这也是李有财算好的天气,观察了好几天,这两天夜里月亮都出来的晚,出来也只出来个月牙,反而更增冷清。 程方简单睡了一会,将心横一横,上路。 路上没有一个人,但是也平静,程方找了根顺手的木棍,心里安稳许多,他知道,再厉害的东西出来,也有一拼的机会啊。 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前边就是柏树林了,里边很静很黑,远远地就看见粼粼鬼火在四下里飘荡着,程方心里不断地有点发紧,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这里差不多得有千把个坟堆,要找到真是太不容易了,他想了想,得挨个摸,好在这些坟堆行列整齐,可以一行一行摸过去。 他对那些鬼火感觉奇怪,心说到了那鬼火地方怎么办,由不得那棒子就砸。 他硬着头皮,先到柏林边上的坟头,摸了摸坟头,没见梧桐叶,越往里,能见度越低,只好多摸些地方,不时地,上边树上落下来一些乌鸦粪来,每一次都让程方心里一揪,精神紧张着呢。 前边那坟头旁边就有几点蓝莹莹的鬼火,程方硬着头皮过去,摸了摸坟头,没有梧桐叶,他照着鬼火就砸,黑黢黢地看了看,是个人头骷髅,很狰狞地看着自己,程方心头发紧,竭力稳住心神,他知道,害怕是没用的,吓死自己才遂了这些恶鬼的愿呢,稳住,前边还多着呢,要是摸不到梧桐叶,赶尸是干不成的,酒肉那这辈子是持不同快了,年轻人吗,要干点事就得天不怕地不怕,怕什么啊,天塌下来顶着就是了。 就这么念叨着,程方也不理会那鬼火了,只一个一个地摸坟头,很静,很静地,只有自己摸索的声音。 他摸到一个坟头,刚走上去,忽然,“嗖嗖嗖”窜出来几只野兔子,程方刚开始吓一跳,什么东西窜出来了,黑黑的看上去是兔子,乐了,照着它们就挥一棒子,打不着也给自己壮壮胆。 到最里边了,很么也看不见,除了鬼火飘飘的,不时地,还摸出来一根两根的人骨,估计是年长日久给整出来的。 那梧桐叶依然没找着,程方有思想准备,他知道,那梧桐叶肯定得放个隐秘地坟头,但是自己只能一个个摸过去,也没什么好办法,谁知道哪个是啊。 好容易摸完了第一行坟头,程方舒了一口气,心里有了些底,不就这么回事吗,人死如灯灭,就看那些鬼火,不也只有自己游荡的份,我一棍子就砸进土里,不过还真没见鬼呢,哼,就算我们出来,爷爷也不怕,打就是了。 他听说,越是自己胆气状,那些小鬼要小妖越不敢靠近,鬼怕恶人吗。 想到这里,程方心里有了底气,摸吧。 就这么着,程方一个坟头一个坟头地摸过去,直到第五排的最后一个在旮旯中的小坟头上,程方摸到了梧桐叶,程方狠狠地把李有财这个老家伙骂了个痛快,想出这么个点子折腾方爷,总算是找出来了,程方感觉特别有成就感。 他快步跑出来,毕竟,这荒坟遍地的地方不是久留之地。 气喘吁吁地赶到死尸客店,将那梧桐叶交给李有财,李有财仔细看了,很是满意,亲切地拍了拍程方,他知道这个徒弟是收定了,看他累的不轻,这差事放谁头上也不轻快,赶紧收拾了些酒菜,给程方压惊。 程方喝酒吃肉之后,果然感觉自己底气更足了,想想以前自己所有害怕的事儿,反而有点好笑了,确实感觉胆气壮了许多。 李有财对这个徒弟也很满意,往后就可以训练赶尸技术了,十月一开始就可以跟着自己走脚了,心里很是高兴。李有财是恋旧的人,他本可以不干,但是想到祖师爷,想到蔡晋,想到师父,还是决定干下去,三百六十行,这赶尸行也要有自己的发展才行,自己不干,也没人干了,如今终于有了徒弟,李有财精神大振。 他想,以后可以安心赶尸,将这行传下来,倒斗就不干了,自己也不缺这些个钱,可以说现在光现银,就够买百亩良田还够收拾好家园做个财主的了,何况,还存了不好宝贝呢。 李有财有自己的打算,我也有自己的打算,三个人中间,我算是成了个家了,有了那杨杏儿在家里,我终于活出个人样来了,前些天刚置办了几十亩地,本来他有更大实力的,可是,不露富不更好吗,先来个稳当的,我很有主意,挑拣了一大批老实可靠的佃户长工,都住在自己修建的大院子里,也可以防身啊,有个什么事情,一招呼,大家都能起来帮忙。 我苦出身,杨杏儿也是要饭出身,两个人对佃户对长工格外好,大家也都佩服,反而形成了一个很好的命运共同体,比别的财主招徕些无赖流氓管家可好太多了,这些佃户长工白天干活,晚上就轮流打更护院,我都额外给我们银子钱补助生活,大家都很感激。 如今,我已经是出名的大善人了,大家都想到他这里当佃户做长工。 第二天,陆石头同样被派到柏林坟场摸石头,这小子稍微费劲些,经历了一番冷汗淋漓后倒也平安回来了。李有财非常高兴,几项硬指标两个小孩都通过了,剩下的就是技术活了,只要耐心训练,问题不大,今儿就办了收徒仪式,也快到十月一黑衣派大聚会了,过了这次聚会赶尸行就正式开业,再走脚的路上,自然学的就快了。 早晨起来,李有财照例准备了好酒好菜,给两个人压惊,之后便告诉我们今天要正式拜师了,以后就得长住死尸客店,不用回家了,要两人做好思想准备。那时候收徒弟可不像现在,徒弟对师父要有很强的人身依附关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一点不假,师父的责任也大,要对徒弟的技艺、德行等等,都要言传身教,直到徒弟出师,独立从业,而在赶尸行,却又不同其他,帮派性比较强,就算独立从业,相互联系也是密切的很,因为天天与僵尸打交道,什么事都可能碰上,另外,闲下来找见目标去倒个小斗,也需要共同行动。所以,李有财将这两个徒弟看作后半辈子的依靠,他顾虑甚少,就算这两个小孩不成器,就跟了我去,也是不错的归宿,我心眼实,可以交付重任。 朝阳初升彩霞满天,天气不错,小小的秋凉风吹拂,李有财感觉神清气爽,非常惬意。这时候,我和宋天勤也早早地赶过来,今天算是收徒的正日子,两个人是必须要赶过来的。 李有财看大家到齐,心里高兴的很,便吩咐程方和陆石头将准备好的香案、供品,放到指定的地方,就在蔡晋爷坟头旁边,他心里想好了,逢年过节,遇到大事,必须到蔡晋坟头念叨念叨,心里才能安静下来。 布置好,我嘴口不好,自然由宋天勤主持,先由李有财领着大家祭拜了祖师爷,告诉祖师爷今天黑衣派李有财这边要收徒了,然后祭拜了蔡晋,并恳求蔡晋爷的英灵时时保护着我们,然后由宋天勤宣读门规,古时候收徒,这门规很重要,乃行内铁律,门人是任谁也不能违抗的。 这是新徒弟最重要的一项宣誓,必须发下毒誓才行,然后就是拜师了,李有财稳坐太师椅,两个小孩行礼如仪。 仪式烦琐而庄重,等于给小徒弟上了一堂入门课,仪式结束,自然死尸客店里又是风声酒宴侍候,程方和陆石头很是新奇,感觉这钱来得太过容易,就这么着就过上财主般的生活,这些东西,往年想都不敢多想的,看来,道士真是有钱,平时神神秘秘地,大家都不知道,如今可是亲自体验了。其实要说钱,道士的钱确实每年也挣个不少,因为人们对死事都重视的很,事死重过事生,更何况赶的都是死在外地的僵尸,这一路下来,普通人吓也吓个半死,何况一路赶回来呢,所以酬金都很丰厚,每年收入吧,确实比一般买卖人要强,超过小康,但是道士们都生活好,路上太辛苦,不能亏着自己的身板,所以钱也花得多,倒显得剩不下太多了。如今这阔气,都是倒了苗王斗得来的,那可是冒了生命危险才得的。 五个人说说笑笑,饭后,程方陆石头回家正式向家里告辞,卷了铺盖卷来死尸客店,以后只能闲下来没事时候回家看看了,亲娘老子重要,师父更重要,这是规矩。 我宋天勤看李有财收徒圆满,也像自己完成一件大事似得,便于李有财告辞,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就少了,各自有了各自的一摊。 李有财看着两人,心里感慨,对我,他是一百个放心,对宋天勤却不同,听说这小子也起了一处大庄园,买了一百亩地,找了管家管着,这倒挺好,只是还听说,宋天勤纠集了一批道上的人物,他明白,一切都是对着老鸹山的黄七来的,他放心不下,便对宋天勤说:“棍啊,你的事一定要般的干净利落,改改以前的脾气,另外,驾驭强人,那不是光钱就能办好的,要多用用脑子。”宋天勤点点头,确实,现在的宋天勤比以前沉静多了,不那么毛躁了,他心里有自己的主意,李有财也只能提醒一下,别的也帮不上忙,便挥挥手让我们回去。 宋天勤出了死尸客店,回到南李庄的家里,如今走在街上,宋天勤可不一般了,再不像以前似得人人见了就躲,如今是四里八乡出了名的大财主了,附近人家都跟了他打长工,佃户也有个二三十家,村里的老人们都上溯**辈,也没听说南李庄出过这么有气魄的大财主,宋天勤也适应了大家的恭维,他知道,做个土财主是不行的,碰见官府土匪就没辙了,所以必须豢养一批可靠的打手,那样土匪不敢碰,官府还得买账,这个乱世,这样才是稳当的百年大计。他仍对我的小气有些看不上,那么多钱,才置办五十亩地,一个打手没有,唉,以后出事估计还得道爷去给他摆平,不过他对这位师兄也是实心实意的,他忘不了几十年的情分,更忘不了当年我们把老本都拿出来去老鸹山赎回他的恩德。一想起老鸹山,宋天勤就一肚子火气,他发誓一定要把黄七打死,占据老鸹山。 回到家里,管家李才赶紧吩咐下人招呼好宋天勤,他本是在沅陵县城一家商号的账房先生,是宋天勤本家叔叔,如今被宋天勤请了来,老先生自然高兴,一者离家近,二者和宋天勤亲近的很,老李家难得出这么个大财主,自己是该发挥余热的,比跟着别人干可强多了,宋天勤在重修老宅子的时候,专门在旁边修了座小的新院子,让他一家住,在这村里,我们两家是在五属以内的亲属,其他都远些,李才果然尽心尽力,各方面都打理地有条不紊,宋天勤放心,他自己也满意。 李才还有个心事,就是给宋天勤找几房媳妇,已经让他家老婆子去物色了,老婆子却像奉了圣旨,忙得不亦乐乎,天天相看这个相看那个,大财主找媳妇,不管宋天勤长的怎样,那也是踏破了门槛啊。 宋天勤对这个不太在意,他需要的是复仇,之后才能堂堂正正地做个大财主,他想好了,将接管老鸹山,他有的是钱,如今,谁会给钱过不去呢,有钱就能找好人,就能将黄七那混蛋往死里打。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买卖 宋天勤除了铺张出这么大家业,腰里还有五百两银子现钱,所以心气也高起来。 他来到后院子,见大家正在孙武师的带领下,练习拳脚,一段时间下来,很像样子了,更重要的是,这孙武师还很有带兵韬略,不只训练武功,还讲究排兵布阵,攻城打仗,原来,这孙武师是退下来的军营里一个教头,功夫好,为人实。 宋天勤自然不亏待他,而且他本来想在乡下安心生活,不想到道上混了,是宋天勤三顾茅庐请来的,两个人拜了义兄弟,宋天勤又从附近村庄召集了青壮汉子,农忙了就忙地里,闲下来就习拳弄棒,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宋天勤蹲在一边,喝着茶,看大家热闹地训练,暗暗点头,看样子,离复仇的日子不远了,一想到这里,宋天勤就激动,过会,请孙教头喝酒,谈谈这事。 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了黄七跪地求饶的画面,而自己,高坐在老鸹山聚义堂的虎皮交椅上,底下,有好几百个青状汉子听自己的调遣。 又一个繁忙的白天过去,月亮难得的像面银盘挂了出来,宁静的村庄里,罩上一层柔和的光亮。 宋天勤的大宅门内宅子里正酒酣耳热,到不太闹,原来只宋天勤和孙武师两个人,正推杯换盏。 “兄弟,我看弟兄们武艺不错了,对付那些个山贼,差不多吧。”宋天勤闪着兴奋的小眼睛,认真地问孙武师。孙武师认真地想想,不敢贸然回答,便道:“兄弟你看,这降伏山贼可不是强攻的事,要不然,那官府不早捉了黄七了吗,必须用计。” “怎么用计法,我也不想要他的山寨,当然,要是真连锅端,把山寨得了更好,我得要那黄七的狗命。”宋天勤恨恨地说。 “擒贼先擒王,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我们还真得拿黄七下手,捉了黄七,把他的亲随降伏了,然后把黄七一绑,山上的人如果不树倒猢狲散,那就得给咱们谈条件,到时候咱们把黄七一杀,来个威逼利诱,问题就不大了,只是我还真不摸底,山上到底有多少人马。”孙武师有些不踏实地问。 “这些天,我也一直打听,山上也就三四十人,这些年靠贩私盐着实发了点财,我想干脆这么着,我们先捉了黄七,然后和我们在荒野里对对阵势,大家来个联合,这年头,谁会给钱过不去啊,我想能成,到时候我坐镇家里,你带上十个弟兄去接了山寨,继续走私,咱们里外结合,共同发财,你看如何。”宋天勤想到这里,心里很是兴奋,给孙武师讲起来也是唾沫星子乱飞。 孙武师镇定了一下,想了想,说:“山上的情况咱们不摸底,我不想冒这个风险,到时候看情况吧,咱们不如另立个山头做买卖了。” 宋天勤一想,是啊,我杀了黄七,里边难保有个把不要命地想报复,到时候给我来个暗箭难防,我可就倒霉了,还是孙武师计虑周详。 “好,兄弟,听你的,不管怎样,去除黄七,道爷我才能睡踏实觉,另立山头也好,还是你老兄去主持大局,兄弟我在山下接应,大家按道士的路子,一边赶尸一边夹带私盐,真是太棒了。” 酒席上谈事情沟通的顺畅,两个人都是酒酣耳热,扒心扒费地想成就一番事业。 第三天头上,宋天勤带了两个汉子赶到沅陵县城的沁月河,这里可是宋天勤第一个**之地,也是让自己一个窝囊一辈子的地方,宋天勤走过来,心里已经没有了原来的紧张,如今,有钱了,更重要的,有几十号人在周围看着呢,只要自己一声令下,沁月河立刻就会血雨腥风,这年头,钱和武力是最重要的。 宋天勤感到格外满足,路上的漂亮娘们拉客,宋天勤一幅傲慢模样,敷衍着往前走,直直地往春梅在的那所清幽小院子里走,如今他探明了,那黄七还包着春梅呢,说是包,其实就是霸占,那妓院的老鸨不敢的最他,只好给他养着,当然,黄七为了自己安稳,也不少给老鸨银子,总比接外边的散客来的多些,自从宋天勤那次事以后,春梅没接过别的客人了。 宋天勤进去,冲到老鸨的大房应客厅,老鸨一看,揉了揉眼睛,没错儿,就是那个窝囊的乡下佬,如今又来了,上回听说让黄七给打了个半死。 她使劲掐了自己一下,知道是真的,不是幻想,看眼前的宋天勤,着实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就像发了点小财的农民,如今,已经是大财主的架势了,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这小子真发了大财呢。 老鸨这么想着,惊讶的大眼睛怔怔地看这宋天勤大模大样地坐在跟前,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亲热地招呼。 “哎呀,大兄弟啊,亲兄弟啊,是那阵风把您老给吹来了,您走了,那春红姑娘一直念叨着您的好呢,这次可算一个小团圆了,兄弟这次来就多住些天吧,老姐我安排院子里的丫头侍候你个够,今年又来了几个美人,你可慢慢一天一个地享受享受。”老鸨使出浑身解数,恭维这宋天勤。 宋天勤看了看势力的老鸨,他心里有事,心想,若不是要尽快了解那个事,道爷我还真不一定来你这小院呢。 “让春梅姑娘来侍候爷们,一个月,然后呢,爷再逛逛其他姑娘的绣楼,也不枉来此一场啊。”宋天勤轻松地笑着说。 “哎呀我的小爷爷啊,你咋净给姐姐出难题啊,春梅可是黄七爷的人,这沁月河街道两边没人不知道啊,也美人来招惹春梅啊,你老怎么又惦记上她了。这么多大姑娘,哪个也不比春梅差的,老姐姐给你打个包票,保证你满意,你等下,我招呼今年新来的几个过来,你看看再说,怎么老惦记着那个破娘们啊。”老鸨说着,便出门去招呼姑娘。 宋天勤听了也是一愣一愣的,是啊,就说为了办事,也包她两天得了,换换新鲜的不更好啊,忽然,他又想了想,原来的部属似乎不太好,干脆把人马拉进来得了。 他贴耳吩咐听差,后边随从点了点头,赶紧往外飞跑,不一会儿,孙武师带了十个弟兄过来,满满站了一屋子。 这边老鸨出来,立刻带过来一屋子香风,十几个汉子立马给吹的心猿意马,老鸨进来一看这阵势,大惊失色,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是,这小子报仇也不能在这里啊,我容易吗带着这些姑娘过日子,有种找黄七算账去啊。 宋天勤看老鸨吓的够呛,便笑着说:“不用,你不用着急,我这是给你拉生意,这两天,你这院子不用招呼外人了,爷给你包下了,好好让姑娘们侍候好爷的哥们,银子,多着呢,你先拿了这一百两,我们这十天半月的就住这里了。” 老鸨一听这话,看那白花花的银子,心里乐了,这可是一笔横财,让我们在这里逍遥些天,老娘我可是清净了。 老鸨赶紧过来赔笑,挑了二十来个姑娘让大家挑,这些青壮汉子还没干过这个,要是一个人来,肯定不知所措,如今不同,大伙一起玩儿,有道爷请客,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一阵纷乱,各自拥了可心的姑娘走了,留下了宋天勤,老鸨惊疑地问宋天勤:“小爷,除了春梅你是谁也不要了?” 宋天勤点了点头,老鸨狠狠心,道:“那黄七可是两天一次要过来,兄弟你要是能把黄七收拾了,姐姐我把春梅包给你了,你看怎样,不过你们的那过结姐姐我知道,只是,不要把我这小院子搞乱了,好不好,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你来我这里,我好好地酒菜美女招待,你该干嘛干嘛,砸了我的东西我也不心疼,你办完事给我补上,怎么样,反正这是你和黄七的事,我不插手。” 宋天勤道:“痛快,难得你这么痛快,这事就这么办了,你啊,放一百个宽心,帮我把黄七收拾了,你这妓院爷给你罩着,爷现在也是远近闻名的大财主了,不是当年了,就这么办吧,你可别坏我的事,里边来的这些人,还不到我的人马的三分之一,外边埋伏着呢,你这里一有人出去,肯定就进我的黑屋了,你可好事做到底,别到时候不痛快。” 老鸨自然点头如啄米,赶紧赌咒发誓说自己怎么怎么实诚,宋天勤不愿意听她啰唆,便对另一个随从吩咐几句,随从听命,飞快出去,这次传的命令是,只要弟兄们干的好出死力,不光奖银子,还奖这里的姑娘,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宋天勤心满意足地逍遥去了,只等那黄七过来登门受死了。 宋天勤安排好,一时,不大的小院子里立刻莺歌燕语,春意满院,那老鸨子却是高兴不起来,反而脸色沉郁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不多长时间,可能就会血雨腥风,她仔细思量着,虽然撑持着小妓院,老鸨子也是见过场面的人,她默默地算计着,怎么对自己最有利。 宋天勤心里很踏实,并没多少紧张意思,有了银子,有了人,道爷爷可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宋天勤想着,脚下轻飘,摇摇晃晃地往春梅的绣楼走去。 不远处就是春梅的绮丽绣房,看的眼都花了,立刻心猿意马起来,他回头吩咐自己的小亲随,紧紧跟随着,及时与孙武师传递消息,自己定了定心,晃进春梅绣房。 前边两个美艳的小丫鬟已经披红挂绿迎在门口,见宋天勤走了过来,一副暴发户模样,不禁掩口而笑,宋天勤倒不在意,这些个女人,不就是看银子吗,老子拿出银子让你们干嘛就得干嘛,宋天勤心里反而有些得意。 宋天勤过来,故意将两个小丫鬟夹在身下,使劲搂在怀里,两个小丫鬟立刻花容变色,叫苦连天,宋天勤松了松胳膊,笑着亲了小丫鬟一口,亵腻一会儿,两个小丫鬟自然是风月场的高手,赶紧俏笑**,宋天勤开心地玩弄着两个小丫鬟,心里满满的春意,不大会儿,进到客厅,客厅里装饰清雅,春梅正稳稳地坐着,微笑着看着宋天勤,她知道,宋天勤如今已不是当日的那个发了点小财的乡民了,看他那气势,好像发了大财了,春梅在风月场生活,见的多了,这两年被黄七霸占着,自己早就不耐烦了,苦于没踢走那黄七的能力,如今,终于有了个能治黄七那粗鲁的家伙的人了,不管他丑不丑,有钱,年轻,就比那吝啬的黄七强的太多。虽然黄七两三天才来一回,但是没回都像个乡下老光棍,折腾的自己好长时间不能复原,想到这里,春梅就恨恨的。 这个宋天勤也是乡下人,可是单纯的很呢,上次来的时候,完全是个处子,让自己一点小手腕就糊弄过去了,想想自己还是很对不住人家的,那次害得他可是不轻,但愿这小子这次真的发了大财,能除了黄七那个山贼。 春梅刻意打扮了自己,本就天生丽质,穿着也是让男人望而心跳的春意服,就是自己专门设计制作的彩丝纱衣,正将白皙细腻的皮肤隐隐透出明光春意,贴身是一层薄纱内衣,外边披了彩纱,春光满面。 明媚光色的一头乌发绾了大大的云髻,饰上放射着点点灵光的珠宝首饰,显得贵气逼人。脸似银盘,饱满的额头,两只黛色峨眉,轻轻飘摇,神采灵动,黛眉中间,有一点红,可能是点上去的,显得好看的很。春梅淡妆下的脸盘,纯净白皙,鼻子轻挺,樱口红艳。 从肩头滑落的一缕轻纱,巧巧地拂在玉胸上,薄而小巧的文胸将两只乖巧的玉兔,轻巧地覆上,一点春意,满怀荡情,铺在春梅略显丰满的娇躯上。 春梅坐着,笑颜盈盈,两只勾魂摄魄的眸子,将宋天勤刺激地红光满面。 宋天勤放开两个小丫鬟,两个小丫鬟看春梅今天这般打扮,巧笑一声,去准备茶点侍候。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二号人物 “官人请坐!”春梅稍稍矜持地对着宋天勤轻启朱唇,宋天勤忙慌慌地坐下,上次来的时候可不是这般光景,这次真正感到逼人的美艳逼人的富贵气质,他毕竟穷苦出身,还没做几天富人,在乡下的时候,他对富人的理解就是酒肉侍候,吃饱喝足,穿的像样些,如今不同了,面对的可是城里的美人,宋天勤立刻自惭形秽,感觉自己猥琐的厉害。 他忙点点头,坐在一旁,刚才那小丫鬟带了茶点来,宋天勤慌慌地结果茶盅,小啜一口,静了静心,手上正碰上银子褡裢,鼓鼓地在腰里放着,宋天勤神色一振,立刻来了精气神,他真的满心里感谢银子,没有银子,宋天勤能过上财主的日子,敢逛这沁月河的妓院,敢要城里最好的美人,以前是做梦,如今可是实在的。 “官人请慢慢用茶,小女子给你跳个舞吧。”春梅看宋天勤拘谨的神气,心里越发高兴,其实虽然自己做的风月生意,可是更希望遇见这么规矩的人,这些人老实,对自己也好,春风一度后,自己没伤害,得钱也多,不像那些风月老手,流氓无赖,个个自私的很,拿了我们只做泄欲工具,为了补偿掏出来的那点银子,一晚上能折腾上七八回,每次,春梅都感觉心力交瘁,伤痕累累,宋天勤这样的难得一见,还没学坏,又有钱,舍得花银子,如今,还能靠他打发掉那缠人的黄七,所以今天春梅对宋天勤格外看顾。 不大会儿,小小客厅中间,春梅已经玉立其间,宋天勤一看,心头已像撞鹿,呼吸急促。 宋天勤觉得体内一股冲动的激情猛然涌上脑门,两眼呆呆地盯着半裸玉体的春梅。忽然,火辣的乐声戛然而止,从外冲进来一个粗壮汉子,正是黄七。 这边正春意荡漾的春梅像兜头一盆冷水浇下,立刻一声尖利的惊呼,瘫倒在地,黄七看都不看春梅,就向宋天勤扑了过来,一阵凶狠的恶风袭来,宋天勤猛然回过神来,在苗王古墓里遭遇过多少突然袭击,快速反应能力大大精进,忙侧身一闪,伸手就往腰里摸去,拔了匕首就迎了上来。 黄七见宋天勤反应如此迅速,也是一呆,晃了一下,站稳,没接着扑上,看着宋天勤骂道;“宋天勤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又跑来找七爷的晦气来了!上回一念之差让你活着出来了,如今看来是真不想在阳间里逍遥了,爷爷我送你回老家去!这回,你拿一万两黄金,爷爷我也不让你活着出山了,哈哈哈哈!” 宋天勤定下神来,想:这小子如此猖狂,不和他啰唆,早点收拾了他要紧。 宋天勤心里有底,便阴阴地怪笑着,说道:“黄七啊,要不是为了上次你把道爷请了去的情分,道爷也懒得与你计较,如今看你小子越发猖狂,老子让你知道知道,这沅陵地界谁才是老大!” 他已经瞟见房间外边人影绰绰,自己的人围上来了,整个妓院果然笙歌全停,静了下来。 黄七这才感觉出事了,不像以前那么顺当了,心下一沉,心想这次不妙,这小子有准备,带了人来了,自己实在太过托大,一个人就闯进来了,手下都在外边,看情况,只好一拼了,他定定神,见宋天勤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沉声道;“宋天勤,你不要太得意,今天若是你伤了老子,山上的弟兄们不会轻饶你的,到时候两败俱伤,为了个女人,值吗,七爷我认栽,把这女人给你享用,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道上的规矩你也知道,不要把事做得太绝了。” 宋天勤看黄七已经色厉内荏,胆气更足,道:“黄七爷,你也有今日,不过,你不用拿女人来搪塞我,今天的事可不只是女人的事,这些个女人,那不都是银子的奴才吗,我犯得着为我们动这么大阵势吗。” 黄七一听,眨巴眨巴眼睛,知道今天已难善了,正琢磨办法,怎么招呼外边的弟兄进来。 宋天勤看黄七在那里琢磨,瞟一眼花容失色的春梅,眼神里满是惊慌,宋天勤的春心一荡,便想赶紧解决了这事,不能托大,外边还有黄七的人呢,今天算是幸运,让黄七一点没防备就钻笼子里了,真是天助我也。 赶紧对着外边,叫道;“弟兄们过来,见见黄七爷!” 一阵紧张的脚步声后,外边衣衫不整地冲进来十几个汉子,大家给黄七搅扰了一池春水,都是心里忿忿然,容易吗,这么多年也没逛过窑子,如今正玩的欢,让这家伙给搅了,着实可恼。 黄七见这伙人,都横眉立目,气狠得紧,好像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想想这么多年虽然做了山贼,却并不以打家劫舍为务,没结下多少梁子,怎么这些人都看着自己像仇人似得。 心下慌了,立刻胆气四散,腿肚子转筋,站立不稳,外边也就七八个弟兄,进来也打不过我们,黄七小气的很,每次来妓院,从没给手下兄弟买单玩过,都是安排在院子外边守候,这也是他致命的弱点。 黄七嘴唇哆嗦,向宋天勤告饶,宋天勤一看,心下高兴,过来搂了春梅,那春梅见黄七已经吓成这样,心下很是不屑,想到往日对自己诸多摧残,更是对这个变态的家伙恨得牙咬,但是,她还不知道宋天勤到底能不能收拾了黄七,何况,黄七山上还有不少人马呢,毕竟经过了太多风月场上的风波,春梅粉面淡淡地,一点表情没有,让你看不出什么,把心思全藏在心底,冷眼看我们恶斗,她顺从地跟这宋天勤。 宋天勤对着春梅粉面就亵腻地亲了一口,对手下叫道:“你们也别愣着了,把黄七爷给我捆个结实,不然,老虎出来是要吃人的。 手下人领命,三下五除二就将缴械了的黄七,捆了个结实,到了这份上,黄七只好哀叹任命,但是,他还是寄希望外边的喽啰发现,进山里叫了人来。 宋天勤见收拾停当,便吩咐:“石柱,你看着这个蠢货,过会拉进山里宰了,你可当心点,别让他跑掉。”底下一个汉子忙应声,拉了把椅子坐在黄七身边。 宋天勤将春梅按在一边椅子上,笑道:“小娘子不要着急,道爷我收拾了外边的喽啰,带你回家,哈哈哈哈!” 宋天勤想了想,叫过一个手下,让他扮作嫖客出去,招呼孙武师我们里应外合,就算跑出去个把也故意让我们知道是宋天勤绑了黄七,大家回庄上与山贼们好好谈谈,谈不好就吃了我们,宋天勤感觉自己在做一件创业大事,这些山贼,官府的人都奈何不得,如今让自己擒捉了来,还能吃下去这股力量,真是太棒了,心下非常兴奋,踌躇满志。 便抖擞精神,带了这些汉子晃晃地往外边冲去,路过大客厅,见老鸨子正呆呆地想心事,宋天勤笑了一笑,老鸨子知道这帮人得手了,但是,能不能抗住山上的那伙,就难说了,黄七下山习惯了,没带多少人来,老鸨子心里依然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赶紧吩咐一个小厮,走偏门去请妓院公会的冯老爷去,黑白两道,都得按规矩办事,这帮乡下的暴发户粗鲁汉,靠了武力,啥都敢干,不管我们怎么火拼,我可不能吃亏啊。 妓院里虽然都有些打手,都是对付那些嫖客用的,如今这阵势,个个像山贼草寇,根本用不上,妓院里虽然都买山贼的账,但是,也有自己的力量,那就是妓院公会,妓院公会里专门组织些力量,维护着这沁月河一带大小妓院的秩序,安全,别管黑道白道,还都买妓院公会的账,也是沅陵一带不小的势力。 另外,妓院公会和县衙门的关系匪浅,紧密勾结,一旦有不守规矩的黑白两道势力破坏妓院的繁荣,那我们也是容忍不下的,老鸨子派人去妓院公会,心下安定了些,仍冷冷地看我们火拼。 正想着,外边已经呼喝之声大起,两边人马厮杀起来了,不时听见惨呼之声。 老鸨子忙让人看着外边的动静,心里又慌乱起来。 老鸨子派人到门前盯着点,自己在里边盘算,若是我们自己火拼就算了,可千万别把自己这小院给砸喽,那样就麻烦了,就算去请了妓院公会给摆平,也是要不少银子的。 外边,宋天勤的人已经和黄七的随从干上了,只见孙武师带着这帮汉子,虽然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上阵,也个个不惧,二十多个打七个,不大会儿,黄七的手下就给擒捉起来,捆好一溜儿放在宋天勤跟前。 宋天勤心里那个得意啊,美美地看这眼前的俘虏,这时候,孙武师过来,小声和宋天勤商议。 孙武师本名孙铭,练家子出身,有一套祖传的拳棒功夫,年轻时候就被延揽到在沅陵的驻军中做枪棒教头,看不惯军中的混乱,才辞职回乡,对黑白两道的情况都熟悉的很,如今看事情要闹大,知道这可不是庆功的时候,这波人要想在沅陵占据一块空间,还有更多的战斗要打,不是收拾了黄七就一切顺遂的。眼前的,就有三股势力需要摆平,一是黄七的山上弟兄,得有四五十人马。二是这妓院公会的人马,绝对不可小觑。三是县衙门的人马。这些不是单纯依靠武力能解决的,何况靠武力也是解决不了的,只有被消灭的份。 宋天勤听了孙铭的分析,才觉得事态不是自己想想的那么简单,心里有些沉重。 想了想,自己这边也有四五十个弟兄,回去再召集手下的佃户们,充实进二三十个后生,对了,再去我那里,求来二三十个壮汉帮忙,应该不难,从武力上最起码有个保证,剩下的就要靠点计策了。 想到这里,宋天勤心里安稳了些,他把自己的心思给孙铭说明白,孙铭想了想,说:“道爷,有了人,还不能成,还要有钱,摆平这些事,得需要千八两银子,不过银子不怕,等咱们站稳了脚跟,那就是沅陵一霸,搞点银子并不难。” 宋天勤想想,说:“不要紧,银子道爷手底下就有,不够找我师父借些。” 两人计议停当,决定赶紧回南李庄,到那里布置好,明的暗的,就什么也不怕了,万一失手也好逃跑,当然,纠集起这些人马,任谁单独来也是不怕的,要是我们勾结起来一起进攻,那当然抵挡不住。 “事不宜迟,先解决了山贼,放我们两个到山上报信,我们在庄上等着我们,收了这帮山贼,任我们谁来,也得掂量掂量我们的实力了。”孙铭说。 “兄弟,一切都按你的计划,事成之后,你我平分,我决定把家业一半给你,以后咱们就一切平分,做个世代的交情,怎么样。”宋天勤巴心巴肺地对孙铭说,孙铭是明白人,两人确实也交情很深了,听了此言,更是心情激动,决定这一仗一定完美地打下来,孙铭毕竟在军中混过多年,如今觉得自己有了将军的派头,有了行军布阵的豪壮感。 当下,吩咐放了其中两个,让我们回山送信,让山上的人马到南李庄要人,就说南李庄要摆下宴席与山上的弟兄们聚会,当然,来了是打是杀是和,只能到时候看情况了。 二十多个人马匆匆上马准备回去,宋天勤忽然想了一件事,跑里边二话不说,将春梅就给扛了出来。 后边,老鸨子呼天抢地奔出来,这可动了她的心肝了,虽然春梅被黄七包了几年,但每年黄七也是给了百两银子的,中间也秘密接些贵客,可是自己这小院的摇钱树,如今那宋天勤竟二话不说,扛了就走,可怎么好呢。 派出去妓院公会的人还没回来,这帮壮汉,小小妓院是支应不了的,真是倒了大霉了,今天所有的嫖资不要一个,也不能把人给带走啊。 老鸨子一边狠狠心,拿了十两银子包了,找人送到冯老爷那里去,一边呼天抢地在后边拉扯,宋天勤一脚将老鸨子踢开,利索地上马,虽然少了一只手,毕竟武功不弱,上马,打斗,还是利索得很。 孙铭一见,心里暗暗叫苦,这次和妓院公会的梁子是不会容易善罢了,没办法,把人已经抢了,那就回去再说,反正早晚要和这股势力交手的,多个女人就是多花些银子钱的事。 孙铭赶紧催动坐骑,一行二十几人的马队,浩浩荡荡地带着战利品飞驰而过。 温柔艳情的沁月河经这帮人一阵冲击,立刻停下笙歌艳舞,一静之后接着混乱非常。 老鸨子不明白,妓院公会的怎么还没派人出来,可能是时间太仓促,没奈何,只好又封了十两银子给县衙的班头丁江送去,不管怎样,这场官司得打下来了,不然,可就吃大亏了,但是到底结局会怎样,实在是无法可想,这帮人势力不弱,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半个时辰,宋天勤的马队就赶到了南李庄老窝,将黄七等人押到修筑好没多少天的地牢,将春梅安顿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派了几个妇女看护好。 宋天勤赶到大院会客厅与孙铭仔细计议,怎么对付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怎么摆平这三股势力。 人马是要准备的,钱也是要现银,这都好办,宋天勤找了管家李才,笔墨纸砚准备好,写几封重要的信件,一个给李有财的,是借银子,也请财爷过来助拳围事,二是给我的,要借来三四十号壮汉来壮大声势,当然,主力还是庄里的这四五十号人马。 派得力的人送走这最重要的两封信,接着安排,庄里所有人家都不准下地,都在家呆着,或者聚集到宋天勤的大院子来,说明是要与山贼火拼,大家听了,都心里惶惶的,都聚集到宋天勤院子里,宋天勤安排老幼妇孺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剩下的全要听孙铭的调遣,都准备好兵器,没家伙的只好找顺手的棍棒来。 一个时辰不到,李有财骑了小毛驴赶了过来,宋天勤赶紧过来迎接,看李有财还带了程方陆石头,几个人不顾的寒暄,一起来到会客厅,李有财将自己的八百两现银交给宋天勤,宋天勤放入密室,心里有了底,有钱有人,不怕摆不平我们,以后道爷在沅陵城就是除县太爷之外的二号人物。 第一百九十七章 山寨来人 “孙武师好,棍子,你们都安排好了么,虽然老夫对你这些事一直担心,但是临了事咱也不怕事,你这次要能一鼓作气,成功了,就夺了白衣派的头把交椅,还能在这沅陵城成为一霸,如今这混乱年月,有这股劲老夫还是支持你的。”李有财忽然态度大改,让宋天勤很是感动,是啊,混乱年月,没有势力,只有处处吃亏的份,看看自己这可怜的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想起来那黄七着实可恨,将我们拼死拼活搞来的几百两银子全给敲诈了去,如今道爷终于可以报仇了。 大家继续坐下喝茶,一会儿,我晃晃地带着三四十青壮汉子赶了过来,孙铭一看,大乐,这下可好了,这些人全会些拳脚,都或拿刀或执棒,很像样子,有这些人助阵,当然更好了。 一时,宋天勤的大院子全是壮汉,大家非但没有胆怯,反个个兴奋莫名,人多,就不怕了,胆气壮了,打起仗来气势就上来了。 孙铭想了想,大家窝在一起肯定是不行,必须派出大批人马潜入地道,形成里应外合。 宋天勤这宅子建的时候就按个小城堡建的,不光里边有防卫哨什么的,还有大批地道四通到外边,一旦有这样的大仗要打,正可里应外合,设计着实巧妙。 孙铭将人马分成两半,一半分成八个小队,从八大地道口潜出到外边的埋伏坑中藏好,一旦接到里边的号令,便一起从外边掩杀进来。 安排停当,宋天勤便殷勤地陪李有财我喝茶,聊聊家常,宋天勤看我精气神更好了,那歪嘴也不那么难看了,身上打扮很是利索,很是佩服,做这小财主也不错啊,不过,要是不打打杀杀,打开这大局面,也不可能安稳做个财主啊,如今这阵仗其实就是哥们一起打天下,胜了,以后大家顺利发财,不胜,看情况问题不大,光银子就准备了快两千两,我又支援了五百两,不出人,光银子也能把县太爷给砸趴下,宋天勤胸有成竹。 便笑着对我说:“嫂子可好,天天把旺哥打扮的精神利索,真是贤惠啊,旺哥精气神大长啊,有什么喜事啊?” 我撇了歪嘴笑笑,含混地说:“我啊,过几个月,就要有儿子了!哈哈”我这一说,立刻引来大家的兴趣。 宋天勤笑道:“旺哥好功夫啊,终于种出来了,哈哈,到时候我去认了做干儿子。” 我笑道:“好好,兄弟你也得抓紧,把眼前这事摆平,就娶了几房媳妇,哥哥我帮你张罗,呵呵。” “别提了,今天道爷从窑子里扛了一个来家了,还没把那老鸨子气死呢,这不,还得大家帮他摆平,不过,那娘们真是美人啊,漂亮。”孙铭笑道。 “有这等事,那可是好,兄弟看着好就娶了得了,这一仗可真是值得一打啊。”我笑说。 忽然,从外边闯进来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禀报:“道爷,山寨的人来了。” 四个人立刻站起来,宋天勤看了看孙铭,一切听他的号令。 四个人站上墙头一个哨位上,向远处仔细观看,只见一里多地的地方,果然人喊马嘶,向这边杀气腾腾地奔过来。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向小小的南李庄,外边的旷野已经显得有些昏暗了,一场血雨腥风就这样扑了过来。 宋天勤看这帮山贼来势汹汹,心里有些慌慌的,小声问旁边的孙铭:“你看这阵势,有把握吗?” “这些人倒不怕,怕就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孙铭也心情沉重,幽幽地说,宋天勤点了点头,这场仗并不好打,看运气了。 宋天勤想了想,控制住心里的不安,看对面马队已经来到不远地方,吩咐后边的小随从李青,去开了大门。 李青纳闷,敌人来到近前,反去开大门,是何道理,愣了一愣,宋天勤训斥道:“让你去开门你就去,老子亲自上来会会这帮山贼。”李青这才心里踏实,看孙铭我们并没异议,便飞快地到大门前,吩咐开大门。 宋天勤等人赶紧赶到大门前,大摇大摆地出来,一副气定神闲模样,守院子的庄丁们见他如此轻松,反而心里安稳不少。 天色已暗,宋天勤吩咐将灯火点好,一时,大门前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宋天勤让手下人抬了张大长桌子,自己在中间稳稳坐下,两边是孙铭李有财我等人,宋天勤想,这次要看自己的能耐了,不能让这帮山贼吓住喽。 刚布置停当,对面山贼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见南门大开,宋天勤等人坐着等在那里,一伙人立时感觉不妙,诧异万分,先前想好的血洗南李庄的计划此时看这阵势,感觉无从下手,山贼领头儿的是上次交涉宋天勤赎金的二寨主周良,周良也算是场面人物,他吁了一声,停下战马,大家赶紧停好战马,做好戒备。 周良在马上拱手道:“道爷,没想到今日兄弟在这里见面了,道爷现在发财啊,弟兄们也不想搅扰道爷的财主日子,只想带回我们的头儿黄七爷,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道爷稳坐钓鱼台,想是一切安排好了,是和呢还是战呢,弟兄们悉听尊便。” 宋天勤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是我第一次这么重要的场合讲话,心里已经演练过多遍,一定不能慌乱,沉声说:“周良,你上次把道爷折腾的不轻啊,我请了老七过来,是了了这笔账,我在这里说下,这笔账可是黄七欠了我的,包括你小子,也欠了我的。” 话音刚落,正想接着按自己的思路说,那周良已经不耐烦了,叫道:“你说怎么着吧,爷们做山贼一二十年了,欠债也太多了,还不清只好刀口上说话了,你就划个道儿,周爷陪着。” 宋天勤一愣,心说这小子非杀不可,猖狂之极,阴阴一笑,道:“好,好,我先给弟兄们说句话。”他站起身来,向着对面的山贼一抱拳,大声道:“弟兄们,宋天勤上次被老七请到山上,是因为发了点小财,道爷不瞒大家,这次,道爷发了大财了,既然弟兄们来到弊庄,总是客人,我啊,讲究个先礼后兵,我摆明了说,家里还有现银三千两啊,道爷我今非昔比了,你们若是跟我道爷干,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连你们的亲娘老子都接到南李庄来享福。” 周良一听,不耐烦地喝道:“想策反爷们,没门,我们兄弟都是刀口舔血过来的,谁稀罕你的臭钱。” 宋天勤不怒反笑,依旧高声叫道:“我还说下了,你们这些人,我就看周良不顺眼,不开眼的人来南李庄,那只有死路一条。” 周良一听,立刻举起马刀,叫道:“来吧,爷们早等急了,出来一战。” 山贼们立刻呼喝连声,剑拔弩张,宋天勤又高声叫道:“你们别急,我先请了黄七爷给你们。” 山贼们安静了一会,看庄里到底想干什么,宋天勤往后挥挥手,黄七立刻五花大绑给押了出来,黄七一看山贼们来了,大喜,叫道:“弟兄们,快把我解救出来,血洗南李庄啊。” 宋天勤沉声道;“黄七,今天让你再叫嚣这一次,小的们,送他上路。”话音一落,咔嚓,黄七人头落地,一腔热血极速向前猛喷,周良等人给这血腥场面一冲击,心里都是毛毛的,大家一起看这周良,周良哇哇大叫,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往后一招手,叫道:“爷们,血洗南李庄了。” 千钧一发之际,宋天勤等人已经快速地退回门里,关了大门,宋天勤上了宅墙,看底下我们正叫嚣往里攻打,便示意孙铭招呼外边的弟兄们出来。 孙铭领命,出来往天上放了一枝火箭,这边宋天勤喊开了:“你们不要叫嚣,回头看看,你们被包围了,聪明点,把那周良杀掉投降吧,道爷给你们留好了后路,投向者一律不杀。” 只听的一阵混乱的鼓噪声,呐喊声,从三面向山贼们掩杀过来,这边南门再次开启,冲出来几十个精壮汉子。 山贼们这次可是傻眼了,面面相觑,周良也慌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和宋天勤结的梁子太深了,宋天勤不会放过自己,便叫嚷:“弟兄们,给我们拼了。”说罢,上前就和对面庄丁战在一起。 宋天勤赶紧大喊:“我再说一遍,只要不协从周良的,一律不杀,你们看到了,如果杀下去,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的。”回头吩咐庄丁将从沁月河绑来的几个山贼拉到墙头上,喊道:“再不投降,就是这个下场。” 只见红光乱闪,热血四射,七八个山贼已经人头落地,宋天勤吩咐将这些山贼全扔出去。这下立刻血雨腥风,外边的山贼本就心头惶惶的,看这血腥阵势,立刻慌了,中间一个胆小的,眼前一黑,载下马来,大家精神紧张,没想他是不由自主下马的,还以为是投降的呢,有人开头,立刻都下马来,将兵器举起表示投降。 这边周良可是急了,一边和庄丁厮杀,一边怒骂,宋天勤看了一笑,用马鞭一指周良,叫道:“杀此人者,奖励纹银百两。”话音一落,底下群情激奋,不大会儿,就给装丁们斩下。 人群一片欢呼,宋天勤兴奋非常,高兴地手舞足蹈,孙铭小声给他说:“小心黄雀在后。”宋天勤心里一沉,赶紧让孙铭号令外边的弟兄藏进掩体,以防万一吧,好在把这些最凶悍的山贼先给收复了,以后那些人,来了也好办了,我们有几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啊,看来这些个死尸还得利用下,不能就地葬了,吩咐将这些人的死尸都给挂在外边,树桩子上,就算我们来了,一看这场面,就可以打消不小气焰。 宋天勤算计停当,来到南门,那些降伏的山贼一起过来叩头,宋天勤赶紧将前边的几个老成的扶起来,朗声道:“我与弟兄们,并无过节,也无仇恨,今天元凶已灭,弟兄们安心跟着我干。想回家的,奉送白银十两,以作盘缠,想留下来的,每人发放二十两安家费,接了亲属过来南李庄同住,道爷我有良田千顷,大家可以种地,也可以跟着爷们到山上去,继续干走私的营生。” 众人听了大是高兴,那黄七为人吝啬,山里银子不少,从不肯多分点给手下人,大家看宋天勤这么豪爽,又能安置家眷,都纷纷吆喝着要归顺道爷。 宋天勤见状哈哈大笑,仰天大叫:“我宋天勤要接收了白衣派道士老窝啦,哈哈哈哈!”李有财和我也激动莫名。 宋天勤吩咐李才给众人发放银两,对大家说:“后边还有县衙的弟兄和妓院公会的流氓,弟兄们都给我上心了,这场事完了之后,不管早来的晚来的,大家每人再发纹银十两,不瞒大伙儿,道爷我有的是银子。”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不假,立刻群情激奋,宋天勤吩咐孙铭安排好宅院的防务,自己和李有财我回到大厅堂里喝酒,他知道,也许那帮人很快就赶到了,万幸的是,我们没和山贼一起赶到,毕竟山贼们行动迅速。 他叮嘱孙铭把山贼都分开布置,以防有人反水,那可麻烦大了。 孙铭对这些事情自然心里明白得很,毕竟在军营里干过多年,对降伏这些草寇,还是很有办法的。他低声对宋天勤说:“道爷,县衙的不知道会不会到,妓院公会的绝对会来,我们可不能小觑,来了尽量用银子打发,这沅陵地界就是恐怖平衡,谁也吃不了谁。”宋天勤点了点头,拍拍孙铭肩膀说,兄弟放心,银子,道爷我多着呢,还都是现银,你好好干,完了这事,你去接管老鸹山,我看好了,以后我们山上的弟兄就驻扎在东华山,你在山上,我在庄上,咱弟兄俩就是沅陵一霸,我给你置办个大院子,把南李庄的寨墙再修好,就是咱们的老窝了,哈哈。 孙铭从心里佩服宋天勤,对这几个人这么多银子赶到纳罕,心说,真厉害,开口就是千两银子,自己好好干吧,挣份家业留给子孙,况且干山贼也不错,这慌乱年月,什么贼啊官啊,都是一伙的。 孙铭兴冲冲地出来,布置防务。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春梅 宋天勤回到大客厅,见李有财我还在兴奋地谈论着,心里一转念,坏笑着没进去,转弯去了春梅住的小院子,里边静静的黑黑的,房间里还亮着蜡烛,宋天勤过来一看,几个丫鬟媳妇陪着春梅刺绣,说笑呢,好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气象,宋天勤自小就缺这家庭温暖,如今一眼看过去,立马鼻子酸酸的,肚子里冒出一股温柔水儿。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里边的人一愣,接着是媳妇们的哄笑,大家都知道宋天勤要来会春梅了,便都打趣着出去,这些年轻媳妇都是宋天勤的佃户人家的,都住在自己的大宅院里。 丫鬟开门,宋天勤尴尬地对着媳妇们笑笑,众妇人抿嘴笑着出来,一会儿里边只剩下小丫鬟和春梅。 春梅在这里呆了半天与这些庄户人家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却多了几分居家的端庄清爽,去除不少妓院里濡染的妖媚之气,见宋天勤过来,便吩咐丫鬟倒茶,宋天勤忙摆手说不要,向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会意,笑着出门。 春梅一见这架势,知道宋天勤来骚扰了,粉面羞红,只是宋天勤这小子太过丑陋,春梅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刚才宋天勤的英雄表现却是让她心里已经决定要跟随宋天勤一辈子了,她没出门,只是听见宋天勤在外边咋咋呼呼,后来又听见厮杀声,心里知道宋天勤这回是胜利了,那跟着,自己也成了宋天勤的战利品,不从也不可能了,何况这么个大财主呢,跟了他总比在妓院里天天和那些无赖流氓周旋强,丑是丑点,好好调理调理他,时间长了看这就不烦了,人啊,其实就是个气势,精气神好了,自然耐看。 春梅就这么脑子里翻滚着各种心思,这边,宋天勤被这温柔安静的气氛融化了刚进门时候的戾气,看这眼前的心仪美女,心头荡漾的厉害,这娘们,怕是十里八乡没比的了,做过妓女,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么,我宋天勤能有今天,谁又能想得到呢,自己这样子,两人倒是般配,省的谁拿捏。 宋天勤这么想着,伸手去搂春梅,春梅像触电一样一个转身,立刻刺激地宋天勤欲火中烧,心说,这娘们就是好,比那些个假正经的村妇要好上百倍了。 宋天勤看着春梅眼里冒火,呼吸急促,春梅故意挣扎一阵,被宋天勤重重地压在床上,宋天勤,一只手,到底不方便,春梅用力一推,娇声道:“看你猴急的样子,又不是第一回。”宋天勤嘿嘿一笑,滚到一旁,自己脱衣服。 春梅闻着宋天勤身上的汗臭味,皱眉道:“你不能洗了再来啊,看你臭样子,去洗洗吧,我已经让丫鬟准备了好多热水的,知道你回来是这个样子。”宋天勤想了想,起身闻闻房间里的清香脂粉气儿,自己实在是自感形秽,确实该洗洗才能进来,心下有些歉然,便笑着说:“那姐姐可等小弟一会,我去去就来。”春梅娇声道:“谁等你,我先睡觉了。”随即,打了个哈欠,躺在软软的床铺里。 宋天勤到了西厢房,在大洗浴桶里洗了个痛快,舒服的要命,这两天实在是忙乱怀了,操心的事太多,虽然孙铭帮着,到底这么多事还的自己亲自干,不然,不就树立不了道爷的名头了吗。 今天把老鸹山给收了,日后自己就是沅陵地界的头面人物,哈哈,谁见了道爷都要点头哈腰,美女,银子,要什么有什么,没想到,我宋天勤还有今天的好日子啊。 宋天勤美美地泡在水里,温暖地水默默地侵蚀着宋天勤的肌肤,丑小子一边洗浴,一边想这春梅的温柔乡,陶醉其中,忽然他又想起李有财,虽然恩师不愿意放弃赶尸,可也得娶上一房媳妇才是正理啊,干脆在自己庄行给他安排了宅院,按个家吧,谁说道士就不能成家立业啊,以前是没那条件,到底是穷,如今不同了,要钱有钱要势有势,是该把小日子过的痛快一些了。 宋天勤美美地泡了半个时辰,起来果然通体舒泰,好像脱胎换骨一般,他晃晃地走进春梅绣房,里边蜡烛还亮着,她知道他还回来的,宋天勤心里暖暖的,轻轻开门进来,走到春梅床帐旁边,见春梅已经睡下,柳眉婉转,鼻翼轻轻煽动,樱桃小口安静地微微闭着,神情安详,他禁不住趴上去就亲,很温柔的样子,宋天勤自己都有点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温柔了。 春梅一个惊醒,粉面微怒地看着他,宋天勤这次什么也不顾了,扑上床钻进被窝,一摸,春梅还穿着衣服,大乐。 春梅在风月场上混的时间久了,对男人那点兴头自然是知道如何调理的,她假装微怒地挣扎,越这样宋天勤越猴急,春梅感觉宋天勤猴急的样子特别可爱,太像个处子了,不由得一笑,小声叫道;“快吹了蜡烛,笨东西。”宋天勤哪管这个,笑道:“我就要亮着蜡烛,才好。” 鸡叫三遍,春梅才幽幽醒来,看这怀里这个沉睡的丑男人,只好轻轻地叹口气,但是想想自己也许就这么着从良了,从心底多出来及分安慰,在这乱世,人活着本来就难,给卖进青楼倚门卖笑的日子,更难,一想这些,他反而有点感激眼前的这个丑汉子了,再丑,也比那恶魔般的黄七强,那个老东西每次去春梅那里,都折腾个没完,还花样百出,让春梅柔嫩的躯体疲于奔命,老东西干那事儿不大行了,却偏偏生出那么多折磨人的法儿来,如今,那老东西终于人头落地了。 春梅心慰不少,她看看怀里的这个男人,不知道他还能继续昨天的好运气吗,将妓院公会的人打败,将自己彻底从苦海里捞出来,春梅也想不明白,但是她知道,两人的命运已经拴在一起了,他如果败了,自己不光要回到妓院,说不定还会被当成犒劳那些粗人的工具,想到这里春梅不禁打了个寒战,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每一个正经主儿,只会拼命地在自己身子上折腾,故意折磨的自己伤痕累累,才满足我们变态的心。 她开始为宋天勤祈祷,祈祷这个男人像以前一样,用濛地打败那些坏蛋,将自己像女神一样供奉在家里,最起码,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了,春梅暗暗地想。 她忽然对怀里的男人大动感情,女人啊,就是一腔温柔水儿,只要对她好,想通了,就成了感情泡儿,死心塌地跟着你。 她紧紧地将宋天勤抱在怀里,她知道,这个男人也不容易,上次为了自己还丢了只手,只是运气太好,如今终于发了大财,还有了自己的一帮弟兄,想想,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啊。 宋天勤懒懒地起来,恋恋不舍地离开春梅小院,来到大客厅,李有财我和孙铭正在里边喝茶聊天,宋天勤讪讪地走过来,向大家问好,我撇嘴笑道:“我说宋天勤,昨儿夜里那春梅院子里咋像杀猪似的乱嚎,你们干什么呢?哈哈”众人跟着起哄,宋天勤小脑袋红红的,不好意思地坐下,顺着话茬说:“旺哥,你别太得意,我昨天就想,是不是给财爷置办个院子娶房媳妇了。” 李有财一听说到自己头上了,正色说:“都给我正经点,今儿个估计得对付官军的,这可不是武力能办到的,得撒银子了!” 大家才回到正题,银子是要撒的,只是得撒的准,给的是地方,既要显示豪富又能买住当家的正主才行,大家赶紧计议,该怎么出动武力,该怎么撒银子,最后怎么收场。 大家吃过早饭,不大会儿,庄丁来报,说远远地看见一队人马奔了过来,好像是妓院公会的打手队伍。 李有财点点头,说:“好戏开场了,今儿个大获全胜,咱们爷们就算在沅陵立足了。”大家点头称是,孙铭赶紧跑出去布置防务,给大家加油打气,宋天勤等人赶到南门门楼上,往远方打望,果然来了不少人马,有四五十人,宋天勤心想,还好,只要一股一股的势力,就不怕,怕就怕我们联合。 对面来的正式妓院公会冯健的人马,这老小子为什么这时候才来呢,原来,冯健接到老鸨子手下人的禀报和银子,听了情况,知道不是普通无赖,便想再等等看,让妓院多出点血,让对方也得出点血,至于宋天勤等人的来路,还真不是太清楚,但是居然敢大张旗鼓地把老鸹山的黄七给逮住,不是愣头青就是真有实力。 于是他没急着动手,让人悄悄盯着宋天勤的行踪,听手下人报是南李庄的,吃了一惊,这小地方难道出了什么人物不成,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啊,疑惑非常,他想了想,派人去联络县衙大班头丁江,两人商量好,自己先在前边探路,让官府的人在后边接应,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所以第二天,冯健就派人带了老鸨子赶过来,纠集了四五十号人马,杀气腾腾地来到南李庄。 只见这庄静悄悄的,似有准备,心下已然有些疑惑,赶到近前,见老鸹山黄七等人的无头尸体,恐怖地挂在庄道两边,这些人有些傻眼了,知道里边不是好惹的,再往前是几颗恐怖扭曲的人头,冯健也算老江湖了,但还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心里毛毛地胆怯,那老鸨子已经腿软脚酥,开始有点后悔不该来了,也没要银子的想法了。 众人赶到庄前,只见上边两派精壮汉子大喝:“对面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敢来南李庄撒野,快报上名来,也好挂尸体的时候挂个名儿。”冯健手下这帮人都是地痞流氓出身,并没多少战斗力,如今已经听见队伍里唏嘘连连,有人害怕了,这哪里还有战斗力可言啊。 冯健只好抖擞精神,不能失了胆气,后边还有官军呢,不信我们敢对抗官府,便稳稳气息,沉声道:“沅陵城冯健老爷在此,有要是要与你们庄主协商,快快通报。”刚开始来的时候这帮人只想着如何杀进庄去,如何劫掠财物,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大阵仗。 冯健这个老狐狸赶紧调转话音,先稳住庄里的人再说。 门楼上的庄丁大喝:“你们这帮龟孙子,都给爷们听好了,都老实点别动,不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这是大家商量好的,一定士气壮,在气势上打压住我们。 冯健听了被骂,也不敢抢白了,只是太没面子,气得脸色铁青 好一会儿,南门大开,宋天勤从里边走出来,身后一群精壮汉子跟着,很是微风,他过来拱拱手,阴阳怪气地问:“冯健,没听说你是哪一号人物啊,来我庄上是什么事啊,怎么,还要明火执仗地来抢劫不成,这可是朗朗乾坤圣天子的地界,你不要老糊涂了,我们庄户人家不是那么好惹的。” 冯健气得张口结舌,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么轻贱自己,这时候,后边那老鸨子怪声叫道;“冯老爷,就是他去抢了春梅的,这可要了我的命了啊。”老鸨子正待呼天抢地,冯健正气没处撒,回头骂道:“你个老乞婆,嚎什么丧!”老鸨子赶紧收住嘴口,抖抖地不敢说话。 冯健对着宋天勤干笑两声:“原来是庄主来了,明人不做暗事,爷们也是道上的人,该知道规矩,平白无故为什么砸了妓院抢了妓女,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老夫这次来是想庄主问个说法,圣天子的地界,还是官府说了算,我也请了衙门的人来做个公道。” 宋天勤等人早有准备,正待继续戏谑这个老狐狸,庄丁来报,后边来了一队衙役,有二十来个人。 冯健也回头看到远远地尘土飞扬,知道丁江我们来了,胆气陡壮,沉声说:“贵庄主,给冯老爷一个说法吧,我这里可有几十号人天天吃饭呢。”后边的那些地痞无赖听冯健胆气上来了,齐声暴喝壮胆。 宋天勤从容地说:“我说冯老爷啊,你真是老糊涂了,要动粗吗,好啊,弟兄们,先砸我们这些狗日的。” 话音刚落,宋天勤迅速从南门退回,上边已经是飞石乱砸了,冯健等人没想到这小庄子还像个城墙似得,竟有这么严密的防务,一阵石雨下来,手下这帮人已经哀嚎连连了,自相践踏,没死人也落了及个伤残。 冯健自己也给砸了一石头,好在上边及时停了,看来只是示威,冯健不甘示弱,骂道:“等会官军来了,看你们还有何话说。” 一群人齐向后瞧,眼巴巴地等这衙门里的人过来解救,眼看这近了,忽然,从四面八方涌起来四五十精壮汉子,挡住去路,里边将冯健的人马包了起来,外边和丁江的衙役对峙。 冯健一看这阵势,立马没了底气,人群更是惊吓非常,知道这回是不能善罢了,能活着回去就算万幸了。 丁江正带了二十个衙役往这赶,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多人等着自己呢,他在沅陵城光班头就干了几十年,也是一霸,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如今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饶是依仗官府的权威,还是心里已经发毛,这些是什么人啊,土匪啊,并不是普通庄户人家,对土匪,哪有道理可讲,官府的账我们想买就买不想买也没办法。 既来之则安之吧,丁江对着这帮汉子喝道:“沅陵县衙丁江在此,你们不可造次,妨碍公务可是要杀头的。”对面忽然一阵哄笑,并不散去,丁江大是恼怒,正想主意,忽然前边很远有人高声喊:“弟兄们,放我们进来!” 丁江这一看,不对啊,进去不就进包围圈了吗,但是要是这么退走,那可丢大人了,以后怎么见人啊,难道我们真敢造反,倒不尽然,索性进去看看,跑了和尚跑跑不了庙,谅我们也不敢和官府作对。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双倍奉上 丁江便挥挥手,冲进去,这次这帮人也消减了不少锐气,越往里,竟是七八具血淋淋的尸体,这干人大是胆怯,里边的人竟然如此血腥,再往里,和自己交情不错的黄七的狰狞头颅正挂在高处,看着自己,丁江一阵晕眩,不敢再看,知道事态比自己想像的厉害,老鸹山给我们平了,那官府也奈何我们不得了,除非上报朝廷告我们谋反,让驻军进来剿灭,可是这平添一个仇敌,沅陵周围群山环绕,这帮匪徒一进山,官军也奈何不得啊,以后我们肯定会明里暗里与自己为难,那可不妙,官不与匪斗,这年月,活个自在就行了,犯不着结下这个梁子。 走到近前,冯健我们正狼狈地等着,冯健过来哭丧着脸对丁江说:“兄弟啊,哥哥这次可是给这帮人害惨了,你可替我们做主啊。” 正在这时,南李庄大门打开,宋天勤晃晃地从里边出来,对着丁江行了个礼,道:“丁班头,本庄主这厢有礼了,只不知丁班头来鄙庄是做客呢,还是办事呢。” 丁江下马来,抱拳施礼,心气宽松得多,知道这帮人不想与官府撕破脸,自己就坡下驴得了,不就是抢了个妓女吗,什么大事,杀了匪徒,那更好说,官府还得嘉奖呢。事情到了这份,官匪就可以自然纠结了。 丁江语气轻快地说:“贵庄主,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看这怎么善后才好,给我一个说法,我也好禀报太爷,不要大家伤了和气,都在沅陵地界上不好做人呢。” 宋天勤一听,知道事情缓和,该圆满善后了,哈哈大笑道:“我也想好了,贵班头带着这么多衙役来到鄙庄,远来是客,先每人三十两银子,给弟兄们个路费钱,班头你操心多,给你二百两,回头啊,给咱们的县太爷五百两银子,献上宋天勤儿的一片敬意。” 宋天勤这么一说,那丁江竟然惊讶地合不拢嘴,后边二十个衙役已经欢呼开了。 这边冯健知道大势已去,这家伙,一下子砸进去一千多两银子,乖乖,这加码,唤鬼来都给你推磨,他知道这顿亏是白吃了。 冯健忙急急地扯丁江,沮丧地说:“丁兄弟,你可得给哥哥做主啊,这可怎么办好呢。” 丁江回过头来,被二百两银子砸的晕晕的,看这宋天勤直想上去亲上几口,甚至让他跪下做奴才都愿意,这可真是大财主啊,罕见的大财主啊,自己全部家业也没二百两银子,这下可好了。 宋天勤矜持地看这丁班头,丁江朝冯健一瞪眼,道:“没官府出面,你们带这么多人骚扰南李庄,想干什么,造反啊,欺压良民,看在多年交情,我不计较,你老也别埋怨了,只怪你老眼昏花,看不见真神。” 冯健一听,郁闷地呆在当地,宋天勤呵呵一笑道:“丁班头,别和我们一般计较,我听说,冯老爷在沅陵城也是响当当一号人物,刚才吗,小弟多有得罪,补偿给冯老爷五十两银子好好养伤,后下弟兄们呢人太多了,和官爷们没法比,我一人补给你们十两银子,也够你们养伤了,这点心意也算小弟结交个朋友,以后见面也好说话。” 那冯健这么一听,大事激动,赶紧上前施礼赔不是,这时候,那老鸨子从后边呼天抢地扑了过来,跪在宋天勤脚下,哀求放了春梅,宋天勤想,这怎么可能呢,一提春梅,宋天勤不由得豪气又升,冯健正想上来踹上老婆子一脚,宋天勤伸手拦下,对老鸨子说:“你也别哭了,别闹了,道上的规矩我懂,你养了春梅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可她也帮你赚下不少银子了。” 众人齐声附和,老鸨子听连银子也不想给,更嚎哭,宋天勤说:“起来吧,老子补给你二百两银子,可以买几十个小丫头养着了,不错了,今儿老子要正式和春梅拜堂成亲,你老就凑凑热闹吧。” 宋天勤看料理了眼前的事情,又威逼利诱,结交了沅陵城的两大势力,大是兴奋,高声叫道:“今儿我宋天勤和春梅姑娘正式拜堂成亲,席开一百桌,弟兄们不光要得到银子,还要吃饱。”底下不管哪边的人马,都欢声雷动。 宋天勤矜持地压了压手,让大家静下来,叫道;“宋天勤世守南李庄,以后弟兄们在哪里见了南李庄的人,都要给道爷一个面子,另外,道爷我看上了燕子山,道爷我有大批人马在那里,以后各位都是朋友,我说到明里,银子,道爷我多着呢,只要是道爷的朋友,有什么困难就来要银子,只要你能说出个理由来,道爷我绝不吝惜,在场的官爷只要来要银子,一律双倍奉上。” 大家见宋天勤如此豪爽,大是称赞,只是这小子一下子砸下近两千两银子,能拿得出来吗,都有些踌躇。 宋天勤不慌不忙地叫道:“管家,在这里摆下桌案,现场给这次剿匪有功的弟兄们发银子。”人群一片惊呼,这下可要两千多两银子,原来宋天勤有一千八百两,加上我后来送来的五百两,支应完还可以剩余几百辆,所以宋天勤豪气干云。 丁江对这后边的衙役吩咐:“弟兄们,看着这些人,都要讲些规矩,不要乱套,不要冒领,冒领了我送牢里关死他。”这么一喊,底下人全都鸦雀无声,谁不知道进退啊,有银子就行了,谁还敢再出妖蛾子。 宋天勤见状,哈哈大笑,丁江和冯健俨然成了自己的下属,赔着笑脸,不大一会儿,桌案上摆满了银子,离的近的,眼都直了,丁江冯健差点没晕过去,心想这回可算走对一步棋,结交了这么个有钱有势的大富豪。 宋天勤先吩咐用好看的盒子装了五百两银子,亲手交给丁江,说:“丁兄弟,今后这沅陵界是咱们兄弟的了,对太爷可是要供奉着点,这里是五百两银子,算咱们两个孝敬太爷的。”丁江大是感动,自己又得里子又得面子,真是爽啊。 接这,宋天勤封好二白亮银子,给丁江,并拍了拍丁江的肩膀说:“兄弟,什么时候缺银子,差人来南李庄直接要就行了!”丁江简直要给宋天勤跪下,这可真是位有钱还有情意的大财主啊。 接着,宋天勤按刚才的承诺一一发放,大家腰包鼓囊,兴奋异常,宋天勤自然忘不了庄里的弟兄,也每人都奉以厚厚的银子礼物,皆大欢喜。 李才已经吩咐人们张灯结彩,将庄上那些老鸹山的死鬼尸体全都远远的埋掉,一场凶杀战场变成喜气满堂。 选了个吉时,宋天勤和春梅拜堂成亲,宋天勤赶尸出身,自然不怕什么邪魔鬼怪骚扰,所以时辰选个吉利就行了。 正堂大客厅,丁江冯健和李有财我孙铭互相攀亲带故,热闹非常,丁江还趁着高兴,与宋天勤我结拜了兄弟,正式官民一家,更添喜庆。 宋天勤应酬了一圈,见大家兴致仍高,便有点晕晕地晃进洞房,宋天勤眼神好,还没到洞房便看见黑黢黢的角落里潜藏着听房的后生,心里一乐,不理我们,径自进门,里边也正热闹,几个丫鬟婆子围在桌边吃茶谈天,津津有味地谈论今天白天几方人马剑拔弩张,后来又是千金泼散的豪爽,后来又是皆大欢喜的婚宴,让几个婆子特别有嚼舌头的料儿。 宋天勤一进来,里边便哄笑开来,纷纷讨赏,宋天勤没奈何,正好腰里有几两碎银子,到不显得尴尬,便统统拿将出来,让我们拿去,众人那个高兴啊,今儿白天已得了十两银子,如今还得此厚赏,都识趣的很,几个婆子看得眼睛发直,乖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如此豪爽的财主,以后可得敬着点。 众人闹了一阵,脚步凌乱地散去,洞房夜终于清静下来,宋天勤进到内室,见春梅乖乖地坐在床边,大红蜡烛昏昏的光线映照着满屋子的红,还有春梅一身大红彩绸衣服和红盖头,宋天勤虽然咋咋呼呼,心眼却也灵活得很,在这个环境里,细腻了许多。他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本来娶个窑姐儿娶了就娶了,没这么招摇的,但是宋天勤却不同,宋天勤是什么身份,丑陋的穷苦的道士出身,奔四十的光棍汉子,如今发了,能娶个如此美女,自然不管不顾地要大办特办,另外,今儿办这婚事,也有个正式宣布在沅陵地界树立一霸的意思。 宋天勤爱怜地看着眼前艳丽大红丝绸里包裹的美人儿,想想这春梅今儿的娇态,回想昨日的芙蓉帐中的风流快活,不由得心猿意马,赶紧拿了准备好的小红棍儿,将春梅盖头挑开,盖头一挑,灯光下一张梨花带雨的玉脸,定定地看这宋天勤,宋天勤心里发慌,不知是为了很么,更增了几分疼惜,忙将春梅露进怀里。 春梅依偎在宋天勤怀里痛哭失声,宋天勤只好轻轻抚慰,好一阵子,春梅才听了下来,宋天勤看他委屈的样子,问:“你在我庄上可受什么委屈了么,是我宋天勤配不上你么,让你如此委屈。” 春梅将宋天勤紧紧抱住,抽抽搭搭地说:“奴家十岁那年,被卖进沁月河,倚门卖笑,自知这辈子就算完了,没想到意外遇到你,还有凤冠霞帔的一天,想起往事,实在是惭愧无地,是奴家配不上你啊。” 宋天勤明白了,忙轻声哄她:“乖乖宝贝儿,你跟了爷,也是爷的造化,如此美人,爷是从来没想过的,如今爷今非昔比,我呢,丑道士出身,你呢,我不会计较的,咱们两不相怨,爷啊,疼惜着你呢,我家旺哥,也是娶的村妓吗,现在日子过的可是红火呢,你好好跟着爷过日子,给爷添上几个儿子,爷会加倍疼惜你的。” 宋天勤想了想,又道:“如今,你就是这家里的太太,谁敢不敬我就打折了他的狗腿赶出庄去。” 春梅见宋天勤说的认真,大是感动,忙掩口让他不要打打杀杀的,娇声道:“洞房花烛夜的,不要打打杀杀的,我们这么个日子办喜事,也算沅陵地界少有,不过我们能走到一起,本就是缘分,想来是上天故意这么安排的,我若不流落到那烟花巷,怎么会遇到你,你若不赶尸,怎么会到现在找了我,这都是缘分啊。” 宋天勤点点头,心里的火儿又起,微笑道:“夫人,**一刻值千金呢,今儿是我宋天勤在沅陵扬名立万的日子,也是咱们的大好日子,可不能耽误啊。” “还没喝交杯酒呢,傻瓜!”春梅娇声提醒,宋天勤才恍然想起,两人这才心情平复,搂抱着喝了这交杯酒吃了喜面。 一杯美酒下肚,一股火儿窜上来,春梅面色红润,心如撞鹿,兴奋、激动、满怀着渴求地看着宋天勤,一动不动,宋天勤看春梅娇柔的样子,嘿嘿一笑,伸出双臂将春梅抱起来,横在床上,春梅看这宋天勤笨拙的样子,微笑着不动,宋天勤先三下五除二卸下自己的一身行头,光着身子钻进被窝,轻轻地搂抱这软乎乎香喷喷的春梅,想亲上一口,实在又自惭形秽,不敢亲春梅那白玉般的脸面,只好傻傻地将头埋进春梅的大红衣服里。 春梅早已将头上的东西去掉,一头的乌发铺在床上,衬托的一张银盘似的脸面格外妩媚明艳。 次日一大早起来,宋天勤出来,见一切井井有条,李才过来禀报说我李有财各自回去了,冯健和丁江也高兴而返,并邀请道爷到城里一叙,然后有将账本拿来,给宋天勤报了个总数。 宋天勤忽然想了想,说:“去请太太来。”这边小丫鬟赶紧去请春梅,春梅不知道什么事,便赶到会客大厅,宋天勤等春梅坐下,便对李才说:“以后家里的大事小情要报给太太,庄上山上有了大事再报给我,家里的事太太当家,我就不管了。”李才忙连连称是,忙对春梅又报了一遍家里的账目。 春梅一听大惊,道:“昨儿一天就散去一千七百两银子,天呢,我们家还有钱吗。” 宋天勤笑了,对李才说:“给太太说说咱家的财产,让太太别大惊小怪的。”李才忙把家里的地产房产现银,都一一交代清除。 春梅这才平息了一口气,对宋天勤说:“这回可是欠了财爷和旺哥一千三百两银子啊,怎么办?” 宋天勤想了想,是啊,昨天豪爽一掷,其实把家底儿都抛撒了,借的总要还的吧,不要我也不能白用财爷和旺哥的银子啊。 便笑着对春梅说:“我的太太啊,那些银子你不用操心了,就当没这个账债,我去抹平了就是了。”他这是宽慰春梅的心,其实我和李有财并不需要他还,他还也是出于道义,他心里有主意。 挥挥手让李才出去,附耳在春梅耳边说:“我还有价值两千两银子的宝贝没出手呢,这就是咱的家底,你就宽心吧,我把那宝贝交给你来收藏着,这可是我们的传家宝,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啊。”春梅听了大是感动,对着宋天勤情不自禁地亲了一口,心里那个满足啊,自己做梦也没想到从窑姐儿一晃变成了这么大家业的管家太太。 她开始感激命运,开始看宋天勤格外地顺眼,开始把宋天勤放进心上紧紧地护着,牵挂着。 吃过早饭,宋天勤送走春梅,便去叫了孙铭来,两人商量燕子山立寨的事,以及接收老鸹山的办法,老鸹山连锅端,降伏的山贼中有一半愿意安生做个庄稼人,一半愿意过山上的清静日子,孙铭已经布置好了,有五十多人进驻燕子山,五十多人在家里一边耕田一边看家护院,宋天勤很是满意,以后山上庄上联成一体,内外勾连,可立于不败之地啊。 第二百章 坐镇燕子山(大结局) 山上我不能去,你亲自坐镇,就是燕子山二当家的,大事小情你说了算,庄上我镇着,我们还干走私盐的勾当。这可是赚钱的大买卖啊,用宽大的裹尸袍一包,谁敢进前看看是什么东西,何况赶尸行是官府不问山贼不动的,偷着走私在行内都知道,行外那可是秘密。 宋天勤见一切就绪,踌躇满志,忽然想起一件大事,自己这一切从何而来,蔡先生那里还没拜到呢,他不敢怠慢,赶紧吩咐李才准备好丰盛的祭奠用品,吩咐准备轿子,要带着春梅一起去死尸客店。 白霜满地,月华清冷,长长一溜儿黑影子蹦蹦地向前赶过来,头前一个瘦杆汉子,细看正是宋天勤,宋天勤回复了往事赶尸的装束,一走一蹭地前后打量着窄窄的山路。 “叮——” “咣——” 短长相见的破锣声响,像暗夜里的水泡,不是迸裂一个,两个,却又点缀的这清冷的秋夜格外的宁谧。 后边有十几具僵尸,一个个黑糊糊的,肥大的裹尸袍在夜风吹拂下飘飘摆摆,脸给遮了个严实,帽檐下正拉下一张画着个符咒的白纸来,这点白色在昏暗的灯笼光亮,放射着阴森的气息,僵尸们听话的很,在宋天勤娴熟的引领下,有条不紊地亦步亦趋往前行进。 宋天勤少了一只手,倒不影响他赶路,左胳膊正好挂着破锣,右手提了灯笼,还夹了只锣锤,灯笼晃晃地,光亮不大,只能在散光中模糊看这四周的路眼。 这支阴森可怖的队伍稳当地向前行进,此时已是四更天,月牙西斜,宋天勤好像也有些乏了,好在前边不远就有家小客栈,可以歇歇脚了。 小旅店门前一串小灯笼,灯笼罩上写着:顺风客栈。名儿不错,合了祝福我客商一路顺风的意思,宋天勤吆着僵尸队不紧不慢地赶了过来。 这家店他很熟悉,里边有专门照顾赶尸队的房间,宋天勤来到旅店大门前,也没人招呼,他熟悉地想回到自己家一样,轻轻将大门打开,后边僵尸队没停,依然蹦蹦地往前走。 宋天勤稳重地吆了僵尸队进到院子里,院子很大,不过,宋天勤到了很纳闷,那专门给赶尸队准备的小屋子紧掩着门。“难道有别的赶尸队经过!真是太过巧合。”宋天勤疑惑万分,没奈何,只好回头揭了第一具僵尸的脸上的符咒,嘟囔了一句什么,僵尸队停了下来,宋天勤赶紧跑到外边旅店老板那里,使劲拍了拍桌子,将老板叫醒,客栈老板揉揉惺忪的眼睛,这个点儿来的客人,没别的,准是喜神打店,今儿真是奇了,两队,老板心下一喜,看来今年要发了。 他小声对宋天勤说:“师傅莫急,隔壁那间是空房子呢,你们且去,这是钥匙。”他麻利地将钥匙递给宋天勤,宋天勤低声说:“这趟喜神多,你多准备些饭菜碗筷,这趟喜神有点犯煞,每个都得敬着,酒菜按十分上。”宋天勤说的神秘,老板自然乐意,才不管我们要多少饭菜呢,按规矩也是如此,喜神是要敬到家才行,不然就会凝聚怨气 老板乐颠颠地接了宋天勤递的银子,跑进厨房,招呼厨子们起来忙活。 这边,宋天勤已经顺利地将僵尸队领进黑屋子里,严实地掩好门,他自己纳闷着,隔壁的赶尸队从哪里来的,又是谁这么巧走的这趟路呢,宋天勤很是疑惑。 好一阵子,老板领了一个厨子将大食盒提了来,宋天勤拿进里边来,然后吓唬我们说:“你们不要再来了,我这趟喜神不好惹,小心冲了你们,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老板赶紧领了厨子急急离去,这鬼鬼神神的东西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 宋天勤将酒菜摆放好,轻声唤一声:“喜神进餐。”忽然,里边一个个的僵尸架子一阵抖动,每个僵尸架子下都钻出来个黑衣人来,这些人面色沉郁,都不言语,各自扒了饭菜就吃,谁也不说话,宋天勤给一个汉子摆摆手,小声嘟囔了几句,那汉子点点头,宋天勤将灯笼熄灭,房间里一片漆黑。 他轻轻打开门,走到隔壁房间,敲了敲门,里边本有点抖索的声音,一听见敲门,立刻静了下来。宋天勤小声说:“我是万字号的弟兄,敢问兄台是哪路神仙。” 里边的人一听,脚步声响,将房门打开来,宋天勤一见大喜,竟和李有财给碰上了,两个人赶紧进屋,将房门关闭好。 李有财往里叫了一声:“出来吧,是你们师兄。”里边两具僵尸一阵抖动,钻出来程方和陆石头,宋天勤一看乐了,招呼我们坐下。 “财爷,你这徒弟成了么。”宋天勤问李有财。 “还好,两个孩子慢慢学着呢,倒是规矩的很,也比你们两个心灵,还没吃完呢,咱爷儿俩一起喝点吧。”李有财微笑着对宋天勤说。 “好,好,我去隔壁拿点好吃的去,呵呵。”宋天勤起身到自己房间里拿了准备路上吃的酱驴肉来,切切大家一起吃了,程方和陆石头是只顾吃肉,不管其他。 李有财和宋天勤也不招呼我们,两人扯些闲篇,话些家常,有好几个月没见了,都感觉很高兴,毕竟生死相依的交情。 “棍啊,你生意不错,怎么亲自跑这趟。”李有财疑惑地问。 “生意是不错,可这领尸的活儿还得我干,偶尔请旺哥来帮帮忙,好在手下几个伙计有能干的了,我这是四趟一起的,后边还有三路呢,我们直接回山,只我这趟住客店了,下趟我就不跑了。”宋天勤说。 李有财神秘地小声问:“一趟能得多少。” 宋天勤想了想,也没必要隐瞒师父,小声说:“也就二百多。”李有财听了神色还是一惊,心说二百多还嫌少啊,我们大老远扛一趟尸体才给五两银子,已经觉得日子过的不错了,这私盐这么赚钱,难怪白衣派那些人个个看不起黑衣派,嘲笑我们穷酸,果然我们这些半赶尸半山贼来钱容易。 原来,宋天勤组织了一支四五十人的走私队,就用这赶尸队掩护着,裹尸袍里都是精壮汉子,每个人都背着一百五十余斤私盐,一共四队,贩运到山上,再通过沅陵城里的商号销往四面八方。 盐这东西历来都是暴利,官府控制着,是一笔很大的收入,江南盐商个个与官府勾结,富的冒油,其实朝廷也知道其中的弊端,但是每年没这么些银子就过不下去,也和老百姓过日子一样,有暴利当然就有人铤而走险,大部分都是些山贼贩卖私盐,而白衣派道士们也看准了这个买卖,开始小打小闹地夹带些,后来发展到一边占山,一边走私,而且安全的很,谁也不会盘查僵尸队,这是规矩,山贼也没劫赶尸队的规矩,官府更不查,如今,宋天勤在这行是如鱼得水,上上下下的打点无非银子说话,可宋天勤,有的是银子,因此名利双收,很快崛起为沅陵一霸了。 原来颇看不起宋天勤的冯健我们,现在都是要围着打转的听候吩咐的,沁月河妓院,也成了宋天勤散心的好地方,每次都是最好看的窑姐儿接待,宋天勤虽然左手伤残,长的也猥琐,但是意气风发,有钱,大家都看着他顺眼了。 春梅也争气,如今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宋天勤此时是里里外外,舒心的很。 李有财还是有点担心地说:“棍啊,万字号可是要靠你给撑门面了,你干这个可是得小心点,四处打点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记取黄七的教训。” 宋天勤笑了笑,说:“师父您放心吧,现在我也是县太爷的贵客了,县太爷对咱都是毕恭毕敬呢,呵呵,万一外边有什么势力我也不怕,你看我手下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这多亏了孙铭了,还是在官军里混过的人,到底见的世面多。” 李有财点了点头,放心了,老头子不免感慨,可能是年老的事,碰见不大的事儿就会动感情,已经不是当年赶尸路上的硬汉子了,老了,李有财一想起自己的幸福生活就不能不想起老兄弟蔡晋。 “师父,我一直想给你建个小院子,在庄上,也好时时照顾,再娶上一房媳妇,有个后啊。”宋天勤正色对李有财说,这事他提了几次了,李有财都没答应,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感觉自己一辈子就应该这样孤苦得走到老才对,也说不清为什么。 “这趟回去我就给你办吧,别在拗着了,你啊,赶尸就赶尸,回家就换上家常衣服,也享些天伦之乐,我也不给你找黄花大闺女,那样也不合适,我就给你找个合适的中年妇女得了。”宋天勤笑着说。 李有财没点头也没摇头,说:“说些别的,不提这个。” 宋天勤看程方两人偷偷窃笑,拍了拍两人肩膀说:“小兄弟们,万字号可靠你们了,到我们这辈算是空前的发达,但是,你们能干成什么样,师兄只能帮帮你们,不能代劳的,还得靠你们自己闯,赶尸是吃苦的行当,不过勤劳才能致富吗,呵呵。” “这些天见小昭了么,财主日子过的舒坦啊。听说这小子又纳了两房妾,呵呵,这在当年,几个老光棍混日子的时候真是不敢想像啊。”李有财笑着说。 “是啊是啊,旺哥那儿子不错,长的还周正,不像他这么难看,可能是有了这个经验,他又娶了两个漂亮妞儿,给他生儿育女,哈哈。”宋天勤也笑。 “你也快了吧,是不是也想过过三妻四妾的瘾啊。”李有财和宋天勤开着玩笑,宋天勤脸有点红,做了这么些天山大王,受大家尊敬惯了,在上流人物中行走,变得有点斯文了,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这么畅快地说笑,像是回到当年穷苦却又快乐的日子一样,宋天勤感慨不已。 两人唯唯称是,李有财招呼我们两个睡觉休息,自己与宋天勤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月牙儿冷冷地上岗值班的时候,宋天勤和李有财等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僵尸们走出客店,四下里静悄悄的,宋天勤摇摇晃晃地带领着僵尸队,煞有介事地往燕子山赶去。 李有财走的是东路,宋天勤等人向西南燕子山方向走,两队僵尸自然分手,路上黑黑的,李有财一如往常,走起路来还是那样,晃晃地在前边,好像喝醉了一样,无精打采的,不时想起来,就从腰里摸一把,摸出来一把草纸做的冥币,随手抛洒,给路边的游离鬼魂们点香火银子,这也是道士的本分。 前边是一条崎岖南行的山道,这条道李有财赶脚的时候还没走过呢,因为崎岖难行,两边都是崇山峻岭,这条山路,有的地方还挺陡,李有财叹了口气,看来前边要费些力气了,不过也好,可以锻炼锻炼后边的两个徒弟,让我们多经历些艰难,对我们有好处。 其实在湘西,之所以道士这行千年不衰,就是因为这里难行的地势,让道士领回家,是最经济的办法,要是用骡马大车,还真没法顺利回家,再说,时间一长,僵尸如何经受得起呢,道士们有秘传的还魂**,可以防止僵尸腐烂,因此,赶尸行的生意就历久不衰。 李有财依旧像往常一样在前边领尸,后边两个徒弟裹在宽大的尸袍内各自扛着一具僵尸,走得慢些,倒也顺利。 前边有一小段悬崖,路更窄些,李有财想了想,招呼后边的徒弟:“你们都出来吧,山路难行,咱爷们扛着走吧。” 后边程方两人心里暗喜,赶紧钻出来,去除腿上绑缚的竹竿,将僵尸扛起来,这样走路轻快多了。李有财在前边,打着自己那只破旧灯笼,引路,走到一半,感觉累了,不由自主地往山里一望,忽然远远的看见点点光亮,李有财心里一惊,这个地方怎么有光亮,揉揉眼睛,仔细看去,那光亮幽幽地,放这青蓝色,正是点点鬼火! 李有财看不明白,那悬崖上怎么会有鬼火,这时候,程方两个人也扭头看到鬼火。“那是悬棺,几人悬棺,有好多呢,没啥稀奇,我见过的。” 李有财心里恍然,原来是这些东西,自己很早就听说过,只是没仔细研究过,没想到夜里遇见,还吓了自己一跳。 “这么多悬棺,是怎么吊上去的啊?真是想不通。”李有财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停了一会,三人继续向前赶路,不多远就出了山口,前边的路好了许多,程方和陆石头依旧按规矩搭起僵尸架子,有条不紊地跟在李有财后边。 这次请的两个喜神都是到川西经商的,年龄也就四五十岁,壮年殒命,凶性强,但是,再凶狠的僵尸,道士也没拒绝的理由,干的就是这行,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李有财当时的确有一点踌躇,现在不像从前,为钱奔命,现在不同了,在这沅陵城,论银子,财爷也算一号人物了,只是他从没显摆过罢了,这些东西他也看得淡了,这些名利的事情对自己没什么意思,天天酒肉生活,倒也清净。不为钱奔命的时候,人的惰性就自然窜上来,特别是老年人。后来经不住主家的再三央求,蔡晋爷没了,李有财爷在黑衣派道士里也算个长老级的人物了,怎能见尸不赶,置老祖师于何地呢 好在现在两个徒弟已经训练的稍有模样,对赶尸套路都摸个差不多了,就算有凶尸出现,三个人也是不怕的。 一路走来倒也平静,程方和陆石头都在路上独自领过僵尸,也没出什么差错,中规中矩,确实是块好料子,李有财也赶到欣慰,毕竟黑衣派道士在自己手里,算是顺利地传下去了,至于两个小伙子会不会走宋天勤和我的路子,日后发点邪财,放弃了赶脚的苦活计,那也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劝导我们,不要对钱财看得过重,要让我们对钱财看的很开,并不现实,人家投奔自己不就为了钱财吗,何况,两个人都有兄弟姐妹,父母高堂,不像以前宋天勤我光棍两条了。 钱是重要,但不能贪,这是李有财的一点感想,小脑袋里琢磨了好几个月,琢磨出来这么个道理,就作为一个原则,不时嘟囔给程方两人听其中的道理。 李有财正思绪翻飞地胡乱想着,远远的已经听见鸡叫声,前边二里有个死尸客店,李有财吩咐快点走,三人一阵忙乱,不大会儿,来到死尸客店。 这是一间专门供道士们使用的小房间,房子在村外不远,平时门大开着,里边黑糊糊的,没有人敢进去,但是在李有财等人看来,这却像回家一样亲切。 李有财领了僵尸们进屋,麻利地揭开僵尸脸上的符咒,僵尸停了下来,他赶紧上前,紧紧地掩了房门,在房门上各贴了一张符咒,这样外人看到就知道里边有道士住下了。 收拾停当,李有财低声吩咐程方二人出来,他取了干粮和烧牛肉,吃了起来,懒得生火,在外边游荡惯了,吃凉东西也没什么。李有财取了烧酒出来,自己喝上一碗,也给程方陆石头倒了一碗,说:“你们俩也喝些,以后爷们在路上行走,要有点酒量,咱们饥饱不定,冷热不均,每天喝上些烧酒,就不会有什么毛病落下。”程方陆石头赶紧喝下。这种日子我们并不感觉苦,何况,还是有肉有酒的生活吗,以前实在是太穷,能吃饱就很高兴,哪还会在意这些。 “能吃苦!”李有财看着两人,有些感慨地想。 三个人草草吃了饭,收拾了死尸客店那盘破炕,铺上块布做床单,和衣而睡。外边天色微亮,三个人已经鼾声如雷了,昨夜不甚轻快,如今显得疲惫的很,所以睡的格外香。那角落里放的僵尸架子,僵硬地一动不动,去除了符咒的死白两旁,冷冷地看着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