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京 秋高气爽,天空格外的明媚,空气中还弥漫着桂花的气息。只见一辆华盖马车驰骋在官道上,车内传来清脆的声音,“忠叔,怎么还没未到洛城?”说完只见一双嫩白小手掀起车帘,一颗小脑袋四处张望。 “公子,还有半日才到洛城。” 车厢外唤作忠叔的中年男子不亢不卑的回答着,然后仍是一脸平静地驾着马车,从头至尾都未曾回过头看那小公子一眼。 那小公子也不以为逆,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在眼眶里打转,索性将肩膀也探出车帘外。 “青敏,不得胡闹。” 车内老夫人霍顾氏扫了眼身旁仍是气定神闲闭目养神的老太爷霍启,后又摇头。从小到大,这小孙孙可都没有让自个省心过。如今这般大了,没有一丝女孩样倒也算了,偏偏还四处闯祸,这老太爷也不曾好好管教,甚至还有些纵容。虽然自己也有点纵容,可到底是要回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比不得在玉门时随性自由了,还是好好管教管教她,有所收敛的好。 霍青敏听得自个祖母声音虽淡,但其中的威严不可抗拒,便慢慢地把头收回了车里,吐了吐舌头,又转过身来朝老夫人嬉笑道,“祖母,青敏错了。”说着弯下身子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老夫人,一脸谄媚的说着:“祖母,生气容易变老,千万不要因为青敏生气。” 老夫人哭笑不得,脸上不显,装作生气道,“祖母都一把老骨头了,再不变老可是成了妖精了。” “祖母......”霍青敏故意拖长声音撒娇道,“祖母在青敏心中一直年轻,别人不知的,定是以为祖母是青敏的母亲。” 老太爷霍启睁眼,悠悠道,“敏小子,你祖母像你母亲,那祖父可成什么了?” 霍青敏吐了吐舌头,又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老太爷,“祖父自然是像父亲一般年轻了。” 老两口对视,拿这小孙孙无奈。现在纵容她这般没规矩,回了洛城再是这般,她老子估计是要拔了她的皮的。 “你这泼猴,还不规规矩矩坐着。” “是。”霍青敏见老太爷发了话,便理了理衣衫,规规矩矩的坐着了。不一会儿车内安静了下来,只听见车轮倾轧的声音。霍青敏用余光瞄了瞄自个祖父和祖母,见两人又闭目养神了,便偷偷缓缓地掀起了车帘的一角,半眯着眼睛往车外扫。心中不禁纳闷,这洛城怎这般远。 老夫人无奈,见霍青敏没有刚刚那般招摇,也不去理会她了。 马车又在官道上驰骋了许久,终是在正午时分悠悠停在了在安国候府门前。 “老太爷,老夫人,小公子,到侯府了。” 霍青敏恍惚中听得忠叔的声音,心中一阵雀跃,一脸欢喜的跳下坐踏,两步并作一步的去打开车厢门张望,又回过头来叫道,“祖父,祖母,到安国候府了。”又还未等下人来搀扶,自己率先跳下了马车。 霍铭和霍朗早在马车进了洛城后得了下人通报,早在此候着了,猛地见车内跳出个俊朗的小公子,心中虽有些疑惑,但到底是经历过大事的人,不动声色地让下人摆好下马凳,又一脸恭敬的走到车厢前弯腰道,“父亲,母亲。” 老太爷和老夫人应道后,先后在霍家大爷霍铭和霍家二爷霍朗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霍青敏四处打量后跑到老太爷和老夫人面前嘟着嘴道,“祖父祖母你们骗我,这洛城看着可是一点都不好玩的样子。”这么多高门大宅,这么多人挤在一块,哪还能像在玉门一般自由自在的出去欺负人。 老太爷没有理霍青敏的抱怨,只是问霍青敏道,“我和你祖母平日里教你的规矩都忘了?还不快快拜见你父亲和二叔。” 霍铭见这小公子叫自己父亲母亲祖父祖母的时候就有些纳闷了,现在听老太爷这么一说心中更是诧异了,拜见父亲和二叔?自己何时有了一个这般大的儿子?父亲信上不是说把青敏一并带回来么,怎么领了个男孩回来? 霍青敏一脸恭敬的朝霍铭和霍朗分别行了一礼,“父亲,二叔。” 霍铭静静地打量了一番霍青敏,转而又抬头和自己的弟弟对视,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了?霍朗若有所思的看着霍青敏,又朝霍铭摇头。霍铭无奈,转头看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见他们理所当然的样子,霍铭有些迟疑,“父亲母亲,这......?”这唱的哪出戏? 霍青敏笑眯眯的站直了腰道,“父亲大人不记得孩儿了?” 霍铭盯着霍青敏的仔细瞧了一阵,是有些眼熟,确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再又看了霍青敏一阵,见她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虽做男孩打扮,却是有一股女孩子的精灵。猛然间就反应过来了,“你这孽子!”居然扮作男子来糊弄自己的老子。 霍青敏眨眨眼,无辜道:“父亲,孩儿怎么就是孽子了?” 老太爷见自己儿子也被自己这小孙孙气的吹胡子瞪眼,心里偷偷地一阵舒坦,扶了扶自己胡子的笑了笑,“这也是为了途中方便,权宜之计罢了。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我的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还在这愣着干嘛。” 霍铭本想好好教育教育自己这大女儿的,见自己父亲这般说着,又看母亲有些疲惫了,想到此地也不是教育的好地方,便躬身恭敬道,“父亲母亲舟车劳累,是儿子的不是,儿子请父亲母和回府休息。”又看了霍青敏一眼,以后再慢慢教育这不孝女了。吩咐好大管家将老太爷老夫人的东西搬至正房,霍青敏的东西搬至她的院子后,便和霍朗先带着老太爷老夫人和霍青敏三人进了安国候府。留下大管家霍正与忠叔安排下人。 及至二重门时大夫人柳氏和二夫人徐氏已带着霍家一干小辈再此候着了。 大夫人柳氏和二夫人徐氏先上前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完安,接着又是霍府一干小辈给霍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浅笑的点头。后又是霍青敏给各位长辈和弟弟妹妹见礼。一番问候下来,霍青敏已是头大,眼巴巴的朝老太爷和老夫人眨眼睛。 老太爷心里乐了,转而又想到,这般久的车途颠簸,也确实累了。便咳了一声,沉声和霍大爷和霍二爷吩咐道,“都散了罢,待我和你们母亲沐浴休息后,晚上家宴再聚吧。” 霍铭与霍朗恭敬应是。大夫人柳氏便温婉恭顺的朝老太爷和老夫人说道,“父亲,母亲,正房早已收拾好了,儿媳这便带您二老过去。”二夫人徐氏也在一旁说道,“那儿媳便带青敏去青敏苑。” 老夫人点头,算是同意了这般说法。 众人离去后,各丫鬟小厮忙着按吩咐给主子准备沐浴用水和晚宴各不提。 第二章 琐事 霍青敏被二夫人徐氏送至青敏苑后笑眯眯的朝徐氏行了一礼道,“谢谢二婶娘送青敏回来。” “几年不见,你这丫头不仅个子长高了,倒也知礼了。”徐氏打趣霍青敏道。想当年这小祖宗被老太爷和老夫人宠着,可不是个小顽童么,到处撒泼耍赖,没想到和老太爷和老夫人去了玉门几年,长的倒是眉清目秀了,倒也是懂礼了许多。 “那时青敏还小,年少无知,婶娘就不要老提那些旧事了。” 霍青敏笑嘻嘻耍赖,又看着丫鬟们在收拾自己的行李,便朝徐氏行礼,“青敏刚刚回来,屋子里还是乌烟瘴气,一团乱糟,今日就不能留婶娘喝茶了,改日青敏定当到婶娘院子里讨杯茶喝,再去找青矍和青鸾玩。”霍青矍是徐氏的长子,也是霍家的大公子,而霍青鸾则是徐氏的长女,霍府的三小姐。 徐氏知她是在转移话题逃避,也不揭穿她,笑着道,“好好好,婶娘这就回去,不打扰我们家大小姐了。”说罢又打量了霍青敏的装扮,“你呀,赶紧去沐浴换了你身上的装扮罢,仔细你母亲待会儿要念你了。” “知道了,婶娘。”刚刚自己母亲见自己这身装扮时脸上不喜的神情霍青敏自是看在眼里了,心里不禁一阵长叹,为何自己母亲没有婶娘这般开朗呢。 见徐氏还看着自己,霍青敏嘟着嘴,一手拉着徐氏的衣袖,“谢谢婶娘了,婶娘你就赶紧回吧,我赶紧去换了来。” 徐氏也不和霍青敏计较,本来就是要将这小祖宗安顿好去和老太爷和老夫人交差的,自己院子里也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吩咐好丫鬟婆子仔细收拾霍青敏的东西,便带着丫鬟婆子去了正房了。 霍青敏将徐氏送出院后,转身才徐徐舒了一口气。 “木槿,给小爷准备好水,小爷要沐浴更衣了。”木槿是霍青敏在玉门时的贴身丫鬟,这次回京霍青敏也只带了木槿和木棉回来。 木槿习以为常,恭敬的回答道,“是。”便下去吩咐婆子们抬水来。又一阵腹谤,这小姐啊,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回了京城还这样,真是不知该怎么说了。 见木槿下去忙去了,霍青敏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忽而朝木棉笑嘻嘻的招手。“木棉姐姐快过来。” 木棉放下手中的物品,吩咐了小丫鬟要仔细后走至霍青敏身旁,还未开口,霍青敏便俯身至她耳旁悄悄说道,“好木棉姐姐,赶紧将‘红袖’拿出来,几日不见,小爷好生想念它。”木棉自是知道霍青敏口中的“红袖”的,那是霍青敏八岁生辰时老太爷送给她的一条红色鞭子,霍青敏甚是喜爱。不过也因为那条“红袖”霍青敏惹了不少祸事,挨了老太爷一阵教训。更是因为那件事,老夫人回来时特意交代回京后不能让小姐再耍那鞭子了,木棉很是犹豫了。 霍青敏扯着木棉的衣袖摇到,“好木棉姐姐,你就帮帮我罢,这半月来不曾碰它,我手都要生锈了。”见木棉还是犹豫,霍青敏索性蹲在地上假装抽泣起来,“你们都是骗子,骗我回京城后什么都不让我玩了,木棉姐姐,你不疼我了。我要回玉门去找飞燕姐姐。”这飞燕姐姐便是霍青敏留在玉门的另一个贴身丫鬟了,因她家人都在玉门,霍青敏倒没有带她回京,只留她在玉门守着院子。 木棉只觉得头大,自己怎么就跟了个这么泼皮无赖的主子。无奈应了霍青敏,“小姐别闹了,奴婢这就去给您取‘红袖’可好?” 霍青敏“破涕为笑”,“我就知道木棉姐姐对我最好了。” 木棉啐她一口,便去帮霍青敏寻那“红袖”了。这大小姐啊,也就是看自己耳根子软才来磨自己,不然怎么把木槿姐姐支开后才来找自己耍赖。 霍青敏不知道木棉怎么在心里碎碎念叨自己,只一心沉醉在自己手里的鞭子里。几个不曾沾手了,握鞭子都有些生疏了,是的好好练着了。这样一想着,又扫了眼院子,不经意间见小院的一角有个小花圃,嘴角轻轻上扬,便朝那花圃大步走去。 “小姐不可以!”小丫鬟一声惊呼,似是要阻止霍青敏拿那花圃做试鞭的工具。只是霍青敏是谁,怎会因为别人的干预就停下自己的计划,猛地鞭几下,花圃中的菊花已是被伤了大半。 见自己的身手没有退步,霍青敏才眉头微皱,看了一眼身后之人,也不转身,只是用手帕拭擦着鞭子,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哦?怎么就不可以了?”这京中可是奇了,连个小丫头都可以管自己可以不可以练鞭子了。 小丫鬟唤玉惊慌,知是自己冒犯主子了,忙跪了下来。 “唤玉知错了,唤玉不是故意拦着小姐的,只是......”似是为难的样子,抬头见霍青敏只是看着鞭子没有着自己一眼,便硬着头皮讲了下去,“只是这花原是表小姐亲手种的,因着搬院子匆忙,还未来得及搬走这花,吩咐了奴婢们好生照看,她改日派人来移走。”说着又悄悄的看了看霍青敏的脸色,见霍青敏仍是把玩着手里的鞭子,不仅有些慌了,“小姐,奴婢真是无心冒犯小姐的。” 霍青敏倒是有些了奇了,自己家何时住了个表小姐?“那表小姐是谁?” 见其他她丫鬟都在忙自己手中的活,唤玉只好继续回答道,“表小姐是二夫人的侄女,是晋安徐家三小姐。” “哦?那她为何住在霍府?”还是住在自己的院子? “表小姐......”唤玉有些迟疑。但看见霍青敏手里的鞭子又继续道,“表小姐去年丧了母,二夫人怜其可怜,今年便接了表小姐来府上一住。”这一住便是大半年。 晋安徐家?霍青敏摇头,既是二婶娘的侄女,也就算了。倒是忘了自己刚刚将别人的菊花毁了。霍青敏挥手,“木棉姐姐,你带下去处理吧。”脑子里却是飞快转动,还有什么地方适合舞鞭子呢。 木棉见大小姐虽没有说怎么处理唤玉,但是也跟了她四年多,自是知道霍青敏想要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的。一个伺候主子的奴婢,却想着为了其他主子而忤逆了主子,自是该好好罚罚的,不然那些下人只当大小姐年纪小好欺负,而忘了这谁才是安国候府的正经主子了。 木棉进屋子的时候见众多丫鬟婆子虽还在干自己手上的伙计,眼睛却不时地瞄霍青敏,便问了小丫头,得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朝霍青敏笑道。 “我的大小姐啊,奴婢伺候你去梳洗一番罢,待会儿您可是要去老爷夫人那里请安的,晚上还要去老太爷和老夫人那里用完膳的啊。” 霍青敏见木槿在自己一旁念叨,想了想,撇了撇嘴,不情愿的收了鞭子。木槿赶紧接过霍青敏的鞭子收好。 “木槿姐姐,你可要好好收着‘红袖’,还有,不准把我舞鞭子的事情告诉祖父祖母。” 木槿扶额,“就算奴婢不告诉老太爷和老夫人,院子里其他丫鬟自会有人告诉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啊。” 霍青敏一脸无辜地看着木槿,“我知道木槿姐姐有办法的了。”说着便站在原地不动,一瞬不瞬地盯着木槿看着。 木槿无奈,自己要是不答应这小祖宗,估计她又耍赖不去沐浴了,只得先哄着她,“奴婢尽力而为。” 霍青敏笑嘻嘻的跟着木槿进了净房,任由木槿和木棉替自己沐浴梳洗。 第三章 家常 霍青敏在青敏苑苦恼怎么才能不暴露自己在院子里舞鞭子的行径时,霍家大老爷和大夫人柳氏却正在房里讨论着她。 “老爷,您刚刚也瞧见了,青敏如今这样子,哪里有一丝女孩儿的样子。从小也就罢了,如今这番她以后可怎么嫁人。”柳氏接受的一直都是传统的闺阁教育,自是不能接受自个闺女女扮男装的行径。 柳氏见霍大老爷沉默点头,又想到自己母女分开这几年,刚刚女儿见自己也不亲热,越想越心酸。自己和霍大爷好不容易有了第一个孩儿,便是霍青敏。虽说是女儿身,却是十分得老太爷的喜爱,但是也是由于是老太爷对青敏的溺爱,现在是越发没有一点女孩样了。以前的毛病还未改,又添新问题。 “老爷可要好好教导教导青敏才是啊,如今都已十岁了,你见哪家的姑娘十岁了还是这番样子啊。”柳氏拿着帕子装作抹眼泪,这女儿自己一定是要将她扭转回来的。 霍大老爷霍铭也是很头疼,自己的父亲母亲从小都对自己姐弟几人的要求颇高,管教的都很严,奈何对自己的长女却十分宠爱纵容。小时候她在家耍泼无赖也就罢了,如今大了还是这般离经叛道。虽说他不求女儿能如妻子般温婉得体,但也该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吧。偏偏这女儿是如男子般骑马、射箭、武枪、耍鞭子样样都会,就是不会那琴棋书画女红,也不怪急坏他夫人了。 霍大老爷略一沉吟,“今晚我就向父亲提出由我亲自来教导青敏罢,夫人也请些女红师傅来教教她吧。”希望在女儿及笄之前还能扭转过来。 柳氏一阵欣喜,忙抹了眼泪拉着霍铭的手轻声道,“老爷真好。” 霍铭见妻子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手中又是一阵柔软,软绵绵的声音听入耳中,心中不禁一阵荡漾,想到这十几年两人的恩爱甜蜜,就用自己的大手反握住妻子的小手一脸戏谑,“那夫人该如何报答为夫呢。” 柳氏虽和霍大老爷十多年的夫妻,经他调笑,脸上忍不住一红,还未来得及啐他老不正经,直觉腰上一紧,竟是被霍铭拦腰横抱进了卧室,耳旁听得霍大老爷的轻呢,“实在不行,咱还是再生个女儿罢了。” “老爷......”柳氏无奈的娇呼,女儿都这般大了,还老不正经,况且这还是大白天,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霍铭大笑,“这谁敢闯院子啊,丫鬟们都明事呢。”以前又不是没有干过,说着动手解柳氏的裙带。 “父亲,母亲。” 一生娇唤硬生生的打破了宁静,接着是“吱呀”一声开门声。霍铭的手一僵。这个孽女!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 柳氏也满面通红,忙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霍大老爷,起身帮霍大老爷整理了衣衫,又自己整理了衣裙,才抬头就见自己那女儿站在门口满脸怒容的看着自己丈夫。 满面怒容? “母亲,父亲...父亲欺负您?”霍青敏掀开帘子有些难以启齿,自己居然撞见自己的父亲骑在自己母亲的身上! 柳氏狠狠地瞪了一眼霍大老爷,又装作没事般看着着了女装的霍青敏,“这样打扮可才是我的乖女儿。” 哪知霍青敏还未来得及开口回答,便被他老子霍铭一声怒吼,“你个孽女,赶紧给我出去。” 霍青敏也怒,“父亲,虽说您是我的父亲大人,但是您也不能欺负我娘啊,我娘做错了什么您可以告诉她,干嘛要...”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霍青敏便被霍铭拎小鸡似的拎出了房外。“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霍青敏站们口拍着门叫道,“父亲你开门,开门呐,不准欺欺负人。”男女授受不亲!这要欺负也是只准我欺负人! 霍铭在屋内气急,端着茶杯往地上一砸,朝门外怒道,“你们在外面是作死的么,还不送大小姐回去!” 丫鬟婆子吓了一跳,两个婆子忙拖着架着霍青敏出了院子。木槿木棉也不过十二岁,一脸茫然地跟在霍青敏和丫鬟婆子后面。 其中柳氏的奶娘冯妈妈也跟在霍青敏身旁劝着,“大小姐不要嚷了,老爷不是欺负夫人。”刚刚就拦着这小祖宗不要进去了,哪知还是一部留神被她闯了进去,现在弄得大老爷和大夫人这般没了脸面。唉...... 霍青敏听了冯妈妈的话脑子转了转,沉声道,“放我下来,我就不嚷了。” 两个婆子放了霍青敏后,霍青敏果然乖乖闭口,带着木槿和木棉离开了她老子和娘的院子,气势汹汹地让人带着朝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院子去了。哼,父亲欺负娘,我要告诉祖母去。 老夫人听完霍青敏的控诉后,心里就乐了。自个儿子和媳妇在干某些事情的时候被自己小孙孙逮住了,真是够?灏。〔还?醋叛矍按壳樘煺婷菜菩÷芾虻男∷锱??肫鹆俗约汉屠咸??拇蛩悖?愣似鸩柽?艘豢冢?畔虏璞?螅?辶饲迳ぷ樱?研∷锱??缴砼裕?谒??咔崆峤擦艘徽蟆?p>  霍青敏越听下去,越感觉到脸一阵火辣辣的,这......这也太那个啥了吧?祖母可真坏,自己才十岁便告诉自己这些。再想想自己今天做的蠢事,心里不禁一阵长啸,自己这刚回来就闹了这么一出,父亲怕是要恨死我了吧?哎,父亲也真是的,大白天的也不关好门。霍青敏倒是忘了是自己强行要闯进去的。心里又一阵提醒自己,下次去怡然院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了。 霍青敏一脸哀怨的看着老夫人,祖母你告诉我这些干嘛?又回过神来,发现少了一人,又用眼神四下张望,祖父呢? 老夫人自是明白她意思,慈祥的笑道,“你祖父去看你弟弟妹妹去了。” 弟弟妹妹? 霍青敏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老夫人笑道,“你看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霍青敏只见自己祖父笑眯眯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些小孩? 霍老太爷坐在主位的另一侧,看着霍青敏脸红彤彤的呆在老夫人身旁,不仅乐问道,“敏小子,怎么这般快就到我这里了,去给你父亲和母亲请过安了么?” 霍青敏听到自个祖父提起自己父亲和母亲,脸微微有些烫,心里一阵尴尬,还是应声道,“孙女自是去了的。” 老太爷点头,又朝站着的孙子孙女们道,“过来和你们青敏姐姐见礼。” 大公子霍青矍九岁了,已是懂些道理了的,便朝霍青敏行了一礼。“大姐好。” 霍青敏侧身受了霍青矍半礼,又弯腰回了一礼。接着又是二小姐霍青鸾温文的向霍青敏行礼,霍青敏忙拉着霍青鸾的手道,“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妹妹这般温婉,真是让姐姐好生欢喜。” 老太爷和老夫人眼角抽搐,只觉得自己额头有些生疼,自己这长孙女真是越来越混账了,本是想将她培养成女中巾帼,没想到他们失策了,倒是培养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女中流氓。竟是连自家姐妹都要“调戏”一番了。 只是万幸,霍青鸾不过八岁,自是听不懂这大姐的话,大概听明白了大姐是在夸自己。, 霍青予眼睛直盯着霍青敏猛瞧,这人中午的时候还是自己的哥哥,怎么一个下午就成了姐姐,一时迟疑,不知是该叫大哥好还是大姐好。而霍青昭见自个哥哥还没有给大姐行礼,自己也就跟着哥哥站着。 霍青敏见两个小小少年看着自己,走过去亲切的笑了笑,又伸出自己嫩白的小手去捏霍青予那粉嫩的小脸。“小包子就是青予吧。” 霍青予不断的退后以躲避霍青敏的白爪,从嘴里挤出一丝声音道,“大姐好。”虽说霍青予也只有八岁,但是倒是有自己的脾气,最讨厌别人捏自己的脸了!霍青昭见哥哥都问好了,自己朝霍青敏甜甜一笑,“大姐好。”霍青敏笑嘻嘻的点头。 老太爷和众孙子孙女聊了一阵,除了留霍青敏,其他小辈便被撵出去玩了。然后自己则和老夫人进了室内休息且不提。 第四章 淫贼 晚间在老太爷院子里用完晚膳后,霍大老爷就向霍老太爷提出了自己亲自教导霍青敏的请求,老太爷看了一眼正襟危坐不断向自己使眼色的霍青敏,最后在霍青敏哀怨的眼神中,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霍大老爷的请求。 霍青敏瞄了一眼黑着脸的霍大老爷,心中一阵哀嚎,这下惨了。正准备向老夫人撒撒娇,让自己祖母帮自己解解围,哪知外面来人报道: “老太爷,宫中来人了。” 老太爷问清并没有圣旨后,便携着霍家大老爷和霍家二老爷到前院正厅接待来人,老夫人便让大夫人柳氏和二夫人徐氏带着一干小辈回自己的院子里。 霍青敏接受完柳氏一阵念叨后才带着木槿木棉回了青敏苑,才进房间还未喝一口茶,便听小丫鬟报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来了。霍青敏叫小丫鬟带刘嬷嬷进来。 刘嬷嬷跟着老夫人几十年,也是看着霍青敏长大的,便行了一礼,恭敬的告诉霍青敏宫中来人的意思。 “姑姑要我明早和祖父祖母一起进宫?”霍青敏有些诧异的看着刘嬷嬷。自己回来不到一天,姑姑就知道了?真真是消息灵通。 “回大小姐,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刘嬷嬷笑着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点头,“我知道了,有劳嬷嬷了。”霍青敏看木槿一眼,木槿笑着拿了一个荷包递给刘嬷嬷,“嬷嬷拿去喝茶吧。” 刘嬷嬷朝霍青敏行了一礼,“大小姐客气了。”也不客气的将荷包收了。 霍青敏又问了一些老太爷和老夫人的交代,才让木槿亲自送了刘嬷嬷出去。霍青敏又让木棉陪着自己进净房,一番洗漱下来,竟是在浴桶里睡着了。 木棉见自己主子睡着了,想着今日大小姐确实是累极了,明早又还要早起进宫,便轻轻的帮霍青敏擦洗了身子,又和木槿缓缓地将霍青敏抱进卧室内。 夜半时分,霍青敏睡眼惺忪的想起床尿尿,还未起身,只觉鼻子前一阵香气漫过,眼皮竟是沉得睁不开了。霍青敏刚想开口叫人,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嘴巴竟是也无法张开。 恍恍惚惚中,霍青敏只觉得自己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裹着,肩膀和腰上被什么东西圈着,自己身体似乎悬浮在半空中,时而上时而下。一会儿又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似乎空气太稀薄了。耳旁有着风呼呼地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青敏终于感觉到自己身子似是落地了。 “美人儿,咱们又见面了。”一男子淫笑声响起。 霍青敏听得一男子的声音,再想到今天下午祖母和自己说的事情,心中不禁警铃大作,自己竟然被采花贼给劫了?! 霍青敏只觉得头上软绵绵的东西忽然就消失了,呼吸竟是要顺畅了许多。霍青敏心里欣喜的同时,听得耳旁传来刚刚那男子的声音。“咦,怎么是个小姑娘?” 霍青敏本想睁开眼看看这究竟是何处,究竟是何人,竟是大胆到敢劫了安国候府的小姐了!奈何这眼皮竟是沉得紧,嘴巴也是张不开,身上也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霍青敏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是中了什么迷香,而这迷香让自己身体失去知觉而脑子却是还清醒着。 霍青敏在动脑子的同时,那男子似是自言自语,“算了,是个小妞也用了,今日就先委屈委屈小爷了。” 霍青敏心里大怒,禽兽,连老子才十岁都不放过。心中又大急,自己这是要怎么办?额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霍青敏还没有想出该怎么办,就明显感觉到有双手在解自己腰带!她想动手去打开那双猪蹄,奈何自己双手却是不听自己使唤。放开我!霍青敏在心里大喊,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那男子自是不知道霍青敏心里想什么的,嫌解带子太慢了,竟是开始动手撕开霍青敏的衣裳。只听得“哗啦”一声,霍青敏只觉得胸前一凉。 若是可以开口,霍青敏定是要大声尖叫了。霍青敏心中焦急,又暗暗劝自己要镇定下来,又暗暗的凝结力气,连着试了几次,都是是失败,心中又是沮丧懊恼。 只是接下来霍青敏没有感到那男子有进一步的动作,只听得似是那男子闷哼一声,什么东西扑地的样子,接着就是打斗声了。 霍青敏听得那打斗声越来越急,心中焦急万分,强迫自己不断地凝力,又失败了七八次后,霍青敏再次用力,自己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炸了一般,疼痛得紧,又不想放弃,一咬牙再强迫使力,霍青敏发现自己身体居然可以动了。睁开眼一看,自己竟是被自己的被子裹着。还未来得及掩饰心中的狂喜,耳旁的打斗声似是停了下来。霍青敏还未来得及多看,忙装作刚刚一般闭上眼睛,竖起耳朵听动静,似有脚步向自己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霍青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双手暗暗用力抓着身上的被子。脚步身似是停在自己面前了,霍青敏觉着自己的手都有些许的颤抖。 感觉到有双手要扯开自己身上的被子,霍青敏一个激灵,一抖开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向那人扑过去。不知道是霍青敏的运气好,还是那人根本就没有防备,霍青敏竟是将那人用被子给压在了地上。 霍青敏扑在那人身上,一时拳打脚踢。“老子叫你劫老子的色,劫老子的色!你奶奶的!”说着又朝那人头部的样子狠狠打去。脸老子十岁都不放过,“你这个大禽兽!人渣,淫贼!” 被子里的人一阵挣扎,传出声音闷闷的声音,“姑娘误会了,在下并非刚刚那贼人!” “哼,还想蒙骗老子。”霍青敏冷哼,当自己是三岁小儿?想着刚刚那情形,心中更是羞恼气愤,手和脚是更加用劲了。只是冷不防手和脚竟是被被子里那人隔着被子抓住了,被子里那人一用劲,霍青敏反是被压在地上了。 “你......!”霍青敏气极,测过脸看一旁,只是脸被气的火辣辣的。心中暗恼,自己这次是完了。 第五章 相识 想象中的猪蹄并没有像自己伸来,霍青敏揭开被子侧脸一看,一团黑影慢慢从自己身上爬了起来,而那身影背对着自己理了理衣衫和头发,才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接着破瓦透进来的月光,霍青敏这才看清楚,此人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虽不是面若冠玉,倒是清秀有佳,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嘴角有些血丝,似是被自己打伤了。身上所穿的衣裳料子自己虽叫不出名字,但是一看便是极好的。 霍青敏冷哼,长得极好穿的极好那又怎样,人品不好什么都是虚妄。一看就是纨绔子弟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淫贼!” 少年眉头微皱,“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又用手指??了??身上的灰尘。 “你还好人?”霍青敏冷笑,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猛然发现自己衣衫刚刚被撕坏了,半裹着被子恶狠狠对盯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也冷哼,“自然是。”一不小心扯动了嘴角的伤,眼中带着薄怒,“本殿......公子好心救了你,你倒好。”还倒打本公子一顿,此气何以能忍。 “你说是你救了我?”霍青敏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翻了一个白眼,“真真是笑话,这荒山野岭的,就你一个人,不是你把我劫来的还是谁?” “你这人长不长脑子的?你看本公子像是能把你掳到这地方之人?”少年蹲下身来,和霍青敏对视,眼中薄怒更多一分。 霍青敏看了看他身板,确实也不像是能抱她很久的样子,只是仍不相信,“人不可貌相,况且,说不定那人是你同伙呢。” 少年嗤笑,“就你这样姿色本公子还需要大费周章的掳来?”说着又扫了眼霍青敏的胸,“本公子对你...毫无兴趣。” 霍青敏恼怒,从来就没有人敢这么看不起自己,“老子怎么了?老子一看就是国色天香。” “真是粗俗不堪。” 霍青敏怒目相视,“没眼光的东西。” 少年看了看外面,“算了,就当本公子今日多管闲事自找麻烦罢。”说着站了起来,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转身踏步似是要离开。 霍青敏起身看了看四周,自己现在身处一个破庙,四处布满了蜘蛛网,而那严肃狰狞的佛像在黑暗中更是显得阴森恐怖。心中暗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刚刚自己听到一番打斗,说不定确实是他救了自己。忙抓起被子裹在身上朝那少年追去。 “喂......你等等。” 少年自顾自的走着,任霍青敏在他身后追赶。霍青敏上气不接下气的追赶至他的身旁,“那公子,我说你就不就能等等么?” 少年负手而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霍青敏,“我为何要等你?” 霍青敏气结,强作镇定道,“因为你救了我。”还不待少年开口又继续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自然该送佛送到西。” 少年轻笑,“哦?那你就不怕我这淫贼?” 霍青敏心虚,“不怕了。” 少年冷哼,转身大步离去。 霍青敏急了,忙追着跑去,“喂,你别生气啊,你不是淫贼行了罢?” 少年停住,转过身来,恶狠狠地朝霍青敏道,“本公子是个大恶人,不要再跟着本公子了,不然本公子不客气了。” 霍青敏一只手揪着被子一只手抹汗扇风,气喘嘘嘘的对少年说道,“这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也就是走你后边罢了。” 少年听罢也不说话,只是加快了步子默默赶路。真是不可理喻的女子。 黑暗中一阵沉默后,霍青敏毕竟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女孩子,身体有些使不上力气了,心中有些害怕了,最终还是忍住不唤道,“喂,我错了,你是个好人,是本姑娘误会你了。” 少年似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大步走着。 霍青敏迈着步子追赶着,奈何步子和体力的差距,不一会儿竟是看不见少年的身影了。看着漆黑黑的山路,又想到今天晚上莫名被掳来这破庙,还差点*了,还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心中不住的后怕和委屈。一时委屈和害怕弥漫心头,忍不住裹紧了被子蹲下了身子,强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流。 又是一阵漆黑的寂静。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白色的靴子,霍青敏抬头一看,竟是刚刚那少年去而又返了。 霍青敏眼睛一亮,本想开口,转而一想,又瞪着眼睛看着那少年。 少年叹了一口气,往怀里摸出一条手帕递给霍青敏,“擦擦吧。”霍青敏不客气的接了帕子往脸上抹。 少年看霍青敏的样子皱了皱眉,真是一点斯文样都没有。 “快些起来罢,蹲久了脚会生麻的。” “不要你管。”霍青敏似是赌气一般,索性就坐在地上了。 少年无奈,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霍青敏的脸,霍青敏也倔强的和他对视。少年皱眉,最后吐出一句,“可真丑。” 霍青敏恼怒,“你才丑呢。”一把抓起少年的袍子往自己脸上抹。想想仍是不解气,最后索性扑到少年胸前去抹泪。 少年一不注意,身子往后踉跄,倒是抱着霍青敏跌坐在了地上,霍青敏整张脸算是实实在在的贴在了少年的胸前。 少年感受到胸前的温热,又低头见两人的姿势着实是不雅,身体一僵。虽说大周的男女大防不是很严,倒也是男女十岁不同席,眼前的小姑娘应该是到十岁了的样子,要是被别人看见,自己一世英名可算是毁了。 霍青敏倒是没有想那般多,从小到大都无赖惯了,倒也不多这一时。只是和陌生男子抱着,终是有些不好意思,忙闪了出来,强站起来理了理衣裳又裹着被子。少年也做无事的样子站起来抖了抖衣袍。 “喂......你可以不可以......可不可以送我至安国候府?”霍青敏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自己这回京才一日,如何知晓从这荒郊野岭回安国候府。 少年脸色一凝,安国候府?“你是安国候府什么人?” 霍青敏转念一想,也不敢暴露自己身份,要是他是安国候府的敌人,到处宣扬安国候府的大小姐被采花贼掳了,到时候安国候府也不用在京城里混了,自己府里的妹妹也嫁不出去了。脑子一转便学木槿她们平时说话的语气道,“奴婢是安国候府的丫鬟,晚上睡觉时,无意间问道一股香味,醒来时便是在破庙了,后面......”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哦?安国候府的丫鬟能穿这么好的衣裳料子?少年笑的有些讽刺,也不拆穿霍青敏,点头道,“嗯。” 两人便在黑夜中赶路,及至安国候府后门时,见大门已关,霍青敏有些犯愁,自己要是去敲门,只怕全府的人都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了,要是不敲门,自己怎么进去啊?哪知少年手一横抱着霍青敏的腰,三两步点在墙壁上,竟是上了围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抱着霍青敏轻轻落在地上了。 霍青敏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年已是转身飘然离去。 霍青敏最后还是被巡夜的侍卫抓住,送至老太爷处。最后在老太爷和老夫人严厉的眼神中如实交代了发生事情,当然自是省去了自己抓住别人胸膛抹眼泪的行径。 最后躺在床上时候霍青敏突然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自己居然忘记问他叫什么名字了。想想自己才来京一天,就发生了这般多,这日子倒也不是很无聊,嘴角微微上扬,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第六章 进宫 霍青敏被叫醒时,有些睡眼惺忪,“什么时辰了?”见伺候的人不是木槿和木棉,这才想起昨晚被送至祖父祖母处后,后院二重门已经落了锁,祖父祖母就让自己住了这正房的厢房。 “回大小姐,已经寅时了。”听荷让小丫鬟将漱口用具双手递至霍青敏面前,“老太爷和老夫人已经起了,叫奴婢来唤小姐了。” 霍青敏点头,半眯着眼睛洗完牙又默默的净了面,然后任由听荷帮自己梳了发髻。 霍青敏见全身收拾妥帖,便让听荷带着进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正房。 进屋时只见老太爷和老夫人已经坐在桌前,刘嬷嬷和听雨正在指挥丫鬟们上早膳。霍青敏还未开口,老太爷便眼皮也不抬的笑道,“敏小子来了?竟还是起得来。”昨晚丑时末才睡下,寅时便起来了,倒也有些赞许。 “祖父祖母都起来了,青敏自是不敢偷懒。”不待老太爷和老夫人招呼,霍青敏便熟稔的坐在老夫人身旁了。 “听雨,去拿些小冰块来。”老夫人吩咐完后,又扯着霍青敏的小脸仔细瞧了瞧,“眼睛竟是肿成这个样子了。”语气尽是心疼。昨晚听这丫头说在那破庙的遭遇时,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自己就一手带大了这么个孙女,从未舍得让她受一点苦,竟是让那贼人给劫了去。 霍青敏见老夫人慈爱的眼光,不禁心中一片柔软和欢喜,头往老夫人的怀里蹭了蹭,撒娇道,“祖母。” 老夫人怜爱的抚摸着霍青敏的头和肩膀,看向院子外时眼中却是有一丝很厉:连我们安国候府的小姐都敢劫,真是欺人太甚!定是要揪出那作俑者,让他碎尸万段!又怜爱的拍拍霍青敏的背,“没事呢,有祖父和祖母在。” 老太爷在一旁吭声到,“咳,该吃早膳了。” 老夫人瞪了老太爷一眼,这才放了霍青敏。食不言,寝不语,一时安静用完了早膳。 早膳后,老夫人让听荷给霍青敏敷眼睛,接着和老太爷在霍大老爷、霍二老爷及夫人们给自己请完安后,便带着霍青敏坐上马车往皇宫赶去了。 霍青敏一坐上马车便觉得眼皮重得紧,便缩在老夫人的怀里沉沉睡去了。意识完全没有前,似是听到老太爷说给自己换个院子? “青敏,起来了,我们去见你姑姑了。”霍青敏睁眼,便见自己祖父已经站起来理衣衫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霍青敏忙从老夫人怀里爬起来。 三人才下马车,便有太监迎了上来,“奴才杜威给侯爷、老夫人、霍大小姐请安。”老太爷在家不喜家人叫自己侯爷,但是进宫也无奈。 老太爷和老夫人虚扶了他一把,笑着道,“有劳杜公公了。”杜威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们自是不会真让他行大礼。 杜威也笑着,“为主子们分忧,是奴才们的本分。”接着又说皇后娘娘许久未见侯爷夫人和大小姐了,已在昭辰殿等人了。而皇上也很是挂念老侯爷的身体,特在承乾宫宣召老太爷。于是进入宫门后,老太爷和老夫人便分成了两路。老太爷由杜威带着去了承乾宫,老夫人和霍青敏则由另一个太监带着去了昭辰殿。 那太监将老夫人和霍青敏送至昭辰殿门口时,便和老夫人和霍青敏告罪退下了,换了昭鸾殿的一个宫女。 “奴婢夕青给老夫人和大小姐请安了。”说着就是一拜,老夫人忙扶她起来。 “几年未见,夕青倒是越发水灵了。” “老夫人真是折煞奴婢了,还是皇后娘娘教的好,奴婢不过是跟着主子学罢了。”说着又看着霍青敏笑道,“大小姐个儿长高了,人也越发出落了。” 老夫人笑着点头,又悄悄问了皇后娘娘可好。夕青笑着答皇后娘娘身子很好,皇上也经常来昭鸾殿,只是最近薛贵妃有些不安分,惹皇后娘娘有些不痛快。 老夫有人本想在仔细问问,奈何已经到了门口,便拉着霍青敏在门口停宫女通报。 里面还没有宣,一个明黄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老夫人忙拉着霍青鸣跪下。 “臣霍顾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霍青敏给皇后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黄身影忙拉起老夫人,“母亲快快请起,母亲这是要折煞女儿了。”霍贞拉着老夫人的手是怎么也舍不得放开,脸上一时喜一时悲。 霍青敏在一旁跪着,这起也不是,跪着又难受,便轻声问道,“皇后娘娘我可以起来了么?” 老夫人瞪了霍青敏一眼,简直是放肆。霍青敏忙低下头规规矩矩的跪着。 皇后娘娘浅笑,“夕青,夕茜赶紧将扶大小姐起来。”又用手摸了摸霍青敏的脸道,“这性子还是一点没变,和大公主一个样儿,真不愧是表姐妹。”又拉着老夫人的手进了殿内。 一进殿内,宫女们看完茶后便被皇后遣退三了下去,殿内只剩下老夫人和霍青敏。 宫人刚刚退避完,皇后便一头埋进了老夫人的怀里痛哭起来。“母亲,贞儿好生想你。”老夫人与老太爷自从四年前带着霍青敏去了玉门后,便未曾回过洛城,顾贞这般思念老夫人亦是情有可缘。 老夫人抚着霍贞的背不语,霍青敏却是看见老夫人眼眶湿湿的。霍青敏坐在那里尴尬,只低着头喝茶。自己回家时可是惹了父母不快,何来说抱着母亲痛哭了。 皇后哭了一阵,终于不在抽泣了。老夫人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才捧着皇后的脸道,“我儿瘦了。” 皇后看着自己白发丛生的母亲,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只是强忍着道,“是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是女儿不孝,不能常伺俸父亲母亲。” 老夫人又拿帕子拭去皇后脸上的泪痕,“傻孩子,又说胡话了。父亲母亲很好,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宁儿和瑾儿便好了。” 皇后见母亲提起自己那两个孩子,心情好转了许多,又问了老夫人和老太爷身体可好,在玉门过得可还习惯,回京来是否适应等。老夫人一一细述,又问了皇后在宫中的情况,以及长公主和三皇子的情况。 霍青敏见自己祖母和姑姑在那话家常,自己很是无聊,一时竟是打起了瞌睡。 皇后和老夫人叙谈了很久,看着在那打瞌睡的霍青敏,才笑道,“母亲和父亲这般刚刚回京,本该让父亲母亲好好休息番在进宫的,只是......”皇后顿了顿道,看了看开着的大门和窗户,“只是皇上见父亲和您带着青敏回洛城了,还是要让青敏给宁儿做伴读。女儿是想让父亲母亲、弟弟弟妹有个准备。” 霍青敏听得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一个惊醒,见自己祖母和姑姑看着自己,忙正襟危坐。 老夫人心中一阵诧异,“我们离京四年多,皇上不是早已为宁儿选好伴读了么?”自己儿子在信中可是告诉自己和老太爷,在他们离京半年后皇上就已经为长公主选好了两个伴读的。又看了一眼霍青敏,笑道,“你也自是知道的,你这侄女自幼就顽劣,现在更是泼皮的紧,只怕不能担此大任,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 皇后娇嗲,“母亲祖母这般说,青敏是我们安国候府的长孙女,儿时虽有些活泼,倒也是天真的紧,我看现在也是知礼了。况且青敏和宁儿又是表姐妹,自是可以相处的来,宁儿以后也可帮衬青敏几分。” 老夫人握着自己女儿的手笑道,“你是不知这泼猴的劣迹才这般说,在玉门打架赛马是常事,回了安国候府也是将府里闹得乱糟糟。这次回京就是因她在玉门闯了祸,所以我和你父亲才带她回洛城的。她这样子,这在家里还好,犯了错家里人自是能原谅她,纵容她,老太爷和她父亲也可以管教她;要是进了宫,得罪了皇子公主,或是后、宫嫔妃,我们霍家也就毁在她手里了。” 皇后往老夫人身边贴近了一些,俯身在老夫人身边轻轻细语,“母亲,当年您和父亲是为了不让青敏进宫伴读才匆匆带着她去了玉门,只是如今回来了,皇上还仍惦记着那事。女儿瞧着皇上昨晚透露的意思怕是非要青敏进宫伴读不可了。” 老夫人还未来得及细问,听得外面宫人传报,“长公主到。” 珠帘微挑,只见一个宝蓝的身影快步走到了皇后和老夫人面前。 “早就听父皇和母后说外祖母要回来了,前几日我便派人来守着母后的殿外了,今日总算是见着外祖母了。”说着又朝皇后抱怨,“母后也不早些唤女儿过来。”又是拉着老夫人的手朝老夫人撒娇,“外祖母,你们离京后都不曾写信来,害我好生想您和外祖父呢。” 老夫人抚摸着萧祈宁的脸,满眼慈爱,“傻孩子。” “那你就不曾想我了?” 萧祈宁侧身看去,只见霍青敏肿着双眼,却仍是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你有什么可想的...”又盯着霍青敏的眼睛道,“我说敏小子,几年不见你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说着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像是在确定自己看没看花眼。 霍青敏也不怒,嬉笑着看着萧祈宁,“宁小子,你怎的娘们似的???锣缕鹄戳恕!?p>  “青敏。”老夫人用眼神瞪了霍青敏一眼,怎么这么没规没矩的。 萧祈宁朝霍青敏使眼色,看见没有,外祖母更偏爱我。 霍青敏乖乖坐好,又朝萧祈宁翻了个白眼。 皇后见她二人在这里贫嘴斗乐,而自己还有话和老夫人要说,嘱咐她二人几句,便让萧祈宁带着霍青敏去逛御花园了。 第七章 进宫(二) 霍青敏跟在萧祈宁身后半步,打量了一路走来的宫墙院门、亭台楼阁,心中不禁感概,真是宫廷深深深几许!虽是庄严华丽,美轮美奂,总觉得让人憋得慌,还是玉门的苍茫原野自由! “宁小子,你不觉得呆在皇宫很无聊么?”一直在高墙亭台殿宇间绕来绕去,好生无趣。 萧祈宁优雅的落坐在御花园亭子里的石凳上,浅笑的看着霍青敏,“倒也不是很无聊。每个月我至少可以出去几次,不像母后她们,一辈子都得在皇宫里呆着。不过倒真是有些羡慕你,可以在外面逍遥快活。”忽而话锋一转,“不过我也快了,我的公主府就要建造完了。”到时候就可以搬出宫去住了。说完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看着霍青敏。“你赶紧和我讲讲你在玉门的趣事。” 霍青敏听得有人问自己在玉门的事情,脸上满是得意,故作潇洒的坐在萧祈宁的对面,净挑了些自己在玉门时偷偷溜出将军府出去策马疾驰,或是去茶楼听说书的,或是挥鞭教训恶霸的得意事讲给萧祈宁听。 “......你不知道,说时迟那时快,我挥着‘红袖’就朝那马匹鞭策下去,然后一个转身抱着那小孩滚到一边,你可知晓,若是我再晚一刻,那小孩儿就丧生在那马车下面了。”霍青敏洋洋得意,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萧祈宁听得惊心动魄,又觉得十分有趣,又羡慕霍青敏有机会在外面行侠仗义,忙追问着,“后头又怎样了。” 霍青敏停了下来,故意学说书先生似的卖个关子,用手捻起石桌上摆放的一块糕点,一口吃完后,慢悠悠的端起茶轻啜了一口,然后再施施然的放下茶盏。 “等我刚刚抱着那小孩儿从地上爬起来时,那车上就跳下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他居然还敢嚣张的走过来前,气势汹汹的质问我为何惊扰了他的马车。”霍青敏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就还一阵恼火,嘴巴不自己觉得嘟了起来,眼中净是鄙夷。 萧祈宁也是一阵气愤,“真是岂有此理,他差点伤了人的性命,居然还有脸理直气壮的质问你!真是还有没有王法了!” 霍青敏也随声附和点头,“所以啊,这种恶霸,我就好好教训了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说着又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自己如何叫侍卫拦着他的家丁,自己又是如何狠狠地抽了那小子几鞭子。 霍青敏讲的眉飞色彩,萧祈宁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只差忍不住拍手称快了,恨不得自己当时就在场,也好自己亲手教训教训那小恶霸。 “只是后来,那小子的哥哥亲自找上门来,也不知和祖父祖母说了什么,祖父祖母居然要我和那小恶霸赔礼道歉!”霍青敏想着当时的情景,心里一阵窝火和委屈,嘴巴更是嘟得老高。“祖父祖母还因为这个事情惩罚我了呢,把我关在府里不说,还没收了我的‘红袖’,真是好生郁闷。”还好后头自己悄悄摸摸去拿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呢。”萧祈宁很是诧异,外祖父和外祖母可不是那等趋炎附势的小人,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让他们这般相让呢。见霍青敏垂头丧气的样子,忙安慰她,“好了,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下次本公主开恩带你去猎场,咱们好好赛赛马,还有记得把你那‘红袖’带来让我瞧瞧。” 霍青敏见萧祈宁这样子,忍不住笑了,啐了她一口,“你还公主开恩了。”转而又冷哼道,“你不知道,都是因为那小子的哥哥害的,祖父祖母才会没隔了多久就带我回洛城了。”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霍青敏声音有些不屑,“还有那小子的哥哥,真是冷得像千年冰山似得,一双眼睛黑黢黢的,见也见不着底,我和他对视的时候,感觉自个都要被他淹没了似的;还有那张脸啊,一直板着,活脱脱的一个阎王爷来讨债似的。” “大姐,谁和阎王爷似的?” 霍青敏和萧祈宁一个讲的有劲,一个听得入神,冷不防被这少年的声音吓了一跳。 霍青敏侧身转过头一看,阳光下小少年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和萧祈宁。 “老六,你怎么来了。”萧祈宁有些诧异,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自从几年前自己救了他后就爱黏着自己了,虽是一件好事,但是自己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不声不响的就进来了,还是怪吓人的。“来了也不让宫女太监通报一声。”因萧祈宁和霍青敏要在亭子里聊天,便屏退了所有宫女太监,留他们在不远处守着。 “大姐莫要生气,是我不让他们通传的,本来想给大姐一个惊喜的。”萧祈涯见萧祈宁语气有些责备,装作不知一般,自顾自的坐在萧祈宁身旁。 “吃完早膳后去御书院,见大姐不在,我便差人去大姐宫里问了问,才知大姐一早便去了母后的殿里,我至母后殿里才知,大姐带着霍表妹来御花园了。” “那你这般便是逃了太傅的课程?” 萧祈涯摇头,“我和太傅告假了的。” 萧祈宁见萧祈涯这般说着,也不好再怪他了,转而笑着站起来和霍青敏介绍,“青敏,这是我六皇弟祈涯。” 霍青敏站起来笑着见礼,“六皇子好。” “霍表妹客气了。”萧祈涯也站起来还礼。因霍青敏的姑姑便是霍皇后,萧祈涯叫霍青敏一生表妹也不算是过分。 三人重新落座,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萧祈宁便眼尖的瞧见不远处不远处似是有一群人朝这边走来。萧祈宁冷哼一声,那妖妇倒是赶着来凑热闹了。 不一会儿便有太监在亭外来禀报,“启禀长公主,六皇子,薛贵妃正朝着烟雨亭这边过来了。”萧祈宁挥手示意他下去。 霍青敏有些好奇,“这薛贵妃是什么人,怎么惹得你这般不快了?” 萧祈宁从鼻子里不屑的哼道,“不过一妖妇罢了。”又看了一眼脸色有些阴沉的萧祈涯,俯身在耳边细细讲述了薛贵妃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最后压低了声音道,“她平日里勾引父皇也就罢了,居然还唆使宫里一个美人给母后使绊子,害的母后流产,后来我使人悄悄问了太医,母后怀的是一个弟弟!”萧祈宁眼中有些哀伤和一丝狠厉。“她不仅谋害了我弟弟,还害死了六皇弟的母妃。”父皇因着她薛家的权势,才没有动她罢了。 霍青敏诧异,这宫中是如此的黑暗,看了一眼萧祈涯,有些同情,又用手紧紧的握住了萧祈宁的手,似是给她一些力量。 霍青敏脑子飞快转着,叫萧祈宁叫了一个太监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局,见萧祈宁和萧祈涯不解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坏笑。“待会儿你们便知道。” 那太监很快就回来了,恭敬的递给霍青敏一条毛毛虫。 萧祈宁看着霍青敏手中的毛毛虫,心中有些好奇。看着那小东西一阵蠕动,又觉得十分恶心,把头偏向了一边。 萧祈涯看着霍青敏,若有所思。 待来人走近,霍青敏才看清楚。这薛贵妃看着不过三十来岁,身着碧绿的烟罗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倒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霍青敏暗叹,果真如祖母所说的,越美丽的女子心肠越是狠毒,一定要防备。 薛贵妃一脸浅笑,“今儿个真巧,这般早出来散步,倒是遇见长公主和六皇子了。”又看了一眼霍青敏,“想必这就是安国候府的大小姐了青敏了吧?” 霍青敏想起老太爷和老夫人嘱咐的话,便朝薛贵妃行了一礼,“正是青敏,青敏拜见薛贵妃。” 薛贵妃拉起霍青敏细细打量,“真是个标致的人物。” 霍青敏只笑不语。萧祈宁和萧祈涯勉强和薛贵妃见了礼,萧祈宁随后起身道,“既是母妃来了这里,我们也就不在此一块了,我再带着青敏去别处逛逛。”萧祈宁实在是不想与这妖妇在此多虚与委蛇半刻。不待薛贵妃回答,便带着霍青敏和萧祈涯往亭外走。 在经过薛贵妃身后的宫女身旁时,霍青敏不动身色的微微伸了一下脚,往那宫女的脚一绊,那宫女便一个不留神,往薛贵妃身上扑去,顿时在薛贵妃身侧伺候的宫女太监下了一跳,忙着去扶地上的薛贵妃,不知是谁一不小心打翻了刚刚在石桌边缘的茶盏。茶盏刚刚好落在薛贵妃身上,茶叶和茶水撒了薛贵妃一身。 霍青敏等人才离开烟雨亭不过十来步,便听见尖利的的声音,“啊!有虫。” “那虫爬进本宫的衣服里面了,啊!”接着又是一阵怒骂,“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给我弄掉。” 萧祈宁回头看了一眼满是狼狈的薛贵妃,忍不住笑出了声。 三人便带着一干宫女太监快步离开了御花园。 第八章 惩罚 老太爷和老夫人及霍青敏刚刚坐上马车,老夫人便用手指戳霍青敏的额头,“你这泼猴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竟是敢作弄到那薛贵妃身上去了。那薛贵妃心肠歹毒,要是报复你看你怎么办。”自个这孙女和外孙女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就见外面有宫女来报烟雨亭里发生的事情。那薛贵妃虽没有到昭辰殿里来说什么,怕是暗暗恨在心上了。 霍青敏见老夫人没有因为自己捉弄那薛贵妃生气,而是担心自己无知被那薛贵妃报复而担忧,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忙伸手环抱住老夫人的脖子,往老夫人的怀里蹭了蹭。“祖母,我也是听宁表姐说那薛贵妃害姑姑失了表弟,心里气不过嘛。”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这些事情由我们大人来处理就好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来参和什么,没报到仇不说,还惹得自己一身骚。看你以后着了那薛贵妃的道可怎么办。” 霍青敏将老夫人抱得更紧了,在老夫人脸上亲了一口,“才不会呢,我祖父是安国候,姑姑是皇后,父亲是定国将军,二叔是户部尚书,表姐是皇上最喜爱的长公主,表哥是四皇子,谁敢来找我麻烦。” 老夫人见霍青敏有恃无恐,不禁又戳了次她的额头。“别人明的不行,就不能来阴暗的了?”真是怜其天真,怒其不动脑子。昨晚才被人劫了的事情今儿个转眼就忘了。 霍青敏不以为意,“大不了我以后不进宫了就是。” “这下进不进宫可由不得你了。”老夫人没好气的白了霍青敏一眼。暗自己女儿刚刚那说法,青敏这是非进宫不可了。 “为什么呀?”霍青敏诧异,见自己祖母不回答自己,又去瞅老太爷。 老太爷看着霍青敏忽而抚着胡子笑了,“我瞧着敏小子倒是做得不错。手段虽是低下粗糙了一点,倒也是替她姑姑出了一口气。我安国候府的小姐就该有这种不畏强权的气势。” 老夫人瞪了老太爷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头子还跟着自己这孙女瞎胡闹,非要整个安国候府所有人的小命搭进去了才叫舒坦么?又瞪了怀里的霍青敏一眼,“这么大个人了还往祖母怀里瞎磨蹭,也不害臊。”又用手敲了敲霍青敏额头,“等回了府里,你就自个在你院子里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把你那‘红袖’老实的教出来,由祖母替你好生保管。再把那《女驯》、《女则》各抄二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了就什么时候出院子。” “祖母......”霍青敏哀嚎,见老夫人无动于衷,又转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老太爷,见老太爷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禁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是,祖母。” 待进了安国候府,老夫人让霍青敏跟着自己和老太爷去了正房,“待丫鬟婆子将你的东西都搬至你院子再回去罢。”说罢又让刘嬷嬷下去让人准备午膳。 霍青敏不解,“祖母,我的东西昨日不是已经收拾好了么?为何还要搬东西?” 老夫人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下漂浮着茶叶,轻轻抿了一口才道,“昨晚的遭遇你都忘了?那院子自是不能再住人,我与你祖父决定还是将你搬至前院的院子里来才好。” “可是那是我的青敏苑啊!” “有你在的院子便是青敏苑,还计较这般多作甚?”老太爷沉吟,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霍青敏和老夫人都知道老太爷这是在思考事情,也不再说什么。 待老太爷老夫人霍青敏三人用完午膳后,老太爷便去了书房,叫人在大门外候着,见霍大老爷和霍二老爷下朝回府了就叫他二人至书房。 老太爷才去书房没多久,大夫人柳氏便带着霍青蔷、霍青予、霍青昭来见老夫人。各小辈给老夫人请完安后,老夫人夸了一阵,便撵了霍青敏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去外间玩,独留下大夫人与自己商谈事情。 霍青敏等人才退下,大夫人柳氏便忙上前一步给老夫人亲自斟茶,又恭敬的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接了茶,只端着也不喝。“你是想问我昨晚外院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情,今早进宫皇后又说了什么是罢?” 柳氏忙低下头,“儿媳不敢。”不敢不代表不是。 老夫人轻笑,“你嫁进霍家十多年了,当我老婆子还不了解你。你也该知道,我最喜欢有话直说的,不要和我老婆子绕弯子。”说罢便放下了茶盏,手中不停地转着一串珠子。 柳氏内心纠结复杂,一方面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儿个早上老太爷和老夫人才走,刘嬷嬷便带着人去青敏苑将青敏的东西全搬至外院来了。而她今早派人来打听,才知道霍青敏昨晚居然是在外院歇息的。而无论如何木槿和木棉那两个丫头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道青敏昨晚是歇在自个院子里的。而更让她忧心的事,为何老太爷和老夫人昨日才回了帝都,今早便被召进宫了。只是老夫人和老太爷被召进宫去了,还可以说是皇后娘娘思念自己父亲母亲,但是为何要召青敏进宫呢? 老夫人见柳氏时而皱眉,时而脸色惨白,知她是在乱想,也不瞒着她了,便将昨晚和今早的事情都大概的告诉了柳氏。 柳氏震惊,自己的闺女才回府,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被贼人给掳去了?!心里又不禁后怕,若是那少年没有及时的救了青敏,那青敏的一辈子不就毁了。心中又有些疑惑,为何青敏才回来便被掳去了,而且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姑娘罢了,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看来侯府的守卫也该加强了。心中又十分疑惑,“母亲,长公主早已有两个伴读了,为何非要加上青敏不可,况且她又得罪了薛贵妃,还是不要让她进宫的好。” 老夫人点头,“我和你父亲也自是这般想着,只是皇上的意思怕是要当众钦点青敏去了。” 柳氏只觉得浑身忽然没了力气,头似乎有些晕转。“青敏那个性子怎么适合呆在宫中。” 老夫人也无奈,“宫中有她皇后姑姑和公主表姐照看着,应该是没事的,只要她不闯下大祸,自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苍白的安慰和劝服自己了。 柳氏袖子里的帕子被拧成一团,“是。” 老夫人看着柳氏的样子不禁摇摇头,也不去劝慰她,转而又问道,“我们不在府里的日子里,那院子可有人住?” 柳氏强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挤出一个笑道,“青敏没住进去前,一直都是二弟妹那侄女住那院子。” “哦?”老夫人惊奇,“晋安徐家那边的姑娘?” 柳氏应是。“在您和老太爷回京前她便生病了,一直不见好,弟妹听人说是她与那院子的风水不和,便搬了院子,昨日您和老太爷回来的时候她也正病着,不好过来见礼,怕过了病气给人。” 老夫人点头,又问了柳氏一些家里的情况,见她这几年来处事的不错,也就欣慰的笑了,“这几年辛苦你了。” 柳氏颔额,“这是儿媳份内的事情。” 老夫人又问了一些关于京中各家的情况,柳氏事无巨细,都一一告诉了老夫人,直至老太爷回了院子,老夫人才放了柳氏回去。 第九章 表姐 霍青敏带着一干小辈在外间,因着霍青蔷、霍青予、霍青昭等小孩与霍青敏分隔四年多,特别是霍青昭,霍青敏离家的时候不过才几个月,而霍青敏也不曾与这般多的小孩们打过交道,所以众人也不是多熟悉,也亲热不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一大群孩子坐在那里干瞪眼。 霍青敏见屋里一片安静,觉得怪怪的,就对霍青予招了招手,“青予过来姐姐好好看看。” 霍青予不疑有他,乖乖地走到霍青敏面前。黑溜溜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伸出手,捧起霍青予的脸与自己对视,一时觉得手里的小脸滑滑的嫩嫩的,就忍不住狠狠地揉了揉,“真是可爱的包子。” 霍青予嘟着嘴皱着眉毛狠狠地看着霍青敏,又不敢推开她。真是讨厌的大姐,为何要揉我脸,我又不是小孩子! 霍青敏见他这样子,越发觉得可爱,忍不住再揉了揉,又不自觉的大笑了起来。“自家大姐摸摸你的脸,你生哪门子的气?” 霍青予转过头,翻了一个白眼,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不能在弟弟妹妹面前给我点面子? 霍青敏心里好笑,才七八岁的小屁孩就老气横秋的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于是就笑嘻嘻的顺着他的话,“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是大孩子。”说着又捏了捏霍青予白白胖胖的小脸。 霍青予轻哼,“真是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 “哦?”霍青敏故作惊奇的问道,“我没有姐姐的样子那你说谁有姐姐的样子?那青予弟可否告知大姐,姐姐该有个什么样子?” 霍青敏继续嬉皮笑脸的看着霍青敏,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霍青昭,见他忙往后退了退,这是在怕我?霍青敏摇头。自己这么亲切可爱,自己的弟弟为何要怕自己?她哪里知道霍青昭怕自己也和哥哥一样被她揉脸。 霍青予抬头仰望着霍青敏,嘴里嘟哝着,“人家黛眉姐姐就不会像你这样揉我的脸。姐姐就该像黛眉姐姐一样,温声细语的关心我们的学业,或是给我们绣好看的荷包。”怎么也不应该拧我的脸。 “哦?这黛眉姐姐又是谁?”这安国候府里没有一个姑娘是叫黛眉的罢? 霍青昭糯糯的声音插了进来,“大姐,你连黛眉姐姐都不知道?”又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一脸得意的和霍青敏讲到,“黛眉姐姐就是二婶家来得那个漂亮姐姐。”霍青昭眨巴眨巴着眼睛,好不可爱。 原来就是以前住青敏苑的那个表姐啊!好似自己昨日把她的菊花给弄坏了的表小姐? “那为何我与祖父祖父回来时没有见到黛眉姐姐?” 霍青蔷站起来微微皱着眉头细语,“因为半个月前黛眉姐姐就生病了,一直卧床不起。” 霍青敏点头,“既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你们的黛眉姐姐罢。” 众人沉默,算是默认了霍青敏的提议。于是一干小孩便浩浩荡荡的带着丫鬟婆子往徐黛眉的院子里去了。 才进院子,霍青敏就闻道一股浓浓的药味,不禁皱了皱眉头,微微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一个嫩绿衣裙的丫鬟忙迎了上来。 见走在前面的姑娘有些面生,碧落便知这就是刚刚回府的霍大小姐了,忙行了一礼。“大小姐安好。” 霍青敏将她扶了起来,故做温婉的细语道,“是我听弟弟妹妹们说表姐生病了,冒昧来打扰了。” 碧落不管心里是怎般想的,面上恭敬的答道,“大小姐这般关心我们小姐,我们做丫鬟的感激都还来不及呢,大小姐何来打扰之说。”说着便将众人迎了进屋。又道,“只是小姐现在身子不是十分利爽,怕过了病气给小姐少爷们,小姐少爷们就先在外间坐坐罢。” 霍青敏霍青予等人才坐下,便有丫鬟端了茶水糕点上来。霍青敏坐下细细打量房里的摆设。案上设着一个大鼎。左边红漆架上放着一个泸州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碧绿的玲珑珠。右边紫檀架上悬着一对白玉比目磐,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映日荷花》图。倒是十分的雅致。想必是人如其摆设般温婉吧,不然怎惹得自己弟弟妹妹这般喜爱。 霍青敏听得珠帘晃动,里面似有压低了的咳嗽声。便见碧落掀了帘子笑道,“各位小姐少爷莫怪,小姐的病又犯了,奴婢要进去伺候着,小姐少爷们请恕奴婢招待不周了。” “自是不会怪罪,碧落姐姐赶紧去照顾表姐吧,这么严重赶紧派个丫鬟去请大夫来。”霍青予等人听得是十分焦急。 霍青敏瞧见碧落的神色因霍青予说给徐黛眉请个大夫来时有些惨白,很快又恢复正常。很是诧异,自己小姐都病了这么久了,她为何听说要请大夫还有些微微害怕? 只见碧落笑的有些僵硬,“二夫人和奴婢已经请了许多大夫来看了,只是大夫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霍青敏与霍青予霍青昭等人做是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正准备在问几句徐黛眉的病,只听得珠帘内传来一声娇弱的低唤,“碧落。”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明显听得出,虽是极力压低了咳嗽声,仍是听的人一阵难受。似是那心肝都要咳出来了一般。 碧落忙和霍青敏等人告罪,跑了进去。 霍青敏等人见碧落等丫鬟端药端水忙紧忙出,而她们几个坐在这里倒不像是来看病的,倒像是添乱的一般的,霍青敏也就拉住一个丫鬟,“你待会儿告诉表小姐我带着而小姐二少爷三少爷先回老夫人院子了,让表小姐安心的养病。” 那丫鬟也不挽留霍青敏等人了,将霍青敏等人送至院门口便进了徐黛眉的房里转诉了霍青敏的话。 徐黛眉听完丫鬟的禀报,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都退出去。碧落忙撵了众人出去,又去打开窗子。掉过头来时只见徐黛眉双目无神的看着帐顶,脸色一片苍白。 徐黛眉心中一阵苦闷,只觉得喉咙一热,嘴里一阵腥甜,又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徐黛眉用帕子擦了嘴,慢慢摊开帕子放在手心,只见白丝帕中心一片殷红,十分的刺眼醒目。徐黛眉晓得凄惨,为何老天要如此对我!手掌紧紧地握住了那块手帕,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一时房里安静下来了,只听得碧落压抑的抽泣声。 都没有人看文么?暮暮弱小的心灵求安慰,求评论,求收藏,求包养。 第十章 中秋 霍青敏坐在马车里,瞧着满是红点的双手,不禁感叹,前几日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自那日探完表小姐徐黛眉的病回了老夫人的院子后,她便被老夫人带回了外院的青敏苑。也不知道她母亲柳氏从哪里找了一个嬷嬷来竟是时时刻刻的都监管着她。那嬷嬷一会儿说霍青敏的坐姿不雅,一会儿教训她大家闺秀不该如自己这般走路。更让霍青敏气闷的是,就算她十指都被扎的鲜红,那老嬷嬷都还要逼着她学女红。这倒也罢了,偏偏老夫人还要派刘嬷嬷过来监督她完成那《女训》、《女则》。两个嬷嬷加四个丫鬟在旁边看着,上午抄《女训》《女则》,下午则练那血腥的女红,晚上还要练那扭扭捏捏的走姿,真是想偷懒半分都不可。 万幸的是,前两日宫里来了圣旨,大概的意思便是皇上因几年没有见到老太爷这个国丈了,借此次老太爷归京的机会,要召整个安国候府的主子们进宫中秋团聚。对老太爷或者大老爷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但对霍青敏来说,这却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倒不是她多喜欢进宫,只是只要自己那天进宫,就不用再被关在院子里抄《女训》《女则》了。怎能不偷着乐呢。 “一定要记着,一会儿若是皇上问你,万万不可答应皇上做你表姐的伴读。” 下马车的时候,老太爷再次脸色沉重的和霍青敏嘱咐,只望自己这孙女聪明些,别自己跳进那火坑里。 霍青敏见老太爷脸上一片严肃,也不敢嬉皮笑脸了,一脸正经的点头,“青敏记得了。”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祖父,要是皇上指明了要我做表姐的伴读怎么办?” 老太爷敲了霍青敏一个暴栗,“自己动脑筋想。” 霍青敏抚了抚被敲的地方,嘟着嘴暗叹回京后自己的地位就下降了,祖父祖母也不疼爱自己了,还要老是敲打自己。见老太爷老夫人都下了马车,自己忙跟上。 霍大老爷及柳氏,霍二老爷及徐氏,以及霍家一干小辈都下了马车往老太爷这边走来。霍青敏忽听得有人在唤自己的祖父的名讳,心想是谁敢这般大胆,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大红朝服的老头正满脸惊喜的看着自己祖父。而自己祖父也是满脸欢喜的迎了上去。 “杨老头,几年不见,你这老骨头还是这般硬朗。” 那杨老头用力的拍了几下老太爷的肩膀,“你这老头子还舍得回来?” 说完两人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夫人也在一旁笑着,又和杨家老夫人握手叙旧,两家女眷又相互见礼。一番寒暄后,两家才相携着往那宴席处而去。 霍青敏望着走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子,洁白的皮肤犹如姣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似的,小小的樱唇与姣白的相交映,头上挽了个蓬苞髻,好不可爱。 杨诗诗见那一脸英气的女孩打量着自己,便朝她甜甜的说道,“我叫杨诗诗,你就是霍青敏罢?”浅浅一笑,一对小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更添一份天真可爱。 霍青敏惊讶,“你怎么知晓我?” 杨诗诗仍是笑的清浅,“常听长公主说起你,今日一见,果真是个英气十足的。” 霍青敏见杨诗诗夸自己,倒不好意思了,“诗诗才是可爱。” 杨诗诗也坦然的接受了霍青敏的夸奖,又拉起霍青敏的手悄声道,“前两日便听了长公主说你在玉门的事情,真真是好生羡慕。我长了这么大,最远都还没有出过京城呢。” 霍青敏笑着拍着杨诗诗的手背打包票,“下次我和祖父祖母再回玉门的时候,一定把你带上。” 杨诗诗笑的亮眼发光,“好,下次你可要带上我。”虽然只是戏言,但是想想能出去见见世面心里也是极欢乐的。 两人又嬉笑了一阵,及至入宴席的宫门前才安静了下来。杨诗诗偷偷扯了扯霍青敏的衣袖,悄声道,“待会儿我俩坐一桌可好?”霍青敏自是愉快的应了下来。 才进宫门,霍青敏只觉得眼前忽然一亮,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时空门,门外还是灰暗一片,宫门内却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只见各栏杆抱柱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要不是前面人影晃动人声鼎沸,霍青敏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天宫了。 老太爷和杨老太爷带着霍家杨家的男丁去了东边的宴席桌,霍老夫人和杨老夫人以及其他同等的诰命老夫人坐了一桌,大夫人柳氏和二夫人徐氏则又是和其他同品阶的诰命妇人坐了一起。霍青敏拉着杨诗诗找了较偏僻的一桌坐下,霍青蔷、霍青鸾两人便也跟着自家姐姐坐在了一处。 霍青敏正和杨诗诗介绍自家姐妹,忽听得一尖利的娇呼,“啧啧啧,杨大小姐,今日怎么躲在这偏僻的角落来了?”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灯火阑珊处,一淡粉衣裙的女子正一脸讥讽的看着杨诗诗,一双凤眼娇意天成,眉间掩饰不住的骄纵。一头青丝梳成华髻,发间几颗手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在灯火下显得格外闪亮耀眼。 杨诗诗看清楚来人,一脸浅笑不变,不咸不淡的扫了薛芷欣一眼,“遇见好友一同在这里看戏罢了。”又扫了一眼薛芷欣的装扮,不禁嗤笑一声,“薛二小姐今日真是真是美如天仙,怕是连京中的第一美人玉娇娇都比不上罢。”谁人不知道那玉娇娇便是京中红极一时的艺妓,拿她和薛芷欣来比,明着是夸薛芷欣今日美貌无双,实际上不过是暗暗嘲讽薛芷欣一个未及笄的少女打扮的像雍容华贵的少妇般罢了。 薛芷欣脸色微红,不禁有些恼怒,“不要拿那个低贱女子和和本小姐来比。”又暗想杨诗诗这怕是嫉妒自己的美貌罢了,这才出此言语来讽刺自己,也就很快恢复过来,“杨大小姐想必是知道今日自己着装暗淡才躲在这角落里不敢出来丢人吧?”说罢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一脸不屑地看了一眼杨诗诗和杨诗诗身旁的霍青敏,然后仰着头,莲步轻移,往另外一堆女子中盈盈走去了。 霍青敏见杨诗诗并没有和那薛二小姐生气,才好奇的问道,“诗诗姐,她是谁?”因着杨诗诗比霍青敏大两岁,霍青敏便叫杨诗诗为姐姐。 “她便是薛贵妃的侄女,四公主的伴读,薛尚书家的二小姐薛芷欣。”说罢又忍不住嗤笑,“一个礼部尚书家的小姐罢了,竟是这般猖狂,倒把自己看的和公主似的。”每次和自己见面都要和几次刺上几局,杨诗诗倒是习惯了。 霍青敏听得刚刚那女子和那薛贵妃是一家人,心中已经十分反感了,再加上她刚刚的言行举止,心中更是有些厌恶。果然姓薛的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都没有人看文么?暮暮弱小的心灵求支持,求评论,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一章 中秋(二) 霍青敏和杨诗诗才坐下,只见另一个少女在宫女的簇拥下来到了霍青敏她们桌前。 霍青敏细细打量,只见这少女生的纤巧削细,面凝乳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美细腻,身穿藕色纱裙,三千青丝挽成一个如意髻,发间插了一支珠花簪子,通体撒发着一股温婉的气质。 沈若梦朱唇微启,“诗诗你可让我好找。”似娇非嗲,眼中含笑。 杨诗诗欢喜的站了起来拉起沈若梦的手,语气欢快道,“若梦你来啦。”又另一只手拉起霍青敏至沈若梦面前,“若梦,这是我祖父的好友安国候爷的嫡亲长孙女青敏。”又面对着霍青敏朗声道,“这位美人儿呢,便是兵部尚书家的三小姐沈若梦,我们一块伴读长公主左右。” 沈若梦浅笑,“这便是长公主口中的敏小子,敏表妹吧?” 霍青敏笑嘻嘻答道,“是表姐胡乱叫的,千万你们别跟着她学。”又和沈若梦行了一礼,“若梦姐姐好。” 沈若梦温婉的朝霍青敏轻嗲,“你又何必和我这般客气呢。” 霍青敏笑眯眯道,“那我就真不客气啦。”又拉着霍青蔷和霍青鸾介绍,“这两位都是我妹妹,青蔷,青鸾。” 霍青蔷和霍青鸾也从容大方的和沈若梦见礼问了好。 沈若梦柔声问道,“为何要坐在这偏僻之处?”这些席位,应是官职相对较低的官员的家眷坐的才是,按霍家和杨家的家世是万般不该坐在这里的。 霍青敏笑得心虚,口是心非的答道,“我不喜爱那热闹,就带着妹妹们来这偏僻处躲躲清闲了。”天知道她是多爱凑热闹,要不是老太爷万般叮嘱,她是巴不得往那最前面的桌边坐去呢。又不好意思的道,“诗诗姐姐便被我拉到这角落来了。”心中有些愧疚,要不是自己拉杨诗诗来这角落里,那薛芷欣怕也没有话来刺杨诗诗罢? 沈若梦笑得了然,轻轻说了句待会儿再见,便告辞了优雅离去。 霍青敏只见沈若梦到那最靠前的桌边,低身附在一个浅紫的聘婷背影说了些什么,就见那浅紫的身影站了起来,竟是转身往她们这边走来了。 待走近了些,霍青敏这才看清,那身着烟罗青紫绡裙褥的少女不是她大表姐长公主萧祈宁是谁。 霍青敏杨诗诗等人刚要弯腰行礼便被萧祈宁阻止了,“今日本是团聚欢乐的日子,你们这般多礼是要作甚?” 霍青敏和杨诗诗霍青蔷霍青鸾便顺势站好了,这宫中人多眼杂,她们自是不敢落人话柄。 萧祈宁觉得惊奇,“你们今儿个怎么都躲在这角落里来了?还得本公主一番好找。“ 霍青敏自是不敢将自己祖父的话和萧祈宁说,又把刚刚对沈若梦说的话和萧祈宁说了一边。 萧祈宁则啧啧啧的上线打量了霍青敏一阵,“敏小子,你今儿个怎么转性子了?”不喜爱热闹?她可记得霍青敏是恨不得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才不信她那破借口呢。 霍青敏又想起临行时柳氏的唠叨,便故作贤淑的样子,温温婉婉的慢慢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公主就不许我爱清净了?” 萧祈宁自是不信她爱清净的,又一脸嫌弃的看着霍青敏,“宁小子,你就不能正常点说话么?”别人做霍青敏这样子,她定是要当别人温婉,只是霍青敏这般做着,她是说不出来的觉着怪。 霍青敏嘟嘴,“母亲教导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我自是不敢违抗的。” 萧祈宁朝霍青敏翻了个白眼,“你少拿舅母做借口。” 霍青敏见萧祈宁不信,正要叫霍青蔷霍青鸾给自己作证,忽听得一太监尖锐的声音。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自是忙跪下低着头行礼。霍青敏也学着沈若梦的样子跪在萧祈宁的身后。只是不同的是别人低着头,霍青敏却微微抬着头往外看去。只是隔得太远,只见两个明黄的身影慢慢相携往那正上方走去。 杨诗诗忙拉了一下四处张望的霍青敏,霍青敏才乖乖的低头跪着。 只听得一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男子声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霍青敏起身抬头时只见那两个明黄的身影似乎已经落座了,隔得太远,实在是看不清具体是怎般。 周昭帝见众人恭敬的站着,又朗声道,“众爱卿不必拘礼,都坐下罢。”众人这才敢落座。 萧祈宁才带着霍青敏等人落座,周昭帝便又说了一些话,霍青敏听得头晕,也明白大概的意思就是,今天是中秋佳节,皇上这是与大臣共度佳节,与臣同乐,大家不要拘束了,只管开怀大饮。 周昭帝话音才落,忽听得一阵悠扬的琴声和箫声传来。琴声伴着箫声,忽起忽落,时而铿锵有力,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急促如急雨,时而欢乐喜悦,似是在歌颂这太平盛世。一曲罢了,众人都还沉浸在刚刚的优美声中。 霍青敏缓过神来,只见那观鸣台上,一冰蓝的身影和一月白身影翩跹的站起,朝周昭帝和皇后的方向优雅的一跪拜,“儿臣祈瑜,”冰蓝的身影停顿了一下,月白的身影接着朗声道,“祈瑾,”“恭祝父皇母后中秋佳节欢乐,愿天下百姓与父皇共享这太平盛世。”两人齐声道。 周昭帝朗声大笑,“你们有心了,平身。” 两人起身,只见晚风将两人的衣袂吹得一阵飘飘然,身后一片无际的黑暗中已有忽明忽暗的月亮升起,两人似是月宫中下凡的神仙。 霍青敏暗暗腹谤,不该是月宫中下凡的仙子么?又盯着那两个身影瞧,待那两身影从不远处经过时,霍青敏忽然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有些愕然的看着那冰蓝的身影。这人,不就是那破庙里救自己的少年!高挑秀雅的身材,一袭冰蓝的袍子,衣襟两边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的滚边,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俊美异常,一双剑眉下一对茶褐色的眸子,似是有情又像是无情一般。 霍青敏扯了扯杨诗诗的衣袖,轻声问道,“诗诗姐,那两人是谁?” 杨诗诗刚刚也在瞧萧祈瑜和萧祈瑾,到也没有注意到霍青敏的愕然,心想霍青敏这些年在外地,不知道他二人也是正常的,便压低声音和霍青敏解释道,“那冰蓝袍子的是裕王爷,月白袍子的是晋王爷。”见霍青敏还是一脸迷茫,便又继续道,“裕王爷是薛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晋王爷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四皇子。” 霍青敏哦了一声坐下,只觉得心中像吐了几只蚊子般不舒服,救自己的恩人居然是薛贵妃的儿子?!又听得杨诗诗在一旁打趣萧祈宁,“长公主殿下,三王爷和四王爷都给皇上皇后准备了节目,不知您有什么节目呢?” 萧祈宁啐了杨诗诗一眼,淡淡的道,“节目由三弟和四弟准备就好了,我这做长姐的只要观看就成了。”其实她早在父皇母后来这宴席前就将给父皇母后的中秋礼给了他们二人了,自己的一片孝心从不需要当众表现出来。又看了一袭月白袍子的萧祈瑾浅笑,老四倒是爱跟着老三凑热闹了。 后面又是宫人一番节目,众人也是一片觥筹交错,霍青敏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实在是难以消化刚刚知道的消息。 萧祈宁见霍青敏这样子,不禁打趣道,“瞧瞧,敏小子的魂也不知道被什么勾走了。”又在霍青敏眼前挥手,“敏小子回魂了。” 霍青敏这才反应了过来,白了萧祈宁一眼,又和杨诗诗邀着要灌萧祈宁桂花酒,沈若梦则在一旁浅笑,不帮忙也不劝解。萧祈宁也和她二人嬉闹起来。 又是一阵觥筹交错,周昭帝忽然朗声问老太爷,“老侯爷,不知你那长孙女青敏何在?”在老太爷和老夫人以及霍家的各老爷夫人身旁扫了一眼,并未发现有个十来岁女孩的身影。 杨诗诗沈若梦等人听了,好奇的看着霍青敏,见霍青敏只是低着头把玩酒杯,心里的好奇更加大了。 萧祈宁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了然的朝霍青敏笑了,她算是知道霍青敏今日为何要躲在这角落里来了。便幸灾乐祸的朝霍青敏坏笑道,“敏小子,父皇在找你呢。” 霍青敏抬头狠狠的瞪了萧祈宁一眼,又准备埋头装作不知道。却是听到那边低厚的声音传来,“霍氏青敏何在?” 霍青敏只觉得头皮发麻,只得应着头皮站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宴席都安静了下来,众人或好奇或不屑或惊讶或羡慕或打量的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抬起头见各种目光看着自己,倒也不紧张了,心平静了下来,大方的回答道,“臣女霍氏青敏参见皇上。” 周昭帝听见后,也看着不远处娉婷的少女,“走过来些,让朕好好瞧瞧。” 霍青敏心中暗暗劝自己没事,一步步慢慢的向周昭帝走去,朝周昭帝盈盈一跪拜,“臣女霍氏青敏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昭帝亲自将霍青敏扶了起来,盯着霍青敏瞧了一阵,“果然是个好孩子。”霍青敏只觉得自己这姑父可真会睁着眼睛胡说。 就站直了身子朝周昭帝恭敬道,“谢皇上夸奖。”倒是毫不客气的接受了皇帝的夸赞。 周昭帝只觉得霍青敏和自己家大公主一般率真,爽朗的笑了。又拉起霍青敏的手问道,“朕问你一件事,你可愿进宫做你大表姐的伴读?” 众人惊讶吃惊,皇上竟然征求一小女孩的意愿,问她愿不愿做长公主的伴读? 霍青敏心中哀嚎,果然来了。往老太爷的方向看了一眼,朗声道,“臣女不愿。” 皇帝像早就知道这答案一般,不动声色的问道,“哦?为何?” 霍青敏便把老夫人在宫中和皇后说的话搬了出来,“臣女自幼顽劣,难以担此大任。” 周昭帝仍是笑,看了老太爷的方向一眼,“怕是你惧怕你祖父责怪你罢?” 霍青敏认真恭敬的答道,“臣女不是。”心中又感叹姑父果然什么都知道,又忙上前问道,“臣女斗胆,敢问皇上,臣女进宫伴读可要做些什么?” 老太爷吹胡子瞪眼,不是叫你不要答应皇上了么? 皇上朝老太爷方向笑得意味深长,“自是伴着长公主学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了。” 霍青敏笑了,恭敬的朗声回道,“启禀皇上,这不巧的是,臣女却是刚好不会这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只会那齐射鞭枪。” 皇上不为所动,“哦?那可是正巧了。”顿了一下,“公主刚好缺了位会齐射鞭枪的伴读。”又不待霍青敏回答严肃道,“霍氏青敏接旨。” 霍青敏忙跪下了。 “朕观汝聪慧天真,又会那齐射鞭枪,特此召汝进宫。伴读长公主左右。” “臣女......接旨。” 霍青敏颤抖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老太爷的方向,见老太爷并没有看自己,就知道自己糟了。不经意间感觉有道视线在打量自己,霍青敏回眸望去,只见一双深邃的眸子无波的看着自己,那人眉头似有似上次一般皱了皱。四目相交,霍青敏忙错开了视线,不动声色的往远处天空看去,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了。 暮暮在这里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啊。至少给点意见哇。看书的亲给暮暮一点动力吧。 第十二章 气恼 老太爷喝了一口茶,仍是觉得心中郁闷气恼,作势便狠狠地将茶盏往那地上一砸,只见茶叶茶水撒了一地,茶盏也是立即碎成几块。 霍青敏见老太爷将茶盏摔得粉碎,知是老太爷气的狠了,也不敢撒娇装糊涂了,忙往老太爷跟前一跪,“祖父,青敏知错了。” 老太爷冷哼,也不理霍青敏。心中苦闷,自己唯一的闺女着了萧黎昭那小子的道进了宫去也就罢了,这小子现在竟是还要要算计自个孙女,要将自个孙女也弄进宫去趟这趟浑水才肯罢休。倒也不是自己不疼自己那外孙女,自己到底与眼前这孙女更亲近,且这个又是个缺了点心眼的,怎么忍心看她去那腌?的地方呢。 霍青敏见老太爷不理自己,又跪着走到了老太爷的脚边。霍青敏偷偷用眼角观察老太爷的神色,见老太爷板着个脸也不看自己一眼,心中不禁有些怕了。从小到大,祖父从未对自己发这般大的火,就连上次在玉门被那小子的哥哥找上门也没有这般生气,怕是自己这次将祖父气的狠了罢。 霍青敏又伸出自己略微肥胖的小手扯了扯老太爷的衣袖,拉着老太爷的衣袖轻声道,“祖父,青敏知错了,祖父不要因为青敏而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在一旁看了许久,知道老太爷这不是在气霍青敏,而是在气自己每次都着了周昭帝的算计,暗恨他和自己为了不想参与到皇权争斗的漩涡中去而躲了四年多,没想到一回来还是陷了进去,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不禁和自己过不去罢了。也就咳了一声。“咳,我瞧着这事情也已经成了定局了,再气下去也无济于事了,就接受了罢。” 老太爷瞪了眼与自己相濡以沫的结发妻子,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孙女,终是叹了一口气,悠悠道,“起来罢。” 霍青敏忙起身,然后一脸谄媚的给老太爷端茶递水,又是捶背揉肩的,老太爷终是忍不住消了些气,仍故作生气的哼道,“现在知道来讨好我了,早叫你不要答应你干嘛去了?”自个和萧黎昭那混小子打赌,终是输了啊。 霍青敏又是心虚又是委屈,自己也不想进宫,只是皇上挖好了陷阱等自己跳下去,无论自己怎样说,皇上怕是都能将自己弄进宫去吧。也不敢顶嘴,仍是嬉皮笑脸的往老太爷面前凑过去,又给老太爷捶捶腿,又轻声辩解,“您当时也瞧见了,孙女要是不答应,皇上怕是要生气了。”皇上生气自家也要遭罪啊。 老太爷冷哼,“你怕皇上生气就不怕自个祖父生气了?” 霍青敏忙笑道,“自是怕祖父生气的,孙女这不是来让祖父消气了么。”见老太爷的茶盏里已没有了茶水,忙给斟上。 老太爷见自个孙女在这里百般讨好自己,已经完全不气了。朝霍青敏额头上就是两个暴栗狠狠敲去,“叫你不动脑子,非要全家老小与你一起把小命搭进去才安心。”霍青敏现在不懂老太爷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多年以后回想起来,确实是自己将整个安国候府整个霍家牵扯了进去,时而有些愧疚,这都是后话了。 老太爷又叹了一口气,用手揉乱了霍青敏的刘海道,“事已至此,你就回去准备准备罢,明日进宫,不可惹是生非,切记做事一定要多长个心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见了什么不该见的,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自己心里知道就是了,别嚷的所有人都知。” 霍青敏乖乖点头,老夫人便放了她回自个的院子,只是在霍青敏快出门口的时候补充道,“别忘了我叫你抄的《女训》、《女则》。” 霍青敏点头,带着木棉木槿回了青敏苑。 一夜三两个噩梦连连,霍青敏倒是怎么也睡不安稳。霍青敏梦中梦见自己又被掳去那破庙里,一下子被那淫贼掀开了被衾,睁眼看见那淫贼,竟然是萧祈瑜的面孔,只见萧祈瑜淫笑着往自己面前越凑越近,自己却无从反抗,霍青敏吓得从梦中惊醒,身上起了一身冷汗。 木槿在外间听得动静,进来掌灯,又走到霍青敏的床沿边坐了下来,“小姐可是被梦魇缠身了?”又将霍青敏搂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姐莫怕,有木槿在呢。” 霍青敏只是牢牢的抱紧木槿,心中有些混乱。 木槿摸得霍青敏的里衣被汗水浸湿了,又轻声安慰了霍青敏一阵,又去拿了新的里衣给霍青敏换上,哄了霍青敏一阵,才和霍青敏一同躺下。 也不知躺了多久,霍青敏才静下心来。想着还要一大早进宫,也就沉沉的睡去了。 一早霍青敏便被木槿叫醒,一阵梳洗打扮后,又稍稍吃了些许早膳,霍青敏又到老太爷和老夫人院中请了安,和老太爷老夫人告诉了一声,便带上木槿木棉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往宫里去了。 刚好在宫门口下马车的时候遇见了杨诗诗,两人便相携往御书院去了。两人到时沈若梦已经到了,正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看得入神。杨诗诗和霍青敏相视一笑,见四下还并没有人,不禁起了个坏主意。 杨诗诗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双手捂住沈若梦的眼睛,霍青敏却在一旁故意变了音道,“猜猜我是谁?” 沈若梦早见她二人进来了,只是刚好看书看到情节最紧要关头,也没有和她们二人打招呼,哪知她二人倒好,捉弄起自己了。面上也是不显,装作不知一般,“我猜不着,可否请诗诗大小姐高抬贵手?” 杨诗诗撇了撇嘴放了自己的手,“若梦,你一点都不好玩,一猜就着,好生无趣。” 沈若梦好笑的点了点杨诗诗和霍青敏的鼻子,“就你们俩顽皮,看我不好好教育教育你。”作势要拿着书打杨诗诗和霍青敏。杨诗诗和霍青敏自是散了跑开。忽听得有脚步声,三人忙坐好。 来人是三公主萧绐雅和她的伴读工部侍郎家的大小姐顾媛。三人忙给三公主行礼。三公主让她们起身后好奇的打量着霍青敏,昨晚宫宴上的事情她是全部都看见了的,真是好奇这女子,竟有胆子拒绝自己父皇,又好奇为何父皇一定要她进宫伴读长姐左右。 霍青敏只是笑吟吟的让萧绐雅看着,也不出声。萧绐雅也不好直盯着霍青敏看许久,自己带着顾媛找了位子坐了下来。 后又是一阵人来人往,各色靓丽衣裙的小姐公主们都已或前或后的来了。待全部人都坐定,霍青敏细细看了一下,整个书房里竟有十人。长公主萧祈宁以及身边的三个伴读,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及伴读各一人。更让霍青敏诧异地是,那薛芷欣竟然是四公主的伴读。 可谓是冤家路窄,霍青敏的座位竟是刚刚好在薛芷欣的前面。待女夫子让众人先温习一遍《论语》时,薛芷欣在霍青敏身后冷笑道,“昨儿个也不知道是谁,明明和皇上说了不来伴读的,今儿个怎么又厚着脸皮来了?” 霍青敏心中好笑,昨天的事情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皇上逼自己进宫伴读的,怎么到了薛芷欣的嘴里硬是变成了自己厚颜无耻的要进宫了?又想着自己祖父和自己说的,不要太出头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也就当做没有听到。 哪知这薛芷欣平时在家里跋扈惯了,在宫里除了长公主身边的人及几个公主,都没有人敢逆了自己,就当霍青敏是个胆小怕事的,就踢了踢霍青敏的椅子,“霍青敏,问你话呢。” 霍青敏调过头白了她一眼,仍不理睬她。 薛芷欣仍是踢着霍青敏的椅子,自己居然被她无视了。又一阵气恼,“不要以为你得了皇上的召见就了不起了,召见还不一定是赏识你呢。” 霍青敏只觉得好笑,也不理睬薛芷欣,转头问杨诗诗一个字怎么读。 四公主萧季阳在旁看着薛芷欣的行为不禁皱了皱眉,“表姐,你这是作甚?” 薛芷欣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着萧季阳,轻声附在萧季阳的耳旁私语了一阵,见萧季阳仍是不为所动,不禁有些气恼,“她都欺负到姑姑的头上了,你作为姑姑的女儿还不帮姑姑出气。”萧季阳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说什么。母妃被捉弄了都没有说一句,她这个做女儿的又该说什么呢。况且母妃平日里不是嫌自己没有长姐得父皇的宠,就是更偏宠自己身旁这个表姐,和自己都不怎么亲近,自己又有何话要说? 霍青敏和萧祈宁抱怨说这学得太无趣了,不禁想趴在自己桌子上想睡觉,碍于这是第一天自己进宫伴读,也不好扫了那女夫子的面子。也就专做专心致志的看书。 待安静了一阵,那女夫子笑着道,“听闻书院新来了位小姐,不如就请这位小姐起来朗读一遍刚刚温习的文章。” 霍青敏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萧祈宁和杨诗诗朝自己眨眼睛,不得不站了起来朝那女夫子恭敬行礼,“先生叫到,学生本不敢推辞,只是学生不爱这论语,有些字是它认识学生,学生并不认识它。” 夫子只当她在谦虚,“你不必谦虚推辞,读下去便好。” 霍青敏无奈,吞吞吐吐的,在沈若梦的几番提醒下,总算是磕磕巴巴的读完了。众女子偷偷捂嘴笑了,薛芷欣更是笑得大声。女夫子这下才是明白,霍青敏这不是谦虚,实际状况就是如此。又听得一女子尖利的娇唤,“夫子,我愿将这文章再读一遍。” 见女夫子点头,薛芷欣便施施然的站了起来,深情并茂,一矬一扬的读了下来。和霍青敏磕磕巴巴的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夫子点了点头,“不错,坐下罢。” 薛芷欣得意的看了一眼霍青敏,又优雅的坐下了。 杨诗诗在霍青敏旁边用霍青敏才听得见的声音嘀咕,“卖弄。”后又跟着先生的思路学了起来。 第十三章 事端 待下了学时,霍青敏萧祈宁等人还没有收拾好东西,薛芷欣便走到了霍青敏的桌前。薛芷欣轻蔑的朝霍青敏笑了笑,“不会读书还来这里作甚。” 霍青敏只觉得纳闷,这个薛芷欣为何老针对自己。也不理睬她,自顾自的低着头收拾桌面上的纸张笔墨。 薛芷欣见霍青敏无视自己,心中恼怒,“什么东西,不会读书你还用它作甚。”说着竟夺了霍青敏手中的纸张,几把就撕了个粉碎。 萧祈宁在一旁看的皱眉,刚要出声制止,就听得旁边二公主萧菱婷笑着和薛芷欣道,“芷欣妹妹还是莫要闹了,青敏妹妹可是父皇钦点进宫伴读的人呢。” 薛芷欣却是更加恼了,她霍青敏是皇上钦点进宫的伴读,而自己则是哀求了姑妈许久,姑妈向皇上求来的伴读,这不是在讽刺自己么。心中像是有根刺在扎一样难受,一把抓起霍青敏放在竹筒里的毛笔用力一折,“不会读书的人还用它作甚。” 萧祈宁已经脸色阴沉了,低喝一声,“薛芷欣。” 薛芷欣也冷笑,“怎么,长公主这还是要仗势欺人了?” 霍青敏拦住了萧祈宁,淡笑道,“是啊,我是不会读书,所以留着它也没有用,索性就把它用在该用的地方上罢。”说罢端起桌上的墨汁,朝薛芷欣脸上泼去,犹不解气,又端起薛芷欣桌上的墨汁往薛芷欣裙褥上泼去。 只见薛芷欣脸上被墨汁染得漆黑,还有墨汁沿着她的脸颊往下流,一直滴落到薛芷欣的衣襟上去了,然后绽开成一朵花。而薛芷欣簇新的裙褥早已被霍青敏泼的墨汁染成一片漆黑。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看呆了,薛芷欣也是吓得愣住了。 霍青敏靠近薛芷欣,用手在薛芷欣的脸上涂抹了一把才轻声道,“没有抹匀,瞧着不大好看。”又狠狠地朝薛芷欣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我霍、青、敏不是那么、好、惹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说罢扬长而去。 要不是老太爷叫自己不要惹是生非,自己早就教育那薛芷欣了,岂容她在自己面前放肆。又想起自己祖母说的,以牙还牙,真真是解气。 霍青敏刚刚走出房内,就见一青衣少年正双手抱胸前整暇以待的看着自己,不禁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六表哥在这里看戏看完了么?” 萧祈涯笑嘻嘻的绕着霍青敏走了一圈道,“看不出来啊,敏小子的脾气竟是这般暴躁。” 霍青敏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六表哥可知哪里有净手的地方。” 萧祈宁反应过来后,忙赶了出来,笑道,“你何必找净手的地方,跟我回昭宁宫罢。” 萧祈涯忙朝萧祈宁道,“大姐,我也要去。”萧祈宁点头。 杨诗诗在一旁笑的乐不可支,拉着霍青敏道,“你刚刚走了不知道,薛芷欣反应过来后尖叫一声捂着脸哭着从后门跑了。看着她的狼狈样,真真是笑死我了。” 沈若梦扯了扯杨诗诗的袖子努了努嘴,周围还有其他人呢,被人听见又得罪人了。 杨诗诗却不以为意,“怕什么,平日里我和薛芷欣不和又不是什么秘密,我见她狼狈,幸灾乐祸也是正常的。”说罢又朝霍青敏竖起大拇指,“青敏你可真厉害,可算是替我出了一口气了。” 霍青敏只是笑着不语,不知道回去祖父祖母知道这件事情后怎么惩罚自己呢。 沈若梦也没有杨诗诗那般开心,“要是薛芷欣道薛贵妃那里去告状怎么办才好。” 萧祈宁笑的嘲讽,“她薛贵妃算什么。”我母后才是这**的一宫之主,谁敢拿青敏怎么办。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倒是很快到了萧祈宁的昭宁宫了。 众人在昭宁宫玩了一阵,又用完午膳,小睡了一会儿,又才回了御书院,只是倒不见薛芷欣的踪影了,一下午倒相安无事。 下学后,杨诗诗霍青敏沈若梦三人和萧祈宁告别后,相携出了宫门。在宫门外见了自家马车和丫鬟后又相互告别,相约明日一起进宫,后各自上了自家马车离去。 霍青敏才上了马车坐下,木槿就递了一杯茶给霍青敏。霍青敏还未来得及饮下,就听见木棉欢快的问自己,“小姐,今儿个在宫里都还顺利么?” 霍青敏心虚的咳了一声,“咳~还可以。” 木棉哦了一声还准备再问,忽然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这么了,就听得外面忠叔的声音,“小姐,我们的马车被一公子给拦下了。” 木棉双目瞪得大大的,“大胆,谁敢拦我们家小姐的车。”又听得忠叔在车厢外问道,“敢问公子拦住我家马车是何意?” 萧祈瑜只是抿着嘴唇不说话,骑着马挡在霍青敏的马车前一动不动,见车厢内迟迟没有动静,便沉声道,“不知可否与霍大小姐借一步说话。”虽是询问的话,语气却不容置疑。 霍青敏听得这声音,脑中闪过昨晚那一瞥惊鸿的身影,又想起昨晚的噩梦和他的背景,心里一阵不舒服,便压低声音道,“还是算了罢,男女授受不亲,裕王爷还是放了我的马车离去才好。” 萧祈瑜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骑在马上看着车厢门。 忠叔诧异眼前的男子竟是裕王爷,又纳闷自家小姐何时认识了裕王爷。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想这样终归是对小姐的名声不好,刚想开口叫裕王让路,便听见车厢内传来大小姐的声音,“那我们去个僻静点的地方罢。” 萧祈瑜勒着马转身,忠叔无奈驾着马车尾随其后。 待停了马车,霍青敏在木槿和木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然后随了萧祈瑜进了一条巷子。 “不知裕王殿下找我何事。”霍青敏抬头静静地看着萧祈瑜。见他今日身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袍,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玉,和头上的玉簪倒是相映称。 “不要再找我母妃与表妹的麻烦。” 萧祈瑜淡淡的开口,皱着眉头看着霍青敏。眼里仍是深邃的紧,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霍青敏气急反笑,到底是谁找谁的麻烦?也懒得和他理喻,知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会信自己,也就嗤笑道,“若是我不听裕王殿下的,殿下要拿我如何?” 萧祈瑜的两条剑眉皱的更紧了,“除非你想整个京城都知道你被采花贼给掳了。” 霍青敏恨得咬牙切齿,“好个光明磊落的裕王!” “我从未说过我光明磊落了。”萧祈瑜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霍青敏冷笑,“真是卑鄙无耻。” 萧祈瑜仍是毫不变色,只是双眸看着霍青敏的眼睛道,“你是应还是不应。” 霍青敏仍是嗤笑,“我为何要应?” 萧祈瑜扫了霍青敏一眼,垂下眼眸道,“流言满京城的时候再来找我可就晚了。” 霍青敏脑子忽然精光一现,似是有什么东西似的,忽然就淡定了下来。也学萧祈瑜不咸不淡的样子,“敢问裕王爷有何证据证明我被采花贼掳去了?无凭无证可不要污了我安国候府里小姐的名声才好。” 萧祈瑜暗叹好不要脸的女子,竟是当着自己的面否认被掳的事了,仍是淡淡的说道,“本王的话谁会不信?” 霍青敏笑的清浅,“谁人不知裕薛贵妃与我姑姑不和,谁知道是不是裕王殿下为了帮自己母妃而诬陷无辜女子的清白呢。” 萧祈瑜看眼前的女子笑的无辜,一会儿嚣张张扬,一会儿从容清浅,真不知哪个才是她本性了,一时无语的看着霍青敏。 这时霍青敏悠悠开了口道,“我和裕王殿下打个赌罢?” “哦?”萧祈瑜脸上神色终于破了一丝缝隙,“倒是说来听听。” 霍青敏仍是笑,只是语气却是十分低沉,“我和裕王殿下打个赌,若是你先抓到那采花贼,我便从此再也不找薛贵妃薛芷欣一点麻烦。”顿了顿,绕着萧祈瑜转了一圈,“若是我先抓住那采花贼,那就麻烦殿下永远忘了那夜发生的事情。” 萧祈瑜被勾起来兴致,嘴角微微上扬,“好。” 霍青敏伸出手,“拉钩。” 萧祈宁觉得霍青敏幼稚,便扬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见霍青敏仍举着个小手指,无奈的和她拉了个勾。后又用大拇指盖了个章。 霍青敏朝萧祈瑜盈盈一拜,转身寻了自己马车离去。 第十四章 自尽 霍青敏下了马车才没有走几步,就觉着整个安国候府里的气氛不对,低沉压抑的紧,让人有一种被人掐着脖子喘不过气来的怪异感觉。 霍青敏唤了木棉上前,“木棉姐姐去打听一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个个都表情这般肃穆压抑。木棉低声应是,扭身往一个小丫鬟那去了。很快就一脸惨白的小跑回了霍青敏身边。 “小姐,”木棉有些颤抖,“表小姐上吊自尽了。” 霍青敏双目瞪得大大的,有些难以置信,前几日自己还和弟弟妹妹去探望她,那日还活生生的一个人,今儿个就没了,心里不免有些伤感。不禁有些幽咽问道,“有没有打听清楚怎么就自尽了?” 木棉心有余悸的继续说道,“还好丫鬟婆子发现的早,后请了太医来,总算是救了回来。”霍青敏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想把木棉打一顿了,又不禁松了一口气,人还在就好。 只见木棉犹豫的看了一眼霍青敏,又继续说道,“只是......只是......” 木槿在一旁也听得心惊肉跳,时而心悬到嗓子眼,时而如跌入万丈深渊,不禁催促木棉,“木棉你就不能一次把话给说完么?” 木棉委屈的看了看木槿,犹犹豫豫慢吞吞的吐出了一句,“只是表小姐被太医检查出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众人震惊,觉得不可思议。徐黛眉虽不是出自高门大户,但也不是那种能做得出与人珠胎暗结的人。 霍青敏略微沉默了一阵,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徐黛眉怕是着了那采花贼的道了罢?难怪那采花贼会说又见面了,难怪徐黛眉要搬离那院子,难怪她生了这般久的病,想必是又惊又怕又郁结揪心罢。 霍青敏心中是万般同情和怜悯徐黛眉,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将那采花贼揪出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心中越是这般想,越是加快了步子往老太爷他们院子里赶去。 霍青敏进房里见老夫人和老太爷脸色都不大好,心想想必她们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罢。一个完好的黄花闺女在安国候出了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无论是安国候府的面子还是徐黛眉的前途,都是要毁了的。霍青敏心中唏嘘不已,又庆幸自己被救了,又想到救自己的那人,心中也是万般复杂。 老夫人见霍青敏脸色变了又变,知她是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瞒着她,“你也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罢。”霍青敏点了点头。又轻声问道,“黛眉姐姐现在好点了没?” “你二婶婶正在照看她,瞧着情绪不大稳定,有空你也过去帮忙劝慰着她一点罢。”夫人老无力的抚了抚额。听荷忙上前给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 老太爷静静地在一旁沉默着,忽然开了口问霍青敏,“今日在宫里可曾顺利?” 霍青敏本想掩盖自己和薛芷欣的事情的,见府里发生了这糟心事,也不敢撒谎了,老老实实地将薛芷欣挑衅,自己奋勇还击,萧祈瑜的堵截,以及自己和萧祈瑜的赌约都和老太爷老夫人说了。 老太爷和老夫人听了倒没有说要惩罚霍青敏,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霍青敏见两人的样子,也没兴致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只是加深了要抓住那采花贼的决心。便起身和老太爷道,“祖父派人查到了消息一定要告诉我,我定是要亲手将那淫贼给捉拿住。” 老太爷点头,“自你被掳第二日我便派人去查了,你父亲和二叔也派人出去了,这两日应是快有消息了。” 霍青敏点头,心中却是对那采花贼恨得咬牙切齿,眼光也不自觉阴狠了起来。 老夫人都看在眼里,沉声道,“你乃我和你祖父的掌上明珠,不要因那淫贼而脏了自己的手。” 霍青敏眨眼,知祖母这是担心自己被仇恨给蒙蔽了双眼,而双手沾了血腥,便朝老夫人微微一笑,“祖母放心罢,青敏不会让那腌?的东西脏了自己的手的。” 老夫人见她知道自己的苦心,也就欣慰赞同的点了点头。“知道你有分寸。去瞧瞧你黛眉表姐吧。”说罢闭了眼睛,示意霍青敏出去。 霍青敏迟疑,“那黛眉姐姐的事情......”怎么处理? 老夫人仍是闭着眼睛,“已经对所有的丫鬟婆子们都下了命令,谁敢说出去,就将她拉出去打死。” 见老太爷和老夫人都不想说什么了,霍青敏起身,朝老太爷和老夫人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了。 “走罢,我们去瞧瞧黛眉表姐。” 木棉木槿忙跟着霍青敏的脚步往朝霞院去了。 刚迈进了朝霞院,整个院子都是安安静静的,更是一阵压抑荒凉。 霍青敏也不管不顾,大步的朝徐黛眉的闺房走去。才进门,就见丫鬟婆子跪了一屋子。都是一阵阵压抑的抽泣。内屋里有二婶婶徐氏低低慈爱的劝慰声。 碧落也在里间哭得双眼通红,听见声音,忙掀开帘子出来看,“大小姐来了。”声音十分的嘶哑,又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大小姐恕罪,此时不能招待大小姐了。” 霍青敏摆手,“无妨,我来劝劝表姐。”说着大步的迈进了徐黛眉的闺房。 映入霍青敏眼帘的就是床上一具毫无生气的娇躯,自己二婶娘在一旁坐着抹眼泪。算起来,这还是霍青敏第一次见到这位表姐。惨白的脸上还有几分蜡黄,下巴瘦的尖尖的,一双杏目周围是黑黑的眼圈,眼珠也是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双目无神的直直躺着,要不是自己二婶还在一旁劝慰,霍青敏都快以为自己这位表姐已经香消玉殒了。 霍青敏轻轻地走了过去,轻轻的唤了一句,“表姐,青敏来看你了。” 徐黛眉还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的呆呆躺着。 “表姐,青敏来看你了。”霍青敏又低低的唤了一句。 徐黛眉的嘴角微微动了动,霍青敏听不清楚,忙走过去蹲在徐黛眉的床榻前,把耳朵轻轻贴了过去,似是听见徐黛眉在喃呢,“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呢。” 霍青敏握着徐黛眉枯瘦的手道,“表姐这是在胡说什么呢,二婶都还等着看表姐风光出嫁呢,表姐在这里胡说什么死呀死的。” 徐黛眉仍是自顾自的念着,“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呢。” 徐氏在一旁看的心酸心痛不已,“眉儿,都怪姑姑对你照顾不周,看着你这个样子,姑姑比谁都还伤心,你要是还这个样子,姑姑还有什么脸面到地下去见你母亲,倒不如先去见了母亲请罪算了。”说着一甩帕子,竟是要往那柱子上撞去了,还好身边的丫鬟婆子及时拦住了。 霍青敏被吓了一跳,也忙劝慰徐氏,“二婶,表姐已经这般了,您要是再有个什么,我们府里可不乱了天去,您要想开点,表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徐氏被丫鬟婆子拦着,也是放声大哭了起来,“我苦命的眉儿。”最后哽咽不成声了。 霍青敏看着也是红了眼圈,双手握紧了徐黛眉的手,“表姐何苦这般作贱自己呢,你这般,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就算表姐要去寻死,也该将那淫贼揪出来,替自己报了仇再去寻死罢,至少这样才不会枉死,心里才不会不甘。” 徐黛眉终于眼皮动了动,无神的严重终于有了一丝亮丝,嘴角微动,“报仇?” 霍青敏点头,“对,就是要将那淫贼抓住来报仇,让他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徐黛眉突然坐了起来,瞪大眼睛,双手紧紧的反握着霍青敏的手喃呢,“对,我要报仇,我要报仇!”说着竟是不管不顾的往床下扑去,霍青敏与碧落忙拦住了她。 “表姐既是要报仇,就该好好活下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寻那贼人报仇。” 徐黛眉紧紧地盯着霍青敏怔怔的道,“对,我要活下去,我要报仇!” 徐氏在一旁见了,忙收了眼泪,让碧落去将准备好的青菜淡粥端上来。霍青敏见徐黛眉将端上来的饭菜都吃了个差不多,准备离去,徐黛眉忙抓住了霍青敏的手不放,一脸紧张地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忙轻声安慰,“表姐放心,青敏一定会帮表姐抓到按贼人,让表姐亲自处理那淫贼。”又用手拍了拍徐黛眉的手背温声道,“表姐先休息一阵,青敏这就去让人差那贼人的消息。”见徐黛眉仍抓着自己不放,碧落也忙上前安慰,“小姐,大小姐一定会帮你抓到那贼人的,大小姐这是要去分派人呢,您放心吧。” 霍青敏也附声道,“表姐放心,青敏一定说到做到。” 徐黛眉这才放了手,又道,“你一定要抓到他,我要报仇。”霍青敏忙应是。 待霍青敏出了朝霞院,又回头望了一眼,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将那采花贼给抓住! 既是为了赌局的胜负,也是为了安国候府的名声,徐黛眉的生存意义。 第十五章 篮球 第二日一早,霍青敏如前日一般,给老太爷老夫人请完安,又去怡然院给自己父亲母亲请完安,便坐上马车去了宫里。此时天还没有亮,只是朦朦胧胧可以看得清眼前的景物。但是忠叔跟了老太爷行军打仗了七八年,早已习惯了黑暗中行走,更何必说现在还有微微光亮,马车自是在道上平稳的行着。马车停在宫门前,只见那里已经停了几家的,霍青敏下了马车,见杨诗诗沈若梦果然已经在那里等自己了,忙和忠叔告辞,朝杨诗诗沈若梦那快步走去。 “我来晚了,让诗诗姐和若梦姐久等了。” 杨诗诗故作夸张姿态嗟叹,“唉,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都成了望妹石了。”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做了一个张头盼望的姿势。沈若梦拧了她一把,又看着霍青敏浅笑道,“你别听她胡说,我们也不过是刚刚到罢了。” 霍青敏作了一揖,“是我让两位姐姐久等了。” 杨诗诗笑着拧了一把霍青敏的脸,“这般多礼真是找打。” 霍青敏做可怜状看着沈若梦,“若梦姐姐,你看诗诗姐欺负我。”因心理装了事情,倒没有如往日般和杨诗诗闹起来。 沈若梦在一旁浅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和杨诗诗道,“你也别欺负青敏了,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要不去晚了要被先生责罚了。” 杨诗诗不依,嘟着嘴道,“我哪有欺负她啊。”又转过身来想要再拧一把霍青敏的脸,被霍青敏给躲了过去,不禁跺脚朝霍青敏扑去,“叫你告黑状。” 霍青敏自是往宫里跑去,杨诗诗在霍青敏身后追,沈若梦自是跟上她二人。 今天不知薛芷欣是因丢脸还是因为怎么的,还是没有来御书院,霍青敏因牵挂抓那淫贼的事情,心不在焉的胡乱跟着学了一早,及至下学时,萧祈宁杨诗诗等人终是发现霍青敏不对劲了。萧祈宁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敏小子,今日怎么这般没精打采的?” 霍青敏见三人都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也不好将家里的丑事抖出来,常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家丑自是要遮掩着。她虽顽劣了点,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也就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的道没事。 杨诗诗拍了拍霍青敏的肩膀,“薛芷欣那是自找的,她不来上课也不干你的事。” 萧祈宁也朝霍青敏点了点头,“昨日我已经将事情与母后说了,母后自是站在你这边的。”暗示霍青敏不用太过担心。 霍青敏抬头,见沈若梦都朝自己微微的点头,也就知道她们这是误会自己因为薛芷欣的事而心不在焉,其实她还真是压根就没有将薛芷欣的事情放在心上担忧半刻,自有祖母或是母亲姑姑替自己收拾,她倒不担心,只是在想改怎么找到那采花贼罢了。见众人都这么误会,也不解释,含含糊糊店里点头。 萧祈宁几人出了御书院,就看见萧祈涯已经在外边等着了,萧祈宁忽然脑子飞快转着,便朝萧祈涯道,“老六,你不是有个什么‘篮球’么,今日倒是借给大姐玩一阵。” 萧祈涯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霍青敏,也就知道萧祈宁为何要那篮球了,笑着道,“大姐要玩,可是要带着我才行。”见萧祈宁笑吟吟的点头,也就笑眯眯的让自己身边的太监回宫去将那‘篮球’带来。 萧祈涯不禁又说了一句,“我看这地方太狭窄了,倒不适合打篮球。” 萧祈宁点头,提议道,“那我们去练武场罢。” 待宫人取来‘篮球’,众人又带着宫女太监往练武场去了。 到了练武场,霍青敏才看清楚萧祈涯手上抱着的篮球。用结实的竹条编成了一个圆状,各个节点上都有红绳铃铛绑着,倒不像是一个篮球,反像是一个女孩子所玩的绣球。 杨诗诗在一旁好奇道,“这个该怎么玩?” 萧祈涯便熟稔的讲打篮球的规则讲了出来,只是那篮球板不好弄,就找来了两个小篮筐,让太监举在头顶,将篮球投在竹篮里。 杨诗诗听完知是投在竹篮里的球比另一方多就算是获胜,便欢喜的拍说说要参加。沈若梦则是笑着说她在一旁观看就好。 霍青敏见自己的表姐为了逗自己开心,弄了个这么个玩意来,想到那采花贼的事情也不是自己着急就能快点解决的,况且自己确实也对这‘篮球’有几分兴趣,也不在心不在焉的,打起了十分精神道,“我也要来。” 萧祈宁已是十分熟稔了的,自是也要参加。因每一方要三人,而现在只有四个人,就叫了两个太监也来,那两个太监因是萧祈宁或是萧祈涯身边贴身伺候的,都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也不推辞,就参了进来。人数凑齐了,又是分配人数。萧祈宁见霍青敏和杨诗诗都未曾玩过,本想和她们其中一人一组,再带上个太监就成了。而萧祈涯则强烈要求要和萧祈宁在一起,再说了些这本就是为了娱乐,不必太计较将萧祈宁堵了回去。见杨诗诗和霍青敏都没有在意,也就同意了。 说清楚了哪边是霍青敏她们的竹篮,她们该往哪边投之后,两组人又相互鞠躬见礼。一个太监站在中间高高抛起了‘篮球’,尖利的嗓子喊了一声,“开始。”便匆匆跑到一边去了。 霍青敏萧祈宁萧祈涯杨诗诗自是跳起来抢那篮球,奈何女子终是没有男子有优势,首先便被萧祈涯给夺了过去。霍青敏和杨诗诗见萧祈涯抱着球往自己方那边的竹篮去了,忙一个猛去抢球,一个去挡萧祈涯投球,分和霍青敏她们一组的太监也忙着去拦着萧祈宁,防着萧祈涯将篮球投给萧祈宁。萧祈涯有心要陪着霍青敏她们玩,故意放了点水,作一个不小心的样子,球被杨诗诗夺了过去。杨诗诗兴奋地大叫,“青敏快看,我得球了。”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萧祈宁一个劈来,球又被夺了回去。杨诗诗不禁大叫着追了过去。霍青敏也看得好笑,忙又去追球。几番回合下来,还是萧祈涯他们多得了十来分。虽是已经到了秋季,众人经过来回奔跑争夺,全身仍是被汗水浇了个透,虽累极,倒也是心中觉得十分舒畅和愉快。 萧祈涯更是,好久都没有人陪自己这般打过篮球了,自己都快忘了前世自己还是个篮球高手呢。不禁又抹了一把汗水,往地上一躺,看着天花板大笑,“真是尽兴。” 萧祈宁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个皇弟偶尔的不羁,也就不管她,让宫人给自己擦汗,自己也拿着扇子扇凉。一旁的太监忙催促自己主子回宫去换身衣裳,免得着了风寒。 霍青敏等人还未缓过气来,忽然听得吱呀一声,那大门叫人给推开了。 霍青敏掉过头来,忽然开了的门透出光亮有些刺眼,半眯着眼睛,只见一个墨兰的身影和一个青色袍子的男子逆光站在门外。 只听得一个男子喝道,“你们在这里作什么?” 第十六章 再赌 霍青敏盯着门外的男子看,虽眼光刺眼,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凭着自己的直觉一眼就认出,那个墨兰色的身影就是萧祈瑜。 萧祈宁理了理衣裙,笑的清浅,“老五,几日不见,倒是多忘事了。连自己皇姐都不认识了。” 萧祈湛一定睛,这才发现不知道社么时候自己的大皇姐竟站到了霍青敏身后。萧祈湛这才嬉笑着走了进来,和萧祈宁行了一礼,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不知皇姐在此做什么?” 萧祈瑜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霍青敏,这才淡淡的进了门内,朝萧祈宁行礼,“大皇姐真巧。”刚刚他和老五想来这练武场练练身子,谁知在练武场门口就见宫人太监在外面看着,说是长公主和六皇子在里面练武,裕王爷五皇子请回罢。他明明听到里面有清脆的笑声,哪里是像在练武的样子?老五不禁一气,不顾宫女太监的阻拦,硬是开了门闯进来。所见的就是那女子满头大汗毫无形象的躺在贵妃椅上,另外两个好像一个是杨尚书家的小姐,一个是沈尚书家的三小姐罢?而那老六更是不羁,竟是直接躺在地板上了。 霍青敏和杨诗诗沈若梦忙朝萧祈瑜萧祈湛行礼。 萧祈瑜还没有说话,萧祈湛就已经嚷开了,“皇姐,你可的好好管管你身边的太监宫女了,竟是拦着我和三哥不让进来,你瞧瞧,这做奴才的竟然欺负到主子的身上来了,知道的知道是她们忠心,不知道的传了出去,倒是成了皇姐欺负自家弟弟了。” 霍青敏感叹,又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主,竟是和薛芷欣一样,能把白的颠倒成黑的,明明是自己无理倒把自己说的像是受害者一般。 萧祈宁只是淡淡的抬了下眼皮,不咸不淡的说道,”是我吩咐他们不让闲人来打扰的。” 萧祈湛又不依了,仍是皮笑肉不笑的扫了一眼霍青敏杨诗诗沈若梦三人,啧啧的说道,“几个外人倒成了自己人了,自己的弟弟倒成了闲人了,大皇姐可真是好判断啊!” 霍青敏觉得那五皇子看自己的眼神就如同一条毒蛇从自己身上爬过一般不舒服,不禁垂下了眼帘,低头不语。 萧祈宁轻笑,“老五这可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从未说过你和老三是闲人,况且你和老三不已经进来了么?何来奴才将你当闲人之说?” 萧祈湛轻哼,又走到萧祈涯身边。这大皇姐自己说不得,但这身份不明的老六他可说的吧?不禁冷笑一声,“老六可真是闲情逸致,竟是和几个娇娘子躲在这里玩这闺阁之物来了。”真是玩物丧志。 萧祈湛这话才落,萧祈宁萧祈涯霍青敏杨诗诗沈若梦几人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他这话不仅是轻视萧祈涯,更是将霍青敏等人在此与萧祈涯打球的事情看做几人私下幽会一般了。传出去杨诗诗沈若梦等人的名声也就毁了,毕竟她们也是十二来岁的少女了,这样以后也不会又什么好人家上她们家去提亲了。 萧祈涯眼中有几分薄怒,“五哥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与皇姐和霍表妹切磋武艺怎么就不可了?”只字不提杨诗诗和沈若梦。 萧祈湛嗤笑,“怕是被踩着痛处了罢?还有啊......这霍表妹也是你可以叫的。” 霍青敏见萧祈湛这样子已是万分厌恶,不禁出声帮萧祈涯,“我六表哥怎么就叫不得我表妹了?这才是奇了,青敏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萧祈湛见霍青敏这般作为,心中冷笑,真是自甘作贱的女人,非要和这奸生子搅合在一起。脸上仍是嬉皮笑脸,“啧啧,青敏表妹便是这般着急认表哥了。”又一脸看戏的看着霍青敏。 萧祈瑜眉头不自觉的又皱了皱眉,淡淡的唤了萧祈湛一句,“老五。” 萧祈湛见萧祈瑜眉头紧皱,知道他这是恼了自己的行为,也不再做看好戏的样子,又换回嬉皮笑脸的样子。 霍青敏扫了一眼萧祈瑜,见他没有看自己,也掉过头撇撇嘴。 萧祈湛拿起放在桌上的‘篮球’在手中转了几圈,“三哥你瞧,”说着故意将篮球抛至半空中,引得那‘篮球’在空中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这绣球可真是精致的紧。” 明眼人都瞧得出那不过就是个用来把玩的球罢了,这萧祈湛非要睁着眼睛咬定是绣球,似是要坐定霍青敏几人与萧祈涯在此处是幽会似的。萧祈湛又做一脸钦佩的样子看着萧祈涯,“老六,你可真有本事,竟是擅长玩这闺阁女子之物。”脸上虚伪作假的痕迹太过明显了,萧祈湛却不掩饰。 萧祈涯冷笑,“五哥口口声声说这是闺阁女子把玩之物,怕是五哥不会玩而信口胡说罢?” 萧祈湛嗤笑,“我不会?”简直是笑话。 萧祈涯挑衅的看着萧祈湛,“那小六倒是要看看了。”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竟是要和萧祈湛比赛一场。 萧祈湛挺胸上前一步,“那就走着瞧。” 萧祈涯简单的讲了一下规则,又邀请霍青敏和萧祈宁组队,萧祈湛自是不肯落后,拉上萧祈瑜和自己的贴身太监小祯子,由杨诗诗在中间抛球。 杨诗诗站在中间,看着左右萧祈涯和萧祈湛都是恨恨的看着彼此,不禁用了大力将‘篮球’往空中一抛,大喊了一声开始也跑到了一旁。 萧祈瑜萧祈涯霍青敏三人同时跳了起来去抢那球,却是萧祈涯凭借多年打篮球的经验夺了彩头,抱着篮球往萧祈瑜那边的竹篮跑去了。而萧祈瑜和霍青敏却是一个不小心撞在了一起,霍青敏伸着的手一不留神便挥到了萧祈瑜的脸上,脸却是撞到了萧祈瑜的胸前。萧祈瑜也是结结实实的接住了扑过来的女子,将她扶好。还好霍青敏反应极快,快速从萧祈瑜的怀中退了出来,恶狠狠的瞪了萧祈瑜一眼,拔腿往萧祈涯和萧祈宁的方向赶去助阵了。 萧祈瑜不禁苦笑,每次自己帮了眼前这女子她倒是都能恩将仇报。又想着最近这几次遇着她的场景,真真是个奇怪的女子,不过跟自己没有关系。想通透了便不动声色的往萧祈湛那去了。 最终终是由于萧祈湛不熟悉这游戏,而萧祈瑜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萧祈湛一方输给了萧祈涯等人。 萧祈涯笑道,“我们两个女子一个汉子对你们三个汉子,你们还是输了,五哥可服了?” 萧祈湛自是不服气,上前冷笑,“老六皇姐可真会欺人,你们明明早已玩熟稔这游戏了,而我和三哥不过是第一次玩,输了自然也是常理。” 萧祈涯却不管,“输了便是输了,何来这般多借口。” 萧祈湛冷哼,“我不服,一个月后我们再比,若是那时你们再赢了我们再说。” 萧祈涯也是被激起好强之心了,一口便应声道,“好!若是一个月后我们再次赢了你待怎么办?” 萧祈湛嗤笑,“也得你到时候有本事赢了我再说。” 萧祈涯却不依,“你若不说好,万一到时候我们赢了你你却不认账怎么办?” 萧祈湛却是彻底被萧祈涯激怒了,“若是到时候你赢了我,我每次见有你的地方就绕道走。”又顿了顿,满眼阴沉,“若是我赢了,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却都不能有你在!” 萧祈涯一口答应了下来,“好!”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接触,似是都要将对方吞没似的,都是对下次的比赛势在必得。霍青敏似乎看到了下次双方再打球时的火热场面。 待萧祈瑜带着萧祈湛离去后,众人的兴致也被搅的没了。便都散了。萧祈宁带几个女子回了昭宁宫去梳洗,萧祈涯带着‘篮球’回了自己的宫里。 第十七章 休沐 木棉有些无奈的站在霍青敏的床前,这都已经是自己第四次来“*”了,“小姐,冯妈妈都过来催了几次了,您要是再不起,夫人估计都要亲自拿了绳子来绑你去了。”说着又用手去掀开了霍青敏的被子。 霍青敏被吵得极是无奈,好不容易休沐两天,本想可以偷偷小懒睡睡懒觉的,偏偏自己的母亲大人硬是见不得自己闲下来,非得让自个和青蔷到她院子里去学那劳什子的女红,她堂堂安国候府里的大小姐,用得着靠个女红嫁人么?老娘也太操心了。而且自己嫁不嫁人都还不一定呢,祖母可是说过自己是安国候府的接班人,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夫婿进府的啊。 努了努嘴,霍青敏极不情愿的让木棉木槿给自己穿衣梳洗,又不停的抱怨,“这回了洛城后就觉着自己像被投进了大牢里一般,平日里得早起晚归进宫伴读,说是陪表姐玩也就罢了吧,偏偏休沐一下还得去学那女红,抄那《女戒》《女训》,连睡个懒觉都不成。”还好那两个嬷嬷今日都不在,不然自己可是更凄惨。 木棉忙捂了霍青敏的嘴,“小姐可不得胡说,这好好地在家里,干嘛非得说自己进大牢一般。”说罢又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我呸,小孩子家胡说,神灵们可别信了去,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霍青敏听木棉在那里念叨得紧,不禁翻了个白眼,撇嘴说道,“祖母说了,这世上可没有什么神仙啊菩萨的,信天不如信己。” 木棉忙劝慰道,“哎哟我的好小姐,您就别再说了罢,老夫人说的对,但是我们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心里又默默念叨,老天菩萨,千万别生了小姐的气,她小孩子不懂这些。 木槿给霍青敏布了一道她平日里爱吃的菜在碗里,才默默开口道,“在京里自是比不上在玉门自由自在,但是小姐也大了,总的学个一两样才好,要怎么着也得有个小姐样啊。” 霍青敏嘟着嘴,“谁说小姐就得会琴棋书画了?谁规定大家闺秀就得知书达理,女红管家样样都得精通了?祖母常说,古辈先人就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 木槿见和她说不清道理,也就不再说了,只默默的替霍青敏布菜。 待霍青敏进了怡然院,被冯妈妈带进了屋,就见霍青蔷已经在那里端庄的坐着,专心致志的忙着手中的针线活,还不时问了问旁边的丫鬟。 大夫人柳氏一脸阴沉的坐在主位看着霍青敏,“你可是舍得来了?” 霍青敏嬉皮笑脸坐在柳氏脚边的小凳上,抱着柳氏的腿撒娇道,“女儿这几日不是太累了么,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母亲千万不要恼了女儿才好。” 柳氏一方面很享受女儿的撒娇,一方面还是对她没规没矩的行为感到生气,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和她生气呢,还是饶了她。 那边窗下学做女红的霍青蔷发现了霍青敏,欢喜的站了起来,想起了什么似的,忙收敛了欢喜,眼中含笑的缓缓向霍青敏走来行了一礼,“长姐来了?” 霍青敏笑嘻嘻的点头,“青蔷可真是勤快。”脑子里墨水装的少了,她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词夸人。 霍青蔷虽只有八岁,却是长了可玲珑心,瞧见自己母亲一番纠结的模样,便笑了,拉着霍青敏的手道,“长姐,母亲早盼你过来了,快来帮我看看我刚刚学做的针线对不对。” 霍青敏知道自己妹妹在帮自己,自己才学了几天,她哪里需要自己去帮她看什么,便朝柳氏有撒娇道,“母亲,妹妹唤我呢,我过去帮着瞧瞧,顺便再跟着学学。”也不待柳氏回答,欢喜的朝霍青蔷去了。 霍青敏虽是手里看着霍青蔷的针线活,嘴却贴近霍青蔷的耳边轻声道,“多谢妹妹。” 霍青蔷娇嗲她,“自家姐妹,何必这般客气。长姐可真是的。” 霍青敏趁柳氏不注意,拧了一把霍青蔷的脸,“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柳氏看了窗下的两姐妹,见两人都笑着在那里做针线活,心里一阵满足,早就该这般了。自己则专心的算手中的账本,一会儿又去指教她二人一番。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急急地进了屋子,朝柳氏行了一礼,“大夫人,老夫人那里来了位萧公子,老夫人让您带着大小姐去见见客人。” 柳氏奇了,宫里来了人?不知是哪位皇子,老夫人为何要自己带着青敏去见客?虽是满腹疑问,还是嘱咐了霍青蔷几句,带着霍青敏往老太爷老夫人住的院子里去了。 待进了逍遥院大门,柳氏就见一个身着月白袍子的少年正侧着身子和老夫人说着话,老夫人也是被那少年逗得满脸欢笑。 那少年见的柳氏带了霍青敏进了正厅,优雅的站了起来,笑吟吟的朝柳氏作了一个揖,“大舅母,青敏表妹。” 柳氏诧异,“长公主?” 霍青敏看着身着男装的萧祈宁,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冰蓝袍子的少年的身影,不禁摇头感叹,她们虽是同父异母的姐弟,眉间倒是有五分相似。 萧祈宁仍是笑意盈盈,朝柳氏让了半个身子,“大舅母坐。” 柳氏反应了过来,坐下后笑道,“公主今日怎么来了。” 萧祈宁看了一眼霍青敏,浅笑着解释,“近日天天和青敏表妹呆在一起,今日忽然不见她,想的紧,就和父皇说了要来探望探望青敏。”霍青敏是打死也不信萧祈宁的话的,见她朝自己眨眼,笑的很是得意,不禁朝她做了个鬼脸。 柳氏也笑,“既是这样,那便让青敏带你去她的院子玩吧。” 萧祈宁忙站起来推脱,“不用了,大舅母。”又朝老夫人看了一眼,见她微微点头,又朝柳氏作了一揖,“我想带表妹出去玩玩,毕竟表妹第一次回京,带她出去见识见识我大周洛城也是好的。” 柳氏迟疑,“这......” 萧祈宁再接再厉道,“祖母也是同意了的。” 柳氏见老夫人点头,转过头用眼神威胁霍青敏,你要是敢答应长公主你就等着瞧。祖母答应也得青敏有空才行。想通透了便朝萧祈宁笑道,“你这表妹顽皮,今日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在做针线活,我瞧着公主来我们府里一趟也不容易,不如让青敏带着公主在府里玩玩罢。” 霍青敏听得萧祈宁说出去玩眼睛就亮了,听柳氏这般说,忙站了起来朝柳氏撒娇,“母亲,针线活每日都可以做,但是表姐出来一次不容易,就让我陪她好好玩玩罢。”见柳氏瞪自己,装作没有看见,继续笑着朝柳氏道,“母亲,青敏保证回来后一定乖乖跟您学针线活,您不是要让我学琴棋书画么?女儿回来后也一定学。”说罢可怜兮兮的看着柳氏。 老夫人在主位上看自己的孙女和外孙女为了出去玩百般花样都使出来了,心里觉得好笑,便想帮她们一把,便对柳氏笑呵呵的说道,“你就让她们两个出去透透气罢,若是担心,多派几个人跟着便是了。” 柳氏见老夫人已经明确发话了,而霍青敏又答应了自己学琴棋书画,也就点点头,又嘱咐霍青敏道,“出去后万不可调皮惹祸。” 霍青敏忙点头应是,似害怕柳氏反悔一般,拉着萧祈宁朝老夫人和柳氏行了礼便跑了。 柳氏看着她俩的背影,哭笑不得,没好气的摇了摇头,“这孩子......” 老夫人呵呵的笑了。 第十八章 猎玩 霍青敏拉着萧祈宁回了自己的院子,让木槿和木棉替自己梳洗换衣裳,不一会儿,一个满脸英气的翩翩小公子就出现在萧祈宁的眼前了。 萧祈宁啧啧的看了霍青敏一圈不禁称赞道,“敏小子居然比本公子都还要俊俏。” 霍青敏昂首挺胸,作得意状,“本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貌比潘安,哪是你这凡人可比的。”萧祈宁不依,两人又闹了一阵。霍青敏突然想起内院的徐黛眉,便和萧祈宁咬了一阵耳朵,萧祈宁听完一脸同情的点头,便和霍青敏去了徐黛眉的院子。 徐黛眉自那日霍青敏劝导后就有了求生意识,喝了红花落了腹中的胎儿,近日一直在养身子,气色倒比霍青敏上次见的时候好了许多,倒是恢复了往日的七分柔美风采。听得霍青敏要带自己出去散散心,有些犹豫和排斥。 霍青敏便在一旁劝慰道,“出去散散心倒是其次,多走动走动表姐的身子才能恢复的更快,只有身子恢复了,才能有力气报仇。” 萧祈宁也在一旁劝导,徐黛眉终是点了点头。 三人上了马车,马车一阵驰骋后,终于到了目的地。霍青敏下了马车,望见绿油油的草场和远处参天的大树,才知道萧祈宁所谓的出来玩玩就是到猎场来,不禁心里乐开了花。转头和萧祈宁道,“宁小子,不错嘛。”说罢竟是欢喜的朝猎场里面跑去。 萧祈宁不禁在后面叫道,“敏小子,你可真没出息。” 霍青敏只是欢喜得呵呵的笑着,哪里还顾得上和萧祈宁去嘴贫。碧落忙给徐黛眉整理好椎帽往霍青敏她们身后赶去了。 猎场里上面早就派人来打点好了一切,见萧祈宁带着人来了,忙上前来行礼。然后又叫人牵马来。正当霍青敏和萧祈宁正在挑马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少年不满的嘟嚷声,“皇姐,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霍青敏等人回头看,见是萧祈涯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正一脸不满的看着萧祈宁。 萧祈宁轻笑,“老六你怎么跟来了?”她这六皇弟可真是奇了,竟是比自己的亲弟弟都还要粘自己,走到哪里都不忘跟上来。 萧祈涯白了一眼萧祈宁,“皇姐也忒不够义气了,跑出宫来玩,也不叫上我。”又一脸自得的继续说道,“还好我早有准备,这不又被我逮着了吧?” 萧祈宁也懒得理他,“既是来了,那就来挑马罢。”语气中多少有些无奈。 萧祈涯装作不知道,喜滋滋的跑到萧祈宁身边,对着那一排马匹是左看看,右摸摸。 因徐黛眉身子还不是很利索,加上也不会骑马,自是在一旁看着。霍青敏让木棉木槿跟在徐黛眉身后好生照顾,萧祈宁也让宫人带着徐黛眉到远处的亭子里去休息,让徐黛眉自己在这山林绿野间好生逛逛,徐黛眉浅笑着答谢,也不推辞的让人带着去了。 最后萧祈宁挑了一匹白色的小犊马,霍青敏却是挑了一匹通体红色的汗血宝马。萧祈涯因是第一次骑马,也只挑了一匹褐色的小犊马。 萧祈涯在一旁听萧祈宁唤那小白马叫小白云,心中不禁一阵恶寒。皇姐真是......太重口味了!又转头好奇的问霍青敏,“敏小子,你这马又唤什么呢?” 霍青敏一龇牙,坏笑着拍了拍那汗血宝马道,“我这叫奔驰!” 萧祈涯一阵眼皮跳,心跳不禁加快了,心中暗道,不是吧,这般巧,这么大点地方居然遇到同道中人了。又纠结万分,自己这是认了呢,还是装作不知道?他哪里知道,这霍青敏确确实实是土生土长的原装古人,不过是被她那祖母所教育成了这般模样罢了。 萧祈涯试探性的问道,“中国的首都是哪里?” 霍青敏和萧祈宁诧异地看着萧祈涯,霍青敏不禁问道,“中国?我只听说我们大周朝外还有大齐和大理,却不知还有这么个国,回去一定要问问祖父。” 萧祈涯暗腹,难道只是巧合?还是她故意装的?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what’?” 霍青敏和萧祈宁对视了一眼,俱是摇摇头,表示不懂他在说什么。 萧祈宁不禁微微皱了眉问道,“老六你今儿个魔障了?”说着又用手探了探萧祈涯的额头,又比了比自己的额头,“我瞧着像是没有发烧的样子啊。” 萧祈涯见状只能确认这只是巧合了,忙嬉笑着道,“我瞧着光骑马很无趣嘛,故意和皇姐表妹开个玩笑罢了。”说着自己又干笑两声。又转过头一脸正经的看着霍青敏,“不知表妹这‘奔驰’二字是何意?” 霍青敏轻笑,“祖母说了,奔驰乃是世上好马之一,乃是奔跑的很快,马匹很厉害的意思。” 萧祈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霍青敏和萧祈宁没有理他,牵了马至一旁,满脸跃跃欲试的样子。 萧祈涯牵着马到一旁,却是满脸尴尬,在电视里见多了那些公子少爷潇洒上马的,但到自己实际操作的时候才知道,理论被实践所践踏了。又厚着脸皮到萧祈宁身旁,“皇姐,我......不会骑马。” 萧祈宁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萧祈涯,不会骑马还跑来猎场作甚?又无奈的和萧祈涯走到小褐马旁边,教萧祈涯怎样上马,怎样骑马。 而霍青敏早已在旁边等的不耐烦了,朝萧祈宁和萧祈涯道,“我先去跑两圈,你们在这里先练着等我。”说完不待萧祈宁萧祈涯回答,纵身潇洒上了马,双腿一夹“奔驰”的肚子,竟是一溜风的骑走了。 霍青敏骑在马背上,听着耳旁风吹过的声音,心里不禁一阵惬意。这才是叫做生活嘛,哪能整天关在宅子里做女红或是搞劳什子的琴棋书画。心中一愉快,不禁再次夹了一下马肚,用马鞭一抽马臀。奔驰一激,大步的往树林里跑去了。 霍青敏在林子里跑了一阵,忽听得远处似是有马蹄践踏和少年嬉笑驾驭声,不禁竖起了耳朵。 “三哥,今日可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了,竟是一下子猎了这般多。小弟真是佩服!” 少年的声音和达达的马蹄声不断往霍青敏这边传来。霍青敏却是一下子怔住了,这不是萧祈湛的声音么?那他口中的三哥就是那人了罢? 霍青敏不想与他们打照面,便勒紧了奔驰的缰绳,准备掉头离去,哪知“咻”的一声,一个黑黑的东西竟是朝自己飞来。霍青敏忙将身子往左一偏,用马鞭将从自己面前擦过的的东西卷到了一旁。霍青敏定睛一看,竟是一支箭! 心中不禁暗呼好险,差一点小命就没了。 只听得那边低沉的声音传来,“是谁!” 霍青敏还未来得及回话,在绿叶野草旁就出现了一个骑在马上色湛蓝身影。来人不是萧祈瑜是谁! 第十九章 受伤(一) “是你!”萧祈瑜毫无表情的骑在马上,目光紧紧的锁住霍青敏,身体毫不因为身下的马的晃动有半丝晃摇。霍青敏遥遥的瞧着,他全身倒是像撒发着一股子冷清的气息。 霍青敏嘟哝了一句,“真是晦气,走到哪里都能碰到这人。”再是耐烦,还是不情愿的朗声道,“裕王爷。” 萧祈瑜的目光仍是停留在霍青敏的身上,两条剑眉又不自觉的皱了一下,“你为何在此?” 霍青敏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见萧祈瑜身后传来达达的马蹄声,一个身着墨色衣衫的少年和萧祈湛带着一队侍卫策马至萧祈瑜的身后。 萧祈湛脸上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打量了一下一身男装的霍青敏扯着嗓子故意夸张的和霍青敏说道,“哟,这不是安国候府的霍大小姐么,今儿个怎么就成了个小兔爷了?” 霍青敏虽不知道那小兔爷是个什么东西,也知道从萧祈湛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词,心里不禁将萧祈湛的老母问候了一遍,脸上却是笑眯眯的朝萧祈湛欢声道,“这还不是和五皇子学的,青敏道行还浅呢,都还不及五皇子三分。”说罢又一脸讨教的样子看着萧祈湛。 萧祈湛身旁那墨色衣衫的少年眼神有些严厉的开口问霍青敏,“你就是害欣儿生病卧床的霍青敏?” 霍青敏不知道他口中的欣儿是谁,便淡淡的回道,“在下便是霍青敏,却是不知道我何时害了公子口中的欣儿。” 那墨色衣衫的少年冷哼,“若不是你泼了欣儿一身的墨水,欣儿怎么会抑郁卧床不起!”可恨的是家人找霍家人要个说法,竟是被皇后轻飘飘的一句“不过是小女孩间打闹嬉戏无意碰撒罢了”给堵了回来,这口恶气是怎么也忍不下来。 霍青敏这才知道,他口中的欣儿便是薛芷欣,又看了一眼萧祈瑜冷声道,“我却是不知道自己何时害了薛二小姐。” 墨色衣衫少年气恼,“你......!” 萧祈湛没有想到霍青敏这般脸皮厚,拉着墨色少年的手臂道,“?淄3?灰?退?话慵?丁!毙闹邪迪耄?故歉鲅兰庾炖?难就罚?约罕凰??チ嘶乩矗?菇?约焊?读私?ヒ簿桶樟耍?肆搜p砻没拐獍阆?牛?ㄊ且?趟?拮疟亲踊厝ァo胪瓯阋涣诚哑さ某?羟嗝舻溃?坝矗?舸笮〗憧烧媸茄兰庾炖?。『Φ难p砻梦源膊黄鹆耍?故且坏慊谝舛济挥校?獯?鋈ィ?皇侨巳硕贾?阑舸笮〗阆?虐响枇嗣础!币涣惩锵y目醋呕羟嗝簦?旨绦?溃?盎舸笮〗悴辉诟?锪沸迩颍?醯呐艿搅猿±戳耍?绞焙蚴淞吮热?刹灰?薇亲拥暮谩!?p>  霍青敏轻笑,“还不知道到时候输的是谁呢,”又朝萧祈湛扫了一眼,“也不知道那日是谁输给了我和长公主呢。” 萧祈湛看着霍青敏毫不在意自己说她嚣张跋扈,脸上倒满是嘲讽的神情不禁暗恨,那日的惨败,算是他人生的一大耻辱,竟是输给了两个小娘们和那奸生子,不禁冷笑道,“霍大小姐也真真是个奇人,不好好的呆在自己闺房里学学琴棋书画,偏偏要逞强学我们男子溜什么马。” 霍青敏见萧祈湛嘲讽自己骑马,满脸是瞧不起自己马技的样子,也冷笑道,“可真会狗眼看人低。”见萧祈瑜眉头皱的更紧了,猜想他又是觉得自己粗俗不堪,也就更加挑衅的仰着头看着萧祈瑜。 萧祈瑜仍是毫无表情的看着霍青敏,也不说什么。 萧祈湛也不过十一岁,听得霍青敏骂自己,一下子就被激恼了,“你个野丫头骂谁呢?”真是活腻了,皇子头上敢动土,自己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不可。 霍青敏洋洋得意,“谁回我话我就说谁呢。五皇子可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有本事咱们比比,你要是输了,就乖乖地跪在本殿下的面前大喊五十声‘五皇子我错了’,你可敢?” 霍青敏嗤笑,“有何不敢!”用手勒了一下缰绳,“若是五皇子输了,那五皇子也要跪在我面前,大喊一百声‘青敏姑奶奶我错了’!” “好,那就走着瞧!”萧祈湛暗想,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霍青敏轻轻扫了一眼萧祈瑜,“裕王爷可要替我作证才好。” 萧祈瑜盯着霍青敏不语,这女子怎就这般自信自己一定会赢?老五的马技他是知道的,虽不是顶好的,但在京中皇家里,却也是鲜少遇到对手。每次见这女子都是瞧见她娇蛮得意的样子,真是有些好奇她到时候吃了苦头的样子。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霍青敏的话。 于是众人便浩浩荡荡的往树林外骑去。 萧祈宁和萧祈涯见霍青敏和萧祈瑜萧祈湛等人一同从林子里出来,有些诧异。萧祈宁忙将萧祈涯丢在了一边,朝霍青敏骑去。 萧祈瑜仍是不轻不重的和萧祈宁问了好,萧祈宁也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倒是萧祈湛笑嘻嘻的和萧祈宁见礼后一脸得意的将自己和霍青敏的赌约说了出来,让萧祈宁给做个认证。 萧祈宁有些担忧的看着霍青敏,见霍青敏笑的自信,也就松了一口气,淡笑着朝萧祈湛点头。 徐黛眉在不远处转了一圈,听见有大动静,便也带着碧落木槿木棉等人朝萧祈宁的方向赶来,远远地瞧见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便停在了庑廊下静静地看着。待瞧清萧祈瑜身后墨色衣衫的薛?廷后,脸色有些难看。忙扯好椎帽的轻纱,慌忙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木棉木槿虽想去瞧瞧自家小姐到底和那些皇子在说什么,倒是小姐吩咐要照顾好表小姐,也就和碧落跟着徐黛眉走了。 薛?廷也是瞧见了不远处那抹天青色的娇影了的,虽带着椎帽,但是他确定就是她。瞧见她见了自己逃也似的离开了,心中有些失落。强打起精神转过头来看着萧祈湛和霍青敏。 只见众人已经退开在一旁,萧祈湛和霍青敏骑着马并排着。 萧祈瑜淡淡的在旁边说道,“你们二人谁先越过前面的栏杆到达放靶处便获胜。”霍青敏和萧祈湛面前早已有宫人们摆好的二十四道栏杆。 听得宫人拿着木槌往锣上一敲,霍青敏和萧祈湛两人都是快速夹了马肚,一甩马鞭朝各自骑着的马臀打去,两人的马都是快速的向前跑去,遇见栏杆也是抬腿一跃。 萧祈瑜毫无表情的看着,只是目光却是紧紧的追随着霍青敏的身影。忽听得身旁有声音,余光扫见萧祈湛的一个侍卫两指夹着一根针,一甩手那针便朝霍青敏的方向去了,自己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不禁失声叫道,“小心!” 萧祈宁见萧祈瑜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禁觉得奇怪,老五和老三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转头便瞧见霍青敏的马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疯狂的狂奔了起来。而霍青敏虽用力的的勒紧缰绳,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奔驰’了。忽见眼前一阵人影闪过,萧祈瑜竟是骑着马往霍青敏她们方向赶去了。 霍青敏在马上摇摇晃晃,焦急的安慰奔驰道,“奔驰乖,快快停下来。”手中的缰绳已经是勒得手掌发紫了,缰绳似是快要勒进肉里一般。奈何奔驰此时已经发了狂,一阵胡乱狂奔,颠的马背上的霍青敏东倒西歪。霍青敏忙压低了身子,伏在马背上。 萧祈瑜策马接近了霍青敏与奔驰,奔驰忽见后面后人骑了马过来,更是一阵疯狂,忽然仰起了头抬起了前面的双蹄一阵嘶叫。霍青敏见状忙抱着奔驰的脖子,奈何双腿一歪,身子竟是半个掉在奔驰的身侧了。 霍青敏用尽了所有力气抱着奔驰的脖子,左手同时紧紧的勒紧了缰绳。忽听得耳旁有马蹄声,一低沉的声音传来,“放手!”还未来得及做反应,身子已是被人一捞。 萧祈瑜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肚子,斜着伸出半个身子将霍青敏从奔驰身旁抱了过来,而此时霍青敏商还未来得及作反应放了缰绳,萧祈瑜刚想抱着霍青敏坐直身子,只觉得旁边一阵重力相扯,身子一歪,竟是抱着霍青敏双双跌下了马。只能怪两人运气不好,他两跌落的地方正是一个坡,而此时霍青敏已经放了缰绳,两人抱着一齐滚下了山坡。 第二十章 受伤(二) 霍青敏只觉得背被咯得疼的慌,而自己的头被萧祈涯抱在他怀里,看不清自己和他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只觉得脑子有些发蒙,一阵天旋地转,一会儿自己在萧祈瑜的身上,一会儿萧祈瑜在自己身上,只是恍恍惚惚听到萧祈瑜说了句“抱紧我”,而自己竟然毫无意识的就抱紧了他。也不知道这样滚了多久,萧祈瑜的背似是撞上了什么,听得一声闷哼,萧祈瑜抱着自己的手忽然就没了力气,一下子散开了,自己从萧祈瑜的怀里滚出来,脖子也不知道撞在什么东西上,只觉得脖子一疼,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霍青敏醒过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的祖父祖母都在自己的床前。祖父祖母都像是忽然老了十来岁的样子,双眼周围黑黑的,眼中净是血丝。 眼睛不禁一酸,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了下来。 老夫人瞧见霍青敏的醒了,脸上一喜,瞬间就板着脸了,坐在霍青敏的床沿上用手戳了戳霍青敏的额头,“你还有脸哭,一天到晚就知道闯祸,非要你祖父和我的老命都给你担心的没了你才高兴。”说着又是一阵哽咽,这丫头昏迷了三日,真是吓死她和老头子了。要是这丫头就这样没了的话,她不知道她和老头还有什么盼头。 霍大老爷忙上前安慰老夫人,“母亲你快别难过了,为了这丫头伤了身子可不好。”说着又转过头朝霍青敏凶道,“你这个孽障,只会惹了长辈担心。” 老夫人收了眼泪,却是护着霍青敏朝霍大老爷怒道,“你没瞧见你闺女都伤成这样了么?还要凶她作甚?”她的宝贝孙女要凶也只能她凶,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又转身柔声问霍青敏道,“想吃什么,和祖母说,祖母让人给你去做。” 霍大老爷讪讪的退在一旁。 霍青敏想挣扎着起来安慰老夫人,只觉得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更让她难受的是脖子一动,竟是传来锥心一般的疼痛。 老夫人忙阻止了她,“动甚动,你脖子磕到石头上有些折了,不想成了歪脖子就乖乖躺着。”又摸了摸霍青敏的额头,“这烧终算是退了下去了。” 老太爷在一旁咳了一声,“咳,既然敏小子没有事了,你们就各忙各事吧,都堵在这里,闹得房里的空气也不好。”说着竟是撵人了。 柳氏本是想留下来的,被霍大老爷拉着三步一回头的出去了。临行时嘱咐霍青敏好好养伤,自己晚点过来看她。霍青敏微微点头,都觉得脖子疼的紧。 待人都走了差不多了,老夫人给老太爷搬了个凳子在霍青敏的床前,老太爷一脸严肃的坐了下来。“待明日你可以下床了就亲自去裕王府感谢裕王的救命之恩罢。” 霍青敏诧异,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祖父,您说我我明日去裕王府感谢裕王的救命之恩?”她现在还是一个严重的伤患者啊! 老夫人也是有些诧异,“她伤还这般严重,我瞧还是再养两日再去罢。” 老太爷叹气,“我何尝不想,只是外面的传言越来越盛了,既然他裕王爷‘仁慈厚德’,我安国候府也是知恩图报的。”一方面他确实是感谢萧祈瑜救了霍青敏的,一方面也是想平息外界的传言。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就想通了,点了点头。“那既是这样,我就让老大家媳妇准备好东西,青敏明日便去裕王府罢。” 霍青敏却是听得云里雾里的,最终就明白了一件事,自个祖父祖母都要自己明天去瞧萧祈瑜!不禁弱弱的问道,“祖父,为什么呀!”不让我好好养伤,去看那人作甚啊! 老太爷瞪了霍青敏一眼,“人家裕王爷舍命救了你,你自是该亲自上门感谢看望才有诚意。我安国候府里的大小姐自然是知恩图报的。” 霍青敏撇了撇嘴,也不敢顶嘴,乖乖地应是。 老夫人将霍青敏脸上的一缕青丝抚到霍青敏的耳后,轻声道,“你也别怪你祖父和我,这自然都是为了你好。以前是祖母太纵容你了,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有个好名声才好。” 霍青敏疑惑的看着老夫人,“祖母您在说什么呢?”我自是不会怪祖父祖母的,为何又扯到了我的名声上去了?霍青敏一阵纳罕。 老夫人也不解释,仍是柔声道,“以后你便知道了。祖父祖母总不会害你的。” 霍青敏焉了声音,有气无力的答道,“是。” 老夫人和老太爷又坐了一会儿,嘱咐了霍青敏一阵,才让木棉木槿来伺候,两人相携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太爷和老夫才走,木槿和木棉就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有些红了才哽咽道,“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霍青敏在她二人开始磕头的时候就想制止她们了的,奈何脖子疼的紧,背上是动一下就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只能闭着眼睛等她二人停下来,见她二人这般说,睁开了眼睛看着她们,“木槿姐姐木棉姐姐这是要让我愧疚死么,我受伤本就与你们无关,何来责罚之说?”霍青敏见她二人仍是埋头跪在地上不作声,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是你们非觉得自己有错,那就告诉我,我和裕王爷一同摔下山坡后的事来将功补过罢。” 两人这才抬了头满目含泪的看着霍青敏。霍青敏见她二人仍是跪着,不禁有些恼,“木槿姐姐木棉姐姐这是要做哪般?还不赶紧起来。” 木槿和木棉这才忙站了起来。又恭恭敬敬的将那日霍青敏和萧祈瑜一同滚下坡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霍青敏。 原来那日见霍青敏和萧祈瑜抱着滚下了山坡,萧祈宁就急了,忙派人去找霍青敏和萧祈瑜,待找到萧祈瑜和霍青敏时,两人俱是身旁流了一摊血,都昏迷不醒的躺在山脚的一块大石旁。萧祈宁慌忙派人将她二人送回各自的府里,又和老夫人老太爷自责了一番。而萧祈宁派人守着的奔驰,最后检查出被扎了四根银针,这才在比赛中发了狂。而木槿和木棉也是跟着徐黛眉被送回了安国候府。 霍青敏了解到自己的马被人动了手脚后,也没有做声,只是叫木槿木棉退了下去,自己则闭着眼睛养神。又想着那日那人将自己的头护在他怀里,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自己是该感激他呢还是该恼他。自己本是因着他是薛贵妃的儿子而讨厌他的,又恼为何每次自己有难的时候都是他出手救了自己,不过自己能活着醒来,也有他一半的功劳罢?一时萧祈瑜的影子倒是在霍青敏的脑子里晃来晃去。正在霍青敏心中万分纠结的时候,木槿来报,杨诗诗和沈若梦一起来看她了。 霍青敏强忍着痛忙坐了起来,“快将她们请进来。” 原来杨诗诗和沈若梦第二日去御书院的时候没有见着霍青敏,萧祈宁便将那日的事情大概告诉了她们两,不过才一两日,她俩人又听得外界在传是萧祈瑜救了霍青敏,两人虽诧异,也没有说什么。后使婆子来打听,得知霍青敏仍在昏迷中,不禁担心了许久,乍一听到霍青敏醒了,都纷纷来看望。竟是一同在安国候府遇见了。 两人相携进了霍青敏的房内,瞧见霍青敏脸色有些苍白想要下床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忙阻拦了她。杨诗诗娇喝霍青敏,“你这是要作甚,还不乖乖躺着养伤。” 霍青敏淡笑,“今日不能好好招待两位姐姐,姐姐们莫怪。” 沈若梦浅笑,“你这般客气作甚,我又不是不了解你,担心你都还来不及,哪来怪你之说。你可别怪我和诗诗扰了你清净才好。” 霍青敏忙让她二人坐下,让木槿木棉上茶。杨诗诗和沈若梦问了霍青敏些她受伤的事情,又讲了些御书院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得知薛芷欣回了御书院,只是那性子突然像顺变了个人似的。忽然杨诗诗一脸神秘兮兮的问霍青敏。 “青敏,你和裕王爷到底是......”眼中满是八卦好奇,脸上笑得促狭。 霍青敏白了杨诗诗一眼,“我和他是陌生人。” 杨诗诗啧啧啧了几声,满脸不信的样子,“虽说外面都传言是裕王爷仁慈厚德不顾性命救了你,但我瞧着,裕王爷再怎么厚德,也不会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一个陌生人罢,快老实交代!”眼中不住的挪掖暧昧神色。 霍青敏气短,“又不是我叫他救我的。” 沈若梦眉头皱了皱,有些不快的样子,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快到霍青敏和杨诗诗都没有注意到。 杨诗诗却是撇了撇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人家裕王爷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呢。” 霍青敏心中有些震惊,他居然还没有醒过来?又问了一些外面的传言,才知道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萧祈瑜救了自己的流言,都纷纷赞颂萧祈瑜仁慈厚德,宅心仁厚,有更甚者,竟是将萧祈瑜当成天上菩萨下凡了一般。霍青敏有些想笑,又有些明白老太爷为何要叫自己亲自去裕王府了。这大周,自来都崇尚帝王厚德仁爱,这萧祈瑜救了自己,竟是得了这般称号。老太爷让自己去谢恩,一方面怕是想让外人知道安国候府确实是知恩图报的,另一方面也是想将这件事变成萧祈瑜和安国候府的事情罢。 三人又说了一阵,杨诗诗和沈若梦见霍青敏有些困倦,便告辞离去了。霍青敏则是看着她俩离去的身影发呆,自己明日一定要好好去“报答报答”他。 下一章我家霍青敏就要和萧祈瑜见面啦。 第二十一章 探伤(一) 今日霍青敏出门,却是坐了轿子。身后跟着一辆载满补品药材的马车,一路从城北的安国候府招摇到城东的裕王府。 霍青敏坐在轿子里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只见裕王府前蹲着两个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左右两边各站了四个带刀侍卫,个个表情肃穆,不苟言笑。自家侍卫上前去递了拜帖,又说了几句,便瞧见门后有人去通报了,霍青敏微微眯着眼,瞧见正门之上有一匾额,匾上大书“敕造裕王府”五个字。心中不禁暗想,这萧祈瑜倒是挺得皇上的喜爱的。不一会儿见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了,又是吩咐将霍青敏的轿子抬进去,又是叫人带着载着满车补品药材的马车从侧门进。 待轿子停了下来,木槿木棉忙给霍青敏打了帘子,霍青敏下轿,又是一番穿廊走院,左拐右绕的,丫鬟终于将霍青敏带至一院前停了下来。 霍青敏抬头,瞧见院子上方苍劲有力的“腾然院”三字,不禁撇了撇嘴。复又跟着另一丫鬟进了院子。 只能说狭路相逢,霍青敏在要进入前厅门前,竟是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你竟是还有脸来!” 霍青敏瞧清,眼前的红衣女子不正是传说中因自己抑郁卧床不起,后又转了性子的薛芷欣么。听得她刚刚那怒喝的声音,哪里像是个转了性子的人。不禁半眯起眼睛笑眯眯的朝薛芷欣不紧不慢的道,“原来是薛三小姐,几日未见,薛小姐还是这番活泼张扬。” 薛芷欣本就心情不好,见着霍青敏更是气恼,更何况她还害了自己瑜表哥,不禁冷笑,“你这个害人精,害了人还来假惺惺作甚。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霍青敏仍是笑吟吟的,毫不在意的说道,“人在做,天在看。到底是不是我害了裕王爷,老天自有判断。不过我瞧着薛小姐做过的害人事情挺多的,只怕是比我更先遭报应罢,真是可惜了,你居然不能亲眼瞧见我遭报应呀。” 薛芷欣怒瞪着霍青敏,“你胡说,我才不是你这样的害人精!” 霍青敏仍是笑意盈盈,“是不是谁知道呢。” 薛芷欣恶狠狠的看着霍青敏,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霍青敏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慢慢的自得的进了萧祈瑜的房内。按理说,霍青敏本是不该进萧祈瑜的房内的,只是一方面霍青敏是来亲自谢恩的,既是亲自,自然是要去见萧祈瑜的;而另一方面,霍青敏倒现在仍是一点男女大防的觉悟都没有。 待进了萧祈瑜的房内,倒没有想象中的满屋子药味,丫鬟只是站在一旁守着,见霍青敏来了,虽是诧异,还是很从容的行了礼。 霍青敏走进床边,盯着床上闭着眼睛躺着的萧祈瑜看着。萧祈瑜往日白皙干净的脸上此时有了两道浅浅的伤痕,已结了疤,呈黑红色;额头处有些淤青,想是当时不知撞在什么上了罢。两条剑眉在昏睡中仍是紧紧的皱着,不知道是伤口疼的还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心和鼻尖满是小粒的汗珠冒出。看着这场景,霍青敏本是有些毫不关己的心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些莫名的烦躁。 霍青敏挥退了萧祈瑜身边的丫鬟,也把木槿木棉支出去。“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想和裕王爷说。”见那丫鬟迟疑的样子,不禁没好气的说道,“害怕我谋害了你们家主子不成。” “奴婢不敢。”说着看了萧祈瑜一眼,就和木槿木棉退了出去。 霍青敏待只剩下自己和萧祈瑜后,搬了张小凳坐在萧祈瑜的床前。“我说你也真是够讨厌的,自己受了伤,还要害得我带着重伤来和你谢恩。”顿了一下,突然恶狠狠的捏住萧祈瑜的鼻子,“我又没有叫你救我!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了。”见萧祈瑜额头皱的更紧了,忙松了手。随即又轻声嘟囔,“救了我就算了,还要让人传出些流言作甚,害的我被人误会和你有什么似的。哼!还搞得全洛城都知道你裕王爷很仁慈厚德了,真是可恶!我最讨厌别人利用我了,真是个伪君子!”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些。 霍青敏又盯着昏睡的萧祈瑜看了看,脸虽受了伤,还是掩不住的好看的容颜,心里更一阵烦躁,“都是你,害我被你那所谓柔弱的表妹说是害人精。到底谁是害人精啊!明明是你害我被人误会。真是可恶!”霍青敏狠狠的瞪了一眼萧祈瑜,想到他又看不见,又觉得十分憋屈。一口恶气憋在心头,恶胆也就横生了。霍青敏慢慢的俯身贴近萧祈瑜,回头四下确认无人后,就慢慢的捞起衣袖,露出光洁白皙的手臂,狠狠两巴掌就朝萧祈瑜脸上刮去。“我叫你威胁我,哼。” 哪知此时萧祈瑜猛地睁开了双眼,一把狠狠地扯过刚刚扇了自己两耳光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小胖手。霍青敏一个没留神,就被萧祈瑜给扯过去跌在了萧祈瑜的身上。耳边又听见萧祈瑜的闷哼声。 霍青敏想挣扎着爬起来,奈何萧祈瑜抓着自己的手腕很是用力,竟是挣脱不了。 “你刚刚打我。”萧祈瑜定定的看着霍青敏,幽幽的问道。 霍青敏心虚,干坏事被抓了个现行,真真是情何以堪。又暗暗给自己壮了胆,淡声道,“刚刚王爷被梦魇缠住了。”说着又不动声色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自己越用力,萧祈瑜也是越用力。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是昏迷了几天的人么? “强词夺理。”仍是定定的看着霍青敏,似是要从霍青敏的脸上看出一朵花一般。又从嘴里慢慢的吐出几个字,“人赃并获还狡辩。” 霍青敏和萧祈瑜的脸不过隔了一个头之间的距离,见萧祈瑜一脸淡淡的看着自己,而自己则跌趴在他身上,手腕还被他牢牢握住,自己似乎能感受到他薄薄的呼吸,不禁恼怒,脸上涨得通红,恶声呼道,“放手。”想仰着脖子和她对视,但是脖子一阵锥心的疼传来,不得不低下头。着一低头,却是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半。 萧祈瑜轻叹,“你这女子真是不知好歹,每次我救了你你倒是要给我脸色了。” 霍青敏轻哼,索性就不抬头看萧祈瑜,整个身子的重量就扑在了萧祈瑜的身上。又听得萧祈瑜闷闷哼了一句。听得他难受,总算是让她好过了一些。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萧祈瑜总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萧祈瑜见状继续道,“还不知害臊。” 霍青敏抬头恨恨的瞪着萧祈瑜,“你才不害臊!”明明是你扯着我的手不放,还含血喷人了。奈何脖子处的伤让霍青敏疼得龇牙咧嘴,脸上的凶恶恨恨状倒是变得滑稽搞笑。 萧祈瑜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嘴里仍是淡淡的吩咐道,“扶我起来。”说着手便放开了霍青敏。 霍青敏得了自由,自是忙不迭的从萧祈瑜的身上爬起来,忽又想起刚刚自己趴在他身上时他一阵闷哼,怕是不好受吧?你让我不好受,我也让你不好受。这般想着,刚爬起来的半个身子又朝萧祈瑜“跌”了过去。听得耳旁传来萧祈瑜“嘶”的疼痛呻吟,不禁背着萧祈瑜偷笑起来。 萧祈瑜自是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恼。暗中凝了些气力,手臂圈着霍青敏的腰身,脚用力蹬在床板上,竟是一个翻身,将霍青敏压在了身下。 第二十二章 探伤(二) 霍青敏此时才注意到,萧祈瑜竟是光着上身!刚刚他躺在被子里,自己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但此时他翻身将自己压在他身下,光光的膀子和强健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中。虽隔着层被子,霍青敏还是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压着的重物呼吸的温度和气息。不禁脸上一热。而刚刚霍青敏本是低着的头经此一变,现在成了仰着面和萧祈瑜对视,脖子处自是毫不客气的传来了疼痛,霍青敏又倒抽一口凉气。奈何手和脚都被萧祈瑜给压着,半点也动不了。更不要说推开身上的萧祈瑜。 “刚刚还说我不害臊,现在也不知道是谁不害臊。大淫贼!”霍青敏保持着仰头的自是瞪着萧祈瑜,脸上却是烫的紧。 萧祈瑜轻笑,“我堂堂男子汉为何要害臊。” “你......”霍青敏气结,她可从未想到萧祈瑜这般不要脸,在众人面前明明是毫无表情一脸淡淡的样子,没想到私下竟是这般无耻流氓,真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真真是让她恨死了,真想一口咬死他算了。 萧祈瑜又是轻笑,“你卑鄙无耻下流?你既是不仁,休怪我不义。” 霍青敏见萧祈瑜虽是笑的云淡风轻,听得他的话,心中不禁有些恐慌,这个禽兽要干嘛?不会学着那采花贼一般将自己...... 萧祈瑜见霍青敏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心里不由欢快了几分,嘴角弧度不断的往上扬。手却是没有停止的向霍青敏的腋下伸去。 霍青敏只觉得腋下氧得难受,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你快住手!哈哈......哈哈......快住手!哈哈......”霍青敏就不明白了,十来天前还板着脸威胁自己不准去找薛贵妃和薛芷欣麻烦的萧祈瑜怎的就摇身一变成了个地痞无赖似的。莫不是这次脑子给摔坏了?一方面身体却是起了反应,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萧祈瑜淡淡的问道,“可知错了?”手稍稍停了下来 霍青敏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心中衡量是要面子呢还是舒坦。见萧祈瑜直直的看着自己,垂下了眼眸轻轻道,“知错了。” 萧祈瑜一脸无波,仍是直直的盯着霍青敏,倒把霍青敏看的一脸燥热。仍是不咸不淡道,“我刚刚没有听清楚。” 霍青敏瞪着萧祈瑜,你要不要这么恶俗?要不要这么狗血?奈何萧祈瑜不懂她无声的指控,仍是看着她。霍青敏无奈,挺高了音量,咬牙切齿道,“裕王爷,我、知、错、了!” 萧祈瑜摇头,“态度不够诚恳。” 霍青敏暗想,眼光要是能杀死人,萧祈瑜估计已经粉身碎骨了罢。脑子忽然一转,你不要脸,我也陪你豁出去了。不禁冷笑一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啊,非礼啊!救命!木槿姐姐木棉姐姐快来救我!”叫喊着,声音慢慢变得哽咽,低低抽泣了起来。乘萧祈瑜一个不留神,对着萧祈瑜的手臂就是张口咬下去。直到嘴里有了血腥才住了口。 萧祈瑜暗想,真是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自己不过想吓吓她,让她低个头认个错罢了,她竟是没脸没皮的乱叫起来了。到时候这污水不仅脏了自己,她自己也讨不了好罢。暗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从霍青敏身上翻身下来,却发现帘子被人掀起,跟着霍青敏来的两个丫头正万分焦急和满眼愤怒的看着自己这个方向。万分焦急自是担心霍青敏,这满眼愤怒怕就是对自己的罢? 跟在木槿木棉身后的汨罗是惊讶万分的看着床上的萧祈瑜和霍青敏。自家主子向来都很自律,怎的这番受伤醒来就变这样了?要不是亲眼瞧见自家主子*着上身将霍大小姐压在身下,而主子手臂上一个鲜红的牙齿印,她是怎么也不敢相信霍大小姐所说的。还有主子啊,要胡来也得等伤养好了再来啊! 萧祈瑜淡淡的扫了一眼门帘外的众人,朝汨罗吩咐道,“过来扶我起身。”汨罗忙走过去将萧祈瑜扶了起来。木槿木棉也忙上前将霍青敏扶下床,上下打量,“小姐您没事吧?”见霍青敏除了衣衫微微有些凌乱,到无其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忙帮霍青敏整理了衣裙。 萧祈瑜已经穿了件里衣坐在桌旁,继续淡淡的吩咐,“让人将被子床单都换了。”看看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和?事人,“去将李太医请来,说我伤势又严重了。”汨罗又叫了丫鬟进来,吩咐找人去请李太医。 房内一时有些安静。霍青敏瞧见收拾床单的丫鬟手里的床单染了好些鲜血,是刚刚自己故意压他的时候流的?本是有些心虚的,见萧祈瑜拿目光看自己,又瞪回去,心虚也早飞到天外云霄了。 萧祈瑜轻轻抿了一口茶道,“霍大小姐不是来谢恩的么?” 霍青敏看着萧祈瑜也淡笑,“我瞧着裕王爷不用我谢恩了。这番衣冠禽兽,我还有何要谢!”说罢对木槿木棉冷声道,“木槿姐姐木棉姐姐,我们回府!” 萧祈瑜却是笑吟吟,“汨罗,去替我送送霍大小姐。” 汨罗轻声应是,跟在了霍青敏的身后。 待回了安国候府,霍青敏便轻声嘱咐木槿木棉,“不可将今日在裕王府发生的事情说出去。谁要是敢说漏一局,木槿姐姐和木棉姐姐就回玉门罢。” 木金木棉忙应是。事关小姐的声誉,她们自是不敢乱说的,况且她二人本就不是长舌之人。木棉有些迟疑,“小姐,你说裕王府的汨罗会不会......” 霍青敏轻笑,“放心罢,她自是不敢往裕王府泼脏水的。” 果不其然,汨罗将霍青敏等人送上轿子后,便回了腾然院复命。萧祈瑜静静地躺在新换好的床单被褥里,声音却是阴冷的让人发颤,“今日的事情就忘了罢,若他日我在外听了一句,便叫家人准备好棺材吧。” 汨罗低声应是,忙又出去敲打刚刚进了屋子的丫鬟们。 后李太医来替萧祈瑜检查,又重新包扎了伤口,后又嘱咐萧祈瑜切勿再被重物所压,好生将养,不然,可真是腰折了。萧祈瑜笑着应是,忽想起刚刚那女子的行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到底是受了重伤,不一会儿便疲惫睡去。 第二十三章 一夜琴(一) 却说夜间霍青敏躺在床上是怎么也睡不着,白日里在裕王府里被萧祈瑜压在身上的样子不断在脑子晃动,怎么也挥抹不去,又暗暗唾弃自己那时候不争气,脸红个什么劲,又对萧祈瑜无耻孟浪的行为恨得牙痒痒。这是劳什子有教养的王爷,分明就是个无赖=!瞧着他前后两个样子,分明就是被石头磕坏了脑子!霍青敏本想翻身,奈何脖子疼得紧,本来背上已经好些了的伤,也因被萧祈瑜压在身下恢复原样。不禁又在萧祈瑜身上加了一条仇恨罪名。 转而又想到回了府里后去和老太爷老夫人交差,自个祖母瞧着自己笑的那一脸奸诈的样子,不禁心中暗叫不好。祖母一般不会和自己露出那种奸笑。要么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则是祖母要和自己一同捉弄祖父;另一种情况嘛,则就是自己要被祖母整治了。瞧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祖母怕是不会找自己去捉弄祖父了,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霍青敏果然是没有猜错老夫人的想法。 老太爷搂着身旁的老夫人又再一次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咱们真要牺牲敏小子的名声么?” 老夫人撤了一把老太爷的胡子,不禁瞪了老太爷一眼,“你当我舍得拿自己孙女的名声乱去造谣?要不是为了不让宫里那女人和薛家的诡计失败,我哪舍得让敏小子和那女人的儿子有半丝纠缠。” 老太爷手臂更搂紧了老夫人轻叹一句,“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回洛城来。”一回来就生了这般多的事端。 老夫人搂着老太爷的脖子,又往老太爷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窝着才道,“不回来,那大齐的皇子也不好应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是回来了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老太爷哈哈大笑,点了点老夫人的额头,“你呀。” 两人又说了一些,后才双双睡去且不提。 没过两日,京城里又被新的流言所淹没。说是那裕王爷默默爱慕安国候府的的大小姐霍青敏,那日瞧见自己爱慕的女子坠马,忙舍身相救,倒是是个有情有义的痴情男子。而安国候府里的大小姐也是为了谢恩刚刚醒来就负伤去看望裕王爷。有目击者声称当时霍大小姐带了整整一马车的补品药材,里面的东西珍贵和贵重都一一被他道了出来,好似是由他亲手装上马车似的。这萧祈瑜一下子忽就从仁慈厚德舍己救人的活菩萨般的人物变成了为救爱慕女子不顾自己安危的有情有义的痴情汉子了。众老百姓的八卦情绪猛然间膨胀,猜测纷纷,安国候府里不是出了位皇后娘娘么,而那裕王爷则是宫里和皇后宠荣不相上下的薛贵妃所出,这两个家族有些不对盘的才俊佳人怎么就在一起了?又纷纷预测两人以后的结局。 外界是传的是热火朝天,当事人之一的霍青敏却是坐在床上一脸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瞧着自己老娘柳氏。霍青敏不禁有些咂舌的看着柳氏,声音有些发颤的问柳氏, “这......这...是要我现在学练琴?”瞧着桌上摆了四把琴,霍青敏不禁有些胆战心惊。那日为了和萧祈宁出府去玩,自己不过是随意敷衍了自己母亲几局,她这是当真了?还弄来四把琴让自己随意挑?我还身负重伤啊,老娘,不待这般整治自个女儿的。 柳氏笑意盈盈,“随意挑一把,夫子就在前厅和老夫人说话。” 霍青敏的脸瞬间就变得惨兮兮的了,“母亲,你也瞧见了,我还重伤呢。” 柳氏仍不为所动,继续坚持道,“你是伤了脖子,又不是伤了手指。怎不可练琴了?可别忘了当日你是怎般说的了。” 霍青敏忽然在心里小小的怀疑了一下,自己是霍大老爷和柳氏亲生的女儿么?不禁苦着脸答道,“是。” 紧接着,安国候府前院梁上接连着几日魔音绕耳,特别是在夜深人静时候,此魔音更是愈演愈嚣。不下五日,那教琴的女夫子便和柳氏请辞。 “大小姐是老身多年来所遇最是有奇才的女子,恕老身愚钝,不能教导小姐了。”也不待柳氏发话和挽留,径直带着包袱便离开了安国候府。柳氏又请了位更富盛名的夫子,不下三日,那夫子也自动请辞离去。 柳氏本还想再请夫子,老夫人已经连着十来日没有好好休息了,忙阻止了她。“待她伤好了再练罢。”霍青敏要是再练几日,自己可真想将她丢出安国候府了。柳氏自是不敢违抗自己婆婆的意思。 却说霍青敏这十来日在不断被教琴夫子“折磨”和反“折磨”府里人中忙的不亦乐乎,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了。知晓终于没有了教琴师傅摧残,不禁心中大出了一口气。想起这十来日府里人哀怨的眼神,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心中不禁十分惬意。正在她偷着乐的时候忽听到外面丫鬟通报萧祈宁来了。这十来日,萧祈宁几乎是每天都来安国候府探望霍青敏,自是知道她今日的所作所为。 萧祈宁进了房内,瞧见没有教琴的夫子,霍青敏也不复前两日她来时所见的龇牙咧嘴,不禁打趣霍青敏道,“敏小子今儿个怎么不练琴了?近日我瞧着你是愈发进步了啊。” 霍青敏白了萧祈宁一眼,“让公主殿下失望了。”说罢丢了一块桂花糕进嘴里。 萧祈宁嘻嘻一笑,坐在了霍青敏身旁,“我说你啊,也只会在府里瞎折腾。”也学霍青敏的样子拈了一块糕点丢在嘴里,只是怎么也比霍青敏优雅许多。 霍青敏听萧祈宁这话里有深意,不禁双眼发亮的盯着萧祈宁,“大表姐这话怎么说?” 萧祈宁得意的看着霍青敏,“这下知道叫我表姐了?”见霍青敏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也不卖关子,一脸贼笑的俯身到霍青敏耳旁细说了一阵。 霍青敏眼睛更亮了,也是笑得一脸贼贼的。随即便和木槿吩咐道。“木槿姐姐快去和祖母说,我要与长公主一起去裕王府谢恩。” 木槿诧异,“小姐,我们还要去裕王府?”上次都闹成那样了,小姐还要不避嫌的去裕王府? 萧祈宁故意板着个脸,“怎么你们小姐就不能去裕王府了?裕王爷舍身救了你们小姐,你们小姐自是该去好好‘谢恩’的。就和老夫人说是我的主意。”木槿无奈,见自己阻止不了,便去和老夫人说了。谁知老夫人倒是很爽快的便答应了,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就将萧祈宁与霍青敏送至了裕王府。 到了裕王府霍青敏才发现裕王府众人对自己的神色是万般精彩啊,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总之是让人觉得怪怪的。霍青敏不禁暗暗猜测,难道萧祈瑜因着自己上次的重压真的伤势加重了?待进了萧祈瑜房内瞧见一脸淡然低头在窗前看书的萧祈瑜时,才觉得自己真是多想了。 萧祈瑜早的了丫鬟的通报,自是不惊奇萧祈宁和霍青敏的到来,听得想动,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的和萧祈宁打了招呼,“大皇姐来了,只是皇弟身受重伤,不能起身相迎了,大皇姐恕罪。”倒是直接忽略霍青敏了。 霍青敏撇嘴,倒是会信口胡说,瞧他这样子,明明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的样子,虚伪啊!。他忽视自己自己也就当没有看见他罢。 萧祈宁也不恼,浅笑着道,“老三既是受伤了,自是不必这般多礼的。”打量了一番萧祈瑜房内的布置,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瞧我这记性,今日是带着青敏来谢老三的,那日多亏你救了她。” 萧祈瑜扫了一眼霍青敏,淡淡的回道,“上次霍大小姐已经特意上门‘谢过恩’了,不必这般客气。” 霍青敏听得萧祈瑜特意加重了‘谢恩’二字,想是他还记着那日的事情,心中也是万分不爽,想着今日来的目的,也就忍了下来,笑眯眯道,“王爷的大恩大德,青敏自是不敢忘了的。” 萧祈瑜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娇呼声,“表哥,可惜你不知道呀,有的人却是恩将仇报。”薛芷欣做西子捧心状在门口一脸敌意的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看着薛芷欣那故作柔弱却是眼神凶狠的样子,心中不禁嗤笑,这女人是要闹哪样?却也不显露出来,转头笑吟吟的和萧祈瑜道,“上次在中秋宴上听闻裕王爷抚琴,一时惊为天人,近日学了些曲子,不知裕王爷是否愿意与我切磋一番琴艺?” 萧祈瑜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只是声音微微有些提高的看着霍青敏,“哦?” 薛芷欣却是重点将霍青敏前半句话听了进去,心想好个不要脸的女子,竟是那时候就仰慕表哥了。难怪要到处去传那谣言来毁表哥的名声,今日还急巴巴的凑上门来了。不禁嗤笑,“那日念书都结结巴巴的人,今儿个居然会弹琴了,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吧?可别是怀了什么目的来的吧?”一脸高傲的看着霍青敏,好似她已经看穿了霍青敏的目的一般。 第二十四章 一夜琴(二) 霍青敏轻笑,“难道薛小姐不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 萧祈宁见看戏也看得差不多了,想着今日来的目的,便笑着出声帮霍青敏道,“本公主近日可是天天去探望青敏,本公主瞧着青敏弹得曲子怕只应天上有。” 霍青敏一脸谦虚,“表姐过奖了,和裕王爷相比还是差了一些的。” 萧祈宁再接再厉,“本公主觉着那曲子是闻者落泪,见者撕心裂肺啊” 木槿木棉嘴角抽搐的厉害。确实是闻者落泪,流泪后悔自己怎么就不小心听到小姐的曲子,听得让人想直接去撞墙死了算了。 薛芷欣见自己不过说了一句,她二人便一唱一和的将自己顶了回来,泫然欲泣的看着萧祈瑜,“表哥......” 萧祈瑜脸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只是深深的看了霍青敏一眼,“倒是想一听芳曲。” 霍青敏对萧祈宁眨眨眼,萧祈宁又转过头和木棉吩咐道,“木棉丫头快去派个人回府与外祖父外祖母告知一声,说裕王殿下与你家小姐在琴艺上相见恨晚,今晚留本公主和你家小姐在府上与他切磋切磋,你家小姐今晚就不回府了。” 萧祈瑜微微皱了皱眉头,垂下了眼眸也不再说话,只是了低头抿茶。着女子和皇姐一旦胆大妄为,真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木槿木棉诧异,木棉忍不住惊呼出了声,“小姐!” 薛芷欣却是眼红了,“我表哥都还没有说话呢。”又去看萧祈瑜。 萧祈瑜倒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倒要看看那女子和大皇姐要作甚。摆手道,“无事。” 霍青敏笑嘻嘻的扫了木棉一眼,“木棉姐姐还不去,不然祖父祖母要担心了。”木棉无奈,扭头看了木槿一眼,见木槿点头,转身行礼出去了。 霍青敏站了起来,打了个呵欠,朝萧祈瑜闭着眼睛问道,“不知裕王爷可否让人给公主和我准备间干净的屋子,让我好好歇息一番,养好精神,晚上再与裕王爷好好切磋。” 萧祈瑜一脸无波,扫了一眼霍青敏便让汨罗带霍青敏和萧祈宁去隔壁院子休息。待霍青敏离去,薛芷欣差点暴跳了,有些哽咽的问萧祈瑜,“表哥,你怎么可以让霍青敏和长公主留宿裕王府呢?”她都没有留宿过,每次表哥都让人将自己送回去,怎么就同意霍青敏住在这里了呢?难道表哥真的爱慕霍青敏?!她霍青敏才回京多久,凭什么就夺得了表哥的所有注意!她不甘心! 萧祈瑜剑眉又微微皱了皱,“表妹,你管得太多了!” “那我今日也要留在府里。”薛芷欣不待萧祈瑜回答,便转身跑了出去。 此时正是月黑风高狂风大作时。 霍青敏在廊上招了汨罗笑吟吟道,“劳烦汨罗姐姐帮我转告一下你家王爷,就说此时月黑风高,狂风袭袭,正是弹琴说笑的好时机,我和长公主约王爷至府上花园弹琴切磋一番。” 汨罗应是,吩咐丫鬟去告诉萧祈瑜。又自己亲自去请萧祈宁,让另一个丫鬟带着霍青敏往花园方向去了。 由于一路上都点着宫灯,再加上另外两个丫鬟打着灯笼,霍青敏很快就被带至她所要求的花园处。霍青敏落座花园亭中,才瞧见亭子正中挂着个似香囊般的轻纱锦袋,里面竟是放了三颗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难怪亭中这般光亮。不禁暗暗咂舌,心中又暗骂萧祈瑜奢侈,暴殄天物。此时萧祈瑜和萧祈宁尚未来,花园里静悄悄的,只有花丛间传来几声虫叫,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菊花香。 霍青敏闲着无聊,让丫鬟将琴摆在石桌上,一边又有丫鬟上来焚香。不经意间忽瞧见一个妃色的身影朝这边走来,不是薛芷欣是谁? 薛芷欣居高临下的看着霍青敏冷哼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裕王府的目的。”眼中不尽的不屑和鄙夷。 霍青敏看了薛芷欣一眼,我的目的表现的这么明显?故作好奇地看着薛芷欣,“哦?不知道我和表姐来裕王府有何目的?” 薛芷欣狠狠地盯着霍青敏,“别以为你用这些小把戏就能引得表哥注意。” 霍青敏嗤笑,我需要吸引萧祈瑜的注意?“薛小姐还是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才好。” “既有本事用了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勾引表哥,何必不敢承认!” 霍青敏觉得那日的墨水可能将薛芷欣的脑子泼坏了,自己勾引萧祈瑜?见薛芷欣咄咄逼人,不禁嘴角噙了一抹冷笑,“我要勾引你表哥?就你表哥那德行,就是送与我我都不稀罕!” “你......”霍青敏笨还想再讽刺几句,忽听得不远处一个丫鬟惊讶的声音。 “王爷!” 霍青敏侧过头,只见灯火阑珊处,出现了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光亮华丽的柔缎,在宫灯下折射出淡淡的柔和,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日的两道疤痕,他脸上倒没有那日的浅笑,只是又恢复了往日一脸淡淡似的面无表情,倒是显得沉静优雅。霍青敏忽然心里就一阵烦躁了起来,嘴角撇了撇,又有些心虚,为何每次对这人做坏事或是讲他坏话的时候总能被他揪个正着呢? 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霍青敏起身浅笑道,“王爷走路可真是乘风踏浪而来啊。”都让人听不到声音的,害的自己好不容易说了他一句坏话都被他给听到了。 “霍小姐的嘴巴也很厉害。”萧祈瑜扫了一眼霍青敏,径直坐在霍青敏的对面。心中暗想,真是个牙尖嘴利恩将仇报的小女子,难怪圣人说唯小女子难养也,果真是这个道理。 薛芷欣得意的看了一眼霍青敏,又一脸娇笑的坐在了萧祈瑜身旁,扯着萧祈瑜的袖子道,“表哥,你不知道,刚刚她怎么说你呢。” 萧祈瑜不动声色的将薛芷欣的手扯开淡笑,“霍大小姐是客人,自是和我开玩笑的。”此时就听得三人身后一个爽朗的女子声,“我来迟了。”不是萧祈宁是谁? 一番见礼后,众人重新落座。 霍青敏笑吟吟的看着萧祈瑜开门见山道,“我瞧着此时月黑风高,阴风阵阵,是弹琴的好时机了,裕王殿下既是东道主,那王爷先请罢。” 萧祈瑜将霍青敏深深的看了一眼,不禁淡笑,“霍小姐既是客人,只是该先宾后主的。”萧祈宁在一旁和稀泥,“你俩也别推来推去,我瞧着,就老三先来罢,青敏终是女孩子,脸皮薄也是正常的。”心中却暗笑,有的对比才能得出两者之间的差距。 萧祈瑜心中嗤笑,那女子是个脸皮薄的?确实是比城墙要薄些。见萧祈宁这般说了,便起身道,“那我就抛砖引玉了。”说罢汨罗便让门摆好琴,萧祈瑜坐下后调了几个音,便低头专心抚琴起来。 高山流水,虫鸣蝶飞,策马疾驰,挥洒于天地之间。霍青敏诧异,他居然有这般心胸情怀? 萧祈瑜弹完重新坐回亭中,“让皇姐和霍小姐见笑了。” 萧祈宁和薛芷欣却是鼓起掌了,“老三弹得果然是极好的。” 霍青敏也笑,只是眼中的精光却是显得她眼睛贼亮,倒像是漆黑星空中的一个璀璨明星,将正用余光看霍青敏的萧祈瑜给耀的有些眼疼。霍青敏故作淑女的朝众人弯腰行了一礼,特意朝萧祈瑜朗声道,“裕王殿下莫要见笑。” 薛芷欣在一旁翻白眼一脸的不屑。真是贱人中的贱人! 霍青敏说罢便坐到了萧祈瑜刚刚坐得地方,臀部似是还能感觉到萧祈瑜刚刚留在凳子上的余温。一敛神,又让木槿摆琴,木棉焚香。这十来日她弹琴的技艺是一点没有学来,倒是弹琴的排场让她摆了个够。 一番过场后,霍青敏终于伸出了自己那‘纤纤素手’往琴弦上拨去,只听得腾然院上空忽像是由晴天朗日变成了风雨大作般,一会像是猪嚎声,一会像是鸭叫声;一会儿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会儿像是被人捂住了嘴鼻。总之是天下难听可怖之声尽绕于腾然院的房梁上。一曲罢了,花园里里外外的侍卫丫鬟小厮都觉着自己能从刚刚那般情境下活下来实在是一件幸事。木槿木棉倒是习以为常了,十来日的折磨总算是让她们产生了写抵抗力。 倒是萧祈瑜,仍是一脸淡然的样子,浅笑着看了看霍青敏停在琴弦上的小胖手。 霍青敏故作天真的朝萧祈瑜眨眼问道,“裕王殿下,不知我弹得如何?” 萧祈瑜眉间含笑的鼓掌,“果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听几回。霍大小姐真真是几世难遇的奇才。” 霍青敏装作不知他话中的深意,做惊喜状欢乐答道,“教我的夫子也是这般说,裕王殿下果真是有眼光的。”我就不信不能恶心死你。 萧祈瑜只是看着霍青敏淡笑不语。 薛芷欣却是耐不住了,站起来嗤笑道,“我当是什么天籁之音呢,原来就是这般不堪入耳。” 霍青敏摇头轻笑,“我瞧着只有我那夫子长公主和裕王爷这般高人才能明我琴艺。” 薛芷欣瞪霍青敏,要不是表哥在场,我有你好看。 霍青敏不理薛芷欣,却是看着萧祈瑜,“王爷真乃青敏的知音。”顿了顿,扫了薛芷欣气急的样子,嘴角不禁更加上扬,“既是如此,我与王爷在此弹个一夜琴怎样?” 薛芷欣气急,你这个贱人还要和表哥谈一夜情?真是不要脸的女子,竟是这般无耻。忍着气语气平淡的道,“有道是男女授首不清,霍小姐还是注意一番自己的言行才好。” “有长公主和一干伺从在一旁看着,不过是弹弹琴,有何不可?” 萧祈瑜听完先是神色古怪的看着霍青敏,见她笑盈盈的样子,便也颇有深意的浅笑,“那倒是件趣事。” 薛芷欣脸上笑得勉强,袖子里的帕子却是被拧成一团。好个霍贱人,真不知道她到底给表哥灌了什么*汤。 萧祈宁听完霍青敏的曲子,一开始还能笑得出来,待到后半夜时,真心是恨不得将霍青敏打晕了送回去才好,脸上的淡笑没有了,干脆恢复了往日毫无表情的样子。待天刚刚亮,马上便告辞离去了。留下萧祈宁和霍青敏在那贼笑。 霍青敏奸笑,小爷的一夜琴没有浪费啊! 第二十五章 淫贼再现 马车行至青雀街时,木槿不禁轻轻唤了唤昏昏欲睡的霍青敏,“小姐,要到府里了。” 霍青敏掀开车帘,已经到了安国候府外墙了。正想收回头时,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在离外墙不到五步的地方有一个少年的背影。 真是好生眼熟。 “忠叔,停一下马车。” 马车停下后,霍青敏继续掀开车帘往那身影望去,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转着。 怎的那般像那日在猎场里说我害了薛芷欣的少年?怎的跑至我家外墙边来了? 霍青敏仔细瞧着,见另一个似是那少年随从一般的少年和那少年说了什么,那少年似是叹了气,又摇了摇头,仍是仰着头望着那片墙负手而立。那少年的随从急了,又一脸焦急的和少年说了些什么,那少年似是又沉默了一阵,才萧然的转过了身。 果真是那日叫什么?淄5男∽樱』羟嗝舳19叛Σ?廷看着,这才看清,十来日不见,他竟是瘦了一大圈的样子,神情也是十分低落和憔悴。远远地看过去,他的身影竟是有几分萧涩。好似一阵大风吹来,就能将他吹走一般。 薛?廷似是感觉到有眼光注视着自己一般,转头朝霍青敏的方向看来。霍青敏一时没来得及闪开,就和薛?廷四目相对了。两人都忙错过了目光。不过一瞬,霍青敏却是在薛?廷的眼中看到了许多苦涩和无奈。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好似已经经历过了人间沧桑一般。霍青敏心一震,忙放下了帘子重新坐好。 待回了安国候府,霍青敏先去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逍遥院请了安大概讲述了一阵自己和萧祈瑜弹一夜琴的状况,又去了柳氏的怡然院请完安,然后回到青敏苑便倒头大睡。直至晚间老夫人传霍青敏去用晚膳的时候,霍青敏才被木槿唤醒。 到了逍遥院,安静的用完晚膳后,老太爷才悠悠的开口道,“昨日已有了那采花贼的消息了。” 霍青敏眼前一亮,两眼急切的看着老太爷。“祖父快说他在哪里?” 老太爷看了霍青敏一眼,抚了抚胡子,“你这般急作甚,不过是有他的踪迹了,具体在哪倒还是不知。” 霍青敏脸就垮了下来,焉了气似的嘟着嘴哦了一声。 老太爷看了她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抚着胡子慢悠悠道,”不过刚刚已经确认了那人在哪个县活动罢了。” 霍青敏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忙抓住老太爷的手问道,“祖父快说在哪里啊。”转而又想到老太爷刚刚在逗自己,又嘟着嘴瞪老太爷,“祖父可真坏,故意逗我。” 老太爷哈哈笑了几声,又清了清嗓子道,“祖父不过是想磨练磨练你的性子,你这般沉不住气,终有一日会栽在这上面的。” 霍青敏不以为意。直到多年以后,老太爷一语成谶,霍青敏才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改掉这性子。 老太爷拧了一把霍青敏的脸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霍青敏忙摆好一脸受教的样子,一脸恭敬的看着老太爷,“祖父,您,就赶紧讲吧,我一定改。” 老太爷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也就改了笑脸,一脸严肃的说道,“那日他将你掳走后事情败露,怕是知道我们在捉拿他,一直潜藏着近一个月未犯案,但是前两日我们府上派出去在京城周边守着的人发现他又出来作案了,正准备**知府之女,刚好被人发现,可是仍不小心被他逃了。” 霍青敏诧异,“那贼人怎的全找大家闺秀作案?” 老太爷扫了霍青敏一眼,“大家里的女子若是被人所污,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家族的名誉,自是不敢抖露出来的。若是抖露了出来,就算最后那采花贼被抓住了,那被污的女子要么是死,要么是出家当个姑子。不过大多大家族为了家族名声还是会将那女子处死,免得留下家族污点。”也就是难怪那采花贼敢这般嚣张的到处作案却没有人去告发他。真是所谓的名声害死人啊! 霍青敏若有所悟的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惊奇的看着老太爷,“祖父,那日我并未看见那采花贼的样子,您也不知道那采花贼长什么样子,你怎的就确定那在洛城外作案的采花贼就是当日掳走我的那采花贼?” 老太爷敲了敲霍青敏的额头,惹得火情嘟着嘴皱着眉头了才停手,“你当你祖父和你一般没脑子?山人自有妙计。”又扫了一眼欲张口又闭上嘴巴的霍青敏道,“你当这世道那般多的采花贼?” 霍青敏瘪嘴,“好吧,孙女愚钝了。” “你岂止是愚钝,简直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霍青敏顶嘴,“我就算是朽木还不是你和祖母一手培育出来的朽木。” 老太爷瞪眼,“油嘴滑舌。” 霍青敏嬉笑,“祖父莫气,您就快些告诉我那淫贼现在在何处吧。”说罢又拿出她最擅长的装可怜,可怜兮兮的看着老太爷。 偏偏老太爷就最爱吃她这一套,不禁咳了一声,“刚刚探子来报,已经在虞县发现了他的踪迹了。” “说不听他现在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呢。” 老太爷却是一脸确定,“自是不可能的。” “为何?” “因为他已经被你祖父派去的人打伤了腿,现在是怎么也跑不掉了。”老太爷又是抚了抚他的胡子,脸上一脸志在必得的神情。 “那祖父赶紧派人将他捉回来啊。”霍青敏有些焦急,恨不得马上就将那采花贼给捉住。若是再让那采花贼跑了,他要是一直潜藏着,那得猴年马月才能将他捉住啊! “那采花贼倒也是有几分狡猾,藏身之地竟是还未找到。”老太爷也无奈。 霍青敏脑子飞快的转子,忽然脑中精光一显,“祖父祖母,由我去将那采花贼捉回来可好?” “胡闹!”老太爷吹胡子瞪眼。 “祖父和祖母说青敏以后是安国候府的当家人,若是我连捉拿一个小小的采花贼都办不到,以后怎能保住我安国候府呢;其次,祖父刚刚说我是朽木,朽木不雕,怎可成材?自是要放我去历练一番才好;第三,祖父祖母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能在大宅子里想出千万个妙计将那采花贼捉住,还不如去实践一番。祖母不是常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么?祖父您就让我去吧。” 霍青敏一条一条的慢慢道来,见老太爷的神色有些松动,不禁再添一剂,“那日我和裕王打赌,他定是也在暗中调查捉拿那淫贼,说不定他已经派亲信动身了。而我却是定要先他一步将那淫贼揪出来的。为了安国候府的名誉,黛眉姐姐的名声,祖父就让我去罢。” 老夫人在一旁见状,也觉得自己这个小孙女说的有理,便也帮霍青敏开口求情,“阿启,你就让这小丫头片子去罢。” 老太爷无奈,想了一番,终是点头同意了。 霍青敏忙扑到老太爷的怀里撒娇,“祖父真好。” 惹得老太爷和老夫人一阵欢笑。 霍青敏忽想到什么似的,从老太爷的怀里钻出来,“我要去告诉黛眉姐姐这个消息。”说罢不待老夫人和老太爷发话,便带着木槿木棉一阵风儿似的跑了出去。 第二十六章 私情 却说霍青敏见了徐黛眉时,却是吓了一跳。 徐黛眉原本已恢复了几分神采的脸上又显几分苍白憔悴,两条似蹙非蹙的柳眉,一双原本灵动的双眼又失去了神采,变得暗淡无光。身上瞧着又是瘦了一圈的样子,又快和霍青敏第一次瞧见她时一般了。 前几日霍青敏受伤后,徐黛眉也是上门来探望了的,那时瞧见她脸色很是苍白,霍青敏以为是自己坠马将她吓着了,倒也没有多想。不过从今日她的状况来瞧,怕是没那么简单。 霍青敏坐在了徐黛眉的身旁,伸手轻轻地握住徐黛眉的手轻声问道,“黛眉姐姐怎么了?” 徐黛眉笑的有些勉强,“我无事,不过是没有睡好罢了,敏妹妹不必担心。” “可是府上的丫鬟婆子对你不敬?” 徐黛眉忙摇头,“她们都对我很好,妹妹不要胡乱猜想。” 霍青敏脑子转了转,“可是那些婆子在背地里嚼舌根?看我不好好教训她们。”说着就放了徐黛眉的手站起来。她自是不信徐黛眉是没有睡好,除了这个理由,自己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可以让徐表姐这般憔悴难受的原因了。 徐黛眉忙起身拦住了霍青敏,“妹妹不可冲动,府上的丫鬟妈妈们都对我很好,没有乱嚼舌根,是我自己想不开罢了,不怨别人。” 霍青敏这才又和徐黛眉重新坐下。霍青敏是个藏不住事的,也见不得别人什么事情都藏在心底,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黛眉姐姐这到底是怎的了?” 徐黛眉蹙着眉,只是摇头,“妹妹不要问了。” “姐姐有什么不可以和妹妹说的?妹妹发誓,一定不将此事告诉第三个人。” 徐黛眉却仍是摇头,脸色也变得更苍白,仿佛霍青敏在继续问下去,她就要倒下去了一般。 霍青敏叹气,“既是表姐把我当外人,那妹妹也就不问了。” 徐黛眉眉头蹙得更紧了,牙齿咬住了嘴唇,脸色更显得惨白凄凉。“妹妹何必说这话呢,姐姐确实是有难言之隐,本就是我庸人自扰,何必说出来再添乱呢。” 霍青敏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挠,心中烦的慌。也不在紧紧逼问徐黛眉了。“妹妹不问就是了。” 徐黛眉刚刚松了一口气,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忽然听见外间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箫声,脸猛地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一个发愣间,手中的茶盏便跌了下地,茶水洒了她一身。碧落见状忙上前来帮她擦。徐黛眉摇头阻止了碧落,朝霍青敏细声告辞道,“妹妹稍等,我去换身衣裙来。” 霍青敏点头,笑着看徐黛眉进了里屋。 转身却是叫木槿出去瞧瞧是谁在何处吹箫。刚刚徐表姐的表情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先是很复杂难看,后是一阵回忆怅然,最后是一阵遗憾憔悴。而且刚刚听到这箫声竟是失态到打翻了茶盏,那个吹箫的人定与徐表姐这番憔悴有关的重要人物。 不一会儿木槿匆匆的跑了进来,瞧了瞧徐黛眉还未出来,便附在霍青敏的耳旁轻声说道,“小姐,奴婢刚刚寻着箫声找去,发现那箫声竟是从外墙传来的。奴婢又悄悄从侧门出去,寻着那箫声找到了来源,却是发现了一个青色衣衫的公子。小姐您猜猜是谁?竟是早上我们在马车内瞧见的那公子。” 霍青敏诧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叫?淄5男∽硬皇呛臀寤首踊褂心侨撕苁烀矗啃毂斫阍趺春湍亲尤鲜叮考?斫愕姆从Γ?饺伺率怯惺裁丛ㄔ窗眨空媸羌舨欢侠砘孤野。?p>  正在霍青敏扶额感到一团乱的时候,箫声落了下来,徐黛眉总算是出来了。 “让妹妹久等了。”徐黛眉化了淡妆,加上她强打起精神强笑,不想让霍青敏看出什么,瞧着倒是比刚刚精神了许多。 丫鬟早已将茶盏碎片和散出的茶叶收拾妥当,徐黛眉重新落座在刚刚的位置。 霍青敏轻笑,“姐姐这般客气作甚。”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经意的说道,“对了表姐,刚刚你去换衣裳的时候妹妹好奇是何人吹的如此好的曲子,便让木槿出去瞧了瞧,你猜木槿瞧见了什么?” 徐黛眉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心眼却是提到嗓子眼了,既是期待霍青敏说是那人,又是害怕霍青敏说是那人,心中一时乱的紧,不停地搅动着手中的帕子。 “姐姐我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自是不知道木槿刚刚瞧见了何人的,况且知道了那人也是与姐姐无关的。”徐黛眉说这话时脸上虽是强装作云淡风轻,心中却是痛得紧,我和那人自是毫无关系的,对,毫无关系! 霍青敏没想到徐黛眉会这般说,心底还是有些小小的诧异,表姐这般急着和自己表示和那小子无关,但她瞧着却越是有关系的样子?也不动声色,浅笑道,“表姐不知,那人竟是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公子,十五六岁的样子。说来也巧,那公子我们上次在猎场也是见过的,听五皇子的话,好似叫什么?淄16醋牛?挂彩羌遣磺辶恕2恢?辣斫阌忻挥星萍?俊?p>  徐黛眉强压住心中的混乱和凄凉,强笑,“我当时带着碧落木槿木棉到一边去了,倒是没有见着你所说的那公子。” 霍青敏哦了一声,又作无意状说道,“说来也是奇怪,那个叫?淄5男∽樱?裨缟弦踩梦仪萍?谖颐羌彝馇较路4簦?恢?朗前擦耸裁椿敌某Γ?挡欢ㄉ洗挝易孤硪彩撬??氖纸拧!?p>  徐黛眉着急,“薛公子不是那般的人。”话一说完,就知道自己被霍青敏给激漏嘴了,忙低下头垂下眼帘搅着手中的帕子。 霍青敏惊奇,那叫?淄5男∽泳尤恍昭Γ恳豢谝豢诘慕凶判蓝??率茄?菩赖母绺绨眨磕压值比漳前阊侠鞯闹饰首约骸w??窒氲剑?斫愎?皇侨鲜赌切∽拥模?约憾济挥兴邓?咛逍丈酰?斫惚愕莱鏊?昭a耍?蠢凑饫锉吖?媸怯行┰ㄔ窗 ;羟嗝粜Φ慕器铮?氨斫悖?铱擅挥兴的枪?有帐裁矗?斫阍踔??昭Α!?p>  “不过是随口猜的,哪知这般巧。”徐黛眉仍是低眉敛目。 “哦?可真是巧啊!” 徐黛眉仍是低头,不说话。 霍青敏笑,“表姐既是不认识,那我倒要将他请进府来了。刚刚听他箫吹得极好,刚好近日母亲要我学些乐器,倒是可以请教请教一番薛公子。” 徐黛眉叹气,“表妹又何必如此逼我呢。” 霍青敏摇头,“不是青敏逼表姐,只是青敏瞧着表姐郁郁寡欢的样子,很是难过。表姐心中有郁结,表妹自是要帮你解开的。” 徐黛眉见霍青敏的眼神真挚,再次叹了一口气。遂娓娓道来。 “那时我刚来洛城,姑姑念我还沉浸在失了母亲的痛中,便带我去召然寺上香散心。那日桃花开得正好,漫山都是粉色的。我一时欣喜,便在那林中跳了一支舞,当时我跳的太过专注,竟是连有人在一旁吹箫伴舞都不知,待舞罢,我才在落英纷飞中瞧见了他。他在桃花树下看着我,他背后的桃花绚烂的开着,灼灼其华。”徐黛眉沉浸在当时初见他时的场景中,眉间全是淡淡的欢喜和羞涩。“后来他从那一瓣一瓣纷飞的桃花中走来,我忙跑了。本以为不会再相见,哪知后来姑姑带我参加杨尚书家老夫人的寿宴时,竟是不小心在他家后花园在遇见了他。一次我和碧落在逛街,几个无赖来惹事,竟是将几个家丁都打伤了,多亏他救了我;后来不知他是怎么打听到了我的消息,竟是让薛小姐约我参加她家的诗社,后来他在假山边遇见了我,抓我进假山中......”徐黛眉微微顿了一下,似是有不尽的羞涩,后又是一阵叹息,“他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他说他喜欢我。” 霍青敏诧然,她没有想到徐黛眉和薛?廷在那样美好的场景下相遇,难怪她刚刚反应那般大,怕是薛?廷刚刚吹得曲子便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所吹的曲子罢?那小子竟还是那般孟浪直白的人,真是不敢相信。又有些惊奇,才见了四次就相互有好感了?爱情真是奇妙的东西。 “后来......”徐黛眉有些怅然,“后来我在房内弹琴,他隔着墙在外吹箫。有一次被薛夫人发现了,他被罚在祠堂跪了一夜。后来他想让薛夫人和薛老爷来提亲,却是被薛老爷鞭打了一顿,躺在床上养了近半月的伤。”徐黛眉的声音有些暗淡和哽咽,“再后来就是我着了那贼人的糟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霍青敏也黯然,难怪表姐不愿自己问起,自己还真是有些讨嫌,不禁又有些对那薛?廷另眼相看,薛家倒是出了个痴情的汉子。不禁又有些好奇的问道,“既然薛公子还喜欢着黛眉姐姐,姐姐为何不见他呢?” 徐黛眉凄然一笑,“我如今这样子,还有何好见的,倒不如不见,断了她的念想罢。” 霍青敏不懂,暗想这难道就是祖母口中说的“就中更有痴儿女?”不禁摇头爱情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又安慰了徐黛眉一阵,说了已经有了采花贼的消息了,她将要去捉他回来替徐黛眉报仇,徐黛眉才有了些许精神。 第二十七章 既生瑜何生敏 一行人马策马出了城门,在官道疾驰了一阵,在一条岔路时,忽的就拐了一条泥路。骑马之人虽尽量让马跑得平稳些,不一会儿马背上的人还是觉得有些颠簸。 木棉有些抱怨,“忠叔怎么不走官道,非要走这颠死人不偿命的小道呢。” 木槿扫了一眼木棉,见霍青敏不管她,忙低声道,“出门在外,哪能这么讲究,小姐都没说话,你倒是先抱怨起来了。我瞧着你这小蹄子是在京里养懒了。” 木棉忙吐了吐舌头,朝霍青敏憨笑,“小姐我错了。” 霍青敏抬了抬眼帘,“都说叫我公子了。”又补充道,“听忠叔说,这条小道可比官道早半日至虞县。” 木棉这才懂了似的哦了一声。 就在此时,带头的忠叔凭着多年上战场的经验,敏锐的觉着身后似也有人骑马而来。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霍青敏一行人身后就是一阵骚动,一行人马伴着浓浓的灰尘赶了上来。 待行的近了,见当先的那个骑马少年,淡蓝紧身劲装,腰佩宝剑,神情淡然,目光深邃。不正是萧祈瑜是何人。待他见到那青丹色背影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让他给追上了。晚膳时分,得暗卫报,安国候府已经找到了那采花贼的踪迹了,现正派人出府。当自己得知去捉拿那采花贼的竟是那女子时,也不知是怎的了,就鬼使神差的吩咐下去自己要亲自去。不过是捉一个采花贼罢了,本可让一个可靠的侍卫去就行了,自己这是被那女子挑起好胜之性了么?萧祈瑜已是想不明白,也就不想去想了。遂用力夹了马肚,快速的赶过了霍青敏等人。留下满地的尘埃。 霍青敏见萧祈瑜超过了自己的人马,心中暗想,自己果然是对的,连萧祈瑜都亲自来了,还好自己也来了。不然就要被他给躲了先机去。心中这般想着,就和忠叔说道,“忠叔,我们也赶超过他们去。” 一行人也不甘落后的挥着鞭子,夹着马肚,往萧祈瑜一行人的方向追去。 而萧祈瑜等人见着霍青敏追赶上来了,也不怠慢,又加紧了往前赶。两方都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路上你追我赶,倒是比预计的又早了两个时辰到了虞县。 却说到了虞县,还未到城门口便听得里面锣鼓喧天,原来今日正是虞县的老百姓赶庙会之日,城内只是人山人海。而那锣鼓声声,也正是城里此时正在舞狮子踩高跷。 霍青敏等人见了,也只好下了马,将马交由随行的人看着,自己带着木槿木棉与忠叔等一道先步行进城去寻个客栈,在去寻那暗中守着的人。哪知天下是无巧不成书,由于虞县近两日有个传统的什么灯会,各周边来看热闹的,或是来做生意的,早早的就将客栈住了个七七八八了。 霍青敏诧异,“这灯会不是该在元宵节么?” 忠叔低声回道,“由于孝武昭明皇后提倡农商皆本,鼓励经商,这虞县便是三座鼓励经商的城之一,而这灯会则是虞县的特色节目。每年九月十五至十八,来自各地的商户或巧匠就会云集到虞县,将自己制作的花灯拿到灯会节上来卖。都四十多年了。” 霍青敏点头。 待霍青敏等人在一偏僻的小客栈问到还有好的客房时,忽听得一个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老板,这是二十两,我将你这店里剩下的上好客房都包了。” 霍青敏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这么财大气粗的和自己抢房间了。遂转过头来浅笑,“萧公子可真是财大气粗。不过做人也要讲理,做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做生意也要讲究诚信不是?”眼睛却是看着这客栈的掌柜。 这掌柜为难了,从两位公子的衣衫的料子就知道这两位都不是好惹的,而他们两的样子看着却像是都看彼此不顺眼;一方面是可多赚十几两的诱惑,一方面却是做生意该有的诚信;真是让他为难了,这答应了谁,都要得罪另一方啊。这掌柜的脑子飞快的转了转,弯腰笑道,“两位公子,这上房还有四间,你们可否每人各要两间?我瞧着两位公子的随从,都可以安排在中等的客房内。” 霍青敏瞪萧祈瑜,“有他没我。”从木槿那里拿出一个荷包放在柜台上,“这是你刚刚说的房钱。” 萧祈瑜看着霍青敏的眼睛认真道,“有她也没我。” 掌柜的真的为难了,没有哪个商人会和银子过不去,也不愿失了信用。见两位公子都板着个脸,不禁继续赔笑道,“两位公子都是大家出生,可是小的就靠这小小的客栈赚点银子养家糊口,两位公子可否稍稍通融通融?”又一脸赔笑的看着霍青敏,希望这两位公子都是有教养的。 霍青敏想到祖母常说的老百姓赚钱都不容易,要怀有仁爱之心,便有些心软了。自己怎能因为和萧祈瑜置气就为难人家开门做生意的呢。一番自我检讨下来,倒是有些同意了掌柜的刚刚的建议。 萧祈瑜余光扫了霍青敏一眼,见她表情已有松动,也不想和她斗了。又暗想最近和这个女子接触多了,自己居然变得孩子气了,不禁有些后悔。或许自己不该来?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遂沉默着看着霍青敏,他相信她会让步的。 果不其然,霍青敏还是退让了一步,朗声和那装柜说道,“那就如和掌柜说的一般办吧。”又用余光斜视了萧祈瑜一眼,真是个没有风度的王爷。“不过我要先去选房间。” 萧祈瑜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以为意。见那掌柜用询问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掌柜遂带了霍青敏去了楼上。其实上房的布置是大同小异的,都是整洁干净简单,倒也没有其他的什么。 霍青敏见了差不多,遂挑了两间连在一起的。她和木槿木棉一间,忠叔在另外一间。见萧祈瑜竟然挑了自己对面的那间,霍青敏不禁有些愤然。这人是到哪里都要和自己过不去啊!忽然就有些理解祖母和自己说的那个周瑜了,果然是既生瑜何生敏!哦不,反了。 待将一切都安顿好了,忠叔就敲门进了霍青敏的房内。 “小姐,已经找到那采花贼的藏身处了。” 霍青敏诧异,“竟是这般快。”又派木槿木棉到门外去守着,萧祈瑜可是在她的对面啊! 忠叔也是明白的,附在霍青敏的耳旁轻轻说了一阵,霍青敏点头。 “那就在今晚罢。” 忠叔点头,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番,后才散了。 待午夜时分,霍青敏和木槿忠叔等果然轻轻地出了房门。霍青敏快下楼梯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萧祈瑜的房间一眼,见他没有动静,这才放心的下了楼。 哪知霍青敏刚下楼,房梁上一个侍卫就很快的进了萧祈瑜的房内。 第二十八章 走错房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或因为是节日的气氛,都还开张营业。各家门口或楼阁上,或挂着几盏红灯笼,或挂着浅绿色的灯笼。街上也还是有人来往,或是匆匆赶回家的老者,或是驾着牛车刚刚收摊的小贩,或是故作潇洒的公子。昏暗朦胧的灯光淡淡地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或是那各色的行人身上,给眼前这一片商业气息浓烈的小城添了几分淡雅和诗意。 霍青敏跟在忠叔的身后,东拐一条街,西走一条巷,所见的都是张灯结彩。越走进一条巷子,见巷子里比刚刚大街上的人还要多,而且大多是男子,已十分纳罕了。待见到巷子两旁的楼阁上五颜六色的灯笼,暧昧灯光下站着衣衫暴露的各色女子时,不禁感叹这虞县倒像是座不夜城一般。见那些女子风情万种或妩媚的在和那些男子调笑,不禁暗想,这难道就是祖母常叫祖父带她来见识一番的......青楼?不禁满腹疑问的跟在忠叔身后。 木槿木棉有些尴尬的看着那些和男子调笑的女子,木棉忙跟紧霍青敏,又在霍青敏身旁轻声问道,“小......公子,我们不是要抓坏人么,怎么来这了?奴婢,哦不,是奴才瞧着那些女子都不是良家女子的样子啊。”又忙和木槿低下头看着地面。 霍青敏摇头,“小爷也不知道。不过这里好像是一条青楼巷子。” “青楼!”木棉惊叫出声,“忠叔怎么带我们来这种地方。”后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忙闭了口。 在一条稍微偏僻的巷子里,忠叔才有些迟疑的停了下来。一张布了皱纹的黑脸上有些尴尬,“按理说,老奴不该将小姐带到这腌?地方来,只是那采花贼狡猾的很,竟是藏身在这春暖阁。老奴这就和两个侍卫去将他捉住,只能请公子和两个小厮在这下面守着,以防他从后墙逃脱。” “那前面怎么办?就和我木槿木棉守得住么?”其实霍青敏更想说的是,我可不可以跟着进去捉那淫贼啊! “公子放心,前面已经有人守着了,公子这周围也有人秘密守着的。” 霍青敏点头,忠叔告辞,便带着另外三个便装侍卫从春暖阁的正门进去了。 霍青敏见他们消失了,忙偷偷地带着木槿木棉跟上。 “公子,我们真的要进去么?”木棉有些迟疑,这可是青楼啊!良家女子避之不及的地方啊! 霍青敏白了木棉一眼,丢下一句“你不去便留在侧门外等我们罢”大步进了春暖阁,木棉忙跟上。 一个身着绿色罗裙的妇人拿着扇子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哟,这么个小公子都来开荤了?”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霍青敏,见她年纪小,倒也分不出男女。不过瞧着这衣服的料子,应该是个大家公子,又笑的更欢了,“小公子快和妈妈说,想找个什么样的姐儿?” 霍青敏虽被老太爷和老夫人娇养着,倒也没有听过这些浑话,不禁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咳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那绿衣妈妈笑的更欢了,“瞧公子说的,到我们春暖阁来得不是来找人,难道还是来吃饭喝酒的不成?” 霍青敏懒得和她胡扯,丢了一锭银子给那妈妈,“妈妈今日就当没见我,我要上楼去寻个人。” 那妈妈拿到钱了自然是笑眯眯的,忙娇笑道,“哎哟,公子你和我说说你要找的人什么样子的,说不定妈妈还能帮你一把。” 霍青敏也不客气,将忠叔和那三个侍卫的样子大概说了一下,那妈妈立马就说他们在那层楼,哪间房。霍青敏知道后就带着木槿木棉上了楼去。 上了楼,见忠叔和那三人果然不在那房里,霍青敏三人商议,决定分头行动,找着人或没有找着人,半个时辰后再此汇合,三人忙散去。 且说霍青敏挨间偷偷戳破纸窗瞧了瞧,并没有寻着忠叔等人的踪迹有些灰心时,转头忽见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一瘸一拐的鬼鬼祟祟的进了对面的房,回忆着今天晚间在房里瞧见那采花贼的画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七分像,便快速悄悄地朝了去了。 霍青敏轻轻地推开了门,伸进半个身子,见房内竟然不见刚刚那男子,不禁纳闷,推开了们走了进去。 “咦,我明明瞧见他进来了的,怎么不见人了呢。” 霍青敏轻声的自言自语,忽见门外有个黑影,暗想有人进来了?是敌是友?还是其他人?在房内环视了一圈,发现就床底和床右侧的屏风后可以藏人。忙闪身藏到了屏风后。 萧祈瑜四下打量,刚刚明明瞧见那女子进来了的,怎么就不见踪影了?待瞧见屏风那一个黑影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倒是躲在那里了。正准备转身开门时,忽听见一个男子和女子的调笑声,心中暗道不好,这丫头和自己是进了别人的鸳鸯房了。无奈,只得也闪身进了屏风后面。 霍青敏冷不防人影朝自己这闪来,准备挥拳打去,只见自己一手便被来人握住了。待看清来人时,脸不禁一垮,这人真是阴魂不散么?刚要开口问你怎么老跟着我,就听得门吱呀一响,一男一女的声音传来。 “张爷,您好坏哦。”女子娇媚的轻嗲。 “哦?爷哪里坏了?”男子淫笑着,手又在女子的身上游走。 “您要弄也得等到房里再来嘛,就猴急成这样了,还摸得人家好痒。”女子娇娇的窝在男子的怀里。 “哈哈,爷就是坏了,爷待会儿还要让你见见什么才是爷最坏的。” 接着就是亲吻声和女子不停地娇唤“不要嘛”。 霍青敏在屏风后面听得面红耳赤,想到身旁还有个萧祈瑜,更是恨不得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算了。自己居然和萧祈瑜在这听墙角!人生一大糗事啊! 萧祈瑜也是有些尬尴,但脸上仍是一片淡定。又暗恨这老鸨抠门,拜这么大点屏风,那女子都快和自己身子贴身子了。 房内只传来浓浓的喘气声,还有女子微微的呻吟声。不一会儿又听得衣衫被撕扯的声音。那女子娇唤道,“张爷莫急嘛,待人家去沐浴一番再来可好?” 霍青敏和萧祈瑜一惊,她要进这里边来?霍青敏想做好逃的准备,抬起脚往外侧靠了靠,哪知心里太焦急,一不小心套在了萧祈瑜的脚上,就要往外面跌出去了。只觉得胸前和腰上一紧,被人被扶住了。自己刚要站好,哪知地面又一滑,这次竟朝萧祈瑜的怀里扑去了。霍青敏刚想张口尖叫,就觉得自己嘴上一热,一个软软的东西贴在自己嘴上,而自己的腰上则怀着此人的双手,不禁瞪大眼睛看萧祈瑜。 萧祈瑜见她没有发出声音,才放心的收回了自己的嘴,又觉得自己刚刚太过冒失孟浪了,脸上仍是淡然的轻声道,“嘘,不要出声。” 霍青敏瞪了萧祈瑜一眼,只能默默地从他怀里退出来。 而外面那男子坏笑道,“爷就喜欢你这有味道的。”说着就是抱着那已半露的女子上了床榻。 两人正在脱衣衫,躲在屏风后面的两人都忙往后退了几步,霍青敏狠狠地拧了萧祈瑜手臂上的一块肉,轻声道,“干嘛贴我这么近?都快贴我身上来了。” 第二十九章 听墙角(补昨天的) 萧祈瑜默不作声,并不解释。只是转身大手一捞,将霍青敏抱至身前,而自己则站在了霍青敏刚刚站的地方。霍青敏在外面了,自是瞧见了床上交缠的两个身影,脸不禁又火辣辣的了,自是明白了萧祈瑜刚刚为何会不住的往后退。心中暗暗后悔怎么就进了这房里,半个采花贼的影子都没有瞧见,还要在这里做这么尴尬的事情。又埋怨萧祈瑜,自己不过拧了他一把,他就小气得把自己丢到前面来了。要是床上那两人抬头,不就可以发现自己了么?忙往身后退了退。 霍青敏觉得自己的手臂忽然吃痛,不禁回头狠狠地瞪了萧祈瑜一眼,“你干嘛宁我!” 萧祈瑜俯至霍青敏耳旁淡淡的说道,“干嘛贴我这么近?都贴到我身上来了。”带瞧见怀里的女子双目含怒,故作凶狠的瞪自己时,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你堂堂男子汉,一定要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真是小气!” 萧祈瑜见霍青敏咬牙切齿的样子,心中更是觉得愉快,倒把还自己还身陷这么尴尬的境地的事情给暂时抛却了,嘴角不禁又上扬了几分。却又是低头俯身至霍青敏耳旁呵气道,“男女授受不亲,霍小姐自是知道的,刚刚先是你你这般做的,本殿下不过是为了霍小姐的名声,依葫芦画瓢罢了,怎能说是我小气呢。顶多也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罢了。” 霍青敏只觉得自己耳朵和脖子处一股暖暖的气息在那缠绕,觉得耳朵和脖子都痒痒的,忙往前走了两步,待瞧见床上抵死相缠的两局赤果果的身体时,忙又退了回来。脸上却是更加火辣辣的了。想到身后就是可恶小气的萧祈瑜,赌气似的转头看着屏风。 萧祈瑜却是觉得舒坦,终于叫这女子吃了一次亏,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恩将仇报了。只是忽听得外面那女子的呻吟声时,却是再也舒坦不起来了。 “啊......张爷好厉害......啊......” 霍青敏明显的感觉到身后的身子一僵,自己也是万分尴尬,这都什么事情啊!此时在屏风后的两人都不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屏风外木床摇曳,女子呻吟*声不断,男子的低吼和喘气声,身体碰撞的啪啪身不断在房内扩撒回荡,整个房里都被一股糜烂的气息所淹没。 霍青敏却是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要燃烧起来了似的。脸上快红的滴水了,耳根子也是红彤彤的,心中早将外面的两人唾弃了千万遍,又暗暗祈祷他俩快些完事才好。 萧祈瑜却是处境更为尴尬,他在宫闱中行走,早就知这些腌?的事情,加上偶尔曾得了一两本画册,自是对这些事有所了解的。经常听母妃的教训加上自己的暗暗发的誓,又是知道前朝便是有位将军和储君同时迷恋一女子,最后闹得君臣离心。便觉得女子这般害人,不要深深沾惹的好。以后得了权力,要什么样的女子会没有?所以自是到现在还不曾碰过一个女子。 不过此时的情况不同,外面是现场版的春宫大戏,毕竟与书册画上的死物不一般,更是能挑起人的邪念;怀中的女子虽隔着一层衣衫,但他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温度,鼻尖又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偶尔能瞧见她红彤彤的脸蛋,一时觉得怀中的女子十分的柔软烫手。而自己下身的某个地方,竟是起了反应!不过萧祈瑜的自制力倒也是很强,倒是能一脸淡然的听着,心中也是暗暗祈祷床上那两人快些完事的好。 却说床上那两人,男子在女子身上驰骋了许久,惹得女子呻吟哦也了许久,两人又换了几个姿势摆弄,女子的*声更甚,简直是不堪入耳,不过这是霍青敏这般想着,而那叫张爷的,却是觉得酥得紧。也不知道过了许久,那叫张爷的终于没了战斗力,这才低吼了一声,隔了许久才趴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屏风后的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和躯体同时放松了下来。总算是结束了。而那女子的一句话,又是让两人神经一紧。 “张爷,您真讨厌,您瞧,您害的奴家现在是满身大汗,您要是不给我弄清爽了,我可不依。” 那张爷哈哈大笑,“好,张爷这就好好伺候你一番。”说着竟是又从头到脚将那女子亲吻了一番。 霍青敏虽看不见,却听得那轻吻声,觉得此时比刚刚那呻吟喘气声更是恶心,不禁扭了扭身子,想换个姿势,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了。哪知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将他小胖手从耳朵上扯了下来,萧祈瑜有些嘶哑的声音和热热的气息在耳旁萦绕。 “不要再乱动了。” 霍青敏回头见萧祈瑜,瞧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平时淡淡的面无表情的脸上似是有几分压抑和隐忍,不禁觉得奇了。想到平时他老和自己过不去,刚刚还拧了自己,不禁撇了撇嘴,我为何要听你的话。不禁又动了动身子,看你萧祈瑜此时能拿我怎么办。 萧祈瑜却是更难受了,这女子怎的这般不听话。往后仰了仰身子,哪知那女子竟是像蛇皮膏一样贴了上来。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便将霍青敏完完整整的揽入怀里。 霍青敏只觉得身后的身子烫的紧,而萧祈瑜似是压抑的圈住了自己,自己臀部好像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不禁用手掐萧祈瑜。好小子,居然还带凶器来威胁小爷。 而此时那张爷好似已经起身了,径直走到了门口,开了门招手找了什么人又和那人说了什么,不过一会儿,便有人抬了木桶和热水进来了。 听得脚步身越来越近,霍青敏和萧祈瑜的嗓子都提到嗓子眼了。不过幸好,木桶摆在了外间,张爷和那女子洗了一阵鸳鸯浴,又欢爱了一阵,才起身穿衣离去。过后又有人将木桶抬了出去。 房内顿了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霍青敏忙从萧祈瑜的怀里挣扎了出来,转过身对着萧祈瑜就是一耳光,“混蛋!”说罢转身出了屏风。忽然眼前一花,只记得自己晕倒前又看见了那灰色衣衫的中年男子。 第三十章 密室 霍青敏醒过来时,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弄失明了。自己所见之处竟然都是黑漆漆一片,真的叫做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发霉的味道。霍青敏只能伸出手试探性的一步一步的走着,最后确定了墙的位置,悬着的心才落了一半。又沿着墙壁到处摸了摸,才确定了自己这是被关在一间密室了。 对了,萧祈瑜呢? 刚刚自己晕倒的时候他明明在自己身后的,难道他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绑走关在这密室?还是……这都是他故意设的局,将我关在这里,好自己去逮住那采花贼?不然自己怎么莫名就被打晕了。不对,刚刚晕倒前明明看见了那灰色衣衫的中年男子了的,不是萧祈瑜啊!一时间,霍青敏的脑子里有些混乱。 发了许久的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霍青敏又试探性的敲了敲墙壁,没有听见回音,又继续挨着敲过去。忽然,一男声从某处幽幽的传来,倒是把霍青敏给吓了一跳。 “不要敲了,没有用的。”声音有些沙哑。 “谁?是谁在说话?” 霍青敏大惊,刚刚她四下探索墙壁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还有人和自己一同被关在这里面啊!怎的现在又有一个男声了。 “咳,是我。” 霍青敏在仔细一听,竟然是萧祈瑜。 “你……声音怎么成这样了?” 霍青敏有些心虚,刚刚自己还在怀疑是不是他故意设的局,他居然也在这里面,那就是都着了采花贼的道了。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她老是以小心之心度萧祈瑜之腹。 “旧伤复发了,无碍。” 萧祈瑜虽说的云淡风轻,但刚刚采花贼的那一掌,确实是将他养了十来日的伤给打了个五六分回去了,此时他背上的伤疤确实是裂开了,疼的他倒抽一口气。 “喂,萧祈瑜,你在哪里啊?”刚刚我摸索墙壁的时候可没有见着你啊! “在你刚刚醒来的旁边。” 霍青敏哦了一声,又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不记得我刚刚在何处了。” 黑暗中沉默了许久,久到霍青敏以为萧祈瑜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萧祈瑜才似叹息一般,“真是笨蛋。” 霍青敏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想到他也看不见,便作罢了。轻声嘟囔着反驳,“如果是你在这般黑的地方,你沿着墙壁四处转一圈,你还能回到原地?” 萧祈瑜不以与否定,“刚刚在你没醒来之前我就已经做过了。” 霍青敏叹气,好吧,算您厉害行了吧!“你继续和我说话,我跟着你的声音来你那。” 萧祈瑜却是沉默了。 霍青敏等的有些焦急了,“萧祈瑜,你倒是说话呀。” 过了一会儿,忽然便听到萧祈瑜的轻笑声,“你让我说什么?” 霍青敏语塞。忽又硬声道,“有什么便说什么,您瞧,这不是说上了么。” 萧祈瑜又再次沉默了。 霍青敏气道,“我都没有和你算账呢,你现在到和本姑娘这般沉默是金起来了。” 萧祈瑜越是听得霍青敏焦急暴躁,心里就越平静,越有些欢愉。不禁饶有兴致的问道,“哦?你有什么账可和我算的?” 霍青敏瞪着黑暗处,想让他瞧见自己满目狰狞,奈何在黑暗中连自己在自己面前挥舞的手都看不见,不禁泄了气道,“你刚刚还在那房内亲我呢。”哼,本小姐的第一个吻都让你给夺走了,还拿凶器来威胁我。 萧祈瑜声音听着很是淡然,“那是因为当时情急,若是被你叫出声,我们就被人发现了。” “被人发现又怎样!”总比我被你所亲才好。 萧祈瑜叹气,“若是被人发现,首先我先说不清为何我们会在那里;其次若是传出去了,无论是你的名声还是我的名声都毁了;第三则是,我不想娶你。” 霍青敏气急,“谁要你娶我了?你想要娶,我还不愿嫁你呢。” 萧祈瑜仍是轻笑,正准备说话,忽觉得嗓子处难受,不禁又咳了起来,“咳……咳……” 霍青敏撇嘴,咳咳咳,咳死你才好。见萧祈瑜咳了半天后,忽然没了声音,一开始还暗暗幸灾乐祸,后不禁有些害怕了,“喂,萧祈瑜,你没事吧?” 回答霍青敏的只有黑暗中的沉默,霍青敏不禁有些急了。 “萧祈瑜,你到底是说句话呀?” …… “萧祈瑜?” …… “萧祈瑜?你还活着么?” …… “喂,萧祈瑜,你可别吓我啊!”霍青敏慢慢的向中间摸索过去,希望能够找到萧祈瑜,嘴里又不禁念叨,“萧祈瑜,你咳千万别死啊,你要是死了,别人肯定以为是我谋害了你,到时候我们安国侯府就被你给害惨了,你那薛表妹也不会放过我的。喂,你一定要活着啊!” 霍青敏觉得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个没注意,便跌倒了下去,双腿跌在了一个软软的温热的东西上,上半身却是狠狠地扑在了地上,手掌一下子就火辣辣的疼了。待摸索到那具温热的身体时,心里也就不再那么慌张了,忙摸索着爬到了萧祈瑜的身旁。 “萧祈瑜,你没事吧?” 又用手在萧祈瑜的脸上胡乱摸了一把,待找到萧祈瑜的鼻子时,手有些颤抖的放在他鼻子前探了探,见他还有呼吸,松了一口气准备抽手,冷不防被萧祈瑜一把握住了。 “手摔伤了?” “不要你管!”霍青敏恶狠狠的说着,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能近距离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霍青敏想抽回手,奈何手被他牢牢地握着,心想都到这种境地了,他要握就握罢,反正自己也不会少一块肉。哪知道萧祈瑜轻轻的往她手心吹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就一下子使了大力气抽了出来。 “好你个萧祈瑜,居然吓我。” “不知我又怎样惹霍小姐不快了。”语气中有八分无奈,有两分叹息。 “你刚刚故意不说话,害我以为你死了。真是卑鄙小人。” 萧祈瑜苦笑,“我不知我何时成了卑鄙小人了。”本不想多说,后又多加了一句,“当时太累了,要不是你一直在那聒噪,我估计早睡着了。” “你!你说谁聒噪呢你!” 萧祈瑜轻笑,声音却是有些无力了,“我现在真的太累了,你让我好好休息一下。”说罢便不再理霍青敏了。 第三十一章 孤男寡女 霍青敏挨在萧祈瑜身旁静静地坐了许久,只觉得这里就像地狱一般,怎么也看不见希望和光明。鼻间闻到的都是腐臭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木槿和木棉找不到自己,不知道有没有去找忠叔来救自己。霍青敏心里有些担忧,若是忠叔他们找不到自己,自己不就是要死在这里了么?那就再也见不到祖父祖母了?那就再也不能出去惹是生非了?没来由的,霍青敏觉得一阵惶恐。 霍青敏伸手摇了摇躺着的萧祈瑜,“裕王爷,你快起来啊!” 萧祈瑜还是躺着一动不动,任霍青敏在那摇晃。 “你倒是起来啊,我们想想办法怎样才能出去啊。”见萧祈瑜还是一动不动,不禁有些火,“你就知道睡,你睡着了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了么?”真是好生郁闷,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能在这种脏乱差加快没命了情况下睡得像个死猪一般,真不知是该说他从容淡定,临危不乱呢,还是说他没逆来顺受? 见萧祈瑜仍是没有反应,霍青敏腾地一下就从地上摸索着爬了起来,扯着嗓子便大喊,“有没有人啊?救救我啊!” “有没有人在外面,这里有人,救救我们。” “有没有人在啊!“ “来人啊!” 萧祈瑜叹了一口气,“别叫了,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听见的。” 霍青敏听得萧祈瑜的声音,在黑暗中将身子转至萧祈瑜所在的方向,冷哼一声,“至少我还会尝试着找方法自救,总比某人就只知道坐着等死好。” 萧祈瑜当没有听见霍青敏的话,自顾自的说着,“他即是将我们关着,怎会随便让人听见你的声音。” 霍青敏撇嘴,这个道理她自是懂得,只是她不甘心就这样在这里等死。祖母曾和她说过,就算只有一分希望也不要放弃,有机会就要争取,不尝试永远不会有奇迹的存在。虽然她不知道奇迹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她知道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才行。 萧祈瑜见霍青敏沉默,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轻声道,“将我扶起来。” “我又不是你丫鬟,为何要扶你。”霍青敏嘴上虽是这般回答,还是蹲了下去摸索着萧祈瑜的头和腰,使了大力气才将萧祈瑜给扶了起来。收回手时,总觉得自己手上有什么东西粘粘的,也没大在意。 萧祈瑜坐好了,调节了一下气息,才平静道,“地上有许多木柴,你将它们都拾起来堆成一堆吧。” 霍青敏心里怒了,“你还真当我是你的丫鬟了?” 萧祈瑜仍是淡淡的,“若是不想被冷死或是被闷死,就照着我说的去做。” 霍青敏瞪眼,心里百般不情愿,还是照着萧祈瑜说的去做了,她倒是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萧祈瑜见霍青敏在那里弄得悉悉索索,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见霍青敏弄得差不多了,便扬声道,“我怀里有火折子,你拿去点好柴火罢。” 霍青敏却是要被萧祈瑜给折腾的暴怒了,“好啊,原来你怀里有火折子也不早点说,害我在这黑漆漆的地方担惊受怕了半天,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厉害能绕墙一圈都能回到原地,原来是因为有火折子。哼!”说罢便不客气的在萧祈瑜的怀里胡乱摸索,无论摸到什么都往自己怀里放着,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 萧祈瑜闷哼一声又轻笑,“你真是安国侯府的大小姐么?” “我怎的就不是了?” 萧祈瑜摇头,此时霍青敏刚好点燃了火折子,将柴火给引燃了。昏黄的火焰亮影在霍青敏略显刚毅的脸上跳跃,萧祈瑜觉得有一阵恍惚,后又摇头轻笑,“哪个侯府里的小姐是你这般作为的。” 霍青敏满眼愤怒的瞪着萧祈瑜,“谁规定大家小姐就必须知书达理了?就不能有个纨绔小姐了?”待借着火光瞧见萧祈瑜苍白的脸色时,到嘴边的狠话就说不下去了。好吧,她承认,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萧祈瑜仍是轻笑,又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纨绔小姐?倒是有趣。” 霍青敏白了一眼,不理萧祈瑜,自己则隔着火坐他对面。又伸出双手低头瞧了瞧,待见到手心漆黑处以外还有鲜红的血,不禁吓了一跳。“都是你,害我摔跤,我手心都流血了。” 萧祈瑜只是淡笑,并不搭理霍青敏的话。 霍青敏抬头打量,只见他们被困于一间封闭的石室内,四周见不着门,头顶见不着窗。萧祈瑜果然说的没错,若是多在这里关一阵,他们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冻死,或者被闷死。好在还有一些柴火可以取暖,只是这样更会少了许多空气。 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萧祈瑜又闭目了一阵,这才悠悠开口道,“过来帮我把背上的伤包扎一下。” 霍青敏张口就想说不,但看着萧祈瑜那苍白的脸,还是将到嘴边的不给生生咽了下去。强作镇定的走到了萧祈瑜的身旁,恶声恶气的问道,“赶紧把衣服扒掉。” 萧祈瑜听完神色古怪的看着霍青敏,霍青敏瞪他,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不待萧祈瑜动手,便扯过萧祈瑜,几番斗争后终于将萧祈瑜的上半身给脱了个精光。 待瞧见萧祈瑜背上皮开肉绽的伤口时,霍青敏忽然有些害怕了,手不禁有些颤抖,“我……我没有包扎过伤口。” 萧祈瑜摇头,“无事。” 霍青敏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背上一番,横七竖八蜿蜒盘绕的伤疤,大概有十来条,其中有五六条已经被伤的破了疤,此时正是鲜血横流。瞧着这些疤痕的痕迹,都像是不久前的新伤。霍青敏不禁想到了上一次猎场他救自己的时候,正是抱着自己滚下去的,而自己去探伤时,他被自己压的满床单的鲜血,难道他的伤就是那时候伤的? “你……你这伤……是上次救我时给摔伤的?” 不知怎地,霍青敏的声音有些颤抖。 萧祈瑜笑的淡然,“你别想多了,不过是我上次救一小猫给伤的,和你有甚关系。” 霍青敏瞪他,本想狠狠地给他乱包扎一番,让他好好吃疼一番,叫他说自己是小猫,待真的动手包他伤口时,却是手轻轻地,生怕一不小心把他给弄疼了。又做无意状问道,“伤口不是已经好了许多的么,怎么这次又被伤成这样了?你是被那采花贼给打伤的?” 萧祈瑜却是低着头不语,眉头却是皱的紧紧地,眉间和鼻间全是汗。 霍青敏却是继续问道,“上次你不是帮我打走了那采花贼么,这次怎的被他所伤了?” 萧祈瑜叹了一口气,“上次救你的还有我师父,而昨日我本就还受伤,自是打不过他的。”还有一点是他见霍青敏晕倒在地,不知道怎的心一慌,一个没注意,被那采花贼从背后一掌,被其所伤。 第三十二章 你下我上 “你还有师父?”霍青敏惊讶了。 “我便不能有师傅了?”萧祈瑜倒是难得的反驳了回来。 霍青敏低头仔细包扎,到没有和刚刚一般非要和萧祈瑜争个输赢。似是和萧祈瑜说,又似是自然自语的样子,“难怪你的武功不错。”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禁两眼发亮的看着萧祈瑜,“不知你师父叫什么?我可否拜他为师?” 萧祈瑜倒是掉过头来深深地看了霍青敏一眼,见她漆黑的眼珠里闪着火光,不禁多看了一眼才淡然答道,“师父平日里踪影不定,我一年也难得见他两次,当初我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下拜他为师的罢了。”此事是强求不来的。 霍青敏哦了一声,萧祈瑜这言下之意就是她没法拜师了?算了,能不能从这里出去都还是个问题,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罢。想通了又继续低头给萧祈瑜包扎,室内一时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柴火燃烧爆发的啪啪声。和霍青敏扯萧祈瑜里衣的碎布声。 待给萧祈瑜包扎好了,霍青敏又借着此时柴火燃烧的光亮四处敲打了一番墙壁,想找找是否有什么机关暗扣之类的东西,一番摸索下来,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霍青敏不禁有些泄气。赌气似的坐到了萧祈瑜的对面。 萧祈瑜坐在柴火堆前将霍青敏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仍是用平时冷清淡然的声音说道,“四壁都是实心无缝的,摸着也是平坦的,倒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们都忘了还有这顶上。”说罢抬头看着室顶。 霍青敏一喜,拍着大腿道,“对啊,我怎么就忘了上边呢。”除了移开墙壁被送进来,也有可能是被扔进了地窖里。说不定她们就是们从上方被丢下来的呢。想起了这一砸,霍青敏忙站起来,但是看着高高的上方,不禁又犯难了。 “这般高,我们怎能摸得到。”又用眼神去瞅萧祈瑜。 萧祈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霍青敏,又从地面到上方看了一阵,扶着背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霍青敏本想去帮他,想想心里又觉得别扭的紧,还是在原地看着他。 萧祈瑜却是淡淡的抛出一句,“你站在我肩上就行了。” 霍青敏只觉得脑子里掀起万丈波浪,有些难以置信“我……我站在你肩上?我在上面你在下面?”又抬头看了看萧祈瑜的表情,见他虽淡然,眼里却是十分认真的样子,不禁有些犯难。 平日里她虽顽皮,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但真叫她站到萧祈瑜的肩上,她倒也觉得这样不合规矩,而且萧祈瑜还受了伤,他能承受得住么? 萧祈瑜像是看穿了霍青敏的想法一般,轻笑道,“你不说,我不说,别人自是不知道的;我的伤虽看着严重,倒也没什么大碍。” 霍青敏被他看穿,有些恼怒,“谁说我担心这些了!”说罢气势汹汹的走到萧祈瑜身旁,恨恨的说道,“蹲下。”又气鼓鼓的看着萧祈瑜。 萧祈瑜轻笑,却是照她的话蹲了下来。 “笑!笑什么笑!”霍青敏虽是说的恶狠狠,但是看着萧祈瑜沉默的蹲着,还是有些迟疑;又想起刚刚给他包扎伤口时,他背上血肉模糊的样子,觉得萧祈瑜看着有些弱不禁风,不禁有些担心,“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萧祈瑜低着头,霍青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有些嘲讽的说道,“霍大小姐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的了。” 霍青敏气急,暗骂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毫不犹豫的脱了鞋,右脚搭在了萧祈瑜的肩膀上,整个身子都扑在了萧祈瑜的肩上,双手抱着萧祈瑜的头,尽量不压着萧祈瑜的背;待坐稳了,又将左脚也抬至萧祈瑜的肩膀上。 看着眼前的头顶,霍青敏心里有些百感交集,心里虽是气恼,还是轻声问道,“承受的住吗?”见萧祈瑜微微的点头,便轻声说道,“那我蹲在你肩上了。”听萧祈瑜应声后,便双手紧紧抱住萧祈瑜的额头,右腿收起半跪在萧祈瑜的肩上,待身体平衡后又慢慢抬起左腿放在萧祈瑜的肩上,左腿虽有些发抖,到底还是稳住了。霍青敏又才将右脚掌放在他肩上。霍青敏此时倒成了蹲在萧祈瑜的肩上了。 “我好了,你可以站起来了。”双脚微微有些发抖,霍青敏忙抱住了萧祈瑜的额头。 萧祈瑜轻声安慰道,“没事,就当做踩在水上一般就是了。”说着又是缓缓的站了起来,生怕自己动作大了将身上的人跌落了下来。 霍青敏默不作声,待萧祈瑜完全站直了身子时,才轻声道,“我站起来了。” “好。”淡淡平和的声音,却像有魔力一般,倒是让霍青敏心中平静了下来。 萧祈瑜忍着痛,双手用力的握住霍青敏的双脚轻声道,“放心吧,有我在。” 霍青敏嗯了一声,便轻微晃悠的站了起来。 “这里没有,靠左边一点。” …… “还是没有,再往中间一点。” 一个在上边指挥,慢慢摸索,一个在下边慢慢的移动,倒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只是一番来来回回,东走西摸,无论是上面摸索的人,还是下面当肉垫的人,都是累的满头大汗。 “只有最后一点了,你还坚持的住不?”霍青敏满头大汗,她知自己在上边摸就已经这般累了,萧祈瑜在下边怕是更艰辛罢。 萧祈瑜的眼睛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眼睛一时睁不开,眉头皱的紧紧地,却仍是淡声说道,“无事,你继续。” 霍青敏哦了一声,又探出身子去摸索,待摸完最后一处仍是没有任何发现时,不禁泄了气,“居然什么都没有!”一松劲,一不小心居然偏了身子,脚一滑,往身后倒了下去。 萧祈瑜握着霍青敏另一只腿,转身想去扶住她,搂住了她半个腰,和她一同跌在地上了。 霍青敏哎哟一声,“疼死我了。” 萧祈瑜趴在她身上,有些着急,“哪里摔着了?” 霍青敏躺在那里哎哟不停,“我的背被什么磕着了,我瞧着像是计断了。”又瞪着身上的萧祈瑜,“都是你,想什么馊主意,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说,害我摔成这样!” 萧祈瑜哭笑不得,明明是她自己不注意摔了下来,倒成了自己的错了,也不和霍青敏争辩,起身去扶霍青敏。 霍青敏见了萧祈瑜伸过来的手,忙想闪开,奈何背上确实是伤的不轻,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萧祈瑜将自己扶了起来。 萧祈瑜伸手在霍青敏的背上按着,试探性的问道,“是这儿疼?” 霍青敏哎哟一声,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你就不能轻一点?疼死我了。” 第三十三章 是杀是留 萧祈瑜摇头不理她,又帮霍青敏又揉了一阵,霍青敏这才好了些。由于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再加上两人刚刚经历了一番艰苦的体力活动,此时都是累得慌加饿得紧。 忽听得咕噜一声,萧祈瑜脸上虽不显,嘴角微微却是微微上扬。 虽只是小小的细节,倒是让霍青敏给注意到了,“笑……笑什么笑?”霍青敏语气虽是强硬,到底是因为心虚而有些底气不足。满脸的尴尬因见萧祈瑜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不禁板着脸转过头不去看萧祈瑜,“难道你没有肚子饿的时候?哼!” 萧祈瑜用一根木枝刨了刨火堆,低下头不去看霍青敏,免得她再恼羞成怒做出些奇怪的事情。只是越呆下去,越是觉得这石室内越来越闷,空气似乎越来越稀少了。再用余光扫霍青敏,见她脸上不知是火堆给烤的,还是给气恼的,或是因空气越来越少的原因,脸上红彤彤的,倒是比平日里可爱几分。 霍青敏以为萧祈瑜还在因刚刚她肚子叫而嘲笑她,有些气恼的抬头,“看什么看?不准看我。” 萧祈瑜却是被她给逗乐了,轻笑道,“你若不看我,怎知我看你。” 霍青敏翻了个白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点道理裕王爷还是懂得罢?” 萧祈瑜摇头,这女子果然是在需要自己的时候才对自己好两分,一旦无事了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子。又想到在那房里时她不听话乱动,害自己好一阵难受,而在此也是无事,不禁想好好惩罚惩罚她,看她气急暴跳的样子,总能逗自己开怀。 萧祈瑜这般想着,行动上也不落后,淡淡的朝霍青敏道,“你过来。” 霍青敏狐疑的看着他,“又有何事?”不会是刚刚说不过自己要将自己灭口罢?霍青敏不得不承认,她神经太过大条,很是天马行空。 萧祈瑜淡然,“你过来便知。” 霍青敏有所防备的坐到萧祈瑜身旁,又惹得萧祈瑜嘴角弧度上扬了几分。霍青敏这才发现,萧祈瑜自从和自己被关在这石室里后,猛然间由一个不言苟笑的面瘫变成了一个嘴角老爱上扬的笑面虎了。这真是不妙啊! 霍青敏还在神游天外时,忽觉得自己的手臂衣袖被人一扯,一个趔趄便跌在了萧祈瑜的怀里,霍青敏还未来得及挣扎,便发现萧祈瑜的脸不断放大,一下子就挨近了自己,而自己的唇上则被覆上了一个软软的温热湿滑的东西,不是萧祈瑜的唇是甚!霍青敏一时还未来得及反应是什么情况,就明显感觉到有牙齿在自己唇外想撬开自己的唇。霍青敏忙紧紧地闭住双唇,睁大眼睛瞪萧祈瑜。好你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竟然趁小爷受伤的时候偷袭小爷!太无耻了!哪知腰上被某人的手一掐,只觉得腰上一疼,张口就要骂萧祈瑜,嘴里却是很快被萧祈瑜给攻城掠地了。霍青敏见敌人这番嚣张强势,自是也不甘示弱,很快也学萧祈瑜的样子用舌头击打敌人,哪知被敌人的舌头缠上,两人又是一番舌斗纠缠。霍青敏到底是个女子,无论是经验上还是体力上都抵不过萧祈瑜一个男子,很快便败下阵来来,舌尖被萧祈瑜紧紧地吸住了。霍青敏眉头紧皱,脸上的神情是变了又变,真可以说是羞愤交加。趁萧祈瑜放她片刻时,找准萧祈瑜的嘴唇,便狠狠地咬下去,嘴里弥漫了血腥味都还不放,直至听得萧祈瑜疼的嘶了一声才松了口。 霍青敏从萧祈瑜的怀里挣扎出来,对着萧祈瑜的脸扬起手臂就是一耳光,却是被萧祈瑜给握住了手。 “禽兽!放开我!” 萧祈瑜看着霍青敏的嘴角沾了自己的血,满脸恼怒的样子,心中一阵愉快。心想找到这女子的软肋,和她相处起来倒也是十分有趣。不禁从怀里摸出了一条手帕,轻轻地替霍青敏擦去了她嘴角的血迹,才轻声道,“刚刚你肚子不是饿了么?恰巧我也饿了。我记得那时在那房里的时候无奈碰了你的嘴唇,觉着是甜的,刚刚一试,果真是甜的,倒也不觉得饿了。” 霍青敏恼怒,“你……!”真真是气死她了,想当初明明是她将他给气的半句话说不出来,现在竟然轮到自己让他给气成这样,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两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听见角落里传来“吱吱”的声音。 “老鼠!” 霍青敏简直不敢相信,在这封闭的石室里竟然有老鼠!他们刚刚可是从未发现啊!那就是从外面来的了?那不就意味着这里有同乡外界的路?不禁两眼放光的看着那老鼠。 霍青敏能够想到的,萧祈瑜自是也想到了。 萧祈瑜放了霍青敏,慢慢的靠近那老鼠,看它有何反应。 那老鼠见有人来了,忙四处乱窜。不断地往地上的木枝里钻。霍青敏准备伸手一把捉住它,就在此时,那老鼠忽然往一个柴堆下钻,竟是只剩半个身子了。霍青敏趁机一把捉住了它。 “哈哈,有烤老鼠吃了。” 萧祈瑜扫了一眼霍青敏,默默地蹲在地上瞧。待翻开烂草木柴一阵摸索后,不禁心中一动。又沿着周围四处摸索。霍青敏见状,忙一首捉着老鼠,一手也慢慢摸索,待摸到地上一条细缝时,不禁有些激动。 他们只想到了从上方被丢下来,居然忘了也可能是从地上被升至半空中,虽然这种机关很难见,竟然是让自己和萧祈瑜给撞见了。所幸多亏了这只老鼠,不然自己和萧祈瑜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有进来的机关,自然会有出去的机关。 不一会儿,果然听见萧祈瑜道,“在这里。” 霍青敏忙想跑过去看,就听得萧祈瑜大声道,“别动,就在那呆好。”一阵轰隆隆,霍青敏便瞧见刚刚她站得地方旁便裂开了一条缝,她所站的地面正在不断的下沉。而萧祈瑜一个腾跃,便站在了霍青敏的身旁。两人很快便被降至地面。 霍青敏打量四周,她们竟然还是在春暖阁!和萧祈瑜走了一阵,听得外面吵闹声,就和抓着老鼠闻声去瞧,见竟是忠叔木槿木棉以及萧祈瑜身边的随从还有一些官兵竟将整个春暖阁给围得严严实实。 木槿木棉见自家主子回来了,自是一番高兴,拉着霍青敏又是哭了又是笑了一阵,霍青敏好不容易才安慰住了她二人,留下萧祈瑜在春暖阁处理剩下的事情,自己带着安国侯府出来的人回了客栈。在客栈内,又问了木槿木棉一些她不在后的情况。 原来霍青敏他们已经被关在石室内两天了。而那天晚上木槿和木棉等了许久都没见霍青敏,不禁有些担心了,忙出去找忠叔。而忠叔当时已经将那采花贼打伤了,最后在萧祈瑜带来的随从的帮助下捉住了那采花贼。那采花贼自是承认了是他将二人关起来了,不过他抱着去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心态,竟是打死也不愿说出将霍青敏和萧祈瑜关在了何处。一个是当朝王爷,一个是安国侯府的掌上明珠,下面的人自然不昂懈怠,忙去报了官,将整个春暖阁喂围了起来。但是奇怪的是,将整个春暖阁给翻了个遍,竟是都未发现他二人的踪影。他们便一直在春暖阁里耗着,直至霍青敏和萧祈瑜出来了。 萧祈瑜和霍青敏被关在春暖阁后院一个偏房的密室内,而那密室做的精巧,竟是将他二人悬挂在半空中,任凭这些官兵如何搜,自然是没有搜出来的。 霍青敏又问道,“那贼人呢?” 忠叔有些迟疑,还是上前答道,“当时因为担忧小姐的安慰,便将那贼人交由裕王爷的属下去逼问将您和裕王爷藏在哪里了,现在那贼人还在裕王爷的属下手里。” 霍青敏点头,忠叔又抬头看着霍青敏,“小姐,那贼人是杀还是留?” 霍青敏看了看木棉手里提着的笼子里的老鼠,似是在想什么道,“待我见了那贼人再说。” 第三十四章 受人指使 却说木槿木棉知道霍青敏在石室里受了伤,忙说要请大夫却被霍青敏给阻止了。外面的大夫再好,终是比不上安国侯府里的,况且又伤的不严重,待处理好了这采花贼的事情自然就可回安国侯府了。 霍青敏说处理,便立即行动了起来。 待木槿木棉替霍青敏梳洗完毕,霍青敏便径直去找了萧祈瑜,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要萧祈瑜把人交出来的要求。 萧祈瑜也似刚刚梳洗完毕,换了一身墨兰的劲装,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优雅,一扫前两日在石室内的狼狈。只是嘴角微肿,下面的人自是不敢问,霍青敏却是知道那是自己的杰作。 萧祈瑜听完,眼帘都未动一下,便让人将那采花贼给押了上来。 霍青敏只见一个灰色袍子的中年人脚上戴着脚链,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由两个侍卫给押了进来。霍青敏想着就是眼前之人害的徐家表姐受辱,差点自尽而亡;害的如花般的女子不能和有情人终成眷属,害的自己担惊受怕,害的整个安国侯府的名声差点毁在他手里,害的她和萧祈瑜被囚在那石室,脑子里一股热血就直往上蹿,袖子里的手就握成了一个拳头。 那灰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却是直直的站着,满面讽刺的看着霍青敏和萧祈瑜,两个侍卫抬腿往他脚弯处一靠,使劲将他一按,他这才跌跪在了地上,只是身子仍是扭来扭去不服的样子,见自己的抵抗无用,便将身子挺得直直的,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嘴里却是狠狠地说道,“竟是让你们二人逃了出来,怎没有将你二人闷死在那里面。老天无眼啊!老天无眼!” 霍青敏冷笑,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中年男子,“就是因为老天长眼,才让我二人活着出来见你如何遭报应。”打量了一番那中年男子,霍青敏满面讥笑,“明着是你自己作恶多端,竟还有脸装作一副英雄好汉的样子,真真是不怕遭雷劈。” 那男子目露凶光,又转而满面傲气的说道,“既是落入了你们手中,要杀要剐快些来便是,何必在这磨磨蹭蹭。” 霍青敏听罢仍是冷笑,这人还将他自己当做好汉了?却是优雅高傲的静静站在那中年男子面前,冷声慢慢说道,“你不必这般着急,到要杀要剐的时候,自会有你好看的。”又转身和萧祈瑜道,“不知裕王爷可否让我把人带走。” 萧祈瑜抬头看着霍青敏,摇了摇头,“自是不可。” 霍青敏早就猜到这结果,也没失望,继续道,“那可否麻烦王爷和您的随从避让一番,小女子有些话想想问问这贼人。” 那中年男子听到却是嗤笑,“我无话可说,你不必问了。” 霍青敏转身盯着他看,“哦?是么?”真当本姑娘是吃素的不成? 萧祈瑜挥了挥手,房内的随从和那两个侍卫都退了下去,而他却没有退出去的意思。霍青敏也让木槿木棉退了下去,一时房内只剩下萧祈瑜霍青敏忠叔和那中年男子。 霍青敏得了这结果,虽是有些不满,但大体上还是满意了。便半弯下腰朝那中年男子沉声问道,“你为何要辱我安国侯府里的小姐。”这世上本就满意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为何不是晋北候府、忠义侯府的小姐?偏偏就挑她安国侯府里的女子下手? 那中年男子狂笑,“我就是见不惯你安国侯府,便是要骑你安国侯府的小姐,你能奈我何?哈哈……” 霍青敏一耳光便朝那男子脸上刮去,听得“啪”的一声,响亮了整个房间,而那中年男子脸上马上显出五个暗红的掌印,霍青敏也是觉得手掌疼的紧。 忠叔忙上前,“小姐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就是了。”当年他跟在老太爷身边上战场,自是知道许多逼供的酷刑,就是在顽强地敌国细作,都能将真话给吐出来,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淫贼。 霍青敏摇头,转而有些阴沉的和忠叔说道,“忠叔可有法子替我找一根带刺的鞭子?”忠叔迟疑,“这立即找却是有些难处。”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萧祈瑜却是开口了,“恰巧我随从那里有。”说罢,便开门让人去取。他倒是很好奇,这女子要如何处置这采花贼。 那中年男子却是大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弄那些花样。” 霍青敏不理睬他。 鞭子很快就送来了,萧祈瑜接过来后便递给了霍青敏。 霍青敏拿着那鞭子,抚摸了一阵那鞭子上的银刺,觉得十分可爱。随即便手握鞭子走到哪中年男子身前,两条柳眉皱成了一个川字。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说还是不说?” 那中年男子仍是讥笑,“我无话可说。” 霍青敏冷笑,暗暗用力,挥起鞭子便朝那中年男子鞭去。那中年男子身上挨鞭子处立即便出了血,那男子也是疼的变了脸色,嘴中却不消停。 “好个心肠歹毒的女子!” 霍青敏冷笑,“我只对我在意的人良善,若是对我所恶之人,我便是十倍歹毒还给他!”又看着鞭子冷声道,“这第一鞭,便是替我表姐和那无辜的孩子报仇!” 中年男子震惊了,“你…你说什么?孩子?”完全是有些疯魇的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仍是板着脸,“你害的徐表姐受辱,怀了你的孩子,不能喝所爱之人在一起,差一点上吊自尽,你还有脸问?!”说罢又狠狠地朝那男子抽了第二鞭,男子身上又有血丝渗出。而那男子仿佛感觉不到疼了一般,只是自言自语,“孩子,居然有孩子了。”又一脸期翼的看着霍青敏,“那……孩子呢?” 霍青敏冷笑,“自是打掉了,怎会留下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让他来世上受苦。” 那男子却是魔魇了一般,“你们杀了我的孩子,哈哈…我又没了孩子。”说着想要挣扎起来,一边嘴里又疯念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所谓的高门贵族,害得我家破人亡!都是你们,我要报仇,我也要让你们尝尝这被辱之痛,都是你们。”忽又是呆了一般,“我的孩子!你们放开她,放开我的妻儿。” 霍青敏看着他这样,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抬头看了一眼萧祈瑜,见他眉头紧皱,又去看忠叔,忠叔却是和淡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况且他犯下这般多的恶行,找这冠冕堂皇的接口就想糊弄过去?” 霍青敏点头,朝那有些疯魔的中年男子道,“你自己做了这恶事,何必用这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自欺欺人?你既是遭受过亲人受辱之痛,何必要强加给别人?是我安国侯府害了你妻儿受辱么?何必这般欲加之罪!” 那男子只是疯笑,“我所受过的伤痛,自是要天下之人都与我同痛!你安国侯府没有害我,却是有人愿意拿银两与我让你们痛,也是你们安国侯府作恶多端,遭人记恨了罢。” “是谁拿银两让你来辱我安国侯府的女子?”霍青敏有些急,果真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那男子却是疯笑,胡言乱语,“你们也遭报应了罢,我就是老天派人来收拾你们的。” 霍青敏气急,“快说是谁让你来害我安国侯府的女子!” 忠叔在一旁瞧见了,忙上前安慰霍青敏,“小姐莫急,这人就交给我来审讯罢,我自会让他交代出来的。 霍青敏见状才冷静了下来,转头和萧祈瑜道,“让裕王爷见笑了。” 萧祈瑜面无表情,“无事。”心中却想,好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第三十五章 流言四起 霍青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却是想着晚间忠叔来报的消息。 忠叔果然是有手段的,没多久便将那采花贼给逼的吐出了真言。原来那采花贼以前本是个制造房屋的能工巧匠,哪知一次他不在家的时候妻女被知府之子所辱,妻女都上吊自尽了,而他报官无门,反被打成重伤,机缘巧合下被一高人所救,倒是学了一身的武艺。只是这人却被心魔所困,去将那知府之子的妻妾掳来所污。本是报了仇就该罢手了,奈何这人已经被仇恨所蒙蔽了双眼,竟然以为天下所有官员都是坏的,就干起了采花贼的行当,竟是专门掳朝廷官员的妻儿。 而那采花贼说,这次掳安国侯府里的小姐,却是有人出了银两的。而那指使之人是个女子,因为带着帷帽,他没有看清,只是清晰的记得那女子的手很白皙,手背上有一个红痣;而他之所以知道他要掳的小姐的房间所在的位置,也是因为有那女子给的地图。 霍青敏真的是被震惊了,那人竟是对整个安国侯府的院落布局了如指掌,连平时派守卫巡逻的时间的掐算的很准,这般说来,要么那女子便是安国侯府里的,要么就是安国侯府里出了内贼!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十分的糟糕啊!有这种人存在,就像放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在身边一般,实在是不妙啊! 而刚刚萧祈瑜说的话,更是让她气恼的。 萧祈瑜像是掐好时间一般,在忠叔离开没多久,便来了霍青敏所在的房间。 “那人我要留下来。”瞧着像是来商量的,语气却是十分的肯定和不容置疑。 霍青敏自是不肯的,隔着桌子朝萧祈瑜冷笑,“裕王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当初我们便说好了,谁先捉到采花贼,另一方便要遵守约定。采花贼明明是我安国侯府捉住了,为何人却要交给你!” 萧祈瑜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只是双眼却和霍青敏对视,“人是你们抓住的,可是他现在却是在我的手里。” 霍青敏却是气急了,“你怎的这般不讲理。” 萧祈瑜轻笑,“我怎的不讲理了,我们当时说的是谁先捉到便遵守约定,我现在遵守约定,已经将你们安国侯府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给忘了,自是不会对外人提起。”萧祈瑜见霍青敏松了一口气,嘴角又上扬,十分肯定的说道,“但是我们并没有说采花贼被谁捉到就该由谁处置。” “简直是强词夺理。任三岁黄口小儿都知道,贼被谁抓住,自是交给谁处置,真不知裕王爷竟是连黄口小儿都不如。” 萧祈瑜只看着霍青敏不语,最后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人便由我带回京了,我就来告知你一声。” 霍青敏气急,不禁朝萧祈瑜的背影大吼,“你要怎样才肯将那人交给我。”她答应了徐家表姐的,是要将那采花贼交由她亲自报仇,她不想失信于她;更不想将那颗定时炸弹放在萧祈瑜那里,若是萧祈瑜一个不高兴,将那件事情抖了出来,当事人便在他手上,吃亏的怎么都是安国侯府。 萧祈瑜摇头,仍是继续往前走,脚快踏出门槛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霍青敏,“你放心,我说过不将那事说出去便是不会有人知道,若是外边有一点谣言,你就只管来找我便是。” 霍青敏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罢。待回了安国侯府,再与祖父祖母商量一番罢。 哪知霍青敏回了安国侯府,另一番麻烦却是接踵而来。 因不想和萧祈瑜再见,所以第二日一早霍青敏吃完早膳,便带着忠叔木槿木棉等人回了洛城,哪知刚到安国侯府门前就见有众人围在安国侯府墙外,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霍青敏还未走人群,便听见人群内有铮铮的琴声,伴着琴声有低沉的男生浅唱,“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荡气回肠。琴声如慕如诉,有着经历过千难万险之后,看琴声将心迹表明,沉淀所有的爱慕思念,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着一颗平静而柔软的心。 霍青敏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徐家表姐的神情了,她现在一定听到了罢?不知她会怎想呢?这薛?淄5故墙?蠹夜?铀?械墓思啥寂字?院罅耍??夥?魑?质俏?文兀?p>  霍青敏本想转身离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却是被围观的人群议论声给吸引住了。 “整个洛城不是说安国侯府里的一位表小姐遭了采花贼所污么?这薛公子要求的不正是那位表小姐么?这流言到底是真是假啊?” 霍青敏震惊,徐表姐的事情已经满城竟知了?又有些暗恨,到底是谁,非要将徐表姐逼死么?非要毁了安国侯府! 刚刚说话那妇人身旁另一个身材微胖的妇人一脸感叹的说道,“依我说啊,这薛公子既是尚书之子,长得又一表人才,哪家的女儿求娶不到啊,如今非要求娶那徐姑娘,想必那徐姑娘也是个天仙般的人物,若是她真被贼人所污,还会有哪家公子来求娶啊!我瞧着那流言不可信。” 在那两妇人旁边一个麻色粗布衣的妇人却是笑道,“我瞧那流言也未必是假的,你瞧那些人说的可是有鼻子有眼的,那采花贼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如何将那徐小姐给污了都说的清清楚楚的,总不是无中生有吧。” 另外两个点头附和,“说的也有道理。” 在一旁的霍青敏却是恨得牙痒痒了,究竟是谁这般可恶。自己这才去了几日,想将那采花贼捉住,没想到那始作俑者竟然将流言传的人尽皆知,真是可恶! 那麻色布衣的妇人继续道,“我瞧着这安国侯府真是奇了,竟是出了两位败坏门风的女子。这徐表小姐是被贼人所掳,遭了污也就算了,可是另一位可真是让人不好说了。” 刚刚第一位开腔的妇人像找到了知己一般贼笑,“可不是嘛,那霍大小姐也太不知道检点了。听说先是伤了薛尚书家三小姐,害的她卧床不起,后竟然勾引裕王爷!害的裕王爷为救她重伤卧床,听说现在都还未好呢。” “另一妇人也是一脸惋惜的样子,“我听说那裕王爷可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竟是喜欢那么个女子。我还听说那霍大小姐在府里很是跋扈,还喜爱在夜间弹琴,偏偏她弹的曲子又难听,真是扰人清梦啊!” “可不是嘛,我也听说了,听说那霍大小姐大家小姐该会的琴棋书画女红烹饪都不会,尽会些鞭抢齐射,还喜爱扮男装出门厮混,真真是败坏门风啊!” …… 霍青敏在一旁就快要气炸了,到底是有几分定力了,打马转身进了安国侯府。到底是谁,竟然在背后重伤自己和徐家表姐,一定要将她揪出来好好恶惩! 第三十六章 自愿求死 霍青敏进了安国侯府,还未梳洗,便先去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院子请安,除了将自己和萧祈瑜听墙角以及自己被萧祈瑜所亲的事情瞒了下来,其他的事情都细细的说了,有遗漏之处还让忠叔在一旁补上;又将在侯府外所见所闻都细细复述了一遍。 老太爷和老夫人听完霍青敏和忠叔细细述说后,都是满面凝重。 老太爷用手摩着茶盏,低头沉思。竟是有人将主意打到安国侯府来了!那背后之人这番故意请那贼人污了那徐小姑娘的清白,又四处造谣往安国侯府上泼脏水,怕是想将安国侯府的名声都给毁了罢,顺便又可借此机会削弱安国侯府在朝堂上的势力,安国侯府与晋安徐家的关系也要恶化,真真是阴险的很啊!想必这几日朝堂上又会有一番风云突变罢。 转而又想到那些细处,按那贼人所说,竟是有人将安国侯府的院落布局都了如指掌,定是府里出了内贼,安国侯府里没人会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看来得让老大和老大家媳妇好好清理清理府里的人了。还有那采花贼还在萧祈瑜的手上,那徐小姑娘的事情,得好好处理才行啊! 老夫人却是在想另外一件事情,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大于天,有人竟是敢如此毁她宝贝孙女的名节,真真是活腻了!管那幕后黑手是谁,她定是要让他好看!又想到孙女说的那个薛?淄3??故茄?韭硐嗳缜较路锴蠡耍??夥?质呛挝?空娴南不缎煨⊙就罚?p>  霍青敏静静的在下方看着老太爷和老夫人,见老太爷注意到自己了才起身道,“祖父,那采花贼还在萧祈瑜的手里,孙女觉着应想个法子将那采花贼捉回来才好。” 老太爷点头,出去一番,总算是知道些事情了。 “只是现在谣言已经四起了,不用裕王爷到处散播都已经人尽皆知了,他与你的约定自是没用了,还是去将人要回来才好。”老太爷说罢又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霍青敏觉着也是,她这番提出来,不过是想请老太爷给出个主意罢了,见老太爷仍是从容的喝着茶,不禁眼巴巴的看着老太爷。 就在这时,外间忽听得有人报,“表小姐来了。” 帘子被打起,只见一个秋香色的身影快步走到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面前,然后猛地便往地上一跪,“望老太爷和老夫人赎罪,黛眉不愿给府上添罪名,黛眉只愿那贼人死在我手上,然后黛眉自愿求死。”说罢又不顾丫鬟阻拦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待徐黛眉抬头,霍青敏才瞧清,前几日本就憔悴不堪的人儿,此时又是积郁成疾眉含愁,双目中虽有三分凄苦,却又有三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决,眼角泪光点点,真是个柔弱却不怯弱的坚贞女子。霍青敏心中不禁一震,忙上前去扶徐黛眉,一边又轻叹,“黛眉姐姐这又是何苦呢。”见徐黛眉仍是挺直了背,目光坚定的看着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方向,不禁抬头向自己的祖母看去。 老夫人也是有些无奈,自己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女子这般坚贞,非要以死谢清白。转而想想,就算在现代也是这般,若是一个女子被人强暴了,也可能是会寻死的。而这徐黛眉能坦然接受这个事实,等到将那贼人处死再自杀,倒也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不过她是不赞成寻死的,既是连死亡都不怕了,还有何可畏惧的? 不禁起身,缓缓的走到徐黛眉身前,将徐黛眉扶了起来。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府上自是不兴那些为了名节将府里的小姐逼死的事情,我们安国侯府向来只兴女子当自强,你既是连死都不怕了,其他的又有何可怕?”虽是柔柔软软的语气,话里的意思却是不容置喙。 徐黛眉惊讶的看着老夫人,眼里是感动和震惊,老夫人和大表妹果都是不一般的女子,又摇头,“老夫人不知,安国侯府不兴,我们晋安徐家却是兴那名节事重,就算老夫人和老太爷不怪罪黛眉的过错,我家府上也是要将黛眉带回去受死的。与其回去浸猪笼,倒不如自己求死,倒得了个体面的死法。”徐黛眉眼珠里全是泪水,却又要装作坚强决绝,真倒是让人觉得心疼和怜爱。 老夫人仍是满面慈祥的拉着徐黛眉的手,温和的说道,“傻孩子,那是本就不是你的过错,为何要你去承担这罪名,这些所谓的礼教规矩本就是迫害了我们女子,为何男子受辱却不让他们去死?真真是荒谬的很!”说罢又拍着徐黛眉的手柔声道,“孩子莫怕,谁敢让你去死,就先过了老妇这一关!” 霍青敏先是震惊自己祖母说的那一番话,又是高兴,黛眉姐姐这番是不用寻死了罢。又满是崇拜的看着自己祖母。 徐黛眉却是松了老夫人握着的手,跪地附身朝老夫人一拜,“多谢老夫人。”又站起来和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替黛眉讨公道,黛眉本该是感谢万分的。只是黛眉现在却实是没了清白,不愿府上白白蒙冤,既是不能浪费老太爷和老夫人救的命,黛眉愿从此常伴青灯,替亡母超度,替老太爷和老夫人祈福。”说着又是跪在了地上坚定的看着老夫人。 霍青敏却是急了,“黛眉姐姐,若是照你这般说法,那妹妹我岂不是也要铰了头发去做姑子了?名节那些本就是身外之物,无论我是对是错,任别人说就是了,只要我们自己过得自在,别人怎的说,那又何妨?我们本就不是那银票,怎可做到让天下人都喜爱。” 老太爷咳了一声,又看来一眼老夫人,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孙女,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霍青敏这才转而说道,“刚刚我在墙外,又瞧见了那薛公子,黛眉姐姐刚刚也是听见了他弹奏的曲子的罢。” 徐黛眉却是更有些憔悴了,没有回答霍青敏,转而又朝老夫人长长的跪拜,“麻烦老夫人遣人将那薛公子请走罢,黛眉本就是不清白的人了,他何必还要再来参和呢。” 霍青敏瞪眼,徐家表姐怎的这般说,那薛公子这般做可是替她挽回了许多名声呢,许多人咳都认为那谣言不过是假的罢了,徐表姐怎的还是怪那薛?淄20兀?p>  外间却有一个小厮低着头匆匆进来了,低着头看着地面,“回禀老太爷老夫人,晋安徐家徐三爷三日后就要进京,说是来将徐家表小姐带回去。” 老太爷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让人将那小厮带下去了。 徐黛眉先是一慌,后又镇定了下来,一脸平静的跪着。 老夫人想了想,还是招了李嬷嬷进来,让她带人去将那薛公子请走,又让徐黛眉和霍青敏先退下了。 霍青敏和徐黛眉并肩沉默的走着,霍青敏终是忍不住,“表姐真的可以放下那薛?淄17耍俊?p>  徐黛眉却是苦笑,“我已是残花败柳了,本就与薛公子不配了,何必再污了他的名声毁了他的前途呢。” 霍青敏不懂,只是叹了一口气,在岔路和徐黛眉分别了,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木槿木棉大惊,“小姐这是作何去?我们院子该往另一边走啊!” “待我出去会会那薛公子。” 说罢,霍青敏便大步往外走去了。 第三十七章 有凤求凰 却说霍青敏刚刚走到人群外,就刚好碰见了前来请人的李嬷嬷,霍青敏忙使木槿木棉去拦住了李嬷嬷和李嬷嬷带来的婆子。霍青敏笑眯眯的走到李嬷嬷的跟前,“青敏知道李嬷嬷是奉了祖母之命来办事的,自是不敢打扰,只是青敏在嬷嬷办事之前,有几句话想和那薛公子说,若是我能将那薛公子劝回去,嬷嬷自是不用费催灰之力便办成了,嬷嬷觉着如何呢?” 李嬷嬷笑,府上谁人不知老夫人和老太爷对这位小祖宗是宠上了天的,就算这小祖宗劝说不了那薛公子,自是还有自己和这些老姐妹们,倒也不怕。就算没有办成,老夫人知道有这小祖宗的掺和,自也是不会怪罪的。这般想着,便和霍青敏笑道,“既是大小姐这般说了,老奴自是觉着这般极好。”卖给大小姐一个人情又何妨。 霍青敏听罢笑着点头,朝李嬷嬷拱手,“那就多谢嬷嬷了。”说罢便让木槿木棉去开路,自己从人群中走进了琴声来源处。 薛?淄13袢丈碜旁掳壮づ郏?耸蓖抛?谇偾暗屯纷ㄐ母?伲?退阍谟导返娜顺崩镆蚕猿隽思阜众叵傻奈兜馈;羟嗝裘团淖约旱哪源??约壕尤痪踝耪庑∽酉褛叵桑?媸遣豢伤家椤2还??獍悖?故呛托旒冶斫憔?洹?p>  霍青敏不禁咳了咳,将自己的嗓音变得有些低沉粗糙了,才昂首挺胸的走到薛?淄5谋澈罄噬?溃?把π郑?溉詹患??阈酥碌购茫?故窃谡饽质懈?鹎倭耍 本?诓惶崴?窃诖死辞笮祺烀嫉摹?p>  正在拨弄琴弦的手指就停了下来,琴声也戛然而止, 薛?淄1兆诺难劬β??恼隹??嗌硗?艘谎刍羟嗝簦?痪醯醚矍暗男n倌暧行┭凼欤?宰永锖鋈挥惺裁炊?髟谧??鋈痪拖肫穑?悄侨账ぢ淼幕羟嗝簦n?舨唤?读讼吕矗?澳憷醋魃酢!?p>  霍青敏见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和薛?淄5纳砩侠蠢椿鼗氐拇蛄浚?唤?嵝Φ溃?按舜θ硕啵?恢?π挚煞裼胄〉芰碚腋龅胤较嗵浮!被羟嗝艟踝牛?约赫獍阌欣瘢??芨檬巧土车陌桑?p>  薛?淄8?杖词抢湫Γ?拔矣肽阌泻位翱伤怠!彼底庞值屯凡e?傧移鹄矗?粝乱桓龉掳恋谋秤案?羟嗝簟?p>  霍青敏觉的这世界真是奇了,自己好心帮他,倒变得像是自己求他办事一般,不禁有些郁闷,但是脸上仍是浅笑着,一副悠闲的样子说道,“不知薛兄可还想见召然寺桃花林里那翩翩起舞的仙子?” 薛?淄8?缴碜右唤??腿患渥??碜永纯醋呕羟嗝簦?行┱鹁?目醋呕羟嗝簦?澳恪??闼凳裁矗俊彼?行┎桓蚁嘈牛?烀季谷唤?胱约旱氖虑楦嫠哒夂θ司?恕?p>  霍青敏依旧浅笑吟吟,又重复了一遍,“不知薛兄可否还想见召然寺外桃花林里翩跹的仙女?” 薛?淄5裆?丛拥目醋呕羟嗝簦?朴行┯淘ズ驼踉??钪栈故瞧鹕恚?蒙肀叩男∝耸掌鹎伲??沓?羟嗝舻溃?拔矣牖艄?诱腋龅胤叫鹦鹁砂铡!?p>  霍青敏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薛兄先请。” 薛?淄2豢推?谋愦?吠?白吡耍?羟嗝舾?牌渖砗蟆?p>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见主角都走了,自也是慢慢散了。而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的李嬷嬷等人有些迟疑,这……大小姐是这般容易便将人劝走了?果真是几日不见,便当刮目相看,这小祖宗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到处闯祸的主了。李嬷嬷便带着一干人回了安国侯府去和老夫人和老太爷回禀发生了的事,此处且不提。 却说霍青敏随着薛?淄5搅艘淮Σ杪デ埃??淄15忠?艘患浒?幔?米约河牖羟嗝舻乃娲釉谕獗呤刈拧;羟嗝艋刮醋?拢??淄1慵奔钡奈实溃?澳阍踔?液兔级??涞氖虑椤!?p>  霍青敏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然道,“自是黛眉姐姐告诉与我的。”现在知道急了,刚刚小爷要和你商谈之时,和小爷摆什么架子。 薛?淄4蛄苛艘环?矍暗男⌒n倌辏?患??妥磐泛茸挪瑁?し羲溆行┌岛冢?技淙慈?茄诓蛔〉挠2?k?畹愣纪?搜矍爸?耸歉鲂v?恿恕s钟行┏僖傻奈实溃?拔以醯南嘈攀敲级?肽闼档摹!?p>  霍青敏放下茶杯,抬头认真的看着薛?淄3???劾锫?墙浔福?唤?玖艘豢谄??槐菊??乃档溃?把?淄3?抑?慊骋晌椅?我?寄愠隼矗?阒室晌以踔?愫托毂斫愕氖虑椋?舛际侨酥?g椋??俏腋嫠吣悖?医裉焓抢窗锬愫托毂斫愕模?憧尚牛俊?p>  薛?淄15牖羟嗝羲哪肯喽裕??淄12?羟嗝舻难壑芯∈翘谷缓驼娉希?闹胁唤?行┧啥??锲?陨曰汉土诵矶唷?p>  “我怎知你为何要帮我?” 霍青敏却是轻笑了,“我不是帮你,只是帮徐表姐罢了。若是我告诉你,徐表姐就要被送去出家当姑子去了,你可信我会帮徐表姐?” 薛?淄4缶??蚧羟嗝糇呓?艘徊剑?澳闼凳裁矗棵级??黾遥 毖壑腥?峭纯嗪筒恍拧?p>  霍青敏只是在一旁看着他,并继续说道,“我再问你,若是黛眉姐姐是真的如传言一般被贼人所污,你可还愿娶她?” 薛?淄4词蔷醯米约汉鋈患浔怀彼?兔涣艘话悖?皇蹦岩院粑?痛???壑腥?巧送春驼踉???鋈丝瓷先ナЩ曷淦堑摹i?粲行┑脱频奈实溃?澳闼档摹??墒钦娴模棵级?????娴摹???p>  霍青敏却是紧紧相逼,“我只问你可否还愿意娶黛眉姐姐。” 薛?淄4词撬?治粘扇?罚?壑新?欠吲?蜕送础?p>  霍青敏见他低着头不语,便起身了。 “就当青敏今日打扰薛公子了。” 薛?淄4词敲偷亟凶x嘶羟嗝簦?扒衣? 庇肿??防纯醋呕羟嗝簦?薇热险娴乃档溃?澳慊厝ケ惆镂易?婷级??蘼鬯?鞘裁囱?樱?叶际窃敢馊7?摹!?p>  霍青敏心中松了一口气,这薛?淄5故歉稣婧鹤印?p> 第三十八章 出谋划策 霍青敏转身回头朝薛?淄12Γ?坝辛搜??诱饩浠埃?嗝舻固嫘毂斫憔醯弥盗恕!被胺嬉蛔??抗庵敝钡亩19叛?淄5难劬Γ?槐菊??乃档溃?爸皇强沼姓饩浠叭词遣怀傻摹2恢???哟蛩闳绾稳7烀冀憬悖俊?p>  想到了家中的父母亲的极力反对,薛?淄13凵褚话怠c挥懈改钢???挠忻藉??裕?庖彩撬?碧?盗四切┐?裕?畔铝艘磺校?还耸浪桌褚窍蛩?砻餍囊獾脑?颉k?皇窍肴盟??溃?蘼鬯?墒裁囱?恿耍??际悄歉龃鹩λ?岜;に?槐沧拥耐8纾?黄?焕搿1鞠胝谊惕?ㄏ羝龛さ谋碜郑┥塘恳环?模?魏嗡?饧溉站故乔n沙鋈グ焓氯チ恕n弈沃?拢??挥醒Ч湃肆耍?桨补?罡?酵饫捶锴蠡肆恕l?没羟嗝粽獍闼底牛??淄2唤?行┥松瘢?聊?讼吕础?p>  霍青敏却是继续说道,“薛公子就想这般仿效古人凤求凰?莫不是想带着黛眉姐姐远走天涯?” 薛?淄14⊥罚??淄4游从泄?前阆敕ā!闭馄肝?薇嘉??睦恚??允嵌?茫?朔??较碌?伲?还?潜撇坏靡寻樟恕!?淄14?19级??允且?盟?颂t蠼畏绻獾淖鑫业慕岱18?蕖!?p>  霍青敏这才放了心。这薛?淄2皇窍胙?韭硐嗳缫话愎沾?约冶斫憔统闪恕w??炙档溃?凹热谎??邮钦獍阆氲模?腔骨胙??硬灰?偃ノ壹仪较赂?倭说暮谩d阏獍悖?眯牡娜丝赡芑崴凳悄愣憎烀冀憬阋煌?樯睿?招那笕3蝗羰悄前ソ郎喔?模?率且?调烀冀憬悴皇嘏?担?蟹湟??恕!?p>  薛?淄8?氛娉系目醋呕羟嗝簦?笆俏铱悸遣恢苊e擦耍?榉郴粜〗愦?蚁蛎级?胱铩!?p>  霍青敏见他听进去了,自是高兴,又继续道,“薛公子若是真心想求娶黛眉姐姐,还是请了媒人至我们安国侯府来提亲罢。”转而想到徐家表姐曾说薛?淄5母改覆煌?馑?窃谝黄穑?钟行┙辜保?指??淄8崾镜溃?扒嗝艋挂?嫠哐??右桓鱿?3?崭瘴壹蚁氯死幢ǎ?凳切旒胰??簿褪趋烀冀憬愕母盖兹?蘸缶鸵?铰宄橇耍?凳且??烀冀憬憬踊亟?病!苯踊厝ナ侨明烀冀憬闼阑故亲龉米樱?獾故遣恢?懒耍?氡匮?淄19允悄芄幌氲降摹?p>  果然薛?淄17成?加行┍淞耍?行┑统梁徒辜保?踝潘?约憾伎斐扇裙?系穆煲狭恕c腿患洌?窒袷窍氲搅耸裁此频模?葡铝司薮缶鲂囊话悖?岫u亩曰羟嗝舻溃?罢獾挂彩且桓龌?幔?业绞焙蚩梢郧朊饺讼蛐觳?柑崆住!?p>  霍青敏惊讶,他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不得不对薛?淄8?橇硌巯嗫础k?羰且?朊饺耍?允且?捣?i惺楹脱Ψ蛉说模?氡厥怯忠?t环?Ψ虻陌铡2还?舛加胨?挥泄叵担??羰钦嫘囊?笕12毂斫悖?允乔?淹蜃瓒家?氚旆n饩霾判校??灰?阕判毂斫愕人?詈蟮慕峁?褪橇恕1阈ψ诺阃罚?跋m???幽芩档阶龅讲藕谩!庇殖??淄9笆郑?澳俏冶慊厝ピ偃叭镑烀冀憬悖?途埠蜓??拥募岩袅恕!?p>  薛?淄14补笆郑?耙郧笆俏椅蠡峄粜〗懔耍?獯味嘈换粜〗懔恕!?p>  霍青敏只笑不语。只说出府太久了,这般便告辞了。薛?淄1憬?羟嗝羲椭敛杪ッ徘啊?p>  哪知这天下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霍青敏与薛?淄17饺烁崭兆叱霾杪ナ拢?故怯黾?似锫矶?吹南羝龛ぁ?p>  萧祈瑜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霍青敏。今日这女子又作男子打扮,自己见了她几次,竟是大多数都撞见她身着男装,真真是不知该怎样说她才好。又瞧见她樱桃小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娇艳,脑子里不禁又想起了前两日在石室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扬,本来得知她竟一早先回来的烦闷也一扫而光。又有些好奇,?淄2皇呛苁翘盅崴?拿矗吭醯木购退?黄鸫诱獠杪コ隼础;褂校?馀?右辉绺匣乩矗?故窍壤醇?淄1砀纾肯羝龛ず鋈痪醯盟?睦锖懿皇歉鲎涛丁?p>  薛?淄4词羌?讼羝龛ぃ?行┚?驳牡南蛳羝龛ぷ呷ィ?瓣惕??饧溉照??夷隳兀?憧芍沼诨乩戳恕!?p>  萧祈瑜翻身从马上下来,走至霍青敏和薛?淄5拿媲埃??Φ溃??淄1砀纭!?p>  薛?淄12睦镉惺拢?裁挥凶14獾较羝龛っ挥杏胨?缤?瞻闱捉??皇巧锨昂拖羝龛さ溃?按?岫?颐钦腋龅胤胶煤蒙塘恳患?虑椤!?p>  萧祈瑜点头,余光却是扫向霍青敏,见她有何反应。见霍青敏只是站在一旁,似是要和薛?淄8娲且话悖?唤?室馕恃?淄3?敖袢湛墒瞧媪耍?淄1砀缭醯幕岷退?谝黄稹!比词怯醚酃饪椿羟嗝簟?p>  薛?淄12Γ?罢馐滤道椿俺ぃ?故嵌嗫髁嘶粜〗悖?蝗晃艺嬲媸且?蠡谝槐沧印!?p>  萧祈瑜更是好奇了,这女子究竟做了什么,竟是让?淄1砀缍运?谋淞丝捶ā?p>  霍青敏这才像是看到萧祈瑜一般,朝萧祈瑜拱手道,“萧公子好。”又转头朝薛?淄5溃?岸粤搜??樱?揖故遣畹阃?烁嫠吣悖?俏哿索烀冀憬闱灏椎脑羧耍?衷诰驮谙艄?拥氖掷锬亍!彼蛋沼钟行┨粜频目醋畔羝龛ぁh媚悴豢辖?遣苫ㄔ艚桓?遥?业故且?纯矗?羰悄惚砀缦蚰阋?耍?慊嵩趺淳芫??p>  薛?淄17鹁??瓣惕???饪墒钦娴模俊?p>  萧祈瑜看了一眼霍青敏,暗想她怎的到处和人说自家的丑事。又转身和薛?淄5溃?按耸乱彩撬道椿俺ぃ??岫?惕?俸捅砀缢怠!?p>  霍青敏冷笑,“既是如此,那青敏便不打扰薛公子和萧公子叙旧了,告辞。” 说罢又不等萧祈瑜和薛?淄5姆从Γ?愦?拍鹃饶久尥?补?罡?姆较蜃呷ィ?粝孪羝龛ね?潘?谋秤啊?p>  萧祈瑜暗叹一口气,和薛?淄5溃?氨砀纾?颐侨ノ颐歉?显僮邢赶晏赴铡!?p>  薛?淄5阃罚?饺艘膊叫型?m醺?姆较蛉チ恕?p> 第三十九章 情况突变 霍青敏梳洗完毕,觉得实在是累得慌,躺在床上养神,脑子里想的却是一天发生的事情。 先是一早赶回京遇见薛?淄16谧约仪较吕锤龇锴蠡耍?笥质窃谧娓缸婺改抢镉黾?旒冶斫阕栽盖笏溃?钪栈故茄≡癯黾业惫米樱?俸缶褪翘嫜?淄10托毂斫愠瞿被?撸?够故怯黾?四歉鎏盅岬南羝龛ぁ3?酥?猓?沟孟胂朊魈旄迷跹?ト八敌毂斫恪8?盟?诽鄣氖牵?约夷锴缀湍?∽臃腔挂?谡饷唇粢?墓赝防创杖饶郑?指?约赫伊艘恍┦隆?p>  却说霍青敏带着木槿木棉从茶楼回了安国侯府,又去了怡然院和大夫人柳氏请安。柳氏见了一身男装的霍青敏,自是十分不喜,本来决定让霍青敏再养养伤的心就淡了,觉着还是该好好管教管教她才好,便和霍青敏道,“明日下学后便来我房里学一个时辰的女红。” 霍青敏诧异,“下学后?学女红?母亲,我还在养伤呢。”怎么可能会去伴读,怎么可以让那绣花针来戳我的手指! 柳氏没好气的看着霍青敏,“我怎的生了你这么一个闺女。”又解释道,“前两日长公主来探伤,得知你出去了后,便说让你回来后便进宫伴读,所以你明天自是要进宫的。”看霍青敏苦着一张脸,又继续道,“你既是已经好了,能够出去办事了,自然也能拿得动绣花针了。” 霍青敏欲哭无泪,只能苦着脸应是。 霍青敏叹了一口气,翻了一个身,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晚间在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院子里用饭的时候,老夫人和老太爷果然说了这事,霍青敏早知道了,倒是沉默的吃着饭。 用完晚饭,霍青敏想到自己和薛?淄4ゲ杪サ氖虑樽允锹鞑蛔。?阌纸擦嗽诓杪サ氖虑椋?蛭?男榕吕咸??屠戏蛉宋首约何?我?茏抛?虑椋?t治柿死咸??迷趺唇?悄谠舾?境隼醋?苹疤狻@咸??仁浅聊????约杭艺庑∷锼锸歉龅蹲幼於垢?牡难就罚?蟾乓膊碌剿?饷醋龅脑?颍?阋裁挥泄炙?囊馑肌p煨⊙就返氖虑槭堑恼腋龇椒u?聿判校?羰悄苋盟?薷?搜?淄3?挂彩遣淮淼摹v劣谀歉瞿谠舻氖虑椋?跋衷谖颐蔷偷辈恢?鞘掳眨?慈辗匠ぃ?炔淮虿菥?摺!?p>  霍青敏点头。 第二日一早,霍青敏果然是被送至了宫门前,霍青敏抬头站在宫门前感叹,自己这竟是又半月没有进宫了,这宫墙真是又是陌生又是熟悉。忽听得身后有马车停下来的声音,回头一看,便瞧见一身藕荷色裙褥正被丫鬟搀扶下车的薛芷欣。 薛芷欣也看见了霍青敏,眼中一下子就满是怒火了。这安国侯府里尽是出些狐狸精么?勾了瑜表哥不说,现在又冒出个什么黛眉。想到自己最崇拜的大哥现在变成那样,薛芷欣就对霍青敏恨得牙痒痒。不禁冷声道,“我道是谁呢,竟是满城都在谈论的霍大小姐呀。今儿个可真是奇了,霍大小姐怎的不穿男装了?怎的不在家抚琴了?”语气显得有几分刻薄,面上全是讽刺。 霍青敏向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犯人。心想上次自己还没有让薛芷欣长记性,心中好笑,自也不会就这样让薛芷欣这般讽刺,遂反击道,“啧啧,真真是多谢薛小姐的关心了,青敏真是受宠若惊,没想到薛小姐多青敏这般关注。”后又一脸好奇的看着薛芷欣,“薛小姐不是被我害的卧病不起,忽然变了个性子么?我瞧着怎么还是这般惹人嫌啊!”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薛芷欣的裙褥,冷着脸低声道,“我瞧着薛小姐这条裙子比上次那条还是好看,不知染了墨水会是怎么个样子呢。”待瞧见薛芷欣明显往后退了一步,霍青敏满意的笑了。 薛芷欣恨得牙痒痒,袖子里的手早已将帕子揉成了一团。要不是母亲再三叮嘱不要再招惹霍青敏了,她是恨不得狠狠地抽霍青敏几耳光,让你勾引表哥,让你这般狂!心中虽是这般想着,待听见旁边有人来了,面上马上做出惊恐和害怕的样子,目光可怜兮兮的看着霍青敏,柔声道,“不知我哪里得罪了霍小姐,霍小姐就这般针对于我?” 霍青敏惊奇,这薛芷欣莫非就是祖母所说的唱大戏的?怎的变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是气焰嚣张的母老虎,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可怜楚楚的小白莲了? 来人是三公主的伴读工部侍郎家的千金顾媛,她远远地见了这情景,想到两人的身份,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和霍青敏打招呼的时候明显有几分敷衍,拉着薛芷欣的手道,“这般巧,竟是在这里碰见薛小姐了,我们一道进去罢。”竟是将霍青敏给晾在了一旁。霍青敏身旁的木槿和木棉有些尴尬和替自家小姐不平,见自家小姐不以为意,才松了一口气。 薛芷欣得意的看了霍青敏一眼,柔柔弱弱的挽着顾媛的手先进了宫门。 霍青敏在她们身后只觉得好笑,原来杨诗诗她们所说的薛芷欣转了性子,就是这样。也懒得和她们计较,自己大步进了宫门,往御书院走去。 可能是上次的事情加上霍青敏刚刚说的话到底还有几分让薛芷欣忌讳,一上午上完课霍青敏与薛芷欣倒是相安无事,只是整个御书院众女子看霍青敏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喜。霍青敏本就与她们没有交集,只要杨诗诗和沈若梦没有误会自己,那便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一下了课,萧祈宁便带着霍青敏杨诗诗沈若梦回了自己宫殿,又一边拷问霍青敏,“敏小子,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霍青敏自是不好将自家的事情外传,再加上外面已经将徐表姐的事情传成那样了,她自是不能乱说,便笑道,“最近在家养伤养的烦闷了,祖母便将我送至她的陪嫁庄子上住了几天,果然是要比洛城里好玩许多。” 萧祈宁自是不信的,不过知道杨诗诗和沈若梦等人在,霍青敏怕是不会讲真话的,便装作信了。众人又坐在一起说了一番才散,只是萧祈宁却是留下了霍青敏,说是要与霍青敏好好练练球了,不能输了十几天后的篮球赛。 霍青敏这才想起,竟还是有个比赛!只怪最近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来,忙的她都忘了这事。 杨诗诗和沈若梦才走,萧祈宁便问霍青敏这几日作甚去了,赶紧老实交代。 霍青敏无奈,知是瞒不过她,说不定告诉她,她还能帮自己想个法子,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萧祈宁讲了。 萧祈宁听完也是唏嘘不已,“没有想到薛?淄14故歉稣獍阒厍橐宓哪凶樱?故侨帽竟?髋宸?!庇指刑荆?澳切旃媚镆部烧媸瞧嗖遥?故怯龅搅苏獍闶虑椤!?p>  霍青敏点头。又看着萧祈宁道,“既是宁小子知道了这件事,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的罢?” 萧祈宁挑眉,“你要我怎般做?” 霍青敏浅笑,“我要你帮我将那采花贼要回来,要是能让徐表姐和薛公子终成眷属更好。” 萧祈宁掐了一把霍青敏,“你当我是我父皇?什么事情都能决定?”脑子里忽然有什么在飞快旋转,对啊,父皇!却是不打算告诉霍青敏,只道,“我尽力。” 霍青敏知道自己这要求也不能当真,两人又说了一阵,萧祈涯便来找萧祈宁了,霍青敏便告辞了。 只是在进自家门前时,马车却被人拦了下来。 霍青敏感叹,怎么老有人拦自己的马车,就掀了车帘往外看,只觉得那人好生眼熟。 那人见帘子掀起,一下子就跪到了霍青敏的马车前,大声道,“小的是薛大公子身边小厮,奴才冒犯了。” 霍青敏这才想起,原来就是昨日薛?淄5肀叩男∝耍?辛怂?匠盗北撸?坝惺裁椿罢獗咚怠!毖?淄5男∝瞬豢赡苣??涿罾蠢棺约旱穆沓担?率怯惺裁椿耙?蛋铡?p>  那小厮也不扭捏,走到车帘边便低头道,“是我家公子让我来告诉小姐,情况有变了。” 霍青敏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厮有些哽咽,“我家公子昨日回去不知怎地便和夫人闹了一场,公子说要求娶徐小姐,夫人不允,公子跪在外间一个时辰,后被下朝回来的老爷撞见,老爷气急,将公子狠狠地打一顿,现在公子被关在房内,小的也是偷偷的溜出来的。” 霍青敏震惊,怎的会这样。又让木槿给了那小厮一个荷包的打赏,让那小厮赶紧回去。 才进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院子,就听得下人来报,“徐家三爷连夜赶进京,现在已经在城门外了。” 第第四十章 火烧眉毛 霍青敏只觉得头有些疼,怎么所有的事情都赶巧凑在一块了?难怪早上薛芷欣那般满腔怒火的看着自己,她竟是将他哥哥挨打的事情给全恨在安国侯府上了。还有这徐三爷,不是后日才到洛城么,怎的又这般快的来了?现在薛?淄2荒艹雒娑?旒依弦?忠丫?戳耍?蛉漳前愦蛩悴痪瘸闪税兹彰瘟嗣矗空饪筛迷趺窗觳藕谩?p>  老夫人将霍青敏的表情看在眼里,心想自己这孙女还是沉不住气。这徐三爷这般神速的赶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徐家姑娘在自己家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情,确实还是要和他好好解释解释才行,不然就依着这样的形势,霍家和徐家的关系也会淡了许多。便端起茶轻啜了一口,才抬起眼眸和霍青敏道,“你也别在我们这苦着个脸了。若是心急,去瞧瞧你徐家表姐吧。” 霍青敏一听,立即从贵妃椅上起了身,朝老夫人作了一个揖。“多谢祖母。”便松了一口气,转身退了出去。当务之急,还是要去告诉黛眉姐姐这些个消息才好。 霍青敏和木槿等人来徐黛眉的院子里时,见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不禁心中一禀,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罢? 待走进徐黛眉的房内时,只见徐黛眉身着一件灰色袍子,头发也没有像往日一般梳成发髻,只随意将发丝拢至身后绑了一个结,脸上还是苍白憔悴。只是就算她这般,还是有一种惹人怜爱心疼的感觉,也难怪薛?淄16敢庹獍阕魑?恕?p>  见徐黛眉正坐在书桌前抄什么东西,霍青敏笑着走到徐黛眉的身旁,往桌上扫了一眼,竟是佛经,不禁有些郁闷的问道,“黛眉姐姐这般是作何?”竟是像已经出家了的样子。 徐黛眉看了一眼霍青敏,又低下头手不停歇的抄着,“表妹不用来劝我,我心意已决,我自愿从此常伴青灯。” 霍青敏真真是郁闷的紧,又有些难受。徐表姐竟是被世俗礼教给逼成了这样子,而郁闷的是,自己开没开口,徐家表姐便一口回绝了,竟是一副非出家不可的样子。那自己和薛公子的心思不就白费了?薛?淄5哪欠?ご虿痪劝装ち耍?p>  霍青敏自是从不肯就这般任事情随意发展下去的,站在徐黛眉身旁轻声问道,“黛眉姐姐这般就能放下薛公子了?黛眉姐姐以为这般便是对薛公子好了?” 徐黛眉仍是没有抬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只是低着头抄写佛经。 霍青敏郁结,仍是继续说道,“黛眉姐姐心中还有牵挂,怎能皈依佛门?佛祖菩萨也不会收了姐姐的。” 徐黛眉叹了一口气,抬头看霍青敏,“表妹不必再说了,我心意已定。”说罢又埋头抄起了佛经。 霍青敏见她油盐不通,不禁微微气恼,伸手夺过了徐黛眉手里的毛笔,逼迫徐黛眉停了下来。徐黛眉无奈的看着霍青敏,却是淡然的说道,“表妹这般又是何故?” 霍青敏和徐黛眉对视,气恼的说道,“黛眉姐姐就这般心狠?” 徐黛眉淡然的摇头,“我不知表妹在说什么。” 霍青敏看着徐黛眉,忽然就轻笑道,“黛眉姐姐可能不知道罢,薛?淄19蛉蘸臀宜担?梦易?姹斫悖?蘼勰闶鞘裁囱?樱??际窃敢馊20愕摹2皇且蛭??椋?且蛭??胱霰;つ阋槐沧拥哪歉鋈恕!?p>  徐黛眉仍是低着头,只是睫毛在不停的颤动,仍是低着头。 霍青敏见状继续笑道,“只可惜的是,薛公子昨日回去便和薛夫人说要求娶表姐,和薛夫人大闹了一场后,还被薛尚书打成了重伤,现在还被关在他房里了。薛公子为了能和表姐在一起,这般的不顾,抛弃了一切,表姐却在这里决定要当那劳什子的姑子,表姐不觉得自己心狠么?表姐不觉得薛公子的心血都白白付出了么。” 徐黛眉终于抬了头,有些震惊的看着霍青敏,“你说什么?薛公子……他受伤了?”双目却是隐隐含泪。 霍青敏这才松了一口气,徐家表姐并没有像她说的一般心意已决,至少还会在乎那薛?淄3?挥行娜缰顾?秃谩;乖诤醣闶敲挥蟹畔拢?撬?蔷突鼓苡谢?嵩谝黄稹?p>  “薛公子的小厮偷偷溜出来告诉我,薛公子受了重伤,现在正被薛尚书关在房内不让出来呢。” 徐黛眉低下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和霍青敏说,“薛夫人和薛尚书不会不管他的伤势的。” 霍青敏见徐黛眉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不禁心急,还是暗暗沉住气道,“身体上的伤可以大夫医治,可心上的伤该怎么治好?” 徐黛眉仍是摇头,低声道,“他终会有一个更好的女子嫁给他为妻的,而不是我这个残花败柳。当初我还是完璧之身的时候薛夫人就已经不允了,更何况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呢。我和薛公子终究是有缘无分的。既是如此,何必再强求呢。” 霍青敏叹气,这徐家表姐怎么就牢喜欢为别人着想,却一点不为自己想一想呢。这当活菩萨也得看看时候啊!不禁又继续道,“表姐可知,薛公子与我说,待徐三舅爷来府上,便和徐三舅爷向你提亲,而此时,徐三舅爷已经到洛城城外了。” 徐黛眉眼睛眨了两下,还是没有抬头,附身取了另一只毛病,低头继续抄写。 霍青敏就在一旁直直的看着徐黛眉。 徐黛眉叹气,仍是没有停下来的说道,“多谢表妹的好意了,麻烦表妹以后有机会替我转告薛公子,就是今生无缘,从此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霍青敏却是气急,这徐表姐看着柔柔弱弱的,怎的思想就这般冥顽不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和徐黛眉说道,“就当青敏多管闲事了罢。但是这话我却是不会和薛公子说的。若要说,还是徐表姐自己和薛公子去说罢。” 说罢便带着一旁的木槿木棉出了徐黛眉的院子。 待走近青敏苑时,木槿发现一个陌生婆子的身影在青敏苑外来回走动,不禁喝道,“什么人?” 那婆子见了霍青敏,忙笑着迎了上来,“大小姐可回来了。刚刚守侧门的张生使人来说,门外有位姓萧的公子找大小姐,说有要是相商。还说了什么春暖不忘君。” 霍青敏气,这萧祈瑜怎的没事也跑来瞎捣乱了,想着自己也该会会他,便叫木槿木棉先回去,自己则去了侧门。 第四十一章 罪有应得 霍青敏见着萧祈瑜的时候,萧祈瑜正负手而立,背对着霍青敏低头沉思。萧祈瑜已经换上了一件湛蓝的宽大袍子,较之昨日的紧身劲装,少了一分冷清,多了几分高贵优雅。挺直的背影又显得有几分孤清高傲,就算只身在高墙下也难掩皇家的大气。 萧祈瑜听得声响,转过身来看着霍青敏,一时有些发怔。虽说昨日还说她老是男装不着女装打扮,但是现在见她真的身着红妆,倒还是觉着真的有些陌生和奇怪。霍青敏今日身着鹅黄色纱衣,腰间用一条萃山白色软烟罗轻轻挽住,层层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绣上了几朵牡丹,在一片浅黄色中倒是显的格外奇特。领边由两条银色织锦细带交织挂劲,微微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萧祈瑜脑中忽然就冒出了个妖精这词。 霍青敏见萧祈瑜盯着自己瞧,觉得很别扭,自己脸上不会有什么脏东西罢?不然惹得萧祈瑜一阵嘲讽才是划不来。又和萧祈瑜对视,瞪着萧祈瑜,“裕王爷找我来就是为了上下打量我么?” 萧祈瑜收了目光,又觉得好笑,这女子倒真是脸皮厚,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脸上却是淡淡的说道,“我是来告诉你,那人死了。”本来是不想亲自来告诉她的,得知薛表哥因她表姐被打受伤被关在房内后,又特意求自己将那人处理了,自己忽然想到这个女子不是想要那人么,现在自己已经让人将那人杀了,自己真是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霍青敏一时却是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问道,“那人?”见萧祈瑜盯着自己的眼睛,她不得避开了目光,忽然就反应了过来,大声惊叫道,“那人死了?!” 萧祈瑜点头,仍是盯着霍青敏的脸,不肯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只是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遗憾,那个贼人人品虽说是不好,但是确实是个造机关房屋的高手。而且他的武功竟是能够混进安国侯府,确实是不错的。若能将他收为己用,却是是个人才。不过薛表哥都那般说了,他也只能无奈的让人将那人处死了。 霍青敏有些不信的盯着萧祈瑜,他从自己这里强行要走了那采花贼,最后带回京才一日就将人给处死了。他不是要拿那采花贼来威胁安国侯府的么,怎么会这般便宜?是薛?淄7盗耸裁矗炕故撬?谄?约海咳羰茄?淄7档幕埃?撬?潜硇值苤?涞墓叵档故呛茫蝗羰撬?瞧?约旱模?戮褪俏?朔乐棺约喝ヒ?税桑磕堑拐媸枪槐氨傻摹?p>  霍青敏还是满脸迟疑的问了出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萧祈瑜双目和霍青敏对视,“你觉着我像是骗你的么?”我有骗你的必要么? 霍青敏见那眸子里全是坦然和从容,不见其他,有些许相信了,还是强声道,“我怎知,你是不是撒谎高手呢。若要我信,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见尸体,就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 萧祈瑜无奈,这女子总是对自己戒备着,倒是一句都不信自己说的。本想说你信与不信全是你的事,与我何干,到嘴边的话倒变成了,“你要看便与我去裕王府,看了那人你可别后悔就是了。” 霍青敏瞪眼,我才不会后悔。便应声道,“好,那我便与你走一趟。”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抬头看着萧祈瑜,“你可有办法将你家薛表哥接到你的裕王府上?”双眼却是紧紧的盯着萧祈瑜。 萧祈瑜有些奇,饶有兴味的看着霍青敏,“你倒是要如何?” 霍青敏却垂下眼帘低头不说,“裕王爷都不说为何不将那人交由我们安国侯府处置,我为何要告诉你我是作何打算。” 萧祈瑜却是轻笑,“你确定你真的不告诉与我?”看霍青敏没有退让的意思,便继续道,“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便不将?淄1砀缃又廖腋?稀!?p>  霍青敏瞪眼,真是卑鄙无耻!随即又想到,按他这般说,那他真的可以将薛?淄1?鲅Ω?k懔耍??诵毂斫悖?驮萸胰孟羝龛ひ淮伟铡1憬??淄15胱约旱拇蛩闼盗耍?纸?馐虑榈耐槐淝榭龃蟾藕拖羝龛ぬ崃艘幌拢?职研旒冶斫愕幕八盗顺隼矗?詈蟮莱隽俗约旱拇蛩悖?拔揖踝牛?馐虑椴荒苋醚??右煌啡龋?桓鋈嗽谀抢锩?詈团?Γ?辽倩故且?盟??嗽偌?淮危??橇胶煤锰柑福?羰切毂斫惚谎??尤胺?耍?鞘亲詈貌还?模蝗羰茄??颖恍毂斫闳胺?耍?茄??右簿筒挥迷俦还卦诜坷锪耍?哟怂?歉髯吒鞯摹!?p>  萧祈瑜倒是对霍青敏有些刮目,看不出来,这女子竟是有这般的想法和魄力,还这般仁心良善,是自己误会她了?这倒不是重点,她说的确实是有几分理,倒也是可以帮上一把。只是他倒是好奇了,那徐黛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是能够惹得?淄1砀缯獍恪?p>  便道,“好,那我就将?淄1砀缃又廖腋?希?惚闳パ?隳切毂斫闳ノ以m醺?铡!?p>  霍青敏点头,无论心里怎的想的,还是朝萧祈瑜拱手道,“多谢裕王爷了。” 萧祈瑜看着霍青敏只笑不语,转身让人牵马过来,翻身潇洒上马了。 霍青敏目送了萧祈瑜远去的背影,直至萧祈瑜不见了,才转身进了侧门,朝徐黛眉的院子方向走去了。 徐黛眉见霍青敏去而又返了,不禁有些诧异,很快又恢复了一脸淡然,和霍青敏打了一声招呼,又低头抄写佛经了。 霍青敏也不恼了,走至徐黛眉的桌前,搬了个椅子坐下,耐心的看着徐黛眉。 这般许久,徐黛眉才叹气,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头看着霍青敏,“表妹这般是要作何?” 霍青敏看着徐黛眉苍白的小脸,觉的自己的做法还是对的,便和徐黛眉道,“表姐可还记得当日我给表姐说的?” 徐黛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表妹和我说的话何其多,我怎会知道妹妹所说的是哪句。” 霍青敏一本正经道,“姐姐可还记得当时我说,若是抓到那贼人,便将那贼人交由姐姐千刀万剐?” 徐黛眉惊奇的看着霍青敏,眼中却是希意和痛苦相交,只是不语。 霍青敏继续道,“前几日我便是出府去将那淫贼给捉到了,姐姐可想亲自处置那贼人?” 徐黛眉起身,“自是要亲自将那贼人千刀万剐了”眼中却是满满的坚决。 这个是补昨天的,谢谢我仰望白富美,じ★ve缥缈执笔的打赏。谢谢。 第四十二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霍青敏笑,“那既是如此,姐姐便与我一道去处置那淫贼吧。” 徐黛眉跟在霍青敏身后,见霍青敏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奇怪,“表妹怎么了?” 霍青敏看着徐黛眉一身的灰袍子,不禁皱眉,“表姐就打算这般去么,这不是让那贼人看了笑话么。” 徐黛眉想想也是,若是让那贼人见着自己这般,他心里不知怎么想呢。回来换也无妨。便朝霍青敏告辞,带着碧落进了净房去换洗了。两人约好在垂花门那里相会一块去。 霍青敏便去了老太爷老夫人的院子,一番软磨硬泡,才让老夫人点头同意了。 很快徐黛眉便出来了,霍青敏见徐黛眉身着了一件白色淡雅的衣裙,也不好再说什么。这番,总比刚刚那般灰色袍子好许多了。 两人便上了老夫人派人安排好的轿子去了裕王府。 徐黛眉在轿子里有些奇怪,为何处置那采花贼还要出府?转而想到那采花贼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东西,关押在府里怕也是不安生,应是关在庄子上的罢。这般想着,便闭目养神。虽说有霍老夫人替自己出头,那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怎么能逆了他呢。只是父亲真的要自己去死么?徐黛眉一阵头疼,又揉了揉眉心。 裕王府守门的小厮自是早就得了消息,霍青敏与徐黛眉的轿子毫无阻拦的便进了裕王府,及至裕王府的垂花门,轿子才停了下来。 霍青敏心里感概万千,自己这是第二次来裕王府了,竟是奇怪的很,自己对这里竟然没有像对皇宫一般反感,真是件奇事。不过此时也不是感叹这的时候,就和在那候着的汨罗道,“麻烦汨罗姐姐了。” 汨罗忙道不敢,不亢不卑的将她二人带至萧祈瑜吩咐的房间,后道,“麻烦两位小姐再此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请主子来。” 霍青敏点头,徐黛眉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房内的布置。 从她刚刚下轿的时候就觉着不对了,这哪里像是个庄子的样子。再从刚刚那婢女的回话来看,这分明就是别人的宅子;再从这房内的布置摆设来看,定是个大家高门。不禁有些惊讶了,“表妹,这是何故?” 霍青敏笑的欢愉,“姐姐待会儿便知了。” 徐黛眉却是觉着不对劲,想着霍青敏不至于害自己。况且自己也已经没有什么可害的了,便沉下气,耐心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了。 霍青敏虽是端着茶喝着,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一方面是怕徐黛眉知道后怪罪自己,另一方面却是害怕萧祈瑜没有将人带来。 正在这时,汨罗掀了帘子进来,朝霍青敏行了一礼道,“主子请两位小姐至花园亭中去相谈。” 霍青敏放下茶盏,笑着点头,“多谢汨罗姐姐了。” 汨罗答道,这时奴婢该做的事情。“便带着霍青敏和徐黛眉去了花园。 果然,远远地,霍青敏便见亭中有两个少年的身影。一个湛蓝袍子的身影,自然是萧祈瑜;另一个青色衣衫的少年背影,不就是薛?淄19础?p>  徐黛眉自是见着了那两个身影了的,有些气,“表妹这般是要陷我于不义么?”说罢竟是站在原地不肯走了,眉间有两分恼火。 霍青敏看着徐黛眉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姐姐怎这般说,姐姐和薛公子有何问题当面说明白了便是,何必躲着藏着呢。表姐午间还与妹妹说那些话,妹妹说到做到,姐姐有什么话便与薛公子说罢。” 徐黛眉气急,她怎么也是没有想到霍青敏竟是会这般大胆带她来私下相会薛公子。待抬头见一双急切心急的眼睛看着自己时,心又软了。自己梦了千百回,思念了许久的人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自己真的要避而不见么?罢了罢了,就像霍表妹说的罢,什么话都对他说了罢,让他死了心也好,就当这辈子再见他最后一面罢。这般想着,也没有在恼火了,点了点头,“有什么,我便自己去和薛公子说清楚罢。” 霍青敏自是巴不得,忙带着徐黛眉往亭子方向去。 还未进亭子,那青色衣衫的少年便站了起来,有些压抑不住激动的轻声唤道,“眉儿。”徐黛眉却是低着头没有回答,霍青敏却是明显的看见徐黛眉的睫毛颤了颤。 霍青敏上前笑着朝萧祈瑜和薛?淄9笆郑?霸m跻????印!?p>  萧祈瑜点头,却抬头打量徐黛眉。这便是表妹口中的狐狸精?倒是没有半丝狐狸的气息。 徐黛眉弯腰朝萧祈瑜行了一礼,“裕王爷安好。”待到薛?淄5氖焙颍??粲行┛嗌??把??印!?p>  薛?淄4词嵌uu目醋判祺烀迹?嵘?降溃?懊级?!?p>  霍青敏见状,笑着朝萧祈瑜道,“裕王爷,别忘了我们的事情哦,我们这就去瞧瞧吧。” 萧祈瑜抬眼看了霍青敏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这女子!便点点头。 霍青敏转身朝徐黛眉道,“表姐,你便在这看看花罢,我与裕王爷先去办点事,待好了我们再回府罢。” 徐黛眉自是知道霍青敏和萧祈瑜这是要把时间留给自己和薛?淄3?愕愕阃罚?氨砻迷缧┤ピ缧┗亍!?p>  霍青敏应是,又给坐在那里的萧祈瑜使眼色,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水的呢。 霍青敏的动作自是落在萧祈瑜的眼里了的,萧祈瑜嘴角更是上扬,便朝薛?淄5溃??淄1砀纾?胰トゾ突亍!?p>  薛?淄18皇强醋判祺烀迹?阃贰?p>  霍青敏不耐烦了,拉起萧祈瑜的手便将他往亭外拖。这人怎的这般讨厌,一直在那杵着,真是大煞风景。待在转角处,亭中瞧不见她二人了,霍青敏才趴在假山后探出头往亭子里看去, 萧祈瑜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热,瞧着身旁的小丫头偷偷摸摸的样子,更是觉得好笑。用另一只手敲了敲霍青敏的额头。 霍青敏转过身来怒视萧祈瑜,压着怒火和压低声音道,“你干嘛?” 萧祈瑜轻笑,“你这般才是在干嘛?” 霍青敏白了一眼萧祈瑜,没瞧见么,正在偷窥呢。 萧祈瑜抽出了自己手,用左手捂着霍青敏的眼睛,右手却是将霍青敏拦腰给抱起来。 霍青敏大惊,忙挣扎。 “萧祈瑜你干嘛!快放开我!” 萧祈瑜却是没有伸手,待将霍青敏抱离了那老远了,才将霍青敏放了下来,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淡然道,“你不是要见那采花贼的身影么?” 霍青敏点头。 萧祈瑜笑,“那便跟我来吧。” 第四十三章 死要见尸 霍青敏跟在萧祈瑜的身后,暗想真是个自大的人,怎么不经自己允许就抱自己!便不断朝萧祈瑜的背影做鬼脸翻白眼。 萧祈瑜掉过头来时,刚好撞见霍青敏在对自己做鬼脸。不禁无奈的摇摇头,嘴角微微往上翘,这丫头怎的这般让人想笑。 霍青敏却是有些尴尬,瞪着萧祈瑜,“看甚看,没有见过翻白眼么。” 哪知萧祈瑜却是老老实实的点头,“确实是从未见过。” 霍青敏却是恼羞成怒,冷哼了一声,道,“还不赶紧带路。” 萧祈瑜转过身带路,嘴角却是一直上扬着,心情愉悦的紧。 待穿过长长的走廊,又绕过几个亭台楼阁,霍青敏这才发现,竟是进了一个偏僻的院落了。心中不禁提起戒备,这萧祈瑜不会将自己骗至偏僻处给杀了罢? 事实证明,霍青敏想多了,真真是用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 只见萧祈瑜只身在前面,走至了院中一个看似摆设的假山处,回头看了一眼霍青敏,淡然的问道,“霍小姐确定你真的要进去看一眼?” 霍青敏坚决的点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祈瑜便不再犹豫了,低头弯腰进了假山处,霍青敏忙跟着进去。也不知道萧祈瑜在哪里按了什么机关,霍青敏只看见萧祈瑜的脚下忽然多了一个阶梯,竟是一级一级的通往地下黑暗处。萧祈瑜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点亮了洞口的两个宫灯,而那些黑暗处的宫灯,竟是像收到感应一般,挨个的自己亮了起来。霍青敏咋舌,自己这又长了见识了。透过宫灯,这才看清,她们脚下的石梯好像遥遥无尽头一般穿过两旁的小溪流,而小溪流的两岸竟是奇形怪状的石壁,头顶上不断有水滴滴下来,打在小溪流里溅起一朵朵小水花。霍青敏不禁抬头看了看萧祈瑜,他竟然就这般放心的将我带进他的暗室内,我知道的太多了,哪天会不会让他给灭口了? 萧祈瑜像是知道了霍青敏的想法一般,掉过头来刮了一下霍青敏的鼻子笑道,“若是哪天你惹我不高兴了,说不定还真将你灭口了。”自己却是诧异了,自己怎么就刮那丫头的鼻子了,竟还是做得这般自然熟练,自己最近究竟是怎般的了,只要遇见这丫头都会变得好生奇怪,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而他刮完霍青敏鼻子的手就定定的僵在了空中。 霍青敏也有些愣住了,萧祈瑜这个流氓怎的老是吃自己豆腐。见萧祈瑜的手僵在半空,伸出自己的爪子,一掌朝萧祈瑜拍去,倒是将萧祈瑜的话给完全忽略了。 萧祈瑜吃痛才回神,见昏暗灯光下的霍青敏,竟是觉得有些柔美,心中忽然就一下子变得很柔软。这种感觉很是陌生,就像当时发现自己喜欢看她生气抓急的样子一样,忽然有些让自己措手不及。萧祈瑜忽然就不想再往里边走了。 霍青敏看着萧祈瑜发愣似的站在原地不动,不禁暗想莫不是被自己拍坏脑子了罢,有些轻声的催促道,“裕王爷,怎么不往里面走了?” 萧祈瑜抬头看了一眼霍青敏,眼中诸多复杂,还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自己率先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霍青敏在他身后觉得奇怪,还是追了上去。 穿过小溪和石阶,霍青敏便和萧祈瑜到了一个石门前,萧祈瑜伸出手在墙上挨了一下,那石门便开了。霍青敏待瞧见里面这才感叹,真是别有洞天。里面竟是宽敞的紧,一间挨一间的石室,竟是和地面上人居住的没有甚却别,不过是光线较暗一些罢了。门口都放着火把,不知是有人还是刚刚萧祈瑜开门时按动了机关,现在正熊熊的燃烧着。 萧祈瑜带着霍青敏又穿过了长长的廊道,到了最末的一间,转头和霍青敏道,“那人便在里边,死要见尸便去见吧。”停顿了一番,目光却是深深地看着霍青敏,“看了别后悔。” 霍青敏点头,又用眼神示意萧祈瑜,人在哪里?我怎的没有瞧见。 萧祈瑜用脚在地上走了几步,霍青敏身旁忽然就有一石门慢慢的往上升,里面火焰和火红的炭火光照在霍青敏脸上,里面两个似是看守的人迎了上来,朝萧祈瑜行了一跪拜礼,“王爷。” 萧祈瑜淡然的点头,“带这位姑娘去看看昨日处死的那贼人。” 那看似领头的人应是,做了个请的姿势,让霍青敏先请。霍青敏不客气的先走了进去,只见里面墙上竟然都挂着刑具,火盆中还烧着一块火红的铁块,空气里竟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味。 待看完刑具,霍青敏才注意到,里面竟还有洞天,里面竟是有十来间牢房!不过倒是没有见着关押任何人。那领头的将霍青敏领至最里间的牢房道,“姑娘,您要看的人就在里面。您来的真巧,我们正要将他尸体处理了,姑娘看一眼就出来罢。” 霍青敏一步步的走进那趴在地上脏乱的身体处,见那日所见的灰色衣衫已经沾满了已干的血迹,背上被火烫伤的痕迹真是触目惊心。霍青敏忽然就不想再将那人给翻过来再瞧瞧了。但见那领头的人正看着自己,霍青敏硬着头皮道,“麻烦大哥将他翻过身。” 那领头的和另一个人走了进来,合力将那尸体给翻了过来丢在地上,霍青敏只看了一眼,忽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难受,忍不住就在一旁吐了出来。 翻过来的是一张被泡的发白发肿的脸,两个眼珠都快瞪落出来了,舌头往外翻着,似还有话未说完,正开口和霍青敏诉说什么似的。而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干涸的血迹更是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那两个看守的人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在一旁提醒霍青敏道,“姑娘还是出去罢。” 霍青敏忙快步出去了,出门时没有注意,竟是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也不想挣扎了,只俯在那人的怀里直喘气。 萧祈瑜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吓得脸色惨白,一个劲的喘气,竟像是吓得浑身没了力气一般,不禁轻轻搂着她的腰,右手轻轻的给她拍背舒气,又有些后悔将她带来了。 “没事吧?”萧祈瑜轻声的问道。 霍青敏抬头看了一眼萧祈瑜,忽然发现有个人能在自己最害怕的时候陪着自己,心里竟然是暖暖的,看萧祈瑜也觉得没有以前那般讨厌了。 摇了摇头,这才想起自己在他怀里,忙挣扎了出来。 第四十四章 徐家三爷 “那个......我们走吧。” 霍青敏强做镇定,刚刚自己还在暗骂他是流氓,自己倒好,刚刚倒是对他投怀送抱了。 萧祈瑜倒是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理了理衣袍道,“好。”声音淡淡的,但奇迹的让霍青敏那颗悬着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又不是我害死他的,他那是罪有应得,害了多少女子,害的徐家表姐差点浸猪笼,他是死有余辜,和我没有关系。霍青敏一边这般安慰着自己,一边快步跟在萧祈瑜的身后。生怕自己慢一步,那采花贼的死魂灵就将自己给捉了进去。 萧祈瑜自是注意到了霍青敏的小动作,不动声色的伸出了手至霍青敏的手边,一把便将霍青敏的手包住,紧紧地握着。 霍青敏觉察到了手传来的温热,抬头扫了一眼萧祈瑜,见他只认真的走着路,便垂下眼帘,倒也没有抽出手。 一路沉默的牵着手,就这么有默契的走出了假山。 待走至花园见着徐黛眉诧异盯着自己的手时,霍青敏这才回过神。自己竟任由萧祈瑜一路牵手到这里。难怪一路经过的丫鬟小厮眼神怪异,忙从萧祈瑜的手里抽回了手。 霍青敏这才注意到,徐家表姐一脸淡然,眼眶却是红红的,而薛?淄16蚴且涣呈苌撕蜕送吹牟簧岬目醋判旒冶斫恪2挥盟?撬凳裁矗?羟嗝舯悴碌搅私峋郑?闹幸徽筇鞠1?p>  霍青敏看了一眼萧祈瑜,见他也是皱着眉头看着徐家表姐和薛?淄1<?约嚎醋潘???毓?防纯醋约海?故浅?约旱??男a恕;羟嗝粜睦锖鋈灰煌唬?皇本醯煤苁潜鹋ぃ?ψ??送贰?p>  萧祈瑜也不说什么,转头朝薛?淄5溃?氨砀纭!?p>  薛?淄3看蚱鹁?癯?羝龛ず突羟嗝舸蛘泻舻溃?氨淼埽?粜〗恪!?p>  霍青敏走至徐黛眉身旁,故意活跃气氛道,“薛公子,你是怎的把我表姐惹生气了。不老实道来,我可不依。” 薛?淄15嘈Γ?障肟?诘溃?惚恍祺烀几?蚨狭恕?p>  徐黛眉站起来朝萧祈瑜行了一礼,拉着霍青敏的手道,“裕王爷,小女子和表妹叨扰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选?淄17酒鹄词Щ曷淦堑暮暗溃?懊级? ?p>  徐黛眉却是不曾抬眼看他一眼,不待萧祈瑜回答,便拉着霍青敏往外走。 霍青敏看着薛?淄3?挚戳艘谎劾?抛约旱男祺烀迹?媸遣恢?浪?怯炙盗耸裁础<?羝龛ざuu目醋判旒冶斫憷?抛约旱氖郑?唤?志醯霉止值摹?p>  哪知一声男声却是将徐黛眉和霍青敏给叫怔住了。 “眉儿,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放弃的。若是没有了你,我有这功名富贵又有何用!你若是要出家,这辈子我也不娶了,我就在你附近当和尚去。” 霍青敏回头见薛?淄3????婢鼍??鋈痪拖氲搅四侨招旒冶斫阋彩钦飧霰砬椋?饺说闭媸窍竦媒簟2唤?秩タ葱旒冶斫悖?患??允潜扯宰叛?淄3?硖逅剖潜皇┝硕ㄉ矸t话悖?詈蠡故翘鞠3?拔也恢档茫???踊故橇砣?铡4哟烁髯吒鞯模?灰?偌?恕!?p>  薛?淄18痪醯盟盒牧逊我话愕奶郏?目谟惺裁炊?鞫伦牛?淳x怂?械牧ζ?蠛耙簧??懊级? 毖矍耙缓冢?故窃蔚沽讼氯ァt谝慌缘南羝龛っθシ鲎x搜?淄1?p>  徐黛眉却是拉着霍青敏大步走了。 萧祈瑜看着她们的背影良久,终是让人将薛?淄7突胤磕冢?秩萌巳デ胗?健3聊?肆季煤鋈怀?杪薹愿赖溃?叭萌吮附危??? ?p>  汨罗忙应是,下去吩咐人忙活准备且不提。 却说霍青敏与徐黛眉的轿子刚刚进了安国侯府,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就忙迎了上来,“哎哟我的两位小姐哟,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太爷老夫人和徐三爷早就等着你们回来了。”又在一旁轻声提醒霍青敏和徐黛眉道,“两位小姐也真是,竟是在徐三爷来的当口上出门去上香。”算是提点霍青敏和徐黛眉进去后该怎么说了。 霍青敏笑,从怀里摸出几个碎银子给那李嬷嬷。李嬷嬷自是笑逐颜开,向霍青敏道谢。 进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院子,霍青敏便瞧见一个身着褐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坐在自己祖父的下手处,腰间一根青色腰带,脚上一双黑色靴子。一张方正脸,肤色与江南较比算黑,与北方相比算白。让霍青敏印象较深的是他那两撇胡子,倒长着,倒是有趣。霍青敏心知他便是徐三爷了。上前行礼道,“三舅爷好,是青敏顽皮,拉着表姐去上香,让三舅也久等了。” 那徐三爷抬头,让人用琉璃匣子递了一块玉佩过来,笑道,“女孩子活泼也是正常,这个拿给小姑娘去玩。” 老夫人笑道,“这东西太贵重了,这丫头哪能拿来玩。” 徐三爷笑,“那玉不值几个钱,大姑娘就拿来当个玩意儿吧。” 霍青敏也不推辞,作揖答谢了。又抬头打量徐家三爷,只见他虽看着风尘仆仆,倒也还显得精神。一脸周正,倒也不像是会逼自己女儿去死的人。况且他都未怪罪安国侯府,还送了自己见面礼,是不是意味着,徐三爷也不想让自己女儿回晋安? 霍青敏忽然就被自己的猜测给弄兴奋了。若是这般,倒真是让人高兴。 徐黛眉这才上前见礼。“父亲。” 徐三爷见有外人在,也不好去安慰自己的女儿,只是朝徐黛眉笑,眼中却是有些湿润。 老夫人见状,叫人上来,“还不快带徐三爷去休息。”又和徐黛眉道,“你们父女也好久不见了,赶紧下去聚聚罢。”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她都说了,要怎么办,那就看徐三爷是怎么样的人了。 徐三爷也不客气,和老太爷和老夫人告辞,携着徐黛眉由婆子带下去了。 霍青敏见老太爷和老夫人看向自己,忙知趣的和老太爷老夫人说了情况,只说自己去见了那采花贼,果真是死了的,并未提萧祈瑜府上的暗室和自己与萧祈瑜只见有些奇怪的事情。老太爷和老夫人只是点头,并未发表看法。 霍青敏却是好奇,这徐三舅爷是打算怎么处理徐家表姐的事情的。 老夫人却像是已经知晓了霍青敏的想法一般,笑着道,“你徐三舅爷倒是怕我们先让你徐家表姐寻了短见才急急忙忙的赶上京,见了面和我们委婉的说了要让你们徐家表姐远嫁,并不是想要带回去浸猪笼的样子。” 霍青敏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却是继续道,“这薛公子在我们家墙外求娶你徐表姐的事情也是瞒不住的,我们便和你徐三舅讲了薛?淄5氖虑椋?膊恢?滥阈烊?艘?窃趺纯悸堑模?还?灰??皇侨媚阈毂斫阄?四撬?降拿?谌ニ溃?颐前补?罡?允侵c值摹!?p>  霍青敏点头,见老夫人看着自己,不禁心虚,有些无力的问道,“祖母这般看我做什么?” 老夫人却是笑眯眯的看着霍青敏,这落在霍青敏眼里却觉得自己祖母像是一只老狐狸。 “敏小子今天不对劲啊。” 霍青敏抬头忙解释,“我...我今日被那采花贼死相给吓着了,祖母不关心我倒也罢了,竟然还说我不对劲。” 老夫人却是笑的一脸深意,并不解释。 第四十五章 皇上赐婚 却说晚间时分,霍大老爷柳氏、霍二老爷徐氏以及徐三爷和徐黛眉都聚在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院子里。除了一干小辈,这小辈里倒没有包含霍青敏,全都是坐了一桌。 徐三爷望了一眼桌上的男男女女以及霍青敏,心中暗想着安国侯府果然与其他府里不一般。其他高门侯府里都是规矩教条颇多,也甚是讲究,这安国侯府竟是没有半分教条规矩的样子,这般倒是多了许多温馨。又想到这阵势,明显就是要商量自家女儿的事情,竟是没有让霍大姑娘退避的样子,可见这霍大姑娘在安国侯府的地位的。估计自家妹子所说的,也有六分是真的,不禁对霍青敏另眼相看。 霍青敏觉着有目光在打量自己,抬头见识徐三爷,不禁朝徐三爷微微笑。 老太爷见众人都用膳用的差不多了,不禁清了清嗓子和徐三爷道,“平直,现在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头子我今儿个就倚老卖老,说句实在话。你家丫头的事情,我们府里也不想发生。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光是抱怨也无用,倒不如坐下来,商量个解决的法子才好。” 徐三爷见老侯爷都这般说了,自也不讲那些虚礼,起身朝老太爷和老夫人行了一礼,又朝霍大老爷和霍二老爷拱手,才道,“平直并没有其他说法,只是想替女儿讨个公道而已。”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徐黛眉,见她还算平静,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他不怕别的,就怕唯一的这个女儿被众人这般讨论想不开,践踏无事,倒也放心了。 老太爷抚了抚胡子,一脸淡然的笑道,“手里委屈,讨回公道。这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今那采花贼已死,只是那幕后真凶倒未抓到。”顿了顿,又抚了抚胡子继续道,“你们徐家可曾得罪过什么人?可曾认识或见过一个手背有一颗红痣的女子?” 徐三爷却是沉着脸摇头,“我们家虽有些招风,但也没有得罪狠什么人,更不可能有人而寻仇。”又转过头看着霍青敏,“听眉儿说,大姑娘已经见了那采花贼的尸体,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霍青敏一改往日的嬉笑,一本正经的看着徐三爷说道,“青敏没有理由骗三舅爷,那采花贼确实是已死。” 徐三爷朝霍青敏拱手,“多谢霍大姑娘替眉儿出头讨回公道。” 霍青敏忙还礼,“三舅爷这是要折煞青敏了,本就是小事,三舅爷和黛眉姐姐客气了。” 徐三爷笑,“大姑娘客气了。” 老太爷清了清嗓子道,“你也别夸她了,本就是她该做的事情。” 二夫人徐氏看了一眼霍青敏,眉间神色复杂,也只是低眉敛目。 老太爷继续道,“虽说那贼人已死,可是现在京城里已经流言四起了,小丫头如今是不能留在京城了。” 是送去远嫁,或是送去出家,或是带回晋安,这就的由你怎么说了。 徐三爷自是明白老太爷的意思,朝老太爷道,“眉儿的将来我已经打算好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嫁妆,将她嫁至远处,有着厚实的嫁妆,我在多准备些陪嫁,嫁到那家人家去也不会吃亏。” 霍青敏心里却是惊讶了,徐三爷竟是真的打算将徐家表姐远嫁?是不知道薛?淄5牧餮阅兀?故瞧渌??颍坎唤?錾?馈?p>  “三舅爷可曾问过表姐的心意。” 徐三爷看着霍青敏笑,“自是问过眉儿了的,她的人生,还是要她同意了的。” 霍青敏顺着徐三爷的目光看去,见徐黛眉朝自己微微的点头,不禁有些郁闷和泄气。徐家表姐是铁了心不会与薛?淄15职胨壳3读恕2唤?拖铝送罚?蝗タ此?说纳裆??p>  她实在是不知,为何徐家表姐愿意远嫁都不愿嫁给自己心爱之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么?难道非要为伊消得人憔悴才好? 老夫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了,并不说什么。每个时代都有它的游戏规则,没有能力去改变规则,那就只能适应,适者生存。又看了一眼老太爷,见老太爷会意,朝他微微一笑。 老太爷朝霍青敏道,“你家黛眉姐姐自是会嫁个如意郎君的,你个小丫头就不要来掺和大人之间的事情了。” 霍青敏只是低着头,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 老太爷转头朝徐三爷笑道,“既然平直都已经替小丫头打算好了,我们自是同意的。到时候徐小丫头出家的时候,我们安国侯府定是要来喝一杯喜酒的。” 徐三爷朝老太爷笑,“侯爷客气了。” 老太爷笑。 众人心中正心思各异时,忽听见门外有人进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匆匆跑进来跪在地上。 “老太爷,老夫人,宫中来旨了。”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身着蓝色袍子的少年以及一个月白袍子的少年带着两个太监服的人进了正厅。 霍青敏用眼光看萧祈瑜和萧祈宁,只见萧祈瑜板着个脸并不看自己,而身着月白袍子一身男装打扮的萧祈宁却是朝自己眨眼睛,脸上竟是笑意。 老太爷上前,萧祈瑜和萧祈宁朝老太爷拱手,“侯爷。”“外祖。” 老太爷笑着回礼,“裕王爷,长公主。” 萧祈瑜淡笑,朝一旁的公公道,“穆公公宣旨吧。” 那穆公公朝老太爷客气了一番后,清了清嗓子,“徐氏女黛眉听旨。” 众人忙跪下,徐三爷有些诧异的听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安国侯府徐尚书之外侄女徐黛眉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朕躬闻之甚悦。今薛尚书之子薛?淄20暌讶豕冢?驶槿18?保?痹裣团?肱洹v敌祺烀即?罟胫校?胙?淄15俺铺焐璧卦欤??杉讶酥?溃?亟?晷砼溲?淄10?蕖r磺欣褚牵?挥砂补?罡?胙i惺楦?餐?侔欤?窳汲酵昊椤g沾耍 ?p> 第四十六章 前因后果 徐黛眉听罢,有些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穆公公手里拿明黄的圣旨,眼中满是迟疑和不信。 徐三爷神色也有些为难,他知道薛尚书之子曾在安国侯府外抚琴求娶自己的女儿,听完女儿的讲述后,他不觉得自己女儿与那薛?淄14褪橇寂洹e?6?薜奖鹑思遥?允且?刨汗?诺模?馄牌挪幌玻???蝗希?颗さ墓希?崽鹈矗苛郊壹沂辣揪拖嗖钌醮螅?偌由吓??缃褚丫?д辏?级?饧薰?ィ?皇翘?牖鹂用矗?p>  那穆公公见徐黛眉有些迟疑,跪着迟迟不来接旨,以为她是被惊着了,不禁好心提醒道,“徐姑娘,赶紧接旨吧。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呢。” 徐黛眉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了穆公公手中的圣旨。 老夫人示意身边的李嬷嬷,李嬷嬷上前给了穆公公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穆公公坦然的接受了,朝老太爷和老夫人行礼,“奴才还要去薛尚书府宣旨,就不叨扰侯爷和夫人休息了。”原来竟是先来了安国侯府。 老太爷也不客气的挽留,将一同要去薛尚书府的萧祈瑜和穆公公送至了大门前。 萧祈宁却是留了下来。 待从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时,霍青敏才一脸真诚的和徐黛眉道,“黛眉姐姐恭喜啊。” 徐黛眉笑的有些复杂,似是回答霍青敏,又似是自言自语,“还不知是喜是愁呢。” 萧祈宁在一旁笑吟吟的接口道,“自然是喜事,有情人终成眷属,怎还是愁呢。” 徐黛眉笑的牵强,也不去解释。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将薛公子给扯了进来了。 三人又走了几步才告辞。 萧祈宁见徐黛眉走远,这才扯着霍青敏的衣袖与霍青敏咬耳朵,“我可是替你办成了一件大好事哦,你该怎么答谢我?” 霍青敏拧了一把萧祈宁腰上的肉,惹得萧祈宁一阵退缩和大笑。 “已经答谢你了。” “好你个敏小子,这般没良心,我可是因为你才去和父皇求情的,要不然,我铁定看老三在那跪着。” 霍青敏却是被萧祈瑜最后一句话给惊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没良心,我可是因为你才去和父皇求情的,居然不答谢我。” 霍青敏又拧了萧祈瑜一把,“不是这句。” 萧祈瑜和霍青敏拧作一团,“要不是我去帮着求情,老三铁定还在那里跪着了。” 霍青敏停下了和萧祈瑜打闹,直直的看着萧祈瑜,“萧祈瑜为什么要在那里跪着。” 萧祈瑜敲了两下霍青敏的额头,“怎的这般笨。”又接着道,“老三替薛?淄3胫即突椋?让挥醒i惺榈耐?猓?膊皇潜救死矗??倚旃媚镒罱?诰┏抢镉制木哒?椋?富试趺纯赡芑嵬?獾摹!弊钪匾?氖牵?富什幌氚补?罡?胙i惺楦?腥魏吻a??p>  霍青敏点头,心中暗想没想到萧祈瑜倒是这般够义气,竟是跪着求皇上下旨赐婚。心中对萧祈瑜又少了几分抵触。 “那你又说了什么,皇上竟然同意了。” 萧祈宁得意,却不打算告诉霍青敏,故作高深的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也。” 霍青敏白了萧祈宁一眼,却也不打算再问,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萧祈宁也不再提此事,转移话题道,“倒是差点忘了提醒你了,我们和老三老五约好的篮球赛,可没有几日了。” 霍青敏点头,“我们改日练练就是了。” 萧祈瑜见霍青敏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拧了一把霍青敏的脸,“你可别不放在心上,老六和老五现在可是势同水火,我可不想让老五他们赢了。” 霍青敏眨眼,点头。 萧祈瑜继续道,“你可还记得那次你坠马的事情?” 霍青敏点头,才隔了二十来天,怎会忘了。 萧祈宁轻笑,眼中却是有些阴暗,“最后将那做手脚之人查了出来,就是老五的侍卫。你可还不在意这场比赛?” 霍青敏一震,心中一禀。“我自会好好努力的,放心吧。” 萧祈宁这才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却说第二日,整个安国侯府都在忙着操办徐黛眉与薛?淄5幕槭拢?羟嗝粲纸??槎寥チ恕?p>  而薛芷欣瞧见霍青敏时,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也不再装可怜楚楚的小白莲了,一直黑着个脸,看霍青敏的眼神更是不喜。 霍青敏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和萧祈宁们在一起,下学后又和萧祈宁萧祈涯一起练球,回家时,都已是黄昏时分。 进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正厅时,瞧见徐三爷、二夫人徐氏都在,而他们另一边坐了一个体态丰满的妇人。 老夫人见霍青敏进来了,朝她招手道,“阿敏回来了,赶紧过来见过薛夫人。” 霍青敏笑眯眯的走至老夫人的面前,请了安,才和薛夫人行了一礼。 “薛夫人好。” 薛夫人仍是在那坐着,眼皮也不眨一下,薛夫人身后的一个丫鬟站了出来,拿了一个香囊递给霍青敏,没说什么,后又退了下去。 霍青敏心中却是觉得一阵冰冷和发寒。刚刚那丫鬟递给她香囊的时候,一截衣袖被被扯了上去,她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那丫鬟的手上可是有一颗鲜艳的红痣! 霍青敏用余光看薛夫人,只见她嘴角微撇着,眼睛斜视,不屑冷冷的双臂半搭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眼角和眉梢都染上不耐的骄傲和讽刺。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道,“这个香囊拿去给小姑娘玩。”又抬头去看老夫人,“怎么不见徐姑娘。”一副不愿承认徐黛眉是她儿媳的样子。 老夫人却是笑的慈祥,“皇上已经下旨赐婚,小姑娘现在自是在房里,哪能出来见外人。”你不想承认,我安国侯府也不稀罕你们薛尚书府。 薛夫人索性脸上的笑也不挂了,板着脸道,“我今日是来奉旨讨论婚事的,那就好好商量罢。”满脸的嫌恶,半分不想提其他的样子。 第四十七章 节外生枝 老夫人笑,“我瞧着薛夫人今儿个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怕不是来谈婚事的罢。这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怎的没瞧见半个,媒人的影子。薛夫人既然无心谈婚事,那还是改日再来罢。” 薛夫人冷笑,“侯爷夫人这话可真是说错了,老妇今日便是奉着皇上的旨意来谈亲事的。皇上便是最大的媒人了,何来还要其他的媒人?其他媒人也没有皇上尊贵。” 这话是将老夫人说的话全给反驳了回来,还暗中倒打一耙说老夫人觉着皇上不够尊贵,真真是能言善辩的紧。 老夫人却毫不在意,“古来皇上赐婚,这男方家都会聘官媒上门说亲,我倒是没有想到薛夫人的见识这般少,竟是不知。既然是薛尚书府与我安国侯府结亲,那我还是告诉薛夫人才好,免得薛夫人以后被人笑话了,作为半个亲家的安国侯府也没了脸面。” 要撕破脸面,那就索性撕破的干脆一点吧,何必遮遮掩掩。 薛夫人气急,心中已恨得吐血。却因是自己先那般说,被顾明月这老妇给倒将了一军,也不知如何反驳。 霍青敏却是在一旁打量薛夫人身后的那个丫鬟,时不时的用余光往她手背处扫去。 那丫鬟似是感觉到有人在打量她一般,转头见霍青敏正盯着自己的手臂看,不动声色的将衣袖放下来一些,又往薛夫人的身后靠了靠。 因众人都将精力放在老夫人和薛夫人的身上,道没有注意到霍青敏和那丫鬟之间的微妙情况。 霍青敏心中却是更加确定了自己刚刚没有看花眼,那人手背定是有颗红痣的。霍青敏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再仔细的确认一番才好。 想清楚了,便轻轻地招手,俯身在木棉的耳旁说了几句,木棉点头,默默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木棉端了一杯茶水走至薛夫人身后,脚下一滑,茶水全泼在了薛夫人身后丫鬟的衣袖上了。 木棉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的忙赔不是,“这位姐姐对不住啊,我见你一直站着,本想帮你端杯茶水来的,哪知我笨手笨脚的,姐姐不要生气啊。” 那丫鬟本是很气恼,奈何木棉先伏低做小了,又是解释的很好,况且又是在安国侯府上,自是不敢发作,只是红着脸说没事。 霍青敏开口道,“木棉你这笨丫头,又好心干坏事了吧。滚烫的开水,还不赶紧带那位姐姐下去换换衣裳,再找家里的大夫瞧瞧。” 那丫鬟忙说不用了,木棉不肯,硬拉扯着要下去。 老夫人看了一眼霍青敏,笑着打圆场,“府里丫鬟笨,让薛夫人见笑了。”又转头对木棉道,“还不赶紧带小姑娘下去看看伤情。” 木槿忙道是,那丫鬟无奈,直的跟着木棉下去了。 经过这一打岔,众人倒都是沉默了下来,整个大厅的火药味减轻了不少。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娇喝。 “你们这些狗奴才,赶紧放我进去。” 霍青敏心中冷笑,这薛芷欣在安国侯府里都敢这般嚣张,真是以为她尚书府权势滔天了? 老夫人轻轻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放下茶盏,“谁在外面喧哗?” 只听得外面薛芷欣继续大叫道,“娘,你快出来惩治这狗奴才,竟敢拦着我不让我进来。” 薛夫人冷傲的脸上终于开始有裂痕出现,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门外,缓和了语气朝老夫人道,“外面是小女,可能是担心我外出太久,寻来了。” 老夫人点头,笑得意味深长,“令爱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转身朝李嬷嬷道,“让人将薛小姐迎进来。” 李嬷嬷应是,转身领命出去了。 很快,李嬷嬷就带人进来了。 只见薛芷欣身着粉红玫瑰香紧身云罗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凤舞朝霞簪,眉间的骄傲之色尽显露无疑。 薛芷欣还未和众人行礼,便直接扑到了薛夫人的怀里告状,“娘,这些狗奴才欺负我,拦着我不让我进来,您要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薛夫人咳了一声,将薛芷欣从怀里拉了起来,冷下脸沉声道,“怎的这般没礼,还不赶紧和侯爷夫人尚书夫人请安。” 薛芷欣有些不满和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今日这是怎么了,自己受了委屈不但不替自己出头,反而板着个脸凶自己,还要自己像欺负自己的人请安!不禁十分委屈和不愿,不耐的和老夫人、二夫人徐氏请了安。等到徐三爷时,薛夫人无奈的说到,“这是你大嫂的爹,徐伯父。” 薛芷欣一听却是难以置信,掉头震惊的看着薛夫人,“娘!你怎么可以让大哥娶那个贱女人!” 薛芷欣这话一落,整个大厅里的人脸色都不好。 薛芷欣却是还不停止,继续道,“她都已经失贞了,怎么配做我的大嫂!我不要她嫁给哥哥。” 徐三爷脸色阴沉的站了起来,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往地上一砸,吓得薛芷欣忙往后退了一步。 徐三爷黑着脸看着薛芷欣,“薛姑娘再说一遍?!” 薛芷欣有些胆怯,仍是强作镇定的说道,“本来就是,京城里人尽皆知,徐黛眉就是个不贞不洁的女子。” “啪” 薛芷欣捂着脸看着徐三爷,他居然打我!又看自己的母亲,见她没有帮自己的意思,不禁委屈气闷 薛芷欣捂着脸看着徐三爷,他居然打我!又看自己的母亲,见她没有帮自己的意思,不禁委屈气闷顺手抄起桌上的花瓶往地上一扔,见花瓶碎了一地还是不解气,竟是转身摸着器皿就往地上砸。 “我不要徐黛眉做我的大嫂!” 霍青敏也是气急,正在这时,木棉匆匆走了进来。霍青敏按耐下心中的火气,朝木棉看去。 木棉俯身至霍青敏的耳旁,“小姐,那丫鬟的手上果然有一颗红痣。” 霍青敏冷笑一声,走过去一把抓住薛芷欣的手,“要撒泼回你尚书府去撒泼,这里是安国侯府!” 薛芷欣不断挣扎,嘴里仍是叫道,“我不要那个不贞不洁的女子做我的嫂嫂!” 霍青敏冷笑,“就算你们薛家求我们安国侯府,我们都不会将黛眉姐姐嫁给你们。”转身朝老夫人道,“祖母,青敏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撕破脸皮 青敏掉过头看了一眼薛芷欣,才定定的看着薛夫人冷笑,“我想薛夫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黛眉姐姐为何会失贞吧?” 薛夫人脸变得有些惨白,到底是在交际场合来往了十多年的人了,很快又恢复了一脸的正常。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一脸平静的笑道,“我却是不知道霍小姐在说什么。” 霍青敏的木管却是紧紧的盯着刚刚进屋的丫鬟衣袖下的手,冷冷的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薛夫人既是做了那腌?的事情,也难怪会遭到报应了。”她的儿子非徐家表姐不娶,这算是老天对她的一种惩罚和报应罢? 薛夫人看了一眼那丫头,见她摇头,一脸淡然的说道,“真是不知道霍小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不过霍小姐还是要注意一些自己的言行才好,大家女子该有的教养还是该有才行,千万不要含血喷人啊!”又转过头朝老夫人道,“侯爷夫人,我是奉旨来商谈婚事的,这就是你们安国侯府的待客之道?” 老夫人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并不理睬薛夫人,淡淡的朝李嬷嬷吩咐道,“没看见满地都是碎片了么?这要是上了人怎么办才好?还不让人进来收拾妥了。” 李嬷嬷低头应是,准备屈身出去叫人,却又被老夫人给叫住了,“对了,别忘了去核对一下册子,这摔碎的是哪些名器,计算好价钱,到时候送到薛尚书府去。” 薛夫人的脸先是一阵红一阵绿,最后变得铁黑。这老妇是在说自己的女儿无理,摔坏了她安国候的东西,将自己刚刚说霍青敏的话都给驳了回来。这倒也算了,欣儿确实是闹得不像话了,只是这老妇竟是要尚书府赔,真真是抠门的紧;最让她懊恼的是,着老妇竟是无视自己说的话。心中虽暗恨不已,但是一想到霍青敏那丫头有可能知道那件事情是自己做的,不禁更加恼怒。便冷冷的开口和身后的丫鬟道,“念琴,去将那些碎片都收拾好了,带回我尚书府去,回去便让账房将银子支给安国侯府,免得安国候没有了这银子难以立足了。” 霍青敏气,“你......!” 开口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一旁的老夫人眼神给制止住了,老夫人浅笑吟吟,“既然薛夫人都这般说了,那我们就等着薛尚书府的银子了。” 薛夫人冷哼,不再看老夫人,端起茶喝了一口,只觉得心中的火气难掩,不禁放下了茶盏,准备起身。 霍青敏却上前一步,走到了薛夫人的面前,“青敏刚刚的话还未说完呢,薛夫人可否听完了再走?” 薛夫人冷冷的扫了一眼霍青敏,她倒要看看,她能有什么话可说,那人都已经死了,已经死无对证了,她倒是要看看她一个十岁的小小孩童能掀起什么风浪。 霍青敏不再去看薛夫人,也不顾众人注视自己的目光,转头一本正经的和徐三爷道,“三舅爷,和薛家这门亲事是结不得了。” 徐三爷看着霍青敏,“此话怎讲?”昨日她都还在为眉儿与薛?淄5幕槭禄断膊灰眩?醯南衷谟直湄哉獍憧欤渴潜谎Ψ蛉说奶?雀?诺茫炕褂兴?崭账档哪腔笆鞘裁匆馑肌?p>  霍青敏也不再拖沓,觉着与其眼睁睁的看徐家表姐羊入虎口,倒不如在她还没有跳进那火坑之前先努力一把,就算与薛府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安国侯府本就与薛尚书府不对盘,不和那腌?的妇人结亲才是好的。 见老夫人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霍青敏清了清嗓子道,“不知三舅爷可记得祖父曾和你说过,那采花贼曾说,请他掳人的女子手背有一颗红痣?” 徐三爷点头。 霍青敏冷笑着看着薛夫人身后的丫鬟,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那丫鬟紧紧的的向薛夫人靠近。 薛夫人抬头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霍青敏,厉声道,“霍小姐这般是要作甚?” “刚刚可真是巧了,在薛夫人身后的姐姐递给青敏香囊的时候,青敏一不小心便瞧见了那姐姐手背上的红痣。薛夫人你说,这世间怎有这般巧的事情?” 薛夫人却是满眼戒备的看着霍青敏,“想必霍小姐是看花眼了罢。” 在一旁的薛芷欣却是难以置信,那念琴的手背上确实是有一颗痣,难道霍青敏说的是真的? 霍青敏却是笑,“是不是,让我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不顾薛夫人的阻拦,竟是要去扯开那丫鬟的衣袖。 薛芷欣在一旁惊醒过来,忙去将霍青敏拉开,无论事情是怎样,都不能让霍青敏见着念琴手背上那颗红痣。 霍青敏却是使足了力气,将薛芷欣一把推至地上,用力捞起了那念琴的衣袖,将其手背举起给众人看。 众人惊,脸色各异。 薛夫人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道,“天下手背上长了红痣的人多了去了,霍小姐便认定天下所有手背上长了红痣的人都是幕后黑手?”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罢?况且,就凭霍小姐的一面之词怎可信,霍小姐还是将那贼人带上来当场对质才好。“ 霍青敏看着薛夫人有些得意的脸,有些暗恨,要不是那人已死,我看你能如此嚣张。 薛夫人见霍青敏沉默,笑的有些张扬,“霍小姐怎么不说话了?” 霍青敏看着薛夫人,冷声道,“那人已死。” 薛夫人继续笑,“那已不是死无对证了?霍小姐可不要含血喷人。” 霍青敏冷笑,“是不是,薛夫人心里清楚得紧。人在做,天在看,薛夫人真以为没人知道?” 徐三爷却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这妇人弄出来的。不禁冷声道,“薛夫人请回吧,这婚事也不用再商讨了,就算我女儿出家,也不会嫁进你们尚书府的。” 薛夫人冷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转身对薛芷欣道,“欣儿,我们回去。”说罢起身带着薛芷欣走了。 第四十八章 分道扬镳 御书房。 皇帝一直埋着头披阅奏章,连一个眼神都不肯丢给霍青敏。一身湛蓝宫装的霍青敏低着头跪在地上,时不时的用眼神偷瞄奏折堆里的皇帝。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往地上一扔,朝地上的霍青敏恼道,“你自己看看这奏折!” 霍青敏和一旁站着的萧祈宁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对视了一眼,霍青敏忙跪着走过去,将那奏折捡了起来。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安国侯府霍氏青敏,引诱皇三子,不守女道,败坏门风,还坏他人姻缘,唆使他人抗旨不尊。此等女子于家,家法难容;于世,世俗难免;于国,带坏国之风气。望皇上督促安国侯府惩处其女子。且安国候霍启不能齐家,怎可治国?望皇上降其罪,以儆效尤。” 霍青敏在扫了一眼署名处,只见苍劲有力的写着:工部尚书薛峥。心下一下子就明了了,这薛尚书薛峥得知了薛夫人和薛芷欣在安国候的所作所为,竟是觉得他们薛尚书府有理了,而这抗旨拒婚的罪名也落到自己的身上了。 霍青敏心中虽气恼,但还是从容的朝皇帝做了一个大大的揖,正色道,“皇上明察秋毫,臣女绝对没有引诱裕王爷,皇天后土为证,若臣女引诱了裕王爷,定当遭天打雷轰。” 皇上扫了一眼跪着举手发誓的霍青敏,仍是沉着脸,目不转视的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顿时觉着头顶一片乌云压顶,压抑得紧。还是硬着头皮道,“至于那所谓的不守女道,臣女却是不知道何为不守女道了?是指我男扮女装?这男扮女装的人在玉门多了去了,况且长公主也是这般装扮,这般说来,青敏和长公主岂不是都不守女道了?” 皇上扫了一眼在帷帐下面朝自己笑的谄媚的皇长女,又看了一眼跪的直挺挺霍青敏,才慢慢的开口道,“哦?那唆使徐平直和徐黛眉拒婚的事情你又怎么说?” 霍青敏偷偷的用余光扫了一眼皇帝,见他仍是板着个脸,一双黝黑的眸子仿佛能包容世间一切,而自己也不过是尘间的一粒微尘般,心中一紧,忙正色回答道,“至于拒婚的事情,确实是臣女提出来的。” 皇帝冷哼,“你当朕的赐婚是儿戏?说赐婚便赐婚,说拒婚便拒婚。” 霍青敏忙道,“臣女不敢,臣女是有原因的。” 皇帝眯着眼睛,“哦?”一脸的探究,“倒是说说为何要拒婚,若是说得朕不满意,马上就将你和长公主拉下去打板子。” 霍青敏见皇帝还是一脸严肃,不禁吓了一跳,皇上这是真的怒了?忙敛神,“皇上,臣女给您讲个故事罢。” “哦?还有心情给朕讲故事?” 霍青敏垂下眼帘看着地面,镇定的回答道,“是,臣女说完皇上再决定要不要打臣女和长公主的板子。” 皇上仍是眯着眼睛,眼里却有一种光亮,“说说。” “臣女曾在玉门时听闻,在齐国,有一大官之子恋上了一商家之女,而那商家之女则是居住在她的亲戚之家。这世间真是无巧不成书,而那大官家和那商女的亲戚家却是几代的敌对家。大官之子曾多次向商女表达自己的心意,回去和自己的母亲说要下聘求娶商家之女,遭其母坚决的反对,并将其关在了房内,并四下在门当户对的人家中寻找好女孩。正在这时候,那商家之女却是遭了贼人的暗算,被贼人污了清白,更奇怪的事,这件事竟是被抖得满城风雨。而那商家之女所借住的亲戚家,有一个年岁相仿的小公子,见不得那商家之女被人所污,最后寻短见,决定帮她抓到那贼人报仇雪恨。黄天不负有心人,那贼人果真是被那小公子给寻到了,并还查出了,那贼人竟是被人所指使的。那贼人虽不知道收买自己之人是谁,却是说出那给自己银子的女子手背上有颗红痣。小公子还想再追问时,那贼人却是被那大官之子的表弟给带走了。没过多久,那贼人死了,而那大官之子虽知道那谣言是真的,还是要坚持求娶那商家之女。大官一怒之下将其子打伤关在房里,坚决反对其与商家之女的婚事。而大官之子的表弟得知了这一情况,很讲义气的向他们的国君请旨赐婚,在国君的长女的帮助下,国君最终给大官之子和商家之女赐婚了。”霍青敏顿了顿,抬头见皇帝还在听继续道,“这本该是见好事了,有情人算是最终能终成眷属了,奈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大官之子和商家之女商讨婚事的那天,那商家之女的亲戚注意到那大官之妻身后的丫鬟手背上,竟是有一颗红痣。双方争执了起来,谁都不肯让步。皇上,您说,那商家之女该和那大官之子成婚么?” 皇帝的眼睛黑黑的,沉声道,“你可有证据?不然这可是污蔑朝廷命官。” 霍青敏笑,“皇上说重了,这不过是臣女给皇上讲的一个故事罢了,何来污蔑朝廷命官。” 萧祈宁见自己父皇神色松了许多,忙帮腔道,“就是,不过一个故事罢了,只是让父皇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又可怜兮兮的看着皇帝,“父皇可还要打儿臣和青敏的板子?” 皇帝扫了一眼萧祈宁和霍青敏,垂下眼眸道,“你二人将朕的赐婚当儿戏便是该治罪,不管你有何内情都不对。连实际情况都没有弄清便盲目求赐婚,实乃不是皇家女子和大家闺秀的明智之举。至于你们说的故事,朕会派人下去调查。待判了真假,朕在决定惩罚于你二人与否。” 霍青敏点头附身行礼应是,萧祈宁却是不依,“父皇你怎么这样。” 皇帝瞪萧祈宁,“朕的话都不听了?” 萧祈宁忙眨眼,“儿臣不敢。” 皇帝满意的点头,挥手道,“都退下罢。” 霍青敏迟疑,还是站了起来,“不知臣女可否再问一句,若是情况属实,皇上可否收回赐婚?” 皇帝笑的高深莫测,“到时候你们便知晓了。都退下罢。” 霍青敏和萧祈宁应是,乖乖的退了下去。 第四十九章 缘起缘落 天空中阴沉沉的,乌黑的天幕中还飘着细细的雨丝,一朵朵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似要将它们脚下的城给吞没一般。忽然一阵西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吹歪了路旁的绿圃;屋檐上滴下的水滴迅速的打在庑廊下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走在廊下的木槿忽然觉得这种阴郁的气氛让她的心中无端地有了一丝担忧。 木槿低着头匆匆的走着,没注意差点就撞到了迎面走来的李嬷嬷。木槿忙上前将李嬷嬷搀扶好,又忙问李嬷嬷是否受伤,又怪自己太过粗心了。 李嬷嬷站稳后看了一眼木槿,倒也没有怎么责怪,只是和平日一般板着脸道,“怎的不在大小姐的房内伺候着?” 木槿只是赔不是,“嬷嬷没伤着就好。”却是只字不回答李嬷嬷的问题。 李嬷嬷拧了一把木槿的手臂,嘴里念叨着,“你这小蹄子,倒是不将老婆子我放在眼里了,你不提大小姐,怕是大小姐又在偷偷作甚罢?”自己算是看着那小祖宗长大的,怎的不清楚她和她身边几个丫鬟的脾性。 木槿这次却是老实的摇头,“小姐这次倒还是真的没有打算作甚,接完圣旨后就在房内发呆坐了两日,刚刚喝完了安神汤,现在睡熟了呢。” 李嬷嬷点头,“大小姐也是心太善了,这种喜欢把别人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最后结局不好还要自我责备。要老婆子我说啊,这表小姐的事情,大小姐也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也都是天意。况且这样的,表小姐比嫁进那狼虎的薛家好了许多呢” 木槿点头附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着和李嬷嬷道,“我瞧着小姐过几日便要和参加那什么篮球赛了,这准备去库房寻些料子给小姐做双合适的鞋,就不耽搁李嬷嬷替老夫人办事了。” 李嬷嬷笑,“快去吧,嬷嬷我也是奉老夫人之命来看看小姐是否有什么事情,顺便再过来向小姐转达老夫人的话,表小姐走的时候并没有怪小姐,还留了一封信给小姐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木槿。 木槿点头,接过信仔细的往怀里放好,朝李嬷嬷笑道,“木槿会替嬷嬷转告给小姐的,嬷嬷辛苦了。” 李嬷嬷笑,抬头看了一眼天道,“趁这雨小了许多,你赶紧去吧。” 木槿应是,不再和李嬷嬷客气,撑开了油纸伞,朝雨幕中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转角。 木槿进屋的时候,霍青敏刚刚睁开眼睛。 霍青敏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朝木槿问道,“木槿姐姐,外边是个什么情况?” 木槿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站在离霍青敏散步的地方说道,“小姐,皇榜已经出来了。” 霍青敏手抓住被子道,“你说说。” “和圣旨说的一般,皇上果然昭告天下,说一个月后便要下江南巡查民情。现在京城里都在讨论这事呢,早没了对徐家表小姐的风言风语了,外间好像都不知表小姐与薛公子的婚事。” 霍青敏点头,皇上这是用另一个流言将以前的流言给掩盖下去了吧? 木槿看了一眼霍青敏,有些迟疑,不知道打听来的另外一个消息该不该和自家小姐说。 霍青敏见木槿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疑惑,“还有什么事情。” 木槿微微皱着眉头,牙齿轻轻咬着下唇,轻声的说道,“外面还在传,说皇上下旨,要在各功勋大臣家中挑选小姐,替裕王爷选王妃呢。”说罢垂下眼眸不去看霍青敏的眼睛。从小姐回京以来,每次遇见裕王爷,小姐就会变得有些奇怪,特别是小姐和裕王爷从春暖阁回来后,她总觉着两人的关系有些奇妙。她是丫鬟不好说主子什么,但是这个消息还是要告诉小姐的好,无论小姐作何打算,她都是支持的。又继续道,“还有传言说,皇上这次下江南去就是去替裕王爷选王妃。” 霍青敏一听,心里忽然就莫名的烦躁了起来,一种失落和紧张忽然从心底油然而生。心中又暗想,自己失落和紧张个甚,萧祈瑜选王妃跟自己有何关系。只是心里那抹烦躁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不禁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拿这些来污我的耳朵些作甚,跟我有甚关系?” 木槿低下头,“是木槿逾越了。” 霍青敏不耐烦的挥挥手,“木槿姐姐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木槿没再说什么,见霍青敏发呆,帮她掩好被子,细声说道,“小姐,我刚刚遇见李嬷嬷了。” 霍青敏抬头了,“她说什么了。” “老夫人要她转告您,表小姐前日午时便上路了,还给了小姐一封信。” 霍青敏哦了一声,接过信看了,又把信放在怀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无力的朝木槿说道,“我想再休息休息,木槿姐姐去忙吧。”说罢便用被子掩盖住了自己的头。 木槿应是,轻轻的退出去,又轻轻地替霍青敏掩好门。 霍青敏躲在被子里,心里忽悲凉,忽烦躁。自己没注意,眼泪竟是划过了眼角。 前日皇上便下旨了,一道是给徐家表姐的,徐家表姐与薛?淄13獬?樵迹??俏?嗣植咕芑榈淖镌穑?旒冶斫闳词且?ニ?胙?淄11嗍兜恼偃凰屡缘囊桓瞿峁免殖黾摇;羟嗝艄肿约褐徊碌搅斯?蹋?挥胁碌秸饨峋帧k?晕?噬洗蟛涣司徒獬?旒矣胙?业幕樵季褪橇耍?疵挥邢氲交噬匣崛眯旒冶斫愠黾摇8?挥邢氲降氖牵?噬暇故且?旒冶斫愕剿?胙?淄11嗍兜牡胤饺コ黾摇8?盟?岩灾眯诺氖牵?噬暇谷灰??淄11に托旒冶斫闳ツ悄峁免郑?籽劭醋判旒冶斫闾甓韧炅瞬抛祭肟??p>  她听下人说,那日薛?淄6且恢惫蛟谛旒冶斫闵砼钥醋潘?甓鹊模?钡解痔媚烊肆搜?淄2攀Щ曷淦堑幕亓烁?铩k??氯怂担?┲腥硕荚诖??偃凰峦獾奶一n谷辉谏钋镆灰辜淙??恕?p>  霍青敏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真是自以为是了,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以为皇上会看在自家和皇家的关系上肯定会从轻处罚的,道圣旨下来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和薛芷欣一样自以为是了。生活不是听说书,也不是看折子戏,不可能一直会有好结局。 而另一道圣旨却是给自己的,说皇帝几日后要亲自来看她们与萧祈瑜萧祈湛之间约定好的篮球赛,并在篮球赛后,皇帝要下江南,霍自己是钦点随行。 第五十章 姐妹谈心 霍青敏忽然就反省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过恣意妄为了?虽然徐家表姐在信里说她并不怪自己,可是她自己还是有些后悔。自己将事情捅出来,是不是做错了? “吱呀~” 一声清脆的开门声将霍青敏从沉思中给拉了出来,只听得一阵阵脚步声向床边走来。 霍青敏一时不知是该继续躲在被子里,还是该揭开被子看看来者是何人。自那日接了圣旨后,她就再没出过房门,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徐家表姐,怎样去面对二婶那有些哀怨的眼神,更无法面对自己的心。 霍青敏感觉到有人用手触摸上了被子,忙闭上眼睛装睡。 霍青敏只感觉到来人揭开了被子,用手在自己的鼻前探了探鼻息,然后一双有些冰冷的手附上了自己的额头。 霍青敏猛然就睁开了眼。 只见萧祈宁一脸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不禁一恼,扯过萧祈宁手中的被子往自己的头上盖着。 萧祈宁却是不让霍青敏这般,扯过霍青敏盖着的被子,调笑道,“敏小子,你这辈子就打算窝在这被窝里当个缩头乌龟了?” 霍青敏瞪眼,“你才要当缩头乌龟。” 萧祈宁轻笑,“你不当缩头乌龟那你怎么整天躲在被窝里?还不去宫里伴读了。这是还在怪父皇的决定?” 霍青敏是想接嘴,就是怪皇上太狠了,想想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撇了撇嘴,还是算了。 萧祈宁自是将霍青敏的表情看在眼里,自己也有些不赞同父皇的决定,不过父皇下了旨,她也无力挽回些什么了。 萧祈宁坐在霍青敏的床前,将霍青敏扶了起来,一脸正色的说道,“我知你还在怪父皇的决定,只是事已至此,我们也无力挽回些什么了。与其在这里自我责怪和怪罪他人,倒不如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霍青敏叹了一口气,知自己不能再躲起来了,她知道萧祈宁所说的道理,只是当事情轮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想迈出步伐实在是有些艰难。便低头揭开了被子准备起身,并朝外面的木槿木棉叫道,“木槿姐姐,木棉姐姐,我肚子饿了。” 木槿木棉忙进屋,安排给霍青敏洗漱的安排洗漱,给霍青敏安排吃食的忙下去安排吃食,只留的萧祈宁在一旁坐着。 霍青敏回头看了一眼萧祈宁道,“宁小子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萧祈宁也不在意霍青敏此时正在梳妆,搬了个小凳子坐到离霍青敏三步远处道,“你忘了,三日后就是篮球赛了。” 霍青敏点头,因木槿刚刚好再给她梳头,这一动,倒是将霍青敏的头皮给扯了一下,疼的霍青敏龇牙咧嘴。 萧祈宁在一旁偷笑。 霍青敏忙制止了木槿,“木槿姐姐给我梳个简单的发髻就可以了。”宁小子今日来,怕是为了约自己出去练篮球的罢? 木槿应是,低头认真的给霍青敏梳头。 萧祈宁坐着百无聊赖,故作神秘又有些随意的说道,“你可知,父皇要为老三挑媳妇了。” 霍青敏心中一禀,脸上还是淡然的问道,“裕王爷不过十四岁,为何这般早便要选王妃了?” 萧祈宁嗤笑,“还不是薛贵妃听了你和老三之间的流言,也不知和父皇说了什么,父皇竟是答应替老三选王妃了。” 霍青敏哦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有意无意的拨弄着手指,有些心不在焉。 萧祈宁却是八卦心起,有些狭促的看着霍青敏,“赶紧老实交代,你和老三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呀?” 霍青敏翻白眼,一脸嫌弃的说道,“我和他能有什么。” 萧祈宁点头,“我瞧着你俩都是看对方不顺眼的样子,也没有瞧见半分传言所说的情愫啊。我想薛贵妃这次可真是白忙活了。” 霍青敏抬眼看着萧祈宁,“此话怎讲?” 萧祈宁笑,“你近日躲在侯府里,自是不知,薛贵妃为了亲自给老三挑选媳妇,今日可是在御花园邀请了许多官家的小姐赏花呢。我是再宫里听那群莺歌燕舞的样子太过无聊,才躲出宫来找你玩。” 霍青敏皱眉,“姑姑都不管管她么?竟是在宫里这般嚣张。” 萧祈宁撇嘴,“这事是和父皇请旨了的,母后要养胎,也懒得去管她。” 霍青敏眨眼,“姑姑有喜了?” 萧祈宁没好气的戳了霍青敏的额头,“竟是现在才知。” 霍青敏懊悔,“是我的错。” 萧祈宁敲了霍青敏两个暴栗,“所以你要好好赔偿我。” “要怎的赔罪?” 萧祈宁贼笑,“自是和我去参加薛贵妃为老三准备的‘百花宴’了。” 霍青敏在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圈,点头答道,“好。” 萧祈宁转头和木槿道,“木槿,赶紧给你们小姐换个华丽的发髻,咱们这是要进宫去参加薛贵妃准备的百花宴。” 木槿迟疑,见霍青敏点头,才将刚刚输好的发髻给拆了,重新开始梳起来。 萧祈宁和霍青敏两人又抵着耳朵咬牙一阵,两人对视,彼此相视一笑算是达成了一致的看法。 一旁的木槿和木棉看她二人在那贼笑,不禁觉得背上的寒毛都倒立起来了,转而想到小姐不再一味沉浸在悲伤中,倒也是不再说什么,只是专心的为自己小姐梳妆打扮。 过来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相携着出了安国侯府,上了宫中准备的马车。 第五十一章 横刀夺爱(一) 霍青敏和萧祈宁相携着走过了一座座宫门,待抬头看见不远处金黄的匾额上“御花园”三个字时,霍青敏还是有些扭捏,低头上上下下的再看了自己一遍,脸上尽是不自然。不禁轻轻地的扯了扯萧祈宁的衣袖,有些心虚的问道,“宁小子,我这般真的不奇怪么?” 萧祈宁一改刚刚的笑意吟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霍青敏,摆了摆头,装作一脸苦兮兮的样子,又叹了口气道,“唉。” 霍青敏脸上有些紧张,更加心虚的轻声问道,“真的很奇怪么?” 萧祈宁见霍青敏这般,不禁大笑,“哈哈,你要我说几遍你才信,敏小子你这样打扮很漂亮了。虽不是沉鱼落雁,倒也是回眸一笑百花羞了。”说罢竟是撒脚丫子大步走开了。 霍青敏知道自己被她戏弄了,有些恼怒,想要扑过去和萧祈宁嬉闹一阵,见萧祈宁已跑远,便提起裙子朝萧祈宁追去,“好你个宁小子,竟然敢戏弄我。” 待在御花园宫门前追赶到萧祈宁时,正要开口说萧祈宁,就见萧祈宁伸着手指朝自己做了个嘘的动作,不禁停下来看萧祈宁。 “你呀,现在是大家闺秀的装扮了,可别像个女土匪一般了。别忘了我们的计划哟。”说着朝霍青敏眨了眨眼。 霍青敏想起刚刚两人商量的事情,本想和萧祈宁扭打一番的心思也就歇了下来。不禁微微的点了点头,朝萧祈宁笑了。 两人便收起玩闹的形容,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进了御花园的宫门。 听得太监唱到:“长公主驾到。” “安国侯府大小姐到。” 本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御花园,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仿佛刚刚那些各色女子声不过是一场梦一般。 众人都停止了交谈或嬉笑,或明目张胆的打量着霍青敏,或不动声色的偷偷的打量霍青敏。但是没有人主动上前与霍青敏萧祈宁打招呼。 霍青敏忽然就觉得被万众瞩目真是一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不过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情更让人侧目相看,也就不把那些或打量、或鄙夷、或不屑、或探究、或佩服的眼光给抛在脑后了,想着教习嬷嬷平日里教自己的规矩,浅浅的朝众人笑着。 萧祈宁却是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走到一亭中朝薛贵妃行了礼,便在薛贵妃的对面坐了下来,又掉过头来笑意吟吟的问道,“怎么都站着,赶紧都做自己的事情去罢,千万不要因为我而扫了大家的兴致才好。” 众人忙说不敢。 萧祈宁只是坐着笑而不语。又朝薛贵妃笑道,“母妃,这便是我表妹青敏,我听闻母妃今日邀请了各家小姐在宫中赏花,便将表妹也邀请来了,母妃不会见怪吧?” 薛贵妃笑的淡然,“欢迎都还来不及呢,怎会见怪呢。”说着又拉着霍青敏的手道,“赶紧让我好好瞧瞧,真真是个标志的人物,怕是和你那姓徐的表姐长得不相上下罢?” 话毕,众人看霍青敏的眼光瞬间都变了,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不屑。家里出了这般丑事,她竟是还有脸出来应酬。 霍青敏装作没有看见一般,朝薛贵妃淡淡的笑道,“让贵妃娘娘挂念了。徐表姐自从与薛公子解除婚约后便皈依佛门了,望贵妃娘娘还是不要提那些红尘俗世了。” 薛贵妃揉了揉太阳穴,娇笑道,“瞧我这记性,竟是提起了安国侯府的伤事了,真是人老了,记不得了。” 下面忙有人笑道,“贵妃娘娘还年轻呢,好比天上的天仙一般似的,怎会老。” 薛贵妃笑,朝那说话的女子道,“真是个会哄人的,赏。” 说罢便有宫人将赏赐的东西呈给刚刚说话的女子。那女子忙跪下,满面笑容的接了。 霍青敏看了一眼那女子,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 萧祈宁也觉得这样无趣,正打算带着霍青敏找个清闲的地方等待会儿看好戏,就听得外间宫人唱到,“裕王爷驾到。” 众女子都或含羞或浅笑或期待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而刚刚被宫人请进御花园的萧祈瑜却是一眼便瞧见了自家母妃身旁的那抹倩影。今日那女子身着水蓝色的长裙,上镶有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浅绣荷花,款式雅致,绣纹精美绝伦,显得那女子身材高挑纤细;曾经随意绑着的青丝被挽成高高的美人髻,而又有几缕青丝垂了下来,既有几分成年女子的妩媚,又有几分少女的俏皮。头上佩戴精美的玉钗及其配饰,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曲线优美白皙修长的脖子,一身蓝衣更衬得肌肤如雪,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笑容,美丽却不张扬,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竟是有一种吸引人沉浸下去便不想再出来的魅力。 霍青敏感觉到萧祈瑜的目光,抬眼朝他看去,见他今日一身宝蓝色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羊脂玉束着一半以上的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他的着装竟是和自己的这般相似!难怪刚刚宁小子极力要自己穿这身衣裙,原来竟是这般原因。待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周围女子的神色时,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竟是朝萧祈瑜微微的点头。 萧祈瑜见那女子竟是朝自己微笑点头,有些心事被戳破的尴尬,别扭的将头扭至一边。大步的朝亭中走去。 萧祈瑜先向薛贵妃请了安,“母妃。” 薛贵妃刚刚自是瞧见了萧祈瑜和霍青敏之间的小小互动,心中不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笑盈盈的拉着萧祈瑜的手道,“瑜儿来了。” 萧祈瑜刚刚走进亭中时便瞧见了众女子,自是猜到了自家母妃的意图,心中有些不满和无奈,用余光扫了一眼那女子,见她并无委屈的神色,心中松了一口气。母妃将她请来,倒没有为难她。萧祈瑜哪里知道,霍青敏这是上门来“横刀夺爱的。” 萧祈瑜朝薛贵妃道,“刚刚听闻母妃让人叫皇儿来,不知有何要紧之事?近皇儿要准备父皇下江南之事,不能常伴母妃身边,望母妃见谅。”话里的意思就是,若是叫我来相亲的,那我便告退了。 薛贵妃皱眉,有些不喜,想想儿子说的话,这算是皇上重用自己皇儿罢,倒也不气了,便笑道,“自是有事的。你这孩子,就不能抽空一会儿陪陪母妃么。” 第五十二章 横刀夺爱(二) 萧祈瑜看了一眼薛贵妃身后的霍青敏,点了点头。柔声道,“那皇儿便陪母妃坐一会儿吧。” 薛贵妃春风满面地与萧祈瑜萧祈宁围坐在一处,边听萧祈瑜讲一些裕王府的日常琐事边低声说笑。又扫了一眼霍青敏,眼中有一丝讥笑,有我在,看你这小狐狸精怎么勾引我儿。转而又想今日这小狐狸精倒也来的正好,她倒要让这小狐狸精在众人面前出个丑,顺便让那小狐狸精瞧瞧自己怎样给自己皇儿选个如意的媳妇,倒让这小狐狸精熄了那不该有的心思才好。 这时薛四公主萧季阳和芷欣领着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儿走了进来,萧季阳先和薛贵妃萧祈瑜萧祈宁见完礼后便安静的坐在了一旁。薛芷欣却是先乖巧的和薛贵妃请了安,又和朝萧祈瑜甜甜的行礼,就连见了长公主都是笑脸相迎,规矩的行礼礼,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泼辣跋扈之态。待瞧见了长公主身侧的霍青敏时,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转而想到了今天的大事,也就忍了下来,装作没有看见霍青敏。 见众女子都坐下了,一个个都因有了自己的儿子在变得有些拘谨和羞涩,薛贵妃笑的有些得意,笑容满面的说道,“都当做是在自己家里一般,千万别拘谨了。” 薛芷欣却是笑着接了薛贵妃的话凑趣道。 “姑姑,我瞧今日京城里的众多大家小姐都聚在一起,实在是难得的事情。早就听闻京中有许多有名的才女,欣儿今日倒是要长长见识,姑姑可要成全我啊。” 说罢竟是扯着薛贵妃的衣袖摇晃,不停地撒娇起来。 薛贵妃抵不过薛芷欣的软磨硬泡,便扯开薛芷欣的手笑道,“好,好,就成全你这没见识的小丫头片子。” 薛芷欣得意的笑了,又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霍青敏。清了清嗓子,娇笑道,“听闻京中许多小姐都爱抚琴吹箫,不知是真是假?” 众女子神色各异,都不约而同的浅笑着。刚刚那名夸薛贵妃貌若天仙的女子起来笑道,“是这般的。” 薛芷欣便朝霍青敏道:“听闻霍小姐以琴闻名,想是必然精通的罢?我倒好奇了,那玉门与我们这里的有没有什么不同?我可听人说,你是经过名师指点的,可否让我们开一开眼界?” 稍微在闺中有些见识的女子,大多都听说过霍青敏的劣迹,自是知道这是薛芷欣在挖苦霍青敏。 霍青敏自也是知道薛芷欣这是想要自己当众出丑,目光看了一眼萧祈瑜,你可看清了,不是我找你家表妹的麻烦,是你那薛表妹要挑衅我。 萧祈瑜接到霍青敏的眼光,明白了她的意思,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脸的淡然,不动声色的看着事态发展。 霍青敏理了理衣裙浅笑,“薛小姐说笑了,我虽然会一点,但难登大雅之堂,还是不要让我当众丢丑了吧?” 薛芷欣心中暗笑,这霍青敏总算是有自知之明了。不过今日她可不打算放过她,就是她害的自己被父亲母亲关在房内学规矩,就是她差点让自家大哥和那不贞洁的女子成亲了,就是她安国侯府出了许多狐狸精,让大哥变成了如今这模样。现今她还要和自己抢表哥,自己不可能的事情。 薛贵妃此时却是笑着开口了,“你们这些孩子都别谦虚了,我瞧着各个都是多才多艺的,今日都要好好的在表现一番,可不许藏拙。表现的好的,都有赏。”说着摘了头上的一支凤钗,放在宫女端着的托盘里,“表现的最佳的,这凤钗就赏给谁了。” 但凡是有眼色或是得了家里嘱咐的女子,都知道这是薛贵妃在为自己选媳妇的前奏了。而那得凤钗者,想必就是薛贵妃为裕王选的王妃了罢。 众女心中都跃跃欲试,只是女孩子们到底都是大家出生,脸皮薄,一个看着一个,就是没有人主动出头。霍青敏半点不操心,不管薛贵妃选的是谁,都与自己没有关系,况且薛贵妃都说动皇上了,怕是不会让这安排的好戏出差错吧。自己只要安静看戏,顺便捣乱就成了。 片刻后,刚刚那接话的女子从一旁起身笑道:“我闲时也爱玩一玩,不如我来凑这个趣。” 薛芷欣见有人出头了,便娇笑道,“那我也来献个丑了。”说罢又用手捅了捅一旁的霍青敏,“霍小姐怎的不和我们一道来?” 霍青敏本是不爱这些琴棋书画的玩意儿,更是不可能当众表演什么的。可这一次么,她却是存了不良之心,有心砸薛贵妃替萧祈瑜选妃的场子的,要叫薛贵妃薛芷欣心里不痛快的。当下便垂了头低笑道:“京城文雅淑女多,各家小姐都是受京中的文雅气息熏陶,见识宽广,又是名家指点过的,我技艺不精,就不丢脸献丑了。”自是要欲拒还迎了,她们越是希望自己去,自己越是要表现得怕,不愿意去。倒自己去捣乱砸场子了,这可不怪她。 薛芷欣见霍青敏越是推脱,越是高兴,越是盛情的邀请霍青敏。 薛贵妃在一旁也笑容可掬的劝说着霍青敏,“霍小姐就不要谦虚了,就一起和欣儿那小丫头去热闹热闹罢。”她自是不将霍青敏放在眼中的,不过是想霍青敏当中出丑罢了。 霍青敏还在故作犹豫期间,刚刚那第一个站起来的女子已将霍青敏拉了起来,大笑道,“霍小姐自也是要参加的,薛贵妃可是要多欣赏一种不同的演奏风格了。” 霍青敏不动声色的打量拉着自己的女子,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竟是在薛贵妃面前可以如此放肆了,竟是和薛芷欣有些不相上下的感觉了,倒是有趣得紧。 薛贵妃笑的雍容华贵,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笑道,“倒是要看看你们各自的琴艺了。” 说话间,就有人将刚刚吃的玩的全都撤了下去,很快就将古琴,座椅摆好了。薛芷欣在宫女捧上的一只小小的白瓷盆里净了手,在古铜香炉里焚上香,唇边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探身请刚刚说话那女子,还有其他有意报名的女子还有霍青敏:“大家都请吧。” 第五十三章 横刀夺爱(三) 霍青敏瞧见薛芷欣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有些觉得碍眼,皱了皱眉头抬步起身,衣角却被人轻轻扯住,她回头,但见萧祈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旁,含笑看着她,低声道:“霍小姐,我刚才和四妹妹赌你和我表妹谁会赢,你不会让我输吧?” 萧季阳仍是文文静静的,朝霍青敏浅笑道:“霍小姐,你别理我三哥,他赌你输呢!你得赢,恢复你的清誉。” 霍青敏的目光从萧祈瑜萧季阳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缓缓扫过,此时萧祈瑜没有了往日的淡然冷漠,脸上淡淡的几分浅笑,竟是让人觉得从心底都温暖了起来。而萧季阳的甜美中却带着算计挑拨,但这两兄妹的目的都是一样,要她赢,搅了这场戏。霍青敏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这薛贵妃在这大张旗鼓花费了不少心思的替自己的儿子挑选媳妇,而自己的一双儿女却都想让自己去搅了局。是这薛贵妃做人太过失败了?还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具体什么原因现在自己也不可考究了,霍青敏深深地看了一眼萧祈瑜,往前走了。 萧祈瑜和萧季阳的行为已经够引起了众人的猜测了,众女子看霍青敏的眼神更加奇怪了,薛芷欣向来都是个沉不住气的,脸上的不甘和恼怒自是不掩。 薛贵妃仍是笑的淡然,但眼底深处藏了一抹狠厉。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毁在这小狐狸精手里。 众女子在亭外落座,霍青敏将摆着的琴和香炉、净水的盆子一一看过来。但见面前的琴无一不是极品的专用之器,香炉是皇商从外域带来的贡品,连净手的水都是早上采来的露珠。几个女孩子东西都无甚巨大的差距,并未在其中作任何的假,可见薛贵妃的确是想在这些女子中挑一个如意的女子做媳妇。薛芷欣和这一众女子有多年前的习琴的优势,自己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如今她本就不是为了展现什么高超的琴艺,自是不会把这劳什子的抚琴当回事。霍青敏看了粉面生春的薛芷欣一眼,暗道一声真是不巧了,我是来捣乱的,不小心毁了你的如意姻缘,也是你作为薛家女子的代价了。待轮到倒数第二个的薛芷欣弹琴的时候,手微微一扬,在薛芷欣弹得正沉浸的时候就突兀的拨响了琴弦,直到薛芷欣终于耐不住打扰而停了下来时,霍青敏也很干脆的停了下来,一脸无辜的看着薛芷欣。 薛芷欣气的脸颊有些发红,刚刚那些小姐的琴艺都不错,但是刚刚自己营造出来的意境明显比那些女子好上许多,竟是被这霍青敏硬生生的给毁了,当着众小姐的面,自己竟是不能说她什么。不禁咬紧了嘴唇,笑的有些勉强,“霍小姐,这弹琴是一个一个的来,可别太心急了。” 霍青敏似懂非懂的点头。 “青敏学琴不精,才学琴不久,以为这抚琴可以和萧和琵琶一般伴琴,没想到竟是扰了薛小姐的兴致,真是抱歉的紧。” 霍青敏这话说的十分真诚,脸上却没有半分歉意,看着真真是让人气的牙痒痒。 薛芷欣深吸了一口气,惨淡的笑了笑,重新落座,禀下气息来认真抚琴,但无论如何却是营造不出刚刚那种意境了,眉间不禁有些焦急。 霍青敏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想到徐家表姐和薛?淄2业?氖粘。?闹械谋居邪胨坷14我簿突曳裳堂鹆恕4??菩勒业搅艘坏愀崭沼?斓囊饩常?羟嗝舯闼?植煌Φ迷谇傧疑纤嬉獠x?鹄戳恕?p>  薛芷欣双手一下就僵硬的挺了下来,双手握成了一个拳头,很快又放开了,待收拾好了脸上的怒容,才慢慢的抬起头了看着霍青敏,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请问霍小姐这次又是怎么了?” 霍青敏无辜的眨了眨双眼,“刚刚听薛小姐弹得太好了,竟是在无意间动了手指,打扰了薛小姐,真真是对不住。”霍青敏仍是满面歉意,这次倒是目光真诚的看着薛芷欣。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萧祈宁眼里含笑,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身旁的薛贵妃,见薛贵妃的眼睛死死盯着霍青敏,见萧祈宁看自己,忽尔露出一个钢刀一样刮骨的笑来,缓缓道:“真是个好姑娘!”虽然她已经极力掩盖,但语调的僵硬却是谁都听得出来。 萧祈瑜却是笑意盈盈,神色颇为轻松的样子。若是有人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瞧见他眸子间竟是含着淡淡的纵容。 薛芷欣仍是不甘心,倔强的坐了下来,又要再次弹琴,这次任她弹了许久,竟是一点意境都没有。 “破音了。”不知是谁低声轻呼了一声,接着薛芷欣那边传来佩环轻响的声音,薛芷欣红着眼站了起身,颤抖着声音道,“我献丑了。”抬起头看着霍青敏,眼中尽是满满的恨和狠。 霍青敏觉得有些残忍,脸上还是装作一脸的不知和惋惜,“薛小姐。”倒是看看谁的演技更胜一筹了。 薛芷欣冷笑,“该霍小姐了。” 霍青敏收了脸上的不知和惋惜,淡淡的看了一眼琴弦,悠闲的随意拨弄起来。弹得好不是她的强项,弹得惨绝人寰却是她的专长。霍青敏一脸沉浸,如痴如醉,众人却是避之不及。一曲罢了,整个御花园都安静了下来。 一阵长长的沉默后,忽然想起了一阵清脆洪亮的掌声。 萧祈瑜一步一步的走向霍青敏,一边拍着掌道,一边朗声道,“真是好曲子。” 众人侧目,看来外界的传言未必不是真的,瞧着这情形,裕王爷和霍大小姐要是没有什么才是怪了。 霍青敏垂下眼帘,脸上是淡然,心中却是暗暗窃喜,这下算是将薛贵妃和薛芷欣的场子给砸了个稀巴烂了。算是替徐家表姐出了一口恶气了罢? 薛贵妃已经缓过神来,双目直视霍青敏,做了一副了解内情的大气样,慈爱地笑道:“果真是闻所未闻。”又在刚刚那几个弹得好曲子的小姐们间扫了几眼,最后朝刚刚接话夸奖自己貌似天仙的女子笑道,“清浅过来,待本宫将这凤钗给你。” 有几个女孩子的脸上瞬间就满是失落,不过到底是在这个圈子里经常走动的,都相视一笑,倒看开了。 薛芷欣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薛贵妃手里的那支凤钗,眼中竟是不甘和难受,掉过头时扫过霍青敏身上的目光都是冷冷的。 那叫清浅的女子笑吟吟的走了过去,弯下腰,竟是让薛贵妃将那凤钗插在发间了。 萧祈瑜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又看了看声旁的霍青敏,轻声道,“怎的不将全场都毁了?” 霍青敏抬头看了一眼萧祈瑜,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他的眼中竟然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霍青敏忽然觉得有些别扭,低下了头。 “裕王爷若是不喜那些女子,自是可以和薛贵妃讲明的,何必要那我做挡箭牌。” 萧祈瑜轻笑,“子非鱼,怎知鱼所想。” 第五十四章 与我一起下江南 霍青敏抬头,便和萧祈瑜四目相对了。 清澈的双眸中竟是清晰的映着自己的脸庞,还有几丝自己不明白的东西。 霍青敏垂下了头,又转过头用目光去看着那名叫清浅的女子。嘴里却是淡淡的说道,“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怎会知道彼此的想法。”又见那名唤清浅的女子正一脸温婉的坐在薛贵妃的下首,和四公主萧季阳正说笑着;而薛芷欣却是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的在一旁发呆。 萧祈瑜心中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道,“什么叫做不是一个世界之人?” 霍青敏笑的有些讽刺,“裕王爷觉得我们是同类人么?薛?淄10托旒冶斫闶峭?嗳嗣矗俊?p>  萧祈瑜眉头皱得更紧了,沉下声问道,“怎的又说到薛表哥和你徐家表姐的事情了。” 霍青敏却是像赌气一般掉过头不看萧祈瑜,“我和裕王爷好像没有什话可说,裕王爷还是去薛贵妃那边罢,免得又有什么闲言闲语说我勾引你。”说罢不待萧祈瑜的反应便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萧祈瑜道,“麻烦裕王爷帮我转告长公主一声,我就先回安国候府了。” 那边看似谈笑风生实际却是注意着霍青敏和萧祈瑜的一举一动的的薛贵妃却是看不下去了,朝萧祈瑜笑道,“瑜儿,怎的一直在那边呆着,赶紧过来陪陪我和你清浅表妹。” 霍青敏撇了撇嘴,又是表妹,萧祈瑜究竟是有多少个表妹。转而想,和自己本就没有什么关系,自己为何要莫名其妙的生气。这样一想通,霍青敏倒是快步的离去了。 萧祈瑜淡然的转过了身,走到了亭中朝薛贵妃行了礼笑,“母妃,我出来的时间也许久了,父皇怕是在派人寻我了,皇儿便回御书房去了。”半眼也不肯瞧那名唤清浅的女子一眼。 薛贵妃眼底有几分不喜,不过很快便慈爱的笑道,“你这孩子,竟是半点时间也不肯留给自己母妃。”看了一眼郑清浅,见她仍是浅笑温婉的笑着,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留得住你的人,也是留不住你的心。赶紧去御书房吧,免得你父皇知道是我拉住你了怪罪。” 萧祈瑜眉头皱了皱,本想再说些什么,还是忍了下来,又朝在一旁无聊的紧的萧祈宁道,“皇姐,霍小姐要我转告你,她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安国侯府了。” 萧祈宁点头,朝萧祈瑜淡笑。 萧祈瑜也不再说什么,转身潇洒的离去。 待出了御花园的宫门,便问了守门的太监道,“刚刚出去的安国侯府的霍小姐往何处去了?” 那太监见是皇上喜爱的裕王爷,自是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将霍青敏的去向给交代了出来。 萧祈瑜听罢,默不作声的走了。 他身后的张公公忙上前和那看门的太监道,“此事不可像其他人提起,你要是被我知道提起了,可要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了。”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太监在宫中呆了五六年,自是知道宫中这些规矩,忙不迭的点头,“公公放心,小的已经忘了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公公满意的点头,见萧祈瑜的身影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了,忙朝萧祈瑜追去。 霍青敏正低头沉思,心不在焉的跟在领路的宫女身后,冷不防自己的手臂被人用力一扯,竟是被扯进假山后,跌落在一个人的怀里了;还未来得及开口惊叫,嘴巴便被人用手给捂住了。霍青敏正准备抬脚踢那抱着自己的人,耳旁传来低低的男声,“别动,是我。” 霍青敏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得萧祈瑜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无奈受制于人,霍青敏只得乖乖地听着。 亭外领路的宫女回头瞧霍青敏不见了,有些急,正准备寻找,就见裕王爷身边的张公公笑着走了过来。 张公公笑眯眯的说道,“你是在找霍大小姐罢?霍大小姐让我告诉你,她想起还有些事忘了告诉长公主,便先回御花园了,你先回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那宫女如释重负,朝张公公行了礼道,“多谢公公的提醒,奴婢这就下去了。” 在假山后的霍青敏却是恨不得叫出声,“本小姐在此,修休得胡说。”奈何最却是被萧祈瑜捂得紧紧,只能瞪着眼睛看萧祈瑜。 萧祈瑜却是轻笑,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赶紧下去吧,咱家也去替裕王爷办事去了。”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假山,无事般的走了。 那小宫女见张公公都走了,自己忙从地上起来,朝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萧祈瑜见人都走远了,才将手从霍青敏的唇上拿了下来。 霍青敏挣扎,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想要从萧祈瑜的桎梏中逃出来,奈何自己的力气有限,竟是拿萧祈瑜半点办法都没有,不禁有些无奈又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裕王爷这般究竟是要为何。” 萧祈瑜却是在霍青敏的耳旁低语道,“你还在怪我没有将?淄10托祺烀嫉氖虑榘旌谩!迸??暮粑?翟诨羟嗝舻牟弊由希??没羟嗝粢徽笳嚼酰?醯醚餮鞯摹?p>  “我却是不知道裕王爷在说什么,不过,裕王爷却是奇了,怎么不去陪你那些表妹,怎的来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萧祈瑜听罢却是轻笑,搂着霍青敏腰的手更用力了些,一脸轻松的笑问道,“怎的,吃醋了?” 霍青敏却是万般无语,“真不知裕王爷在说些什么。”说罢转过头看着假山壁。 萧祈瑜用手扳过霍青敏的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一脸正经的说道,“无论你怪还是不怪,我知那件事情确实是我做错了,不要与我计较了可好?” 霍青敏却是差一点被萧祈瑜的话给惊呆了,萧祈瑜这是在和自己赔礼道歉?“裕王爷本就无错,我也没资格与您计较。” 萧祈瑜却是继续说道,“霍青敏,你与我一道下江南可好?”说罢直直的看着霍青敏的眼睛,等待着她的回答。 第五十五章 假山契约 霍青敏避开萧祈瑜火辣辣的目光,暗想这萧祈瑜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是不知道自己被钦点了要跟着下江南么?不禁朱唇微启,嘴角含笑道,“却是不知道裕王爷为何要这般说。” 萧祈瑜似是看着霍青敏,又像是透过霍青敏看着其他什么似的,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知你本不愿与父皇一起下江南,不过是皇命不可违才应了下来。现在是我问你,你可愿心甘情愿的与我一同下江南?” 霍青敏忽然觉得萧祈瑜今日反常的紧,有些奇怪的问道,“这心甘情愿与不心甘情愿的去江南有何区别么?” 萧祈瑜却是朝霍青敏笑的颇有深意,并不解释什么,只是看着霍青敏,等待着她的回答。 霍青敏脑子飞快的转着,忽然灵光一现,有些吃惊的脱口而出,“你是为了后日的篮球赛用美男计?” 萧祈瑜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这女子的脑子里在想些甚,那个篮球赛值得他这般这样对她?但还是装作一脸探究的样子,“哦?你倒是说说为何我要对你使用美男计?” “定是你们还没有练好篮球,想让我让你们一些,我猜的可对?” 萧祈瑜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地揉了揉霍青敏额头前的碎发,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可知我母妃刚刚给了凤钗的女子是谁?” 霍青敏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俊脸,不明白他为何将话题转的这般快,又撇了撇嘴,真当她是聋子了,薛贵妃刚刚还叫他过去与他那表妹坐坐,她怎会不知那是他表妹。不禁没好气的说道,“我管她是谁,那与我有何关系?” 萧祈瑜也不将霍青敏有些怄火的语气放在心上,放了搂着她腰肢的手,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静静的看着。“那郑清浅是我姑姑的女儿,她家就在江南。而我们此次在江南所下榻之处。” 霍青敏还是有些疑惑,萧祈瑜说这些与她有何关系?有些迟疑的看着萧祈瑜,“裕王爷这般说到底是为何?”又感觉到了萧祈瑜手心传来的温热,不知内心是何反应,脸上倒是一阵热乎乎的。 “母妃今日在御花园所为何事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霍青敏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算是明白了。这次江南之行就是要住在郑清浅的家里,而那郑清浅又是萧祈瑜的表妹,薛贵妃中意的儿媳人选,萧祈瑜这般是不想与那郑清浅结为秦晋之好,想要自己从中捣乱? “裕王爷自己不喜欢你那表妹,直接便与薛贵妃说了便是,何必要拿我来当这挡箭牌呢?” 说罢,不知是被萧祈瑜所气,还是被萧祈瑜这孟浪的行为给弄得躁的,脸上竟是红红的。 萧祈瑜苦笑,“你要我怎般说你才明白?” 霍青敏也是气恼,嘟声道,“你不说我怎的明白?你刚刚才说了,我非鱼,我怎知鱼所想。” 萧祈瑜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孽了,这女子倒会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了。摇头轻笑道,“母妃要我娶了郑清浅,可是她并不是我想娶之人,我要你帮我捣乱这一切。可懂了?” 霍青敏瞪萧祈瑜,“为何我要帮你?况且为何就是我?” 萧祈瑜朝霍青敏笑的高深莫测,伸出手给霍青敏理了理胸前的蝴蝶结,却被霍青敏用手一掌给拍了过去。 霍青敏涨红了脸,双目含怒的瞪着萧祈瑜,“流氓!” 萧祈瑜轻笑,“我好心帮你理理衣襟,倒是好心没好报了。” 霍青敏冷哼,却低着头不说话。 萧祈瑜轻叹,“这个皇宫没有几个人可以相信,可我偏偏却是就是信你,你说奇不奇怪?”语气像是自嘲,又像是苦笑,倒把霍青敏给弄得有些愧疚了。 萧祈瑜见霍青敏仍是低着头不说话,暗想一定是要让霍青敏站在自己这边的,不禁又耐心劝导,“现在外界都在流传你勾引我,若是你住在郑清浅家,她们家自是或多或少在暗处为难你的。” 霍青敏看了一眼萧祈瑜,有些赌气似的接口道,“所以呢?所以我就该配合裕王爷,索性将这场好戏给搅黄了?” 萧祈瑜粲然一笑,有些欣慰的点头,“这下倒是不笨了。” “裕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不会帮你的。” 萧祈瑜好似早就知道霍青敏会这般回答一般,气定神闲的答道,“若是,你帮我搅黄了这场婚事,我告诉你安国侯府的内奸是谁呢?” 霍青敏摇头,仍是一脸不行的样子,脑子里却在考虑着怎么和萧祈瑜谈条件,忽然就想到了以前祖母和自己说的那些个故事了,朝萧祈瑜道,“若是你答应我三件事,我就答应你。” 萧祈瑜笑,“若是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嘛....”霍青敏顿了顿,转而轻笑道,“那裕王爷刚刚和我说的事情我自然是当没有听见过。” 萧祈瑜也笑的淡然,“那好,你的要求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霍青敏点头,“那你先将那内奸告诉与我。” 萧祈瑜轻笑,“这算是第一个要求罢?” 霍青敏瞪眼,“自然不算。” “那我便不能告诉霍小姐了。” 霍青敏有些恼怒,“萧祈瑜!”无奈萧祈瑜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霍青敏只得退步,“好,这就算第一个要求,麻烦裕王爷告诉我可好?” 萧祈瑜满意的点头,“这般才乖。”惹得霍青敏白眼相看。 萧祈瑜也不在意,俯身在霍青敏耳旁耳语许久,霍青敏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了。 第五十六章 请君入瓮 广袤而丰盈,宁静又悠远,农人们在田地间焚烧野草与杂物,带着浓浓的芳草气息,那烟袅袅绕绕慢慢升入天际,有多少美好的遐思随着那烟一起飞扬。 霍青敏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木槿木棉在一旁掀着车帘看沿路的风景。虽然两人都诧异,为何出了皇宫后自家主子不回安国侯府,而是要去那召然寺上香,但都是沉默的做着自己分内之事。 马车在召然寺与桃花庵的分岔路时,径直的拐向了桃花庵的一条路,达达的马蹄溅起了一地的尘埃。车轮轧过了一条长长的印痕,仿佛要直通天际。 木棉一脸惊奇的打量着路旁的桃花林,觉着这洛城果然不愧是帝都,在这深秋时节竟然还能开出几朵淡雅的桃花,是有桃花仙子在此么?忽见桃花林间有一粉衣女子,不禁失声叫道,“小姐,那里有个姑娘。” 霍青敏正因那个内奸的事情而心烦,于世瞥了一眼木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管她什么姑娘不姑娘的。” 木棉皱眉道,“可是,那姑娘远远看着像是......像是徐家表小姐身边的碧落姑娘。”这碧落姑娘怎的不在尼姑庵里照顾表小姐,反倒穿的花枝招展的跑至这桃花林里来扑蝶? 霍青敏脸色微变,更加沉郁,没好气道,“都到了这地方,她倒还不老实的照顾徐家表姐了。” 木槿皱了皱眉头,“碧落姑娘应该不是这般的人才对,木棉你是不是看花眼了?”说着也是捞起了车帘往木棉说的地方看去,待瞧见那抹粉色身影时,这才沉默的低下了头。 霍青敏嘴角微微含笑,却是带着几分讥诮,顺着车帘往木棉说的地方去,往日低眉顺眼的丫鬟换下了暗沉的丫鬟褥,换上了鲜艳粉嫩的罗裙,挽上高雅的发髻,竟是有几分像大家的小姐,不过,从她的装扮看来,倒是更多的像徐家表姐。 霍青敏本打算收回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见了在另一个方向,竟是有个男子的身影,不是多日未见的薛?淄19矗克?醯暮捅搪湓诖说兀?p>  霍青敏将目光移回车内,落在木棉的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停车,本小姐倒要去瞧瞧这碧落和薛?淄16谕媸裁椿ㄑ?!?p>  木棉抬头对上霍青敏的目光,不禁觉得毛骨悚然、打了一个寒战,她今天总觉着自家小姐不对劲,眼睛里竟是带了一种阴冷的感觉。 片刻,马车应声停了下来,木棉立即打开车厢门,掀起了帘子,霍青敏敏捷的跳下了马车,不顾身后的木槿木棉是否跟上,大步的朝碧落的方向走去。 霍青敏还未走近,但见碧落正偷偷的打量着不远处的薛?淄3?壑泻?诵矶嗷羟嗝舨欢?亩?鳎??嵌?骶?皇鞘裁丛鞫瘢?故怯行┬淼钠诖?徒啃撸?p>  听见有人走近,碧落优雅的转过身,竟是半分不输给那些小门小户的小姐,待瞧见来人是霍青敏时,眼中有几分诧异和慌乱。朝霍青敏身后的木槿木棉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松了一口气,恢复了正常,盈盈的朝霍青敏一拜,“碧落见过大小姐。” 霍青敏淡淡的点头,待瞧清碧落的装扮时,心里不住的嗤笑,竟是有七分都是按徐家表姐原先的装扮而打扮的。脸上却不显,一脸惊奇的看着碧落,“碧落姐姐你怎的在此?徐表姐呢?”待瞧见身后的木槿木棉要跟至自己的身后时,不禁冷声道,“你们两个就在那里呆着,不准跟过来。” 木槿木棉诧异,很快低下头应是。 碧落像是有备而来,不慌不忙的解释着,“这桃花庵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在深秋都还桃花开,奴婢担心小姐修行无趣,竟出来替小姐摘几枝桃花回桃花庵。正巧,刚刚就遇见了薛公子。” 霍青敏似懂得点了点头,又好奇的问道,“哦?那薛公子怎的还来桃花庵?他每日都来?每次都来多长时间?与他一起来的人有哪些?薛公子每次来都会做什么?” 碧落到底是做了多年的丫鬟的,记忆自然是不错的,在霍青敏问完了一长串后,斯条慢理的的一一答来,“薛公子为何还要来桃花庵奴婢不知,猜着应是对小姐旧情未忘罢;薛公子每日都会来桃花庵,天刚亮便会在桃花庵门口来,桃花庵闭门时才离去。薛公子每次来身边只有一个小厮,每次来,薛公子都会在庵堂门口等着我们家小姐。” 霍青敏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又一脸好奇的继续问道,“那你们家小姐又是什么反应呢?” 碧落看了一眼的不远处薛?淄5谋秤埃?瓜卵垌?溃?靶〗忝看味枷袷敲挥锌醇???右话闼频茫?恍睦穹穑?眉复位谷萌私???痈狭顺隼础!毖壑杏屑杆炕鹧妫?恢?瞧?栈故窍勰健?p>  霍青敏仍是了然的点头,浅笑的看着碧落。 碧落回答完后,觉着今日的霍青敏有些奇怪,笑着问道,“不知大小姐今日来这可为何事?” 霍青敏嘴角仍是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那日未能亲自送表姐,心里十分的愧疚,今日下学从宫里出来,便直接来了桃花庵了,表姐可有怪我。” 碧落笑着摇头,“大小姐怎的这般说,小姐自是没有怪你的。这是本就是天意,不能怪谁。” 霍青敏垂下眼眸笑,已有所指的笑道,“是呀,是天意,不能怪谁的。” 沉默了一阵,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霍青敏忽然惊道,“对了,瞧我这记性哟。”说罢拉着碧落的手道,“碧落姐姐,你当了表姐身边这么多年的贴身丫鬟,应该知道该怎么处置身边的丫鬟罢?”说罢扫了一眼木槿和木棉的方向。 碧落了然的笑道,“是木槿木棉那两个小丫头惹大小姐生气了么?” 霍青敏笑而不语,只是问道,“碧落姐姐只要告诉我怎么处理便是了。” 碧落沉默了一阵,还是朝霍青敏道,“这的看那丫鬟是犯了什么过错了。若是只是打翻茶水或无心之举的错误,小姐只要罚罚她的月俸就是了。” 霍青敏冷笑,“若是我身边的丫鬟背叛了我,和外人一起栽脏我呢?” 木槿和木棉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震惊和惊吓,叛主? 碧落将一切看在了眼里,暗想想必是那两个丫鬟做了什么事情被逮住了,或者是霍青敏将乱传她谣言的罪名怪在那两个丫鬟身上了,便道,“依我大周的律法,若是丫鬟叛了自己的主子,严重的应当拉出去棍杖打死,并将其家人移交衙门,永远成为贱籍;另一种则是将其由交官府,官府会让其成为官妓,或是送至军营成为军妓。” 霍青敏点头轻笑,“若是那丫鬟私通他人,毁了主子的清白,还败坏主子的名声,这样的丫鬟该怎么处置呢?”最后那两字霍青敏是咬着牙齿说了出来的,吓得碧落一阵冷颤。 碧落静下心来,朝霍青敏笑,“那便应将此人交由官府,让其成为军妓才好。” 第五十七章 请君入瓮(二) 霍青敏连连点头称是,朝身后的木槿木棉朗声道,“你们都听清楚了,刚刚碧落姑娘可是说了,叛主的丫鬟,是该怎样处理的。” 虽心中还有疑惑,木槿木棉还是是沉默的点头。 霍青敏冷声笑道,“大胆贱婢徐碧落可知罪?” 碧落虽是吓了一跳,脸上神情仍是不变,强笑道,“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 霍青敏一步一步的逼近碧落,脸上的笑却是越来越阴冷,“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你可知,那采花贼在死之前说了什么?” 碧落心中震惊,仍是不相信那采花贼说了什么,自己本就没有与那采花贼接触,怎的会落下把柄,不禁轻笑,“奴婢确实不知大小姐再说些什么。” 霍青敏怒极反笑,“哦?是么?那你可知,那手背有颗红痣的女子,也就是薛尚书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的下场?” 碧落脸上仍是强装作镇定,她不信霍青敏就能拿出证据,况且任谁也不会相信霍青敏所说的。 霍青敏见碧落仍是油盐不进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就冷静了下来,转而浅笑道,“听说那丫鬟上吊自杀了,听说她死的时候眼睛睁的大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呢。”说着还做了一个那般的表情,见碧落眼中开始松动,又继续再接再厉,“听说她临死前和看守的丫鬟说了什么呢。哦,对了,差点忘了薛贵妃怎么处理她的身后事了,直接让人裹了草席直接就丢在了乱坟岗了。啧啧,这么体面的丫鬟呀,就这么凄惨的死去了。” 碧落眼中有几丝凄凉,到底不肯认了霍青敏的话,脸上仍是挂着笑,只是那笑或多或少有些牵强,说话的语气里也多了几丝心虚,“我与那念琴从未见过面,和曾说认识,她的死相自也是与我没有半分干系的,大小姐还是不要再这里吓奴婢了,奴婢胆小的很呢;再说她被关,自是因为她犯了过错,惹了薛夫人不满意,才得了那般下场,算是罪有应得罢。” 霍青敏听罢却是呵呵的冷笑了,“哦?碧落姑娘确定自己没有说错话么?” 碧落回想了一番,觉得自己解释的合情合理,没有出任何纰漏,淡笑的朝霍青敏道,“奴婢真不知大小姐为何要这般说。” 霍青敏眸子一转,神色就由一脸的浅笑变得阴狠,“碧落姑娘,我何时可曾提过那死去的丫鬟叫念琴?本小姐现在都不曾知道那丫鬟叫什么,敢问碧落姑娘是怎的知道那丫鬟叫念琴的?”说罢目光冷冷的看着碧落。 碧落听完就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这算是画蛇添足了,不过仍是不肯承认,强作最后的挣扎道,“那是奴婢那日在薛夫人来安国侯府时无意间听得薛夫人唤那丫鬟做晴月。” 霍青敏的脸色更加阴沉,声音里含了几分怒气,“大胆贱婢碧落,到这个时候了都还冥顽不顾,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那日徐表姐一直呆在她的院子里,不曾差遣你出来办过事,你是怎的就听见薛夫人叫那丫鬟念琴的?!”说罢冷笑,“本想饶你一命的,我瞧着是不必了。” 说了一个谎言,必然要用另外一千个谎言来圆那个谎言,见自己暴露了,碧落有些许慌乱和惶恐,但仍是仰着头,不肯向霍青敏低头。 “奴婢乃徐府的家婢,大小姐乃是安国候府之人,怕是管的有些宽了罢?” 霍青敏仍是冷笑,“连皇上赐婚我都敢管,倒是不敢管你这小丫头了。”说罢便冷声朝身后的木槿木棉道,“木槿姐姐木棉姐姐将这贱婢抓起来,我们倒要去桃花庵让黛眉姐姐瞧瞧这贱婢的真面目。” 木槿木棉自是照着霍青敏的话去做了,不顾碧落的挣扎,就要将碧落押上了马车。 碧落心知此去定然会让自家小姐厌恶,自己也小命难保了,脑子里慌成一滩烂泥,情急之下,就朝着薛?淄5姆较蚝叭ィ?把??樱?染任摇!?p>  霍青敏冷冷的看了一眼碧落,朝木槿木棉道,“给我把她的嘴堵上。” 薛?淄8??搪涞暮艟壬???羟嗝羲?堑姆较蚩戳艘谎郏?洳唤猓?故强觳阶叩搅嘶羟嗝羲?敲媲啊?p>  还未开口,便听得碧落呜呜咽咽的叫着挣扎着,薛?淄18迕迹?行┎辉玫奈实溃?盎粜〗悖?阏獍闶且?魃酰俊?p>  霍青敏冷笑,“替徐表姐处理一个不忠的丫鬟罢了。” 狗急了还会跳墙,碧落不知从哪里得来了大力气,竟是挣脱了木槿木棉的束缚,坚决的朝薛?淄9蛄讼氯ァ?p>  “薛公子救救我,我没有,是大小姐误会了。” 霍青敏轻笑,“哦?是我误会你了?我想要是让薛公子知道你对你们家小姐做了什么,要是薛公子知道他和徐表姐的事情都是因你才这般模样,怕是比我更想将你处置了罢。” 碧落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不住的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薛公子你要相信我,我从小与小姐一起长大,怎么会害我们家小姐呢,是霍大小姐误会了,奴婢真的没有。” 薛?淄15行┏僖桑?饣羟嗝羰且涣橙沸牛?盟剖と?谖樟艘话悖??潜搪洌?敲级?肀咛?淼难诀撸?薜恼獍闫嗖遥?娌恢?眯帕怂??聊?税胩旌笥行┏僖傻目?冢?盎粜〗悖?阌氡搪渲?涫遣皇怯惺裁次蠡幔勘搪湓趸岷a俗约抑髯幽兀俊?p>  霍青敏冷笑,“有的人就是吃里扒外,主子明明对她极好,她却要在主子背后捅自己主子几刀,真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第五十八章 前尘往事(一) 碧落却只是哭着摇头,嘴里念叨着“我没有”。 霍青敏见着她这般做派,心里更是厌恶得很,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懒得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说罢转身朝木槿木棉道,“赶紧将人押上车,我们去桃花庵找黛眉姐姐。” 又转身朝薛?淄19隽艘桓龉笆值淖耸疲?槐菊??乃档溃?叭羰茄??佑惺裁匆陕堑幕埃?捎胛乙煌?撂一ㄢ帧!?p>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上上下下将薛?淄4蛄苛艘环????允撬顾刮奈牡难?樱?皇巧碛袄锶炊嗔思阜掷淝搴褪菹鳎?唤?行┮藕叮?还?羌?虑榧热皇撬?哪盖兹萌俗龅模?庖菜闶且蚬?ㄓΠ伞?p>  “不知薛公子怎的和碧落在此处?” 才上了马车,霍青敏便将心中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薛?淄15醋呕羟嗝簦?矫挥邪氲阋?谑位蚪馐偷难?樱???乃档溃?氨搪浯?庞谖遥?得级?胍??遥?嘉抑廖颐浅跏毕嗍吨?叵嗉??冶憷戳苏狻!?p>  霍青敏诧异,原来这里便是她们初次相见的地方。以她对徐家表姐的了解,徐家表姐定不是那种人,既然已经出家,定是不会再主动约薛?淄17恕p闹杏侄员搪涠嗔思阜盅岫瘢?馀?拥闭媸堑u笸???挂宰约抑髯拥拿?逶剂四凶酉嗷幔?恢?钟惺裁雌笸肌?p>  霍青敏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好似不经意的问道,“到了这里薛公子可曾见到我徐表姐?” 薛?淄14⊥罚?拔丛?!?p>  霍青敏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哦?那碧落是怎的说的。” “碧落与我说,眉儿现在正在与师太讨论佛经,叫我先在此等着。” 霍青敏冷笑,“等着?如若表姐根本就没有约你,而是那贱婢自作主张私下约了你来此呢?” 薛?淄13壑新冻稣鹁?哪抗猓?芸煊盅谑瘟讼氯ィ?坏妥磐泛炔瑁?辉儆牖羟嗝羲祷啊?p>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桃花庵门前。 霍青敏的马车还未挺稳,就见马车后车帘滚出一粉色的身影。不是碧落是谁! 木槿木棉见人已经挣脱出了马车,忙跳下马车去抓人,还未接触到碧落,便听的碧落一阵凄惨的呼喊。 “小姐救救我,奴婢是冤枉的!小姐救救我。” 霍青敏听得这声音,嘴角微微上扬,冷哼一声。 “倒真是不要脸的紧,我看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薛?淄5刮此瞪酰?皇敲纪分辶酥澹?椿羟嗝舻难凵衿奈?唤夂筒幌病?p>  霍青敏拎起裙子,便跳下了马车。 “怎的还不将她的嘴堵上!” “是!” 木槿木棉忙拿出手帕将碧落的唇堵上,只是她们倒是低估了碧落的本事。 只见碧落不停地扭着身子,两个从小就学过些功夫的丫鬟都未能将她按的安分,嘴里被堵上了还是不停地发出声响求救。 桃花庵里面听的声响,出来了两个姑子,待看见地上被堵着嘴正和木槿木棉挣扎的碧落时,看霍青敏的眼神带了几分戒备和不满。 碧落见有人了,目光变得可怜兮兮,一脸饱受委屈的样子向那两个姑子求救。 霍青敏见状朝那两个姑子做了个揖,诚心道,“两位师傅,打扰了。我乃安国侯府长小姐霍青敏,今日我是来寻我表姐的。我表姐乃奉命在此修行,俗家闺名名唤黛眉。”又扫了一眼一旁可怜楚楚的碧落,轻笑道,“麻烦两位小师傅带带路了。” 两个姑子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霍青敏及她身后的马车,余光扫了一眼碧落,两人耳语一番后,一人朝霍青敏等人道,“小施主客气了,我们要先去禀报了主持师太才好,劳烦小施主在此稍等。” 霍青敏浅笑着点头。 “有劳小师傅了。”说罢又作了一个揖。 两个姑子回了一礼,只见一个灰色袍子的姑子转身快步进了庵堂。 不一会儿,就见刚刚跑进庵堂的姑子跑了出来,还未来得及说话,一个清丽的姑子便快步走了出来。 在一旁的碧落一见那清丽的身影,趁木槿木棉不注意,一个劲的便朝那清丽的身影扑撞过去,看着真是好不狼狈。 待那清丽的身影抬头,一把扶住了碧落,霍青敏身旁的薛?淄7路鸫袅艘话恪?p>  那清丽的姑子不是往日的徐黛眉是何人! 徐黛眉一脸心疼的将碧落嘴里堵着的手帕拿了出来,又抬头淡然的看着霍青敏,“不知霍施主这般所为是为何?” “黛眉姐姐......”霍青敏还未说完,就被碧落的声音打断了。 “小姐,表小姐误会了什么,定说是我害了小姐,要把我抓去坐大牢。”又一脸惶恐和坚贞的拉着徐黛眉的袖子道,“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奴婢真的未曾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情,如若撒谎,定当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霍青敏冷笑,“表姐可还记得薛府来提亲那日,碧落在何处?” 徐黛眉摇头,“前尘往事贫尼已经忘了,望霍施主放过这丫头吧。” 霍青敏仍是不肯放弃,继续问道,“那日碧落未曾到过老夫人院子的前厅吧?” 徐黛眉只是右手转着佛珠,淡淡的答道,“贫尼已经全忘了。” 霍青敏也不管不顾徐黛眉是否回答,只是说道,“可是这事情真是奇了,你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却是知道薛夫人身边跟来的大丫鬟的名字。” 一旁的碧落一听,忙跪着向前了一步,朝霍青敏解释道,“奴婢是在府里听下人嚼舌根时听到的。” 霍青敏笑的淡然,“这可又是奇事了,你倒是说说是哪个下人嚼的舌根,我这就让木槿木棉回府将那人带来,我倒要看看她们是怎的知道薛尚书府里丫鬟的名字的。” 碧落一脸委屈道,“都已过了一个月已久,奴婢也记不清那些人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了,不过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霍青敏继续笑,只是笑的有些冷,“哦?这么说,就是没有人可以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了?” 碧落见霍青敏这般说,二自家小姐仍是不信的样子,脸上更是凄惨,“小姐,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您知道奴婢是什么样子的,奴婢没有撒谎,更不会害小姐的。” 徐黛眉仍是转着佛珠,却是开了口朝霍青敏道,“碧落曾伺候我多年,我自是知道她的为人,她定是不会这般做的,霍施主恐是有什么误会之处罢。” 第五十九章 前尘往事 (二) 霍青敏有些气恼,自己这是在帮徐表姐讨回公道,她却是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该怎样让她相信呢? 徐黛眉自是将霍青敏的神情看在眼里了,仍是转着手中的佛珠,嘴里轻轻的念着佛经,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霍青敏暗暗沉吟了片刻,脑子却是在飞快的转着,极力想将那些蛛丝马迹拼凑成一个合理又让人信服的证据。无意间余光扫到一旁沉默的薛?淄3?偕?艘谎坌祺烀忌砗蟊搪涞淖抛按虬纾?椭?勒饧?虑楦迷趺唇馐土恕?p>  霍青敏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问碧落道,“碧落,你还是不肯自己认错?” 碧落哭的梨花带雨,眼中却有一抹坚定,就凭表小姐口说无凭,任谁也不会相信她会害自家小姐的。于是便略带哭腔的说道,“表小姐,奴婢确实从未做过,何来认错之说?” 薛?淄3聊?诵砭谜馐敝沼诳?丝冢?安恢?粜〗闶谴幽睦锏弥?潜搪溆肽钋傧啻?ǎ恐屑淇捎惺裁次蠡幔俊北搪溆惺裁丛?蛞?ψ约捍有∷藕虺ご蟮闹髯幽兀??翟谑悄岩韵嘈拧?p>  霍青敏见众人都不肯相信自己,不怒反笑,“从哪里知道的?有什么误会?薛公子可要听好了,是你的表弟,也就是我大周朝的裕王爷亲口与我说的,那日他审讯那采花贼时,那采花贼亲口承认,当日他能顺利进入安国侯府将人掳走,除了有那张地图以外,还有个丫鬟帮他把风!” 碧落听到霍青敏说那采花贼承认的时候脸色猛地变得惨白,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镇定。 霍青敏一步一步的走近碧落,蹲在她面前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比刮刀还让人难受。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而那个丫鬟就是你—徐、碧、落!” 众人一片哗然,徐黛眉仍是一脸平静的念着佛经。 薛?淄15行┠岩灾眯诺目戳艘谎坌祺烀忌砼缘谋搪洌?谒?挠∠罄铮?獗搪涿看味际蔷⌒木xΦ乃藕蜃琶级??宰约阂彩强推?欣竦模?趺椿崾撬?妥约旱哪盖滓黄鸾?级??a四兀〈??帽搪湮薰嘉??纳袂槭保?钟行┎桓蚁嘈诺奈实溃?八??我?獍阕瞿兀俊痹趺淳秃匣锿馊私?级??闾a四亍?p>  霍青敏却没有正面回答薛?淄5奈侍猓??墙醒?淄15幢搪涞淖鞍纾?把??涌汕魄灞搪涔媚锏牡淖鞍缌耍渴欠窬醯糜行┭凼欤俊?p>  薛?淄5阃罚?盎粜〗阌谢翱芍彼怠!?p>  霍青敏冷笑,“那不是眼熟,那就是黛眉姐姐未出家之前的装扮!” 见薛?淄4允遣唤猓?剐祺烀蓟故且涣车?恢蒙硎峦獾难?樱?羟嗝艏绦?恃?淄5溃?把??踊辜堑酶崭赵诼沓瞪希?椅誓阍趸嵩诖舜Γ?闶窃趺椿卮鹞业模俊?p>  薛?淄5懔说阃罚?羟嗝糇?砦市祺烀嫉溃?镑烀冀憬悖?憧扇帽搪淙ピ剂搜??永创擞肽阆嗉?俊?p>  徐黛眉看了一眼地上的碧落,又扫了一眼薛?淄3???拇鸬溃?笆瞧赌崛帽搪湓剂搜??永吹摹!?p>  霍青敏气急,这徐家表姐怎的变成这样了,脱口而出,“你撒谎!” “你根本就没有让碧落替你约薛公子来此,而是碧落以你的名义约了薛公子来此。黛眉姐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相信她,还要偏袒她!” 徐黛眉仍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霍青敏,“霍施主请回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霍青敏却是已经气急,不理睬徐黛眉的话转身朝薛?淄5溃?把??硬皇俏饰冶搪湮?位嵴庋?觯磕俏蚁衷诰透嫠吣悖?鞘且蛭?搪涠阅愣?诵澳睿 ?p>  薛?淄17鹁??疵挥兴祷啊k?崭毡静虏夤??皇蔷醯貌豢赡堋?p>  碧落看了一眼霍青敏身后有些震惊的薛?淄3?壑新冻黾岫u哪抗猓?铝似聘?林鄣木鲂摹t谥谌瞬镆斓哪抗庾6酉禄夯旱卣玖似鹄矗?砹死砩砩系囊氯梗?缓笃嗳恍Φ溃?笆茄剑∈俏叶?诵澳睿∥抑皇且桓鲂⌒〉募?荆?窗?狭艘桓龃蠹夜?印6?枪?拥难劾锶粗挥形宜藕虻男〗恪!彼底呕赝防14蔚目戳艘谎坌祺烀迹?屑绦?嗳凰档溃?暗蔽抑?姥Ψ蛉瞬辉蕹尚〗愫脱??拥幕槭率保?倚睦镉懈咝擞帜压?8咝说氖切〗悴荒芎脱??釉谝黄鹆耍??压?伊?坏慊?岫济挥辛恕!?p>  碧落沉浸在回忆里自顾自的说着,众人都沉默的听着。 “可是薛公子却是怎么也不肯放弃我们小姐,宁愿不要自己的功名前途也要和我们小姐在一起!怎么可以这样!小姐不能毁了薛公子的!”碧落脸上有些狠戾,似有些疯癫的样子了,“所以当薛夫人找我时,我就去了。薛夫人答应我,只要让小姐不能嫁给薛公子了,就让我当薛公子的小妾的。” “可是我没有想到薛夫人会让人来糟蹋了小姐,我真的没有想到!她只让我把安国侯府的各个院子的布局图画给她,没有说要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后来,我看到那采花贼掳走小姐时,我也被吓到了,我本是想叫人的,可是我是真的喜欢薛公子,所以我帮那采花贼指路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小姐你原谅我好不好?”说着又跪在地上朝徐黛眉不住的磕头,“小姐你原谅我好不好?” 霍青敏却是听不下去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碧落却是不理会霍青敏,看着徐黛眉仍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小姐,你不原谅奴婢了么?” 徐黛眉垂下眼帘,正准备伸手去扶起碧落时,只见碧落猛地站起来,扭头朝桃花庵的护墙跑去! 霍青敏心中大叫不好,“快拦住她!” 只是来不及了,碧落已经撞在那墙上,墙上只剩斑驳的血迹,地上倒了一个粉红色的身影。 徐黛眉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眉尖皱成了一个川字,良久才睁眼道,“几位施主请回吧,前尘往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追究了。麻烦两位施主好好将碧落安葬了,贫尼多谢了。” 霍青敏有些呆愣,“黛眉姐姐......”她只想替黛眉姐姐讨回公道,没想到只猜到了过程,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第六十章 篮球赛(一) 大周昭和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天晴得像一张蓝纸,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而往日空旷的猎场已经在一夜之间被布置的有序井然,三面摆满了遮阳篷和坐席,最上方则是供皇上和皇后观看比赛的看台。坐席围着的中间空了一块地,已经被洒的白色的粉围的四四方方的,而空地两边各立了根柱子,柱子上挂了一个漏了的竹篮。赛场周围插着旌旗,迎着风哗哗作响。 众大臣看着这场面,不时窃窃私语,纷纷猜测这究竟是要作何。 杨右丞相抚了抚胡子,朝坐在自己隔壁的安国侯爷霍启笑问道,“霍老头子,你可知这次皇上与你家敏丫头是要作甚?”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怪他有些好奇了。 昨日晚间,众朝中大臣忽得了皇上的圣旨,宣召今日携着家眷来皇家猎场看篮球赛,算是皇上南行之前的践行赛。而他作为当朝右丞相,竟是不知道这何为篮球赛,实在是有些过不去。不过或多或少的知道,这事情与安国侯府那霍大小姐是脱不了干系的。 老太爷霍启笑的满面春风,知自己这老友好奇,却也不打算告诉他,只是故作神秘的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也,待会儿陛下来了你便知了。”心中却在暗暗担心自己那顽皮的敏小子,千万不要在场上出什么岔子才好。 杨右丞相气得直瞪眼,又拿霍启没有办法,堵气似得哼了一声掉过头去。 而在家眷席那边,杨诗诗和沈若梦则领了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女孩儿,一边吃零食,一边叽叽呱呱地说个不休。 这时忽听得礼仪官报:“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忙跪下迎了皇上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尊驾,待皇上和皇后入了看台的席位,唤了众爱卿免礼才重新起了身。 周昭帝坐着看完众大臣好奇又不敢问的眼神后,一脸和蔼的笑着道,“在这国泰民安天下昌盛之际,良辰美景之时,朕昨日偶知一新奇的比赛,邀众爱卿与朕同乐。” 众人还是云里雾里的,只是松了一口气,皇上这次是要与群臣同乐,不是祸事便好。今日的皇帝陛下,倒没有往日的威严和不可亲近了。 霍青敏却在不断腹谤,皇上在里面说的好听,众人也是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而她与萧祈宁和萧祈涯等人一大早来等了许久且不说,还在场外饱受着寒风的侵袭,真是苦不堪言呀! 抬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自己慢慢走来,不禁有些惊奇。待会儿就要进场比赛了,这萧祈瑜现在到此来作甚。 “老四,比赛都要开始了,你来此有何事?” 霍青敏还未想通透,萧祈宁便已经将霍青敏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萧祈瑜朝萧祈宁笑了一下,道了声大皇姐好,不再解释什么,便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丢给了霍青敏。用不善的眼神扫了一眼霍青敏。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不会照顾好自己。又在霍青敏、萧祈宁和萧祈瑜的诧异眼光中转身离去了。 霍青敏傻眼了,萧祈瑜他究竟是要作甚? 见萧祈瑜回来了,萧祈湛眼里有些不喜,他刚刚可是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的,有些不乐意的看了霍青敏一眼,转而有些懊恼的问萧祈瑜道,“四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怎的给霍青敏那小丫头片子送披风?那可是我们的敌人,要是能冻死她最好。 萧祈瑜回头看了一眼正傻看着自己披风的霍青敏,不禁嘴角微微上扬,见霍青敏感受到自己的目光转头看自己时,又朝霍青敏笑了笑,吓得霍青敏忙掉过头。 “老五,做事情要将目光放的长远一点,不可鼠目寸光。” “可是......她待会儿要与我们比赛,这次可是父皇和众大臣都在观看。”若是输给他们了,不仅是自己要让萧祈涯的问题了,那可是在整个京城丢了大脸面的事情了。 萧祈瑜不以为意,“你还未做便认为我们会输给她们了?” 萧祈湛自是不肯承认,“那也不该给她们提供好处。” 萧祈瑜被吹来的寒风冷的打了一个寒颤,笑了笑道,“不过一件披风,怎的就算是好处了?” 萧祈湛不服气的闭上了嘴,心中颇为不服。暗暗猜测外界传四哥和那霍野丫头的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见霍青敏低头发呆似得看着手上的披风,萧祈瑜却是笑的一脸你狭促,“敏小子,艳福不浅呢,我四哥都对你使美男计了。” 霍青敏听得萧祈涯的话,扬起手将手上的披风丢给了萧祈涯,“六皇子若是喜欢便拿去好了。”心下却在感叹,萧祈瑜这是故意的么?故意害自己被大伙误会,让我们内讧?真是好重的心思呀!还未感叹的完,萧祈瑜那件披风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只见萧祈涯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可不敢,你小子还是自己好好收着吧!” 萧祈宁见她们两个斗嘴,轻笑,“都什么时候了,你两个还这般没个正经的。” 霍青敏瞪眼,又看了一眼萧祈瑜他们方向,见他们三人都已经向这边走来了,不禁转过头来接了萧祈宁的话,和萧祈宁萧祈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这时只见一个公公快步向萧祈宁霍青敏这边走来。 “长公主、六皇子、霍大小姐安好。几位小祖宗哎,你们就要上场了,赶紧准备准备吧。” 霍青敏萧祈宁萧祈涯这才收了嬉闹的表情,一脸严肃,整装待发的样子。 萧祈瑜见霍青敏并未披上自己的披风,眉头微微皱了皱。见她站在她们队伍的最后一个,便带着萧祈湛和薛?淄8??嘶羟嗝羲?巧砗蟆?p>  “怎的不披上?” 霍青敏被身后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萧祈瑜的脸放大一般的在自己面前,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的披风就落入萧祈瑜的手里了。 霍青敏松了一口气时,萧祈瑜却是将披风抖开了,然后将披风和双手放过霍青敏的头顶,将霍青敏置于自己的跟前,耐心的替她系上了披风的带子。 霍青敏看着萧祈瑜侧着的脸庞,正一脸认真的替自己打着蝴蝶结,忽然就觉得萧祈瑜怎么猛地变得这般好看了?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了,犹豫纠结了半天,最后气汹汹的说道,“那个、我在场上是不会让你的。” 惹得萧祈瑜一阵轻笑。 萧祈瑜拍了拍霍青敏的肩,笑道,“尽管放开自己的手脚吧,不必让我。”又深深的砍了一眼霍青敏继续道,“只是别忘了那日我们在假山后面所说的。” 霍青敏本想再说些什么,哪知听的里面礼仪官唱到,“请参赛的长公主队入场。”忙跟在萧祈涯的身后入了场。 我记得我昨天发了这文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显示出来。我现在补上了。晚上回来还有今天的哦。 第六十一章 篮球赛(中) 杨诗诗见长公主六皇子和霍青敏出场了,忙拉着沈若梦站起来欢喜道,“若梦你快看,长公主和青敏她们出来了!” 沈若梦任凭杨诗诗拉着自己的手,一脸浅笑的看着萧祈宁和霍青敏她们,只是在看见霍青敏身后那俊朗伟岸的少年时,目光却是时不时的追随着他。 一旁的杨诗诗因只注意着萧祈宁和霍青敏,倒未注意到沈若梦的目光。杨诗诗一脸激动的朝霍青敏她们挥着手,“公主、青敏,我在这里!”真真是恨不得上场的人换成自己才好。 惹得身旁的杨夫人看了一眼,忙收敛了自己的形容。 周围观看的夫人看到一身男装的长公主和霍青敏都是一身男装,眼中或多或少有些不喜,只是待看见霍青敏身后的萧祈瑜时,眼中却是另一种情形了。 裕王爷就快及冠礼了,到时候定是要选王妃了的。虽说前两日薛贵妃曾在宫中设宴选妃,那女子到底是家在江南,自是比不上这些在京城里的,远水接不了近渴嘛,谁更有利,聪明人一眼就看的出来,就要看到时候裕王爷会选哪个了。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女儿在王爷面前露露面,有些印象也好的。 众夫人大多都是这般想着,自是不拦着自家女儿时不时的瞄一眼萧祈瑜了。 却说霍青敏听的声音,见前面的萧祈涯朝众人挥手,也学着他的样子朝杨诗诗挥了挥手,待瞧见板着个脸看自己的薛芷欣时,脸上的笑不禁笑的更加灿烂。 薛芷欣却是狠狠地拧了拧手中的手帕,好个狐狸精,竟是将表哥的披风都拿去披在自己身上! 萧祈瑜身后的萧祈湛看着萧祈涯和霍青敏的动作却是忍不住嗤笑,“果真是没见识的人,做出的事情都这般可笑!” 待收了萧祈瑜掉过头投来的不喜目光,才悻悻的的闭上了嘴。 六人先拜见了周昭帝和皇后,又听得周昭帝训导了一会,最后宣布了篮球赛正式开始。 坐在周围看席的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场中间的人,期待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却见宫中正受皇上喜爱的李公公走上了场。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道,“本次篮球赛的规矩是:一队三人,比赛分前、后半场,每半场各一炷香的时间。中场休息一刻,若比赛结束两队积分相同时,则举行延长赛半刻以得分多的获胜。球投进篮框经皇上认可后可得一分。比赛开始由两队各推出一名跳球员至中央跳球区,由皇上抛球,长公主方派出的人和裕王爷方派出的人跳球,然后便是开始比赛了。” 李公告顿了顿,见六位主子都看着自己,笑着问道,“六位主子可都明白了?” 萧祈涯和萧祈宁经常玩这球,况且本就是制定规矩者,自是明白,点了头。 萧祈瑜也点了点头,视线却是落在了霍青敏的身上。霍青敏忙点头,“懂了。” 见众人都点了头,李公公继续尖着嗓子道,“除了那些以外,本次篮球赛还有罚球,若是各位主子带了球走步,或是两次运了球、或是脚踢球或以拳击球,都是要扣分的。” 众人点头,李公公尖声喊了一声,“比赛开始!有请皇上!” 众人侧目,皇上竟还是真的要来参与到其中? 周昭帝却是一脸笑容的走到了空地中间,见是萧祈瑜和霍青敏来接球,笑意深深的看了他二人一眼,从宫女的托盘里接过了篮球高高举着。 萧祈瑜看了一眼霍青敏,见她正专心的看着自己父皇手里的球,垂下眼眸似是在想着什么,又似是盯着周昭帝手里的篮球。 周昭帝微微笑了笑沉声道,“比赛开始!” 周昭帝把球高高抛起,萧祈瑜和霍青敏同时向上一跃,霍青敏把球从空中准确无误的抢了过来,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萧祈瑜。刚刚别人没有看见,她自己却是看见了的,要不是他故意慢了半拍,自己不一定抢得到球。却见萧祈瑜冲自己淡淡的笑了笑,就听见萧祈宁的声音,“敏小子,这时候还发什么呆,赶紧传球。” 萧祈湛已经朝霍青敏这边来了,霍青敏忙将球高高举起朝萧祈宁抛去。 萧祈宁刚得了篮球,萧祈湛和薛?淄14臀r斯?ィ?斐隽耸值沧∠羝砟?娜ゴΑo羝砟?诘厣显死呵颍?硖逋?蟊撸?图?羝碚亢脱?淄14餐?蟊叩沧潘?凰??遥?慵?羝碚亢脱?淄14餐?冶叩沧潘?o羝砟?唤?旖俏105涎铮?米徘虺?羟嗝舻姆较蛲度ィ??羝碚亢脱?淄9?嫫?潜呷チ耍?龅淖?沓?羝硌拇?ァ?p>  萧祈涯得了球,便抱着球朝萧祈瑜他们的篮球筐方向跑去,萧祈瑜见状一脸从容的过去守住,挡着萧祈涯的进攻。 萧祈涯沉默地开始运球,目视前方,目光坚定不移的看着萧祈瑜身后的篮球筐。只见萧祈涯左手在一旁放着,保护着球,右手娴熟地运着球,只见球如同与他手合二为一一般。突然萧祈涯加快了速度,推、拉、拨、勾,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竟是将萧祈瑜的阻拦成功挡过了,后一气呵成的将球完美地投入了篮筐。 看台的周昭帝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倒是有趣。 场外的杨诗诗却是猛地从坐席上站了起来,鼓起了掌,“六皇子好厉害!”惹得众夫人不快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杨诗诗撇了撇嘴,优雅的重新落座了。 萧祈湛不甘的看了一眼萧祈涯,萧祈瑜却是淡然的笑了笑,“这才是开始呢。”下半场,才是好戏开始的时候。 第六十二章 篮球赛(下) 萧祈瑜默默地看了一眼萧祈涯的打球动作,又看了看她们的布局,待再输的几个球时,经此几番,倒是已经摸清了霍青敏她们那边的战术了。萧祈涯是主力,负责进攻和投球;而大皇姐则是传球高手;至于那女子,便是负责拦住自己这边进攻的了。既是知道了她们的战术,自是要慢慢逐一击破了。 萧祈瑜和萧祈湛对视了一眼,又朝薛?淄5懔说阃罚?溉丝?荚诔n嫌兴??髌鹄础?p>  在场外看了一会的杨右丞相朝老太爷霍启笑道,“没想到你们家敏小子和长公主这般厉害,竟是将裕王爷那边打得片甲不留。”若是将来在这朝堂之争也能这般顺利便好了。 老太爷沉思,再看了看场上,明着瞧,现在青敏她们虽是占了优势,是将裕王爷他们打的片甲不留,可他是瞧出了裕王爷他们已经在慢慢改变对策了,约摸着是看出了青敏她们的战术了。不禁语重心长的叹气,“我瞧着未必,待会儿那两个丫头可有一番苦战了。” 杨右丞相却是大笑,“你这老头子还是这番透彻,不过也不可小看了你家敏小子。” 老太爷只是笑笑,并不语。他不知道皇帝这番到底是何用意,是来试探霍家对那个位置的态度?若是真到了那一天,霍家自然是站在自家女儿这边的。只是为何皇帝不将祈瑾唤来?是在祈宁和裕王爷之间挑选?还是有其他的打算?果真是君心难测呀。 女眷区看席内却是另一番风景了。 见萧祈宁和霍青敏这边遥遥领先萧祈瑜他们那边,杨诗诗自然是欢喜不已,一个劲的在场下给萧祈宁霍青敏加油,杨夫人见她屡教不改,也懒得管教她了。周围的女子都在作甚,杨夫人自是看在眼里的,她女儿这番行为,也不算是过分的紧。 一旁看萧祈瑜他们处于劣势的薛芷欣却是有些担忧,自家和哥哥和表哥他们这是在作甚,怎的输给霍青敏那般多!又剜了一眼欢喜兴奋的杨诗诗,当真是一路货色的。待看见另一旁头上带着自家姑姑的凤钗的郑清浅忽然欢喜的笑了,惹得头上的凤钗一摇一闪的,不禁闷闷不乐的,自己这江南的表妹一来,大大出了风头不说,竟是连姑姑对自己的喜爱都抢了去,怎么不气人!更让她气得牙痒痒的是,这次瑜表哥下江南竟要住在她家,让她怎么不恨起来。薛芷欣恨恨的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郑清浅,转头便瞧见萧祈瑜他们进了球,自也是欢喜不已。 场上萧祈涯瞧见萧祈瑜他们换了队形后,心中就觉得颇为不对劲,待和萧祈宁靠近时,轻声在她身边说道,“不好,他们知道我们的战术了。”刚刚竟是故意输了球来试探我们的招了,真是太过大意了。 萧祈宁自也是看出来了,朝萧祈涯点点头,挡着薛?淄2蝗盟??ァ?p>  霍青敏看了看萧祈瑜,他们怎的猛地就变得这般厉害了? 转身却看见萧祈涯被薛?淄10拖羝碚苛饺死棺牛?故俏薹n?チ恕c?拖羝砟?谕獗甙咽指吒呔倨穑?龀鲆?忧虻淖急浮?p>  萧祈瑜却是慢慢靠近了霍青敏,在她身旁做着和霍青敏抢球的动作,却是用她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可不曾需要你让我。” 霍青敏转头等了萧祈瑜一眼,目光又牢牢的盯着萧祈涯的方向,冷哼了一声不再理睬萧祈瑜。 萧祈瑜见得霍青敏这样,不禁轻笑,“你可要我再让你几分?” 霍青敏双眉紧蹙,心中暗暗劝自己不要被他的激将法所激怒了,却还是忍不住恶狠狠的朝萧祈瑜道,“不用裕王殿下的好心,裕王爷还是操心操心怎么赢了我们才好。”说着远离了一点萧祈瑜,朝萧祈涯的方向近了一些。 萧祈涯被逼在了一个角落里,无奈之下做出投球,球刚刚一扔,就被个子稍高的薛?淄8?幼x耍??淄13恿饲蜃允峭?羟嗝羲?抢嚎鹉潜吲苋ィ?羝砟?突羟嗝糇砸彩茄e叛?淄10拖羝碚康难?尤ダ沽饲颍?魏瘟饺说纳砀叨疾患把?淄8撸??淄10苋菀椎谋憬?呵虼??耸卦诨羟嗝羲?抢呵蚩鹣碌南羝龛ち恕t洞p幌羝碚康沧诺南羝硌闹?狼榭霾幻盍耍??裁挥邪旆u宄隼灯だ衔宓牡怖埂?p>  萧祈瑜得了球,转身运了一下球,起身,跳跃,投球,动作一气呵成。只是没有防备身后突然有人向自己袭来,身子一个咧呛斜斜的往地上倒了下去。在他倒地之前看见自己那球歪歪斜斜的在篮筐上转了半天,最后终于落进了篮筐内。 霍青敏深深的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刚刚她扑过来只是为了拦住萧祈瑜投篮,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变成自己和萧祈瑜滚做一团。众人眼里看到的都是我将萧祈瑜给扑倒了!还把他压在了身下!本小姐的一是清明都毁了! 萧祈瑜无奈的看了看身上的那女子,调笑道,“霍小姐这是还不准备起身么?就算心急也不能在此时此地,下次换个地方可好?” 霍青敏瞪眼,我才没有那意思!忙从萧祈瑜的身上爬了起来,惹得萧祈瑜又是一阵轻笑。 看台上的周昭帝眼里却是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他是怎的想的。 郑清浅和薛芷欣却是同时瞪向霍青敏,好个霍狐狸精,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薄自己的瑜表哥,太不要脸了!又心痛,自己的瑜表哥,你可有被霍狐狸精所压坏? 一旁的太监看了一眼皇上,悄悄的问道。“皇上,这......这可算违规?” 见周昭帝点头,那太监尖声唱到,“霍小姐犯规,罚长公主队扣一分。” 这时管香的太监走了过来道,“启禀皇上,一炷香已经燃完,时间到了。”周昭帝点头。那太监又才走到场上道,“一炷香时间已到,上半场结束。” 而此时场上的比分情况是:萧祈宁为代表的队领先萧祈瑜为代表的队五分。 半刻很快便过去了,下半场才刚刚开始,萧祈瑜那边便穷追猛赶,竟是将比分生生的拉成了平分。 这会皇家猎场篮球比赛正到了最紧张的时刻,薛?淄16谕蛑谥跄肯拢?杂琶赖纳碜嗽旧习肟眨?断铝艘桓銮颉v苷训鄣阃罚?愕昧艘环帧3⊥庖灿胁簧僮14庾叛?淄5纳倥?〗忝牵???淄17夥?烊骶俣??匀挥行┏绨莺颓张澹?褂屑父銮那姆夹陌敌怼?p>  萧祈涯和萧祈宁对视了一眼,不能在这样下去了,霍青敏见状也点了点头。萧祈湛和薛?淄17馐庇掷垂始恐匮荩?羝硌娜词墙?虼酉羝碚康目柘露?顺鋈ィ?堑孟羝碚恳徽竽张?u庀羝硌囊蔡??至诵??p>  萧祈宁可没想这般多,捡了球,又让霍青敏去拦着萧祈瑜,萧祈涯拦住那两人,自己则一路轻跃至萧祈瑜他们的篮球筐,定点站立向上一抛,球便进了。 萧祈瑜看着眼前左右拦着自己的霍青敏板着个脸,像和自己有甚深仇大恨一般,不禁忍不住调笑她一番。 “霍小姐这番是要作何为?竟是牢牢的拦着我不放。”好好的话,竟是被他说出了几分暧昧的绮璇。 霍青敏也不理睬他,只是板着个脸牢牢的挡着他。无论萧祈瑜走哪里,她霍青敏也跟到哪里,在众人眼里倒却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就这样你追我赶,场上比分不过一分只差罢了。 萧祈瑜看了看不远处的香。只有小半截了,得进最后一个球决定胜负了。 此时薛?淄13?虼??讼羝龛ぃ?挥邢羝龛つ芙?蛲兜母?家恍??衷谥挥锌聪羝龛さ牧恕?p>  萧祈瑜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霍青敏,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垂下眼睑,猛地一个转身将霍青敏拦腰抱起,在霍青敏和场外观看的人一片惊呼声中抱着霍青敏一跃,竟是将篮球头了进去。 这时管香的公公喊道,“下半场结束。” 第六十三章 特封郡主 薛尚书眉头紧紧地皱着,瑜儿这究竟是要作甚。朝身边的低头说了些话,只见那人快速的消失在了皇家猎场。 在另一边的霍老太爷和霍大老爷的脸色也不怎么好。青敏上半场就已经太过出格了,现在又和萧祈瑜闹了这么一出,丢了颜面且不说,也不知皇上要作何想了。霍大老爷用余光偷窥了一下龙颜,见周昭帝脸上看不出喜怒,一脸如常的在和身旁的李公公说些什么,又看了看自家老爷子并无什么,这才放下了心。 霍青敏却是恼怒得紧,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萧祈瑜的腰,“快放了我。” 萧祈瑜若无其事的将霍青敏放了下来,转而又朝霍青敏作了一个揖,“霍小姐,冒犯了。” 霍青敏却是要气得七窍生烟了,他一句冒犯就可以了事了?整个赛场周围的人都瞧着呢,再看看祖父和父亲的脸色,自己这次回去定是惨了。当着这么多人,自己又不好发作萧祈瑜,只得忍。 霍青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无事。”狠狠的剜了萧祈瑜一眼,转身朝萧祈宁萧祈涯走去。 这时见的李公公走上了场地,“经过皇上刚刚的鉴察,长公主队和裕王爷队各得三十六分。本次比赛本是要一较高下,但皇恩浩荡,秉着着我大周友爱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特判定此次比赛有效。此次比赛平局,双方不必再比,待明年此时再较高下。” 平衡,制约自古便是帝王治国之要道。齐家,安臣心,亦是如此。 霍青敏转头看着周昭帝,见他笑的意味深长,忙低下头垂下了眼睑。 这时另一个小太监端了放着圣旨的托盘上来了。 李公公拿过托盘里面的圣旨缓缓打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裕王爷萧祈瑜携五皇子萧祈湛、薛校尉薛?淄16诒热?杏杏掠心保?甭猿?海?故境隽宋掖笾苣卸?牟胖浅?海?颇备叱??鞔桶捉鹄呵蛞桓觯?蛑菅馓t环剑?饔蛞姑髦槿?牛?沾恕!?p>  萧祈瑜萧祈湛薛?淄9蛳陆又夹欢鳌?p>  李公公笑了笑,又走近萧祈宁她们方向,打开另一道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萧祈宁携六皇子萧祈涯、安国侯府霍青敏在比赛中技高一筹,不躁不骄,沉稳机智,展示了我大周巾帼与男儿的比肩精神,各赐白金篮球一个,泸州砚台一方,西域夜明珠三颗,特封安国侯府大小姐霍青敏为长平郡主,享食邑。钦此。”李公公念完最后一句话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霍青敏,这特封郡主,在大周朝可不常见,只有皇室宗亲王爷的女儿才能封为郡主呢,况且这郡主还享有食邑。 霍青敏却是有些呆愣,自己这成了郡主了? 萧祈瑜却是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封霍青敏为郡主,自己和她便是兄妹的关系了,刚刚那一幕,谁也不能乱去传些什么了。 霍青敏在李公公眼神的的提醒下,忙和萧祈宁萧祈涯接旨谢恩了。 在看席的薛芷欣却是双眼含着嫉火,袖子里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凭什么她刚从西北回来的野丫头就成了郡主了,太不公平了!自己以后见了她还要行礼!真是不甘心。 郑清浅却是浅笑着,这霍青敏与她是构不成威胁的了。这世上断没有郡主嫁给王爷的道理。 而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霍老夫人却是一点喜色都没有,有诰命夫人朝她贺喜时她都只是淡淡的笑着答谢了。 刚刚青敏不仅在场上丢了体面,还算是被萧祈瑜给轻薄了,皇上为了制止什么谣言,竟是先下手为强,封了青敏为郡主,果真是好手段啊! 而整个霍家,先是自己的夫君成了侯爷,后有自己的女儿统领**,儿子权侵朝野,现在自己孙女又成了异姓郡主,可谓是大周的最数一数二的大户了。 只是这树大招风,盛极而衰,自古帝王都恐外戚专权,皇上先给了糖,后面是不是要开始动霍家了? 老夫人目光朝老太爷看去,见老太爷也在看自己,眼里也是浓浓的担忧。两人相互用眼神交流,后又相视一笑,便错开了眼神。 皇后霍贞看了看周昭帝,自己是越来越不懂自己这枕边人了,忽然觉察自己的手被另一双大手给握住了,抬头便见周昭帝朝自己温柔的笑着。 周昭帝轻轻的拍了拍霍贞的手道,“一切都有朕,相信我。”一如当年她嫁给他洞房花烛夜所说的话。 皇后霍贞点了点头。 而得了薛尚书派人来禀报了情况的薛贵妃,却是气得一掌就将摆着的茶盏推到了地上。这霍家是非要和我薛家过不去?霍贞要和自己抢男人,夺了后位不说,还霸占了皇上的宠爱;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野丫头,竟是将自己的儿子带成了这样!又暗暗气恼萧祈瑜不争气。“好个孽子!” 一旁伺候的周嬷嬷忙给薛贵妃顺了气,“娘娘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伤的也是自己的身子。王爷现在还小,没有和多少女孩子接触,这样自也是正常。您若是和王爷硬来,伤了母子感情才不好。依奴婢看呐,得用其他法子。” 薛贵妃点点头,示意周嬷嬷继续说,周嬷嬷便又道:“您不是选中了郑姑娘么?倒不如趁王爷此次下江南时多和郑姑娘相处相处,待王爷和郑姑娘有了感情,到时自然也不会把那狐狸精放在心上了。” 薛贵妃迟疑,“瑜儿瞧着对清浅不怎么上心,倒是的想个法子引起他的注意才好。” 周嬷嬷一笑置之,回想起萧祈瑜平日里的行事,倒也点头道:“要让王爷注意到郑姑娘,倒要用些特别的法子。”说着俯身至薛贵妃的身旁细语了半天。 薛贵妃听完满意的笑了,又想起了霍青敏,冷笑道,“还得让那小狐狸精尝尝苦头才行,竟是敢在我的头上动土!”那日的事情她可是记着呢,自是不会放过霍青敏的。 周嬷嬷点头,“奴婢还有一招。”说着又在薛贵妃耳旁细语了一阵,直至薛贵妃露出满意的笑才直起来腰。霍青敏,这次江南之行,定是让你这辈子永生难忘! 第六十四章 惩戒 回到安国侯府,霍青敏便被老太爷叫进了宗祠。 “跪下!” 老太爷板着个脸,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和蔼和亲切,霍青敏脑子里忽然就想起在玉门时自己打了那个小孩也是这般,不禁吓得忙乖乖的面对着祖宗排位跪下了。 “你可知错?” 老太爷站在霍青敏身后,左手拿着戒尺,却是满脸威严的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想了半天却仍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她也是个有骨气的人,便转身看着老太爷问道,“青敏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老太爷冷着个脸,嘴角的胡子被气得翘起来了,“不知错是吧?” 霍青敏点头,见老太爷冷着个脸,完全没有了往日对自己的宠爱,不禁觉得有些陌生。老太爷也曾为自己生过气,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发这么大的火。 老太爷一把扯过霍青敏的手板,朝霍青敏的手心就是狠狠地打了下去。“知不知错了?” 霍青敏顿时觉得手心火辣辣的了,心里却是一阵的委屈,自己从来没有招过打,这次竟是莫名奇妙的招了打,眼眶中的泪水在打转,却是仰着头不让它滑落下来。霍青敏高高的仰起头道,“祖父不说,青敏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老太爷又朝霍青敏的手心狠狠地抽了两下,心中虽有些不忍,到底还是冷声道,“你可知错?” 霍青敏疼得眼泪直接滑落下了脸庞,却是忍着怎么也不肯出声,仍是倔强的仰起头,铮铮有声有声的答道,“青敏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怎么甘心就这样莫名被打。 老太爷冷冷的笑了,“不知道错是吧?”说着让霍青敏面对着自己跪着。“把双手都伸出来。” 瞧见刚刚那只手心已经被打的通红,心中虽十分难过,到底也不表现出来。这次定是要好好惩戒这丫头一次,让她好好记着,不然以她现在的身份,以后定是要闯下大祸的。 老太爷拿起戒尺便狠狠地朝霍青敏的手心各打了十五下,见霍青敏咬着嘴唇,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又是心痛又是气恼。这丫头就是倔,也不知向自己低个头认个错,平日里的机灵俏皮全跑哪里去了。 老太爷仍是语气重重的问道,“现在可知道错了?” 霍青敏双目含着泪花的看着老太爷,脸上全是泪痕,满是绝强的摇了摇头。 “青敏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老太爷年少时本就是个绝强的人,也见过不少倔强的人,自己的两个儿子当初那般倔还不是被自己整治的乖巧了。见霍青敏这般绝强,不禁也倔起来了,拿着戒尺就往霍青敏的手心抽。一边抽还一边数着霍青敏的过错。 “其一,你错在一回京就惹是生非,戏弄薛贵妃,与薛家人一直纠缠不清。”要不是你姑姑保你,你早被姓薛的给整治的骨头都不剩一根。 “其二,你错在女扮男装出府惹事。”坠马被人暗算,还和萧祈瑜纠缠不清。 “其三,你错在不该自作主张藐视圣旨求皇上收回赐婚。”这事大人自会处理,你这般大胆胡来,让皇上怎么看霍家? “其四,你错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去桃花庵找人,逼死了一条人命。”听的那萧祈瑜一句话,就冲去抓人了,不管那是真是假,没有考虑到徐家丫头的感受,徐家丫头怎么在桃花庵容身。 “其五,你错在不守女诫与裕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皇上为了阻止谣言都封了你为郡主了。 “其六,你错在不知天高地厚,竟是对那萧祈瑜渐生情愫!” 说完,老太爷狠狠地抽了霍青敏一戒尺便将戒尺丢在了地上。转身厉声道,“你想想你这般肆意妄为对得起霍家列祖列宗吗?霍家经过多少先辈在战场上流血奋战才得到了今天的荣恩,就是要毁在你的手里吗?你以为萧祈瑜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他是要引你对他心生好感,嫁给他,得到霍家的支持!” 霍青敏眼中的泪水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看着自己的祖父的背影不住摇头,不是这样的。 老爷爷却是背对着霍青敏继续说道,“你以为霍家还会再出一个皇后吗?那是不可能的!霍家出了下一个皇后,就是霍家家破人亡的时候了!” 霍青敏不顾自己已经被打的肿起来的双手,一下子就跪了起来,“祖父,不是这样的!”霍青敏一边抹自己脸上的眼泪一边哭道,“我没有想过要毁了我们霍家,我也没有对萧祈瑜产生情愫,我更没有想过做什么皇后!” 老太爷却是不理霍青敏,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今晚就在宗祠里好好反省,在和皇上下江南之前,不准踏出安国侯府一步!”说罢摔门而去。 霍青敏跪在地上,心中是万分委屈和难过,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自己怎么会对萧祈瑜产生情愫呢,自己怎么就会毁了怎个安国侯府呢。 都是萧祈瑜,若不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自己搂搂抱抱,皇上也不会下旨封我为郡主,也不会让祖父误以为我与他有什么,更不会挨打了。 看着红肿的手心,阴深深的排位,饱受寒冷和惊吓的霍青敏在安国侯府度过了她人生中最煎熬痛苦的一晚。直到多年后霍青敏到了那样的境地时,回想起老太爷今晚对自己所说的话,才深深的知道老太爷的苦心。 第二日霍青敏从宗祠出来时,已经是发着高烧晕了过去。老夫人责怪霍启太过心狠,竟是将她的小孙女折磨成这幅模样了。小丫头两手肿的像个馒头似的,脸上却是一片通红。这么冷的天,竟是让她跪在祠堂过了一夜,还骗自己说早已让她回院子了。 霍大夫人柳氏平日里虽念叨着好好管教一番霍青敏,待瞧见自己女儿真被管教成那模样时,忍不住偷偷抹泪。这老爷子也太狠了些! 霍青敏因这次被罚生病在床上躺了五日,也不再进宫与长公主伴读,也不出安国侯府半步,就是连老太爷也是不再理睬。整日呆在房里和柳氏学琴棋书画,又和教管嬷嬷学习礼仪,走路姿态,把整个安国侯府都给惊呆了。直至十二月二十四,整个安国侯府都在准备郡主下江南的东西时,霍青敏这才有了一丝活力。 终于要下江南了。霍青敏和萧祈瑜就这么完了?薛贵妃又会怎么对付霍青敏?江南又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敬请请投票,请收藏,请评论。精彩下集回来。 第六十五章 刮目相看 大周昭和三年十二月二十四,天空还阴沉沉的,虽时有冷风呼呼的刮过,安国侯府守门的小厮仍是直直的站在门口。待会儿,咱们郡主就要从这里经过去江南呢。 守门的小厮见霍大管家过来了,知是郡主要出发了,忙和大管家问了好,听的大管家果真是让自己开门,忙不迭的去开了大门,站在了大管家身后。 不一会儿,只见一辆华盖的楠木马车便从院内驶了出来,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小厮暗想,想必就是郡主坐在里面了罢。而这辆马车后又跟着五六辆红木青蓬木盖车,装的便是郡主的行李物件了。 得得得马蹄声,骨碌碌轮子声,出了安国侯府,喧阗着朝东面的洛河码头奔去.了。 到了洛河码头,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京城里的百姓听闻皇上今日要下江南,早就一大早的起来来此围观,想一瞻天子龙颜。 左侍郎左镇负责此次各公主王爷江南的行程安排,见得安国侯府的马车来了,忙迎了上来。 木槿下了马车,让人放好了白玉下马凳,这才朝马车里说了些什么。车厢已经打开,只见马车里伸出只素手慢慢的撩起车帘,接着是一张娇小的小脸,面色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不过一月而已,她霍青敏已有大家小姐的风范,非往日举止随意的小女孩,再让你们传不守女诫。 萧祈瑜远远的在窗前便瞧见安国侯府的马车过来了,目光一直追随着着带头的马车。见她下了马车,不禁远远的细细打量。今日她身着一件浅水蓝的裙,长发不再如往日一般挽着发髻,而是披着垂肩,用一根水蓝的丝带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未见奢华却见恬静。这些日子不见,她倒是连气质都改了许多。往日的活泼肆意变成了如今的雅致温婉。倒是观之亲切,可她的表情温婉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萧祈瑜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好似自己错失了什么。转念一想,自己真是想多了,正准备放下竹帘,发现她的目光扫到了自己这边,两人竟是四目以对,很快又错开了。萧祈瑜放下了竹帘,自己进了船舱去了。 霍青敏收回目光,转身在众丫鬟的簇拥下上了船。待快要进船舱时回头望了一眼岸上正和左侍郎谈着的老太爷,决然的低头进去了,却没有看见霍老太爷担忧的神情。 因出行的都是皇室贵族,本是该各自一条大船的,但周昭帝秉着节约的精神,决定让出行的妃子随皇上一船,各公主、郡主、小姐们共乘一条船,各王爷皇子大家公子共乘一船,各主子三间房,身边随行的就留两个个伺候的,行李物件则由放在其他大船,由丫鬟小厮照管。就算是如此这般,光是出行的船只,便有二十四船,停在洛河江面上,好不壮观。 霍青敏得知住宿安排时都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长公主、薛芷欣、郑清浅和自己竟是在一船上,还好自己和自己的表姐长公主是分在一块。 薛芷欣也是觉得晦气,好不容易哀求姑姑随着出一次远门,竟还是要和这霍青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是郁闷。想到这十来天还要天天看见她,低头便进了自己住的房里。 霍青敏却是浅笑,这薛贵妃真是奇人,这次出行竟是不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四公主带在身边,反而带了一个侄女和一个外甥女在身边,也难怪那日四公主希望自己搅了薛贵妃的局,竟是因为她们母女两的关系不好到了这个地步。 而自己也不会在给别人做那搅局的棋子了,无论是萧祈瑜还是其他人。霍青敏这般想着,正准备进自己的房间,就听见刚刚进了自己房间的薛芷欣一阵怒骂。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能给人住的床么?赶紧给我换了。” 霍青敏懒得多管闲事,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里。哪知刚刚坐下,就听的有人进了门。 “霍青敏,我要与你换床!” 薛芷欣理直气壮的看着正优雅的喝着茶的霍青敏,有些不敢相信这是霍青敏,几日不见,她浑身怎的气质都不一样了。转而想起自己的正事,走到了正在铺床的木棉处,用手摸了摸,果然是要比自己那边更柔软一些。待抬头打量霍青敏这边的房间布局和采光后,索性坐在床上看着霍青敏道,“你和我把房间换了。” 木槿木棉气急,这薛小姐也太过分了,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也不看看自己身份,直呼我们小姐的名字也就算了,还这么嚣张的嚷着换床换房间。本想替自己主子打抱不平,想着自己的身份卑微,不但不能给主子做主,反而惹祸,也就算了。只能往霍青敏身边靠去,紧紧地贴着霍青敏。 另一边的萧祈宁听的动静,进房内见得薛芷欣这模样,便猜的*不离十了,淡淡的扫了一眼薛芷欣,露出几分了然和讥诮,“薛小姐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东西都是你能用的。” 大周虽民风开放,到底是个封建的国家,自是也有等级制度。其中一条名文规定,各个等级的阶层只能穿各自等级的服饰,佩戴不同的装饰,住不同规格的房间。这房间本就是按着身份来分配的,薛芷欣这般,自是违背了这个规定。 薛芷欣气得眼睛微微发红,眼睛死死的瞪着霍青敏。凭什么好的都让这野丫头给占尽了,连个好点的房间都不分配给我! “我要去和姑姑说,你们欺负我,连个好点的房间都不肯分给我。”说罢转身出了房间准备去找薛贵妃告状。 薛芷欣身边的嬷嬷却是傻了眼,呆愣着不知是直接追出去,还是和公主告罪了再出去。就见萧祈宁冷声道,“还不赶紧将你家小姐拦下。父皇那边正乱的慌,你竟然还敢放她过去瞎搅和,小心她闯下大祸,看你们有几个脑袋来担当。” 那嬷嬷忙道不敢,去拦着薛芷欣去了。 萧祈宁却是上上下下的将霍青敏打量了一番,笑眯眯的说道,“我瞧着敏小子是多日不见,让人刮目相看了。”变得温婉了许多! 霍青敏只是淡淡的笑着,“表姐说笑了。” 萧祈宁更加惊讶了,“哎呀哎呀,我的告诉老六,天不怕地不怕的敏小子被妖精附身了,说话都这么斯斯文文的了,太不习惯了。” 霍青敏并不答话,而是朝萧祈宁问道,“表姐,为何皇上此次下江南带着薛贵妃?”是真如外界传言那般皇上对薛贵妃的宠爱,还是什么? 萧祈宁轻笑,“父皇还不是担心那女人在父皇不在的日子里对母后使毒手,这才将她带了出来。” 霍青敏点头,又和萧祈宁说了一些话,就听的外面有人惊叫,“下雪了。” 第六十六章 瑞雪兆丰年 霍青敏和萧祈宁出的船舱,就见所有人都抬头望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雪花如同花瓣一般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或如翩跹的歌姬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如天外飞仙在飞翔,或如痴痴吃苦等的恋人在空中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很快便融化在岸板上了。 霍青敏伸起了左手,只见一片片雪花落入自己的掌心,很快就融化了,变成了一滴滴晶莹的水珠。霍青敏看着天空发呆,这般大的雪,若是行了一半,江河结冰,被堵在了河上可怎么办?这般简单的道理任她一个十岁小儿都知道,皇上必然也是想到了的,皇上还会继续下江南么?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瑞雪兆丰年呀”,只见河岸两边的老百姓都跪下了对着周昭帝的船方向叩首磕头。 冬季天气冷,此时下的雪往往不易融化,盖在土壤上的雪是比较松软的,里面藏了许多不流动的空气,空气不传热,这样就如同给庄稼盖了一条棉被,又能冻死庄稼里面的害虫。外面天气再冷,下面的温度也不会降得很低。等到寒潮过去以后,天气渐渐回暖,雪慢慢融化,这样,非但保住了庄稼不受冻害,而且雪融下去的水留在土壤里,给庄稼积蓄了很多水,对春耕播种以及庄稼的生长发育都很有利。所以这场大雪倒是成了来年庄稼获得丰收的预兆。 霍青敏抬眼往周昭帝的大船方向望去,不期然的和萧祈瑜的视线给对上了,白雪茫茫中,四目相望,很快又错开了。 霍青敏扯了扯身边的萧祈宁的衣袖道,“皇上会不会取消这次的江南之行?” 萧祈宁却是一脸跺定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笑眯眯的和霍青敏答道,“父皇一定不会取消的。”就算是天上下了冰雹刀子,父皇也一定会下江南的。 正如萧祈宁所说,周昭帝确实是唤了李公公出来宣旨,“本次江南之行按原来行程安排,即刻动身出发。” 周昭帝三个月以前就在盘算着下江南的事情了,自然是猜到了今日下雪的可能性。他就是要在冬日里去江南瞧瞧,探探江南那些人的反应,最好能探清他们的忍耐力,确定好以后的计划。 听的一阵号角声,船只果然出发了。 木槿木棉手忙脚乱的找了披风给霍青敏披上,又拿了油纸伞在一旁给霍青敏和萧祈宁挡住风雪。一旁的宫人自也是早就找来了披风给萧祈宁披上。 萧祈宁轻笑,“瞧这些丫头们,不就是一点风雪,就把咱们裹得像粽子一般。” 霍青敏也是浅笑,扶着栏杆看着两岸倒退的风景,似叹息又似自言自语,“这般快,竟是入冬了呢。”这个冬天一过,她就要满十一岁了。 萧祈宁却是不知道霍青敏怎的想的,站在霍青敏的身旁道,“真不知父皇带我们下江南是何故。” 霍青敏垂下眼睑,君心不可猜测,就算猜测到自然也不能说。便浅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去了便知了。” 萧祈宁听着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又道,“不知道这雪会不会积起来,若是能像在皇宫一般积起来多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堆雪人了。” 霍青敏终于不再那般瞅着个脸了,掩嘴轻笑,“若是真能积起雪倒是极好,这样我们在船上倒不是那般无聊了。”想起了在玉门时也是冬天下雪,那时候祖父祖母也不会管教自己,自己便可以带着木槿木槿姐姐她们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真是好不惬意。 两人谈笑间,就见薛芷欣灰着脸从穿的另一头过来了。 刚刚薛芷欣要去找薛贵妃诉苦,却是在下船时被看守的侍卫给拦住了,薛芷欣若是此时下了船,便是不能再上船了。薛芷欣正要和那看守的理论,就被从萧祈宁她们那里赶来的嬷嬷给拦住了。那嬷嬷拉着薛芷欣在一旁说了好一些道理,正好又听见李公公宣旨,船便启程了,薛芷欣自然是没法去找薛贵妃了。 薛芷欣愤恨的看了一眼霍青敏,转身便仰着头进了船舱。 霍青敏和萧祈宁在外边站了一阵,自然也是觉得无意思了,便进了船舱。 这船日夜兼程的赶了两日,这雪竟也是飞飞扬扬的下了两日,倒是如萧祈宁当日所说的一般,连船的案板上都积了厚厚的雪。 霍青敏正在房里憋得无聊,正想邀着萧祈宁一块除去打雪仗,便听的有人敲门。 木槿去开了门,见得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忙将李公公迎了进来。 李公公进了房内,霍青敏便迎了上来,笑着问道,“不知公公有何事?”又笑着给李公公递了个手镯。笑道“李公公辛苦了。”这外面下着大雪,不再船上呆着取暖,反倒到自己这里来,恐怕是有什么事情。 李公公笑道,“郡主客气了。”却是笑着将那手镯给收下了。“奴才这次来是来宣皇上的旨意的,这长途行船皇上恐郡主无聊,又听的郡主在玉门时善煮雪,特选郡主到龙船去觐见皇上。”这皇上找您去的原因,咱家都告诉您了,也算对得起您给的玉镯子了。 霍青敏点头,心中微微疑惑,是谁在皇上的耳旁说自己善煮雪的?家里人都没有几个知道,究竟是谁?又浅笑着朝李公公道,“有劳公公了。”木槿递上一个荷包,霍青敏将它塞给了李公公笑道,“天气寒冷,公公辛苦了,待下岸了,公公拿去喝茶。”李公公笑着接了后霍青敏又笑道,“可否劳烦公公等我换件衣裳。”霍青敏因在自己的房间里,因着贪暖,此时穿的是居家服,自然是该换换的。 李公公笑道,“这自然是应该的。”便由木棉带去隔壁屋子了。 霍青敏见李公公出去了,木槿替霍青敏换好衣服后,又找了一个暖炉递给霍青敏抱着。霍青敏想着老太爷临行时的嘱咐,多长了个心眼,便让木槿出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居然只有自己被唤去见圣驾了。 第六十七章 煮雪论英雄(上) 霍青敏跟在李公公的身后,暗自猜测皇上召自己究竟是为了何事。刚刚自己要带着木槿木棉时,却被李公公给阻拦了。 “郡主,皇上只唤了您去,不能让人跟着。” 霍青敏这才让木槿木棉呆在房里,又暗暗嘱咐若是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便去和长公主说这情况,见木槿木棉慎重的点头这才随了李公公出来了。 霍青敏系紧了披风,右手抱着暖炉,左手却提着裙子,两脚脚尖挨后跟,让脚下的靴子在雪地上踩成了长长的无缝隙的一条线,回头一看,犹如在雪白的缎子上用黑丝线绣了一道精致的花边,不由微微一笑。自己这些日子在府里和母亲学了女红,手上的技艺虽不高,脚下的技艺倒是可以。 转头来时,感觉有视线紧紧地跟随着自己,抬头一看,便和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对上了,霍青敏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冷了下来。对面船上皇上的船舱前站着的不就是萧祈瑜么。 霍青敏低下了头,跟着李公公专心的走路,不再踩出那印迹,也不再东张四望,只专心的注意着脚下的路。 萧祈瑜的目光却是紧紧地随着一片白茫茫中那火红的身影,这两日在船上没有能见到他,但是但凡她们四目相见,她都是冷冷的撇开。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她对自己莫名的有敌意和疏离了,不禁心中有些苦闷。 霍青敏和李公公路过萧祈瑜身旁时,李公公笑着和萧祈瑜请了安,霍青敏却是连敷衍都不愿意,竟是装作没有看见萧祈瑜一般便跟着李公公走了,惹得李公公是欲言又止。 待到了周昭帝居住的船舱门口时,李公公弯腰朝霍青敏道,“郡主,您先在此等着,老奴这就去和皇上禀报一声。” 李公公弯腰进了帘子后,不一会儿便出来了,站在门口道,“长平郡主到。” 李公公撩起了帘子,自有宫女上前来替霍青敏解了披风,又有宫女换了暖炉给霍青敏,霍青敏都一一接了过来。最后低着头进了周昭帝的房间。 与外面的白雪茫茫冷清一片不同,周昭帝的房内却是一派温暖,暖香扑鼻。经过上次那件事,霍青敏再也不敢随意小瞧了自家这个姑父皇帝,低着头不四下打量,只看见脚下的百纹绣地毯便觉得富丽堂皇了。 周昭帝见霍青敏也与那些大臣一般了,不禁皱了皱眉头,朗声道,“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敏小子倒是成了个小姑娘了?” 霍青敏叩了头才回答道,“青敏不敢,青敏本就是女儿身,自然是要恪守本分的。”免得又流出什么流言蜚语,说我败坏了皇家名誉。 周昭帝却是放下手中正在批阅奏章的朱笔哈哈的笑了,笑罢这才唤了霍青敏起身,“起来吧。” 霍青敏这才抬头打量,这房内竟是布置的和洛城皇宫里的书房一样,就连那墙上的字画竟是都是一模一样,霍青敏不禁在心里暗暗猜测,这是同一幅呢,还是皇上同时准备了两幅一模一样的器具? 周昭帝见霍青敏在那打量,也不惊动她,自己又批了一会儿奏折,听的一个公公进来报道,“回皇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周昭帝嗯了一声,挥退了那太监,自己放了笔看着霍青敏道,“听说你在玉门爱好煮雪,恰逢今日朕得了闲,倒是要见见你的手艺。” 霍青敏抬头打量周昭帝,见他神色颇为放松,并无往日的威严,便道,“臣女不过是闲时玩玩,倒是要叫皇上见笑了。” 周昭帝站了起来,便有宫女上前来为皇上穿了外袍,待穿好,周昭帝便带头往外走了。霍青敏忙跟上,待到门口时,自有人为霍青敏披上了袍子。 周昭帝带着霍青敏走到了岸板上的一个亭子里,这亭子分明是刚刚搭建好的,四周挂了挡风的帘子,而亭内已经摆好了取暖的暖炉,煮雪用的器皿、火炉、铁观音以及刚刚从岸上腊梅树上采来的雪。 霍青敏随着周昭帝坐下,就见李公公便在不远处守着,这才转过头来摆弄这些东西。 因二人对坐,周昭帝便一边观察霍青敏煮雪一边问道,“青敏随着老太爷在玉门居住了多年,对玉门应是十分熟悉罢?” 霍青敏低头专心的将一团雪放进青樽,见那团白雪慢慢融化成了干净的水才道,“虽不是每座山每条河都清楚,倒也是有些了解的。”玉门是霍青敏从小长大的地方,听的周昭帝提起,霍青敏自是觉得亲切,倒也没有刚刚那般拘束了。 周昭帝淡笑,眉间透出一种淡淡的自信与从容,“青敏可知玉门与我大周算做什么?” 霍青敏用汤勺在青樽中慢慢和着,“未知其详。” 周昭帝哈哈大笑,“西齐不敢过天山,定远功成白马闲。半夜帐中停烛坐,唯思生入玉门关。守住玉门,便是守住了我大周大大门。” 霍青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周昭帝继续道,“青敏跟随老太爷在外生活了这般久,对大齐可有理解?” 霍青敏又放了一勺子的雪进青樽里,让其慢慢融化,又拿勺子搅合了一阵,看着周昭帝道,“大齐位于我大周之北,大魏之东北,所占的疆土虽广阔,奈何其农业落后,商业亦不显达,听说其皇室还在不停的内斗夺权之中,故空占有辽阔疆土却不是三国之中最为显达的一国。” “那我大周相与之比较呢?”周昭帝听罢目光灼灼的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顿了顿,看了周昭帝道,“皇上先要恕我无罪臣女才说。” “恕你无罪。” 霍青敏这才继续道,“较之大齐,我大周却是农业兴达,商业亦是繁茂,人丁兴旺,国泰民安,颇有昭和盛世之感。只是大周疆土过少,竟是连大魏都比不上,是在可惜。但祖父与祖母却常说,国家的强盛,不再其能占疆土之广,亦不在其农业之兴旺,亦不在其军事只强盛,而在于能使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才是百姓之期盼。” 周昭帝只是笑,却没有表示对霍青敏的话是赞同还是反对,只是道,“若是大周与大齐发生了战争,青敏觉着是大周赢还是大齐?” “若是此时,大周定是不能完胜,反而会大伤元气,民不聊生。” 周昭帝逼近,“那要待何时?” 这时青樽里的雪水已经沸腾了,霍青敏放了几瓣茶叶在茶盏里,又用勺子将青樽里的水勺进了茶盏里。本还是暗黑的茶叶,顿时便变成了嫩绿的新芽一般。 第六十八章 煮雪论英雄(下) 霍青敏满意的笑了,将那茶盏双手递给了周昭帝,“皇上请喝茶。” 周昭帝却是不接只是看着霍青敏,似是非要等霍青敏回答了才接那茶盏一般。 霍青敏无奈,只得双手端着那茶保持着那姿势,朝周昭帝道,“姑父不是一直想见见青敏煮雪的技艺么,姑父不尝一尝怎会知道青敏的本事呢。” 周昭帝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好个要尝一尝才知道本事!”说罢便接过了霍青敏手上的茶慢慢品了起来,脸上无波,倒是让霍青敏猜不出半点想法。 周昭帝将茶盏放在桌子上道,“倒是好技艺,比平日里喝的茶好喝许多。” 霍青敏浅笑,“皇上谬赞了。”不过是随口夸赞一番罢了,她怎会当真。 周昭帝却是看着霍青敏,并没有因为霍青敏刚刚的打岔就将刚刚的问题给忘了,“你倒是说说,大周何时能够完胜了大齐?” 霍青敏垂下眼睑,并不和周昭帝直视。眼前之人,心情好便是姑父,心情不好便是掌握了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帝王,她不能随意。“青敏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怎会知道大周何时能完胜大齐呢,姑父莫要为难青敏了。”刚刚就不该随意胡言乱语,和皇上扯到了这个话题上。 周昭帝却是仍看着霍青敏,天下的一切自然都要由他说了算,又端起刚刚那茶和了一口道,“你可知我大周为何有此太平盛世?” 霍青敏看着周昭帝,眼中带着疑惑,心中却在暗暗高兴,终是将那一话题躲过去了,便开口道,“自是有了姑父的辛苦治国,” 周昭帝笑了,却是笑着道,“和祈宁一般嘴巴甜的紧。不过却不是我的功劳,是先皇的休养生息,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说道先皇时,周昭帝似是在回想什么,有着淡淡的伤感。 霍青敏却是听自己的祖父祖母提起过。先皇便是文景陛下,周昭帝的生母,周昭帝的父皇宏武陛下的皇后,女皇。听说女皇是个有才略的女子,齐家治国平天下一样都不输给世间的任何男子,就是在废了宏武陛下面对群臣反攻时都能坦然平定;就是在大齐大军压境时都能力挽狂澜的奇女子。时间虽对女皇的事迹褒贬不一,但是霍青敏却是崇拜的紧。 “女皇陛下是世间难得的好皇上。” 周昭帝却是早已收了刚刚淡淡的伤感,眼中闪着精光笑道,“女皇也是闺阁女子,都能安国定天下,青敏便是要妄自菲薄?” 霍青敏心中叫苦不迭,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周昭帝非要让自己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讲这些安边打仗之事,朝中那般多的元老以及新晋人才,就没有一个能劝动他的? 只得硬着头皮道,“青敏胡言了。”便将心中的看法与老太爷平日里念叨的话说了出来:“行军打仗,必定是要有足够粮草和壮丁做基础才行。这粮草,自是要国家富强才行,万不可夺了百姓活命的粮食而拿去打仗,就算这般最后打了胜仗,却失了民心,是万万不可取的;如今皇上既不知道国库有多少粮草,亦不知百姓对这场仗的看法,更是出师无名,自是不可能完胜;除此之外,皇上不知我大周有多少壮丁,有多少在编的将士,亦不知大齐的粮草军民,不知己,亦不知彼,怎能百战不殆?” 周昭帝在心中暗笑,自己和老太爷果真是没有看错人的,霍青敏确实是说中了自己心中考虑的。周昭帝脸上不显,仍是淡淡的问道,“依青敏之见,我大周该如何?” 霍青敏却在心中惊讶,皇上这番话,竟是真要与大齐打仗的意思? “青敏年幼,还不知该怎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周昭帝却是淡笑,“青敏也不小了,转过这冬便十一岁了,在大周许多人家,是该议亲了。” 霍青敏心中猛然打起警铃,心都悬到嗓子眼了,皇上这是......是要拿自己的婚事做谈判的筹码?却听的周昭帝继续笑道,“朕许你以后自由婚配可好?” 吃人的手短,拿人的手短,给个好处自是要回报的。 霍青敏低下头沉吟,皇上这算是变相的威胁了?若是自己不老老实实的回答,便就要将自己乱指个人?不,祖父祖母不会同意的。只是祖父祖母能逆了皇上的意思?整个安国侯府都要搭在自己的身上? 霍家是要毁在你的手里! 老太爷那晚说的话又让霍青敏一震,自己不会让霍家毁在自己手里的。便笑道,“多谢姑父。”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器皿朝周昭帝盈盈一拜。 “既是都谈婚论嫁的了,自然是不算小了。”周昭帝伸手坐了个平身的动作便看着霍青敏。现在就该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了。 霍青敏硬着头皮站了起来道,“皇上可以派人调查清楚我大周有多少粮草和壮丁,再派人去大齐打探清楚大齐的军事实力。更应找一个合适的出师之名,还得激起我大周百姓对大齐的厌恶之情。”其他的具体该怎么做我便不知了,我一个小小闺阁女子能说这般也对得起那自由婚配的赏赐了。 周昭帝笑,好个狡黠小姑娘。也不再问了,喝了一口霍青敏刚刚煮的茶便放下了茶盏。 “若是此次江南之行因这场大雪江河结冰该如何?” 霍青敏刚刚松了一口气,正在煮雪的手又停了下来,这是要回?还是寻找解决的法子? “若是京中有要事自是该回京。”只是回京会不会太扫兴了?忙继续补充道,“若是江南有更重要之事,便是要继续南行的。一个法子便是凿冰取道,只是有些劳民;另一个法子便是将水煮沸了倒于结冰之处,这般却又太过浪费。”所以要是结冰了您老还是回京罢。 周昭帝看着霍青敏笑,这小姑娘倒是样样都能说到朕所想之处,若是好好管教,假以时日定是可以成为宁儿身旁得力之人。 周昭帝没有再问什么了,自顾自的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而霍青敏则神态自若的煮雪,直到李公公来禀报薛贵妃求见,周昭帝这才让霍青敏退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 萧祈瑜的强吻 霍青敏出了亭子便松了一口气,果真是伴君如伴虎,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的,实在是太过伤神了。 李公公在前面带路,“这雪太厚了,郡主小心路滑。” 霍青敏笑着道谢了,心中却不以为意。她自幼便是在玉门长大,从小到大见过比这还大的雪多了去了,她会一些功夫,又经常在雪地里嬉玩,怎会栽在这小小的岸板上?到底是霍青敏有些自负和大意了。刚刚走在两船相接搭起的临时过道时,因着脚下打滑,一不留神便往江里坠落下去。 霍青敏吓得尖叫,暗暗后悔自己太过大意了,自己只顾着对人多留了个心眼,却忘了做事也应该小心谨慎才是。真真是悔死她了。 想象中的刺骨寒冷的江水却没有来,霍青敏只觉得自己的腰被一双大手用力一捞,自己反射性的抱着那人的脖子,只觉得自己落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宽大怀里,还未分辨出这股男子的气息是谁,听的“蹭蹭”几声,一阵天旋地转后双脚便着地了,后来便是瞧见了李公公那吓得有些惨白的脸。 “哎哟我的郡主哎,您没事吧?” 李公公刚刚见霍青敏滑下去了忙伸手去拉,哪知竟是半点也没有够到,这长平郡主要是出什么事情了,就算安国侯府能放过自己,皇上也不会让自己好过呀!哪知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人影往郡主那下去了,竟是将人给完好的救了上来。 霍青敏拍了拍自己胸口道,“好险,幸好有这位......”霍青敏抬头便瞧见了萧祈瑜黑着的一张脸,脸上的庆幸和笑容便也淡了下去。不动神色的想从萧祈瑜的怀里挣脱出来,哪知萧祈瑜在披风下的手却是将自己的腰搂得更紧了,便也冷着个脸不说话了。 李公公刚刚光顾着霍青敏的安危了倒未注意是谁救了霍青敏,待瞧见是萧祈瑜时,忙请安道,“裕王爷安好。”又瞧着两人的脸色,哎哟,这天本就够冷了,两位小祖宗还板着个脸,这是冷死个人了。 萧祈瑜嗯了一声,朝李公公淡然道,“李公公回去伺候父皇吧。”这儿就不用你在此瞎掺和了。 李公公看着两人的姿势迟疑,“这......”眼神却是看着霍青敏,这要怎么和皇上交差呀?却被萧祈瑜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制止了,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这一个是皇上看重的儿子,一个是皇上看重的臣女,我这是要怎么办才好。 李公公无奈的看了一眼霍青敏,转而朝萧祈瑜弯腰行了一礼道,“那劳烦王爷将长平郡主安然的送回船上了,奴才这便去伺候皇上了。”待听的萧祈瑜嗯了一声,便也不抬头看霍青敏求救的眼神就退了下去。 霍青敏眼睁睁的看着李公公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抬头看着萧祈瑜冷冷的说道,“放手!” 萧祈瑜却仍是静静地看着霍青敏,搂着霍青敏小腰肢的手却更加用力了,似是在做无声的回答。 霍青敏的眉头皱了皱,脸上既是恼怒又是羞愤,有些气恼的叫道,“萧祈瑜你快放手!”现在天冷外边没人,可不代表真没有人瞧见,这要是再传出什么流言,吃亏的便又是自己。 萧祈瑜仍静静的看着霍青敏,眼里放佛没有了其他,只有她一般。她随父皇在那亭中坐了许久,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但以她平日里的性子,自己竟是有些怕她闯祸,惹了父皇不快所以才略施小计让人将母妃请了来。而刚刚自己一直看着她,在见她滑倒那一刻竟是什么也不顾的扑了过来,竟是也不顾有外人在便暴露了自己的功夫。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霍青敏见萧祈瑜抱着自己不说话,不禁在萧祈瑜的腰上狠狠的拧了一把,“快放开我!”又不停的扭着身子挣扎,“你这般太过分了!” “别动。”萧祈瑜低声道,“若是不想让所有人都瞧见就不要闹。” 霍青敏无奈,只得愤恨的看着萧祈瑜。 萧祈瑜环眼扫视了四下,见无人,弯腰伸出另一只手竟是将霍青敏拦腰横抱了起来。引得怀里霍青敏一阵轻叫。“你......” 萧祈瑜不管霍青敏的挣扎,将自己的披风拢了拢,将怀里的小人儿遮的严严实实的,暗中运了气,抱着霍青敏三两下的便到了岸上,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才将霍青敏放了下来。 霍青敏落地后便从萧祈瑜的怀里挣扎了出来,气急败坏,“萧祈瑜你究竟要做甚?”完全将老太爷的话丢在了脑后,也没有了在周昭帝面前的小心翼翼。 “为何要避开我?”还见到我了便板着个脸。 霍青敏将头转至一边,看着巷子的尽头不语。 萧祈瑜却是握着霍青敏的肩膀,逼着霍青敏与自己直视,“回答我。” 霍青敏一边伸出自己的双手扳萧祈瑜的手臂,一边怒道,“我为何要回答你。”双眸却是迎上了萧祈瑜的眸子,与他直视。 萧祈瑜牢牢地箍住霍青敏,与霍青敏对视了良久,忽而凑到了霍青敏的嘴边,对着霍青敏的小嘴便吻了下去。 霍青敏恼怒,想推开萧祈瑜却无可奈何,见萧祈瑜想要撬开自己的嘴唇,忙咬紧了牙关不让他得寸进尺。又感觉到萧祈瑜的舌尖一直在自己的唇边打转,不禁气恼的一下子便咬住了萧祈瑜的嘴唇不放松。你不是要轻薄我么,我这便让你好瞧。 萧祈瑜吃痛,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怀里的小人儿咬出了血,也不禁有些气恼。这女子先是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冷淡和生疏,又是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自己究竟是错在了哪里?待霍青敏一松开牙齿,萧祈瑜便伸出了自己的舌头进了霍青敏的嘴里,一阵攻城掠地,见霍青敏快招架不住了才送了口,在感觉到自己嘴角的疼痛时,似是赌气一般,朝着霍青敏的唇也狠狠咬去,直到见血了才满意的放了霍青敏。 霍青敏得了自由,扬起手臂便朝萧祈瑜的脸打去,却是被萧祈瑜一把握住了。 “放开我!” 萧祈瑜看着霍青敏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真的这般讨厌我?” 霍青敏气恼,“是,我就这般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萧祈瑜却是扯着霍青敏的手将霍青敏一下子拉到了自己怀里,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霍青敏,“为什么?” 第七十章 雪地的表白 霍青敏在萧祈瑜的怀里不能动弹,不停地用自己的手推开萧祈瑜的胸膛,又一边恼怒的说道,“我就是讨厌你,就是讨厌你。”讨厌你每次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讨厌你每次都能救了我,讨厌你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讨厌你让我被众人误会却还火上添油,讨厌你让我被皇上封了郡主,讨厌你害我被惩罚了,讨厌你害我成了如今的样子。往事一幕幕的出现在脑海里,想着便是无尽的委屈,霍青敏的眼前忽就一片朦胧,眼珠沿着脸颊便滑落了下来。又想到自己又在他面前丢脸了,对着萧祈瑜的胸前又是愤恨的捶去,却是被萧祈瑜一把给抱住了。 萧祈瑜只是抱着霍青敏不说话,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发泄和哭泣,待见她哭的差不多了才轻轻的帮她抹去眼角的眼泪。叹息道,“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讨厌的。” 霍青敏听的萧祈瑜这般说,不知是更加委屈了还是恼怒,刚刚止住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掉了下来。又朝萧祈瑜的胸前捶去,这次却没有下狠手,只是轻轻的捶了一下,带着哭腔道,“快些放开我。” 萧祈瑜见状只得将霍青敏搂得更紧了,摇了摇头道,“不放。” “萧祈瑜,你究竟想要干什么?”霍青敏抬头,眼泪婆裟的看着萧祈瑜,似是赌气,又似委屈的质问。看的萧祈瑜的心被揪得疼的紧。 萧祈瑜看着霍青敏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慢慢的朝霍青敏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上去,沿着霍青敏眼泪流过的地方轻吻着,仿佛在轻吻什么至宝一般,又似想要抚平霍青敏所有的伤心。 霍青敏的脸一下子就火辣辣的了,又气恼,为什么萧祈瑜每次都要轻薄自己。又在心中羞?宀灰眩?约壕谷换褂行?.....喜欢? 见霍青敏双目似怒似娇,萧祈瑜心中更为一动,暗暗下了决心,今日定是要说清楚,免得又没有了机会。便抱着霍青敏看着她的眼睛道,“霍青敏,我钟情于你。” 霍青敏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了,刚刚萧祈瑜说什么了?他...他...他钟情于她!!心中忽而甜蜜,忽而欢喜,又忽而羞?澹?志醯每嗌??p>  “你骗人,你是为了我的家世,为了我霍家能够站在你这一边你才这样说的。”霍青敏委屈,祖父说的没错,你果然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接近我的,萧祈瑜你这个大混蛋。霍青敏这般想着便用尽了力气想要推开,却被萧祈瑜抱的更紧。 萧祈瑜捧着霍青敏的脸庞与自己直视,一脸郑重却又温柔的说道,“我从未想过要要借助你的家世得到什么,我更从未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我说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霍青敏。” 霍青敏一下红了脸,别转了头,心中不再那么反抗,又有些郁闷的说道,“我怎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萧祈瑜轻笑,掀起自己的衣襟一把抓住霍青敏的手便往自己胸前放去,“你摸摸,问问它可有骗你。” 霍青敏触手滚烫,又感觉到手心有什么东西突突的跳着,不由大惊失色,一时忙着要缩手,却被萧祈瑜按住了,柔声道:“你可听见它说他喜欢你了?” “你欺负我,欺负我!”霍青敏又羞又气,胸口起伏,由刚刚的怒叫变为求道:“放开我!” 萧祈瑜抓着霍青敏的手不放,逼问道:“那你可喜欢我?” 霍青敏摇头 萧祈瑜眼中却是有火花,摇头是什么意思?脸逼近霍青敏的小脸问道,“你不喜欢我?还是另有心上人?” 霍青敏仍是摇头。 “那就是喜欢我了!”萧祈瑜双臂紧了紧,“你只要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放了你。”说着在霍青敏的耳旁吹了吹气,惹得霍青敏的双颊更红。 霍青敏又羞萧祈瑜那话,又在心中暗骂萧祈瑜怎的变脸这般快,往日那般正经的人,竟是说出这般没脸没皮的话,又觉着自己耳根处发痒,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却是不肯开口叫那一句好哥哥的。 萧祈瑜继续在霍青敏的耳旁吹气,拦在霍青敏腰上的手却不老实的在霍青敏的腰上游走,乘霍青敏不注意竟是挠起了霍青敏的痒痒了。 霍青敏顿时缩下了身子笑出了声,又一边躲萧祈瑜的手,“萧祈瑜你这个大混蛋,哈哈...痒死我了...哈哈...萧祈瑜...你...你快放手。” 萧祈瑜停下了手,搂着霍青敏问道,“你叫还是不叫?” 霍青敏暗骂萧祈瑜卑鄙无耻,又感觉到腰上那双手又在游走了,吓的一大跳,嚅嚅嘴唇喊了一声好哥哥,只希望萧祈瑜赶紧放开她。 “喊大声一点,我听不见。”萧祈瑜得了便宜,哪儿舍得就这样放手? “好哥哥!”霍青敏只得又喊了一声,一时羞得无地自容。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了萧祈瑜的手上。 萧祈瑜满意的笑了,放下了在霍青敏腰上的手,却是将霍青敏的脸给捧了起来朝着霍青敏粉嫩的小嘴一啄,这才将霍青敏放了,惹得霍青敏又是气急,又是羞?濉?p>  “我虽是安国侯府的大小姐,可我也是长公主和晋王的表妹,你到时候若是真要和我表姐夺那位子,我安国侯府定是不会站在你这边的,你又何必......”霍青敏到底还是把缠绕在心里的疑问抛了出来,是的,论家世论,她虽然是好的的,但是论立场,祖父和整个霍家以及所有霍家的力量,定是不会支持萧祈瑜的,萧祈瑜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萧祈瑜为什么就选择了她? 萧祈瑜苦笑,“我刚刚已说了,我对那位子没有任何的企图。之所以做得这般出众一些,只不过是不想母妃在宫中受苦,亦不想舅舅在朝中受挫,父皇亦更喜欢朝中平衡罢了。而为什么我喜欢的是你,就是因为你是霍青敏,一个让我心动觉得可以相信的女子。” 霍青敏见萧祈瑜那神色,终是放下了心,又有些不罢休的问道,“那你喜欢我什么?” 萧祈瑜刮了刮霍青敏的鼻子轻笑,“好个没脸没皮的女子,竟是理直气壮的问我喜欢自己什么。”见霍青敏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萧祈瑜正色,一脸郑重道,“我喜欢你什么?我喜欢,喜欢......” “说不出来了吧?”霍青敏板下了脸,哼哼道,“我就知道你刚刚是骗我的,裕王爷,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萧祈瑜轻笑,“好了,就实话告诉你吧!”又探过身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白雪的映照下,霍青敏俏脸漫上红霞,含娇带嗔,眼波似水,狠狠朝萧祈瑜“啐”了一口,跺足道:“你,你……”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居然说喜欢我趴在他身上的样子! 萧祈瑜似笑非笑凝视着霍青敏,见她脸颊和她披风一般火红,“青敏,你非要我说个理由,我说了你又这般恼怒,这可真是叫人难办了。”自己每每和她单独在一起,都是她在自己身上,确实是让人有些回味的,这不说她生气,说了也生气,真是个傻姑娘。 气死了,气死了!霍青敏一把推开萧祈瑜,转身便走,没一会儿便听的萧祈瑜在身后喊道,“青敏,走错方向了。” 霍青敏愤恨的瞪了萧祈瑜一眼,又才转身往回走,哪知又是被萧祈瑜给抱了起来,雪地中一阵轻跳,不一会儿便回到了船上。 第七十一章 混战(上) 就在萧祈瑜抱着霍青敏回了船上后,一个身影也快速的消失在不远处的房顶,亦是几下便到了周昭帝的船上,又悄无声息的进了周昭帝的房内。 “皇上,裕王和长平郡主在一起了。”说着便将事情的经过全告诉了周昭帝。 周昭帝低头沉吟了片刻,挥手让人退下,又迟疑道,“暂且不要再跟着了。” 那人影应是,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周昭帝用手敲打着桌面,老四真没有那想法?对青敏是真是假?便是要慢慢瞧瞧了。 ...... 一早起来时,霍青敏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忙唤了木槿,“木槿姐姐,外面这是怎么了?” 木槿进了房间来,朝霍青敏笑道,“小姐,这江面结冰了。” 果真是如前几日皇上所说的一般,看来皇上早就知道会这样了,那为何还要执意下江南? “瞧你高兴成那样,结冰了有何可乐的。” 木槿仍是满脸喜色,“小姐,这结冰了便不用在船上没日没夜的赶路了。咱要在德郡落脚呢”看样子这些日子也把木槿木棉给闷的慌了。 霍青敏略微沉吟,“这到哪里了?” 木槿想了想,“奴婢也不知,听下面的人说大概到了德郡了吧。” 德郡?德郡处于大周东部,清平平原西缘,俞鲁郡中部偏西,是大周重要的粮食产地,古话常说“德宁熟,天下足”,这德便是德郡,那宁嘛,自然是江宁了。是巧合?还是皇上早就算好了? “皇上可下旨停在德郡了?” “皇上下旨暂停赶路,德郡官府的老爷们都来准备迎接圣驾呢。” 霍青敏点头,皇上那日还在问自己怎么办,没想到竟是打算暂时停在德郡,待江面的冰融化了再继续。 忽听的门外有木棉请安的声音,霍青敏和木槿才抬头,就见萧祈宁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敏小子赶紧起来,我带你玩去?” 木槿忙准备给萧祈宁上茶,却被萧祈宁拦住了,“赶紧去帮你们小姐准备好一套厚实紧身的衣裳,本公主带你们小姐滑冰去。” 霍青敏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滑冰?”倒是个好主意儿,她在玉门时年年滑雪,就是未曾滑过冰。不禁拍双手赞成,“好,等我起来。” 这整日整日的呆在船上,一开始觉得新奇,日子一久就变得乏味了,若不是因为这江面结冰暂时落脚德城怕还是在没日没夜的赶路。 见木槿在翻箱笼,萧祈宁不禁催促道,“木槿赶紧些,六皇子可还在外面等着呢。” “祈涯表哥来过了?” 萧祈宁点头,“老六一早得了消息便过来了。”说着便将霍青敏从被窝里逮了出来。 木槿见状也忙给霍青敏梳洗。 待两人相携着出来时,只见萧祈涯已经在湖面上踩着滑板自娱自乐了,引得许多宫女太监在一旁围观。 见萧祈宁和霍青敏来了也不停下来的打招呼,“大皇姐,敏小子你们来了。” 薛芷欣听的声响自也是出来瞧瞧,刚在栏杆旁便瞧见了船旁的江面上正和萧祈宁萧祈涯嬉戏的霍青敏,不禁撇了撇嘴,“有伤风化。” 刚刚说完,但见一团雪呼啸而来,狠狠砸在站在薛芷欣一旁的嬷嬷肩头上。那嬷嬷“哎呦”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却又被紧随而来的另一团雪砸在了胸前。 就见下面的萧祈涯在下面一脸嬉笑道,“薛小姐,在船上无聊,倒不如下来滑冰打雪仗玩。” 刚刚她说的那句有伤风化可是让他听见了的,不好好整治他一番她怎么能叫萧祈涯呢。 薛芷欣让那嬷嬷到一边去抖衣上的雪,朝萧祈涯冷笑道:“六皇子,我可不是那等不守礼教之人!”话音未落,又是一团雪迎着她的面门飞来,惊得她什么都顾不得,赶紧举了手去挡雪。 雪团团得松,砸在身上四处溅开,落在薛芷欣的脖子里,冷得她打了个激灵。薛芷欣一跺脚,萧祈涯这欺人太甚了。弯腰去一旁的岸板上抓了雪捏成雪球,朝着雪团飞来的方向扔将过去。 刚刚出来的郑清浅看见这情形,有些新奇,因在江南在长大,从为打过雪杖,手也有些痒,但记挂着要在人前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便生生忍住了,又朝薛芷欣劝道:“表姐别和他疯,这么多人瞧着呢,小心让人笑话!” 薛芷欣根本不理她,不但自己抓雪,还命身旁的嬷嬷丫鬟也帮忙。又朝郑清浅喊道,“表妹,你不帮我也就罢了,还在那说风凉话,被欺负的又不是你。” 郑清浅气,自己的好心倒被薛芷欣当做驴肝肺了,正要转身,见对面船上的萧祈瑜出来了,想着自己大姨的话,忽然便改变了主意,浅笑着走到薛芷欣的身旁轻声道,“表姐,我帮你罢。” 薛芷欣也瞧见了对面的萧祈瑜,暗自猜测这郑清浅怎么又改变了主意,她不是应该在表哥面前保持淑女形象么? 萧祈宁和霍青敏见萧祈涯和薛芷欣在那打闹,终觉得有些不好,哪知就听的身后传来萧祈湛的声音。 “老六,上次篮球赛没有比个输赢,我这次倒是要和你打雪仗比个输赢了。”说着一团雪呼啸着朝萧祈涯那个方向飞过去,萧祈涯挡了一下,手臂一挥将那雪球打的碎雪乱飞。萧祈湛见状便直接从船上跳到了江面。 薛芷欣却是在一旁叫道,“五表哥好样的。”又朝萧祈涯大笑,自己也朝萧祈涯丢了一个雪团去。 萧祈涯不断闪躲,又朝身旁看热闹的萧祈宁和霍青敏叫道,“皇姐宁小子你们不能冷眼旁观啊!”说着朝萧祈宁丢了一个过去,引得萧祈宁也朝萧祈涯丢了一个。 霍青敏瞧见萧祈瑜却是有些脸热,见他也在瞧自己,强装作很镇定掉过头,哪知刚刚转头就被一雪团打在衣领里,冰冷的雪在脖子见融化,冷的霍青敏打了一个寒颤。 霍青敏愤怒的抬眼,就见萧祈瑜正一面笑意盈盈的看自己。好你个萧祈瑜,竟是也捉弄自己,气呼呼的捡起一团雪便朝萧祈瑜丢去,被萧祈瑜侧身挡过了。 萧祈瑜轻笑,竟是也跳下了船,在岸边捡了雪加入到打雪仗中来。 第七十二章 混战(下) 薛芷欣见萧祈湛和萧祈涯都已经下去了,心中正在犹豫要不要下去,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拉起来了,抬眼便见郑清浅拉起了自己的手朝自己笑道,“表姐,我们也下去玩罢。” 薛芷欣扫了一眼郑清浅,看她视线不时的往一边瞄去,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就见萧祈瑜正和霍青敏你丢我赶,好不欢喜的样子。有几分了然的朝郑清浅讥笑道,“表妹刚刚不是说怕让人笑话么?现下又不怕了?”心中却是有几分酸涩,自己和表哥一起长大,竟是从未瞧见表哥笑的这般开心过;更让她郁闷的是,自己现在竟是连吃醋的权利都没有,竟是让这江南来的表妹得了先机,真是不甘!这般想着便赌气似得从郑清浅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郑清浅仍是浅笑,眼中却是有几分气恼一闪而过,伸过手握着薛芷欣的手道,“六皇子他这般欺负表姐,作为表妹怎可袖手旁观呢,自是要帮表姐的。”拉起了薛芷欣的手朝下船的地方走去,“走,我们也去。” 薛芷欣不情不愿的跟在郑清浅的身后,朝郑清浅翻了个白眼,怕是想去找瑜表哥罢?还这般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最终还是和郑清浅到了江面。 “表哥,我来帮你。” 郑清浅浅笑嫣然,斯斯文文的抓了船沿上的雪,又柔柔的捻成一个雪团,轻柔的朝霍青敏丢去。 萧祈瑜听得声响回头见了郑清浅的作为,眉头皱了皱,见郑清浅的雪朝霍青敏的地方丢去,伸出手臂便替霍青敏挡了过去。 薛芷欣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站了出来朝霍青敏道,“喂,霍青敏,既然我表妹帮我表哥,那我便帮你罢。” 霍青敏深深的看了一眼薛芷欣,见她对郑清浅颇为不屑,暗想她今日是吃错药了么,不来找自己麻烦竟是帮自己了? 薛芷欣却是拎着裙子朝霍青敏那边走去了,走到霍青敏身旁时仰着头道,“别以为我是真的帮你,我不过是不想郑清浅在我表哥面前得意罢了,今日就让你占了便宜。”说着抓起一把雪便朝郑清浅撒去,吓得郑清浅忙躲到萧祈瑜的身后,抓着萧祈瑜的衣服伸出半个头来看,“表姐,你仍不到我。” 薛芷欣气,冷笑一声,转而又抓起一团雪朝郑清浅那边跑去,萧祈瑜不动声色的闪身躲开了郑清浅,郑清浅忙朝另一边跑去,薛芷欣穷追不舍。 萧祈瑜走了霍青敏的身旁。 “可有冷到?” 说着趁众人不注意在衣袖里握住了霍青敏的手,感觉到手里的小胖手冰冰的,便紧紧地握着“真是个傻姑娘。”都不会让丫鬟带了暖炉在一旁守着。 “我才没有。” 霍青敏脸涨得通红,左看右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萧祈瑜和自己的小动作,用力动手想抽出来,却被萧祈瑜握的紧紧的握着。 “我帮你暖暖。” “赶紧放了,不然让别人看见了。” 萧祈瑜轻笑,见四周都没有人看他和霍青敏,很快的在霍青敏脸上啄了一下才放开霍青敏闪身到了一边去了。 霍青敏跺脚,好个萧祈瑜,太欺负人了。弯腰抓了雪便朝萧祈瑜追去。 萧祈湛和萧祈涯打了一阵,因着萧祈涯有萧祈宁的帮助,萧祈湛抵挡了一阵,不敌,顾不上准头,疯子一般地乱抛着雪团,大喊道:“你们仗着人多耍赖皮!不许叫大皇姐帮忙帮忙!” “刚刚可是你说要比个输赢的,没有说不让帮忙的!”萧祈涯瞄准了,“啪”地一下正好砸中萧祈湛的额头,得意地拍着手道:“上次我们不就是三人么,可是你自己不找人帮忙,怪不得我!” 萧祈湛听的萧祈涯这么一激,捂着头转身朝薛芷欣喊着,“薛表妹快来帮我。”四哥是靠不住了。 薛芷欣回头一看,见萧祈湛果不及萧祈涯和长公主,恨恨的看了一眼郑清浅,今日就暂且饶过她了,转身跑去支援萧祈湛去了。 郑清浅却是被薛芷欣追恼了,这薛表姐明明就是针对她!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般明目张胆的欺负自己呢,就算是自己的表姐也不行。 郑清浅看了一眼脚下的冰面,低下头沉吟,看了不远处的的萧祈瑜,犹豫不知自己是否该走这一步。 霍青敏抓了雪正往萧祈瑜脖子处丢去,就听的不远处一女子的尖叫声,“救命!” 众人回头一看,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郑清浅脚下所站的那边冰面已经有微微的裂痕了。 郑清浅脸上全是恐惧,吓得快要哭了出来,可怜楚楚的看着萧祈瑜的方向,“大表哥救救我。” 郑清浅的丫鬟在岸上看到了这情况,不禁放声大叫,“我家小姐要掉进江里了,裕王爷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船上的宫女太监们都望向萧祈瑜。 萧祈瑜皱着眉头,这里这般多人,这郑表妹却偏偏只叫自己,作何原因?自己若是过去救了她,对她定是要有所搂抱,只怕到时候就算自己不想娶她也要被迫娶了她了。 见萧祈瑜不动,霍青敏松了一口气,见郑清浅快要吓哭了,不禁扯着嗓子朝郑清浅喊道,“郑小姐,你千万不要走动,赶紧趴下,我们这就找人来救你。” 郑清浅却是不信,自己要是这般做了,自己可是要丢了大人了。不禁摇摇头,哀求的看着萧祈瑜,“瑜表哥救救我。”郑清浅向前走了一步,就只见她整身子都坠进了江里,也幸得她反应快,用手抓住了江面上的冰。 若是这般瑜表哥都不来救我,也太说不过去了。 霍青敏见状,看了一眼萧祈瑜,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和萧祈宁对视了一眼,两人便慢慢的朝郑清浅那边小心的跑了过去,待快到郑清浅那里时,慢下来脚步,慢慢的跪在了冰面。 “郑小姐,你不要惊慌,把手给我们。” 郑清浅听的声音,见不是萧祈瑜,心中一阵失望,但是身子被寒冷的江水侵蚀着若是不快些上岸,只怕自己的小命便要没了,无奈的把手伸给了霍青敏。 哪知江下面一阵冰水朝郑清浅冲来,郑清浅不及,被身子被冲了出去,竟是将霍青敏给拉下去了半个身子! 第七十三章 心急如焚 “敏小子!” 萧祈宁一把抓住了霍青敏的腿,才免得霍青敏没有整个身子都随着郑清浅坠下江里去。 “青敏!”萧祈瑜见状,吓了大跳,三步并作两步的朝萧祈宁的方向跑去。萧祈涯也忙朝那边走去,却被萧祈瑜制止了,那边冰薄,承受不住那么多人。萧祈涯无奈退了回去。转而朝岸上的宫人道,“快去准备热水。” 霍青敏的头和半个身子浸泡在寒冷的江水里,冰冷的江水从她的口鼻间漫进她的肺部,犹如万根钢针生生刺进去,刺得生疼,痛到麻木。不禁在脑子里想,早知道自己也会被拖下水,就不替萧祈瑜做这个好人了。 萧祈瑜与萧祈宁一人抱着霍青敏还在上面的腿,一人慢慢的将霍青敏从江里慢慢的往上抽,待将霍青敏捞上来时,霍青敏已经晕了过去。而她手却仍是牢牢的抓着郑清浅的手。 萧祈瑜将郑清浅的手给了萧祈宁,自己抱着霍青敏往船那边跑去。 “热水。快让人叫太医!” 木槿木棉吓了一大跳,眼泪都流了下来。“小姐!” 萧祈瑜大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哭,不想你们小姐有事就赶紧将热水弄来。” 木槿木棉应是,木棉忙擦了眼泪退出去让人打热水,木槿则去找了厚棉衾。 萧祈瑜将霍青敏抱在怀里,见她嘴唇乌紫,脸上没有了多少血色,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和恐慌伸手解霍青敏的衣裳。奈何关心则乱,萧祈瑜抖着手竟是害怕的半天没有解开一件。 木槿抱了被衾进来瞧见了这情况,忙走到萧祈瑜的身边,“王爷,让我来吧。” 萧祈瑜无奈,只得抱着霍青敏让木槿替霍青敏解开了外衣,留着亵衣亵裤。虽是这般,霍青敏的亵衣因为已经打湿,里面红色肚兜的轮廓还是清晰可见。 木棉已经带着人将热水提了进来,将浴桶灌的差不多了,萧祈瑜用手试试了水温, 这才抱着霍青敏放了进去。又朝木棉吩咐道,“再去多要些热水,一会儿又给你们家小姐换。”木棉忙应是,忙出去张罗热水。 萧祈瑜见木槿吞吞吐吐的看着自己,看了她一眼道,“什么事情,赶紧说。” “王爷可不可以先退出去?待我为小姐泡好了汤水再进来。”木槿终是将心里的考虑说了出来,抬头看着萧祈瑜。 为了小姐的清誉,还是和裕王爷说清楚的好。 萧祈瑜看了一眼浴桶里的霍青敏,见她脸色仍是青得吓人,摇了摇头,“我就在一旁看着。” 木槿快是要急哭了,这小姐在浴桶里泡着,裕王爷在一旁看着,这传出去小姐还要怎么做人。就算小姐好了,她往后的清白却都是毁了。 “为了小姐的以后,王爷还是出去罢。” 萧祈瑜沉吟一番,抬头看了一眼浴桶里仍是脸色不好霍青敏,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叹了一口气,“好吧。”走到一半时又回头看了一眼霍青敏,“若是你们家小姐有什么事情就叫一声,我就在门外。” 木槿忙应是,只希望萧祈瑜快些出去。 萧祈瑜出了霍青敏的房间,见自己贴身的太监小玄子就在外边,便朝他道,“去准备好炭火,弄得大大的再端过来。” 小玄子迟疑,“主子,您不回去先换身衣裳再过来?”主子一身的衣裳都湿了,竟还要自己先去替长平郡主先找了炭火来。 “还要我教你?有多少弄多少,赶紧弄来!”萧祈瑜一甩衣袖,又转身朝门缝里看了一眼,奈何看不见,转身过来见小玄子还在那里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怎么还不去?”皱了皱眉头。 小玄子跟了萧祈瑜多年,自是知道萧祈瑜皱眉便是有些不高兴了,还是对萧祈瑜说道,“主子不去瞧瞧郑小姐么?” 萧祈瑜抬眼看着小玄子,“去瞧她作甚?” 小玄子都快急哭了,“哎哟我的主子哎,刚刚你抱着长平郡主走了,贵妃娘娘听得郑小姐掉进江里了,都出来了呢。见郑小姐被长公主和六皇子救上来时已经脸色惨白,都直接晕了过去了。” “那母妃现在人在何处?” “贵妃娘娘已经让人扶回了船上了。”萧祈瑜点了点头,挥了挥衣袖,“你下去准备炭火吧?” 小玄子却是傻眼了,轻声的朝萧祈瑜问道,“爷,您不去瞧瞧贵妃娘娘?”若是让贵妃娘娘知道自己晕倒了王爷都没有去看望一番,醒来不发大火才怪。 萧祈瑜摇了摇头,“我待会儿再去,你快些去将炭火弄来。” 小玄子应是,不敢再说些什么了,退了下去。 萧祈瑜在霍青敏门外站了许久,见里面的门终于开了,忙准备走进去,却被木槿拦住了。 “王爷请稍等,我家小姐还没有穿衣裳。” 萧祈瑜只得生生的止住了脚步,面上虽不显,眼中却有些焦急,“你们家小姐怎么样了?” 木槿摇了摇头,“还是没有醒过来,不过已经比刚刚好了许多了。” 萧祈瑜点头,顺着门朝里面看了一眼,见浴桶里的霍青敏脸色确实比刚刚好了许多,松了一口气朝木槿道,“好好照顾好你们家小姐,我让人去弄了炭火,待会儿放在你们小姐床前。”似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待会儿你们小姐泡好汤水,便给她换上亵衣,你抱着她在被子里多躺一会儿,再替她多盖些被子。” 木槿一一点头,萧祈瑜还是不放心,“杨太医就要来了,你还是先给你们小姐穿上衣服罢。” “是,奴婢知道了。” 萧祈瑜又看了一眼霍青敏,却又是朝木槿嘱咐道,“时刻注意到炭火,别让你们家小姐冷着了。” 木槿点头,见萧祈瑜的衣裳因为刚刚抱着自家小姐也湿的七七八八了,忙对萧祈瑜道,“王爷你也快些回去换了衣裳罢,免得生病了我们家小姐醒来自责。” 萧祈瑜嗯了一声,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木槿见木棉那边领了杨太医朝这边来了,忙朝萧祈瑜道,“王爷快些回去罢,杨太医来了,奴婢先替小姐更衣了。”说着也不管萧祈瑜便关上了门。 第七十四章 大发雷霆 杨太医给霍青敏把了脉,又看了看她的神色,这才转身问萧祈瑜道,“敢问王爷,长平郡主在江里被淹了多久?可是头先落进水面?” 萧祈瑜沉默了一阵,“大概半刻时间,确实是头先着了水面。”又看了看杨太医的神色,“敢问杨太医,这番可是有什么影响?” 杨太医摇了摇头,并不接话。“老夫替长平公主开了副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中晚各一次;再开了药膳,替长平郡主调养调养身子。”说着便坐到了桌前去给霍青敏开药方。 萧祈瑜沉着脸,跟在了杨太医的身旁。 “长平郡主可有什么大碍?” 杨太医笑,摇了摇头,“王爷无需担心,长平郡主若是按着那方子吃,定是没有大碍的。”却是不肯具体的告诉萧祈瑜霍青敏的病情。 杨太医扫了一眼房里的众人,看着木槿道,“姑娘好生照看着长平郡主,今夜郡主可能会发热,姑娘记得要替郡主擦些酒消热。明早郡主便能醒了。” 木槿忙点头,“多谢杨太医了。” 杨太医笑了笑,收拾了自己的药箱,“那老夫便告辞了。” 萧祈瑜看了一眼忙的一团乱的木槿木棉,见木槿要送杨太医,便开口道,“木槿好好照看你们家小姐,由我送杨太医出去罢。” 木槿朝萧祈瑜行了一礼,“多谢王爷了。” 萧祈瑜和杨太医一前一后的走着,萧祈瑜还是不大放心,“杨太医,长平郡主真无大碍?”眼睛直直的看着杨太医,似要从杨太医身上发现一丝撒谎的蛛丝马迹。 杨太医笑的淡然,“王爷只管放心吧,老夫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做担保,长平郡主无事。” 萧祈瑜这才放了心,笑着让杨太医离去了。 ...... 萧祈瑜重新换好衣物时,薛贵妃已经醒来了。 “这个孽子!” 杯盘破碎,茶水四溅,似乎也不能发泄自己的愤怒。薛贵妃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很快又放了。一拍床沿,“去给我将那个孽子唤来!” 徐嬷嬷眼神示意,一旁的宫女忙上前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薛贵妃平日里最信任的宫女念琪忙换了一套新的茶具摆上,又静静的退了下去。 徐嬷嬷给薛贵妃顺了顺气,轻声安慰道,“娘娘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受罪的可是您自己。” 薛美云(薛贵妃的闺名)一听,抱着徐嬷嬷的腰哭道,“嬷嬷,您也是瞧见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将他养这般大容易么,好不容易见他出息了,现在又是被霍家那小狐狸精给祸害成了这样,连我晕过去了他都不来看一眼,竟是守在那个小狐狸精的身旁,我这个生母还有什么意思!”说着竟是抱着徐嬷嬷哽咽不已。 徐嬷嬷拍着薛贵妃的肩膀轻哄道,“娘娘莫气,都是那小狐狸精的错,不是王爷的错,王爷还是您亲生的,自己亲生的母亲哪是一个小野丫头片子能够比得上的呢。咱们想个法子将那狐狸精给收拾了,王爷就回来了。” 薛贵妃停止了哽咽,抬头看着徐嬷嬷,“嬷嬷说我们该怎么办?” 徐嬷嬷出去看了一眼四周,见念琪在外边守着,才回到薛贵妃的床前朝薛贵妃轻声道,“皇上不是暂时让咱落脚在德郡么?咱就在德郡一不做二不休,将她......” 薛贵妃皱了皱眉,“她如今得了皇上的喜爱,若是将她杀了,哪能办的过去。”她是安国侯府的掌上明珠,不是宫里一个可以随便拿捏的妃子,要是莫名的没了,怕是连皇上都要起疑。 徐嬷嬷摇头,“娘娘哎,哪是让您杀了她呀!您忘了,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说着朝薛贵妃阴阴的笑了。 薛贵妃一抬眼,便明白了徐嬷嬷的意思,朝徐嬷嬷笑了笑,果真是嬷嬷最会处事。 就在这时,听的外间念琪高声喊道,“裕王殿下驾到。” 薛贵妃冷哼,让徐嬷嬷扶自己在躺床躺下,一脸病恹恹的样子。见萧祈瑜进了房间,一下子便从床上仰了起来,“你这个孽子还来作甚!”又似没有了力气一般倒了下去,徐嬷嬷忙扶住了她。 “我还没死,你来作甚。” 萧祈瑜默不作声的坐到了薛贵妃的床前,朝薛贵妃弯腰轻声道,“母妃。” 薛贵妃冷哼,“我可担当不起。” 萧祈瑜无奈,“母妃莫要与孩儿置气了。” 薛贵妃听的这话,却是气急,按着自己儿子这话,还是自己和他置气不对了?她生他养他,竟是连生他气的权力都没有了? “给我出去!” 萧祈瑜仍是弯着腰不动,“母妃消气。” 薛贵妃冷笑,“我消气?我消得下气么?!”也不要徐嬷嬷搀扶了,径直坐了起来朝萧祈瑜怒道,“你这般做,对得起我,对得起你二姨妈么?!你二姨妈将你清浅表妹好好的将给我们,回了江南却成了个病怏怏的了,你让我如何跟她交代?!你倒是有本事了啊,将那长平郡主救了上来,竟是看都不看一眼你清浅表妹就抱着那长平走了,你还要你的名声么!你要别人怎么想你!” “你这个孽子,竟是连自己的母妃晕过去了都不来看望一眼,就守着你那长平郡主,她能给你什么?她能帮你登上大宝?!你做梦!” 萧祈瑜抬头,皱了皱眉头,“母亲慎言。”虽不是天子脚下,说此等大不道的话若是隔墙有耳,怕是明天也活不过了。 薛贵妃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什么可疑之处才松了一口气,刚刚是自己气急了,竟是口不择言了,忍了这么多年,竟是差点就功亏一篑了。 萧祈瑜把薛贵妃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道,“祈瑜对那位子并无所求,只希望母亲以后不要再提了。” 薛贵妃睁大了眼睛,自己这儿子在说什么?他竟然说他不想当皇帝?!那她拼死拼活的在宫里还有什么盼头,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萧祈瑜还是一脸镇定的看着薛贵妃,“孩儿并不想做什么皇上,只想做个王爷,待父皇以后不再了,孩儿便将母妃接出宫与孩儿一起住。孩儿并不要什么九五至尊,只希望与母妃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混账!”薛贵妃面色铁青,“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给我出去!” 萧祈瑜看了一眼薛贵妃,见她并无大碍,朝薛贵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孩儿告退。”说着便大步退了出去。 薛贵妃见状气得放声大哭,自己怎么生了个如此混账的儿子。 都是霍青敏,霍青敏没有出现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对自己是百依百顺的,都是霍青敏一出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变成了这样! 霍青敏,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七十五章 醒来的情话 霍青敏醒过来时只觉得周围静悄悄,要不是见周围都还是熟悉的场景,定是以为被那江水给淹死了,到了世外桃源了。 “木槿姐姐。” 只听得外面瓷器破碎的声音,似是木槿的声音,“木棉你小心一点。” 又是一阵脚步声,一个人影撩起了帘子匆匆进来,“小姐你醒了?”木槿一脸的欢喜,又快步走到床前将霍青敏扶了起来。 “小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又用手背探了探霍青敏的额头,见已经不发热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半。 “霍青敏摇了摇头,无事。”只是觉得头有些沉。 木槿见霍青敏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轻声朝霍青敏道,“小姐可想吃些什么?” 霍青敏摇了摇头,“我是怎么回来的?郑小姐呢?” 木槿迟疑,这要怎么说?告诉小姐实情?还是编个谎话不说? “那日......那日见您被郑小姐拖下江后,是裕王爷救了您。”就算自己不说,那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要是随便传流言,小姐道听途说倒不如自己告诉了她实情了。“郑小姐被长公主和六皇子救了起来,现在都还没有醒呢。” 霍青敏哦了一声,瞧见木槿脸色怪异,有些奇怪的问道,“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木槿笑的勉强,“小姐不要多想了,安心养伤罢,杨太医说您这次被郑小姐拖下水身子可是受了寒,若不好好将养,以后会落下病根的。”还是迟疑要不要告诉小姐薛贵妃在皇上那说的话。 霍青敏点头,“我知道了。” 这时木棉带着杨太医进了房来,杨太医身后还跟着萧祈瑜和李公公。 木槿退到一旁,让杨太医给霍青敏把了脉。杨太医看完,问了些霍青敏问题,霍青敏都一一答了,杨太医点头。 “郡主既是醒了便无大事了,只要好好修养几日,很快便能下床了。” 霍青敏一听还不能下床,不禁苦了脸。待见萧祈瑜朝自己摇了摇头时,又有些脸红的转过了头朝杨太医点头。 李公公见状这才笑着上前,“郡主无事了便好,皇上特意让咱家守在这里等您醒来呢,咱家这便去告诉皇上这个喜讯,也顺便让人来接郡主去德郡驿站。” 霍青敏虽疑惑,但还是笑着点头了。 李公公便笑着告辞了。 一旁的杨太医见状,忙朝霍青敏和萧祈瑜行李,“郡主既是醒了,老夫也告辞了。”说着不待众人作出反应,竟是朝李公公追了出去。 “李公公等等老夫。” 木棉掩嘴偷笑,待看见木槿示意的眼神时,这才乖乖的收了脸上的笑,一下子凑到了霍青敏的床前,“小姐,您赶紧好起来,咱们到时候也去德郡瞧瞧。” 木槿一听忙扯了扯木棉的衣袖,示意木棉不要乱说话。 木槿笑着朝霍青敏道,“小姐,我让木棉去给您拿些吃的吧。”又用眼神示意木棉赶紧下去。木棉嘟了嘟嘴,不服气的退了下去。 霍青敏更加疑惑了,自己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木槿见霍青敏直直的盯着自己,只觉得头皮发麻,忙找了借口,“小姐,我下去看看您的药好了没有。”说着便低着头快步出去了。 霍青敏看着她的背影,想叫住她终是没有说什么。 “青敏!”萧祈瑜待丫头退下,且不忙说话,只是坐到了霍青敏的床前凝视霍青敏。 霍青敏绷着个脸,“看什么呢?”刚刚听木槿姐姐说是他救了自己,而且还避而不谈,想必不是什么好的光景,又故作严肃的问道,“你是怎么救我的?”脑子里却是在回忆刚刚木槿的神态和行为,突然脸色一变,他...他不会是当着众人的面抱着自己回来的吧? 萧祈瑜笑道:“看景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霍青敏,见她精神好了许多,这才拉着她的手笑道,“我是怎么救你的?自是和你脑子里想的一般救你的了。” 霍青敏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了,“你...你....你...”你了半天却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是要责怪他为何不守礼教对自己搂搂抱抱,还是该谢他不顾众人的目光救了自己。无论是哪个他都是说不出口的。 萧祈瑜轻笑,“我什么?”又把霍青敏的小手罩在掌下,轻轻抚摩,温柔无比,惹得霍青敏不由脸红心跳,“赶紧放了我,待会儿木槿木棉回来瞧见了。” 萧祈瑜自是不放,反而更凑近霍青敏混不在意的道,“瞧见就瞧见罢,反正那么多人都见我抱着你了,也不差她二人再瞧见了。” 霍青敏闻得萧祈瑜的气息,身子不住的往床内侧退去,想要与萧祈瑜保持一些距离,哪知自己退一步萧祈瑜却是更靠近一步,不禁又羞有气,“萧祈瑜!”自己竟是被他给逼到的床角了。 萧祈瑜一脸无辜的抬头,“怎么了?” 霍青敏气恼,却不知道该怎么发作,怎么了怎么了,你说你这是在干嘛! 萧祈瑜瞧清霍青敏的神情,“青敏,你放心,我不会负你的。”萧祈瑜难得正经的保证了一句,一时见得霍青敏抬起头看他,眼神似喜非喜,脸颊漫上红霞,红艳艳的嘴唇轻抿着,要信不信的样子,不由凑过去轻轻道:“我……” 霍青敏以为萧祈瑜要发誓,却又消了气,心头一软,老太爷所说的不要与萧祈瑜产生情愫之语已是抛在脑后,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嗔道:“我信你就是!” 霍青敏的手有着婴儿肥,手柔若无骨,温温热热,带着一股似兰非兰的香气,萧祈瑜嘴唇触在她掌腹上,不由自主抓住轻啃了一口,又去吻她的手心,哑声道:“阿敏,以后嫁我可好?” “别这样!”霍青敏羞红了脸,只怕木槿木棉会忽然上来,慌慌挣开自己的手,一边道:“你赶紧告诉我木棉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也去德郡瞧瞧?” 萧祈瑜吱吱唔唔,随口道,“父皇他们已经去了德郡的官员家了,因你还在养伤,所以现在还在船上。”手却是没有停下来,趁霍青敏听自己说话一不留神便将手伸进了霍青敏的被子,将霍青敏揽到了自己怀里,横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霍青敏羞?澹?澈觳灰眩?醯米约旱牧乘剖潜换鹕樟艘话悖?嵘?溃?氨鹫庋?!?p>  萧祈瑜却是俯向前,在霍青敏的耳边吹气,轻轻道:“我还是喜欢你软在我身上的样子。” 第七十六章 承诺 “信不信我扇你一巴掌?”霍青敏装出凶狠的样子,偏声音没有往日那般凶恶,反倒是清脆偏甜,像是在撒娇,引的萧祈瑜一阵轻笑,不管不顾抓住她的手轻抚手心,恨不得将霍青敏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时喃呢一声道:“青敏,你还是给我一巴掌吧!” 霍青敏只怕萧祈瑜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挣扎着退出萧祈瑜的怀里,却被萧祈瑜给牢牢抱住。霍青敏气恼,一扬手真的一巴掌就挥了过去,手掌到半途,力道却减了一半,最后只轻抚在萧祈瑜脸上,神使鬼差的揉了揉,一时欲待缩回手,已被萧祈瑜拉住,不由轻嗔道:“放开!” 萧祈瑜飞速瞧了瞧,见木槿木棉还没有上来,用自己的胸膛迫使霍青敏面对着自己,眼睛看着霍青敏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阿敏,以后嫁我可好?” 霍青敏迎着萧祈瑜的目光,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有些呆愣。自己以后真能嫁给他么? “就算我答应嫁给你,你也未必能娶了我。”不仅是自己的祖母祖母、父亲母亲,就是皇上、薛贵妃,还有薛家怕都是不允许的吧。 萧祈瑜见霍青敏的神色,听她这般话,心里高兴,她是愿意嫁给自己的!见霍青敏眼中的迟疑和眉间的担心,不禁搂着她轻声道,“放心吧,有我在。” 萧祈瑜轻拍霍青敏的背看着帷帐坚定的说道,“待我们回了洛城,我便去安国侯府提亲。” 霍青敏一下子抬起头看着萧祈瑜,“我祖父和祖母定是不会同意的,小心他们让人将你扫地出门。” 萧祈瑜笑,捧着霍青敏的脸道,“你这是在担心我?”心中却知就算安国侯府再怎么不喜欢自己与青敏在一起,但还是会维护皇家面子的,自是不会真将自己赶了出来的。 霍青敏别扭的转过头,闷声闷气的道,“我才没有,到时候你若是被祖父祖母打伤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萧祈瑜却是轻轻的啄了一口霍青敏的侧脸,见霍青敏作势要打自己,一把将她的手握住了轻笑道,“这般也好,以后我就由你照顾了。” 霍青敏气恼,伸手掐萧祈瑜的腰叫道,“萧祈瑜,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好,我错了。”萧祈瑜收起脸上的笑意,恢复了往日的正经,“青敏,我也是说的正经的。回了洛城后,我便亲自带着官媒去安国侯府求亲,无论老太爷和老夫人是拒了我,还是将我赶出安国侯府,我都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提亲到老太爷许可为止。”我会用自己的诚心,让你的家人见到,我是真心想让你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皇上和薛贵妃母妃不同意怎么办?”霍青敏继续问道。 “等你好了我们一块去德郡父皇那里,我便求父皇赐我一块封地,再和他求情,让父皇与母妃去说,母妃这般便没话可说了。”我只要封地和你,便是少了一个觊觎那个位子的人了,父皇定是会同意的。 霍青敏垂下眼睑,又闷闷的问道,“那你那个郑表妹该怎么办?” 萧祈瑜轻笑,原来她竟是担心自己与郑清浅有私情,不禁捏了捏霍青敏的鼻子笑道,“你吃醋了?” 霍青敏却是板着个脸不理睬他,“你若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萧祈瑜在心里大笑,却怕霍青敏恼了,便解释道,“郑清浅是我二姨妈的女儿,从小便在江南长大,我与她这也是第一次见面,对她更是无任何私情可言了。我要娶你,自是与她毫无关系的。” “可是薛贵妃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凤钗给她了。”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说郑清浅便是她心中的媳妇了么? 萧祈瑜摇头,这个傻姑娘。 “当日那情况妃并未明说,明面上大家都是将那当做母妃赏给郑表妹的。况且父皇也并未下旨赐婚,那凤钗也算不得什么。” 霍青敏努了努嘴,暂且放下了心,心中却是还有淡淡的忧虑。 萧祈瑜自是明白霍青敏现在所想,拉着霍青敏的手,让霍青敏与自己直视,认认真真的说道,“我知你心中还有许多顾虑,但是我既已钟情与你,便是不会让你逃了。我知我们后面的路还有很多的阻拦和不被认同,但是无论多难,我都会来娶你。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看着萧祈瑜郑重的脸,沉默不语。 萧祈瑜静静的看着霍青敏,等着她的回答。 过了良久,霍青敏忽然凑近萧祈瑜的脸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轻声道,“那你可要说话算数。”说着便推开了萧祈瑜,爬出他的怀抱钻进被子里了。 萧祈瑜反应过来,脸上一喜,要去捞霍青敏,却见霍青敏整个人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只得隔着被子抱着她欢喜道,“好,我定是说话算数。” 木槿在门外咳了一声,“咳,小姐,药来了。” 萧祈瑜忙起了身,远远的坐到一旁的桌子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小姐,起来喝药了。” 木槿当做没有看见萧祈瑜一般,径直将药端到了霍青敏的床前,见霍青敏捂着个被子不理自己,又说了一句,“小姐。” 霍青敏这才脸红着掀了被子坐起来,见木槿要的那个这萧祈瑜的面喂自己喝药,忙道,“木槿姐姐将裕王爷送出去罢,我自己喝药。”说着便抢过了木槿手里的药埋头喝了起来,却是被那药苦的眼含热泪,这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木槿见霍青敏和萧祈瑜之间似是有什么不同了,也不拆穿霍青敏的脸红,只是一脸平静的走到萧祈瑜的身旁道,“王爷,我家小姐无事了,听说郑小姐还未醒,王爷还是过去瞧瞧吧。”这裕王爷害自己小姐被薛贵妃在皇上面前那般说,现在又在小姐房里这般,是真要毁了小姐?自己待会儿还是将薛贵妃的话告诉小姐好了。 萧祈瑜无奈,见霍青敏不瞧自己,因木槿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看了霍青敏一眼便转身走了。 第七十七章 忠心 萧祈瑜走后,木槿替霍青敏收了药碗,面含喜色,不忍伤了她的心,又让木棉端了药膳来,见霍青敏用的差不多了这才在一旁垂下眼眸说道,“小姐,奴婢有话要说。” 霍青敏抬头看木槿,见她低头,不禁放下手里的筷子道,“何事?”却是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掌,刚刚那人还摸过,想到便是一阵脸红。 木槿让木棉出去守着,见霍青敏心不在焉,这才走到了霍青敏身旁弯腰沉声道,“小姐恕奴婢狂言了。” “奴婢觉得小姐还是不要与裕王爷走得太近了好。” 木槿抬眼看着霍青敏,只希望她能明白大局。这世间万千多好男儿,何必就是裕王爷不可。 霍青敏已经没有了食欲,看着木槿问静静的道。“为何?” “小姐若是再与裕王爷走得这般近,小姐必会被王爷给害了。” 霍青敏沉默不言,自己与萧祈瑜果真是不被看好。 木槿见霍青敏这般,以为霍青敏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一心急,一下子便跪倒了地上。“小姐,您听奴婢说。” 霍青敏大惊,“木槿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忙去扶木槿,木槿却不起来,霍青敏无奈,只得蹲在她身旁问道,“究竟是何事?” “小姐,您昏迷时,是裕王爷救了您没错,可是薛贵妃却在皇上面前说,裕王爷在情急之下救了你,您被裕王爷看了身子,名声算是毁了,要在郑小姐和裕王爷大婚之后迎娶您为侧妃。” 霍青敏的手滑下木槿的肩膀,有些失神的问道。“侧妃?”她堂堂安国侯府的嫡出的大小姐,皇后的亲侄女,大周的长平郡主,竟是要给她薛贵妃的儿子做妾侍?想得美! “皇上怎么说的?”霍青敏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皇上定是不会同意的,若是皇上同意了,萧祈瑜刚刚也不会那般对自己说了。对,萧祈瑜说的是上安国侯府提亲,自然不可能是侧妃了,想必就是薛贵妃自己乱想的。 “奴婢只听说皇上让李公公将薛贵妃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来皇上便被德郡的官老爷给接驾接过去了。其他的奴婢便不知了。”抬头见霍青敏脸色平静,这才放了心。 霍青敏点头,“木槿姐姐起来罢。”又揉了揉眉心,“我想休息了。” 木槿还想再说些什么,见霍青敏面露疲惫,忙站了起来扶霍青敏躺下。 ...... 三日后的清晨,霍青敏还躺在床上,萧祈宁就来砸门:“敏小子赶紧起来,我们上街去耍。” 霍青敏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街上?” 在养伤这几日,要下床走动已是十分不容易,先要被木槿不断的念叨,然后再要木棉叽叽喳喳说以后和老太爷禀告,又惊动了动杨太医来劝说,还要找来萧祈瑜在一旁来监看一番,种种艰难,种种不容易。枉她还盘算了许久,盘算着等伤好后好好见识见识德郡的风光散散心,怎地一觉醒来就有人叫她出门上街去耍? 萧祈宁看到她那傻样儿,不由哈哈笑道:“傻了吧!就猜着你会是这表情。” 霍青敏哀怨,“宁小子你不来看我也罢,竟是还要来戏弄于我。” 萧祈宁见霍青敏蔫巴巴,慢吞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敏小子生个病,脑子竟是被病的不灵光了。真的出去玩,弄快点!老六这个时候已经把马车停在岸边了,把你的帷帽披风和面幕一起带上。” 又朝木槿喊道,“木槿,赶紧将你们主子的暖炉披风准备好。” 木槿迟疑,有些不乐意,却不敢违抗萧祈宁,只得朝萧祈宁委婉道,“长公主,我们小姐的病还未好全,您还是和六皇子出去玩吧。”这次小姐坠进江里,便是因为长公主邀请自己小姐出去滑那劳什子的冰;再上次小姐坠马,也是长公主带自家小姐出去;这长公主每带小姐出去一次便会让小姐惹得一身麻烦,这次说不定又遇到什么,倒不如不让小姐出去了。 萧祈宁看着木槿的神色轻笑,“哟,这倒是不准你们家小姐与我出去玩了?放心吧,我这次铁定将你们小姐给照顾的妥妥帖帖的,定叫她出不了半点岔子。” 木槿低下头轻声道,“奴婢不敢。”见两人主意已定,便无奈的去替自己主子准备东西了。 萧祈宁转身朝霍青敏道,“你这丫鬟倒是忠心。”见霍青敏笑着不语,凑近霍青敏身边低声道,“这几次都是我带你出去没有照顾好你,我自己也是惭愧,所以这次定是要带你出去玩个痛快。一定将你安安全全接到父皇那里去。” 霍青敏穿衣起床盥洗,“哪有表姐说的那般,是我自己没有注意,怪不得你。” “你不怪我便好,我可是被老六数落了一通,我自己也愧疚了许久。”又在霍青敏身后若有所思,“你说这次郑清浅落水也是奇怪,还得搭上你,让那薛贵妃有话在父皇面前嚼舌根。” 霍青敏却是不想接这个话茬,上次去虞县因为她和萧祈瑜被困那采花贼的密室所困而错失了虞县的灯会,今日她只想出去见见这德郡的风光,至于那些糟心事,就等见了皇上再说罢。便扯开话题,“皇上落脚德郡,德郡官员的家眷不来守着你?是谁这么好心,会放我们上街去?” “你还真操闲心,你知我不大爱和那些女子谈琴说棋的,便和父皇讨了旨意出来找你了。”萧祈宁嫌弃木槿的动作慢,夺了梳子利落地替霍青敏梳了两个丫髻,戴了几朵珠花,笑道:“是老六听说这德郡有些好玩的,想出来逛逛,我担心你在床上被憋坏,就和父皇说了,父皇自然是同意了,你不会怪我罢?” 霍青敏感谢她尚且来不及,又怎会责怪她?当下收拾妥当,表姐妹二人手牵着手出了房门,在下船时遇见了出来巡查的萧祈瑜。 “皇姐。”萧祈瑜淡淡的和萧祈宁打了招呼,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萧祈宁身旁的霍青敏。她不知是怎么了,自那日他回去后,复来找她她便对他若有若无的保持着距离,真是叫他心里难受。又猜测是不是木槿将母妃的话说给她听了,想找个单独和她解释的机会却也没有。 萧祈宁看了一眼萧祈瑜,又看了一眼霍青敏,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真是奇怪,遂即开口笑道,“老四,你要好好守着郑小姐,我便带着长平郡主出去散散心了。” 萧祈瑜深深的看了一眼霍青敏,见她低着头不看自己,朝萧祈瑜道,“皇姐和长平郡主游玩时注意安全,小四便先下去了。”说着便带着巡查的侍卫走了。 霍青敏咬唇,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些什么,总是觉得这是在做梦一般,拉着萧祈宁的衣袖道,“表姐我们走吧。” 木槿和一旁的宫女忙上前给霍青敏和萧祈宁带上帷帽,两人这才下了船,朝岸边马车候着处走去了。 下一章就会出现新的人物了,沈世卿。打滚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 第七十八章 沈世卿 霍青敏问萧祈涯:“涯表哥,我们今日不坐马车去逛德郡么?”她刚刚听萧祈宁说萧祈涯在岸边准备好了马车,又见萧祈涯在马车旁守着,还以为是要坐马车去参观呢。 萧祈涯笑道:“就是在街上逛逛,本就是在德郡码头,哪里用的着坐马车去。” 霍青敏不解:“那为什么准备着马车?” 萧祈宁摇了摇头转头和萧祈涯大笑,“这敏小子被那江水给冻坏了脑子,不要理她。”说着就大步的向前走了。 霍青敏跟在萧祈宁身后,还是没有明白为何。 一旁木槿提醒,“长公主和六皇子从德郡那边来自是要坐马车了。” 霍青敏点头,暗暗鄙视自己果真是被江水给冻坏了自己的脑子。 大周自女皇登基以来,强调农商皆本,有几座城是允许鼓励经商的,德郡虽不是重商之城,倒也是沾染了些经商的气息,整个集市上倒是一片繁茂,人来人往,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茶馆,酒楼,卖胭脂水粉的摊子铺子,卖包子的店铺各处林立,就连大路两旁都有摆着摊子卖菜卖大米的。 霍青敏一一扫去,只觉得这德郡竟是比洛城还还热闹,比玉门繁华,不禁拉着萧祈宁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两人正玩得起劲时,就见萧祈涯扯了扯她二人的袖子道,“走,我们看热闹去。 霍青敏顺着萧祈涯的目光看去,只见她们对面似是有一个摊子,周围围了不少的人,所以倒是不清楚究竟卖的是什么。只是这人与其他卖东西的摊子比起来与众不同的便是围在他周围的不是如花般的少女,便是自诩风度翩翩的风流公子。 三人挤进人群,就见人群围观里面,一个白衣的公子正在埋头作画。 瞧见周围的女子都或羞涩或企盼的看着那作画的男子,霍青敏不屑的撇了撇嘴,轻声道,“装模作样。”却被旁边的姑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时那作画的白衣公子已经做完了画,一甩衣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画,这才朝围观的众人笑道,“沈某不才,已经作好了此画,在场的诸位愿意收藏的请出个价吧。” 霍青敏这才看清,那人长得倒是俊美绝伦,一头黝黑茂密的头发用一根木?挽着,脸如镌刻般五官分明,眉如刀削。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拘泥,但眼里闪着耀眼的精光。一双漆黑的眸子一流转,布满了多情,好似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沦陷进去。薄薄的红唇这若有若无的漾着令人目眩的笑颜。 霍青敏满眼不屑,原来经是个靠勾引小姑娘卖画的世俗人,偏偏还要装作这般清高,真是附庸风雅。见周围的姑娘们纷纷蠢蠢欲动,正打算去拉一旁的萧祈宁走了,却见在众青年公子中的萧祈涯发出了声,“兄台好技艺。” 沈世卿抬眼打量说话之人,见他长得面容清俊,白晰温雅,袖襦裙,华衣绸缎,衣袂飘香,一身穿着与长相一看便知是名仕望族出身,不禁轻笑,“兄台过奖了。”说着做了一个拱手的姿势。 众人转头看着萧祈涯,萧祈涯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手指一扬动,打开了折扇轻轻扇着,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兄台客气了。” 沈世卿笑道,“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萧祈涯轻笑,“沈兄,在下洛城江子涯,幸会,幸会。” “江兄,安好,在下玉门沈世卿。"沈世卿礼貌的朝萧祈涯作揖。 萧祈宁和霍青敏隔着人群对望一眼,萧祈涯这是中了魔障了,竟是随便与一路人称兄道弟的攀谈起来了,两人无奈,只得耐心观看。 萧祈涯走出人群,走到沈世卿的身后,看了一眼沈世卿所作的画,大声夸赞道,“江某瞧着这画,弯弧挺刃,植柱构梁,不假界笔直尺。虬须云宾,数尺飞动,毛根出肉,力健有余。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游刃余地,运斤成风。实乃少见,果真是名家。” 霍青敏探出脑袋,想瞧瞧那画究竟有何奥妙之处,却是只见一角,也觉得无甚出奇。 沈世卿笑,眼里全是赞同和欣慰,却还是朝萧祈涯谦虚道,“江兄过奖了,世卿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江兄这般懂画,应是行家才是。” 众人瞧着两人在那你来我往,不禁觉得有些无趣,一个青衣袍子的少年朝那沈世卿喊道,“沈世卿,你究竟是要卖画还是不卖?” 那沈世卿斜了那青衣的少年公子一眼,脸上神情转而变成冷淡,“今日沈某遇见知己,这画便不卖了,这位公子请回吧。” 那刘公子气恼,这沈世卿竟敢当着众人的面扫了自己掩面,不禁扬起头横道,“沈世卿,你可知我是谁?” 沈世卿淡笑,声音却是冷冷的,“我管你是谁?” 好狂的口气!霍青敏又将沈世卿打量了一番,见他倒也是衣袂飘飘,不似穷困书生的样子,反倒像是个大家公子,怎会在此卖画? 那青衣公子恼羞成怒,朝沈世卿指道,“我告诉你,我爹是刘政。” 刘政,便是德郡的郡长。 沈世卿却是不理睬那青衣公子,转过来和萧祈涯继续笑道,“不知江公子对春、宫、图可有研究?”说着便笑着看萧祈涯。 萧祈涯大笑,“偶有研究,倒是不深刻。” 众女子听的他们二人这般说,早已羞红了脸,暗骂一句登徒子便纷纷掩面离去了。霍青敏嗤笑,果真是斯文败类,道貌岸然。 围观的青年公子们倒是围得更加近了,恨不得上前去搭话才好。而此时所有的围观者中,便只有霍青敏和萧祈宁以及她们所带的丫鬟是女子了。 而那被忽视的刘公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气愤的跺两脚,指着沈世卿道,“你等着,我会让你好看的。” 而一旁那刘公子的小厮忙在一旁劝道,“少爷,如今皇上在咱德郡,咱还是忍忍罢,待皇上走了,我们再教训教训这沈世卿罢。” 那刘公子见众人看自己,愤恨的看了一眼沈世卿,一甩袖子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去了。 霍青敏见那刘公子走后,又掉过头来见那沈世卿,只见他仍是坦然自如的和萧祈涯在那里谈笑风生,又拿起一幅画,慢慢的打开递给萧祈涯,“江兄请看。” 萧祈涯看了那幅画,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萧祈宁,朝萧祈宁笑的忌讳莫深,萧祈宁则是一脸的茫然。 沈世卿顺着萧祈涯的视线看去,竟还有两个女子在围观。两人虽都带着帷帽,但从两人的衣着打扮来看,以及身后的丫鬟家丁,定是世家小姐,不禁在心里对霍青敏和萧祈宁颇有不屑,好不知耻的女子。 第七十九章 “淫”诗作画 沈世卿却是打开画卷和萧祈涯谈笑讨论道,“江兄觉得如何?”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人声鼎沸之中坦然自若的讨论春、宫、画,恐怕也只有萧祈涯和那沈世卿做得出来了。 围观的男子见他二人讨论的津津有味,不禁也十分好奇,想过去瞧瞧,却又放不下架子,只得嚷嚷道,“沈公子,江公子,你两个不对了。今日大家难得有缘聚在一起,倒不如有宝一起赏,有画一起看。” 众青年男子哄笑,霍青敏和萧祈宁不动声色的退出来了几步,好与那些男子保持着距离。 人群中另外一个身着紫色袍子的小公子却是大嚷着,“哎,我说你们怎么这般小气,不就是一幅画么,非要藏着掩着偷偷看,打开大家一起看不就是了么?你们大周人真是小气。”最后那句抱怨的话却是对着自己念叨的,以示自己的不满。 “公子慎言!”那小公子身后站着的一冷面男子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朝那小公子说着什么,众人只见那小公子撇了撇嘴不再发话了。而那冷面男子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眼却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霍青敏因隔着人群,看不见那说话人的样子,只是觉得这说话之人的声音很是熟悉,似是在哪里听到过一般,不禁踮起脚尖看看是谁,却被萧祈宁给拉着退出来了。 “这般真是无聊,也不知老六到底在闹些什么,要不我们先去一边玩?” 霍青敏却还是在记挂着刚刚那声音,究竟是谁,自己定是在哪里听过的。不禁摇头,“我们还是等等涯表哥罢。” 萧祈宁无奈,只得与霍青敏在一旁等着。 这时只听的一个男子声音道,“顾某不才,乃是德郡名仕,两位公子既然刚刚来到德郡,那么就不如不赏脸给弘然,请移各尊驾,到德郡的醉仙楼一聚,让顾某摆席设宴,一尽地主之谊吧。” 才刚在大街上初识,便相邀去酒楼设宴款待,可见此人十分的大方好客,家世也极好,也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那顾弘然说到这里,朝着沈世卿扬眉笑道:“沈兄,江兄,我也偶的几幅宝图,倒是想和两位探讨一二了。”见沈世卿不为所动,继续笑道,“我们倒可一边品画,一边作几首香艳诗,比一比谁作得诗更淫而不露,骚而不俗,也不枉此次相遇了。”他瞧着两人都衣着不凡,倒是真的有心想结识一番。 “淫”诗作画? 霍青敏听完和萧祈宁对视一眼,这德郡的民风可真真的开放!还有这德郡之人都是这般热情的?在大街上见一个人觉得投缘便拉他至酒楼大把酒言欢一番? 萧祈涯心里一阵抽搐,没有想到古人也是这般开放,竟是在大街上大庭广众下谈论春、宫、图。本想是凑凑热闹,竟是惹上了这一番麻烦事,不待沈世卿回答立即委婉拒绝道,“顾兄客气了,我还带着姐姐与表妹一起去见家父,恐迟了被家父责罚。” 众人顺着萧祈涯的目光看去,果见两个带着帷帽的小姐在一旁候着,倒也不好再劝说什么。 那冷面的男子却是将目光锁在了霍青敏的身上。虽隔着面纱和帷帽,加上厚厚的披风,但是他还是觉得那女子是那般熟悉,莫不是她? 复又觉得不大可能,她已被她的家人带回了洛城,怎会在此。 霍青敏觉得有一道视线看着自己,让自己觉得很是不舒服,便掉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禁暗暗腹谤,莫不是自己这次真是将脑子给病坏了? 沈世卿却是不满的瞥了一眼霍青敏与萧祈宁,女子果真是麻烦,便朝萧祈涯道,“这天寒地冻,倒不如让两位小姐去旁边的茶楼坐坐,喝喝茶,暖暖身子。而我们倒是可以就在此看画作诗,有才之人从不拘泥一格,在哪便是都能做出风雅之诗。” 众人见他这般说,也不好再说什么。那顾弘然带头笑道,“沈兄所说的这般甚好,江兄意下如何?” 沈世卿和众人都看着萧祈涯,萧祈涯却是用余光去看萧祈宁和霍青敏,见她二人都不看自己,不禁笑着朝众人作揖,“我去与姐姐妹妹商量一下就来。” 众人给萧祈涯让开一条路,见萧祈涯果真在和那两位女子说些什么,便转身想至沈世卿的身旁看看那画,却被沈世卿收了起来,“待江兄过来再议。” 众人再次转头,就见那两位女子在丫鬟的簇拥下果真进了茶楼,而那江公子正朝这边走来。 霍青敏与萧祈宁落座在二楼靠窗的桌前,刚刚好将对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萧祈涯与沈世卿作完揖,萧祈涯便笑道,“大家即兴发挥便好,无需拿纸书写。” 那顾弘然看着手里的图沉吟一会儿便笑着吟唱着,“娟娟白雪绛裙笼,无限风情屈曲中。小睡起来娇怯力,和身款款倚帘栊。水骨嫩,玉山隆,鸳鸯衾里挽春风。”说着便将手中的春宫美人图拿给大家看,众人啧啧称赞,又是大笑。 “好一副雪股!” 沈世卿看了一眼顾弘然,倒是还有几分文雅。 另外一个围观的柳公子也站了出来朗道,“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等闲不许春风见,玉扣红绡束自牢。温比玉,腻如膏,醉来入手兴偏豪。”说着将手中的画一抖,一个裸着身子的少女丹青图便出现在众人面前,过不是一对酥胸么? 众人大笑,这顾弘然写的是雪股,倒还是含蓄,这刘公子做的是酥乳,倒是有几分风骚了。 沈世卿看了看手中的画,又看见对面楼上有人在看自己,抬眼便瞧见霍青敏探究的眸子,两人视线一对触,霍青敏忙错开了,低下头装着喝茶。 “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菜花戏蝶吮花髓,恋蜜狂蜂隐蜜窠。粉汗身中干又湿,去鬟枕上起犹作。此缘此乐真无比,独步风流第一科。” 沈世卿不念完语,直接将那画拎着一展开,众人一览无余,竟是一男一女裸着身子正在欢爱。 旁边卖菜的大婶看了一眼,朝众人吐了一口口水,“我呸,几个登徒子。”说罢便将自己的菜给担到另一边去了。 众人看着那夫人离去的背影哈哈大笑,萧祈瑜却是心虚的看了一眼对面楼上,自己这是罪孽深重了。 紫袍小公子刚刚想打开手里的画,便被那冷面的男子给夺了过去,“公子还小,便由我来替公子吟一首。”声音冷冷的,竟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威严压迫感。 萧祈涯心中虽疑惑,暗暗将那冷面的男子打量了一番,脸上仍是笑吟吟的说道,“公子请。” 冷面男子也不客气,仍是板着脸念道,“邸深人静快*,心絮纷纷骨尽消。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 明明是*一刻的淫诗,硬是被他生生的念成了作战诗一般,众人不禁侧目。 第八十章 似是故人来 霍青敏看着那人的身影和侧面,一下子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想起来了!那人...那人不就是在玉门害她被祖父责罚,后又害自己回京的人么!而他身旁那紫色袍子的小公子,就是当时驾马差点伤人的小子! 萧祈宁也跟着站了起来,“敏小子,怎么了?”说着也探出头去看对面的状况,就见萧祈涯手里拿了一幅春、宫、图,不禁瞪了他一眼。这老六太过分了! “表姐还记得我刚刚回洛城时和你说过我为什么会回洛城罢。” 萧祈宁点头,“自是记得。” “当日就是因为我打了一小恶霸,却被他的哥哥找上门来问罪,后来才被祖父祖母带回了洛城。你看,刚刚作诗的那人就是那小子的哥哥。”霍青敏拉着萧祈宁的手想要指给她看,“你瞧,就是......他!”霍青敏一转头,哪还有刚刚那冷面人在。 “哎,我刚刚明明就见他在那里的,怎会不见了呢。” 萧祈宁摇了摇头,“或许是你看花眼了呢。”怎会这般巧,她们第一次到德郡,便会遇见在玉门的故人。 霍青敏见萧祈宁不信,有些激动,“刚刚我亲眼瞧见了的,他明明和那小子在涯表哥对面的。不行,他害我这般惨,我定是要去好好会他一番。”见萧祈宁还是不信的样子,夺过了萧祈宁手里的茶盏放下道,“走,咱们去问涯表哥去,刚刚确实是有一个冷面黑色衣衫的男子的。” 说着便拽着萧祈宁下楼去了。 萧祈宁无奈,只得跟着霍青敏下了茶楼。刚刚下楼,就见刚刚那离去了的刘公子带着一群官兵气势汹汹的将萧祈瑜沈世卿等人给围住了。 那刘公子叫嚣道,“你们可得把人给看牢了,在天子莅临德郡时,这群胆大包天的小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讨论贩卖春、宫、图,简直是有伤风化,目无王法!” 在大周,**虽在书馆有出售,到底算是淫画和*,自是不能在公开场合卖的。一般都是在书斋私底下卖,或是勾栏档里有这番交易。此番沈世卿萧祈涯若是以在公开场合买**画的罪名给抓了,自然是要投进大牢,削去功名的。 那些官兵见萧祈涯和沈世卿顾弘然等人都是衣着华丽,忌讳着应是大家公子,暗想得罪了可不好脱身,便有些迟疑,只围着不动。 刘公子气急,大声呵斥道,“你们都没有看到么?还不赶紧将他们给抓起来关进大牢!小心我叫我爹治你们的罪!” 众官兵正要动手抓人,就见里面的顾公子笑道,“刘兄,本同是德郡之人,何必伤了和气,倒不如让这些官爷都回去了,我们一起来吟诗作画好了。” 那刘公子刚刚被沈世卿损了面子,现在自是不肯就这般罢休,仰着头鼻孔朝天道,“要我留下来也不是不行,只是得让沈世卿和我磕头赔礼道歉,大叫三声‘爷爷我错了’,不然,你们就等着蹲大牢罢!”说罢一脸得意的看着沈世卿。 顾弘然刚想开口说,便被沈世卿给制止了,“顾兄不必多说,让我给这种人道歉,倒不如直接将我绑紧大牢算了!”说罢一甩衣袖背着手,冷着脸看着一边,脸上一副毫不在乎的淡然样。 霍青敏在一旁看着,又有些侧目,这沈世卿是真有些傲骨还是家世背景很硬,到这种情况下了竟还是要是一番天不怕地不怕老子最大的样子,真不知是该夸他清高还是该说他狂傲。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迎面吹来,霍青敏面前的帷帽的轻纱被吹开了一角,霍青敏赶忙将那纱拿下来盖好,这种情况下还是暂时不要暴露身份的好。 而不远处楼上的人却是瞧见了刚刚那一幕,紫衣小公子车辙那冷面男子的衣袖惊道,“赵将军,那不是那日鞭打我的野丫头么!”待见霍青敏身旁的木槿木棉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脸恼怒,“就是她!赵将军赶紧将她给我捉来,我要让她好好瞧瞧,我颜必翰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赵孟敖冷冷的看了一眼轻纱下那小巧的脸庞,眼里尽是寒光,却是朝颜必翰轻声道,“公子慎言,这是在大周,公子不要忘了此次来大周的目的,至于报仇......”淡然的扫了一眼霍青敏的方向,声音却是让人觉得刺骨的寒冷,“来日方长,自会有一天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冒犯他大齐的国威,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躲得过惩罚的。 紫衣小公子点头,“那我就等着赵将军的了。”说罢又去看那沈世卿和萧祈涯是否被抓走了,又庆幸刚刚赵将军先一步带自己走了,不然被抓住了,岂不是事情还未做成便要暴露身份了。 那刘公子听的沈世卿那般说,气急,跺脚大叫,“还不将他们抓起来?!”又指着沈世卿道,“特别是他,给我抓起来‘好好伺候’!”好好伺候那两个字讲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就将沈世卿给抓了起来。 官兵纷拥而上,正伸出手去抓人时,却被一呵斥声给惊挺了下来。 “住手!” 萧祈涯仍是一副翩翩浊世公子的样子,将手上的折扇合了起来,拿出腰间的玉佩递给那领头的官兵道,“你可瞧仔细了,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又用余光扫萧祈宁,见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禁暗骂她好没良心。 那带头的官兵瞧了,一下子便跪到了地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请公子海涵。”说着双手将萧祈涯的玉佩呈给了他。 萧祈涯满意的接过了玉佩看着那领头的笑着不语。 刘公子气急,走过去踹了那领头的官兵一脚,“你是在作甚?还不赶紧将人给抓起来!” 那领头的官兵结巴的朝刘公子解释,“公子,这人咱得罪不起,咱赶紧回去罢。” 刘公子瞪眼,“胡说!你要是不将人抓起来,我就让我爹将你革职了。” “公子,这人是六皇子。”您要是将他抓起来了,这要被革职的不是我,怕是成了刘老爷了。 刘公子将萧祈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他仍是一脸淡笑,在他看来那笑却是嘲笑,不禁气,“你可看清楚了!” “小人看的清清楚楚!” 萧祈涯看着他二人的一举一动,暗想这电视剧果真是诚不欺他也,一亮腰牌就有用了,自己是要当个惩恶扬善的君子呢,还是做个放荡不羁的翩翩公子得了?不禁挥挥手,“还不赶紧走人?” 那领头的赶紧站起来了,朝众官兵道,“走,回衙门。”又扯着刘公子的衣袖道,“公子,咱回罢。” 刘公子愤恨的看了一眼沈世卿和萧祈瑜,一甩衣袖无奈的离去了。 楼上的两人见状,丢下了茶钱便下楼了。 第八十一章 阴谋 德郡驿站侧院。 “娘娘,那人来说,长公主果然去找霍青敏上街游玩了。”徐嬷嬷凑到薛贵妃的耳旁轻声道,“咱们是不是......”眼里全是算计的精光。 薛贵妃浅笑,却是像一朵带着剧毒的花一般,随手捻起一朵宫女刚刚采来的梅花放在鼻子前闻着,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那瑜儿呢?” 徐嬷嬷也轻笑,笑的一脸深沉,“王爷被郑小姐叫去了呢,现在正在船上守着。不会出来了的。” 薛贵妃轻笑,眼里却是含着狠意,一把将手中的花揉成了花汁,脸上有些狰狞的笑道,“那便让他们找机会动手罢。” 徐嬷嬷应是,弯腰要退出去的时候却被薛贵妃叫住了,“对了,将她卖进去的时候记得加些药,定是要亲眼看着她...”最后那几个字没有说出来,徐嬷嬷却是会意的笑了,得意的笑道,“娘娘放心,老奴明白。” 薛贵妃点头,将手中的被她捻成汁的残花一把撒在了地上,垂下眼睑想了一下又继续嘱咐道,“若是能叫瑜儿亲眼见着了更好。” 徐嬷嬷点头,“娘娘放心罢,老奴会安排妥当的。”见薛贵妃不再说话了,徐嬷嬷静静的退了出去。 霍青敏,我瞧你没了名声,你还拿什么来勾、引我的儿子。 ... 萧祈涯见刘公子带着那些官兵走了后,也没有了继续玩乐的心思了,见萧祈宁和霍青敏在茶楼下等着自己,便朝沈世卿和顾弘然道,“沈兄,顾兄,我已在此耽误了许久,恐家父担忧,我便先告辞了。” 沈世卿瞧了一眼萧祈涯腰上挂着的玉佩,知是名贵,又从刚刚刘公子和那带头的官兵的态度,猜测萧祈涯的身份定是显达。他虽喜欢萧祈涯的性子,却也不想与权贵有过多的交集,便朝萧祈涯道,“大恩不言谢,沈某记住江公子今日的大恩了。江兄既是有要事,那便改日再续了。” 萧祈涯点头,朝沈世卿抱拳道,“江某告辞了。” 顾弘然叫道,“哎,江兄......”你住在哪里?奈何萧祈涯已经与那萧祈宁霍青敏走远了。 “涯表哥,春、宫、画好看么?”霍青敏一脸好奇的看着萧祈涯,似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一下子倒把萧祈涯呛了一下。 萧祈涯咳了咳,见萧祈宁对自己没有好脸色,不禁心虚,自己一时兴起,倒是将大皇姐给惹怒了,忙朝霍青敏笑道,“你去哄哄你宁表姐,我就告诉你。” 霍青敏看了一眼板着脸的萧祈宁,又看了一眼满脸朝萧祈宁赔笑的萧祈涯,不禁偷笑,故作不知的看着萧祈涯,“为什么要哄宁表姐呀?难道是因为涯表哥没有把春、宫、画给宁表姐看,所以她生气了?”叫你们二人平日里取笑我,这次也换成我看好戏了。 萧祈宁脸色微红,愤恨的看了一眼萧祈涯更是恼怒的瞪了一眼霍青敏,“没脸没皮的敏小子,再这般说,待我回了洛城,看我不告诉外祖!”她自己也是不知为何,见萧祈涯与那些纨绔子弟谈论春、宫、画,心中竟是莫名的烦躁,平日里气定神闲不功夫都不知跑哪里去了。 霍青敏却是不惧怕萧祈宁的威胁,隔着帷帽朝萧祈宁做了一个鬼脸,“爱告状的长公主!”回头却是不小心撞在了一个小孩子的身上,疼得倒退了几步。 木槿忙上前将霍青敏扶稳住了,就听得木棉叫嚷着,“哎,你这小毛孩怎么回事?走路都不长眼睛的?这般大的道路非要往我们小姐身上撞?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那撞了霍青敏的小孩忙弯腰低着头道歉,“神仙姐姐对不起,我为了给我娘抓药心太急了,一时没有注意到,请神仙姐姐饶命。”说着便走到了霍青敏的跟前跪下磕了个头,眼睛却是眼巴巴的看着一旁地上撒着的药。 霍青敏见状,知是木棉担忧自己,又见地上果真有药,小孩子一脸惶恐的看着自己,甚是可怜。她本就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便将那小孩扶起来道,“没事了,没人会要你的命。”又朝木槿道,“既是我们将他的药弄洒了,便给他些银子拿去抓药罢。” 木槿拿了几两碎银子递给那小孩,那小孩忙又跪下了磕头道,“谢谢神仙姐姐了。谢谢神仙姐姐。” 霍青敏笑,“赶紧去抓药给你娘罢。” 那小孩应是,便转身快步的跑了。 霍青敏等人觉着因是那小孩心急家中的母亲,倒也没有在意。 霍青敏这才想起刚刚和萧祈宁下楼的原因,朝萧祈涯问道,“涯表哥,刚刚在那看春、宫、画之人里面,可是有一位臭着个脸的人罢?” 萧祈涯见萧祈宁和霍青敏都在睁大眼睛看自己,又怕萧祈宁恼了自己,又暗暗郁闷霍青敏老提什么春、宫、画,不禁不耐的说道,“未曾见过!” 霍青敏气,“涯表哥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刚刚那人明明就是在玉门害自己被罚之人!习惯性的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不禁大惊,玉佩不见了! 那是祖母送给自己十岁的生辰礼物!还有自己的名字的! 萧祈宁和萧祈涯见霍青敏的动作不大对劲,有些惊奇的问道,“怎么了?” “刚刚那小孩!”霍青敏回过头,见见那小孩要消失在街角了,一心急,不顾萧祈宁和萧祈涯的追问,一把扯掉了挡着自己视线的帷帽,大步朝那小孩追去。 萧祈宁和萧祈涯大惊,“敏小子,你干嘛去?” 木槿和木棉见自己主子不管不顾的跑着,忙朝霍青敏追去。 霍青敏追到街头时,见那小孩已经快拐进远处的巷子,三步并作两步的朝那巷子赶去,却在巷子拐弯处时被人用带子一套,脑后不知被什么一敲,竟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霍青敏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的手和脚被人用绳子绑着了,而自己的嘴也被什么东西堵着了,因着还被蒙在袋子里,一时瞧不清楚嘴里的是什么,只觉得一阵恶臭,胃里不禁一阵翻腾。而自己一动脑后就是一阵生疼。 霍青敏试着挣扎了一番,想看看能否像上次一般幸运能够手脚自由活动,就听的外边似有人在说话,不禁停下来动作,竖着耳朵听外间的动静。 第八十二章 威逼利诱 “张妈妈,这次的可是一个好姿色哟。”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粗犷,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哈哈的淫笑了两声。 霍青敏不禁轻轻呸了一声,奈何自己嘴巴被堵上了,也只是做了个动作而已。 “哟,你每次都是这般说,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妈妈我可要亲自验验货。”接话的是一个妇人的声音,声音有些尖,在霍青敏听起来便是有些刻薄的感觉了。 那汉子大笑,“这是自然,妈妈请随我来。”说着便大步的迈着步子朝霍青敏这边走来,霍青敏赶紧闭上眼睛,装作还未醒来的样子。 那汉子揭了口袋,指着霍青敏道,“妈妈请看。” 那张妈妈用手拧了拧霍青敏的脸,又将她脸偏向另一边,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果真是个不错的,皮肤还挺嫩的。”又瞧了瞧霍青敏的衣着打扮朝那汉子轻笑,“不过刘老二啊,这姑娘瞧着可是大家出来的样子,要是被她家人找上门了......” 张妈妈意有所指的看着刘老二笑着不语,言下之意便是,这妞是长得不错,但是要是个高门贵女,以后要是让人给查出来了,这可就是烫手的山芋了。还是少些价钱罢? 刘老二卖过的女子不在五十个也在三十个,见张妈妈这表情,自是懂了,笑着解释道,“妈妈自是不用担心,这小娘皮子本是个大老爷家的大丫鬟,因为勾引小主子不成,便被大夫人给拉出来卖了,还特意说要卖在咱们春满楼这种地方呢。今儿个她能给妈妈瞧上,也算是她的福分了。” 我呸,你娘才是勾引主子的丫鬟呢,你全家都是勾引主子的丫鬟! 霍青敏气急,恨不得立即吐开嘴里那破玩意儿去和那刘老二和张妈妈骂道,放你老娘的狗屁,也不睁眼瞧瞧,本姑奶奶是谁!奈何现在受制于人,还是识时务为俊杰,以静制动了。就听的那边张妈妈在和刘老二讨价还价。 “就十两!”张妈妈斩钉截铁,一副不肯多出一分钱的样子。 “张妈妈你在开玩笑?这么好的姿色,又是高门里出来的妞,琴棋书画样样都会,自要妈妈稍加调、教,还不成了春满楼的头牌了?两百两!” 刘老二也是一口咬定,不肯松口的样子。 “哟,她也就姿色过得去罢了,谁知你说的来路是真是假?这丫头看着还小,也得等过两年才能开、苞,老娘还要供他吃供他住,就十五两。” 那刘老二冷笑,“妈妈也是和我做过许多生意的人了,竟还是要坑我刘老二不成?一百九十两,一分钱也不能少了,要不然,我就带着这妞去快活楼了。”说着要给霍青敏套上带子带走人的样子。 张妈妈忙制止了刘老二,笑的一脸谄媚,“这有话好好说嘛,怎么动不动就走人呢?”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一脸心痛的说道,“好吧,那就一百五十两罢,要再添也没有了。” 那刘老二听罢这才哈哈大笑,“妈妈这才是说了句公道话。” 张妈妈翻了个白眼,朝身旁的打手使了个眼色,打手将钱扔给了那刘老二,便将霍青敏连着带子拎到了张妈妈的身边。 “那刘某便告辞了。” 霍青敏便听见了脚步远去的声音,还未作出反应,只觉得身上一凉,一阵刺骨的寒冷袭来,像被又一次浸泡在了江水里一般,不禁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睛。就见地上摆着个木盆,地上全是污水。 “哟,姑娘可醒了。” 一个身着着绿色裙褥的中年妇人,手里拿着一把仕女扇,脸上带着笑的看着霍青敏,只是这笑极尽妖娆和妩媚,话语却是让人觉得讽刺,霍青敏心头一冷。 果真是被拐卖到勾栏档里面来了。 张妈妈拧了一把霍青敏的脸,见霍青敏还是愤恨的看着自己,又是一阵轻笑,“哟,做不成姨娘,到咱们春满楼来也是一样呀,不都是伺候男人么,伺候一个两个不都是一样么?” 霍青敏从小便是被老太爷老夫人捧在手心里的,虽是偶有顽皮之时,到底是从未听过这般轻浮和低俗的话,不禁不屑的瞪着那张妈妈。 张妈妈却是继续轻笑,手却在霍青敏的脸上狠狠的掐了两把,恶狠狠的说道,“你以为你还是大家里的高贵的丫鬟?我呸!”一嘴口水便喷在了霍青敏的脸上,又朝霍青敏冷笑,“现在在我手上,你也不过是个下贱的小娼、妇,你清高个什么呀你!” 我x你老母!霍青敏眼里都快喷出火了,奈何嘴被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张妈妈见状笑的更加猖狂了,“哟,我忘了你嘴被堵上了呢。”说着手伸到了霍青敏嘴边,轻轻抚了抚霍青敏的嘴角,似是十分心疼的说道,“被堵了这么久一定很难受罢?是不是想要骂我?”问完又一阵狂笑,“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识相的就乖乖的跟着我,妈妈还考虑让你在春满楼大红大紫,要是不配合...”张妈妈脸上一阵狰狞,咬牙说道,“我便是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霍青敏的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是从还是不从?嘴里的布冷不防便被张妈妈给扯开了。 霍青敏看着张妈妈那尖瘦的老脸,心中很快便做了决定,先假装从了她,再找机会逃出去罢。 “妈妈,只要我乖乖的听你的话,我就能吃香的喝辣的?”霍青敏脸上半是恐惧半是询问。首先要打破敌人对自己的疑虑,取得敌人的相信。刚刚那刘老二不是说她是爬床被逮住的丫鬟么,她便按着这个角来罢。 张妈妈将霍青敏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见她眼里泛着光,心中嗤笑果真是个胆小又爱慕荣华富贵的女子,这般倒是好办了,便朝霍青敏笑道,“这自是自然,若是你乖乖的听妈妈的话,妈妈我说不定以后还让你当一段卖艺不卖身的姐儿呢。” 霍青敏看着张妈妈一副她对她已经很大的恩惠了的样子,觉得一阵恶心,面上却是一脸感激的样子,“妈妈,我也是苦命人,本是想靠着爬主子的床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却是没有想到会这样。若是妈妈真能让我过上好日子,即便是这样我也认了。” 张妈妈轻笑,还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的人她见了多去了,便笑道,“既是这样,妈妈便给你取个名儿罢。” 霍青敏忙点头,“一切由妈妈做主。” 张妈妈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霍青敏,见她倒是清秀脱俗,便道,“以后你便叫做芍药罢。” “是,多谢妈妈了、” 霍青敏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恨不得将张妈妈那张老脸给撕破了。她从未如此委屈求全过,待她出去了,定是要将这张妈妈和那刘老二千刀万剐! “可会琴棋书画?” “跟着主子学了一些,略懂。” 张妈妈点头,自己还得花点时间好好调教调教。 “小柳,将芍药姑娘带去偏院住着。” 那小柳应是,给霍青敏解了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走在了前面,霍青敏忙跟了上去。 张妈妈看着霍青敏的背影,朝身旁的打手道,“给我仔细的盯好了,若是有什么异动,便给我抓回来狠狠的打一顿!” “是!” 第八十三章 看守 萧祈涯和萧祈宁赶到时,就见木槿木棉正四处张望,萧祈宁不禁有些着急的问道,“你们小姐呢?” 木槿木棉摇头,木槿低下头看着地面,想寻找出蛛丝马迹。 “我们刚刚跟随过来时小姐就不见了。” 萧祈涯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起来,手里拿着一根发带问木槿,“这个可是你们小姐的?” 木槿一下子便将萧祈涯手里的发带夺了过来仔细看了下,脸上一阵焦急,“就是我们小姐的!” 萧祈涯脸色沉重,刚刚他们被人设计了,那小孩是有人故意派来的! 萧祈宁也猜到了这一层,脸色有些不好,转身朝身后的随从们一脸肃杀道,“都给我去寻找长平郡主!改日我要是在哪里听得半句谣言,你们脑袋都等着搬家罢!” “是!” 萧祈宁见着众人都看着自己,一脸沉静的道,“左侍卫带着两人悄悄去城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带着可疑的东西;陈嬷嬷带着喜鹊去寻找刚刚那小孩;木槿木棉到这周围问问有没有人看见你们家小姐的踪影。” 见众人都一脸严肃的应是,萧祈宁这才挥手,“敢赶紧去,不准泄露半点!” 众人应是后快速出发了,萧祈涯看着萧祈宁道,“我们去德郡的青楼看看罢。” 萧祈宁点头。 ... 霍青敏在小柳的看守加帮助下换上了这春满楼的裙褥,不禁偷偷打量这房内,在瞧见外边还有人守着时,不禁一阵气馁。 自己也真是够傻的,被人卖了还要帮着他数钱。又冷的一阵哆嗦,朝那小柳道,“小柳姐姐,你可以再帮我拿个炭火过来么?”这破屋子也太冷了,没有地龙也就罢了,竟是连个火盆都不给,刚刚还用冷水泼自己! 小柳板着个脸,目无表情的看着霍青敏冷冷的道,“这里没有炭火给姑娘。” “哦。”霍青敏低下头,眼睛却在不停的转着,“小柳姐姐,那谁能用炭火?” “前院接客的姑娘房里有。” 霍青敏又哦了一声,将小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灰衣粗布衣,穿的竟是比自己还要少,不禁好奇的问道,“小柳姐姐你不冷么?”眼睛却是盯着小柳,似是要找出一丝破绽。 “不冷。” 小柳仍是冷冷的,能少说一个字便少说一个字。 霍青敏脸上挂着笑,故作好奇的问道,“小柳姐姐,你来这里多久了?” “......”小柳沉默不语,眼里却全是戒备。 霍青敏见她不回答,反而对自己产生了戒备之心,继续浅笑,拉着小柳的手道,“小柳姐姐,你家在哪里?你不会想家么?” 小柳一下子便将手从霍青敏的手里抽了出来,冷冷的朝霍青敏道,“姑娘自重。”若是想要在这种地方好好的活下去,少说话才能保命。 霍青敏不恼,站起来在房内走来走去,小柳便像是一条尾巴一般跟在霍青敏的身后。霍青敏在心里冷笑,本姑娘从不是那般轻易放弃之人。 霍青敏笑颜如花,优雅的走到了门边,刚刚跨出了一步便被那看门的男子给拦住了。 “姑娘请回!” 霍青敏点头,收了步子往回走,却只走了两步便又掉过头朝门外冲去,那守门的打手没想到她会返回来,竟是让她给溜了出去。 霍青敏才跑了五步,就被那打手给抓住了,一耳光便是朝她的脸上打去,霍青敏脸上顿时便是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我呸,你个小贱人,竟是想从老子手里逃掉!” 那打手拎着霍青敏,作势要将霍青敏给扔在地上,霍青敏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忙抱住那打手的手臂道,“大哥误会了!” 那打手冷冷的看着霍青敏,脸上全是讥笑,“误会?” 霍青敏也管不得那般多,头点的飞快,“大哥,我哪敢逃呀,我这不是尿急么?我要去尿尿!” 那打手嗤笑,一把扯开了霍青敏抱着自己的手,将霍青敏丢在了地上,“要去出恭叫小柳带你去。” 霍青敏点头,又可怜兮兮的看着小柳,小柳冷冷的扫了一眼霍青敏,真是自作聪明!转身漠然道,”跟来。” 霍青敏赶忙跟了上去,那打手亦是寸步不离的跟在霍青敏身后。 “就这里。”小柳指着后院放杂物旁的一个门说着。 霍青敏捂着鼻子进去,就见小柳也跟了进来。 “哎,你怎么进来了?” 小柳掉过头看着墙面,“我要时时刻刻跟着姑娘!” 霍青敏在心里火冒三丈,连出恭都要盯着自己!脸上却是讨好的笑道,“小柳姐姐可不可以出去呀?有人在我尿不出来。” 小柳不为所动,仍是在那里站着,霍青敏无奈,只得蹲下憋屈的尿完尿,出茅厕时为了泄恨故意将那茅厕的门摔得重重的,小柳倒是眼皮也不抬一下。 见着霍青敏要向前院走去,那打手和小柳直直的挡在霍青敏的前面,“姑娘请回房!” 霍青敏谄笑,“这位大哥,小柳姐姐,我刚刚来春满楼,对这还是不熟,很想去前院见识一番,不知这个可允许?” 那打手冷笑,“姑娘有甚好奇?姑娘一辈子都要呆在这里,以后多的是时间。” 霍青敏眼里全是怒火,却很快满面含笑的朝那打手道,“大哥,人都要有个努力的方向对不?为了以后再也不挨饿受冻,我自是该去前院见见那些姐姐是怎么个样子的,跟着她们学学不是?” 那打手不为所动,仍是冷冷的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继续笑道,“您这般厉害,再加上还有小柳姐姐在,我自是不敢耍花样的,我就上前院去瞧瞧,您和小柳姐姐看着我就是了。”说着将耳上的耳环解了下来递给那打手,一脸哀求的说道,“大哥您就让我去长长见识罢。” 那打手将霍青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不过自己一半的身高,小小的个子自己倒也不怕她跑,若是在前院她敢乱说些什么,他一耳刮子便扇掉她两颗牙。刚刚妈妈那话,怕是要将她以后当成春满楼的花魁来养,况且现在外边也还没有接客,倒是可以给她个脸。不禁接了霍青敏的耳环道,“老子今日心情好,就暂且让你去瞧瞧。” 那小柳想要说什么,霍青敏忙赶紧接口道,“多谢大哥了,大哥真是好人,我以后定是要报答大哥的。” 第八十四章 再遇沈世卿 小柳在前带着路,霍青敏亦步亦趋的跟着,而霍青敏身后不到三步,便是跟着那看守的打手了。 三人才转过楼梯,霍青敏便听见楼上有一耳熟的声音。 “弱荷姑娘,这幅春、宫、画若是放在你的房内,沈某保证会让曲大官人满意。” 那弱荷说了什么霍青敏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暗道刚刚那一巴掌没有白挨,在这春满楼竟是遇到了沈世卿! 霍青敏掩下自己的异样,沉住气跟在小柳的身后,待走上了二楼的回廊时,果见一白衣男子正和一粉色轻纱的女子谈笑着。那人果真是沈世卿! 小柳见有人,准备带霍青敏上三楼,却被霍青敏给叫住了,“小柳姐姐,那位姐姐是谁呀?我上前与她大哥招呼可好?” 小柳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霍青敏,“姑娘只管跟着奴婢便是,哪来这般多废话。” 霍青敏却是不管小柳的话,浅笑着向那弱荷姑娘打招呼,“弱荷姐姐好,我是新来的芍药,不知可否与姐姐认识一番。” 沈世卿听的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霍青敏,只见远处的少女皓齿明眸,浅笑嫣然,通体散发着一股贵气,想不通怎么就在这种地方来了。不过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这般想着便转过头看着楼下。 那弱荷上下将霍青敏打量了一番,只是浅笑,并不答话。同在这里卖肉,有何好相识的? 霍青敏却是不待她们的回答,静静的走过小柳的声旁,朝沈世卿和那弱荷走去,却是在走到两人面前脚一崴,一下子便扑在了沈世卿的身上。 霍青敏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附在沈世卿的耳旁用两人才听的见的声音快速说道,“我是江子涯的表妹,救我。” 沈世卿有些惊讶,面上却是不显,准备开口问眼前之人时就见小柳来将她扶了起来,“姑娘怎的这般不小心。”话里全是责怪的意思。隔得近,这才发现她脸上竟是有五个手指印;又见她身后站了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眼里全是戒备。沈世卿略一沉吟,便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弱荷看着两人满脸讥笑,“哟,妹妹刚来就这般厉害了?姐姐真是佩服。”说着拉着沈世卿的手道,“沈公子,我们房里去说罢,免得被不相干的人再次撞到了。”说罢又剜了一眼霍青敏。 霍青敏刚刚想要和上前回弱荷两句,身子却是被小柳给牢牢的抓住了。霍青敏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很快便化作轻笑,朝小柳道,“小柳姐姐我们去看其他地方罢。”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暂且转移她们的视线罢,只希望这沈世卿是个好人,能够找到表姐和表哥,不然自己这辈子就毁了。 小柳正要带着霍青敏转身离开,却被沈世卿给制止了,“这位姑娘请留步。” 听得这话,霍青敏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生怕沈世卿将她刚刚的话给问了出来,却还是装作镇定的回头看着沈世卿,“公子有何事?” 沈世卿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似狐狸一般。 “姑娘初次来春满楼罢?若是能买些我手里的画学学,以后定是能成这春满楼的红角儿。” 竟是向自己推荐春、宫、画!若是在平时霍青敏铁定要将这沈世卿捉弄一番,如今自己有求于他,况且说不定他是在与自己演戏给小柳她们看,便装作好奇的问道,“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沈世卿轻笑,“自是真的,姑娘可要买两幅?” 霍青敏点头,却是看向小柳,“小柳姐姐,若是我要买那画,是要向妈妈要银子么?” 小柳却是拽着霍青敏的手腕,冷冷的说道,“姑娘还是别想了,在姑娘没有接客之前,妈妈不会给你一分银子的。” 霍青敏哦了一声,转而朝沈世卿歉然的笑道,“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银子。” 沈世卿笑眯眯的将霍青敏打量了一番,手背到身后道,“我瞧着姑娘的模样身段都是极好,倒不如让我为姑娘画几幅图,当做姑娘购买的银子?” 饶是霍青敏知道沈世卿这是在陪自己演戏,到底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露骨肤浅的话,脸微红,还未回答,楼下听得动静的张妈妈满脸奸笑的走了过来道,“哟,沈公子又好这一口了?” 沈世卿仍是笑,只是让人猜不出他的笑有几分真,“我瞧着这姑娘甚是对我的眼缘,怎的从未见过?” 张妈妈扇着扇子一脸媚笑,“这姑娘是新来的,沈公子自然是从未见过了。只是这丫头还未曾被调教过,倒是怕扰了公子的雅兴了。” 沈世卿不管张妈妈的劝说,径直走到了霍青敏的面前,凑到了霍青敏的面前轻轻嗅了嗅,一副登徒子的样子,闭着眼睛轻声感叹道,“真香。” 霍青敏气急,这沈世卿是要帮自己还是要来调戏自己的?!却见沈世卿转身朝张妈妈说道,“就是因为还未被调教,所以才是最纯的,公子我最喜欢的便是征服这些纯纯的又还有倔劲的妞了。” 张妈妈回头看霍青敏,见她对沈世卿满眼的恼怒,确定霍青敏是真的不认识沈世卿后,才朝沈世卿为难的道,“这丫头能被公子看上是她的福分,只是妈妈我还想将她培养成我们春满楼的头牌呢,这......”你好歹也得给些银子吧?哪能让你就这么便宜的睡了? 沈世卿明白了张妈妈的意思,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张妈妈,“我就画画她的图,不动她便是了。” 张妈妈掂量了下手里的银子的重量,这才喜笑颜开道,“沈公子这般豪爽,睡了她还是她的荣幸呢。”转头见霍青敏满眼不屑,扯着嗓子朝霍青敏道,“也算你丫头走运,刚来就遇上沈公子,好好伺候好沈公子。”又朝身后的弱荷道,“你旁边的间暖阁便让给芍药和沈公子罢。” 弱荷瞪眼,朝张妈妈叫道,“妈妈,凭什么呀?我不干!”说着一甩帕子背对着张妈妈。 张妈妈冷笑,“现在长脸了,妈妈的话也不听了?”又转头朝沈世卿道,“沈公子那边请,不要管这小娘皮子。”又朝霍青敏道,“还不跟上沈公子。” 霍青敏忙应是,走到了沈世卿身后,跟着沈世卿进了弱荷隔壁的暖阁。弱荷气急,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时,那刘老二急匆匆的跑了上来,“张妈妈,我还有事没有说完呢。” 张妈妈斜了一眼刘老二,“怎么?还想讹我一笔银子?” 刘老二贼笑,“哪能的事情呢,我这时给妈妈送银子来了。”说着凑近张妈妈的耳旁说了些什么。张妈妈听完轻笑,“这丫头正跟着一客人进去了呢,既是那夫人给了银子,我自然是照办。”两人又相互说了一阵且不提。 第八十五章 落红(上) 与外面的寒冷刺骨不同,暖阁里一温暖,暖香扑鼻。后边临窗布置了个小小的暖炕,炕侧的白墙上挂着一个幅香艳的美人图。 沈世卿盯着那画来回看了几眼,不禁摇了摇头,“这种画也能挂在墙上?” 见无人回答,便潇洒的走到案桌前铺好了白纸,又自顾自的调着颜色,待一切都准备好,便抬头朝霍青敏笑,两只眼睛微微眯着,一时让人难以猜测其想法。 霍青敏顿时便觉得自己的寒毛都倒竖起来了,他...他这是真打算给自己画春、宫、图?!又是羞恼,真是个登徒子!便朝身后的小柳道,“小柳姐姐,可不可麻烦你帮我和沈公子上杯茶?” 小柳扫了一眼霍青敏,见沈世卿在一旁一派悠闲的样子,低下了头轻声道,“是。”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见小柳已经关了门,而门外有个身影,霍青敏猜测那便是打手守在门外了。便静静的走到了沈世卿的身旁轻声道,“沈公子,我乃江子涯的表妹,无奈被人掳至这里,可否麻烦沈公子帮我寻找我表哥表姐?” 沈世卿侧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霍青敏,嘴里却是不咸不淡的说道,“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今日沈公子与我表哥在德郡码头不远的集市上当街讨论春、宫、画,却被德郡郡守之子刘公子带人来围捉,是我表哥拿出了他的腰牌让那些官兵撤了。我说的可没有错罢?” 沈世卿仍是笑,两眼眯着,霍青敏有一种错觉,这沈世卿便是一只狐狸罢? “姑娘说的是没有错,只是江兄既能让德郡的官爷们都撤下,怎会让自家表妹落入青楼?” 霍青敏见他一副仍是不信的样子,不禁无奈的解释道,“因被人使了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才被人掳来至此,沈公子只管帮我唤了我表哥表姐来此,到时候自见分晓。” 沈世卿却是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毛笔,无聊的转了转,这才漫不经心的看着霍青敏道,“我为何要帮你?” 霍青敏气急,“你!”却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说他为何不帮她么?他确实没有立场帮她。他都不曾认识她,也只是与她的表哥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她怎么就那么确信他会救她? 沈世卿站起来,见她有些恼怒,更加悠闲的看着她道,“怎么?”脸上却是让人想揍他的神情,“姑娘可还有什么话说?” 霍青敏怒视沈世卿,见他脸上虽挂着笑却并无说笑之意,不禁拂袖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他。罢了,是她太过天真了,以为这世间是好人多余坏人,终是她太过愚蠢,自以为是了。 就在两人僵持时,小柳敲了门端着差走了进来,放在了沈世卿和霍青敏的面前后,又自动的退到一旁。 沈世卿端起茶摇头吹了吹,摇头念叨,“人生得意须尽欢呐。”轻啜了一口茶,砸吧了两下,又闭着眼睛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上好的大红袍,张妈妈果真舍得。” 霍青敏看着他那模样冷笑,沆瀣一气! 沈世卿自是将霍青敏的神情看在了眼里,悠然自得的品了一会儿茶后才将那茶放下,朝小柳招了招手,“过来,将你们姑娘的衣服给褪下。” 霍青敏现在是怒火中烧了,这沈世卿不帮自己一把也就算了,竟是还要在此落井下石,实在是狼心狗肺。早知会是这样,当时就该拦着表哥让他被那刘公子抓去算了。枉她还以为他顶多是个纨绔放浪的世俗子罢了,没想到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霍青敏一把推开了上前来为霍青敏解衣裳的小柳,“走开!”牢牢把手护在自己的胸前,她宁可一头撞死也不要在这小人面前被他羞辱。 小柳执意要去将霍青敏的衣裳解去,连拉带扯的竟是将霍青敏的上衣给扯了个半,露出了里面的红肚兜。霍青敏又是恼怒,又是屈辱,又是不住的委屈和害怕。脸色涨得通红,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却一直将手抱在胸前。 沈世卿见差不多了,朝小柳挥挥手,“你下去罢,后面的事情就交由本公子自己动手了。” 小柳迟疑的看了一眼沈世卿,又看了一脸惊恐和羞恨的霍青敏,停了下来,却也没有出去的打算。 沈世卿冷笑,温润狡黠的面孔一下子变得冷傲,“本公子画画从来不喜有外人在场。” 小柳的脸上有不甘和不情愿,奈何沈世卿的身份,低下头退了下去。 霍青敏却是有些发抖,瞧见眼前多了一双白色的靴子,身体里所有的毛孔都警觉了起来,如同一只受伤了的小野兽满脸戒备的看着沈世卿。 沈世卿向前一步,她便退后一步,直到沈世卿将她逼到了炕边。霍青敏一个没留神便跌坐在了炕上,却是眼神凶狠的看着沈世卿。 沈世卿伸出了双手朝霍青敏的衣领处去,霍青敏扬起手便是一耳光朝沈世卿的脸上挥去,“衣冠禽兽!” 因霍青敏将所有力气都用在了那一掌上,沈世卿的脸上便如霍青敏一般,多了五个手指印。 沈世卿不管脸上的的疼,只是一把将霍青敏的手捉住,惊得霍青敏大叫,“你这个斯文败类,赶紧放了我。”又一边挣扎,一边用脚去踢沈世卿,“你这个大混蛋,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告诉,等我出去,我要让你全家掉脑袋!” 沈世卿仍是笑,一脸挑衅的看着霍青敏,“哦?那我倒是好奇了。我等着那一天。”说着,另一只手拎着霍青敏的衣襟一合拢,霍青敏的衣裳便穿的好好的了。 霍青敏一下子便停止了挣扎,诧异的看着沈世卿。 外边传来张妈妈尖锐的声音,“沈公子,没事罢?可别别那丫头给伤到了。” 沈世卿轻笑,“无事,妈妈只管去忙罢。”又看了一眼霍青敏,见她往炕上退后了一步,便一撩衣衫坐在了案桌前的椅子上。 只听得张妈妈的声音道,“公子要不要换个人来。” 沈世卿看了一眼霍青敏,见她双手握成拳,笑眯眯的道,“无事,这个甚好。” 外边便是张妈妈的轻笑声渐渐小了,房内一时静了下来,只闻得浓浓的暖香扑鼻。 霍青敏瞪沈世卿久了,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起身端起了另一杯茶大喝了一口,心稍稍安稳了下来,就见沈世卿已经站起来了,低头画着什么。 第八十六章 落红(下) 霍青敏坐在炕上与沈世卿保持着远远的距离,又满是敌意的注意着沈世卿。只是她觉得很是奇怪,明明她刚刚已经喝了许多茶了,怎的是越喝越口干舌燥?身子竟是不住的发热? 鼻前一阵阵的暖香,竟是让她有些恍惚了。她...她竟是将坐在案前的男子看成是萧祈瑜了。霍青敏再闭眼眼又睁眼一看,明明是沈世卿。待霍青敏一盯得久,就见沈世卿的脸又成了萧祈瑜。一会儿萧祈瑜,一会儿沈世卿,两张脸不断重复交融,霍青敏只觉得心中一软,接着就是她的身子和腿也开始发软了。 沈世卿低头画着画,抬眼时就发现了霍青敏的不对劲,放下笔朝霍青敏走去,还未坐下就见霍青敏一下子将自己抱住了。 “萧祈瑜,我好想你。” 霍青敏轻声喃呢,心里却是想要让自己放开手,奈何自己的手就是这般不受控制的放在“萧祈瑜”身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席卷全身。 沈世卿忙将怀里的女子推开,偏生怀里的女子似是被抽去全身的力气,站也站不稳,刚刚推出去被她粘了回来。还有她叫自己什么?萧祈瑜? “姑娘,你看清楚了,我是沈世卿。” 霍青敏摇了摇头,睁眼再看,果不是沈世卿么?赶忙放了手,身子却是摊在了沈世卿的怀里,不禁有些焦急,“我这是怎么了?” 霍青敏的声音娇娇的,软软的,身子无意中碰到了沈世卿的大腿,沈世卿一个颤栗,身体里好似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般,浑身上下的血四处奔涌,热气腾腾,一向被自己压制着的地方,也蠢蠢欲动。怀里的女子,如香软的糖,散发出一股致命的香味。沈世卿隐隐的觉着,这事恐怕不妙了。想必是那茶有问题,还有这香! 身体虽在叫喊,但理智尚存。沈世卿知道自己和怀里这女子被张妈妈算计了,张妈妈怕是想要自己破了她的处罢。沈世卿只咬着舌尖,努力使自己清醒些,哑声道,“姑娘,你要自重。”见女子俏脸酡红,媚眼如丝,咬唇细喘着,竟是比自己中的还要深的样子。 沈世卿这般说着,便将霍青敏放开了,也不管霍青敏一下子就跌在地上了,赶忙与霍青敏保持距离。中了媚药若是还怀里抱着个女子,定是要出大问题的。又转身去将房内的香给灭了。 霍青敏的手一下子摁在了炕角,只觉得钻心一痛,神智倒是清醒了些。电光石火间,霍青敏已经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局。从一开始被那小孩撞到,再到追那小孩被掳,后被卖至这春满楼,到现在的浑身软而无力,都是有一个人在幕后操纵,究竟是谁这般恨自己。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她得想法赶紧离开这房间。 霍青敏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再加上另一只手一碰就疼,只得无奈的向沈世卿求助。 “沈公子,可否麻烦你扶我起来一下。”尽管霍青敏故做严肃与平静,在沈世卿听来,却是声如情人的娇啼,带了喘息,尾音颤动,无尽诱惑。 沈世卿一听这声音,只觉连耳朵也蠢蠢欲动,坚硬了起来。却是看见她清明的眼神,这才上前将她扶起来了。这房间虽有地龙,她到底是个弱女子。 只是一将霍青敏的手和腰放在自己身上时,沈世卿身体却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嚣一般。他虽在风流场里混迹了这么多年,却也是不随意沾身的,基本都是给那些女子画画,他倒是没有想到,一个女子中了媚药,原来可以媚成这样的。仿若全身没了骨头,抱在怀里,轻软如棉花,香浓至极。只是他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要两人都清醒过来才行,此女子若说的是真的,身份定是不浅,到时他有十个脑袋也赔不了她的清白。 沈世卿强压住心中的兽、欲将霍青敏扶在了炕上,自己又强压着去打开窗户,只希望快些散开房内的媚香才好。 霍青敏看着窗子,心下一禀,“沈公子,你助我从这窗子这逃出去可好?” 沈世卿吹着冷风,这才觉得身体不那么燥热了,只是身、下有一硬物却是不肯消下去。沈世卿咳了咳,“咳,姑娘这番出去怕是要落入其他人之手了。”她一个女子中了媚药,又是在青楼里晃荡,不出事那才是叫奇了。 霍青敏经沈世卿这一点拨,这才明了。是了,自己若是逃出这房间,后边亦是这春满楼的后院,她还身中媚药,定是要被那张妈妈给随意指个人了。只是这该怎么办? 霍青敏一抬左手,这才发现了刚刚被沈世卿推下去,竟是手折了。“沈世卿,你把我手弄折了!” 沈世卿听得声音,见霍青敏在抬手却是没有半点起来的迹象。走近拎起来一看,左手果真是折了。沈世卿心里有些许歉然,他刚刚也是为了明哲保身,却是无意害她手折。便朝霍青敏道,“我帮姑娘接好罢。” 霍青敏狐疑的看着沈世卿,“怎么接好。” 沈世卿强压下心中的燥热,脸色通红的朝霍青敏道,“姑娘不要怕疼。”说着左手便在霍青敏腋下托着霍青敏的手臂,右手握着霍青敏的手指,轻轻抖了两下,用力一扯。 “啊...疼...疼死我了!”霍青敏疼得龇牙咧嘴,又不住的朝沈世卿抱怨,“你就不能轻一点?我快疼死了。”又抬了抬手,还是不能抬起来,不禁幽怨的看着沈世卿。 沈世卿脸上汗珠滚滚,“我再来。” “哎,疼...疼...疼...疼死了!你轻一点!轻一点!” 外边趴在门板上的张妈妈听到了朝刘老二轻笑,“瞧,这不做起来了么?”我就说,谁人能抵得过我春满楼的一点春。 刘老二趴在门上一听,就听的里面一个女子怒喝,“沈世卿你到底会不会呀?”又听的一个沙哑的男子声有些惭愧的答道,“我也是第一次,你忍忍罢。”接着又是那女子啊啊的叫疼声,不禁满意的看了一眼张妈妈,竖了个大拇指,满意的离去。 霍青敏疼了四五次,见终于能够抬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忽然,只觉得浑身燥热竟是一点也没有了,只觉得腹部一热,自己下面似是有什么热热的液体。霍青敏不敢动,只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下面像是有什么洪水一般汹涌而出,而她力气竟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霍青敏慢慢的站起来回头一看,就见那炕坐上有鲜红的东西,顿时吓得大叫,“我流血了!” 第八十七章 “失身” 沈世卿扫了一眼,果真是有血!又觉得不对劲,自己与她并未行那什么什么,怎会流血?定不是自己的过错。又走到霍青敏身后,只见她裙褥上亦是有一团子的血迹,上下打量了一番霍青敏,见她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便明了了。 沈世卿脸此时已经涨的通红了,刚刚给霍青敏接手之时听她低声叫疼,在他听来就是婉转的呻吟和勾、引,已经是让他热血沸腾了。而现在竟还是要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告诉她那是...实在是让人羞愤又尴尬。 “咳,那是...那是...” 霍青敏见沈世卿那是了半天都没有那是出什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那是姑娘来葵水了。” 霍青敏一听大?澹?澈斓枚伎斓纬鏊?恕?p>  “哦,多谢了。”声音如蚊蚋,霍青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才好。自己葵水竟是被那媚药给催来了,竟还是通过个陌生男子知晓的,这让她情何以堪。又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干涩,霍青敏不自觉的便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哪知这下却是惹下大祸了。 沈世卿本就是欲、火焚身,见霍青敏娇小的舌头在红红的樱唇边一舔,就像是在无声的勾、引他一般,顿时脑子里一热,脑子里全是春、宫、图里的姿势。 沈世卿慢慢逼近霍青敏,见霍青敏一脸戒备,胸口起伏,似是害怕,似是要软倒,不由柔声道:“姑娘可否帮我一下。” “你别过来!”霍青敏板着脸,认为自己语气一定是狠绝的,可是在沈世卿听来,这带着软绵绵的声音,红扑扑的脸蛋,好象是邀请他赶快扑过去。 那杯下了媚药的茶他入口了半盏的,刚刚又是触摸过霍青敏,又是听的她的叫声,他的忍耐度,也到了最后时刻。 说时迟,那时快,沈世卿向前一蹿,准确无误的扑住霍青敏。 男子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霍青敏虽是将媚药都化成了葵水,身子到底是有些酥软,被沈世卿这么一楼,就摊在他怀里了。 “沈世卿,你这个斯文败类!自己出去找姑娘!”霍青敏大声呵斥,又给了沈世卿一耳光,不住的在沈世卿怀里挣扎。 此时沈世卿却是觉得霍青敏喝斥的声音,都是如此动人悦耳,犹如戏子唱着缠绵情词,喝到最后那一声尾腔,拖出丝丝颤音,令人更加迷恋。怀中人的不断闹腾,更是增加了他的征服*。 沈世卿再也忍不住,就要挺身向前,却听霍青敏带着哭腔道:“你敢乱来,我便死,一条人命。到时候我家人发现了定是不会放过你!”她怕了,这人不是萧祈瑜一般与自己打闹,而是真的准备将自己生吞了。 霍青敏身子一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她知道,狠话,一定得搁下,沈世卿才不敢冒犯于她。 沈世卿硬生生停住身子,想要松手,脑子里却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嚣。他用左手紧扶住霍青敏的腰,待要说话,却听得门外有人低声说话声,这下也不敢再进一步,捂了霍青敏的嘴,竖着耳朵听外边人在说些什么。 “妈妈这次算是做了个赔本生意了。”是一男子的声音。 小柳冷笑,“这可说不定,那夫人可是给了妈妈一大笔银子。” 男子嗤笑,“这小娘皮子也是,竟是勾、引未成,现在倒被人压在身下了。” “可怜她作甚,她既是有种做那种事,自是活该落得这下场。” “老子可怜她?”男子嗤笑,“老子是觉得这么个可人的妞被人先尝了甜头,老子以后就是捡破鞋了。” “就你还想捡破鞋?刚刚没有听妈妈说?” “嘘,你作死啊!要是让里面的人听见怎办?” 小柳轻笑,“她们正欲、死欲、仙,怎会知道。” “待会儿来捉奸时我们记得躲好了。” 两人又压低了声音说了些什么,沈世卿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他刚刚听到捉奸二字,便准备撤手放了霍青敏。哪知他硬起的地方,早已硬得不理他这个主人,自顾自行动了。一边隔着衣衫,在霍青敏软绵绵大腿处挨挨擦擦。没法子,软玉温香满怀。 一杆长枪,戳、磨、擦...在边缘处耍弄着十八般武艺。为了速战速决,沈世卿忙的满头大汗,柔柔软软的,一时觉得*蚀骨。 霍青敏羞恼交加,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偏生手被沈世卿扣在身后,嘴巴又被他捂的死紧,差点喘不过气来。 弄了一阵,沈世卿也到了临界点,不管不顾戳在霍青敏大腿上,倒是将霍青敏的手给放了。趁着沈世卿对自己的控制一松,霍青敏冲着沈世卿的脸就是接连五个耳光扫去,直到手打的没劲了这才愤恨的看着沈世卿。沈世卿的脸红肿,但是这会儿,却不觉得痛,只狠狠在霍青敏绵软的大腿处一杵,憋了许久的火气,终于一泄而尽。 霍青敏看着亵裤上的白色恶心的东西,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虽然没有*,但这样子,算怎么回事啊? 沈世卿恢复了理智,俯身想要擦霍青敏的眼泪,却被霍青敏一偏头给躲了过去。沈世卿长叹一口气,也不敢再有动作,只低低道:“姑娘放心,待我找来你表哥表姐将你救出去,我会对你负责的。” “是么?”霍青敏眼中含恨,抓起沈世卿的手腕便一口咬了下去,几乎要咬下一块肉来,直到唇边有血腥味,霍青敏才满脸愤怒的看着沈世卿冷笑,“你想对我负责便能负责?”而她咬他的这个齿印,是要提醒他,今日所做的事她不会这么放过他的。 “我自是能对你负责的。”沈世卿看着霍青敏,倒是一脸认真。 这时却是听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男子声在外边传来,“青敏?” 沈世卿听得声音,脸色全变了。果然是来捉奸了,竟是这般快!忙放了霍青敏,替她掩好裙摆,自己退到了一旁理衣裳。 “萧祈瑜,我在这里!”霍青敏眼泪朦胧,她从来没有这般渴望见到他。站起来要下炕,就见萧祈瑜已经撩了帘子进来了。 “青敏。”萧祈瑜满脸焦急,一见到霍青敏哭的梨花带雨,忙走了过去,将霍青敏一下子揽在了怀里,倒是忽视了旁边还有一个男子。 第八十八章 救人 无尽的委屈、恐惧、无奈袭上霍青敏心头,她只觉得现在萧祈瑜的怀里才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一时双手紧紧的搂着萧祈瑜的背,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现在才来。” 霍青敏在萧祈瑜怀里哽咽泣不成声。她亲眼看着沈世卿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那小柳与那打手,她竟是都是无力反抗。一阵无力感和不甘以及恐惧吞噬她的心。若是没有萧祈瑜来,她怎么逃得出去,幕后之人也抓不出来,还要在此被人糟蹋,她怎么能镇定的下来。 萧祈瑜轻拍着霍青敏的背,柔声道,“没事了,我来了。有三郎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眼睛无意扫到炕上的一点暗红,瞳孔一大,眼神顿时变得阴冷。他还是来晚了!萧祈瑜心中一阵难受。一边拍着霍青敏的背,一边掉头打量房内,这才注意到一个人影在幕纱后,不禁冷声喝道,“是谁,赶紧出来。” 沈世卿理了理衣衫,走了出来,仔细打量萧祈瑜,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冷清俊朗,而现正抱着那女子。 他们是恋人?再见那少年浑身散发着鹜气,沈世卿只觉得自己这次真是被人算计惨了,却是平静的朝萧祈瑜拱了拱手道,“公子不要误会,我与姑娘什么都未发生。” 萧祈瑜抱着霍青敏轻声哄道,“青敏不怕,待我收拾了坏人,替你报仇后我们便回去。”见霍青敏还是牢牢的抱着自己,心里一痛。她是被吓坏了罢?又双目含恨的侧望着沈世卿,他定是不会放过这个畜生的! “他说的是真的。”霍青敏止住了哭声,缓缓的从萧祈瑜怀里想要出来,暗暗后悔自己刚刚太失态了。 沈世卿见萧祈瑜对自己是恨之入骨的模样,而他二人又是这番情形,无奈的笑了笑,“这位公子,我与这位小姐真的并无什么。” 萧祈瑜这才冷冷的将沈世卿看打量了一番。衣衫褶皱,脸上还有淡淡的手指印,不禁眉头紧皱,若是没有什么,他躲在那幕纱后去作甚。轻轻的将怀中的人放了,面无表情的走到沈世卿的面前,对着沈世卿就是一拳挥去,却被沈世卿轻轻的躲了过去。 沈世卿无奈,只得耐心的朝萧祈瑜道,“这位公子,我亦是被人算计了。你当务之急不是替这位姑娘找我来报仇,而是带着她离开这。不然若是让幕后之人占了先机,这姑娘的名节就毁了。” 萧祈瑜眼中的阴冷稍稍有些松动,他说的确实不错,却是有些疑惑,“什么幕后之人?” 沈世卿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奇怪的霍青敏,才浅笑着朝萧祈瑜道,“公子怕是不知罢,刚刚我与这位姑娘同时被人下了媚药,我们又曾偷听到是有位夫人花了钱将这位姑娘卖来至此,又想让你来捉奸在床。”沈世卿虽是说的轻飘飘的,眼睛却是盯着萧祈瑜不放,见他眉头皱的更紧时,心中猜测他的话他已经听进去了。 萧祈瑜正在思考沈世卿这话是真是假,就听的身后霍青敏道,“我疼。”回头一看,就见霍青敏脸色惨白皱着眉头,满脸的痛苦。 萧祈瑜忙走到了霍青敏的身前,轻声问道,“青敏怎么了?” “我肚子疼。” 霍青敏脸色卡白,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疼,恨不得在地上滚来滚去才好。 萧祈瑜刚想去扶霍青敏,就听得她轻声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罢,我一刻都不想多呆在这里了。他说的没错,有人在幕后设了计,我们不要中了她的圈套。” 萧祈瑜扫了一眼炕上的血,似是下来决心一般,弯腰将霍青敏横抱了起来。她既是不愿意面对,那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罢。 霍青敏将头埋在萧祈瑜的怀里,脸上火辣辣的,轻轻道,“我来葵水了。” 萧祈瑜脚步停了下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转过弯来脸上一喜,这么说来...那炕上的血不是...萧祈瑜不禁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加快了离开的步子。 霍青敏虽痛,却也是有些喜欢他抱着自己的,看萧祈瑜脸色比刚刚好多了,就猜他刚刚定是误会了,笑骂道,“傻子。” 萧祈瑜见怀里人如易碎的琉璃一般,不禁低下头轻轻的啄了一下霍青敏的脸庞,“我的阿敏是个大姑娘了。”回了洛城就可以求娶了。但是一想到有人在幕后暗算霍青敏,眉间却是有一抹狠,他不会让那人就这么得逞的。 霍青敏脸听的萧祈瑜的话,脸已经红到耳朵根子那里了,自己告诉他本就已经够羞恼了,他竟然还取笑自己,不禁捂着肚子道,“肚子好疼!”哪知腹部又是一阵绞痛,确实是疼得她馒头大汗的。 萧祈瑜赶忙加紧了脚步,抱着霍青敏下了楼。 因着那张妈妈已经得了银子,和众人打过招呼了,倒也是没有人拦着。萧祈瑜很快便抱着霍青敏出了春满楼。 沈世卿看着萧祈瑜抱着霍青敏的身影消失在春满楼的门前,这才回了房里收拾好了东西。看着画上那瞪着双眼的小姑娘无奈的摇头一笑,早知道他就不当什么好人了,倒是惹得自己一身骚。 沈世卿将手上的画卷起来之时,却是觉得手腕处一阵作疼,掀开衣袖一看,十个鲜红的牙齿印。无奈苦笑,真是个好狠心的女子。看来他还是适合做坏人,以后再也不帮谁了。用细细的绳子将那画一绑好,却是没有将她与他平日卖的画放在一起。 萧祈瑜抱着霍青敏出了春满楼时,就在门口遇见了前来寻人的萧祈宁和萧祈涯,两人看着萧祈瑜怀里的霍青敏时一阵震惊,“敏小子这是...” 萧祈瑜却是心急,“皇姐,说来话长,我得赶紧带她回去。” 萧祈宁赶忙拦下了他,“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你抱着她成何体统。让我来罢。” 萧祈瑜迟疑,最终觉得萧祈宁说的没错,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霍青敏,还是拒绝了道,“皇姐放心,我自会注意的。” 萧祈涯见他二人还在纠缠,忙道,“还是救敏小子为重,我去将马车驾来,皇姐去替青敏找件衣裳罢。”‘ 竟萧祈涯这么一提醒,萧祈宁这才发现霍青敏竟是穿的和早上出来的不一样,而且十分暴露,不禁明了萧祈涯的意思。一番下来,两人都同意了萧祈涯的主意。、 待一番折腾后,三人终是回了德郡码头。 第八十九章 唱戏 萧祈瑜还未下马就觉着不远处的船上气氛不对,和萧祈涯对视,同样是不解和探究,两人才迟疑的下了马车。 就听得李公公的声音传来,“哎哟我的主子们哎,你们可算回来了。皇上和贵妃娘娘都在船上等你们许久了。”却是有些担忧的朝萧祈瑜萧祈涯身后看去,“怎么不见长公主和长平郡主呢?” 船上的主子可是冲着长平郡主来的,要是不见她身影,贵妃娘娘怕是不肯让皇上离开罢? 萧祈瑜淡淡的扫了一眼,却是没有回答李公公的问题,“父皇和母妃怎么来此了。” 李公公笑,“奴才哪能知道主子们的想法。”停顿一下又补充道,“不过王爷您刚刚出去皇上就与贵妃娘娘来此了。” 萧祈瑜脸色一沉,父皇和母妃怎的来得这般凑巧?真是巧合?还是其他人故意的? 挥了挥衣袖,“劳烦公公帮我请个太医。”萧祈瑜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又朝李公公补充道,“再劳烦李公公去让宫女太监准备好肩舆。” 李公公笑着道不敢,尽管心头有许多疑问,却是恭敬应是离去了。 萧祈瑜这才回头轻声问车里,“皇姐,青敏怎样了?”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心与担忧。 萧祈涯一切看在眼里,笑的若有所思。 车内萧祈宁轻声答道,“无事。”却是附在霍青敏耳旁教她该如何处理葵水之事。 须臾李公公便带着人抬着肩舆来了,霍青敏带好帷帽后在萧祈宁的帮助下坐上了肩舆被送回了船上。 霍青敏刚刚躺下,就见薛贵妃在宫女的簇拥下进了来。 薛贵妃双目含怒的扫了一眼桌子前的萧祈瑜,很快又笑眯眯的走到了萧祈宁的面前,“公主,皇上可在船上等你与长平郡主许久了,怎的一回来就将长平郡主送回了房里?”又轻移莲步,走到了霍青敏床前,似是惊讶道,“哎呀,长平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般苍白,可别是出了什么事罢。” 萧祈宁不动声色的挡住了薛贵妃打量霍青敏的视线,淡然道,“母妃还是退后一些罢,长平身子抱恙,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薛贵妃见萧祈宁这般说,心里却是肯定霍青敏已经遭人破了身子了。她们既是要替这小狐狸精掩饰,她偏偏就是来替她宣扬出去的。 “这生了病可不好,还是让太医来好好瞧瞧才是。”又似是不经意问道,“郡主刚刚出去时不是好好的么?怎的回来就成这样了?”是不是让人在青楼里破了身子?看着霍青敏惨白的脸色,薛贵妃一时觉得很是解气。 薛贵妃身旁的徐嬷嬷接口道,“瞧着郡主这样,不像是身体抱恙的样子,倒像是遭了什么大的伤心之事一般。” 萧祈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还未待萧祈宁回答便冷声喝道,“徐嬷嬷,你是年老体衰了,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薛贵妃却是回头狠狠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连自己母妃身边的人都敢呵斥了,有没有把她这个母妃放在心上!面上却是狠狠的朝徐嬷嬷道,“嬷嬷,还不赶紧向王爷和长平郡主赔礼?这郡主就出去玩了一日,哪能出什么的的伤心之事?” 徐嬷嬷朝薛贵妃低低的笑了笑,马上满脸愧疚的朝萧祈瑜跪了下去,“是老奴说错话了,只是老奴确实是担心郡主。郡主这模样的确像老奴那曾被人污了的姐妹,老奴也是触景生情,怕主子出事罢了。” “住口!”萧祈宁萧祈瑜同时喝道。 这大胆刁奴,竟敢在此胡言乱语,这不是要毁了青敏的清白么! 徐嬷嬷面做恐惧,却是一脸担忧的说道,“老奴说的是真的,我那姐妹被人污了,亦是吓得脸色惨白,最后还寻了短见,老奴也是担心郡主啊!” 这番却是要坐足了霍青敏被人糟蹋了的事实一般。 萧祈瑜脸色铁青,多年来的教养才使他忍住了没有上前掴这满口胡言的老婆子几耳光,一拍桌子,冷声喝到,“来人,将这满口胡言乱语的老妖婆给押下去杖毙。”很快便有两个小太监将徐嬷嬷给架住了。 薛贵妃冷笑,“放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徐嬷嬷双目含泪,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满是委屈,挣脱了两个太监的压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朝薛贵妃撕心裂肺的喊道,“娘娘,老奴说的句句属实!老奴也是担心长平郡主啊!娘娘要为老奴做主!老奴也是一片好心啊!” 萧祈宁冷眼旁观,冷冷的朝众人道,“你们要吵要闹到外间去,别在这扰了长平的清静!” 徐嬷嬷见状更加大声了,“长平郡主哎,您得起来为老奴做主啊!老奴也是关心您,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萧祈瑜气得发抖,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那两个太监厉声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将这刁奴嘴堵上?赶紧拉去出杖毙了!” 两个太监应是,上前抓着徐嬷嬷便往她嘴里塞了布堵上,正要抓着她出去却是被薛贵妃给拦着了。 “怎么,连本宫的人都敢动了。” 又转身看着萧祈瑜,“皇儿,你这般究竟是要作何?这番怒冲冲的要杖毙了徐嬷嬷灭口,莫不是...”回头冷笑着扫了一眼霍青敏的方向尖利的说道,“徐嬷嬷说的是真的?!” 房内的人脸色剧变。 “母妃!” 萧祈瑜怒喊,见薛贵妃满眼恼怒,不禁放缓了语气道,“不是皇儿想灭口,只是徐嬷嬷满口污言,损了长平的清名不说,更是污了母妃的贤名。知道的,是这刁奴倚老卖老满口胡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妃身边全是这番欺人的刁奴。” 薛贵妃冷笑,“既然徐嬷嬷是我身边的人,母妃自会处理,皇儿不必担忧。” 霍青敏在床上却是躺不下去了,掀了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 “是谁刚刚说本郡主被人所污?” 徐嬷嬷看着霍青敏咬牙切齿满脸恼怒的样子,猜她是被自己戳了痛处,一脸沉痛道,“老奴也是担心主子。”她今日就算是搭上这条老命也要让霍青敏的名声全毁了。 霍青敏不怒反笑,不顾萧祈宁的阻拦穿上了鞋慢慢走到徐嬷嬷面前,笑的一脸亲切,“真是让嬷嬷担心了!”脸一转却是满脸肃杀的对着徐嬷嬷的脸就是两耳光,“本郡主来个葵水肚子疼竟是成了被人所污!徐嬷嬷好一张会含血喷人的嘴啊!” 徐嬷嬷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霍青敏,“怎么会?” 霍青敏捂着肚子冷笑,“怎么会?莫非徐嬷嬷以为皇宫里的侍卫,裕王爷,六皇子都是做摆设的?这般多的人,本郡主被谁所污?!被徐嬷嬷所污?!” 第九十章 质问 徐嬷嬷低下了头,却是不相信霍青敏还是清白的。 “老奴不敢。只是郡主瞧着像是...”徐嬷嬷故意不说清楚,给了人遐想的空间,“老奴也是担心郡主罢了。” 霍青敏冷笑,“这光天化日之下,有皇上的庇佑,又有侍卫在旁,嬷嬷何以为本郡主会被掳走?是谁能有这般大的本事?”霍青敏咄咄逼人,她今日绝不会让人污了她的名声,毁了霍家的清誉的! “还是...是徐嬷嬷受谁指使,让人来掳我,却被侍卫给打伤了?!” 薛贵妃脸色一变,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垂下眼睑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般。心中却是含恨,又让这小狐狸精给逃了! 徐嬷嬷见状,知道薛贵妃这是让她赶紧认了罪的信号。她自己亦是这般想着的,若是在于让霍青敏说下去,怕是要让人怀疑了。忙低头叩首一边讨饶,“郡主,是老奴满口胡言乱语了,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 霍青敏只是冷冷的看着。 她刚刚被送回来就赶上了皇上与薛贵妃来船上,这绝非偶然。若是她真是被人污了,想必此时就该是她在此跪着了,或亦是该为了霍家的名声寻死觅活了。姓薛的都只会耍这些恶心的手段么?当初是这般害了徐表姐,现下又是对自己故技重施,真是欺人太甚! 徐嬷嬷一边抽着自己的耳光一边说着自己错了,眼神却是朝霍青敏望去。 萧祈瑜脸色不好,加上沈世卿所说的话,以及这所谓的巧合,他便是猜到了怎么回事了。看着满脸看不出喜怒的母妃,又瞥见双目含怒的霍青敏,他竟是觉得这般无力。一个是生他养他,他最敬重的母亲;一个是他最是喜爱之人;两人水火不容,他该如何? 霍青敏见萧祈瑜万分为难的样子,很是难受。转而冷声朝徐嬷嬷道,“嬷嬷既是知道错了,那便在房内掴自己五十耳刮子罢,掴完记得下去领四十板子。” 萧祈瑜感激的看了一眼霍青敏,她算是主动替自己解难了,又为她自己报了仇了。 徐嬷嬷瞪眼看霍青敏,忙直磕头,“郡主饶命!郡主饶命!”这四十板子打下来,她不死也残了。 “长平郡主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了,你这老虔婆不要在此得寸进尺,小心本公主让人杖毙你!”萧祈宁不怒自威,贵气逼人。 徐嬷嬷忙止住了磕头,有些迟疑的看着薛贵妃。 薛贵妃清了清嗓子,“徐嬷嬷也是跟了本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暂且从轻发落罢。” 萧祈宁浅笑,“母妃这般不是要包庇徐嬷嬷罢?” 薛贵妃亦笑,“公主说笑了,本宫出来这般久了,皇上想是该着急了,本宫便先去皇上那里了。”说着也不看地上的徐嬷嬷了。 萧祈宁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却是冷冷的看着徐嬷嬷,“掌嘴罢,嬷嬷。” 徐嬷嬷见自己的主子都走了,无人撑腰,只得无奈的自己掴自己耳光起来。 ... 守在薛贵妃船外的宫女们看着萧祈瑜气势逼人的走来,大惊失色。一两个忙进了房内去请薛贵妃,其余的悄悄的退了下去。偌大的房内只剩萧祈瑜一人,却是孤傲的站直了腰。 须臾,薛贵妃便由亲近的宫女扶着从内房转出。 即便是猜到萧祈瑜会过来,带见到他满脸阴冷,薛贵妃还是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强作镇定,抚了抚发髻,慢条斯理地走到了正上方的塌上坐下,不紧不慢的问道,“你这是来质问你的母妃的?” 萧祈瑜垂下眼睑看着薛贵妃的鞋尖,“儿臣不敢,只是不知青敏何处让母妃厌恶了,竟是要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法对她?” 薛贵妃冷笑,“下作的手段?”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了一阵才道,“若是没有你所说的那所谓的下作手段,你我也活不到今日!” 萧祈瑜自是知道宫里的阴暗,却是不打算与薛贵妃说这。“若是四妹也是遭人这般暗算,母妃会做何感想?” 薛贵妃拿起一旁的茶盏便朝萧祈瑜丢去,气得双目瞪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孽子!你四妹哪里得罪你了,竟是这般诅咒她。赶紧回到你自己的房内去,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未发生!” 萧祈瑜没有闪躲,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任茶水泼了他一身。双目却是更加幽暗,冷硬的说道,“母妃这般做,就不怕我与四妹遭到报应么?” 薛贵妃气急,快要喷出火的双眸直直的与萧祈瑜对视着,儿子竟会如此质问她是她始料不及的。向来孝顺之极的儿子竟会为了那个狐狸精与自己对敌,真是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你给本宫滚出去,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孽子!”薛贵妃气得胸口直喘气。她这番做还不是为了他好,他竟是来质问自己怕不怕遭到报应,她会遭到报应么?! 萧祈瑜却是不动,就站在原地看着薛贵妃。 “母妃以后不要再动她了,不若...”萧祈瑜与薛贵妃直视,他眼中的坚定和冷清让薛贵妃心头一寒。就听的萧祈瑜一字一顿的说道,“母妃要是再动她,那便与母妃说的一般,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了罢。” “你...” “混账!” 念琪大骇,忙去和萧祈瑜低声道,“王爷,您怎么可以这样威胁娘娘?” 萧祈瑜见薛贵妃脸色铁青,知是被他气惨了,心中也有些后悔,却是不知该怎样安慰她。这次母妃确实是做的太过了。 薛贵妃见萧祈瑜站着不说话,以为他是铁了心要与她做对,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萧祈瑜便哭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母妃我将你养着般大吃的苦少么?你忘了当年齐贤妃是怎么对我们母子的么?皇后又是怎么处理的?你忘了你舅家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现在翅膀硬了,飞黄腾达了,就忘了我们,就要翻脸不认人了是罢?本宫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有着又是嘤嘤的掩面哭泣。 萧祈瑜见得这般,心里更加后悔,语气缓了许多,“儿臣不是那意思,刚刚是儿臣错了,让母妃胡想了。儿臣只是希望,母妃不要再找青敏的麻烦了。” 薛贵妃听得萧祈瑜这般说,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刚刚一气,倒是忘了她这儿子是吃软不吃硬的了。便也缓了语气道,“要我不不找她麻烦也可以,你要好好照看你清浅表妹,不准目中无人。” 萧祈瑜点头,“是。”母妃是说的照看,并未说娶,有何不可。 第九十一章 报仇大计 木槿木棉得了消息回到船上时,杨太医已经给霍青敏诊完了脉,两人忙垂首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杨太医见萧祈宁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不禁朝萧祈宁道,“长公主不必担忧,长平郡主这是因着吃了什么药而被提前催来了月事,待下个月时便不会这般疼痛了。老夫已经开了些止痛的药,郡主待会儿服下便无事了。”眼神却是有些怜悯的看着霍青敏。他做了几十年的太医了,怎不知这宫中的阴暗。只是没有想到有人竟敢胆大包天的给郡主下媚药,也幸好这长平郡主福大,媚药没有发作,倒是提前催来了月事。 萧祈宁这才松了气,让木槿给了杨太医一封大大的出诊费后,又才让木槿将杨太医送出了门。 见萧祈宁满脸担忧,霍青敏觉着自己也不再那般痛了,便让萧祈宁挥退了房内服侍的人。 众人退下后,霍青敏便起身坐在床上将今日所发生之事告诉了她。其中自然是省去了沈世卿轻薄她那一段了。这辈子除了沈世卿与她自己,那件事她绝不会像任何人提起。 萧祈宁何等聪明,听霍青敏这般一说,自也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老妖妇太过欺人了!” 霍青敏摇了摇头,“我不知我何处惹着了她,竟是让她这般对我。” 萧祈宁看霍青敏脸色苍白,想着她自从跟着下了江南便是多灾多难的,不禁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道,“就算你不惹她,她也是会对付你的。” 霍青敏低头沉默不语。是了,薛家与霍家不和又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了。不仅在朝堂上,亦是在后、宫,都是明争暗夺暗潮汹涌。徐家表姐与薛?淄1闶茄矍盎钌??睦?樱?撬?胂羝龛ふ娴挠形蠢疵矗炕羟嗝粢皇焙苁氢耆弧?p>  萧祈宁见霍青敏心情很是低落,也不想与她再纠缠这个话题了,便扯开道,“你可想好了要怎么替自己报仇没有?” 霍青敏摇头,轻叹,“还没有。”刚刚是急匆匆的赶回来,再是肚子疼,哪有时间想怎么以牙还牙?当初徐家表姐被糟蹋了都没能找薛家报仇,她现在还好好的该怎么报仇? 萧祈宁替霍青敏掩了掩被子,坐在了床上。 “明着找那老妖妇却是不行的了,不仅没有证据,还要毁了你的名节。” 霍青敏点头,她自是想得通这点。 “那撞我的小孩找到了么?” 萧祈宁点头,“陈嬷嬷她们找到那小孩时,那小孩的舌头已经让人割了。”她们就算找着了也没有用了。 霍青敏心下一震,在春满楼时她对那小孩确实是有些仇恨的,若不是他利用了她的心软,她也不会被卖进那样的地方,更不会发生她这辈子都不愿意提及的事情。但现在听到他被人割了舌头,却没有觉得大快人心,更多的是怜悯。他也算是为自己所做的事情遭到了报应了罢。 萧祈宁一看霍青敏的表情便猜到了她所想,轻声安慰道,“也算他咎由自取罢,若是老三没有及时赶到,你怕是这辈子都因为他都毁了。” 霍青敏点头,其实最大的根源还是薛贵妃,若是她没有起要害自己的心,就不会有那般多的人遭罪了。又想到薛贵妃那张妩媚的脸庞,心中是万般复杂。 “那老妖妇不能动,我们却是能将那春满楼给夷为平地的。” 萧祈宁看了一眼霍青敏脸上的手指印,“待你伤好了,我和老六便带你去报仇雪恨。” 霍青敏点头,那一巴掌一耳光的仇,她可是记着呢。还有那媚药,她要让那张妈妈也来尝尝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还有那个刘老二。”她霍青敏从来都是有仇报之,有恩谢之。曾经伤过她的人,她也要他们好好体会一番。 萧祈宁笑,“好,一个都不放过。” 霍青敏点头,“至于薛贵妃...”她不能明着找她报仇,总能给她添些堵的罢?她不是不喜萧祈瑜与自己在一起么?她现在就偏偏要与萧祈瑜在一起。 萧祈宁瞧着霍青敏脸上变换不停的表情,不禁轻笑,“你待怎么办?” 霍青敏笑,“我要与萧祈瑜在一起。” 萧祈宁微微惊讶,“你与老三究竟是真是假?”若是闹成了真的,到时候你们怎么收场。 霍青敏却低着头不语,“你知那卖我之人是怎番与那张妈妈说的?” 萧祈宁摇头,两眼看着霍青敏。 “她说我是勾引小主子不成才被卖进里面的。”霍青敏便将那刘老二的原话学给了萧祈宁听。萧祈宁听罢却是懂了薛贵妃这般做的原因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薛贵妃认为敏小子勾引了老三。转而又想到离开船那日,老三与父皇在房内说了许久,最终父皇同意了老三留在船上守着敏小子与那郑清浅,难道那也与这件事有关?老三说了什么?薛贵妃又知道了什么? “你便是要与老三在一起故意气那老妖妇?” 萧祈宁见霍青敏点头,不禁叹气,并不觉得霍青敏想了个多么高明的法子。敏小子果然是被外祖给娇养了,都不知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她与萧祈瑜在一起可能会气到薛贵妃,却更可能招来更大的仇恨。薛贵妃这次没有下手成功,谁能保证下一次?或亦是再再下一次呢?再退一步来说,就算薛贵妃最后收敛了,没有下毒手了,也被敏小子给气着了,这番又能怎样?若是萧祈瑜最后不能娶了敏小子,敏小子这辈子还能嫁个好人家?为了争那一口气,却是可能会搭上她的一辈子,真是不值。 “那你的名节、安国侯府的名声呢?” 霍青敏一滞,脑子里又想起了老太爷的话,霍家便是要毁在你的手里... 霍青敏焉了气,“那我也不能就这样让她得意。”况且她与萧祈瑜是真的在一起了,薛贵妃这次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加强了她要与萧祈瑜在一起的决心罢了。 萧祈宁见霍青敏听不进去,叹了口气道,“随你罢,只是别把自己搭进去了。”顿了顿补充道,“记着,我是你表姐,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我在。”我还有父皇与母后在。 霍青敏点头,心下却是十分感激萧祈宁的仗义的,拉着萧祈宁的手道,“表姐放心,我有麻烦了一定找你。” 两人又闹了一番且不提。 第九十二章 夜探 (上) 这一夜,又是个难眠的夜晚。 天气本就寒冷,霍青敏又是满腹的心事,辗转反侧良久都无法入睡。 窗外是呼呼地寒风声,听的人心烦意乱。 霍青敏不自觉的轻叹口气。 就在此刻,窗子忽的被敲了一下。那声音极微弱,可在宁静的深夜里听来,却异常的醒目。 霍青敏被吓了一跳,惊觉的坐起身来,直直的看了过去。 然后,又是一声敲窗的轻响。 这一次,霍青敏听的清清楚楚,心惊不已。又是谁对她使什么卑劣的手段?也不怪她多疑了,先是回京的第一夜便被采花贼的掳去,后又是前两日被卖至春满楼发生了那一系列。她却是是胆战心惊的了。 霍青敏还在犹豫要不要叫人,就听得窗外一阵熟悉的箫声。 是中秋节时萧祈瑜在宴会上所吹奏的曲子。 是萧祈瑜! 霍青敏浑身的血液都往脑子里冲去,忽然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他那日里将她抱出春满楼后便没有与她单独说过话了,现下这般晚了来找她作甚?是他?还是别人故意以他的名义引我? 霍青敏心中还是有些许的期盼,就这么赤脚下了床,套上鞋子,轻轻的这么走到了窗子边。只是箫声忽然便停了下来。 此时已是半夜,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窗子也被关的紧紧的。为了保险起见手里紧紧的握了个烛台,她把蜡烛拿下,留了个锋利的刃对着窗子。霍青敏拼命的按捺住紧张的心情,轻轻的问道:“谁在外面?” 就听得窗子再次被敲了三下。 霍青敏心中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窗子,就在此时,窗外忽的伸出一只手,霍青敏一个激灵拿着烛台就要刺去,却是被一把握住了,手中的烛台在黑夜里泛着冷光。 霍青敏想要叫人嘴便被一双修长的大手给捂住了。 “是我。” 在微弱的光亮下,那个人影的脸庞若隐若现,看的并不真切。可那双灼热明亮的眼睛如此的熟悉,不是萧祈瑜又是谁?霍青敏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祈瑜夺过霍青敏手里的烛台,目光在她的脸上贪婪的游移着,就像是要将她刻在脑子里一般,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个不停。 嘴唇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人指腹的轮廓,淡淡的温热传来,自己脸上灼热的目光,霍青敏脸有些发烫。 隔着窗子,萧祈瑜叹了口气,收了手轻轻的俯下头,温热的嘴唇在霍青敏的脸上啄了一番,喃喃的说道:“青敏,我好想你。” 这些日子为了答应母妃的要求,他不得不在船外边四处巡查,又要安排人替她出气,竟是半点来看她的时间都没有。 霍青敏抬头看着他,眼角含着泪花。这些日子的委屈和害怕却都倾泻了出来,她还以他再也不会来看她了。也不管那般多,颤抖着伸出胳膊,搂住了萧祈瑜。 萧祈瑜颤了一颤,滚烫的嘴唇移了过来,深深的吻上她温软的红唇。 和以往的吻不同,他急切的近乎贪婪的汲取着她口中的甜蜜。霍青敏的身子轻轻的颤抖着,却闭上眼睛任由他予取予求,小脸上早已一片滚烫。 唇舌交缠相濡以沫,怀中心爱的女孩子又是这般柔顺的迎合着自己,惹的萧祈瑜越发的激动起来。 本只想一解相思之情的萧祈瑜,被这一番热吻撩拨的浑身燥热,已然忘记了何方何地,紧紧的搂住霍青敏,正待更进一步。却不料刚刚被他放在窗沿的烛台被她碰倒,发出了“嘭”的一声轻响。 沉溺在亲吻中的霍青敏一惊,反射性的推开萧祈瑜。急急的说道:“快些躲起来。”要是让外间守着的木槿姐姐看见了,这才是丢了个大脸。 萧祈瑜也是暗暗懊恼自己太过大意了,闻言连忙点头,将地上的烛台捡起来递给了霍青敏,便迅速的蹲下了身子。 就这片刻功夫,就听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只着亵衣的木槿走了进来,匆忙之间连鞋都没穿好,便这么急匆匆的过来了:“小姐!怎么了?”木槿自她落江后便开始在外见守着她睡了,这几日因着霍青敏做噩梦,木槿更是睡的极浅。 霍青敏忙转过身子,暗暗平息紊乱的呼吸,边应道:“没什么,白日里睡多了,现下我睡不着,便在窗子前站一会儿。刚刚一不小心碰倒了烛台,倒是把你吵醒了。”幸好屋子里黑乎乎的,不然,木槿姐姐若是看到她这一脸绯红燥热可就糟了! 正想着,就听木槿道:“既是如此,奴婢就把烛台点上,由我给小姐讲些故事罢。”老夫人讲的那些故事,她也是学了些的。 霍青敏被吓了一跳,不假思索的拒绝:“不用了!木槿姐姐与木棉姐姐白日都辛苦了,不用你在这儿陪我了。我一会儿就睡了。还有,烛台也别点了。” 木槿觉着今晚的霍青敏有些奇怪,以为她是被前些日子的事情给吓着了,走到霍青敏面前准备去将窗子关了,却被霍青敏急忙给拉住了。 “哎,木槿姐姐,我还想再瞧瞧,我待会儿自己关。”萧祈瑜可就在窗子下面蹲着呢,木槿姐姐再走两步,可就什么都被看见了。 木槿摸不着头脑,“小姐你没事罢?” 霍青敏牢牢地抓着木槿的手不放,生怕她走了过去,又忙点头道,“我没事,木槿姐姐赶紧去歇息罢。” 木槿仍是不放心,耐心的朝霍青敏解释道,“小姐,现今是寒冬,咱们又是在江上,这寒气自是逼人。你前些日子又是落了江,身子本就受了寒,现今又是有月事,更是不能染了邪气。奴婢去将窗子给你关上。” 霍青敏自然是知道木槿这都是为了她好,现下却是不能让她瞧见窗外的,忙转身伸出手去将窗子给掩好了。 木槿这才放了心,又握着霍青敏的手让她回到床上去。 “小姐以后不要再与裕王爷在一块了,免得贵妃娘娘又在皇上面前说什么胡话。” 木槿替霍青敏掩好被子,知她这几日全因萧祈瑜去探望郑清浅心情不好,又听到下面那些人在乱嚼舌根,想是劝导劝导一番霍青敏。 霍青敏没有想到木槿会将话题扯到这上边来,忙笑道,“我何时与裕王爷在一块过了?就算在一块也是你们在,薛贵妃也不能说什么。” “小姐!”木槿有些急,“下面的人都在传您和裕王爷的事情,又说薛贵妃请皇上给郑小姐与裕王爷赐婚,您以后要怎么办?” “你放心罢,裕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小姐!” 木槿无奈,她不是要说裕王爷是怎样的人,只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裕王爷与自家小姐...小姐好歹也要顾及下自己的将来才是。 第九十三章 夜探(下) 霍青敏想着萧祈瑜在窗外,怕木槿会再说出一大堆不好听的话,便咳了一声,柔声的吩咐道:“木槿姐姐,我有些倦了,想睡下了。” 木槿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应道:“奴婢这就伺候小姐休息。”说着,便去掀开了厚厚的丝被,待霍青敏躺下了,又忙着将纱账放好。 待门重新被关上,霍青敏才悄然松了口气。屏住呼吸等了许久,才又掀开被褥穿上鞋下了床,走到门边听了会儿,听见外间没有了动静,这才放心转过了身。 走了两步觉得不放心,便又倒了回去将门栓好,这才放心的转身。 哪知窗下那身影早已进了她的闺房,她一下子便被那人揽入了怀里,又被他那张不知羞耻的大嘴捉住狠狠的亲了一通。 霍青敏不敢挣扎,伸出手在萧祈瑜的胳膊上用力的掐了一下,暗示他老实些。 只可惜这等小动作对萧祈瑜来说,简直就是不痛不痒,兀自亲了个过瘾才放开了霍青敏。 霍青敏满脸通红的呼吸了几口气,然后低声的抱怨道:“你……这登徒子,若是被木槿姐姐发现,可就糟了!” 萧祈瑜低低的笑了:“被发现倒是好事。到时候谁也阻止不了我们两个在一起了。”萧祈瑜在脑子里将这法子仔细的想了想,倒还觉得这是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以安国侯府和自己的身份,总不能把自己和青敏抓起来浸猪笼吧!父皇说不定就顺手推舟成下旨赐婚全了他们! 霍青敏狠狠的白了萧祈瑜一眼:“又胡说了。你打算让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见人了么?”她不会让安国侯府的名声败在她手里的。 萧祈瑜惭愧的一笑,“我那不是说着玩儿么?” 霍青敏故意板着脸,“莫非你钟情于我的话也是骗我玩儿的罢?” 萧祈瑜见她这样反而轻笑,手搂了搂她的腰肢柔声道,“你明知我是说笑的。”又将头伸至霍青敏发间闻道,“我说过要让你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便是要光明正大的到安国侯府求娶你的。” 霍青敏推开了他,这才满意的笑了。 待两人都平静下来时,萧祈瑜这才收了一脸的笑,满脸歉意的拉着霍青敏的手道,“青敏,前两日的事是我母妃的错,我代她向你赔礼可好?” 听得萧祈瑜这么一说,霍青敏的脸便冷了下来。她在春满园的那些委屈、屈辱与恐惧,是他一句代他母妃赔罪就能消的了的么?她接受萧祈瑜,不代表她就接受了薛贵妃对她的伤害。 萧祈瑜看着霍青敏的样子,也是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过分了,后轻轻的揽着霍青敏的腰道,“我已经与母妃说了,她也答应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霍青敏低着头被萧祈瑜紧紧的搂进了怀中。那怀抱温暖有力,带着淡淡的檀香和体味,混合成了萧祈瑜独有的味道,将她紧紧的包围。 萧祈瑜抱的很用力很紧,像是怕霍青敏会离开一般。 霍青敏心底冒出了许许多多的酸楚来,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她爱他,就要包容他母亲的错么?哪怕是他母亲伤害了她?她前几日还在与自己表姐商讨怎么复仇,现在他又来让自己原谅他母亲的错,她真的是有些艰难。爱情就要这么委曲求全么? 霍青敏沉默不语。 萧祈瑜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的用力抱着她。 过来良久,霍青敏轻叹,“若是贵妃娘娘不再找我和我家人的麻烦,这次的事情我便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罢。”若是下次她要是再次伤害我或是我的家人,就算是萧祈瑜的亲生母亲也不行。 萧祈瑜捧起霍青敏的脸轻轻的吻了下去,这一次像是细水流长一般,他吻得轻柔缠绵,最后轻捧着霍青敏的脸轻柔道,“好。”又捧起霍青敏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青敏谢谢你。” 霍青敏捶了他两下,“谢什么谢。” 萧祈瑜这才握着她的手轻笑。 “刚刚听木槿说那些事情,你不必担忧,我已经让人将那些乱嚼舌根的都敲打了一番,父皇那里我也与他说明了,我只娶你,绝不会娶郑表妹的。” 霍青敏有些不安的说道:“萧祈瑜,我们两个会在一起吗?”他们的事还未摆在明面上便遭到了这么多的阻挠,她总不断的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她和萧祈瑜一定会在一起的。 可当萧祈瑜刚刚在她面前让她原谅薛贵妃那一刻,所有的不安和惶恐都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薛贵妃那边会妥协吗?安国侯府会同意吗?薛家和郑家又会善罢甘休吗?…… 萧祈瑜低下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会的,一定会的。阿敏,你相信我,这一生,我非你不娶。” 那声音低低的,带着无比的坚定和执着,在她的耳边回响不绝。霍青敏仓皇不定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萧祈瑜,你不要负我。” “此生定不负你。”萧祈瑜在霍青敏耳边喃呢,又像似想到什么一般,看着霍青敏道,“阿敏,以后不准叫我萧祈瑜了,叫三郎。” 听他这般说霍青敏有些别扭,脸红道,“我就要叫萧祈瑜。” 萧祈瑜亲了亲霍青敏的耳垂,柔声哄道,“叫三郎。” 萧祈瑜口中呼出的热气吹拂在她的耳后最柔嫩的肌肤,霍青敏只觉得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身子颤了一颤,脸颊悄然发烫,赶忙将头偏到了一旁。 “不,就是萧祈瑜。” 萧祈瑜却是厚着脸皮不放,又在霍青敏耳旁吹了气,惹得霍青敏一阵发痒。轻嗲他,“你下流。”上次说钟情她,哄骗她叫他好哥哥的时候也是这般,真是太过无耻了。 萧祈瑜暗笑,兵不厌诈,这方法好用便是了,哪管它下流不下流。又朝霍青敏脖子吹了口气,搂着霍青敏在她耳旁调笑,“你叫还是不叫。” 霍青敏无奈,狠狠地白了一眼萧祈瑜这才轻声唤了句三郎,惹得萧祈瑜又在霍青敏红唇上轻了一口。 霍青敏虽已经与他几次亲密接触,到底是不习惯,脸颊早已一片通红,脑子里更是一团纷乱,随口问道,“你今晚怎么来找我了?” 萧祈瑜一拍大腿,竟是差点忘了正事。暗叹美色当前,果真会误事。又耐心的告诉霍青敏。 “明日我便要与皇姐一道随父皇去查看德郡的粮草,你在船上要注意安全。”怕是有些日子不能在她身边了,明早出发的早,怕她担忧,这才这般无礼的闯了进来。 霍青敏点头,又有些担忧的问道,“这是要去许久?”竟是让他不顾礼教半夜来告诉她了。 “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来日。你自己要小心。” 萧祈瑜趁着霍青敏不备,又低头亲了霍青敏一口:“待我们回来便离开德郡了。” 霍青敏的眼睛一亮,有些了然地说道,“皇上早就计划好会在德郡停留这些日子罢。” 萧祈瑜赞许的一笑,正要再亲霍青敏却是被她拿手捂住了。 “好好说话,不准这般轻薄。” 萧祈瑜笑,却是对着她的手心亲了下去,“我的阿敏果然聪明。” 霍青敏啐了他一口,“谁是你的。”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第九十四章 报仇 萧祈瑜手摸着霍青敏身上的衣料,脸一变。刚刚只顾着与她亲热,竟是没有发现她只穿了亵衣。这般冷的天这傻女子竟是不懂好好照顾自己。也顾不得调戏霍青敏了,弯腰便将她横抱了起来朝她的床边走去。 霍青敏大惊,差点叫出了声,轻呼,“你...你要干嘛?” 萧祈瑜摇头,自是猜到她那小脑袋里想些什么,也不说穿,笑着将霍青敏放在了床上。见她满脸不安的样子也不逗她了,轻轻替她盖好被子后又去去衣柜里给她找了衣裳。 “快些穿上衣裳,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便将霍青敏的衣物放在了床上,又从怀里掏出块玉道,“以后这块玉送我了可好?” 霍青敏松了口气抬眼,那不是从那小孩那里拿回来了的那块玉么?她不是已经让木槿她们放好了么,怎的又在萧祈瑜手里了?又瞧了瞧床上的衣服,便明了了。定是他刚刚替自己找衣服时看到了。 “还给我。” 霍青敏伸出手放在萧祈瑜面前。 萧祈瑜却是一脸小心翼翼的将那玉放在了怀里,又从他腰上解下了自己的玉笑眯眯的放在霍青敏的手心,“这个拿去罢。” 霍青敏哭笑不得,这算是交换定情信物么?又娇瞥了一眼萧祈瑜,“蛮不讲理。” 萧祈瑜心中欢愉,主动拿起床上的衣物想要给霍青敏穿上,却是忙被她给制止了。 “你...你...你赶紧调过头去,我自己穿。” 萧祈瑜无奈,趁着霍青敏不备偷轻了她一口,这才满意的转过了身,背对着霍青敏。 霍青敏羞恼,却也拿他无办法,自己只得加快了穿衣的速度,不一会儿倒是穿戴整齐了。 萧祈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霍青敏,总觉着少了些什么。转身又到另一个柜子里找了帷帽出来替霍青敏带上,这才算是满意了。 霍青敏见他这般,倒是更加好奇待会儿要去何处了,问萧祈瑜他却是只道去了便知晓了,惹得霍青敏更加好奇。 萧祈瑜将霍青敏小心翼翼的放出窗外,自己也轻手轻脚的跃出了窗子。后一揽霍青敏的腰趁着侍卫不备几下便上了岸。 霍青敏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心里一时不大舒服,这便是当时她被绑来春满楼的后院,真是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 萧祈瑜见霍青敏有些异常,不禁轻声在她耳旁安慰道,“不怕了,有我在。我绝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的。”因着在外间,本想搂着她的手硬生生的放了下来。 霍青敏点头,就听得一声口哨声,四个黑影押着四个人快速出现在了萧祈瑜与霍青敏的面前。 跪在中间的便是那张妈妈与那刘老二,另外两个便是小柳与那打手了。 张妈妈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全是恐惧和不安,嘴里被塞着一个灰色的帕子,哪还有当日的嚣张与刻薄。刘老二则是一脸惊疑,暗想自己并没有得罪道上什么人,莫非是仇家寻仇?眼中还是有些恐惧。那打手和小柳却是一副认命了的样子,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霍青敏冷笑,这人做了这般多的坏事,竟还是一副他无悔的样子,不禁双手握成了拳头。 萧祈瑜轻轻安抚了一下霍青敏,朝她温和的笑着,霍青敏心里一安,便静静的冷眼看着。 张妈妈瞧着这些人的气势,知道自己这次是惹下大麻烦了,一直在抓着她的黑衣人面前挣扎,嘴里呜呜的发出着声响。 萧祈瑜皱眉扫了一眼,侧着身子将霍青敏挡在身后才冷冷的吩咐道,“放了她,将她嘴里的布拿掉。”他倒是要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 张妈妈得了自由,一下子便朝着萧祈瑜和霍青敏的方向跪下磕头。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萧祈瑜神色淡然,面上挂着浅笑,一脸趣味的看着张妈妈,“哦?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饶你。”眼中却是有一丝阴冷。 张妈妈见有转机,忙抬起头打量萧祈瑜,见他仪表堂堂,一副大家公子的模样,实在是想不起何时得罪了这样的人物,便满脸哀苦道,“公子,妈妈我也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却是不知何曾得罪过公子。” 萧祈瑜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笑,“竟还有脸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可瞧仔细本公子是谁?” 张妈妈睁大眼睛瞧了瞧萧祈瑜,只是觉着眼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得直磕头,“公子饶命,奴家却是不曾见过公子。” 萧祈瑜只是一脸看戏的笑着。 一旁的刘老二见这情况,也忙挣扎。萧祈瑜扫了一眼刘老二身后之人,那侍卫便将刘老二嘴里的布拿掉了。 “公子,你与张妈妈有何冤仇只管找张妈妈,我却是真的不曾认识公子。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放了小的罢。” 那张妈妈听得刘老二这般说,恨得牙都要咬了下来。 “刘老二你这贪生怕死的死鬼,老娘哪里得罪过你了,你要这般害老娘。”又一脸哀求的朝萧祈瑜求饶,“公子,我真的不曾干过什么坏事,公子饶命。” 霍青敏却是听不下去了,掀起了帷帽冷笑,“你们可还记得我?” 萧祈瑜皱眉,将霍青敏的帷帽掩好了。又将霍青敏护在身后,他不想再让这些小人见了他的阿敏的样子,污了她的名声。 张妈妈和刘老二面露惊恐,果真是来寻仇的。张妈妈在心里将刘老二咒骂了千百遍,不是说只是个丫鬟么,现在怎么找了这么厉害的人来寻仇了?却是诚惶诚恐的朝霍青敏叩首。 “姑奶奶饶命!当初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惹了姑奶奶不高兴,姑奶奶饶命。” 霍青敏听她们说来说去就那两句饶命,一时也不想再和她们废话了,径直走到小柳和那打手面前。 “我的衣裳呢?”这话却是问小柳的。当时她给她换了衣裳,那衣裳是在洛城做的,有她安国侯府的标志,万不可落在这春满楼的。 小柳仍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她身后的侍卫忙将她嘴里的拿开了。 “在姑娘当时的房里。” 霍青敏点头,又走到那打手那问道,“我的耳环?” 那打手被放开一只手,就见他从怀里摸出了霍青敏的耳环。萧祈瑜抢先一步从那打手手里接过了那耳环,遂即放入他身上的荷包里。被那小人沾了的东西他自是不会让霍青敏再碰,免得脏了她的手。还是放在他这里最安全。 霍青敏轻声朝萧祈瑜道,“那小柳倒是未曾伤害过我,只是不让我逃罢了。就从轻发落罢。张妈妈与那刘老*良为娼,又是见过我的...”怕是留不得了。 萧祈瑜会意,眼神示意那些侍卫,那些侍卫便会意的拖着四人下去了。 霍青敏与萧祈瑜去了当初霍青敏被关的小院子寻找到她当日穿的衣裳时,就听那几个侍卫来回禀已经处理好了,尸首要怎么处置。 霍青敏心中却是没有一点高兴,幕后主使还在逍遥自在,处理了那些被设计伤害她的人就算报仇了么?一时心情很是低落,轻声叹息道,“将他们找个地方掩埋了罢。” “我们回去罢。” 第九十五章 求亲 萧祈宁与萧祈瑜一道去考察了德郡的粮草农业,又因大雪被困了两日,原本计划离开德郡至江宁过年的周昭帝不得不被迫改变计划,留在了德郡过第一个宫外之年。 霍青敏与郑清浅的病早已好了,自然是被接着去了德郡的官邸与皇上一块过年。只是从那晚萧祈瑜带着霍青敏去报了仇,霍青敏一直就未曾见过萧祈瑜了。 薛贵妃最近身体抱恙病了,年三十勉强撑着出席,哪怕盛装丽服,都掩饰不住她眼里的深深疲倦,以及……,看向霍青敏的隐隐冷厉光芒。 而薛芷欣更是一改从前的嚣张跋扈,表现的特别安静,一场年夜宴,除了行礼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简直都不像她了。 到底是觉着怪异!霍青敏心头总是萦绕这样的念头,心神不安,但是一直到过完了正月十五上元节,都还是没有见到萧祈瑜的面。不禁觉得自己与萧祈瑜的婚事有些不妙。 而在德郡官邸,迎来了一位特别的远房贵客。 “走。”周昭帝亲自来官邸东苑找到长女儿,笑容和蔼,“大齐的使团来了,父皇带你过去见识见识。” 萧祈宁惊讶,“去看大齐的使者?”既然是一国来使,总不能在这官邸的花园来见罢?意思就是,“呃……,父皇带我去官衙?意思是下面都是文武百官,和……,大齐国来使?” 就算是皇帝宠爱大女儿,社稷朝堂大事,这好像也不大合适吧。这父皇最近越来越将她当做儿郎了。 见女儿诧异不愿的样子,周昭帝不禁笑了,“怕什么?你是我大周最最尊贵的长公主,见他们东大齐的使者,自是使得。” 萧祈宁看着自己父皇的笑脸,暗自摸了摸自己脸,真的很大? 周昭帝一面吩咐人,“去给长公主准备朝服。”然后解释,“大齐使团为首的,是他们国中的三皇子,年纪和你差不大,他们既是让皇子出使,我们大周便是让公主接待。” ----原来如此,竟是要杀杀他的威风。 事实上,周昭帝是心里有些偏心。 大齐以小儿出使,一则是来借兵,二则是为了他们那大齐的那三皇子来求亲的。 自己的宝贝女儿这般优秀,自是要让她自由择婚的。让她去搓搓那三皇子的锐气也是极好的。 特制的紫檀木座几近地面,正中镶嵌一面又大又平的水面铜镜,以一团团祥云纹装饰镜框,萧祈瑜展平小小的双臂,站在前面,任由数名宫女为自己梳妆打扮。 十二三岁的人儿,一身绯色的刻金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 宫女捧来专门打造的小小凤尾金钗,凤钗九尾,孔雀开屏一般玲珑展开,赤金凤嘴尖尖,下坠一缕细细的金珠,末尾三粒宝石,分别是朱红、嫣红、深红,最后一粒做成光滑水滴模样,动一动,光芒便是隐隐流转不定。 饶是刚刚走进来找萧祈宁的萧祈涯也有些看呆了。 上衣的广袖十分宽大,萧祈宁把手从里伸展出来,提起百蝶穿花纹的百褶裙,感受那精美刺绣微微划过指尖,来回走了几步,群摆上的细细百丝流苏跟着盈动,仿佛一池□般明媚盈光。这衣着佩戴,都是父皇对她的宠爱啊! 萧祈涯在旁边收了呆相,赞美道:“皇姐今儿个真美”就是叫他一整天守着她看,他也是愿意的。萧祈瑜强压住心中的异动,朝萧祈宁笑了笑。 “我儿果真秀丽。”周昭帝满意的笑了,牵着萧祈宁的手,一路乘坐明明黄的御辇去了官衙。萧祈涯听得大齐来使便觉着不是好事,不禁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萧祈宁的背影。 待到气势宏伟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下面文武百官站定,抬头便是一阵惊讶。皇上竟是将长公主带来上朝了,莫非... 这是萧祈宁第一次在父皇处理朝事时,站在御座旁边,从一个帝王的高度俯视大周文武百官,那些权臣、那些世家大人,一个个都恭恭敬敬站在下面。这是所有公主皇子未曾有过的。 这时听见杜公公朗声宣诵,“宣大齐国来使!” 萧祈宁一脸沉稳的看着门外,就见一行打扮气势煌煌的使团队伍,渐行渐近。 走在最前面的,果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远远的,看不清模样儿,只能分辨出穿了一身宝蓝色长袍,头上束着小金冠,人虽然年幼,但是身姿提拔,走起路来颇有几分大步流星之势。 德郡的官衙也还算宽阔高大,因着皇上在此,明黄帷幕层层叠叠、铺天落下。 两旁文武百官皆是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那小少年步走进来,没有丝毫怯场。 待站定后,就见那少年明朗清晰道,“大齐三皇子颜必翰,领使者团叩拜大周皇帝陛下!”将右手展开放在胸口,微微欠身,以皇子身份对周昭帝行大齐礼,举手投足宛若行云流水。 周昭帝笑着让他们免礼,又一脸淡笑的看着那三皇子等人。 颜必翰身后的一个冷面青年用颜必翰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殿下,该呈上礼物了。” 颜必翰朝周昭帝拱手,“陛下,我朝特献上我大齐的珍宝,定海神珠。”就见一个使者端着一盘东西上来了。那使者将面上的布一掀起,就见整个堂上更添明亮。六颗如婴儿般拳头大小的明珠在盘子里熠熠生辉。 萧祈宁眼睛一眯,就听见旁边的周昭帝道,“倒是奇宝。”示意宫人接下后,笑眯眯的问那大齐三皇子道,“不知三皇子出使我大周有何事?” 那三皇子倒是没有想到这大周的皇帝竟是这般开门见山,倒也是不推脱了,一脸诚心道,“皇上既是这般问,必翰也不推辞了。本殿下来,一是向大周求娶公主,二则是借大周十万精兵。” 萧祈宁心中嗤笑,这求娶公主怕是假,实则是来借兵的罢? 就听得有人轻笑出声,“你们大齐竟是无人了?竟然以黄口小儿出使我大周也就罢了,竟还是让一个黄口小儿来求婚借兵?” 颜必翰眼眸里寒芒一闪,毫无畏惧,寻声看向那人,一连串问道:“小儿怎么了?本殿下乃大齐皇子,代表大齐出使大周,你有何资格藐视本殿下?我大齐十二岁小儿都可出使他国,毫不畏惧,不正说明我大齐物华天宝、钟毓灵秀吗?” 他虽年幼,但是口齿清晰伶俐,“我大齐的皇子亲自上门来求娶大周的公主,可见我们大齐的诚心。若是大周能借兵十万给我大齐,本殿下愿在大周成婚再回国!”从还未有哪国皇子求娶他国公主是在他国成亲的,可见这颜必翰是打定主意借兵了。 第九十五章 刁难 说得众人一阵色变,那嘲笑赵孟敖的周国官员更是面色不好看。 武帝的虽是笑眯眯的,隔得近的萧祈宁还是瞧见自己父皇眼中的愠色,猜测这是父皇安派的... 萧祈宁在周昭帝的手上握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齐国三皇子此言差矣!”她仰起一张莹玉似的小脸,清声道:“黍米有优劣,时人有高低,我大周泱泱大国、人稠物穰,难免有一、二稗子和庸才,有何奇怪?岂能以偏概全?” 她道:“比如你大齐,既有像三皇子这样的人中龙凤,也有一些不顾兄弟情义的败类,三皇子觉得我可说的对?” 这下子,轮到赵孟敖和大齐的使者脸色微变了。 ---里面有一个故事。 大齐本是大周、大魏、大齐三国中的霸主,却在大齐最鼎盛时期,家中有内乱,齐武帝膝下有九个皇子,齐武帝还未西去,九个皇子便分成了三派争夺皇权。最终兄弟残杀,大齐分裂成东齐、西齐、北齐三个齐国。国力日益下降,所以才会有今日的东齐三皇子来求婚借兵。 萧祈宁之所以能够在此含沙射影,也多亏周昭帝平日里多让她看些周边国家的历史风俗。 周昭帝在上边笑的欣慰,但两国相会当以和谐礼让为上。便正色道,“不过大齐三皇子的话也有一些有理,待客之道,当然不能疏忽轻慢。”随意伸出手,指向那个嘲笑赵孟敖的官员,“左卿在朝廷上言行无状,有失礼数,便罚左卿招待大齐使者,直至其满意为止!” 那左卿上前应是,赵孟敖的脸色仍是不好。这大周明显就是故意来刁难他们大齐使者的。 在赵孟敖身后的冷面男子轻声提醒道,“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赵孟敖听罢一改脸上的不喜,转而笑得风度偏偏,“听闻大周长公主兰心蕙质、七窍玲珑,小小年纪便是颖悟绝伦,孟敖不才,愿向陛下求娶长公主。” 周昭帝仍是笑眯眯的,眼神却是看向自己的大女儿。 萧祈宁轻笑,“三皇子都这般说了,我大周长公主兰心蕙质、七窍玲珑,那三皇子有何才能能够配得上我们长公主?” 赵孟敖抬头上望,御座旁一个婷婷少女,眉目姣妍、肤光莹润,打扮得跟仙女儿似的,满脸含笑的站在皇帝身边,一双明眸宛若水洗宝石盈盈生辉。 这长公主倒是长得可以,配得上本殿下。 “那公主认为世间怎样的男子配得上公主?” 萧祈宁垂下眼睑,心中暗笑,抬眼脸上却全是笑容,“若大齐使者能够办到本公主所说的五件事,我大周自是会把公主嫁给你。” 赵孟敖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道,“公主请说。”这天下还没有难得到他的事情。 “这第一件事嘛,便是替母马找回自己的小马。”萧祈宁笑意吟吟的看着赵孟敖。 “这有何难,明日便可办成。”赵孟敖胸有成竹,浅笑着看着萧祈宁。但他身后的冷面男子却是低眉沉思。周昭帝身旁那女子便是那日在市集所见的女子,想必那女子也在德郡罢?又轻声提醒,“殿下问清楚题目才好。” 这下却是听得萧祈宁笑道,“那好,明日我们便将百匹母马和百匹小马驹混杂起来,然后便劳烦大齐使团找出每一匹母马自己的小马驹了。” “自是可以。” 萧祈宁瞧着那故作镇定的少年,明日便叫你见着我大周的风范了。却是继续笑语嫣然,“至于那第二题,便是待大齐使者解决了第一道题再告知了。” 赵孟敖有些气,这小女子竟是看不起他大齐的使者,奈何这时有求于人,却也不好翻脸,笑着道,“那便一言为定了。” 周昭帝龙心大悦无比畅快,竟然将女儿拉到御座坐下,当即放声大笑,“真不愧是朕的女儿!”果真让我大周长了面子了。 无论宁儿是男是女,当之无愧坐得起这个位置。 赵孟敖和身后那冷面男子仍是保持着镇定,就听得周昭帝道,“晚间摆了宴席为大齐使者接风洗尘,倒是三皇子定要带着使团来。” 赵孟敖笑着点头,“多谢陛下盛情,孟敖恭敬从命。” 周昭帝又唤了刚刚那左卿,“左卿便带着大齐使团去驿站罢。” 那左卿应是,便弯腰带着那赵孟敖等人离去。 那冷面的男子再次看了一眼萧祈宁,这才跟着离去了。 ...... “皇姐今儿可是长大脸了!”萧祈涯高兴说道。 萧祈宁笑眯眯一笑,“大脸?多大的脸?”伸手去捏萧祈涯的脸,“下次让父皇带你去官衙,长更大的脸好不好?嘻嘻……” 萧祈涯俊美的脸庞被萧祈宁捏变了形,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倒是浮起一丝宠溺,“让你长脸便是了,我便算了。” 明眸里闪过一丝奇异光芒。 只怕……,皇姐所说的的这个愿望他是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萧祈宁拍了拍萧祈涯的肩膀道,“无事,明日与皇姐一道去瞧瞧那三皇子怎么将帮一百匹小驹找回母马。”又是嗤笑,“竟还是想求娶本公主,想得倒美。” 萧祈涯眼神一暗,他倒是差点忘了,这是在古代,女子十二三岁便要谈婚论嫁了。又瞧了一眼明艳动人的萧祈宁,心中却是一阵难受。 “谁要求娶表姐了?” 霍青敏听到木槿说了萧祈宁早上在朝廷上的事情,便是一阵好奇,听闻她回来了便是来她的院子里,就听见萧祈宁后面那句,自是要打趣一番萧祈宁的。 萧祈宁见是霍青敏,拧了一把霍青敏的脸道,“敏小子你脸皮倒是厚,十一二岁便将求娶挂在嘴上了,你羞不羞?” 霍青敏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坐在了她们旁边开门见山,“听说大齐的三皇子求娶表姐被表姐给难住了?”又一脸狭促道,“不知那大齐三皇子可有我涯表哥俊美?” 萧祈宁狠狠地白了一眼霍青敏,“那三皇子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还没有他身后的那冷面使者好看,不信你明日与我去猎场瞧瞧。” 霍青敏眼睛一亮,她自是巴不得,忙点头道,“那好,明日我也要去瞧瞧。” 萧祈涯听她二人说的津津有味,却是看着萧祈宁一阵发呆,心中大感不妙。 第九十六章 五难 雪花飘零,腊梅吐蕊,一派白雪皑皑的寻梅景象。 一群一群的母马小驹被饲养官牵到猎场上,因着天气寒冷,许多小马都不愿走,场面一时倒是混乱的紧。 霍青敏披着披风,手里抱着暖炉,眼睛却是四下扫去,未曾见到那个熟悉的人,不禁眼神一暗。 萧祈瑜不知被周昭帝派至何处,竟是连大年三十都不曾露过面,而今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她竟是有一月不曾见他了,霍青敏心中不禁十分担忧。 哪知衣袖被人一扯,就听得萧祈宁朗声笑道,“敏小子快瞧,那大齐的三皇子与他们的使者来了。” 闻罢,霍青敏与萧祈涯同时朝萧祈宁所指的地方看去,就见一少年身着大红袍子,踏雪而来。 颜必翰身后的赵孟敖亦是在打量这猎场四周,远远的便瞧见了萧祈宁以及萧祈宁身旁的霍青敏。嘴角扬起一个冷冷的弧度,他当日便猜到她三人的身份了,当初让她那般容易的逃了,这下便不会这般轻易了。 赵孟敖俯身在颜必翰身旁轻语了几句,颜必翰抬眼,见果然是当时在玉门鞭打自己的女子,不禁两眼含怒,因想着此时的身份与使命,便生生的忍了下来。一脸从容的与周昭帝见了礼。 霍青敏待颜必翰与赵孟敖走近时,一时也是惊呆了。她当日果真是没有看错的,那日在德郡码头市集看到的少年与冷面男子果然是她在玉门教训的恶霸! “表姐,那带头行礼的小子便是...齐三皇子?” “嗯,听父皇说,那齐三皇子便是东齐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这东齐帝倒是舍得让他千里迢迢的出使他国。” 齐三皇子! 她当日在玉门所鞭打的少年竟是他国皇帝最宠爱的皇子!霍青敏已经没有听清萧祈宁后面所说的话了,却是终于明白当日为老太爷老夫人会匆匆带了她回京了。恐怕是怕她遭了那齐三皇子的报复罢! 霍青敏回过神时,那边颜必翰与赵孟敖等人已经行完礼开始替那些母马找回小驹的难题了。 只见颜必翰身后的赵孟敖让人将母马与小马驹分开,并嘱咐下人不要给马驹草料与水。然后胸有成竹的走了回来。 赵孟敖走到周昭帝面前鞠躬行了一大礼,不亢不卑的说着,“请大周陛下出第二题。”好似那第一题已经解决了一般。 周昭帝笑着不语,就听旁边萧祈宁道,“赵将军可还记得昨日我在官衙所言?待第一题解决后,自会出第二道题。” 赵孟敖脸上毫无表情,嘴角一斜,就听他说道,“待再过一个时辰,第一题便就解了。为了不浪费时辰,倒是请公主出第二题。” 萧祈宁轻笑,“你们三皇子都不曾急,赵将军何必心急?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萧祈宁这话确实是说得难听了,只是自古得宠的公主向来霸道娇蛮,自是无人敢当面说些什么。 赵孟敖脸色未变,却是朝周昭帝道,“古来都是**不可干政,没想到大周公主亦可议论朝事。” 萧祈宁气,却是被霍青敏拉住了。 “我大周先皇便是女子掌管天下,倒是得了个太平盛世,却是比有些国家男子掌朝还要强大。况且,古时亦有木兰从军,婉儿拜相,赵将军何以说女子不能议论朝事?” 霍青敏这番却是偷换概念。 赵孟敖看向霍青敏,心中冷笑,却并未接霍青敏的话。她先是殴打皇子,后事畏罪潜逃,现又是讽刺陛下治国无方,这罪,是迟早要与她一道算算的。 “公主不出题,莫不是无题可出?” 萧祈宁浅笑,却是不中他的激将法,“待赵将军与齐三皇子解决了第一题变会见分晓了。” 赵孟敖冷冷的扫了一眼萧祈宁与霍青敏,退了下去。 不过过了半个时辰,小马驹就又饿又冷了.,已是在一旁不耐的叫唤着。就见赵孟敖一挥手,便让人将小马驹引到母马处。又饿又冷的小马驹四处乱窜,却是各自都迫不及待地寻找自己的母马,不一会儿竟是全都找了出来。 颜必翰面露得意,却是恭敬的朝周昭帝道,“还请大周出第二题。” 周昭帝笑,一挥手,便有宫人端着托盘上来了。只见托盘中放着一个九曲明珠,一旁放着一条柔软的毛线。 萧祈宁浅笑,“请大齐使团将这条毛线穿过九曲明珠的一个中间拐了九道弯的很细的孔。” 颜必翰接过那明珠,这大周不是故意为难他们么?但是此次借兵他们势在必得,定是兵来将挡,一定解决了这些小问题。 就见赵孟敖在四周细细查看了一番,又向周昭帝讨来了蜂蜜散在未积雪处。等了片刻,竟是捉着一只蚂蚁,赵孟敖用一条马尾鬃拴在蚂蚁的腰部,然后又把毛线拴在马尾鬃上,拴好之后,就把蚂蚁放进孔内。然后就见一人对着孔慢慢地吹气,赶着蚂蚁向小孔的另一端爬去,不一会儿,蚂蚁便拖着马尾从另一端爬了出来.这样,毛线便成功地穿过了小孔。竟也是在一个时辰内解决了这问题。 萧祈宁点头,果真是有些聪明。 赵孟敖却是看向霍青敏,眼中有些许的挑衅。 周昭帝见状大笑,“大齐果真是人才济济,那便请大齐使团解第三题了。” 他是不甘心将女儿嫁给大齐的,自是要好好难难他们。 周昭帝命令太监抬出许多根大小,粗细一样的圆木,便笑着让大齐使团的人分出哪头是树根,哪头是树梢。 赵孟敖与颜必翰见状有些迟疑,萧祈宁与霍青敏相视一笑。这可是她二人昨晚与萧祈涯一道想出来的法子,刚刚那九曲让他们那般容易破了,她们两个自是不服气的。 眼瞧着霍青敏那得意的神情,颜必翰就是一阵气恼,却是被赵孟敖一碰,“殿下,微臣想到了。” 赵孟敖上前一步道,“陛下只要派人将两头一样粗细的圆木,顺着水流放入水中,这番,是树根的那一段比较结实,就会先顺流向下漂去,暴露在前面,后面的那一部分自然就是树梢了。” 萧祈宁与霍青敏瞪眼,天下竟是有这般聪明之人?昨日萧祈涯提出来时,她们二人想了许久都未曾想起来,竟是让这赵孟敖给这般容易的破了! 萧祈涯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着赵孟敖的眼神略带打量。 周昭帝自也是不大高兴,却是笑着道,“果真是有见识。”若他大齐都是赵孟敖这般的人才,大周想要打赢大齐的胜算有几分?脸上却是爽朗的笑了,“大齐使者解了这番问题想必也是乏了,晚间待吃完宴席,朕再宣布下一题。” 赵孟敖与颜必翰对视,最后与周昭帝点头,确定了晚间再解。 第九十七章 求娶 观雪楼,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赏雪的地方,四四方方的精美楼阁,朱檐之下,每隔二十步左右就挂上一个精巧的宫灯,宫灯的样式数不胜数,一眼看去,竟似繁星璀璨于夜空中。楼阁对面的正中央搭了一个戏台子,正对着周昭帝的宝座,各公主皇子、大臣则是按品级一一落座于他们两侧,四下各自散开。 因着还是过年,宫女丫鬟们也穿上粉红色的新衣,川流不息地来回走动,手中端着一盘盘的佳肴,恭敬地给各桌主子上菜。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戏台上的霸王正在念着台词,声音雄浑清亮,一转身,一甩袖,身姿动作说不出的霸气孤傲,霍青敏虽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今晚这般大的宴席,连她都出席了,萧祈瑜怎么会不在?按捺在心底的不安和担忧吞噬了霍青敏的理智,忍不住扯了萧祈宁的衣袖轻声问道,“表姐,你可知裕王爷最近去哪里了?怎的招待使者的宴席都不曾见到他。” 萧祈宁看着霍青敏似笑非笑。只把霍青敏看得恼了,这才笑眯眯道,“那日我与老三看查完德郡的粮食情况后,老三说有什么话与父皇说,便留了下来。我自是不知的。这第二日便听说老三当夜便被父皇派去江宁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霍青敏的心一直往下沉,侧目却是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顺着视线瞧去就见那赵孟敖眼中一片冰冷的盯着自己,便转头和萧祈宁说道。 “表姐,当日在茶楼我确实没有看错,那日与涯表哥他们一起作诗的便是那齐三皇子身旁的赵将军。” 萧祈宁抬眼望去,那赵孟敖已经移开了视线,转而一想,便明了霍青敏话里的意思了。 “你在玉门所教训的恶霸便是...那三皇子?”而他们来德郡一个月了都不曾上门,怎的就挑了这日子来? 萧祈宁沉脸,“那我是绝对不会嫁给那小子乳臭未干的小子的。” 霍青敏点头,“所以今晚我们绝不能让他解了那难题。” 两人相视一笑,正好上面的戏曲唱完了,正在收腔,两人便又安静下来,等待周昭帝开口评赏。 待一幕唱完,场上其他人一起上前行礼,周昭帝笑着点头道:“不错,赏!” 旁边立即有人奉上打赏,台上的众人磕头道:“谢皇上。”退下后,就听得周昭帝笑问颜必翰,“齐三皇子觉着这戏曲如何?” 颜必翰笑,朗声答道,“男儿自当志在四方,万不可儿女情长。” 周昭帝笑笑,并未在说什么,让人拿了戏折子让颜必翰点。 “还是让陛下拿主意吧。”颜必翰推辞道,今日是在大周的土地上,得给大周皇帝留面子。 周昭帝满意的笑了,便也不推脱了,最后发话下点了几出戏,皆是男子爱听的武戏,转而专心看戏。 颜必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从容的与大周劝酒的大臣客气着。 同在一桌的萧祈涯却是一直笑眯眯的与颜必翰和赵孟敖敬酒,一副不一醉方休势不罢休的样子。因着他的身份,颜必翰与赵孟敖不好推脱,却是赵孟敖以颜必翰还小的理由替颜必翰挡下了许多酒,但三巡下来,他亦是喝的有些醉醺醺的。 萧祈涯看着颜必翰与赵孟敖的脸笑,暗暗腹谤竟是不知好歹的要求娶皇姐,他不好好整整他二人,他便不是萧祈涯了。 颜必翰看着萧祈涯还欲上前灌酒的样子,不禁忙站了起来。 “陛下,敢问这第四题何时出来?” 周昭帝挥手,台上唱戏的便停了下来,一时众人都低着头等着周昭帝的回答。 周昭帝朗笑,“三皇子何必心急。” 颜必翰却是从容应答,“早就听闻公主蕙质兰心,必翰自是想早些抱得美人归了。” 萧祈宁不耐的翻了个白眼,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怕是东齐等着大周的救兵等得不耐了罢。 就听见周昭帝道,“今晚酒酣,如若使团不在宫人帮助下能一人不落顺利地返回驿站,三皇子便是能求娶我大周的公主了。” 赵孟敖眼里一暗,难怪大周的六皇子今晚一直劝酒,竟是想让人将他们灌醉,趁他们人生地不熟回不去毁了这次求婚,好阴险的题目。 赵孟敖向颜必翰弯腰轻语,“殿下少些饮酒,我出去透透气。”又与萧祈涯打了招呼,便趁着热闹下了楼。 萧祈宁与霍青敏对视一眼,也分头下了楼,霍青敏悄悄的跟在了赵孟敖的身后。 赵孟敖常年习武,虽是有些醉醺醺的,还是一下子便警觉起来了。不动声色的走到一处阴暗处悄悄隐藏在假山处,趁着那身影不备一把抓抓了那身影。 “你是谁?” “大将军误会了。” 霍青敏艰难的发出声,双手用力想去掰开赵孟敖掐着自己脖子的双手,奈何她一个十一岁的女子,怎么能敌得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子。不禁后悔,早知就让表姐来做诱饵了。 赵孟敖听得这声音,眼里一沉,她竟是找上门来了,那他更是不能放过她了。他加大力气将霍青敏抓了过来冷声逼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何误会?” 霍青敏向来都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道理,立马反驳道,“我不过走在将军身后吹吹风,将军为何要对我下此狠手?” 赵孟敖却是没有放手,“胡扯!”却又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冷喝,“快从实交来!” 霍青敏艰难的咳了两声,“咳,你快放手!难不成你要在我大周谋杀郡主?” “你是郡主?!” 霍青敏挣扎,眼泪都快要被赵孟敖勒了出来,费劲了全身力气喊道,“对,我是大周的长平郡主,你若是杀死了我,你大齐也休想在我大周求婚借兵!” 赵孟敖听得这一句话却是松开了霍青敏的脖子。她说的没错,现在不是杀她的好时机,他还要在大周借兵,不能出现任何岔子。却又是冷声逼问霍青敏,“你鬼鬼祟祟的跟着我有何企图?” 霍青敏得了自由,赶忙呼吸了一大口空气。 “怕是赵将军误会了罢,我何曾跟过赵将军了?难不成本郡主喝酒喝乏了,下来透透气都不成?将军未免也管的太多了罢?这可是大周!” 赵孟敖眼中含怒,好个嚣张的女子!正要捉她过来逼问出真相,哪知眼前被一带子所套,脑后似是被人猛地一棍袭来,眼前不禁一黑。赵孟敖却是强忍着没有倒下去,满脸含怒的朝霍青敏的方向扑去,却是又挨了一记闷棍。 “快打呀,敏小子。” 是大周长公主的声音。 霍青敏赶忙从萧祈宁手中拿起另一根棍子对着赵孟敖敲去,刚刚竟是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赵孟敖闪了一下,却还是被霍青敏萧祈宁给蒙在袋子里打晕了过去。意识清晰前似乎听到那两个女子说要...扒光他的衣裳?! 第九十八章 捉弄 另一边,颜必翰随着宫女绕着香花林往另一处走,拐过月洞门,再走两刻功夫,已是远离了观雪楼了。 “怎么不见赵将军?”颜必翰刚刚在饮酒时被一宫女打断,说是赵将军在外边找他有事,还拿着赵将军的玉佩与他看,他以为是赵将军不想他被大周是官员灌醉使出来的调虎离山之计,哪知跟着这宫女走了半天竟是不见踪影。 “刚刚赵将军在席上喝酒喝多了,现在想必是在屋内小息呢!”那宫女笑吟吟走前几步,引领颜必翰朝一偏僻的厢房走去。 颜必翰觉着有些道理,暗想赵将军定是有要事要与他商量,所以才让人将他带至此人少之地,却是对这带路的宫女怀有几分戒备。 霍青敏与萧祈宁站在窗前眺望,远远的,见得一宫女带着一少年来了,不禁悄悄藏到了门后。 颜必翰跟着宫女走到门前,见厢房的门虚掩着,心中顿时戒备起来,便让那宫女先走前一步带路。 那宫女浅笑,伸手推开大门,抬脚踏进大门时笑道,“三皇子瞧,赵将军不正在里间休息么。” 霍青敏与萧祈宁听的这话,赶忙退了进去。 颜必翰透过帘子借着宫女手上的灯亮瞧进去,那衣架子上放的确实是赵孟敖的衣服,并无其他可疑之处,这才信了,挥手让那宫女退了下去。 颜必翰抬脚走进了门,昏暗中,突然有一物狠狠砸来,颜必翰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闪避不及,被砸晕在地。 霍青敏与萧祈宁走了出来,刚刚那宫女去而又返,便叫她将颜必翰拖进房内,安放在床上与赵孟敖并排放着。 萧祈宁看着昏睡的两人觉着还是不解气,朝那宫女道,“桃灼,将三皇子与赵将军的衣裳都给扒了。” 桃灼脸上绯红,有些迟疑,“公主...”这怕是不好罢? 萧祈宁垂眸,“公主什么?还不赶紧脱。要是不忍,以后你可要跟着本公主嫁去那荒蛮的东齐。” 桃灼一哆嗦,忙上前一步将被子掀开,一咬牙便开始脱赵孟敖的衣裳了。 萧祈宁见霍青敏盯着桃灼,不禁捂着她的眼睛拉她出了房门,“看甚看,我们去外间等着。” 待他东齐的使者找来时,瞧见他们主子的丑相也不知是和表情。哼,看他们到时还有甚脸来求娶她。大周的女子从来都不是吃素的,既不肯低头,那便要尽力改变这情形。 不一会儿桃灼便出来了,回禀说将赵孟敖与颜必翰都脱了个精光,萧祈宁这才罢了,带着霍青敏一道离开了这房间。 两人走了一阵,刚刚要回到观雪楼时,觉得有些招摇,便先到亭中走着,等着待会儿一前一后上楼。 这会儿,萧祈涯却是绕着那假山池走了半圈,“啪”一声合上扇子,朝身后的侍卫招招手,果然过来一个侍卫。他略吩咐几句,见侍卫有些为难,只得道:“德郡官邸是什么地方,难道还能突然冒出一个刺客来?就本殿下要去寻皇姐,你们不要跟过来了。” 今晚看着那东齐的使者们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便是觉得烦躁,一想到皇姐就要被这些人所谓的主子娶了,成为两国的政治牺牲品,他就是一阵难受。他忍了这么多年,装傻卖痴了这么多年,今夜却是再也骗不了自己了。他喜欢萧祈宁!从她将她从太清池里捞起来那一刻,从她一开始温柔的安慰他那一刻,他的心里就开始有她了。她陪他度过了他在古代的惶恐与绝望,也陪他躲过了这皇宫的勾心斗角,更是给了他在古代生存下去的意念;他喜欢看她的一颦一笑,喜欢惹她生气又故意哄她开心,喜欢她在意自己的样子,更喜欢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 他知道他与她在古代的身份是亲生姐弟,他一旦有所暴露,便是为世俗所不容,也是要毁了她的清誉。他一直隐忍着,可是心却是万般煎熬,他不想与她只是姐弟的关系!他觉得老天真喜欢捉弄人,在现代夺了他的生命,将他丢在这陌生的时代来就是与他来开这残忍的玩笑,实在是与他太不公平了。 可是他真的不能再忍下去了,他是现代人,与她本就不是什么姐弟,他爱她。若是要他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他是做不到的! 他要告诉她!无论如何,他都要争一争。 待侍卫退下了,萧祈涯这才走向凉亭,扬声喊道:“皇姐!” 萧祈宁刚刚干完坏事,心中还是有些心虚的,闻声吓了一跳,忙和霍青敏一道站起来,见是萧祈涯,不禁松了口气,白了萧祈涯一眼。 “老六就喜半夜出来吓人。” 萧祈涯却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进了凉亭,朝霍青敏道:“我有话要单独和皇姐说,敏表妹可否暂且退下。” 单独说话?萧祈宁有些不解,打量了一番萧祈涯,见他的神色不对,关切的问道道:“老六这番是怎么了?敏小子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只管说。” 萧祈涯心中焦急,面上却是浅笑,温声道:“这是我与你的私事,敏表妹知道了反而对她不好。” 萧祈宁无奈,只得松开了霍青敏的手,小声嘱道:“你让桃灼注意到东齐使团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立马来找我。”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你先回了宴席罢,我们出来太久,怕是要惹东齐使团怀疑了。” 霍青敏应了一声,迅速看一眼萧祈涯,站起来出了凉亭。 涯表哥这么理直气壮的过来,说有话要单独跟表姐说,又这般光明正大的吩咐她下去,想来,并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事了。只是...涯表哥的神情不大对劲! 霍青敏一边寻思,一边沿着池畔向前走。待走了一会,回头一瞧,这才发现,这池子极大,周围有假山林树挡着,掩映之间,早瞧不见萧祈宁和萧祈涯所在的那个凉亭,却是还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霍青敏心中一动,她倒是要瞧瞧涯表哥与表姐有何私事!顺便替他们瞧瞧周围可有人偷听,对,她要给他们把风! 第九十九章 辛秘 朦胧的灯笼光亮透在凉亭中,萧祈涯满脸复杂的看着萧祈宁,而萧祈宁则是心不在焉的坐着。萧祈涯停下脚步,看着萧祈宁熟悉的面容,一时欲言又止。感情这东西,离得近了却又有些情怯了。 叹了一口气,萧祈涯静静地走至了萧祈宁的身旁坐下。 “宁儿...” 萧祈宁有些惊讶的看着萧祈涯,“老六,你今夜喝酒是不是喝坏脑子了?我是你皇姐。”又用手背去贴萧祈涯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怎的胡乱说话了。 萧祈涯却是一把握住了萧祈宁放在自己额头的手,再次轻声唤道,“宁儿。” 萧祈宁大惊,扭动身子想要挣脱萧祈涯握着自己的手,却是被萧祈涯牢牢的握住。萧祈宁又是气恼又是担忧,“萧祈涯,你病了?你可看清楚了,我是你皇姐!”身子却是被萧祈涯给控住了,心中不禁一颤抖。耳旁就听得萧祈涯道,“萧祈宁,我我不是你皇弟!我是江子涯!” 霍青敏远远的看着凉亭的场景,见到萧祈涯抱着萧祈宁那一刻便是惊呆了,却是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发出声。表姐和涯表哥... 霍青敏却是不敢再想下去了,一脸紧张的盯着亭子里,只希望刚刚是自己眼花了才好。这时只见萧祈宁的头越垂越低,萧祈涯却是一直在诉说着什么。因着他二人的声音小,霍青敏只听得模模糊糊几个字。萧祈宁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萧祈涯,慌张得像只被追捕的兔子,看也不看就往外冲。霍青敏伸着脖子往前看,就听到萧祈涯朝萧祈宁大声喊道,“萧祈宁,我喜欢你!喜欢你整整三年了!”就见萧祈涯伸手去扯萧祈宁的袖子,萧祈宁被一扯,夺手不及,僵直在当地。待萧祈涯绕到她跟前说话,萧祈宁一个后退,萧祈涯却是一把捞住了萧祈宁,对着萧祈宁的红唇便吻了下去。 霍青敏倒吸一口凉气,正要退一步,身子却是被身后的人接住了。 霍青敏还未发出声,嘴便被一双修长的手给捂着了。 “阿敏,是我。” 听得熟悉的声音,霍青敏松了一口气。待萧祈瑜松了手,回头却是有些呆住了。 这大概是她见过的最狼狈的萧祈瑜。 宝蓝色的外袍已变成深蓝色,边缘还沾染了不少泥,头发也有些凌乱,不似平常那样一丝不苟,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下巴上青色的胡子渣争先恐后地钻出了头。 透过微弱的灯光,霍青敏可以清晰的看见萧祈瑜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温柔依旧,疲惫难掩。她一时竟问不出话来。 沉默了一会儿,霍青敏却是主动走到了他面前,一下子便将头埋在了萧祈瑜的胸前。“你终于回来了。”却是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她知道皇宫里有很多辛密,祖父让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她眼里最好的表姐与表哥竟是有这般不伦的恋情,她真是被吓到了。而眼前之人竟是这般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一个多月,她害怕,担心,却是无力改变现状,只能被动的等着他的消息。 萧祈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臂放在了霍青敏的背上,轻轻哄着她,“乖,不哭了。” 霍青敏止住了哭,泪眼朦胧的看着萧祈瑜,咬着牙却是不肯说话。 萧祈瑜摇了摇头,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心中又是一软,却是轻声道,“我脏,别将你弄脏了。” 霍青敏轻轻捶了他一下,却是从怀里掏出了帕子替他擦着脸,又一点一点的摸索着他的轮廓。越摸下去,心中却是一阵心疼发酸。 “怎么瘦了这般多。” 萧祈瑜浅笑,为了她,受再多的折腾也是值得。手却是拦着她的腰,柔声道,“此地不宜不是长久说话之地,我们换个地方。” 霍青敏点头,萧祈瑜抱着霍青敏一运力,三两点便闪身消失在黑夜中。 另一边,东齐使者等了半天都不见自家三皇子与赵将军回到酒席,不禁有些担忧。这次的题目是一人不落的回到驿站,三皇子不可能与赵将军在外间商议什么大事,就怕这大周是为了不借兵而特意找出些岔子。使者脸色一禀,弯腰朝周昭帝禀报,“陛下,我朝三皇子如厕去了许久未归,想必是官邸太过大了,皇子迷了路。不知陛下可否派人与我一道去寻我们皇子。”为了不留下什么把柄,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有大周的人瞧着,想必也不会出什么篓子。 周昭帝眼睛眯着,笑呵呵的道,“三皇子怕是被我大周的美好风景给迷住眼了罢。无妨,朕派两人与你一道去寻了三皇子。” 那使者道谢,便带着周昭帝派的人出发,却在楼下遇见了笑吟吟的桃灼。 “几位使者这是要去寻三皇子与赵将军么?” 那使者打量桃灼,眼中含有三分疑问六分戒备,“敢问姑娘这是...” “使者还是不要去了罢。” 桃灼笑的暧昧,那使者眼里却是一惊,心中觉得有些不妙。忙追问桃灼道,“姑娘有话直说。” “使者自己去东边的厢房瞧了便知。”说罢也不管那使者,自己翩然的上楼了。 使者一咬牙,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劳烦两位公公带我去那厢房。” 两位公公自是应是了,带着那两位使者便朝东厢走去。 屋内黑沉沉的,但是那使者和那两位公公却是听出,有两个声音,正在不同寻常的轻声叫道。 “两位公公在门外候着罢!”两位使者的脸色早变了,自己持了灯笼进去。 那两位公公得了圣谕,自是不敢擅离职守,轻轻的跟在了两位使者的身后进去了。 赵孟敖从昏迷中醒来,身体冷的发颤的冲动使得他不管不顾的伸手搂住旁边的人。而旁边的人,亦是觉得十分寒冷,也一样不管不顾的搂住他。两人互相想压倒对方,又赤条条的相交缠着。 待得木门一响,灯笼的光亮进来。就听得使者的惊叫声。 “三皇子!” “将军!” 赵孟敖和颜必翰这才稍稍恢复神智。 第一百章 无题 赵孟敖瞧着眼下这情形,脸色却是十分不好。他果真中了那两个小女子的暗算了,若是他说出来,只怕大周皇帝与百官都不信,还要在他头上扣些污名,只怕到时候三皇子向大周公主求娶不成,兵也借不到了。 赵孟敖阴着个脸,朝那使者与那两个太监扫去,“怎么?还想再瞧瞧?” 那两个使者忙低下了头,带着两个太监出去了。 两个公公出了门却是对望了一眼,没想到东齐皇子与将军竟是个断袖!咱公主不能嫁呀!又缩着脑袋,东齐这么辛秘之事都让他们发现了,那三皇子与赵将军会不会灭口? 赵孟敖一边穿衣裳,脸却是越来越阴沉。 “三皇子怎会也被砸晕了?” 颜必翰只疑心是大周这边派人砸昏他们的,便将他离席之后的事情告诉了赵孟敖,又有些担忧的问赵孟敖道:“赵将军,如今该怎么办?”大周这番作为,只怕是不想借兵罢。万幸使者反应过来,及时寻了他们,没有闹出什么大的问题。 赵孟敖皱眉沉思,问了一些周昭帝的反应,这才大胆猜测,想必这只是那长公主与那刁蛮女子私下所为,大周皇帝并不知晓。心中稍稍定了些,转而又是怒极,那两个女子为了阻止他们求娶,竟是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真是可恶至极。今晚之事此乃他人生一大污点,如不找了那女子报了仇,他实在难以咽下心中那口怨气! “三皇子回了席上,只管将今晚所发生之事原原本本与大周皇帝说了,我倒是要看他大周怎么给我们东齐一个交代!” 颜必翰点头,算是同意了。 为今之计,与其以后被人胡编乱传,倒不如将这事情讲清楚了才好,也好让大周皇帝瞧瞧他教出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儿。 两个太监隐隐约约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禁腹谤,明明是东齐皇子与赵将军断袖偷情,竟还要怪到我们大周的头上,真是蛮不讲理!等得颜必翰与赵孟敖出来,却是脸上恭敬的带着几人回到了观雪楼。 ... 却说这边萧祈瑜搂着霍青敏闪身进了一厢房后却是没有放手,反而紧紧的将霍青敏搂进了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有力,带着淡淡的汗味和体味,霍青敏情不自禁的反抱住了他。只觉得心底溢满了欢喜与甜蜜,又冒出了许许多多的酸楚来,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萧祈瑜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的用力抱着她。 良久,萧祈瑜才低低的说道:“阿敏,我好想你。” 霍青敏刚刚本就落了泪,略有些哽咽的低语:“我也好想你。”从那晚他见过他后,就再未有他只言片语的消息。心中恼恨他离开都不曾打一声招呼,又担忧他出门办事出什么事,或是被皇上姑父为难,她的一颗心如同悬在了半空中。既担心着萧祈瑜的安危,更担心着两人的将来。 在这样焦躁不安的心情中,她满腹心事寝食难安,又还要不被人发现,又要与萧祈宁一道想着怎么拒婚,日子又岂是好过的? “你这个混蛋,害我担心这般久。” 霍青敏带着眼泪控诉眼前之人,眸子却是被他轻轻一吻。 “对不起,都怪我当时走的急,让阿敏担心了,都是我不好。” 当时父皇听了他说的话,沉吟了半天竟是决定让他先去江宁打探一番江宁的粮食情况,为了让父皇同意他与她的婚事,他想也没想便答应连夜出发去了江宁,一想到她还在德郡等着他,他便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让她担心了,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受。 “你要是恼我了,亲我一下可好。”萧祈瑜声音低低的,带着无沙哑又夹着调戏。霍青敏本是仓皇不定的心,一下子也被他带的有些欢愉了。不禁轻捶他胸,啐了他一口,“不要脸。” 萧祈瑜轻笑,却是将霍青敏搂得更紧,静静的闻着她发间的芳香。 “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住多好。”萧祈瑜在霍青敏的耳边低喃。 两人搂得很紧,几乎是肌肤相贴。萧祈瑜又刻意地凑近了她的耳际说话,温热的嘴唇几乎吻上了她的耳珠,口中呼出的热气吹拂在她的耳后最柔嫩的肌肤,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霍青敏只觉得脖子一痒,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颤,脸颊悄然发烫。不动声色的想要退出来却是被萧祈瑜给阻拦了。 霍青敏仰起头撇了撇嘴娇横了萧祈瑜一眼,“刚刚也不知是谁说自己脏,怎么现在又不让我退出去了?” 萧祈瑜狡黠一笑,在霍青敏嘴边偷了一香才满意道,“此一时彼一时。” 霍青敏轻嗲了他一眼,借着转移话题说了正事:“这些日子,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还有你当日怎么也不曾给我留个只言片语?” 萧祈瑜却喜欢上了刚刚贴在她耳际说话的感觉,想要依旧维持着那个暧昧的姿势,又凑到霍青敏耳旁低低的说道,“我与父皇说我要娶你,父皇便派我去江宁查看情况了。” 只不过,当时萧祈宁并不止是像他现在这般说的简单。当他说出要娶霍青敏时,周昭帝手里批阅奏章的朱笔便落在了地上,满眼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儿子。 “为何是她?” 萧祈瑜心中本是没底,但想着自己的筹码,便恭敬的反问了周昭帝,“为何不能是她?” 周昭帝笑,萧祈瑜却是明显感觉到一阵视线压迫,却是坚定的抬眼看着周昭帝。 周昭帝脸上淡淡的,“大周从未有过郡主嫁给王爷的先例。”声音一提,却是紧接着说道,“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薛家与霍家对父皇来说意味着什么。” 萧祈瑜点头,却是弯腰低下头看着地上,“若是儿臣与青敏婚后便到江南的封地呢?” 周昭帝眼神一沉,直直的盯着一副真诚的儿子,却不说话。 萧祈瑜觉着他的头皮都要被周昭帝看穿了,却是继续补充道,“儿臣若是不与皇姐争任何东西,父皇可会同意儿臣刚刚的请求。” 他的话已经说的那般直白了,他不会与皇姐或者四弟争夺那位子,他只要带着霍青敏去封地,洛城的皇权争夺他一点都不想参与。 周昭帝沉吟了许久,最终只让萧祈瑜连夜出发去江宁视察,半点消息都不准透露。所以当时萧祈瑜走时,连薛贵妃都不曾知道半点消息。 霍青敏被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弄得心慌意乱,故意抬起头说话,不着痕迹的躲过他的嘴唇:“那你这般赶回来,皇上定是还不曾知道罢!” 萧祈瑜低低的笑,对霍青敏那点小心思了如指掌,却也不说破,俯身在她樱红的小嘴上亲了一口,才继续说道:“嗯,待会儿梳洗了便去见父皇。” 回来便听小安子禀报说父皇在官邸设宴招待东齐使者,而她也在其中,还未梳洗便来找她了,哪知竟是在半路寻着了她,竟还是发现那惊天的秘密,更是有机会与她多单独相处一阵。 霍青敏羞恼,“每次说话都没个正经,好好说话,不准轻薄我。” 萧祈瑜大笑,腰上却是被霍青敏狠狠掐了一下,这才止住了。 这时就听得外间传来木槿的声音,“小姐,你在这边么?” 两人大惊,霍青敏挣脱出萧祈瑜的怀抱,急急的说道,“你快些回去换洗,我要回宴席了。” 萧祈瑜恋恋不舍的放了手,“好,你仔细些。” 霍青敏点头,匆匆的朝门边摸索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掉过头来,“今晚所见之事,你...你可不可以忘了。” 霍青敏声音有些低落,萧祈瑜了然的点头,“我都不曾来过官邸,阿敏这是在说什么?” 霍青敏感激的朝萧祈瑜一笑,轻道一声多谢,开了门快步出去了。 霍青敏与木槿汇合时,木槿又是一阵念叨,霍青敏知她是担心自己,也顺着她了,又偷偷打听萧祈宁与萧祈涯的消息,就听木槿道,“长公主早就回了宴席,还是她让奴婢来寻您呢。” 霍青敏哦了一声,算是知道了,便默不作声的与木槿一道回了观雪楼。 这时周昭帝已经听完了颜必翰的陈述,赵孟敖只是满脸深沉的看着不远处的霍青敏,周昭帝便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刚刚三皇子说是一宫女待你去了厢房,后又被人敲晕在厢房,不知三皇子可记得那宫女叫什么?” 颜必翰冷着脸,“我怎会知。”他堂堂东起的皇子,为何要问她一介宫女的名字。 周昭帝满脸为难,“三皇子这般说,可是没有证据了。” 颜必翰不慌不忙,不疾不徐的说道,“刚刚那宫女来唤我时,许多在场的大周官员都瞧见了,必翰自也还记得她的容貌,若是陛下传了所有宫女来,必翰自是能够认出那人。必翰倒是要瞧瞧,是何人这般大胆,竟是敢公然行刺本皇子!” 听他说这话,周昭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东齐竟是准备将此事闹成行刺?简直是异想天开,却是朝下面的人道,“传今晚所有伺候的宫女上来。” 一百章了,今天三千字,卖萌求收藏推荐呐。?( ̄? ̄)? 第一百零一章 突变 萧祈宁因着怕桃灼被逮出来,她与霍青敏一道偷袭赵孟敖又设计两人的事情就要暴露了,因上前朝周昭帝道:“今儿是父皇招待东齐使者,这些烦心事不若且搁着,明儿再处理罢!” 周昭帝见事情扯到萧祈宁身上了,皱了眉,听见萧祈宁这样说,自是猜到她这次是主谋了,奈何已经下了命令,也不好再反悔了。却听见赵孟敖道:“陛下,正是因为今晚是招待我东齐使者的宴席,竟都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周今夜若是不将那行刺之人抓到,我东齐皇子也不敢回驿站了,自是没法完成了。”这是变相的不承认今夜的题目了。 “对,趁着宴席未散,正好查出是谁干的。”颜必翰也一副誓不将那人揪出来不罢休的样子,“如若德郡的官邸都这般不安全了,必翰实在是不敢回驿站”。 萧祈宁见他们这般不饶人的样子,心中又是心虚与烦躁,抬眼正好撞见萧祈涯关切的目光,不禁满脸恼怒的低下了头。 周昭帝素知自己那女儿是顽劣了,如今做了这事确实是她过分了,若是被众揭穿了面子上却是过不去。只是当众拒绝了,倒是要让东齐的人怀疑了。 他倒是要看看是谁帮了宁丫头,既是有胆子帮她胡闹,自然也应该做好承受惩罚的心理准备。当下点点头,只让人撤了宴席,李公公将今日在宴席伺候的宫女都唤来。萧祈宁只怕桃灼会慌不择言,便留下了。霍青敏也怕事情发展严重,有她在场,也好与萧祈宁一道圆谎。 周昭帝端坐到正面的宝座上,颜必翰与赵孟敖则站在了下首。李公公不一会儿便领着一批进来了。 “因着宫女太多,奴才分成了五批,还请陛下与东齐三皇子过目。” 周昭帝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李公公退下,颜必翰便上前一步一一打量那些宫女。 “都把头抬起来。” 换了五批,颜必翰狐疑,“陛下,你们人可都上来齐了?莫不是这里面有人识得那宫女,与她串通起来罢?” 周昭帝笑眯眯的,眼中却没有半丝笑容,看向李公公,“李德仁?” 李公公弯腰,“回皇上,今日在各位大人皇子桌边伺候之人都来齐了。”又看向颜必翰笑道,“三皇子是不是被人骗了。” 颜必翰板着脸看着李公公,见他一脸坦然,不禁冷笑,“那宫女识得我,说不定是伺候哪位主子之人。” 周昭帝仍是笑,眼里却是含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哦?东齐三皇子这是怀疑是我大周有人指使?” 颜必翰冷着脸,纵使心中不服还是恭敬道,“必翰不敢。”却是话锋一转,“只是陛下还是查清楚了好,免得坏了大周与我大齐的友好。” 周昭帝眼睛眯了眯,他还轮不到一个小子这般来威胁他。 “李德仁,带所有宫女来,让东齐三皇子好好瞧瞧!” 李公公心下颤抖,笑着又出去了。不一会儿,李公公又领了人上来,颜必翰在人群里一扫,还是不见踪影,眼里一沉。 “可否劳烦公公将这些宫女的花名册给我。” 萧祈宁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宫女每一个宫女都登记造册了的,颜必翰这么一点,无论是谁顶了桃灼的名字,必会少一个人出来。桃灼必然是要被查出来! 颜必翰接过花名册,一一点过,轮到桃灼时,却是没有人应答。再唤了一声,桃灼便从外间笑意吟吟的走了进来。 “桃灼来迟了。” “就是她!” 萧祈宁脸上一紧张,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了。 周昭帝开口,“桃灼,可是你带了东齐三皇子去西厢房将其打晕?” 桃灼低头,脸上仍是笑意吟吟,“回皇上,是奴婢将三皇子引至东厢房将其打晕,然后将三皇子与赵将军一道放在床上,想要误其回驿站的时间。” “你撒谎!” “当时本皇子走近房内就被当头敲了一棒,你却是在本皇子的身后。快说你的同伙是谁!” 桃灼从听到李公公在传人的时候便知道今晚自己是逃不过了,仍是笑意吟吟道,“三皇子说笑了,不过是奴婢舍不得自家主子嫁到东齐那荒蛮偏远之地罢了,更是听说三皇子与赵将军乃断袖,替我们主子不值,所以才出此下计。三皇子要怎么处置奴婢,奴婢无半点怨言!” 赵孟敖走了出来,扫了一眼霍青敏的方向冷然道,“一派胡言!本将军被打晕时明明听到了一个女声,却不是你的声音。 桃灼笑,“将军怕是听错了罢。确实是奴婢做的,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三皇子与将军想怎么罚,奴婢都认了。” 颜必翰冷笑,“好,本皇子便成全你!”转身朝周昭帝道,“陛下,大周竟是有如此恶毒之人,因为一些风言风语便是这般胆大妄为,必翰请求凌迟处死此人!” 萧祈宁与霍青敏眼里同时闪过一丝震惊,萧祈宁紧张的看着周昭帝,只希望他说不好,耳旁却是听到周昭帝道,“好,全听三皇子处置。”两国的邦交,自是比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重要,这就是政治。 “不!” 看着侍卫已经将桃灼押到宫门,萧祈宁一下便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周昭帝面前跪下。 “父皇,是儿臣让桃灼做的。” 众人哗然,赵孟敖与颜必翰脸上却是挂着一抹笑容。 周昭帝眼里闪过阴沉,但是很快便是笑眯眯的了。他的这个女儿,没有帝王的脾性。 萧祈宁却是不管众人,继续说道,“是儿臣不想嫁到东齐,所以才让桃灼这般捉弄东齐三皇子与赵将军的,都是皇儿的错,请父皇责罚。” 周昭帝看着萧祈宁沉默不语。 萧祈宁却是继续说道,“反正皇儿是宁死也不会嫁给东齐的,要么父皇责罚皇儿,要么就嫁一具尸体给东齐罢!” “放肆!” 周昭帝确实怒了,宁儿仗着自己对她的宠爱竟是这般无法无边了,为了区区一个卑贱的宫女,竟是要威胁起自己了,还不顾整个大周的颜面,真是气死他了! 萧祈涯却是一下子也跪到了周昭帝的面前,“父皇,皇姐年少无知,还请父皇宽恕皇姐的无心之失。” 霍青敏也被吓着了,知道自己与萧祈宁闯下大祸了,也走了出去跪在萧祈宁的另一侧,“皇上息怒,都是我出的主意,青敏愿一个人承担。” 周昭帝阴沉着脸不说话,这几个孩子真是... 这时赵孟敖在颜必翰耳旁轻声附议了几句,就听得颜必翰道,“陛下,长公主年少无知也是情有所原,还请陛下不要怪罪。既然长公主不愿意下嫁,那必翰便改为求娶大周长平郡主,还请陛下成全。” 精彩下章继续,卖萌求收藏求推荐哇 第一百零二章 峰回路转 颜必翰的话音一落,众人齐刷刷看向霍青敏,表情各异。 霍青敏则是震惊的看向颜必翰与赵孟敖的方向。 刚刚她与萧祈宁一道这般戏弄了他们,他们为何转而求娶她了?是想让她嫁到他异国他乡,无人帮助,一雪他们在大周的前耻?趁机报仇?只要她到时嫁到了东齐,他们怎么虐待他大周就是想管也得有所顾忌。真是好阴险的主意!霍青敏又暗暗腹谤,好生心胸狭隘的人! 一抬头,见周昭帝双眼扫过来,一颗心“嘭嘭”直跳。周昭帝不会真的要将她嫁给东齐和亲罢?又暗暗劝自己,镇定镇定,不要先乱了阵脚。她是安国侯府的嫡长小姐,将来安国侯府的接班人,皇上不看皇后姑姑的面,也应该要看祖父的面才对,应该不会这样做的。 周昭帝确实没有想到颜必翰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语气不咸不淡,“还是待三皇子解出了这题目再说罢。” 颜必翰淡淡一笑,“陛下放心,只要不再出今晚的岔子,必翰有信心能够一人不落的回到驿站。”说罢似笑非笑扫了一眼霍青敏。 霍青敏捏着手帕,心中有些后悔了,倒退两步跪在萧祈宁身后,咬唇看着周昭帝,就怕周昭帝嘴里会嘣出“准了”两字。 周昭帝一扫下面,脸上似笑非笑,却是不开口。整个观雪楼的气氛忽然就压抑了许多。沉默了良久,周昭帝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那......” “父皇请慢!” 众人回头,就见萧祈瑜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萧祈瑜走到周昭帝面前径直的走到霍青敏身旁跪了下来,“儿臣祈瑜不负父皇使命,已从江宁归来。” 周昭帝笑,“甚好。”抬手示意萧祈瑜起身,又道,“赏!” 萧祈瑜却是跪着不起,“儿臣不要什么赏赐,只想向父皇求一件事。”事到如今,是不得不走这条法子了。 周昭帝眼神微闪,却是继续笑道,“哦?求何事?” 萧祈瑜挺直了身子,看了一眼霍青敏,转头坚定的朝周昭帝道,“儿臣请父皇为我与长平郡主赐婚。” 众人哗然,这..两个皇子争夺一个长平郡主?!又纷纷去打量霍青敏,只见那跪着的女子不过是个还未长开的小女娃,倒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为何惹得两国皇子竞折腰? “还请父皇成全。” 萧祈瑜低着头,却是没有半丝退步的样子。 周昭帝看着萧祈瑜不说话,心中却是大怒,这些孩子今晚不将此事闹翻天是不罢休了?一个个都要来让他恼火,真是气人!却是转头朝颜必翰道,“东齐三皇子所求的,朕不能准。”见萧祈瑜与霍青敏脸上一喜,转而说道,“不过朕却也不会驳回三皇子的求亲,若是三皇子与东齐使团今日能一人不落的回了驿站,明日便由三皇子择婚罢。” 颜必翰一喜,赵将军说的没错,今晚之事倒是颇有塞翁失马的韵味了。这婚,还是一样能成!颜必翰站了出来朝周昭帝道,“陛下英明。” 周昭帝笑眯眯的扫了一眼苦着脸的霍青敏继续说道,“此次择婚,既有我大周的长公主,亦有三皇子刚刚求娶的长平郡主,还有我大周薛尚书的千金,更有我江宁巡抚之女,明日三皇子择了谁,便是谁。” 萧祈瑜脸上无波,心中却是十分苦涩与担忧,看了霍青敏一眼,见她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当着众人,却也不好与她说些什么。 颜必翰没有想到皇上会这般,却也是笑着应下了,“多谢陛下。” 他东齐要的是兵,无论娶谁都是一样,只是他为了能报仇,明日自然会是选择那刁蛮的女子,待将她带回东齐,他定要让她后悔当日与今日所为! 待到明日择婚时,颜必翰才知自己又被周昭帝摆了一道,这也是后话了。 周昭帝又扫了一眼萧祈瑜,淡淡的说道,“此次长平郡主在东齐三皇子择婚的名列范围内,祈瑜的请求朕此时就作罢了。” 萧祈瑜的心往下沉,脸上却是不曾露出半点破绽,弯腰朝周昭帝福了福,“儿臣遵旨。”今日不成,他便下次请旨,若下次不成,自还是有下下次,他定是可以等到那天。 霍青敏低头,手中不停地搅动着手里的帕子以掩饰她心中的不安与失落。这般情形,皇帝姑父是不同意她与萧祈瑜的婚事了。若是同意,为何还要什么明日择婚,直接将她赐婚给了萧祈瑜便是。 “至于桃灼...”周昭帝扫了一眼被压着的桃灼,一挥手,“既是违背宫规,以下犯上,便杖责三十,贬为浣衣局的浣洗宫女。若有下次,杖毙。” 桃灼知此次已是周昭帝最大的开恩了,忙跪下叩首,“谢主隆恩。” 周昭帝转身,“都起来罢。” 萧祈宁霍青敏等人起身,只见宫人便将桃灼押了下去。 此事已是这样解决了,周昭帝也没有了再赏雪看戏的兴趣了,自是说乏了,摆驾回了官邸院里休息了。 见御驾走了,众人自也是散了。 霍青敏与萧祈宁一道下了观雪楼,听着那边桃灼凄惨的叫喊声,不禁有些不忍的唤了宫人来,“待行刑完,请了上好的太医去给桃灼看伤。” 那宫人应是,低头退了下去。 霍青敏只觉得背后一直有着一道阴冷的目光,回头便见到了赵孟敖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霍青敏自是不甘,回了一记冷眼。 “自作孽还要她人承受惩罚,下作!” 霍青敏冷笑,“我既是下作,那东齐三皇子为何还要求娶我?莫不是东齐三皇子亦是个下作的东西?!” “放肆!” “哦,我忘了,东齐三皇子不是个东西!” “你才不是个东西!”颜必翰咬牙切齿,“霍青敏,新仇旧恨,待你与我回了东齐本皇子再慢慢与你算账!” 赵孟敖冷冷的瞥了一眼霍青敏,“三皇子不必和此等女子计较,来日方长。” 萧祈瑜与萧祈涯走近,萧祈瑜见状却是不动声色挡住了赵孟敖看霍青敏的视线,眼睛却是盯着颜必翰,“东齐若是要借兵,何必扯些无辜之人进来。” 颜必翰嗤笑,“她无辜?本皇子便是要定她了!” 萧祈瑜冷笑,“那还要看看三皇子有没有这本事了。” “明日走着瞧!” 萧祈宁有萧祈涯在场却是有些不自在,拉着霍青敏的手道,“敏小子,我们走,不必和这些人多浪费唇舌。” 萧祈瑜看了一眼颜必翰与赵孟敖,却是跟在萧祈宁与霍青敏身后,一直将霍青敏与萧祈宁一道护送上了马车这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 第一百零三章 尘埃落定 东校场,本是十分宽广空旷的,今日场上却是整整齐齐地排列了一百个衣着一样的女子,周围看热闹的宫女太监德郡的老百姓把东校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听得三声炮响后,周昭帝郑重宣布,东齐使臣按顺序择婚。 颜必翰看着场上衣着一样的女子,不禁沉下了脸。他昨夜还道周昭帝这般好心,原来竟是要在这里为难他。但面对着场上一百个衣着一模一样,头上盖着盖头的女子确实看花了眼。回头看了一眼周昭帝,见他仍是笑眯眯的,不禁恼怒,刁钻的帝王。 “三皇子有三次机会,最后那一次若是三皇子都还未挑中,那我大周与大齐便不能联姻了。” “多谢陛下。”颜必翰气恼,却也不好发作。 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日里见着的那女的身材身高,走近人群里,果见是身高不齐的,这才放下了心。瞧着一个与霍青敏身高身材都差不多的女子正准备掀起她的盖头时,却被周昭帝身旁的李公公给制止了。 “三皇子稍等。”李公公笑着跑上前解释道,“咱家刚刚忘了,这是不能解开小姐们头上的盖头的。待皇子确定要挑选了,再领小姐出列,揭开盖头看是与否。” 颜必翰目光一沉,很快便收敛好了,转身走到赵孟敖身旁与他眼神交流,赵将军,接下来该如何? 赵孟敖沉默了片刻,俯身在颜必翰耳旁说了几句,就见颜必翰转身与周昭帝讨要了几把扇子与几个宫人。 霍青敏在队伍里好笑,颜必翰是想破头也没法寻出她来的。昨晚回了驿站她便与萧祈宁商量,今日来东校场时,都在穿的衣服里裹了厚厚一层,整个身材都看着魁梧了许多,又特意让木槿她们在鞋子里垫了东西,身高自是也比平日里高了不少。 颜必翰一下命令,那几个宫人就对着盖盖头的众女子扇去,颜必翰自也是参与到其中,拿着扇子到一个他认为身高身材都较符合的女子身旁,将她盖头用力一扇,就见女子脸上竟还带着个面具!但瞧着她那发髻,颜必翰已觉着就是那女子,便指着他面前的女子对周昭帝道,“陛下,必翰找到了。” 周昭帝笑眯眯的问道,“三皇子可要想清楚了。” 颜必翰点头,“就是她了。” 周昭帝笑,“那三皇子便揭开她的面具罢。” 颜必翰一揭开,心中一惊,哪里是那个刁蛮女子的面孔!中计了! 赵孟敖仔细观察了一番,与颜必翰对视,颜必翰便走了过来。 “那两个女子有可能改变身形,三皇子可仔细些。最好能让她们发出些声音,皇子一听,便能知晓了。” 颜必翰点头,又朝东齐的使者挥手,只见东齐使者从他带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竟是...蛇!颜必翰不动声色的将那蛇放进袖子里,待走到那些女子面前,一抖衣袖,轻轻惊叫一声。“蛇!” 众女子惊叫,尖叫着往一旁躲,有的盖头都要掉了,赶忙扶好;有的差点跌倒,有的被后退的人踩到了脚,场面一片混乱。 颜必翰却是在混乱里仔细听,心中已排除了些。弯腰去捡起地上的蛇朝众人歉意道,“让众位担忧了,这不过是一条竹子做的假蛇,大家勿慌。” 周昭帝脸色不好看,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颜必翰却是指着其中的一些女子道,“这些都出列。”然后又去瞧另外一些。颜必翰仔仔细细的观察剩下女的的手,留下了修长白皙的,又将皮肤粗糙的请了出去。又一番折腾,最后场上只余下了十个女子。 霍青敏看着脚下那双靴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这番模样都能被留下了,这颜必翰倒是个聪明的。 “你,出列。” 霍青敏大喜,却是慢吞吞的走到了被抛弃的女子那边。 颜必翰走到其中一个女子身边时,闻得一阵熟悉的香气扑鼻。他走前仔细一看,果然身形都像。颜必翰嘴角一扬,“就是她了。” 待他解开女子面具时,又是一陌生的面孔,不禁气恼。转眼就见剩下的八人中,一个女子刚刚似乎是将那女子身旁的香囊踢到了另一边。难怪他会闻着熟悉,竟是刚刚这女子身旁的香囊。颜必翰径直的走到了刚刚踢香囊的女子身旁,转身朝周昭帝道,“陛下,这次没错了,必翰索要娶之人便是她了。” 那盖头下之人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便退后了几步,不禁的摇头,她不要! 颜必翰心下更加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了,便要拉着她的手往周昭帝的方向走,却被她躲开了手。 周昭帝笑眯眯的,“三皇子可想清楚了,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颜必翰心下已经肯定了他所抓的女子不是萧祈宁便是霍青敏,坚定的道,“必翰便是要娶她了。” 周昭帝笑,点了点头。 颜必翰一掀盖头,揭开面具便是一张泪眼朦胧的脸。不是她们两人中的一人!再看眼前的女子,苗条的身材不高不矮,脸色苍白,掩不住鹅蛋形的脸庞眉清目秀,倒也是刚刚出水的芙蓉。只是她是谁?! 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霍青敏自己掀开盖头解下面具,想看看颜必翰究竟选中了谁,一看却是乐了,颜必翰身旁之人不是郑清浅是谁! 周昭帝眼睛眯眯的,看得出来很是高兴,命李公公当场宣布谕旨:“我大周江宁巡抚之女郑清浅特封为清平公主,正式许配东齐三皇子,择日起程,到东齐完婚。钦此。” 一时间,鞭炮齐鸣,欢声雷动,而郑清浅与颜必翰则是脸色煞白。两人却是无奈的跪下谢恩。 周昭帝笑道,“三皇子不必在我大周完婚,择日带着清平回东齐罢,我大周借你东齐八万精兵,望东齐早日一统。” 颜必翰听了这话才算是好过了些,这次却是跪下叩首,“多谢大周陛下。” 打了人一耳光,现在却又给人一颗蜜糖,周昭帝在上方很是满意这结果。 众女子散去时,趁着混乱,郑清浅板着脸过来同霍青敏道:“霍青敏,你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霍青敏看清郑清浅的神色,微微有些吃惊。 郑清浅一脸的不平,却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对霍青敏又是十分的恼恨。都是她在她身旁丢下那香囊,害她去踢开,被那瞎了眼的东齐三皇子被看上了。如今表哥是嫁不成了,竟还要远嫁他国! 霍青敏惊异过后,看着郑清浅对自己恨之入骨的模样反倒有些好笑:“清平公主有什么事?” 第一百零四章 真相 郑清浅冷冷道:“我有事要问你,你来不来?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我表哥每次都那么恰巧救了你?” 木槿闻言,有些生气,这郑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好似她抓住了霍青敏的把柄似的,有心要护着霍青敏,,故而紧紧贴着霍青敏,戒备地看着郑清浅。薛芷欣却是在一旁幸灾乐祸,双目含笑,等着看戏。 萧祈宁淡淡扫了郑清浅一眼,眼里露出几分讥诮,轻扯霍青敏的袖子,低声道:“她都要嫁到东齐去了,别理她!” 霍青敏垂了眸子,想着郑清浅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沉默片刻,抬眼看着郑清浅淡淡一笑:“好。”然后安抚似地抚了抚萧祈宁的肩头,率先往外而去。 出了东校场,郑清浅带头走在前面,指着前头的梅林道:“我们去那里。”又冷着脸对着跟在霍青敏身后的木槿木棉道:“你们都留在这里,这是我与你们家小姐的事,不许跟去。”然后一马当先,往前而去。 郑清浅很明显的不怀好意,很生气,木槿木棉不由担忧地询问霍青敏的意思:“小姐,咱们和公主一道回了罢,不要理郑小姐了。” 霍青敏无所谓地朝她们一笑:“你们在这里等着,没有事。”言罢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默然相随。 两人行至梅林深处一株梅树下站定了,郑清浅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板着脸道:“霍青敏!你太自以为是了!” 霍青敏站定了,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五:“我怎么自以为是了?我什么地方得罪郑小姐了么?你干什么这么生气?” 郑清浅冷笑,“今日若不是你,我会变成这样?” 霍青敏嗤笑,“郑小姐变成哪番模样了?我瞧着还是一样的秀丽。” 郑清浅跺脚恨道:“你敢说不是故意的?今日就是你故意丢了你的香囊在我与那宫女身旁,害的我被那三皇子相中,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霍青敏眼皮不动,浅笑道:“如果是说今日之事,我却不是故意的。过程你再清楚不过,明明是那三皇子要选你,偏你要怪我。要说是我丢了香囊,那也是你自己幻想的。我的香囊一直在我身边!”说罢从腰间拿出个香囊在郑清浅面前摇了摇。 郑清浅气得胸口直起伏,她不好过,她也不会让她们好过的! “你当真以为在你被采花贼所掳那晚我表哥是恰巧经过?” “你什么意思?!” 霍青敏戒备的盯着郑清浅,她怎会知道此事! 郑清浅见霍青敏脸上已有了紧张,讽刺一笑,“我表哥与那采花贼一道的,故意使出的英雄救美,没有想到你这个傻子竟是全信了!呵...” 霍青敏目光沉了沉,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以为我表哥怎会那般巧的刚好出现?你以为我表哥功夫很厉害?能够独自一人打伤那采花贼?我表哥半夜不睡怎会跑至荒山野岭?” 霍青敏心中一滞,郑清浅说的没错,她与祖父们都曾怀疑过,但是她不相信,萧祈瑜是这样的人。 郑清浅见状嗤笑,“你以为你坠马是因为我五表哥的原因?一切都是我表哥让我五表哥这般做的,不都是为了让你对他心动么?” “你胡说!” “我胡说?你以为那采花贼是故意将你们关在密室的?还不是我表哥一手策划的,可怜你还真以为他对你动了心?” “......” 郑清浅见霍青敏眼中已有动摇和挣扎之色了,继续冷笑道,“还有前些日子的春满楼,你当真以为我瑜表哥不知道我姨妈计划?他不过是按着计划行事罢了。” “一派胡言,才不是你说的那般。” 霍青敏在心中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听她一派胡言,她这是嫉妒,嫉妒萧祈瑜与自己好;这是仇恨嫁去东齐的是她自己,萧祈瑜才不是她所说的那般之人,自己不要中她的挑拨离间之计。 郑清浅却是笑意吟吟的了,“我一派胡言?你以为我是如何知晓这些的?这一切都是我姨妈告诉我的。要不是我要嫁去东齐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这些?我是巴不得看你被我表哥骗得团团转,待他登基大宝,亲手将你霍家夷为平地!” “啪!” 霍青敏收回手,冷笑道,“不要在此挑拨离间,自己得不到便要在此诋毁,真当是不要礼义廉耻了?” 郑清浅捂脸愤恨的盯着霍青敏,“你以为你打我就能磨灭我表哥对你不过是虚情假意的真相了?我告诉你,霍青敏,你真是可笑!” 霍青敏咬牙,扬起手愤道,“你信不信我再打你一次?” 郑清浅眼睛里却是闪过一丝亮光,转而可怜楚楚道,“你为何要打我?是因为我说到你痛处了么?你对我表哥也不过是一种报复罢了,你根本就不爱他!” “是啊,我对你表哥就是一种报复,报复薛贵妃,报复你成了罢?”霍青敏一堵气,扬起手对着郑清浅的脸便挥去。这人真是可恶,自己得不到非要诋毁他人,她倒是要让她瞧瞧她的颜色。 霍青敏手未下去,却是被人给拦住了。 萧祈瑜冷着脸着从后头沿着二人的脚印缓步而来,一把握住了霍青敏要打郑清浅的手,声音低沉,“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我那是...”气话二字还未说出口,便被郑清浅给打断了,“表哥,你来得正巧,你倒是替我答答霍小姐的话,什么叫做为何霍小姐被采花贼所掳那晚表哥恰巧经过?我又不知霍小姐曾被采花贼掳过,更是不知表哥曾刚好救过她,我怎么回答?” 萧祈瑜不语,却是看向霍青敏,放了握着霍青敏的手道,“你先走罢。” 郑清浅却是不依,眼泪婆裟的看着萧祈瑜,“表哥,为何你那日那般巧救了霍小姐?你一定要说清楚,不然清浅这一耳光便是白挨了。” 萧祈瑜叹气,“表妹请回罢,待回了江宁便要出嫁了。” 郑清浅脸上一白,咬着嘴唇道,“表哥,我不想嫁给那三皇子!” 霍青敏窝火,他们两个在她面前表演什么兄妹情深,一甩萧祈瑜拉着她衣袖的手,大步朝木槿木棉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零五章 争执 亏她还坚定的信任他,亏她一直反驳郑清浅所说的都是挑拨离间之话,他竟是让她先走罢,竟是连听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他就这般的不信任她? 霍青敏直觉得眼睛有些发热,心头又是委屈又是心酸。听见身后又脚步声走近,以为是萧祈瑜,却是不转身,冷声道,“怎么不陪你的郑表妹了?” 待走了半天却是无人回答,猛地一转身,却是撞在那人的胸前。身体反射性的朝后倒退,倒是被那人给拉入怀中稳住了。 淡淡的龙涎香入鼻,霍青敏惊觉此人不是萧祈瑜,一把想要一推开此人,却是被他紧紧的禁锢住了。 赵孟敖贴在霍青敏耳旁冷冷的说道,只让霍青敏觉得脖子处有一毒蛇爬过般。 “今日算你运气好,逃了过去。下次,你就再无此机会了。” “哼,那也得等赵将军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霍青敏抬脚去踢赵孟敖的腿,却是被赵孟敖轻巧的闪过了。 赵孟敖捏着霍青敏的下颚冷冷的盯着她的脸,“这次中了你的阴招,下次我大齐必将双倍从你身上讨还!” 霍青敏与他直视,“也得你有那本事再说!”又伸手去拧赵孟敖的手臂,“你若是在不放手,我便要叫人了。” 赵孟敖冷瞥了霍青敏一眼,一把将霍青敏丢了开。 霍青敏站稳倒退几步冷笑,“你东齐要是有本事,就不会到我大周来借兵了。”她现在是满腔怒火,赵孟敖偏偏是喜欢撞到这枪口上来,她自是满嘴的讽刺与恶毒了。 赵孟敖眼里含着怒火,却是目光阴冷的扫了一眼霍青敏,它日待东齐一统,他定是要这女子为今日所言付出代价。 “来日方长,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栽在谁的手里。” 耳朵一竖起来,听得有脚步声,赵孟敖冷视了霍青敏一眼便大步的离去了。不一会儿,霍青敏就见萧祈瑜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梅树下。 “裕王爷这是安慰好了郑小姐了?” 霍青敏心中有怨,本是想问他郑清浅所说的那些话她从何而知,但心中的恼怒与委屈全化成了满嘴的讽刺,“裕王爷这不去皇上那里求求情么?免得到时候裕王爷后悔。” 萧祈瑜沉默的看着霍青敏,却是不接霍青敏的话茬。 霍青敏从未见过萧祈瑜如此陌生的眼神,从未见过这样燃烧着耻辱与隐忍着怒气的脸庞。他的脸色惨白的,嘴唇紧闭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如看一条毒蛇般。 霍青敏被他的表情惊住了,伫立在那儿,目瞪口呆,本想说那些气话却也抛之脑后。她知道问题出在刚刚她与郑清浅所说的话上,可是,既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哪些,又一时间无法整理她的思绪,她就只能静静的仰头和他相对注视。 沉默许久,萧祈瑜动了一下,“后悔么?...”像似在回答霍青敏的话,又像是在自嘲,“我确实该后悔的。” 听他这般说,霍青敏觉得头昏目眩,他这是相信她与郑清浅刚刚所说的话了?后悔?后悔与自己的相好?还是后悔让郑清浅嫁到东齐去? 那几句气话便撕碎了她们以为会白头到脑的相好,感情竟是这般的脆弱?泪水涌进了霍青敏的眼眶,萧祈瑜的脸在她的面前模糊了。霍青敏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是啊,你是该后悔的,不过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 霍青敏一步步走到萧祈瑜的面前,倔强的扬起脸,“是,我是恨薛贵妃,恨她谋害了我姑姑的骨肉;我恨薛家,恨她们让人糟蹋了徐表姐。徐表姐被她们毁了终生,她们却还在洛城过着奢华的生活!我恨萧祈湛,明明所有人都知是他让我坠马,却还要装作一切都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皇权?这就是所谓的以大局为重?” 萧祈瑜眼中又是怒火又是伤痛,伸手抓住了她的下巴,把霍青敏的脸托起来,他仔细的狠狠的注视她,咬着牙说:“好,真的很好!我萧祈瑜,居然也会有被美色所迷惑的一日!”他为了与她在一起,放弃了本该努力争取一把的皇位,放弃本该尽的孝道,不顾母妃的阻拦,放弃了整个薛家对他的期望,最后只换来了谎言。他为了她不远千里的赶回来,就听到了她是为了报复而与他在一起!呵...他所珍视的相好竟是成了她报复整个薛家的筹码,他的所作所为,一切都变得可笑之至。 “为了报复薛家,你不惜欺骗我,假装喜欢我,真是好重的心机!霍青敏,你真的只有十岁么?”他的声音喑哑,每一个字都敲进霍青敏的灵魂深处去。 霍青敏听得他这话心如刀绞,理智早被怒火占了心头,“是,我心计沉!那裕王爷可否告诉我,那晚在洛城荒庙,裕王爷为何又那般巧的出现救了我?你说你不是与那采花贼一道的?裕王爷敢说当日我坠马之事王爷不知情?你也不过是在欺骗我罢了,你有何资格说我心计沉?” “够了!” 那晚在荒庙的事情他确实是无法与她解释,坠马之事他确实知晓是老五所为,他已在背后警告过老五了,没想到最后竟是成了这般模样。 “你走罢,我不想再说了。” 霍青敏眼里全是泪,也不走,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 萧祈瑜忽然只希望自己的心麻木,麻木了就不会觉得痛,可是他却异常清醒。他清楚地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件事,他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以及她与自己的每一个亲吻。她说你不要骗我,最后却成了她骗他;她说她也想他,她为了他留下的眼泪,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因为她和她的家人被自己的母妃及母妃的家人所伤害过,想用自己的感情来为自己的家人报复。他却成了她报复的工具了! 这一刻,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可是即便他恨她,他也不想看到她在泪水中度过一辈子。所以他让她先走,不要看到他决然的背影。 “你走罢。” 他脸上表情淡漠至极,霍青敏忽然觉得心底十分恐慌,伸手拉住了他的后衣襟,后悔刚刚的胡言乱语,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萧祈瑜站住了身形,他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只要一点力道就能挣脱,却是没有再动。 无比的心疼,多少愤怒都说不出口,他只背对着她,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叫着她的名字:“霍青敏,你真是个狠心的人。你你放开我罢,以前都是我一厢情愿了。” 霍青敏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是真的喜欢他的,她以为他后悔与她在一起了,所以才口不择言... 可不管怎么说,刚刚她们确实在互相伤害。 他要让她走…… 无力地松开手,她泪水已经朦胧了双眼,无需解释,他只道她的狠心,却不知他的话犹如两把利剑抛开了她的胸膛。 “好,我走。” 霍青敏一抹眼泪,转身飞快的跑了。 第一百零六章 隔阂 整个下江南的队伍在定了颜必翰与郑清浅的婚期后便直接朝着江宁去了。 因着江宁是郑清浅的故乡,周昭帝便特赐恩准郑清浅从江宁嫁至东齐,由国库出郑清浅的一半嫁妆,郑家出另一半的嫁妆。而颜必翰等东齐使者便一道随着周昭帝去江宁。 因着过了德郡,便是进入了南方地带,江面早已不再结冰,庞大的队伍一路上倒是顺风顺水。不下七日,便是到了江宁。 郑巡抚早得了自家女儿成了联姻的公主,又是悲又是喜。得了周昭帝等人要到江宁的消息,早便派人在码头候着了、待果真见了龙颜时,自是忙不迭的将周昭帝与一干公主皇子迎到了自家府苑。 因着霍青敏与萧祈宁的关系,两人便是住在了相邻的院子。待一切收拾完毕后,霍青敏正要进院子,却是被人给拦住了。 “敏表妹,可否麻烦你一件事。” 霍青敏抬眼望去,萧祈涯在不远处站着,一身月白的袍子,没有了往日的飘逸洒脱,整个人看上去却是憔悴了许多。 那日在德郡从东校场回去后,萧祈宁与霍青敏像是约好了一般,两人竟是同时将自己关在房内避不见人,直到整个下江南的队伍动身了才低调的上了船。就是在船上也是基本不出门。 这期间,萧祈涯在停船时几次来找过萧祈宁,却都被萧祈宁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霍青敏听萧祈涯这般说,大概也猜测到他是要找自己帮他什么忙了。 霍青敏收敛了思绪,浅笑道,“涯表哥说什么玩笑呢,表哥这般厉害,哪里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从心底来说,霍青敏是不愿帮萧祈涯的。一个是自己最亲近的表姐,一个是她觉着很可亲的表哥,她们都是皇上的亲生子女,若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这可是*! 萧祈涯苦笑,“敏表妹不要这般取笑我了,你就行行好,帮帮表哥可好?” 霍青敏装作不知,笑眯眯问道,“表哥最近真是奇了,有问题不找表姐,怎么来找我了?表姐才是你亲姐姐,又是大周的长公主,自是比我能帮你的多了。小心被表姐知道了怪你。”她特意强调他们是亲姐弟,而表姐的身份贵为大周长公主,以后必是要招个如意驸马的,天下人都会知道她们的婚事,他们能有什么以后呢?若是萧祈涯能想得通,那便不要再相互纠缠了。 萧祈涯听霍青敏这么一说,眼中一暗,遂即笑道,“前些日子就是在德郡时惹皇姐生气了,所以才要找你帮忙,帮我将皇姐约出来罢,我定要向她解释清楚。”萧祈涯又有些憔悴的看着霍青敏,“表妹你帮帮我可好?无论皇姐是原谅我,还是一辈子都埋汰我,至少应该当面说清楚,这样才不能遗憾。表妹也不希望皇姐与我成了陌生人了罢?” 霍青敏心中忸怩,却还是笑着点头,“那我去帮表哥说一声罢,表姐出不出来,这可不怪我了。”心中却是一阵失落,萧祈涯都能来争取一番,为何萧祈瑜就这般的对她避之不及。 萧祈涯与霍青敏说了相约的时间地点后,便道谢转身离去了。 霍青敏情不自禁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萧祈涯的背影,感情都是要自己争取一番的么?那她呢,是不是也要去争取一番......直至木槿提醒她,她才幡然醒悟,忙的去了隔壁萧祈宁的院子。 入了萧祈宁的房间,霍青敏遣退了宫女太监,独自留在屋里与萧祈宁将萧祈涯所说的话都告诉了她。 “表姐到底与表哥为何闹了这般大的别扭?表姐可要去见见涯表哥?” 霍青敏注意到,萧祈宁亦是憔悴了许多,不禁又让她想起了当时的徐黛眉了,表姐对涯表哥亦是... 霍青敏不敢再想下去了,只看着萧祈宁等她的回答。 “他真那般说?” “表哥说无论表姐你是原谅他,还是一辈子都埋汰他,都要当面给他一个答案。” 萧祈宁点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多谢表妹了。” 霍青敏知这事还要萧祈宁多番思量,便找了借口出去了,无论表姐去不去,她都是支持的。只是涯表哥都能那般主动,她明明也是放不下他的,她为何不能去努力挽回? “木槿姐姐,你去打听一番,裕王爷住在哪个院子” 木槿迟疑,还是点头去了。 她不知道小姐那日与裕王爷在东校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小姐这些日子闷闷不乐,明显是与裕王爷闹了别扭。她本是该高兴的,小姐终于不用再与裕王爷纠缠不清了,只是瞧着小姐日益消沉下去,每晚她都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小姐在被子里哭泣,她作为奴婢,却是没法去开导她的。 木槿很快便回来了,在霍青敏耳旁悄悄说了萧祈瑜的行踪,霍青敏点头,便带着木槿去了。 萧祈涯此时正在郑家园邸负责分派侍卫负责周昭帝的安危,见霍青敏带着木槿来了,就当没有看见一般,自若的安排好了每一个人的职责,又检查了一遍后,才让众人散了。 已是傍晚时分,寒风凛冽,霍青敏穿的有些单薄,却仍是固执的在一旁看着萧祈瑜。萧祈瑜没有像往常一般过来拉着她的手,她只能上前几步,艰难的开口:“萧祈瑜,我有话要与你说。” “以后再说。”萧祈瑜只说了四个字,便大步向前走去。 霍青敏听着他压抑的声音,心生不祥的预感。她正想拉住他的衣角拦下他,就见他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动作。她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黝黑,面无表情。他还在误会。瞬间,霍青敏的心重重往下沉。“不能现在说清楚?” “我现在没有空闲。”萧祈瑜脸上冷冷的,就像当初她们第一次见面时一般。 他竟是要将她当做陌生人一般对待了么?霍青敏低下头,掩下心中的难受,“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萧祈瑜转头不去看她。他心中万般复杂,他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路从德郡到江宁,他故意不去与她碰面,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冷静面对,原来根本不行。他是真的喜欢她,她却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他解下自己的披风,扔在一旁的木槿手上。“给你们小姐披上。”其实他根本不用听她的解释,她一定会说,她只是与表妹置气。只是置气就能这样胡说?还是她埋藏在心底的真心话? 萧祈瑜努力克制情绪。他不敢回头看她,他怕自己遏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他怕他失口就说出那几个字,或是回头听她说出那几个字。如果非要做个了断,那他宁愿迟些时候。 [bookid==《柩冥师》][bookid==《最美情缘》][bookid==《柩冥师》] 第一百零七章 挽回 “萧祈瑜,你听我解释。”霍青敏挡住他。说不清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若是让他走了,她与他的误会会越来越大。“你听我解释。”她再一次强调,声音有些颤抖。她觉得四周的空气冷彻心骨。这些日子她经常想起她们从认识相恋再到成了现在,同时她又不敢细细回忆。越想越是猜疑,越想越是觉得不值得。她与萧祈瑜的感情就这么经不起风雨?只凭郑清浅那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倒? “萧祈瑜,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钟情于你。”霍青敏用真挚的目光看着他。 “还有呢?还有什么要解释?”萧祈瑜别开目光,后退了两步,与霍青敏保持着距离。 霍青敏想要靠近他,但他的冷漠让她硬生生止住了脚步。“那日是郑清浅说你与我之间的事情,我被她激怒了,所以才说了那些气话。” “恩,我知道了。” 霍青敏只觉得心底发凉,忽然就觉得一切变得那么苍白。他甚至都已经不相信她,不在乎她了,她说再多有何用? “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没了,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了。”霍青敏自嘲的笑了笑,她今日所做之事真是可笑,她竟是还想来挽回,他都已经不信她了,说再多就是闹越多的笑话。 “没了么?那...我便走了。”萧祈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失望与隐忍。她连一个她对他的怀疑的解释都不愿意给他!他还真是想多了。她现在这番又是做何? “等一等!” 萧祈瑜的背一僵,却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确实是想听她挽留他的,他心中对她还是抱有幻想的。 霍青敏接过木槿手里的披风拿了过去,“另一条我也会还给你的。” 萧祈瑜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伤痛,很快便掩了下去。他没有接过霍青敏手里的披风,背过霍青敏冷声道,“不必了,你留着罢。”说罢逃也似的大步的转身离去。他们竟是到了这个地步!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的脸颊生疼。曾经在母妃与她之间他选择了她,她却不曾爱过他。他曾对她许下那些承诺,在她看来是不是都成了笑话?他也想原谅她,可是原谅她之后呢?她假装爱他,而他自欺欺人地活下去?萧祈瑜摇头。 霍青敏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就觉得这个冬天太过寒冷,竟是冷到骨子里去了。她闭上眼睛,理智不断对她说,他要走便走罢,她们还年轻,过几年她就会忘记他,她们本就不是合适的人。这样对安国侯府、对他都好,他们再也不用两面为难了。可是另外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爱他,他亦是还爱着她的,为什么要分开,她只要他还爱着她。 她不知道如何抉择。只是她们现在这样,还有可能回到过去? “我们回去罢。”霍青敏凝视着陌生中的院落,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分了便是分了,她会接受现实。“我想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晚膳准备好了,直接送到我房里罢。”她平静地交代木槿,大步行至院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份感情她争取过,只是没有挽回到而已。 “去叫木棉姐姐过来见我。”霍青敏坐在镜子前,一个人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多会儿。木棉急匆匆来到霍青敏身边。“小姐?”她有些担忧地行礼。跟在霍青敏身边要有五年了,她和木槿看得出,小姐的心情很糟糕。她们从未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霍青敏,比那日从东校场回来还让她们心疼与担忧。 “你去帮我悄悄打听件事情。不管结果是什么,这些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霍青敏叮嘱完,才一一交代她去哪里打听什么事情。话毕再次吩咐她,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木棉虽是诧异霍青敏怎么打听这些,还是点头出去了。 霍青敏盯着镜子里憔悴的面孔出神,过去的种种像一幅幅画,一一掠过她的脑海。她与他的相识,他清冷的模样,他被自己气恼的样子,他厚脸皮轻薄自己的样子,他还握着她的手与她说,阿敏嫁我可好?好,她真的要嫁给她,他怎么可以不相信她! 霍青敏伸手将那镜子一下便扑在了梳妆台上,趴在镜子上泣不成声。 木槿在一旁无措,感情这事,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劝慰得了的,小姐还是要自己想得通了才好。 “长平郡主在么?” 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而后便是一个身影在帘子外晃动。“郡主,咱家来替皇上传话了。” 霍青敏收住了哭声,木槿忙上前替霍青敏整理妆容,霍青敏擦了擦眼泪,又理了理衣裳,这才在镜子前坐好。 “李公公进来罢。” 木槿摆好了镜子,上前去迎了李公公进来。 “公公辛苦了。”木槿不动声色的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在李公公的衣袖里,试探性的问道。“不知皇上找我们郡主...” 李公公笑着把荷包收下,笑吟吟道,“皇上说好些日子没见到长平郡主了,找郡主过去说说话呢。” 木槿点头,退到了霍青敏的身后。 李公公打量霍青敏,自是看到了霍青梅红红的眼眶,心想姜还是老的辣,皇上果真是会挑时间。却是笑道,“莫不是郡主不习惯这江南的气候,让风给迷了眼睛?” 霍青敏知道李公公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也就笑了笑,并不再说什么。 “是江南的风景迷了眼。”霍青敏强笑,“皇上可有说找我何事?”上次是去煮雪,最后变成了谈论这天下的局势,这次又是什么?霍青梅心中不得不戒备起来。祖母常说伴君如伴虎,经过上次徐家表姐的事情她已经是看明白了,这次是不敢掉以轻心了。 “咱家也不知,皇上只是念叨许久未见郡主了,所以唤了咱家来请郡主呢。” 霍青敏见李公公半个字不肯透露,也不再问了。她让李公公在外边等着,自己去换衣裳却是被李公公拦下了。 “郡主不必换了,咱家瞧着这样就是极好的了。皇上想必也等的急了,郡主还是快些随咱家去罢。” 霍青敏心中一突,究竟是何事?皇上竟是这般急的召自己去?皇命不可违,她也不可例外,和木槿嘱咐了几句,再三叮嘱要木棉等自己回来,这才随着李公公出了门。 [bookid==《柩冥师》][bookid==《最美情缘》]好基友的书,大家可以去看看。给大家打个预防针,第一卷还有两三章就结束了,25号上架,求订阅,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各种求呀。 第一百零八章 劝说 霍青敏随了李公公到了池塘旁,就见亭中以明黄色的身影背对着她。霍青敏在李公公的示意下走近,每走一步越是觉得压抑。周昭帝虽是只给了一个背影面对着她,她却是感觉到了他与身俱来的威严,浑身散发出来的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是她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的。 “长平来了。”霍青敏还未跪下,周昭帝已转身,飞扬的长眉微挑,与萧祈瑜有几分相似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霍青敏强笑,“青敏不过是被风吹来的沙迷了眼睛罢了,并未哭过。” 周昭帝看着霍青敏红肿的眼睛笑得意味深长,也不点破,反而指着满塘的枯荷道,“你瞧着这怎么样?” 霍青敏四下扫去,满池的枯荷,一派荒凉的景象,并不觉得怎么样。低下头道,“青敏愚钝,并未觉着有何好看的。”江南确实与洛城不一样,目及之处皆是白墙青瓦,样样都是精致之物而洛城确是样样大气。霍青敏实在是不知,周昭帝怎地对这满塘残荷感兴趣了。 周昭帝笑,“敏小子还是这般直言直语。” 霍青敏低头看着脚尖,不知道该怎么接周昭帝的话。 “听说,你与老三闹别扭了?” 霍青敏心惊,皇上怎么会知道?抬头便见周昭帝打量的眼神,忙错开低下头,“皇上说笑了,青敏与裕王爷并无什么干系,何来闹别扭之说。” 周昭帝目光仍停留在霍青敏身上,似笑非笑的样子让霍青敏心中一阵毛骨悚然。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却是强作镇定的看着地面,就听得头顶上传来周昭帝悠悠的的声音,“知道朕最喜你与祈宁何处吗?朕最喜你们什么话都敢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霍青敏头低的更低了,却还是不答话。 周昭帝自顾自的笑了,“你觉着郑清浅嫁给东齐是巧合还是人为?” 霍青敏脸上一惊,皇上这话是何意? “青敏不知。” “不知?呵呵,以后你便知了。” 霍青敏把头垂得更低,不知周昭帝说此话的用意,但才猜到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恨不得现在钻进地缝里去了才好。 “把头抬起来罢,朕不是来看你头顶的,朕是来开导你的。” 堂堂一国之君不去管和亲的公主之事,反而来开导她?霍青敏觉着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微微将头抬起看着池塘,“青敏最近一切都好,无事可恼。”自然是不必开导。 周昭帝仍是看着霍青敏似笑非笑,“真的安好?那我怎么听人说你与老三闹僵了。” “不过是那些吃撑了无事可做之人乱嚼舌根罢了。” “真的只是那些人乱嚼舌根?” “是。”霍青敏斩钉截铁。 “可是若真的只是乱嚼舌根,那为何老三来我跟前说当日在德郡请旨赐婚之事作罢了?”周昭帝笑眯眯的打量霍青敏,将她的每一个神情都收入眼中。 霍青敏脸上一白,很快便僵硬的扯出一个笑,“那是裕王爷之事,青敏自是不知。不过,我安国侯府的女儿何愁嫁不出去。” 周昭帝笑的满意,这才是他与老侯爷看中的敏小子。 霍青敏衣袖里的手却是在发抖,他刚刚与她说完便找皇上说那道请旨作废了,竟是真的不给她二人之事留下余地了么? “最近听了些风言风语,朕还担心你与老三之间有何瓜葛,既然你这般说,朕便将老三的请旨驳了。” 又听得周昭帝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既是老侯爷选定的侯府接班人,以后自然是要挑起整个安国侯府的担子,切不可再儿女情长了。世间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应当自强。唯强者才能得到世间最好的,无论你现在失去了什么,待你成了这世间最尊贵之人,一切都会回来的。你现在失去的,或是所迷茫的,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如今天下尚未一统,你作为将来安国侯府的掌家人,自是该与朕帮你宁表姐平定天下,而不是将视线放在儿女情长之上。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朕信你能担负起此重任。成为我大周的巾帼英雄。” 霍青敏抬眼,完全没有想到周昭帝会说这番话。挤出一抹笑道,“皇上说笑了,青敏何德何能,怎能担此重任。” 周昭帝却是负手远眺,“我大周长平郡主自是担得起,只是你愿不愿的问题。” 是她愿不愿的问题么? 霍青敏迟疑。 “你回去好好想想罢。今日霍将军便从洛城出发,半月后便将会带领八万大周的精兵助东齐一统。虎父无犬女,你将来若是要有一番作为,自是该经历过一番历练才行。”说罢也不看霍青敏了。天时地利人和,他都算得极准,他信她会被自己说动的。 霍青敏不知自己在亭中站了多久,只觉得手脚发冷时,听到木槿木棉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怎么样?”她急切的询问,心中依然存着一丝希望,只希望萧祈瑜是被薛贵妃所逼才这般。 木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霍青敏与木槿一道出去后就变得很低沉,也暗暗猜测霍她是因萧祈瑜才这般,所以这次去打听的时候是十分谨慎又小心。 “奴婢打听到了。” “可有什么事情?”霍青敏催促。 “是。”木棉凑了过来,答道:“奴婢刚刚去裕王爷的院子和那些丫鬟套近乎,裕王爷最近经常去探望薛贵妃,但并未听说裕王爷与薛贵妃有过争吵。” 霍青敏强压下心中的难受与失落,紧接着问,“那长公主与六皇子那边呢?” “长公主那边出去了一趟后便将自己关在房内了,奴婢也没有见到长公主的人;六皇子那边,听六皇子身边的小灵子说,六皇子回去后便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了。” 听到这话,霍青敏的脑海中建设的所有保护盾墙都哄塌了。友情,爱情竟是这般陌生了,她是否真的该为自己找一条出路了? [bookid==《家和月圆》]这是我另一个好基友的书,不用推荐大家都知道啦。欢迎大家去看看。 [bookid==《神秘相公穿越妻》]另个好基友上架的文,欢迎大家订阅。[[[cpu:/rs/201312/21/2462775635231810182506250618912.jpg]]] 第一百一十章 离别 十日后,郑清浅嫁到东齐的日子便到了。 一大早,木棉便兴致勃勃的在霍青敏的面前晃来晃去,不停的催促道:“小姐,奴婢给您梳个发髻罢,待会儿我们也去那郑小姐的院子凑热闹去。” 霍青敏却是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理理衣裳:“那和我们又没有干系,你小姐又何必去凑那热闹。” 木棉轻哼道:“奴婢定是要给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赛过那郑小姐。”这些日子小姐总是愁眉苦脸的,而那郑小姐竟是好几次都来耀武扬威,真是气得她牙痒痒。 霍青敏笑,却是并不回答木棉的话。今天的主角可是郑清浅与颜必翰,她又何必去瞎搅合惹得自己一身骚呢?只是这过场,还是要做的。 待走到郑清浅的院子里,霍青敏立刻感受到了热闹喧腾的气氛。触目所及都是红红的喜字,丫鬟婆子们满脸喜气洋洋的走来走去。 薛贵妃也来了,薛芷欣和郑夫人正陪着她说话。萧祈宁作为大周的长公主,为了大周的颜面,也来了,正坐在一旁独饮。郑家的小辈们则都挤到了郑清浅的屋子里凑热闹。 萧祈宁今日身着金色裙褥,虽是盛装,却也难掩眉间抑郁之色。霍青敏知萧祈宁这些日子也不好过,虽不是与自己一般情况,到底还是有些棘手,遂挽了她的手去看郑清浅。 今日的郑清浅,自然是美丽不可方物。身着大红的精致嫁衣,衬得一张俏脸娇艳如桃花。勉强挤出的微笑中,却是透出忐忑和些许的怨恨。那种不甘和仇视,与这欢喜的氛围是格格不入。 萧祈宁上下打量几眼,叹道:“清平公主,你今日真是美极了。”房中之人纷纷附和。 郑清浅伴板着脸,却是一言不发。出嫁这一日,是女子最最期盼之日,她以为她可以如愿嫁得中意郎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成了联姻的工具。这般也就罢了,没有想到竟是要嫁给荒蛮国家的一个小儿为妻。而害她之人竟还是来她面前幸灾乐祸。真真是恨得她直咬牙。因此,不论周围众人说什么,她一律板着脸看着,却不答话。 薛芷欣却是从门外进来幸灾乐祸:“清浅妹妹,你真是好福气,竟是成了东齐三皇子的王妃了,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见郑清浅不语继续笑着道:“表妹怎的不说话?现在不说,等坐上了花轿去了东齐,可就没有机会与我们说话了。” 郑清浅的脸腾的阴暗了,却依旧板着脸不肯张嘴。 各人见她这般架势,觉得无趣,纷纷相互戏闹着。正闹腾之际,就听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颜必翰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郑家门口了。 郑清浅一咬牙,腾地便站了起来,盯着霍青敏狠狠的说道,“你们都出去,我要与长平郡主说几句话。” 萧祈宁摇头,示意霍青敏不要理她。霍青敏却是破罐子破摔。她与萧祈瑜本就没有什么了,郑清浅还能拿她怎么样? 与郑清浅去了内间,就见郑清浅将头上的凤冠一下子摔在了床上。“要不是你,今日怎么会是我出嫁?!” 霍青敏远远地站着不动声色,任郑清浅在那发泄。就见郑清浅转过了身来,“霍青敏,你为何要害我!” 霍青敏轻叹一口气,却是不走近郑清浅。“公主还是将凤冠带上罢,东齐的迎亲队伍就要来了。我不曾害过你,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东齐三皇子的选择,公主怎么能怪我。” “我不能嫁到东齐去!”郑清浅站起来一把拉住了霍青敏的手,“要不是你,我就该嫁给瑜表哥了!” “你冷静一点。”霍青敏退后一步,想要抽出手来,却是被郑清浅抓得紧紧地。 郑清浅两眼通红,“你为何要害我!我不能嫁到东齐去!” “事情已定,公主请想开一些。” “霍青敏,我已经是表哥的人了!” 霍青敏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可能,萧祈瑜才不是那样的人。 郑清浅脸上又是怨恨又是得意,“你还记得在德郡有一天你和表哥吵架了么?那晚表哥喝多了,便要了我了。他说会对我负责的,所以去请旨毁了你与他的赐婚。霍青敏,你被表哥抛弃了。” 霍青敏只觉得心坠入了冰窟,却是抬冷眼看着郑清浅,“清平公主和我说这些又有何意思?我与你表哥早无干系了。清平公主还是准备好待嫁罢。”说罢逃也似的出去了。 郑清浅看着霍青敏失魂落魄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个胜利的弧度。她不好过,亦不会让他们好过。宁她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她! 待宫里的嬷嬷进来搀扶郑清浅时,郑清浅早已带上凤冠盖好了盖头,坐在了床边。压根看不出刚刚与霍青敏说了那些狠话的样子。 到了此时,郑清浅到底还是有些紧张局促,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大气都不敢出。 在嬷嬷的指挥下,郑清浅出了屋子。周围簇拥着郑家的小姐们及丫鬟,一路向前厅走去。 周昭帝早已等候多时,郑巡抚与郑夫人等人都站在了一边,眼中含着不舍得看着郑清浅。 颜必翰与郑清浅一起磕头拜别,周昭帝含笑点头,一旁的李公公忙奉上早就备下的兵权授予信。 郑夫人看着蒙着盖头的郑清浅,眼角忽的湿润了起来。 娇宠了多年的女儿,如今,却是嫁到异国去和亲,她知道皇命不可违,却是满腹的心酸和不舍。 薛贵妃在一旁安慰道:“今日可是清浅的大喜日子,你该高兴才是。” 郑夫人点点头,悄悄擦去眼角边的泪水,继续挤出笑容。 霍青敏远远地站在楼阁上望着厅堂里的一切,只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待看见门口那熟悉的面孔时,心如刀绞。惟有痛让她更清醒,曾有过,也曾失去过。 “原来你在这里。” 霍青敏回头,就见萧祈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表哥。”她仍是站在原地,却没有上去去打招呼的意思。 萧祈涯也没有介意这些,只是站在栏杆处出神的望着一处。霍青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萧祈宁的身影落入视线。 萧祈涯见霍青敏这般,回头朝她苦笑,“我是来与你道别的。” “道别?”霍青敏诧异,“表哥要去哪里?” 萧祈涯抬头怅然的看天,“天下之大,何处无我容身之处呢。” “表哥不和我们一道回京?” “青敏,你是知晓我与宁儿的事情的罢?”从她那天派丫鬟来打听,他就知道她知晓他与宁儿的事情了。 “我...”霍青敏尴尬,这种事情确实不知怎么说才好。 “我并没有来责问你的意思。反而,我该谢谢你,谢你给了我与宁儿一个机会。虽然这事确实有些惊世骇俗,我还是做了,不想自己后悔罢了。如今这样的状况,我回去也只是徒留尴尬罢了,倒不如离去。” “表哥......” 萧祈涯笑,“你不必说了,我已与父皇说要出去历练一番,父皇也同意了。你是我在这世间的第二个朋友,所以我是来向你道别的,以后好好珍重。” “那.....”那表姐知道吗?看表姐的神情,想必是不知晓的罢。 萧祈涯摇头,轻叹一声“保重。”恋恋不舍的再看了一眼远处那抹身影,转身决然离去。 霍青敏望着楼下红色的身影发呆。是啊,是该离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远走 回京的前一晚,萧祈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要离开江宁回洛城了,他已经有半月未曾见过她了。但是他知道她也过得不好。这些日子他冷静了下来,想得很清楚,他不会放开她的。他觉得那日太过巧合,凭他对她的了解,那些话只是气话也说不定。况且她的羞涩与欢喜,不可能全是装出来的。当时只怪他们彼此都太过冲动了,顾着年少骄傲的自尊心,才会彼此冷淡了这么久。他只希望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就算父皇不同意他的请旨,他也会去安国侯府求的。他会用他的行动告诉她,哪怕她真的是为了报复而和他在一起,他也能包容她。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让她爱上他的。 在爱情里,谁先动心,谁便输了。谁叫他爱上了她! 萧祈瑜越想越是想念她,很想再次去探一探她的香闺,然后再抱一抱她,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可是他不能,郑家的院子不比在德郡的船上,他不能再坏了她的名声了。 只是为何,今晚他的心一直像是被揪着一般难受,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萧祈瑜猛地坐起身,点亮了烛台,情不自禁走到窗口。伸出手,最后却又收了回来。他应该再等一晚,待他天明便去找她。这般自我安慰了一番,最终决定看一会儿书安定心绪。 “谢谢你,曾赠我一场空欢喜。” 霍青敏的声音细若蚊蝇,但在她身旁的木槿却是听得清清出。抬眼顺着霍青敏的目光看去,就见窗子上倒映着一个少年低头阅读的身影。 “小姐,我们真的要今夜就走么?,为什么不随着皇上的船队一块回去?”木槿隐约觉得不对劲。应该说,她觉得自家小姐此刻的神情很不对劲。此时小姐哪里像是要提前回京的样子,分明是来裕王爷窗前诀别一般。再说提前回京,为何早不提前晚不提前,竟是要在今夜走。大可随着皇上的船队一道回京呀! 霍青敏笑了笑。轻拉住木槿的手,回道:“只是不想见了他徒增忧愁罢了,这一路苦,你和木棉姐姐不要后悔跟了我一道才好。” “小姐?” “我是说,我们单独回去可能没有上次来时那般舒适,没有其他意思。”霍青敏急忙掩饰。此次她离开,除了周昭帝知道以外,她谁也没有告诉。毕竟她一个女子去那种地方,只怕木槿木棉听了都会反对。不说一道陪她去,就是她想一个人偷偷走都不行。要是把她二人丢下回安国侯府,只怕是要被祖父祖母一阵责罚了。所以她便瞒着她二人一道奔去西北了。一路上都由皇上打点好了,他自是不会担心。萧祈宁那里,她留了书信,相信她知道真相后也不会责怪自己的。 萧祈瑜看了一会儿书,还是心绪不宁,心中莫名的烦躁,好似要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却是抓不住一般。起身推开了窗子,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再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他苦笑,他果真是太过思念她了,竟是能将黑夜都想成她的背影。手伸到窗上,准备纵身一跃,却还是被理智给拉住了。僵硬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将窗子关了。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她再等等他,待天亮他立马去寻她。 天刚刚蒙蒙亮,萧祈瑜立马便起了身,唤了贴身太监小安子进来伺候。 “王爷?”小安子一早就起了。他总觉得今早很奇怪,早上开门就在王爷房前捡到了他以前在洛城送给长平郡主的披风,正犹豫着要不要禀告萧祈瑜。 “怎么了?”萧祈瑜狐疑的看着小安子,只希望快些梳洗好去寻她。 “奴才在门外捡到了您在洛城送给长平郡主的披风......” “什么?!”萧祈瑜一把抓住小安子,倒是把小安子吓得脸色惨白。“你何时捡到的?”她竟是来看过自己? “奴才一早开门就瞧见了...” “另一条我也会还给你的!”萧祈瑜脑子里想起那日她所说的话,脸色一变,心中顿感不好。一把推开了小安子,竟是衣衫不整的拔腿朝门外跑去。 “王爷!” 小安子一惊,忙抱着衣裳跟着小跑了出去。 待萧祈瑜赶到霍青敏的院子里时,自然是人去楼空了。 他抬腿走入房内,房间是整整齐齐的。他走入内间的衣柜前。她的衣服全都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她人去哪里了?平日里跟在她身旁的两个丫鬟也不见了! “长平郡主呢?” 那丫鬟进了房来,见有个男子,已是一惊了,再见萧祈瑜满脸怒色,更是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说道,“长平郡主昨晚便回了京城了。” “你说什么!” 萧祈瑜大怒,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先走了?! “奴婢说得句句属实,昨晚郡主便带着两位丫鬟坐了回洛城的船了。” “出去!”萧祈瑜冷喝。随即又像无头苍蝇一般走出内间。梳妆台前,她已经将自己所带之物全数带走了,整个梳妆台里空空如也。 书桌前,亦是整理的整整齐齐,就连竹篓里都不见半点废纸。 萧祈瑜立在墙边环顾四周。整间屋子,除了郑家摆设的物品,以及内间衣橱里她的衣裳,却是再也没有一点属于她的东西了。 “你怎么可以这般狠心。”萧祈瑜喃喃。“为什么不再等等我。” 萧祈瑜一下子失神的坐在椅子上。过了许久,他回过神,径直往房门外走去。他要去追她,告诉她他已经不想和她赌气了,他想与她和好。他用力推开房门,还未踏出门槛就听得外边侍卫禀报道,“王爷,皇上唤您。” 萧祈瑜挥手,强按住心中的烦躁,“本王知道了,待会就来。” 萧祈瑜无奈折回,走到了霍青敏的床前,独自一人坐了下去。猜测着她当时坐在这床上是什么样的心情与表情,他鼓励自己打起精神。她只是先一步回京了,待回京后他便去找她,一定要心平气和的与她说明白。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他还爱她。 “敏小子?木槿?木棉!”萧祈宁慌乱地声音在院子外响起。 “长公主,我们王爷在里边”小安子忙上前拦住了萧祈宁。 萧祈宁又慌又乱,他已经悄悄离开了她,她不能再让另一个好姐妹也这样悄悄离开。 “让开!”萧祈宁怒喝。她已不想知道为何萧祈瑜在此了,她只想知道霍青敏还在,未曾如信上一般说她去西北了。 小安子还要拦着,萧祈瑜已经打开厢房的门,对着萧祈宁说:“皇姐,青敏已经先回京了。” 萧祈宁听这话差点晕了过去。她最亲近的弟弟不辞而别,现在最亲近的表妹竟也这般抛下她走了。这就是帝王家的悲哀么? 萧祈宁怅然的转身离开,每走一步,便像是跨过一座山般艰难。走到远门口时,忽然狠狠的掉过头看着萧祈瑜,“都是你,要不是你,敏小子怎么会想到去西北!” 萧祈瑜闻言,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幸好小安子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萧祈瑜站稳转身往外跑。他要把她追回来。不管她到底爱不爱他,他都不不要她这般逃避他。 却听得门外道,“皇上有令,宣裕王爷护驾回京。” 江南篇就到此结束了,玉门篇就是霍青敏长大的时候了。后面沈世卿还会出来,郑清浅不可能就那么点戏。大家猜一猜霍青敏和萧祈瑜再见面是个什么样子的?后面还会有小包子哦。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 第一百一十二章 都司 玉门乃大周重城,位于大周与西齐两国交界略微靠内处,有“取玉门,进而有天下”之说,因其重要的战略位置,历来是大周防守的重点。为了守玉门,大周长期都在玉门周边及城中驻扎重兵,并设玉门刺史镇守。 霍青敏自辕门入营,只见驻营壁垒坚固,其中营帐整齐,远远地望见宽阔的校练场上,数以万计的大周将士正在晨练,士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枪戈林立,行动若风,呼声如雷,实在是壮观无比。更远处,骑兵们正在操练,他们十人成行纵马疾弛,黄色烟尘漫天扬起,一个个潇洒灵动的身姿在马上跃跃若飞,搭弓射箭,箭如疾雨,飞向连绵排开的红色靶心。 霍青敏一脸肃杀的站在操练台上往下看,纵使是已经回玉门五年,面对这样的阵容她还是一阵钦佩与敬畏。 “霍都司,原来你在这里。” 木槿一身戎装朝霍青敏走近,经过这五年的历练,除了看上去瘦削清秀,她早已无一丝女儿态,声音亦是不亢不卑,宏亮有力。“刺史大人正在将军府等你,说有要事找都司相商,特意让小的来请你回去。” 霍青敏再看了一阵才点头,“走罢,我们回去。” 吊桥在昏沉的暮色中缓缓放下,两人的身影在烟尘中渐渐远去。 她还记得五年前她刚刚被周昭帝派人护送到玉门,刚刚好与从洛城赶来的霍将军,也就是她爹霍启相汇合。霍启刚刚看到自己女儿竟是女扮男装来到军营找他时,眼睛差点都要气掉下来了,还好霍青敏赶紧掏出来了周昭帝给他的信,不然她是免不了一番皮肉疼痛的了。 因着霍启要带兵去东齐,自是不能将她带去打仗的。他虽对这个不伦不类的女儿头疼,却还是想她平平安安的。既不能让她清闲得意了去,又不能掉送了她的小命,霍启自然是费了一番脑筋。最后决定将霍青敏送入新兵营,留在玉门历练一番,自己则带着八万精兵去了东齐。 霍将军没有交代霍青敏是谁,霍青敏自是与那些新兵同等待遇,无论是炎炎烈日,抑或是狂风暴雨,每天,她与木槿木棉都会被要求坚持练习各项技能,骑马、射箭、弓弩、武术、搏击。初时,她们主仆三人还觉着十分新奇,待接连几日的高强度的训练,差点将她三人压垮。为了不被嘲笑,也是要争一口气给霍将军看,霍青敏硬是要求木槿木棉与自己咬紧牙关,到底最后坚持下来了。 没想到这么一坚持,她竟是在这个地方坚持了五年。 她还记得刚来时那些新兵经常取笑她三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娘腔,不能上得战场冲锋陷阵。这番自是更加加大了她的好胜心,她堂堂安国侯府的接班人,绝不会那般窝囊!当她们的箭术和马术日益进步,手中的长矛挥舞,亦能让人避之不及,不再只是耍耍花腔之时,那些人看她们的神色逐渐由轻蔑转变为敬佩。 霍青敏感慨不已,这个地方让她成长了不少。 如今,她们三人早已将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矜持抛至脑后,与军中每一个男子一般,亦是大口吃饭,大块啃肉,大碗喝酒。有时候霍青敏都在想,她若是真是男子那该多好。 “都司,你总算回来了。沈刺史都等的不耐烦了,你还是赶紧进去瞧瞧罢。” 木棉在门口打望,见了霍青敏与木槿打马而来,立马便迎了上来。 霍青敏笑,却是毫不在意。这沈刺史她与他相处了三年,最是了解不过他的性子了,看着凶神恶煞,又是十分怪诞,为人却是十分耿直豪爽。 “沈刺史在哪里?带我去瞧瞧。” “沈刺史现在在正厅。” 霍青敏点头健步如飞,朝正厅走去。进门就见一个中年男子正板着脸喝着茶,不禁嘴角微翘,扬声喊道,“沈大人,让您久等了。” 这沈刺史虽是文官,倒也是学过些功夫的。身躯凛凛,自有一番武将的风范。再加上他胸脯横阔,有颇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沈慕冷哼一声,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将军不在府上,你小子也不出来招待老夫。” “青鸣不敢。” 因她在军营里是个男子,所以稍稍的将名字改动了一番。 “算了,老夫懒得与你计较,今日来,是有要事要与你商量。” 霍青敏听他这般一说,立马正襟危坐,“大人请讲。” 沈慕从怀里掏出个册子推到霍青敏的面前,脸上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咳,“这是今年朝花节的名单。” 霍青敏有些纳闷,不就一个名单么,沈大人何必脸色这般怪异?随即打开了名单。 仔细阅过后,霍青敏觉得并无什么问题,不禁狐疑的看着沈刺史,“大人,这名单有何不可?” “你再仔细瞧瞧。” 霍青敏低头再次看了一遍,觉得还是没有什么反常之事,不禁摇头,“青鸣愚钝,还是未曾看出什么不妥。” 沈慕脸色暗红,夺过了霍青敏手里的折子,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就是他有问题。” 霍青敏一看,沈世卿?是有些耳熟,却还是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 “他有何问题?” 沈慕老脸涨得通红,又掩饰性的咳了咳道,“霍都司不觉着他的姓很眼熟?” 霍青敏点头,沈世卿,确实耳熟。姓沈?又抬头看沈慕,只见他又是羞愧又是期待的看着自己。脑中忽然精光一闪,沈世卿,沈慕!她想起来了。 玉门大名鼎鼎的沈刺史之所以这般如雷贯耳,除了因为他勤政爱民,更是因为他有一个放浪不羁的儿子,沈纨绔。沈纨绔本名沈世卿,今年二十岁,是沈慕最小的儿子,与当今玉门都统沈世珏一母同胞。因是沈慕的晚年得子,又已经有了一个出色的儿子,沈慕夫妻俩对沈世卿自是百般疼爱。待之不与长子那般严苛,倒养成沈世卿放纵的性格。 沈世卿满十四岁之后,更是放浪不羁起来,在玉门也是干下了不少放浪形骸之事。后更是不顾沈慕夫妇的阻拦,只身出去云游四方去了,直到今年初才回来。回来时的装扮差点把沈夫人气晕过去。沈慕与沈世珏见沈世卿一副道家道士的打扮,当时也目瞪口呆,沈慕当即就抄着棍子打过去,自然是被沈世卿给闪躲了过去。 沈慕见了霍青敏的神色,只得解释道:“你也是知晓,老夫有那么一个不肖子,近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了消息,竟是疯疯癫癫的跑去参加朝花节的花郎选,没想到竟是让给选上了,还将名单给送到了霍将军的面前。我此番来呢,就是...就是...”沈慕羞愧难当,一想到那孽子,还是豁出了老脸说道,“我就是想让你将他从花郎人选的名单上剔除出,换上别人!” 大家还记得春满楼床前的沈世卿么?哈哈。看看,我们沈公子每次出场都那么惊世骇俗罢?比霍青敏还奇葩。因为人物大概都已经出场了,所以我将简介又换回了以前那个,大家勿怪,明天上架,会有两更,欢迎大家首订呀,给暮暮个面子可好? 下面是推书时间:[bookid==《大秦第一皇帝》]男频好友的文,有已完结《超能吸取》[bookid==《张秋生》]男频努力写作的好友文,欢迎大家捧场。[bookid==《迷茫正青春》]好友校园异能类小说;[bookid==《至尊邪神木小海》]一直努力的西藏的文。本来有好多好看的人物画想插在文中的,但是放上来真的好丑哦。就算了。还是厚脸皮求订阅求收藏呀! 第一百一十三章 花郎 “换上别人?沈大人,您这是在和青鸣开玩笑么?” 要知道,这朝花节可是玉门一大重要活动。 朝花节,起源于先帝女皇给情同姐妹的女将军顾明月选郎君。当时女将军因为帮女皇守卫天下,将婚事给耽搁了,但对婚姻也是挑剔的,曾言道,要选一位文武双全,容貌出众的夫君。女皇心中含愧,当场便把玉门各官家里出色的公子门召到殿上,让女将军暗中察看。女将军为了考较他们的身手,将一束木槿花放在玉门最高的一棵树上,借女皇之口让他们跃上桃树顶,争夺那束木槿。后来女将军选中了谁先夺得那花且身姿最优美的那位少年郎当了夫君。之后玉门每年木槿盛开时,便有少年郎折了木槿花,赠给心爱的姑娘;或是姑娘们折下木槿花赠与心仪的少年郎。最后就演变成了玉门四年一次的花朝节。如今已有八届了。 在花朝节选之前,由将军府将招选择花郎的公告颁布,玉门品级五品及以上的官员家子女,十五岁至二十岁,家世清白,文武双全,相貌俊美的少年郎,十至十四岁,才貌双全的女子皆可报名参加。由将军府的将军及将军夫人亲自面试,再择优选出八到十二个花郎,六到八个花姐于六月六日这天,开始游街。 游街这天,花郎们要身骑骏马了,骏马每至一处有木槿花的地方,便要下马等围看的少女们折了木槿花上前相赠。花姐们则是坐御赐的八抬软轿从另一边来,到有木槿花之处,亦是停下软轿让围观的少年赠花,最后两路人马汇合到玉门城门口最高胡杨林前。最后几位花郎夺取下胡杨林上放着的木槿花送给最美的花姐。 这番朝花节下来。倒是成就不不少姻缘。况且能当上花郎与花姐的,都是玉门的人中龙凤,结亲时若媒婆说起这项,无论是男家还是女家都觉得脸上有光,所以玉门的少年少女自然趋之若鹜。 “我知此事有些为难,却也是不得已了才来找将军的。将军不在,只有劳烦霍都司了。” 沈慕脸色已成猪肝色了,想当初他还鄙视这都司靠关系走后门才得了这要职,没想到现在竟是轮到他来走裙带关系了,真是羞愧呀! “沈大人,青鸣真是爱莫能助了。这么紧急的关头。您让青鸣在哪里去找个人来?” 沈慕亦是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却是盯着霍青敏不放了。经过五个夏日。霍青敏白皙的肌肤早已晒成了小麦色,再加上她每日用白布紧紧束胸,身装重重的铠甲,眉目间顾盼生辉,从外形来看,除了瘦削清秀。自是没有半丝女儿态,倒是个英俊清秀的少年郎。 沈慕眼前一亮,人选不就在眼前么! 霍青敏自是大感不妙。忙站了起来道,“沈大人,青鸣突然想起来还有要是要办,青鸣便先回军营了。”说着就要拔腿就走,却是被沈慕给拦住了。 “老夫瞧着你倒是极好。又是将军的儿子,长得亦是一表人才,又学的一身好武艺,实在是花郎的最佳人选!” 霍青敏笑得比哭还难看,“沈大人过奖了,青鸣武艺不精,难当此大任,父亲亦是不会同意的,沈大人还是另请高明罢。” “老夫瞧着霍都司正好,霍都司不必自谦,待霍将军回来,老夫便去与他说明。” 沈慕怕霍青敏拒绝,不待他回答竟是脚底抹油一般快步走了,任霍青敏在身后呼喊却也装作没有听见。 ...... 沈家这边,沈世珏见沈世卿来了,却颇为头痛,这个幼弟做事不按牌理出牌,偏生自家那小儿子极为喜欢跟他混在一处,怕就怕他带坏自己儿子。 沈天凌这会犹自跟沈世卿道:“小叔,你要参加这次的朝花节花郎吗?就你这个道士的模样,会有女子将花送给你么?” 沈天凌是沈世珏的长子,虽才七岁,到底也是懂些美丑了。 “嘿嘿,我可是通过了霍大将军的当面考验了的,自然是要的。你莫不是还怀疑你小叔的俊美?”沈世卿说着,又朝沈世珏道:“大哥,我难得回来一次,将将好就遇到了四年一次的朝花节,你说着不是天意么?为了我们沈家的安危,我自是该顺应天意也参加了。” “胡闹!”沈世珏听得沈世卿的话,哪里会应承?“此事你还是和爹说罢。爹已经去了将军府,你能不能参加都还是个事。” 沈世卿拿着折扇轻摇,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不管爹同不同意,我都是会参加的。”说完打了个哈欠,拉着沈天凌的手道,“天凌我们走,小叔带你画画去。” “你.....” 沈世珏真是拿自家这个弟弟没辙了,正准备拂袖离去,就见门口已现一灰色的袍子。忙恭敬道,“父亲,您回来了。” 沈慕点头,阔步走到沈世卿面前,看到沈世卿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恨不得再捞根棒子敲打他一番。一拍桌子,将沈世卿身旁的沈天凌给吓了一跳。 “你这孽子,要去参加什么朝花节,你这番模样,不是要将沈家的老脸都给丢光么!” “孩儿这番模样怎么了?爹不觉的儿子很仙风道骨么?我这几年跟着在外边游走,见了不少世外高人,得他们点拨,更是聪慧了许多,功夫也不曾落下,爹不觉得我很适合当花郎么?” “胡扯!” “花郎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为何爹就是要拦着我?” “我可没有拦着你,你已经从花郎名册上消去了名字,自然是参加不了的。” “爹,你怎么可以这般!” “我哪般了?”沈慕气得胡子上翘,也不管不顾的与沈世卿对峙起来,“你那天要是敢踏出沈家一步,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你这是滥用职权!爹你这样,让将军府到哪里再去找一个像你儿子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少年?爹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多少女子肝肠寸断?” 沈慕冷哼,“不用你操心了,代替你的人选我已经找到了。将军家的大公子,比你长得俊俏多了,不会让那些姑娘失望的。”想和他斗,还嫩了点。 玉门居然还有比他英俊之人?沈世卿合拢折扇,拉着沈天凌甩袖离去。爹不让他去,他还偏要去了。他倒是要去瞧瞧,是谁敢占了他的名额! ps: 玉门篇的内容是在五年后,霍青敏等人已经长大了,许多事情会通过回忆或者他人回忆来描写,不能像前面两篇一样挨着具体描写了。这卷偏重于在军营里发生的事情,和前面小时候游山玩水的可能有些不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朝花节(上) 霍青敏没有想到自己的爹会同意了沈刺史的提议,得到自己成了花郎的消息时,半是惊喜半是担忧。 这朝花节的花郎游街,是要花郎把手中木槿花送给自己觉得最美的女子。她一个姑娘要送给另一个姑娘?实在是有些瘆的慌。况且曾有花郎将花送给心仪的姑娘,后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先例;也有接到木槿花的姑娘心生浮想,以至生出痴念来,非花郎不嫁。她可不想到时候还娶媳妇。 “木槿姐姐,朝花节时,在玉门的城门口,会专门留出几个亭阁给各府里的姑娘坐歇,你到时也去,我把抢得的花送给你。”霍青敏拉着木槿的手,笑道:“我又不是真正的翩翩少年,到时要是有姑娘讨要木槿花,不给又不好,给了又怕生事。到时候我直接将花送给你,也不会害了人。” 听得霍青敏的话,木槿与木棉不由轻笑,木棉更是取笑道:“小姐就这般认定自己会抢得那花?还会怕有姑娘对你有别样想法?” “这般不相信你们家公子?”霍青敏不以为意,悄悄笑道:“两位姐姐放心,那日待我仔细的瞧瞧,哪家有好男儿,我就替你们上门求亲去。” “啐,小姐在这里胡说什么呢?”木槿红了脸,替霍青敏脱了铠甲,瞪她道:“小姐还是不要胡闹了,待那日,你是必须将花送给花姐里最美的女子的。” “我不要!我只送给木槿姐姐,不然我就不参加了。” 木槿摇头,都十五岁了,平日里瞧着还挺稳重的了,一到她们面前又耍赖皮了。随即板着脸道。“小姐忘了军力如山了?!” 霍青敏撇嘴,“爷知道了。” 木槿替霍青敏送了束胸的布,一阵心疼,欲言又止。 小姐自从到了玉门的军营里,好似真把自己当成个男子一般了。混迹在男人堆里也就罢了,竟是从不着女装。对自己的外貌也毫不在意了。一时木槿看在眼里,却急在心中。小姐过些日子就要满十五岁了,以后自然要许人,现下这般不管不顾的,这却不是一个事。若是以后姑爷嫌弃小姐没有女人味可如何是好? “小姐参加完朝花节便少去军营了罢。这胸部以后能少束了就少束。” “我知道,以后晚上不束了就是。。”霍青敏闭着眼睛眼皮也不动一下。 木槿看霍青敏毫不在意的样子无奈摇头。“小姐以后还要嫁人呢,可别大意了。” 霍青敏听得这话眼睛一睁开。眼中亮的吓人,随即很快又暗了下去。嫁人么?她有五年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了。 木槿看霍青敏的神色,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这五年来,自从与裕王爷分开,嫁人这个词就成了小姐的禁忌了。木槿知道她虽看上去欢声笑语,毫不在意。夜晚时还是会被噩梦惊醒,实在是后悔不已。 ...... 六月六日朝花节,是玉门全城欢喜的一个节日。这一天。无论是权贵官家,还是普通百姓,皆携妻带女游站在城中驰道旁或亦是城门口。也有少年郎相约着出门,准备好了木槿花站在路旁,只为等佳人停留时送上去。 却说今年的朝花节,众多府里的闺秀少爷们早早起来,出门至花郎花姐经过处,或是登城门,或是守在城门江边的亭边,都想要霸住几处采景极佳的位置。 却说沿途一处堆放了木槿花的地方,许多姑娘们正拿木槿花疯狂掷着起码而来的八位花郎。因着朝花节已有八届的经验,所以此次花郎游街早已先行申明,掷花时,须把枝折去,再在断口处包上帕子,免得砸伤人。 饶是众花郎皆会是会功夫的,不时地闪躲着身子以避得开姑娘们掷过来的桃花,却避不开整条街左右两边姑娘齐齐掷过来的木槿花。 霍青敏自也是不被幸免,一时头脸都着了招。暗暗庆幸好在桃花是折了枝,又包了帕子的,也不甚痛,却皆暗暗叫苦。没料到玉门的姑娘们比传说中更狂热啊!若不是众官兵沿路护着,她真是要怀疑这些姑娘会扑上来把他们给蹂躏了。 待队伍行到岔路口时,却是迎面来了一位灰袍的道家少年。众喧闹声静止了下来,姑娘们都停止了扔花的动作,好奇的盯着那少年看。 “这人是谁呀?竟是在朝花节来捣乱。” “哟,瞧着有些眼熟呢。” “这就是你眼拙了罢?穿道袍的沈刺史家的二公子,沈纨绔。这二公子已经二十岁了,本来听说上了花郎名册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花郎就成了霍将军家的大公子了,看样子这里面有大黑幕呀!” “你们知道个什么。你们瞧瞧这霍大公子的风采,也是身手矫捷,长相俊美,我瞧着倒是能折服人的。” “那沈纨绔也不差呀!” 沈世卿却是笑意吟吟的看着不远处带头的蓝袍少年,这便是抢了他的名额的霍公子? 霍青敏看着那拦路之人人,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暗暗腹诽今日值班的官兵偷懒,竟放了闲杂人等竟来捣乱,抬头却见前头飞来一小株未折枝的木槿花,一时忙低头避过那株桃花枝。却见身后“哇”的一声,显然有人中招。 她回头一看,那一小株未折枝的木槿花正打在了身后之人的脸上,竟是起了个红印子,不由皱眉,今日这人是来者不善了?扬声朝那灰炮道人道:“这位道长,我们今日在举行朝花节花郎游街,可否麻烦你退让一番?” 她这里话音未落,猛地里又飞来一小株桃花,却是避无可避。一时嘴巴一张,于千钧一发之际叨住了木槿花,双目含怒的看向木槿花掷来的地方。就见那年轻的道长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倒是好生俊俏的少年郎。” 沈世卿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策马便奔向霍青敏等人的方向。 霍青敏将那花吐到地上,冷眼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自己却是镇定的看着来人。她不信,有人竟是敢胆大包天的再花朝节伤人害命。 沈世卿冷笑,倒是有几分胆色。待马靠近霍青敏等人时。却是在霍青敏的马旁一勒缰绳,那马受惊,抬起了前蹄,竟是朝霍青敏跃去! 霍青敏猛地将身子往后仰,见那马上之人没有半丝收敛的样子,心中一沉。侧身从马背上纵身一跃,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上。 沈世卿扫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纵身一跃,便坐到了霍青敏刚刚所骑的马背上。这才是属于他的位置! “走罢,继续游街。” 霍青敏轻笑,算是知道这人为何了,原来是来抢当花郎的。再瞧他这身打扮。一联系前几日沈刺史所言,立马便猜到了此人就是沈纨绔。不禁朗声道,“不知这位道长到底要如何?今日是我玉门的花朝节。还望道长不要闯下大祸才好。” 她不信,他这般所为是沈刺史同意的。她这般说,也是为了提醒他,众人都看着呢,要是沈刺史知道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沈世卿却是嗤笑,“这位置本就是本公子的,我不过是拿回我的东西罢了。霍公子可不要利用权势来欺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他是小老百姓?霍青敏也不想和他计较了,看了一眼他所骑来的马,纵身一跃,便骑在了沈世卿带来的马背上。他占了她的马,她自也不会就这般算了。冷眼斜了沈世卿一眼,朝身后的花郎们道,“按原路进发!”一勒缰绳,将刚刚从围观少女中得来的木槿花朝沈世卿飞去,夹了马肚子率先带头向前了。 沈世卿避过一那枝木槿,刚刚因见近侧的霍青敏,见霍青敏两颊有些绯红,映的俏脸生霞,刚刚他冷斜自己的那一个眼神,竟是那般的熟悉,不由也有些发怔,这小子倒是长得像个女子。待打马走近霍青敏身旁,瞧见她甚是眼熟,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沈世卿在马背上纳闷,见身后的花郎似乎要超过自己了,不禁掉头斜了他一眼,“怎么?” 那花郎认得沈世卿,忙歉笑,“沈公子请。” 沈世卿冷哼,转身朝霍青敏喊道,“霍公子,待会儿咱们好好切磋切磋。” 霍青敏听得沈世卿的话,也懒得回头看他。刚刚这人还来搅局,现在又要和自己切磋,想必没有安什么好心。一时又侧过身姿避过迎面掷来的桃花。心下感叹,这北方的姑娘们,也实在是太热情了!还没感叹完,却听掷桃花的人群中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喊道:“霍公子,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霍青敏顿时觉得焦头烂额,刚刚那声音不就是张副将九岁的女儿么?她来玉门三年时时,一次巡逻时路见一小姑娘差些掉进护城河里,便出手救了她,谁知竟是军营里副将偷偷出来玩的女儿。后面她自然是得了张副将的好些照顾,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小丫头竟是从那时候开始嚷嚷着非霍青敏不嫁,现在竟然还公然示爱,她有些欲哭无泪。 随着那声稚嫩的声音,紧接着有其她女孩子的喊道声:“张正华,我喜欢你!”“姜秀,我也喜欢你!”...... 接着便是两旁铺天盖地的木槿花朝花郎们袭来。待官兵们护着花郎们过街后,那些姑娘还紧追在后边,一边喊着话。 至一处人略略少些的路段,沈世卿摸了摸自己的下班回头问刚刚被他喝退的花郎:“你刚刚可有听到姑娘们喊我的名字?” “没...有!” 沈世卿看着霍青敏的背影若有所思,刚刚姑娘们叫的最多的便是他了,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他定要和他一较高下才行。 ps: 大家圣诞节快乐!第二更已经更完了,明天到1.7号都是单更。待会儿就是上架感言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朝花节(下) 却说城门口的人群见到东边的软轿和西边骑着骏马而来的花郎,都开始沸腾了,就听得有声音喊道:“花姐的轿子快过来了,大家快准备掷花!” “是霍都司。” “霍大哥!” 一片骚动中,张清晓要先冲出人群去拦住骑马而来的霍青敏,立在一边的官兵“啪”的一声把手中的棍子举起,大声喊道:“花姐花郎们就要过来了,所有围观的原地立定,不得乱跑。” 张清晓不死心,挥着手朝霍青敏方向喊道,“霍公子,霍大哥,我是晓晓,待会儿把花给我!” 因吵杂声,隔得远,霍青敏自然是没有听见。 “啧啧,没想到我玉门之人竟是比其他地方的都要热情。”才近着城门口,众花郎与花姐就觉得周围全是火辣辣的目光,自己的脸都快被等着的人给戳穿了。沈世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些姑娘们都是眼昏了的么?竟是没有发现他这仙风道骨的模样!一路行来,掷向他的木槿花偏少些,也多亏是这般,他的脸才没有被热情的姑娘们砸伤。只是看着那姓霍的小子一路被众人追捧,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甘罢了。 一大早便被叫醒了,又是闪躲又是挨砸,霍青敏这会又累又饿,见得周围全是人声,不由哀叹,“折这花郎真不是人做的,下回就算父亲打死我也不参加了。” 沈世卿子的马紧挨着霍青敏的马,因见得霍青敏有些无精打采,悄悄接住了一支木槿花,拢在袖子里,一凑近霍青敏。便将那木槿花别在了霍青敏的发间。随后大笑,“这般最好了,这样看就顺眼了许多。” “幼稚。” 霍青敏摘下发间的花朵,拿到鼻间闻了闻,最后浅笑着将花朵丢给了路旁的一个小姑娘,刚刚转身。却听得一声响,回头一看,接到花的小姑娘竟是激动的昏倒在地上了。 一旁小姑娘的家人忙过来掐人中,待把那小姑娘掐醒了,忙着人扶下去。 再说这会各府里的夫人领着小姐们坐在亭阁上,顾不得准备木槿花了。只看向一排排官兵林立的地方,见先是八抬软轿依次缓缓而来。在后便是是十一个少年郎骑着骏马而来。坐在轿子里的小姐都是粉面含羞,马背上的少年亦是俊朗非凡。 欢呼声中,却有人嘀咕着道:“今年的花郎怎么有道士了?”又有人道:“你这都不知道?那是沈刺史家的沈纨绔!” 轿夫们把软轿放在早已布置好的空地上,又有人抬了椅子,请众位花姐依次坐下,又请了花郎下马。挑选要为躲花的花姐。待安排妥当,这才退开,守在四周。 只听一声锣响。礼仪官诵了一遍赞词,又三声锣响,掷花献花正式开始。众女男分成两排,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献花。一会儿,是漫天盖地的花瓣雨,各花姐身前与花郎身后和身上就沾满了片片木槿花瓣。 沈世卿故意站在霍青敏身旁,待献花礼后这才发现,自己身后的花居然比那姓霍的小子要少许多! 他这些年在外闯荡,与各色各样的人接触过,又学了些功夫,耳目极灵便。这一路走来,听了许多姑娘对他这身行头的讨论,大多认为他已经是道士了,不禁无奈摇头,真是愚昧,竟连他这个仙风道骨的谪仙都没有看出来。 胡杨林旁候在亭阁上的小姐们早已撩开亭阁上垂挂的纱子,红了脸儿看着花姐身后站着的花郎,恨不得自己就是那花姐。 而朝花节此时已经到了最紧张的时刻,十一个花郎在万众瞩目下,听得一声锣响,都以优美的身姿跃上了那棵巨大的胡杨林。 一跃上树,众花郎便开始拳脚相见了。霍青敏身手灵活,平素习武,这会如燕子般轻盈的跃上胡杨林树,就见底下打的热火朝天,不禁加快了向上攀的步伐。 沈世卿见得霍青敏已经在他头顶上方了,本来是打算身姿优美的解决身旁的花郎的,一下子也没有了耐心,脚一踢,便将那花郎踹了下去。按朝花节的规矩,落下了胡杨林树的花郎自然是输了。 沈世卿追上了霍青敏,本就存着较量的心思,又想挣回些颜面,却容不得他人参与,在树的两边分别将跟上来的花郎打了下去。待树上只剩三人时,跟在霍青敏与沈世卿脚下的花郎早已气喘吁吁,扶手站在胡杨林树枝上。霍青敏见状抱着树干在树上狠狠地跳了两下,那花郎还未来得及扯住树枝便被震得离了枝,自行往下掉,好巧不巧,恰好掉在护城河中。 霍青敏不由哈哈一笑,朗声道:“看来天意都是向着小爷的。” “这里还有个我呢,你得意什么?”沈世卿早攀上枝头,待要伸长手去摘树顶上那束木槿花。霍青敏岂能让他得逞?疾速伸手折了一支树枝,用力向上一戳,戳在那束花下面,那花被一顶,便是斜着朝另一边坠了下去。霍青敏见状双脚勾在胡杨林树枝上,成一个半蹲坐的姿势,腾出左手去接坠下来的花束。 沈世卿眼见最后那花就要落在霍青敏手上,一个倒挂,身子后仰,伸手来抢花束。 霍青敏如何容他过来相抢,接花的左手依势再向上伸去,已是托住了花束。右手却握成拳,朝沈世卿的脸挥去。 这小子今天出来就与她作对,她不教训他实在是对不起她姓霍! 这会见得花束落入霍青敏的手中,沈世卿不由有些急,顾不得许多,直接往霍青敏手上的花束抓去。霍青敏握住花束疾速一闪,把木槿花拿到了左边,避过沈世卿的手。 沈世卿眼见霍青敏拿着花就要往树下跃,若等他落了地,自然是他胜了,这当左手抓住霍青敏的肩膀,右手一掌拍向霍青敏拿花的手臂。既然得不到这个花束了,索性两人都不要得了。两人都上了树,但是又没有得到花束,就算是平手了,自己也不算是输给了他。 沈世卿非要在今日和霍青敏一较高下,其实源于他大男子的自尊心。他自小高傲纨绔,不曾想自己回了玉门就听说玉门有个美男子,这些盖过他的虚名也就罢了。只是每次父亲教育他时都会在他耳旁喋喋不休的念着,“你瞧瞧人家霍大将军家的大公子,哪里像你这般浪荡!”“你这个孽子,你有空去和霍大公子学学!”......不仅父亲如此,就连往日最疼他的大哥也是这般。霍大公子,霍大公子,他不仅夺了父亲和大哥的夸赞,这次竟然还夺了自己花郎的位置,他若不为自己讨个说法实在有些不像话!他们要他与他一样,他偏偏要逆常理而行!他们要夸他,他还偏偏就要让他出个丑。 “花都到了霍公子的手里了,还抢,真没风度!”张清晓紧张的看着,跟自家哥哥张青杨道:“那破道士招式虽狠,可霍大哥身手矫健,他是讨不了好去的。霍大哥待会儿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是!”她这里话音才落,就听周围观看的人“啊”的一声,抬眼看,树上的局势又是一变。 沈世卿一掌拍在霍青敏的手臂上,使得霍青敏手中拿着的花束飞向树下,因要阻止霍青敏先他一步跃下华杨树去接那束花,沈世卿还又抓在霍青敏左手袖子上。霍青敏自是不会坐以待毙,右手一拳,却狠狠打在沈世卿的胸口。众人又听“嘶啦”一声,霍青敏的袖子却被沈世卿撕了小半截下来。而沈世卿却是拉着霍青敏不放。 “啊,霍大哥断袖了!” 张清晓这一声,沈世卿在树上却是听见了,脸忽然起了暗红,却是不打算就这么罢休了。就是要让他出个丑才行,才解他心头那口恶气! 霍青敏恼怒,扬起没被沈世卿握住的手朝沈世卿脸上挥去,“禽兽!”说罢抬脚朝沈世卿的胯下踢去,沈世卿自然是退后闪躲,手却没有放了霍青敏。霍青敏被沈世卿这么一带,一个没有站稳,就朝树下掉了去。 沈世卿看着那截白晃晃的手臂滑了出去,想也没有想便纵身跟了下去,待靠近霍青敏后,伸手一拉,另一只腿靠在树干上,用手一带,便将霍青敏拉好站在了树上。 远观的人定睛一看,只见那道士搂着霍都司,并肩站在胡杨林枝上,树下树叶缤纷,树枝上人影双双。 果真是断袖?! 众人惊讶时,就听得护城河里一个男声欢喜的喊道,“我得到木槿花了!” 众人往河中看去,一个少年衣衫尽湿,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脸上还有水珠,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他心中的欢喜。“我真的拿到了。” “哈哈...”众人大笑,这确实是太过喜感了。 霍青敏护着自己的手臂恼怒至极,握着拳头使劲将手腕朝沈世卿小腹一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纵身跃下了胡杨林。 “公子,你没事罢。”见霍青敏下树了,木槿木棉涌了上来,一边脱了外衣给霍青敏披上,遮住她手臂,一边道:“这个道士也太过分了。” 霍青敏回头瞪了一眼刚刚跃下来的沈世卿,这事情没那么容易就完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师兄 沈世卿瞧着霍青敏瞪他的双眼,只觉得有一阵恍惚。当年,那个女子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冷声道,“你想对我负责便能负责?”无奈苦笑,罢了。 木槿挡在霍青敏身侧,生怕人家瞧见她露出来的半截手臂。待给她披好衣裳,重束了腰带,这才移开身子,嘴里道:“那臭道士看着斯斯文文,却是争强好胜,公子刚刚就该狠狠的揍他一顿!”这人什么不好,居然撕断她们家小姐的袖子,真该死!小姐以后要是恢复了女装,这名声都让他给坏了,她真是恨不得也上去将那破道士揍一顿。 “无事,以后我自会找他算账的。”霍青敏见众人都瞧着自己,她到底还是个女子,当众被人撕了袖子还是有些暗恼,站直了身躯道,“走罢,回去了。” “小姐,你那被撕掉的另一截袖子呢?” 木槿反应过来,以后要是让人拿出来做文章这可怎么好。 霍青敏也是想通透了这点,点了点头,“你们先到一旁等我,我寻了袖子便回来。” 她往刚刚打斗的胡杨林下寻了一遍,确实不见她被撕断那半截袖子,而树上亦是空空如也,心中越加笃定,因抬头见沈世卿离了人群,正准备离去的样子,便追了过去,“把我的袖子还给我。” 沈世卿却是似笑非笑,恢复了一派悠闲的模样,“那半截袖子我刚刚随手抛在了树下,想是被风吹走了,或是沉入了江中。我也爱莫能助了。” “你……” 霍青敏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觉得糟心,一甩袖子。转身离去。罢了,她就当被狗扯掉了袖子,那狗非要叼着她的袖子,她便让她叼着罢。 沈世卿绕过人群,找到了自己的马,瞧瞧四下无人。这才悄悄从袖子里摸出霍青敏那半截袖子,一时脸色阴晴不定,想不通自己适才怎么就神使鬼差把这半截袖子随手一揉,往怀里一放了。因恨不得真个把这半截袖子随手抛掉,再不回头。一时又记起刚刚霍青敏瞪自己那眼神,又将那截袖子藏到了怀里。纵身上马,便打马回了沈府。 却说沈世卿前脚刚刚踏进沈府大门。后脚便见沈慕拿了绳子过来。沈世卿自然是快步往自己院子走,却是被沈慕给喝住了,“你这个孽子,给我站住!” 因是自己的父亲,沈世卿也不好反抗,只得乖乖的站住哪里让沈慕给绑成了粽子。 “你瞧瞧你自己做得好事!” 沈慕气急。今日朝花节上所发生的事情他自是全都听说了,这个孽子撕掉了人家霍公子的衣袖也就罢了,没想到竟还对他搂搂抱抱。他这是要将整个沈府的脸丢光了才罢休么! “爹,儿子哪里做错了?” 看着他那副不知悔改的模样,沈慕又是一阵气恼,揪着着沈世卿的耳朵道,“跪下!”却眼尖见沈世卿怀里露出什么东西,夺过来,一看更是把他给气得不得了。断袖断袖,他如今莫不是还好上了男风,准备染指人家霍大公子?! “这是什么!” “这是袖子啊!” “袖子?”沈慕冷笑,“你藏着人家霍公子的断袖你想作何!” “孩儿不想作何,今日之事确实是个意外。” “哼,你这孽子!”说着让人取了鞭子来,“我们沈家可没有你这样的混账!” “我若是混账,爹岂不是老混账?” “你……” 沈慕狠狠地一挥鞭子,便朝沈世卿背上打去。他这一鞭带着盛怒,用了全身的力气,一鞭子刚过,沈世卿的道袍便染了血迹。 “你这是要做什么,非要打死他不可么?”沈夫人被丫鬟请了过来,就见自己儿子被自己丈夫打出了血,自是心疼的要紧,“他这才回来多久,你就是要将他打出门么?” 沈慕见沈世卿背上有了血迹,便也恢复了神智,冷哼道,“你自己瞧瞧你儿子做了什么!” 沈夫人接过衣袖一看,便知道这就是霍青敏今日被自己儿子扯掉的袖子,虽是儿子的错,但还是替他辩解道,“霍大公子还不是在我们卿哥儿胸口砸了一拳,算是扯平了。” “慈母多败儿!”沈慕一甩袖子,扯着沈世卿的领口道,“罢了,你跟我上将军府去请罪罢。” 沈夫人一听可是有些不乐意了,“为何要让儿子去请罪?这事情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 沈慕无奈摇头,“这霍将军可有个皇后姐姐在宫中,霍家还有个郡主小姐,你儿子这般得罪了他的儿子,你是要将沈家置于何地?” 沈夫人一听,便也明白了,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就随你折腾吧。” 沈世卿眼睛却是一下子便亮了,“父亲所说的霍将军,莫不是洛城安国侯府里的霍大老爷?” 沈慕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除了他还能有谁?” 沈世卿心中却是一阵欣喜,这么说来,霍将军便是她的父亲了,那这霍大公子不知是比她小还是比她大?也不知她是否嫁人了。沈世卿只觉得心中有千万个问题在困扰着他,他定是要去将军府问问那霍小子。难怪今日他觉得他的眼睛像她,竟是因为他们是亲姐弟。 “爹你快带我去将军府请罪罢,儿子知道错了。” 沈慕狐疑,前一秒这孽子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这下便又是一副要洗心革面的样子,这又是要耍什么花样?不禁冷哼“你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沈世卿忙讨笑卖乖,“爹,儿子哪敢出什么鬼主意,刚刚经爹这么一番教导,儿子觉着自己确实是做得不对,为了咱沈家的将来,儿子决定跟爹去将军府负荆请罪。” 沈慕迟疑,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摇了摇头,罢了,他愿意认错,那就带他去将军府罢。却是冷着脸道,“走罢。” “爹,您不将这绳子解开,儿子怎么去将军府?” “这般挺好。” 沈慕拂袖转身离去了,又让人将沈世卿抬上了马车,打点好了一切便朝将军府去了。 霍启在府里听了门房的来禀报,自然是出去迎接了,又让人唤了霍青敏出来。 霍青敏此时正在房里沐浴,听得沈慕带着沈世卿来负荆请罪了,虽有些诧异,还是立马便起身,待木槿与木棉替她穿好,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的出去了。 霍青敏进了前厅时,就见自己父亲已经于沈慕相谈甚欢了,那破道士也偶尔笑眯眯的插几句话,倒也是将她父亲哄得很开心的样子。 “师兄。” 沈世卿见霍青敏进来了,站起身笑眯眯的说道,“今日是沐远造次了,还请师兄不要见怪。”沐远是沈世卿的表字,一向只在最熟悉亲近之人的面前使用。 霍青敏只觉得心头怪异,她何时与他又是师兄弟的关系了? 霍启见自家女儿皱眉头的模样,便笑着解释,“刚刚沐远来负荆请罪,为父觉着他诚意十足,你们那本就是小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见霍青敏还是不解继续解释道,“为父瞧着他资质尚好,便收了他做关门弟子了。” 霍青敏沉默,沈世卿却是厚着脸皮走到她面前作了个揖,“今日无意冒犯,还望大师兄海涵。” 霍青敏见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她若是再不表态就显得是她斤斤计较了,只得回了沈世卿一个揖,“沈公子客气了。”她可不承认他是他的师弟。 “这师兄师弟的,还是按年岁来罢。既然沐远比青鸣大,沐远便做师兄罢。” “父亲!” 霍青敏恼了,凭什么这沈纨绔一来又是拜师又是要做大师兄?他还扯了她的衣袖呢! 沈慕见状笑着道,“我瞧还是按入门顺序罢,青鸣就是大师兄,至于这孽子,就做小罢。”却又暗暗猜测,也不知这小子打得什么坏主意,一下马车便十分诚恳的与霍将军致歉,又厚颜说十分仰慕霍将军的武术,想要拜师,没想到霍将军竟然同意了。罢了,若他是真心跟着霍将军学,倒也比以前强。 “这怎么可以,还是按着年龄来罢。”霍启很是喜欢沈世卿,从他上次来应试花郎时他便十分欣赏这孩子了,虽看着放浪不羁,若是好好教养一番,以后定成大器。 “还是青鸣做师兄罢,沐远入门晚,做小也是应该的。” 沈世卿仍是笑眯眯的朝霍青敏笑,见他很是恼怒,他越是高兴。早知道这样让他如此不快,他早就来拜霍将军师了。这霍青鸣抢了他老爹的喜爱,他便来抢了他老爹的喜爱,这算是扯平了罢?到时候再与这小子搞好关系,顺便再打听打听她的消息。 霍青敏掉过头不去看他,就听得自家父亲一锤定音了,“看,沐远这孩子就是大度,青鸣你多学着点。我看就让沐远做师兄罢,待三日后行了拜师礼,一切就定了。” 霍青敏瞪眼,沈世卿却是笑的灿烂,轻轻地朝霍青敏道,“二师弟,以后多多关照。” “谁是你二师弟!” 霍青敏白了他一眼,转而气呼呼的坐下。端起了桌上的茶盏便猛喝了起来,却是喝得太急,被呛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世卿见状,自然是笑眯眯的给霍青敏拍背,替她顺了气,“师弟悠着点。” “我不是你二师弟!” 霍启与沈慕对视,这两孩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过招 三日后,沈世卿果然带着一车的拜师礼来了将军府,而霍启将接受沈世卿拜师的地点放在了将军府的宗祠里,毕竟这算是他第一个关门弟子,而他的功夫都是祖宗传下来的了,所以祭拜师尊便也是祭祖了,霍启这般倒也不算出格,倒是是真的有些看重沈世卿的意思。 见这阵势,沈世卿一开始本是怀有别的目的而来却也真诚起来了,满脸肃静的朝霍启跪了下去,朗声道“弟子沈世卿,久慕霍先生武艺,承蒙先生允纳门下,愿执弟子礼,遵循师教,团结同道,刻苦钻研,传承霍家武艺,恭行拜师大礼!” 见到沈世卿的时候,他早已经磕完了三个头,正跪着聆听霍启的教导,霍青敏沉脸坐在了靠门处喝茶不语。 霍启念完,说完了霍家的规矩,勉励沈世卿做人要清白,学艺要刻苦等之后,一旁的丫鬟便端了茶上来,沈世卿恭敬地递上茶,霍启自然是笑着喝着茶,又给了沈世卿一柄宝剑。 霍青敏看在眼里气在心头,父亲给沈世卿的这把莫阙宝剑她讨了许久父亲都不肯给了她,竟是这般容易的就给了他,真是气煞她了! 沈世卿恭敬地接过了宝剑,得了霍启的赞许后起身,这拜师礼算是成了。 “我知你在外边闯荡的这些年学过一阵子的功夫,却也不知道你具体学的如何,不若待会儿就让青鸣与你比试一番,我倒也知晓你的水平如何。” 让他和他对招?沈世卿当初在朝花节上的初衷便是要教训一番霍青敏,这会站到她跟前,瞧了瞧他纤弱的个子,忍不住横了手掌在自己胸口比了比。坏笑着瞥一眼霍青敏。嘿嘿,这小子还没他胸口高,当初也是见过他的功夫底子,看待会不把他打得哭鼻子! 霍青敏早瞧见沈世卿的动作,她早就看他不爽了,现在更是鼻孔里暗暗哼一声:以为高她一个头。就能轻易打倒她了?前几日还是她将他打了一顿呢,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夺了她父亲也就算了,现下还把她垂涎了许久的宝剑也抢了去,还有当日的断袖之仇,她今日便新仇旧恨与他一道算了! 沈世卿度着霍青敏那瘦弱的身板,暗想自己十招之内就能将霍她打趴下。见她眼中仇恨的眼神,不禁玩心大起。居高临下道:“你使什么兵器?”又故意将手中的莫阙拿出来晃了晃,他刚刚可瞧清楚了,这小子对这把宝剑很是舍不得呢。 霍青敏转身往兵器架上取了自己平日用惯的软剑,右手挽一个剑花,剑尖一点,柱在地下。下巴枕在剑柄上,沉声道:“你是空拳与我对招还是怎的?”他最好就一直托大罢,看她待会就让他满地找牙去! “我使这把莫阙!”沈世卿故意在霍青敏面前拔出了宝剑细细打量一番。口中啧啧称赞道,“果真是把好剑!”见霍青敏挽了一个剑花,暗暗轻笑:挥这么一下,就以为他会怕了他?脸上却是笑嘻嘻的,侧身将莫阙拔出鞘,又掂了掂分量,挥了一下,觉着趁手了,这才朝霍青敏满意道:“开始!” 他的话音刚刚落,霍青敏纵身跃了过来,挥着软剑便与沈世卿打上了。沈世卿这些年在外边遇到的武师,都是混迹江湖或是上过战场的老将,自然授了他真功夫,几招下来,自然也是略微占了上风。霍青敏心中微恼,却也满意慌了阵脚,细细观察了一番沈世卿的招式,再回想了一番平日里苦练的招式,不一会儿便使出和沈世卿喂招的狠力。两人一番打斗,只一会便打到了墙角。霍青敏见自己落下风,也不管点到即止了,朝沈世卿的面前一剑过去,沈世卿横剑一挡,伸右腿一扫,轻笑着想绊倒霍青敏。霍青敏力气虽不及沈世卿大,身子却灵活,这会腿一缩,避开他的腿,却顺了腿势去绊他的左腿。沈世卿大意右腿未收回,左腿不稳,被霍青敏狠力一扫,一个趄趑,晃了晃身子。霍青敏见沈世卿身子不稳,左手肘敲在沈世卿的手腕上,右手剑尖一挑,一下子便用软剑将沈世卿给逼在了墙上。 “不是谁拿了宝剑就能成为英雄的。” 霍青敏冷笑,缓缓地收了架在沈世卿脖子上的剑,转身朝自家父亲的方向喊道,“好了,父亲,此下胜负已分!”霍青敏将剑放入剑鞘,正要拍拍手,却觉得脖子一凉,竟是被沈世卿刀架脖子了。 “哎,怎么又是这个破道士!”张清晓早早便进来了,因觉着霍青敏与沈世卿打斗的身姿甚是俊美,便在一旁静静观看,本以为霍青敏是赢了,哪知道竟是成了这么一出。“我说你这个臭道士讲不讲礼义廉耻呀?霍大哥放你一马了,你竟然还反摆他一道,真是卑鄙下流!” 沈世卿轻笑,缓缓地收了剑,凑近霍青敏耳旁轻声道,“师弟,你在军营里呆了这般久,难道不知道兵不厌诈么?” 霍青敏侧过头怒视他,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太过刺眼。确实,刚刚是她大意了。父亲都还未说停止,她便以为她赢了,才会掉以轻心对他没有了防备,最终落到这般。 “难道师弟不知,这世间人心险恶?”沈世卿见霍青敏沉默不语,在他脸上吹了一口气道,“师弟以后还是注意些好...”好字的话音还未收尾,只觉得自己裆下一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霍青敏,这个臭小子,居然敢踹他的命根子!真是太过狠毒了! 沈世卿因不远处站了个张清晓,又想着周围还有其她丫鬟小厮,也不好捂着下面,只是忍着疼朝霍青敏咬牙切齿道,“我的小弟若是有什么事情,我非要把你的弟弟给剁了不可!” 霍青敏在一旁满脸怜惜的看着沈世卿,做叹息的摇了摇头,“真是可悲,刚刚是谁还和我人心险恶来着?怎的这下成了这幅模样?啧啧……沈公子这般想必是很疼罢?还拜什么师哟,还不赶紧回去将你的命根子护着?免得真断了,我可赔不起哟。” “你……”沈世卿待瞧见霍青敏身后的身影时,脸上却是一变,满脸哀痛的朝霍青敏道,“咱们这不是过招么?师弟何必踢我命根子呢?” “这便是叫做恶有恶报!”霍青敏还未将满嘴的狠话说完,就听得身后一凌厉的声音喝道,“混账!” 霍青敏心肝颤了一抖,又满眼不屑的朝沈世卿瞥去,“真是卑鄙小人!”当初她便是这般被郑清浅挑拨了与他的关系,现在这小人竟也用这卑鄙手段来暗算她,实在是好得很!却是转身朝霍启弱弱的喊道,“爹。” “我是叫你们过招,你可知什么是点到即止?”霍启气得胡子都快翘了起来,“那地方是你能踹的么?还不回去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我一日不满意,你便一日不要出来。” “霍伯父,明明是那个臭道士卑鄙无耻,一开始本是霍大哥取胜了的,是这个道士偷袭,所以霍大哥才这般的。” 张清晓自然见不得霍青敏被冤枉,走了过来替霍青敏打抱不平。 “晓晓你还不懂,你霍大哥今日犯了错,不能陪你玩,你先去偏厅吃糕点。” 霍青敏见张清晓还待为自己辩解,半是感激半是真诚道。“晓晓不必解释了。你去偏厅吃糕点,待我那日有空了带你出去玩。”她当初便吃过这个亏,这样越解释只会越描越黑,罢了。 “师傅,其实不是你刚刚看到的那般,是我惹了师弟不快,师弟这是和我开玩笑呢。”又朝霍青敏笑着看去,“师弟你说对不对?” 霍青敏心中冷哼,现在又出来做好人了?真是虚伪!也不接沈世卿的话,拉着张清晓的手朝霍启道,“我去军营了。”至于这件事,父亲要怎么看,她也不想去解释了。她忽然间觉得好累,刚刚那小人的所为又让她想起他了,心中一阵一阵的疼痛,生怕眼泪流了出来,让不相干的人看了笑话。 沈世卿看着霍青敏那孤绝的背影,霍启阴着的脸,忽然有些后悔。刚刚他本是想与他开个玩笑,顺便捉弄他一番,没有想到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有些歉然的朝霍启解释道,“师傅,刚刚我确实与师弟是闹着玩的,他也是无意伤我。” 霍启刚刚自是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只是那丫头自幼顽劣,现在都要十五了做事都还这般没个分寸,他也不过借机敲打她一番罢了。昨日他接到父亲的来信,说在她十五岁那日行及笄礼,他也是怕今日之事对她不好罢了。 “你不用替她解释了,她从小到大都顽劣,早已习惯了。”霍启本想说给沈世卿请个大夫瞧瞧可有伤着,只是这话也不好说出口,就咳了咳道,“她刚刚可有伤着你?” “师傅,我真的无大事,只是师弟与我开玩笑罢了。”他真的习惯了么?他刚刚瞧着他的背影,可是落寞的很。他从小也是顽劣一些,每次父亲也是从不问缘由就责备他,他忽然就有些同情他了。或许他该与他解释一番才行。本就是想要修好与他的关系,这下害了他手责备,他估计是不愿将她的消息告诉他的罢? “师傅,我去瞧瞧师弟。这才是沐远第一日来,就惹得师傅与师弟不快,沐远该去和师弟解释清楚的。” 霍启摇头,罢了,“你去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洪灾 沈世卿听得霍启的话,朝霍启行了一礼,快步朝霍青敏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待走进园子里,眼看霍青敏与张清晓的身影在前头一闪,立马朝霍青敏喊道,“师弟,等一下!” 霍青敏因正伤感着,不想见到他,便拉着张清晓的手加快了步伐,左绕右拐的,正感觉快要将身后之人甩掉时,却觉得袍角一紧,分明是被人扯住了,一时停了脚步,用力扯回袍角。谁知沈世卿走得急,身子还没收住,被霍青敏一扯,一个趄趑,直接朝霍青敏扑去。 霍青敏眼看着沈世卿直扑过来,将张晓晓护在另一旁,条件反射的一闪,却忘了自己的袍角还在他手里,他这一闪,却带动沈世卿身子一旋。沈世卿脚步不稳,只掀紧霍青敏的袍角,想要定住身子。不想霍青敏一闪之后,脚步也不稳,被沈世卿这一掀,直直就栽向他身上。 “沈世卿,你到底想要怎样?!”霍青敏闪避不及,直接被沈世卿扑倒在地下。眼看着沈世卿惊愕的脸近在咫尺,羞恼交加、气愤莫名、满腔怨恨全都袭来,霍青敏想也不想,对着沈世卿就是一耳光甩去。 “你为何打我?” 沈世卿捂脸半趴在霍青敏身上,只觉得身下柔软的紧,暗想这小子倒是娘们的很。却是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打了,居高临下的看着恼非常的霍青敏,一挑眉,“刚刚先是踢了我小弟,现在又是这样甩我耳刮子,师弟就这般不耐烦大师兄?” 霍青敏却是快要被沈世卿给气癫了,“你赶紧给我起来!” “你这个破道士!竟敢欺负霍大哥!” 张清晓一开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想也没有想就冲了过来拉开沈世卿,奈何只是个小姑娘。怎敌得过一个二十岁的精壮男子。 沈世卿见霍青敏确实是冒火了,也觉着自己与他这姿势确实不雅,慢悠悠地坐了起来,却一个不注意被霍青敏给扑倒在地。 “霍大哥!” 张清晓还未惊呼完,就见霍青敏抡着拳头朝沈世卿的脸上打去。 她这些年在军营里什么都没有学会,就是学会了用拳头说话! 稍迟一些时候,沈世卿便是脸青唇肿的回了沈府了。 “你这是第一日去将军府拜师,怎的和别人打架打成了这样?”沈夫人见沈世卿连眼角也肿了,自然连连追问,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这孽子。不会拜完师就出撒野了罢?” 沈世卿却是一声不吭,只笑眯眯的让沈夫人给他上药,沈夫人看他这德行,心中一火。便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疼的沈世卿嗷嗷直叫。 “究竟是与谁打成这样的?”沈夫人大怒,好你个沈世卿,她和沈慕还以为他浪子回头了,没想到竟又出去惹是生非了,真是气煞她了。这会拍桌道:“你这是非要你爹将你皮扒了你才满意?” 沈世卿见沈夫人震怒。忙笑着解释“今日拜师后师父要考量我的功夫,所以让我与霍师弟过招,你儿子技不如人,没能打得过他。” 听得这话。沈夫人放下了半颗心,又摇头,“谁让你这些年在外边乱晃悠,堂堂男子汉,竟连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都打不过,真是丢脸!”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与爹亲生的?”是他被别人打了,他娘还这般幸灾乐祸。 沈夫人脸上却是一笑。拿了熟鸡蛋给沈世卿敷眼角的乌青。只笑道,“我估摸着不是。” “娘!” 沈世卿心中懊恼着呢,自己当时脸上着了两拳。正要回手,谁知那霍青鸣把自己一推,往旁边一滚,避过自己的拳头。自己伸手去扯他,倒扯断了他的腰带,拳头还没落到他身上,他的两个小厮都赶来了。他也不好再打他了,只得活生生的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待躺到床上,沈世卿暗暗发誓,以后不能已定要好好跟着霍将军学,待他将霍家功夫全学完了,他定要狠狠地凑霍青鸣一顿! 他哪里知道天却不从人愿,到了半夜,天空突然一个大雷,乌云不知道从哪里堆积下来,压得仿佛罩在了人顶,等又一道炸雷从头顶滚过时,天便像撒豆般地下起了雨。 这一场雨下个不停,到了天亮时分,非但没有停,老天爷反而像放开了天河的大闸,越下越大,沈府有些地势低些的院落里,水已经积得没过脚背,放眼望去,视线里就只剩被瓢泼大雨紧紧裹住的天和地了。 沈世卿站在屋檐下,却是觉得这天不大对劲。玉门在偏北方,在他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只怕是要不妙了。 沈世卿的预感果真是没有错,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弱。就一直这么过了三天,整个玉门都被水浸泡着,而护城河的河水位暴涨,早已漫过河岸淹没大片的田地。靠着城门附近的田地一下子就成了一片汪洋。 霍青敏拄着根树枝蹚过齐了小腿的水慢慢从军营回将军府的时候,一路见到不少家住低洼地的百姓搭高桌子堆家中的旧粮,女人抱着绵衾被褥,小孩抱着鸡鸭,每个人都愁眉苦脸。这个刚诅咒几声这鬼天气,另个就赶紧嘘一声,说:“我一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雨。还敢不敬,求老天爷开眼才行!” 将军府的地势还算高,所以并未像城中其他人家一般进的水多,推开大门进去的时候,见家丁小厮脸上滴着水,满脸狼狈,正在院子里排着水。饶是心情沉重,见这情景霍青敏忍不住苦笑了下。 “你们不必管它了,都回去罢。待雨水小了自然便退去了。” “公子,奴才刚摸出去,听到很多人家里都进水了,咱将军府也赶紧把院子里的谁给排出去罢,不然也要进水了!” 霍管家听到霍青敏的声音,赶紧走了过来,紧张地说,“老奴在玉门呆了三十多年,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雨,我瞧着这不大对劲!” 霍青敏不想荒了家中众人的心,只得安慰道:“再瞧瞧罢,看看今夜雨会不会停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下了几乎三天三夜的暴雨终于小了,但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将军府紧接着又发现了件不妙的事,官兵来报护城河那边的水位并没有随了雨势的减小而缓住,反而快速地在升高,已经向护城河那边的高处的人家淹去了。 霍启脸色猛地变了,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山上汇聚的雨水还在不停地往低洼地流,要么就是玉门上游处的那个大坝,这几日骤逢这样几十年一遇的暴雨,水位满溢而出。如果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这大坝早已年久失修,就怕经受不住大水而垮塌,这后果可就是不堪设想。 霍启赶忙问张副将:“老张,玉门上游的那个大坝可有派去人围堵?” 张副将一怔:“好似……未曾。” “现在赶紧带人去围堵!” 张副将想了下说:“将军,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只是听说那大禹坝在一百多年前就被弃了,后来的都没人去管过,到现在七八十年了吧?这么一堵,管用么?” 霍启脸色大变,朝霍青敏道:“青敏,你就在家里,哪都别去,我与张副将先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说完连蓑衣都来不及穿,匆匆与张副将朝外边走去了。 霍青敏顿感大事不妙了,想了想,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嘱咐好木槿木棉照看好家里,便朝沈刺史家赶去。整个街道上的水,深的地方已经没到她的膝盖了,霍青敏借了微弱的天光拄着树枝往沈府的方向去,待磕磕绊绊地到了沈府时,整个沈家的庭院已经水漫金山,沈夫人正在指挥下人排水,看见霍青敏过来,立刻说:“你找谁?” 霍青敏气喘吁吁说:“沈夫人,我找沈大人有要事要相商。” 沈夫人惊讶地看她一眼说:“老爷已经与霍将军出去了,你得等他回来才行。” 霍青敏猜到沈慕可能已经得了自家父亲的消息了,忙朝沈夫人道:“多谢沈夫人了,那我便去大禹坝了。”霍青敏刚刚转身就听得廊下另一边喊道,“等等,我与你一道去。” 沈世卿看这雨小了,水却还在一直涨,已经估摸到原因了。想到在外边看到的大坝垮塌,心中不由一紧。“走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那大坝一跨,整个玉门及附近的村庄都要遭殃了。 “你别瞎掺合了。”霍青敏不耐,大步的趟着水往前走,沈世卿却也快步走到了她身边,“我没有和你闹,你赶紧带我去大禹坝,去晚了,有事就来不及了!赶紧的快去!”说着已经拖着霍青敏往外去。 “哎,沐远,你赶紧回来!!”沈夫人大叫,奈何沈世卿已经拖着霍青敏出来门。 “你赶紧将我放了,我自己会走!” “就你这小身板,我瞧你但会儿被洪水冲走了!”沈世卿见事情已经紧急到这个关头了,竟是将霍青敏给抗在了肩上急冲冲的喊道,“该往那边走?” “我也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惊险 雨已经停了,夜空里挂着半轮时隐时现的惨白月,光线黯淡,路又都被水淹没,行进只能靠一个百姓的指点和霍青敏手上的在路旁找的树枝探路,所以速度很慢。 三人往大禹坝方向去的时候,路上已经十分拥挤。从军营里调来的精兵纷纷埋头装沙袋,一旁的又一个传一个的往大禹坝传去。围观的老百姓见了这阵势,赶忙回家拖儿带女的撤离。家里有牛车骡车的,车上装满了粮食物件,旁边还放着小孩,小孩怀里还抱着鸡鸭。家里没车的,男人扛了东西,女人背着孩子赶了牲口走路,乱哄哄一片——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一开始没人没有将士来围堤坝时,任霍启说破了嘴皮子大家都不动一下。现下一旦有人带了头,恐慌的情绪便会迅速蔓延,唯恐落后了就剩自己倒霉。 沈世卿看着霍青敏那瘦弱的身板在水潭里很是凄惨的样子,想将她扛在肩上,想想自己脸上的伤,又是一阵犹豫。罢了,谁叫他是那女子的弟弟,他要是出什么事情,她定也不好受罢?大步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不待霍青敏出口反驳,急忙解释道,“这边路越来越艰难了,你还是好好的跟着我去寻师父罢。” 霍青敏嘴唇嚅了嚅,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默默的任他拉着,随人流艰难地前行。从城郊到大禹坝,不过十里的路,平日里走半个时辰便到了,现在却被堵在了赤水河上的那座拱桥前。这赤水河河面骤然加宽,激流汹涌,两段桥面早被水淹没,有撤离的人家的一头猪在被赶着过桥时。一时踩了个空,转眼就被吞没到河里去不见踪影,霍青敏等人赶忙站在一旁退让。“大叔,这边越来越危险了,您回去罢,我们顺着人群便能找到了。真是多谢您了。” 那大叔忙摆手,坚持要待霍青敏与沈世卿去大禹坝,却被沈世卿和霍青敏给拒绝了,只得无奈的回去了。 沈世卿拉着霍青敏又走了一阵,直到快接近大禹坝,因地势渐高。地面积水渐少,速度这才快了些。 两人跌跌撞撞随人流终于爬到坝上。霍启与沈慕正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奔腾的江水。 “爹!” 霍启回头见霍青敏与沈世卿狼狈的身影,脸色一变:“你们怎么来了?赶紧给我回去!” 霍青敏一听心中大感不好却是摇头,“我不回去!”爹在哪里她便在哪里,作为霍家的女儿,她绝对不可以临阵脱逃。 “你快给我回去!”霍启脸色铁青,这个时候。这大坝随时都会决堤,他绝不会让她在这里白白送死。霍启见霍青敏还是不肯动,朝她身旁的沈世卿喊道“沐远。快将她带回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回城里去,保护好城里的百姓!” 霍青敏听这话眼泪却是流了下来,哽咽的走到霍启面前问道,“爹,这大坝真的挡不住了么?” “不准胡说,快些回去!”又见大坝下有许多百姓在折回去搬东西,忙大声喊道:“大家别回去!东西搬不完的!搬了桌子还有凳!要是没大水,东西都还在家等着。要是发了大水,再回去就危险了!” 村人犹豫了下,有人嘀咕说:“我家近,没事,不信就那么巧……”转身就要下去。 正在这时,霍启与霍青敏等人只觉得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闷而奇异的声音。众人应声望去,不禁惊呆。见黯淡的月光之下,一片犹如黑潮般的浑水迅速地涌了过来。浑潮所过之处吞没一切,转眼便淹到了正在折回的百姓处,刚刚回去的人躲闪不及,惊叫声中被反激而起的浪头纷纷卷坠下水。 “快闪!”霍启见情况不对,忙将霍青敏与沈世卿往一旁推,自己与沈慕又朝人群喊道,“洪水来了,大家快往高出躲!快上去……” 有人嘶声力竭地在大声吼叫,底下夹杂着男人的叫骂声、女人的尖叫声、小孩的哭泣声,还有牲口发出的各种惊恐叫声,人群如蚁般地朝坡顶蜂拥而上,乱成一团。 “霍家军听令,速速围成人墙,一定要将这水给拦住!” “是!” 远处宏亮的声音震天响,各将士都已经抱着视死如归心手挽着手下了江里,这洪水要是冲了下去,整个玉门的百姓都将尸骨无存了。无论是为了家人,还是因着头上的使命,他们一定要拦住! 霍启与沈慕见状,缓缓地走了下去,亦是边走边解开了衣裳,踏入了将士们的行列。 “爹,不要!” 霍青敏想要冲过去拦着他,却是被沈世卿抱着腰拦住了,“不要去!” “你放开我!”霍青敏对着沈世卿又是踢又是打,“我要去救我爹!你快放开我!” “霍青鸣,你冷静一点,师父与我爹都是玉门的父母官,玉门有难,他们自然是要去抢险。你只知道师父是你的亲人,那些士兵就没有家人了么?你完全忘了你是一个军人!” “我没有……” “师父刚刚下去的时候就嘱咐好我们要回去照看好整个玉门的百姓,你不去帮着抢险,还在这里添什么乱?!” “我不是的……” “好了,我不管你是与不是,你现在就是要随我回玉门去通知城中的百姓赶紧撤离,不然出了事,什么都来不及了!” 霍青敏忍着眼泪点头,“好,我跟你回城里去。”两人才走了几步,就见浪一层接一层地涌来,幸而比起一开始已经平缓了不少。两人沿着陡坡爬了下去,走下去时水已经漫道了腰处。因着水的浮力与水的冲击力,霍青敏险些跌倒,幸好被沈世卿眼疾手快的扶助了。 “多谢!”霍青敏的话刚落,就听得远处一阵微弱的声音传来。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霍青敏与沈世卿顺着声音看去,就见江心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时沉时浮,手里却是高高的举着个包袱。 沈世卿定睛一看,那是个孩子! “快,救人!” 霍青敏挣脱沈世卿的手,不待沈世卿反应,拼尽了力气朝那妇人的方向游去,游了一阵却是被洪水冲击着呛了几口浑水,身子开始不平衡了。幸得看到不远处的水面上漂着一扇不知道从哪家冲过来的门板,挣扎着爬了上去,试了几次平衡,始终无法站立,最后只能趴在门板上努力保持着平衡,然后手不断的划着艰难地朝那妇人处飘去。 那妇人已经见不着身影了,水上只有一个举着的婴儿。霍青敏刚刚碰着那婴儿,那妇人一下子便从水里窜了出来,紧紧地抓住霍青敏脚下的门板。 “救救我的孩子。” 说完将孩子搁在了霍青敏的手里,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孩子,还未说得出一句话,一个激流打来,那妇人便沉了下去,再也不见半丝影子。 门板被那激流一打,猛地一阵摇晃,霍青敏赶忙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另一只手忙去抓住门板,还是猛地被掀了,霍青敏半个身子都落在了水里。 门板随着水流飘着,越到下边,所见越是触目惊心。浑浊漆黑的水面上,到处都漂着被淹死的家畜尸体和各种杂物,霍青敏望着怀里安静睡着的孩子,一咬牙双手紧紧地握住门板,只希望能够幸运的漂到岸边才好。 只是天不遂人愿,不远处一阵洪流又朝着这边呼啸而来,水一过,霍青敏连着木板一道被掀翻。霍青敏心下一慌,在水中扑腾了几下,还是没有稳住,就听得怀里的孩子大哭,接着又是被水呛着的声音。霍青敏赶忙冷静下来在水中稳住了身形,高高的托住那孩子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朝岸边游去,就在终于快要靠近岸边的一刻,听到身后又一阵哄哄的响声,涌流如海浪般接踵扑来,打得她上下随波起伏。回头望去,见刚才站立的木板早已消失,水面漂浮着人与家畜的尸体,随着那一阵阵的漩涡许久起起伏伏。 霍青敏刚刚要使力气再游一把时,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脚竟然抽筋了!心中不禁叫苦不迭。看来她真的命中注定不能干好事,每次想要帮别人时总是越帮越乱。无奈的看了一眼举起的孩子,她与她(他)母亲两人都救不了她(他),实在是可惜。霍青敏还是用手刨了两下,这番做也只是罢了晚点沉下水和早点沉下水的区别。 不知道她死后爹可会怪她没有听话的回去?不知道祖父祖母可会心疼?不知道宁小子会不会伤心,还有他,他会替自己难过么?对了,那沈世卿,肯定会高兴罢? 霍青敏陷入天人交战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声音喊着,“撑着点!” 霍青敏猛然扭头,看见月光下一只小船在漆黑的水面上破水而来。靠得再近些,已经能看清立在船尾撑篙的人了。不就是刚刚与她一道的沈世卿么? 霍青敏在水中起起伏伏,胸中已经积了许多浑水,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累了,只盼望沈世卿快些过来,待她将那孩子给他了,她便也就安心了。 “我来了!”就在霍青敏眼皮越来越沉时,一个天籁之音却是将她唤醒了,她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就被沈世卿给拎上了小舟。 ps: 从今天开始就进入了考试模式了,故事却是到了精彩的时候,考试与更新不可得兼,我只有半夜码字了。更新时间可能会有一点乱,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哟。 第一百二十章 独处 沈世卿低头,见霍青敏的头软软地靠在自己肩上,一张苍白而湿漉的脸,双目紧闭,心顿时微缩了下,用力晃她:“听见我说话吗?”又见霍青敏头发早已凌乱的披散着贴在她脸颊处,脖子处一片光滑,不禁震惊,他是她! 摇了半刻仍不见她应答,惊惶脱口叫道:“霍青敏!霍青敏!”竟一连叫了她两声名。见她终于动了下,眼睛虽没睁开,却咳嗽两声,吐一口嘴里的泥沙水,嘴里却是在喃呢着什么。 他将耳朵贴近她嘴边,就听得她不断念着“孩子呢?孩子……”她的声音虽微弱几不可闻,但落在他耳中,却是一阵狂喜,强压下心中激动,搂着孩子放在她面前,附耳柔声道:“你放心,那孩子还好好的呢,你快些振作起来。不仅这个孩子,整个玉门的百姓都还等着咱们呢。”见霍青敏作势要爬起来,忙按住了她,“你别乱动,咱们先找个能落脚的地上岸。” 霍青敏点头,无力的趴在了他的肩膀上看着浑浊的江面。她刚刚被他带着从水中露头出来后,意识便差不多恢复了。听到他叫唤自己,知道自己已经得救了,整个人便彻底松弛了下来。现在听他这般轻柔的与自己说话,轻轻地嗯了一声,一只手伸出去揽住他后背,活着真好! 沈世卿背上一僵,很快便放松了下来。摇头劝自己别乱想,却是忍不住别过头去看她的侧脸。尖尖的脸颊虽是小麦色,却透着苍白,眉眼也是十分秀气,仔细一瞧。怎么也是个女子。他真是瞎了眼,前些日子才觉得她是她的弟弟! 沈世卿小心翼翼的带了霍青敏与那孩子随流向下漂游于水面,只前方山头还远,玉门的也不见半个踪影,附近亦见不到可着陆之处。瞧了一眼肩上紧闭着眼睛的她,因担心她被刚刚的水灌昏迷。心中越发焦灼起来。又划了一阵,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处高地,等再近了些,看清是个小山岭,因地势高过四周,这才侥幸犹如孤岛般存了下来。 沈世卿顿时精神大振。立刻小心翼翼的将霍青敏放在船舱上靠着,自己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挥臂划水向那小山岭划去,过了一阵,脚下才终于踩到了实地。 沈世卿先将船绑在了一旁的树丛边,又将怀里的孩子轻轻地放在平坦处,这才走上了小船上。见霍青敏仍闭着眼睛,不禁将她扶了起来。又轻摇了一阵,“霍青敏?”见霍青敏仍没有反应,心中一沉。将霍青敏打横抱快步上了小山岭,这才注意到小山岭不远处有小亭子,疾步走到近前,才看清是个地界碑。 沈世卿将霍青敏轻轻放下后,又折身回去将那孩子抱了过来,放在霍青敏身旁。 见霍青敏还未清醒,沈世卿不禁有些急了,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霍青敏领口的口子给解开了,俯下身子朝着她最近慢慢凑去,一口一口的将她嘴里的污水给吸了出来,又伸手在她小腹处按了几下,见她又吐出了几口水,脸色好了些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一些。 嘴唇上有异物,霍青敏一时不惯,眯了下眼睛,身子微微一动,猛然睁开了双眼,就见沈世卿满脸焦急的脸放大在眼前。 “我……” 沈世卿因知晓了她是那个女子,见她这么盯着自己,有些尴尬,仰后了身子看了下四周,见角落里有张平日里小姐夫人出来游玩落下的坐毯,将霍青敏放下,走了过去拿起来铺好,又将霍青敏与那小孩抱了过去放下,跟着蹲到她面前打破尴尬:“好点了么?” 霍青敏看了一眼腋下的孩子,又用手摸了摸她(他)身上的布料,感觉是湿湿的,眉头一皱。听他问话,抬眼看他,嘴微微一扁,咬唇摇头。 沈世卿见她脸色苍白,面颊上水珠不住往下滴,神色担忧,模样却可怜可爱,心微微一跳,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眼睛只盯着她身旁的小孩说道:“这里是这样,只能将就着了,待你恢复了精神,我们快些赶回玉门。” 霍青敏嗯一声,看了一眼那孩子叹气道,“小孩子身体弱,将她(他)身上的都换了罢,就用毯子裹着,我无事。” 见沈世卿犹豫着不动,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有一只脚使不上力气,心中一慌。她刚刚以为是抽筋了,只怕不是这么简单。 “怎么了?” 沈世卿见她神色痛苦,伸出手要扶她,却记起她是个女子,手便僵硬在了半空中。 “脚……我的脚使不上力气了,一使劲就疼。”霍青敏又动了几下,疼的龇牙咧嘴,不客气的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沈世卿僵在半空中的手上,借着沈世卿的身子坐在了亭子座椅的边沿。 “快将那孩子的衣裳换了。” 沈世卿无奈,只得按着她的话做了,又将那小孩的衣服晾在了通风处,一时两人坐着相对无言。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只看着对方。 霍青敏试探性的抬了抬脚,却是立刻又一阵抽痛,忍不住咝咝了两声。 沈世卿摇了摇头,坐近了一些,轻声问道,“很疼么?” 霍青敏直点头,“疼死了,不知道是不是折了。” “我在外边跟着他们学了一点小小的医科常识,会一点正骨,你若是信得过我,我给你瞧瞧。” 霍青敏嗯了一声,见他略微犹豫了下,不由奇怪的问道,“怎么了?”沈世卿摇头,心下一定,便伸手过来,将她湿透了的裤管卷至膝盖上方,大半条腿便一寸寸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她的腿上肌肤因少被日晒,微弱的月光却是照得肌骨又白又嫩,要不是有几处吴青,这样子倒是十分的香艳。 霍青敏见他迟疑,有些担忧起来,“很……严重?” 她确实担心真就这么断腿。她还想当一个好将士,还想保家卫国,可不想就这么当个瘸子。 沈世卿微微皱眉,视线只落在自己的手背之上,并未应答。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霍青敏的腿上,在她的咝咝声中慢慢地捏着上移,从脚脖一直到了膝盖上方,忽然说道:“别动!” 林霍青敏一楞,还没回过神,觉他双手骤然发力,轻微的咔嗒一声,一阵剧痛再次传来。她忍不住啊一声尖叫出声,睁大了眼怒道:“沈世卿你干什么!”公报私仇也不待这样的! 沈世卿见她这样,却是笑了,抬头看着她笑眯眯的说道:“你的腿刚刚应是在水中碰到什么崴到了,只是错了骨。我已经帮你正位。待回去后再去大夫那里看了,休养些日子,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霍青敏哦了一声,试着动了下腿,虽然还有些疼,却没先前那样钻心的痛了,心这才放了下来,长吁口气。 因是六月天,天气已经热起来了,身上所穿的衣料子自然也是十分轻薄,一被水侵泡,自然是什么也挡不住了。沈世卿看着霍青敏贴在身上的衣衫,就算她平日里束胸,现在也是玲珑尽显,不禁涨红了脸,别扭的转过了头去,“再等一会儿我们便找路子回城里。虽说是六月天,这天气还是冷,你还是将外袍脱下来吹一吹罢,别伤风寒了。” 霍青敏这才注意到,自己早已暴露了自己的女儿身,不禁也是满脸通红,又是羞恼又是不好意思,有些心虚的凶道,“你……你快些掉过头去。” 哪知沈世卿却是掉过头与她的目光直视,似叹息一般问道,“你真不记得我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别闹了!”霍青敏推开沈世卿,霍青敏以为他又要和她闹些不愉快,忙转移话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我们怎么回去?” 沈世卿经她这么一提醒,起身走到了亭外,手在那石碑上摸索了一阵,他们竟是到了酒昌了。酒昌是距玉门五十里的一个小镇,若是此时要赶回去,怕是有些艰难。 “你身上湿透了,我就在外面,你拧下衣服……”说罢背对着霍青敏,人大步远离了亭子。 霍青敏听他脚步声急促地出消失了,觉得有些想笑,却忍住了。湿透了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确实不大舒服。抬眼确认了一番沈世卿确确实实不在了,便脱了裤子下来用力拧干,抖开又穿了回去,接着又将外袍亵衣也脱了,身上只剩裹胸的白布。拧了一阵,将束胸的白布都娶了下来,穿好肚兜与衣裳后,便将白布搭在一边晾着。 在黑暗里静静等了许久,见沈世卿还不回来,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阴森的树林就像鬼魅一般,心里忽然有点紧张,霍青敏忍不住叫了起来:“沈世卿,我衣服弄好了,你在哪里?”叫了两声,不见人回答,心中一慌,他该不会是先走了罢?正要开口再叫唤一声,就听见外面远远传来一声应答:“好好照顾好那孩子。我在外面就好。” 霍青敏撇了下嘴,知道他还在就安心了。反正他离得也不远,便静静靠在那孩子身旁。无意用手一摸到那孩子,只觉得一片滚烫,忙朝外边喊道,“沈世卿,你快来!”刚叫了两声,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再次传来,沈世卿已经带了阵风飞奔至她跟前:“怎么了!” “孩子……孩子发烧了!” 霍青敏的心有些慌乱,抖着声音说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朦胧 孩子似是感觉到了难受一般,不停地哭着。沈世卿轻轻地将孩子接了过去,用手背贴在她额头上,见果然是发热了,皱着眉撕了衣角递给霍青敏急急地说道,“去沾湿了来。”又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轻拍,嘴里不住的安抚道,“小乖乖,一会儿就好了,乖~不哭不哭……” 霍青敏忙拿着衣角跑至江边洗了来,沈世卿接过后又小心翼翼的给她湿敷在额头了,接着又从身体里拿出刚刚放进去的衣角给婴儿擦四肢。 他的动作轻柔,好似在保护世间珍宝一般。霍青敏在一旁看着,不禁对沈世卿侧目,他还有这么一面。 轻哄了一阵,小婴儿已经渐渐的停止了哭声,开始嗯着睡了过去。 两人见这般,这才松了一口气。 “交给我罢,你哄了这么久了。” 沈世卿叹了口气:“没事,她已经睡着了,我来看着她便是。你若是累了,便去休息罢。待天亮了就好了。” 霍青敏摇头,“我是很累,却不想睡。咱们说下话吧,这样天也亮得快。”整个玉门的百姓都还在等着她们,她们却被困在这里没有办法。也不知道父亲他们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沈世卿看着她微微一笑,“明早就会好起来了。”见怀里的婴儿呜咽一声,忙抱着轻哄,“小乖乖不哭,乖……” 霍青敏见他这般,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仔细一看,这个男人笑起来还真的挺好看的,比平日里那张嘻嘻哈哈的脸顺眼许多。她一时忘了身后的烦恼,立刻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你怎的这般熟练?你曾照顾过小孩?” 沈世卿笑眯眯的看着她,耐心的解释道,“嗯,曾经照顾过我大哥的儿子。” “哦,原来如此。”霍青敏点头,“那你说说你当初为何离家出走?” 刚问完话她就后悔了。沈世卿脸上的笑转眼就不见了,“不说这个好吗?” 霍青敏本是想让他从往事说起,然后再慢慢把话题转到他为何要找自己的父亲拜师,现在见他不愿提及往事的模样,立刻笑道:“行,那你就找个话开始罢。” 沈世卿看她一眼。见她上怕孩子被夜风吹着,早已靠了过来。现在是紧紧靠着他坐的。这样的情境之下,他心中倒是升起了点点的温馨,也不想出声提醒,更不想与她保持距离。听她改口,想了下便问道:“你为何要女扮男装从军?” 霍青敏一怔,迅速看他一眼。见他盯着自己,目光里带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禁轻笑。“谁说只有男子能建功立业、保家卫国,我们女子自然也是可以的。 沈世卿笑了下,目光仍是停留在她的脸上,“你可知,若你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只怕早被揭发出来了。论罪,这是藐视军法,该杖责五十。” 霍青敏只觉得自己背后一凉,干咳了一下,“咳……”这下轮到她不愿说这个话题了,赶紧扯开道:“这个孩子怎么办?回去了我们要到哪里去打听她家人的消息?” 沈世卿笑眯眯的注视着她,不置可否,“自然是该找她的家人。” “若是她家人都不在了怎么办?” “不在了……那就由我们来养罢。” 说完两眼发亮的看着霍青敏,“若是都不在了,那我便做她爹罢。”见霍青敏点头,心中偷笑了一阵,却忽然问道:“刚刚你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回去救她?”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冲动才是。 霍青敏浑不在意:“都是我玉门的百姓,你说我怎么忍心看她就这样被活活淹死?只是可惜……没有救到她娘。” 沈世卿见她神情落寞,微微动容,凝视她片刻,收了脸上的笑叹道:“你有这样的心肠,我倒是替玉门百姓感到高兴。只是这样的举动,终究太过莽撞。幸而……” 霍青敏见他被自己的情绪感染了,不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知道自己确实鲁莽,也知道若是没有救她,可能已经回了玉门让整个城里的百姓都撤了,只是……”她怎么也做不到让一个幼小的生命消失在她眼前。不禁叹了一口气,反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会来救我们?”他应该没有她这般不顾全大局才是,怎么也随了她一起了? 沈世卿一怔。 他确实该顾全大局丢下她回玉门的,只是当时看她消失在水面时他心中忽然很难受,像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一般,他竟然忘了所有,就想着要救他。那时候他都还不曾知道他就是她,这算是上天对他的眷顾么? 他很庆幸他来得还算及时,赶来捞起了眼前的她,此刻还能与她一道抱着孩子坐在这亭子中,要是再迟一些…… “为何要来救我?咱们可是出了名的不对盘,就算你名义上是我师兄,可我也没有认你,你背后还有整个玉门的百姓……” 霍青敏见他不答,偏要催着问,她其实就是想看他窘迫的样子。果然见他躲着自己的目光,一改往日笑眯眯的样子含含糊糊不愿开口。心中大快,嘴上却还不饶。正逼问着,忽然耳旁传来一阵吱吱的老鼠声,霍青敏低头一看,就见一只老鼠窸窸窣窣的朝自己爬来,尖叫一声,吓得朝沈世卿挤了过去。 沈世卿感觉到身边这女人似乎恨不得整个人钻到自己怀里的样子,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心里忽然涌出一阵细小的甜蜜,并没躲开她的依偎,反而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不会让它过来伤害你的。” 他确实没说大话。那老鼠刚刚靠近霍青敏身边,便被他拎着丢了出去。片刻过后,整个亭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就听得远处的江水打岸声。 霍青敏长长吁了口气,她什么都不怕,唯独就是怕老鼠怕得紧,一见到老鼠,就忘了自己会功夫了。转了下头,嘴唇却擦过了什么,只觉得滑滑的,还有些麻痒。一愣,已经明白了过来,应该是不小心擦过他脸颊了。刚才那麻痒的感觉,应该是被他脸上没刮到的胡茬刮擦所致。 黑暗之中,霍青敏觉察到身畔这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不匀起来,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赶紧往边上挪开了些。 凉亭里再没人开口说话,只剩两人的呼吸之声和婴儿偶尔偶尔的惊哭声。 沈世卿偷偷侧头看去,模模糊糊地看到身侧这女子的轮廓,现在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偷偷的轻抚着刚刚被她亲过的地方,似乎还能够感觉到刚刚亲吻时的热度,只觉得腹下一热,忙掉过了头。 他忽然想起件事,现在这样的机会不说,以后真就开不了口了,便轻声说:“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下。就上次我跟你再城门口争夺木槿花时扯掉你的袖子,你别误会,我真不是故意将你的衣袖给藏起了的……” 沈世卿说完了,感觉到她还是低着头,忽然生出了一丝被挫败的沮丧,叹了口气说:“你不信就算了。”片刻后,忽然觉得身旁多了一个人影,回头就见霍青敏坐了过来。 “师兄。” 沈世卿眼睛一亮,很快便掩下了欣喜,笑眯眯道,“好师妹。” 霍青敏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觉着肩上已经被披上了一件衣服,掉头就见他*着上身,不禁吓了一跳,“师兄!” 沈世卿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婴儿解释道:“我衣服干了,你换下身上的湿衣服罢。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眯一会儿罢。” 霍青敏摸了下肩上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衣服,见他背过身去了,默默换下自己外衣,待他从新坐了下来,就靠在了他一旁闭上了眼睛,没想到居然真就睡了过去,等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陌生的亭子,茫然了片刻,忽然想起来昨夜发生的事,爬了起来看地上,沈世卿与那婴儿不见了,急忙喊了一声,立刻就听见他的声音:“我在看水有没有降下去一些!” 霍青敏哦了一声,低头见供桌一角叠着自己昨晚脱下的衣服,摸着已经干了,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见他没有过来的趋势,赶紧脱了换回来,换回了男装的打扮,又朝江边叫道:“我衣服换好了!” 沈世卿很快赤着上身抱着婴儿出现。“江水已经降了许多,想必昨夜没有出事。” 听得这话霍青敏精神一振,赶紧走到了他身旁,“那还等什么,我们走罢。”一抬脚,却觉得脚下一疼,才想起自己受伤了。 沈世卿摇头,弯下腰蹲下,“上来吧。” 霍青敏想着这情形,也不矫情,凑了过去趴在他身上任他背了她起来。 水边还是昨晚那小船,待两人逆水行上去时,见了许多人,才晓得昨夜霍启与沈慕以及那一万精兵在大坝口堵着,竟是保住了大禹坝。而沿着大坝下面的村落因地势较低,受灾最重,余下地方水淹得深浅不一。 “霍大人,幸好你与沈公子无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灾后 “我与兄弟们一大早都被霍将军派了过来寻看救人。我一路过来时,碰见另个兄弟,说除了玉门城里还好,在大坝上游处……时不时就撞见浮尸……” 张青杨面有不忍之色,同船的几个获救者中,有人已经伏地痛哭不已。 霍青敏见众人脸色沉重,看了下四周,也是暗暗叹了口气。 船一路过去,沿途又救了几个人后,终于终于靠在了玉门护城河的一块高地边。霍青敏对着张青杨低声叮嘱了几句,张青杨连连点头便上岸离去,没一会儿就赶来了辆马车,霍青敏刚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沈世卿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车上,说:“我送你进城先去看大夫,然后再送你回将军府。” 霍青敏摇头,急忙说:“不用了,张大哥送我回去便可以了。”这么多人瞧着呢,他不要脸了,她可还要。 “张兄还要去救人,你别耽搁他了,我快些送你回去后也好去救人。” 霍青敏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乖乖的坐在了马车里,见沈世卿要驾车走时突然朝张青杨道,“张大哥,晓晓怎么样了?没事罢?你救人之时,自己也要小心!” 张青杨温厚的笑了笑,“清晓她无事,你放心罢,我会注意的,多谢霍大人。” 沈世卿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与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不客气的扬起了鞭子朝马屁股打去,吆喝一声。“走了。”便载着霍青敏进了城里。 沈世卿果真先带了霍青敏去了城里的药堂,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下将她与婴儿抱了进去,待大夫检查确认无事后,又将她连着婴儿抱回了车里,在众人议论纷纷声中去了将军府。 木槿正坐在院子里指挥下人搬东西。听到外面响动和霍青敏的声音,惊喜抬头,一下便冲到了霍青敏的面前:“公子,真的是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霍青敏怕地上滑她一不小心摔倒,急忙扶住。见她一张俏脸上满是兴奋和关切,心里涌过一阵暖意,应了声是,扶着木槿进了院。见家里还是井井有条,不禁夸奖了木槿木棉一番。 木槿忙说:“这本就是小的的本分。昨夜就不该让你单独出去的,我与木棉守了一晚上都不见你回来。听得人说老爷他们在大坝那边堵着,还以为您也去了,真是吓死我们了。” “没事,我们去了就回来了,只是中途遇见了点事情。” 木槿哦了一声。本想再继续说。见到有外人在,便止住了。不经意间看见沈世卿怀里抱着个婴儿,惊讶问道:“这个小孩……” “这是我与你们公子的女儿。” 霍青敏见还有其他下人在,也不好点破霍青敏的女儿身,只得暧昧的说着。 木槿去看霍青敏,就见霍青敏点头:“嗯,昨天就是因为在回来的途中救了这孩子,才会被冲到了酒昌去,今早天亮了才赶回来的。” 木槿点头,收了惊讶。疑惑的看着沈世卿与霍青敏,“这个小孩该怎么办?” 霍青敏沉思了片刻,“暂且先放在我们府里罢。”又朝沈世卿道,“你先去打探她家人的消息罢,待得了确切的消息我们再做打算罢。” 沈世卿点头,“这事我会留心的。”目光停在霍青敏身上道,“经过这次洪灾,只怕得派些郎中去那些村庄,别得了瘟病才好。让大夫去村里熬些药,叫村里的人每天早晚必须去喝了才行。” 大水过后须防瘟疫,古代医书中早有记载,只是官府少有真正上心去预防而已。霍青敏没想沈世卿竟早有准备了。不禁多看了一眼他,见他也在看自己,忙错开了眼神。看来那他倒是个有见识的人物,传言说他是个浪荡的纨绔可能十有*是虚言,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就乐嘻嘻的当个纨绔。 霍青敏点头,“好,这事情也就交给你了。” “好,那我便去了,你自己好好养伤,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等我回来看你们。”说罢不待霍青敏回答转身离去。 “师兄!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沈世卿停住脚步回头,见她睁大了眼望着自己,目光微微下移,一下落在她还微张的唇上,立刻想起昨夜她为避老鼠躲于自己怀中时,就是用这唇瓣无意刷过了自己的脸,到现在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种奇异而陌生的温软。刚刚对她与张青杨之间的不快也忘了个精光。压下胸腔中慢慢鼓胀起来的潮涌,用力捏了下拳,朝她点头。 木槿看着沈世卿远去的背影,又看向自家沉思的小姐,不禁觉得奇了。前些日子两人还打得你死我活的,现今关系怎么这般好了?还他们的孩子?! “小姐,沈公子知道你的女儿身了?” 木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只希望是她想多了才好。 “嗯。” 木槿见她点头,半是高兴半是忧愁。沈公子这番样子,只怕是……谢天谢地,小姐做了这么多年的男子,竟还能得到男子的喜欢,以后还能挽回。只是这沈公子是沈刺史家的二公子,家世怕是有些悬差了。 霍青敏自然是不知道木槿想了这么多,只嘱咐了木槿木棉仔细照顾好那婴儿,自己让人扶着去了书房写信。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让洛城知道呢。 ...... 周昭帝接了快马加急的信,脸色阴沉,独自坐在了御书房许久。 一早上朝,整个朝堂便知道了这件事情。 “众爱卿有何想法?” “臣以为,朝中应尽快拨了救灾的粮款去玉门才是。”玉门乃大周的重要城市,万不可因为这次的洪灾有所损伤。 “臣以为此次玉门之所以损失这般惨重。大部分原因便是当地的官员没有做好防御准备,霍将军竟还让我大周的一万精兵去围堵洪水,实在是荒唐!” 薛尚书弯腰举着手板看着地面继续补充道,“皇上应该将他贬官回京受罚才是。” 周昭帝沉着脸,看不出喜怒。 立在下边的萧祈瑜却是站了出来朝周昭帝道。“儿臣以为,此次玉门的洪水,此乃天灾,往年此时玉门并无下大雨之例,此次也是事发突然,毫无防备也是情理之中。况且据儿臣所知,大禹坝早在先皇时便已经公然下令废弃了,这事也怪不得霍将军与沈刺史。儿臣以为,当前最重要之事,不是追究孰对孰错。而是应该防瘟疫,救济百姓才是。” 周昭帝点头,“有些道理。” 众大臣见皇帝都已经表态了,自然是顺着这话说下去。一时议论该派多少粮草,一时争议该多少银两。 薛尚书退了下去。恨铁不成钢的槛了一眼萧祈瑜。这正是踩他们霍家一脚的时候,他不帮着他,反而还帮着霍家开脱,真是气煞他了! “舅舅莫气,此时不是解决私下恩怨之时,还是当以国家要事为重。”若是此时西齐借着玉门元气大伤之时进犯,只怕玉门堪忧! “罢了,随你!”薛尚书一甩衣袖,与萧祈瑜保持了些距离,站到了另一边去。 萧祈瑜视线落在地板上。心却飞到了天外。不知……她可安好?这些年不见,她可曾忘了他?她还怪他么?她现在是否已有了另外的意中人?这次洪灾,她可有受伤?…… 待众官员又商议了一阵,最终决定由朝廷拨款五千万两白银赈灾,拨五万担粮食救灾。待玉门的灾情缓解了,恢复农耕后免赋税五年。 只是由谁带着这银两与粮食去玉门?这可是一大重要之事,既不能耽搁了时辰,还得将那般多粮食与银两安全送至玉门。要是一不小心有些差池,就是掉脑袋的事情的。 萧祈瑜见众人在那叽叽咋咋的讨论着,沉稳的站了上前,“儿臣请命亲自押送粮食银两去玉门。” 众人停下了争议,诧异的盯着他,耳朵却是竖起来了等待着上面帝王的回答。 周昭帝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他,见他目光坚定,却并不回答。 一旁的萧祈瑾见状也上前请命道,“儿臣愿意协同皇兄一道押送粮草银两去玉门。” 周昭帝叹气,罢了,就让他们去吧。 “准奏!” ...... 玉门的水五天后便退尽了。 到了傍晚,霍青敏与木槿等人拿了将军府的碗,被木槿扶着朝城中熬药的地方慢慢走去。路上碰见一些老百姓,大概也是要去喝药的。看见霍青敏的时候,霍青敏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态度和以前迥然不同,有几个妇人甚至还在她背后议论纷纷。她仔细一听,竟是有人在传她与沈世卿有断袖之癖! 真是荒唐! 快步走到城中官衙门前,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冲天的药味儿,走得近了些,见原来庄严的大门前正架着三口大锅,几个人正忙着烧火熬药。霍青敏四处张望了下,见沈世卿被几个大夫围住,不知道在说什么事情,远远望去神色有些凝重。他并未注意到霍青敏,霍青敏却是觉得有些郁闷,盯了他好几眼。大约这些天一直疲于奔命,人瞧着仿似黑瘦了些。 来了的百姓们很快便依次排队到大铁锅前领药汁喝,轮到霍青敏时,站在药锅旁边的张清晓发现了她,立刻扒开人群挤了过来大声嚷道:“霍大哥,你怎么来这里了?听说你腿伤了?怎么不在家里煎药。” ps: 我们家萧祈瑜要来玉门了,霍青敏和他之间会复合么?沈世卿又会怎样?大家敬请期待哟…… 第一百二十三章 隐患 张清晓欢喜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很快有个站在张清晓身旁的高大汉子接道:“别说霍公子了,就是你也不该来的。这水是退了,可里里外外的事儿更多。你就别在这里了,乖乖回去。”一旁的张青杨点头附和,张清晓的神色却是十分不愉快,白了那汉子一眼。冲过来拉着霍青敏的手道:“霍大哥,你不要理他。这人以为救了我就了不起了,老是对我指手画脚的,烦死了。走,我们去那边。”说着帮霍青敏盛了药拉着她往一边台阶上去。 霍青敏无奈,只得随着张清晓坐在台阶上。见那汉子时不时的用余光来瞟她与张清晓,顿时觉得有些好奇,扯了扯衣袖问张清晓道,“一直往我们这边看的那人是谁?” 张清晓回头与那汉子对视,见他果真在看自己,又是羞恼又是火冒,一跺脚,狠狠地朝那男子甩了一记白眼去。又见霍青敏终于关心自己了,怕她误会自己与他的关系,忙解释道,“霍大哥你不要误会,我跟他真的没什么的。这个人我也是前些日子才认识的,是他老是要缠着我。” 原来那日洪水漫山,张清晓将将好与张夫人一道回张夫人的娘家,在赶回来的时候马车失控,幸得那汉子出手相救,又一路护送,才使母女平安归来。而张副将见他身手矫健,自然是十分欣赏,暗中查清了他的家底,便让他与张青杨和沈世卿一道来帮着监管城中百姓的灾后事情。 “你不知道他多可恶。我出来时穿了多少衣裳他都要管,竟然还指使我的丫鬟逼我喝药!” 霍青敏听完却是笑了,觉得张清晓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禁宽慰了她几句,“人家也是好意。你瞧,为了不得病,我都要喝药,难道晓晓喜欢生病?” “我自然是不喜欢了。” “那你为何不喝药。” “我……我这就去喝!”张清晓起身,便朝煎药的地方跑了去,霍青敏瞧着她又被那汉子说了一通,两人在那争执什么,便朝一边看去。 眼睛望向不远处的沈世卿,见他竟像脑后长了眼睛一般侧头过来,一眼看到了自己。目光中难掩的调笑。心中忽然小小地郁闷。朝他撇嘴微微一哼,端起药碗吹了吹仰头便一口喝了下去。 过来喝药的老百姓越来越多,沈世卿身边也一直有人。霍青敏见他时不时地在与人说话的间隙里朝自己这里看一眼。其他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笑着看自己,不禁怒目与他对视。但每次她与他的目光相遇,却又匆匆转开。想起他前几天殷勤的去将军府,自己对他自然是避而不见,而这坊间竟然流出了这样的谣言,心里忽然有点小小的不痛快。药喝完了也不走,看见角落里有张空凳子在,干脆一蹦一跳的过去坐下。什么事儿也不干,就盯着他看。 沈世卿早看见她端端正正坐在墙角边绷着张脸盯自己,他走到哪她就盯到哪。一开始还没什么。渐渐地浑身不自在起来,跟人说话时几次差点都错了话头,弄得对面的大夫以为他是连日奔忙过于疲劳才精神恍惚,说:“沈公子,事情既然商量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来看,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了。你就放心罢,你先去歇会也好。你也不是铁打的,这几天够累了。” 沈世卿忙收回与霍青敏对视的视线,说:“我不累。关于喝药的事情,还是早点说了好,免得人心惶惶。” “哎,您要说就说了罢,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情。” 没一会儿,见众人都喝完了药。沈世卿让人叫人都安静下来,这才清了清嗓子说:“大家,今把人都聚齐了,是有重要的事儿要说。老天不开眼,赶在这时候来了场大灾,叫大家天天来此喝药也不是害大家,这是为了预防瘟疫罢了。” 下面的人听的瘟疫二字,脸色皆变得惨白,一时议论纷纷。 沈世卿见这情况,只得继续补充道,“大家不要恐慌,现在大家都喝了药,就没事了。只是家里还有没有喝药的,赶紧带了来喝药,别耽误了,若是他一个人害了整个玉门城里的人得了瘟疫,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沈世卿说完这话,下面有些百姓的脸色有些尴尬。他们本以为只是随随便便喝点压惊的药,最近自然有些掉以轻心了,现在没想到这要竟是这般有用,也不敢偷懒了,都点头道,“我们都听沈公子的。” 沈世卿点头,这时又看向霍青敏这边,“至于灾后的事情,这就让霍都司与你们说罢。” 霍青敏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也不好再瞪他了,转而一脸严肃的说道,“此次洪灾的事情已经禀报给朝廷了,皇上已经下旨拨了粮食与银子来玉门了,待到时候东西都到了,大家自然就能来领口食了。” 众人纷纷欢呼鼓掌,又有人在下面问道,“霍大人,这粮食怎么分?” “城中每家按人头发放。男口一人四斗,女口减半……”话还未说完就听得下面又议论不停,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是嫌不够,怕挨不到下个收成。只是如今也没办法,城外的百姓损失更严重,有的人家不仅没有了口粮,连房屋家人都没有了,我们这真的已经是大幸了。现今朝廷只拨了那么点粮食,也不可奈何,城外又有大军,大家伙勒都紧肚皮凑合下,趁早补种田地才是正事!” 大家看向城外的地方,想到外边所见的凄惨场景,也都闭口不说话了,无奈的摇头叹气。 霍青敏又讲了下过后放粮的时间,事儿就算说完了。见沈世卿朝自己点了下头。便宣布了解散。霍青敏见大势已定,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微微吁了口气,也不想再留下来了。正想和木槿木棉一道离开,却被张清晓与沈世卿一道唤住了。 “霍大哥,我们一块回去!” “师弟,我送你。” 众人听闻,纷纷侧头朝霍青敏看去。心中暗想着谣言到底是有几分真。 霍青敏见隔着人群,只得装作淡定的等着他二人。回头望向人堆里的沈世卿,见他仍是笑眯眯的,眼睛却是一转不转的朝自己这里看了过来,心微微一跳,却没避开视线。 沈世卿望了霍青敏一眼。见她盯着自己。朝她做了个嘴型。“我们去打听孩子的家人。” 那边张清晓却是被张青杨给拦住了,“别胡闹了,快和我一道回去。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天天去找霍大人这算什么话。” “这怎么就不像话了?以前我找霍大哥玩的时候爹都没有说什么,大哥你现在怎么不疼我了?” 张青杨无奈,只得耐心解释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了。霍大人以前是看你小,不和你计较。你现在已经大了,不能再这般胡闹了。”张清晓还要辩解,却被一旁看着一切的汉子一拎,一下子便被他放在了肩膀上,扛着她朝张青杨道。“张兄,我们走罢。” 张清晓在那男子肩膀上又是打又是凶喊,“你快放我下来!” 那男子却是不理睬她,坦然自若的将她丢在了马车里,与张青杨驾了马车一道回去了。 ...... 霍青敏与沈世卿出了城门,没有一会儿就望见官道上一群灾民正缓缓行来,两人忙微拉缰绳,一道驻马路畔,让他们擦身而过。见这群灾民约有二三十人,衣裳褴褛,肩上背着简陋的包裹行囊,想到这次的洪灾,霍青敏亦是眼前一暗。 待到他们陆续经过后,两人重新翻身上马,霍青敏却突然感到身后有一道精锐目光射来,转回头,却只见这群灾民步履蹒跚,渐行渐远。她不禁摇摇头,最近没有去军营,竟然视觉错误了,于是继续催马而走,一路上,似乎总感觉到有些什么不对劲,却一时又说不上来。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些灾民不对劲?” 沈世卿点头,“你也瞧出来?” 霍青敏摇头,她只觉得奇怪,却没有想到哪里不对劲。 又行了一阵,渐近河堤,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从一处土坡上冲了下来,年幼的应是弟弟,大概望见了霍青敏与沈世卿拎在手中的包袱,便撒开脚丫追了过来,他身后的年龄稍大一些的姐姐担心得不行,追着唤他:“小郎,快回来!” 霍青敏轻勒马绳,停下马来,那小孩很快追了上来,他在离她三四步远的距离处停下脚步。只见他流着长鼻涕,大眼睛扑闪着,目光灼灼只是望着她手中的包袱。霍青敏不禁弯下腰想要问他作何,此时,他姐姐也追上来了,她伸手将弟弟护入怀里,两人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大概是家里被这次洪水淹的惨了,皆是衣着破烂,身材瘦小。 沈世卿扑哧一笑,在马上招手道:“你们俩过来。” 姐姐摇头不肯,小男孩却不怕,他挣脱了他姐姐的手,朝沈世卿奔过去。沈世卿俯下身子,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他,微笑道:“喏,给你吧,里面只有两个馒头,其他的是药材,记得带给你们村长,让他煎药给你们喝。” 小男孩欣喜的望着他,双眸亮如辰星。他亦鼓励的望着他,他终于鼓起勇气,伸出小手将包袱紧紧揪住,小姐姐也跑了上来了,帮助弟弟打开了包袱拿出了馒头,又将包袱还给了沈世卿。俩人齐道:“谢谢哥哥。” 沈世卿的唇边含了浅笑,霍青敏摇头,两人一打马,继续扬鞭赶路,身后传来孩子欢乐的嘻笑声。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孩子!霍青敏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猛拉疆绳,马儿吃痛,扬足直立嘶鸣。 刚刚沿途所见的灾民,无不是拖儿带女,队伍中从来不会少了妇人和孩子,为什么之前在城外口外遇到的那批人,却一个妇人,一个孩子都没有? “我知道了!” “走,我们快回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攻城 是夜冷月如弓半挂苍穹。 刚刚经过一场灾难后的夜晚带有几分萧瑟,夏日里整夜喧闹的蜇虫此时也仿佛知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早已消声。 夜静悄悄的。 “霍大人你去歇息罢,我来巡视就好!”张青杨扭了扭脖子走了过来。 霍青敏摇头笑道:“张大哥你别这般客气,早就说了叫我青鸣便好了。我看,该去歇息的人是你罢。你且往墙角靠着眯上一小会,若是有事我定会叫你!” 张青杨又打了一个哈欠摇头,“既然霍大人不休息,我自然也没有休息的道理。”目光又停在了霍青敏坚毅的脸上,当初他还以为他是靠着霍将军的裙带关系当上这位置的,经过这般多的相处,早就知道他是靠自己的实力了,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张大哥不必和我客气,你自去歇息便可。” “不必给我开小灶,我去那边守着。”说罢,不待霍青敏再说便转身朝另一边巡逻去了。心中却是暗想,他一个瘦弱的少年都能熬夜站着,他一个强壮的男子自然也是可以。 张青杨才走,霍青敏看了一眼四周,这才敢稍微松懈下来,捏了捏她站僵硬了的小腿,还未站直腰杆,就听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既然都这般累了,还强撑什么。” 沈世卿伸腰打着哈欠从另一边城墙走了下来。 霍青敏想到他再上边将一切都看遍了,心中有些不快。白了他一眼道,“谁说我累了。瞧这样子,还不知道是谁犯困了呢。” 沈世卿轻笑,不屑道:“笑话。我怎会犯困?”他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将头探出雉堞幽黑的城墙,城墙下护城河水声哗哗作响,这水引自赤水河宽且深,吊桥拉起后便如天堑。 “敏儿,你说那些人今夜一定会攻城吗?”沈世卿难得屏声细声问。;“希望只是我们推测错误!”他又似叹息,又似是自我安慰轻声道。 霍青敏还未来得及与他计较她何时允许他唤她敏儿了,身后一队持戟的守卫便踏声而过,步伐整齐仪容肃穆。霍青敏只得看着天空叹息。 黄昏时分当她二人赶回玉门时到底晚了一步,那群扮作灾民的男子已经顺利入城。于是两人迅回将军府找霍启,而当他们向霍启与沈慕禀明有不明的细作扮作灾民混入城中。那些人今夜可能会联合敌军攻城时两人却不大相信他二人所提供的军情。他们不大相信西齐会这般快知晓了消息。更何况这几年来东齐与大周两国边境还算平静,并无大战,生安逸闲适的日子久了关防、人心难免都会松懈。 所幸霍启与沈慕到底是有些经验之人。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最终决定今夜加强城门守卫玉门驻军进入临时备战状态。 “敏儿,你知道我今日送来的公文里说了什么吗?”沈世卿见守卫们都走完了,忽然就凑近霍青敏神秘兮兮的说道,又不动声色的替她挡了些寒风。 霍青敏望了望四周,见并无一人,这才恐吓他道:“泄密公文可是死罪!” 然而沈世卿却是不以为然,反而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语道:“据说帝都此次会派三皇子来赈灾呢。”见霍青敏有些惊讶,不禁得意,继续沉声说道。“还有密探来报,传东齐将与西齐联盟攻打大周,这大战只怕迫在眉睫!” 霍青敏心头一震,这是要打仗了?! 此时的大陆上的形势早已与五年前不同,东齐已经消灭了北齐,控弦数十万兵雄马壮。随着东齐的逐渐强大起来,东齐每年进贡给大周的金银财物都不曾增加了,如今若是东齐与西齐联盟,只怕大周慧出现腹背受敌的状况! “东齐年年都在向我大周纳贡,为什么此次却要与西齐联盟?”霍青敏实在是疑惑不解。 “东齐皇帝颜必翰已向已经向西齐发出了攘内必先安外的公告书,现在东齐与西齐已经在结盟了。” “颜必翰不是已经与我大周结亲了么?”霍青敏觉得不可思议。 沈世卿嗤笑,“自古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亲兄弟尚且都能翻脸,更何况是两国的政治联姻!” 霍青敏只觉得有些心里发寒,玉门此时是物资粮草紧缺,而东齐与西齐联盟来攻打,只怕不用五日,便会被攻打下! 沈世卿见霍青敏皱着眉头,不禁摇头宽慰她,“你也别太担忧了,听说裕王爷萧祈瑜的粮草已经到了青田了,两日后便能到了。” 霍青敏怅然而立,萧祈瑜,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名字却得知这样一个消息!;这些年来她刻意忽略有这么一个人曾存在她的生活过,没想他竟然就要到玉门了!当年不是他要她走么?他这次为何又要押送粮草与军饷来?是皇命难为,还是什么?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不会再痛,现在却是骤然间凝霜带雪。 “所以也许你我的推测没错,西齐确实会随时来袭!”沈世卿唇角泛起一丝讥讽“这西齐之人实在是太低估我大周的力量了!” “敏儿?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沈世卿见她思绪飞走一言不发,不禁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霍青敏醒过神来手抚过垛墙粗糙的墙面轻声问:“颜必翰的皇后不是我大周的公主么?如果两国开战,那么,那郑皇后又该怎么办?” 沈世卿摇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让东齐与西齐联盟的主意可就是这位郑皇后的主意,她说了,如果如果东齐能够打下大周,她宁愿退位庆贺东齐的胜利,所以东齐上下不称赞这位郑皇后贤良淑德!” 霍青敏只觉得心口堵得慌,郑清浅真是这么说的?她竟是对大周恨到这种地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竟是连自己的国家父母兄弟姐妹都不顾及了? ...... 初更时分,静夜赢壳之声忽然响起,嘹亮而清越紧接着嘶杀呐喊之声大震。沈世卿脸色一变道:“是南门。”话语未落时霍青敏已翻身上马向南门疾驰而去。 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待她们赶到南门时,南门城头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城门洞开,城门前横七竖八躺着大周将士染血的尸体。激战仍在继续,手持利刃的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将三十几名黑衣死士围在核心。这些黑衣人皆武艺群、身怀绝技,哪怕被重重包围亦毫无惧色他们无不以一当十利剑划过时一圈又一圈的战士倒在血泊之中。 霍青敏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很显然这些黑衣死士是在傍晚时混入城中的。此时他们夜袭南门是想要打开城门迎接已经等侯在城门外的西齐军队!!只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玉门城今夜加强了驻军防守! 然而此时一名双手持刀的黑衣死士已经在同伴的掩护下冲出重围,此人身材魁梧勇猛异常双刀砍处所向披靡。几名意图阻拦的战士被他一刀一个砍倒在地。霍青敏与沈世卿注意到他的目标是吊桥。火光之中那人的大刀向着悬索高高举起,霍青敏坐在马上屏气凝神,拈弓搭箭,箭去如闪电准确射中他高举的右手!一声惨烈的痛呼,那人捂着右手的刀咣铛落地。 这边沈世卿已经翻身下马,长剑已然出艄利剑。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似野兽的红眸。他避开对方,直接冲了进去,对着那些死士的颈部毫不留情的划去,几番下来,只见敌人脖颈处血鲜喷涌而出,如飞溅的鲜花朵朵盛放。 此时沈世卿;的眼神冰冷无情。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马背上无助哭泣的懦弱少年,他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辱他的家人! 霍青敏亦是下马高声疾呼:“速速关闭城门!” 越来越多的大周士兵围上前来,剑矢如雨,黑衣死士多有负伤。激战良久最后只余六人仍在负隅顽抗。只听有黑衣死士高呼:“将军我们掩护你你快退。” 果然他们自动围成扇形且战且退,将那名手掌受伤的男子渐渐掩至城门处。 霍青敏定睛一看,那人那般眼熟,不是赵孟敖是何人! 城门缓缓即将关闭,赵孟敖转身欲走。霍青敏眼里含着仇恨,早已闪身持剑拦在了他面前。 夜色中赵孟敖的眸中燃着熊熊火光,目光精锐锋芒毕露,他的手中握有一柄长剑。见霍青敏拦他,唇边忽然浮现一丝冷洌的笑,“真是好久不见,霍、青、敏!”冰冷的气息瞬时弥漫开来,赵孟敖挥着长剑与霍青敏的软剑拼在一起,由于力气大小的悬差,霍青敏只觉得虎口震痛双臂微麻,冷冰器清脆的碰撞声中,赵孟敖接着机会在霍青敏耳边冷哼一声:“当初我所说的话可别忘了!”语未落时他已一个旋转,长剑的剑锋与霍青敏擦身而过。霍青敏一偏身子,侧过头来时只见他早已迅纵身跃入宽广的护城河中,只听得沉闷的落水声,随后是溅起高高的水花。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目地 霍青敏赶忙追着探头望去,只见水面渐渐恢复平静,赵孟敖已不知所踪。不禁气得直拍城墙。 而沈世卿那边,自赵孟敖跃水之后余者五名死士自知突围无望亦无心再战,竟 再不还手,任大周士兵围剿。沈世卿见状不对,忙制止,想要留下一个活口。待他出手阻拦时,那些死士仿佛猜透了他的想法一般,竟然全部拨剑自刎。沈世卿制止不及,上前查看时已经未有一个活口了。 城门前一片狼籍,烟味夹杂着血腥味,让人看了都想作呕。 霍青敏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具具死尸被续拖走,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荒凉,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要么浴血求生,要么凄惨而死。 “敏儿,你没事罢?”沈世卿向霍青敏走了过来,待看见霍青敏怔忪的脸颊上沾染了血迹,不禁拽着衣袖替她抹去颊边的血迹。见霍青敏只是默默的看着地上的血迹,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禁用力捏了捏霍青敏的脸蛋,“究竟怎么了?” 霍青敏这才回过神来,觉察到两人的动作太过暧昧,不动声色的躲开了沈世卿,这才平静的说道,“我没事!” “我刚刚注意到你与逃走之人似乎认识?”他刚刚虽在应战,眼神却还是留意着她那边的,她看那男子的眼神,分明是早些时候就认识的。 霍青敏低头默默的擦拭着软剑,沈世卿见那剑薄如纸,冷冽而轻柔。随着她手的用力不时颤巍巍的晃动,忽然就见一滴液体静静坠落在剑身上缓缓浸开。 他无奈叹气。大概猜到她为何这般了,“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不必这般伤怀。” 霍青敏抬眼看着他,目光坚定,“我只是为我大周无辜死去的士兵惋惜罢了。”软剑入艄。她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刚刚逃走之人便是东齐的威武将军,赵孟敖。五年前我曾在德郡有过一面之缘。”算是向沈世卿简短的交代了她二人的关系了。 沈世卿听得这话却是苦笑,五年前他们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为何她独独就不记得他了?他是否该与她提起?想到他与她那件事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还是忍了下来,转而朗声笑问道,“我与你一道去将军府罢。” “不必了。”霍青敏想也没有想便拒绝了。她确实不想再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了,自然应该与他保持些距离才好。 “我是去看婉儿的。” 婉儿便是他与她当日所救的那女婴。她有权利拒绝他与她随行。他也有理由进得将军府。“既然是一块,那还不如一道。” 霍青敏回头,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笑眯眯的模样,不禁白了他一眼,“赵孟敖刚刚受了伤,我想去追寻他下落。” “那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了,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敌得过他一个壮汉子。” “沈师兄这是看不起我么?” 沈世卿干笑。“我……不是那意思……也是那意思……” “沈世卿……我不认识你!”霍青敏恼怒的转身,随即纵身上马。沈世卿自也是上马跟在她身后。 …… 高高的城墙上天色由朦胧渐至澄明,就见东方晨晖中渐渐升起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一时被黑暗所掩埋的光芒跳出云层,整个玉门的上空光芒万丈。 霍青敏伫立在城头用观看镜往下望去,只见玉门城外东齐的士兵密如虫蚁已经兵列成阵,旌旗招展枪刀森布。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东齐兵临城下却并未动在更进一步,只在城外五里之外驻兵下寨。 从东边的晨曦初现至西边彩霞满天一天很快就将过去。玉门城内临战的气氛紧张城外却仍平静得近乎诡异。 “他们这般究竟是要作甚?” 霍启透过狭窄的垛口远眺东齐的大营。只见夕阳下排列整齐的东齐将士正在空地上舞刀弄枪。也有些在纵马驰骋,一切仿佛只是平日士兵操练后一般感觉,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临战前的紧张气氛。 沈慕亦是迟疑,“既然出兵围城,应急攻下玉门再攻酒昌才是,他们此时在此荒废时日又为哪般? ” 玉门是酒昌的门户,两城唇齿相依。如今玉门被围酒昌驻军近在咫尺,定然会紧急调兵来救。如果酒昌的援军以及萧祈瑜的救命粮草一到,这些东齐的驻兵腹背受敌。岂不死无葬生之地?为何他们还这般平静? “父亲,酒昌的援兵何时能够赶到?” 霍启看了一眼坠落的夕阳,脸上虽似叹息,目光却十分坚定,“今夜必定能到!” “青鸣,你想说什么?”沈慕有些诧异的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朝霍启道,“爹,昨晚我在南城门见到东齐的威武将军了,而且他还被我们打伤了。” 霍启诧异,“你怎么识得是他?” “父亲忘了,我五年前与皇上下江南时曾见过他与东齐的皇帝。”当时颜必翰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他也只是个冷面将军罢了,现今竟然都威武到这般田地了。 “青鸣这意思便是……”众人对望一眼,觉得有些不大可信。 沈世卿摇了摇头,“昨晚我们并没有将他打成重伤,他不可能会是因为重伤而使出的缓兵之计才是。” “这也只是我其中的一个猜测罢了。” 沈慕眼睛一亮,“那你第二个猜想又是什么?” 霍青敏迟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怀疑赵孟敖不过是想借着他受伤了的消息掩人耳目罢了,他放着这些驻兵再此,不过是为了掩盖他们的真正目的罢了。” 霍启看着她仅仅追问道。“什么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牵制住玉门以及酒昌的北齐驻军然后袭击甘泉!” 沈慕与霍启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肯定。随即沈慕盯着霍青敏问道。“为何说此次东齐与西齐的目的不是玉门亦不是酒昌,而是甘泉?” 此次玉门受了大灾,实力正是薄弱之时,东齐若是要攻打大周,应该趁着此时才是最佳良机。 “沈大人。青鸣亦只是推测而已!”霍青敏抱拳,“真正的,还要看沈大人与我父亲的推测了。” “你说说你的理由罢!”霍启看着霍青敏沉吟,他确实有些疑惑,“只管把心中的话都说出来。” “按常理说,此次我玉门遭受洪灾,玉门附近无论是人员还是良田粮草都有重大损失,正是十分薄弱之时。东齐与西齐应该重点进攻一举拿下才是。只是父亲与沈大人可否记得,玉门与酒昌都乃我大周防守重城,玉门成高护城河宽深酒昌更是易守难攻,况且两城相距甚近,只须一日便能赶到。玉门虽是糟了大大的损失,可酒昌粮草还是十分充实,况且还有朝廷派来的粮草。若要轻易拿下,只怕没有那般容易!而东齐与西齐联盟来袭为何却只遣出一万骑兵?据青鸣观察。此次西齐东齐大军来犯并不急于攻城,只在玉门城前安营扎寨。远观去,东齐西齐营中士兵操练虽是做日常操练。却也是暴露了士兵水平的深浅,所以青鸣敢下断言,这批兵士绝对不是东齐与西齐的精兵!实在是余不足为道!兵法有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青鸣才会斗胆推测此次东齐的目的不是攻城,而只是使了一招声东击西之计,故意使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早已为自己铺好退路只待引来酒昌援救的大军便可功成而退!” “那你为何会猜测东齐与西齐的目标是攻取甘泉?”沈慕满脸凝重又问,霍青敏正要上前回答西齐与东齐攘内必先安外的公告,却觉得衣袖被人一扯,回头见沈世卿虽是含笑眉间却尽是焦急的朝她挤眉弄眼,又做了个抹脖子状。却被沈慕给呵斥了下去,“青鸣你只管说,不要理那个孽子。” 霍青敏看懂了沈世卿的意思,公文乃机密他私自泄露给她,如若让沈慕与父亲知道了,他只怕是少不了一顿责罚了。不禁仔细斟酌了一番,“而甘泉又不一样了,甘泉离酒昌与玉门甚远,若是两地的救兵要赶去,只怕最少都需要三日,而甘泉的防守在三城中却最是薄弱,甘泉的地势亦是较为平坦,故青鸣大胆推测东齐西齐近日内定会袭击甘泉。” 沈慕霍启听完话思索沉吟了片刻,沈慕拍了拍霍青敏的肩膀道道:“好小子,你说得有道理!玉门围城并不足惧真正危险的是玉门!” 霍启一声令下:“来人。立即快马加鞭传书告知甘泉左将军提醒他提防东齐西齐大军来袭!” “是!” 待沈慕与沈世卿离去,众人退下,霍启独留下霍青敏道,“你怎知东齐与西齐联盟之事?” 霍青敏脸上尴尬,还是被发现了。只得掩饰道,“那是女儿听外边的传言。” “哦?东齐与西齐的机密都能到处乱传了?真当你老子是三岁小儿?” “孩儿不敢!” 霍启冷哼,“是沐远那小子告诉你的罢!”霍青敏心中一虚,脸上却还是强笑,“是孩儿自己偷听到的。” “若不是你这次提醒立了大功,少不了一顿责罚!” 霍青敏欣喜,这意思就是……不用惩罚了? “笑,笑什么笑,大军还兵临城下,你还有心思笑!” 霍青敏赶忙收了笑脸,一脸严肃道,“孩儿不敢。” 霍启哼了一声,随即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觉着沐远这孩子怎样?”这般包庇他,应该有些意思才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遇 沈世卿怎么样?霍青敏快速的在脑子里将沈世卿的总总行为回想了一遍,又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以为自家父亲这是要考虑重用他,不禁慎重的回道,“就女儿与他相处的这些时日,觉着他虽看着浪荡不羁,实则还是有些真本事的。特别是洪灾后,能够立即想到防瘟疫,最是让女儿敬佩不已。况且他功夫也不弱,几近走遍了我大周的天南地北,倒是见多识广。” 谁要问你这个!霍启咳了咳,掩饰下脸上的别扭,哼声道,“我是问你,你觉着沐远这人怎么样?” 霍青敏狐疑的看着自家父亲,猜不透他这话到底是何意思,是要考查她与沈世卿之间的关系?还是要任命沈世卿而征求她的意见?斟酌看一番,稍稍委婉的说道,“女儿觉着师兄为人耿直,看似玩世不恭,倒是掩盖不了他的善良;做事看着毫无章法,实际考虑周到。若父亲好好加以教导,师兄定非池中之物。” 霍启没有想到自家女儿对沈世卿评价这般高,心中倒是有些惊讶欣慰,他女儿到底是有眼光的。只是他要问的可不是这个。 “我是问你,你觉着沐远做你夫婿怎样?” 霍青敏被吓了一大跳,脑子里速速的闪过沈世卿笑眯眯的俊脸,一跺脚,不可思议又有些恼怒的看着霍启娇喝,“爹!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呢!我与沈世卿只是师兄弟的关系,何来夫婿之说!”她老爹没有吃错药罢? 霍启干笑。“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哪来这般大的反应。”他也是被逼的紧呀,洛城的信一封接一封的来,他夫人可是在信上明说了,他得好好替她注意些了,顺带再观察观察他女儿可有心仪之人,好在她及笄之后将婚事定下来。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随时随地的去注意自家女儿有没有心仪之人!依他觉着,沐远就不错。他与沈慕也是知根知底的了。沈家的家里也简单,青敏那性子嫁过去也行。至于门第家世这些问题,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英雄不问出处,他觉得行的,就行了。所以他才这般直接的问出来了,她若是觉得还行,他便与沈慕透透口风,将两个人的婚事定下了。 霍青敏没有想到霍启早已在脑子里将一切都打算好了。不禁羞恼道,“反正爹就是不准说了!我还小,待建功立业之后再说婚嫁之事。” “你还小?过了这个坎。你都要及笄了!你娘当年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早已与你老子我定亲了!你一个闺阁女子。说什么建功立业,简直是胡闹!” “我哪有胡闹!”霍青敏一听霍启这般说立即不服气回驳道,“祖母还不是女子,还不是成了个女将军,还不是待建功立业之后才嫁给祖父的,女儿这般又有何不可!” “你祖母那是特殊情况。当年为了先皇守住江山,所以才这般,你现在又有何特殊情况?” 霍青敏撇嘴,“现今正是东齐与西齐攻打我大周之时,女儿保家卫国不谈儿女私情!东齐与西齐的大军一日不撤回东齐。女儿一日不嫁!” “你敢……!” “当年皇上钦此我姻缘自选的权利,我若是不想嫁。爹也不能逼我!” “放肆!” 霍青敏见霍启被自己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禁心虚的低了头,缓了缓语气柔声道,“爹您别气,为了将功补过,女儿愿出城示警,截住援军。” “好!”霍启气得冷哼,“本将便令你领了二十骑,带上我写给左将军的书信,待天黑之后,即可出城!若有半点闪失,军法处置!” “是,属下遵命!”他不将她当做女儿来看待,那她也只有好好当个下属了。 …… 夜幕很快便掩盖了整个玉门了。 北门的吊桥静静拉起,在夜色的掩映下,二十骑身披重甲疾如闪电,正慢慢地急速的靠近城门。忽然见城下站着一个黑影,好似在等什么人一般,霍青敏做了个停下的手势,停马一看,那人不是沈世卿是何人! 想到将将自家父亲与她说的话,又看着他笑意吟吟的脸,不禁有些别扭与恼怒,打了马靠近他,居高临下的道,“你来此作何?” 沈世卿轻笑,“自然是在此等你。”说罢潇洒纵身跃上马背,骑着马与霍青敏并列。 “你怎知道我会出城?” 沈世卿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苍穹,故弄玄虚的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也!”惹得霍青敏白了他一眼。 “我这是要去办正事,你别闹了,快些回沈府罢!” 沈世卿嗤笑,“我便是与你一道去办正事的!好了,捏啰嗦了,赶紧出发罢,不然援军已经到了!” 霍青敏听得这话点头,朝身后二十骑做了个前进的手势,“走!”二十二人快速出了城门,朝酒昌的方向赶去。 然东齐与西齐军营那边亦是早有防备,探子很快发现异动,顿时火把四起,大批东齐西齐士兵迅速追来。一时身后箭如急雨,所幸,通往酒昌的驿道,一行人早已往来熟悉,在夜的掩映下,渐渐的,追兵被抛至身后。 夜色中不尽的萧条,驿道上,马蹄声急促,在静夜里分外清朗。 夜半时分,一行人终于迎上酒昌援军先锋部,先锋是左将军的亲信大将徐素副将。霍青敏呈上霍启的文书,徐素看完之后,犹自疑狐不定,沈世卿在一旁不耐烦了,不禁皱眉嚷道,“还迟疑些什么!如若延误军情,只怕你姓徐的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霍青敏也有些急,若是再去的晚一些,甘泉那边只怕就更危险了!“徐副将,我乃玉门霍将军之子,在下愿已项上人头作担保,此事确实千真万确,甘泉此时真是岌岌可危,我们应速速赶往那边才是!” 徐素仍是不信,上上下下将霍青敏与沈世卿打量了一番,“我怎知你们不是东齐与西齐派来的细作,故意让我救援大军撤离!” “姓徐的,我说你是怎么当上将军的?做事都不动脑子的么?没见那文书上盖着霍将军的大章么?” 一时双方双方僵持了下来,所幸,另一个军师见了文书后,当即立断,朝徐素劝了几句,徐素这才令后部改为前锋,命中部紧随前锋,他这边作后部,三路大军连夜急行军赶往甘泉。 霍青敏心中有些急燥,想到酒泉军情紧急,心里更是如同猫挠,哪里还等得及随大队而行。与徐素等人交代后,便直接朝身后的二十骑道,“我们先行去甘泉!” 沈世卿见状自然喜欢,赶着点头称好,便催着霍青敏道:“敏儿,何必跟这些人在后面磨蹭,我们赶紧先行一步。” 霍青敏无奈摇头,随即与徐素等人拱手,转身上马又往甘泉方向赶去。 黎明时分,远远的,望见了隐在飘渺晨雾中的赤水河两岸南北畅通,而赤水河旁的盐池城是地处交通要道的大镇,因是大周与东齐西齐的接壤处,两国往来客商倒是络绎不绝。霍青敏沈世卿等人连夜奔波,早已饥长辘,于是进了官道边的一家邸店。 众人一进馆内,只见食客往来穿梭、人声喧哗,生意颇为兴隆。霍青敏沈世卿二十人几人进入后,人们也不过多望了几眼。老百姓早已习惯这些四处行走身披铠甲的将士,不远的甘泉有驻兵,常见亦是习以为常了。 捡了几处座椅坐下后,沈世卿便叠声高叫着小二,慌得那小二忙放了另一桌客人赶过来,霍青敏注意到,那一桌坐了三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一人身材高大,气质狂野。另一名背影看着便十分阴冷。其中一名面容彪悍的男子见菜还未点完,小二却走了,不禁怒拍桌子怒喝,“你们这是要作甚!小心我砸了你们店!” 听得这话,一时店内众人皆惊,鸦雀无声。 静静的客栈内,眼见风波要起,这时,三人中一名背朝霍青敏而坐的男子,以手指轻叩桌面,笃,笃,轻轻几声,那名翻的男子立即安静下来,敛眉低目。霍青敏眉头紧皱,那人怎的那般眼熟? 想着还要赶路,不可惹事,霍青敏也没有出声。段虎这沈世卿虽是忍了下来,却是朝那名拍桌男子横眼怒眼挑恤了一番,那名男子却视而不见自顾喝酒,再不作声。 霍青敏却总觉着不对劲,频频回头打量背对着她的男子,只见那人素衣棉服,随意挽着个发髻,脸颊处却是有一个明显的刀疤。此时,他正举杯而饮,一碗酒,于他,仿佛白水一般饮下。喝完酒后,他也不再点菜,放了一把银子子在桌上,拿起搁在桌上的长条布包便起身,背对着霍青敏向外走。他一起身,余者两人皆站了起来,另一个一转身,霍青敏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人二十一二来岁,身材高大魁梧,五官轮廓分明,不是前两日从南城门逃走的赵孟敖是谁!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对决 赵孟敖像是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般,眼角微斜便向霍青敏瞟来。霍青敏只见他的双眸恰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氤氲着冷冷寒光。他望见她时,似乎先是一怔,随即脚步微顿,眸光噬人,继而唇角扬起一丝冷笑,转身,扬长而去。 霍青敏自然不会这般容易让他离开。立马站了起来,想要朝他追去,却被送菜上来的店小二给挡住了。 一旁沈世卿注意到霍青敏的异常,扯了她袖子喊道,“敏儿,菜来了,你在傻傻的站着干什么?” 霍青敏脸上焦急,收回目光,转身朝沈世卿小声道:“师兄,刚刚那人是那晚从南城门逃脱之人。” “赵孟敖?他不在他东齐的军营里,跑至这做什么?”沈世卿立即扭头拨开店小二往门口望去,然而,却只看到他们离去的背影。 此事确实蹊跷。 沈世卿站起身朝霍青敏嘀咕道:“走,我们跟去瞧瞧。”霍青敏点头,朝二十个士兵道他们先在此吃着,他们去去就来。 此时,菜已经陆续端上,众人饥不择食,纷纷大碗开吃,也没有多管霍青敏与沈世卿的离去。 霍青敏与沈世卿赶出邸店,却已经不见他三人的身影了。两人分头在大街小巷寻了一阵,都不见半丝踪影。 霍青敏总觉得那名脸上有疤的男子好似在何处见过,而赵孟敖离去时,那抹诡异的笑,也让她心上涌上一丝不安。总觉着似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般。 回到邸店两人食不知味的吃完了手中的饭,饭后,便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甘泉,拜见了甘泉的刺史柳俊杰。柳俊杰四十余岁,一派文雅,一看便是儒将。待霍青敏等人自报家门,便是笑着点头,他已然知道平阳城被围之事。霍青敏将临行前与徐素所说的话再向柳俊杰复述一篇。说此次的东齐西齐来势汹汹。守住甘泉关系重大,不得懈怠贻误云云。柳俊杰本与霍启之间有些渊源,知道霍青敏是他小妹与霍启的女儿,自然是高兴。但是想着家里的母亲,却是不好将霍青敏认下,只得浅笑着听着。待听完霍青敏的公话,便拉她坐下,问了一些她母亲与霍启之事。霍青敏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对柳俊杰也不反感,按下心中的焦急大概的说了一些。 沈世卿在一旁听得着急。屡次以眼神提醒,霍青敏被那柳俊杰拉着聊得兴起。也不好打断,只装做没有看见。沈世卿终于忍不住开口朝柳俊杰道:“柳大人,霍大人应该走了。” 柳俊杰这才注意到侍立一侧的沈世卿,讶然道:“青敏,这小子是谁?” 霍青敏没有意识到柳俊杰是唤她青敏而不是青鸣,站起来介绍道,“这是家父的关门弟子。我的师兄沈世卿。” 柳俊杰走了过来,一把将沈世卿扯至霍青敏面前,大笑道:“好个小子,倒是长得俊俏!”又回头大去霍青敏道,“你艳福不浅,出门办事都还要带个俊俏的师兄。” 沈世卿脸上坦然,只笑着不语。 霍青敏却是脸都绿了,是他厚脸皮跟着来的,跟她真是半吊钱的关系都没有。她才不是那般出门办事还好美色之人。 柳俊杰仔细端详了沈世卿与霍青敏一番。对霍青敏笑道:“你这师兄有妙姿容,轩轩如朝霞举,你却似珠玉琳琅,濯濯如春月柳,倒是难得的一对。” 霍青敏直觉面上一热,实在是搞不明白这柳俊杰为何对她这般自来熟,好似她与他真有何渊源一般,因是长辈与长官,霍青敏也不好反抗,只得故作大声道,“既然柳刺史已经知晓,我们便去找左将军了。还望大人务必做好防备才是,免得遭了东齐与西齐的暗算。” 柳俊杰这才收了打趣的心思,放了他二人。 两人出了柳俊杰的府邸,沈世卿一扫刚刚在柳俊杰那里的焦急,反而笑眯眯的走在霍青敏身侧,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自我打量了一番,不禁一阵摇头轻笑。 霍青敏见他这般只觉得他是中了魔怔,不禁白了他一眼,“有何好笑的。” 沈世卿却是看着霍青敏笑意吟吟,“我也觉着真是天生一对。” 霍青敏一听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又想起霍启所说的话,更是羞恼,瞪了他一眼,恼怒喝道,“胡说什么呢!” “哈哈……”沈世卿却是爽朗的笑了,见霍青敏板着个脸了这才有所收敛,凑到霍青敏跟前神秘兮兮道,“敏儿快些长大罢,我怕婉儿等不及了。” 霍青敏没有想到他话题转的这般快,有些狐疑,“婉儿为何等不及?” 沈世卿轻笑,看着她的脸两酡红云,更是欢愉,却是故意斯条慢理道,“你若是不快些长大,咱们女儿长大了怎好意思叫你娘呢。” “沈世卿!我是婉儿的爹!不是娘!” 沈世卿见她没有平日的淡定稳重反而被他气得暴跳如雷,心中偷笑,却故意叹气,“既然你喜欢做爹,那我就只能委屈委屈自己了,那……我就做娘罢!” 她真的不想认识他!对,她不认识他! “走,找左将军去!”霍青敏与二十骑汇合,丢下沈世卿大步的离去。 沈世卿看着她背影轻笑,摇头赶了上去,走到霍青敏身旁喊着,“孩子他爹,等等……” 众人眼角抽搐,奈何霍青敏黑着脸却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 赤水河,自阿拉山谷而来,一路奔流向东,沿途高山峻岭,平原险滩,形成许多数不胜数的险峻天堑。甘泉城与北岸的盐池遥遥相对,两城之间的这条吊桥,是横贯河南河北的交通要道。也是从洛城通往玉门的必经之路。 过桥时,人们须排队经过非常仔细的盘查,因吊桥是容摇晃与折断,带重之物是不行的,火石火药等易燃物更是是绝不能带上桥的。 左将军亲自将霍青敏沈世卿等人送到了这座吊桥之前。 “这次多谢霍都司与霍大将军的提醒了,左某感激不尽,定不会让东齐与西齐有半点可乘之机。” 霍青敏拱手,“左将军客气了。这是属下应做之事。”又看了一眼这吊桥。又朝左亭拱手道,“大人请回罢,属下这便回去复命了。” 左亭点头,站在渡头看着霍青敏等人离去。 牵马走在桥上,听赤水河在桥下奔流,翻滚着浑厚的浊黄,哗哗作响,耳畔有风声,虽近中午,河面吹来的的习习暖风。仍有夏天的燥意。想着沈世卿仍在身侧,霍青敏没好气的深深呼吸。鼻间忽然闻到浓郁的酒的芬香。 酒香?霍青敏四处张望,就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队商旅,共有四辆木轮车,每车由两名赤膊苦力拖着行走,车上皆满满装着一坛坛美酒,酒虽陈封,但香味却溢了出来。 “真香。”沈世卿耸耸鼻子。也闻到了,笑着对霍青敏:“一闻便是美酒,敏儿,不如我们去买上几坛,带了路上喝。” 霍青敏白了他一眼立即摇头,“不行,我们还有要事,喝酒了准误事!” “嘿”沈世卿轻笑:“敏儿呀,你现在都已经将我管的这般严实了?” “胡说什么!” 见她恼怒。沈世卿更是戏谑道:“你现在难道不是在管教我?” “你……沈世卿,你就不能正经一些?”霍青敏双目瞪圆,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捉起来,让木槿将他嘴巴缝上。“再胡说,小心我将你嘴巴缝上!” 沈世卿身如灵蛇一般,走到霍青敏身旁仔细盯了她脸一番,忽然一下子便凑到了她的嘴唇前轻啄,随即跳到前方,招手笑道:“我还是比较喜欢着种封嘴法。” “沈世卿!我跟你没完!”霍青敏咆哮,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这无耻之人给气炸了,她昨天一定是吃多了才在她父亲面前包庇他,还那般夸赞他! 霍青敏气得牙痒痒,就听得沈世卿在那边轻笑,“你来呀,来捉我呀?你若是捉得着我就让你缝上嘴巴。” 霍青敏一咬牙,将衣袖往上一撸,果然就去捉他。于是,两人在桥上追逐嘻闹,沈世卿且退且避,霍青敏亦步亦趋,两人在不断的闪躲之中,在霍青敏一转身的霎那,竟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宽厚的胸膛,挺拨的身材,以霍青敏的身高竟然只能到他下颔,仰首一看,一双深不见底的冷眸,正俯瞰着她,眼中仿佛有狂风巨浪要袭来。 “赵孟敖!” 霍青敏脱口而出,立即跳开来。又又一后悔,准备去捉住他,却被他闪了开来。 他的身边,现有四名男子,见霍青敏撞来,皆迅速危,眼中含有戒备。赵孟敖站在一旁深深望了她一眼,眸光犀利寒冷,继而轻德衫,对身后四人道:“快走!” 霍青敏脸色一变,惊然抬头,正要出口却被沈世卿给拦下了,“怎么了?” “师兄!那是赵孟敖!快抓住他!” 闻此言,沈世卿脸色一变。立马喝道:“前面运酒的,给我站住!” 然而,赵孟敖五人已经行至吊桥中央,他们回过头来,冷冷的望着霍青敏等人。沈世卿话音未落,吊桥上火势已起,一坛坛酒,轰然而燃,冲出漫天火光。 众将士一团慌乱,纷纷忙着救火,哪里还顾得上其他,霍青敏透过燃烧的烈焰,望见赵孟敖等人个个纵身跃入了宽广的黄河,待她冲至桥侧向下望时,赵孟敖等人已经几个猛扎,很快,便消失在远处。 霍青敏气得猛捶桥索,这时,从她身后突然伸出一只男人的大手,他的手臂如铁箍,狠狠卡在她颈间。霍青敏一惊,拼命挣扎,却被他劈手狠狠砍在后脑勺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逢 “青敏!” 霍青敏晕倒之前,听到了一个熟悉又的声音声音。熟悉到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陌生到她几年都不曾听过了…… 霍青敏仿佛间觉得自己被人从粗糙的桥上抱了起来,这个怀抱是如此的熟悉与陌生,鼻间还有那一股熟悉的味道……真的是他?他来了?…… 霍青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梦见她又回到了五年前,她第一次遇见萧祈瑜的时候。 萧祈瑜站惨淡的月下,背脊挺得笔直,嘴角还有淡淡的血丝。他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又用手指弾了弾身上的灰尘。她看到自己很生气,冷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发现自己衣衫被撕坏了,又用被子半裹着她自己恶狠狠盯着他。她觉得黑暗中很是寒冷与可怖,耳旁就传来两个女子轻柔甜腻的声音:“表哥……” 萧祈瑜一听到这个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喊了一声表妹。 她则是板着脸不去看她二人,心中是不尽的烦躁。 两个少女愤恨的看着她,就见郑清浅拉着萧祈瑜的衣袖道,“表哥,你不要被她骗了,她是为了报复才和你在一起的。” 一旁的薛芷欣也在帮腔,恼恨的瞪了她一眼,扯着萧祈瑜另一只衣袖道,“表哥,她欺负我。她用墨水泼我的衣裳,还在姑姑的衣裳里放小虫。” 凄清的月光洒在萧祈瑜发间羊脂玉的玉簪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萧祈瑜身上仿佛渡了一层佛光一般,刺得她眼睛发涩。而萧祈瑜的表情则掩没在那光亮下,让她看不清他是怎么想的。 “三郎,你听我解释……”她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倔强的仰起头。想让他不要误会。 萧祈瑜的表情却是越发的模糊了起来。 这时萧祈瑜贴身的太监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道金黄的圣旨,一脸喜意的朝萧祈瑜禀报道:“王爷,皇上给您赐婚了!” 萧祈瑜满脸喜色的看了一眼她,转身朝那太监走去。 她想要上前去拦住他,脚下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只得心急的喊道:“三郎,不要去,不要娶别人!” 萧祈瑜却是越走越快。压根没有听到她的呼喊。 她心急的很,冲着萧祈瑜急切的背影大声喊道,“三郎。不要娶别人,你快回来!你说过要明媒正娶我过门的,你快回来,皇上赐婚的不是你我……” 可是任她喊破了喉咙,萧祈瑜却是一点也听不见。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心急如焚,朝他消失的方向跑了去,四下拉着人问有没有看见萧三郎,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就在她寻了半天,忽见一群太监宫女围在一旁唧唧嚷嚷的说什么,耳旁就听得吹锣打鼓的声音传来。她忙跑了过去。 她扒开人群。触目所及之处皆是大红。萧祈瑜亦是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红色锦袍,胸前戴着红色大花。眼中掩藏不住的欢喜,而他身后则是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 她悲愤欲绝,上前去拦着住他,想问他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要不守信用的娶了别人?却见萧祈瑜骑着的马前蹄向她踏来…… 她惊叫一声,猛地坐起了身醒了过来,只觉得后脑仍晕晕沉沉的。 “阿敏?” 一个身影坐到了床前,用手在她额头探了探,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阿敏,你没事罢?” 她抬眼,瞧清楚眼前之人时,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想着刚刚的梦境,心中又是悲凉又是担忧,见他本人确实还在自己眼前时又是一阵欣喜,他没有和别人成亲就好! 霍青敏将将想要扑到他怀里大声哭诉他为何不肯相信她,为何要都不曾来找过她,她是真的好想他,忽然想起她们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样子了,伸出的手直直的僵在了半空。转而收了脸上悲戚的表情冷眼斜着他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裕王爷快些出去。” 萧祈瑜见她刚刚明明见了自己还很欣喜,眼中的眷恋是怎么也骗不过他的,不禁没有被她的冷言冷语给止住,反而拉过她正收回的手,一下便将她拉入怀中。这一刻,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他终于将她找到了!他将右手抚着她的发髻轻声喃呢,“阿敏,我好想你。” 霍青敏皱眉,用了力气想将他推开,虽推开了些距离,却仍是未能挣脱他的怀抱。她不禁气恼,萧祈瑜这是什么意思?她霍青敏便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当年是谁说的要她走?当初是谁说她们之间结束的?她当初是谁与她一直相互冷着?当初又是谁到皇上面前请求解除赐婚求旨的?她越想越苦闷,不禁冷声道,“请王爷自重,王爷不顾及自己的声誉,还要考虑一下属下的将来。” 萧祈瑜苦笑,却是不打算放开她,大手一捞,将她搂得更紧,嘴里柔声道,“阿敏,当初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可好?” 霍青敏抓着他的手臂往外推,嘴里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些什么!” “阿敏,我爱你。当初与你赌气,便是因为太过爱你,所以才容不下一丝的欺骗,容不得你是带了其他的目的。” 霍青敏撇过头不去看他,只盯着床沿道,“我不知道裕王殿下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与裕王殿下之间的往事早已随风消逝了,请王爷自重……” “我只问你一句,你还爱不爱我?”萧祈瑜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扳正她身子与他对视,“你只要告诉我,你还爱不爱我?” 霍青敏盯着他的眼睛抿嘴不语。 “这些年……我从未忘过你。”萧祈瑜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从你离开后。我从未忘记过你。阿敏,你可曾忘了我?” 霍青敏垂下了眼睑,面无表情的看着被子上的牡丹花,沉声道。“忘了,早已忘了。还请王爷不要再做纠缠了。” “阿敏!”萧祈瑜无奈的叹息,“我们不要彼此再伤害下去了好么?” 霍青敏仍是低头看着被子,“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些什么。” 萧祈瑜只觉得心中一痛,却还是拉起霍青敏的手放在他的胸前道,“你摸摸,它一直在等你。” 霍青敏用力挣脱他握着自己的手,护着自己的手臂背过身去不看他,冷声问道。“萧祈瑜,你到底想要怎样?” 萧祈瑜苦笑,他想怎样?他想要他们重归于好。他想要她嫁给他,他还有许多未来得及与她说的话要说给她听,他想要拥她入怀。他想亲她,他想与她白头偕老。从他从洛城出发那一日,他便一直盼着今天。他每日都在计算还有多久能够见到她,他还担忧她是否已经嫁人,他担忧她已经不爱他,他担忧她不肯原谅他。这些日子,他又是期盼又是担忧,只觉得自己就快要疯掉了。身心俱是憔悴。当他看到她被那人打晕差点掳走时。他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他很庆幸。他来得正是时候,可以将她救了回来。 萧祈瑜将她的脸捧了起来。低头在她怒瞪下亲吻了她。他慢慢地品尝着她的甜味,脑中的记忆早已被唤醒,手臂更是将她抱得更紧,嘴唇不停地在她唇边辗转纠缠。 霍青敏羞愤,用力的用拳头捶打他的肩膀,试图摆脱他的亲吻,可萧祈瑜放佛没有了直觉一般,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指陷入她的长发,他的右手正在她的后背游走。而他越吻越强烈,竟是不满的用舌头分开她的嘴唇,企图撬开她的贝齿。 “萧……”她刚刚开口,便被他钻了空子,他早已趁着这个机会强势侵入。霍青敏用手推搡他的肩膀,却被他抓住了手掌,他一指一指的插入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她越是摇头躲避,他却越是不肯放弃,来势更加凶猛。不一会儿,霍青敏早已丢盔弃甲,直到她被他吻得快喘不过气来,直倒在了他怀里他才肯松了口。 得了空当,霍青敏扬起手臂便对他脸打了过去,生气地大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萧祈瑜却是被她给打笑了,见她还能说话,低头凑过去道,“我要你原谅我。”话毕,对着她的嘴唇又亲吻了下去。 这一次与刚刚的强势不同,他温柔缓慢,缠绵轻柔,用舌尖描绘着她的唇形,又轻咬她的红唇,又不停地与她舌尖纠缠,非要等她与他相纠缠了才罢休了。 霍青敏无力的趴在他怀里,她不明白为何萧祈瑜还爱她为何要等隔了五年才来寻她,明明是他说结束了,他为何还要出现?为何还要强吻她?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 萧祈瑜见她满脸悲凉,慌忙搂着她轻哄,“阿敏,你原谅我可好,当初都怪我太倔强了,不肯向你问清楚,不肯听你解释,都是我的错,我们和好罢。” “你既然爱我,为何当初不寻了我来,现在再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当初我也想来追你的,但是父皇下了旨,要我亲自负责带领船队回洛城。” “你就不能抗旨不成?” “当时恰逢母妃病了,父皇又是下旨,又是监督,所以……”萧祈瑜有些歉然,他当时确实想过抗旨,只是,他终究是没有做。 “呵……那王爷怎么不在回京后来寻我?” “回京后父皇直接下了旨意让我不得离京半步,所以这次便是借了送粮草的机会才能出京。” 下旨下旨,“你就不能抗旨!”霍青敏气急,挣脱他怀抱不肯让他再搂抱,冷声道,“皇上亦是下旨让王野护送粮草军饷到玉门,王爷怎可在此耽搁?王爷还是早先动身罢,属下亦要回去复命了!”她知她的话太过荒唐,但她心中那口气却是无法咽下,一直背过身不肯再看他一眼。 萧祈瑜叹气,伸出手想要让她与自己对视,就听她冷冷的说道,“别碰我!”眼泪却是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别哭,”萧祈瑜抱紧了她,“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听信表妹的话,更不该胆小的不敢抗旨,让你一个人在玉门呆了这般久。” “你放开我!”霍青敏听他这般说,哭得更加厉害,都是他,为何还要出现在她面前,为何要打乱她好不容易快要平静的生活,为何都隔了五年还不肯放下她。 “你放开她!”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情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就见沈世卿怒发冲冠的看着萧祈瑜,脸色十分阴冷,“快些放了我家敏儿。” 话毕,沈世卿端着药走到了萧祈瑜身旁,见萧祈瑜仍是抓住霍青敏不放,眼中更是阴暗了许多,静静地将药放在了桌上,转而一掌朝萧祈瑜劈去。 萧祈瑜身子灵活,自是一个侧身便躲闪了过去,再一个旋转,回了一拳给沈世卿,沈世卿自然不甘,又是拳脚相向。两人这番你来我往,打得忘了还有个正主头晕脑花的在床上。 霍青敏在床上看得恼怒,只得朝他二人吼道,“住手!” 两人身子俱是一僵,四目对望,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甘,却只得悻悻作罢。 沈世卿见状端起药快萧祈瑜一步坐到了床前,用勺子搅和了一阵药汁,这才轻轻舀起一勺子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递至霍青敏唇边轻柔道,“敏儿乖,快些将药喝了,身子赶紧好起来,婉儿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霍青敏别扭的转过头,不去用嘴接他递过来的药,尴尬的开口道,“我自己来就好。”说着便要去接沈世卿手里的药碗,却被他端着不肯放。 萧祈瑜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心中大觉不好,脸色有些阴郁的朝霍青敏问道,“阿敏……他是何人?” 沈世卿听他唤她阿敏,心中亦是不好受,再看他二人的神态,大概便猜出他是何人了。心中虽是冷哼,脸上却是笑眯眯的朝萧祈瑜道,“洛城与玉门隔得这般远,裕王爷不知情亦是情有所原,敏儿是我孩子他娘。王爷以为我是何人呢?” 萧祈瑜听得这话只觉得脑子轰然一下便黑了,他几乎快要晕眩道,她……成亲了?孩子都有了?! 萧祈瑜袖中的拳头握得吱吱作响,脸上一片苍白,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声音沙哑的朝霍青敏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真的?” 他觉得他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生怕她嘴里吐出一个是字,那他真的是太过可笑了,又期望她说不是,那人不过是骗他的而已。 霍青敏看着失魂落魄的他,开口有些艰难,心中亦是万般复杂。沉默良久终于在萧祈瑜注视下点头,“嗯,不过……” “不过我们还未成亲。”沈世卿见霍青敏点头,立马拦截住她的解释朝萧祈瑜道,“因现缝战乱。一切都待东齐与西齐退兵了才从长计议。” 霍青敏听得他这话去看萧祈瑜的脸,见他脸色惨白阴郁,目光无神,知他定是误会沈世卿的话了,却不想再解释什么,恶狠狠的剜了一眼沈世卿,夺过他手里的药碗端起仰头便喝完下去。 沈世卿脸上却是一片无辜,见霍青敏喝完了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念叨,“还是这般鲁莽,我和师父都说了你几回了。慢着点喝,这喝药又没有谁与你争抢。”又用余光去瞥了一眼萧祈瑜,见他脸色更不好看,心中更是愉悦。 萧祈瑜心中一阵难受,却也知沈世卿这般在他面前说这话是不想他呆在这里罢了,深深地看了一眼霍青敏,转身出了房门。 她既然已经嫁作他人妇,他怎好再做纠缠?纵使心中万般难受,还是要坦然放了手,不给她造成影响才是。刚刚是他太过冲动。以为她还与他一般在等他,才这般无礼了她,所幸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困扰。心中又是一阵绞痛,难怪她刚刚与他说她们已经结束了,一切都不可能了,竟是因为她已经与别人孕儿生女了! 霍青敏见萧祈瑜转身心中亦是一阵悲凉与恼怒,他都不问清楚就要掉头就走了?!刚动了嘴唇想要叫住他,却被沈世卿给打断了。 “怎么?还想去拦着他?叫他别走?” 霍青敏瞪了他一眼,见萧祈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心中一叹,作罢了。转而躺下背对着沈世卿闷闷道,“师兄也出去罢。” “赶走了心上人,连师兄也要赶走?” 沈世卿却是不让她躺下,坐在床前直直的盯着她的后脑勺,直把霍青敏看得后脑勺发热了这才坐起来怒瞪着他,“你究竟要作甚?” 沈世卿仍是笑意吟吟,手却无意识的拨弄着衣袖,看似云淡风轻的反问霍青敏道,“他便是你放不下之人?” “我不知道师兄在说些什么。” “哦?真不知道?”沈世卿收了脸上的笑容,转而一脸正经的看着霍青敏,“他便是你昏迷时一直唤着的三郎罢。” 霍青敏脸上一白,“师兄不要胡说!” “好,那我便不胡说了,只是……” “只是什么?”霍青敏盯着他。 沈世卿却是忽而双眼眯成一条缝笑着看向霍青敏,“可别有了心上人就忘了我与婉儿才好。” “沈世卿!” 见她真的恼怒了,他这才有所收敛,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成了罢?只是你是婉儿她爹,还是要对我们娘两儿负起责任才好。” “出去!” 就在沈世卿得意不已时,门外忽然有侍卫急匆匆地禀报,“大人,不好了,齐军攻城了!” 霍青敏一听,立马掀开被子坐起身,也不管沈世卿在一旁急忙穿上衣裳,又问沈世卿道,“我们现今在哪?” “你被赵孟敖打伤,我与那人便商议就让你在甘泉养伤。” 她这点伤也需要养?无奈摇头,继续追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半日。” 半日,齐军竟然都已经带军打来了! 天空阴云布合,朔风凛凛。甘泉城四门之外,五万东齐铁骑身披玄黑重甲,十万西齐大军铁骑压后紧随,十五万精锐之军,如乌云滚滚,将整个甘泉围的水泄不通。 两人登上城墙,就见城外东齐与西齐的联盟兵列成阵。那边似是看到霍青敏的身影,赵孟敖嘴角扬起一个冷冽的弧度,纵马出列,一声令下,东齐的将士便如汹涌的潮水朝着甘泉城的城门处涌来。 左亭早已下令戒备,站在高墙上冷冷地看着城下。不一会儿,齐军已到城下,就见齐军以擂木重击城门,并架起高高云梯,开始从四门强势攻城。 左亭高吼,“左家军听令,誓死捍卫我甘泉城!” “是!” 整齐响亮的回答直达云霄,不一会儿,嘶杀之声震耳欲聋,城内城外皆是浴血奋战。甘泉城墙矢石如雨纷纷而落,大周守城士兵在将军左亭与甘泉刺史柳俊杰的带领下,与东齐西齐大军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的攻守之战。 “阿敏!” 萧祈瑜在城墙的另一边见霍青敏也在,心中焦急,“你在此作甚,快些回城里去!” “我不!我乃玉门都司,甘泉有难,我自然不可临阵逃脱!”这时,一名重甲齐兵向萧祈瑜挥刀砍来,霍青敏一拔剑鞘,手中软剑出鞘,手臂一挥,迎上那士兵的刀刃。 萧祈瑜一侧身,转身加入了进来,两人前后夹击,霍青敏一剑斩下了那士兵的右手,萧祈瑜一脚便将他踹下了城墙。 萧祈瑜见状无奈,只得让她一道加入了战争。 两人挥剑站在齐军云梯架之处,见攀援而上的敌士皆身披重甲,并戴铁铠护头,只余双目在外,他们一个个身灵敏捷,霍青敏一望即知是经过特别训练专事攻城的死士。朝萧祈瑜道,“这些都是死士,万不可让他们上了来!”萧祈瑜点头,自是挥剑与霍青敏配合默契,奈何两人终不敌下边百来个攀援而上的死士,展眼间,护城墙上便已经有十数名敌士冲了上来。两人见状,自然挥剑与敌士战在一起。 一边的左亭见状,一挥手,一排排弓手齐集墙头,左亭高声呼喊:“射双目!” 一时箭如雨发,向云梯上的攀援而来的重甲兵士射去。萧祈瑜见状收起手中之剑,拉着霍青敏冲至垛墙边,见地上有负伤士兵伤倒在地,立即接过伤兵手中的弓与箭。拈弓搭箭,箭箭发射,无一虚发。每一箭都射中铁甲人双目,一个个黑甲死士从高高的云梯上跌落,哀号之声,不绝于耳。 霍青敏蹲在一旁亦拉着箭,心虽如刀绞,却不得不拉着弓箭一发发射出去。这是在战场上,战争的残酷,容不得她有侧隐怜悯之心,就算知道这些东齐与西齐的将士如何无辜,但她也只能一一斩杀。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自古便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容不得她选择! 霍青敏在此扯弓,搭箭,双眼一闭,就听得下面一声惨叫,长叹一口气,准备在搭弓,身后却传来一声惨叫。她回头一望,原来是一名向她偷袭的铁甲兵被沈世卿砍倒,他已护至她身侧。 “敏儿,你负责下边,我负责上边!” 说话间,又一名铁甲兵被他砍倒,他脚一踹,那士兵一旋转转身倒了下去。沈世卿见她呆愣,朝她展颜笑道:“别开小差,等结束了,我们快些回玉门看婉儿去。” 说时,他已再次冲至垛口,那儿齐军云梯已挨近垛墙,十数名铁甲军身如灵猴,攀援而上。萧祈瑜看他二人一眼,挥剑替他杀了些敌。 霍青敏心知此时不能掉以轻心,重新静气凝神,扯大弓,搭上箭,去箭如天上坠落的流星,弓弦一声声响,一个个铁甲兵跌落下云梯。 第一百三十章 受伤 赵孟敖骑在马背上,冷眼瞧着围墙上方,虽是天色昏暗,到底能够瞧得清那抹熟悉的身影。虽隔了五年,他却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将她认出来! 看着她一箭一箭的射下了他东齐勇猛的士兵,他心中更添一丝恼恨,他不会这般放过她的! “等着,让本将军先来!” 他冷然下马,阔步走到了霍青敏等人所在的云梯靠放处,喝退了正要上去的士兵,不顾声旁副将的提醒便攀爬了上去。 霍青敏见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人影正向她这边快速攀来,立即拉弓,本以为会如刚才一般听到一声惨叫,却见那箭离那人影只有一厘米的距离时,被他一把给握住! 霍青敏还未来得及惊讶,就见那人抬头朝她邪魅冷笑,还未做反应,只见他手中的箭被他一掷,竟是无须接着弓便朝她这边飞来。 “小心!”沈世卿将霍青敏重重一推,箭便破空而走。霍青敏骇然回首,那支箭像是用了大力一般,竟是直直的插入城墙,尾羽轻颤。若是没有沈世卿,只怕她早已一箭穿心了!两人相扶着回头,就见那人影已经爬上了城墙。 月光下,那人冷眸薄唇,浑身撒发着冷冷寒气。不是赵孟敖是何人! 赵孟敖冷笑着拔出腰上的佩刀朝霍青敏冷冷道,“有种便放马过来单挑。” 霍青敏刚刚上前一步,就被萧祈瑜按捺在了身后,轻声道,“我来。”又朝赵孟敖冷声道,“你一个七尺男儿和一个小女子这番斤斤计较,说出去也不怕让人耻笑。” 赵孟敖却是冷冷的盯着霍青敏,目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半。“这是我与她的事情,岂容你插手!” “有本事打过我再与她较量!” 赵孟敖冷笑,“那我到要瞧瞧裕王爷的本事了!”说着已迅速挥刀朝霍青敏三人的方向跃来。 萧祈瑜亦是拔了配剑,迎刀而上。 “小心。”霍青敏艰难出声,萧祈瑜背脊一僵,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快速与赵孟敖纠缠在一起。霍青敏呆愣的看着两人争夺的身影。一个齐军袭来。沈世卿挥剑替她砍了来人的手臂,立马朝她吼道,“不要命了?!” 霍青敏回神,再次投入了战争中。 那边萧祈瑜与赵孟敖亦是相互拼杀。刀剑相碰,撞出刺耳的利器火花声。两人越打斗越靠近霍青敏的方向。赵孟敖冷眼斜过去,见时机已经成熟,举刀便向霍青敏砍去。 萧祈瑜见状,一个打滚滚至霍青敏身旁,一手扶着她的腰,用自己的手背替她挡下这一刀。同时他的剑亦返挥,锋利的刀锋,渗着寒光。眨眼间。已将赵孟敖后背砍出了血迹。沈世卿见状立马挥剑砍了手边的敌军,迅速朝赵孟敖方向奔去。赵孟敖见状不妙,冷眼瞧了一眼满脸焦急的霍青敏,扶着伤口转身借着云梯跳下了城门。 沈世卿将将要闪身去追,却被霍青敏那边给叫住了。“师兄,不要去!” 沈世卿看了一眼鲜血已经染红了半个背脊的萧祈瑜,又见她满脸的担忧,终是忍了下来,回头朝她二人走去。 “师兄,你带他回城替他看看伤口罢!” “不要!” 霍青敏话音刚落,萧祈瑜与沈世卿同时头口而出,随即两人对视一眼,皆又不屑地错开了眼。 霍青敏看了一眼萧祈瑜背后的伤口,心中火冒三丈,“萧祈瑜,你不要命了?” 萧祈瑜却是不理睬她,很快便又投入到了战斗中去了。 霍青敏在一旁看得五味陈杂,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却也拿他无奈何,还未挥剑就听得耳旁沈世卿道,“你看见了,不是我不愿意帮他看,是他自己不要看伤口的。” 霍青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随即冷下脸也投入了战斗中去。 沈世卿摸了摸鼻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追着霍青敏的背影跟了过去。 这场战争,从申时,至卯时,双方均人马困乏,齐军在天色鉴明时,到底还是鸣金收兵了。着潮水般涌退的敌军,霍青敏无力的倚靠在垛墙上休憩,想到萧祈瑜身上的伤口,忙又四下的张望。 一抬头,便望见了他,那俊美的容颜此时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是一片苍白,毫无血色,霍青敏心中一紧,忙跑了过去。 “萧祈瑜!” 霍青敏将将走近,不待他说话便将他扶靠在自己肩膀上,嘴里却是凶狠的念道,“你以为你命大?非要等待敌军退了才去看伤,走,快和我去看军医!” 萧祈瑜虽是伤口处难受的紧,见她鼻尖渗出的汗珠心中一暖,却还是淡淡的朝她笑了笑,柔声道,“我没事。” 霍青敏却是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没事没事!你要怎样才算有事?!” “别急,我们再看看。”说罢拉着霍青敏的手,向正站在门楼上的左亭与柳俊杰走去。左亭三十五岁年纪,清峻严谨,熟读兵书,善于用兵。此时,他正与柳俊杰负手而立,凝望着城下徐徐退去的敌军。 “左将军,柳刺史”萧祈瑜唤他二人。 两人转过身来,笑容清朗,视线一望在他的染红的衣襟上,脸色一变:“王爷?” “我无事。”萧祈瑜摇头,继续朝左亭与柳俊杰道,“我瞧着齐军不会这般善罢甘休。” 几人侧目朝城外望去,就见城外东齐与西齐的盟军正缓缓退兵,即使是兵士撤退,依然阵容整齐,有条不紊。 霍青敏偷眼向萧祈瑜瞧去,却怔然发现,他亦在望向她,双眸微凝,俊颜清新雅饬,唇边泛起一缕浅浅笑意,忙错开了眼。就听得耳旁沈世卿笑眯眯的问道,“王爷为何这般说?” 萧祈瑜看了一眼身旁的霍青敏,又看了一眼沈世卿,脑中这才想起了什么,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些,与霍青敏保持了些距离,这才看着城外道,“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来,怎会这般轻易就撤回。” 沈世卿若有所思的点头,仍是笑吟吟的问道,“那你说他们何时回来?” 萧祈瑜皱眉,脸更加苍白,却还是平静道,“三日内必会回来。” 沈世卿看着城外嘴角上扬,他亦是这般认为,转身朝左亭与柳俊杰道,“左将军,柳刺史,裕王爷说的没错,还请两位大人下令在城内挖一条深深地壕沟才是。” 萧祈瑜听完眼睛一亮,赞许的点头,那边左亭与柳俊杰听了自然也是明了,都笑着点头。 这时霍青敏忽然发现身旁的萧祈瑜却是一直在摇晃,待她刚刚靠近,就见他朝她栽了过来,忙一把抓住了他,大声惊叫,“萧祈瑜!” 沈世卿见状也收了笑脸,一脸严肃道,“快些送他回驿站!” 其他人上前来准备抬走萧祈瑜,他却是牢牢抓住霍青敏的臂膀不肯放手。霍青敏愣了一愣,便明白了,眼眶一热,强忍着泪意扶着他偏薄的身影,立时瘦长的身影似玉山倾倒压在她的身上,“不要其他人。”萧祈瑜说完,眼睛便闭了下去。 霍青敏强压下心中的恐慌连唤了几声萧祈瑜,他却紧闭着双目。霍青敏一咬牙,独自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回了驿站的锦塌上斜靠着。 …… 霍青敏守在房外,看着从房内端出来的一盆一盆的血水,心如放在油锅上般煎熬。 待沈世卿出来时,她是想也没有想便冲过去拉着他的手问,“他怎么样?” 沈世卿沉默的看着她抓着他的手,心中苦涩,却还是笑眯眯道,“师兄出手,没有救不了的。他现在正昏迷着,待醒过来按时清换上药便无大的问题了。” “那道伤对他以后可有什么影响?” 沈世卿眼神一黯,很快便笑道,“经过你师兄处理的,自然不会有大的影响。”至于小的影响,他可不敢保证。 霍青敏点头,火急火燎的想要进房间去看看他,却被身后的人唤住了。 “敏儿……” 霍青敏回头不解的看着沈世卿,就见他长叹一口气,轻轻地用衣袖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柔声道,“早些回来,别忘了我和婉儿。” 霍青敏诧异,见他认真,还是点了点头,很快便进了房间。 沈世卿却是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发呆许久,在左亭派来请他的人叫唤下才苦笑着摇头离去。 霍青敏走到床边仔细的看着萧祈瑜昏迷的容颜,却是一阵恍惚。五年未见,他的背影比原来更高大些了,面容也更俊美动人,只是那紧闭双目间的眉宇间微皱着,拧成了个川字。他的眼角眉梢间平白地添了很多东西,却是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森峻和忧郁,甚至,还有一丝无言的苍老。 她暗叹一声,替他轻轻掩好背角,又在他腰下垫了一个枕头,让他舒服地趴着养伤。脑中忽然出现了刚刚进门时沈世卿那张沉默的脸,一时心中混乱的紧,正要蹑手蹑脚地离开,手腕却被一张大手给牢牢抓住了,就听得床上之人口中轻叫:青敏。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耍赖 霍青敏呆在当场,过了一会,未见他有任何动静,仍是双目紧闭,这才意识到他只是在说梦话,可能还是一个恶梦,他的呼吸急促,手底下竟使了全力,怎么也掰不开。 这时萧祈瑜的贴身太监小安子走了进来,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站在萧祈瑜的床边,陡然一惊,快步走来,待看清霍青敏容颜时,便松了一口气,然后看萧祈瑜死拉着霍青敏的手,又自觉的退了下去。 “别走,你留下来好好照顾你们王爷。既然他没事了,我便先回去了。”霍青敏忙唤住了小安子,一边低头解释,一边又使劲挣了挣,总算挣开了萧祈瑜的手。 霍青敏走到了小安子身边:“记得按时给你们王爷换药,切记不可沾染了水。”小安子并没有出声,只是愣愣地看着霍青敏离开,似乎还在震惊中。 霍青敏眼看退到门口,却听到后面有人大声唤着“不准走!” 她大惊回头,就见萧祈瑜猛地起身,似是扯动了伤口,嘶了一下,又倒了下去,再无动静。 小安子忙走到床前连唤了两声王爷,都没有听到回答,又焦急的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无奈,只得又重新走了回来,见他皱着眉头紧闭双眼,知他大概是陷入了梦魇,不禁在一旁轻唤,“萧祈瑜。” 小安子虽心惊她唤自家王爷的名讳,到底还是更加担忧自家主子,亦是一脸焦急的看着萧祈瑜。 “王爷,您醒醒。长平郡主回来了。” “你骗我,她不会回来了。” 小安子继续哄道,“王爷,奴才真没骗你。长平郡主真回来了。”萧祈瑜听得这话,这才伸手四处摸,待重新抓住霍青敏的手时,这才放下了心。眉间稍微平坦了些。 小安子看着霍青敏被萧祈瑜握住的手歉然道。“郡主见谅,自打王爷从江南回了洛城便一直患上这毛病了,每次都要这般才能安心。小安子现下也是没有法子了,还望郡主海涵。” 霍青敏诧异,“他……每次都会这样?” “王爷能这般平静下来已是算极好的了。” 小安子说完又用眼睛去觑霍青敏,见她听这话神色复杂,这才在心底吁了一口气,也不枉费他冒着这般大的风险将王爷的私密事情抖露了出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只希望王爷能和长平郡主有个好归宿才是。主子好。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才能好。 这般想着。小安子早已悄悄退出去,独留下霍青敏与萧祈瑜在房内。 霍青敏看着他就这般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心中半是心酸半是生气。这人就不能安生的养伤! 掀开被子却见一条长长的白布包裹着伤口。一时心又软了下来,只得无奈的看了看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处。轻声哄道,“三郎,我是阿敏,你快些醒来。” 哪知萧祈瑜一听见这话,眼睛倏然睁开,回头便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有些黯涩的开口道,“阿敏?” 霍青敏点头,“我在。” 萧祈瑜欣喜,将将想要起身,背上伤口却是被他牵动,疼的他嘶了一下,无奈的躺下继续趴着,目光却是不肯离开霍青敏半点。 霍青敏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祈瑜,被他这样盯着也是颇有头皮发麻的感觉,却只得硬着头皮板着脸道,“可还疼?” 萧祈瑜立即点头,眼中透出十分依赖的目光看着她道,“很疼。” 哪知霍青敏却是一下子变了脸,高声冷笑,“很疼?将将我让你与沈世卿先回城时是谁说的不要?”心中越是想越是后怕,若是他要是一睡不醒,这是要她愧疚一辈子!说着扬起另外一只没有被她抓住的手朝他脸上狠狠打去。 于是萧祈瑜的脸火辣辣地疼起来,看着她对他咬牙切齿,双眸阴狠却含着泪花,心中知晓她被自己吓着了,却也只任她掴打。 霍青敏的心中本有一股莫名的邪火,见他平静着脸一副任她宰杀的模样,心中的怨气与担忧也消了一些,本想再掴他几耳光的手硬生生的减小了力气,只轻轻地在他脸上挨了一下。正准备缩手,哪知萧祈瑜用尽了全部力气抓着她另一只手一扯,反身趁势将她倒在床,强忍着伤口将她压在了身下,制住双手。 他昏倒前仔细一想,他实在是太过愚蠢了,霍将军定不会容许她未婚先孕,她定是骗自己的!他要再争取一番! 霍青敏对上他的眼神和有着手指印的脸,心中一颤,脑中想起的便是他刚刚苍白着脸晕倒的那一刻,因担心他背上的上,只得瞪着眼睛看着他。 二人眼对眼,鼻对鼻,俱是气喘如牛,因着萧祈瑜的伤,加上刚刚醒过来便用了大力气,他只觉头晕眼花,趴在霍青敏身上不肯动一下,嘴里却是缓缓道,“你比以前凶悍了许多。” 霍青敏脸涨得通红,这一幕与她当初去他的王府探伤时发生的何等相似,暗骂一声,“无耻!” 萧祈瑜却是不管,只对着她的眼睛逼问道,“昨日那人所说的你们孩子是骗我的罢?” 原来他是要问这个! 霍青敏心中一恼,仰起头看着他道,“不是骗你,我与他确实有个孩子。”不过,是从江里救来的罢了。 萧祈瑜眼中一暗,对着霍青敏的嘴唇便是咬了下去,直到两人皆是气喘吁吁了这才停下了再次逼问,“是真是假?” 霍青敏恼怒,萧祈瑜何时学了这般下流的手法?! 瞪了他两眼,心头更是一团憋屈,粗鲁地对他吼了“是真的”回去。怕他再次无耻,极其简短地讲了当日发生的事情,以及后来认下孩子做女儿的原因。“当时已经找不到她的家人了。况且玉门告急,便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霍青敏放着余光偷偷看他,见他紧崩着一张俊脸,黝黑的眸子里阴晴不定。 这时他忽然直起身来。拉起她便紧紧地圈住她。霍青敏大惊,刚刚想要不要对他再来一耳光,却发现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只得任他抱着。就在她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时。就听得他幽幽道,“以后不准在这般胡闹了。” 霍青敏的胸中只觉得一种无奈的辛酸和柔软在慢慢散开,却也不想去反驳他了,静静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这他的存在。 “阿敏。”萧祈瑜低叹,“我们和好可好?” 霍青敏身体一僵,她刚刚竟然忘记她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忙急急地将他推开,哪知她这一推,却是将他的伤口可彻底崩裂了。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霍青敏微微蹙眉。神色间尽是紧张。忙去拉他问道:“碰到伤口了?” “嗯。”萧祈瑜点头。 “对不起。” 萧祈瑜摇头,抿嘴浅笑望着霍青敏,凤眸漆黑。深不见底,“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霍青敏沉默不语。 萧祈瑜伸出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她制止了。“不要乱动了,小心伤口裂开。” “伤口裂开的痛,都不及这儿没有你的痛。”说着拉起她的手摸着他的胸口道,“阿敏,原谅我可好?” 霍青敏看着他这样心里百感交集,心中一阵泛酸,眼眶一阵湿润,“要我与你和好,那你当初为何要去皇上面前请求解除赐婚请旨!当时本就没有那必要,就算你不说,皇上也不会给我们赐婚。” 为何当初他那般决绝,现今又要来求她原谅。 萧祈瑜震惊,“我根本就没有!” “你不要再狡辩了,这是皇上亲口与我说的!” “我萧祈瑜对天发誓,如有做过那事,必当遭天打雷劈!” 霍青敏见他神色禀然,一脸认真严肃的发着誓,心中已有五分信了他,却还是问道,“那郑清浅说你动了她又算作什么事情?” 萧祈瑜却是神色古怪的看着她,“我动了她?” 霍青敏怒目瞪着他点头,“你怎么解释?” “五年前她也不过十二岁,我能对她有何歪念头?” “可是她说你喝醉了,把她……” “笨蛋,不不相信她也要相信我才是。”说着抓着她的手亲了一下道,“我发誓,若是我曾动过她,我必双目失明。” “不行!”霍青敏看着他恶狠狠道,“要是有一丝不属实,你就没有小*!” 萧祈瑜听她这话,差点没吐血,又是想笑又是无奈,只得宠溺的摸着她的脸道,“好,我要是有一丝骗你,我就双目失明,没有……命根子,遭受天打雷劈!”见霍青敏对他没有了生疏,这才凑到她耳旁道,“在哪里学得这些浑话?也不知羞羞。” 霍青敏这才脸红,强作平静一本正经道,“在军营里学的,他们都是这样赌咒发誓的。” 萧祈瑜浅笑,刮了刮她鼻子轻声道,“以后不可跟着胡说了,我要是真没了那东西。你怎么办?” “萧祈瑜,不准胡说!”说着红着脸推开他起身,却听得他嘶的一声,又忙焦急问道,“我弄疼你了?” “没事。”他的唇角一丝熟悉的浅笑漾起,眼里全倒映着她的样子。 “还说没事!你看,背上都染红了,伤口定是全都裂开了!”霍青敏下床就见他背上的包布早已浸了血迹,又是恼怒又是心疼,没好气道,“我去帮你叫军医。” “不要!我不要别人帮我。”萧祈瑜立即摇头拒绝。 “萧祈瑜,别拿自己的身子胡闹!” 萧祈瑜明眸微眯,浅笑道,“除非你帮我包扎。” “不要!”这下轮到霍青敏立马拒绝道。 “我好疼,快帮我。” “不要!” “我要疼死了。” “疼死了更应该让军医帮你包扎,我又不是大夫,越帮越乱!”说罢赶忙朝门外喊道,“小安子,赶紧进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挑战 霍青敏不顾背后灼灼的目光盯着,强唤了小安子进来,又朝他满脸肃杀的吩咐道,“你们王爷背上的伤口裂开了,快请了大夫来包扎。” 小安子应是,刚要推出去却又被霍青敏给喊住了,“算了,由我去,你给你们王爷准备些清淡的食物来。” 回头见萧祈瑜绷着个脸,不禁轻笑,“你好好休息,我去瞧瞧外边的情况,晚些再回来看你。”说罢不待他回答便朝门边迈去。 “阿敏,我爱你。” 霍青敏背影一僵,回头朝他莞尔一笑,做了个嘴型道,“我也爱你。”见他笑了,这才转身出门。 甘泉城城墙内,驻扎军营营中炊烟袅袅升起。到处弥漫着五谷杂粮的芳香。奋战了这么几个时辰,当前最大之事便是补充体力。 天空,乌云滚滚,愈加阴沉,狂风中含着一丝暖气,眼看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伙夫们将热气腾腾的粗粮饭、麦饼、菜粥、一一抬上城墙。无论是左亭,还是柳俊杰,皆与士兵同食一锅,并无特殊,将士们嘴里狼吞虎咽塞着粮食,眼睛却仍瞄向城外,时刻关注着敌军的最新动静。 霍青敏走上了城墙,举目四望,却怔然发现,沈世卿正望向她,凤眸含笑,唇边泛起一缕浅浅笑意,在他的眸光子下,她正怅然失神之时,他却远远扔来一个玉米饼子,笑道:“拿好!” 霍青敏呆呆地望着手中那个干巴巴的玉米饼,有些恼道:“师兄。恕师弟不受嗟来之食!”说罢,又将饼掷还给他,他扬手接过饼,星眸微眯。哈哈大笑起来。 霍青敏白了他一眼,走到一旁去伙夫那里领了食物。 左亭与柳俊杰见霍青敏来了,仔细将她打量,又唤了她过去。霍青敏忙疾步上前行礼。柳俊杰早已箭步迎上,双手扶住她俩手肘,笑道:“这次多亏你与沈公子二人通知,甘泉才得以保全,你二人实在劳苦功高。” “属下不过尽分内之职,不敢居功。”霍青敏忙谦恭道。 左亭又笑对沈世卿道:“沐远的建议提的极好,我们已经让人开始挖掘了,定不会出岔子了。”霍青敏悄然抬首,只见沈世卿只是浅笑听着。目光却是朝她这边看来。忙转头看城外。 “左将军过奖。这一切也是霍将军教的好。”沈世卿笑容不羁,柳俊杰也笑道,“沈公子不必谦虚。” 左亭大笑道:“此次守卫甘泉。还得继续靠大家的齐心协力才是。”又道:“对了,沐远。不知裕王爷的伤势如何?”听闻此言,沈世卿却是浅笑着看向霍青敏,霍青敏脸上尴尬,却是不动声色,左亭奇怪,“这究竟……” 语音未落,只见一枝响箭从城下飞来,沈世卿一箭挡偏,就见那箭直直插入城墙柱上,箭羽轻轻颤抖,箭上,携了一纸书信。 沈世卿冷脸上前,拨出城墙之箭展信一读,唇边泛现一丝浅笑,道:“原来是东齐威远将军赵孟敖下的战书。”说罢却是担忧的看向霍青敏。 赵孟敖!霍青敏心中一凛。 柳俊杰见他二人神色皆不对头,疑惑的问道,“具体是何事?” 沈世卿看向霍青敏,最终还是念了出来,“东齐威远将军特约大周玉门霍都司霍青鸣于城外五里亭处,单独与一战。” 众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天空中,阴雨蒙蒙,飘飘洒洒,惹得人心烦。霍青敏回首对众人道:“我去会会他。” “青鸣。”左亭想要劝阻。霍青敏手握软剑,笑颜宛若梨花,眸中光芒璀璨,道:“他刚刚竟敢偷袭我大周的王爷,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双眸微眯,唇角笑意轻轻扬起,这样子,与玩世不恭的沈世卿倒是有几分相似。 “师弟,不可出去冒险。”沈世卿摇头,并不赞成霍青敏出城,“赵孟敖有一身好本事,力气更是大如牛,你……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师兄忘了他刚刚亦是被我方所伤了?” “那也不能让你取胜。” “师兄可否愿与我赌上一赌?” 沈世卿多少有些无奈,却是苦笑着看向她,“赌什么?” “若是我能安好回来,师兄便将莫阙送我了罢。” 两人正在对视之时,却听得城外齐军吼道,“周朝的皆是懦夫么?怎的不敢与我大齐将军应战?” “霍青鸣,孬种,快快下来与我们将军对战!” 大周这边士兵听得这话,亦是站了起来怒骂道,“你东齐的赵孟敖才是懦夫!” “背信忘义!” 双方对骂之声不绝于耳。 城上亦是一片沉默,霍青敏冷眼看了一眼城外,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赵孟敖还真是不罢休啊,那她也不能令他失望了。 “我去去就回,大人们切记戒备!” “青鸣!” 霍青敏背着众人一立,“大家不必担忧,若是他们耍了什么阴谋诡计,一定要血洗他东齐!” 沈世卿无奈道:“师弟一切小心。” 马匹送到,霍青敏牵过马唇边凝了一丝冷意。此事她双眸亮如点漆,身着白袍银铠,手握着从左亭那得来的长戟,伫立于丝丝冷雨之中,仿若战神从天而降一般。 刚刚翻身上马,却勒马回首,对人群之中的沈世卿笑道:“师兄,待青鸣战胜归来,一定向你讨要莫阙。”她笑声爽朗,说时,已策马扬鞭,飞奔下城楼去。 沈世卿看着她的背影,只希望这次他能赌输,不说是一把莫阙,就是他整个人,他,也愿意给她。 城门打开了,一骑火红,飞奔而去,在东齐西齐驻营与甘泉城之间,赵孟敖只身一人,勒马立于平坦草原之中,他手提长槊,一袭铁甲黑袍,黑色的长发束于脑后,随雨张扬,凛凛生威。 沈世卿看着两人越来越近,心悬一线。 两人相距五十步时,霍青敏策马立在马背上。 其实刚刚沈世卿说得没错,她若想取胜赵孟敖,实属不易。然而,为了甘泉城所有的士兵的士气,她不得不出城一战。是输,她战死,能够激起士兵的复仇之心;是胜,或许更能鼓舞士气! 赵孟敖早已等待多时,冷冷的望向霍青敏,笑容轻邪,道:“我说过我们来日方长。” “赵将军找我来就是为了此事?”霍青敏眼中含着轻蔑,虽是比他低了一截。却还是挺直了身板,冷冷的朝他望去。 “昨晚有人替你迎战,今日便是你我清算往日旧账之时。” “要打便打,哪来这般多废话!” 赵孟敖冷笑,“待会儿你还得有力气说话才是。”左手提着长槊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霍青敏冷哼一声:“不必看不起我,开始罢!” 赵孟敖黑眸微眯,冷道:“这可是你自找的!”说罢骑马迅弛而过,挥着长槊朝霍青敏迎面打去。霍青敏一侧身,捞起长戟,与之相抗,两人左击右迎,一番打下来,倒是不相上下。 赵孟敖见状冷笑一声,轻轻一蹬,飞身从马腹潜出,纵马向霍青敏挥长槊奔来,笑容飞扬,自信满满。 霍青敏已一跃而起,轻身直立于马背之上。向后一仰,躲过了他一招,继而一个侧身向他挥去。赵孟敖闪躲,猛地扯着霍青敏的衣袍翻滚至地上。 霍青敏趁势跃下马直劈,却破空而走,打得终究失了准头,直插入黄土。马蹄凌乱,赵孟敖目光闪闪的翻身直戳霍青敏胸口,霍青敏一把握住了他的长槊,两人用力争夺,却力道相反,将长槊抛了出去。 霍青敏已经打得红了眼睛,朝着赵孟敖几乎是扑了过去,手上早已准备好的丝绦缠上他的手臂,丝绦与他双拳纠缠。接下来这场争夺,双方斗得毫无章法,却都使出了蛮力。赵孟敖他伸出手去抓霍青敏的头发,霍青敏却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牙齿深入肌肤。 赵孟敖手腕吃痛,沉闷的哼了一声,一只手狠狠劈手砍在霍青敏后脑上,霍青敏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牙却仍然狠狠咬着,不愿松口。赵孟敖痛得一把揪住霍青敏的头发,逼得她吃痛松口,露出他手腕上两排深深的牙印,渗出丝丝血迹。发丝被扯,霍青敏将头高高仰起,狠狠的凝望他,唾掉嘴里的血腥,恨然道:“可有叫赵将军失望?” 而甘泉城墙上,众将士尽皆拥于垛口,想要观看他们大周的猛士如何战胜东齐威远将军,大家挤得东倒西歪,有的差点被挤成肉饼。沈世卿在一旁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却也抵挡不住那些热血的士兵,最后被挤出水泄不通的人墙外。眼前一排排密集的后脑勺,将他的视线完全阻挡,急得往一边闪躲。 在他再次看去时,霍青敏已经纵身上马,转身朝甘泉这边打马而来。 “我们赢了!” 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一时之间,城楼之上,数万军士,齐声振臂高呼:“霍青鸣,霍青鸣!” 沈世卿悬挂了半天的心,终于完全落下,亦随众人高举右臂,朝飞来的身影高喊:“青敏,青敏!”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守城 霍青敏策马狂奔,听得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却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回头,后面便是无数的东齐西齐盟军压境。 果然不一阵,她身后金鼓齐鸣,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再次起。她立马夹紧了马肚,扬鞭朝甘泉城门奔去。 “将军,敌军来袭,城楼诸将士将要迎敌,这城门……”徐素在左亭身后俯首请求。左亭望了一眼城下飞奔的霍青敏以及她身后不远处赶来的东齐骑兵,唇角泛起一丝冷然,就听得他肃然道,“待霍都司进城立即关闭城门,霍都司一进城,立马放箭!” 沈世卿听罢转身对左亭真心诚意的作了一个揖,“左大人,我代师弟向你致谢了。” “沐远不必客气。”左亭扶起他,又朝身后的士兵吩咐道,“准备好弓箭!” “是!” 于是,众人便虎视眈眈的看着城下的身影,只希望她快些安然进城才好。 城外,东齐与西齐再次兵列成阵,大周与齐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战。 城门一打开,霍青敏一骑飞快进入城中,她的身后数百骑骑兵紧追而来。柳俊杰在城墙上子着这一幕,冷眸一凝,“尽皆放入内城” “遵命” 霍青敏进入内城,沈世卿立马下城跃至她身边,搂着她腰杆便顺着悬索,飞身直上城墙。那数百名骑兵亦紧随闯入,然而,内城内,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听到一声梆子响。万箭千弩齐发。 转瞬之间,百名骑士尽皆死于箭矢之下。 沈世卿揽着霍青敏的腰伫立墙头,看着冷风吹乱她的额发,却是觉得一阵踏实,终于笑颜轻展,扬手笑道:“敏儿,没事就好。” 霍青敏站在他的身侧笑道:“我可算是出了一口气,哈哈。” “刚刚跌马你们可是说了什么?”明明是赵孟敖占了上风。竟是在一瞬之间她就轻易逃脱了? “他问我,当年是否是我替他脱得衣裳,我答,正是。”霍青敏唇边扬起一丝得意的顽皮,继续道:“他不大信,于是我便故意激他。说当日他被我扒光,还将他看完了,他实在是太小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世卿脸色不好。这有了一个裕王爷不说,又还冒出个被她扒光了的敌国将军,不禁急道:“你当年真扒光了他?还将他……看了?” 霍青敏得意笑道,“自然是骗他的,若非此言,怎激起他恼怒。他若不恼怒,怎会心神不宁,以至他握槊不稳,我怎会轻易跑了。’” 原来如此,沈世卿垂首不语。又有些郁闷问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扒光了他?为何要扒光?你又是听谁说的这些大小的!”他要是知道是谁在她耳边乱说这些。他定要揍他一顿才行,居然和一个女子说这些浑话! “师兄,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这事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以后有机会在与你说罢?至于那些话,都是在军营里听他们说的。每次只要有一个士兵说另一个的小或者短,另一个就会上去将他打一顿,却是怎么也打不过,所以我就这样试一试了。” 沈世卿听罢却是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以后不准和他们学这些浑话。”心中却暗自的担忧,那赵孟敖性情孤傲冷然,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齐军攻城了,霍都司与沈公子小心!” 士兵刚刚禀报完,就见城墙之上,矢箭如雨,两人不得不撤退至另一旁。 战鼓齐擂,大周与东齐西齐守城攻城之战再次打响,这时,有将士跑来急禀:“左将军,城下的齐军,正在挖掘地道。” “果然让你们给猜到了。”左亭双眉一扬,笑问:“城中堑壕可曾挖好?” “昨夜二千名兵士已连夜挖就,现已差不多了。” “走”左亭转身对沈世卿与霍青敏扬眉一笑道:“我们去瞧水淹地鼠去。” 原来沈世卿与萧祈瑜猜测的果然没错,左亭听得他二人的话便让人在城内紧靠城墙处挖好一条深深的壕沟,只要城外之人挖至壕沟,刚要探头,守沟之兵便箭下如雨,将来人射成刺猥,然后,城内之人再将水灌入挖通的地道内,匿藏其中的东齐西齐将士尽皆被淹死。众人到了沟壕处时,双方已经开始作战了。经由几番反复,东齐西齐的士兵果然无人能入得城来,就在众人以为齐西齐无奈放弃了地道战术时,忽见沟壕下一辆辆轒讟车而来,很快刚刚的方法便失效了。 “放火!” 左亭才下完命令,一名士兵自马道踉跄而下,急禀道:“将军,齐军推来一种奇特攻车,可发巨石入城,已经伤人无数。除此之外,” 左亭眉间一拧,却是沉着朝沈世卿与霍青敏道,“你们在此看着,我去瞧瞧。”说罢急步奔上城楼,果然见到地上躺了许多被巨石砸伤的兵士,他们一个个鲜血直流、痛得哀号呻吟,其余兵士,则尽皆伏地,举坚盾护头以求抵抗住巨大的石头,只是那些石头仍在源源不断的从城下飞上城头。 这边放火仍是解决不了东齐与西齐的地道战略,不一会儿,地道里已经冒出了数十个东齐西齐士兵。 霍青敏与沈世卿见状,立马下令放箭,那些人一出来,便又被万箭穿心了。 两人见这边情况已经稳定,便匆匆赶往城墙上。一个巨石飞来,沈世卿与霍青敏忙闪身避过那一石,躲至垛墙边。两人小心的将头探出雉堞,只见城下,东齐西齐盟军兵列成阵,阵前,整齐排了一排攻车,可装巨石,触动机关,石头即可飞上高高城墙落入城楼,砸伤兵士。 一旁的柳俊杰见他二人来了,低声道:“这种车叫矾车,先帝时时女将军顾明月所制。没想到东齐与西齐竟然也掌握了这种制法” 矾车所扔之石,无物不摧,所向披靡。 左亭眼里泛着冷光,一声令下,一排排弓弩手拈弓搭箭,箭下如雨。然而,矾车操纵的兵士皆身披重甲,且以盾做为掩护,箭亦不能奈何,一时之间,眼见着,被巨石砸伤的兵士越来越多,柳俊杰与左亭更是焦虑不已。 顾明月,顾明月!霍青敏脑中灵光一闪,那是祖母!她记得祖母曾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之物。她曾说过…… 霍青敏面色一禀,朝柳俊杰道:“大人,青鸣想到一个法子,可以抑制矾车。” “快说!”他回首,已然没有了耐性道:“你快说^,有什么法子赶紧道来。” “我们可以缝布为缦,迎风张设,石头打在布上,犹如一记绵拳,再无威力,这是我祖母说的‘四两拨千金’的原理,” “四两拨千金?”左亭显然未听过这种说法,但他略一思索,双眸璨灿,一掌拍在霍青敏肩头,笑道:“好方法,你小子还真聪明!” “那是我祖母所说,肺青鸣聪明。”又忙朝左亭道,“将军还是先去城中取来布缦要紧!” 左亭点头,很快便叫人去取来了幔布。 很快布缦便被设在墙头,迎着风呼呼作响。东齐西齐的矾车抛来的巨石才落来,顿时便失去了威力,弹飞的巨石,被长长布缦所阻,重又重重的落回大地。 赵孟敖看着那些白色的幔布冷笑,这般也来小瞧他东齐的能力了。挥手朝身旁的将士细细说了几句,那士兵很快便下去了。 不一会儿,东齐与西齐的士兵很快便找来了一根根长竹杆,分别以杆顶绑了松油,松油点火探上城墙,借着夏日呼啸的暖风为火推波助澜,眨眼间,几面布缦便已着火燃烧。 赵孟敖在城下看着漫天的火光,手却握成拳头吱吱作响,冷冷下令道,“继续!” 城上这边,却忽然上来了一个身影。 “找铁钩!”萧祈瑜躲过一块石头呼喊道:“用铁勾勾去杆上松油!” 他的一声高呼,众人尽皆醒悟,霍青敏忙跑了过来,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大声喝道, “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难道还看着东齐西齐士兵攻夺我甘泉不成。阿敏,别拦着我了,中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如若不将齐军打退,他们攻得进城,我躺在驿站与来此毫无分别。” 霍青敏怔愣,就听得萧祈瑜朝左亭道,“让人取了铁丝来!”于是,长长铁丝的被迅速取来,士兵们很快便将一端弯结成勾,伸出垛口,向那一根根竹杆上的松油钩去,松油尽落,竹杆很快便成了光杆。 “快!重新拉幔布!” 于是布缦重新张设,一幅幅白色幔布迎风张鼓,像是在宣扬大周不屈的精神。 “小心!” 霍青敏突然伸手攥住萧祈瑜的胳膊,旋身而避时,软剑挥舞,一只冷箭已被挥落在地。 “齐军改用弓弩了!” 沈世卿赶来,就见萧祈瑜倚在霍青敏怀里,两人近在咫尺。双目微眯,轻声道:“此时大军攻城,还是小心为妙。” 说着便去将萧祈瑜扶起,却是故意一掌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又似是后知后觉道,“王爷对不住,我忘了你背后有伤了。” “无事。”萧祈瑜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霍青敏,笑容轻扬,松开了环着霍青敏腰间的手,借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躲避 戌时时分,东齐西齐盟军终于鸣金退兵。 左亭与柳俊杰站在城墙上长叹一口气,最终下令,为显大周威摄,更示庆祝,特让大周将士立于城墙之上,摇旗擂鼓。 不一会儿,城墙上齐声呐喊,欢呼之声震耳欲聋。 围绕甘泉许久的乌云终于化成了阵阵大雨倾落了下来,雨越下越大,呼啸的暖风夹着豆大的雨点,欢畅的扑向大地。 作为奖励,萧祈瑜下令赏赐众将士美酒佳酿、糕点食肴。不一会儿甘泉军营源源不断的抬来了美味佳肴,甚至还有一头肥美的烤猪,香气满溢,引人食欲。 萧祈瑜刚刚说完军中将士尽管纵情欢娱。众将欢呼立即便开始欢庆起来。 而左亭、柳俊杰酒宴各一席。由十二名士兵抬了两张案几上城楼,几上摆着蒸豚、豚皮饼、胡炮肉、脍鱼莼羹、五味脯等等美食佳肴琳琅满目,左亭柳俊杰领过后,尽皆分与麾下诸将士共同享用。 左亭看了一眼上座的萧祈瑜,一边高举酒杯,一边捋须笑着敬酒道:“蒙王爷厚眷,赏赐各位美酒,大家只须尽情畅饮。” 见自家将军尚且如此说,众人更是欢声雷动,一时之间,一坛坛美酒开封,空气里,美酒飘香,晋甘泉军士,笼在一遍欢乐的气氛里。 霍青敏却是在下首担忧的看着上面的人,他背后的伤可有裂开? 霍青敏端起案几上的酒盏一阵猛饮,心中一阵烦乱。接过旁人递给她的一块糖糕,便独自走到了城墙的一个角落里,抬眼望向远远的东齐西齐军营,只见那儿已经燃起一丛丛篝火。 轻靠在城墙上,抬眼朝萧祈瑜的方向看去。就见那俊美苍白的熟悉人,正被一群敬酒的将士围住,他高举酒盏,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去。 霍青敏暗暗寻思,他不是还受着伤么?能喝那么多酒?还会来得及多想,一个人影却是挡住了她的视线。霍青敏伫立起身,却见身边全是是纵情畅饮的人群,时而有酒盏递至她面前。她正要退让,左右闪避之时,胳膊却被人一把拽住了,回首望去,却是沈世卿。 沈世卿两颊泛红,已经饮得微醺,拉着霍青敏道:“敏儿。原来你躲来这儿,害我好找。” 他将酒酒盏递至她面前道:“今日。是该好好畅饮才是。”过了今天,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这样了。 霍青敏见他脚步踉跄,忙扶住他,“师兄,你喝醉了。” 他轻靠着她,呵呵笑道:“我没醉。”又在她发间闻了闻眯着眼睛道,“敏儿,你是愿意过神仙眷侣粗茶淡饭的生活呢?还是两情相悦锦衣玉食的生活?” 霍青敏将他扶正,他却偏要靠在她肩头。不待霍青敏回答便喃呢道,“我却是喜欢神仙眷侣粗茶淡饭发日子。” “师兄,你真的喝醉了。别闹了,走,我扶你去喝醒酒茶。” 沈世卿却是拉着她不肯放开,嘴里嚷嚷道,“我不去。我没有喝醉。”又扳着霍青敏的手指道,“敏儿,你还未回答我呢。” 霍青敏心中暗叹,饮酒之人,但凡说自己没醉的,十有*已经是醉了。只得一边扶着他,一边安慰道,“两个我都喜欢。” 沈世卿却是不乐意了,嘴里嘟囔道,“不行,只准选一个,只能有一个。” 霍青敏一边扶着他往醒酒茶处走去,一边嘀咕,“真是醉的不清。” 哪知沈世卿却是赖在原地不肯走了,“我没有醉,你说,我与他,你……” “师兄!” 沈世卿还未说完,却被霍青敏急急的给打断了。 他的心思她怎会不明白?只是她却不能让他说出口,有些话一旦出口,只怕是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模样了。 “师兄,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对不对?” 沈世卿看着眼前那隐隐约约,明亮而模糊的身影,看着看着,却是觉得眼睛干涩,用手揉了揉眼睛轻笑道,“我明白了。”说着也不要霍青敏搀扶了,自己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墙角趴着。 霍青敏想要上前扶他,刚走出了一步,脚步却是生生的停了下来。 “你不必过来了。”沈世卿扶着城墙闭眼轻叹,“让我好好冷静冷静,你去罢。” 霍青敏沉默,过了许久,才朝他道,“好。”说罢便转身朝萧祈瑜的方向走去。 将将走近,就见萧祈瑜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去哪里了?” “刚刚有些醉意了,便去城墙那边透了透风。” 霍青敏收起心中莫名的失落,朝萧祈瑜笑道,“怎的喝了这么多?伤口怎样?” “自然是高兴。放心罢,我无事。”又拉着霍青敏的手朝一边走去。 霍青敏看着他踉跄的步伐,心中一阵担忧,“别喝了,回去罢。” 他却是拉着她的手走到城墙前,指着远处的东齐西齐军道,“阿敏,我好高兴,我及时赶来了,能与你共同面对这艰难。”霍青敏刚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了,就听他道,“阿敏,以后我定要将这些齐军都赶回他们老窝去!” 霍青敏听他这话却是嘀咕,“现在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怎样将他们打回老窝去?要是他们现在打来怎么办?” “哈哈,你放心。”萧祈瑜高兴,在她耳畔低声道:“赵孟敖惯用计谋,深知虚者实之的道理。今夜,他见我们这边纵情欢娱,必然会心生怀疑,他定会疑心我们只是做做样子给他们瞧,城中定设有埋伏。而他却不知,我们甘泉城城中实际却没有埋伏。”一丝得意与张扬自眸中掠过,他低低笑道:“所以……所以,赵孟敖今晚必定不敢出兵偷袭,我们只需开怀畅饮。” 霍青敏无奈叹气道:“原来你还真没醉。” “我当然没醉!”然而他话音未落,已微眯双眼,做出不胜酒力的样子。 不一会儿左亭正醉步酒盏向她们走来,声如洪钟,逮着萧祈瑜道:“王爷,可让我逮着你了!”又见霍青敏也在,又拿过另一杯酒盏递到她们面前,“原来青鸣也在这里,今日,若不是想出的好计策,只怕轻易胜不了齐军,你立大功,我也要敬你一杯才是。”说着举着酒盏递给霍青敏。 霍青敏忙道不敢,手中却是硬被塞了酒盏,就听左亭道,“不行,你一定得喝了这杯,你可别不给我这老头子面子。”霍青敏无奈,只得端起酒盏仰头便喝了。 左亭见了哈哈大笑,又朝萧祈瑜道,“既然青鸣都喝了这一杯,王爷也不要躲了才是。” 萧祈瑜却是苦着脸趴在霍青敏肩头,连声作呕吐状。霍青敏心中不禁好笑,只得替他掩饰道:“左将军,王爷真醉了,刚刚还吐了一地呢。” “这裕王爷,果然是洛城娇贵的人物,才这么几杯,竟然如此不胜酒力。” “他背上受了重伤,也没有接触咱们北边的烈酒,怕是受不住。” 左亭点头,想到萧祈瑜背后的伤,最终也不劝酒了,醉步踉跄着往柳俊杰那边继续敬酒去了。 “萧祈瑜,左将军已经走了”霍青敏悄声道,提醒仍趴在她肩头的萧祈瑜可以挪开他的脑袋了。 然而,他却依然紧倚在我她肩头纹丝不动,霍青敏无奈,只得再轻推他肩,再次轻声提醒,“三郎,左将军已经走了。” 他在她耳畔轻叹,低语:“阿敏,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三郎。” “嗯。” 他继续紧倚在她肩头道,“以后只准叫我三郎,不准叫萧祈瑜了。” “好。” “阿敏,你身上好香。”说着他又往她的身上凑了凑。 霍青敏羞恼,她都两日不曾洗澡了,何来香之说。不禁拧了他腰上一把道,“胡说!” 萧祈瑜轻笑,忽然却是怔怔地看着她的面孔道,“阿敏,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知想着你。” 霍青敏伸出去掐他的手,怔然落在他腰上,时光凝滞。 脑子里,轻易的忆起昔日相识相恋时的时光。仿佛,那五年的时光,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只是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张面孔,唐突了她的心房。 霍青敏将手捂在胸前,轻声低语,喊他的名字,“三郎。” “我在。” “我们以后不分开了可好?” “好。”萧祈瑜用力的搂了搂她,在她脖子上轻轻的吻了一吻。 远远的,柳俊杰见了这情况皱眉大声问道:“青鸣,裕王爷怎么了?” 霍青敏怔然醒悟,想推开他,腰却是被他紧紧的揽住,只得替他答道:“他醉了。” “哦。” 柳俊杰呵呵一笑,眸中笑意似乎一切了然于心,笑而吩咐左右道:“送裕王爷回驿站。” 萧祈瑜却是不放手,霍青敏只得与他一道回了驿站。 掀开帐帘,霍青敏在两位士兵及小安子的帮助下扶着萧祈瑜躺在了床上,小安子点了灯,霍青敏便让那两个士兵出去了。 霍青敏刚刚转身,萧祈瑜立即清醒了,慵然伸臂,笑道:“总算脱身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僵持 霍青敏不禁没好气笑道:“王爷真是好狡猾,居然装醉。” 萧祈瑜却颇为得意,浅笑道,“我若不装醉,今夜一定会被他们放倒。况且我后背还有伤,自然不能喝多了。”看霍青敏摇头苦笑不禁又道,“再说,你家三郎怎会轻易醉?” “你何时这般没脸没皮了?还知不知羞?” “只有你在,我有何好羞的。”说着想要伸出手将霍青敏捞过来,却是被她一闪躲。就听得她轻啐了一口,“别闹了,你快歇息罢,我也回去了。” “不准。”萧祈瑜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扯着霍青敏的衣袖不肯放,“阿敏,你去帮我酽一杯浓茶来罢,我要醒醒酒。”说着星眼微眯。今夜他确实饮了不少的酒,虽然刚刚或多或少是装的,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了。 “好。”然而,当霍青敏沏好茶转身,却发现萧祈瑜以肘托腮,深垂臻首,已经静静倚着床柱睡着了。 无奈她只得将将茶盏放在桌上,取来毡子轻轻替他盖上。 柔和的灯光下,一张俊朗刚毅的脸庞,有着让人安心的魔力。肌肤细致无瑕,长长的睫毛投下的翦影,覆盖住那双沉睡的凤眸,下颌线条优美孤傲,宛若伸颈长鸣的鹤,鼻梁高挺,唇若桃李。 没想到,当年青涩的少年已经是这番优秀了。 霍青敏唇边浮现浅笑,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只需这般望着他,仿佛,从来不曾分开过,从此再也不怕孤单寂寞,再也不怕飘泊无依。 霍青敏正望着他。他却睁开了双眸,漆黑幽深的瞳眸,有如一个具有万有引力的无底黑洞。 霍青敏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点了魔咒,定定的望着他的双眸,情不自禁地深深陷了进去。 灯影闪烁。静夜无声,就听得他轻声道:“阿敏。” “嗯” “方才,见你坐在灯下。我依稀想起了我们以前在德郡的时候。”他的双眸如晨雾般迷蒙,却苦笑道:“那晚你是不是曾到我窗下?” “你怎么知道?”霍青敏轻声问。 “那晚若是我能推开窗户……”一声轻轻的叹息,微不可闻,“或许我们就不会分开这般久了,也不会让误会一直横亘在我们中间。” 霍青敏的心微微一颤,却是退了开来,取过茶盅。倒了一盏茶递给他。萧祈瑜端起一饮而尽。仍是看着她道:“阿敏……” “三郎。”霍青敏低低沉吟。浅笑道:“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罢,我们不要再提了。我们还有很多的以后呢。要提,也该是提以后才是。” “正是。”萧祈瑜一笑,眸光璀璨流光,“我们还有以后,我以后应该好好对你才是。” 这时门外传来声声更鼓。已经子时了。萧祈瑜起身卸甲,看样子是要安歇了。霍青敏看了看情况,忙朝萧祈瑜道:“三郎,天色已晚,你早点安歇,我便回去了。” “再陪我说会儿话罢。”萧祈瑜转首望她,眼里却全是不舍。霍青敏无奈,只得继续坐了下来。 “这些年……你一直呆在军营里?” “自然是。” “那你为何会认识那姓沈的?” 霍青敏愣了愣,噗的一声笑了,原来他是拐弯抹角的说这件事。不禁笑道,“他是我师兄,不是什么姓沈的小子。” 萧祈瑜却是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看,现在还帮他说话。” 霍青敏摇头,“他真是我师兄,我们也是今年才相识的。他是我爹的关门弟子,我们关系自然是要好一些。” “好一些?”好一些怎会说她们有孩子了?若不是他反应 了过来,只怕就中了他的误导了。却也不想再将话题扯在他身上了,转了话题道,“你此次怎会来此?” 霍青敏便将前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见他越听越皱眉,只得轻声安慰道,“现在事情已经这番模样了,没事了。” 这时又听得门外更声阵阵,霍青敏觉着这要是再待下去,只怕会传出些什么不好的言语,便朝萧祈瑜道,“我回房了。” 哪知萧祈瑜却笑道:“太晚了,不如你就在我这儿歇息吧。” 听的这话霍青敏大惊,忙道:“不了,我还是回去比较好。” “你看,我伤口裂开了。你舍得我一个人在此。”说罢萧祈瑜行至霍青敏身边,凤眸微扬,笑道:“莫非,你怕我也好男风?你大可放心,我并无断袖之癖。”说罢,他已扯霍青敏一起至榻前。 霍青敏面红耳赤,连连摆手道:“我终究是个女子。我,我要回去了。”霍青敏继续结结巴巴道:“而且,我睡姿不雅,会半夜踢人。” “哈,逗你玩的。”萧祈瑜轻笑放了霍青敏道:“好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待明日我们便去玉门。” 玉门!霍青敏这才想起来,“你不是押送粮草么?那些粮草呢?” “已经由老四押送去了玉门了,你不必担忧。” “萧祈瑾也来了?” 萧祈瑜无奈摇头,“自然是。我与老四一块来的。” “那粮草已经很到玉门了?” “按当日的速度,应是已经到了玉门了。” 霍青敏点头,这才放下了心,朝门外喊了小安子进来,自己便回了自己房间。 …… 阴雨连绵的下了十余天了。 霍青敏站在玉门的城墙下,就算是七月天,还是冷得轻轻跺脚,双手冰凉,唯有捂在唇边不停呵气取暖。 从围城开始,甘泉的守城将军左亭便主张坚守不出,甘泉刺史柳俊杰笑言道,这场雨,只怕再下十数天也停不了,甘泉城中粮草充实,我们在只需固守城防以逸待劳,而东齐与西齐的联军则在阴雨连绵里好近粮草,假以时日,孰胜孰败,一目了然。本来她与萧祈瑜是计划离开,却也再次停了下来,在此候着。 所以这几天,大周士兵任凭东齐西齐盟军在城外叫嚣搦战,赵孟敖更是让兵士在城外骂道,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然而,城中之人一概置之不理,久之,赵孟敖亦无可奈何。 ps: 由于有些事情,先发个两千上来,晚上再补两千。实在是对不住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城 这时,忽见城下有人开始叫嚣,“左亭匹夫,你这胆小的鼠辈,有本事,你就出城来跟爷爷我真刀实枪的大战一回,也让你知道我大齐的厉害。” 那领头之人见城上并无动静,继续纵马骂道,“霍青鸣,你不是大周的勇士么?怎么躲在城里当个缩头乌龟了?还不赶紧给爷爷滚出来?!” 领头之人每骂一句,他身边的将士便大笑着吆喝一声,霍青敏听得他们越骂越不堪入耳,亦气得面红耳赤。 城下的齐军皆勒马在箭程之外,呐喊声一声比一声高,城头上的大周士兵双手紧攥成拳,皆面带怒容,胸怀愤慨,早已按捺不住。 他大周的将军勇士,岂能容得敌人如此诋毁? 霍青敏气急,却是被萧祈瑜给按捺住了,两人进入箭楼,就见左亭负手而立,闭眸养神,对城下的动静充耳不闻。 “大人,您就让他们这般辱骂?” 左亭哈哈一笑,“别人说别人的,我们何必庸人自扰。他们多说一句,难道就能打赢我们不成?他们这是激将法,我们又何必进入他们的圈套?” “可是……” 柳俊杰在一旁轻笑,“你是说输人不输阵是罢?无妨,再待他们叫上两日,一切都会结束的。” 一声声传入耳中,在城楼下的沈世卿却是脸色一变,握剑的手紧攥成拳,双眸中迅速燃起的火簇,渐渐地幽寒冰冷。 “嘘吁……”一匹红马从一旁跑到了他面前,他一个纵身上马,怒喝一声“驾”,打马往城门奔去。 楼上的柳俊杰眼尖,立马喊道,“沐远!” 霍青敏掉头。忙朝他喊去,“师兄。不要去!”立马撒腿朝他奔去。 只是转瞬之间,沈世卿已奔至城门前,‘他身下的红马仿佛感觉到主人的怒火一般,高扬前蹄长声嘶鸣,城门守将面面相觑。沈世卿牙切齿,道“打开城门!” “不能开!”霍青敏扬声制止,趁着这个机会拦至沈世卿的马前道:“师兄,你忘难道不知道这是赵孟敖的激将法么?你现在若是鲁莽出城,不正中了他的诡计?” 城外的辱骂呐喊仍在继续: 荒唐女儿身,混迹军营郎。 勾引将士兵,众眠卧鸳鸯。 阴雨仍在继续。轻轻的落在沈世卿银色的铠甲上。他双眸眸冷凝,心中万般恼火,却不得不生生咽下,回头沉着的朝霍青敏道。“我容不得他人这般污蔑你。” 霍青敏赶忙摇头,“师兄,他们说他们的。我又不掉一块肉。他们能骂,我们自然也能骂。何必中了他们的奸计。” 萧祈瑜也已经赶了上前,揖手朝沈世卿道:“沈兄,阿敏说得对。城外之人骂来骂去,无非就是想引我们出去,只要沈兄在耳里多塞点棉花,他们也不过是浪费唇舌罢了。” 沈世卿却是冷笑。“我由不得他人辱骂我在意之人。” 霍青敏心中一颤,却是满脸复杂的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却是在这样的境地下,实在是让她五味陈杂,心中百般不是个滋味。 萧祈瑜面上一凝,衣袖里的手却是握成了个拳。沉默了许久轻叹道,“沈兄说的不错,心爱之人,自是由不得他人侮辱,就是半点言语也是不行。” 沈世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是不说话。 “这样,我们便出城罢。” “萧祈瑜!你也疯了!”霍青敏上前,却是被萧祈瑜给制止了。就见他朝她浅笑道,“不怕,我们出城去会会他们。”遂即冷声朝身后的士兵吩咐道,“骑兵五百,速速与我一道出城杀杀齐军的锐气!” “是!” 不一会儿,高高的吊桥缓缓放低。 萧祈瑜沈世卿带着五百部将飞奔出城门,在绵绵的细雨中,两人持戟勒马而立,恍如天神下凡。 “阿敏。” 兵列成阵,三人并肩而立,萧祈瑜笑凝着她,紫金冠束发,双眸轻扬,流光潋滟,唇角扬起炫目笑容道:“阿敏,你且看我如何将那些豺狼打回老窝!” 霍青敏微微笑着点头。 沈世卿却是策马向前,高声道:“赵孟敖听着,大周沈世卿在此!” 领头带骂之人从阵前拍马而出,此人是一个彪悍的汉子,络腮胡须,眼大如铃,不霍青敏想起,那便是那日在邸店所遇见之人。此时,他在马上将长三人上下打量,大笑道:“哈,想不到大周的勇士,竟是一个闺阁女子,真是让我薛远大开眼界!” “放你娘的狗屁!”沈世卿打马朝薛远奔去。 震天的鼓点响起,在城墙上大周将士的呐喊声中,萧祈瑜言不发,亦是拍马向前,与沈世卿正打的热烈的薛远斗在一起。 三马相交,不过五招,薛远便为他的狂妄付出了血的代价。不短短的一霎那,沈世卿的戟如流光划过,戟锋划破了薛远的铠甲,萧祈瑜更是一戟朝他的胸前刺去。薛远捂着腹部,胸前鲜血直流,痛呼一声滚落下马,鲜血喷涌而出。 萧祈瑜扬戟一挥手,鼓点急促,五百铁骑呐喊着拍马向前。战马嘶鸣,刀戈相向,乱阵之中,那三人的身影所经之处,血流成河。 左亭的计谋果真不错,连日闭城不出,军中的士气如利剑急需舔血,对方焦燥,大周激昂,如此形势,只要出城应战,必可得胜而归。 跟霍青敏等人出战的五百铁骑,尽为大周精锐,多年来,他们随着左亭各方守卫,五百人,无一不骁勇善战。而薛远整带来的数千人先锋部,由于主帅阵亡,群心无主,在五百骑的往来冲突之下,顿时阵脚大乱、溃不成军,纷纷向驻营方向逃奔。 而此事甘泉城城头上,左亭急令鸣金收兵。 “穷寇莫追!”萧祈瑜勒马扯辔。 然而,在五百人的左方、右方突然呐喊声威、泥泞扬起,两支齐军冲突而来。原来,东齐与西齐一早已经在两方设了伏兵,而前方的齐军驻营,东齐西齐盟军数万铁骑倾寨而出,迅如疾电。 “撤!” 第一百三十七章 红装 齐军纵马而来,迅如疾电,展眼,已将五百大周骑士尽皆堵在城门之前。 一将自门旗下纵马而出,体貌雄异,仪容非常,冷声道:“霍青敏,久违了” 来人,正是东齐威远将军赵孟敖。 “赵孟敖,你以为,你能困得住我们吗?” 萧祈瑜勒马转身,一丝笑意在唇边轻轻漾开,然而,展眼间,他已敛了笑容,黝黑的瞳仁里闪烁着流光,长戟扬起望后招手,高声道:“随本王一起活捉赵孟敖!” 呐喊声顿起,五百骑来势汹汹,势不可挡,直冲入了敌军的营阵。 金鼓齐鸣,大周的士兵尽着银铠,东齐与西齐的士兵则披玄黑战甲,两军如黑白分明的棋子,在广袤苍穹之下,以大地为棋盘,展开亘古以来人类从未停止过的嘶杀。 沈世卿纵马在先,于千军万马之中径奔中军,赵孟敖麾下之将士,如潮水分流,波开浪裂,竟然无一人能够抵挡。赵孟敖左右见沈世卿来势凶猛,几人簇拥着赵孟敖,拍马退后。 沈世卿身姿却是快急如闪电,紧追不舍。萧祈瑜见状亦是打马而追,马尾相衔,长戟弄影于赵孟敖的后背,却被他偏身躲避开。眼看着就要追上,这时赵孟敖麾下一将挺刀相迎,阻遏了萧祈瑜的长戟,几个回合后,终于被萧祈瑜与沈世卿劈落下马。 赵孟敖扯辔喘稍定,冷声道:“弓弩手准备!” “敏儿,小心!”沈世卿一剑挥倒拦霍青敏的士兵,拍马赶了过去。 一时间箭如骤雨,将众人困在其中。 萧祈瑜见状立马扬起长戟,霍青敏亦是挥舞利剑,一枝枝断箭。纷纷坠地。 沈世卿拍马舞戟上前,那些弓弩手还未来得及撤退。已被他赶至,只见他手起时,衣甲平过,血瞬间喷涌而出。 这时东齐西齐盟军军营鸣金声大起。萧祈瑜暗知不对,立即大喝。“都撤!” 此时甘泉城城楼上,鸣金之音再次响起。果然,若是再继续下去,盟军赶至,众人会难以脱身。 霍青敏无意的一转首,眸光所及处,却望见远处。有一正与人嘶杀的持槊小将,身着玄黑战甲,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此刻正挥刀斩将。一连刺数人,她勒马转身之际,正迎上霍青敏的目光。 马蹄零乱。剑影刀光,嘶杀呐喊声遮掩了一切,那“少年”却是泯然而立,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容,霍青敏注意到她的嘴型明明是说,“好久不见。” “阿敏!” 一枝箭,在霍青敏眼前断作两截。 “怎么了?”萧祈瑜勒马与她擦身而过。面露焦虑。 “我好像看到郑清浅了!” 萧祈瑜一听,也是一愣,四下打望,却不见半点影子。“怎么可能,她是东齐的皇后,不可能在此。” 霍青敏亦是觉得不大可能,便道,“可能是我看错了罢。” 此时城楼上,左亭再次数次鸣金。 沈世卿在一旁眼神一暗,遂即大呼,“撤军!” 萧祈瑜与霍青敏也知不可延缓,率先策马迤逦而走,众将士紧紧相随。 远远的,吊桥已经放低,五百骑迅疾奔向城门至吊桥时,早有齐军上前拦截,然而,五百骑如彪虎生翼,齐军哪里能拦得住,他们亦知城中伏有重兵,无人敢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众人尽回城中,展眼间,吊桥已经重新缓缓拉起。 进得了城里的营帐里,霍青敏怎么也没想到城里会突然空降下两尊大佛,当听到禀报说霍将军与沈刺史来了甘泉时,连忙与萧祈瑜沈世卿进了他们的营帐。 没等霍青敏开口,便见案几上一支毛笔砸了下来。两根手指挑开帘子,遂即便是霍启威严的容颜,扫了她一眼,冷冷抛下句话:“劳烦裕王爷与沐远先退避一下,老夫有家事要处理一番。” “……”霍青敏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却是面容恭敬的站着,又眼睁睁地看着萧祈瑜和沈世卿走了出去。 出门前,沈世卿又注意看了一眼霍启的神色,见他果然又是震怒与担忧,见萧祈瑜已经出去了,又折身回了营帐。 “你实在是太胡闹了!当初让你报完信便回去,怎的在此耽搁了许久?” “这也是军情紧急,我们刚刚到此,第二日东齐西齐便开始攻城了。” “那你为何不当日赶回去?”霍启大怒,气得自拍案几,这个女儿真是太野了,一个女孩子竟然上阵杀敌!要是掉了小命他怎么和自家父亲母亲交差?!当洛城的老父老母知道她身陷甘泉,还得了个什么大周勇士时,差点就收拾东西来玉门了,还好被他夫人给劝住了。 “你可知你祖父祖母怎么说的?” 霍青敏低着个头,完全没有了在战场上的英姿。 “孩儿不知。” 霍启冷哼,“你祖父祖母都准备动身来玉门将你绑回洛城了。” 霍青敏大惊,“祖父祖母他们来玉门了?” “自然被你母亲与叔父劝了下来。” 霍青敏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听得霍启问道,“听柳刺史说,你与裕王爷走得颇近?” “孩儿……” “他这样的奸佞狡猾之辈,有什么资格做我霍启的女婿!”霍启想到老太爷与自家夫人所说的话,提到萧祈瑜就没好气,也不顾沈世卿还在一旁,立马凶起来。 “反正整个安国侯府都不会同意你与他的婚事的,你祖父祖母说了,待战事结束后,回了洛城,你一及笄,便给你找个夫家嫁了。” 霍启这一生气,原先刻意摆出的威严神情便越发显得凛然倨傲,叫人莫敢接近。 “你母亲说了,一定会在你及笄之前把婚事定下来!” 沈世卿听到霍青敏与萧祈瑜的婚事不成,而她要重新另寻夫婿时,眉头一挑。原先在一旁与霍青敏一样垂着的脑袋抬了起来,目光幽幽地朝霍启扫了过去:“师父。”他轻轻唤了霍启一声,对上他疑惑的目光,脸上笑得如沐春风,淡定温和却又不失诚恳地问了一句:“师父,您看我怎么样?” “嗯?什么怎么样?” “做您的女婿啊。” “……”霍启瞪大了眼睛。 “……”正准备掀起帘子的沈慕挑高了眉毛。 “……”霍青敏却是抽了抽嘴角。 她没听错罢?世上竟然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 最终帐内火药味十足的气氛被沈世卿那般一说便烟消云散了。因着沈慕与左亭等人有要事要与霍启商量,霍青敏便被霍启发配到了隔壁的营帐里去抄写兵书。 霍青敏无奈,只得老实的在隔壁的营帐里去抄写,写完了一些之后,她又想把它们都烧了。她实在是太心乱了,这些字一看便是浮躁的很。 然而手刚举着那一沓宣纸递向烛台,帐外却响起了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她抬眼看去。被暖风风吹得翻卷不断的帐门缝隙中远远露出了一双靴子,从鞋底边沿到鞋面都沾了一层灰尘,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她没有多看,只将那卷宣纸迅速地那本兵书里夹好。然后工工整整地摆放在一边的书案上。毕竟有客要到,这时候烧的帐内烟雾缭绕可不礼貌。 做完这些,眼角余光已经看见那双靴子停在了帐门前。饶有趣味地盯着帐门,她倒是要猜猜究竟是谁这么无聊,来了又不进来。 等了好一会儿也照旧不见外面的人有动静,倒是门外的风越刮越烈,帘子时而被卷得老高,可以看到那人随风翻飞的衣袂,雪白的。并不是戎装。 不禁无奈的摇头,出声问道,“究竟是谁?怎么来了也不进来?” 帘子终于被掀开,风声也跟着“呼”的一声卷进来,就见一身白衣的张晴晓走了进来。 “霍大哥。” 张清晓的声音并不高,甚至算得上是柔和,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泼。见到霍青敏脸上诧异的神情,沉闷了许久的心情这才好了起来,轻快地走过去,双臂撑在霍青敏的肩头,俯下脸碰了碰他的额头,像是小孩子间亲昵的动作:“你怎么也一去不复返了,你们这群骗子。” 霍青敏感觉到脸上温热的液体,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忙轻柔唤道,“晓晓……” 张晴晓却是抱在她的肩头哭泣不肯说话,哭了半天后才哽咽道:“霍大哥,我很想你……” 霍青敏脸一变,心知不对,清晓这是将她当男子,真的喜欢上她了?“晓晓,我一向把你当亲妹妹看待的。这件事倒要告诉你!”霍青敏见帐篷外没有人了,紧紧拉了张晴晓的手,转身朝她道:“我不是男子,我和你一样是女子!” 张清晰张口结舌看着霍青敏,哪里肯信?待要从她肩上爬起来,这才发现霍青敏的手指虽修长,手掌和自己的差不多,因为长期练剑,指腹有些微的薄茧。 “晓晓,我不是有心骗你的,实在是当年有不能说的原因,这才扮作男子。”霍青敏到底还是将张清晓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见她面露不信,仍是不想让她继续误会下去了,一咬牙,将她手拖至自己胸前一摸。 “你……”张清晓泪眼朦胧,又是羞又是不敢置信,陪伴了她三年的哥哥竟是女子!她不是爱错人了?抬头见她眉眼如画,烛光映照下,小麦肤色,分明比自己还要好看三分,一时有些茫然:他真是女子! “晓晓!”霍青敏见张清晓听完之后,只顾细看自己,却没说话,不由急了,摇摇她的手道:“你要生气,就打我几下好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意 张清晓很快便回过神来,从霍青敏手里抽回手,又是埋怨又是欲哭无泪道:“霍大哥,不,霍姐姐,你怎么骗了我这么久?呜呜……” “晓晓,我也就只对你说,别人不说。”霍青敏见张晴晓虽然还哭,已经不生气了,又忙哄道。 张清晓看了她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禁又破涕为笑了,“霍姐姐,你居然女扮男装了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以后我也要到军营里当个像你这么厉害的男子。” 霍青敏哭笑不得,知道她这话不过是说笑罢了,又拉着她的手悄声道,“晓晓乖,霍姐姐是女子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替我保密可好?” 张晴晓点头,又拉着霍青敏问了她怎么在军中扮作男子不被发现,在甘泉又怎样了等等,霍青敏都一一作答了。 “对了,青杨大哥呢?还有我那两个小兵呢?” “我哥哥还留在玉门驻守呢,我爹说还得留个人与他一道护城。我也是求了许久霍将军才让我跟着他来看你呢。至于霍姐姐的小兵,他们还在巡视呢,待会儿才能来。” 霍青敏看她认真的说着,心中更是一阵感动,点了点头,想到上次在煎药那里看到的汉子,不禁想扯开话题打趣她一番。 “对了,上次在煎药处遇见的那个汉子呢?” 听霍青敏这样一说,张晴晓的眸子却是一暗,很快便又恢复了不屑道,“他,他被我赶走了。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么脸皮厚的人,走了也好,我才不会想他!” 霍青敏见她这般故意强调,心知她也有几分不舍,又扯开了,与她说了些其他的。 在两人又唧唧歪歪的嘀咕的时候。霍启沈慕左亭等人却在隔壁营帐里沉下了脸。 东齐与西齐的动作很迅捷,除了甘泉城外的精兵在甘泉十五里之外扎营外,东齐国内更是调来了精兵,那些精兵一切有条不紊,似是万事在握。 左亭早已连续几天观察了情形,他对霍启道:“只怕其中有些蹊跷,东齐之前的攻打玉门的计划。之后的迅速的朝甘泉发兵,都像是早就计划好的。只是忽然迅速归国调兵这一举动……来得有些突然。” 其实他想说的是东齐如同受了刺激。而此时,那位东齐的主子正在赶往两国边关的道路上…… 霍启倒是没有出声,只是脑中大概想了一番东齐的边疆以及所处的位置,再想到甘泉过去的城,心一下便提起来了。 甘泉过去的地界,便是东齐的魔岩城了。 魔岩城倒不是真的有魔鬼,只是因为本身的可怕才有了这个名字。那是一座空城,几百年前那里还是一座繁茂的古城,商贸络绎不绝,却在一夜之间整座城都消失了。现今已经被层层黄沙覆盖,徒留下关于这座城的轮台古城、且末遗址、古墓葬群、古烽燧、木乃伊、古代岩壁画等。每到夜晚,肆虐的狂风从中呼啸而过,卷起沙粒,拍打着参差不齐的墙头。呜呜咽咽的回响声便如同鬼魅的哭泣。里面地形更是复杂的如同迷宫,偏偏又那般庞大,对东齐来说,简直是个天然屏障。 东齐如今的地界已经囊括了魔岩城,若是要将东齐与西齐的盟军一举驱逐出去,有这座城池在,便会很困难,所以他们不可能不留心。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终于商议定了应对之策,松了一口气,沈慕这才朝霍启道,“宁之兄,你觉着我家那孽子怎样?”宁之,是霍启的表字。 霍启看沈慕那含笑的目光,顿时便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了,笑道,“这还待我考察考察他,过了我这关,还有洛城她祖父祖母那关。若是过得了,自然是与你成了亲家。” 沈慕笑,笑着让人将沈世卿唤了进来。 不一会儿,沈世卿便进来经受着比他更加难以想象的考验。 霍启还算得上是个好父亲,在沈世卿热情洋溢地表达了自己愿意将后半生贡献给他口中顽劣不堪的女儿后,他便立即提了一系列的问题。 自然都是关于霍青敏的。 最后的结果便是,他不得不感慨自己这的不尽责,因为面前这个臭小子明明才认识他女儿不到半年,竟然比他还要了解霍青敏…… 他哪里知道沈世卿早就注意上了霍青敏,对她的一切自然是了如指掌, 霍启眯着眼睛感叹道:“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沈慕呵呵的笑了,没有想到他家这个野小子,别的什么都不行,竟然对人家霍将军的女儿上心了。 霍启抚着额头直摆手:“我什么都不管了,不管了……进京后你要是有本事,便去劝说了她祖母就算你本事。” 沈世卿笑着点头,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 柳俊杰悠哉悠哉地拍拍手:“恭喜沐远得偿所愿,不过青敏那假小子在一起……”眼角余光扫到霍启威胁的目光,他笑嘻嘻地补充道:“真是太幸福了!” 左亭却是风中凌乱了,他们这些人究竟在说些什么!霍青鸣是个女子?! 只有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沈世卿笑容满面地一一承下,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 “……” “……” 晚间时分,张晴晓与霍青敏道,说左亭与柳俊杰为霍启沈慕等人准备了接风晚宴,问霍青敏要不要过去。 她想了想,觉得此时不是自己去瞎掺和的时候,便拒绝了,转去了萧祈瑜的帐内,打算顺道解决了晚膳便是。 萧祈瑜的帐篷因为宽大了很多,倒是不热,霍青敏进来只觉得凉爽了许多。 小案横亘在二人面前,小安子满头大汗的进来奉菜,浑身像是被水淹过了一般,湿溜溜的进来了,又湿答答的出去了,临走还不忘多看了一眼霍青敏,涨的通红的脸颊上眼睛弯成了两条缝。仿佛在说:郡主,我们家王爷交给你了哟。 霍青敏见到,刚刚吞下去的菜生生呛在了喉间,好半晌才缓过来,抬头见萧祈瑜带着疑问看着自己,只好开口岔开话题:“伤口可好些了,刚刚的打斗没有伤着你罢?” “放心罢。已经无事了。”萧祈瑜捏着筷子轻笑,低声道:“只是心中莫名有些患得患失罢了。” 霍青敏一时无言。半晌,转头盯着案几上的烛台,莹莹跳跃的光影映出她眸中的一丝忧郁:“我……我有件事要与你说。” 萧祈瑜见她脸色沉重,不禁放下了筷子看着她道,“有什么便与我说罢。” 霍青敏凝视着他的侧脸,融在烛光里,泛着不甚真切的薄光。他不知道在洛城经历了什么,像是浸在江南烟雨中的一道砖墙,些许的沧桑,些许的忧愁。又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坚韧,温润的让人不忍心打破。 沉默了一阵,霍青敏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在他碗里轻描淡写道,“我师兄和我父亲说亲了。” 萧祈瑜手一动,一不小心便碰掉了案几上的筷子。只听得筷子掉地上的声音。 “三郎……” 萧祈瑜轻拍她手背柔声道,“无事。”浅笑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筷子放在一旁,霍青敏却是明显注意到他拿筷子的手在微微的发抖。 房内一时沉默了下来。 霍青敏见状夹起一筷子菜,用心的嚼了嚼,而后便盯着萧祈瑜故作惊讶地嚷了一句:“哎呀!”” 萧祈瑜果然立即转过了头,眼里满是关心。“怎么了?” 霍青敏笑意盎然,却是眯着眼睛道,“好酸呐!” 听的这话,萧祈瑜变换了脸色,笑得比她还灿烂:“他能求亲,我亦是也可以。” 霍青敏故作不知,“哦?” 萧祈瑜却是宠溺的掐了她的脸道,“待我吃完晚膳便去与霍将军说。” 在霍青敏白眼的注视下,他吹了吹筷子,夹菜菜乐淘淘地吃了起来,浅笑看着她道:“啊,好甜呐!” “……”霍青敏眼角抽搐,这带灰的筷子果真是让他欢愉了。 从萧祈瑜帐内出来时,已是月上中天时分。夏夜的月亮离大地近的很,透过影影绰绰的云层露出一道明亮的弯弧,如同躲在纱帐后眼波顾盼的美人。暖风阵阵中,蒙着霍青敏薄薄的一道身影。 木槿木棉眼睛一亮,将拂尘夹在腋下,小跑着跑到了霍青敏面前:“公子,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明面儿上,霍青敏还是都司,是个男子,所以外人面前她们自然不能称霍青敏为小姐。 霍青敏亦是惊喜,刚要和她们说话,却听见旁边有轻巧的脚步声接近,转头看去,是一身甲胄的沈世卿。他在月光下笑眯眯的看着她,放佛在外面等了她许久一般。此时在离霍青敏两丈开外的地方停住,朝霍青敏低声道:“我有些话要与你们家公子说,你们先等着。” 霍青敏一愣,心思一转,点了点头,木槿木棉无奈,不甘不愿地转身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师兄。”霍青敏一边朝自己的营帐走,一边避开巡逻的士兵,半边身子隐入了火把照不到的暗处。 沈世卿慢慢地跟着,脸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在前方的暗影,跟随的脚步渐渐带了一丝愉悦,半晌才轻声唤道:“敏儿。” 前面的影子顿住,他也跟着停了下来,抬头去看,霍青敏已转过身来,背对着一座帐篷,半边侧脸被远处火把的逆光勾勒出柔和的弧度,声音却是格外的清冷,“师兄还是叫我师弟罢。”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迷乱 沈世卿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尽管早已知道这个结果,还是心头一阵失落。 先前以为萧祈瑜与她没有结果,毕竟那人与她的家世摆在那里,这大周朝,除了她二人,无人觉得她二人合适在一起。况且,谁知道萧祈瑜心里怎么想,他真是喜欢敏儿么? 寂静的黑夜,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飘摇着在风里回荡,卷过她们的耳边,徒留下一阵空虚的惘然。 “师弟呀?也得你什么时候能够站着撒尿了再说。” 沈世卿忽然开口,打断了持久的沉默,虽然中间间隔的时间并不长,但沉默却是让彼此的心情起伏很大,便觉得好像过了许久。 霍青敏眼皮一跳,抬头看过去时,只看到他微微垂头,被逆光勾描绘的长睫微微颤抖着。 “无耻。” 沈世卿大笑,走近些,凑近来看她,虽然彼此的神情都很模糊,却让他感到了她刻意的疏离,不禁摇头:“你知道的,我……”沉默了片刻就听他幽幽道,“我想要的,是你叫我夫君。” “我……”霍青敏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喉间隐隐发干。明明是她要与他说清楚,这会儿却像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沈世卿又走近一步,身子几乎快贴到她身前了:“萧祈瑜没来之前我们不是这样的,都已经过了五年,本来就已经放下了东西,为何还要拿起来?明明知道不合适,为何还要飞蛾扑火?” 霍青敏死死地掐着手心。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道:“师兄在胡说些什么。” “我在胡说么?”沈世卿轻笑,却是让人觉得他这笑有说不尽的心酸,就见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敏儿,只怕你早已忘了罢,我就是德郡春满楼的那人。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的。” 霍青敏诧异的看着他。当年那人?!很快又恢复了清明道,“就算师兄是当年那人,我也不用师兄对我负责。师兄完全没有必要将一辈子搭在我的身上。” “我却是心甘情愿将一辈子搭在你的身上。”见霍青敏沉默不语,很快的,又变换了脸色。如往日一般笑眯眯道:“敏儿虽然没有对我有意,可霍将军倒是早就定了。” “什么?” “啊,忘了告诉敏儿了,霍将军对裕王爷十分不满,师兄我便只好毛遂自荐,可算了了霍大人心头的一桩大事啊。”他悠悠的眯着眼睛看着她。勾着唇狡黠地笑:“所以现在师兄也算是敏儿的内定夫婿了。” “……” 遂即沈世卿又收了脸上的笑容朝她一脸认真道,“敏儿,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我。萧祈瑜。非良配。” 霍青敏一怔,说不出话来。 “我……我先回去了。”走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背对着他道,“他是不是良配,师兄以后便知道了。”说罢转身就走。 沈世卿却仍旧怔怔地立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融入火光的背影,一时百感交集。 最可怕的不是自己动了心,而是在自己已经先动了心,而那人却倾心于他人。大概是在德郡春满楼与她说那些话时,他便已经动了心。 说不准什么原因,也许只是因为从未有人这样拒绝过他,或许是刚刚好在那个时间她便让他心动了。然而现在。他为了她不要一切,她却是不肯回头看他一眼啊! 既是他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他一定还要再争取! 一层云盖过,娇羞的月亮彻底躲入了黑暗,营地暂时陷入了平静的死寂。 霍青敏所在的帐篷被人一把掀开帐帘,似是猛然间无法适应帐内的光亮,来人抬手挡了一下额头,咕哝了一句:“真是能亮瞎了眼。” 霍青敏刚回帐中不久,正与木槿木棉说着话,见到来人,不禁让木槿木棉先出去。 他手中拿着一卷羊皮,走到她身边,一掀衣摆坐了下来,将羊皮搁在她膝头:“霍都司,对此战,你可有什么意见?” 霍青敏展开一看,原来是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用朱砂笔做了标志。她细细地看着,偶尔食指在其上轻点一下,偶尔又沿着边界线缓缓轻描,落到魔岩城上时才顿住:“此地三郎标注的最详细,看来至关重要。” “不错,若是要将东齐与西齐逐出我大周,必须要过此城,不过这幅图是霍将军给我的。” “为何父亲要给你?” 萧祈瑜却是笑而不语。 “我听曾去过的人说,里面实在迷雾重重,没走一段便退出来了,只怕会是心腹大患。” “近百年来鬼斧神工,自然是要些时日的……” 萧祈瑜挑眉看了霍青敏一眼,笑道:“不过有本王爷在此,自然是不同的。” “你现在还学会自卖自夸了啊。”霍青敏笑睨着他,彼此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般美好的时光。他们之间似乎越是相处,越是自然,有时甚至觉得彼此都已在一起几十年了。 所以她也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进行了揶揄:“这是我与父亲以及左将军的事情,你还是好好当好王爷,不得在我们这些武将面前自卖自夸。” 萧祈瑜只是浅笑着望着她,没有言语。 看她笑着的样子,最后朝她缓缓道:“我已经写了奏折和父皇说,我打算亲自领兵将东齐与西齐赶出我大周。” “三郎!”她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急匆匆道:“天已经晚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萧祈瑜微怔,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转身朝帐外喊道,“小安子,去准备些宵夜来,我要与霍都司秉烛夜谈。” 小安子欢喜的将宵夜端了进来,又欢喜的滚了出去。 这一宵夜吃的十分安静,两人中间几乎没有说过任何话,直到霍青敏搁下筷子,萧祈瑜这才宠溺的朝她笑道:“若是以后每日都能与阿敏这样一起吃饭,我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霍青敏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最近怎么越来越没皮了,真肉麻。” “阿敏喜欢听么?以后待我们成亲了,我可以天天与你说,还有更肉麻的呢!”萧祈瑜端着一盏茶,挡着因谑笑而上扬的唇角,一双眼睛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霍青敏脸红,“谁要嫁给你了?” 萧祈瑜垂头啜了口茶,盯着轻轻摇晃的茶水思忖着,神情渐渐变得正经起来:“自然是要嫁给我的了。我只希望我的阿敏永远能这般笑着。” “三郎?” “阿敏,霍将军道,若是我能将东齐西齐赶出我大周,他便同意我们的婚事。” “我不要。”霍青敏摇头,一下子扯住了他的衣袖道,“我不要你去涉险。” 萧祈瑜却毫不在意,继续说了下去:“你要相信你的三郎才是。” 霍青敏抿嘴摇头,却紧紧地盯着他。 眼前的烛火似乎暗了些,萧祈瑜放下茶盏,随手将一根筷子颠倒过来去轻轻挑弄了一下灯芯,口中却坚定道,“为了我们以后,这点事情真的不算什么。” “我不要,你从未领兵打仗过,一来便面对如此险恶的情形,我不让你去。” “噼啪”一声轻响,烛火陡然亮了许多,两人中间却像是隔开了一道屏障,简直快要看不清彼此。 “阿敏,此事不能胡闹。” “因为你打算亲自领兵,我不能坐视不理。” “我必须出征。” 萧祈瑜仍然端坐着,神情安然,仿佛刚才说的仍然是那句肉麻的话。霍青敏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转身在帐门喊了木槿木棉进来,萧祈瑜无奈,只得出去了。 时间又如流水一般逝去,甘泉城外的东齐西齐盟军却越来越多了。 在这期间,霍青敏却没有见过萧祈瑜与沈世卿两人之中任何人一面,每次议事也都是在没有他二人的场合下与霍启左亭等人讨论。 晚上霍青敏看兵书时,忽然意外地发现其中一页竟然夹着一封信,展开一看,不禁苦笑。 原来是他父亲想撮合她跟沈世卿。 世事太可笑,每次她想要与萧祈瑜在一起时总会有千万般的阻拦。若是萧祈瑜没有来玉门,她或许会和沈世卿在一起,只是她现在心中有他人,她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就算心中或多或少会被他影响到,只是,她更倾心三郎罢了。 她不想答应他,也不想三郎去冒险,怎样才能有一个不伤和气的解决法子?! 而现在,经过那夜的事情,她已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二人。霍青敏叹了口气,似乎军中大事、战争当前也没有这般难解。 霍青敏捏着信封递到烛台边,想要烧了,想想又收了回来。 有些东西,即使烧了也毁不掉的。 风吹着帐帘哗啦哗啦的轻响,已是夜深人静。霍青敏放下手里的兵书,起身走到屏风后的床铺前,却没急着躺下就寝,只是站在床沿,看着自己投在帐篷上的影子理着思绪,这一战事关重大,不能让他去涉险,还得与父亲他们一步步计较清楚才是。 想得正入神,面前的影子却忽然多出了一道,她愣了一下,想要转身去看,眼前烛火一灭,周身都陷入了黑暗,紧接着有人从身后环住了她。 她立即就想动手,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僵住了身子。 “阿敏,不要再与我置气了好么?” 第一百四十章 欢好 萧祈瑜的下巴磨蹭着她的脸颊,霍青敏捏紧了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她不回话,萧祈瑜低声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了……” 话音刚落,一只手扣着她的下巴拉近,他的脸已经俯了下来,吻住了她的唇。 起初带着西北深夜的阴冷气息,然而很快就又被如火的热情掩盖。带着一丝小心,或许还有讨好的意味,像是安慰,可是缠缠绵绵像羽绒刷过去,又有种折磨感。 霍青敏抿紧了唇不让他得逞,他却很有耐心,轻轻地描摹着她的唇形,像是饮酒,一小口一小口地轻啄,酥酥麻麻的触感蔓延了全身。她终于忍无可忍,张嘴咬了他一口。 萧祈瑜“嘶”了一声,却仍然没有退缩,反而更用力地拥紧了她,将她推到了床上,唇上也用了力道,甚至连手也不安分起来,一路往下去扯她的腰带。 霍青敏用力推开他,低喝道:“好你个萧祈瑜,真是越来越流氓了!” 萧祈瑜的手顺利地解下了她的腰带,修长的手指挑开衣襟,像是贪恋她身上的温暖,依存般缠绕上她脖颈的肌肤,顺着里衣的领口往下探进去。 唇却始终没离开过她的,一点一点的轻啄,在她终于启唇时,舌尖挤进去,轻舔着她的牙床,仍是讨好的意味。彼此气息交融,情愫化成蜜糖,在相依的唇齿间漾开,滑入心底。 霍青敏本该像以往一样推开他,可是这样温软的态度让她抵在他胸口的手始终使不上力气。 彼此之间有太多的阻隔了,只在此刻的黑暗中,她决定卸下身上的万般压力。这一瞬间所有的顾虑都清空了,世俗伦理,战场征伐,对沈世卿的万般纠结……统统都被抛诸脑后。 霍青敏伸出手臂拥住他,她的心里忽然觉得很轻松,他为了两人的婚事争取。这终究是件好事不是么?就算前面有千难万险,两人也可以一道面对不是么? 像是受到鼓舞,萧祈瑜终于不再压抑,褪下她的外衫,唇贴着她的锁骨轻轻吻着,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彼此气息缠绕,寒冷的夜晚忽然温暖了许多。 他的指尖仍然是微凉的,抚上胸房时却像是点了火。霍青敏轻轻的嘤咛了一声。黑暗中看不清萧祈瑜的脸,只是模糊的轮廓。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阿敏?”萧祈瑜轻抚着她的肌肤。唇贴在她耳边低声问。语气里微微带着蛊惑。以前都是适可而止的,今日却这般安静,他不免有些疑惑。 霍青敏只是轻轻唤了他一声:“三郎……”压低的声音,像是无意识的呢喃。又像是深深的眷恋。 萧祈瑜的眸光一亮,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压低了声音沙哑道,“阿敏,你这是在勾引我!”说罢左手落在霍青敏的腰上缓缓游移,最后停在小腹处。薄唇微启,声音低沉暗哑:“阿敏,明日我便出征了。” 霍青敏微微一怔,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沉默了一阵才轻声道:“活着回来娶我。” 萧祈瑜在她额头轻啄了一番,郑重道,“好。” “阿敏,父皇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他顿了顿,喃喃道:“等我回来。我们便回封地成亲。” 霍青敏咬了咬唇,声音有些干涩:“为了我放弃那个位置,不后悔么?” “没有你,得了那个位置又有何意思。” 霍青敏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苦涩,趴在他胸前闷闷道,“真是个傻子。” “是啊,我是傻子,我们家阿敏不会嫌弃吧?” “没志气。” “没错,我就是没志气,阿敏不会嫌弃吧?” “脸皮厚。” “哈哈……”萧祈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暧昧地在她耳边吹气:“我连人都是阿敏的了,脸皮厚点又怕什么?” 霍青敏恼羞成怒,搂着他顺势朝床里侧一滚,压在了他身上,埋头去吻他,不知轻重的,如同啃咬。 萧祈瑜显然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轻笑一声,抱着她一个转身,又将她压在了身下,手指利落地褪去她身上最后一缕布料,动作也热烈起来。 陌生的感觉像海浪一次次地冲刷着身体的每一处,萧祈瑜唇舌所到之处仿佛燃起了一簇簇的火苗,烧得霍青敏口干舌燥。她不禁又闭紧了双眼,仰起脖颈,呜咽一声,在萧祈瑜身下轻轻的颤抖着。 温热的手摩擦着霍青敏腿侧的肌肤,在膝弯处轻轻一勾抬高,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霍青敏大口地喘息着,迷迷蒙蒙睁开眼低头看去,眼前却仿佛隔着浓浓白雾,什么都看不真切。 “我……我后悔了!”霍青敏哽咽,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萧祈瑜的双手滑落到她腰侧,轻轻握住了,仰头向她看来,漆黑的双眸中,有情、欲涌动,眸光流转,他的声音低沉暗哑,“那我放开?可是阿敏你的手为何紧紧抓着我的肩……” 霍青敏像被突然烫到手一样缩了回来,面红耳热道“你……赶紧回你的大帐去。” 萧祈瑜的唇舌却依旧在霍青敏脸颊与锁骨间流连不去,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窝,指间薄茧在腰腹间摩挲。 霍青敏战栗了一下,弱弱道:“三郎……” “你快回去罢。” 只是腰上那只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这实在不是最好的时机……”萧祈瑜轻柔的安抚道,“但是我不能停下来了,阿敏。” 冷不防地张口含住她胸口的蓓蕾,轻柔地吞吐打转,霍青敏忍不住弓起身子轻轻呻吟了一声。他便仿若听到了天籁,越发恶趣味地去挑逗她,仿佛要除去她平日里扮作男子的威严。 萧祈瑜埋头吻她,密密麻麻,几乎落遍了她全身。 手指则已沿着小腹滑下去,掌心贴在她大腿内侧轻抚,一切已经蓄势待发了。 “阿敏……”他贴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 “我……” 陌生的快感中伴随着细微的疼痛,恐惧感让霍青敏不由自主轻轻颤抖着睁开眼,咬紧了嘴唇,泪水自眼角溢出。 萧祈瑜忙弯下腰来,轻抚她的后背,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阿敏别怕,不会疼……” 霍青敏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肩膀,指尖几乎刺入他的后背,一张口咬在他肩上来抑制自己出口的哽咽与呻、吟。 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耳边,萧祈瑜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轻唤她的名字。“阿敏……阿敏……”像是在压抑,忍耐着什么。 霍青敏用鼻音回他轻哼,背上的抚摸让她渐渐放松了身体,双腿不由自主微微张开,迎合他更深入的开拓。 意乱神迷之间,撕裂般的疼痛让霍青敏倏地清醒过来,痛呼还来不及出口,就被他吞入口中。霍青敏挣扎着要退开,腰臀却被紧紧箍着,萧祈瑜喘息着在她唇间轻言:“阿敏别乱动,不疼……” 霍青敏疼得浑身颤抖,冷汗冒了出来,“你出去……我不来了。” 萧祈瑜停止了进入,却没有听话退开,双手在她身上的敏感处游移,试图转移在她的注意。“阿敏,你看着我……” 他的声音像是蛊惑般低喃,霍青敏不由自主地听话睁开了眼睛,泪水迷蒙间陷入他燃烧着情、欲与煎熬的双眸。 “抱紧我……” 霍青敏轻轻抽泣着攀上他的肩膀,靠近他怀里,在以为他终于要放弃的瞬间,他一个挺身,狠狠贯穿! 火辣辣的灼痛刹那间吞没了她的神智,她一口咬在他锁骨上,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身体像被割成了两半,那把锯子还在来回地磨,每一丝疼痛都无比清晰地刺激她的神经。 “萧祈瑜,你这个大骗子!” 这是她这辈子到现在所经历过最惨无人道的折磨…… 除了咬萧祈瑜,除了掉眼泪,她什么也不能做。 萧祈瑜将她按倒在床榻上,低低的呻吟声溢出喉咙,低下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哑声说:“阿敏,别哭,别哭……” “阿敏,我爱你。” 可惜无论平时在其他方面很厉害,到了这一刻,彼此都毫无经验,于是起初是轻缓的,带着涩然的动作。直到随着灵肉结合的默契感生出,动作才渐渐炙热而激烈。狂风骤雨一般,每一次激烈的撞击,力道都像是直达心底,直到在那里刻下彼此的一方占有地……尽管萧祈瑜已经尽可能的温柔怜惜,霍青敏还是疼得生不欲死。 “阿敏……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霍青敏仿佛陷身火海,在火海中无止尽地沉浮,燃烧,只能听到急促剧烈的心跳声,还有萧祈瑜反复的低喃。 这一夜,有人终究失了身,有人早已陷了心,只有风声依旧,缠绵悱恻,直至天明……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霍青敏习惯早起,立即就想起床,但是刚一动,却发现身子还被萧祈瑜紧箍着动弹不了。转头对上他的睡颜,无奈地笑了笑。那张脸安稳的像个孩子,长睫轻颤,轻轻抿着的唇勾着满足的弧度。 这人平时看着斯文,到某些时候却是禽兽得很!霍青敏想起昨晚彻夜疯狂的纠缠,不禁又是羞恼又是气愤,恶作剧般捏住了他的鼻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重围 萧祈瑜睁眼,浅笑着握住了她的手,闹得霍青敏脸红,急急的放了手,转过身起身穿衣,身后的人却不肯就这样罢休了,坐起身从背后拥住她,厚实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他的声音沙哑而带着蛊惑:“阿敏要起身了?为夫昨晚可让夫人满意?” 霍青敏又好气又好笑,故意一本正经地点头:“不错,不过若是三郎还不起身,只怕整个军队都在笑话你了。” 他将脸埋在她颈边低笑:“那么有什么呢?你只说你满不满意就是了。” “我不是说了么?不错,大体上还满意。” 萧祈瑜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看来待我回来时还得更加努力才行呀。” “……” “既然阿敏大体上满意,有何要奖赏为夫的没有?” “嗯……赏你一个夫人如何?”霍青敏系好里衣,“一生一世一双人。”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萧祈瑜露出笑意,眼里好似蕴了星光般耀眼。凑到她脸颊边吻了吻,柔声道:“那多谢夫人的赏赐了。” 霍青敏转身拥住他的肩头,看着上方被她咬出的一块牙印,笑着点头:“不必客气。” 他托着她的下巴,又凑过来吻她,温柔的,彼此像是新婚夫妇,怎样都是甜蜜。 霍青敏微微喘息着推开他,却是变成了一脸严肃道:“待战事了了,你我一起去玉门可好?” 萧祈瑜自然明白她这是要他好好活着回来的意思,越发用力的拥紧了她。点了点头:“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霍青敏点头,刚要说话,忽听帐外传来小安子与木槿木棉的说话声。彼此你侬我侬的柔情这才被打断。 听小安子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切,料想是有事要禀,而木槿木棉则是十分生气,想是已经知道他二人的事情了。两人忙迅速穿好衣裳下床,霍青敏刚刚要唤木槿木棉进来时,手却又被他拉住。转身看去。却见他就那么怔怔的望着自己,霍青敏也呆了,就与他直直的对望着。过了一阵,彼此又都轻笑起来,仿佛已经互相这般相望了千年之久。 “我先去看看什么事,你待会儿再出来。”她吩咐了一句,转身朝外走去。 小安子在帐门口来回踱步,偶尔撞上木槿木棉阴着的脸,翻个白眼,继续踱步。 “进来吧。你们三人。” 帐内终于响起霍青敏的召见声,木槿木棉心中一松,快步走了进去,草草行了一礼便急匆匆地开口道:“都司,众将士要出城迎战了,诸位将军都等在外面呢。” 霍青敏点头。就见萧祈瑜从内帐出来了,尽管木槿木棉脸色不好,还是坦然的坐着。 小安子见自家王爷出来了,忙迎了上去,将刚刚木槿木棉对霍青敏的话又说了一遍,萧祈瑜点头,朝霍青敏安抚似的笑了笑,便出去了。 临帐门时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她一眼道,“等我回来。” 霍青敏点头,却觉得眼眶发热。却是盯着他的背影消失了才收回了目光。 木槿木棉见萧祈瑜一走,立马脸色苍白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小姐,你……” “你们不必说了。”霍青敏摆手制止,“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走罢。我们该去杀敌了。” 木槿木棉无奈,只得跟着她出了帐篷。 昭和十年,西北甘泉城,对峙了近一个半月的大周士兵与东齐士兵终于拉开了决定胜负的战争。 掘地道、攻战车、垒土山、焰火攻,所有战术,东齐与西齐无所不用其极,然而,却被大周的统帅将军萧祈瑜、霍启、左亭等所率领的甘泉守军一一破解。东齐西齐盟军,终被赶退至魔岩城附近。 而酒昌城,由酒昌城守将军徐素亲自镇守,亦成功的牵制住了由东齐皇帝颜必翰的大军。 此次,颜必翰本是听闻玉门遭了百年一遇的灾害,加上东齐的日益强大,东齐与西齐的关系日渐修好,这才越过魔岩城,率十万铁骑远征大周,然而玉门、甘泉两城久攻不下,更兼大雨连绵十数日,粮草越来越少,战士饥寒交迫,军中士气日渐低落。反之,甘泉城中的大周将士却眸中寒光如铁,为了保家卫国,一个个越战越勇。 渐渐的,东齐西齐战马草料缺乏,阴雨连绵不绝,城外的泥泞遍地,战马已不能适应这样的天气,东齐与西齐联军的骑兵优势荡然无存,只能倚仗步兵,然而,这正是他们所不擅长的。西齐便开始动摇,连日来,周军打来时,西齐士兵宁作壁上观,也不肯再轻易帮助东齐出战。 一切,尽如左亭等人所预料。 萧祈瑜骑在马上望着魔岩城,该是大周改守为攻,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统帅的军令很快层层下达,诸将士尽情饱食,午后出城,主动进入魔岩城击退东齐与西齐的盟军。 宽阔的帐篷中央,一身戎装的萧祈瑜亲自上点将台,数万大周军将士士容严整,旗帜鲜明,刀剑森布。这支精锐之军养精蓄锐,只盼着与城外敌军能有一战,军令一下,他们早已一个个磨拳擦掌,锐气不可抵挡。 萧祈瑜一袭白袍银铠,风姿绰约,立马横戟,俊美容颜尽掩于脸上的沉静。就听得他扬戟振臂朗声高呼道:“诸位将士,东齐与西齐侵我国土,残杀我大周子民,甘泉被围城近一月,一雪前耻在今朝。甘泉城内已摆好庆功宴,待我等浴血奋战,扬我国威,大周必胜!” “扬我国威,大周必胜!” “扬我国威,大周必胜!” “扬我国威,大周必胜!” 一时间,震耳欲聋般的呼声响彻整个大周军营,士气高涨,军心激昂。 战鼓齐擂,云梯架起,大周军营中数万重甲的周兵倾城而出,明晃晃的铠甲在雪光折射下刺人双目,高声激昂的呐喊声振动颤抖的苍茫大地。 大周将士如铺霜涌雪般,直冲入敌方乱阵之中。 又是一场惨烈的战争,在迷乱的城中,刀剑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只听得耳边鼓点急促,人喧马嘶,血染红众人的征袍。 在大周锐不可挡的攻势下,西齐的将军不敢恋战,率西齐的将士仓皇返回西齐。只剩下东齐的士兵在一名陌生的将士带领下苦苦支撑。 霍青敏奉霍启的命令与数千名周军冲击东齐的右阵,一路所向披靡,很快便已接近了东齐的中军,远远的,东齐军营的军旗迎风乱舞,旗下一将挺弋而立,竟然那日与张晴晓家有恩的汉子! “弓箭手掩护!”霍青敏侧身挥手吩咐道。 所有弓手皆会意点头,翻手取出肩头硬弓,拈弓搭箭,箭如疾雨,射向那汉子。 “保护贺兰将军!”那汉子麾下的将士严整有序,纷纷排列成阵,手举盾牌遮掩,一支支箭,纷纷坠落在地上。紧接着,那汉子一声令下,万箭千弩齐发着如骤雨般的乱箭,霍青敏已经飞身冲至阵前挺身进出,一柄闪着寒光的软剑,直指向那人。 “你为何要欺骗清晓!” 那人还未回答,一把大刀斜刺里伸出,一员小将纵身跃出,弯刀将霍青敏的剑轻易擦一侧。玄黑战甲,容颜清雅,眸光坚韧,唇角一丝冷冷笑意:“真是巧啊,霍青敏!” 说时,郑清浅的刀已经砍来,霍青敏连退数步,刀将碰,虎口震痛,她与她,近在咫尺,五年未见,当初柔弱温婉的女子,竟然已经变成强势逼人的女将军。 “郑清浅,你怎会在此。” “只准你霍青敏女扮男装的从军,就不准我东齐的皇后一雪前耻?!” 霍青敏抽剑反击,东齐士兵却越围越多。霍青敏见状不对,恰好见一匹东齐战马蹄陷泥泞,她飞身跃上马背,狠狠扬鞭,“驾!”那马儿一跃而起,在泥地里奔走。 在霍青敏身后,郑清浅亦翻身上了另一匹马,纵辔朝霍青敏紧紧追去。 霍青敏带住剑,翻手取弓,回身拽弓弦,弦响时,郑清浅迅疾避开,一箭落空。 趁她发神的一会儿,霍青敏立马打马而走,郑清浅却是立即紧追不舍。于是霍青敏再次拈弓搭箭,第二次虚拽弓弦,她再次闪身躲避。 “霍青敏,当日你害我之仇,我非报不可!” 周围,是嘶杀的人群,刀戈相向。血,染红了大地。 霍青敏决定不再与她多做纠缠,转身却见破旧的城下,泥泞扬起,疾风舞动着一枚鹰的旌旗,当先一人,黑发飞舞,宛如地狱而来的阎王,麾数千东齐铁骑不知从哪里跑出,直直冲入乱阵之中。 而来的人,正是,东齐威远将军赵孟敖。 这千名东齐骑兵来热汹汹,他们冲入乱阵后,一个个跃身下马,立即转变为勇猛不可抵挡的步兵。东齐士兵原本就身形高大,骁勇善战,一时之间,竟压制住原本占有上风的周军,局势渐起微妙变化。 “活捉领头的霍青敏!” 郑清浅高呼一声,瞬时之间,霍青敏就被十几名高大的东齐士兵团团围住。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死生 霍青敏长剑狠然一挥,一名冒然上前的东齐士兵被她割断了脖颈,血瞬间喷涌如泉。 其余的都被这场面给震摄住了,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动。也许是不知虚实,也许是惧于霍青敏上次与赵孟敖单独打斗时传出的威名,于是这群手握利刃的东齐士兵,一个个面面相觑,却不敢再冲上前来。 僵持之中,一支红色的鞭子不知从何处伸出,鞭子卷着霍青敏手中的剑身,重重一扯,霍青敏的剑竟然拿捏不稳,几乎飞出手去。一个黑影欺身而来,轻易将她扯了下马,他脸上的笑容,如鬼魅一般,眸中的狠意,似乎要将她撕成碎片。 “公子小心!” 那边奋战的木槿木棉见状立即朝这边厮杀了过来,却仍是被挡在了东齐士兵之中。 霍青敏这边,赵孟敖却是居高临下的冷笑着,“我说过,终有一天,你会落到我的手里的,没想到这么快,呵……” 冷鹜的气息弥漫,炽热的呼吸,化成缕他双目间的阴冷,让霍青敏只觉得浑身迅速变得冰冷。 霍青敏从地上爬了起来,掣剑相迎,冷然道:“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上次既然败于我,我这次定然要叫你再吃一次苦头。” 说罢挥剑迎了上去。赵孟敖手执长槊,黝黑的双眸里迸出冷冽的寒光。然而,在霍青敏的急攻之下,他并不主动进攻,只冷冷的在东齐士兵后看着。上上下下竟毫无一丝被伤着。 突然间,他从东齐士兵的围护下一跃而出,冷凝着霍青敏,扬手令下。“不许放冷箭,更不许有人偷袭,本将军要亲自活捉此人。” “遵命!” 赵孟敖拖着长槊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霍青敏自然是挥着软剑怒目相视。 “赵将军,还愣着作甚,你若是活捉此人。本宫重重有赏!” 赵孟敖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却是朗声朝郑清浅道,“多谢皇后娘娘了,不过末将却是要捉她来自己处置!” 郑清浅还未出声,就见不远处两人已经打斗起来了。 两人你来我往数百招,霍青敏已然筋疲力尽,支持不住了。 赵孟敖冷笑一声,跃出了与霍青敏对战的范围,数十名东齐兵峰拥而上,将她层层围住。十二条长钩。从四面八方来,紧紧的咬在了她护甲绦上,霍青敏举剑欲砍断铁锁,哪知她的剑却被一条长鞭卷走。拉钩的十二个人摆成圆阵,来回奔走。不过眨眼的功夫,十二条铁锁已将她绑得牢牢实实。 郑清浅见状笑意吟吟的走近火情。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微眯的瞳眸,有胜利的光芒。 “霍青敏,你没有想到罢?你也有今日。” “阿敏!”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却让郑清浅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僵硬了。 “三郎!”霍青敏下意识的转过头,大声回应道:“三郎,不要过来!” 就见不远处萧祈瑜手握长戟,率领他的五百先锋军,来往冲突于千阵万人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长戟舞动之时。令人眼花瞭乱,四处乱溅的鲜血,使人望而生畏。 表哥。” 郑清浅有些呆愣的痴痴凝望,无意识的唤出了声。原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与他相见了,却没想到现在竟是在这样的场面下再见。命运和气捉弄人! 只是那道银色的身影快如疾电,却是向霍青敏而来,眼中哪有她半丝的身影! “萧祈瑜!”赵孟敖眸中闪过一丝狠意。“真是来得正好!” “放了她!”说话间,那道银色的身影已近至众人的身前。 “皇后娘娘,你的心上人来救你的情敌来了。”赵孟敖在郑清浅耳畔轻语,黑眸含笑,透着幽幽寒意。郑清浅自然是气得不轻,一咬牙朝萧祈瑜喊道,“表哥!” 萧祈瑜震惊的朝郑清浅望去,凝神了一阵才想起来,试探性的叫道,“清浅表妹?” 郑清浅眼泪却是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没有想到,表哥竟还记得她!又想到两人的现在的身份,忙收了泪水望着他。 萧祈瑜却没有心情与她叙旧,冷眸朝赵孟敖道,“把她放了!” 赵孟敖却是走了过去将霍青敏紧揽入怀,以槊尖抵在霍青敏颈间,凝望着萧祈瑜道:“听说,你们郎情妾意的很?”他的笑容骤然变冷,话语里浸着丝丝寒意道:“那本将军倒是要看看你们是怎么样个情深法了。”说着一用力,霍青敏脖子间已然鲜红一片了。 “赵孟敖!你住手!”萧祈瑜望着霍青敏沾满鲜血的脖子,凤眸微凝,扬起一丝怒意。 “你若是真想救她,就拿甘泉、玉门、酒昌三座城池来换吧!”话锋一转,赵孟敖一把揽紧霍青敏的腰,将她抱上马背,笑容肆意而狂妄道:“要么,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抢!” “阿敏!” 萧祈瑜在身后呼喊着霍青敏的名字,两匹烈马一前一后奔弛在城中。被放在马背上颠簸,霍青敏只觉得脖子处如刀割一般疼痛。 “看样子,他倒是待你情深意切。”赵孟敖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深邃的黑眸掠过一丝不被常人感觉到的亮光,冷然道:“可偏偏本将军就喜欢棒打鸳鸯!” “赵孟敖,你到底想要怎样?”霍青敏拼尽全力挣扎着,却仍是被他牢牢制住。 “我想怎样?以玉门都司霍青鸣的聪明,怎会不明白?”赵孟敖在此俯身轻易的制住了她的挣扎,他侧身向后望去,身后只见萧祈瑜与另外两个小将正紧紧尾随而来,他微微扯起唇角,眸凝寒光,讥讽道:“萧祈瑜这人恭倒颇有胆识,只是太过儿女情长了,真是可惜!” “你什么意思?!” “哈哈,我什么意思?今天,我便会让他死无葬生之地!” “你这卑鄙小人!”霍青敏怒目相视,赵孟敖却视若无睹。 “成大事者,何必拘泥于小节!” “我呸!” 马渐渐奔离了混战的两阵,向越来越深的城中而去,眼见着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混乱了,霍青敏急得向后大声呼喊。 “三郎,你快回去!” “这是他们的陷阱,我不要你管我,你快回去!” 萧祈瑜却是充耳不闻,一直紧紧地追着他们的身影。 “木槿,木棉,你们快些带王爷回去,不要让你们小姐内疚一辈子,快回去!!回去!” 木槿木棉听得哽咽,却也仍是打马追随,不肯落后一步。 “你们这些傻子,他要引你们去到城中,哪里有埋伏,你们不要中他的计,你们快回去啊!”霍青敏越说越急,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然而,身后之人却仍然紧追不舍,马渐渐追近,已然进了城中央了。 “萧祈瑜,霍木槿,霍木棉,你们这三个傻子!”霍青敏急得大骂。 “阿敏,我说过,与你死生相许。”身畔传来萧祈瑜温润的声音,宽大的披风,被呼啸的风高高扬起,身着银铠白袍的男子,虽被有些狼狈,眸中却是无限的温柔与坚定。 “那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你们是怎么个生死相许的了。”说罢赵孟敖早已挥长槊朝萧祈瑜劈了过来。 萧祈瑜自然是侧身躲过,长戟亦朝赵孟敖挥去,冷笑道:“赵将军莫非是久离故土,思念你们将军夫人不得,所以才这般掳走本王的王妃?!真是非君子所为!” 赵孟敖挥着长槊相迎,兵戎相见,戟槊相碰,发出铿锵的声响。 “非君子所为?”赵孟敖冷笑,“君子何可为?何可不为?” “赵将军若是寂寞无法排遣,本王爷愿意赠赵将军予绝色佳人,还请赵将军将我妻子还给我。夺人之妻,实乃君子所不齿!” 赵孟敖收长槊冷笑,仿佛示威一般,一手粗蛮的掌上霍青敏的被鲜血染红的颈子,不理会霍青敏的挣扎,冷冰冰的对着霍青敏的嘴唇便吻了下去。 “我便是就想要王爷的心上人,王爷送我了怎样?” “赵孟敖!” 萧祈瑜狭长凤眸迅速燃起熊熊怒火,长戟快如疾电,夹着呼啸的风,往赵孟敖当头刺去。 赵孟敖揽着霍青敏左右闪躲,亦是挥着长槊迎了上来。 萧祈瑜的戟来无影,去无踪,轻灵迅疾,暗藏杀机;赵孟敖的长槊悍而猛,每次势如排山倒海,让人不及喘息。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两人已在马上战了数个回合。 乘着赵孟敖与萧祈瑜厮杀纠缠,无暇兼顾之际,木槿木棉偷袭上马,将霍青敏拉着侧身一翻,霍青敏终于挣脱了赵孟敖的钳制,被木槿拉上马。 “带着你们小姐先走!” 萧祈瑜大呼,扯辔勒马,虚晃一戟,避开了赵孟敖的纠缠,想要拖住赵孟敖,再次与他打斗起来。 “木槿,替我解开铁锁!” “好!”木槿手起戟落,粗粗的铁锁断裂落地,霍青敏身上的束缚尽解,拿着腰上的软剑便朝赵孟敖那边刺去。 “阿敏!”萧祈瑜伸手向她,“怎么还不走!” “我要与你同声同死!” 忽然间,“砰!”的一声惊天响,瞬时间硫磺味冲鼻。 一切,发生在短暂瞬间。霍青敏只觉得眼前火光四溅,身体像是被火焚烧了一般,恍惚间觉得有人将自己身子一推,后来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折辱 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人撕裂一般,霍青敏痛哼一声醒了,一动便是锥心的疼痛。她忍着痛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已的手与脚皆被粗绳紧缚,身子如杂物麻袋一般被随意搁在马背上。透过悄悄观察,见身旁有七八匹高大的骏马与自己所在的马并列而行。、马蹄凌乱,马上的几个将士,正肆无忌惮的笑着。身后之人似是觉察到了什么,挥手做了一个停下来的动作,霍青敏就听得他翻身下马,朝她伸手过来,她忙迅速闭上眼睛。 那人将她从马背上随意往地上一扔,然后重重踢她的身子,一个阴冷的男声道:“装死么?” 霍青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知道无法再装,便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是一双镶绿红悲络缝乌靴,往上是玄黑色的铠甲,再往上看,只见一双冷冽的眸子,果然是赵孟敖。 他半蹲在她身边,冷然道:“终于落在我手里了罢?” “萧祈瑜呢?我的两个随从呢?”霍青敏冷声质问。 “呵,落在我的手里,还敢如此嚣张。”那双黑眸如同犀利的锋刀泛着寒冷的光泽,“他们是死是活你一定会知道,只是现在,我要让你后悔当初你对我所做的那些事情。”他唇角勾勒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说时,取下环在腰间的皮鞭,这根巨大的皮鞭是用红色的蛇皮制成,盘旋在他手中,仿若一条看似沉睡实则随时会发起进攻的巨蟒,令人觉得心悸诡异。 那七八个一同前进的人亦翻身下马,纷纷高声欢呼吆喝着,“哈哈,将军,打死他!” 一旁看好戏的郑清浅亦是拍手道,“待将军打累了,便让本宫继续打。” 那赵孟敖嘴角微动,不可否置。从另一名将士手里接过酒壶。咬掉壶嘴,高举酒壶,将酒缓缓倒在皮鞭上,他冷笑对他的鞭子说道:“红妖呀红妖,你已数日未曾饮血,先喝点酒润润喉咙罢,一会,我定会让你好好饱食一顿!” 霍青敏的心虽然害怕到了极点,却也不愿在敌军仇人面前丢了尊严,只能捅脊梁怒目相视。他的眸光冷厉狠辣,凝望着我,嘴角浮现一丝残忍的笑,抡臂扬鞭虚空一甩。啪,空气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霍青敏的脸已经不争气的惨白了。 “霍青敏,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冷冷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好像毒蛇爬过她的肌肤一般让人颤栗。 皮鞭夹带着呼啸的风朝霍青敏抽来,一鞭,一鞭,又一鞭。不过三鞭,加上霍青敏本身就被爆炸震开的伤,很快她的衣裳便成了鲜红色。霍青敏已痛得冷汗汩汩,几乎恍惚过去,然而,一桶冰冷的水倒在她身上,一个激灵,浸了盐的水透过破碎的衣裳渗入伤口。简直痛彻心骨。宛如坠入人间炼狱。霍青敏咬紧下唇,仍禁不住痛苦低低嘶了一声。 赵孟敖凑近霍青敏身边,残忍而阴冷的笑:“是不是觉得生不如死?这。还只是个开始!” 霍青敏勉强抬起头来,怒目瞪着他道:“你杀了我罢!” 就听得赵孟敖狂妄的笑:“哈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若这么轻易的死了,我怎么对得起我东齐死去的那五万兄弟?” 霍青敏嘴角带着讽刺,恨恨的望着他,恨不得双目似箭,挖了他的心,吃掉他的肉。一旁一个男子抽出一柄短匕首,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你再这样望着我们将军,小心我剜去你的双眼!” 刀如冬日的寒冰般冰凉,阴森的抵在她的眼角,他的眼中有一丝残忍的邪恶。霍青敏知道他会说得到做得到,不禁闭上了双眼。 赵孟敖却是一个冷眼唆去,那人恭敬的退了下去。他的手抚上霍青敏的脸颊,在她耳畔轻语,语气里似有一丝残酷,“你有一双美丽的眼睛,还有,水做的肌肤。和你那两个丫鬟一般水灵,你说我若是将你像你那两个丫鬟一般赏给我军中的儿郎如何?” 脸颊在他粗糙大掌的碰触下,汗毛一根根悚然,我迅速睁开双眼,用力偏开头,睚眦欲裂:“你把木槿她们怎么了?!” 赵孟敖在她脸上轻吹了一口气用温柔的语气将残忍的事实道了出来,“自然是将她们犒劳给我的兄弟们了。他们多日征战未曾见到半点女子的身子,现在自然是当享乐了。” 霍青敏只觉得脑子里所有的血都往自己脑子里冲,心如被刀剜一般,双手握成拳,挣扎着就要朝赵孟敖扑去,却是被他一脚给踢开了,霍青敏咬牙爬起来,双目如毒蛇一般盯着他,突然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我呸,你妈个狗娘养的!畜生!”眼泪却是划过脸庞,心中无尽的悔恨。 赵孟敖双目阴冷的一抹脸上的口水,一把抓过她的头发将她往地上撞了三下,这才冷笑道,“怎么?这就心痛了?”转身朝身后的人道,“来人,去将那两个女子拉到这里来奸、淫!” “遵命!” 那人退了下去,霍青敏几乎快要疯魇,朝赵孟敖咆哮道,“一切皆是由我所做的,跟我的家人无关,你要杀要寡来找我便是,何必折磨两个无辜之人!” “无辜?哈哈……”赵孟敖像是听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轻嗤,“天下谁人不无辜!” 正在这时,一排士兵怀里拥了两个狼狈**的女子笑着走过来,霍青敏见状几乎快要晕眩过去。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一阵阵惨叫之声传来,只见那些士兵将他们的肮脏之物契合在两个女子私密之处,就连走路都不曾放过!那两个女子上身裸着,被打得皮开肉绽,不见人形,另外一边的士兵拿着皮鞭的是一个光着上身,满脸横肉的东齐将领,左臂上扎着纱布,手不停地挥着皮鞭,口里不停地用东齐话咒骂着。 看着她右边耳坠上的残缺的珍珠琥珀,在阳光下闪着凄惨的光芒,霍青敏的心脏一阵收缩,那是木槿! “木槿!”霍青敏刚刚要冲出去,却被赵孟敖伸出脚一拦倒,那边木槿木棉早已失去了意识,只是麻木的任那些人折磨着。 霍青敏偏过头不忍心再看下去,却是被赵孟敖按着头朝木槿木棉的方向看去,任她怎么哭喊都无用。 过了许久,霍青敏眼睛已经哭痛了,声音亦是喊得沙哑,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挣脱赵孟敖的桎楛,猛地一头朝刚刚拿匕首的汉子的匕首上撞去,却是被赵孟敖一把给抓住了。 “想死?”他的笑容阴鸷冷戾,道:“我自有一千种折磨你们的方法,但我也说过,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又朝刚刚那士兵道,“再去换另一批兄弟来,直至所有兄弟都满意了为止!” 霍青敏眼睛通红,拼了全身的力气对着赵孟敖的脖子一口咬去,任凭赵孟敖怎么劈打她都不肯松口,直至赵孟敖脖子上的一块肉被她咬了下来,她才嘴角挂着血丝咬牙切齿道,“赵孟敖你这个狗娘养的,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只要我活着,终有一日,我定当把你踩在脚下,让你尝受比我今日更重的痛,我要让你碎尸万段,万箭穿心而死!今日的仇,我必十倍讨要回来!”她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说罢霍青敏将口中的肉当着赵孟敖的面一口一口的嚼碎吞了下去,转身朝那些奸、淫木槿木棉的人含恨道,“今日你们伤我家人,我它日便要我大周士兵奸淫你们全家!” 她此时全身是血,嘴角还挂着赵孟敖的血迹,又刚刚生吃啦赵孟敖的肉,宛如魔鬼现世。众人一时被她给震慑住了,停下了动作。 这时与霍青敏有过一面之缘的汉子站了出来朝赵孟敖道,“孟敖,做事适可而止。” 赵孟敖捂着脖子处冷眼扫了一眼霍青敏,心中万般复杂,最后下令道,“将那两个女子带回去。传军医!” 就在这时一骑自前方来,扬起一路尘土,马上的男子翻身跃下,凑近赵孟敖身侧,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他双眸微眯,嘴角牵出一丝冷笑,转过脸来,对着霍青敏道:“霍青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日,突厥东征南路元帅耶路撒冷已经领军进攻甘泉,木桥已毁,酒昌之兵一时半会不及增援。甘泉危在旦夕,哈,你说,这消息好是不好?你还有没有将我踏在脚下之日?” 霍青敏面色苍白,双目含讽刺,斥之:“你别忘了,我大周还有玉门之兵!” “那么,我再告诉你,也是在今日,我东齐皇帝亲率十万铁骑已与突厥东征北路元帅耶律明德会合,自玉门攻打你周朝。”他的声音有冷酷的嘲谑,“最多再过两个月,突厥南北两路大军与我大齐大军将会师于你们大周的洛阳,届时,三路大军挥弋至邺,你们周朝的历史,将会就此结束!” “你太过自信了!”抑住心中的震惊,霍青敏冷声嘲讽道:“当年是谁像我大周借兵?现今又如此狂妄自大,莫不是这就是骄兵必败!” “死到临头,你嘴巴倒还恶毒!”赵孟敖欺身而近,眸中燃起怒意,道:“我告诉你,你们的亲征元帅裕王爷,也就是你的心上人,萧祈瑜战死,现今你们周朝军中混乱不堪,即使这便是天要亡你们!”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颚,恨然道:“所以,我们东齐,必然会一统天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折磨 “你胡说!” 霍青敏大惊,完全不敢置信,心如坠进了万丈深渊,瞪着赵孟敖冷声道,“你胡说!三郎才不会死!你骗我!” 赵孟敖冷笑,“我骗你?你们同时被我军炸到,你以为我们为何只抓你而不抓他?!那是因为他那时就断了气,已经死了!” “你胡说!我不准你在此胡言乱语!” “哼,信不信由你,反正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霍青敏强压下心中的绝望和恐慌,斜睨着他冷声道:“在我大周,还有大将军霍启左亭,晋王爷萧祈瑾,玉门刺史沈慕与甘泉刺史柳俊杰。就算没有了萧祈瑜,我仅仅列举的这些人,就足可抵你东齐与突厥三十万大军,而我们大周的战士,军容整齐,誓死捍卫我大周,无不以一当十。你们东齐蛮夷不好好在大漠外牧马放羊,偏偏要越过魔岩城,千里迢迢赶来送死,我真替你们扼腕痛惜!” “你”赵孟敖勃然大怒,手中的鞭子再次扬起,狠狠的朝霍青敏挥下,一鞭鞭,如急雨狂风,霍青敏的身子重重的跌倒在地,咬紧银牙,仍痛得颤栗。然而,他又将她从地下扯起,笑容诡谲残忍,道:“霍青敏,我会让你活到你们周朝破城的那一天,我要让你亲眼看到你口中所说的那些人像狗一样匍俯在我脚下,待到那时,我将用你们的血,来祭祀我东齐在大周死去的兄弟!” 此时,他的随从们皆已上马等侯,他松开钳制住霍青敏下巴的手,大跨步往他的枣红马走去。 就听得有人问道:“将军,这小子怎么办?” “将她绑在马后!”他顿了顿脚步。还未开口,就听得郑清浅这般说着,声音冷冽,没有一丝温度。 赵孟敖点头,“就这般办吧。” 就这样霍青敏的双手被粗绳紧缚,拖在一匹奔驰的快马后。她脚步踉跄,跌倒了又爬起,爬起了又跌倒,最后实在不能支撑了,只能任由马拖着她的身体滑动,呼吸里侵入马蹄扬起的尘土。身体被沿路的碎石瓦砾硌痛,从护肘至护膝。除胸前铠甲护处,其余外衫皆被磨破,混合着被炸的伤,全身多处血肉磨糊。但是这样的痛却及不上她心头的痛,最亲近的人,最爱之人。全部都受尽折磨。她恨,她怨,她不甘心。她不会认输!虽然几度差点昏厥不能坚持,每当意识渐至朦胧之时,她便狠狠的紧咬下唇,一丝丝血腥在口内漫延。 而前方的那群人却在马上哈哈大笑,猖狂之声,如地狱传来的鬼魅。 这行人越往北,天气却是越来越凉了,七月的夜晚,竟是如同冬天一般寒冷。不远处,赵孟敖等人正围着篝火烤肉喝酒,空气里飘来酒肉的香气和阵阵笑声,真是让人觉得刺耳。 霍青敏闭着眼,任冰凉的地面贴着她的脸颊,身体仿佛散了架一般,然而,周身火辣辣的疼痛算不得什么,饥饿寒冷、绝望、迷茫、麻木感已经吞噬了她的理智。这两天来,赵孟敖等人将她拖在马后日夜赶路,他们走的皆是荒僻小道,从方向来看,他们想去的地方无疑是酒昌。两天一夜水米不进,唇早已干裂,咽口水时,感霍青敏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喉咙几乎冒火。 这时,在玉门见过一面的汉子朝霍青敏走来,他蹲在她面前,眸中有一丝同情,将手中的酒杯凑近霍青敏的唇边道:“喝一点罢。” 霍青敏怒目相视,亦不多言,背着手猛然凑近,俯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看向他道,“你是东齐的细作。” “不是。” 他仍是面无表情,又将另一只手中握着的烤羊腿凑至霍青敏嘴边道:“吃罢。” 浓郁的香气,让霍青敏的胃顿时一阵激动,她几乎是扑上前去,却最终被残留着的一丝理智强冷静了下来,满眼戒备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玉门,又为何在东齐军营里?!” “我是贺兰金泽,东齐的将军。” 嘴里说着,他手却没有停下来,撕了一块肉递到霍青敏嘴边,霍青敏却是偏过头,不肯再多看一眼他手中的肉。 “你不必倔强了,活着才能报仇,若是就这么饿死了,你说的那些话,终究是废话。” 霍青敏抬眼看他,见他仍是那副样子,不禁张嘴将肉咬入嘴中,直吃得满嘴流油,双颊鼓起,很快,半只羊腿被她风卷残云般啃尽。 “你为何要帮我?” 贺兰金泽绷着脸摇头,“我不是帮你,只是不忍心晓晓看到你这个样子罢了。” 霍青敏戒备,“你什么意思?” “晓晓也在军营里。” 霍青敏心中一阵绞痛,“你们把她怎么样了?”为何她身边所有亲近之人都要遭受这不信! “她无事,有我在,自然没人能伤害她。” “她不是在甘泉么?怎么会在军营,你……骗我!” “这便是我与她的事情了。但是她,真的在军营。” 霍青敏却是一下跪在了贺兰金泽面前,“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了,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了。你既然能保得了晓晓,可否救救我那两个丫鬟?” 贺兰金泽站着不语,沉默了许久叹息道,“你起来罢,我爱莫能助。” 霍青敏心中一阵失落,还未站起来,一群东齐士兵尽皆围了过来。 此时,他们呈环形将霍青敏围在中央,她仰首就见他们一个个抱臂看戏的冷笑表情。霍青敏心中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却不愿在他们面前屈服,踉跄着站起身来,站在他们中间。 “你不是傲骨铮铮么?为何向我东齐荷兰将军下跪?”赵孟敖语含讥讽,黑眸斜睨,不屑一顾。 霍青敏亦斜睨着他,“我跪谁要你管?当初的手下败将便是手下败将!” 这句话成功的激怒了他,赵孟敖一手牢牢掌住霍青敏的脖颈,眼神阴鸷冷戾:“霍青敏,你还真是想找死?” 他的手渐渐用力,霍青敏的脸胀得通红,呼吸微不可闻,几乎被他掐死过去,然而,他终于松手,将我狠狠往地上一掼,冷声道:“我们就快赶到酒昌了,我要让你亲眼看到酒昌城破,然后是甘泉,玉门,你们周朝的城池,一座座尽会属于我们东齐!” 霍青敏趴在地上意识却是越来越模糊了,最后终于什么都不知道了。 恍惚之中,霍青敏只觉得头顶金光万点,如同沙漠炽烈的太阳,明晃晃的刺人双目,在强烈骄阳的烘烤下,黄沙如火,蒸腾出滚滚热浪,一阵阵从地面袭来。蓝天、烈日、一望无际的沙海,浩瀚逶迤,如梦如幻。仿佛就在昨日,还满怀着甜蜜,以为能与萧祈瑜白头偕老,从此,两人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然而,一切只是一场残酷的梦,梦醒后,尽皆归于虚无。他既然死了,那她也只愿从此睡去,再也不要醒来。 这样就再也不会见到亲人的离去,好姐妹的受辱,山河被践踏。她真的好累,她可以不坚强一次么? 霍青敏脸颊乃至全身都烫得几乎燃烧,在昏迷中沉沉的睡,朦胧中,只觉得有人狠狠摇晃她的身子,在她耳畔怒喊,“醒来,你给我醒来!” “孟敖,她在发热,沙尘感染了伤口,而且,她已经两天没有喝过一口水,刚才只喝了一口酒。”霍青敏明显感觉到是贺兰金泽在说。 于是,赵孟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咬掉水袋的木塞,将羊皮水袋送至霍青敏唇边,霍青敏却是紧闭双唇。水,顺着唇角缓缓流下。赵孟敖恼怒,他以手扣紧她双颊,迫使她张口,将水送入她口中,霍青敏却是一扭头,水顿时呛进气管,一口水尽皆喷出,一时面红耳赤,咳得喘不过气来。 尽管意识已经开始清醒过来,霍青敏却是不愿醒过来。赵孟敖目光阴冷,仰头喝了一口水,猝然压在霍青敏唇上。 霍青敏‘呜’了一声,头未及扭开,已被他一手牢牢掌住后脑,双颊被捏紧,唇被迫张启,他口中含着的水尽皆送入她口中,他以唇牢牢封住,水无法再吐出,软软的身子,已经没有半分力气,霍青敏只能被迫承受他一次次的含水送入。 赵孟敖亦感觉到她明显的抗拒与憎恶,冷凝着她时,黑眸中渐渐渗出恨意来,手往下一移,掌在她腰间,顿时碰触到她被鞭伤的伤口,痛得她全身颤栗起来。 霍青敏意识里恨恨得用指甲深深划过他脖子处被她咬过的伤口,赵孟敖脖子处顿时血肉模糊,他冷嗤一声,手却捏着霍青敏的脖子,那张残酷而冷隽的脸,是霍青敏最后的意识,她再次陷入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 哪怕是在梦魇里,霍青敏仍能感觉到他在折磨着她,一口口清水,送入她口中,一声声狠戾的话语在耳畔,“你别这么容易的死,我说过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三郎,救我”霍青敏轻声呢喃,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灼热的双颊流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毁灭 霍青敏仿佛置身云端,很多人围绕在她身旁在唱歌,聒噪的歌声、铜铃声、羊皮鼓声、喷水声如同一阵阵狂风巨浪般钻入耳中,吵得她头晕欲裂。而她的身子仿佛置身于沙漠火海之中,烧灼得她几乎要死去。 “阿敏,阿敏,阿敏 ,你快点醒来。” 透过云烟,霍青敏听得是萧祈瑜的声声焦灼呼唤,不禁在迷茫大雾中四处寻找,“三郎,三郎,阿敏在这里,阿敏在这里,你在哪里?” 虚无飘渺的魂灵终于凝聚成一抹白色的身影,霍青敏手不由自主的伸出去,透过虚无的空气,却怎么也抓不住那抹白色的身影。 就听得那抹白色的身影低低吟念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皆不见。阿敏,不要过来,快回去。” 霍青敏的眼泪却是一颗一颗,不住的坠落,心中生出无止尽的绝望,缘何同来不同归?“三郎,你不要阿敏了吗?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三郎!” 一袭白衣不染纤尘,黑色的发丝在风中飞舞,那熟悉的容颜,渐渐清晰幻化。就见他慢慢伸出手朝她的脸庞抚过来,却是穿过了她的脸庞。 “阿敏,不要哭,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再艰难,都要回去。东齐与突厥已经攻破甘泉了,你快醒来。替我好好活着,归去罢,归去。” 霍青敏摇头,伸手去抓,那熟悉的身影却一下子烟消云散了,霍青敏心中绝望,惊呼。“三郎!” 霍青敏努力睁开双眸,朦胧中就见不远处一张狰狞的面具在她眼前晃动。此人身着七彩霞衣的子,腰悬铜铃,手持抓鼓。随着身体的轻灵舞蹈,长垂的的彩穗与霞衣飘飞,一声声,一声声,将手中的抓鼓有节奏的敲击。 见得她醒了,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似是朝别人吩咐道,“霍姑娘已经醒了,快去禀告你们将军罢。” 霍青敏却是失神的看着帐顶,刚刚那是梦。还是真的? “霍姑娘,你若是死了,你那两个丫鬟也一定会死的。” 霍青敏点头,“多谢贺兰将军提醒。” 贺兰金泽见她听进去了,也就放心了,这样就可以和那个小丫头交差了。 这时一个颀长挺拨的身影,掀帘进入,出现在大帐前。 “你终于舍得醒了?” 来人正是赵孟敖,霍青敏却是不看他。 帐内铜铃摇曳,歌舞婆娑。在巫女的伴奏下,那戴着面具的男子仍在敲神鼓、唱巫歌。终究只是一场虚无的梦,梦里、梦外,她真的都已经失去了三郎了。绝望的阖上双眸,心底轻唤一声“三郎”,喉咙早已哽咽。 赵孟敖越走越近,贺兰金泽在霍青敏耳畔轻声道,“霍姑娘,你好好养病。改日我带着晓晓再来探你。” 随着贺兰金泽的退下。所有人都静静的跟着退了下去,聒噪的鼓声及歌舞。尽皆消失,帐中,静得几不可闻。 卧榻微陷。赵孟敖坐在霍青敏身畔,轻声道,“怎么样?” 霍青敏却是双眸紧闭,一言不发,任凭他的手抚过她鬓边的发丝。就听得他轻描淡写道,“起来吧,你该喝药了。” 见霍青敏无动于衷,他冷笑一声道,“怎么,这么快就想死了?” 闻到他的鼻息近在咫尺,他的手刚刚落在她的脸颊处,霍青敏立即警觉的偏头,“别碰我!” 赵孟敖的手滞在空气中,却在我霍青敏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压低了身子,猝然吻上了霍青敏的嘴唇,辗转吸吮,疾雨一般让人措手不及。 霍青敏大骇,拼尽全身力气,屈膝攻击,他痛得一声闷哼,她刚刚想乘机翻身逃离,然而还未付诸行动,身体却是像瘫痪了一般动不了。就见赵孟敖把攫住她的手臂,将她一下子拉入他的怀里,他自身后紧揽住她的腰,大手在她脸上不断的摸索着。 “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妖精!”浓烈的酒香弥漫,赵孟敖用微硬的胡渣凝着霍青敏的脖颈,在她耳畔轻声道:“我却是要让你这个妖精臣服于我的胯下。” “你想都不用想!”霍青敏的唇边泛起狠决的冷笑,:“即使我死,你都不会如愿!” 他将霍青敏转过身,逼迫她与他的身子紧密契合,黑眸如狼眼,邪肆而冷酷,唇缓缓凑近她颊边道:“那我们就走着瞧了。”顿了顿,继而冷酷的笑:“要不,你也可以选择和你那两个丫鬟一样,伺候帐外我的那些兄弟。” 霍青敏瞳孔骇然瞪大,唾弃道:“禽兽!放了我的丫鬟!” 赵孟敖轻笑,大手掌住霍青敏的脑后,霍青敏束发的簪缨轻易被他解开,浓密的长发瞬时披泄肩头,“想让我不折磨你的丫鬟,就乖乖听话。”不理会霍青敏眸中的怒意及挣扎,他的唇角勾勒起一丝讽刺的笑,“如若伺候好了本将军,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了你那两个丫鬟。” 霍青敏还未反应,一个旋转用力,已被他再次压在榻上,双腿被他的长腿钳制,声音湮没在唇齿之间,他如山贼草寇一般狂乱掠夺,热吻从光滑细颈滑落至圆润的肩,大手顺着腰线缓缓向上移。 情急之下,霍青敏一口咬在他肩头,牙如尖刀,毫不留情的咬入皮肉。 “哼!”他闷哼一声,想到脖子上的伤痛,猛然推开了她,霍青敏仰天倒在榻上,他狠狠凝视着她,她亦狠然凝视着他,两个人皆气喘吁吁。 赵孟敖额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恼怒道:“真是野蛮刁钻的女子!” 霍青敏冷冷道:“既是我刁钻野蛮,你何必要征服我?难道东齐威远将军就只回欺负女孩子?你若是有本事,你就放了我,我们在战场上一决高下!” “你说我会有那么傻么?” 霍青敏却是闭眼不语。 “即使是昏迷中,你仍在一声声呼唤他的名字。”他躺在她身侧恨然道,“只可惜,他早已下黄泉了!” “你住嘴!” 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湮没了身心,霍青敏双手紧攥成拳,恨然砸向他,“赵孟敖,滚!” 赵孟敖一把攫住她的手腕,那黑绿眸冷若寒潭,“ 别忘了,你躺在本将军的踏上。” 霍青敏冷然看了他一眼,咬牙忍住全身的疼痛,一点点挣扎着爬起来,却被赵孟敖一下拉了下来。 “够了,”他眸中有怒意燃烧,额上青筋根根暴起,重重将霍青敏放在他身侧,低吼道,“老实的躺着。” 霍青敏无力的伏在榻上,长长的发丝如海藻摇曳,背上的伤口撕裂一般的痛,一缕缕血渗出,沁透了洁白的亵衣。泪眼迷离却漠然轻笑着,一字一句道,“赵孟敖,我恨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赵孟敖听她这般说着,恨不能将她撕碎成千万片,一把将她拉起,他怒极反笑,视线沿着我的颈线向下移,冷笑,“你们大周要求女子忠贞不渝,若是萧祈瑜与你那个什么师兄知道,他们所爱慕的女人,却躺在了别的男人身下,不知他会怎么想?等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你还会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霍青敏的身子一颤,不自觉的缩身向后,然而,他长臂一伸,已将她轻易扯至身前,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霍青敏大骇,“放开我,你这个禽兽!” 心却是涌上前所未有的害怕,霍青敏颤抖着,拼尽全身气力,想要将他推开,却不能撼动他半分。 “我禽兽?”他的眸光暗沉,手摩挲着霍青敏的脸颊,“当初,你就不该来招惹到我,现今我便是要禽兽了,你如何?”紧接着激烈而暴戾的吻,如暴风雨般落下,霍青敏愈是挣扎,他就愈加用力,呼吸渐渐粗重急促,他将她双手反剪于身后,手,伸进我薄衫内肆虐蹂躏,眸中有噬骨的**。 微抬身躯,赵孟敖已经解去了身上的衣衫,露出强健的上身。乘他解衫之际,霍青敏狠狠的推开他,猛地朝地上翻滚去,一用力,便朝地上撞去。冰冷的地面借着重力立即撞破头皮,滚热的鲜血沿着额头流了下来。 赵孟敖眼睛一沉,将衣衫随手一扔,下一刻,霍青敏的身子已经腾空,他将她打横抱起,重重的扔在了软榻上。 “想死?没那么容易!”他欺身而近,**结实的胸膛上,狼眸冷戾,寒光如椎,有着毒针一般的冷芒。他在我耳畔低语,声音狠绝冰冷,“我不会再让就这样死去的。哪怕得到的只是尸体,我也要让你臣服。” 额头处的血越流越多,印在洁白的被褥上,宛若一朵朵冬日里的红梅,霍青敏无力的仰躺着,泪水汹涌而出,沾湿了缕缕鬓发,“赵孟敖,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赵孟敖的手却是残酷的抚上她的脸颊,任霍青敏的泪水濯穿了他的手心,轻嗤道,“我会让你好好看我踏平周朝的,怎么舍得你死。” 赵孟敖手伸入霍青敏的衣内,覆住丰盈,霍青敏挣扎大喊,他却不管不顾,清脆的声响,霍青敏的衣衫尽皆被他撕裂,他一口含住她胸前的花蕾,手缓缓移至她的小腹,最后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 “赵孟敖!我求你,求求你放开我!”霍青敏崩溃,终于泣不成声。 他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音暗哑,“我不会放了你,今夜,我就要你在我身下辗转承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她怨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喧哗之声。一名侍卫在帐外急禀:“将军!” “滚” 赵孟敖一声怒吼。 外面之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颤声禀道:“将军,皇上来了。” 赵孟敖抬起健硕的身躯迟疑问道:“皇上怎么来此了?” “是耶律大人带皇上来的,现在正在大帐等着将军呢。” “真是一群不省心的东西!”说话间,他已翻身而起,迅速穿好衣衫。将走时,他抓起榻上狐皮软褥扔至霍青敏身上,遮住了她**的身子,身子微俯,轻柔吻去她颊边的泪水,眸中却冷凝了一丝寒意,“乖乖的,别想逃。” 帐帘掀开,又很快落下,将帐外的喧哗与陌生隔阻,霍青敏趴着躺在毯上,发丝凌乱,整个背上已被鲜血染红,不知是疼的,还是恐惧的,泪水一直顺着眼角缓缓流下。想到梦中萧祈瑜与她所说的,她不得不强撑起身子,却是一动便将身上的伤口扯开了,疼得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强打起精神在箱栊里翻出一套与自己身形稍微符合的衣甲,虽然还是宽大了许多,也只能勉强穿着了。整装完毕后,她依旧恢复了男子的装扮。她还有三个亲近之人要救,更要养好伤逃出去,当一个女子实在是累赘了。霍青敏轻轻走到帐门前,果见大帐外士兵看守,她细细一数。足足有二十名守卫,也就歇了此时逃走的心思了,慢慢回到踏上闭目养神。 却说皇帝大帐这边,皇上驾临,一时间整个军营或多或少都上上下下忙作一团。层层围护之内,主坐之上。美酒佳肴。丝竹管弦,更有东齐新帝颜必翰一双迷眸似笑非笑。 颜必翰在席上拉过赵孟敖的手,低声笑道:“朕今日特意前来替将军助阵,不知道将军为朕备下何等佳讯?” 赵孟敖轻笑,睨着他道:“皇上怎的不在那边等微臣,反而到这里来了?” 颜必翰轻笑,“听参谋说。赵将军捉到霍青敏了?只是对她却是很好……”说罢意有所指的朝赵孟敖一笑,手里轻摇着酒盏道,“莫不是将军忘了当年我们去大周时他们怎么待我们的?更是那霍青敏与萧祈宁,害我们那般狼狈!” 赵孟敖却是一仰头将手中的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了酒盏这才说道,“德郡耻,不敢忘!” 颜必翰满意的笑了。“既是这样。将军不如将霍青敏交由朕处置罢?” 赵孟敖瞳孔微缩,脸色却是不变,继续坦然道,“对于刑罚,微臣知道的怕是比皇上多,皇上还是交由微臣罢。” 颜必翰却是抿唇而不答。一双修长的手有意无意的轻敲着案几,转而朝赵孟敖笑。“不过是一个俘虏罢了,将军就这般不肯让给朕?将军只管安心去打仗,这折磨俘虏的事情就交给朕。” 赵孟敖继续仰头喝完一杯,这才拱手朝颜必翰道,“皇上万金之躯,还是不要沾染这些肮脏之物才好。对了,皇上见过贺兰将军了么?” “刚刚已经见过了,他还与朕请求赐婚,朕以为是什么样的姑娘,竟是个黄毛丫头。” 赵孟敖沉默,只是低头饮酒,心中却在想那女子现在是何模样。想到皇上刚刚说的要求,他心中一紧,他不会把她交给他们的。因怕颜必翰再次提起,所以赵孟敖故意说了一些军事上的问题,大概与颜必翰商讨了一些作战的布置,见颜必翰面露疲惫了,这才打住。 “皇上既是乏了,倒不如娱乐一番?” 颜必翰点头,就见赵孟敖的大手轻轻一拍,便见有乐声响起,而在那片轻快的乐声中,一群舞姬扭动着如柳般的纤腰缓缓步入堂上。她们水灵清丽,舞姿轻盈优美,旋转间薄丝翻飞,仿若初春的桃花般翩翩起舞,又如枝头熟透了的桃子般娇艳欲滴,引人心中一动。 颜必翰却是慵懒地端起一杯酒,斜斜睨着那些舞姬,是似看非看似听非听,一双亮眸时不时含着笑意看向赵孟敖。 “皇上许久未见皇后娘娘了罢?”赵孟敖饮下酒盏中酒,声音有些低低的沙哑。 “是有数月了。”颜必翰轻笑,话锋一转,“见与不见有何区别?看到她就想到当日之耻,见了亦是心烦!” “皇上,毕竟她也是你的皇后。”现下还获得了东齐百姓上下的爱戴。 “皇后?朕已经给了她名分了,她不过是周朝的细作,朕最厌恶心计深重之人。” “皇上三思。” 颜必翰不耐烦,微微颌首:“好,朕知道了。” 正在这时,只听乐声骤然变了,原本轻快的乐声忽然萎靡起来,软软腻腻,如丝如绵,如枕边低语如少女情动。而就在这柔腻缠绵的乐声中,一个红衣女子蒙着面纱迈着轻灵的步子来到堂上。她身上红衣轻薄仿若无物,在她轻扬慢舞间若隐若现引人遐思,而她瀑布般的秀发随着舞曲的节奏荡漾在胸前身后,于那红衣黑发间荡漾出别样的魅惑。 颜必翰眼前一亮,抬头认真打量过去。 赵孟敖见状却是朝颜必翰行了个礼,悄悄退了下去。 郑清浅腰间款款摆动,一双眸子半开半合欲说还休,仿佛有万般心事如流水般从心间闪过。 感觉到上座的颜必翰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她心间不由得一阵冷笑,舞姿却是越发跳得更加荡漾,提臀、顶胯、扭腰、抖肩、摆臂。见颜必翰仿若看到猎物的鹰般的目光,她的舞姿的更加撩人,眸子也更加迷醉。 忍辱负重了这般久,她一定要争取到她想要的东西。 当初那天真,那倔强,那懦弱,都已经消逝了,她要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争取,哪怕是不择手段。 她在身姿摇摆间轻挺起巍峨的胸,荡漾起杨柳般的腰肢,她的每一次旋转,都会有一双如鹰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腰与胸。 郑清浅在心间轻笑,她的唇越发红润晶亮,仿佛只待有那惜花人轻轻品尝;她的眸引人沉醉,如同思春的少女藏了千般哀怨万般愁。 是的,她的唇寂寞花开无人品尝,她嫁入东齐五年,看着眼前的皇帝由一个小毛孩长成现在心计颇深的帝王,他却从未碰过她。他一开始折磨她,鞭打她,却从来不碰她。他不愿意给她一个孩子,却要让她被他宠信过的女人嫉妒、谋害。 她知道他有恨,她亦有恨。 他歹毒,她还得曲意逢迎。 一圈又一圈的旋转,她唇边绽放开轻柔寂寞的笑,红润的唇轻轻启开,低低吟唱。 那吟唱,娇吟低喃,如泣如诉,婉转百回,嘤嘤成韵,仿若辗转承欢的女子在男子身下断断续续的浅吟,在暗夜中缓缓荡漾开来。 一曲终了,颜必翰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了看厅上站立着的郑清浅笑道:“有点热,朕想更衣,皇后与朕一块去罢!”说着便起身出去。 郑清浅已然知其意,轻移脚步,跟着颜必翰进了后边的内帐。 颜必翰见郑清浅轻衫下若隐若现的腰肢,故意沉下脸道:“没有朕的旨意皇后竟然敢如此来引诱朕,皇后可知罪!” 郑清浅知道他向来讨厌懦弱之人,不但不惧怕,反而朝颜必翰贴了过去,在他耳旁轻吹了一口气道,“皇上,让臣妾伺候您更衣罢。”手却已经伸入颜必翰的衣服内。 为了那所谓的地位,她竟是沦落成这般了,真是可笑! 颜必翰微挑眉,垂下眸子俯视着胸前清秀媚人的尤物,淡淡地问:“服侍朕更衣?既然如此,皇后倒不如先替朕脱了下边的?” 郑清浅一咬牙,抬起有些颤抖的双手,弯腰轻柔地为她名义上的夫君卸下了下身的衣物。 颜必翰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盯着身前那个垂首含羞的人儿,突然低柔地问:“刚才你那舞姿很是放荡撩人,是谁教你的?” 郑清浅还未回答,就感觉到有温热气息阵阵扑上脸颊,不由得微微咬唇,抬起如水般的眸子与他对视。 颜必翰却是瞄见她半露的酥胸,不禁撩拨起了自己心里最深处的一点悸动,他忽然嘿嘿一声坏笑,伸出胳膊猛地揽住女子纤腰,另一只手骤然捏住她的一只软绵。 纤腰入手间果然如想象的般盈盈不堪一握,而她的胸部却是更加细腻光滑触感美妙。 颜必翰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胸前的一颗葡萄,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娇媚人儿一阵轻颤,他哈哈大笑:“这么娇媚的花儿,朕以前居然没有看到。” 颜必翰边低喃着,边俯首印上了郑清浅娇嫩的唇。 他开始只是细细品尝着那点娇蕊,如蝶戏幽花般。但慢慢吸吮着,那动作便渐渐激狂起来,犹如狂风骤雨般蹂躏着她的柔弱,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郑清浅从没有想到会承受过这样的激狂,她略带痛苦地闭上眸子,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仿若要被榨干吸尽,但她不能退她只能默默忍受。她要成为她真正的女人,她要一个孩子,她要他的天下! 她绝不能让她这些年所所受的苦付诸流水,她一定要强大,让伤害过她的屈膝在她脚下! ps: 我在想,下章颜必翰和郑清浅的肉肉,要不要描写细致一点?还是赶紧回到霍青敏那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宠幸〔卖肉求全订) 却说霍青敏这边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听到脚步声,她立即屏住呼吸,就觉察到来人停在了她身侧。她满心戒备的绷着神经,准备等他伸手过来就抓着他的手,再咬他一块肉,哪知他却是蹲下了身子,浓烈的男子气息夹杂着甘冽的酒香,立即扑面而来。 黑暗里,霍青敏看不到他的脸,却能闻到他的鼻息近在咫尺,就听得他道,“好了,别装了,快些睁眼!” 霍青敏睁眼,就见他竟有一丝戏谑的看着自己,不禁偏过头。 就听得他在她耳旁道,“这次这么听话,没有逃走,本将军就赏你看次军医。” 霍青敏在心中轻嗤,却并不搭理他。 赵孟敖也不管她,自己去点亮了烛火,又见她穿戴整齐,这才朝帐外吩咐道,“进来罢。” 这时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挂着医箱进了来。 “将军。” “嗯。”赵孟敖点头,在榻前给那医者让开了一个位置道,“老叔快来看看罢,她伤口又裂开了。” 那被唤老叔的医者上前,将将要扯开霍青敏背上的衣裳,却被霍青敏一个闪躲躲开了。就见赵孟敖皱着眉头冷声道,“你别别扭了,伤口要紧。” 霍青敏眼里含恨,要是伤口要紧,他刚刚为何不管不顾她身后的伤,还想强要了她?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咬牙切齿道。“我不需要!” 赵孟敖眼神阴冷,绷着脸不管她的反抗,坐在榻上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扯开她的衣裳将伤口露出让医者看。 那医者当没有看到他二人之见的暗潮汹涌一般,只是专心的检查了一遍她背上的伤口,又打开了药箱替她上了药。在赵孟敖的帮助下。替霍青敏和衣包扎了一番,这才站起来收拾药箱。 赵孟敖放了霍青敏,就听得那医者转身朝他道,“姑娘这伤,因是被重物所压才导致裂开,将军还是要考虑一下姑娘的伤情才是。若是再被压裂开,只怕待伤口重新长合时。姑娘身上要留下不少疤了。” 赵孟敖脸色阴黑,还是绷着脸点头,“嗯,有劳医者了。” 那医者点头,“那老朽告退了。”说罢便出去了。 赵孟敖坐在床榻前,刚要伸出手去触碰霍青敏就被她闪开了,就见她怒视他道。“怎么。又要来了?” 赵孟敖凝视着她,最终转身道,“我让人进来伺候你。” 霍青敏却是不理睬他,就听得他唤“你们进来罢。”接着是铁锁冷器撞击的声音,霍青敏不经意一扫,眼睛却是瞪大了。那两个带着脚铐摇摇欲坠的女子,不是木槿木棉是谁! 霍青敏刚刚要起身下榻。就被赵孟敖给拦住了,就听赵孟敖冷然道,“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错,就让你这两个丫鬟替你受惩罚!” 霍青敏斜了他一眼,最后艰难的点头。 赵孟敖扫了她们主仆三人一眼,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怎的,竟是一甩袖子出去了。 主仆三人见没有了别人,三人抱作一团哭了许久,最后木棉竟是哭得晕死了过去,被木槿与霍青敏好一阵摇晃叫唤才醒了过来。 木棉悠悠转醒,看了看霍青敏与木槿担忧的眼神,挤出笑容:“小姐,木棉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霍青敏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和心痛道:“不要怛心,木棉姐姐,你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回大周的。” “小姐不用骗我,木棉怕是不成了……那群禽兽一个一个的来,都不肯放过我和木槿姐姐,我们一挣扎,他们就用鞭子抽打我们,就算我们浑身是血他们都还要折磨我们,木棉好几次想要去死算了,可是想到我们死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小姐了,所以我们要活下来。坚持了这么久,还好临死前还能再看见了小姐,”木棉看着霍青敏凄凉地笑道:“小姐,下辈子我们不要再当女子了……”说罢紧紧抱着霍青敏,眼中流露出恐惧和期望:“小姐,木棉好想回家,木棉好想和小姐回玉门。” 霍青敏的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就连刚刚才故作镇定的木槿也露了悲戚之色,跪在木棉身边,看着木棉,捂着嘴低泣起来,霍青敏早已搂过她二人放声大哭起来:“木棉姐姐,你不要伤心,我们一定会回去的,你放心,青敏一定会带你回去的,到时候我们就当男子,再也不做女子了。” “好,好……” 在霍青敏主仆三人相见的同时,在皇帝的大帐另一边,颜必翰却是一声低沉的嘶吼,猛地将郑清浅身上的薄纱扯掉,只听嘶的一声,本来就遮不住太多的轻纱彻底成无物,郑清浅洁白娇嫩的躯体展现在颜必翰面前。纤秀白皙的身子,在这烛火摇曳的帐内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少女幽香。 颜必翰的眸子染上一层**,他朝郑清浅道:“趴在床沿上。” 郑清浅想到下一步,心中微微颤抖,但想到自己的怨念,还是忍下羞耻与屈辱俯趴在床沿上。 纤细光白的手臂伏在光滑的床沿上,盈盈一握的腰肢因为俯趴而向后弯出荡人心魄的弧度。沿着纤细的腰肢往下是白皙匀称的臀,而那丰满挺翘的双臀以一种欲拒还迎的姿态向后撅起,中间那神秘的桃源仿佛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颜必翰很快的除下了自身的衣冠,又快速的将亵裤褪至膝盖处,从容镇定地上前,分开身下之人微微颤抖的纤细双腿,让那神秘魅惑之处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自己眼前。 郑清浅下意识的想并紧双腿遮下羞处,却因为自己的夫君在后而不得不忍下羞耻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颜必翰唇边勾起一抹笑,微微下蹲,用手扶着自己的宝贝,再用力往前一顶,便缓缓沉入她的身体内。 郑清浅只感到有强大粗硬的力量蛮横地挤入,身体仿佛被锯开了一般疼痛,她微微喘息着皱眉闭上眸子承受,又微微张开了双腿以祈求能减轻些疼痛。 颜必翰再前进,感觉到一曾轻纱一样的东西挡住了自己的进路,微一用力后,就见郑清浅皱眉“嗯”的一声叫唤,嘴角含笑,他立即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再无阻碍。 颜必翰越进越觉得这滋味美好,他身下猛一用力,深深顶入,引来郑清浅无助地扶着床沿发出轻声讨饶之声,他满意地道:“皇后的歌声真是美好至极,真是该赏!” 说着低低地一笑,下身更加勇猛,道:“皇后,朕今日一定要好生宠幸你一番。” 颜必翰一手扶着郑清浅的腰肢,另一只手绕过洁白的躯体躯前抓住她胸前荡漾弹跳的柔软,心中更是一阵荡漾,下身一番狂动,横冲直撞根本不曾在意身下之人能否承受。 郑清浅蹙了眉,纤细的手紧紧抓住墙,抬起颈项在强硬霸道攻势下无助地娇吟,如泣如吟,几不成调。而她胸前一只柔软因为俯趴的姿态在身下开阔地弹跳,另一只却被那大手紧紧抓住恣意揉捏。 郑清浅觉得自己几乎承受不住身后大力的冲撞了,有些后悔为何要来引诱他,却只能无助地摇摆,挺翘的臀也是随着身后之人那玩意儿的攻击而随波逐流前后摇曳,荡出动人的波浪。 今夜,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牺牲了自己的色相,她同样要让她尝受到这滋味! 感觉到身后的攻势更加凶猛,她用力的抓住了床单,她一定要挺过来! 略带妩媚的仰起头,喉间溢出荡人的呻吟,目中却是一片清明坚定。 她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颜必翰搂着郑清浅的腰猛地用力,郑清浅一阵诧异,转眼便发现自己已经被翻转过来,娇羞地抬眸往前,就见颜必翰似笑非笑的眸子正看着她。 “皇上……”郑清浅刚刚娇媚的一唤,就听得颜必翰俯低低地命令道:“扶着我。” 郑清浅点头,轻轻伸出无助的臂膀,攀附上身上男子的脖颈。 颜必翰视着身下凄婉美丽的女子,感受着她温腻潮湿的包容,这个女人,倒是不错。 轻轻的吻了一番她胸前那柔软,颜必翰的眸中闪过一丝怜惜。 再抬头听着她喉咙间轻轻的喘息,颜必翰的目光在此落到那急促起伏的两点樱桃上,不由得笑开了。 他伸手恶意地捏住,引来她的娇呼,他却不管不顾,恣意拿捏把玩。 “皇后想要朕给你什么赏赐?”他嘶哑地问。 “臣妾不敢。”郑清浅故作娇羞的望向颜必翰的眸中,娇喘着低低地回道。 “朕说了要赏赐便是要赏赐,皇后何必推辞。”颜必翰眸中坚定,同时身下再一用力,纵横驰骋起来。他觉得可以的女人,自然愿意赏她想要的东西。 郑清浅娇笑,“臣妾想要的东西,只怕皇上给不了。” “这世上还有朕给不了的?你倒是说说?” “臣妾……”妩媚一笑,“要霍青敏!” 颜必翰盯着她发怔,很快便又恢复过来,下身又是一阵猛烈驰骋。 就在郑清浅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听得他沉沉的道,“好。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转机 一阵痛快淋漓的抽动之后,压抑在腹间的一股热潮汹涌涌出,颜必翰粗声喘息着,再闭起眸子回味着刚才的那番滋味。良久,气息渐渐平缓,他重新睁眼俯视着身下的人儿。 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平时端庄温婉,现已青丝蔓延,玉体横陈,身上已是红星点点。她睁开一双媚眸幽幽地望着自己,红唇微微张开,仿佛还未从刚才那场欢爱中平复过来。 颜必翰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来,淡淡地道:“皇后,你真是越来越让朕惊喜,朕倒是有些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宠幸皇后了。”说完他将郑清浅揽进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 郑清浅一副娇羞的模样趴在他的胸前轻嗲,“皇上怎么还说这些让人羞的话。”说着在他胸前轻捶了两下。 颜必翰握着她的手又拿到唇边一阵轻吻,这才看着她道,“朕便是喜欢你羞恼的模样。” 郑清浅满脸羞红的不肯抬起头来,眼里却是一片嫌恶。 颜必翰与她再温存了一番,这才沉沉的睡去了。 满室一片漆黑,郑清浅浑身瘫软地躺在地上,恨恨的地望着帐顶上的一片黑白,几分心酸几分仇怨.霍青敏,明日就能让你好好瞧瞧了。 …… 第二日。 赵孟敖冷眸淡淡扫过一脸轻松的少年皇帝,见他仿佛如沐春风一般,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便知晓昨日他与郑清浅成事了。 他垂眸拿起地图自顾自的看起来,倒是没有说什么。 颜必翰因为要向他讨要人,反而有些不自在,低头咳了下,也端拿起地图掩饰性地道:“赵将军,我们已经被逼退到这里了,下一步该如何?” 赵孟敖淡淡地‘嗯’了声。绷着脸道:“先攻下酒昌罢,现在甘泉与玉门都是重兵把守。” 两人又商讨了一阵,颜必翰见情况差不多了,就将话题转到了俘虏的问题上。 “周朝的人杀死了我们东齐那么多的儿郎,赵将军不该就那般轻易放过才是。” “那皇上认为该如何?” “赵将军不如将人交给朕?” 颜必翰见赵孟敖沉默不语,淡笑道。“将军莫不是舍不得?” 赵孟敖挑眉看着皇帝,却没说什么。 颜必翰却是没有平日里故作的深沉。凑过去小声道:“将军,当年是她设计害我娶了一个小小巡抚之女做皇后,朕不报此仇难以消气,将军就把她给朕吧!” 赵孟敖低头把玩手中酒杯,笑而不语。 颜必翰附耳低声说:“表哥,你就把她给我罢!表哥要其他赏赐皆可。” 他这次自称我而不是朕,称呼他为表哥,而不是将军。 赵孟敖感觉到耳边热乎乎的鼻息,忽然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小时候他总是粘在他身边,需要他保护的小皇子,他的小表弟,如今竟是成了个威武的皇帝了。 赵孟敖挑眉斜斜望过去:“从小到大,你但凡看中什么,表哥可曾不愿帮你得到什么吗只是。何必因一妇人之语便这般委求与我?” 颜必翰被戳破心事有些尴尬,却是反驳道,“不是表哥让我与她修好么?” “我让你与她表面修好,并不是要你受她指使。” “朕知道了。” “好吧,别把她弄死。” “好。” …… 对着镜台梳妆的郑清浅看着脖子间的红缨点点,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想起往事。那曾经的耻辱如一把锋利的钢刀在她心头慢慢剜动,如凌迟一般,一点点地割着她的心。 堂堂的大周皇朝,竟是要她一个弱女子来维系两国表面的和平。她们既然牺牲了她,她也不会让她们那么逍遥的。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表哥会战死!有仇报不了,有怨消不了,有家回不了,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郑清浅在镜前缓缓闭上狭长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如羽扇一般轻轻颤抖,手指却是扣入手心。 “人带到了么?”说着垂首将一盒胭脂轻轻打开,似有若死地抚弄欣赏着。 “娘娘,她们已经被带到门口了。” “嗯,带进来罢。”说罢收拾好妆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开着帐门处。 被带进来的人正是霍青敏,不过倒没有郑清浅想象之中的那般狼狈,反到更有一番傲骨。郑清浅不禁冷笑,“霍青敏,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霍青敏只是静静地走至她面前,冷冷的看着她。 郑清浅优雅的站起来,眼睛一斜身旁伺候的人,厉声道,“怎么?没看到不长眼睛的东西么?还不赶紧教她规矩?!” 那丫鬟应是,立即上前朝霍青敏喝道,“不长眼的狗东西,见了我们娘娘怎么还不下跪?” 霍青敏冷哼一声,走到她面前,抱臂而立,满脸讽刺道:“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皇上,偏偏就不跪那忘恩负义、卖国求荣的卑鄙小人!” “还不给我掌嘴!” 霍青敏轻笑,“郑清浅,你嫁了东齐就忘了你是东齐之人了?你父母兄弟是东齐人,你的祖祖辈辈都是,你竟然因为成了东齐的皇后竟然就唆使东齐灭大周了,你对得起你的良心?” “掌嘴!” “啪!” “啪!” “啪!” 任嘴角被打得通红,霍青敏仍是满脸讽刺的笑看着她,更是让郑清浅一阵心烦。 她半蹲在她面前,蛇蝎般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冷冷地说:“霍青敏,你的嘴巴倒是毒的很呐!” 霍青敏抬眸,凉淡地问:“你不是很喜欢三郎的么?看着他被东齐的人杀死,你还要陪东齐狗皇帝睡?” 郑清浅伸出手猛地抓住霍青敏的衣衫,阴狠地道:“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么!你以为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若不是你害我嫁到东齐,我会撺掇东齐攻打大周?就是天下的无辜,你霍青敏却就是个祸害!” 霍青敏绽唇一笑:“皇后娘娘说笑了,你以为大齐攻打大周是你一个妇人所能撺掇的?” 郑清浅看她忽然一笑,心间更加怒。很快她便眯起眸子,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好,你这话真是说得极好。既然东齐攻打大周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但是你的命运却是我能决定的!” 霍青敏听到这话,猛抬眸,就见郑清浅眼中神色,便猜到了她的想法,冷笑,“只怕要让皇后娘娘失望了,你已经毁不了我的贞洁了,我已经与三郎私定终身了。他死了你都没能得到,可是在他死之前他整个身心都是我的。” “把她的嘴巴给我缝上!” 霍青敏却是目若针芒,冷盯着她,“郑清浅,你也就这些本事。有种你放了我,让我灭了东齐。” 郑清浅忽然一挑眉,媚笑道:“我有没有本事又关你何事,反正是落入我东齐手里,你再传出个被东齐士兵奸污的名声,只怕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霍青敏脸若冰霜,盯着郑清浅一言不发。 郑清浅俯首低低逼近霍青敏,轻轻往她脸上哈着气道:“霍青敏,你就等着和你的贱婢一般日日换夫君罢!哈哈……” 霍青敏见她这般嚣张,忽然也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笑得极冷,笑毕挑眉淡问:“郑清浅,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罢了。你这辈子注定凄惨!” 郑清浅听到这话,不怒反笑:“如此一来,我们倒是要好好瞧瞧了。”说着忽然上前,一把捏住霍青敏下巴,阴狠地说:“我现在就要让你好好享受享受!”说罢一挥手怒喊道,“将她丢到红帐里去!” 外边候着的木槿看着自家小姐被拉扯着出来,已经心惊胆颤,想到自己的遭遇,更有些慌乱了,立即上前拦着霍青敏等人。口中大叫道:“你们赶紧放了我们家公子!” 霍青敏眸中射出一种寒利的冰霜,唇边却是浮着那抹冷笑,朝帐门便的郑清浅讽刺道:“郑清浅,你真是疯了!” 郑清浅笑语嫣然的点头,满意地看着那张俏脸在贱婢的压制下动弹不得:“不错,看到你这脸,我就忍不住发疯了。” 木槿见事态越来越严重,惟恐自家小姐吃了亏,偏偏自家主人又是一个倔强的性子,只希望小姐说得贺兰将军能够出来救救她,于是立即大叫:“贺兰将军,求求你救救我们公子!”说着还看朝郑清浅跪了下去,祈求她放过自家小姐。 而不愿的大帐的正好是贺兰金泽与张清晓的,他听得动静,已经蹙起了眉头,如今又听到木槿这般叫嚷,便走出了大帐。 “皇后娘娘这番是要作何?”贺兰金泽目光沉着,越发显得稳重内敛,一股摄人的威力散发出来。 郑清浅在也出了帐门斜眼看了看强健的贺兰金泽,讽刺笑道:“贺兰将军莫不是心大,有了一个清晓姑娘,现今还要这残花败柳?难道贺兰将军是败柳收留营?” 说着她转首俯视霍青敏:“莫非你与贺兰将军也有一腿?”不然怎么这么关切? 霍青敏垂下眸子,淡淡道:“不要含血喷人!” 贺兰金泽蹙着眉,如结了冰般的眸子冷冷地盯着郑清浅,手中长剑已经出鞘,大有与之一绝死战的气势! 第一百四十九章 身孕 郑清浅讥笑着问道:“贺兰金泽,在本宫的面前,你就是这般态度?怎么,你还想因为这个俘虏来行刺本宫不成?” 贺兰金泽眸子里闪着深沉与冷厉,手中紧紧握着长剑,颇有她们不放了霍青敏便要大开杀戒的样子。就听得他说道,“末将不敢,不过还请皇后娘娘适可而止才是。” 张清晓在里边听得动静,忍不住掀起了帐帘往外看,刚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立即吓得心惊肉跳,跑了出来,立即去将霍青敏扯了出来,却反被那两个丫鬟给推倒了。 见状贺兰金泽他双目立即有一团火在燃烧,但这些年的苦难早已让他学会了克制,他将那团足以烧毁眼前的女人的火焰压制在心间。但是却见那两个丫鬟在踢打张清晓,他一咬牙,飞奔过去将张清晓抱了起来,转身一剑便斩了那两个丫鬟,然后冷冷地盯着郑清浅。 郑清浅被吓得不清,又是惊恐又是气极道:“好你个贺兰金泽,竟敢杀了本宫的丫鬟,你这是谋反!” 她不过是随意栽赃个罪名给他,哪知她偏偏竟是戳中了他的伤口。贺兰家在东齐本是名门望族,族中出了不少的人才,哪知却是遇到了个昏君,被奸臣栽赃了个谋反的罪名,使得贺兰家族上上下下一千七百八十二口全被斩首,幸得他贺兰金泽当时在战场,听得那消息立即隐姓埋名的跑了,在大周晃荡了这么多年,要不是听闻新帝登基。且是个明君,他才不会与赵孟敖回军营。 听得郑清浅这般说他。一时他眸中寒芒陡然加重,下巴收紧。 郑清浅见贺兰金泽的表情,更加惊惧,生怕不对,立即朝四周喊道,“来人。护驾!贺兰金泽竟要行刺本宫!” 颜必翰与赵孟敖听得动静,亦是带着重兵从另一边赶了过来。颜必翰见了这阵势,皱眉问道,“这怎么回事?” 郑清浅不待众人反应,立即扑到颜必翰的怀里哭道,“皇上,你来得正好。这个贺兰金泽早已怀有异心,刚刚竟是杀了我的丫鬟。现在又想要杀我!” 张清晓见状气急,立即叫道,“你胡说!明明是你的丫鬟要将我和霍姐姐押到红帐去,贺兰金泽才会杀了她们!” 赵孟敖却是盯着满脸的霍青敏皱眉。 霍青敏感觉到他的目光,她不慌不忙地拿起一块帕子擦了擦自己的下巴,瞥了眼旁边的郑清浅与颜必翰,淡淡地道:“郑清浅,你不要胡说八道。贺兰金泽若是要行刺你,哪里留得你现在在此说话?” 郑清浅恼怒,却是惊恐的抓着颜必翰的袖子,将脸埋在他胸前指着那两个丫鬟的尸首处道。“皇上您看,我那两个无辜的丫鬟的尸首就在那里。许多人都瞧见了,她们什么都没有做,却被贺兰金泽给杀了。他杀了她们,又还想来杀臣妾,若不是皇上赶来及时,只怕臣妾就见不到皇上了。” 贺兰金泽的目光越来越冷,最后以一种冷然地、沉静地目光扫过颜必翰与赵孟敖,冷冷地道:“若是皇上与将军不相信末将,那末将也无话可说,只请皇上与将军放金泽与清晓归去便是!” 赵孟敖看着满脸怒气的贺兰金泽,朝他笑道,“这期间定是有什么误会罢,将军不要置气了。” 颜必翰见状扯开郑清浅,眸厌恶之情一闪而过,很快朝贺兰金泽笑道,“赵将军说得正是,这期间定是有什么误会。不过是两个丫鬟罢了,皇后,你何必斤斤计较?还不赶紧与贺兰将军道歉。” 郑清浅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一脸真诚的样子朝贺兰金泽鞠躬道,“贺兰将军,真是对不住,刚刚是本宫误会了,还请贺兰将军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本宫一个弱女子计较。” 贺兰金泽瞥眼,看着张清晓淡淡的道,“不敢。”又转而朝颜必翰道,“末将还有一个请求,还望皇上皇上准许。” 颜必翰浅笑,一脸温煦的道,“贺兰将军请说。” 贺兰金泽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霍青敏,又朝张清晓安抚似的点头,拱手朝颜必翰道,“末将想请皇上将霍姑娘赏给我未婚妻张清晓做伴,还望皇上成全。” “皇上!”郑清浅一失言便叫出了口,反应自己失态后,又改为幽幽的看着颜必翰。 颜必翰却是笑道,“这点小事,朕准了。贺兰将军只管将人带去便是。”心中却是暗恨,好个霍青敏,真是走运的很! “多谢皇上!” 赵孟敖却是冷冷的朝霍青敏扫去,见她突然朝自己一笑,竟是有些呆愣了。尽管那笑是冷笑,他此时竟是觉得宛若山间的桃花般灿烂,让人心念。 …… 颜必翰与赵孟敖一行人并未在魔岩城多做停留,当晚他们便星夜行路,快马加鞭,朝酒昌赶去。而霍青敏,便是与木槿木棉以及张清晓一道,被迫随着东齐的士兵一路往酒昌去。 光阴荏苒,展眼已过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里,突厥耶鲁撒冷带兵从西边连破大周五座城池,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并一举突破大周防守重地甘泉。 而东齐的大军,分别由颜必翰、赵孟敖、贺兰金泽统率十万精锐骑兵,军分三路突破了大周酒昌的防线,从三面包抄长驱直入。在十月二十五日,与突厥耶鲁撒冷会师于玉门城外。 北周突厥两路大军,如乌云密集,集结于晋阳城下。 大周西北方最后一个重兵大城被层层包围。 大周,已经岌岌可危! 时值深秋,因在北方,已经是天寒地冻,冷风彻骨。 不知是因为连日赶路的原因,还是因为天气的原因,霍青敏最近反胃嗜睡得紧,此时她正躺在暖榻上睡着。 她觉得自己最近意识总是处在涣散之中,想醒过来,可总也睁不开双眼。身上的伤虽早已好了,心里却总是隐隐作痛。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在睡梦里见到了很多东西,又好似没有见到什么东西。梦里有杀戮,也有欢喜,形形色色,总在她脑海里闪过,却又捉不住,抓不着。 朦胧中忽然听到木槿与张清晓的对话:“还没有醒么?” “嗯,小姐最近总是这样,很容易就睡着了,却不容易醒来。” “唉……”张清晓轻叹了一口气,朝木槿道,“去将晚膳端上来罢,我来唤醒霍姐姐。” “多谢清晓姑娘了。” 一个脚步声渐渐消失后,另一个脚步声渐渐走近,霍青敏朦朦胧胧就见得萧祈瑜在轻唤着自己,“阿敏,阿敏,快醒过来了。” 她惊喜地睁眼,却见是张清晓,一阵失望,很快又打起精神道,“是晓晓呀,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嗜睡的紧,让你见笑了。” 张清晓一脸担忧的看着她,“霍姐姐,你没事罢?” “我没事,就最近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张清晓叹息道:“想是最近太过伤神了。”又担忧的看着帐顶道,“如今就在家门前,却不得进门,也不能回去了,只是,若是连咱们玉门也……这可如何是好。” 霍青敏神色黯然,垂头不语。 恰好木槿已经领着木棉进来送膳,这才打破了沉寂。张清晓涩然地笑了笑,像是要将气氛拉回到以往的和乐一般,欢喜道:“好久没有吃这般多好吃的了,来来来,霍姐姐,我们先用了膳再说吧。” 谁知刚拿起筷子,霍青敏却忽然捂着嘴俯身干呕起来,吓得在场的人心差点都跳出来了。张清晓忙要叫人去请了医者来,霍青敏却直起身子摆了一下手:“无妨,大家不必担心。” 三人这才发现她脸色有些发黄,下巴都尖了许多。想到她最近食欲的不振,木槿更是一片担忧,不顾霍青敏的话,立即去请了医者回来。 那医者一阵把脉,又问了木槿木棉一些霍青敏最近的睡眠与饮食状况,最后得知霍青敏最近几个月月事都没有来时,同情的朝霍青敏道,“姑娘这是有喜了!” 几人听完诧异,原本的担忧与不安,此刻已变得诧异与迷茫,张清晓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问道:“有喜了?你确定你没有诊错?!” 老医者连连点头:“是喜脉,已经三个多月了。”医者知道她四人的身份,怜悯的看了她们一眼,还是笑着朝霍青敏道贺,“恭喜姑娘了。” 霍青敏苦笑,何喜之有?为什么这个孩子要在这个时候来?他已死,山河危难,她还身陷囹圄,她拿什么去保护这个孩子? 木槿最先反应了过来,掏尽来全身,递给老医者一个金手镯道,“多谢医者了,只是还得劳烦医者替我们姑娘保密,这……真不是什么喜事。” 医者以为那孩子是赵孟敖的,想到霍青敏与他那日的关系,了然,却只笑道,“若是没有人逼问,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姑娘保重。” 木槿刚刚将医者送出去,张清晓的脸色竟比霍青敏还要惨淡。她的英雄,大周的霍都司,竟然未婚先孕。而且这这这这……孩子,竟然是敌人的! 很显然,张清晓与那老医者想到一块去了。 “霍姐姐,这孩子……不要了罢。” 霍青敏轻抚了一下腹部,看着她干笑了一下摇头:“晓晓,我现在好想一死了之算了。” 第一百五十章 逃走 张清晓被她那句话吓得不轻,立即拉着她的手安慰道,“霍姐姐,你千万不要乱想。活着才有希望不是么,霍伯伯他们还在玉门等我们回去,整个大周都还好好的,只要我们活着,一定有机会逃回去的。” 霍青敏安静的点头,她现在终于明白当年徐家表姐为何会想着一死了之算了,就算她们的情况不大一样,却有一点是一样的,未婚先孕,这个词给家族蒙上多大的羞耻。只是她不会让这个孩子逝去的,就算是她能为他做得最后一件事情了。 “我想为腹中的孩儿取个名字,但思来想去没什么合适的,方才听了清晓的话,倒有了主意。”霍青敏转身看向玉门的方向,仿佛那人就在那边凝望着她一般。 “萧萧墓雨人归去,然皆以临难不惧。便取名为霍萧然罢。” 话音刚落,周围寂静一片,木槿却忽然捂着脸痛哭起来,整个人抱着霍青敏大哭,手紧紧地捂着嘴不愿让外边听到动静,却还是遏制不住,眼泪全都打在手背上,又落到了地面。 她明白了,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体内流的是裕王爷的血脉。 可怜裕王爷生死未卜,自家小姐未婚先孕,想到新生命在孕育之时有可能便会被抹杀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的心便止不住难受,为何这世间受苦的总是女子。 霍青敏没有回头,身后的哭声却像是利刃一般凌迟着她,痛苦却又让她觉得不再压抑了。仿佛她也把自己的眼泪流了。 “我相信他还活着,我们也一定能够回去。” 语气涩然地说完这句话。霍青敏便举步朝外走去,长长的青丝随着寒风飞舞,仿佛昭示着许多的不舍和缠绵,但是她再没有回过头,只是坚定地朝大帐外走去。再大的风浪都应该向前看,再艰难的时刻都能忍受过去。正如清晓所说的一样。活着,才有希望。 漆黑的夜晚月黑风高,只有巡逻的士兵手里举着的火把微微的照明了道路,好似在黑暗里还存着一线生机。 整个东齐大营里的一切都安静的驻扎着,无人关心有人怨恨,也无人在意有人无辜。日出杀敌,日落巡守。一切都照着既定的目标行下去,他们只知道攻占了别人的领地就是胜利。他们便是胜利者,便觉得他们是对的。 霍青敏一步一步的走着,一手抚着腹间,一手握着匕首,心里却在静静地计算着。 从她们的大帐走到门口要走六百步,而正门处的守卫最多,她们四个弱女子,不可能从那里突围;东西南北亦有重兵把手。而且每隔半刻便有巡逻的守卫兵在各处巡逻,更是无路可走。只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她往回走的时候,听到东南处有哗哗的流水声! 一步、两步、三步……四百三十一步、四百三十二步! 霍青敏站在她们的帐门前忍不住发抖。只要四百三十二步,她们便能跳进玉门的护城河! 回到帐里,她便将想法告诉了她们三人,知道三人都会泅水后,便商议好了计策,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四人还是如常的在大帐里,只是夜深时分,西边的粮草地方突然着了火,就在众人都赶去救火时,四人趁着混乱摸出了营帐,顺便一把点着了她们所在的营帐。 几人迅速朝护城河那边跑去,就听得铮铮步伐声,一群士兵惊觉不对,就听见一人大喊,“快抓住她们!” 霍青敏让张清晓泼油木槿木棉拿了火折子烧了另一边的营帐,自己留在后边断路,那些士兵又要抓她们,又要救火,真是忙得焦头烂额。 然而,四人不过小跑了两百步,身后烟尘扬起,两人迅速追来,霍青敏慌然回头,就见不远处之人狂野如风,黑发在狂风吹拂下飞扬,其中一人正是赵孟敖,他居然只穿了一条长裤,**着上身就这样追来了。 而另一边的则是贺兰金泽,见张清晓与木槿等人快要逃出去了,立马三两步朝她那边飞去,很快便落在了张清晓的身旁,大手一捞,便将张清晓抱在了怀里。 霍青敏迟疑,刚要回头将张清晓救出来,就听得张清晓大叫,“霍姐姐,不要管我,你们快走!” 贺兰金泽轻斥怀中之人,“蠢货!”一掌朝霍青敏她们打去,却是用掌风将她们推向了前。“趁赵孟敖还未追上来,赶紧走罢!” 霍青敏担忧的看了一眼张清晓与贺兰金泽,就爱你张清晓点头,一咬牙,带着木槿木棉加快了朝护城河跑去的速度。 贺兰金泽见怀里的小儿人还眼巴巴的盯着霍青敏等人离去的背影,不禁皱眉,将她脸扳正对着自己道,“你们真是胆大,竟敢这般冒险的想要逃脱,未免太轻视赵孟敖了。” 张清晓心中焦急,也不顾自己还在他怀里,扯着他领口急急问道,“你说霍姐姐她们逃得掉么?” 贺兰金泽没好气的揽紧了她的腰,沉声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罢。”说着便张清晓朝自己的大帐抱去。 张清晓这才后知后觉,立即惊呼,“贺兰金泽!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只是那娇呼声却被淹没在脚步声与救火声中。 却说霍青敏这边,主仆三人一前一后的赶到了河畔,而身后的赵孟敖却越追越近,霍青敏一狠心,朝木槿木棉喊道,“你们先跳。” “小姐!” “还啰嗦什么!再不跳,我们三人又要被抓回去了!” 然而,就在她们三人说话间,赵孟敖已追近,面对霍青敏时,他长臂伸来。几乎就要捉到她的胳膊,霍青敏立即轻灵翻身。躲开了他的大手,就听得赵孟敖恨然道:“霍青敏,若是待会儿捉到你,我定要打断你的腿!” 霍青敏伏在地上望见河岸边一堆微耸松软的黄土,心中一喜,立即在手里抓了一把沙子。朝赵孟敖的眼睛甩去,赵孟敖伸出手臂挡,却避闪不及,一时眼里被沙遮住了眼睛。 霍青敏立即朝木槿木棉点头,“走!” 三人立即走向河心,水渐渐没了顶,三人拼命地在清冷的河水里向对岸游去。听得河岸。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人只能深深的一闭气。深深扎入河心。 过了良久,似乎已经没有声音了。 “哗”的一声,霍青敏从水底冒出,仰天狠狠吸气。若是再待一会儿,她真的不能保证肚里的孩子能否保得住。缓过来后,她举目环视,脸,却刷的白了。 赵孟敖此时就站在她们左前方不远处。水刚好没及他的的腰,他双手环抱,遮住了胸前狰狞的刀疤,阴冷着脸如饿狼一般看着霍青敏。那目光冷丝丝的,渗人心魂。 “我们快走!” “呯!”三人又潜入河中,一个猛扎向前游去。 身后,赵孟敖已经迅速追了过来,他游得极快,犹如离弦般的厉箭迅速朝霍青敏追来,转眼之间,他已经在水底追上了她,一把捉住了她的左脚踝。 “快分开走!” 霍青敏刚刚说完,就被他拖入水中,一不注意水便呛入了肺中。霍青敏用力的在水中踢打他的手臂,却被他越桎楛得紧,霍青敏倒过身子,一掌朝他的胸前打去,却因隔着水如打在棉花上一般。 赵孟敖冷笑,拖着霍青敏的脚便往浅滩游去,霍青敏拼尽力气也挣不脱,天眩地转之间,身子已经被他倒提起来。 “小姐!” 木槿木棉见状立即要朝霍青敏这边赶来,被霍青敏立即大骂了回去,“你们赶紧走,不要再像上次一样傻了,你们留在这里,只会让他威胁我,回玉门告诉我爹,让他来救我!” 赵孟敖冷笑着看着,冷冷的站在浅滩上,用一只手提着霍青敏的脚踝,任由她倒立身子咳得差点闭气。 此时赵孟敖披散着头发,宛如从地狱来的阎王,高大的身影隐在漆黑的夜里,双眸似狼虎一般。霍青敏脚尖乱踢,想要挣脱他的轾梏,他长臂一伸,手已经环紧她的腰,将她放正在浅水里。 “怎么还不走!非要我死在你们面前么?快走!” 霍青敏刚刚站正,立即朝木槿木棉咆哮而去,又拿去匕首,抵在自己脖颈间,“你们快点走,不要再让我愧疚了!” 木槿木棉含着眼泪点头,猛地朝水里一扎,便消失在水面了。 见状霍青敏身子一松,差点跌落进水里,却被赵孟敖一捞,她几乎贴近他**的胸膛。他一只手强势的夺过她手里的匕首,一手环在她的腰间,霍青敏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被他反手扼住手腕。 他凝望着她,唇边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恶魔般冷酷,手掌顺着霍青敏的腰线缓缓移到她小腹上,霍青敏的脸立即如白纸,一把按住他的手。 他反手握住她的纤指,强行与她十指相扣,俯首在她耳畔轻语:“你怀有身孕了?是谁的?!” 他黝黑的瞳眸冷冽、暗沉,里面燃着熊熊烈火,声音猛然提高,“莫非,是萧祈瑜的!” “是,是他的你怎样!” “够了,”他眸中有怒意更旺,额上青筋根根暴起,重重将霍青敏抱起,低吼道,“把这个孩子拿掉!” “我就不拿掉!” 霍青敏静静的在他肩膀上趴着,手却护着小腹处,漠然轻笑着,“赵孟敖你真是奇怪,你不是恨我么?为何不杀了我?为何不让我一尸两命,何必要拿掉我的孩子,莫非你喜欢上我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相救 张青杨裹紧了脖子处的衣裳朝一处简易的帐篷走去,掀帘而入,沈世卿正披着厚毯子坐在炭火旁烤火,昏暗的烛火下,脸色有些苍白,见他进来,笑了笑:“回来了?怎样?” 张青杨摇头,在他身边坐下,叹道:“还是没有她四人的消息。”说着他又凑近来看他的脸色:“你的伤怎么样了?” 那日他带兵从另一边攻进魔岩城,亦是受了重伤。 沈世卿摇了一下头:“无妨,只希望她能与那边大帐的那位一样还活着。”说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听他这么说,张青杨不禁想起那日他们赶到时的场景。那日他们赶到时,到处皆是被炸过的痕迹,很多尸体都是有头无体,或是有体无足。他们亦是翻了半天,才翻到了萧祈瑜,他全身被重度炸伤,简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抬回军营时他们都以为他定然活不了了,没想到他竟是忍过了那些切肤之痛活了过来,到现在他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张青杨低头用火钳去簇火,脑子里又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当日劫走她的黑衣人的背影很像是贺金泽,难道他真如他们所说的是奸细?一时张青杨的情绪有些复杂。 “沐远兄,你说,此次我们还能突围么?” 沈世卿坚定的点头,“我们一定能打退东齐敌军的!”他也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因为气氛很是沉闷,两人一时也无话,帐中安静了许久,张青杨忽又道:“如今东齐与突厥已经攻破了酒昌与甘泉,他们倒是由劣势转为占优势了,其实你该早些退的,受的伤也不用延误。如今连军需也短缺了。” “是啊,我本该退走的,只是不肯相信她就那么死了。我要等她回来。”沈世卿无奈地笑了一下,大概是扯到了伤口。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张青杨不解,抬头看向沈世卿道,“沐远兄就那般喜欢霍姑娘么?” 沈世卿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不禁愣了愣,继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我也不知道我这是中了什么魔障,只要她活着。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张青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青杨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不会明白我们这些的。”沈世卿苦笑摇头。 他就是那般飞蛾扑火的喜欢她,就算只有一点她活着的希望。他也甘愿留下来冒险。 “我先出去看看。”他站起来,朝外走去,揭开帘子,漫天的寒风扑面而来,才算缓解了他心头淡淡的沉闷与失落。 他想起曾在玉门郊外的那些事。想起也是在这座城里,她曾对他娇嗲怒骂,那时他以为他会与她有个好结果的,没想到终究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她曾说过,她不需要他对她负责。 其实他在她们再次相遇时就看出来了。敏儿的眼里只有萧祈瑜,哪怕最后分别时,她都是一直在拒绝他,可是他早已中了她的毒,没有解药了,也不想解了。 刺骨的寒风拍打着他的头与脸,他干脆闭了眼。 霍青敏,你一定要活着!不然你对不起我的痴心!蓦地,他又睁开了眼睛。他想起那日萧祈瑜醒来时一片朦胧的样子,他似乎是不记得很多东西了?那他……是否还记得敏儿? 沈世卿摇头苦笑,这算是命运对他们的捉弄么?萧祈瑜捡回了一条命,却是不记得自己最爱之人了;他深爱着那人,那人却是生死不明。他与她终究还是有一丝希望的不是么?哪怕这时趁人之危,他便是就那么喜欢她,喜欢到不在乎那些道义了。 情之一字,果然最是让人痴癫。 身体在寒风中都冻得有些麻木了,耳中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哭喊声。他猛然惊醒过来,朝声音的来源奔去,就看见两个女子正在城下拍打着城门,虽无法看清那两个女子的相貌,只凭着她们的声音,他便知道那是她身旁的两个丫鬟。 沈世卿从旁取下一支火把,朝城门下木槿木棉身旁的空地掷了过去,划过的火光照亮了黑暗的夜空,就见两个浑身湿透的女子,正是木槿与木棉。 火把掉落地上熄灭,沈世卿已经纵身跃下城门。 木槿木棉见了沈世卿亦是惊喜,立即朝沈世卿道,“沈公子,你快去救救我们小姐!” 沈世卿眼睛一亮,急急问道,“你们小姐在哪里?” “在那里,沈公子快看,赵孟敖要将我们小姐抓走了!” 沈世卿顺着木槿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东齐军营方向赶去,已顾不得许多,立马跳下河朝他们追去。 却说霍青敏这边,赵孟敖听了霍青敏的话,眸中掠过恼怒与迷茫的恨意,他双手攥握,身子微微颤抖,恨不能将霍青敏撕碎成千万片,却是将她抱得更紧,冷笑道“你们大周人要求女子忠贞不渝,若是让你们整个大周的人都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小孩,不知他们会怎样看你?还会不会将你当做英雄?” 霍青敏听罢身子一颤,不自觉的缩身向后,然而,他双臂紧紧地桎楛着她,却容不得她逃脱,“放开我,赵孟敖你这个变态!”霍青敏的心中涌上前所未有的害怕,,拼尽全身气力对他又打又踢,想要将他推开,却不能撼动他半分。 正在这时,赵孟敖注意到甘泉城门那边有男子的身影,立即抱着她加快了回营的步伐。 霍青敏见状回头一看,就见沈世卿在不远的水中央,心中一欣喜,立即喊道,“师兄!” 赵孟敖冷眼扫了她一眼,暗暗运功,一跃,已经上了岸了。 沈世卿心急,亦是加快了速度,很快也跟上了岸。 “赵孟敖,你放开她!” 赵孟敖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冷眼看着他,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道,“怎么,你还要抢我的夫人?” 霍青敏挣扎,“你胡说什么!” 赵孟敖搂紧霍青敏的腰肢,大手轻轻的抚在霍青敏的小腹得意道,“莫非你没瞧见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么?” 沈世卿瞳孔猛然放大,见霍青敏小腹果然鼓起了一些,眸子里一片深沉冷厉,手中一下便拔出了腰上的莫阙,双手紧紧的握着那把长剑。此刻的他心间仿若有一团火在燃烧,那团火足以烧毁整座玉门城、烧毁这个天下!想到霍青敏还在他手里,只能咬着牙,冷冷盯着那个禽兽。 “哈哈……你是沈世卿对罢?你若是喜欢这女人,本将军也不是小气之人,不如你归顺我东齐,我倒是可以把我儿子拜给你做干爹。” “师兄,你不要听他胡说!你快回去!” 沈世卿心中的那团火却是烧得更旺了,夹杂着滔天的怒气,仿佛要将他自己整个淹没。他咬了咬牙,以一种冷然地、沉静地目光扫过朝赵孟敖,冷冷地说道,“不管敏儿是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样子!” 铿然一声激越的清鸣,沈世卿已经挥着剑朝赵孟敖砍去,赵孟敖一个闪躲,将霍青敏放在了地上,把刀迎战,不一会儿,两人已经缠到了一起。 霍青敏注意到沈世卿显然是出来的匆忙,他只穿了软甲,天寒地冻,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看来你的伤还没好啊,哈哈……”赵孟敖看出他左手臂渗出的血渍,立即冷然地大笑起来,与此同时,一旁已有士兵围了过来。 霍青敏知道此时不是恋战之时,立即朝河边跑,赵孟敖见霍青敏跑了,顾不得应付沈世卿,连忙朝她追去,趁沈世卿分身时,却忽然俯身送出长剑,一剑刺中他的肩头。 沈世卿猛然受到重伤,顿时闷哼着跪倒在地上。霍青敏见状立即掉头上前施救,那些士兵却眼疾手快地从袖中甩出一道道绳索,缠住了沈世卿的胳膊,拖着他就朝东齐军营方向而去。 霍青敏见沈世卿被拖着朝前奔去,立即拿了腰上的软剑斩断绳索,沈世卿一一挣扎,挣脱了束缚,只是被刺伤的肩头汩汩的冒着血,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鼻尖。 听闻身后有凌厉的呼啸声传来,立即抱着霍青敏一个翻滚,朝河边滚去。 赵孟敖却是一个翻身,一把捉住了霍青敏的脚。 霍青敏手里握着剑声音轻颤,“师兄,你不要管我了,你自己先走,他暂时不会伤害我,我一定会找机会回来的!” “不行,敏儿,既然你活着,我便不会抛下你!”沈世卿却是搂着她不肯松手。 赵孟敖已经越来越近,气势狂野,黑发飞扬,狼戾如一匹沙海中的苍狼。 她终究还是不能逃脱。 “快走!”霍青敏厉声道,一把将沈世卿推下了河,“我已无颜再见玉门父老了。” “我不走!” “沐远,起哦求求你快走,回了玉门,告诉我爹……”霍青敏哽咽了一下,接着道:“霍青敏已死。” 沈世卿怔怔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样劝她,却还是不肯走 “这时候还顾着叙旧么?”赵孟敖冷笑,弯腰着霍青敏一步步往后退,立即便有士兵围了上来。 ps: 大家春节快乐,不要怪我写成这样了啊。我也很揪心。不过很快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转变 直到此刻,霍青敏才感到赵孟敖之所以在河边呆那么久,一则是折磨她,更是为了引诱沈世卿来。之前他故意放了木槿木棉走,想必就是想借她们之口,引来大周的将士,真是好阴险!她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沈世卿,心里又气又恼,抓着赵孟敖的手臂急急道,“赵孟敖,你放了我师兄,我跟你回去。” 赵孟敖桀桀冷笑,“你不觉得此时说这话太晚了么?现今你们二人都落入我的手里,我为何要放?” “……”霍青敏一时无言,她确实太过天真了。转头去看沈世卿,就见他正在拼劲力气的与那些士兵厮杀,衣袍已经沾满了血迹,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那些被他斩杀的士兵的。 就在这时,赵孟敖突然从一旁的士兵身上取下了弓箭,拉弓,搭箭,锋利的箭头已经瞄准了沈世卿的身影。情急之下,霍青敏立马张开双臂,以身躯挡在箭前,不肯闪让半步。 “若是要放冷箭,先杀了我再说!” 赵孟敖凝望着她,双眸利如鹰鸷,箭尖微移,指向她的胸口道:“他就值得你用生命去护着他?” 霍青敏冷然凝眸,亦是冷笑道,“是!我所有大周的儿女都值得我用生命去维护!” 他凝视着她,眼神阴鸷狠厉,双眸中的怒气一触即发。 “让开!”他重重的将霍青敏往一边推,箭已经破空而走。霍青敏骇然回首,那支箭终究失了准头。直插入沈世卿脚边的黄土。见状赵孟敖双眸更见阴鸷,立即抽出第二支箭瞄向沈世卿。霍青敏几乎是扑了过去,双手抱着赵孟敖的双臂不肯松开。赵孟敖见状丢下了弓箭,手顺势反握着霍青敏的手臂,将她反向一拉。霍青敏已是被他制服,就听得他笑道,“你可还有什么花样?” 霍青敏呸了他一口,他却是毫不在意,反而将她扯进了怀里,搂着她道,“我倒是要让你瞧瞧喜欢你之人是怎样死在你面前的。”说罢手一挥,又有十八个士兵朝沈世卿围了上去。 霍青敏掉头不忍再直视,看到赵孟敖的手臂在自己右侧,一把抓了过来。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恨恨的,直至牙齿深入肌肤,血弥漫于唇齿间。 赵孟敖手腕吃痛,沉闷的哼了一声。一只手劈砍在霍青敏的脖颈间。环在霍青敏腰上的手立即抓着她的左臂将她扯开。逼得她松口。 看着手腕上两排深深的牙印渗出丝丝血迹,赵孟敖怒极,朝霍青敏咬牙道,“霍青敏,你是属狗的么?只会用牙齿咬?” 霍青敏将头高高仰起,狠狠的凝望他,唾掉嘴里的血腥,恨然道:“对于禽兽,我只能用这种法子!” “放肆,竟敢说我们将军!” 身后一名忠心赵孟敖的士兵举刀向霍青敏砍来。赵孟敖却是扶着她的腰,两人一齐避开这一刀,他用被霍青敏咬出血的手臂将那人一推,眨眼间,那人已经跌倒在地。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动她!” 那人讪讪的爬起来,又立即站到了赵孟敖身侧。 正在这时,那边沈世卿流血太多,体力已是不支,已筋疲力竭。一群士兵猛地袭来,沈世卿捂着伤口跪倒在地上,头晕目眩,只觉得眼前的的地方一直在旋转,人影重重,而他想再厮杀,已经来不及了。有士兵举着火把上前拉他,他已无力地歪头昏了过去…… “师兄!” 赵孟敖听得她撕心裂肺的呼喊,立即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打横抱抱着往东齐大营走,一边朝身后吩咐道,“去看看还有呼吸没有,有呼吸便拖回审讯室拷问。” 一路上他都将她抱在怀里捂着嘴巴,直至到了他的大帐,这才将他丢在了榻上。 霍青敏乘机翻身逃离,然而还未迈开脚步,却已又被他制服了。就听得他对他身后之人道,“去拿一副手铐与脚铐上来。” 很快便有人拿了镣铐上来,赵孟敖一把攫住霍青敏的手臂,将她双手放向前,便有人给她上了一副金黄的手铐。赵孟敖让人下去后,再将她从榻上拉入他的怀里,他自身后紧揽住她的腰,双腿夹着她的双腿,一弯腰,她脚上亦被銬上了脚铐。 “这样,看你以后还怎么逃。”他用他几日未挂的胡渣扎着她的脖颈,在她耳畔轻声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女人。” “你做梦!”霍青敏的唇边泛起狠决的冷笑,“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如愿的。” 他将她转过身,逼迫她与他的身子紧密契合,黑眸如玛瑙,又是复杂又是纠结,最后唇缓缓凑近她颊边道:“你已在我的大帐里传出怀有身孕的消息,你还能回周朝么?”继而带有蛊惑的笑道:“我可以让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霍青敏手护着小腹,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并不理睬。 他的唇边泛起一丝笑意,“这比你会周朝让自己的家族身败名裂得好。” 霍青敏仰首望他,他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狭长双眸,深邃而又温柔“留在我身边多好,这样霍青敏已经战死,保全了你的名声,也让你家族有了光,更让你孩子有个父亲。”他笑得温柔,这是霍青敏从未见过的,一时倒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讥笑道,“赵将军什么时候喜欢当便宜父亲了?” “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赵孟敖为之气结,脸上泛起森冷的恼意,他蓦然起身,将霍青敏放倒在榻上,恶狠狠道:“那你这样,便只有让你的师兄来替你偿还了。” “赵孟敖!” 霍青敏眼睛通红的瞪着他,“你不准动我师兄!” “你凭什么来命令我。”赵孟敖语含讥讽,“待我灭了你周朝,别说是你师兄,就是你爹你祖父我都能抓来!” 霍青敏冷然反驳:“还未到最后关头,你便知道你一定能灭了我大周?你们的粮草已经被我烧了,粮草不足,我看你们怎么坚持到我大周破国那一日。” 想到便是眼前这个女人害他粮草尽失,他真是恨不得一剑杀了她,可是每次他动了杀机时,他心中却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最可怕的不是不够狠心,而是在狠心之前,已经先动了心。 他忽然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朝她柔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有什么我赵孟敖不能给你的?” “我想要获得自由,我想要回大周,你能给吗?” 他睁眼凝视着她,半天后终于松开了手,她便僵直的躺着,不再看他一眼。 他仿若困兽一般在帐中来回踱步,却又突然驻足,停在霍青敏面前,他蹲下身子,与她平视道:“好,我可以给你自由,我会带你回你的大周。待我攻打下了大周,你想去哪儿,我便陪你去哪儿。我可以陪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去我东齐,在那儿,有广袤的戈壁,有金黄的沙漠,有辽阔的草原,你可以像你小时候一般,自由的骑马,射箭,出去听书,你想做什么都行。”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温柔之色:“只要你做我的女人,嫁给我。” 霍青敏心中一颤,抬头看他,冷然道:“我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 “我的心中只要三郎。” “萧祈瑜已经死了。” “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你和我在一起久了,自然就回喜欢上我了。” “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霍青敏背过身,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 赵孟敖却上了塌,侧躺在她身边,鼻息喷在她头顶发丝处,柔声问:“他有什么好的?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告诉我,我也可以。” “他什么都比你好,就算你做得和他一样,你也比不上他。他就是他,独一无二的他,谁都取代不了。”说罢霍青敏闭上眼睛,任他再怎么说,也不肯再开口说一句。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只希望他不要丧心病狂的对她有何龌龊的念头。 就在霍青敏快要睡着之时,耳边传来他呢喃的细语,“霍青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接着是男子的气息将霍青敏环绕。 …… 十一月一日,天气暴冷,彤云密布,夜间,一场大雪突然而来。 霍青敏已经被抓回来三日。这三日,她既没有见到张清晓,也没有弄清楚沈世卿究竟被关在哪里,就连赵孟敖,她都甚少见到。自那晚他说开以后,他便对外说她是他的女人,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而她也恢复了女装打扮。 雪已经下了一夜,揭帘望去时,雪仍在飘,地上的雪,没了脚跟。 而赵孟敖一回来,便吩咐随从收拾行李,让霍青敏随他一起离开。霍青敏猜测他们定是是粮草不够了,要退回去。 此时霍青敏身着蓝色长袍,系白狐裘大披风,挽着妇人的发髻,俨然一东齐贵妇的打扮,因手与脚皆带了链铐,走了没几步,赵孟敖干脆将她打横抱起,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直接抱上马背,将她护在怀里打马而去。 数十骑踏起飞雪,往酒昌而去。果然,他们粮草不够了,要去酒昌搜刮民脂民膏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灌醉 次日,赵孟敖一行人赶至酒昌。整个酒昌城自沦陷,已经一月有余。 眼前的酒昌城,厚重的大雪肆意的飘着,寒风呼啸而过。赵孟敖等人骑马立于城下,整座城都白雪皑皑,仿佛在诉说着冤情。 城内外,是密如蚂蚁的东齐精锐重甲铁骑军,军容整齐,旌旗遍野,刀箭如林。然而,就在这时,从甘泉来的方向,一银色铠甲的男子持戟带着兵队而来,火红的战马,俊逸的身姿,雪光的映照下旋目流转,光华夺目。 三郎。 霍青敏一欣喜,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是他吗?真的是他吗?他……还活着? “三郎,三郎。”霍青敏喃喃自语,继而大声呼喊:“萧祈瑜!”然而,隔了这般遥远的距离,他又哪里能听得到呢?霍青敏心如被油煎,见得,他却不知。 “那是萧祈瑜?他还活着?”赵孟敖皱眉,低头望着霍青敏,因隔得近,他的热气便喷在了她的脖子处,逼得她不得不偏头仰视他。他咄咄地看着她,冷冽的瞳中闪过一丝质问。 霍青敏狠狠的甩开头,挣扎着想下马,却被他紧紧的揽着腰,桎楛她于胸前。她一时恨极,举手便向他胸膛砸去,他一把攥住她的双手,轻松的将她制服。 就在这时,他忽然将霍青敏一放,霍青敏便挣扎着往下跳,然脚上与手上皆带着拷链,自然不灵活,身子便朝马下坠了下去。 霍青敏大惊。急忙用手护着小腹,只希望摔得不是那般惨烈。就在霍青敏快要落地时,赵孟敖双腿夹着马腹,弯腰大手一伸,便将她安然得捞上了马。 待霍青敏重新落入他的怀抱后。就听得他冷笑道:“你还要我放你下去么?”回头见萧祈瑜带着队伍越靠越近,一打马,便带着众人进了城。 晚间,霍青敏正在整理帐中杂物之时,赵孟敖忽然揭帘进来,从身后拥住她,在她耳畔轻问,“这身衣着好看么?” 霍青敏冷冷的回首望他,就见他身着一身银色铠甲,里穿白色战袍。配着他冷峻的脸,倒是多了一分儒雅的气质,看着倒像个冷傲的书生。不禁冷笑,“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听的这句话,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他松开胳膊。立即解了身上的铠甲丢在地上,朝帐外喝道:“来人,将这铠甲丢出去!” “可是,将军。这可是您早上吩咐立马赶制出来的。”侍卫犹豫着要不要拿下去时,他已经抑不住怒意,“我说拿出去丢了!”说话间,他已扬手抓起铠甲往帐外狠狠甩去,沉闷的声响,铠甲落在雪地上,溅起了一地的雪花。 霍青敏冷冷瞧着。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丝毫不在意,径直坐在榻上,百无聊赖的晃动着,脚上的镣铐便发出哗啦的声响。她讽刺的看着他道,“我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囚徒罢了,你何必讨好我。” 话音刚落,却听得帐外传来一个声音:“赵将军。” 贺兰金泽,出现在大帐前,眉目清俊,英气挺拨,望着满地残籍,双眸清澈隐含锋棱,唇角仍是淡淡的,就听他道,“赵将军,金泽冒昧不请自来,似乎来得并不是时候。” 赵孟敖未曾料想贺兰金泽会来他的大帐找他,穿了另一件铠甲,迎出帐外,朝贺兰金泽拱手道:“将军客气了。” 两人入帐后,依主客位分别坐下,有侍从端上美酒,赵孟敖道:“贺兰将军这些日子随孟敖连日奔波劳顿,此时尚不休息,不知所为何事?” 贺兰金泽淡笑,“我与清晓的婚期已定,特来亲自邀请赵将军参加昏礼。” 赵孟敖点头,“真是恭喜金泽了,金泽放心,孟敖一定参加。” 贺兰金泽点头,又疑惑问正在收拾的侍卫道:“这铠甲?” “这铠甲,不过是我随意拿来看看的罢了。”赵孟敖说得轻描淡写,继而面色一沉,对左右道:“赶紧将那丢出去。” 贺兰金泽看了一眼内帐方向,大概明了了,却不点破,淡淡道,“那是大周的将士所穿的衣物,确实只能用来观看。” 赵孟敖眸光清冷,笑道:“确实如此。” 贺兰金泽这又笑道,“听闻霍姑娘怀了将军的孩子了,恭喜将军了。” 赵孟敖双手紧攥成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那孩子也是命苦,偏偏在这乱世中来。” 说罢示意端酒的侍者将贺兰金泽的酒觥满上。 贺兰金泽点头道:“所以将军还得好好珍惜才是。听闻怀孕的妇人都极容易抑郁,现在在酒昌要呆些时日,将军倒不如让霍姑娘与清晓一道多走走。” “让她多走走?”赵孟敖话语一顿,继而冷笑道:“确是,只是别让她们两个走丢了才是。”说到走丢两个字时,已经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又笑着话题一转,道:“不知金泽为何要在此时举行昏礼?” “正是因为战事,所以金泽不想心爱之人没个名分的跟着我。我爱她,自然该让她成为我光明正大的妻子。”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容挚诚,道:“孟敖若是有了心爱的女子,自然就明白金泽的处境了。” 赵孟敖闻言淡笑,“哈哈,若是有了那日再说了。” 两人又畅谈了一阵,贺兰金泽才离开。 霍青敏从内帐出来时,赵孟敖正在自斟自饮,他望了她一眼,道:“过来,帮我斟酒。”霍青敏冷眼走过去,替他将觥中斟满酒,却只坐着不说话。 赵孟敖将觥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看着她道,“你不问我他来作何?”见霍青敏仍是自顾自的斟酒,便自言自语道,“他来,是为了告诉我他五日后与你们大周那个女子举行昏礼。”赵孟敖满饮一杯,眸中精光一道,“他说若是有了心爱的女子,就该给她个名分,你说我们也举行个昏礼怎么样?”他将空杯递与她,凝望着她。 霍青敏的手微抖,退后了一步,坚定道,“我不会嫁给你的!” 赵孟敖都斜睨了她一眼,再次一口饮尽觥中之酒,他冷凝着她,有些恼怒道:“就是因为你今日看到了你口中念念不忘的三郎?” 霍青敏心中一乱,手一颤,觥中的酒轻微晃动。赵孟敖一把捉住她手,就着她的手,饮尽斛中之酒。狠绝道:“若是因为他还活着,我明日便出城将他杀了!” 霍青敏抽出手,冷然道:“赵孟敖,你怎么这般不可理喻!从你当初让人侮辱我那两个姐妹开始,我便终生不会原谅你。我恨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你!你这辈子都休想!” “哈……”他大笑道:“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不过,你一定会嫁给我的。”赵孟敖仰首一口饮尽,有些伤感的笑道:“霍青敏,我怎么就遇见了你。”说罢,在次举杯大饮。喝完一把攥住霍青敏的手腕,眸眼注视着她轻声道:“若是我没有让人污了你那两个丫鬟呢?” 霍青敏冷冷的挣脱手道:“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赵孟敖仰首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烈酒,喝入喉中,火辣辣的感觉,一直燃烧到心里,唇边却是泛起一丝冷意,道:“可是我从未后悔将你掳来。” 霍青敏不接话,只继续斟酒,赵孟敖亦不再多言。她斟一杯,他便接斛一饮。于是,两个人像是赌气一般相互较量着,转眼,一瓮酒喝了个空。霍青敏轻笑,大声唤人再送酒来,很快,便有人又送来了三瓮酒。 再喝了第二瓮酒时,赵孟敖已经醉眼迷离,他喃喃道:“霍青敏,你真是颗毒药。” 霍青敏将酒杯送至他唇边,他唇角已勾起笑容,却又突然敛去,冷凝双眸,“你,是不是想将我灌醉?” 霍青敏冷冷的将酒斛收回,准备将它倒了,他却又一把抢了过去,一口饮尽后,将空斛向下,笑道,“以后你若是天天替我斟酒便好了。” “你做梦!” 他却呵呵笑着,就盯着她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 霍青敏看着他脸上已露醉态,眼睛却是盯在他身上。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偷钥匙,而今夜,他既然要喝,她便如了他的意,灌醉他,偷到他贴身藏着的金匙。 火盆中炭火正旺,赵孟敖醉意醺醺,忽然他端着酒觥走近霍青敏,他一把将她抱着朝榻上一滚,两人躺在榻上相拥。霍青敏刚要推开他,就听他喃喃道:“你肚子里的孩子若真是我的多好。来,再给我斟一杯。”只是说完,他长腿一伸,搭在霍青敏身上,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帐外雪花轻轻飘落,黑夜里除了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万簌俱静。 “赵孟敖,赵孟敖?”霍青敏轻声唤他,他却沉沉睡着,呼吸时有细微酣声,她使劲推开他搂着自己的手,轻声道:“赵孟敖,快放开我。赵孟敖,我去清晓她们那边了?”然而,连唤了他几次他却仍然未醒。 霍青敏挣扎着爬起来,轻轻的摸向他腰间挂着锦囊,那里挂着他平日常用的火石,钥匙,却唯独没有解开镣铐的钥匙。 赵孟敖仍然睡着,呼吸均匀,酣声阵阵,于是霍青敏又轻轻解开了他的铠甲,细细翻看了一遍,却仍然什么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识 霍青敏看着沉睡的他,犹豫着要不要脱去他的外袍,最后,她一咬牙,还是替他解开了外袍,伸手四处摸索,一串钥匙果然藏在他亵衣的一个内缝袋子里,其中一颗金灿灿的,便是霍青敏手上镣铐的钥匙。 霍青敏手指轻颤,刚刚轻巧的拿起那串钥匙。就在此时,赵孟敖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一双黝黑的眸子散发出让人心颤的寒光,他一把按住她的手,冷声问道:“这么心急的就要为我宽衣解带?” 霍青敏惊然收手,往后一退,却是一个不稳跌下了木榻。他翻身而起,一把扯住她往榻上一放,双手环着她的双肩之间,俯低身子,高大伟岸的身躯,将她整个人遮住。 霍青敏仰首望他,那双阴鸷的黑眸近在咫尺,心虚与不安顿时袭上心头。 “你就这般等不及的想逃跑?”他双手抓着她的肩膀,疼的她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你放开我!”霍青敏用手掰开他的铁臂,却不能撼动他半分。 赵孟敖却是俯下身对着她的红唇便吻了下去,霍青敏是紧闭着双唇不愿接受他。赵孟敖也不强来,从他唇边至颊边轻轻掠过,最后吻在她耳畔,轻声道,“即使你拿到了钥匙,却也半步也出不了这个大帐,因为,外面还有几十名护卫。” 霍青敏偏头看着他冷笑,“那又如何,拿了钥匙解开镣铐总比我现在这样强!” “你就不肯乖乖的留在我身边?” “我不愿意!若是这样,我宁愿你杀了我!” 他的手轻轻颤抖,双眸寒意彻骨,“你宁愿死?也不愿留在我身边?” “你要我说几遍,我不愿意。我宁死都不愿意!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赵孟敖一把掌住她的脖颈,慑人的力道,让霍青敏几乎失了呼吸,血液涌上头顶,霍青敏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然而。他却突然松手,“看来最近这些日子我对你太纵容了,只因我想等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他微眯的瞳眸里有猛兽的光芒,唇角勾出一股透骨寒意冷然道:“现在我才知道,我真是错的离谱!”说罢转身朝帐外冷然吩咐道,“让军医准备一碗红花汤!” 霍青敏骇然盯着他,连连退了三步。 他却欺身逼近,双目的怒火似要将霍青敏烧成一捧灰烬,“现在知道后怕了?来不及了!” 正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喧哗之声。一名侍卫在帐外急禀:“将军不好了!” “怎么了?” 赵孟敖一声怒问,帐外之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颤声禀道:“启禀将军,今晚城下来得周兵,不知怎么的,混进我们城内了。他们里应外合,已经杀进城内了!” 赵孟敖退开了些,一边穿衣裳一边问道:“贺兰将军出去应战了没有?” “贺兰将军已去。皇上已经撤离了。” “恩。”说话间,赵孟敖已经穿好了铠甲,大步出去了。临行时,朝守卫道,“给我好好守好了!待军医来,嘱咐他一定要看着霍姑娘喝下药。” “是!” 听着外边没了动静,霍青敏赶紧站了起来,却是在起身时在地上发现了一颗金灿灿的东西,正是她刚刚要偷的钥匙。快速用钥匙解开了镣铐,霍青敏又在赵孟敖的衣裳箱子里翻了一件他平日里穿的袍子衣甲。 吹熄灯火。霍青敏闪至帘侧,然后高声尖叫一声。果然,帐外一拥而入十数人。这些侍卫冲至帐中,急声问:“姑娘,怎么了?”霍青敏却乘着黑暗,悄然从帘侧闪身而出,帐外环立的侍从立即问道:“里面怎么了?”霍青敏压低嗓子道:“姑娘晕倒了,我先去请了军医来。”说话间,她已快步跑了。 雪仍在飘,寒风冷冽,刮得人面颊生疼。远处,人声喧哗,火光冲天,刀剑之声不绝于耳,应该是大周士兵攻入了酒昌城内了。 霍青敏此时倒也顾不得其他了,朝着黑暗的角落跑去,生怕那些守卫反应过来追来。 果然,身后很快火把晃乱,有人在喊:“捉住他!” 霍青敏慌忙朝一边跑,转了几个弯,避至黑暗之中一处营帐旁,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霍青敏还未出声,嘴已经被捂上了,而脖子上架着一柄冷冽的寒剑。 不远处,刚刚那些守卫正举着火把四处搜索。 见那些守卫远去,身后之人才轻声问道,“不准出声,你若是敢出声,你的脑袋便立即掉地!”见霍青敏点头才松开了捂在她唇上的手,将她一把拉至一侧。 霍青敏的心一颤,仰首望他,然而,因在黑夜里,看不清她的面容,唯有那双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欢愉,霍青敏小声问道:“你……是萧祈瑜么?” “你?”他的声音里有很明显的震惊之意:“你是何人?怎么会认得我?” 明明彼此那般熟悉,他怎么会听不出她的声音?霍青敏咽下心头的疑惑轻声道:“三郎,我是阿敏。”说罢手环着他的腰不肯松开。 萧祈瑜一手收了剑,一手掰开她的手,淡淡道,“姑娘请自重。” “萧祈瑜!不要开玩笑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姑娘才莫要开玩笑才是,我确实不曾认识什么阿敏,况且你还在齐军军营里,我怎知你是谁?” 霍青敏盯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却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听他的语气,确实并未半点玩笑之意,心中一阵失落与绞痛,颤抖着问道,“你……失忆了?” “我自醒来,确实有些不记得了。快说,你是谁!” 霍青敏心底苦笑,只觉得这世事真是荒唐!她怀了他的骨肉,拼了所有的跑出来,他却不识得她了,那她们过去的总总,便是白纸了?强压下心底的苦涩镇定道,“我乃大周都司霍青敏,霍启之女。”又不甘心道,“三郎,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没有印象。” “那你待我回玉门,一切便知晓了。” 萧祈瑜盯着她看了半天,好似在思考她所说的是真是假,最后点头道,“好。那你跟着我。不过,你要先与将他们的粮草烧了再走。” “好!” 萧祈瑜引着霍青敏,踏雪奔走在营帐之间。不一会儿,果然到了齐军囤放粮草的地方。萧祈瑜转身朝霍青敏道,“刚刚我见他们在追你,你先去引开他们。我们还是在刚刚那里汇合。” 霍青敏点头,一咬牙,便走了出去,果然,那些守卫的士兵便有一些朝她追来了。 霍青敏东躲西藏,左闪右避,终于将他们引开了,萧祈瑜自然便去悄悄放了油,烧了营帐。 雪,渐渐厚了,没了脚踝,没了小腿。霍青敏躲在高高的木堆后,看着举着火把的士兵,不禁屏住呼吸祈祷萧祈瑜快些成功。只是她等了半天,却不见萧祈瑜的身影回来。又过了许久,霍青敏的心快要被担忧与恐惧淹没了,她也顾不得许多,匆匆地朝堆放粮草的大帐赶去,却见那里火光滔天,众士兵正在扑火。 霍青敏又往赵孟敖的大帐偷偷潜去,也并未发现他被抓得蛛丝马迹,这才朝城门那边赶去。刚刚到城门时,就见一行人正在往城外赶去,其中带头之人,一身银色铠甲,不是萧祈瑜是何人! 霍青敏心里万般不信,他竟是没有回去找她?!肯定是她刚刚去找他的时候他也去找她了,她们错开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这般想着,霍青敏朝那身影喊道,“萧祈瑜,我在这里!” 萧祈瑜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身后一队队身披铠甲的骑兵打着火把,源源不断的从各处追来,朝她点了一下头,便带着人打马疾驰而走了。 天地仿佛在此刻静止,霍青敏瞬间呼吸一窒,微微张了张嘴,说不出半个字来。他,竟然就这样把她抛下了?心止不住的绞痛,眼泪夺眶而出。 就在霍青敏站在护城河边想跳下去一了百了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敏儿,我来晚了。” 霍青敏回头,就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凝望着自己,他颀长的身姿像是屹立不倒的劲松,他一手提着衣袍,一手垂在身侧,脚步轻缓而沉稳地迈近。目不斜视,苍白瘦削的脸上,眼光只盯着她,嘴边却带着一抹笑意,嘴唇轻启,“敏儿,我带你回家。” 霍青敏一闭眼,眼泪大滴大滴的划过脸庞,忍不住泣不成声道,“好,敏儿跟沐远回家。” 一声响亮的长哨,划破长夜。 一匹火红的烈马猛地从一边飞奔而来,停在了他们身侧。沈世卿的唇边扬起让人安心的笑容,唤道:“敏儿,我们走罢。”他借着一只手轻灵翻身上马。然后伸出手给霍青敏道,“来。” 雪若柳絮,漫天飘飞,时光,是一个安静的轮回,一切,仿佛都置身梦中一般,沈世卿的笑颜在雪夜里分外皎洁,他钱笑着对她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归去 霍青敏将手伸给他,随他蹬鞍上马,双手环在他腰间,心却一片茫然。 “敏儿,别分神了,抓稳了,我们回家了。”沈世卿策马驰骋,一路所向披靡,手中的莫阙挥舞之处,拦截之兵如潮水分流,他要为他心爱之人和他自己杀开一条血路。马,一跃而起,冲破寨栅,冲出了城门。 雪越下越大,马蹄踏雪,有如凌波踏水,溅起薄纱一般的轻雾。霍青敏回过神来,回头瞧去,只见东齐的追兵越来越多,相互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然而,沈世卿却勒马往右边一转,又是一阵疾驰,绕过城外的齐军,行至一条宽阔的溪涧前。此条溪涧深丈余,涧下水声潺潺,若是一不小心坠下去,不死亦是重伤,而溪涧对面是一望无际的茂密山林。 “敏儿,若是我们就这般掉下去摔死了,你可会怪我?”身后,追兵的火把渐近,沈世卿却掉过头来看着霍青敏轻声道。 “人都有一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若是此时要死,也是天注定的,我怎会怪你。” 沈世卿大笑道:“好,敏儿,那我们便同年同月同日死罢,有你作伴,我也终生无憾了。” “好。” “敏儿抱紧我了,要死我们也要抱着一块死!” 感觉到霍青敏抱紧了他,沈世卿大笑着,勒马退回三丈之远,策马扬鞭,“好马儿,走!” 一时烈马疾驰而走,如黑夜里划过星空的流星,临涧扬蹄。凌空一跃,风声呼啸在耳边,骏马如潜龙腾飞,不过眨眼之间,已经飞过了那道宽广的深涧。 此时,赵孟敖也已经带领着追兵追至了溪涧旁。 “霍青敏,你回来!” 一声呐喊。伴着急促的马蹄声,赵孟敖竟然也骑着他的烈马,纵身跃过了溪涧。沈世卿立即快马加鞭,朝密林深处赶去。 “我们快走,我再也不想看到此人。”霍青敏低声说道,手却更加抱紧了沈世卿。 “好。”沈世卿回首望她,唇边扬起笑容,柔声道:“你放心,有沐远在。就不会让敏儿再落入他的手里。” 进了密林后,赵孟敖的身影隐在黑暗中,凝结了天地间的寒气,散发出阵阵森冷。 “霍青敏,你回来!”他勒马而立,再次说道。只是这次的语气更加阴冷和散发着浓浓的怒意。 雪,还在大片大片的飘落着,与他隔着一条密密麻麻的树木。霍青敏轻轻摇头道:“赵孟敖,我说过,我死了都不会让你如愿的!” 听得这话,赵孟敖双眸冷冽阴沉,他翻手取弓,那金色的箭头,映着暗夜白雪,摄人心魄。“师兄,我们快走!”霍青敏用自己的身躯替沈世卿严严遮住了后背。 身后,赵孟敖的声音冷彻寒骨:“霍青敏。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箭,一瞬间射出。却偏飞而走,落在了雪地上。 沈世卿回首笑道:“有我在,你没有那机会了。”说时,马蹄飞溅,踏起暗夜的雪,霍青敏紧环着他的腰,两人逐渐消失在白雪飞舞的山林之中。 赶到天明时,霍青敏手脚已经被冻僵了。两人早已穿过了密林,在玉门的地界了。 无垠的天空,风将乌云层层翻滚着,风云际会,变幻莫名。 “敏儿你看,我们终于要回家了。”沈世卿侧头朝身后的人轻唤道,生怕她一不小心便睡着了。 霍青敏朝四周看去,问沈世卿道:“我们到玉门了?” “恩,我们已经到朗玛山了,过了这里就快了,只要再过齐军……敏儿?你要去哪里?”正在和霍青敏说具体情况的沈世卿忽然见她松了环着自己的手跳下了马,顿时大为惊诧,连忙跳下马跟了过去。 “我想去山上看看。” “嗯?”沈世卿一愣,随即点头,“我与你一道上去。” 霍青敏点头也不再说话,自己护着小腹慢慢朝山上走。 当时出战前本来与萧祈瑜说好了等战事结束了一起来的,现在她却先与别人到了。 大概是许久不曾有人攀登过,山道极其狭窄,都被杂草盘踞了。加上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每走一步便是雪落在衣袍上,霍青敏下身的衣摆都被沾湿了。她也不在意,继续朝上爬着,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当。 沈世卿亦是沉稳的跟在她身后,一路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深怕她一不小心脚滑了。 越往上,山道越陡,霍青敏本是打算爬到山顶的,可是却觉得身子有些不舒适,便没有再继续攀登,停在山腰处朝下方望去。右边视线处,玉门高阔的城池外,齐军连营十数里,旌旗招展。视线移到左边,玉门城内的大周士兵们也正积极备战,往前可以看见乌黑的天幕下远远屹立着的城楼。 环顾四周,这里如今战事未了,那个人却已经不记得她们当初的誓言了。 若没有他,那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又该如何?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极小心地在接近她。 “敏儿……” 霍青敏一怔,欣喜地转身,笑容又化为落寞:“是师兄啊……” 沈世卿自然注意到她的神色,心中有些难受,仍是朝她浅浅笑道:“天冷露寒,我们早些回去罢。” 霍青敏点了一下头,又转头看向来路。她期待着会有一人掣马扬鞭,踏着一路烟尘奔来,然后告诉她,“阿敏,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是看了半天,始终没有。 “走吧……” 肩膀却是被沈世卿给握住了,她疑惑的看着他,就见他轻声唤她道,“敏儿,回去后我们便成亲罢。” “什么!” 沈世卿见她震惊,手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重复道,“我说,我们回了玉门我们便成亲。你嫁给我可好?” 心一颤,眼泪一时朦胧了双眼,霍青敏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却是止不住的伤心。当初萧祈瑜也是这般对她说的,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忘了。 霍青敏摇头,退后了一步道,“师兄,你没有必要将你的一身都搭在我的身上。” 沈世卿却是上前再次握住了她的肩膀,对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敏儿,我是真的爱你,不是为了保全你的名声才娶你,你不必有负担。我是真的想与你白头偕老,我现在是用我的心向你求亲,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霍青敏摇头,“师兄,你知道的,我身心皆不在你身上,以你的条件,可以找一个比我好很多的女孩子。我真的不值得。” “这个世上,没有谁比你更值得我珍惜。” “师兄!”霍青敏闭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赵孟敖的,是萧祈瑜的。” 沈世卿惊讶,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反而双臂一紧,将霍青敏拥得更紧,轻声道,“敏儿,你是我沈世卿最爱的女人,无论你怀了谁的孩子,都是我沈世卿的孩子。”又替她轻拭眼角的泪水,“因为我爱你,已经爱到骨子里了。” “可是,我想唤醒他的记忆。他怎么可以忘了我,我做不到看着他将我当成陌生人。师兄,谢谢你,但是真的对不起。” 沈世卿黯然的笑了笑,轻拍她的肩膀道,“没事,我一直都在你身后。若是你什么时候累了,不想再等他了,就告诉我。” 霍青敏点头,“我们回去罢……” 沈世卿点头,单手上了马,又伸手来拉她。 霍青敏靠在他的背后,这才看清,他的另一只手臂竟然一直是垂着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一手抚着腹间,一手搂着他的腰。 她已经亏欠他许多了,真的不想再将他拖下水了。而她与萧祈瑜的事情,就交由她独自来解决吧。自己做下的事情,就该自己承担。 她一定要等他重新记起来,即便不久后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人这一生有几十年的时光,她都可以用来等待…… 耳旁响起了他沉稳的声音,就听得他道,“抓稳了,我们回家了。”那边玉门城的吊桥放下,沈世卿便纵马甩掉身后的齐军快速进了城,城门立马关上。霍青敏送了环在沈世卿腰间的手,正襟危坐,目光冷静,此时此刻,她又是那位沉稳的霍都司了…… 没有人依靠,她要自己坚强。 穿过营帐时,目光无意间扫向其中一个大帐,恍惚间似乎看到那人挺拔的背影,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可是仔细去看,只是幻象。 原来她对他竟已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步了…… 萧祈瑜对她说过许多情话,她大多没有回应,如今他忘了,她却要告诉他,她是爱他的阿敏。 霍青敏与沈世卿一起进入霍启的大帐时,在场的人全部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沈慕第一次失态到要以袖掩唇,垂头时,眼里微微泛湿,嘴角却带出了笑容。左亭亦是又想笑,又想哭…… 霍启被左右的柳俊杰和张青杨架着才不至于晕倒。他以为他对那个顽劣的女儿多的是训导,可是在他得到她被炸死时,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昏了过去。那是他的女儿!再怎么样,也是血浓于水。霍启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顿时眼里又开始湿润,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着,又想哭又想笑,只好背过身去看着地图,免得失仪。 就听得柳俊杰笑里含着苦涩道,“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话别 小安子得了霍青敏回来的消息时,亦是双手捂胸祷告,“谢天谢地,郡主活着回来了。”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家王爷要回想起来了呢?他掀开帐门进来对萧祈瑜道:“王爷,奴才刚刚得了一个好消息与坏消息,您要先听哪个?” 萧祈瑜从正在看的地图里抬起头来,淡淡道:“说。” “哎……”小安子点头,急急忙忙说道,“好消息便是长平郡主回来了,坏消息是长平郡主是与沈公子一道回来的。” “哦?”萧祈瑜放下地图,疑惑的看着他道:“这长平郡主是谁?” 小安子诧异一边又朝他解释:“长平郡主是霍将军的女儿,安国侯府里的大小姐,王爷您的……”心上人呐! 萧祈瑜静静地听着,没有答话。他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土地,大片大片干燥的土块,没有一丝生机,荒芜的如同他此时的思绪。他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却总是记不起。自从甘泉突袭回来,他心中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他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何。当小安子说起长平郡主时,他脑子里有一个模糊的样子,突然心一痛,他觉得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王爷?” “嗯,我在听。那个沈公子又是谁?”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小安子却觉得自己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他家王爷怎么全忘了?这可如何是好? “沈公子他是沈刺史的儿子,王爷您的……”情敌呀! “我的什么?” “您的好友……” “哦。”他忽然没了兴致。朝小安子摆手道:“罢了,你退下吧。天太冷了,你便替我向那个长平郡主与沈公子问候一声,我便不去探望了。” 小安子愣了一愣。萧祈瑜已经负手背对着他而立了,那道白色的背影竟恍惚间有丝飘渺寂寥的意味。小安子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大概看错了,他们家王爷这样英勇淡然的人,不应会是这样才是,况且长平郡主已经回来了。 萧祈瑜回头扫了他一眼,他大惊失色,连忙走人…… 小安子走后萧祈瑜心中颇为烦躁,心头深处总会莫名的隐隐作痛,他低头照旧研究地图。有时在一旁注释一些自己的见解。然而渐渐的。却是看不进去了。于是他铺好宣纸,想写字来静下心,却越写越恍惚。明明是抄写兵书,最后纸上落笔得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是让他觉得不舒服。 写完了之后,他又想把它们都丢进炭火盆里,然而手刚举着那一团宣纸递向炭盆,帐外却响起了零零散散的脚步声。他抬眼看去,被北风吹得翻卷不断的帐门缝隙中远远露出了一双靴子,从鞋底边沿到鞋面都沾了一层灰尘,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他没有多看,只将那卷宣纸迅速地放进那本兵书里夹好。然后工工整整地摆放在一边的书案上。毕竟有人要到,这时候让别人看到他再烧什么,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霍青敏却是站在帐外迟疑,他都不记得,甚至是不相信她,她该如何与他说她们以前的往事?她刚刚去问过医治他的军医,说是脑子被磕到什么了,被炸得太过惨烈了,所以才导致了这般。恢复记忆,可能是三两个月的事情,也可能是三两年的事情,也有可能……这辈子都记不起来了。当真的面对他陌生防备的眼神,她真的能像她想的那般什么都说出来? 萧祈瑜端正做好等了好一会儿也照旧不见外面的人有动静,倒是北风越刮越烈,帘子时而被卷得老高,可以看到那人随风翻飞的长袍,宝蓝色的,看着那般眼熟。 萧祈瑜的眼神动了动,心中有些躁动,扣着拿着书本的手指忽而用力地撰紧了些。他干脆放下了茶盏,转头盯地面,尽量用平淡的声音问道:“不知是哪位贵客,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帘子终于被掀起,风声也跟着“呼”的一声卷进来,甚至连炭盆里焦黑的木炭都被这阵风卷出了一阵火星子,迅速的亮起又迅速的暗淡下去,如同他心里的躁动一般。 他抿了抿唇,抬头去看,一身宝蓝色的长袍,在领口与袖口附近用金线绣了几支花卉的纹样,在这温暖的帐内,倒像是正傲立在春风中含笑。 不过比不过那人脸上的笑容,爱慕的,柔和的,漾在明眸中宛若春日里绽放的一簇桃花,让人心底莫名觉得愉悦。 萧祈瑜淡淡的挑了挑眉,却没有开口,只是转头看着案几。 “怎么,在裕王爷的眼里,本郡主倒还不如一张案几了。” 霍青敏的声音并不高,甚至算得上柔和,带着几分调笑与熟稔,可是她却看到面前的人眼里有一丝疑惑,半晌才淡淡地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 她的心虽早有准备,却还是忍不住一阵失落,随即打起精神,轻快地走过去,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他没有防备她会这般,一下子便被她扑倒在了榻上。就见她俯下脸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像是许久未见的情人之间亲昵的动作:“我是你的阿敏,你就这般心狠的忘了我?” 萧祈瑜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心中百味陈杂,他与她真的这般熟稔?亲密到了这种境地?那他昨日……心又莫名的疼痛起来,他脸色惨白的朝她道,“你起来。” 霍青敏趴在他胸前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只是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你说过的,要与我白头偕老的,难道你都忘了么? 脑子里模模糊糊的闪过一些影子,他却触碰不到,可是他的心中却生出了欢喜,仿佛他真的与她曾许下过这甜蜜的誓言一般。 她抱着他不肯松手,他的心间竟然生出些许理所当然的欢喜。这是种很微妙的心情,莫名其妙的,似乎从很早之前他就与她这般亲密,情愫早在他二人生根发芽,早已成为苍天大树…… 霍青敏微微扬起身子退开一些,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朝他柔声唤道,“三郎……” 她唤了他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萧祈瑜倒是在极短的一瞬间便脱口而出,“我很想你……”很快又诧异的抿紧了嘴唇。 萧祈瑜很快冷静了下来,轻轻地将霍青敏往一旁推,“还请郡主自重。” 霍青敏盯着他的脸浅笑,“明明你的潜意识都是有我的,为何不肯相信我所说的?” “抱歉,刚刚的口误让郡主误会了。还请郡主自爱一些,莫要随随便便就搂着一个男子不放,郡主不要名声了,本王还要。” “萧祈瑜!你难道忘了当时我们在洛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么?你忘了我们一起去抓采花贼?你在德郡说,你钟情于我,要我嫁给你?你忘了我们曾许下百老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你忘了,我……”霍青敏一时哽咽,说不出来了。 帐中没人说话,萧祈瑜陷入了沉默。呜咽的寒风悄悄钻入营帐,炭火飘飘忽忽地摇晃着,如同两人的思绪。 片刻后,萧祈瑜才推开霍青敏与他保持了些许距离道,“我确实不知道郡主在说些什么。我只知道我乃大周王爷,奉旨来押送粮草,如今山河破灭,玉门被困,该担当起我男子汉的责任,而不是与郡主在此纠缠不清。况且你姑姑与我母妃乃公认的不和,我怎会倾心于你?而郡主怎么又如此随便?” 霍青敏呆呆的盯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失魂落魄道,“我随便?呵呵……是呀,是我随便了。” 萧祈瑜却是背过身不肯再看她,“郡主还是快些出去罢,刚刚的事情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待战事平息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霍青敏呆呆的只是坐着,沉默。对面的萧祈瑜的背影真是让人觉得陌生,几乎叫人有一种让人绝望的气息。 萧祈瑜以为她还没有听明白,补充道:“郡主可以放心,那日郡主被东齐所掳的事情我不会泄露半点,还请郡主不必再因为那事来纠缠于我了。” “我纠缠于你?” “罢了,”萧祈瑜摆了摆手走到另一边,“过去的事情我确实有些不记得了,只是我萧祈瑜可以确信,我不会喜欢郡主这样的女子,还请郡主另择佳婿。” 霍青敏抬眼看他,中间隔着的炭盆袅袅升起一股白烟,他的脸在对面有些不真实,却仍然带着笑:“郡主,还是请回罢。” 他的脸色太过冷漠,霍青敏的心被无边的绝望淹没。仿佛两人面前已经横亘了一道鸿沟,难以跨越。只好点头道:“好。” “那青敏便告退了。”霍青敏站起来挺直了腰杆朝外走,却在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停了下来。 萧祈瑜仍旧蹙眉想着自己的心为何会这般难受,感到身边的人半天没动,疑惑地低头去看,手已被霍青敏握住。她用力一抱,他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她的唇便凑了过来,炽烈的,焦急的,带着隐忍的不安,最后统统化为二人间的轻吻。 吻罢后,霍青敏盯着他的脸认真道,“既然你不想再记起来了,那我,便放了你。只是萧祈瑜,你永远别后悔你今日所说的话。我霍青敏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于你,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罢一抹嘴唇,决然而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围城 回了自己的营帐后,霍青敏便和木槿道她想睡一觉,没想到这一觉,昏昏沉沉,竟是睡了个三天三夜。她只觉得身子疲累之极,脑海里却在不断闪过破碎画面,直至梦中出现那个熟悉的面孔,他背对着她冷漠道,“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终从梦中猛然惊醒,一身冷汗涔涔。 茫然顾望四周,只见雪帐四周,软褥清芬洁静,原来她还是在她自己的营帐里。心稍稍平静下来,就听得外边有声音隐隐传来,是木槿焦灼的声音,“沈公子,已经三天了,为何我家小姐还是这样昏睡呢?” 因为霍青敏怀有身孕,这事万万不能向外透露的,因她们知道沈世卿已经知道这事,且不会泄露出去,这才将他请了来。 “你们家小姐元气亏损,身体虚弱,昏睡不过是疲累所致。不过,我所担心的是她在孕期间曾受了阴冷江水的寒邪,以至寒凝血滞;又因惊恐气怯,以至肝气郁滞;加之连日的奔波、以致于神疲肢软。我只担心到时候会胎位不正、生产艰难。” 木棉担忧道,“沈公子,你说了这般多,倒是快说要怎么治啊?” “女子皆以血为主,若气不运行,血不流畅,则气滞血瘀;惟气顺则血和;胎安则产顺。所以你们家小姐当前需要以调理气血为主,我这儿开出一张方子,好好调理一番你们小姐的身子。”又迟疑道,“只是如今玉门城闭城数月。城中所有药铺皆存药不足,还缺几味药,待天黑了,我出城上山去采来。” 木槿犹豫道。“出城太过危险了,沈公子先将能抓到的药抓来罢。” 经历了那些苦难,木棉也明白了许多,亦是附和木槿道,“沈公子,我们家小姐本就觉得愧疚了,您别在只身犯险了,若是有什么意外,让我们小姐心里更加愧疚了。” “还是她的身子要紧。若她现在不调理好身子,以后。分娩的时候只怕艰辛得很。” 沈世卿正在开药方。外帐一时静了。良久,传来他的一声长叹,“吃药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你们小姐须得自已放宽心,若一味抑郁下去,只怕熬得油尽灯枯,那时……”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问木槿木棉道,“你们那日回来后做了什么?为何会导致她这般抑郁。” 木槿木棉对视了一眼,木槿这才上前将那日霍青敏去了萧祈瑜营帐的事情说了。听完沈世卿脸色阴沉,却没有再说什么。 一阵脚步杂沓,外帐渐渐静了。 听着风拍打帐篷的声音。霍青敏一时觉得荒凉。屋内,却是如此静好,床前矮几上端放金蟾熏炉,细炭轻焚安息香,一缕白烟如线袅袅升起。空气里,一缕缕香气似有若无。 仿佛,望见他正站在对面,衣袂飘飘,姿态闲雅,阳光,轻柔的洒在他的侧脸,此时他正温柔的朝她浅笑着。霍青敏不禁轻声呢喃,“三郎……”却不敢伸出手去,她知道,这一切,皆是她的臆想。 帐帘被掀起,木槿木棉进了内帐来。霍青敏撑肘而起,轻唤道,“木槿姐姐,木棉姐姐。”两人的脸上犹有泪痕,见她起身,眸子里都是掩藏不住的欢喜,“小姐,你终于醒了。” “嗯,现在城外怎么样了?” “小姐养好身子就成了。”木槿挽好垂帐,坐在霍青敏身侧,强笑道,“小姐,沈公子说正是你需得好好调息的时候呢。” “师兄呢?” “他,”木槿自知一时语失,唯有解释道,“并没什么事,只是我和木棉见小姐昏睡了三天三夜都不醒,所以悄悄请来了沈公子帮你看看。沈公子说您并无大碍,只要好好调养,到时候一定会生个胖胖的小少爷出来的。沈公子现在去给你抓药了。” “不要让师兄出城。我这又不是病,真的不需要去冒险。” 刚刚说完,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这熟悉的声响她并不陌生,城门处,东齐正在攻城。 霍青敏不禁轻声问道,“木槿姐姐,你刚刚还未告诉我,如今玉门城中形势如何?” 木槿眼神微烁,顾左右而言他,起身道,“小姐,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我和木棉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霍青敏一把抓住她的手,肃然仰首问道,“木槿姐姐,你无须瞒我,是不是齐军要破城了?” 正说话时,沈世卿却进来了,在外帐低声唤道,“木槿,你们小姐醒了么?” 木槿忙走到门边道,“沈公子,我们小姐已经醒了。”沈世卿掀帘入内,步履匆匆,只见他一袭铠甲未卸,神情不似以往一般玩世不恭,眼底犹有血丝,见到霍青敏时却笑容依然道,“敏儿,你醒了。” 他见霍青敏点头,将手中的几包药递与木槿道,“木槿,这些药,你按方子煎了。”木槿点头,带着木棉下去了。 霍青敏见她们都退了下去,朝她问道,“城中的局势如何了?” 沈世卿见她目光焦灼,耳旁又时不时的传来齐军攻城的声音,实在瞒不过,坐在她对面道,“现在东齐又在攻城了。昨天,齐军突然加紧了攻城之势,他们在北门外架起千架云梯强行攻城,曾数度攻入瓮城内,又被霍将军率众击回;昨晚半夜时,东齐又连夜堆土为山,十五座土山高越城墙,东齐数万人于土山上放箭,城中军将士莫不蒙盾伏地,左亭将军正率城中百姓赶制百余架矾车,又拆宫墙坚壁做攻击之石,才总算与齐军打平了。 霍青敏点头,才要问,一声巨响再次从北门遥遥传来,鸣锣击鼓、人喊马嘶之声隐隐。沈世卿神情顿时一变,霍青敏立马开口,“师兄,你先去吧。”又叮嘱,“你要小心。”沈世卿颔首应允,将走之时,又转身望着她轻声道,“敏儿,京城的援军将至,你一定要好好调养好身子。若是我们大胜仗了,你就嫁给我可好?” 霍青敏眼角湿润,强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做什么?” 沈世卿却是凝望着她认真道,“嫁给我好么?” 霍青敏含着泪水点头,“好。” 帐外,马蹄急促渐渐远去,帐内之人,心如被油煎一般。 城外,一将立马于门旗下,正是东齐的威远将军赵孟敖,他拍马上前,冷冷地喊道,“大周霍青敏何在?可敢出城与我一战?”城楼上,萧祈瑜拈弓搭箭,一箭至赵孟敖面前,被他一侧身躲避,惊得身下的鬃马连退数步,扬蹄嘶鸣。 萧祈瑜淡淡道,“赵孟敖,本王倒是愿意与你一较高下。” “我与皇弟一道去。”萧祈瑾亦是朗声说道,“你我兄弟齐心,其利退兵。” 此时,柳俊杰与霍启都亲手递与萧祈瑜萧祈瑾酒盏践行。左亭亦是声如洪钟道,“晋王爷、裕王爷,玉门城城中十万百姓,尽托于两位王爷了。” 萧祈瑾双手抱拳,仪容冷峻,“瑾,一定誓死守住南门,还请两位将军与退守住东门西门,沈刺史与沈公子驻守南门。” 萧祈瑜满眼复杂的看了一眼霍启道,“霍将军放心,我与三哥一定会守住南门。” 城下大周士兵已然集结,萧祈瑾与萧祈瑜亲掣宝剑押阵,六万铁骑分作左右两队,势如羽翼。 一时间金鼓齐鸣,数万人持盾扬戈,无一不怒目咬牙、鼓噪呐喊冲杀出城外。城外,赵孟敖长戟高举,刀刃朔朔闪著寒光,杀气腾然而起。一时风云际会,阵势变幻,玉门城内的大周士兵,与城外的东齐士兵相交汇,如潮一般席卷整个大地,喊声有如江水翻腾,撼动广袤的大地。 霍启率城中所余二万兵马尽皆退守到东门,沈世卿亦随着沈慕往北门退去,回首之际,犹见萧祈瑜在战场上掣刀乱砍的身影,血,染满征袍。 这一天,城门处的喊杀声整日未歇,直至傍晚,才总算渐渐安静下来。木槿端来的晚餐与霍青敏醒来时的一般一样,仍是咸菜小米粥,她一脸歉疚,“城中存粮严重不足。小姐只能将就着吃了。”说时,眼泪已然噗噗落下。 霍青敏笑道,抬手替她揩泪,“木槿姐姐,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知道的,我不挑食的,我们从军的,在战时,有碗米粥就已经很好。别哭,我们要好好的活下去。” 木槿端着碗长久缄默,终是轻叹道,“小姐,我们军营连小米粥也快没了。整个玉门城存粮将尽,已不足以维持两天。”又道,“城外赵孟敖天天叫嚣要我们交出你,将军大人说了,誓要与玉门共存亡。只是,若援军再不来…” 霍青敏不禁黯然,轻声道,“木槿,你别担心,刚刚师兄不是说了?援军将至,我们当初在那样的境地下都活了下来,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嗯,嗯,一定可以的。”木槿迅速抹去颊边泪,一边道,“小姐,若是此次再被掳,木槿只求一死,木槿再也不想遭受那样的屈辱了。” 霍青敏亦是泪流满面,点头道,“若是真破城了,我们便与玉门一道赴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撤兵 夜半时分,雾色逐渐笼罩着整座玉门城,仿佛袅袅的薄纱披于玉门,竟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然而,南门处传来的赢壳之声,却打破了这番祥和。展眼,马蹄声起,无数骑兵纵马从驻营中冲出,紧随其后的是持戈步兵,将士们尽着明光银铠,如潮似浪穿行于浓雾中。 霍青敏与木槿木棉已经在营帐里呆不下去了,各自披上铠甲后便跟着上了街道。 刚刚至街道边,就见一员小将骑花鬃马奔过,霍青敏眼尖见是沈世卿,立即大声道,“师兄!”沈世卿略一勒马,却并未下马,急道,“敏儿,你们怎么来了?赵孟敖带着重兵正在攻南门,你们快些回去!”话音未落,随着一声炮响,南门烈火轰天而起。 赵孟敖? 火光四溅,冲破浓雾,将南方的天空映得通红。震天的金鼓传来,呐喊声有如山河崩塌一般。沈世卿已经来不及解释,大叫一声“你们快些回去!”,迅速策马而走。霍青敏惊觉不对,不顾木槿木棉的阻拦,抬脚奔向南门。 才至南门,已听到有人大声喊,“城门已破,东齐贼人已经攻入瓮城了。” 瓮城既破,整个玉门城的人尽皆退入城内。霍青敏与木槿被拦于马道下,仰首却见那边正在退回来的沈慕,忙大声呼喊,“沈大人!” 沈慕回头见是她们,立即道。“青敏,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沈大人,我们霍家人誓死与玉门共存亡!”霍青敏目光坚定,不肯后退一步。沈慕无奈叹气。只得点头朝她道,“你自己小心一些。” 霍青敏点头,拔出了腰间的软剑与木槿木棉一道上了城门,快步奔上城楼。雾色混着血腥味在风中缭绕,肃杀的战场上烟尘弥漫,无数尸体横卧着,一片狼藉;不远处还能听见伤者伏地号哀,暗红色的血染红了大地。 见大周士兵退受城内,进了瓮城的东齐士兵顿时用高呼起来,用力的挥着手臂。召唤着身后的同伴一起进攻。 赵孟敖睁着通红的双眼疲倦地望着。忽然听到破城的声音后。浑身一震,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立即挥手下令拿下玉门。 然而仅仅是下一刻。那些进了瓮城的士兵像是被人扔进了油锅一般,挣扎着嘶嚎起来,紧接着,队伍前方的几个将领和步兵时不时地惨叫起来,如同被人扎了钉子,队伍慌乱一片。 在队伍后方的赵孟敖眉头一皱,还未开口,忽然就听到前方有人高声叫着:“将军,那是箭,不知道是谁放得冷箭!” 然而仓皇抬头去看。空无一人的瓮城,四周没有半个弓箭手,只有时不时一阵从天而降的箭矢。 “继续攻城!”赵孟敖挥着长戟下令。 巨大的木头重重地撞击着城门,一阵一阵沉闷的轰鸣犹如撞在了全城百姓的心上,每一下都让人提心吊胆…… 吱咔的破裂声传开,城门在连续几个时辰的撞击下终于有了突破口。于是本已筋疲力竭的齐军们又来了劲头。 城外,隐隐可见东齐兵士排兵列阵于浓雾中,玄甲铁骑密如虫蚁、往来驰骋,踏得漫漫尘头蔽天。 城楼上大风起,残破的旌旗,烈烈舞于风中,身畔浓雾随风起、一片飘渺。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援军就该到了。 混战中的双方像是洪水遇上了沙泥,一方横冲直撞,一方无孔不入,最后混在一起,纠缠不清,只余厮杀声直上云霄。 隔着刀剑齐鸣的屠戮场,霍青敏放下手中的软剑反而改从一旁拿了弓箭,搭弓拉满,直指远处的赵孟敖。 冷箭破空呼啸而去,赵孟敖已然警觉,连忙低头避过,身侧的一个士兵闷哼着断了气。 赵孟敖回头,虽隔了遥远的距离,霍青敏却仿佛仍能望见那双深潭一般的眸子、凛冽生寒,让人不禁颤抖心悸。 枣红马前蹄尥起、连连喷着鼻息,他竟是一转头,勒马朝着城墙这边上来了。 霍青敏双眸蓦然睁大,他这番又要上来作甚。 他却是直直的盯着他,一刀一个的砍下周边拦着他的士兵,一步步朝霍青敏走去。 瓮城中火犹未灭,沈慕立即令下“继续放箭!” 城内沈世卿骑在马上,身前是一千手执劲弩的士兵。仅在城内,朝天放箭,箭羽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巨大的圆弧,擦着城楼边沿朝下方扑过去,虽然是乱放箭,也因为长远的射程而伤了不少瓮城里的齐军。 城墙另一边一士兵飞驰来报,“沈大人,东齐皇帝颜必翰亲率部将正紧攻北门!”果然,远处的北门熊熊火光亦起,擂木之声惊天动地。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将飞驰而来禀报,远远喊道:“报,长公主与驸马率援军今晨已过甘泉渡口,如今与突厥军交战于酒昌,不日就到!” 霍青敏一时感概万千,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得身后有人叫道,“霍姑娘。” 回首望,就见沈慕朝她焦急道,“你快些回去罢,赵孟敖这是冲着你来的。” 霍青敏一剑挥砍了想要偷袭沈慕的敌军,不解的看着沈慕道,“沈大人怎会说此话?” 说时,沈慕取袖中一卷帛递于她,霍青敏接过展开,只见素帛上画有一女子,皓齿青蛾、小麦色肤色,正是她的模样。就听得沈慕道,“攻城之日赵孟敖与东齐皇帝便遣人传檄文,随附此画。他在檄文中言道,若能交出画中女子,他东齐即时退兵,否则,定将血洗玉门城。” 霍青敏手指紧攥,揉皱了卷帛,一把将她丢下了瓮城,朝沈慕道,“沈大人相信他所言么?他不过是为了战争找一个借口罢了。” 沈慕点头,“所以我们都不曾与姑娘说过此事,此时告诉姑娘,也是希望姑娘能够快些回避。” “大人的意思青敏明白了。”转身朝沈慕行了一礼道,“多谢大人。”转身下了城墙。 城下赵孟敖却是怒极,隔着远远的距离朝霍青敏喊道,“霍青敏,你给我下来!下来,我便退兵,不若,我血洗你玉门!” 这时就听得门外的齐军一起喊道,“交出霍青敏!交出霍青敏!” 沈世卿见霍青敏下了城墙,知她已经知晓了那事,朝她道,“你不必听他们胡说,那不过是他们的借口,就算你出去了,他们还是会攻城的。” 霍青敏点头,他说得这些道理她自然也懂,只是,看着城内探头探脑的百姓俱是面色惨淡,心如死灰,一个个都做好了破城的准备,心头一阵难受。缄默片刻后,终于缓缓转身,轻声道,“木槿,替我备马!” “小姐!” “霍青敏!” 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他的唇便凑了过来,炽烈的,焦急的,带着隐忍的不安,最后统统化为二人间的纠缠。 沈世卿一只手托着霍青敏的后腰,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颈边,手下是温热的触感,此时的她是真实的,就在自己身边,可是她的想法让他觉得惶恐不安。 她看着淡然,而他知道她对谁都有一颗热心肠,他刚才看到了她眼里的纠结,更是担心。兵革之祸,有如风中残烛、苦不堪言,他明白,她更是懂得。 依依不舍地分开,他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敏儿,不要去……”语气像梦呓,又像恳请,“那不是你一个女子能够动摇的,我们要么一起死,绝不要你舍了自己让我们偷生。” 他担心整个玉门城的百姓,可是也不愿意失去她。他宁可与她一道战死,也不要见她身陷囹圄。 霍青敏的双臂勾着他的脖子,似乎想哭,又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嘴唇翕张了几下,最终却还是主动覆上了他的唇,一吻完毕,最后才道,“沐远,我说过我会嫁给你的。等我……” 说罢跃上沈世卿刚刚所骑之马,铁蹄如雷,扬尘如烟,以雷速冲入鏖战的乱阵中。 寒风刮得脸庞生疼,在数万银铠周军与黑甲齐军之中,刚刚出了城门,霍青敏便大呼一声,“赵孟敖!” 赵孟敖于千万人中转过头来,冷冽清澈的黑眸,很快便捉住了她的身影,眼中熟悉的火簇迅速燃起,那种可以焚毁一切的狂烈。 他立即挥手,“停兵!” 然而一个士兵已经挥刀向霍青敏砍来,赵孟敖与沈世卿双眸蓦然睁大,同时大呼一声,“快闪开!” 霍青敏一个闪身,躲过了那一刀,头顶却是一枝鸣镝箭而来,还未做反应,一个身影遮住了阳光,赵孟敖已经抱着她翻身滚下马,挡在她身前,从天掉下来的箭,皆穿透了他的硬甲。 而两人身侧,人喊马嘶、声喧不止,浩然的风声,皆湮没在呼啸的风里。 霍青敏看着他道,“你在檄文上所说的话可还算数?” 赵孟敖看着她点头,霍青敏轻笑,淡淡道,“我随你做俘虏,你退兵罢!” 赵孟敖眸光一沉,就听得他冷声道,“好!”抱着她站了起来朝周遭士兵下令道,“退兵!” 第一百五十九章 柔情 “哼!”一声闷哼,赵孟敖从剧烈的疼痛中醒来,插在他背上的箭被硬生生的拨出,血喷如柱,疼得他攥拳仰首,脸,霎时失了血色。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包扎,非得等赵将军死了你们才满意?一群饭桶!”颜必翰怒极起身,一脚踢在就近一名医官身上,直将他踢得连退数步,躬身俯地,趴在地上簌簌发抖。 他又回首阴狠地看着站在一旁沉默的霍青敏咬牙切齿道,“红颜祸水!若不是你这个狐狸精,我表哥怎会受这么重的伤!若不是你,我东齐怎会放弃就要入口的城池!霍青敏,我告诉你,赵孟敖要是死了,我不仅要你陪葬,我更要你整个大周陪葬!” 赵孟敖却是又陷入了昏迷,嘴里却在焦灼唤着,“霍青敏。”一声声呼唤,让霍青敏心里五味陈杂。还未做出行动,就听得颜必翰喝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就不能安慰一下他么?”见霍青敏无动于衷,最后眼中带了哀求的意味道,“你哄哄他罢,哄哄他,我东齐便退兵。” 霍青敏看了他一眼,最后走到榻边轻声朝赵孟敖道,“赵孟敖,你别死,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了。”话音刚落,手腕处一紧,一双有力的胳臂握着她,怎么也不肯松手。 颜必翰看得军医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一个人敢上前,怒吼道,“没看见赵将军疼成这样了么?还不赶紧给他止疼。他若有事,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这大帐!” 众人一哆嗦,又赶忙上前给他看伤口。 霍青敏的手臂被他握着,也只能静静地看着众人给他包扎。汗水渐渐浸湿了他的额头。最后浸湿了他的衣衫,连她的手腕都是湿答答的。赵孟敖的思绪昏昏沉沉,睡去又醒来,握着她的手后便不再念叨了,却是不肯松开她的手。 血水一盆一盆的端了下去,伤口处染红了一块又一块的白布,他的脸亦是一片苍白。 随着赵孟敖的伤口渐渐包扎好,帐内渐渐安静了下来。颜必翰因着军事的问题被贺兰金泽叫了出去,独留下霍青敏与一干侍从在一旁守着赵孟敖。 霍青敏静静的站在榻前盯着榻上之人,眼前的男子。仪容不羁、就连昏迷了。还是显得狂傲冷峻。 正在这时。就见他恍惚睁开双眸,见霍青敏还在一旁,他唇角笑意扬起。眸光热切期盼,笑着道,“我果然不是做梦,你还在这里。” 霍青敏冷然地看着他,并不说话,只是任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霍青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他缄默片刻,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触过霍青敏的鬓角。轻声道,“可是你知道么?我就像是中了魔障一般,心里想的都是你。我也想自己不喜欢你,能恨你,最好是能亲手将你杀了,可是我舍不得。” 他指腹轻轻抚摸着霍青敏的脸颊,却被她一闪躲,他不恼,继续伸手抚摸着柔声道,“你知道吗?上次,我害你一直重伤昏迷着,静静躺在我怀里,那么安静温顺,不再对我厌恶疏离,浑身上下也没有了扎人的刺,真是让我心动不已。有时候我在想,我若是没有遇见你多好,你仍是大周的郡主,我亦还是东齐帮着幼帝复国的将军,你不恨我,我亦不爱你,各自过得安好,就算在战场上见面,也不会这般纠缠不清了。” “可是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放了他的手,闭上了眼睛,“就算你对我,没有半点好脸色,哪怕你肚子里怀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孩子,我都不在乎。哪怕我对你百般讨好,哪怕我对你百般顺从,可你每次对我说话时,总是含着讽刺,总是想着逃离。” “难道真的是因为上次你那两个婢女的事情么?”感觉到霍青敏眼中情绪的波动,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无力去改了。”他将她的手拉近,脸贴在她的手中中,声音喑哑低沉,有着从未有过的忧伤,轻声道,“霍青敏,你知道吗?唯一让我后悔的就是,我没能让你先爱上我。” “可是我不会让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手掌被泪水浸湿,霍青敏轻颤。哽咽轻声道,“赵孟敖,你明知我不会爱上你,你又何必让我们两人相互折磨呢?” “敏敏。”赵孟敖再次抬手轻抚霍青敏的脸颊,双眸中涌现狂喜,声音竟抑不住的轻颤,“你终于和我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霍青敏望着眼前这莫名伤感的男子,记忆的碎片划过脑海,年少时初次在玉门的相遇,再到德郡的捉弄,最后到玉门那一剑,她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般纠缠不清的?眼睛一热,竟忍不住润了眼角。 “敏敏,我们以后就这般可好?以后你将你肚子里的孩儿生下来,我会将他当做亲生的一般对待,然后我们再生好多孩子,我带你去我们东齐骑马,去出海,去看大漠,留在我身边好么?” 任他拉着她的手,心头一阵轻颤,最终还是说道,“赵孟敖,我说过,我不会嫁给你的,我已经答应了嫁给我师兄了。” “没了萧祈瑜你也不愿意选我?” “从你伤害木槿木棉开始,我便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赵孟敖,你知道我最厌恶什么么?我最厌恶别人伤害我的家人,那比伤害我还更加不可饶恕!我对你,从始到今,都只有恨,恐惧,与排斥。就算没有萧祈瑜,没有沐远,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赵孟敖眼中带着一丝苦涩,轻声问道,“如今已是事实了,你要怎样才愿与我在一起?” 霍青敏亦是闭眼,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水这才睁眼道,“现今我只想让你,带着你东齐的大军退回魔岩城以北。”霍青敏望着他,一字一句,“从今往后,不再侵犯我大周,不踏我大周半步!我便与留在东齐。” 他眸中的柔情缓缓褪去,怅惘自语,“不再踏进大周半步么?”他凝望着她,眼神悲凉,“这样你便与我回东齐?” “嗯。”霍青敏点头,“我便与你去东齐。” 赵孟敖还未回答,帐外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帐帘被风掀起一角,隐隐可见帐外黑色玄服的衣袂。 “将军,皇上与贺兰将军来了。”守卫于帐外话语未毕,颜必翰已率贺兰金泽进入大帐之中…… “霍姐姐!”贺兰金泽身后玄甲黑袍的戎装小将一眼望见霍青敏时,双眸熠熠发光,顿时欢喜起来,她刚要迈步上前,贺兰金泽已伸臂拦阻。贺兰金泽笑容微扬,有些歉意的朝颜必翰道,“贱内失礼了,让皇上见笑了,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颜必翰轻哼,却被榻上赵孟敖的一个眼神止住,这才强笑道,“无事,贺兰夫人天真烂漫,率性得很。” 赵孟敖趁机转移话题道,“贺兰将军此时本应战于玉门西门,却又为何在此?” “听闻赵将军身受重伤,陛下特下旨召回末将。”又打量赵孟敖的伤,语气关切的问道,“不知将军的伤可有大碍?” “贺兰将军不必担忧,我的伤并无大碍,将军只管攻……”城还未说出口,想到刚刚霍青敏所说的话,一时停了下来,转而改口道,“我无大碍,贺兰将军认为我军还应继续攻城下去么?” 贺兰金泽看向赵孟敖黑漆的双眸,再用余光瞥了一眼他榻前的霍青敏,还未开口,衣袖已被身后之人轻扯,他回头朝身后之人轻笑,点了点头,这才朝赵孟敖道,“将军受了重伤,士气已经大减,此时只怕不是再进攻的时候。”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况且,大周的援军已到甘泉了,再拖下去,只怕……” 颜必翰嗤笑,毫不在意道,“贺兰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瞧我们就应该速战速决。这大雪天气,若是再拖下去,只怕更不是个尽头。” 就在帐内僵持不下之时,帐外数百人策马疾奔而来,走在前面的,是赵孟敖的亲信大将,紧随其后的,是一名红袍小将。 展眼间,已经进了帐内,跪下立即大声道,“回禀陛下,大周的长公主带着援军在甘泉击破我军,宁驸马现已率五万铁骑正往玉门赶来。” 众人皆一惊,颜必翰不信得吼道,“我东齐在甘泉留有七万驻军,萧祈宁怎么可能这么快破兵!” 那大将抬头禀道,“大周士兵比我军更熟悉甘泉的地形,今晨乘雾渡河后,他们即迅疾占了甘泉的吊桥,之后养精蓄锐、结阵以待。夜半时她们趁机一举攻进城内,左司马大人已经战亡。此时,大周驸马带兵一路杀来,所向披靡,竟无一人能挡。” “呵,萧祈宁也来了?当年的仇人可算是凑齐了。”颜必翰双瞳暗沉,一丝噬血冷芒掠过,继而微微兴,道,“皇后,这么多故人都来了,你可高兴?” 这时,随那名大将同至的红袍小将微抬皓腕,露出了一张姣好的面容,脸上看不出喜怒,后含笑行礼道,“臣妾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果然是东齐皇后郑清浅。 ps: 最近写得是有点虐了,不过我保证,我真是亲妈,悲情的苦逼的都快要过去了,一切都要结束了,下一卷就是小包子出生,谈情说爱,再权谋一番了。 第一百六十章 裹尸 就听得郑清浅道,“与故人见面,是该准备一道厚礼才是。”说罢朝颜必翰妩媚一笑,颜必翰会意的点头,“皇后所言正是。” 霍青敏见他二人这般,知道准没有什么好事,就静静地听着她二人在那里说。 赵孟敖却是躺在榻上注意着众人的神色,见霍青敏的模样,眉头紧皱,因颜必翰与其他大将皆在,不好说什么。 这时就听颜必翰道,“赵将军,不知可否借霍姑娘一用?” 赵孟敖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他却仍是笑道,“表哥不必那般小气,朕不过是要让她亲眼去瞧瞧我东齐是怎样灭掉她们大周所谓的援兵的。” 见赵孟敖仍不说话,颜必翰继续道,“朕保证定将她安然无恙的送回来。” 一旁的贺兰金泽听得眉头一皱,心中颇为反感,却什么也没有说。 赵孟敖回望了一样榻前的霍青敏,还未开口就听得她自己道,“好,我与你一道去瞧瞧,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何本事!” …… 四更时分,玉门城南门突然再次鼓角齐鸣、喊杀声震耳欲聋。一时间,城外本已灯熄火灭的东齐大营再次人喊马嘶,对玉门进行了第二番攻势。 夜风凛冽,东齐铁甲马蹄凌乱,而城内的玉门士兵亦是英勇奋战,万箭具备,对准了来势汹涌的敌军。 而静谧的东齐大营南侧,在漆黑夜幕的掩护下。却是一千精骑纵马悄然出了玉门城郊,往东南甘泉而去。 出了玉门的地界,便是三条阡陌小道,小道旁连绵百余里皆是丘陵地形。山势并不高,却实乃盆地,易为难突。 据赵孟敖亲信大将与郑清浅所描述,此时赶来的宁驸马等援军,就行军在这附近。 暗夜行军,静静穿行于诡秘阴暗的墓地之间,除了马蹄声,静得只有耳畔呼啸的风声。进入山中后,山中古木参天,被大血所掩埋。脚踏落叶的沙沙声。时不时惊起鸟儿扇翅逃飞。 在密林里行了数里之地。就见不远处火光点点,正迅速的朝这边行来。 霍青敏骑在马上定睛一看,不远处的白袍银甲。正是大周的援军。而正在行来的宁驸马等人,刚刚好行军至两道山谷之中。 而这处山谷,四面皆绝壁,犹如布袋状,袋口一扎成绝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此一来,谷外之人轻易不得进,谷内之人也出不来。 此时的东齐铁甲只要在山谷口一围剿,只怕他们不是那么容易进得来! 郑清浅一挥手,众人皆下马。俯身穿过丛杂树枝。郑清浅更是直接走在霍青敏身侧,轻声道,“霍青敏,你可要瞧仔细了,你好姐妹的夫婿,就要死在我手里了!” 霍青敏轻嗤,“也得你有那本事再说。” 郑清浅笑得得意,“你可瞧仔细了。”一挥手,便按她们在军营里商量好的计划分头行动了。一千人兵分两路而行。赵孟敖的亲信大将带着二百人轻身沿山脊向东而行,从谷顶丢巨石掩埋住前进的道路。郑清浅则率六百人反向往西,埋伏在援军赶往玉门的必经之路,剩下的两百人则有另一名大将带领埋伏在此地。 夜,万籁俱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扑扑的心跳之声。霍青敏虽是那般说,可心底到底还是担忧援军被她们所击破,不禁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一枝火箭从谷顶发出,郑清浅眼睛一亮,将霍青敏的嘴用破布堵上,便带着众人毅然起身道,“出发!” 六百人纵马扬鞭,如疾风般直冲下山坡,在山脚,再次兵分两路,两百人守住了山谷的出路,郑清浅则带着霍青敏直冲入行进的周军内,一个个的巨大的石头从山顶滚下来,不过瞬时工夫,进山谷的路被封得死死的,一有士兵去搬石头,便被落下的石头给砸得粉碎。 带军的驸马左鸣见状立即勒令退后,见一队又一队的彪骑纵马冲来,夜浓如墨,一时不知虚实,立即下令退后。 郑清浅则是厉叱一声,拍马上前,刀挥舞向前,连续砍倒数人。一银色铠兵高举火把,刚好照在她的脸上,大嚷道,“是东齐的士兵,他们来堵路了。” 金鼓喊杀声中,火光越来越盛,左鸣见那些士兵来势汹涌,山顶上的巨石也越来越多,连忙扯辔转身,断喝一声,“撤!”哪知身后的退路亦是被巨石给堵住了。 呼啸的风在耳畔,霍青敏亦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左鸣所带领的到底是大周精良的府兵,很快便来冷静了下来。步军执枪上前,一杆杆长枪密如苇列;骑兵骤马集结,一个个身手矫健如飞。郑清浅见状不敢再恋战,吩咐士兵撤之后,纷纷掣刀乱砍冲出军阵中,却将霍青敏丢在了山谷之中。哪知却同样被巨石给拦住,逃亡之路进行的缓慢。 身后,箭矢密集如雨,霍青敏从地上爬了起来,吐掉嘴里的破布,见左鸣打马要追去,立即朝他道,“驸马小心,不要重了敌人得奸计才是!山谷出口处围有伏兵!” 左鸣上上下下将霍青敏打量了一番,又望向她身后,见她是与那些偷袭的士兵一道来的,到底心生疑虑,不敢轻易相信她。 “你是何人?” 这时就听得不远处郑清浅朝朝周围的士兵骂道,“你个饭桶!竟然将将军夫人丢在周军营里了,要是让赵将军知道了,看他不砍掉你的脑袋!” 那边士兵连连认错,霍青敏却大感不妙,感情,这郑清浅是要她们自相残杀?真是好生阴险! 左鸣的披风被风吹起,护躯银甲战铠。丰神俊朗的男子、气势宛若天成,倨傲炫目的笑容背后,是一抹讽刺的笑谑,“竟是赵孟敖的夫人?” 霍青敏退步。这人竟然就信了郑清浅的话? “我不是赵孟敖的夫人,我乃霍启之女,霍青敏。宁表姐难道未曾告诉过姐夫?” 他唇角的笑容已然敛去,“我会信你?”说罢要勒马上前,他身后一员将领拍马扬尘追上,霍青敏赶忙朝他大喊,“不要过去,她们埋有炸药!” 左鸣却不理睬,朝身后之人吩咐道,“将这个女子押下去。待会儿。到了玉门便有重要的用处。”说罢一打马。便率先朝郑清浅等人追去了。 霍青敏被人押着手,嘴再次被堵上了,想要叫左鸣停下来。却是只能呜咽几声,眼睁睁得看他消失在了火光之处,不一会儿就听得山谷那边“嘭!”得一声,一切皆已晚矣。 众人惊呆,还未反映过来,霍青敏已经挣脱拦着她的士兵,一口吐出了嘴里的破布喊道,“宁姐夫!” 然而那边却迟迟未有半点声音传来。 众人见这样,没了头领,一时心乱。议论纷纷,不知是该继续前进,还是怎样。就听得霍青敏厉声倒,“众将士听令,我霍青敏以向上人头担保,我不是什么赵孟敖的夫人,我乃定国将军霍启之女霍青敏,长公主的表妹,现宁驸马已经殁已,青敏愿带领众将士突围!” 这时有人出来嚷道,“我们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若是说得是假,刚刚就不必提醒驸马,让你们全军覆没好了。”见众人沉默,又继续坚毅得说道,“现在玉门危在旦夕,青敏求你们相信我一次,我愿意让你们将长戟架在我脖子上随我一道去玉门,道了玉门,你们自然见分晓了。” 就在众人迟疑之际,一个小将站了出来道,“那好,那便照你所说的罢。” 于是那小将回头重新整顿军容,众人举着火把,将堵在山谷处的巨石朝玉门方向一推,那巨石一下去便是惊天的巨响,瞬间被炸得粉碎! 众人站在被堵之处一直朝玉门必经之路仍石头探路,更是有些自告奋勇的士兵上前探路,一路小心翼翼,冲出了郑清浅等人的重重埋伏,终于在天渐渐亮之前赶到了玉门城。 夕阳中的玉门城,笼在绚丽霞光里,仿佛昭示着一切就要结束了。城外,西风烈烈,锋烟弥漫,十数万东齐将士云屯雨集;任血、染征袍、透甲红,犹自瞳眸含铁、嘶杀不绝。 众人终于相信了霍青敏所言,霍青敏扯辔勒马望向玉门,突然双眸蓦然睁大,只见前方一员银铠将军挟戟骤马,自玉门城的方向朝她驰骋而来。 “三郎。”霍青敏一时怔然,有些不敢置信,遂即大声呼喊道,“三郎!”纵马入阵,身侧人喊马嘶,箭矢如雨,她皆不管不顾,只为了赶到他身旁。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赵孟敖熟悉的声音喊道,“霍青敏,不要过去!”转首望,只见赵孟浩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带伤出了他的大帐,策马朝她赶来,而他手中正握着一把弓箭,箭尖,直指向那抹越来越近的银色身影。 “赵孟敖,你不准伤害他!”霍青敏猛然摇头,停下马拦着赵孟敖。 然而身后一阵剧痛传来,霍青敏颤然回首,就见刚刚那摸熟悉的身影,顿时成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郑清浅如水的双瞳,此时却是满含着恶毒,她笑着望了望赵孟敖,又望了鲜血直流的霍青敏道,“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那些士兵没有杀死你,那就由我亲自杀了你!” 说时,她手中的冰冷的长剑自霍青敏的后背捅入,一时鲜血喷涌而出。霍青敏眼一黑,如残絮飘零,恍然坠马。 ps: 抱歉啊,更新晚了。昨天到今天坐了27个小时的火车,现在终于把今天的更上了。大家勿怪呀。 第一百六十一章 身死 “霍青敏!”赵孟敖的声音惊痛而绝望,眼睛通红,手颤抖的差点连弓箭也握不住了。 而另外一边,玉门城的吊桥放下,一骑飞奔而来,那才是她念念不忘的人!霍青敏痴痴地盯着那人渐渐模糊的身影,就见他倾下身躯,矫健伸臂,一手捞起了手中的弓箭,黑眸冷凝,拉弓搭箭,连发三箭。 羽箭迅猛,一箭中郑清浅的额心,另外两箭分别射中她的胸前。 一切,不过是须臾之间。 郑清浅跌趴在马背上,微抬双眸,瞪大眼睛望向就近而来的萧祈瑜,仿佛,透过晃动的人群望见了遥远时光里那白衣飘飘的少年,他不禁意的一笑,便让她痴念到了如此。 “呵,我杀了你心爱的女人,你再杀了我,倒也算公平了。”她身下的马像是感受到了周围浓浓的杀气一般,不安得晃动,终将她从马背上扑落在地。她跌落在雪地里,洁白的大地瞬间便被染成血红色,她的身体痛苦抽搐,唇角,却缓缓勾起。 “表哥,你为什么不肯回头看我一眼,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现在她也要死了,你注定不能和她在一起,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 萧祈瑜看着她没有说话,她身后却是再一支羽箭传脑而过,翎羽轻颤于风中,血,自她额心缓缓流下,顿时染红了细洁的肌肤,那张苍白的脸,在血泊中。有着妖魅而妩媚的美,她喘息着抬头,回头望向赵孟敖奔来的方向,双眼讽刺。“你们皆因霍青敏而神魂颠倒,可是我诅咒你们都生生世世不能在一起,她生不会爱你,死,也不会属于你。” 说时,她缓缓阖上双目,眼角留下两行清泪。 正在这时,颜必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几乎是到了疯狂的境地,一边跑一边嘶吼着。“皇后!” 郑清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睛却是再也睁不开了。 而赵孟敖这边。他翻身下马,几乎是跪滑至霍青敏身畔,“敏敏!”他双手轻颤着。抬手想要碰她,却又不敢,手刚一落下,却沾了一手的血,铁铮铮的冷面汉子此时双眼通红,眼泪竟是泉涌一般划过脸庞,“霍青敏,你不能死,你若是敢死,我便血洗你大周!” 霍青敏看着他。眼里却是透过他看见了另一个人,就见她嘴角挂着笑道,“你来了?” 赵孟敖点头,“我来了,霍青敏,你说过我退兵你就会与我去东齐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就听得他絮絮叨叨念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时,你那时不过十一二岁,当时你站在花荫下,花瓣朵朵飘飞,你好像天外来的仙女一般,我明明是来找你算账的,却竟是被你的美色所迷惑了。”他的声音里柔肠百结,仿佛在轻哄婴儿一般,“所以,霍青敏你不能死。’ 霍青敏看清是他,艰难的笑着,轻声道,“赵孟敖,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回你的东齐去罢,带着颜必翰回东齐,将你东齐治理成一个强大的国家,而不是一个因为战争而羸弱的国家。此生不要踏入大周了,我求求你了,就当是我临死前的愿望可好?” 抬首望,赵孟敖却是泪流满脸的抱着她不肯答话。而另一边,萧祈瑜茕茕孑立于不远处,他望着她,只是远远站着,远远望着。明明他不曾认识她,为何看到她被人所伤他竟怒火中烧不顾一切的想要斩杀那人?为何他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模样会心如刀割?为何眼泪会忍不住的往下流?他到底遗忘了什么?她……说的都是真的? 远处,一银色铠甲的小将纵马而来,一声怒喝,“东齐威远将军赵孟敖何在?快些将我大周霍青敏交出来。”他连搠十数人下马,一时之间,围着的东齐士兵尽皆倒退,然而,当他冲入阵中,双目却蓦然睁圆,不敢置信的道,“敏儿!” 他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长戟一扔,横冲直撞上前,接连又放倒了十数人。 “师兄。”霍青敏眼睛蓦然睁亮,欢喜的轻语。赵孟敖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却是朝士兵喊道。“让他进来!” 众将纷纷收戟止戈,沈世卿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颤声道,“敏儿,敏儿,你怎么了?” “师兄。”霍青敏艰难仰首,断断续续道,“你带我回玉门可好?”脑子里却想起了她们初始时的场景,她们相互拼劲了所有争夺那一捧木槿花,最后却是掉进了江里,让别人给占了便宜,但是却就此结下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师兄,我若是死了,你将我埋在我们初次相识的胡杨林树下好不好?听说胡杨林拥有三千年的记忆,敏儿不想忘了一切。” 沈世卿眼眶泛红,哑声道,“不许胡说。你要好好的活着,等你好起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霍青敏咽下嘴里的血,强笑道,“那好,那师兄带我回家罢。敏儿觉得好冷,敏儿好想玉门。” 沈世卿仰起头抹掉眼角的泪水,转身屈膝俯低身子道,“好,师兄现在就带你回家。” 赵孟敖见状已不再说什么,将霍青敏打横抱起,轻放于沈世卿的背上。他轻贴在她耳边呢喃道,“你只要好好活着,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来大周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趴在沈世卿挺拔的背上,意识却是越来越模糊,头渐渐垂低,视线朦胧,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恍恍惚惚了。 身后,传来沈世卿一声声担忧的呼喊,“敏儿,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玉门了,不要睡着好吗?”那份凄怆,仿佛。浸透了无尽的忧伤。 一颗泪,坠落睫尖,霍青敏强打起精神无力道,“好。” 他在她耳畔轻语。“敏儿,我爱你,不要睡着。” 霍青敏头垂在他肩膀上微笑着,声音几不可闻,“师兄,你会唱歌么?我想听你唱歌。” “嗯,我唱。”一颗泪,哧的一声落下,落在我雪地里,缓缓沁入大地。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 谁带你看城外厮杀 七重纱衣 血溅了白纱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 谁知再见已是 生死无话 当时缠过红线千匝 一念之差为人作嫁 那道伤疤 谁的旧伤疤 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踏碎这一场 盛世烟花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你眉间 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 一场繁华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见 你泪如雨下 听刀剑喑哑 高楼奄奄一息 倾塌 是说一生命犯桃花 谁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无瑕 风流不假 画楼西畔反弹琵琶 暖风处处 谁心猿意马 色授魂与颠倒容华 兀自不肯相对照蜡 说爱折花 不爱青梅竹马 到头来算的那一卦 终是为你 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 最后谁又 得到了蒹葭 …… 千军万马中沈世卿背着她。一步步。一步步。走向玉门。 晨光下,玉门城的夯土城墙那般的高,护城河水水流哗哗。仿佛是永远也到不了的彼岸。 就在这时,三处一齐掩杀,金鼓之声,震得天摧地塌,岳撼山崩。 头上带着白花的清俊少年将军策马而来,她挥戟闯入乱阵,一路所向披靡杀来,如入无人之境。 攻城如潮水分流,展眼间,她已带着千军万马杀入东齐敌营。穿过人群,她勒马于霍青敏与沈世卿身后。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隔着时空传来,“敏小子!” “是长公主来了!”城楼顿时上欢呼声起。 “长公主!”“长公主来了!”众将士无不士气大振,扬臂挥戈,欢声雷动。霍青敏趴在沈世卿的肩上,青丝迎风飘扬,泪却眩然欲坠,唇角,却有笑意璨然扬起,轻语,“宁小子,你来了。” 萧祈宁下马,眼睛亦是一片红肿,看着霍青敏便是一顿大骂,“你这个臭丫头,一来玉门便是这般多年,一见面,你就是要这样吓我……”还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手却是牢牢地握着霍青敏的手不肯放开,“本公主,不许你死!上一次是老六走,你便走了;这一次驸马刚走,你也要再次丢下我?霍青敏,我不准你死!” “好,”霍青敏含泪点头,“敏小子与宁小子要一起闹腾一辈子。” 话音刚落,身后铜钲之声突然响起,东齐驻军忽然鸣金退兵,一时之间,人马迅速朝北方退去。 霍青敏用尽力气望向齐军军营,有些怔然,赵孟敖真的放弃了? 而萧祈瑜却是怔怔的望着她,绚烂的阳光洒在他身后,明光甲胄溢彩流光,一切,恍若梦境般不真实。纷繁尘世,变得静谧,她和他,终究缘尽于此了。 …… 昭和十八年十二月三日,长公主带兵驱逐东齐,战功赫赫,此后十年,东齐再无进攻大周之事,两国和平,天下安定。 驸马为国捐躯,追封为安平王,长公主守孝三年。 晋王爷萧祈瑾护城有功,赏良田三千亩。 裕王爷战功显赫,赏白银五万两。 玉门刺史沈慕,甘泉刺史柳俊杰,守城有功,各加官一级,赏白银一万两。 将军左亭护国有功,封安边侯,岁俸银八千两。 大将军霍启赐一品亲王爵,号定国王,岁俸银万两,禄米万斛,封地长安洛阳二郡,携辖京都。 其子霍青敏以身殉国,享年十三,追封青敏将军。 ps: 大家相信我,这真不是结局,后面还有我说好的谈情说爱呢,对不对呀? 关于那个歌词,我本来是不想放上来这么多的,但是我觉得确实很好,叫《倾尽天下》 刚刚边写边听,我都忍不住哭了。感兴趣的亲可以去听听,很有意境。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新生 六月盛夏,正是荷花开得最美的时节,薛贵妃再次下了贴子,以赏荷的名义召了不少诰命夫人一道进宫赏荷。赏荷只是个名头,重要的还是为定裕王爷选妃,各府夫人心知肚明,凡是得到了“提点”的人家,到了那一天,都带了自家女儿进宫。 裕王爷在朝中的地位不低,难得的是周昭帝较为喜欢的皇子之一,除了长公主,能与他相并提的皇子实在是少之又少。至于传说的不喜女色,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的问题。约莫着是忙着战事以及年少,接触的女子少,还未尝到甜头,所以才会这般。只要是成亲了,尝到了女子的神秘,怎会不喜女色…… 除了皇后和薛贵妃,皇帝在忙完后也有到场,可想此次的选妃皇家是如何的重视。而此时,御花园里便是是美人齐聚、珠翠环绕,看得人眼花瞭乱。 沈若梦跟在沈夫人身边,手执团扇,颊泛潮红,发间的步摇行动间尽显风流摇曳之姿,待瞧见那人的模样时,心中更是一番欢喜。她没想到她这些年的执念,竟是有一日能有机会实现…… 霍青敏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由于那次的重伤,她昏迷了一月有余,众人都以为她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可是那孩子却是有顽强的生命力,虽然羸弱,却是安安稳稳的在她肚子里活了下来。因着沈世卿的嘱咐,不管外边多热闹,她也只能窝在她的小院子里养胎。九个多月了。就快要生了,遵照有经验的稳婆和沈夫人的意思,这个时候,她应当多走动一下。免得生产时没有力气。 她现在所居住的院子里附带着一个精致的小花园,每日便能到处晃动一番,偶尔亲自侍弄一番花草,或是摘几个果子,日子倒也是清闲,只是,心在夜深人静时总会莫名的伤感罢了。 “小姐,太阳越来越毒了,咱们该回去了。”木槿看了看头顶的阳光,担忧地说道。 霍青敏也觉得有些累。便点头道:“恩。那就回去吧。正好我有点饿了。” 木棉对一个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小跑着离开去吩咐小厨房准备吃食。木槿则是说:“小姐近日胃口大好,可是还得多注意些。切忌暴食,毕竟就要生产了。” 木棉用帕子给霍青敏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就听得霍青敏笑道:“我晓得,这几日越来越热了,我以后便改为在屋内走动罢。” 木槿木棉自是不会反对,只是小心翼翼的扶着霍青敏往屋内走。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屋里,霍青敏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水盆净了手,又有小丫鬟在一旁扇风,一路走回来的暑气顿时消了不少,身心凉快不已。 因霍青敏醒来之后特别能吃。所以桌上摆了一桌的小菜及饭后糕点,霍青敏笑着摇了摇头,专捡了自已爱吃的菜吃了起来。正吃着,突然间见一个丫鬟和另一个丫鬟叽叽喳喳地走了进来,恍惚见听到了她们说什么裕王爷大婚,霍青敏手一松,勺子跌落到了地上,“咣啷”一声摔得粉碎。 木槿见状不对,冷着脸唤了那两个丫鬟进来,还未开口,霍青敏便站起来,连声追问:“这是怎么回事?什么裕王爷大婚?快些说清楚。” “小姐别急,小心身子。”木槿木棉等人忙过来扶住她,好生劝道,又朝那两个丫鬟怒喝道,“你们两个小蹄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在主子面前乱嚼舌根,还不赶紧将事情详详细细的说清楚。 那两个丫鬟见众人脸色均不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忙老老实实将刚刚所说的话说了出来。 “回禀少奶奶,奴婢刚刚只是在大街上看到了皇榜,说是裕王爷半年后便与沈尚书家的二小姐大婚了。” 霍青敏终于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了,还是有些郁结道:“可是名唤沈若梦得沈家二小姐?” 那小丫鬟摇头道:“皇榜上未说,奴婢就不清楚了。” 霍青敏坐了下来,只觉得悲从心生,心中最后一点希望都被浇灭了。 木槿见她如此,只有轻声安慰道:“小姐别想了,您可是有了身孕的人,如此大怒大悲极易伤身。既然皇榜都已经颁布了,便是已成定局了。想再多,都不是我们所能改变得了的了。”只能这么安慰了,虽然木槿心里为霍青敏感到不值,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们做奴婢的只能让自己的小姐过得好一些,那事也只能委婉的安慰了。 霍青敏叹了一口气,轻抚了一下小腹道:“只能如此想了。” 事情已成定局,再加上次大夫过来诊脉时说她思虑过重,让她放开心思,免得影响胎儿,她便努力说服自已,尽量将事情往好的地方想。其实,就萧祈瑜不记得她了,她也确实干涉不了这些了。 霍青敏没了食欲让人撤下吃食之时,沈世卿在丫鬟的通报声中进来了,一见到正要起身的她时,忙扶住她:“你好生歇息着,挺着个大肚子就别乱走动了。” “哪有这番娇贵。”霍青敏说着,这才重新坐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不由得问道:“师兄今儿个看起来十分高兴,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我今日得知情敌就要成婚,心中替他欢喜。”沈世卿说道,声音透出了几分轻快,笑眯眯的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怔了一下,随即摇头道:“这事师兄也知道了?” “今日刚刚看得皇榜,天下都知晓了。”眼角余光看到木槿正在让人清扫地上的碎片,愣了愣,轻拉起她的手柔声道:“敏儿,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罢。你可是说过要嫁给我的,我娘已经将婚期与昏礼所需的物品都准备好了。” 霍青敏浅笑,“师兄这是来逼婚的?” “我便就是来逼婚的。”说着,轻笑地用手指刮了刮她的粉颊。 “那可不行……啊!”霍青敏突然发出一声低叫,然后有些皱着眉头地摸着半圆的小腹,怎么会这般疼?! “怎么了?”沈世卿发现她的异状,不由得关切的问道。 霍青敏摇头,手却是扶着小腹处,她一直觉得她现在是活在梦中,爱人不在,有家不能回,她为何还要这孩子。只是在某一刻,孩子在她腹中的活跃才让她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这是她的孩子,沿承着她与他的血脉,跟她亲密地分享着每一刻的呼吸和心情。就算没有他,她依然能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见沈世卿还担忧的看着自己,忙道:“无事,不过是孩子在动,踢了我一下。” “哦?”沈世卿虽是照顾过他哥哥家的孩子,还是第一次碰见肚子里就会动的孩子,有些好奇地看着霍青敏半圆的肚子,有几分惊异地说:“我竟是错过了许多次孩子会动的场合。” “恩……一般胎儿满四个月左右,就能动了。只是,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样。”霍青敏皱眉,有些难受。 沈世卿担忧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朝木槿道:“快去将稳婆请来。”又掉头安慰霍青敏道,“约莫着是要临盆了,今晚我便在这里陪着你。”扭头对身边的小厮说:“去和夫人说,我今晚留在少奶奶这里了。” “是,少爷。” 到了第二日,一大清早,霍青敏阵痛得越来越厉害,家里请来的有经验的稳婆一看,马上道:“少奶奶要生了,快扶少奶奶进产房,让人快去烧开水。” 一声令下,各自忙活开去,木槿对一个小丫鬟吩咐了几句,让他去给沈世卿报信,随即又进去内室帮忙。 沈世卿得了消息,自然火烧火燎的赶了过来。产房里叫声不断,听得他心底直打寒颤。 霍青敏满脸冷汗,只觉得下半身好像被一把利刃劈开一样,手心手背汗水早就浸湿了床下的被单,上半身抬起又落下,又是一阵剧痛传来,疼得她想打滚,可是身体却被人死死地按住,稳婆更是在她耳边不断地说:“少奶奶忍忍,孩子快出来了,再用力,使劲一点,千万别泄了。” 霍青敏满头大汗,有些后悔为何要来受这罪,这确实是太痛了,眼前阵阵发白,剧痛越来越频繁,折磨得她真想一死了之算了。 里面惨叫声不停,外面踱来踱去的沈世卿听着一个丫鬟来报:“少奶奶的情况还好,少爷请放心。 沈世卿听了,眼光扫了扫一旁静默的小丫鬟,才道:“知道了,进去好好伺候着。”女人生产,相当于一只脚跨入鬼门关,她已经受了这么多的苦,只希望她能闯过这一关。又趴在窗子边朝霍青敏喊道,“敏儿不要怕,沐远在外边,有什么事情都叫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传来的,只有霍青敏叫疼的回答。 霍青敏生产的时间有些长,早上进的产房,到了半下午,依然还没有个动静,沈世卿在外边心急如焚,坐立不安,这时房中忽然传来了孩子的哭声。一个稳婆走了出来,高兴地朝他道:“恭喜沈少爷,是个小少爷,母子平安……” ps: 这两章落差有点大,我也一时有些不适应。可能有点平淡,只是剧情刚刚好发展到了这里,书友们可以等剧情发展起来了再来看。后面的故事就和第一卷的人物扯上关系了,这一卷侧重权谋和情爱。赵孟敖也还会出来,只是不是那个样子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往事 当孩子从身体中完全出来之后,霍青敏只觉得全身顿时一松,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她无力的闭着眼睛,就听得耳旁婴儿的啼叫声以及稳婆的声音:“恭喜少奶奶了,是个小少爷,长得可俊俏了……” 男孩?霍青敏不知心底是喜是忧。就在稳婆将冼干净的孩子包起来时,门被推开,沈世卿的身影快速到床前,拉着手仔细将霍青敏看了一阵,这才放心。 就听得稳婆道,“哎哟我的少爷哎,这是产房,很多脏东西,您还是赶紧出去罢!” 沈世卿不管,接过孩子送到霍青敏面前。朝她道,“敏儿你看,我们的儿子多乖巧。真是像娘。” 刚出生的婴儿大多是红红的皱皱巴巴的,眉眼没有长开,,霍青敏看了好一会儿,虽觉得丑,心中还是一阵温暖,完全移不开眼睛,还是稳婆提醒:“少爷少奶奶,小少爷刚刚出啦,可是要饿了,让我先抱下去给奶娘给小少爷喂奶罢。” “知道了,抱出去吧。”说罢,霍青敏被沈世卿扶着躺下来,木槿端上参汤来,沈世卿又不厌其烦的喂着她喝参汤,见一切差不多了,木槿又指挥小丫头上前来收拾床铺。 折腾完这一切,霍青敏也撑不住了,见儿子被抱回来了,有木槿和早已请来的奶妈她们照顾着,也还未来得及与沈世卿说话,迅速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霍青敏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就马上叫人将孩子抱过来,定睛一看,眉眼已经长开了,看上去跟萧祈瑜竟有七分相似。真是把她给弄得百感交集。于是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身侧的婴儿发呆,恍惚间想起许多过往。 当日她醒过来时,齐军与突厥盟军都已退兵,而萧祈瑜与萧祈瑾已经回京,只有萧祈宁与沈世卿一道留下了。 她昏迷了一个月有余,霍启与萧祈宁为她请过的大夫不少,况且已经四个月有余了,众人再怎么,也知晓她怀有身孕了。 萧祈宁抹了抹眼睛想要转移话题,却被霍青敏伸手拦了一下:“今日醒来。青敏是想让一切都有个交代。” “大家就当青敏已死罢。” “你在胡说什么?”霍启板着脸。眼中却是一片湿润。背过身子道,“你是我安国侯府的女儿,怎可说死就死。” “爹。你知道的,我怀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直站在门边沉默不言的沈世卿忽然跪到了地上,朝霍启道,“师傅,一切都是沐远的错,孩子是沐远的,沐远本想等战事结束了再娶师妹。” 霍青敏转头看他,当初那张桀鹜的面孔,此时却染满愁绪。眼眶泛着红肿,她轻笑,“师兄!多谢你的好意,青敏不要你背这黑锅。 “敏儿!”沈世卿带着哀求的目光看着她摇头,不要说出来。 霍青敏端着茶盏走到霍启跟前,双手奉到他面前跪下道:“请父亲饮了这杯茶,从此安国侯府再无霍青敏一人。” 霍启睁大了红肿的双眼,怔怔地看着她却不肯接过来,一抚袖子将茶丢在了地上,“不准再说此胡话!我宁愿你将腹中的孩子拿下,也不要你说这些胡话!” “大夫也和爹说过这个孩子不能拿罢?” “……” 因她受了那重伤,能活着保命已是大幸了,若是要拿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怕会是一尸两命。所以她只能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我肚中的孩子不是赵孟敖的,是萧祈瑜的。” 话音刚落,周围寂静一片,霍启忽然捂着脸痛哭起来,整个人都滑坐到了地上,手紧紧地捂着嘴不愿失态,却还是遏制不住,眼泪全都打在手背上,又落到了地面。 可怜他的女儿身怀六甲,那罪魁祸首却将一切都忘了。他们能上门去讨个说法么?想到这个新生命要用他女儿的一辈子来换,他便越发止不住难受,地位权势再高有什么用,保护不了家人,一切都是放屁! “女儿不想连累家里的名誉,更不想让祖母祖母以及姑姑为我蒙羞,家中弟弟还要娶妻,各房的妹妹们都还要出嫁,青敏自己做错的事情,青敏愿一个人承担后果。” “不准再说了!”霍启脸色惨白,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有多舍不得他这个女儿,“总还有其他法子的。你随我回了洛城,或是在玉门将孩子生下来,再回去,我们不说,谁还会知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女儿也不想回那个伤心之地了。女儿只想留在玉门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若是还有机会,女儿一定回安国侯府看望父亲母亲。” “明明我儿活着,为何却要我告诉世人你已死!” 霍青敏背对着众人没有回头,身后的哭声像是利刃一般凌迟着她,仿佛他也把自己的眼泪流了。 她在醒过来后便不再流一滴眼泪了。 “请父亲珍重,表姐多照拂一番安国侯府,师兄保重。” 语气涩然地说完这句话,她便举步朝外走去,长长的衣摆曳地而过,仿佛牵扯出许多不舍和缠绵,但是她再没有回过头,只是坚定地朝前走。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连累了众人,本就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情,自己做错的就要自己承担。再大的风浪都应当向前看,再艰难的时刻都会过去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却是要执意随着她一道离开,对外还保全了她的名声…… 这时,木槿端着一碗粥走过来,一边伺候霍青敏喝粥一边道:“小公子长得俊俏,昨儿清晓姑娘看到了。喜欢得不得了,直抱着不肯放手呢。小姐您身子因上次的重伤本就差,昨日可是累坏了,幸好沈公子开了药方。说您只要好好歇息,多调理调理即可。” 霍青敏喝下大半碗粥,总算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才开口问话,原本清亮柔和的声音却有些沙哑:“清晓来过了?” “是,昨天得了消息就过来的。” 因为东齐的退兵,贺兰金泽见张清晓情绪怏怏的,加之见了东齐皇帝的样子,竟不愿回东齐了,便带着张清晓一道回了玉门。 霍青敏又喝了几口参汤。道:“怎么没叫我起来?” 木槿道:“清晓姑娘见您睡得正香。说是让您好好休息。不让奴婢们将您唤醒。只说今日再来探望你,看这时候,应该也快要来了。” 霍青敏点了点头。神色仍然是倦倦的,搂着一侧的霍萧然亲了好一会儿,见他长开了白白胖胖的,怎么看怎么可爱,嘴角眉梢的笑意慢慢不自觉地倾泄了出来。 果然木槿等人刚刚退下后,张清晓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内室探望霍青敏,见了霍萧然那可爱的模样,硬是抱了过去又亲又看,恨不得自己将他抱回家算了。 “霍姐姐的儿子就是可爱,我可不可以将他带回家?”张清晓一边看着襁褓中的婴儿。一边高兴地说着。 霍青敏斜靠在床上,无奈的笑了笑,复又戏谑的和她道,“你若是这般喜欢小孩子,怎不快些与你们家贺兰将军成婚?待成婚了,自然便能生个比我家萧然还乖的孩子了。” 张清晓与贺兰金泽的昏礼因为战事,终究是没有举行成功。回了玉门后,张夫人自然是心疼女儿,觉着她还小,想着多留她几年,倒也没有答应贺兰金泽的求亲,只说再看,只把贺兰金泽给后悔的不得了。 张清晓脸红,“霍姐姐再胡说什么!我才不要那么早就嫁给那个坏蛋呢。” 霍青敏见状有趣,继续笑眯眯的调侃道,“哦?贺兰将军怎么个坏蛋法了?莫不是他偷亲你了?” 张清晓跺脚,脸红到脖子处了,复又恼怒道,“哼,就算他亲我,我也不会那么早就嫁给他的!” 霍青敏见真有其事,反倒不好再打趣她了,笑着问道,“为何不能早点嫁给他?” “因为我要和霍姐姐一块嫁人呀!霍姐姐什么时候成亲,我便什么时候成亲!”她又打量霍青敏道,“现在霍姐姐已经有儿子了,就差一个姐夫了,霍姐姐什么时候与沈大哥成亲呢?” 提到沈世卿,霍青敏微微一怔,遂即笑道,“傻姑娘,霍姐姐与沈大哥怎么能与你和贺兰将军相比呢。” 张清晓搂着霍萧然轻哄,又打破沙锅问到底道,“怎么不一样。霍姐姐不是说等小然然生下来后再说,现在小然然生下来了,霍姐姐什么时候与沈大哥成亲呢?” 霍青敏没想到自己倒被她问倒了,咳了咳道,“这事是你沈大哥不说,霍姐姐作为女子,也不好说什么的。” 张清晓点头,“原来如此。”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清晓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离去。 在张清晓出去后,沈世卿走了进来,握着霍青敏的手似笑非笑道,“听说,是我不说娶敏儿的事情?” 霍青敏尴尬,咳了咳镇定道,“我那不是哄清晓的么?” 沈世卿却不以为意,两只狐狸一般的眸子熠熠生辉,笑眯眯道,“只是我听着这话的意思,倒是有些埋怨我的意思。既然敏儿将然然生下了,现在是时候商讨一番我们的婚事了罢?” ps: 人生总有起起伏伏,有惊天动地的往事,也有平淡温馨的小日子,也有物是人非的心酸与无奈,也有花好月圆家和万事兴的团圆……这一卷走的是温情线,可能没有上一卷那样波澜起伏,有的是涓涓溪水,淡淡的温馨,有可能有点繁琐,还请书友见谅。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同床 霍青敏偏过头,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退避道,“我太累了,我……我要歇息了。”到底是心虚,连撒谎都不是那么连贯。 “敏儿。”他轻声唤道。 房间里只有她和他两人,霍青敏本想看他的,想到他又要提婚事了,还是有些苦恼,只躲在被子里闷声道,“嗯。” 沈世卿摇了摇头,轻笑着叹了口气,挑着眉梢斜睨着被子,唇畔噙着三分笑意,见她不肯抬头提起这话题,只得坐在床沿上伸出手臂,揭开了盖在她面上的被子。 “这么热的天,捂得这么严实,敏儿也不怕长豆豆?” 霍青敏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脸微红,就见他从袖底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打开了盖子,溢出淡淡的清香。 霍青敏好奇,朝他问道,“这是什么药?” “知晓你这些日子不能洗澡,为了不让我家夫人身上发臭,我特意配了些去味道的药汁,一抹,便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食指上蘸了一些药汁给她抹上。指腹沾着透明的药汁擦在她的额头,感觉清清凉凉的,生产遗留下的疼痛竟然渐渐消失了。 霍青敏本是恼他说那些话的,现下也明白了这是给她止痛的药,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就感觉到他的指腹从她的额头上渐渐移到她的脸颊,他来回轻抚,最后捧着她的脸低声问: “敏儿,当初你在出城时说要嫁给我的话。只是骗我的么?” 霍青敏一怔,心中像是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又是闷得慌,又是迷茫。 他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里。在她的眉心印下一个吻,下颚抵在她的额头,似乎是叹息了一声般道,“我明明离你这么近,却又觉得离你很远。敏儿,你知道么?我宁可一直停在你出城前那一刻,因为那一刻,你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霍青敏心头一颤,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和他说才好。她现在才发现,再多的文字。来说他。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她心中是愧疚的。可是她不想因为愧疚而嫁给他。 “曾有先人道,这个世道,女人是没有真爱的。谁若对她好,她便跟着谁走了。敏儿,你说我要怎样对你好,你才能忘了以前,跟着我一生一世?” 霍青敏摇了摇头,抓着他的手臂道,“沐远,我不想因为对你觉得愧疚而嫁给你。” 他低头看着她道,“那你有一点喜欢我么?” 霍青敏沉默了一阵,最终点了点头。 沈世卿搂着她闷笑道:“那好。我等你……”他的尾音像是一声叹息,“你至少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却不能立即嫁给我,敏儿,我真不知我是该喜该忧。”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霍萧然响亮的哭声,霍青敏心一慌,从他怀抱中退开,刚刚所有的氛围一扫而光。 纵使她有些留恋他怀里的温度,但当前她应该做的,是抱着她家小然然轻哄。 奶娘将霍萧然抱进房来后,两人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开了。霍青敏让沈世卿先回沈府,结果他竟然说他今晚要留下来陪着她。霍青敏怒瞪他,表示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还没说现在就嫁给他,他却恢复了以往笑眯眯的模样看着她道:“既然夫人已经生下然然了,为夫自然是该搬回来同房了。” 因着奶娘及其他小丫鬟在,霍青敏不好说穿,颓然望着他,还是奶娘提醒道,“少奶奶刚生产完,恐不适宜现在同房。” 霍青敏如释重负地让木棉把他领去离她房间最远的院子,而后才抱着然然轻哄了一阵,又让下面的人准备晚膳。 霍青敏睡了整整一天,精神已经恢复了差不多成,只是生产后不能洗澡这一点让她难受得紧。现在正是最毒辣的六月,加上生产那日,她已经三日不曾洗澡了,这要等她能碰水那日,她不像沈世卿刚刚说得那般发臭才怪。 “木槿姐姐,你们先去帮我弄点水来清洗一番身子,若是再这样下去,我只怕就要把自己都熏死了。” “夫人,这样恐恐怕不妥吧。” 突然从角落里冒出这么一声,吓得霍青敏一个激灵,这人,不是刚刚被带去另外一个院子了么?霍青敏还未回答,就听得霍萧然的奶娘在一旁劝道,“少奶奶,少爷说得极是,您现在不能沾水,不然以后苦的就是您自个。” “奶娘所言正是,为夫都能忍,夫人还是忍忍罢。” 沈世卿在霍青敏直勾勾的瞪眼下走到她跟前,熟稔地坐了下来,抚了抚袖子,不待他发话,已经有小丫鬟主动的为他布好碗筷了。 “你……”霍青敏咬牙切齿,顿了顿,还是恼怒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沈世卿挑了下眉,像是听到很奇怪的问题似的,轻笑着反问道:“夫人不是让为夫留下来么?” 霍青敏闷得吐血,“我不是让木棉带你去怡芳园么?” 沈世卿已经夹了一筷子菜递至她嘴边,笑意吟吟道,“是呀,只是为夫突然想起,还未与夫人一道用膳,所以折了回来。夫人觉得为夫贴心么?” 霍青敏瞪着着他,眼里熊熊火焰映着他的倒影,就听得他轻哄道,“来,夫人张口,尝尝为夫的手艺如何。” 霍青敏见他目光灼灼,脸上快绽放出一朵花的笑脸,又见众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恼羞成怒,瞪着他张嘴便将他夹得菜吃了下去,只是嚼得艰难:“我已经吃饱了,夜快深了,沐远吃了还是快些回去。” “不急,不急。夫人还未告诉为夫,这味道怎样?” “很、好!”霍青敏暗暗吐了一口血,劝自己要冷静,她什么动经历过了,难道还会怕他这厚脸皮? “沐远快些吃,我这边女子众多,夜间要落锁的。” “哪有夫人急着赶自己夫婿出门的。夫人莫急,你这边何时落锁?” “戌时。” 沈世卿微笑点头:“甚早。还有一个时辰,夫人尽管放心。”又转身朝木棉道,“劳烦木姑娘让小厨房再给我烧些小菜,准备一壶好酒。我要庆祝一番喜得麟儿。” 木棉无奈,下去吩咐做菜了,只是沈世卿这一吃,倒不是个尽头了。很快,戌时早已过了。 沈世卿站起来朝霍青敏道,“刚刚酒一喝,这头怎么晕晕的呢?”揉了揉太阳穴,又听到了外边落锁的声音,朝霍青敏笑道,“怡芳园那般远,我头实在太疼了,今夜不若就留在夫人这里算了。” 霍青敏瞪着他,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缓缓道:“你这是想要……睡在我的房里? 沈世卿眯着眼睛笑道:“为夫听命。” “沈世卿!”霍青敏再也忍不住了,指着他怒道“你还能再不要脸点么?”这是这声音大,倒把奶娘怀里睡着的霍萧然给惊醒了,惹得他一阵大哭。 沈世卿走了过去轻哄道:“然然乖,不怕不怕,有你爹在,你娘不敢欺负你。” 没想到经过他抱着这么一哄,霍萧然竟是又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霍青敏深吸一口气,淡定地转身不去看他,她一定是这次生产将她的耐心都弄丢了,她要去看看书,她要修身养性! “木槿,给你们‘姑爷’准备一床被子,他今晚就打地铺了。”木槿眼角抽搐的看了一眼笑意吟吟的沈世卿,便下去找被子了。 霍青敏见他那得意的模样,又朝木棉道“木棉姐姐,带你们‘姑爷’去浴室,让他好好清醒一番!” 沈世卿见她已经被他气到抓狂的境地了,这才老实地去沐浴去了。 静下心来,修身养性,霍青敏一边暗暗告诫自己,一边看书,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无奈只得回了自己的卧房。 走进房间时见房内一片漆黑,不禁问小丫鬟道:“少爷回去了么?” “回少奶奶,少爷已经在房内睡下了。” “……!” 霍青敏快速走近房间,让小丫鬟点亮了烛台,就见自己的床上不知何时已经躺了一个大活人了。 小丫鬟见状悄悄的退了下去。 沈世卿的长发也已擦拭干了,也不将它梳起来,就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慵懒的半倚在床边,手撑着脖子眯着眼睛看着霍青敏。 霍青敏不知是恼怒还是什么的,指着他怒道:“沈世卿……你太不要脸了!” 居然爬上她的床来勾引她!不要以为他出卖色相她就会那么快嫁给他了,她只是一点喜欢他! 霍青敏走到床前,揪住他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我今日忍你很久了……” 他却不以为意地朝她笑着手,朝她抛了一个媚眼,笑眯眯道:“夫人怀孕十月,确实忍得辛苦。” “沈世卿,你中了什么毒了?可以正常一点否?” 沈世卿唇畔仍然带着笑意,点了点头道,“我确实中了毒,夫人就是我的毒药,这辈子都无解了。” “说人话!”霍青敏将他往内侧一推,自己爬上了床。 “敏儿……”沈世卿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静静地说道,“我只想你快些多爱我一点。” 第一百六十五章 捉奸 霍青敏背脊一僵,只觉得浑身上下绷都得紧紧的,却不敢掉过头去看他的眼睛,就怕一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沈世卿见状摇头轻笑,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竟是将一旁的烛火给吹灭了,室内一时黑了下来。就听得他道,“敏儿,我的话就这般难答?” 霍青敏很快就适应了室内的黑暗,这才掉头瞪他,却见他深邃眸中绽开的淡淡笑意。 她不禁翻了个白眼,郁闷道:“师兄就这般喜欢让我苦恼。” 沈世卿闭了闭眼,环在她腰上的手却并未松开,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道:“是啊,若是你苦恼多一些就能嫁给我了,倒也是值得。” “真是卑鄙无耻!” 沈世卿睁眼看她,见她虽是羞恼,倒是越看越可爱,不禁抿了抿唇,笑了起来,故意凑到她耳旁吹了一口气,略带蛊惑道:“我还有更卑鄙无耻的呢,敏儿要不要见识一番?” 霍青敏咬牙切齿道:“你敢!”话一说完,就感觉不对劲了,低头一看,他环在她腰上的手正勾住了她的衣带子,若是再轻轻一扯,只怕她就要走光了。不禁万分恼怒,恶声恶气喝道,“好你个沈世卿,真是个衣冠禽兽!” 沈世卿目含戏谑地看着她道,“多谢敏儿夸奖!” 见霍青敏挣扎,又小心地将她压在身下,一边从怀里掏出晚间那瓶子,一边朝她道。“乖,不要动,我给你上药。” 霍青敏楞了一下:“上什么药?” 沈世卿摇头,“你前日才生产。今日就下床到处乱跑了,你真当你是神仙了?。” “你那药不是让我不疼了么?” 他手中拿着药,倒了一些在指腹处,又覆在她的太阳穴处,轻轻揉按起来,这才说道,“你真当我这药是灵丹妙药了?那只是一时缓解你的痛,再怎么也是要你在床上好好修养的,你倒好,一不疼便到处乱跑了。” 果然。这下抹了他那药。霍青敏只觉得下身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得抓紧了他的手臂,泪水涌上眼眶,暗想这一切都还不是他的功劳。就听得他轻叹道:“一会就好了。” 他又在她太阳穴处轻轻揉了几下,果然是要好很多了,霍青敏睁眼,就见他朝她笑道:“好了,你可以好好修养了。” 见差不多了,这才翻身下床,一边穿鞋一边朝她道,“洗三礼的时候我娘和嫂子都会来,嗯……到时候我娘要是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说着一拂衣袖转身便走。 霍青敏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袂。他顿了下,转过头来望她。 她在心中掂量了几下,最终抬眼看他,“你娘……能接受我这样的么?” 沈世卿瞳孔一缩,两只眸子忽地亮了起来,欣然道:“敏儿同意嫁给我了?” “才不是!”霍青敏强作镇定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娘是什么样的。” 沈世卿不管,哈哈一笑,又伸手来揉她额前的碎发,俯下身在她唇畔偷了个吻,柔声道,“放心罢,我娘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霍青敏看他,就见他一脸欢愉道,“明日你就可以见她了,我先走了。” 霍青敏叫道,“你不是要在我这里睡觉么?” “我那是逗你的。” 霍青敏撇嘴,就听得他柔声道:“我只是喜欢看你泼辣的模样,那才是真实的你。”说着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好休息,在我们成亲之前,我不会胡来的。” “成亲后你便要胡来了?”刚刚问出口,她便后悔了,直埋在被子里不肯再出来。 最后听着他笑着出了房门。 第二天便是洗三礼,霍青敏不想再那般疼痛了,乖乖的在房内坐月子没有出去,不过听外面的声音十分热闹,还能隐约听到众女眷的说话声,沈世卿的母亲果然也在外面。 沈世卿在外边招待完几个熟人后,便又偷偷摸进了霍青敏的房里,见她正在喝参汤,不禁笑着打趣道,“少吃一些了,若再胡吃下去,小心变成猪婆。” “你才是猪!” 沈世卿上下将两人打量了一番,乐了,“你不觉得自己更像吗?”说着左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右手又不老实地摸了一把她的腰,手又滑落到她臀上,轻轻掐道,“夫人要我继续摸下去么?” 霍青敏羞恼得浑身打颤,他居然说她肥!深吸一口,默默安慰自己要沉着,要淡定,待看到他那张笑脸,忍不住了,一扯他放在她臀上的手,将他拉至床上,迅速的翻身压着他。 竟敢吃她的豆腐,她要一屁股压死他! 霍青敏跨坐在他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你可知错!” 沈世卿的手在她的背上游移上,忽然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嘴唇便贴上了她的嘴唇,几近贪婪地撷取她口中的气息。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她腰,小心得搂着她翻转,一瞬间,已经将一切扭转了局面。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哎呀,沐远怎么这番不懂怜香惜玉……”那妇人坏坏的一笑,又朝沈慕道,“慕哥,你瞧瞧你家儿子。” 沈世卿快速的从霍青敏身上爬了起来,就见自家娘亲怀里抱着个孩子带着自家老爹幸灾乐祸的站在门口。 沈夫人朝沈世卿点头道:“没事没事,你们不用管我们,继续继续……”说着挽起身边男人的臂弯,“慕哥,我们带着小然然去别的地方。” “沈大人!沈夫人!”霍青敏尴尬,双手推开沈世卿的胸口,慌忙地想要爬起。却因被沈世卿坐着双腿,又跌落回去,沈世卿一脸淡定的握住她的双肩,待两人都坐正了。这才朝她亲爹亲娘打招呼。 “父亲,母亲。” 沈慕淡淡回了一声“嗯”,皱着眉头,眼角抽了抽,极低地一声叹息…… 沈世卿从霍青敏身上起来,先替她整理了衣裳,见一切正常后又自己整了整衣冠,走上前去,强压下心中的羞恼笑问道:“父亲,母亲。你们进门怎么都不敲门的?” 沈夫人面带委屈。忽地投进了沈慕的怀里。轻捶着沈慕的胸膛道,“沈慕,你看看你养得儿子。居然嫌弃我们……你说,你当时为什么不敲门,是你要拉着我进来的呀!你自己和他说!” 沈慕眼角抽搐,很是复杂地扫了沈世卿一眼,摇了摇头,沉声说:“孽子,随我出去!”说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沈世卿眼神从霍青敏面上掠过,朝她点了下头,便尾随着沈慕出去了。 房内只剩二人后。沈夫人将霍青敏好好看了一番,虽然那孩子不是自家儿子的她有些失望,但是他儿子喜欢这姑娘,只要他肯成亲,以后还怕生不出孙子么?待看到他两今日的样子,沈夫人的心里更是大定,只怕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抱上孙子了。 “沈夫人。”霍青敏尴尬,又有些紧张。她们刚刚那样被沈夫人她们逮住,也不知沈夫人会怎样想她了。 “不必客气,过几日说不定你就改口了。”沈夫人一边看着襁褓中的女婴,一边高兴地说着,能生这么俊俏的孩子,下一胎也差不到哪里去。 “沈夫人,沈大人会打师兄么?”霍青敏没有将心思放在沈夫人所说的称呼上边,只是刚刚沈慕的脸色不大好呀,沈世卿不知道会怎样。 “放心吧,那小子是打不死的。” 说完她凑上前,低声道:“敏敏呀,女人坐月子可不是小事,你得好好调养好身体,不要随着那小子胡来。” 霍青敏脸红,“多谢沈夫人,刚刚那个……其实是个误会。” 沈夫人笑,“没事,我们都是过来人,我们明白的。” 霍青敏看着沈夫人那笑眯眯的样子,仿佛看见了另一个沈世卿,终于明白沈世卿为何会这般了,原来都是沈夫人一手教出来的,也不再多做解释,有的事情只能是越描越黑。 沈夫人见她这样,盯着她只眨眼睛,最后八卦兮兮的问道,“敏敏呀,你和沐远准什么时候成亲?” “我……” “你觉着下个月怎么样?”沈夫人见霍青敏没有说话,继续道,“一个月太短了么?是呀,还得告诉洛城的亲家,你看两个月怎么样?” “三个月后?” 霍青敏见她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知道沈世卿究竟是如何与她说的,但她不想伤了她的心,也不想欺骗她,遂即和她老实坦白道,“沈夫人,其实,这个孩子不是师兄的。” 沈夫人点头,“我们知道呀。” 这下轮到霍青敏呆愣住了,“您知道?” “对啊。”沈夫人拉过她的手道,“你这孩子的一切,我都知道,沐远早和我说过了。一开始知道他想娶的人是这样时,做母亲的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只是他确实是铁了心非你不娶,我们做父母的,也只有让他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再说了,人这一辈子,谁没有做错过事情呢?做错事情的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才是。人这辈子重要的是向前看,而不是一直纠缠于过去。所以呀,你若是喜欢我们家沐远,就赶紧嫁给他算了。像我儿子这般优秀的男子,世间少见了哦。” 霍青敏看着沈夫人一脸俏皮又真诚的模样,一时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笑,最终点了点头,“多谢沈夫人。” “谢什么谢,我可是要听你早些叫我娘的。”见霍青敏不好意思了,这才说了些其他的闲话。又聊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离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昏礼 第二天就是霍萧然的洗三礼,霍青敏没有邀请什么人,也就让张清晓与木槿木棉帮着操办了。外边的声音听着还是热闹的,只是却没有沈家人的声音,霍青敏心底到底还是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从那晚被沈慕拉出去后,霍青敏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沈世卿。她不知是对他的愧疚,还是担心他因为自己被惩罚,心中有些担忧,同时也有些庆幸,她和他终于不再纠缠不清。心底那一抹失落,自然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觉得诧异,前几日还好好的少爷少奶奶,怎么就闹成了这样?不过木槿木棉到底管得严实,她们也不敢在私底下乱嚼舌根。 木槿木棉那晚就在院子里,自然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她们小姐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那她们也就默默地跟着。 出月子的第一天,霍青敏狠狠地将身体搓了几遍,换了好几次热水,然后才在小丫鬟的服侍下心满意足地从木桶中起来。 没了沈世卿那药,她便老老实实的调养,一个月过去了,到底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要身体彻底恢复过来,能够经受得住半把个月的长途跋涉,至少也得三四个月的时间。霍青敏特意让木槿去请了妇科圣手来诊脉后,暗暗敲定了离开的日期。 出月子后的第三天,霍青敏接到了张清晓与贺兰金泽的喜帖,这对折腾了许久的眷侣终于将婚期定了下来。今年十月初八,在她离开的前五天。 霍青敏每日足不出户,便在她的院子里逗弄霍萧然,或是遵照大夫的嘱咐每日走动一番。日子倒也过得极快。只是,这几个月来,她却再未见到沈世卿一面,霍青敏有些遗憾,就连和他亲口道别都不成了。 坐在去张府的轿子里,看着以前经常看到景物,不知是离别的情绪,还是做了母亲心态不一样了,霍青敏突然间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张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到处贴了红红的喜字。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笑容。 张福江与张青杨两人站在沈府大门口。热情的迎接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张夫人在内院也是忙的团团转。 进了张夫人的院子里。正厅里除了沈夫人,其他宾客来得差不多了,霍青敏走到张老夫人跟前。行礼道:“张老夫人安好。” 见到霍青敏进来,张老夫人露出了会意的微笑,笑着道:“青敏客气什么,看座。” “谢张老夫人。”霍青敏起身坐到座位上,才道:“这些日子因为有事,没能到府上来拜望,老夫人见谅。” 这时听得门外有丫鬟通报沈夫人到,张老夫人看着她道:“说这些话做什么,你和晓晓感情好,别和我们这些老太婆在一块了。去看看晓晓罢。” 她们的事情张老夫人或多或少还是知晓一些,支开霍青敏也是怕她两人见了尴尬罢了。 霍青敏了然,朝张老夫人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出门时遇到了正要进门的沈夫人,主动朝她笑着打了招呼,见沈夫人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多说什么,带着霍萧然一道去了张清晓的房内。 今日的张清晓,果然美丽不可方物。大红色的华衣裹身,裙幅褶褶如牡丹的光华流动,挽迤三尺有余,使得平日里娇俏的小人娇艳如桃花。眼中透出羞涩与喜悦,让人看了都觉得甜蜜和幸福的笑容,无需任何的饰物,已经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霍青敏将她上下打量几眼,笑道:“晓晓,你今日真是美极了。”张家一旁的堂姐堂妹们纷纷附和。 张清晓微微红着脸,却是看着她们不肯说话。母亲说了,女孩子出嫁这一日,最是矜持娇贵,不可随意说话的。 一旁已经成过亲的长家堂姐打趣道:“清晓妹妹,现在还未上花轿,可以说话呢。” “真的?”一说完,张清晓的脸腾的红了,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见她这般架势,霍青敏也觉得有趣,笑着打趣她道,“晓晓,上了花轿可就没人和你说话了哟。” 张清晓羞恼,“霍姐姐,连你也打趣我!”又见了霍青敏身后被木槿抱着的霍萧然,眼睛一亮,立即忘了刚刚那些事,拉着她道,“你来了这许久,我都还没有看到我的侄儿呢,快将笑然然抱过来我看看。” 霍青敏笑道:“也好,也好让我们家然然沾沾你的喜气。不过你得注意点了,别让我们家然然在你裙子上尿尿了,弄花了,我可不负责哟。”又对对木槿道,“让然然家小姨见见他。” 张清晓轻嗔道,“然然这么乖,才不会呢!” 被木槿抱着的霍萧然睡得正香,嘴里时不时地吐着小泡泡,看着十分可爱。张清晓不由得道:“小然然真是俊俏,姐姐好福气,我以后要是生个女儿,一定要让她嫁给然然。”摸了摸霍萧然细嫩的脸颊,然后拿出一副精致的长命锁,递了过去,“算是我这个未来岳母给小女婿的定亲信物。” 众人听她这般说,不禁大笑起来。 张清晓脸红,却也是笑道,“本来就是!然然是我钦定的女婿了。” 霍青敏好笑的摇头,“你还没嫁过去呢,就说这些话,害不害羞?刚刚也不知道是谁满脸通红的呢。” 张清晓脸涨得通红,却不肯放手,直亲自将那长命锁戴在了霍萧然的脖子上,这才笑了。 正闹腾之际,就听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张家还未出嫁的小姑娘笑着嚷道:“定是贺兰大哥来了!” 霍青敏朝张清晓挤眉弄眼的取笑:“这话可是说错了,今儿个可别喊贺兰大哥了。得改口叫姐夫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当下,自有张家的长辈们出面去迎了娶亲的队伍进来,房内已婚的不少人都跟着出去看热闹去了。 霍青敏本不想去,却硬是张清晓让人将她拖着一道出去了。 待看到气宇轩昂的贺兰金泽身着大红的喜袍出现时。霍青敏不得不感叹:清晓这是上辈子做了好事,捡到宝贝了。贺兰金泽平日里粗狂的面容经过一修,倒是变得俊朗不凡了。挺拔的身躯穿上耀目的红袍,显得意气飞扬,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与平日的低调内敛的汉子截然不同。 一旁的人亦是赞不绝口,“这新郎官可真是神气又俊朗。” 霍青敏抿唇一笑,正待接口夸赞,忽的见得旁边一个熟悉的面孔,心里微微一动。忙凝神掉过头去。 可就是刚刚那么一瞥。她却仍是将他今日的容貌全记了下来。他今日一袭簇新的暗红色新衣。却是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眼神也只是在碰到她时才神采奕奕。她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不应该主动去招惹他了。 迎亲的队伍先去搬了嫁妆,一抬一抬的搬出去,直至到了新郎的家,这边都还未搬完。可见张副将与张夫人是多么疼爱张清晓这个女儿。 一个大的物件正在往外搬时,霍青敏因见自己占了道路,忙退避,却在退让时,忽的一个踉跄,身后却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 霍青敏抬头。刚刚那张憔悴的俊脸此时就在眼前。 两人这般相视无言,倒是有些尴尬,况且又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饶是霍青敏平时再不在乎,脸也腾的红了。使劲的挣扎几下,偏偏沈世卿却像是和她扛上了一般,胳膊越发的用力,她居然怎么也挣脱不开。 霍青敏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还不快些放开我!”这是要让她连玉门也呆不下去了么? 怀中许久未见的人脸有些恼红,明亮的双眸又是委屈又是尴尬,沈世卿真是舍不得,想到此时确实是在大庭广众下,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胳膊。 霍青敏松了口气,连忙跳开两步,整理好衣衫。 沈世卿却根在她身后道,“敏儿……” 霍青敏心一软,却不回头得朝张清晓房中走去。她不能心软,不能自私。最终在快要进房时掉头朝他道,“珍重。” 而接下来,张家人在张清晓的门口闹腾了许久,贺兰金泽才终于得以进了屋子。 张清晓此时早已盖好了盖头,坐在了床边。虽然看不见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不过一切都已经听了进去,自然猜到此时贺兰金泽已经进了屋子来。 果然事事到临头了才知道胆怯,一时很是紧张局促,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大气都不敢出,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大胆妄为。 在喜娘的帮助下,贺兰金泽和张清晓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周围簇拥着的人们,自然也一路跟着往正厅走去。 张老夫人见状乐呵呵的笑着,张副将夫妇都站在了一边,笑吟吟的看着渐渐走近的一对新人。 贺兰金泽与张清晓在喜娘的指挥下一起磕头拜别,张老夫人含笑点头,一旁的丫鬟忙奉上早就备下的见面礼。张副将则是嘱咐贺兰金泽要好好待他的女儿。 张夫人一边教导女儿要好好相夫教子,勤俭持家一边着看着蒙着盖头的张清晓,眼角忽的湿润了起来。 她疼了多年的女儿,如今,这么快就要嫁出去了。在庆幸女儿有了好的归宿的同时,此刻浮上心头的,却是心酸和不舍。 张清晓像是与张夫人母女连心一般,眼泪啪啦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张青杨见状忙安慰道,“今日是妹妹大喜的日子,该高兴才是。” 张清晓点头,强忍着泪水被张青杨背上了花轿,一时震耳的鞭炮声响起来,花轿被抬向了新郎家的方向。 ps: 昨天那一章,我朋友和读者都说进展太快了,感觉霍青敏变心太快了。我仔细一想,其实也是,哪有生完了前男友的小孩就和别人**的女的,太滥情了,于是……我就做了小小的修改。可能修改的有点别扭,还请大家多多包涵。订阅了再看,那不要再花钱了的…… 今天是元宵节加情人节,大家元宵节,情人节快乐哈。 这一章过了,就是要进入纠结的情节了。大家是要我在磨叽磨叽的写上清晓和贺兰将军的洞房呢?还是直奔正题?可以告诉我一下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洞房 这一章是张清晓和贺兰金泽的洞房床戏…和霍青敏没有多大的干系,我又唠嗑了一些,愿意看清晓被贺兰大将军折腾的可以订阅哟。 经过一堆繁琐的礼仪后,张清晓被送入洞房,而贺兰金泽则被拉出去陪宾客了。张青杨心疼自家妹妹被抢,到底不甘,在酒桌上自是灌了贺兰金泽不少酒。 闹腾了许久,被折腾得露了醉态的贺兰金泽总算被放进了新房。 在看到那个静静坐在床边蒙着盖头的身影时,心里砰砰跳了起来。经过这些波折,他总算抱的媳妇归了。 贺兰金泽见众人都盯着他,从容地一拂袖伸手,便有丫鬟欢欢喜喜的托上来一个大红漆盘,里面摆着一柄白玉如意。 白玉如意,新人一生如意。 红盖头被挑起时,贺兰金泽直直的看着娇羞的张清晓,眼睛越发的亮了,若不是众人在旁,他早就过去抱着她猛亲了。 张清晓含羞带怯的抬起眼睑,鼓起勇气瞄了他一眼,视线刚好陷入了他双灼热的眼眸,心中一暖,待看到周围的人打趣的笑时,又是羞,忙低下了头。 一旁的霍青敏抿唇轻笑起来,提醒那两个呆愣的人道:“现在还是先喝交杯酒罢。”围在一旁的人都纷纷鼓噪起来。 张清晓脸羞得通红,头垂得更低了,心里面却是融化了无尽的欢喜和甜蜜。 贺兰金泽艰难的移开目光,这才朝众人连连笑道:“好。马上就喝。” 在众人的取笑声中,两人各执一杯酒,手腕交叉,各自低头喝了手中的酒。 众人见她二人都已喝完。祝贺了几句,这才识趣得离开了。 贺兰金泽欢喜的走上前来,柔和的朝张清晓道:“晓晓,累不累?肚子饿不饿?” 张清晓低着头轻轻的摇了摇,却是什么也没说。 贺兰金泽与她一道坐在床沿,手往她腰上一搂,在她耳旁吹气道,“夫人既然不饿,那我们便开始做正事罢。” 张清晓腰上被他勒的呼吸一滞,抬眼望他。眼睛里一片清澈。“我们要做什么正事?” 呃……贺兰金泽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得小心的问道,“岳母没有教你?” “教我什么?” 贺兰金泽暗暗叹气,算了他这媳妇也不是一天说话迷糊了。只得换个方式道,“夫人喜欢你霍姐姐家的然然么?” 张清晓点头,“我也要一个这么乖的小孩。” 贺兰金泽笑,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哄骗道,“那我们待会儿就做一个游戏,做完就能生一个像然然那么可爱的孩子了,只是这游戏一开始做起来有些疼,夫人怕不怕?” 张清晓眼睛一亮,清澈的眸子里写着无尽的欢喜,坚定道:“我不怕!” 贺兰金泽笑。低头拥紧了她。她额发贴在他喉间,他低低的轻吻着她的额头、脸颊、脖子…… 张清晓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迷迷糊糊竟然就被贺兰金泽压倒在喜床上了! 他靠得太近了,浓烈的男子气息将她包围,他在解开她的衣裳……张清晓一急,立即捂住胸口道,“你为什么要解开我的衣裳?”而且他还很重,她被压得都快喘不过气了。 贺兰金泽搂着她轻哄,“乖,别动,这是玩游戏的一个过程。要想生出那么乖的小孩,就不能乱动。”说完动手剥她的衣裳。 呜呜……为什么要一个可爱的孩子要先玩一个脱光光的游戏! 感觉到贺兰金泽的吻越来越密麻了,而且他喘息越来越重,张清晓紧张得浑身发抖,她这是要被贺兰金泽这个混蛋吃掉了么? 贺兰金泽扒开了她的衣襟,见到她若隐若现的肚兜已经眼睛通红了,再经过她那两团晃动的白包子的引诱,已经忍不住了。快速扒掉她的衣裳肚兜,低头埋在了她的一个小包子上,吮着她膏腴似的嫩肉。他每轻舔一番她那小颗粒,她便是一阵美好的轻颤。见她颤抖,他越是兴奋,张嘴便含住了她另一边粉红珍珠般小巧玲珑的颗粒,将那突突的肉含在嘴里、舌尖轻轻逗弄——她果然颤得更加厉害了。 待吻得舒畅了,他又向上轻吻而去,只在她脖子见不断来回,与她交颈缠绵,搂着她腰肢的手这时向下移,挑开她身上仅剩的亵裤,毫不犹豫的伸了进去。 入手皆是毛绒绒的森林,手指在那来回转动,几乎不愿再离开那块地儿,贺兰金泽心头激荡,忍不住想去探一探里面的风光。身下的人立刻扭着腰肢挣扎着:“……痒!好痒!” 见状贺兰金泽抬头,手离开了森林,手改为攀上她的山峰,嘴唇则吻住了她,舌头有力的撬开了她不敢张开的牙关,与她唇舌相缠。 张清晓浑身火热,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火海一般,恍惚中感觉到他在扯自己的亵裤,忙伸出手去护着,不让他得逞。贺兰金泽哪里让她如意,伸手去她腋下挠她痒痒,张清晓才抬手,双腿已经被他抬了起来,然后下身的亵裤就轻飘飘的飞到了地上。 贺兰金泽轻松的撬开她光滑的双腿,沉身用力,慢慢的挤入她的柔软紧致之处。腰间一阵嫩肉磨蹭,一根弦陡然绷紧了,浑身所有的热血都往最敏感的那一点涌了过去。 张清晓反射性的低低呻吟一声,下意识的夹紧腿却只夹住了他精壮的腰身,双手似抗拒又似迎合的放在他的胸口。 娇弱无力的呻吟,彻底点燃了贺兰金泽心底的火焰。他俯身吻住她的娇嫩红唇,身子却陡然用力。一举攻占城池。 他心里是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满足,深藏了许久的情感满的都要溢出来了。怜爱的看着身下的女子,洁白如玉的身子嫩生生的赤着,手臂上无力的抵在他胸前。盈盈一握的胸与纤纤如柳的细腰白生生的扭着,美得令他眼底里着了火。 贺兰金泽粗喘一声,稍稍退出,然后用力的挺进,感受着被包裹的湿润紧密,愈发的兴奋。 张清晓疼痛难忍,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眼泪朦胧道,“我不要了,你放开我!呜呜……放开我!” 此时的贺兰金泽却是极度的亢奋。哪里还能忍得住。不停的律动起来。 那疼痛的感觉挥之不去。也不知道过了许久,才稍微好一些。被他弄了许多次,张清晓这才升起了丝丝异样的感受。口中不自觉的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贺兰金泽像是得到鼓励一般,手又揉上了张清晓的小包子,一只重重的揉弄,另一只则被他低下头含进嘴里,身下人颤抖的更加厉害,他身下却又更加卖力了…… 贺兰金泽仰头艰难又畅快的粗喘了一声。 身下被他折磨的几乎要疼晕过去的人趁机朝外爬,却又被他捉了回来。 “乖乖,不要动,一会儿就好了。”他紧绷的都快要爆发了,沙哑着轻哄身下之人。 张清晓虽然已经被他折磨了几次。还是不能适应他的进入,疼的额上都冒汗了,一边低低的哭泣,一边数落他说话不算数。 贺兰金泽俯身去吻她,身下却忍不住重重的全部顶进去,又引得张清晓一阵尖叫与挣扎,“你这个骗子,太疼了。我不要小孩子了,我要回家!” “别,晓晓乖,很快就过去了。”又去吻她,下身又是畅快的一个重击,撞的张清晓呜咽一声哭得更加厉害,他极乐又极无奈,抱了她亲着哄着:“晓晓不要怕,很快就好了,忍过去了,我们就能生一个比小然然更可爱的孩子,你别怕,放轻松,马上就不疼了……” 张清晓半信半疑,捂着自己的嘴不再哭出声,却睁着两只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他。 贺兰金泽又是愧疚又是刺激,低头去吻那双眼睛,吮干眼泪,将她抱的更紧,几乎是要把她揉碎了塞进自己的身体里,然后身下却动的更加激烈凶猛。 张清晓起先还是眼泪朦胧的呜咽着,随着渐渐的适应,最后变成了细细的身影,最后无力的抱着贺兰金泽抖动的身体。 贺兰金泽被她缠的浑身一畅,在她耳边低低的一直唤着她的名字,却更加激烈,一时间喜床之上地动山摇…… 等贺兰金泽终于安静平息下来,张清晓早已又疼又累浑身酸软不堪了。贺兰金泽却是满脸志得意满的笑容。下床拧了湿热的毛巾来,温柔的为张清晓擦拭一番,才又上了床去,将张清晓紧紧的搂在怀中。 贺兰金泽爱怜的轻抚着她的后背,低低的问道:“晓晓,感觉怎么样了,还疼么?” 张清晓哪里还有力气睁眼说话,只闭着眼睛躺在他怀中。 这时就听得窗外“哐当”一响,好似花瓶被人碰倒一般,就听得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其中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我说我们早点离开的嘛,看,现在被发现了吧。” 张清晓羞红了脸,狠狠一掐贺兰金泽的腰,恶狠狠道,“有人偷听墙角!” 她现在那点力气对贺兰金泽来说就是挠痒痒,他亦是恼怒,却也无可奈何了,只得抱着小娇妻哄道,“没事,以后他成亲时我们也去偷听墙角。” 张清晓这才满意的点头,哪知一双大手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游移,然后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下身又被一个滚烫的东西挺着了,忙大喊,“有……” 话被吞没在轻吻声中,然后又是喜床一阵摇晃,直到天明,这才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ps: 这是我写过最黄的一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噩耗 秋日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明显,众人都已经脱下了薄薄的夏纱,穿上了较为厚实的秋衣,只是整个青敏园里的人走路步伐都显得有几分沉重。 木槿揣着一封信急匆匆地朝霍青敏的房内走,远远地看到奶娘正抱着霍萧然在庑廊下晒太阳,心里不禁一阵感叹,真是时光如流水。以前她们家小姐还是个假小子,经历过那般多是事后,现下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只是这孩子的父亲……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与心酸,在门口停住,望着那道帘子好半晌才有勇气掀帘道:“小姐,老爷派人送信来了。” “拿进来罢。” 听到霍青敏的声音如往日一般沉静,她松了口气,又觉得心里总是少了点什么。放下帘子而入,没有点亮烛台的室内有些昏暗,霍青敏正在收拾她的行李,衣箱四开,此时她手里正拿着一块玉,神情怔忪,也不知在看什么。 木槿恭敬地将信放在她面前,偷偷瞄了一眼,见她手里握着一块玉,上面绑着一条红绳。她贴身伺候她这么久,竟然都没有见过此物。却也不好问。 遂即转过身走到一边点亮了火折子,一边点亮烛台一边轻声道:“小姐,无力昏暗,还是点上灯看罢,” “嗯。”霍青敏淡淡地应了一声,已经将那枚玉佩收好了,取了信件来拆。 木槿不再多话,只恭谨地帮着她收拾衣物。 “木槿。快些收拾衣物,我们要赶回洛城。”霍青敏颤抖的拿着信纸,闭着眼,焦急道:“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就不要带了。” 木槿诧异。“小姐我们不是去江南么?” 霍青敏摇头,眼角两行清泪滑了下来,声音却是平静道,“安国侯府出事了。” “什么?”木槿震惊,难以置信。 霍青敏睁开眼,眼神有些哀凄,又低头将那信纸放在桌上,却没有勇气再去回想其中的内容了。 “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木槿放心手里的事务,走到了她身边。 却瞥见其中几个字。“祖母已殁。吾甚挂念敏小子”。一时呆愣,顿时都面如死灰。待想要安慰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自己眼泪也掉了下来。 “小姐……”嘴张了又和,始终无法说出半个字来。 “什么都不要说了”霍青敏迅然转身,大步朝内室走:“让留下的人通知清晓与沈……沈公子,你与木棉姐姐准备一下,立即回京。”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霍青敏就肿着眼睛起了身,抱着霍萧然登上了马车赶往洛城。行到城门前。天色也不过微明,城门还未开启,青石墙上露水沥沥,木槿使人去问可否早点开门,霍青敏闷闷的坐在马车里候着。 正等着,就见雾色朦胧里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停在她们的车前,一个人利落地跳下了车,走到车前行礼:“霍姑娘,请节哀。”却是张青杨。 霍青敏等人些惊奇,木棉却问出了声:“张公子怎么来了?” “昨日晚间见了皇榜,又接到霍姑娘辞行的信,便知是此事。因天色已晚,不便来打扰,父母便商定让我护送霍姑娘一道进京。” 霍青敏坐在车里,与他隔着帘子道,“不必劳烦张大哥了,晓晓才新婚,不应让你妈沾染了这些才是。况且我们几个都是从军出生的,不会有事。” 张青杨摇头,语气淡淡的,却是一片真诚,“顾将军忽然去世,让人哀恸,生为晚辈,自也是该去吊唁的。我亦是负了父母之命与霍姑娘一道进京吊唁的,还请霍姑娘不要再推辞了。” 霍青敏沉默,终是同意了。 正在这时,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待那马蹄越来越近,张青杨惊讶道,“沐远兄你也来了。” 霍青敏掀起车帘子看出去,只见张青杨、沈世卿站在不远处低声交谈。霍青敏正想放下帘子,就见沈世卿一双黑幽幽的眼睛朝她看了过来,二人目光相对,霍青敏沉默片刻,终是轻轻放下车帘。 不多时,车外响起沉重的开启城门的声音,听得沈世卿沉声道:“大家都好生跟上。”于是一行人便快速的往洛城方向赶去。 由于是吊丧,一路上众人的心情都不好,为了赶行程,故而走得很快。 日夜兼程的赶了十天,终于赶回了洛城。 霍青敏站在安国侯府的门前,一时百感交集,只觉得自己仿佛活了几世一般,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墙楼,仿佛还看得见当初她与祖母刚从洛城回来时的样子,如今竟是物是人非了。 强压下心中的酸涩,霍青敏抱着霍萧然下车,在丫鬟的带领下朝老夫人平日里祝得院子赶去。 庭院里诵经超度的和尚一片光亮亮的脑袋,晃得人眼睛刺痛,耳旁的念经声更是让人几乎要头痛过去。霍青敏往里边赶,遇到了披麻戴孝的柳氏,见她红着眼,忙向她请安。 柳氏定睛一看,眼眶更红,哽咽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又拿帕子抹眼泪,几乎不成声,“你祖母在去的时候,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一直再问,‘我家敏敏回来了么’……” 霍青敏眼睛一红,立即跪下道,“母亲,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孝顺,。”当初她收到了三封催她回京的信,她不想再听她们的劝,只看了第一封,哪知竟是错过了祖母病危的消息。 柳氏拉着她的手道,“你祖母在家停灵四十九天,她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你去见她最后一面罢。” 霍青敏点头,抹着眼泪朝老夫人的灵堂走去,抱着霍萧然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下跪着磕了头,这才去找老太爷。 此时老太爷不在房内,霍青敏心一沉,便知晓了。将霍萧然交给木槿后,又往平日老夫人住的院子里赶去。 刚走到门边,就听见里面有声音,霍青敏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霍青敏刚刚推开门,就见里面的背影一怔,欣喜地转身,遂即笑容又化为落寞:“是敏敏回来了啊……” 霍青敏自然注意到他的神色,心中也有些难受,行了一礼道:“孙女不孝,回来晚了,请祖父责罚。” 霍展却是透过她看向她身后,仿佛在等着一人归来。他期待着她会像往日一样与他做游戏,她只是躲了几日,看到他担心她就回来了。可是他在这里等了十几日,她却始终没有回来。 “敏敏过来……” 霍青敏点头,推门进去,静静的站在他身旁。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从窗子里斜照进去,屋子里一半朦胧,一半灰暗。霍展坐在窗下的软塌上,怔怔地抚着顾明月生前曾用过的一桌一椅,低声道:“她一生经历了许多波折,才享了几年的清福,怎么就这么早就走了呢?” 霍青敏没有答话,而是走到他身旁坐下,眼睛通红的听他细说。她自己都难受,她还能用什么语言去宽慰他? “你不知道,敏敏,你祖母前些日子成了什么样子,受了多少罪。还一直记挂着,想你早些回来,又担忧你想多,她还在想回玉门……她说她要与我白头到老的,终是说话不算数了。她说她对不起我,丢下了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敏敏啊,你祖母真是个好人呢,娶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她还让我和你说,人这一辈子,谁没有做错过事情呢?做错事情的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才是。人这辈子重要的是向前看,而不是一直纠缠于过去。你不要揪着以前不放,我们整个安国侯府,还养不了你和我的小曾孙么?” 霍青敏终于忍不住,抱着霍老太爷泣不成声。 天色渐渐暗下来,屋里的一老一小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老的语气平淡地细细说着,小的就坐在一旁细细的听着,偶尔也补充一些,两人又是哭又是笑。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又听得木槿在外边小声道,“小姐,小少爷饿了。” 在玉门那个奶娘因为家人都在玉门,不愿意与霍青敏她们回京,霍青敏也就只有自己母乳了。 老太爷站起身来,低声道:“敏敏,你去罢。你祖母在天有灵,她一定希望咱们都越过越好。” 霍青敏看他,就见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一片蜡黄,瘦削的身影仿佛风一吹便能吹倒一般。而外边霍萧然又哭闹得厉害,只得道,“祖父我去去就来。” 老太爷点头,背过身去咳了两下,却是笑着朝她摆手,“去罢……我再待一会儿。” 霍青敏点头,快步的出去了。只是刚刚走到门边,就听得身后“砰”的一声,似有重物坠地。 霍青敏大骇,掉头一看,刚刚屹立的人此时已经昏倒在地。 “祖父!” 霍青敏快步跑进去,想要扶他起来,却发现自己竟是没用,忙急着朝外边喊道,“快来人!”又一边摇霍老太爷哭道,“祖父你快醒一醒,不要吓我。敏敏已经没有祖母了,我不要没有祖父。” 木槿带着人进来,几个粗壮的小厮刚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霍老太爷半抬半扶的送进了房内,另有小丫头去请大夫。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逼婚 见房内四处关着窗子,沉闷幽暗的很,霍青敏忙吩咐人去将窗子打开,以方便通通气。 霍启与霍朗得了消息,一脸惨白的进了房来。远远的瞧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陆大老爷眼里含着无尽的担忧,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柳氏与徐氏也是赶了过来,都抹着眼泪在一旁。 这时刚刚跑出去那小厮请了府里住着的大夫来,众人赶忙让开。 那大夫望闻问切样样都弄好后,见众人一脸担忧的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侯爷这病是心病,心中一直郁结,心血不流畅,若是长此以往,只怕……还请亲王与尚书大人多劝劝老侯爷宽心罢。” 霍启一听,脸变得惨白。在那大夫开完药后,亲自将他送了出去,在人少的地方再次问道,“还请钟大夫如实相告,我父亲到底如何了?” 那钟大夫是退休后的太医,也是在安国侯府一直诊脉之人,了解霍启的作风,便老实道了出来,“老侯爷这些日子忧思过虑,再加上老夫人去了的打击,这些日子又这般劳累,就快……病入膏肓了,亲王还是宽慰一番老侯爷,让他能想开就尽量想开一些,多得些日子也是好的。。” 霍启震惊,一下子拉着那大夫的手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那钟大夫也是束手无策,无奈道。“亲王无需这样,老侯爷这病实在已经让老朽束手无策了,老朽刚刚开那些药,也只能替老侯爷多续些日子了。” 霍启怔怔地放了钟大夫的手。轻叹惜道,“真的没有法子了么?” 钟大夫摇头,“老夫束手无策,还望亲王另请高明了。” 霍青敏见霍启回来后脸色不好,心中一突,猜到了老太爷的病情定然严重了,却也只能流着眼泪。 整个房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得不同寻常,无声息的散发着衰亡的气息。战争与洪灾兴许可以躲开,生老病死却无法阻挡。世间。最怕的就是亲欲养而亲不待。看着安安静静躺在榻上毫无生气的霍老太爷。霍青敏一时心悔不已。 因老夫人的丧事已经办了十几天了,府里来吊唁的宾客已经少了许多,却还是有不少从外地来的。比如张青杨与沈世卿等,霍朗则留在了外边招呼客人。房内留下了勉强打起精神的霍启、心情沉郁的柳氏与徐氏,以及霍家的一众小辈。 这时床上的老太爷突然眼皮一动,不一会儿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又扫了一眼四周,喃喃道,“我怎么还在这里?” 见老太爷要起身,霍启匆忙过去将他扶起,又往他身后塞了个迎枕,以便让他坐得更舒服。起身的同时不忘替他压了压被子。 就听得老太爷喘了一口气虚弱道,“刚刚我见到你们母亲了,她说她一个人太孤寂了,我想去给她做个伴。” 听得他这样说,众人都伤心不已,已经懂事了的霍青予更是直接哭出了声。 老太爷摇头,“青予莫哭,男子汉不该轻易流眼泪。” 他这样说着,霍青予更是泣不成声了,直哽咽道,“我不要祖父走。祖父快点好起来。” 老太爷无力的笑了笑,把目光从霍青予的脸上收回,落到了一旁的霍青敏身上,招手道,“敏敏过来。” 霍青敏上前几步,强笑着轻声问道,“祖父好一点了么?祖父想吃什么?青敏让厨房的人去给你做。” 老太爷欣慰的笑着摇头,目光四处寻找,才朝霍青敏道,“霍然呢?” 霍青敏明白,朝他他点了点头,起身朝角落里的木槿点头,木槿便将熟睡的霍萧然抱了过来。 老太爷将目光落在木槿怀里沉睡的小人儿身上,表情一片柔和,笑着问道:“是睡着的么?抱过来我好好看看。” 木槿上前,将霍萧然递到他面前,朝老太爷解释道:“小少爷知道老太爷喜欢他,一路赶回来都不哭不闹呢。” 木槿说这话时,霍萧然在睡梦里无意识吐泡泡,待口水流出时,忽然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倒是把老太爷给逗乐了。 “呵呵......这孩子,真是与敏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老太爷欢喜地叹息了一声,招呼霍启与柳氏过来来看道:“你看,是不是很像?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是,真是像。”霍启此刻无论老太爷说什么,他都会同意,,更何况赞扬一番自己的亲外孙呢。 柳氏忍下泪意挤出几分笑意来,点头笑道:“的确是很像,和她小时候一个模样。”一转身,眼里却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霍青敏上前道,“祖父,您不是说然然与我长得像么?那您赶紧好起来将他培养得比敏敏好才是。” 老太爷叹息,“祖父不中用了,只可惜你祖母没有看到。”又想起了顾明月与他一道带大霍青敏的样子,只转移话题道,“路上可还顺利?” 霍青敏恭敬答道:“多亏张公子与沈公子与敏敏一道,一路都很顺利。” 老太爷轻抚了一下霍萧然白嫩的小脸道,“这么娇嫩的婴儿能这么乖巧地行了这么远的路,真是折腾他了。” “没有,他都安好着呢。” 老太爷放了霍萧然,又道,“你刚刚说得张公子与沈公子是谁?” “张公子是父亲以前手下的张副将,现在的、左金吾卫将军之子。”说完抬头打量老太爷的神色,见他平静的样子继续道,“沈公子是沈都督之子。” 老太爷眼睛含笑,“可是名世卿。字沐远?” 霍青敏点头,不明白为何祖父连这都知晓。 老太爷却是轻轻喟叹了一声,道:“我累了,你们都不要守着我了。下去吃饭罢,敏敏一路赶回来也辛苦了。”闭上眼睛后又道,“把那两个公子叫来我看看。” 木棉刚刚要抱走霍萧然,却被老太爷给喊住了,“将霍然给我抱抱。” 木槿看霍青敏,见她点头,这才把霍萧然递给了老太爷。 老太爷抱着霍萧然笑道,笑道:“这孩子真沉,”小心翼翼地把霍萧然放在内侧道,“你们去吃饭。霍然就放在我这里。” 霍启无奈。只得起身领了众人往正厅去。又让人去领张青杨与沈世卿进来。 霍青敏则留下了木槿与木棉,“好生伺候。” …… 沈世卿被丫鬟带着从老太爷的屋里出来。夜幕下的安国侯府仍是木鱼声念经声喧嚣不退,嗒嗒的木鱼击打声。像是远处遥远天际传来的钟声。 沈世卿心中颇为复杂,就在刚刚,敏儿的祖父见了他与张青杨,仔仔细细地询问了当初敏儿与萧祈瑜在军中的详细情形。他们虽尴尬,面对一个病怏怏的老人却也不忍欺骗,一一据实详细的说了,却换来他老人家的一声叹息。 那一声叹息仿佛一把利刃,深深刺入他胸骨之间,他怕一不小心老太爷就要去找萧祈瑜,让他认下了然然。然而老太爷却是将青杨支了下去。悠悠道,“裕王爷半月后就要大婚了……” 他点头,这个消息他早就知晓了。就是在霍萧然出生的前一日,现在霍萧然都已经五个月大了。 他并不愚钝,老太爷说这个话时将霍萧然抱给了他,已是种暗示。他心喜,却也担忧。他一直都喜欢她,也很想娶她,可是她一直都拒绝。 最终他掀了衣摆跪下,抱着霍萧然诚恳地叩头:“沐远想求娶敏儿,望老太爷成全。” 老太爷欣慰地看着他,却又透过他看向门外,最终道,“错了,你们是早已成亲。你是我安国侯府的姑爷。” 沈世卿应是,老太爷这才让他抱着霍萧然往青敏苑去。 …… 饭后,霍青敏单独被老太爷留了下来谈话。 “敏敏,有些话,祖父不得不说,霍然那么乖巧,不能没有父亲,你还是对外说你已经嫁人了罢。” 他和顾明月一手将她养大,最是了解她的脾性。她和萧祈瑜终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他就算想成全她们,也是来不及了。 霍青敏没有回话,也没有拒绝,只是坐在床边听着,就像她们今日下午一般。 老太爷皱了皱眉,咳了咳,狠心道:“无论如何,你都得说你与沈世卿已经成亲了,霍然姓沈。别忘了祖父和祖母当时是怎么和你说的,安国侯府的声誉,你弟弟妹妹的姻缘,你就忍心因萧祈瑜一个人毁掉?!” 霍青敏眼皮一跳,抬眼看着老太爷,苍白着脸点了点头:“祖父所言甚是,青敏既然回来了,此时便不该总为儿女情长而踌躇不已。” 老太爷看她苍白而又恭顺的脸,仿佛自己逼她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是心底却叹气,这是他在临死前能为她做得一点事情了。 萧祈瑜忽然失忆,他亦是措手不及,毕竟当时她们远在玉门时,是他在朝堂上帮了他们一把,不然,只怕战事会更加惨烈。但是他让他的孙女未婚先孕,却又忘了一切,她们所处的地位,他又能拿他如何?何况她还是安国侯府的接班人,她的事本就不是小事。 他在乎整个安国侯府的颜面,但心疼他的孙女。待他与他的儿子都百年之后,有谁能为她分忧?身为当家人,要运筹帷幄,要兼顾家族,还要照顾子女,若是她一个女子,他怎能放心! 遂即老太爷叹息道:“刚刚我已与沐远说了,你们以后对外就宣称是夫妻了,以后你再慢慢补偿他罢。” 霍青敏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ps: 可怜天下长辈心。 话说,我把霍老太爷和霍将军的名字弄混了,都没有人提醒我呀! 我只有把第一卷的名字给改了。 哎哎 第一百七十章 临终 老太爷说完这些话,一直咳个不停,霍青敏赶忙上前给他抹背顺气,过了一会儿,这才好了些。 老太爷叹了口气,无力的对霍青敏道:“还想着趁还有一口气,和你多说洛城的局势,再听你说说玉门那边的事,但看我现在这模样,怕是撑不住了,你回去罢。” 霍青敏看老太爷确实累极,也不忍心他强打着精神这样了,低声道:“好,祖父好好修养,等你快些好起来了,敏敏不仅告诉你玉门的事情,还带着你一道去玉门可好?” “好,咳……” 霍青敏又赶紧上前,轻轻的抹了背,又拿了唾壶。 待服侍好老太爷吃完药,见他睡下后,这才退下了。 门口时遇到了霍启,霍启见她脸色不好,小声道:“你祖父怎么样了?” 霍青敏低声道:“祖父刚刚咳了一阵,吃下了些药,现在睡着了。” 霍启点头,“好,那我进去守着,你先回去罢。” 霍青敏应了,便往青敏苑赶回去了。想到祖母生前对她的好,她连祖母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心中一阵愧疚,想着回去哄了霍萧然,得换了衣裳去祖母灵堂前守灵才是。 回了青敏苑时却见里面灯火通明,刚推开门,就见沈世卿正抱着霍萧然在榻上轻哄,而霍萧然睡得香甜,不知情的看上去,倒有几分温馨之意。 霍青敏觉得有些尴尬,这些日子她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他,疏远他,没想到到最后,她还是得占了他夫人的头衔,她总是在亏欠他。霍青敏说不出心中的滋味,不知是愧疚还是怎样,她觉得自己无法面对他。 仿佛能感受到人世间的心酸,今夜的月亮始终在云层时不时的遮掩之下带着恍惚的沉浮感。灯光把整个安国侯府照的通明。然整个安国侯府灯光再亮,却也再照不回当初疼爱她的祖母了。 霍青敏转身下了台阶,绕着青敏苑的内院慢慢的踱着步子,这些日子的事情,真是让她措手不及。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她都处理的很糟糕。她觉得她被困在一个牢笼里了,想要杀出一条解脱的路,却是越弄越糟糕。 随便逛了几个来回。心中的彷徨与迷茫终于消失了一些,本已打算回去,却见有个身影从她的房内走了出来,白色袍子的衣袂在风中轻轻摆舞,很快便到了她跟前。 借着亮光看过去,霍青敏忽然有些恍惚,当初那个飞扬跳脱的沈世卿何时成了如今沉稳的沐远了呢。 “敏儿。” “嗯。” 霍青敏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抬头看着月亮,没有说别的。沈世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也沉默了。 两道身影保持着礼节性的距离,地上的影子却轻轻地偎到了一起。沈世卿正想着该怎么打破沉默,正在这时,霍青敏却开口了。 “师兄,”霍青敏掉过头来。眼睛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沈世卿张了张嘴,心中有千万句话要说,却一直不知先从哪句话说起。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迷茫,他为何就那般喜欢她。喜欢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我就喜欢你,无论你是怎样。” 霍青敏苦笑,“其实我真不是个好姑娘,对家人关心不够,对情爱之事朦胧,还很自私,鲁莽,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哪点好,值得你这样对我。” “你就是霍青敏,说不清楚哪里好,但是,谁都替代不了。” 正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了霍萧然响亮的哭喊声,原来是霍萧然醒来,睁眼左右一看,没看到熟悉的面孔,“哇”地一声就哭了。 霍青敏忙快步走近了房内,就见一个小丫鬟正抱着霍萧然轻哄,却是让他越哭越大了。 “他怎么了?”霍青敏一边问道,一边伸手将他抱了过来。 小丫鬟忙柔声道:“刚刚小少爷醒了,没有看见小姐,估计是饿了。” 霍青敏抱着霍萧然轻哄,他见了平日里熟悉的脸,倒也不哭闹了,乖乖的又闭上了眼睛。 两人抱着霍萧然进了房间,霍青敏将霍萧然轻哄睡着了,这才将他拖给了沈世卿。 “我要去祖母的灵堂前守灵,然然就交给你了。”又补充道,“若是木槿木棉也哄不过来,你便让人来找我罢。” “好。” …… 过了几日,宫中得了老太爷病倒了的消息,珍贵补品、药材如流水一般赏赐到安国侯府,周昭帝派了一批又一批的太医来替老太爷看病,但老太爷的病情却没有一点好转。 看着老太爷每天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差,霍青敏的心里就如同烧开了一锅水,翻腾卷沸着,她真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每日老太爷时而精神好一些,霍青敏以为一切都在好转时,他却开始胡言乱语,然后又沉沉的昏睡过去。然后醒来经商又好了,过一阵又会说胡话了。 这样的折磨一次又一次,霍青敏已经记不清心里的希望燃起过几次,又黯淡过几次,但是每次只要老太爷精神好一点,她总是全心守候着,虽然一次次失望。 时间慢慢流逝,就在老夫人就要出灵的前一晚,老太爷的病却一下子加重了。 霍青敏在灵堂前得了消息,心里早已一片纷乱,脑子里更是空荡荡的。 进房间时柳氏正在用帕子不停的擦拭着眼角。 徐氏的眼眶也湿润了,哽咽着说道:“敏敏来的正好,快些进去看看你祖父罢!”语气说不出的沉痛难过。 霍青敏见她这么说,脸色顿时一变,抱着一丝侥幸的颤抖道:“祖父……真的不行了么?大夫怎么说的?” 徐氏面色苍白的叹气摇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看了她这副样子,霍青敏哪还有不明白的。 虽然她做好了祖父要走的心里准备,但是事情真的来了,她却是承受不了。 霍青敏咬着嘴唇,走到了老太爷的床前。老太爷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太医就在旁边,却也是束手无策。 一向端庄贤惠的霍贞,眼睛红红的站在床边,双手紧紧地握着老太爷的手。霍启和霍朗别站在床边,两人都已哭的双眼红肿。 霍青敏定定的看着面无血色的老太爷,一双手轻轻的颤抖起来。那个曾教她吃饭穿衣,教她骑射,教她做人的道理,更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还想着她以后的祖父......就要离开这个尘世了么? 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却怎么也抵不过她心头的痛。 一直紧紧闭着双目的老太爷像是感觉到了大家的不舍一般,吃力的睁开双眼,气若游丝的呓语了一声。 霍贞离的最近,忙擦了眼泪,将耳朵贴了过去。这才听出老太爷喃喃的喊着的是霍启的名字。 霍贞忍着眼泪,看了霍启一眼。 霍启红着眼睛,沉默的坐到了床边,轻轻的握着老太爷冰凉的手道,“父亲,孩儿在。” 老太爷干涩的嘴唇动了动,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悠悠道:“你大姐和二弟,我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帮着青敏守住我霍家的家业。” 霍启哽咽着点头,“父亲放心,启儿一定会照顾好大姐和二弟,整个霍家不会埋没的。” 霍贞与霍朗都在一旁哽咽起来。 “将我与你母亲埋在一起,我明日与她一道出灵。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葬。” 房里的人都眼眶湿了,霍启赶忙点头,“爹放心,一定会的。” 老太爷的意识已经模糊,只有脑中残存着一丝清明。人在弥留之际,最不放心和最为牵挂的事情便浮上了心头…… 老太爷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嘴里一直喃呢道,霍启凑到老太爷的嘴旁一听,低声问道:“父亲,你是在唤青敏么?” 老太爷艰难的点头。 霍青敏走过去,握住了老太爷的手,抽噎道,“祖父,敏敏在这里,敏敏在这里。” 就听得老太爷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家敏小子……现在是敏敏……了……,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以后做……事要沉着,以……后……安……国国……侯府就……交给你了。和……沐远……好好的。” 又伸手四处抓,“沐远呢……沐远……” 霍青敏见状赶忙喊沈世卿,他忙走上了前,伸出手给老太爷,柔声道,“沐远在,祖父放心,沐远一定照顾好敏敏和霍然。” “好……好,照顾好她,让她一世安平。” 陆大老爷说罢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亮终于熄灭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被霍青敏握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嘴边却是挂着一抹笑容安静的去了。 霍贞瞳孔猛然放大,一把抓住陆老太爷冰凉的手,只喊了一声:“父亲……”便泪如雨下,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时间,房内的便都高高低低地抽泣起来,哭得最伤心的人是霍青敏,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般趴在老太爷冰冷的尸体上不肯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出殡 天空灰蒙蒙,整个安国侯府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从外间远远望去,大门上安放着门阡,两旁挂着白色的门幡,整个安国侯府哀乐低沉而缓慢的响着。 霍家众亲眷以及来客吊唁祭奠过老太爷与老夫人之后,便由霍青敏行跪拜致礼,待致完礼后,遂即于棺木后头打碎大老爷与老夫人生前用过的一个饭碗,接着霍青敏扶着灵柩,在众人的协助下把棺木移出灵棚。 棺木抬出灵堂后,便放到预先绑好的架子上,丫鬟小厮们早就在棺木前摆上供桌、供品,霍启与霍朗上前扛着引魂幡,在鼓乐声中绕棺木左转三圈 ,右转三圈,每转一圈,就要浇奠一次。绕棺完毕,后面便是升棺起灵。 见得这情况,霍青敏双膝跪地,手捧烧纸钱的瓦盆,失声痛哭,然后把瓦盆摔破在地,柳氏与徐氏亦是烧着纸钱痛哭不已。 哀乐混着里间的哭声,场面着实凄凉哀恸。沈世卿亦是满脸沉重,见霍青敏抱着棺材不让走,忙拉着她劝了几次,“让逝者安息罢,若是老太爷与老夫人在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般。” 霍青敏点头,却是心如刀绞,隔了许久这才同意让人将棺木抬起。 待老太爷与老夫人的棺椁出了侯府向霍家寺庙去时,只见一队二三十个孝子贤孙穿着粗细不等的麻布、棉布、做的白色孝衣,满街都是飞扬的纸钱,仿佛一个个无依无靠的孤独灵魂。 霍青敏与霍青予毫无表情的端着排位在出殡队伍最前面开路,沿途早有安国侯府的人插放了“路旗”——指引死者亡魂;霍启夫妇及霍朗夫妇则抛撒引路纸钱,以示买通沿路鬼魂。而伤痛不已的萧祈宁则亲自扛着引魂幡在棺木前面,后面跟着的则是坐着车轿的女眷和步行的亲友。 走到人多处或大路口,有许多受了老太爷与老夫人恩惠的人家或是平日与老太爷老夫人交好的官场大人上来祭奠,又是停灵路祭,一路走走停停,待到了洛城门口。便是最后一个祭奠地。 杨诗诗以及杨老太爷一脸沉重的看着白衣素稿的一行人过来,怜惜的安慰了霍启霍朗一阵,又去上前给老太爷老夫人烧纸。 “你这老头子,竟是这么不管不顾的跟着她去了。当初的玉门三公子,也只孤零零的剩下我这个糟老头了。” 杨老太爷一边烧纸一边回忆。还未说完。已是老泪纵横了。 杨诗诗给跪下给老太爷老夫人磕头,又安慰霍青敏节哀顺变,说了两句也觉得太过苍白。最终只握着霍青敏的手。而此时霍青敏却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毫无生气的捧着老太爷的灵位,淡淡的朝她感谢着。 而杨诗诗跪得久了,刚起身时,腿一个抽筋,竟是朝旁边跌去。霍青敏眼尖,想要扶住,却是不能丢下手里的排位,伸出一只手却没有抓住它。 幸得离杨诗诗不远的张青杨眼疾手快。将她接住了,待她站立好了后,很快又闪到了人群中。 一切不过一瞬间,众人倒也没有多注意。 就在众人都祭拜完毕,霍青敏等人将将要准备再次起灵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等一下。” 霍青敏那个已经麻木的心,仿佛再次赫然被人摘去,她浑身轻颤着,再也挪不动脚步,她僵硬的转过身来。强迫自己屏息静气,颤抖着,抬眼瞧去,果然是他。 原以为,她再见他时能够做到坦然相对,她却是太高估她自己了。 明明才隔了一年,她却觉得她和他仿佛隔了一个轮回。 萧祈瑜缓缓地出现在灵堂前,一如往日的眉目清俊,英气挺拨,只是当初清澈的双眸已经隐含锋棱,唇角紧抿,朝萧祈宁以及霍启拱手后,才慢慢道,“逝者已矣,还请节哀。” 霍启鞠躬感谢,“多谢裕王爷。” 霍青敏看着萧祈瑜,心中颇为复杂,百转千肠,最后只叹息了一句,最终掉过头不去看他。 然而这时萧祈瑜侧着身子,就见一个白衣女子缓缓地从他身后走出,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上,脸上半蒙着白色的纱巾,她明明只露出两只无比美丽的眼睛,在众人白色丧服的衬托下只觉无无尽的温柔高贵。 就听得她柔柔的唤道,“王爷,让我也给老侯爷老夫人祭拜一番罢。” 霍青敏只觉得心在流血,但是她还是得坚强的面对,遂挺直了腰杆抱着老太爷的排位接受了她的祭拜,这才平淡的朝她点头,“多谢裕王妃。” 沈若梦朝她摇头,“敏敏何必这样说,我们是好姐妹,老侯爷与老夫人也是我的长辈,这是应该的。” 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敏敏,我还未与晏瑾成亲。待我们成亲时,你要来才好。” 因老夫人是女帝亲封的护国将军,而老侯爷亦是女帝的得力大将,又是周昭帝的岳父,两人这番同时撒手而去,周昭帝便下旨废朝五日,令所有大周臣民百日内日不得有红事,所以本该大婚的萧祈瑜与沈若梦便延迟了婚期。 霍青敏看着她忽然觉得很陌生,淡淡道,“裕王爷与裕王妃大婚时,青敏还在热孝中,恐不能来。”她竟然能在她祖父祖母的出殡之日说出这些话,怎么还能算是好姐妹。 沈若梦轻拍自己额头,满眼的歉意道,“对不起,敏敏。刚刚是我太过份了,今日是老侯爷与老夫人出殡的日子,我竟是说了这些该死的话,你不要怪我可好?” 霍青敏心中冷笑,“当初《女诫》、《女德》,诗书礼义都比她学得好的人,现在竟然忘了,也不想再耽搁了,点头道,“以后王妃要交际的圈子可是王公贵族,可别轻易忘了才是。” 正想启程了,就听得身旁沈世卿道,“夫人,我们该启程了。” 霍青敏点头,看了一眼沈若梦身旁的萧祈瑜,便让人除去了棺罩,停下仪仗,霍家一干至亲家眷携纸扎及祭品随棺前往坟地。 萧祈瑜看着一行人远去,心却是一直系在那抹挺直了腰杆的身影上,直到众人消失了,这才长叹一口气收回了目光。他总是觉得她熟悉,心中对她又是排斥又是亲近,一靠近她,竟还会莫名的心痛。罢了,他已有最爱之人,不该胡想的。 到了霍家的寺庙,后院早巳打好穴,棺木卸下,下穴。两人生盖同被,死葬同穴,倒也是极幸运了。 晨昏之中,纸泊堆上烟雾缭绕,余火燃燃,仿佛缠绕了许多对亲人的不舍与眷恋。霍青敏呆呆的拿着手里的香纸,在风中站了许久许久,青灰色的天空压的极低,她闭了眼,这个世间,再没有人那般爱她了…… 淅沥沥的秋雨落了下来,沈世卿连忙上前用衣袖遮在她的头顶,叹息一般的道:“敏儿,节哀顺变,在怎么,你也要为然然和安国侯府想想。” 霍青敏回头,见所有的亲人都担忧的看着自己,点头,跪下朝老太爷与老夫人的坟墓磕了头,这才转身朝霍启她们走去。 从今以后她再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了,她是背负了祖父祖母希望的接班人。就算是心如死灰,她也不能落下半滴眼泪。她要证明祖母当初所言,女子照样顶半个天。 沈世卿看着她的神色暗暗焦急,但也无可奈何,只好静静地在一旁陪着她。 直到黑暗再次来临,天地被一片稀里哗啦的雨水洗礼,霍青敏仍旧是保持着平静而安稳的样子,没有任何哀恸的举动,再也不曾落下半滴眼泪。 沈世卿负手立在窗前,偶尔转身看一眼书桌前坐着的人,无声叹息。 房间里没有点灯火,整个书房都被湮没在昏暗里。她从回来后就开始找来了府里的管家,开始接手安国侯府的事务,甚至还让木槿给她准备官服,她四日后要孙呈祖业。此时她的肩背挺得笔直,而从她他的方向看过去,她的背影却是透着无比的悲凉,让人看了心酸。 “敏儿……”沈世卿终于看不下去,走了过去,语气微带着些许的哽咽与哀求:“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实在受不住,像昨日一样哭一场也是好的,别憋着……”他宁愿她哭的像个孩子,也不愿意她这样故作坚强。 霍青敏微微侧头,朦胧的黑暗中,侧脸被勾勒出一道灰坚毅的弧度,就听得她缓缓道,“就算我哭一辈子,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哭就能让祖父祖母活过来么?我哭就能让萧祈瑜恢复记忆么?我哭就能让安国侯府在朝廷不倒么?” 不能!她以后再也不哭了,她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就不能掉一滴眼泪。 “敏儿……” 沈世卿从背后环抱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只要我还在你身旁一日,你就可以放心的哭,有我,可以与你一起撑起这片天。” 霍青敏沉默的闭上眼睛,沈世卿却是感觉到,有液体滑落在他的手背上,灼烧进了他的心里。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故人 四日后,霍青敏果然一身男装穿着官袍去了朝堂上,拜谢了周昭帝对安国侯府的厚爱,又请旨为老侯爷与老夫人守孝三年,先不入朝为官。出了大殿后又去拜见了皇后霍贞,与她密谈了许久才出了宫门。 路过御花园时,远远地看到前面走来两人,她停下了脚步,想要换条路,奈何此时亦走到路中间了,就算退回也会被发现,还是徒增尴尬。 萧祈瑜与沈若梦在宫女太监的陪伴下一步步向霍青敏这边走来,刚刚他们从薛贵妃那处出来,薛贵妃让她们进宫商讨大婚的具体事宜,又让她们在大婚前在相处一次。 窄窄的一条小径,霍青敏看到萧祈瑜就在对面,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多得很,却到底还是再也走不下去了。 萧祈瑜看清是霍青敏,心中莫名一痛,想到母妃所说的那些话,更是不愿意多呆,但看沈若梦与霍青敏之间的眼神,猜想到她们定是认识,又见沈若梦附在自己耳旁说有话要与霍青敏说,便朝沈若梦点了一下头,带着几个太监转身先走了。 霍青敏的目光停在一袭白衣的沈若梦身上,沈若梦却是一脸爱恋的目送萧祈瑜的身影消失后才回过头来看霍青敏。两人隔了二十步的距离,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敏敏。” 霍青敏点了一下头,大约是实在无话可说,只看着她的衣裳道:“越来越清秀了,只是你就要大婚了,为何一直见你穿白衣。” 沈若梦眼神黯然:“那日我说错话了,我也懊悔,这些是为老侯爷和老夫人穿的。” “嗯,谢谢了。” 两人一时无言。 “敏敏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去了玉门后,性子都变了不少?” 霍青敏哂笑。“那若梦倒是说说,以前的霍青敏是个什么样子的?” 沈若梦面含委屈,眼睛里已经蕴了水汽,楚楚可怜道,“敏敏。我知道你在怪我。”又快步走了过去。拉着霍青敏的手道,“敏敏你听我解释,我也是没有办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说他亦倾心于我,我……我只有这样了。” 见霍青敏脸上仍是淡淡的,又继续道,“我以为你不喜欢他的,当初你们明明是两看两相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裕王妃到底想说什么?”霍青敏忽而觉得心口处很是压抑。干脆举步就要越过她朝前走,只是在路过她身旁时道,“既然你们是两情相悦,那真是恭喜了,只是抱歉,那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沈若梦垂着头。看着她的衣摆拂过自己面前,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敏敏,你不肯原谅我么?那我们……还是朋友么?” 霍青敏没几步便停了下来,猛然转身。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道:“原谅你?沈若梦我当初难道没有写信告诉你三郎倾心于我么?姐妹至亲亡故,你却在她至亲出殡那日邀请她参加你们昏礼,你明知你姐妹的爱人失忆了,你还要与他成亲,这便是你所说的朋友?!” 沈若梦眼泪掉了下了,咬着嘴唇拼命摇头,“不是那样子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想这样的,敏敏,不要和我生气可好?” 霍青敏背对着她叹息,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过头用衣袖给她擦了眼泪道:“你别哭了,说不定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沈若梦见她给自己擦眼泪,心中欢喜,待要握她的手,却被她抽走了,就见她转身大步的走了。 霍青敏大步的往前走,始终没有回头。 有些人有缘却无份,有些友情也是经不起诱惑。物是人非,这大概就是长大要付出的代价。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一直十一岁,再也不会有那么多生离死别,聚散离合…… 霍青敏回了安国侯府,就接到了周昭帝的圣旨,霍青敏继承老太爷的封号,仍是安国侯爷。 坊间一时热血澎湃,大周朝第一个女侯爷问世了! 时间在一切已成定局的大势下缓缓流逝,转眼三月已过,安国侯府仍是一片素裹,而萧祈瑜与沈若梦的婚期已经越来越近。 整个洛城除了讨论女侯爷及她才名甚高的夫婿,便是裕王爷与兵部尚书沈人杰家的三小姐的婚事,都说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只是谁都不记得当初曾有个女子,曾与那人裕王爷过惊天动地的绯闻。 霍青敏越来越沉默,对安国侯府的诸事却日渐上手起来。有时候觉得压抑,她便到老太爷与老夫人以前住的房里去转转,或是到当初被法规的祠堂里去跪上一晚,心头才稍微安定一点。 看到熟悉的地方,霍青敏便忍不住想起当年祖父责罚她时的样子,她还记得四年前,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时节,祖父一边抽她手心,一边责问她是否知道错了,那时他还被她气得不轻。如今物是人非,连她想念他的教导都觉得艰难。 只是如若当初她听了祖父的话,不与萧祈瑜产生这般多的纠葛,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番模样了?亲人尚且还健在,她也能嫁得一如意夫婿,没有耽误了别人,也不用愧疚一辈子。 “侯爷……” 霍青敏转头,木槿站在身后,有些激动地看着她:“派出去的人送消息回来了。” 她立即起身,催促道:“说!” “我们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说,去年给玉门捐了大笔银饷之人与六皇子十分相像,只是那人现在叫江子涯,是个名扬三国的富商。听说他开了些什么肯德基,银行,还负责修庭院来卖,还圈了好多地……” 霍青敏沉吟,若他真是萧祈涯,那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 木槿继续道,“除此之外,刚刚我们打听到,他正在往京城赶,若行程准确,今日就能到京城……” 木槿蓦然顿住了话头,因为她家小姐,已经收拾好朝门外走去,然后骑马快速朝北门走去。 太阳刚刚升起,洛城繁忙一片繁忙安详。 洛城的朝阳即使在深秋季节也格外的热情奔放,烂漫的阳光从眼前一路沿着官道铺陈,仿佛在迎接远方的客人一般。 等了许久,宽广的官道尽头,有人驾着车马迅速地朝这边奔驰而来,尘土在车身后扬起一阵滚滚的烟尘。 霍青敏等人就守在城门口,见那马车不凡,且造型奇特,木槿点头,一夹马腹,率先迎了上去。 见到有陌生人接近,那车夫一边放慢速度一边朝转头冲车帘说了一声什么,而后便缓缓停了下来。 霍青敏也跟着打马上前,越打量,越觉得这马车奇特,很像是那人的风格,就听得那车夫拱手问道:“这位公子,敢问你有何事?” 霍青敏沉着个脸,摇头道:我没有何事,只是我有位故人从远方归来,特来接他,不知老伯车中坐的是何人?” 车夫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车帘,摇摇头,不敢做声。 霍青敏暗想莫不是自己拦错人了?若是萧祈涯,怎么这会都还不出来?不禁朗声道,“敢问车内坐的,可认识宁小子与敏小子?” 车夫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怕自己惹了大祸,一会儿看看车帘,一会儿看看他,也不敢做声。 这时车帘被一双修长的手的轻轻挑开,未说一句话,那人已经探出身来,站在车门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霍青敏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是他。 一身绣着精致纹样的月白宽袖袍子,发髻扎成一束垂在了脑后,干练而爽利。额前垂下的发丝挡着一双黝黑纨绔的眸子,深邃的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霍青敏好像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那人的身影。果然是亲兄弟,长得确实有五分相似。 萧祈瑜看着她,她也看着萧祈涯,,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这两位究竟是何关系,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应对的好。 “涯表哥终于舍得回来了?”半晌之后,霍青敏冷着脸问他。 萧祈涯淡笑,“是呀,终于回来了。”又叹气,“只是看着那高巍的城墙,一时觉得有些伤感。” 又抱歉的朝霍青敏道,“老太爷与老夫人的事情我知晓了,真是万分抱歉,当时我在突厥,也是听了去突厥的商队说的才知晓的,急忙赶回来,竟已经晚了这么久。” 霍青敏摇头,“涯表哥的心意到了就是了,何必这般客气。” “你看,敏小子都变了。我只能说,节哀顺变,逝者已矣,生者坚强。” 霍青敏点头,“我明白的。”又复文他道,“涯表哥此次回来,准备在洛城待多久?” 沈世卿看着遥远的红色亭台楼阁道,“她何时完成了她的心愿,我便何时离去。”又苦笑,“我在外边闯荡了这么多年,还是更喜这洛城。”虽然它总让他伤心。 霍青敏点头,“洛城,确实好。”开始你不喜欢它,想要逃离它,然后渐渐的对它习惯了。待相当的时间流逝后,经历了许多风雨后,突然就会发现,竟是这般舍不得它。或许,这就是像爱一个人一般。 ps: 萧祈涯的回来,局势就开始变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婚 晋王府萧祈瑜房内内灯火通明,宫人们进进出出。 萧祈瑜站在穿衣镜前,由着小安子指挥着太监为他穿上几个时辰后要用的喜服,他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太监们不敢碰着,只当没有看见一般低头默默为他穿戴好,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这样可以么?” “嗯。” 小安子松了口气,旁边薛贵妃派来的嬷嬷便笑着道:“王爷要不要将那花也配上?” 便有宫女捧着鲜红的胸花过来,萧祈瑜摆了摆手:“不用了。” 嬷嬷笑了笑,让人将那花拿了下去,“是。”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萧祈瑜在床上坐下,盯着昨日翻出来的那两条披风看着。 他为何会觉得这两件披风有说不出的心酸事情?脑子里模模糊糊有一个人的身影,他却记不清究竟是谁。 萧祈瑜和衣躺在床上,刚刚闭眼,恍惚间似乎有一个人躺在他身旁,捏着他的鼻子道,“萧祈瑜……”他睁眼朝一旁看去,依稀看到一道雪白的身影皱着眉嘟着嘴看着他,四周是厚实的营帐,她又是羞恼又是甜蜜,就听得她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身旁只有那两条披风在侧。 他刚刚恍惚间看到的女子竟然是她! 这真是让他觉得可怕! 小安子进来的时候,见他已经睡着了,暗叹一口气。料想若是以后王爷想起来了,可千万别怪他,都是贵妃娘娘不让他告诉王爷真相,而且沈姑娘还是王爷自己选的。这也算是天意啊。 “有什么事情?”萧祈瑜一直都很警醒,从小安子走到他床前他就已经醒了。 小安子怔了一下,赶忙道,“王爷,京中各府都派人送了贺礼来,都已经登记造册了,您现在要不要过目?” 萧祈瑜起身看了他一眼:“不了,我睡一会儿,明天事情多。” “呃……”小安子迟疑了一下小声提醒道道:“安国侯府也送了东西来。” 萧祈瑜盯着他道,“有何不同?” “没……没有。” 小安子弯腰道。“那奴才出去了。” 萧祈瑜闭目。脑子里又出现了刚刚的情景。突然睁眼,叫住了正在退出去的小安子道:“去拿来爷看看。” 小安子应是,转身朝外走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中捧着一只金色的楠木盒,递到他跟前,“就是这个。” 萧祈瑜脸上仍是淡淡的,示意小安子揭盖子,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盒子。 盒子打开,两人都愣了一下,里面是一块玉,正是萧祈瑜当初与霍青敏分别时所赠的那块。 “本王的玉怎么会在安国侯手里?”萧祈瑜接了过来,拿着仔细看了看。确定没错,那就是他的玉,“本王记得是贴身带着的,她怎么得到的?”说完将那玉重新带回了脖子上。这是父皇在他小时候就送他的,他怎可随意弄丢? 小安子看着他这模样,一时左右为难。 “可能是王爷什么时候不注意弄丢了,被……安国侯给捡到了罢?” “嗯。”萧祈瑜闭目,示意小安子出去。 …… 寅时刚过,整个裕王府就开始忙起来了。 萧祈瑜被人伺候着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喜服,金冠高束,神情却有些茫然,不见半分喜色。 忙碌了不久,萧祈瑜便与宫中派来的御撵一块到了沈尚书府的大门前,身后礼乐唤醒了整个洛城大地。 沈若梦被左右丫鬟搀扶着走到正厅处,朝坐在高堂处的沈尚书与沈夫人恭敬行了礼。被嬷嬷扶着转身时,一抹刚刚升起的阳光落在她眼前垂着的珠玉上,莹莹地摇晃出耀眼的碎光。隔着薄薄的轻纱望去,远远的,就见了那人熟悉的俊颜。 她垂下了眼帘。 她被嬷嬷搀扶着到了沈府门口,沈尚书象征性的叮咛了几句,便点头让她随他去了。 萧祈瑜与沈若梦一道朝他拜了拜,转身一前一后的被宫人扶上了车撵。 庄重的礼乐奏响,几百身手敏捷的侍卫开道。整个洛城的大街旁被围的水泄不通,百姓们争相一睹这许久不见的皇家婚礼。 红色轻纱装饰的撵车在粉色宫装的宫女撒花下朝前缓缓驶去,两旁是森严的侍卫守护。随风轻舞的纱幔时不时的被卷起,露出当中两个端坐着的红色身影,像是金童玉女下凡一般。 人群随着撵车的步伐不断朝前移动,欢快的,好奇的,艳羡的,或赞叹的,也有只是看热闹的。 街头摩肩接踵的百姓像是潮水一般随着撵车一动,街旁的高楼上却有人站着眺望。一身白袍飘飘,背影看着寂寥不堪。倚栏凝望,目光惘然。纱帘后的红色人影渐渐变小,消失在她视线内,最后化作她心头一颗抹不掉的烙印…… 缓缓行进的队伍在进入宫城范围内时,忽然听到前方有人高声呼喝:“萧祈瑜,你这个负心汉!” 队伍猛然的停了下来,后方的礼乐声戛然而止,守护的侍卫们训练有素的团团围住了车撵。 萧祈瑜揭起纱帘望去,萧祈宁远远的站在宫门前,一脸讽刺地瞪着他,黑色冰绸被寒风吹拂而起,上头带着的白色花仿佛白莲一般在风中轻轻摇曳,冷冷的注视着这世间众人。 队伍领头的礼官自然知道不远处的就是他大周最得宠的长公主,回头看着萧祈瑜,疑问着,这该怎么应对。 萧祈瑜但淡淡的看着萧祈宁道:“皇姐这番是怎么了?” 萧祈宁没有回话,只稍稍侧过身子,萧祈涯抱着一一岁左右的孩子缓缓的从宫门后走出,站定之后朝他笑着望了过来。 萧祈瑜的视线扫过去,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记闷棍,瞬间双眼大睁,一脸的不敢置信,几乎呆在当场…… 霍萧然今日被萧祈涯特意换上了一身黄衣,白嫩圆胖的小脸上五官分明,分明就是缩小版的萧祈瑜! 周围的人,亦是目瞪口呆。 萧祈涯倒是仍旧笑得如沐春风,抱着霍萧然指着萧祈瑜:“然然快看,那个人才是你爹爹,快叫爹爹!” 霍萧然才一岁多,不大明白萧祈涯的意思,只听到了爹爹这个词汇,想到平日里抱着自己那那个人哄自己叫他爹爹时都会给他好玩的,不禁兴奋的大叫了一声,“爹爹!” 萧祈瑜几乎要魂飞魄散。 是个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那个就是他的孩子。 而霍萧然见众人呆愣的样子,很是欢喜,咯吱咯吱的笑着,又兴奋的一连声的喊着,“爹爹!” 萧祈涯将霍萧然放在地上,朝他道,“然然乖乖,去找你爹爹,舅舅给你糖糖吃。” 霍萧然点头,一跌一撞的摇着小肥屁股摇晃晃的朝萧祈瑜的方向赶去,萧祈涯则慢悠悠的在后边护着他。 沈若梦看了萧祈瑜的神色,又看了那边的情形一眼,脸一黑,忽然扬声下令道:“保护王爷!” 侍卫一听,都立刻刀剑拔出。 眼看着小人儿毫不惧怕的向着刀枪剑林,萧祈瑜方才如梦初醒,脑子里想着昨晚那些片段,几乎是狂吼道:“不准伤他!” 萧祈瑜拔开轻纱,足尖一点从车撵上腾空而起,如一道红色的闪电一般掠过,在那毫不知情的小人儿冲入刀枪剑林前抱起了他! 正在这时,得知自己家宝贝不见了的安国侯爷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过程,俏容又黑又怒,萧祈涯萧祈宁你们太过火了! 又移眼睛去看自己家的宝贝儿子,他被那人抱在怀里,他红色的衣摆散在地上,此时他正朝她的方向仰望过来。 脑子里似是有什么片段在不停的闪过,荒郊城外、暗黑的密室、雪地里她羞涩与惶恐、月夜的相拥与亲吻……一时交汇成河,他的脑子机会要爆掉! 她笑着道,“我许你一个夫人……” 她搂着他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阿敏……” 他低低的唤着,她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回应声,可是想到此时的情景,最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转头凝视着他的双眼,轻声道:“请王爷把我的孩儿还给我罢。” 萧祈瑜怔怔地看着她,眸光浮动,最终化为摇头道,“阿敏,这是我们的孩儿对不对?” 霍青敏不回答他这问题,只道,“王爷把孩儿还给我罢,他是我与我夫君的孩儿,王爷误会了。” 萧祈瑜抱着霍萧然朝她慢慢的走了过去,展臂紧紧地拥住了她,随之细碎的吻便落了下来。 待吻罢,这才放了霍青敏朝后身的人道,“婚礼终止。” 沈若梦瞳孔放大,几乎是脱口而出,“王爷!” 霍青敏挣脱,将霍萧然从萧祈瑜怀里夺了过来,朝他弯腰道,“告辞!” 霍萧然却是揪着萧祈瑜的衣袖不放,朝霍青敏嗲嗲的喊道,“娘娘,爹爹还在这里。” “乖,然然别闹,我们回家。” 霍萧然却是摇头不放,“不嘛,我要爹爹……” 正在这时,宫门处忽然一个威严的声音——“放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怨偶 周昭帝一身朝服,威严地坐在御撵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几位在场当事人的神色,眸光渐渐森冷。 如今虽然已经天下太平了,但也不是由着他们这般胡来!王爷成亲,岂是说能半路终止便能半路终止的?全洛城的百姓都在看着,这是要丢尽皇家的掩面? 御撵放下,周昭帝让众人起身,语气很是不悦,“祈瑜素来稳重,何以做出当众弃婚这等不成体统的事?” “父皇,儿臣不想负了沈小姐,亦不想丢了儿臣的皇儿。”说着想要拉出霍青敏怀里的霍萧然,却被霍青敏给捂住了。 周昭帝见状抬眼,扫了一眼他二人,冷道,“有什么朕不能瞧瞧的?霍爱卿,将孩子抱过来朕瞧瞧。” 霍青敏心里打鼓,面上却是镇定自若,抱着霍萧然走到了周昭帝面前,自若道,“今日微臣寻不见皇儿,四处寻找,原来竟是扰了裕王爷的婚礼,微臣有罪。” 周昭帝看了一眼霍青敏怀里的霍萧然,明显一怔,很快又恢复了理智,轻抚了一下霍萧然的胖脸道,“你这小儿倒是个调皮的。”收回手后从腰上解下了佩戴的玉佩给他戴上道,“不过朕倒是喜欢,就不怪他了。” 霍青敏抱紧霍萧然低头看着地面,沉声道,“多谢皇上。” 周昭帝摆手,“罢了,带着这孩子回去给老太爷和老夫人守孝罢。” 霍青敏将头低得更低,抱着霍萧然退后道,“是。” 转身一瞬间,却是被萧祈瑜给拦住了,“父皇!阿敏怀里抱的是我们大周的……” “住口!”周昭帝用力一拍御撵,怒道,“好好成亲,不准胡闹!”又朝礼官道,“奏乐,婚礼继续!” 萧祈瑜一下便跪到了地上。朝周昭帝磕头道。“父皇,儿臣什么都不求,只求父皇成全儿臣!” 周昭帝大怒,气得发抖,“成全?当初沈三小姐的婚是你自己求的,现在又来说什么成全?” “父皇……” “你不必说了!”周昭帝大手一挥,朝礼官道,“扶裕王爷上车撵!” 礼官应是,忙上前劝萧祈瑜,却是被他给推开了。他只伏地不起道,“父皇。那是儿臣的骨肉,儿臣不可以另娶他人。” “裕王爷此言差矣!”就在萧祈瑜说完时,一个白衣男子从红色的队伍里出来,宛若突然降临尘世的谪仙,他的发丝简单地垂在肩后,随着衣袂在风里翻飞,张扬却不张狂。给所见之人一种莫名的心安感。 沈世卿走到霍青敏跟前,朝周昭帝与萧祈瑜行了一礼,这才道,“然然乃草民与吾妻霍青敏成亲后所得的结晶,王爷怎可打诳语?莫非我连自己妻儿都不认得了?” 霍青敏怀里的霍萧然听得沈世卿的声音,伸出脑袋含糊不清又欢喜地喊道,“爹爹!” 沈世卿朝他笑了笑,又朝霍青敏安抚似得点头,“爹爹在。”又伸出手。将霍萧然抱了过来。 “犬子扰了裕王爷的婚礼,罪该万死!但子不教父之过,微臣愿意一个人承担责任。”说着撸起了衣袍朝周昭帝挺直了腰杆跪了下去。 霍青敏也跪在一旁,诚恳道,“微臣愿与夫君一道承担。” 萧祈瑜呆愣,几乎不敢置信,却又后悔自己为什么醒在这个时候,若是能早些记起来,是不是就不会是如今这番模样了。 就在这时,听得宫门内一个太监急急的跑出来,在周昭帝面前跪下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晕了过去了。” “什么?” 小太监将头埋在地上,只希望自己能活着逃过这一关,战战兢兢道,“刚刚贵妃娘娘在里边得了消息,气急攻心,一吐血,晕了过去,现在太医正在诊脉。” 一时间都没人说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呜咽的寒风呼呼的吹起车撵上的轻纱,如柳絮一般地摇晃着,如同每个人的思绪。 片刻后,周昭帝让那小太监退了下去,才算打破了沉寂。霍青敏抱着霍萧然退后,与沈世卿朝周昭帝行礼道,“微臣告退。” 萧祈瑜仍旧只是跪着,沉默。背后的沈若梦则仿佛已经融入了背景,几乎叫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父皇……”萧祈宁不觉得今日自己所做之事有何不妥,却也不想父皇因为薛贵妃的事情触了霉头,便道,“老三的婚礼还是暂且搁下罢……” 周昭帝摇头道:“婚礼照旧举行……”只是欠了他的孙儿的,只能以后补偿了。皇家的颜面,天家的威严,自然是要比一个小孩的名声好。况且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认下了,只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扶裕王爷上车,”周昭帝坐在御撵上闭目道:“谁敢再有半点异议,拖出去杖责五十。”又扫了一眼萧祈瑜,眼中有什么暗光闪过。 萧祈瑜呆愣,仿佛没了灵魂一般,成了个木头人。任宫人将他扶上了车撵,与沈若梦一道朝宫内行去了。 大礼终成,红烛高燃,回到他当初在宫里的殿内,床前坐着一道红色的身影。 萧祈瑜另坐一旁,又让小安子去打听薛贵妃那边的情况。 床上的郑清浅等了许久都不见萧祈瑜来揭开盖头,轻轻的朝他唤了一句,“晏瑾?” “……” 就在沈若梦以为他不会来揭开自己的盖头时,忽见他大步的朝自己走了过来,随手便挑开了盖头,将它随意丢在了地上。 沈若梦眼里含着泪花,委屈的朝他喊道,“晏瑾,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么?” 萧祈瑜只淡淡的注视着她,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最后苦笑,“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她,为何还要在我失忆的时候扮作她的性子来误导了我?” 在他不记得他与霍青敏那些事时,是她在他面前弹琴,故意弹得那般糟,让他有一种曾经经历过的感觉;是她在他失忆时告诉他,她们曾相爱过…… 沈若梦咬着嘴唇看着他,泫然泪下,想要抓着他的手,却被他轻易给躲开了,“不是那样的,我……” 萧祈瑜背过身不去看她,冷笑道,“现今,我与阿敏终是不可能了,你也嫁给我了,沈三小姐该满意了罢?” “我……” “沈若梦,抢了别人的东西是不会幸福的!”萧祈瑜说完,大步朝外走去。 沈若梦心急,立即朝他小跑追去,问道,“晏瑾你要去哪里?” 萧祈瑜头也不回,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沈若梦倚在门上,泪眼朦胧…… 为什么,她得到了,却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好?都是霍青敏,她为什么要让萧祈宁抱着那个孩子来捣乱她的婚礼?为什么! 沈若梦的指甲都陷入了木门里,但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疼,她恨,她不甘心。霍青敏究竟哪里好?她有哪里比不上她! …… 却说霍青敏这边,两人回了安国侯府,霍青敏重重责罚了没有看好霍萧然的丫鬟,待木槿木棉她们将一切都安排好后,这才让木槿抱了霍萧然退下去。 帐中只剩下他两人,霍青敏转身看向沈世卿,他也刚好抬眼看过来,中间隔着的一张书桌,却像是隔了一道横沟一样,沈世卿却仍然带着笑:“敏儿,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其他的,还是放下罢。” 她的脸色太过平静,平静的仿佛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成亲了一般。就和当日老侯爷老夫人下葬那日一般。 “嗯,今日多谢师兄了。” “那……我就去隔壁了。”沈世卿说着不紧不慢的朝外走,却在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停了下来。 霍青敏仍旧想着萧祈瑜成亲的事情,感到身边的人半天没动,疑惑地朝他去看,手已被他握住。 “敏儿,将心交给我可好?” 霍青敏呆愣,心中一阵酸涩,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眼角滑出了两滴泪水。 他用力一扯,她便被他拉进了他的怀里。 “我们放下以前,一切从现在开始可好?” 他的唇便轻轻的落在她的眼角,想要为她擦干她的泪水,永远不要在为谁哭泣。 萧祈瑜突然记起来那一刻,他是真的惶恐的,但他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而他在共门前看到了她眼里的纠结与担心。他终是她生命力第一个爱的男子,无论是身心,她确实放不下。 依依不舍地从她脸上移开,他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敏儿,放下他……”语气像梦呓,又像恳请。 他同情萧祈瑜,可是更想和敏儿在一起,让她把心交给他。爱情果然是自私的,他就是只想她心里只有他,而不是对萧祈瑜念念不忘。 霍青敏盯着他看了许久,终是点头,双臂勾着他的脖子,似乎想笑,又似乎是想哭,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嘴唇翕张了几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却还是主动覆上了他的唇,将一切言语都化作了实际行动…… 待分开后,沈世卿搂着她道,“你可别像上次一样说话不算数。” 霍青敏声音有些沙哑,却是点头,“不会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谋逆 安国侯府的夜晚刚刚融化了冰雪,而薛贵妃的毓庆宫殿的夜晚却仍是万年不化的酷冬。 偌大的殿中虽燃着满室的红烛,终是显得聊无生气,一片死气沉沉。雕梁画栋的床上,薛贵妃躺在那里,许久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门忽“咿呀”一声,有人缓步走了进来。 薛贵妃未曾睁眼,冷声喝道:“滚出去!” “母妃,是我。”萧祈瑜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听不出其中有任何情感。 薛贵妃忙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她缓缓的睁眼,眼睛却一时模糊,昏暗烛影里她只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 待他走近看到他一身的红袍,又是气急,怒声问道:“你新婚之夜跑到母妃这里来做什么?快回新房去!” 萧祈瑜却是站在床边不曾动一下。 她怒视着他,艳丽的眸子里一片冷傲:“孽子!给我滚回去!” 岁月已经无情的雕琢坚毅了他的脸庞,而她也老去了她的容颜,为何她拼尽所有好不容易将他养出息了,他却要一直忤逆她的意思,因为一个女人将她的希望抛于脑后? 萧祈瑜沉默了一阵,强忍下心中的不忍,低声道:“儿臣只是想来看看母妃,希望母妃保重身体。” 薛贵妃笑了起来,冷而含怒:“保重身体?我要保重身体做什么?我千辛万苦养大的皇儿竟然因为一个下贱的女子要抛下一切,我还有什么颜面保重身体?”保养得宜的葱白纤指缓缓借着床沿起身,冷道,“我不会让顾贞看我笑话的!” “母妃,你不要乱想了。” “我乱想?凭什么我们薛家人总要低她们霍家人一筹?凭什么她霍贞的女儿可以呼风唤雨,过得比谁都潇洒舒适,而我的皇儿却要一直尽心讨皇上的欢心才得以保持住这地位?现在连我的皇儿都要因为霍家的贱女这般抗旨,我怎么忍得下?!”薛贵妃此时眼睛已经通红,眸子里是满满的恨意,“萧墨(周昭帝)对我薛家这般不公。我薛家总有一日要讨回来!” 萧祈瑜震惊。立即喝道,“母妃慎言!儿臣只是想劝母妃一句,就此收手,这样尚能保母妃下半生尊贵体面,薛家的繁荣。若是刚刚那般想,只会害了舅舅一家及母妃自己。” 薛贵妃冷笑,“尚能保住下半生尊贵体面?若是萧祈宁或是萧祈瑾做了皇帝,霍贞能放过我?放过薛家?” 萧祈瑜摇头,“母妃多虑了,大皇姐与晋王不至于那般赶尽杀绝。只要舅舅做得不是很过分,还不会到那一日。” “孽子!你就只想着为他人做垫脚石。你就不能为你母妃和你舅舅争一争?!” “母妃为何一直念念不忘那个位置?坐在高处真那般好?母妃和儿臣一起出宫过着母慈儿孝的日子不好么?” 深深的寒冷冬夜里,冰冷的床上,一袭红色衣裳的薛贵妃将脸枕入袖中。 “母妃从进宫那日起就被告知:我进宫就是担负着保住薛家富贵荣华的责任,无论生死,都要护住薛家。为此母妃死去了曾经的恋人、最美好的岁月、和最善良的心……”她的声音渐渐低的几不可闻,仿佛一时气尽,坐在那里缓了好久。才低低的继续说道:“我为此努力了一生,失去了那么多东西!现今薛家又与霍家的关系势同水火,如今……你叫我如何甘心?!” “母妃。”萧祈瑜叹了一句,淡淡说道:“如果能放下的话,薛家也还没有想象中那般危险。” 薛贵妃突然起来,冷冷的看着萧祈瑜,“没有那般危险?!你舅舅为了你能登上那个位置,苦心为你经营了许久,他暗中做的那些事。若是被萧祈宁或者萧祈瑾查出来,只怕整个薛家都不保了!” 萧祈瑜心头一颤,抬眼看薛贵妃,就见她鬓角不知何时有了两丝白发,心中一软,低低道,“若是舅舅现在能悬崖勒马,儿臣一定力保薛家。” “啪!” 薛贵妃收回手,冷眼看着萧祈瑜脸上的五个手指印,怒其不争,“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们还能停的下来?你不想着怎么帮一把倒也算了,尽是在此长他人志气,你是要气死本宫!” 萧祈瑜低头,“儿臣不敢!” 薛贵妃双手握成拳,心中的怒意难平,“你若还想认我这母妃,还将薛家当你娘舅家,就好好待若梦。不想到时候你母妃身首异处,那就忘了霍青敏和那个不该来的孩子!” 见萧祈瑜沉默着不回答,她用力一推,“你赶紧给我回去!和若梦圆房!明日我不想听到半点你不喜若梦的流言传出来!” 萧祈瑜跪在了地上,朝薛贵妃定定道,“母妃恕罪,儿臣做不到!”他心里装得是阿敏,他怎么能和别的女子欢好? 薛贵妃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他,“你……你这是要气死我!”说着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萧祈瑜忙上前给她抹背。 过了许久,薛贵妃才恢复了过来,却是转过身不愿再见萧祈瑜,“既然这样,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了。以后我与薛家的是死是活,也不用你管,你妹妹的婚礼,也不要你的出现!你滚!现在就给我滚!” “母妃!”萧祈瑜眼中万般纠结,痛苦与不忍一闪而过,最终跪在床前朝薛贵妃磕了三个头,低声道,“儿臣这就回殿里,明日不会传出半点流言。” 静静的望着薛贵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背影,半晌,萧祈瑜无言的转身往外走去。 走到殿门口时,他顿住了脚步,并未回首,背对着她。 “只是这逆谋的罪是要诛九族的,若是败了,还请母妃不要后悔没听儿臣今日的忠告。” 他语气淡淡,已经又是那个平日里看不出喜怒的裕王爷了。 薛贵妃背着他,缓缓地睁开了眼、 “娘,”冰冷昏沉里,她听到他声音极低极低的道:“既然你与舅舅想要,那儿子就拼尽一切为你们夺来。” 那一刻她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想要起身看去,可殿门已经“吱呀”一声打开,又关上了。 …… 夜深人静,家家关门闭户。 沈尚书府的管家正打算关门落闸,却被一双手及时拦住,他拉开门,便见门边站着笑意亲和的工部尚书薛明志,就听得他问道,“你们老爷可睡了?我找他有些要事。” 管家因自家三小姐嫁入裕王府的婚事忙了几日,见裕王爷的舅舅亲自上门,连忙将他引入门,恭敬道,“老爷还未睡,薛尚书请随老奴来。” 薛明志跟着他一路走到沈定文居住的院子,里面果然灯火通明。他遣退管家,自己走进去,直奔主屋,刚推开门便见一身便服的沈定文坐在桌边,正在细细书写什么。 “沈尚书真是好雅致。” 沈定文抬眼看他,停下了动作笑了笑:“女儿嫁出去了,心中一时少了什么,只有练字来平息一番心中的空缺罢了。对了,薛尚书夜深怎会来此?” “唉,还不是为了你那女婿的事情。”薛尚书笑着看了沈定文一眼,走到他身边坐下,低声道:“据我所知,六皇子回来了,而他,就是名震四方的三国首富,江子涯。所以特来与你商议一番该怎么做?” “哦?六皇子当年突然的消失,原来失去经商了,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不管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现在他回来了,一直亲着长公主那边,只怕,是个威胁。” “没错,他如今可既是以六皇子的身份归国,又是带着许多粮食钱财,若是……”薛明志左右看了看,凑近他耳边低语:“听闻皇上最近身上的药味越来越浓了,若是没有猜错,恐怕是……” 沈定文点头,“有所耳闻。”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沈尚书还是要帮着自己的女婿才是。”说着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霍启那匹夫手里握着十万精兵,不过都是在北方,一时要赶回来,倒也不是那般容易。” “可老夫只有调兵权,并无用兵权。”沈定文明白了他的意思,端起茶盏饮了口茶,笑道:“况且我能调的也只是一部分,若是霍启赶回来了,那该如何?” “只要沈大人到时候能够调兵,后面的事情就交给老夫。”薛明志轻笑,也端起一杯茶轻饮。 沈定文沉默了一阵,后会意地点了一下头:“我明白。”又问道,“只是,薛大人有多大的把握?” 薛明志又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和颜悦色:“只要能拖延西北的驻军,到时候,老夫便有办法,沈大人别忘了京兆尹里面还有老夫发人呢。” “嗯。”沈定文迟疑了许久,才地点头:“若是薛尚书有把握,到时候若是要用兵,告诉老夫一声。” 薛明志朝沈定文拱手,“那老夫就代替我那外甥谢谢你这个岳父了。” “哪里。” 夜色安静的笼罩着整个洛城,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静。 第一百七十六章 媚药 自从霍青敏一家子从萧祈瑜与沈若梦的婚礼上回了安国侯府后,便开始闭门谢客。除了非常亲近之人,一般都不接见。 而霍青敏这段时间也委实忙碌,就安国侯府这些日子因她成了侯爷面对的事务,连续几晚招了老太爷留下的几位大管家商议要事;有时候又是与霍启、霍朗商量朝中的局势,有几次甚至商议到天亮。 这之后,一直在安国侯府的张青杨却是被杨首辅推荐给了京兆尹,而沈世卿也忙着参加快要到的科举。一个整日整夜的忙府里和朝中的事务,一个忙着进入朝廷,饶是沈世卿有许多话要与她说却也只有压在心底,倒是让他颇有些郁闷。 只是在他郁闷之际,却是被沈尚书府的三公子下了帖子,邀请他一道吟诗作对。 沈世卿本无意与这些世家子弟卖弄风雅,但一想到以后若是要帮她在朝堂上安稳扎下根来,只怕少不得应酬;更可况,这沈三公子可是那人的小舅子,于是决定去探探水深。 霍青敏知晓后将他仔细打量了许久,最后叹一口气道,“沐远注意些,早些回来。”沈家的目的不明,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沈世卿点头,“放心罢,我会早些回来的。”说罢,在霍青敏额前轻轻一吻。 只是这一去,却是到了月挂柳梢,直至到了宵禁,霍青敏才听到隔壁略有些虚浮脚步声。 不一会儿隔壁门被打开,似是有人扶着沈世卿进了屋,惊呼了一声:“姑爷,小心门槛。” “没事,没事……”沈世卿的声音明显带了醉意,却是挥手朝服侍之人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一阵脚步忙乱,四周这才恢复了寂静。 霍青敏放下手中的账本,准备起身吹了灯去睡了,却忽听得门外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敏儿……” 霍青敏起身去开门。就见沈世卿站在门边。嘴角含笑,两只眼睛亮的明显,宛若黑夜里的星辰。 “怎么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又注意到他泛红的脸颊,料想必然有事,不然也不会这般晚才回来。 只是沈世卿还未开口,便已朝她倒来。 霍青敏忙将他扶住了,见房外木槿木棉都不在,也不响惊动了其他人,自己将他扶进了自己的房间。 大门刚关上。霍青敏扶她坐到床沿,他闭着眼睛调息了一瞬。仍然觉得有些不适。睁开眼时,发现周围的场景都有些朦胧起来。 霍青敏去倒了一杯浓茶给他,喂他喝完后,这才问道,“好些了么?” 沈世卿身上的灼热虽却还未退,意识却清明了不少。“我倒是没有想到沈尚书府竟然会有醉竹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青敏刚要发问,胳膊一紧。人已经被沈世卿一把拉着滚上了床。沈世卿左手臂环在她腰上,右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热气喷洒在她耳边,轻声说:“ 在沈府中了一半的毒一半的媚药。” 霍青敏愕然,随即皱眉:“他们竟敢这么大胆?” “这醉竹散放在酒间无色无味,也察觉不出来,况且又是一起喝的,自然拿他们没办法。” “那你既然知道为何要喝?” “我那时尚不清楚他们此举的动机,只有当做没有发现罢了。况且回府的时候我已经逼出一些了……” 沈世卿贴在她耳边低语。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侧脸,霍青敏微微侧头,掩饰住神情间的不自在。 这时门口有轻微的声响,沈世卿眸光微闪,强撑起理智,起身将灯火一灭,室内陷入黑暗。 霍青敏刚刚退开一些,已经被沈世卿翻身压住,就听得他半是醉态半是媚意道,“咱们府里,有他们的眼线。” 霍青敏点头,手却是制止着沈世卿,这府里有他们的眼线,也不用来剥她的衣裳啊! 二人僵持着很快就适应了室内的昏暗,透过朦胧的微光,霍青敏尚可看出沈世卿深邃眸中的笑意。 无奈的推了推他,郁闷道:“都什么时候了,师兄竟然还有心思笑。” 沈世卿抿了抿唇,笑了起来,故意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用极其魅惑的语气道:“敏儿,我忍得太辛苦了,要不,我们给婉儿和然然添个弟弟?” 霍青敏掐他腰上,笑意森然:“你这是顺水推舟?” “哪里,那媚药确实太霸道了。” “不过,我发现我不应该来找你的。”话未说完,他便以吻封住了她口,霍青敏来不及合上双唇便被攻入了城,一时舌尖纠缠,烈酒浓香自他口中渡来,让霍青敏一阵迷眩。沈世卿本身就在霍青敏身上,左手搂着她的脖子,右手拖着她的后脑勺,酥麻感在两人之间同时传来。沈世卿呼吸粗重,喘息着轻吻霍青敏的耳垂,眼中挣扎了许久,这才掉头睡在了外侧。 “敏儿……”沈世卿呢喃低沉暗哑,伴随着粗重喘息声,“我好热……” 霍青敏退后了一些,与他保持了足够的距离,这才在他脸上狠狠的掐了两下,闷声道,“清醒一点。” 就听得他压抑着情、欲,哑声说:“一整个晚上……我用内力压制住药性,却被你轻易破了功……” 忽而再次翻身压住她,几乎与她鼻息相闻,“不知是你那好姐妹要试探我们是否是真的夫妻关系,还是他们家要让我在沈府出丑,还是……” 话音还未落下,他的手已经游移到了霍青敏的领口,下边将腰带抽走,衣裳轻易便散开了来,他的手掌灼热无比,覆上霍青敏的脖子时,仿若一块热帖烙在脖颈间。 霍青敏一开始还挣扎,最后终于沉沦在他深邃的眸光里。手不自觉地揽住他,嘴唇微启,仿佛是得到了鼓励,本在她唇便摩擦着不前的他便再次迅速攻城掠地。 “敏儿……”沈世卿拥紧了身下的人,见她肩头衣裳半褪,人已渐渐沉溺,不禁轻道,“若是我七年前没忍住,是不是我们早就是夫妻了?” 霍青敏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他,却只看到他汗水淋漓的脸颊。 “什么七年前?” 沈世卿埋头在她颈边闷笑,手从她的肩头移到了脊背,寸寸摩挲,眼睛却越加发亮了。“七年前我们就在德郡见过,还记得春满楼里面那个人么?” 两人安静了一瞬,霍青敏恍然大悟,“原来我们那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霍青敏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奇怪,手情不自禁的附上他的背,却是摸到一块凸起来的长痕,沈世卿脸一僵,轻声道,“别摸那里。” 霍青敏却是不停,手轻轻拂过那里,低声道:“这是上次在城门外,被赵孟敖伤的?” “嗯。”沈世卿亲了亲她的额角,笑了笑:“早就好了,别去看它。” “沐远,对不起……” 沈世卿一怔。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对我,以前是我不好,负了你太多。” 沈世卿轻笑,语气里无尽的柔和:“怎么说这些了,你从来都没有负我,只是爱上的太晚罢了。” 他忽然握着她的手,十指交扣,将它轻抚在自己的胸口,“如果阿敏现在心中只有我,以前那一切,都值得了。”沈世卿盯着她的眼睛,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要不我们真给然然生个弟弟?” 霍青敏僵了一下,继而失笑:“别闹了,我现在还在孝期。” 沈世卿伏在她肩头处叹了口气,身上的汗水几乎浸湿了他的衣襟,说出来的话也越发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语气却是轻松了不少,“那是不是过了孝期就可以了?” 霍青敏伸手揽着他的肩膀,面上却装作一片镇定:“现在说这些作甚,以后待我我见了沈夫人再说。” 沈世卿没有做声,反而喘息的更厉害了些。霍青敏连忙要推开她,却被他翻身压住:“别动,就这样睡着,挺好的。” 药效显然还没退,就算他逼出了一些,却也忍得很辛苦,整个人已经如同浸在了水里,衣裳早已湿透。沈世卿垂下眼帘将她抱得更紧:“第一次离你这么近。。” “……”霍青敏无声的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脸:“放心,以后再也不会负你了。” 沈世卿轻笑,再亲了亲她的额头:“那夫人一定要说话算数。” 沈世卿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整个人都伏在了她的身上,头搁在她的肩头轻轻叹息,身上的热度似乎有所减退了,人却像是徒步跑了许久一般,几乎要虚脱了。 两人紧贴在一起许久,霍青敏忽然感觉到自己小腹下面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抵着她,低笑起来,语气暧昧地道:“师兄,原来你是真的想要……” “敏儿!”沈世卿有些尴尬地侧过头:“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温香软玉在怀,还有春药的作用,加上她是他心爱之人,怎能不动情!大概是出于尴尬,两人都陷入了沉寂。过了许久,感到颈边传来均匀的呼吸,霍青敏才侧头看了一眼,发现沈世卿已经闭上眼睛,竟然睡着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暗流 此时夜深人静,月光高升,薄薄的月光透过一些缝隙洒了进来,将霍青敏整张脸照的清清楚楚。脸仍旧是那张娇俏的脸,但是神情却再也不语以往一般浮躁或是青涩,只有明显的冷然……她们就这般心急!竟然使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她身边的人! 见他睡的安稳霍青敏小心翼翼的将他半搂半推的往一侧放下去,自己则动了动一只快要麻木的手臂,一直紧绷的神经此时才稍微放松了些。 她就这样盯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她多庆幸他会些医术,在外边浪迹了那么些年,不然今晚只怕是另一番样子了。若是他被放在了沈尚书府,不论是一个丫鬟躺在他身旁,还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躺在他身旁,只怕第二日整个京城都要传出他在守孝期间有染,无论是安国侯府的名声,还是他自己的前途,只怕都毁了。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霍青敏愧疚的看了他一眼,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亲吻了一下,就见身旁的人呼吸均匀,神情安宁,如孩童一般天真。 霍青敏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其实她是喜欢这样的感觉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算计,没有阴谋,只是这样安安静静的走下去。 又看了他许久,霍青敏觉得自己放在他脖颈下的胳膊有些酸麻,正要抽出手,沈世卿却忽然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低呼了一声:“敏儿……” 霍青敏被被他搂得紧,也不再动了。只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沐远,我在。” 沈世卿动了动身子,朝她怀里凑了过来,觉得舒服了,这才继续睡了过去。 霍青敏无奈。只得这样让他枕着睡了一夜。 第二日沈世卿去寻了些药,自己调养了几日,倒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他一改往日低调的形象。反而频繁出入与安国侯府相交好的世家拜访。 而自那晚后,霍青敏便让木槿与木棉加强了院子里的管理,只要是主子们的起居,无论是饮食还衣着摆饰,都让亲信之人过手。决不让半点嫌疑之人近身。 而又过了些日子,安国侯府便收到了来自玉门的信函。寄信的人是贺兰金泽,他前些日子收到霍青敏的来信,问了醉竹散的事情,要他顺便查一查有没有人在东齐买马或者军用的物品。他一见醉竹散那三字,就知道是他东齐的药。再仔细去打探了一番,果然见到了有大周的人在东齐低调买马的事,这便快马加鞭的让人送来了。 看完信。霍青敏喝了口浓茶,伏案写了好几封信,封好后交给了木槿,让她分别寄出去。一定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木槿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怕是有什么要事了,也不多话,利索地出门去办了。 而此时的朝堂上,众大人正按序步入大殿。 沈定文与薛明志排走在一起,一路虽没有说些什么,却彼此心中都有些数。在殿中站定后,两人眼神交汇。相互点了一下头,很快又各自掉头分开站开。 杨首辅与霍朗亦是对视点头,然后静静地候着。 张青杨则站在最后边,静静地听着。 殿中静谧无声,不一会儿,就得一道尖细的嗓音高声道:“皇上驾到——” 众人看清上方与周昭帝一道来的是萧祈宁时都有些诧异,但都很快掩饰了下去,纷纷拜倒下去,心中却是如油炸开了锅一般,纷纷揣测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众爱卿免礼。”周昭帝抬手,众人起身,看清萧祈宁身上竟是着了杏黄色朝服,再度愕然。 杏黄色的朝服,是太子才能穿的,皇上这是…… 薛明志皱着眉看了几眼,又去看一旁一脸淡然的萧祈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周昭帝站在上方,底下众人神情各异,尽收眼底。他笑眯眯地扫视了一圈,朗声道:“今日早朝,朕有要事要宣布。”说着朝李公公看了一眼。 李公公明白,欠身行了一礼,上前一步,从袖中摸出一卷黄绢,徐徐展开,面向众人朗声道:“众大人听旨。” 大臣们闻又立即跪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愈感身体不加,国事难顾,忧虑不矣,然国事不可一日不处置,唯有找了监国,代朕处理国事。而朕皇女萧祈宁,人品贵重,勤政爱民,必能处理好国事,即日起,便任监国一职,钦此——” 圣旨念完,众人讶然,大殿上一时鸦雀无声。 杨首辅与霍朗十分诧异,虽说他们知道皇上喜欢长公主,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是这意思!皇后娘娘不是还有晋王爷么?怎么就立公主为监国了? 最后面的张青杨更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这公主做监国,以后还可能是…… 薛明志悄悄朝沈定文、李兆尹的方向望了一眼,众人皆是蹙着眉头,皇上竟然这么快! 这时中书令站了出来,拱手道,“皇上请三思!”他拿着手板低头道:“老臣斗胆谏言,朝中既有这般多的优秀皇子,陛下为何要让公主监国?” 周昭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缓缓道,“杨中书这是在怀疑朕的眼光?” “微臣不敢!”杨中书将头埋得更低,却是继续道,“只是,长公主毕竟是女子,治国,实为不妥。” 周昭帝冷笑,“莫非,朕还要杨中书来教朕怎么治国不成?” “微臣不敢!”杨中书此时额头已经冒汗,心中只希望薛尚书快些出来替他说话才好。 “皇上,杨中书亦是为了大周着想,还请皇上息怒。” 薛明志大步出列,一脸祥和的站在当中:“我大周从无让女子监国的先例,陛下让长公主监国,只怕……民心不稳罢?” 沈定文见状也出列附和道:“还请皇上三思,莫要动了国本。” 萧祈宁在上边却是轻笑,一步一步的缓缓走下台阶,走到他们面前,几人埋头看着地上,就听得她笑道,“我大周无女子监国的先例,只是,众大人都忘了先皇也是女子么!” 即使再没眼力的大臣也看出此时殿中火药味十足。他们当中自然也有不少反对女子掌权的,可是皇上都已经这样说了,进口一开,他们哪敢和薛尚书一般造次? 萧祈宁在薛尚书面前站定,笑着看向他:“照薛尚书这般说,先皇动摇了民心?” 薛明志笑的祥和地看了她一眼,直起腰杆道:“微臣不是那个意思。”遂即又道,“先皇乃是上过战场,平定过叛乱,亦是掌管过后宫,无论是阅历还是经验,长公主,只怕不及先皇。” 萧祈宁仍是笑,昂首盯着薛明志,“莫非本公主未曾平定过东齐的入侵?莫非本公主未曾将长公主府治理好?莫非本公主未曾将洪灾的事情处理好?本公主既能齐家、平天下,为何不能治国?” “……”薛明志被堵得的脸色铁青一片,旁边的沈定文却是道,“公主毕竟是要嫁人的,而先皇则是文帝的发妻,自然不能比。” “本公主只是监国罢了,又不是即位女皇,沈尚书何以这般说?”又绕着沈定文踱步轻笑,“莫非在沈尚书心中,本公主竟是成了女皇的人选?” 沈定文脸色发青,不知该怎么回她,只甩了衣袖背对着她道,“微臣不是那意思。” 大殿上一时再次陷入寂静,长公主这些话也不是不无道理,而薛尚书他们说的也对,皇子既在,为何要让公主掌权?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此时究竟该作何应对了。 而周昭帝则仍是笑眯眯的看着下面,不发一言。 这时,就听得萧祈涯掀衣摆跪下道,“皇上圣明,微臣参加监国大人。” 萧祈涯这一声叩拜如同清水滴入油锅,在众人耳中炸开,醍醐灌顶,稍微清醒的人立即纷纷拜倒在地,跟着萧祈涯一道呼喊着。 沈定文尚在气恼之中,忽然感觉臂弯一沉,身边的薛明志朝他摇了摇头,掀起了衣袍还是跪了下去。 沈定文左右看了看,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掀了衣摆拜倒在地。 一时间“参见监国大人”的声音响彻大殿。 萧祈宁的视线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萧祈涯的身上,眼中复杂,最终轻叹一口气,朝周昭帝走了去,最后立在他身旁。 周昭帝见万事都好了,这才开口道,“众爱卿还有何事要禀?” 众人自然不敢此时再乱开口,见无事,这才退了朝。 而下了朝后,不一会儿薛贵妃便得知了萧祈宁成了监国的消息时,一时气得怒砸东西,直至将她整个卧房的东西都砸的差不多,都还未消一口气。 这时恰逢了沈若梦前来请安,得知了缘由后,忙进去拉着她道,“母妃,别因为别人伤了自己的身子。” 薛贵妃看着她一脸真心关心的模样,心中稍稍好受,又感叹,为何自己那儿子竟还没有儿媳妇贴心。 拉着沈若梦的手去了外边坐下道,”我怎能不气,瑜儿哪里比不上她,竟让她一个女子监国,成何体统!"”此事父亲已于我说了,让我多劝着母妃一些,他已于舅舅帮着王爷了,想必是已经找到解决的法子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宫变 薛贵妃坐在那里静静望着年轻的女孩子,还是那般青涩与温婉,她轻笑,最终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才叹气道,“若梦……你虽只做了我一个多月的媳妇,确实要比我那两个亲生的儿女贴心多了。本宫也希望如你所说,若是事成了,你便是我大周的皇后,你父亲,便是国丈!从此再也不用看她霍家在这里蹦跶!” 沈若梦低着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是轻声道,“儿媳只愿夫君安好。” 薛贵妃轻拍着她的手笑道,“真是个好孩子。”见沈若梦仍是一副纯纯的样子,想到派去伺候的嬷嬷回话,他二人虽同房,却从未圆房。斟酌了一阵,终是问道,“若梦,你和……晏瑾……可有圆房?” 沈若梦脸涨的通红,眼里又是委屈又是羞臊,手捏着衣袖道,“是若梦不好,没有讨得夫君的欢心。” 薛贵妃一看便明白了,一定是自己那儿子! 却是笑的慈祥的拉着她的道,“你放心,母妃一定不会让他亏待你的。”又似是随意的问道,“这事,你没有和沈夫人说罢?” “没有。” 薛贵妃轻拍她手道,“你放心罢,母妃一定给你做主!” 沈若梦回了裕王府后,萧祈瑜果然便被薛贵妃给召来了,众人不知道她们母子究竟说了什么,只是看到萧祈瑜落寞的出了宫门。 太阳淡淡的挂在天边,迎面的是洛城隆冬的朔风,这如同他与她的爱情,一直等不到春天。 他与她的爱情,太不易了。 为何他们要生在这样的家族中?他很想做到当初他对她的承诺,他想与她一道去看那漫天的云卷云舒。也想与她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最终却带给她各种伤害。 母亲用性命相逼,他自私的放弃了他们的爱情,放弃了他与她唯一的儿子。 阿敏,对不起…… 萧祈瑜在心中珍惜不已的叫她的名字。 对不起。我要负了你的情深,负了我们的海誓山盟,负了我那无辜的孩儿…… 小安子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萧祈瑜。小声提醒道,“王爷……” 萧祈瑜却是罔若未闻,在马上再看了一眼安国侯府的方向,最后朝裕王府赶去。 …… 长公主监国伊始,便破刀阔斧的改革,颁布了大周第一条市易法南,在赋税方面又推行方田均税。虽增加了不少的国库收入。获得了不少民心。却是遭到了薛明志与沈定文为代表的强烈反对。长公主却是不理睬,反而将那些闹得厉害之人削官二级,发配至边远地区。 众官员不服,联名上书周昭帝,请求其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周昭帝却是未曾露面。 昭和二十二年冬,也就是长公主监国第二年。洛城开始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一夜之间便将整个洛城染成白色。 周昭帝却忽然宣布今日上朝。朝廷自从长公主监国当政后周昭帝就没有露过面过,况且还是白雪皑皑,一众被贬的罪臣出京之日,忽然说要早朝,许多人都没想到。 大臣们都十分不解,皇上修养了一年有余,对诸事不理,忽然说要早朝,难道是终于要宣告长公主监国之日结束了?有人甚至还在想,皇帝会不会突然赦免了他们这些被贬的罪名,官复原职? 殿中众人窃窃私语了一阵,便听一道尖细的嗓音高声道:“皇上驾到,监国大人到——” 众人忙拜倒。 周昭帝仍是淡淡的让众人起身,众人虽然在周昭帝手下为官多年,却还是头一次见一副沧桑和肃穆的周昭帝,不禁又暗暗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薛明志与沈定文跪在群臣中间,对于周昭帝今日忽然早朝一事,心中颇有些忌讳。趁着众人不注意时,薛明志不动声色的踩了沈定文一脚,朝他点了一下头,示意一切都已安排好,让他放心。 正在这时,上边的周昭帝道,“今日,朕听说薛通议大夫要为中书舍人等人请命,特来听听。”又朝薛明志道,“爱卿有何要说?” 薛明志站起身来,拱手道:“老臣斗胆问一句,监国大人颁布了那些制度惹得民生怨道,臣等不过是谏言罢了,为何长公主便要罢了臣等的官职?臣等一直忠心为国,还请皇上明鉴!” 那些被贬之人亦是跟着含着,“臣等无辜,请皇上明鉴。” 萧祈宁只在上边看着他们并不说话。 周昭帝却是笑道,“监国颁布这些法令制度,都是经过朕允许了的,朕觉得甚好,众爱卿为何一直驳朕的意思?” “恐怕是父皇偏袒大皇姐罢?” 忽来的声音让众人都没有想到,就见萧祈湛大步出列,冷笑着站在当中:“父皇将朝政交给了皇姐,她便处置得一团糟糕,没有先皇的一点风采!皇姐那些所谓的新政,不过是她排除异己的手段罢了,父皇为何还要一直包庇她!” 周昭帝扫了一眼萧祈湛,垂眸道,“老六,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祈湛仰头道:“儿臣不过是为民请愿罢了,父皇若是执意不听,也怪不得儿臣!” 周昭帝轻笑,“哦?” “还请父皇罢免了皇姐监国一职,册裕王为储君。” 萧祈宁怒道,“老六,你们休得放肆!” 薛明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抬手挥了一下:“既然皇上不听民愿,那老臣便当好好传达吾等意见,好让皇上知晓民心所向。来人!” 这时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随即有几个年轻将领身着盔甲,腰佩利刃,快步走入殿内。 大臣们慌张无比,薛明志面露得意之色。就见那两个将领单膝跪地,朝上薛明志行了礼:“末将参见薛大人。” 周昭帝仍是冷眼瞧着,朝李兆尹问道:“李兆尹,没有朕的召唤,何故擅入殿中?” 那李兆尹抱拳道:“皇上,臣听闻长公主败坏朝纲,而皇上不理睬,特来为民请愿,如今末将已下令落下城门,为保宫城安全,特率兵前来,护卫宫廷。” “哦,原来如此。”周昭帝勾着唇角冷笑道:“按照爱卿们这般所说,你们要如何为民请愿?” “如六皇子所言,还请皇上废除长公主的监国一职,立裕王爷为储君!” “哦?若是朕不准许呢?” …… 而此时霍青敏正在院中,将将与沈世卿练完一套剑法,木槿沉稳熟悉的脚步声匆匆而至,走到梅花树下,急急的低声禀道:“小姐,六皇子派人来人传话,请小姐即刻去一趟,说是——宫中恐出大事了!” 霍青敏一怔,与沈世卿对望一眼,缓缓收了剑。 默然片刻,她淡淡答道知道了,转身与沈世卿一道回了房内。 内室里,霍青敏很快的换好了衣裳,沈世卿亦是准备好了一切,待走进门时却听得霍青敏道,“沐远,救我先进宫吧,你……在家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沈世卿沉默,“我与你一道去。” 霍青敏心中叹息,踮起脚尖仰头贴了贴他的脸安慰道:“此事重大……也是皇家的” 辛密,皇上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我怕到时候你反而有危险。”顿了顿又道,“他们已经准备了一年有余,就怕一不小心我们会失败,若是败了,你立即带着然然与木槿她们出京,好好帮我抚养然然。” 沈世卿沉默着将她揽入怀,下颚贴着她的额头柔声道,“我不要听你后边那些胡话,你说过要嫁给我的,安全回来。” 霍青敏点头,从他怀里出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很快便转身出门了。 霍青敏快步出了门,大门外车马已经候着了,萧祈涯派来的随从一看便十分干练可靠。一见霍青敏人出来了,都不慌不忙的行了礼,其中一个霍青敏认识的侍从压低声音禀道:“我家主子派小的前来传话:城外忽然驻扎了八万大军,主子担心或有异动,已前往稳定军心,又请安国侯爷快些进宫。” 霍青敏点头,边有人牵了马过来,只在牵过坐骑时问了一句:“你们知道今日裕王爷进宫了吗?” “守着裕王府的人来说,看见他一大早就进宫去了。” 霍青敏眸中一黯,却也无话可说,翩然翻身上马。 刚入宫城,便见一人领军立马宫门前,一身玄甲,紫貂披风被风吹起,护躯玄甲战铠,如墨色龙鳞砌身,丰神俊朗的男子、气势宛若天成,眉眼如旧,却是隔了几万丈跨不过去的深渊。 萧祈瑜,我们果真走到了这一步。 一切怀疑在此刻坐实,霍青敏心如死灰。 时隔两年年,好似做了一场久远的梦,梦醒之后,两人就各自回到了最初该走的路上了。就算他依然是俊朗贵隽,却不再是昔日说非她不娶的少年模样。不再是当初了,不再是那个如冰雪般澄澈的少年。双方隔着不远的距离静静对望,两人身后的士兵皆是肃穆无声,说不出是哀戚还是悲壮。 第一百七十九章 傻子 “王爷,请让微臣进宫!” “恐怕不行。”萧祈瑜静静的看着她,眼神却是坚定无比。 “那……休要怪微臣不客气了!” 霍青敏轻叱一声,首先拍马朝守卫的大军杀去,她双手攥紧软剑,双眸虽不忍,终究渐渐渗出狠意,手中的软剑挥舞,声声若断弦之声,引人断肠。 他眸光含痛,却也是首先打马迎了上去,以一种无形的气势向她奔去。剑锋划出弧圈,在数万双目光注视之下,两人持剑相并,一招一式,虽夺人性命,却是在最后又是留情。 剑光闪烁,那双墨玉般的瞳眸近在咫尺,呼吸里,有他熟悉而恍惚的气息。命运像是一朵罂粟花,她们摘食下终是枯亡,相逃离,却又引得暗香浮动。霍青敏的心忽然抽搐一般的疼,内心深处一股巨大的酸涩迸发涌出,逐渐吞噬心智。 手中的剑却再也使不上力气了,展眼间,他的剑已抵在她颈间,却不再进一步。两人耳鬓相近,空气仿佛凝固,萧祈瑜手中的长剑骤然收回,虚指雪地。 “阿敏。”一声熟悉的呼唤,浸透了无尽忧伤。 霍青敏惊然抬首,撞进他的眼眸里,那些被她尘封和忽略的记忆,在一刹那间复苏。如那年冬季漫天飘落的白雪,他对她说他钟情于她,也如那个雪夜,她一个人被丢在东齐军营。 记忆里,那俊朗的少年曾许她白头偕老,也曾让她遍体鳞伤。但心底,大多的还是割不掉的爱。 初冬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更是将他睫毛上的泪折射得璨若流光,他的轻抚着她的脸庞,指尖却是一片冰凉。“这一天竟是这般快的来临了。”他的声音低如梦呓。嘴角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微笑,“我真舍不得你。”说完,一颗泪已顺着他的眼角。哧的落下。 那含着泪的笑,让霍青敏的心更是一痛。面前的他。竟是显得那般不真实,仿佛只要她一伸出手指,他便烟消云散了一般。 有些人,有些事,她以为她可以淡然,实际却早已刻骨铭心、根深蒂固深扎在骨血深处。 只是曾经千羁万绊、曾经缱绻的相爱,如今。终是隔了世俗与鸿沟,再也回不了当初。 霍青敏死死地将泪抵在眸眶,想到皇宫里的周昭帝与萧祈宁,咬牙推开他。再次挥起剑,狠狠地朝他刺去。他却只是凝望着她,石化一般,不闪亦不避。 霍青敏眼睛蓦然瞪大,想偏开剑。却也来不及,就那样直直的朝他胸口戳了进去。 “阿敏,”他突然朝她粲然一笑,一把攥住了她握剑的手,再用力一刺。鲜血顿时流了出来。然而他却毫不在乎,用沾了血的手再握着她的手,仿佛要用尽全部的生命,只是将她攥紧,再也不肯松手。 他睫毛轻颤,却是笑的欢喜,“我终于解脱了。” “三郎!”霍青敏眼泪大颗的滑落,想要伸出手去看他的伤口,手却颤抖着不敢上前。 然而萧祈瑜身后的薛曌廷见状,眼神却是陡然凌厉,手一挥,沉声下令出击,围着的众人朝霍青敏身后的侍卫直扑过去。两军混战一处,厮杀渐浓。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森寒侵入肌肤,直往骨髓里钻,仿佛一切都在枯萎一般。 他其实并不想要登上那所谓的高位,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只是那些利益相关盘根错节使他不得不理会,逼得他走到了今日。母亲的性命,与爱人的相守,他必须舍掉其中一个,那么,他宁愿舍弃了他自己。 战场还在厮杀,雪已经下的越来越大。 薛曌廷走到他二人身边。狠狠地扫了一眼霍青敏,转身痛惜的朝萧祈瑜道,“你这傻子!快去看太医!” 却是被萧祈瑜给制止了,“表哥,不必了,我来使便已做好了准备,只是在这里等她罢了,现在见到她了,我也心满意足了。”说时,一丝血丝从他的嘴角流出,空气里竟是弥漫着淡淡的血香味。 薛曌廷脸色一变,立即扶着萧祈瑜问道,“你来之前吃了什么!你早就打算一死了之了?!” 萧祈瑜却是冲他笑了笑,摇头道,“我已服用了雪上一枝蒿,大表哥不要枉费力气了。” 薛曌廷两眼通红,用拳头向他砸去,最后在靠近他胸前时最终是轻抚,“你这个傻子!”若是不愿意谋反,明明有千万条路可以走,为何要选择这一条! 这时,京兆尹的援军冲入了皇城外,纷乱的马蹄将雪地踩成了泥泞的沼泽,喊杀声震天,血肉模糊的尸体成片般倒下。 霍青敏的手却是紧握着萧祈瑜颤抖,却也只能望着流泪。 “三郎,我带你去看太医!你不能死!” 霍青敏伸手想要去扶她,萧祈瑜却只看着她笑,最后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阿敏,让我最后再抱你一次。” 霍青敏点头,还未轻靠在他肩上,他已支持不住,朝地上跌了下去,幸亏薛曌廷将他扶住了。 正在这时,官道上忽然又有军队赶了过来。 这次来的军队数量庞大,简直是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每支前列都高举两面大旗,一面是大周的旗,一面是军队的旗号。霍青敏还未吃惊,就听得各方报来—— “报——”快马飞驰,士兵高声在城墙四周奔走呼告:“西北玉门沈慕特来平叛!” “报——漠北韶关霍启前来平叛!” “报——淮南枝城左亭前来平叛!” “……” 数十万大军迅速将战场团团围住,萧祈瑜霍青敏等人一时都被围在了里面。 戎马铠甲的霍启看了一眼霍青敏与萧祈瑜的方向。率先打马出列,到了阵前,高声道:“奉皇上圣旨,吾等将士,意在匡扶社稷,所有叛军。现在投诚便既往不咎,若是再冥顽抵抗,查出后全部株连九族!” 萧祈瑜这边的军人各个面面相觑。心中虽动摇,却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萧祈瑜笑道。“众将士都投诚罢,本王已经不行了。投诚,还有一条生路,亦不连累了家人。” 那些将士仍是面面相觑,裕王都为他们考虑得这般周到了,他们再撤走,岂能对得起他?况且他们本就已经谋反。皇上真能饶过他们么? 众将士还在犹豫时,霍青敏却是扶着萧祈瑜想与薛曌廷一道将他扶去看太医,却被他拒绝了。 “我谋反的罪名已定,回不去了。就算救回来了,亦是一死。何况这些士兵都是因为我而战,我若一走了之,他们都会没命。” 萧祈瑜直起身子,咳了两声。平复下喘息道:“你们不必犹豫了,去投诚霍亲王罢,本王无意争夺那位置。” “是本王对不住大家,你们莫要再挣扎了。”萧祈瑜说完就捂着嘴低咳了一阵,身体重量又压在霍青敏肩上。已是差不多昏迷了过去。 这时宫门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侍卫们慌乱的呼号声越来越近,萧祈瑜等人抬头望去,只见两个侍卫跌进来、飞扑在地,接着李兆印仗剑带着薛贵妃薛明志沈定文等闯了出来。 “晏瑾!”薛贵妃看见胸前满是鲜血的萧祈瑜时声如寒冰,却是止不住的颤抖,“你……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萧祈瑜却是已经没了意识,哪能再回答她的话。薛贵妃咬着牙从薛明志等人身边走开,穿过僵持的众战士,向萧祈瑜走去。 她小心的将萧祈瑜扶起抱在怀中,不顾一切的喊道,“太医!太医!” 萧祈瑜悠悠转醒,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时,微微一笑,却是摇头,“母妃,儿臣已经到了尽头,不要再枉然了,让儿臣解脱罢。” 薛贵妃眼中一黯,已知不好,厉声朝薛曌廷问道:“怎么样?真的没救了?!” “晏瑾服了剧毒,毒早已遍布全身。”薛曌廷叹了一口气,“晏瑾已无求生意志……恐怕回天乏术。” 薛贵妃看着萧祈瑜苍白的脸,顿时面如死灰。 “晏瑾,你……可还有什么要与母妃说?” 萧祈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目光艰涩的转过周围众人的脸,停在霍青敏沾满泪花的脸上。 霍青敏会意,点头哽咽道:“我会好好将然然抚养长大的。” 萧祈瑜胸口的伤处这时涌出一股暗黑色的血,他痛苦的皱了皱眉,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却是无力拿下他脖子上的玉佩。 霍青敏走近将那玉佩解下放在他手中,他却是要将它放在她手心,霍青敏眼泪朦胧,顿时高叫:“来人!” 她府上的随从匆匆跑了过来:“侯爷!” “去将小少爷带来!快去!快!”霍青敏已经心急如焚。 薛贵妃怀里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萧祈瑜闻言睁开了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的摇头,手拽着她的袖子,他想说话,却只能咳嗽,每咳一声,口中都溢出大量暗黑色的血。 他拼劲身上仅剩的力气道:“……不要!不要……不要让他知道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萧祈瑜!”薛曌廷咬牙切齿的低喝,霍青敏按住他肩头,对他摇了摇头,却朝那个随从道,“将小少爷抱来。”让他见一面,也是见最后一面。 萧祈瑜无力靠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声音断断续续的:“不要让他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要吓着他……从今往后……从今往后……” 从今往后他会顺遂平安,有一个好父亲。 从今往后,人世间再无一个不负责任的萧祈瑜。 从今往后,愿他与她一生安平顺利。 一颗的泪水从黑眸中滑落,萧祈瑜眼前模糊一片,手却是在无力的到处摸着。 “阿敏,”他低低的叫着,“阿敏……” “我在。”霍青敏哽咽着应声:“阿敏在这里,三郎。” “我爱你,我从未忘记我们当初的誓言。”他看着霍青敏笑,声音已轻的如残烛:“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 “嗯,”霍青敏泪如雨下,“阿敏也从未忘记。” 萧祈瑜那流尽了血的苍白面容忽又如当年雪花纷飞的夜晚一般,黑眸重绽神采,“带我去玉门,”他小的安静,轻声说:“送我去我们当初约好的那座山……” 霍青敏看着气若游弦的他,连应了两声的“好”。 萧祈瑜的面容开始变得平静,眼神望着虚空中的天空,不知他在虚幻中看到了什么,嘴角勾一抹笑容…… 霍青敏举袖擦他唇边的血迹,缓缓抚过那张俊朗的脸庞、再缓缓滑落,的眸子已经永远的闭上7。W,那双漆黑再也没有身不由己与心不由己,他终于解脱了。 第一百八十章 结局 沈若梦坐在房中,铜镜里映着美丽娇艳的脸,手轻抚着小腹,嘴角不自觉的绽开一个笑容。 还有两个月,她和他的孩子就能出生了,他荣登大宝,她母仪天下。而他们的孩子,就是皇储,下一个君王。 正在这时,忽有下人撞开门冲了进来,在她惊愕的眼神里跪下,急切的禀报道:“启禀王妃,皇上刚刚派六皇子抄了薛舅爷和老爷的府邸,现在已经带人朝咱们王府来了!” “什么?” 沈若梦惊愕起身,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立即问道,“怎么回事!”说罢不管不顾地朝门外奔去,却被丫鬟拦住。 “王妃不要出去,我们王府已经被包围了。” 沈若梦呆愣,脑子里想着,心中忽然一阵害怕。 这样说来,王爷和父亲已经…… 她眼前一黑,差点倒了下去,被丫鬟扶住后却是要挣扎着向外走。刚走到裕王府门口,便见一群士兵迅速地冲了进来,分列两边站定。不多时,一身戎装的萧祈涯便走了进来。 见到门口的萧祈涯,沈若梦差点崩溃,立马就要落下泪来:“六皇子,晏瑾他是不是……被抓了?” 萧祈涯看着她的大肚子,心中到底有些不忍,却还是淡淡道:“三哥已殁。” 沈若梦晃了晃身子,险些便要晕过去。 萧祈涯迈着步子在裕王府下人面前踱了一圈,平静道:“今日,薛明志与沈定文密谋作乱,幸而长公主与晋王爷警觉,带兵平乱,现已下令将乱党全部就地诛杀。” 沈若梦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崩溃:“你胡说!” “三哥已殁,薛贵妃已经被打入冷宫,沈大人与薛大人也被收监关押,三嫂还是不要再做那些不该做的梦了罢。”萧祈涯平静的说完,眼神扫过沈若梦身后的宫人们,而后挥了一下手道:“统统拿下!” 沈若梦的贴身丫鬟跪了下来,朝萧祈涯道,“六皇子,我们王妃已经身怀六甲了,可否……” 萧祈涯叹气,最终还是道:“本殿下说了,统统拿下!” 正在这时,沈若梦忽然觉得自己的腹部一阵绞痛,顿时满脸痛苦道,“好痛!我要生了!” 那贴身丫鬟连忙跪着磕头,嘴里一个劲的哀求道,“六皇子,求求你开开恩,让王妃将小主子生下来再走罢!” 沈若梦神情痛苦,额头和鼻尖上一冒了汗珠出来。 萧祈涯一挥手,“你们府上的稳婆呢?还不赶紧将你们王妃扶进去生产?!”裕王府早就请了稳婆,现下听得萧祈涯这话,自然忙跪了出来。 “稳婆带裕王妃进房内产子,其他人等一律带去天牢!” 产房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喊着,折腾了两个时辰,终于听得里面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沈若梦躺在床上,看着怀里那张皱巴巴的小脸,拿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刀尖就对着他的心窝,但努力了许久,她终究还是没能下得去手,猛地一把丢开了匕首,抱着那孩子失声痛哭。 孩子,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母亲想带你一道与你父亲团聚,可是母亲不忍心。你是他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 侍卫在外面敲了敲门:“裕王妃,六皇子等很久了,该将小主子抱出来了。” 沈若梦又朝地上的匕首看了一眼,最终只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她憎恨自己的懦弱,更怨命运的不公平。 若是夫君登上了那位置,又怎会是这般境地! 侍卫又在外面催促:“王妃,你快些,不然小的就进来了。” “急什么急!”她恼恨,却是抱着怀里的婴儿轻哄,最终唤了刚刚那稳婆进来。 她独自对着镜子坐了许久,总算平定了心情,对镜子理了云鬓,又亲自为自己描眉,略施粉黛,换上宫装,她要去见他,也是要用最美的姿态才是。 突然被掏空了的裕王府已经是一片凋敝之态,宫人丫鬟们早已被押送走了。沈若梦一路走出门,心情已是沉到了底。 萧祈涯在府门外等到此时,终于见到她出来,见她怀里的婴儿,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道,“三嫂将这孩子交给我罢。” 沈若梦抱着那孩子轻吻了一下,将他小心的递到了萧祈涯怀里,“他是无辜的,”她轻轻拭泪,“饶了他一命,让他做个普通人罢……” 萧祈涯叹口气:“父皇向来都仁慈。” “说的也是,希望皇上能网开一面……” 萧祈涯对左右使个眼色,便有人将她带了下去。 一路都太平无事,直到快到宫门时,一直被带着走的沈若梦忽然看见了那边染满鲜血的尸体,一时眼睛发红。 萧祈瑜! 她忽然冲出阻拦,朝那边奔去。 侍卫本想去追,却是被萧祈涯给制止了。 “让她去见最后一眼罢。”手中却是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沈若梦抱着已经僵硬的萧祈瑜尸体哭喊了半天,已是身心交瘁。而一旁呆愣的霍青敏只是就那样看着她们,仿佛只剩下了躯体。 “霍青敏,终还是我错了。”沈若梦一边笑,一边哭,“果然,抢了别人的东西没有好下场,可是我不后悔!” 霍青敏抬眼看她,就见她笑得凄美,“就算他不爱我,我也不后悔。”她忽然拭擦了眼泪,朝霍青敏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可否看在他的面上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保住我和他的孩子。” 霍青敏见她脸色苍白,神色异常,心中顿感不妙,忙走过去,却是被她喝住了,“你别过来!” 沈若梦忽然掏出衣袖里的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跪在萧祈瑜身旁,将他抱着道,“晏瑾,我们很快就能团圆了……” “不要!” 说迟时,沈若梦已经握着匕首往自己胸口一捅,本就苍白的脸此时一片惨白。 霍青敏震惊很快退去,快步走过去,高声道:“来人!快带裕王妃去治伤!” 沈若梦的手却已握着匕首,再次用力。 “若梦!” “对不起,到现在我还是要将他抢了……” 说完手中用力,猛地拔出了匕首,鲜血喷洒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 第二日上朝,周昭帝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百官也都是战战兢兢的。很快犯事的十几位大臣便被带上了大殿。 殿上跪了一地的人,百官噤声,莫敢多言。薛明志等人俱是面如死灰。 就听得周昭帝道:“薛明志意图谋反,勾结沈定文,还试图牵扯裕王,实在罪不可恕,薛家与沈家上下,满门抄斩!” 薛明志老眼一瞪,忙不迭地叩头,顷刻便满额是血,却不求饶,只是道:“皇上,罪臣该死,但是罪臣一家老小实在不知情啊,还望皇上法外开恩!” 一旁的的百官早就吓得白了脸色,垂着头不敢帮着求情。 周昭帝闭眼冷哼道:“朕已经法外开恩了,若不是你还想诛连九族!” 薛明志猛然住嘴,其他被绑着的大臣俱是浑身颤抖,大气也不敢出。 “另外,其余参与者,全部削去官爵,贬为贱民,子孙永载贱籍。”被绑之人立即磕头,却不敢再争辩什么。 安平无声冷笑,转身朝玉阶上走:“至于后来投诚之人,统统贬官三级,罚三年俸禄,领五十军棍。” 众人惶惶称是,能保住命已是不错了。 薛明志见没有提及到自家姐姐和女儿,心中万念俱灰,迟疑了许久还是开口颤声问道,“皇上,不知……薛贵妃和裕王妃……” 周昭帝坐在上方敛去了所有神情,“薛贵妃因这次惊变,受惊过度,神智失常,从今以后需得静养,搬入致远殿,任何人不得探望。”又见薛明志眼光盈盈,冷道:“裕王妃早已难产而亡。” 薛明志一颤抖,最终跪倒在地。 见状周昭帝声音蓦然森冷,“在场诸位大多是朕青睐的重臣,尔等若是还有心怀不轨者,朕必诛之!” 众人忙跪下,连称誓死效忠皇上! 薛明志沈定文等人被带下去后,萧祈涯想到沈若梦临死前的托孤,请奏道:“父皇,裕王虽一时糊涂犯下了滔天大罪,但昨日裕王妃诞下的小皇孙是无辜的,父皇可否……” “祈涯莫不是没有听清?谋逆者,朕必诛之!” 话音落下,周昭帝拂袖离去,众臣惶恐拜倒:“吾皇息怒……” 这政权天下,阴谋纷争,就算是亲父子,终究免不了流血牺牲,你若不动手,便会有人将你生吞活剥。身在高位,既能翻云覆雨,也会众叛亲离。 下了朝,萧祈宁正要出宫,就被李公公给拦下请去了御书房。 周昭帝在一个人时,却没有着厚重的龙袍,只着了素服,正坐在桌后看奏折。见到萧祈宁进门,他放下奏章笑:“宁儿来了?过来,陪父皇说说话。” 萧祈宁抬眼见周昭帝忽然一夜间白了头,心中亦是觉得苦涩,却是走过去坐在周昭帝一旁道:“父亲不必自责。” “嗯,”周昭帝拉着她的手笑道:“经历了这么多,朕忽然就明白了。” “父皇明白什么了?” 见她关心的样子,周昭帝越发祥和:“朕当初算来算去,阻拦这个阻拦那个,还是将他逼到了这一步。”若当时如了他的心愿,他和她去了封地,是不是又是另一番境地了? 周昭帝叹息了一声,“宁儿,若是你,这天下与心爱之人,你选什么?” 萧祈宁怔然,脑子里忽然就出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人,不禁笑道,“驸马已经西去,皇儿自然该选天下。况且,作为储君,本就不该儿女情长。” 周昭帝笑,“若是那人是……老六呢?” 萧祈宁呆愣的看着周昭帝,这一切,父皇早就知道,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朕给你讲个故事,你再做决定罢……” 临近傍晚,萧祈宁仍在震惊中,萧祈涯此时则是背上背着一个包裹快步朝皇帝书房走来。 得了禀报,萧祈涯直走入内殿,见到萧祈宁呆愣了几分,遂而萧祈宁则是朝周昭帝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萧祈涯忙将背上的包裹小心翼翼的取下,将包裹轻放在软塌上。 周昭帝见状立马走了过来,急急道:“快,快,别把他闷坏了。” 萧祈涯点头连称是,小心的解开了包袱,露出一个裹着襁褓的婴儿。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周昭帝亲手将他抱了起来,就像当初抱萧祈宁一般宠爱。 “朕杀了你父亲,软禁了你祖母,杀了你外祖,你可会怪朕?” 萧祈涯顿时低着头,不知该如何说。 周昭帝却是笑着逗弄他,又道,“经历了这么多,你都还这般安好,以后可要一直这么平安下去。”说罢将婴儿递给萧祈涯道,“以后就叫江安平罢。” “父皇?”萧祈涯不明所以。 “以后他便是三国首富江子涯之子了,”周昭帝看着他,颇为语重心长,“朕将这一辈子最重视的两人,都托付给你了,你莫要辜负朕才是。” 萧祈涯诧异,两人?但还是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应道,“是,儿臣多谢父皇。” 周昭帝再看了看他怀里的孩子,见他乖巧地睡着,脸上露出笑意,最后摆手道,“罢了,你回去罢……” 萧祈涯刚刚抱着江安平出了宫门,却见一道人影慢慢地他走了过来。那人的身影他实在再熟悉不过,所以仍是如以往一样,立即就笑着地上前打起了招呼:“皇姐,原来你还没有回去。” 若是她监国时,萧祈宁定然是不疏不亲的和他说话,可是她却是直接走到了他身旁,看着他道,“嗯,我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萧祈涯点头看她,她却只朝他淡淡的笑着。 “皇姐这是有什么话要说?” 萧祈宁伸手抱过他怀里的婴儿,转头见他仍盯着自己,突然怒道:“大胆江子涯,竟敢欺骗本公主这么多年!” “我没有!” “哼,你母妃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妃子,你为何要冒充我皇弟这么多年?!” 萧祈涯诧异,不敢置信问道,“什么!” “罢了,本公主这些日子监国烦了,便罚你带着本宫与你家公子一道出游山玩水,你可服?” 他怔了怔,遂即欢喜地笑了起来,他终于明白皇上刚刚所说的两人是什么了,立即笑道,“罪臣心服口服。” …… 而霍青敏帮萧祈瑜以及沈若梦处理好身后之事回安国侯府时,已是夜半时分。 整个洛城大街小巷都陷入了一片安静,而她刚刚掀起车帘下车时,就见不远处的台阶上,一个男子正抱着一个小孩儿在那看着她。 霍萧然轻拍了一下沈世卿的脸,Nai声Nai气道,“爹爹,娘娘回来了,你不是一直在等她么?怎么又不抱然然过去了?” 直到感受到了脸上的疼痛,沈世卿方知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回来了。 霍青敏一步一步的走近,朝他微微一笑,低声道:“夫君,我回来了……” 所有的担心与不安都因这一句而烟消云散了,沈世卿心潮涌动,最终朝她灿然一笑,将她冰冷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手里。 “回来就好。” 他不询问为何她为何这般晚归来,他亦不询问她是否愧疚,是否放下了。过去的终究烟消云散,他在乎的是她此时还好端端陪在他身旁。一辈子还这么长,她都是他的了。 番外之萧祈涯 江子涯在想,他已经死了吧…… 他的跑车刹车不灵,直接撞上了护栏,然后爆炸了。他甚至清晰的感觉到身体被火灼烧的疼痛和渐渐失去知觉的那种可怕的感觉。 还有,从心底蔓延无尽的的心酸…… 他知道,他的跑车不会莫名的刹车失灵,更不会那么轻易一撞便爆炸了。这一切都是背后有人指使! 他是C市财阀集团的接班人,接手了家族集团的一切不过两年,便让他们家族更加繁荣,只是家族矛盾也更多了。 他为家族所做的一切成了一场最大的笑话,换来的是无情的残忍的杀害。 自八岁起,他就学着怎么理财、掌管企业,整整十五年,他一心一意从无怠慢,论谋略和才干都是无人能及。 可到头来,只落得被族亲残杀的下场…… 真是可悲! 若有来世,他绝不参与到一切的阴谋纷争里去! 只是,身体却是越来越奇怪,为何会有一股全身酸痛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他试图张嘴,不料有什么东西呛了进来,直直的灌进胃里,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泥腥味,真是让人作呕! 模糊间,似乎隐约的听到四周传来一声声尖细的叫喊:“快来人啊,六皇子掉水里了……” 然后就是“噗通”一声,他似是被什么人个拖着上了岸。 然后他又听的人惊呼,“长公主!”他微微睁眼一看,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仰面浮在水池上,已经略显绝色的容颜静静浮在水中,如同一块碧波莹莹的琥珀一般。淡雅的紫色衣带与如瀑布一般的长发蜿蜒其中,随粼粼波光微微沉浮。 饶是他见过不少美女,这一幕都让他觉得她真是美得震撼人心。他只望了一眼,却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凡人污浊之气扰了她这下凡的仙女。 而那仙女水听得周遭的人惊呼了许久,这才忽睁开了眼睛,双眸含笑,带着薄薄的水珠在太阳底下道,“这天太热了,倒是多亏老六想得出来,下池塘乘凉。” 见众人还呆愣着,忽然语气阴冷,“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六皇子请太医!六皇子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我要了你们这群狗奴才的命!” 萧祈涯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穿越成了一个皇子!又是在这样肮脏诡谲的地方,他实在是有些厌倦。 终于熬到了众人都退下了那一刻,他悄悄的睁开眼睛,然后试图坐起身来。 他刚刚下床,没想到便跌在了地上。他正懊恼,眼下突然出现了一双绣花鞋。 她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半抱着他上了床,细细嘱咐道,“夜风凉,以后不可如此。”又看着他道,“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你都要骂回去,因为你是皇子,不是什么私生子!”想了想她又道,“以后若是下面的人再欺负你,就来告诉皇姐,有皇姐替你做主!” 见他仍是呆愣的看着她,萧祈宁轻叹,这小子定是被欺负惨了。“那些不听话的太监宫女都已经被我杖责三十棍了,改换的都换了,别再听信别人的唆使了。” 江子涯点头,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忽然有些温暖,原来被别人保护是这种感觉。 他以前一直被要求要维护整个家族的利益,从来都是被别人需要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被别人维护了,真是有些好玩。 许就是为了这点的乐趣,他便老实的装作一个弱势的皇子,躲在他那所谓的皇姐身后,看着这宫里唱着一出又一出的大戏。其实他确实挺弱势的,母妃是个宫外人,在真正的六皇子七岁时便香消玉殒了,他穿来那日,他便是被人故意推下水的。 周昭帝共有八个皇子,顺利长到十岁的却只有四个。除了皇后所出的晋王爷以及薛贵妃所出的裕王爷,这宫中就剩他和那个萧祈湛了。这深宫大院里,怎么可能没有阴谋肮脏? 一开始是觉得有趣,他确实又势力单薄,便一直依靠着那个皇姐,后来……后来纵使他能在宫中站稳了,能有自己的心腹时,他也已不想再丢了那个靠山。 这人,一旦养成个习惯真是可怕。 再后来,他认识了她从北方归来的表妹,他差点都惊以为她是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之人,百般试探,原来不够是巧合罢了。不过,这也不能阻止他与她对那表妹的喜好,以及喜欢看那表妹的好戏。 他知道裕王爷与她的表妹喜欢,他亦知道薛贵妃的心思,皇帝的打算。不过他只是个局外人,他不提醒,亦不捣乱,就静静的看戏罢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有一日,他也成了戏中人了。 就在东齐使者向她求婚那一日,他忽然发现他竟是那般的紧张与不安。 他看着她绝世的容颜,忽然有些呆愣,他就要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么?有一日,他终会失去他习惯了许久的这个人? 他有些害怕,想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见她含笑的眼神时,他只道,“皇姐今儿个真美。”他其实想说,“宁儿,你真是美极了。”但是他只能叫她皇姐。 他多想留住她,只让她属于自己。 属于自己?!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心中却是欢喜的,他确实想她只属于自己。 他帮着她出题难倒东齐的婚使,故意捣乱,参与其中;他故意灌醉了东齐的皇子,故意帮着她们捉弄那东齐求婚之人。 他觉得他变得幼稚与不可思议了,但是他的心底却是喜欢的。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欢萧祈宁!或许是他见她在太清池那一刻,或许是她给他的那些关怀,让他心动不已。 所以他决定和她说清楚。 她却是被他惊吓了许久,怔怔道,“我们是姐弟……” 他真想亲口告诉她,他不过是借尸还魂罢了。最终他终究没有说。 不是谁都能接受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只是一抹孤魂。 那晚他强吻了她,也是从那晚以后她便开始疏远他了,渐渐逃离,躲避…… 他知道她对他是有情的,只是终究是抵不过这古代的世俗。 他知道,他或许该离开了。 离开她,还她一片自由的天地,给自己一个新的人生。 离开她,为她以后成就大业,铺下一片锦绣之路。 离开她,不见,不念,心不痛。 他初见她时她那一句那一句“夜风凉”,一直让他温暖了一生。 他从八岁那年就知道了夜风凉,高处不胜寒。可是遇见她之后他便不怕了,因为一直有她给他温暖。 只是这世间Chun风只能蹁跹抚过,却不能伴你永生。他尝过了她给的温暖,此后却再也不可得,此生终究难忘。 她大婚之日,他从远方赶来,在清晨的高楼上看她一身红妆,心口却仿佛是心脉俱断一般的疼。 或许是他在二十一世纪负了太多的女子,所以上苍才丢他到这古代来遭这报应罢? 罢了,只要她幸福,他也就满足了。 他再次远走天涯,为她攒下无数嫁妆。纵使再遇见更多比她貌美的女子,比她对他更好的女子,他心早已如死水。 再次回京时,那已是物是人非了。 薛家和霍家的争夺,或者是萧祈瑜和萧祈宁的皇位争夺,终是不可避免了。 当初那冲动鲁莽的的小表妹,已成了个沉稳的女侯爷了;当初那带给他无数温暖的女子,也已成了一个城府极深的政客了。可他,依旧心动。 他得到了皇帝的允许,为她暗中招兵买马,宣扬她的仁慈,收买民心。就算他不能陪伴她的身边,他也要努力为她完成她的梦想。 那日终于来临之时,他曾在她的窗前问她,“宁儿,你爱过我么?” 里面沉默了许久,就在他转身那一刻,他听得里面一阵叹息,淡淡的一个“爱”字让他心沸腾不已。 只要你爱过我,哪怕牺牲一切,也要为你夺得这一切。 他果然做到了。 他没有萧祈瑜那般傻,就算他不能和她长相守,他远远的看着她就好了,何必让她愧疚一辈子。 只是他没有想到,上天还是给他偷偷开了一扇窗。 在他抄了裕王府抱着萧祈瑜的孩子进宫时,竟然再次遇见了她,而一直疏远他的她,竟然冲他笑了。更让他诧异的是,皇帝竟然把那孩子和她都托付给他了。 在后来他与她浪迹天涯时他问她,在她成亲那一日,她可有看见他? 她说他看见一个相似之人,待再看,人已经不见了,她好生失望。她一直在等一个人来叫停那场婚礼,终是没有。 原来,她也在等他。 她拥着他亲吻,凝视着他的双眼,轻声道:“若无此变故,我对你大概还是在爱却不敢爱的痛苦中,见得敏小子与老三,方知我们该惜缘,以前是我太过在意世俗与名利了。以后便用我一生来补偿你。” 他轻笑,双手握紧了她的手。 多庆幸他等到了最后,等到了Chun暖花开,此后山河风光,大好河山,有佳人共度…… 感谢上苍给了他一个机会,穿越千年,寻得了一世挚爱。 番外之 父亲母亲 世人都说,我母亲以前是个侯爷,是崇仁陛下面前的当红人,但自打我五岁起,母亲便已经辞官,直到她离世那日,再也不曾踏入朝堂半步。他与父亲带着我们姐弟游历四方,接济百姓,颇受三国百姓爱戴。 母亲是个沉稳的人,管我们兄弟几个都很严,却对父亲最是温柔。而我父亲却是个很温柔的人,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模样,唯独对母亲管教甚严。 我们一家五口和表姨家从北方走到南方,再从南方去到东齐,再到东齐去突厥、大理。无论是大周北方的千里冰封,还是江南的的Chun光烂漫,或是东齐的大漠长河,我们都去过。只不过不管我们在哪里,我们每年都会回玉门的朗马山去祭奠一个人。 我很好奇。那里面究竟埋得是谁,为何母亲那般看重他? 母亲和父亲却从不和我说,母亲只揉揉我的脑袋,笑着说:“傻小子,好奇那么多做什么?” 后来我问表姨,表姨和我说,那是母亲以前的战友,母亲以前是个厉害的人,上过战场,平过叛乱。要我以后也要这样。 有一次我们在东齐时,刚刚进了魔岩城,就有人来欢迎母亲和姨父,我在想,母亲和姨父年轻时定是个英雄人物,待我长大了,一定要和他们一样。 那派人来接我们的好似是东齐以前什么威远将军,现在的王爷。他想留母亲在东齐为官,却是被父亲给拒绝了,甚至是连夜带着我们一家不辞而别。 那是我第一次见父亲那么失态。后来才知道,那什么威远将军,曾经爱慕过我母亲。 我知道我家有很多秘密,就像我的表字是晏瑜,而表姨家的小表弟的表字却要叫晏瑾,而我亲弟弟的表字却叫墨之。 有时候我很奇怪,为什么婉儿姐姐和墨之都和父亲姓沈,我却是和母亲姓霍,有一次我忍不住开口问母亲:“父亲,为什么我和姐姐弟弟不一样呢?” 父亲抱着我沉默了许久,才长叹道,“傻孩子。” 原来,那是因为当时我被过继给安国侯府做接班人,所以跟着霍家姓。 可是霍家明明有那么多舅舅,为什么就要将我过继给霍家? 我十六岁时,母亲忽然带我见了她以前的故友,那故友见了我很是诧异,“然然都长这么大了?” 我在想,我以前曾见过她? 只是没想到,那个一惊一乍的阿姨,最后成了我的岳母。 我和母亲她们回了玉门的第二年,我在玉门和那清晓姨家的女儿成了亲,父亲和母亲那天很高兴,与表姨表姨父都多喝了两杯酒,然后几人竟又去了朗马山那里祭拜了那人。过了这么些年,他们走遍天涯,两鬓已有了风霜,却仍是不忘那人。 我在进洞房时,母亲忽然拉着我的手,问我从小戴大那块玉可还在,我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她,母亲接过之时,眼底闪过一丝怅然与悲伤,转瞬即逝。 我想,这块玉一定有许多故事。 又过两年,母亲突然说想念洛城了,父亲便毫无犹豫的收拾了包裹,带着母亲一道进京了。 我们想要与她一道,她却告诉我,“照顾好姐姐和弟弟,这辈子都不要进京。” 我仍记得那一年雪下得极大,漫天飞舞,天寒地冻,母亲她们刚刚去了一天,就接到随行的人的信,说母亲病倒了。 我们匆忙赶去,母亲却和父亲在朗玛山下不肯离去。 母亲说她想再去看他一眼,父亲点头,我们要制止,他们却怎么也不听。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他”究竟是谁,但知道那人就是我们每年祭拜之人。 墨之不忍心,和我再次劝父亲道,“父亲,母亲还病着,这外面冷,我们先回去,等雪化了再来罢。” 母亲却固执,伏在父亲怀里道,“雪就要化了,再不看他一眼,只怕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我叹了口气说:“等母亲回去养好身体,以后多的是机会。” “不,”母亲仍旧坚持,“晏瑜,你背母亲去见他。” 父亲点头,眼里已带了泪花,我只得由着他们了,弯腰背着她到了那人的坟前。 站在山上,母亲看着那被白雪掩埋的坟冢笑,“你这一辈子都没有亲自陪我来过这里,却是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了。” “我和他,很幸福。我这辈子都不曾后悔,你待会儿若是见了我,不要怨我。”说完她又搂着父亲的脖子,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般天真道,“沈世卿,你这辈子可有后悔娶了我?” 父亲轻摇头,我在一旁清清楚楚的看得他泪水划过他脸庞。 母亲不管旁人,最后在父亲的脸上亲吻了一下,便是止不住的咳了起来,她弯腰,几点殷红的血洒在白雪上,仿佛Chun日桃林中开得最娇艳的几朵桃花。 父亲将她扶起来时,就见她嘴角含笑,已经没有了呼吸。 回了家里的时候,父亲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五日五夜,不让任何人进去。等到表姨和姨父她们得了消息赶来,他才终于打开门,说:“我终于失去了她了,她太过狠心了,就这样丢我一个人在这世间。” 我心里亦是难受,与父亲抱头痛哭,父亲却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他喃喃道,“我不会哭的,她一定舍不得我伤心。” 从那以后,父亲的眼睛就不怎么看得清东西了,我请了许多的医者,他们都说这时哭花的,可我知道,父亲一直都是个坚强之人,就连母亲下葬那日他都从未流过一滴泪,他怎么会哭花了眼睛呢。 我访遍名山想要为他治好眼睛,父亲却笑着阻止道:“你们母亲都已不在了,这双眼睛看不看得见,也无所谓。” 母亲过世之后,父亲便将她埋葬在了那人之旁,又让我们给他建了个茅屋,要自己一个人在那里为母亲守墓。 我们姐弟几人怎么也不愿意,他最终同意了住在家里,每月上山看母亲一次。 有几次半夜里经过父亲的房门时,就听得他低低的喊母亲的名字。 “敏儿,不准走。” 然后整个院子便是许久的沉默。 我们做儿女的心痛,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导他。 父亲总是说他闭上眼睛,就能见到母亲,他说她从未离开过他。 崇仁十七年时,京中忽然来了一个名唤青杨的太傅,他带着他夫人一道来祭拜了我母亲后,轻劝我父亲:“沐远兄,不如随我一道进京罢,嫂夫人也不忍心你这样。” 父亲仍是笑的温和,却是摇头说:“不了,我就在这里守着她。生同衾死同Xue,到时候我回来也不容易。” 他说完,就见我大姐抹着眼泪一边去了。 母亲去了的第五年的时候,天空忽然又飘起了大雪,父亲让我扶他到庭院里,刚刚坐下他便伸出手摸着雪花问我:“然然,今年的雪和你母亲去的那年的是一样吧?” 我给递给他一个暖炉说:“是啊,也是一样的鹅毛大雪。” 他微微的笑着,又说:“你母亲若是还在,定又要我为她作画了。” 这时墨之刚好端了药来,我忙提醒他,“是呀,不过父亲现在还是要将药先喝了。” 墨之听说他想要画画,忙道,“父亲若是还想画画,那儿子便去给你准备。” 他笑,点了点头。 墨之走后,他忽然来了兴致,想要我扶他在雪中走走,我忙打好伞扶他去了。 我们在园中迎着风雪,一步一步走着,他不断的摸着每一根树干和我说道,“这一棵,是我与你们母亲在你小弟出生那一日种下的,你看,都这么大了。” 我点头,取来画具的墨之却是眼眶湿润了,也忙上前将他扶住。 他垂下眼睑,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这么多年和她在一起觉得很快,她一去,就像是度日如年一样。我真想她啊……” 我握紧了他的手,就像很多年他和母亲握紧我的手一般,轻声道,“父亲,外面风雪大,我们回去吧。” 他却不要,硬是要我和墨之将纸铺好,他在石桌上一笔一笔的将母亲的样子画了下来。 看着那纸上白衣胜雪的女子,我们都诧异,父亲明明看不见了,为何还将母亲画得这么惟妙惟肖? 父亲笑,“他已经入骨了,我怎么忘得掉。” 沉默了许久,他忽然有些紧张的转过头来,用没有焦距的漆黑双目望着我和墨之,“对了,父亲今日这模样可俊?” 我们哽咽着点头:“父亲很俊朗。” 他笑着点头,“俊朗就好,这样,我就有脸见她了。”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他突然握着我们的手道,“隔了这么多年,你们说,你们母亲忘了我没有?” 墨之已经泣不成声,摇头道,“母亲定然不会忘记父亲的。” 他这才舒了一口气,“不会忘了我就好。” 那天夜里,我和墨之守在他床前,一晚上他都很安详,只是天快亮时,忽然听到他的梦呓。 “敏儿……你回来了?……好,你赶紧过来,我抱抱你便不冷了。……你这坏姑娘,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忽然父亲嘴角含笑,手伸了起来,柔和道,“我和你一块走罢……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我们大惊,刚要叫他,才看清他眼角滑出一滴泪,已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