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上） “礼物已备好，在城西木工厂，记住，你一个人来。 ——木乃伊杀手。” 陈暖阳看完这条匿名短信后一声冷笑站起来，终于轮到她了吗？ 摸了摸别在腰上的手枪、手铐……她一面检查装备，一面想着这起极恶劣的“木乃伊连环杀人案”。 之所以将此案定为“木乃伊连环杀人案”是因为这个杀人犯极变态的喜欢将被害者四肢砍下后，再用纱布将被害者的全身缠绕包裹，最后将他们放在棺材里，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木乃伊一样……而这名凶犯的变态还不仅如此，他更会在完成一切后打电话报警，等警察赶到时，那些受害者往往还留有一口气，但因被割去舌头的缘故，什么有用信息也说不出，更是因为全身大量的失血导致他们每每在送去医院的途中、不治身亡…… 队里为这案子已经忙的头昏脑涨，几个兄弟们早就四处查找可用信息，而就在刚才,她的男友陆离，因和她讨论凶手特征起了争议，直接摔门而去。 作为大家口中的天才小刑警，她一早就发誓要亲手将这混蛋捉拿归案，没想到她还没找他，他倒是自己上门挑衅了！ 一人又如何，她还怕他不成！ 敢和她玩这套猫捉老鼠的游戏，哼！趁着今日她休假，就亲手将这龟孙子抓了带回局里去！ 冲出门后，陈暖阳打车直奔成木工厂。在路上，她从司机口中大致了解了这木工厂已废弃几年，一直计划要拆迁，但迟迟未动工，这一片根本没人会来…… 司机的眼睛好奇的看来看去，似乎狐疑她为什么来，陈暖阳则挥手直接催他走。 司机走后，陈暖阳看向木工厂，心里有些发沉……倒难怪那家伙会将地址选在这里！这里很荒凉，四周寂寂无人，倒是路边有几只野猫在夺食，发出喵呜喵的声音。 陈暖阳眯了眯眼，看似随意的往工厂门口走去，实际上却十分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她有自信抓凶，却也不是粗心大意之人，凶手这么久都没被抓住，自然极度聪明，有他的过人之处。 此刻，他指不定就在暗处观察着她！ 待走到工厂门口时，她小心将枪握在手中，一脚缓缓迈进去后就心脏骤紧！这间工厂居然被改造了，里面的一切都被木板层层格挡起来，她的眼前只有一条路，笔直向前。 突然！她身后“哐”的一声，陈暖阳猛然持枪转身！却发现是工厂的门被关上，她迅速跑过去试着往上拉，可刚一碰上，身后的灯——全部熄灭！ 黑暗中，陈暖阳的身体瞬间僵住，她小心翼翼的将贴上门的手收回，然后屏息转身，原本四周一片漆黑，忽然就见中间那条路有微弱的灯光亮起，灯光照射着，“指引”着她往前走…… 这时候，陈暖阳心里升腾起一种被捉弄的怒气，更加确定了那凶犯在暗中观察着自己，或许，他正盼着她表现出一副慌乱害怕的样子！冷冷一笑，她心中冷哼了句“走着瞧”后就顺着那条路一直往前，直到她的眼前出现一扇门。 稍稍犹豫了下，她最终抬脚将门踹开而后飞速往旁边一侧身，给枪迅速拉开保险！ 门后很安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屏息数秒后，她才举枪极为小心警惕的走进去。 眼前仍是木板改造的房间，房间很空荡，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把手枪和几颗子弹，而不远处是一个靶子，在靶子的旁侧是一个显示屏！ “欢迎来到我的欢乐世界，游戏正式开始了！”突然间，墙上的显示屏亮起，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出现在荧屏上，而他的声音明显改动加工过，听起来失真且渗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躲在暗处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 陈暖阳并未看向显示屏，她迅速在房间里发现了角落里的监视器，盯着那监视器大声道。 房间里回荡着男人渗人的轻笑，他并未和她置气，再度缓缓道：“给你看些好玩的。” 他的话说完后，镜头便突然一转，陈暖阳透过镜头只见几个巨型的铁钩分别勾着四根粗绳，那粗绳每四根便牢牢拽着一副棺材的四角，这些棺材都没有盖上棺材盖，只是被绳子拉着，牢牢固定在空中，她数了数，共有六副棺材，被围成一朵花的样子，从镜头里看起来，距离地面大约四五米。 倏地，画面又转回来，再看到那小丑面具后，陈暖阳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变态，你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呵呵。”小丑面具男只是发出低哑的笑，那笑声中却又有着难掩的兴奋，他慢幽幽的自说自话道：“陈暖阳，你不是一向自诩为警局的天才小刑警和神枪手吗？十秒内，把那边的枪和子弹上膛并连续三发击中靶心，这房间的另一扇门就会打开，你可以安然进入下一个房间，并且一切不会有任何改变。不然，就会有惊喜送给你。倒计时开始……10……9……” “你……混蛋！” 陈暖阳来不及去思考他话里的真实性，但人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去做。 跟了这个案子这么久，她深知这个男人的疯狂和可怕。 镜头又一转，显示器里的六幅棺材看起来实在可怕，她可以百分百确定—— 这个变态一定又抓了无辜的市民在这里玩他所谓的木乃伊游戏！ 她飞速将手枪组好，连续对着枪靶射击，然而刚射出第一发子弹她就感觉到不对……子弹向左偏移了！她立刻调整，可那第一发终究还是歪向了三环……下一秒，她愤恨的举起手中的枪直接对着显示屏开了余下两枪！ 她将那破手枪丢开，握回自己的枪，指着监控器怒道：“你果然卑鄙……”余下的话还没说完，扩音器里传来小丑面具男得意的笑声：“你的反应比我想的还要可爱。只可惜——你太任性了！你看不到好玩的了！” 那瞬间，陈暖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好似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她微微一怔待反应过来可能是挂在勾上的棺材后，她立刻大声道：“你住手！你快住手！”她举着手枪直接冲向下一扇门，可她使劲拉、使劲踹，门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最终，她开了枪直接对着锁孔射击后，长腿用力一踹，才终于将门踹开，这才赶到旁侧的棺材现场！然而……陈暖阳宁愿她没看到眼前这一幕。 此处的房间和方才房间无多变化，都是一样的摆设，可显示屏里的……是S组老大！ 陈暖阳所在的S组，是警局破案率最高，关系最铁的一组，共六人，按年纪排名，她排行第五，大家都叫她小五，下面还有个小六。对这起极恶劣的杀人案，S组的人已经熬好几天没回家，她是队里唯一的女性，因为发烧被他们强行赶回家，休息一天。 “大哥！”当陈暖阳看见他除了头外，全身包着正往外渗血的白纱布并且他的手脚还被线拉扯着在空中悬挂牵扯出诡异的姿势时，瞬间崩溃，她一下子冲到了显示器前面，而小丑面具男仿佛怕她看得不清楚，还十分“贴心”将镜头切近贴到老大的脸边—— 老大的头往下重重垂着，嘴里的血一串串、断断续续往地上滴，陈暖阳能看的出他还有生命迹象，他的心口还在起伏、他还在呼吸！ “好好数数几副棺材，你一定能猜到其他几幅棺材里的人是谁~” 小丑面具男的声音响起时，陈暖阳耐着剧痛抬起头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有多么恶劣，我警告你马上把人放了，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陈暖阳死死盯着那显示屏，看了几秒后双眼赤红的对着监视器大吼。 可她声音越大，就越显得心虚—— 这个工厂被改造的像是迷宫一样，她现在和大哥没什么两样，都是被这个幕后凶手操控的玩偶，她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自信和淡定。 面对她的大吼，男人只是低声的笑，提醒她道：“这一个房间，同样的规则，加油。” 陈暖阳看向显示器旁的枪靶和手枪，紧紧咬了咬牙，直接将自己手中的手枪直接抬起对着枪靶射击！ “砰砰砰！” 连续三枪！枪枪命中！ “啪啪啪！”男人鼓掌的声音在枪声后紧随而至，只画面一转，陈暖阳发现他忽然将脸凑近镜头，他脸上的表情被小丑面具遮盖，近距离下，看的陈暖阳有几分毛骨悚然。 他轻笑一声，很守信的开了门，“你很聪明，可惜你犯规了，所以，你还要遭受惩罚！” 陈暖阳知道他说什么，望了一眼桌上被动过手脚的枪，愤怒道：“你并没有说一定要用你的枪！” “是吗？那我现在说了呀。呵呵~” 伴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轻笑，陈暖阳再次听到两声重物落地的巨响！那瞬间她愣了一秒钟，接着就飞快冲向隔壁房间，而这一次，她眼睁睁地看着两幅棺材砸在地上，棺材中的人失去依托，再次被绳子拉扯悬挂在半空，以一种扭曲、可怕的姿势！ 而那两张脸—— 楔子（下） “啊！！不要！二哥、三哥！” 陈暖阳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头中的一切，发出愤怒到无与伦比的尖叫嘶吼后转身看向显示屏，那原本漂亮的一双眼此刻因为愤怒而猩红，她举起手枪对着显示屏就打过去：“你在骗我！你在耍我！” 她几乎崩溃，打完显示器后，又开枪射击去门锁，而后她一脚接一脚的一路踹过去，连续踹开三扇门后，她手枪中的子弹用完，眼前出现一堵攀岩墙。墙不算特别高，颜色很斑斓，看起来很好爬，只是…… 而愤怒过后，陈暖阳站在这里，突然一阵后怕。 因为在她砸门的过程中，那个小丑男人没再给她一丝一毫的反应，他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任何的提醒。 这间房，没有墙、没有枪靶，甚至没有显示器，只有面前一堵攀岩墙！几秒后，陈暖阳把枪收好，皱眉平稳呼吸，缓步靠近，她心里很确定这又是那个变态玩的花样，但此刻她心底已经失去了自信，她紧张、害怕，甚至满身大汗，看起来很是狼狈。 走的时候，陈暖阳突然听见“砰砰砰”的声响，好像是什么人在攀岩！速度飞快！ “你就这样、因为愤怒和任性，错过了三次救他们的机会，你说，他们会怪你吗？” 在那迅速的攀岩声响后，陈暖阳清楚的看见攀岩墙顶峰上站着、戴有小丑面具的男人！是那个男人！他在墙上，声色平静，可那话语里又充满嘲讽，嘲讽她的愚蠢无知和不自量力。 “你找死！” 眼看凶手就在眼前，陈暖阳不再犹豫害怕，她迅速朝攀岩墙奔跑，也是迅速上爬，然等她爬到顶上，那男人早就站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而陈暖阳看到眼前的一幕忽然分神，恍神中整个人就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 那瞬间，脚好像摔伤了，可她没有去喊疼的力气，她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小六……陆……” “陆离！！” 倒在地上，陈暖阳浑身发着抖，嘴唇亦是惨白毫无血色。就在早上，她还和陆离讨论凶手是谁，可是此刻……陆离也是被线吊着，虽然他是背对她，可那背影，她十分熟悉！ 从镜头里看是一回事，这样血淋淋的看，又是另一种可怕的梦魇。 那一刻陈暖阳多希望自己是在做梦，然而那可恶的凶手就这么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一步一步将她带进陷阱，看她挣扎，看她崩溃，她抬起头，看见他在远处静静欣赏，似乎在感受着她痛苦带来的微妙愉悦。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了他们……你究竟是什么人……和我们组有这么大的仇吗？！” 她说的无力又切齿，她实在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哦，你想多了！我不是和你们有仇，我是因为太喜欢你们才这么做！我喜欢你们的团结、聪明和热情，但我最喜欢毁灭，亲手破坏掉这些！对了，你的记性很好，你是不是会不这一刻记的很深刻、很深刻？你看，他们的姿势，优美吗？” 他说着，轻轻挥舞着双手跳起来，在远处摆出那些被线拉扯出的扭曲姿势，他的舞姿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优雅，但陈暖阳却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她的手往地板用力的扣着，那指甲因为刚才用力扣攀岩墙带着些微刺痛—— 枪，早就没有子弹了，她也伤到了腿站不起来！ 她现在清楚的意识到……她斗不过他。 “我记性好……记的深刻？”陈暖阳重复时，忽然敏感的抓住了重点，她抬头道：“你恨我是吗？你想报复我是吗？那你冲我来啊！” 她再度红了眼眶，可那个小丑男舞蹈着呢喃—— “恨你？才不……我爱你啊……爱你的聪明……可爱……永远阳光……永远积极向上……” 他一边旋转着舞蹈，一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呢喃说着。陈暖阳没有理会他的呓语，她吼完后，看向被挂在空中的兄弟们，从开始隐忍到现在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泪水砸落在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她终于崩溃了：“你究竟怎么才肯放过他们……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我求你……不要动他们……放了他们，我……” 却是说到一半，那边的舞蹈忽然停下，小丑面具男的声音极为阴森冰寒：“你受了重伤都不曾哭过……居然为他们掉眼泪！” 陈暖阳此刻已完全崩溃，她看着他，哭着喊他：“是，你要杀、就杀了我好不好！你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呵，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宝贝，但是……他们让你哭，我就不开心了……” 他忽然轻声一笑，掏出手枪高举，陈暖以为他要对着他们开枪，着急的往他方向冲过去，“不要！快住手！啊！”她拼命冲向他，却忘了自己脚上带伤，砰的一声倒下，而远处，男人仍旧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可发射的子弹却不是朝向他们，而是对着大铁钩射击！只是，在子弹和铁摩擦出火花的瞬间，陈暖阳只听“轰”的一声，居然有火点燃—— 却原来，那铁钩上和绳子上早就涂满汽油，枪口迸射的火花化出一条火蛇，瞬间呼啸向众人窜去，直奔纱布缠绕的每一个人！ 如同以往的每一个受害者，大哥他们的舌头也早就被割掉，陈暖阳听到他们在大火里发出呜呜的痛苦声。 听到他们连一个完整的字都发不出时，陈暖阳忽然发出痛苦的嘶吼—— “啊……你去死、去死吧！” 那瞬间，陈暖阳不顾伤痛，她几乎是抱着送死的决心朝那面具男冲过去，冲过去杀了他！ 她飞快的跑冲到男人眼前，男人没有开枪，不仅没开枪，反而将枪收起来，打算赤手空拳迎接她的对战。 陈暖阳在冲到他面前瞬间将藏在手中的刀挥出，那是她的秘密武器！可奈何男人闪躲太快，刀只在他的胸口狠狠划了道，没有割上他的喉咙！ 男人后退数步，低头看了一眼伤口，笑声中透着冷：“你真不乖。” 他说完，握拳攻过来。 陈暖阳避开他的拳头，抱着必死的决心，带着满腔的恨意与他死斗，每一击都是必杀，挨了每一下都咬牙死扛，她只想杀了他！然而男人明显经过专业训练，那胸口的伤没有给他带来影响，反而刺激的他拳头更加有力，倒是陈暖阳，她腿上的伤势拖了战局，几番下来，腹背部中拳数次，已经完全没力气时，手腕被他抓住—— 男人只微微一用力，她便吃痛极了，手中的刀也掉在地上。 而刀落地的同时，远处被吊高的“木乃伊”砸在地上的声音也一并传来，那瞬间，陈暖阳不受控制的扭头看去，只看见不知是谁的线断了，身体直接坠到了棺材上，然后被棺材一撞，又掉落在地上。 那火里面目全非的人陈暖阳已经认不住是谁，而白纱布熊熊燃烧，再起不到固定作用，里面的四肢便露出来。 火海里的人发出极为痛苦的恐怖声音。而陈暖阳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的四肢也早就被切断，之所以能挂起来是用钉子钉上了四肢，加上被纱布束缚，她还以为他们没事，却原来……这家伙一早就打算让他们死！ 空气中无法形容的烧肉味道弥漫间，陈暖阳听到她最亲最爱的人从痛苦的呜呜到没有声音的死去，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喘不上气。而最难过的莫过于—— 陆离。 她的男友！ 她在大火的窒息之中，最后意识模糊的看向陆离，却正见被绑着陆离的绳子也突然断裂！只不过，他没有像大哥他们毫无反击反击之力，反而就势一滚，隔着大火，他扭过头并不真切的看她一眼，对着她比了个“等我”的手势，而那瞬间陈暖阳感觉后颈一痛，整个人无力的往后倒去…… 迷迷糊糊中，她并没有被留在大火里，反而是被谁扛在肩上往外走，与那大火中心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陆离……大哥……小六……” 她的意识没有完全消失，只是浑身已经无力，她感觉自己被扛着往外走，抬起头时，眼前的景象很是模糊，只有血红—— 血红的大火在肆虐的烧着血红的尸体。 她试图抬起手，那是一只满是鲜血的手，她在虚空中试图抓住些什么，可最终，她什么也没抓住，她只能看着自己最亲密的人在大火中燃烧为灰烬，而她也被逼承受着另一种煎熬的剧痛，那痛就仿佛在火上被炙烤的是她…… 她浑身好疼，却喊不出声。 第1章 糟糕的日子 两年后，七夕。 七夕这个节日在大多数国人眼中是个充满浪漫的好日子，可这一天对白城公安厅的刑侦A组而言，是个鸡飞狗跳、忙于抓原配的糟糕日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正室当街暴打小三成为了新一级刑事案，抓正室的工作也成为刑侦组的日常工作之一。犯罪分子多是带领亲属、朋友进行群殴，作案凶器从高跟鞋到手提包、指甲等各不相同，而被害者轻则脑震荡骨折，重则达到数级伤残……明明是普通民警的家庭调解案，近两年因暴力事件增多后直接升级为刑事案，这类案件处理起来，让众多刑侦警探甚是烦心！ 阳光普照的大街上，拉手和拥吻的男女如蝗虫一样泛滥，就连凌晨的案发现场也不例外。 陈暖阳率领A刑侦组成员抵达今晨死者的第一案发现场时，正见青灰色小巷内热吻的男女，男人魔爪已伸到女人后背…… 是要解内衣在这里直接开始么？一群警员在后头默契的看好戏。虽说从凌晨到现在已看到不少赤身裸体，但多是鲜血淋漓、头破血流，难得遇见这么个活的、正常情侣。 “啪！”轻微的解内衣声传来时，陈暖阳瞄一眼腕表，在女人的娇喘中打断他们的好事，“建议冯先生换个地方偷腥，因为昨夜凌晨三点，你们脚下躺着两具和你们一样偷情的……他们今早抢救无效，已经死了。” 陈暖阳声音和她名字恰恰相反，冷若冰霜，而被点名的冯绍良，脸刷的白了—— 这个冰冷的女声如果他没记错、是一月前给他处理案件的美女警察！ 一月前，他的老婆打了他上一任情人，那天出于必要他到过警局，天生爱女人的他对美女印象尤深，自然不会忘记陈暖阳。 迅速拉上拉链后，他低头往下看…… 精致的黑皮鞋边儿果然有暗红色的干涸血迹，数缕头发丝还连带着头皮，鲜血淋漓。 “啊！”后知后觉的小三儿一声尖叫推开冯绍良逃了，冯绍良则后退两三步站在血迹边缘，故作镇定的整理着衬衫偏头看过来。“美女警官，需要我配合什么？笔录的话，我没看见有人过来。” “什么也不需要，你可以走了。”陈暖阳面无表情的环视巷内，她赶到这里只是为了提取证物，犯罪者已经抓捕，只差证据结案。 “好的，再见！” 冯绍良不多逗留，后退几步，风流摆手后，又说句“希望不再见”，陈暖阳没理会，只等他拐弯后，抬起手往前一挥—— “三分钟、把证据找到。” 仿若无事的冷酷声音加上素素的白手一挥，A组成员立刻从后头呼啦而上，当下拍照、取证、血迹测验……一切井而有序间，下一个案……又来了。 黑色的传呼机里，老探长声音紧急—— “金桥小区A栋3单元203发生一起正室小三纠纷案，A组取证完毕后立刻行动！A组陈队收到请回答！” 陈暖阳站在巷口面无表情的回句“A组收到”后，长巷内取证的人员纷纷变了脸色，几乎都是欲哭无泪，又不敢多言，而这时，一声抱怨传出来—— “不是吧？哪儿那么多偷情……咱们从凌晨到现在就没闲着，这都一点多，早饭到还没吃！暖阳姐，我好饿！” 哀嚎抱怨的人是昨天新入队的武小昭，怕也只有新入队的牛犊才敢跟陈暖阳说“我好饿”这样的话，其余人早就适应陈暖阳的冷冰无情，我行我素。果不其然，陈暖阳一如旧的无情，冷酷，“到金桥再说。” 瞧，多一个字都没有！ 众人早有所料，对视耸肩，顺带催催这位新人：“赶紧干活吧！小昭！”他们说时，武小昭还想说什么被痕检组的张骞拉住，他给武小昭科普道：“小昭啊，你第一天来，今后呢，少和陈冰冰说这些无用话，因为不管你说什么，她都不会搭理……哦，不是不搭理，是根本无情。这两年，咱们几个从入队起，就没看她笑过一次！” “等一下、骞哥，陈冰冰是谁？”武小昭打断张骞后，下一秒就从别人口中得知陈冰冰就是陈暖阳的外号，顿时嘴角咧了咧，有些不适应，“不会吧，暖阳姐不是那么冷的，她……” “武小昭，去买饭。”倏地，前方车窗落下，陈暖阳冰冷的命令传来同时，那落下的车窗又缓缓升起，遮住她冷艳的脸。这边儿众人惊愕一秒后，齐齐推搡起武小昭，“快快快！去买饭！” …… 粗心的外卖人员少给了一盒，分发盒饭的武小昭没犹豫的把最后那盒递给陈暖阳后，又被陈暖阳推回来：“我不饿，另外，别把生活带入工作。”冰冷的桃花眼带着十足警示，武小昭见状吓一跳，因为这样的陈暖阳和他素日里认识的陈暖阳相差太多太多，那个陈暖阳，分明是…… “小昭！快来吃啊！” 后方的老好人张骞又喊他了，他也只得断了思绪在陈暖阳冰冷的目光下，拿着饭盒退下。 陈暖阳在他们吃的时候独自走出长巷，她试图躲开那些狼吞虎咽的声音却躲不过传呼机里老探长的紧急通知：“A组陈队、陈队听到请回答！你们是否在玉华别墅附近？” 老探长激动的声音传来时，陈暖阳略微蹙眉。这老探长素日沉稳，听这口气，九成可能是有重案，极可能就在玉华别墅！果不其然，在陈暖阳迅速答出“是”后，就听老探长略焦急道，“不必去金桥小区了！现在迅速带领A组去玉华别墅306栋！刚接到报案，韩老画家在家中被‘吸血鬼’杀死，韩老画家知名度极高、你们务必要保护好案发现场、做好现场笔录，稍后，应该会派人一起协助你！” “A组收到！”相比较老探长的焦虑，陈暖阳镇定的回答后，收线回头，“都听到了？” 她对巷里吃饭的人说时，话明明是反问，配她那冰冷冷的调子更像是变相命令—— 听到还不赶紧走？ 众人完美领悟到命令，欲哭无泪的抱着饭盒舍不得撒手，陈暖阳漠然走向驾驶位，声音仍旧孤冷的厉害：“一分钟，全部上车，到目的地前，吃光！” 她说话间已然上了驾驶位，巷内众人对视一眼，迅速又欣喜的上车让陈暖阳载着，直奔玉华别墅！ 到别墅区时，太阳刚偏西一点，陈暖阳看一眼腕表，时间是一点半，武小昭吃完了很想问她饿不饿，却还没问出口就被后头的人喊住，“那个新来的、把器材扛一下！” 武小昭忍不住的纠正那人：“我叫武小昭、不叫新来的！” 喧闹之中，306栋前面色苍白的保姆孙霞早就冲过来，“警察、警察救命！有鬼啊！”她慌张跑来时，陈暖阳迅速打量她的神情以及着装，当看见她拖鞋上染血时，大概判断出她入过现场、应是报案人了。 后头张骞低声吐槽：“抓鬼该找道士去！我们可是无神论的警察……” 武小昭扛着器材过来、气喘吁吁的纠正他，“不对不对，吸血鬼得找吸血鬼猎人。” 刚才老探长的话，他也听着呢！ “都别贫。”陈暖阳冷酷的斥责后，再瞄了一眼腕表，迅速下达指令：“痕迹组的去封锁现场，小昭放好器材后带剩下人把别墅内其他人喊出来，张骞你准备好做现场口录，你——”雷厉风行的指挥队长，说话间早走到孙霞面前，放下腕表，声音沉冷：“告诉我你的姓名还有发现死者的情况并带我们去案发现场！” 看起来就高冷的女警连声音也酷到不行，这直奔山门的态度更让孙霞有些难以适应，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道：“呃，我……我叫孙霞，是这里保姆，做五六年了，死者……我还是说老爷子吧？警察，我们老爷子他是个好人，你们一定要把吸血鬼抓……” “说重点。”陈暖阳打断她，怕她再说岔，直接列出几个要素给她—— “第一，死者被发现的时间地点；第二，发现之前你在做什么；第三，发现后你又做什么；第四，有无人进出。” 迅速归纳的四点让孙霞又愣了两秒，才有些头绪却又混乱的开口回答，“嗯……我发现老爷子就是在报案的前几分钟，我发现老爷子死之前，刚买了今晚的菜回来，我把菜放下想去给老爷子收拾卧室，可卧室很整洁床单也没褶儿，我就想，老爷子肯定是在画室睡了，就想着端牛奶去画……” “画室在几楼。”陈暖阳等了老半天终于听到了案发现场在画室后，直接打断了孙霞的废话，这说时人已经进入别墅，走上楼梯，这时候站在二楼的孙霞停下来，浑身发抖的指着前方道：“就是，就前面那间屋子了！妈呀，我可不敢再看了！” 她捂着脸，陈暖阳则走过去—— 灯光暖黄，走廊的地毯上有翻倒的玻璃杯，里面有残余牛奶；地毯很厚，浸满牛奶和鲜血的混合物在楼道里散发出奇怪的味道，没看出什么疑点，她再度抬手一挥，让后方痕迹组的人上来。在痕迹组的人员拉上封条时，孙霞才又继续开口，可她说的不是有无人进出，她在说吸血鬼，“一定是吸血鬼作祟老爷子才会死的！警官，你相信我！” 陈暖阳才不信她，没搭理她，自己大步跨过地上的牛奶血液，站在门外远远朝里看了一眼后鲜少地皱眉—— 这起案，果真够大，满屋的鲜血。 不过，她仅是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她现在还不能进去仔细看，案发现场是要交给法医和痕迹组的，而一扭头间，她看到武小昭带着嫌疑人走过来。 “队长，别墅内算上保姆共计四人，都在这了。”武小昭说着，从另一侧走廊过来。陈暖阳瞄一眼他身后跟着的三个人，“嗯”了一声就让他们一起下楼。 走到别墅一楼客厅时，陈暖阳率先看见的不是张骞，而是那个立在窗边，身穿黑长风衣的男人。 男人立在窗边，有阳光朦朦胧胧的照在他侧脸，轮廓分明又隽美。 “队长、已经准备好了！”张骞早把笔录准备好了，陈暖阳闻言收回视线走过去，和武小昭一起坐下，检查录音笔时，那边儿的四名嫌疑人也分别坐在了沙发对面。 第2章 督察长 现场口供的地点一般都会选在较为松散的地方，沙发茶几是最佳场所。陈暖阳他们只用几分钟的功夫就顺利问出面前四名嫌疑人和死者的关系，他们分别是死者的保姆孙霞、儿子欧阳海明、孙女欧阳晓颖、还有远方亲属高二走读生季嘉阳，暂时寄居在他家。 根据他们的口供，他们四位从昨天雷阵雨开始就一直呆在家里，这口录没什么问题，问题是窗边的男人。 眼看张骞和武小昭在季嘉阳身份信息核对完毕后，就准备询问案件相关，陈暖阳忍不住碰碰张骞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张骞，你能看得到窗边儿立着的……不明生物体吗？”说时，一向态度冰冷的陈大探长居然脊背流下丝丝冷汗。老半天了，不仅武小昭张骞没看见、连这些嫌疑人也不曾问一句！难道他们都看不见那个家伙？那他……不会是鬼吧？ 倏地，被大队长称之为“不明生物体”的男人，在旁人未回答时转了身看过来。那一双远比“陈冰冰”还要严酷的丹凤眸布满了清冷和戾气，他声音略孤傲道：“我是江煜城，来协助破案。” 男人边说边走向陈暖阳方向……张骞见状有些尴尬地挠头，并对陈暖阳解释，“队长，不好意思啊，我忘记说了，他是咱们省局新晋的督察长，除了队长你，我们都认识……” 旁侧武小昭也眨着眼睛道：“队长，你居然不认的他！我早就看见啦！” 陈暖阳心跳慢了一拍，只因为“督查长”这三个字！ 她现在连做梦都想当督察长！可督察长没那么好当，一般而言，到督察长这等官衔者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老探长，可面前的江煜城，绝不超过三十岁！ 也是这时候，陈暖阳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自觉忽视他： 想来张骞武小昭是早闻大名，知道他是来协助破案；而那些嫌疑人又以为江煜城是警察，自动忽视他…… “方便坐么。” 身姿隽美高大的督察长不知何时就到了沙发边。陈暖阳“嗯”了一声后，往里挪了些，并用余光打量这位“活化石”般的督察长，既身为探长，必得体力跟上，那常年锻炼的身材肩宽腰窄，比例完美，在贴身黑风衣衬托下，更显得修长。他坐下来，脊背挺直，轮廓分明的侧脸看得见睫毛长浓，眸色愈加深湛无底，而挺鼻薄唇的样子，看起来……是张薄情的脸，忽的，她触电般地缩回手，因为……江煜城抓住了她手中的笔！ 常年持枪的手指带有薄茧，擦过她的手背时，江煜城声音很低的传过来：“借用。” 他如是说，根本未得到她的肯定已强行征用。 陈暖阳略蹙眉，冷冷看他一眼，而他已经恍若无事的询问起嫌疑人昨夜天气—— “详述一下，你们对昨夜雷阵雨的感受。” 江煜城的神色声音淡漠孤冷，可一双丹凤眸迸射出的目光却锐利如鹰。他说话间，牢牢锁定嫌犯孙霞的眼睛，“从左往右，依次说。” 最左边的孙霞最初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不仅她，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就问起雷雨？只和嫌疑犯的迷糊不同，在场的警察绝不否认督察长的办案水平，相反，他们很好奇，询问天气会得到什么有用消息？ 陈暖阳也在好奇之列，并且在大脑里迅速的分析，分析中，她听孙霞道：“阵雨的感受……雨很大，雷声很大，算感受吗？” 江煜城冷眼以待，薄唇微启，“感受包括睡眠的质量。”他说时，陈暖阳抬头看向孙霞，其实，在询问口录最怕遇上的几类人里，孙霞当属于最惹警方无奈的一类，她不是不配合，只是主观和大众思维不同，好在这次她懂了，很认真的回答道：“因为昨晚的雷阵雨和雷声太大，所以我翻来覆去的迷糊醒了好几次，睡眠不算好，不过警官，我虽醒了，一直没出来过！” 在孙霞说完后，陈暖阳的脑袋里整理出关于询问天气的典故—— 关于刑侦学有很多种类，其中有一种是《自然刑侦学》，这一类学说又名《科学刑侦学》，顾名思义就是将自然科学的知识运用到刑事侦查中，它是海外的刑侦主要方式，这位江大督察走的是海外办案方式？ “嗯。”江煜城对此答案似乎很满意，不再询问她，刷刷的写笔录。 一份正规笔录要三份以免纰漏，往日都是陈暖阳动笔，忽然让江煜城拿走，陈暖阳不由自主的看他，他低着头，她便只能看到他白皙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耳朵，再往下是他书笔的手，修长又骨节分明，皱了皱眉，她想到什么，又挪开视线，目光笔直冰冷的看向嫌疑人们—— 方才询问了，他们昨夜都在家，那么他们就都有杀害韩老画家的可能。 嗯？韩……欧阳？ “为什么你们姓氏不同。” 陈暖阳敏锐的抓住什么，询问时那抹念头还未成型被欧阳海明的解释打消，他道：“韩洛是我父亲艺名，他真实姓氏还是欧阳的。” 陈暖阳放下戒备，“嗯”了一声后一抹眼就见江煜城在写自己的名字和方才那番对话，他是草体字，却写的霸气俊美，和她之前那一笔一划的娟秀楷体字，形成鲜明对比。 江煜城记录完毕后，冰冷的目光从孙霞挪到欧阳海明，“该你了。” “嗯，警察先生，我昨天睡得很沉的，什么也没听到。”欧阳海洋说的轻巧，可细微的动作逃不过陈暖阳的法眼，她看见他喉结滚滚，眼珠子转转，一只手还搭在膝盖上，手指有意无意的滑动。 “什么也没听到？”陈暖阳重复时，意料之外听到另一个重复的声音：“睡得很沉？” 两道冷酷的男女音色完美重叠时，他们均是顿半秒，随之纷纷蹙眉，却并未转头看彼此。 够默契啊……旁侧的武小昭和张骞对视，现在也大概知道询问天气是嫌疑人互相做对比了，武小昭清了清嗓子，在两尊神都缄默时，主动道：“欧阳先生，你确定你昨夜睡得很好吗？” 武小昭询问时，嘴角带起抹丝讥讽弧度，就算不拿孙霞做对比，以昨夜自己做对比，昨夜那剧烈的雷声，是个人都睡不安稳，所以……他心里隐约觉得，这起案可能是儿子谋杀父亲，谋取财产案！ 欧阳海明的喉结再度滚滚，手更在膝上握成拳道：“是的,我一直有吃安眠药的习惯，所以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听不到！” 安眠药？一瞬间，武小昭懵了，而江神这时候开口又问：“是什么药。” 欧阳海明这次回答的很快：“扎来普隆。” 这次众人都沉默了，陈暖阳和江煜城盯着欧阳海明的眼睛看了会儿，他有些不自在的又咽咽唾沫解释说，“我说的是真的，我近期工作不顺，压力很大，所以……”江煜城在他说话中途微微颔首，似乎信了他，又问：“吃药的频率说一下。” 欧阳海明放松了下来，他顿了一秒钟低头说，“我吃得不多，偶尔睡不着才吃，昨晚听着雷声很大，我就早早吃了……”这次，他的话没说完被江煜城打断，“即便偶尔服用，佐匹克隆的戒断反映也很强烈，我看你的状态很不错。” “呃，有么？可能，我吃得比较少的缘故？”欧阳海明神色明显慌了，江煜城只“嗯”了一声，就不理会也不问了，而他江大督查询问时，陈暖阳始终淡漠看着，直到他书写笔录，陈暖阳才偏头去看他—— 若没听错的话，刚才欧阳海明说的好像是“扎来普隆”，可后头江煜城擅自换成了“佐匹克隆”…… 这“偷换概念”的审问手法，是海外警察办案常用的手段之一，可是，由于这种笔录并不能当作证据，只能推测嫌疑人是否撒谎、有无警惕心等，国内刑侦并不推崇。 “从哪家医院拿的佐匹克隆。”江煜城用了将近一分钟写完笔录后又再问他，这次，他刻意加重语气，可欧阳海明和方才一般，没指出药名的错误，直接道：“是我去日本出差时……已经很久，记不清了。” 这侧武小昭已经愈发肯定欧阳海明有问题，而他如此猜测时，张骞看向陈暖阳，这会儿若是陈暖阳断案，该拍案而起，直斥他撒谎，最后用直捣黄龙式的火速堪破话语，击穿他一切谎言，然而—— 陈暖阳没动，江煜城更没有。 他们一个在看，一个在记，随后，江煜城记完了又看向下一位，“欧阳小姐，该你了。” 陈暖阳收到张骞的眼神信号，然她并非不想拍桌，一是她对江煜城这办案方式不认可，二是她还没有证据，不会遽然动作。 “把她耳机拿下。”忽然间，江煜城声音低了三分更带了丝丝的冷意，原来笔录最烦心的第二类人又出现了，这类人，完全不把警方放在眼里—— 沙发上，欧阳筱颖挂着耳机在摇头晃脑，江煜城刚才的话，她根本没听见！ 坐在沙发边缘的武小昭站起来走过去，拿下耳机时……耳机里的声音正隐隐浅浅的蔓延开，男人女人粗重欲望的呻吟，重金属的敲打嘶吼，让才从学校毕业的小昭脸红心跳。 武小昭不否认今天他看了不少的香艳，可是这音乐里销魂的女人叫声还是让他有些尴尬，摸摸鼻子道：“对不起欧阳小姐，我们正在做笔录，请你配合一下！” 欧阳筱颖本陶醉在喧嚣爆炸和呻吟的金属摇滚世界，冷不丁让武小昭从后侧拿走耳机，一瞬间愣了，下一秒就劈手夺回来，“你干什么！” 她大吼时，迅速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我配合你个头！你乱拿我耳机做什么、这耳机可是从日本带的！你知不知道多少钱！”欧阳筱颖留有一头叛逆的红发短发，她大吵大闹时，头发不断的跳跃，这侧张骞扣着桌子说“安静请配合”时，欧阳海明也在训斥她道，“你给我坐下来！” 叛逆少女坐下一扭头，哼了一哼，表情不屑又高傲。陈暖阳见怪不怪，也懒得多看，目光扫了一圈，意外发现孙霞眸色厌恶的看她眸中还有些鄙夷，稍稍眯眸时，她目光看向最后一位嫌疑人，那位借宿的高二走读生—— 和孙霞的着急解释、欧阳海明的漏洞百出以及少女的叛逆截然不同，这位远房亲戚更像是韩老的亲属，他安静而儒雅，穿着校服，戴着白手套，眉目间全是苦楚和焦急。 陈暖阳看见他低头瞄腕表的样子，主动问他：“季嘉阳，着急去上学么？” 往年七夕大多在暑假，可今年因为闰了两月，学校才开学不久。季嘉阳一怔，眼睛里有一丝明亮，又迅速暗灭下去：“我可以去么？” 清秀的面很是苍白，说话间，眉目间又满是焦虑和难过：“爷爷的事，我想留下，可下午有一堂很重要的测验……我……我可不可以回来录？或许下课录也好。” 他极难过的说时，欧阳筱颖发出一声讥笑：“你在这装什么好学生？我告诉你小野狗，你很快就得从我们家滚出去了！” 第3章 案发现场 出言不逊、毫无教养的欧阳筱颖令众人都皱眉，这次欧阳海明直接拉扯她的手臂道：“你给我闭嘴！”他大呼时，脸色很差，蜡黄蜡黄的，连嘴唇都有些紫。 “哼！”欧阳筱颖一把甩开他，似乎对这父亲也有怨气，顾自把耳机又挂在脖子上，谁也不理了。 询问就在这里卡带，这会儿换了江煜城缄默，毕竟笔录只是一种形势，真正的断案标准还是要等楼上的现场报告，痕迹尸检之类。 在数秒的沉默中，陈暖阳扭头对张骞和回来的武小昭道，“你们两个，谁去送季嘉阳上学，路上做些简单笔录。”她说时，碰巧痕迹组的人正从楼上下来：“队长，案发现场已经检验完毕，可以进去看了。” “嗯，小昭把人送去上学。”江煜城应答楼上的人并下达命令时，陈暖阳一愣——她没想到他会指使自己的人！那边儿武小昭楞了一下，脸一下垮掉，可偶像发话，还是乖乖从命：“好的，那这位……小兄弟，咱们走吧！” 他抓上季嘉阳的手就往外走，而那瞬间季嘉阳的手一抖，就像是触电一样躲开。 “怎么了？”武小昭有些狐疑的停下，望着他戴着白手套的手，微微一怔，“你的手……” 季嘉阳迅速摇头把手放在兜里道，“没事，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触碰，我们走吧！” 他说的时候，陈暖阳也看过去，扫了一眼便转了身。 那边儿是走了，这边儿欧阳筱颖却怒了：“你们怎么搞的？那条野狗你们凭什么不审？那我也去睡觉好了！”她说时就站起来，欧阳海明抓住她，让她别闹，现场乱哄哄的一片中，江煜城早放下笔，往前走，边走边道：“陈队长，劳烦带我去案发现场。” 矮沙发的对比下，江煜城的腿愈发显得修长，陈暖阳是真的很不喜这位督察长的态度，尤其是他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是……好歹是来协助破案的，“嗯”了一声，她还是站起来，看江煜城给她让路。 她走的时候，张骞的嘴角扯扯，这就走了？早说两位大神要走，让武小昭来审，他去送人好了！原本想留下跟着大督查学习一些，现在……只能继续审着这令人头疼的嫌疑人。 “咯噔、咯噔……”楼梯上，他们二人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回荡时，陈暖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和武小昭一样，变成他的小兵，可有老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江煜城是大督察，可她陈暖阳能越过一群大老爷们爬到队长位置，也是经历过血海浴战。 一想到那场血战，她忽然就有种凌厉的气场散布在周身—— 绝不能让这家伙动摇自己的地位！ 忽然间，她的步伐变得强硬稳健，而她身后的江煜城，目光也变得极为深长……这个女人，好像和刚才不一样了。 踩上楼梯没多久，陈暖阳听见后方有其他脚步声，那是欧阳筱颖。 “老娘说了、昨天彻夜听摇滚，新出的BOS碟，你们这群无用的自己查去……我现在要去睡觉了！那条野狗都能去上学，凭什么留下我……”欧阳筱颖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传来时，陈暖阳转身就推开江煜城，直面拦住她的去路，“回去、或者，我把你拷回去。” 楼梯光线暗，暗不过眸色严峻的陈队长，声音也是暗冷无边，不容抗拒。 除了江煜城，谁也没看见陈暖阳是什么时候把手铐拿在手里，而目光相接，叛逆的姑娘不知是畏惧那手铐的反光，还是畏惧陈暖阳…… 该死，她怎么感觉这个女警察忽然换了一个人？刚才虽冷，但没这么锋芒毕露，现在的她，眼里有种令人害怕、畏惧的光，就像她刚才听着的摇滚曲里提到的死亡。 “真烦人！什么时候能录完啊！要问赶紧问，我困死了！”两秒的对视，欧阳筱颖竟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转身下楼时，陈暖阳身上冷意稍收，将手铐放回腰间后又想到什么往楼梯下走。 在客厅里，张骞正为难怎么把欧阳筱颖拧回来，就见她被队长骂回来，不由自主的，他对陈暖阳又是敬佩万分—— 其实，她虽是陈冰冰，可有的时候，犯罪现场最需要的就是陈冰冰！ 那边儿陈大队长走下来，目光锐利的看孙霞，对张骞道：“你先审，孙霞跟我过来，我还有事要问。” 她说完，也不管别人如何，就转身往回走，这倏然转身让江煜城有些不设防，因为他正在审视着陈暖阳…… 那一双丹凤眸不再淡漠，反充满戾气和森冷，遽然之间的目光相对让陈暖阳一怔，如果她没看错，方才那眼，戾气森冷，满是敌意。只是半秒的功夫，他眼里的敌意迅速消散，仿若是她的错觉。 哪有戾气和阴森？他分明很绅士的往楼梯口侧一侧身子，给陈暖阳让出通过的位置，还在等她带他去案发现场。 陈暖阳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又过去，没理他。 二楼的案发现场已经做过了血迹检验，化学剂的味道让陈暖阳很不喜，因为这个味道会让她习惯性的想到过去，习惯性的皱眉，最后，再习惯性的……恢复面无表情。 前方，痕迹组的部分人员还留在走廊，看到她来，纷纷颔首，而看到江煜城，都愣了一瞬，又是个个点头致敬后，才各司其职，江煜城也对他们颔首，可他颔首的功夫陈暖阳早走到屋前警戒线，戴上手套脚套和口罩，掀起警戒线，走了进去…… 警戒线一直拉扯到走廊一半儿，地上的牛奶杯子已被捡走，相应地方的毛毯也缺了一块，陈暖阳横扫一圈没发现疑点就走到大门前，从现在的角度可看见屋内还有法医在做现场尸检，死者的死相还行，可环顾屋内，她眉头又下意识的皱起。 案发现场，她方才远远看过一次，本以为是普通谋杀案，可进门后，居然有些吓到。凌乱狼藉、血腥暴力的案发现场她见过不少；鲜血淋漓满屋喷血的案发现场她也曾入过；肠穿肚烂的死者也有过…… 可她从没见过这样满屋都是鲜血，从门一直到天花板、从天花板又一直到窗户、乃至窗户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血手印，这些血手印有清晰的、有长长的似乎被什么人拖拽着的、也有残缺不全的。 陈暖阳仰起头看着两米多高的天花板，在科学论证中，以这个别墅天花板的高度，除非死者的脑袋一瞬被砍掉会产生足量的鲜血喷射到天花板……可死者并未掉脑袋，那么，这些全是手印的血迹，假设这些全是死者的手印，死者怎么印上去？凶犯如何让死者爬上天花板？看了一眼窗户边的死者，光是想了想那场景，陈暖阳就感觉自己的脊背一阵发凉，而就在这时！她正听到旁侧传来一声尖叫，“啊！是那幅画、一定……一定是那幅画里的吸血鬼作祟！” “警官！真的有吸血鬼！一定是鬼把老爷子拖着……你看这些手印……” 陈暖阳心脏剧烈一收，这是她第二次从孙霞的口中听到吸血鬼，可她仍旧不信，她只是觉得这个凶犯很聪明，也很愚蠢，她目光冰冷的掠过死者和法医，在孙霞颤抖的手指下，看见位于窗边的被黑布遮盖的画。 黑布上看不出血迹，她走过去时，在画的旁侧看见一份画的证书摆在那里：“吸血鬼伯爵。”她轻读出证书上的字，听孙霞在后侧继续喊：“警官你信我，这幅画真的有问题！从这幅画引进来之后，每当老爷临摹这幅画，屋内就会有奇怪的声音！而且，在外面走廊里，我还看过吸血鬼！那天是深夜，老爷不让我说出去，就是他告诉我说……这画里有鬼的！你可千万别打开啊！会死人的……” 孙霞大声说时，陈暖阳看了她一眼后，眉头皱起—— 她现在不怀疑孙霞说话的真实度。 这人的眼睛有时候是不受控制的，在思考时候会朝左边转、回忆时会下意识右转，她看孙霞的眼，方才全是右，竟然连死者都说这里有鬼？ 她的手缓缓的抬起放在那块黑布时，孙霞在后侧不断的说着“不要、不要”，可是……骄傲的人民警察，无神可论。 几乎要触碰到那画布时，她旁侧忽然就多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我来。” 低沉冷冽的男人声音伴随着一股清冽又难以描述的味道传来，面前的画布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被江煜城扯开，随即，一副极为血腥暴力的吸血鬼跃然面前。 是很可怕的一幅画，画风暗沉，血腥，吸血鬼正撕咬着一只羔羊的喉咙。 陈暖阳蹙了眉，因为画也因为他。 江煜城刚巧也看陈暖阳，两个人的视线不经意碰撞，又均淡漠移开。对与画，陈暖阳并未发现任何异样，本想问问江煜城看出什么，又碍着竞争对手的关系，别开视线，看向门前面色惨白，还在重复着“吸血鬼回来报复”的孙霞。 “我记得你说，你发现死者时，门锁死了，是从里往外锁死？有几把备用钥匙？” 陈暖阳走过去询问时，孙霞似乎被洗脑了，嘴里还在说着吸血鬼：“警官，这里真的有鬼，一定是鬼把老爷子杀死了，呜呜……你们快请个道士来吧！不然你们也会死的！” 陈暖阳深吸口气，又问一次，声音降低了好几个分贝，极其沉冷：“你只需要告诉我，门、是否从里面锁死，几把备用钥匙。” 如果她的回答是从里面锁死，那么，这起案件，可以定性为密室谋杀案。 孙霞被她的声音和表情吓到，终于肯回归正题：“呃……是！门是从里面反锁死，我看见门口有血迹，就用备用钥匙打开门，钥匙就两把，我和老爷子各有一把……啊！不要让我再看到那幅画！我不想死……我不想！” 孙霞说的时候江煜城正把画放下，她看到后，退跑出去，慌张至极，陈暖阳蹙眉不语，再环顾屋内的血手印，目光落在法医身上。 法医还没检验完毕，陈暖阳是不会过去打扰，而门外远远的还有孙霞的声音：“警官，你不要不信啊！我起夜时真看见过好几次黑影从房内出来在走廊上……” 陈暖阳懒得听了，吩咐人带她下楼，自己回头专心又仔细看房内的一切。 她望着满屋子的手印，试图在脑海里搜索出有用的信息，并在脑海里模拟出一些犯罪场景、过程。这本是她的长项，她天生有较高的联想天分，可今日竟想不出一个人是怎么“飞天遁地”，在屋内各处乃至天花板按下手掌印…… 第4章 推论 痕迹检验员在外头说现场报告完毕时，陈暖阳独自走过去问他们，这些血手印是否都为韩老画家的血迹，最主要，血手印的指纹是否也对应。现在，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些是怎么搞上去，所以她怀疑这些手印是否为艺术家故意搞出来的噱头，本来就存在？ 这个问题，她可以问孙霞，可她废话太多，不如问自己人。 痕迹检验员摇了头说：“指纹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这满屋血迹，经验证后，确定都属于死者。” 话音还没落，那边儿楼梯口的武小昭上来，听到这话，一下收起笑：“满屋子血迹？快让我去看看！” 新入的警探都是这样，巴不得赶紧看案。 “季嘉阳怎么说？”陈暖阳没回答他的话，反问他。武小昭边走边回答道：“是个好学生呢，还特爱国，知道雷雨天专门跑去收了国旗，挺不错的孩子！” 武小昭夸赞时，陈暖阳想到他出门的白手套，嘴角抿了抿，记得她当年也是国旗手，也和他一般，升降国旗都必须戴上手套。 “那暖……队长，我能进去了吗？”武小昭险些又喊了暖阳姐，迅速改口时，听屋内的法医在喊，“陈队、可以来看尸体了。” 这时候，陈暖阳才递给武小昭一个可以的眼神，她转身走着，武小昭赶紧跟上。 “怎样，有什么现场结论？”陈暖阳询问时，经验老道的法医站直了身子，声音苍老而缓和：“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夜里一点钟左右；死亡原因——”他说的时候，直接用染血的手套点出来：“是死者后脑勺撞在隔音玻璃上引起的剧烈撞击造成的颅受损，脑死亡。其余伤痕，一是死者脖子上的血管被割破，看伤痕推测凶器应是钢丝或者铁丝铜丝等绳索。” 法医说时，手也逐渐的往下滑，滑到死者的手上又捏起：“第二点，从外相看只找到这双手。你们看，死者的十指血肉模糊指甲翻起，我想，他当时一定是穷途末路的挣扎过，或许他是扣脖子上的致命钢丝绳索导致……可奇怪的事情也在这里，我在死者的脖颈上，并未发现太多手指抓挠的痕迹，所以，具体我需带回所里再分析。你们现在继续看？” 听他一口一个“你们”，陈暖阳挺不悦，往日里，法医说的都是——那陈队你看着我出去走走，无疑，现在是因为多了江煜城。 那边儿江煜城又替她点头，“嗯”了一声，说句多谢。陈暖阳瞄他一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白口罩，只露出一双眼，样子有些说不出的阴沉。 “那好，我先出去走走。”法医说完后就出去了，留下陈暖阳冷冷看着江煜城，只一眼就又低头迅速看死者，目光自上到下，再从下到上—— 死者身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真丝睡袍，这袍子已经全部被颈部伤痕的血染红，拖鞋没看见在哪里，脚上倒没什么伤痕……倏地，陈暖阳呼吸一顿，因为尸体居然动了！那瞬间，陈暖阳身子一僵，随之抬眸就看到江煜城正把尸体缓缓扶起，然后，她蹙眉看见死者脖颈后侧的血肉模糊，那皮肉外翻令人看了作呕。 可这伤口…… 陈暖阳目光一紧，按理说，如果是从前往后的勒死，应该会前侧重些、后侧轻些才对？可面前死者并非如此，他的伤痕…… 陈暖阳的目光还未看清楚，江煜城已经放下了，她没有乱动，只把那三处伤痕再度扫一次，最终，把视线落在法医的疑点。也就是死者的手上…… 在她拿起来左手时，那侧，江煜城刚巧拿起右手—— 这伤痕是如何造成？ 这只手，当时是在抓什么？ 并且，这双手又是怎么在天花板按下掌印的痕迹？ 陈暖阳脑袋里什么答案也想不到，放下手时，选择去死者脑后玻璃的开裂处……暗红的血迹将玻璃的开裂之处染红，就像是一大朵红色的窗花，她的脑袋里关于嫌疑人撒谎的事已抛之脑后，现在，她只想知道凶犯是如何犯罪，又如何逃脱，而忽的，她听到武小昭声音，那声音从口罩下传来，不再充满稚气，反而有些闷沉，“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样？凶犯是从背后用绳索勒紧死者后，自己倒退到窗户口，跳窗逃离？” 一瞬间，沉默又血腥的案发现场同时响起两声“不可能”。 江煜城和陈暖阳的声音再度完美重叠时，谁也没看谁，不过，这一次江煜城不语，陈暖阳直接提出了反推理道—— “假设若凶犯如此逃脱，那他是怎么做到，跳离这厚厚的玻璃后，又让死者的后脑勺、重重撞上玻璃？” “他可以先把死者推到玻璃上！等撞死后，再勒紧嘛！咦……”武小昭说完后，自己都觉得不对，“也不对，那他是怎么出去的？玻璃上都没有死者摩擦的痕迹嘛。” 这个时候，法医刚巧回来，顺带也回答了一句：“不会的，年轻人，我在死者面上，没有发现任何压过的痕迹。” “呃……那好吧。”武小昭说完，转了转眼睛后又挑眉道：“哎，你们说，会不会有人做了模型，把他的手给一个个按上去？” “也不会。”这次，不等法医开口，陈暖阳已给出自己的答案，她看向地面上的血迹对武小昭道：“小昭，你注意地上的血，人的血液是所有物种中最为特殊，在不同高度往下落时，溅射出的血液圆弧面积也不同。这地上的血液大小不一，却很有规律，从这里足以看出，死者是自己上去按的手印。”她说完后，也不管武小昭是否听懂，就往外走，边走边喊门外的痕迹检验组：“现场指纹采集怎样。” 法医已经回来，她猜想尸体得现在带走，果不所料，她的话音才落，法医就走过去对江煜城道：“那个……江督察，不好意思了，不知是哪家透露的消息，现在不少新闻媒体赶过来，所以……尸体我得先带走了。” 江煜城早站起来，淡漠嗯了一声，走出来。出来时，他听痕迹组的人员正回答陈暖阳：“陈队，现场的指纹暂时没有陌生指纹，但具体我们得继续比对。” “所以说，嫌疑人就在他们四个中间咯？其实依我看，应该是欧阳海明，儿子谋杀父亲夺取家财……”武小昭一直是福尔摩斯的粉丝，梦想就是当个大侦探，他比较活跃的说时，忽然就得到了另一方的肯定：“嗯，从体力而言，欧阳海明的确有嫌疑……” 从进案发现场后始终不怎么出声的江煜城难得开口，武小昭的眼睛一亮，险些要跳起来：“对啊对啊！我也这么想的！” 他们对话间，里面正搬运尸体出来，一行人纷纷让开时，江煜城又说了一句：“或许不是为财，是为女儿。”一句话炸了一窝人，众人跟着陈暖阳久了，都习惯了不说话，只有武小昭开口追问：“什么女儿？” “房内有欧阳筱颖的杂技证书。”他说话间，武小昭还没想明白，陈暖阳却迅速想到了什么，“你是说杂技……走钢丝吗？” 她也看过那证书，却没多联想，让江煜城一说，记起死者是被钢丝勒死，几乎是迅速下达指令，让众人在别墅内寻找铁丝类的绳索凶器，眨眼间就看走廊里，人去廊空，而她一回头连江煜城都下了楼。 陈暖阳站在走廊里再看一眼屋内，屋内死者带走方才躺下的地方已经被画上白线…… 陈暖阳走回一楼时，江煜城已询问起欧阳筱颖的职业问题，可欧阳筱颖还未回答，就见欧阳海明忽然站起来，“此事和筱颖无关，筱颖虽是个走钢丝的杂技演员，但她绝不可能做出来，因为她的爷爷很疼爱她，她……” 陈暖阳一边走过来一边声音冰冷的打断他：“欧阳先生有些太过激动了吧？激动的连药名都分不清了，请你再说一次，你吃的安眠药是什么。” 冰冷的女音传来时，客厅里人几乎都看过去，尤其是张骞！ 要开始了吗？！陈队长最擅长的攻心术！ “我……我吃的药是……”欧阳海明说话间，有些惶恐似得，陈暖阳冷笑，步步走过去，声音也随着脚步变得愈加低沉：“说不出？还是撒了谎？为什么撒谎，如果你说不出来，就让我来替你把一切说了，包括……你的行凶、犯案过程。”陈暖阳说到最后已然走到桌边，张骞摩拳擦掌的期待时，面前的欧阳海明忽然就气喘几许，面色苍白的倒了下来！ “砰”的一声，伴随孙霞和欧阳筱颖的尖叫，陈暖阳飞快的走过去，“你这是做什么。” 陈暖阳本以为他是装病，在审案中屡见不鲜的“保外就医”现象，结果却是—— “你！我爸有心脏病、你要是害死我爸，我就让你偿命、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打120！” 顿了半秒，陈暖阳在欧阳筱颖的声音中回过神，她看着欧阳海明面色发青嘴唇发紫，迅速拿出手机，可她的胳膊忽然被一只手臂有力的拉住，“不用电话，直接用警车送。” 江煜城说话间，正巧听见外头有警察跑进来—— “陈队长、媒体已经到小区门口了，先把嫌疑人先带去警局吗？” 陈暖阳一把甩开江煜城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江煜城“嗯”了一声，沉声吩咐道：“不仅带走嫌疑人还要把媒体阻拦住，这件别墅，从现在起除了警察，不许任何人进入，违法者，以妨碍公务罪拘留！” 孤冷的男音一声令下，众人立刻齐声回应着“是”后，忙碌起来。张骞走到沙发旁侧说着“孙女士，欧阳小姐，这边请”时，陈暖阳这边，正和武小昭把欧阳海明用临时担架抬起，江煜城走过来，将陈暖阳手中的担架接了过去。 陈暖阳把笔录收起来时，听那边儿欧阳筱颖又大喊起来：“你们搞什么！那是我爸！我必须和我爸在一起！”在欧阳筱颖大喊时，陈暖阳听到张骞闷哼，他被挠花了脸。陈暖阳瞬间冷了脸，她快步走回去，咔的一声，银光一闪间，这一次，真把她拷上了！ “带走！” 冰冷的女警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完成后，利落转身，飞快的上车……后方，欧阳筱颖还未反应过来，陈暖阳已经关了车门。 车内竟不是武小昭，是江煜城在副驾坐着，她看了他一眼后，就面无表情的回头，踩下油门往外冲去！ …… 二十分钟后，医院病房外，陈暖阳和江煜城一同听完了医生报告，待医生走后，又是异口同声道—— “欧阳海明，不是凶手。” 第三次，他们想到一起，说到一起。 大概是场景不同，地点不同，安静的病房里，他们声音和视线相对时，陈暖阳别开脸，漠然分析道—— “心脏病患者，犯案时会过于激动，会病发，但不排除他是帮凶。”陈暖阳说的时候，想到那份杂技证书道：“这样一来，欧阳筱颖，嫌疑最大……”她如是说时，江煜城没有反对，也没赞同，而她兀自陷入疑难，因为这起案件，疑点太多太多…… 但现在可以排除的是欧阳海明了。 他的心脏病已经很久了，一旦病发起来就要住院的人，万万不可能去犯案，否则，昨夜他就在这里躺着才对，当然……他也可以设计案件！让别人完成。 沉寂思索之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咕噜噜”的声音，那是陈暖阳的肚子发出的饥饿声。一瞬间，她表情凝结，随即就面无表情的走出去，“我去吃饭，你留下看守。”她恍若无事的走出去，还没走两步，电话就刺耳的响起，是武小昭。 “队长！有重大发现！欧阳海明他撒谎，死者欧阳柯生前根本不疼爱他们，孙霞说，前两天在画室，欧阳海明还和老爷子出口成脏、争夺家产！咱们的推测是对的！肯定是儿子谋杀老子的案！哦对，还有，孙霞还说，最近学校的表演里，欧阳海明扮演的是蝙蝠侠！她说，楼梯里的怪影子，很可能就是欧阳海明扮演的！” 第5章 后遗症 当武小昭把几个重要线索一口气说完后，陈暖阳挂断电话后，脑细胞几乎是迅速转动起来！ 她没曾想武小昭会从孙霞口中挖出这么多有用信息！而脑细胞旋转时，她判断出案件的新方向—— “或许，正如之前推测，是欧阳海洋利用他的女儿做这一切，为争夺家产？” 她把电话放回口袋后，回身看江煜城。然没想到的是，江煜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后，问她，“要一起吃饭么。” 陈暖阳愣了一瞬，忽然有些恼。 她在很严肃地讨论案件，可他居然—— “咕噜噜……” 倏然间又发出的饥饿声，让她那点气恼烟消云散，好吧……她是饿了，并且饿的厉害。在身体的抗议声里，门口张骞刚好来了，有他看守，陈暖阳便和江煜城出去。 出去时，陈暖阳看了一眼江煜城，没想到他也没吃东西，可低头看了眼腕表，她又蹙眉，现在是时间五点，他是吃晚饭吧？ 当然，午晚饭的问题她没问，两个人隔着半人宽的距离，不紧不慢的顺着人流往外走，俊男靓女加之陈暖阳的警服笔挺，惹得不少人瞩目，却又因为他们冰冷的表情又匆匆收回视线。 江煜城不认得路，还是陈暖阳开的车。 陈暖阳满脑子案件，习惯性的把车开向江淮路停下，准备去老面摊。砰砰的关门声响起同时，陈暖阳忽然看到江边成双成对的小情侣，看他们漫步夕阳下，只楞了一瞬，就继续往前，旁侧江煜城问她，“陈大队长没约会吧。” “没。”陈暖阳淡漠否决后，又看他，“你有的话，可以避嫌走人。” 冷冰冰的口气和态度让江煜城狭长的眸稍稍一眯，而陈暖阳看向远处，继续往前走，那小巧玲珑的脸，被夕阳照的侧脸轮廓极美。 美，却不妨碍她的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叫人不敢亵渎。 “我也没。”长睫毛挡住的暗沉眸色消失无踪后，江煜城才追上去，陈暖阳就已经停在了吃饭的地儿。 这地儿，说是面馆都有些抬举。一个三轮车支起的行走锅，路旁放着三条长桌子和数个矮板凳，这就是晚饭？他蹙眉时，看靓丽的女警利索的绕过长凳，走到矮桌边儿坐下，嘴里娴熟喊着：“杨伯，一份馄饨多放辣。”说完了，她才回头看向这边江煜城，目光这次对上没移开，视线是自然而然的，声音还是淡漠的：“你想吃什么自己点，这里还有面条和水饺。”说完，她也不管他怎么点，就转过头，自己在桌面上手指圈圈点点，不知想些什么。 江煜城在后侧长眸眯起，长睫下又隐隐有些戾气和冰霜，这女人……平时就吃这个？狐疑中，面前的杨伯已经热情招呼起来：“这位先生，您看吃点什么？” 江煜城睁开眼眸又恢复淡淡的神色，他扫了一眼擦得锃亮的桌椅和白净的碗，拿出钱包来，“和她一样，少放辣，两份多少钱。” 杨伯道：“一份三块钱，一共六块。” 江煜城把毛爷爷递过去。杨伯说句回头去便利店找零后，他就走到陈暖阳对面，也坐下。 这时候，陈暖阳已经不写写画画了，她端倪着夕阳余晖里的江煜城，这人，怎么看都是一身名牌，还以为他能端着省城大公子的架子不乐意吃！算是意外，但她也没什么好意外，习惯性的漠然以对，冰冷冷对他道：“如果明天中午还一起办案，午饭让食堂给你加鸡腿。” 她说到最后抬起头，夕阳刚巧从她的背后照过来，照的人不是那么冰。 江煜城摇头：“不必，别人还要以为我特殊待遇。” 他这么说着，陈暖阳竟无法反驳，两人缄默几许，馄饨就已经烫好出锅。所谓食不言饭不语，在杨伯走去远巷口小店找零时，陈暖阳和江煜城吃的各自安好。 馄饨竟是意料之外的美味，江煜城很快吃完，抬头时正看见陈暖阳拿纸巾擦嘴角粘到的辣椒油渍，那动作细微，是少有的女儿姿态。 江煜城打量她，试图从她最松懈的时候，分析出什么有用信息，比如她是否常年作战、她是否在保持警惕……可是，直到她吃饱，他也没有找到任何破绽。 而倏地，对面那双眼抬起，正对上了他的眼睛，“你看什么。”她薄唇被辣的很红，说话间微张着，露出白白的牙齿，有点性感。 江煜城抿唇，看她舔着辣辣的唇，发出细微的呼吸声，自己腾的站起来，“没什么，吃饱了走吧。” 他这说话的时候，话音还未落，远处忽的传来杨伯的惊声呼叫！ “我的包！” “来人！抓贼啊！” “我的包……” 那话音远远传来时，陈暖阳和江煜城几乎是迅速飞跃过另一条长桌，二人齐齐朝着杨伯呼喊的方向追！狭隘的巷子里，两道脚步声飞快穿梭间，速度居然……不相上下？当然不！江煜城在有意放慢脚步观察她的行动，可不管几番观察，始终一无所获。 当陈暖阳以全力跑到巷口时，来不及询问杨伯一二，已看见前方狂奔远去的黄发男，她对杨伯说句“我会找回来”后，再看一眼黄毛贼奔跑的方向，忽然就转身钻入另一条长巷！ 江煜城见状，敏锐的联想到她这么做的原因后放弃了追她，用不紧不慢的速度也追向远处的黄毛贼—— 若所料不差，他可能一会儿会和陈暖阳打个照面，将贼两面夹击。 陈暖阳其实不想到这条巷子里，因为这里她常和陆离过来。而这物是人非的缘故，让她心脏很不适，然想到年迈的杨伯和猖狂的贼……敢在她陈大队长面前作乱，她可顾不得回忆，飞快的穿梭着，准备给小毛贼来个迎面一击，也算是给那个新来的督察一个下马威。 只是跑了没多久，在夕阳落下的同时，不知哪里传来的的烟火声让陈暖阳心脏剧烈一收。 该死！好死不死竟在这个时候来了…… 那件木工厂的事后，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烟和火！想到今日七夕，晚上肯定还会有不少烟火，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努力让“啪嗒、啪嗒”的飞快脚步声，回荡在巷内和耳边。 巷子的尽头是死胡同，就像那毛贼选得胡同也是死路一条，身子如猫般两秒敏捷地翻越过围墙后，她蹲在地上稍稍缓冲一下身体就站直身子，调整好呼吸，昂然立在空巷往前迎走。 “咻——啪啪！” 又有烟花在头顶上绽放了。 夕阳下烟花并不多绚烂，可她的心脏却跳动的极其绚烂，它剧烈的收紧，一下又一下，而她耳边隐隐约约听见了……笑声。她知道这些笑声根本不存在，偏偏眼前有些模糊景象，一群勾肩搭背嬉笑着的S组员，看到老大小六他们嘻嘻哈哈的笑着走过来时，陈暖阳猛然闭上眼。 糟糕……后遗症这个时候来了！ 那件事后，她每每听这些烟花爆竹的声音或者走过曾经的地方就会痛苦不堪的产生幻觉。 低下头，她在长巷里闭上眼尽力的调息，听到前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无疑是毛贼，可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陈暖阳心脏一收，这瞬间，眼前所有的幻影都消失，而抬眸时，她就看见十米外的黄毛贼。 “让开！” 小贼人未到声先至，随之下一秒又忽然顿住脚，惊愕的望着她一身警服道：“你、你是警察？！”毛贼脚步忽然停住，甚至有些打滑，再怎么着也是怕那一身皮的。 陈暖阳因为后遗症面色有些苍白，人更显得冷冰。她也不答话，飞快走过去，小贼吓得转身就跑，可后方—— 江煜城又拦住他。 越过毛贼，江煜城再看到陈暖阳时，眸色毫无遮掩的一沉。 “你……”看她脸色白得吓人，他本想询问怎么回事时，可那黄毛贼却慌了—— “你……你们……别过来！” 黄毛贼忽然拿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匕首在夕阳下泛起寒光，而此时伴随烟花的声音，陈暖阳心脏紧缩，更是呼吸急促了几许。 必须赶紧解决了这家伙！ 她想着，蹙紧眉把手伸向腰间，本是习惯性的去拿手铐，却发现手铐早已经给了欧阳筱颖。看来，只能把他一路扭回去了。她如此想时，捏紧了拳头，却刚要抬步而上，忽然就看江煜城先动了手！ 帅气高大的男人动起手来也极帅。 触目下，只见他修长的手发力时，如老虎钳般，把那小贼迅速反手背扣住，霎时间，小贼一动不动，只有哀嚎的份儿。 “嗷！”小贼嗷嗷大叫也不过时瞬间的功夫，继而包和匕首纷纷落在了地上。 “咻——啪！” 又一声烟火声响起，在花火窜入高空时，陈暖阳看向扭贼的江煜城，想开口，可心脏扑通扑通的不给力，她面色越发苍白间，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江煜城耳朵敏锐至极，听到这呼吸声，皱起眉来，试探性的吩咐她说：“你把包给杨伯送去，我去车边等你。”他说时，烟火好似散了，路旁也似有一只猫在叫，又有谁家的饭香飘过来，可这一切都伴随着耳鸣的嗡嗡声不那么真切。那感觉就像是耳旁有个吹风机在吹动，有个电力发动机在旋转，她没有回答他，而远处—— “太好了，谢谢你们！” 远远的，她在耳鸣中又听见杨伯声音。 杨伯过来，几乎瞬间捡起了包，仔细看了里面的钱数后又对他们道：“谢谢！谢谢你们！这可是我老婆子的救命的钱，谢谢！谢谢！” 第6章 停薪留职 对这道谢，陈暖阳很想回说这是警察的义务，可她现在十分难受，还没开口就听江煜城让他回馄饨铺，杨伯嗯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道谢离去后，陈暖阳觉得视线开始模糊。 她想要蹲下来缓解，而事实上，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在竞争对手的面前示弱，于是，她几乎用尽了余下所有力气，恍若无事又目光冰冷的看他，“江督察，人交给你，我家里还有些事先回去，明天见。” 她说话间转身就走，江煜城本想喊她，可他忽然在毛贼的脚下，看见欧阳筱颖的照片，破旧的帆布鞋儿，欧阳筱颖的照片还算清纯，不是红发，黑发齐眉，学生模样。 “你认识她？”江煜城非常确定这里方才没有任何的东西，他指着照片问那小贼时，得到的答案竟是否决，“我哪认识这样的美女！包你也拿了，我不再继续了，行不行？”小贼被江煜城压得服软，可江煜城并不放过他，“闭嘴。” 他冷酷说时，看远处日薄西山，华灯初上的巷子里，陈暖阳早已经不见了，而他压着毛贼也转过身，走了。 长巷那边，陈暖阳踉跄又飞快地朝家跑。 离江近的长巷有淡淡的腥味和谁家的饭香一起卷入她的肺部，吹过她的发丝，可并不能抚平她眼前的幻象，她必须趁着还不严重回家。她的家，专门设下隔音装备，可阻碍一切烟火和巨大的声响！ “扑通、扑通……”她不知道用多久时间才奔跑到家里，几乎是瞬间关上门人就倒在了客厅。 一夜一天的疲乏加上后遗症的发作令她不知道沉睡多久，或许只有短短几分钟，却像是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窗帘拉上，门窗关死，无边的黑暗里，什么声音也没有，让她的心脏缓缓的平复，直到黑暗中亮光把她从梦中唤醒，那是她的电话，季骁打来的。 季骁，她的学长兼上司，白城公安局副局长，她身旁又一个活化石级人物—— 二十七岁，已经爬到副局长位置。 “喂，师兄。” 陈暖阳和季骁师承一门，都是孙教授带出来的精英，这些年，哪怕成了局长，她依旧这么喊。 “嗯，又躲回家了？”季骁一听那边儿安静，就猜到了。 他温柔的声音传来时，陈暖阳也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这个时候，她终于得空把被吹风乱的发撩到耳朵，这是很女人味的动作，令她看起来很美，可惜黑暗中没人可以欣赏到。 “嗯……我会尽量克服。”她开了灯，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杯水，呼吸已经平顺。季骁没有说话，他专攻心理学，比陈暖阳还明白，作为警察出生入死间留下的后遗症和各种各样的心理障碍困难症很难消除。 陈暖阳，就是典型的过去型心理障碍。 没有多询问，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韩老画家的案子，上面说要七十二小时破案，所以……我把它交给江煜城，你不舒服的话，明天就别来，最好三天都别来， 破不了案就算他的，咱们不吃亏。” 四下安静，季骁的声音显得很嘹亮。可陈暖阳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荣耀，相反……有种技不如人的感觉，“那如果他三天破不了呢？” 季骁没想她会如此说，而电话那端，陈暖阳已经有理有据的分析道：“首先，尸检最少一天半；其次，案发现场太多痕迹，光是指纹检验，时间起码两天半，我太了解痕迹组，还有，再算上嫌疑人的不配合和嫌疑人周边的展开调查，四天都不见得够。” 季骁已经很久不曾勘察案件，略尴尬的将手指在高尔夫球杆上滑了滑：“那……哎，小阳阳，这些是他的问题，他完成不了你再回来，到时候不是更厉害？兴许还能生个职！对了，反正最近你没休息，就当休息两三天，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陈暖阳不好再说其他，只能嗯了一声——“知道了，我去忙了。” 冷酷的女音伴随嘟嘟嘟的忙音传来，季骁嘴角的笑缓缓收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转拨给江煜城。 电话时，江煜城声音孤冷的骇人，“正要找你。” “你是因为我的通知书下午没发吧？我说老兄，你确定她有问题么？你知道么，一旦下达‘停薪留职通知书’对她是多大耻辱！我暂时让她三天别来，等你把这案子解决了，她再来！你看行么？”电话这边儿没声音，季骁抬起手将球瞄准，打出去后才又道：“我可以用人格发誓，暖阳她和当年那起案毫无关系，她也是受害人，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命大，这两年，我一直看着她，白城公安局如果没有她……” “说够了么。”江煜城终于开口，却是冷冰冰打断季骁的话，“说够了，就把通知书立刻发出去。” 季骁眸色凝结，一股怒意袭上心头的同时猛然又挥出球杆，仿佛是能把怒火打飞出去，打完了怒火，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度好心的对耳机道：“煜城，我知道你想让我为你公报私仇，我是无所谓！可如果她是无辜的，你想过今后拿什么补偿她今日之耻吗？以身相许？” 电话里的声音略带了几丝沉重和不悦，故意的调戏也并未达到目的。 江煜城略皱眉时，季骁拿了棒棒糖出来，他把棒棒糖叼在嘴里后，又重新瞄准新球，迅速挥舞球杆看球入洞的同时，听江煜城道，“把你的球杆和糖放下后再和我说话。” 江煜城说话间，车已停在警局门口。他下了车，挥手让两个警察来把车后的毛贼带去审问室，自己一手插兜一手拿电话等季骁打回来。季骁也是真烦了，扔了球杆走去休息又打回去，“江煜城，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你信我，暖阳真的是超级好的警探指挥官，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她的破案水平和你都差不多！” 他做着最后的说客工作，说的口干舌燥时，旁侧有美女给他递过水杯，他舒舒服服的喝了躺下，听江煜城问他：“什么时候发通知。” 季骁语塞，“嗯”了一声后，有些恼怒，“你就这么武断了？” 江煜城声音依旧孤冷：“我还有五分钟到大厅。在那之前，我要看到。” “嘟嘟嘟——” 当忙音再度传来，季骁一把抓了蓝牙耳机狠狠地甩了出去，更一把推开捏肩的女人，“下去吧！”温雅俊美的面上，他笑容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冰冷。他偏头看着旁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停职通知书》，那手指在键盘上犹豫徘徊了两次后，看着右下角6：55时钟，闭上眼，按下了Eenter！ 邮件迅速发送完毕，他听见烟火的声音，脑袋里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两年前的S刑侦组，他也还记得那年欢声笑语，那年祸害滔天，可如今人面依旧，只剩下陈暖阳一人…… 缓缓地睁开眼，季骁看见烟火消失的残灰，抿了抿唇又把电话拿起…… 七点钟，江煜城准时踏入警局，也是七点钟，烟火声又爆炸起来。 在听到烟火的一瞬间，江煜城的眉头几乎皱成川字。他的耳朵太灵敏，灵敏到听见这类声音会觉得刺耳，即便他承受的住，可他讨厌这类声音，包括枪声，对他而言都是超级大的折磨。 “咻——啪！” “咻——嘭！哗……” 在烟花声中，他步入灯火通明的刑侦部大楼，当他一路蹙眉走到门厅时，意料之中地听见众人惊呼：“怎么会！说给队长放假就放假了啊？” “是不是因为江督察长来了？所以，就让队长暂时休息，毕竟江煜城探长技高一筹！” “胡说！我暖阳姐厉害着呢，你们忘了这两年的案都是谁破的了？” 虽然把江煜城侍奉为偶像，可是偶像和亲友相比……武小昭理所应当的力挺他的暖阳姐。众人这时正要反驳，刚巧就看见江煜城走进来，一瞬间都噤声，唯有武小昭背对江煜城，看不见。 他见众人语塞，还以为众人都幡然悔悟，有些得意的扬下巴：“让我说，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或许是暖……队长自己请的假，她特别讨厌这些烟火声，兴许啊，她明早就回来了，到时候让她罚你们蛙跳一百圈！” 武小昭对众人说时，张骞这个老好人终于是忍不住了，抬起手往他后头指指，还挑眉毛。 “怎么了，骞哥你眼睛眉毛不舒服啊？”他说时，张骞实在忍不住，主动的打招呼道，“江警督，您来了。” “嗯。”江煜城的声音从后方稳稳传来时，武小昭觉得自己像是被闪电劈中了一般，“偶……像……”他哆哆嗦嗦说着，回头时，江煜城没理他，径直走过来询问：“各项进度如何。”江煜城早把公安厅的地图背下来，他一步步走到前方时，张骞等人立刻跟上，痕迹组的边走边汇报道，“指纹还在检验比对，因为数目太多，需要一定的时间。” 江煜城问，“最快多久。” 痕迹组长答，“两天。” “嗯，再查查这张照片的指纹，还有欧阳筱颖的母亲。”江煜城把照片递过去时，忽然就听到一声大叫：“哎呀！糟了！” 在一片安静中，武小昭忽然发出的一声糟糕极为响亮，众人均看过去时，就见武小昭匆匆忙忙的往外跑：“我说过要去接季嘉阳放学，光顾审孙霞，我给忘了！”在武小昭急忙跑出去时，江煜城想起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刚才说，陈暖阳怕烟火。 倏然一瞬间陈暖阳苍白的脸让他联想到什么……于是在武小昭奔跑出门后，大厅内其余人就见江煜城也调头往回走，他边走边命令道：“继续查，一天半，把所有结果呈上来！” 哎、这位新长官和陈暖阳一个德行，说完后也不管他们如何反应就走人，并且他走的比陈冰冰还快，眨眼就看不到了…… 张骞愣了一瞬就往前追，“不是，督察长，一天半时间不够啊！” 第7章 夜访客 “咻——砰！” 十分钟后，数不清的映红烟火在天空爆发出各色艳美光芒、争相绽放时，江煜城皱着眉头，将车缓缓停在一栋老式居民楼下。 他下车，抬头看向陈暖阳所在的401……意料之中，他看见灯是开着，她在家。 楼梯的感应灯有两层是坏的，仅有一楼和四楼亮，江煜城上楼的时候不得不借着烟火的亮光。 401门前，江煜城在烟火声中，放下敲门的手。 这么响的烟花声，就算敲门，也不容易听到。他拿出手机，给陈暖阳发了一条信息，信息很简短，只有六个字，“我在你家门外。” 约莫一分钟，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烟火声，一向自负听力过人的江煜城居然在烟火爆竹停息的安静里，听不到屋内有任何拖鞋走动的声音。 难道睡着了？他如此想时，却忽然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而反侦察能力超强的他不难感觉出—— 有人从猫眼看他，来源正是401！ 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听不到脚步声？江煜城往后退一步，想着一来让门内人看清楚他是谁，二来，也方便门内的人开门，可谁知道门没开，不仅如此，猫眼里那种监视的感觉没有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江煜城蹙眉间，听到自己手机“嗡嗡”的震动声。竟是陈暖阳的信息，那信息比他的更简短，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烟花这会儿没有放，停息间楼道里静谧至极，江煜城能清楚的听到楼下过路人的脚步声，却听不到屋内陈暖阳的任何动静！ 难道说—— 倏然之间，江煜城周身散出森冷的气息，他的嘴角更是冷酷微勾。看起来，他今天来对了，他就说陈暖阳不简单……不然以他的耳朵绝对不可能听不到脚步声！或许，这屋子里里面还有别人，怕烟火也许只是个幌子！ 那种被侦查的感觉早就没有了，他不敢保证猫眼处的人是否离去，但他短暂而迅速的在脑海里构出作战计划后，在门上留下一丝丝印记后，迅速下楼，把车开到远处，又迅速猫回来—— 门上印子还在！ 他可以确定里面的人还没出来，悄然无声的缓缓地“开”了门同时，他拿出枪，一步步走进去时，听到该死的烟花又燃起，在楼道窗外烟花绚烂的同时，他迅速关了门，而这时他忽然发现屋内安静至极，外面爆炸的烟火声这里居然一点也听不到，无疑，这里加了隔音措施！ 迅速的把枪上了膛，他可不信普通人会把家里弄得如此安静。 无疑，这屋子里大有文章！ 他迅速的走到卫生间、书房、厨房……一间间房扫荡完毕，就只剩下面前的卧室。卧室的门关着，他踱步过去，依方才的开门方法，撬开门锁的瞬间只觉得眼前呼的一股劲风扫过来—— 客厅光芒大亮中，只见一条笔直的长腿狠狠劈踹向他！ 他迅速躲开这一击，并跳入房中，而陈暖阳的第二次攻击又来！ 仍旧是长腿踹来，可这次和方才不同，屋内狭隘，江煜城无法躲闪，他快速扫了一眼房内，判定出这里无处藏人后，抬起手臂，用力将她的腿夹在腰侧，另只手就钳住她的单拳！ 可陈暖阳还有一只手，那手挥拳再打来时，江煜城看着堆满无数纸箱的卧室…… 这些纸箱的堆积让他无法施展和躲避，所以—— 在她另一拳打来、他确定自己躲不开后，只能把她朝床上压倒！ “呃嗯！”一声闷哼从陈暖阳口中逸出后，她猛然一膝盖蜷缩起来抵在江煜城的小腹。可江煜城迅速抬手挡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放开你，你别再乱来。” 陈暖阳咬牙切齿的说“好”，可等江煜城起来就狠狠一脚踹过去—— 到底谁在乱来？ 是谁悄无声息的私闯民宅？还撬锁！！ “呃啊！”意料之外的，这男人太不要脸，她的腿再度被抓住同时，江煜城又再压下来！ “江煜城。”她忍不住的喊他名字，可竟说不出下文，而江煜城……他飞快站起又跳出去—— “是你自己乱动。” 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江煜城站在客厅站得笔直，看着屋内。说实话，眼前这屋子站一个人都很难，别说是有人在这里聚会碰头……可那些纸盒—— “那里装的是什么。” 当江煜城指着纸箱询问时，陈暖阳正整理着睡衣，抬眸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时，她的眸里瞬间燃烧起火苗，直接就怒道：“跟你没关系，你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 报警吗？她就是警察！而他算起来还是上司！她说话到一半反应过来这事实后，皱紧了眉头，“快滚！” 她说话间，江煜城却走过来，“回答我的问题。”客厅的地方不比卧室，陈暖阳说话间早就到了客厅，看他压过来，陈暖阳猛然一个扫腿就攻去，“凭什么回答你！”她怒说时，江煜城在客厅也得以施展，他只轻巧一偏就躲开她的扫腿，而陈暖阳一拳攻来时，他更轻而易举的抓住她的手腕，那不知何时拿出来的手铐“咔”的一声，迅速把陈暖阳，扣在了暖气管上！ “你！”这大概是陈大队长第一次不是演习的被别人用手铐拷住，可要命的不是这点而是她看见江煜城面色铁青的走去卧室，“我看完你箱子里的东西就放了你。” 无疑，他对她箱子里的东西感兴趣！可是……那东西连陈暖阳都舍不得碰几次！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江督察，更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做，可是—— “江煜城！我警告你、别动那些盒子！” 江煜城的脚步并无停顿，他没有回答她，只用纸箱开动的声音，回答了陈暖阳，他已经开了。 “江煜城！你他妈的混蛋！” 第一次，陈暖阳发现隔音做得太好或许是错的，因为这样一来，哪怕她在这里喉咙喊破，外面的人也不知道！ “撕拉撕拉”的纸盒被打开的声音让她顾不得大喊大骂，只用尽了全力去挣脱手铐……那些东西，他不能碰！谁都不允许碰！ “把东西还给我！” 当陈暖阳赤红了眼睛，含着泪，用血淋淋的手把江煜城手里的相册夺过来时，江煜城有些懵。他本以为这里面会有很多犯罪证据、犯罪物品等，可这里竟然都是些相片和旧衣服。 “滚、滚！” 陈暖阳咬牙切齿，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可一双含泪的眼睛里满是敌对和杀气！ 眼泪从她漂亮的大眼睛落下时，他看见她紧紧握着照片的手和血淋淋的手腕，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液不断的往下滴落，江煜城面色有些难看，也有些紧张，“我……”他才开口，就被她打断，触目下，冰冷的眼眸含着杀意，还是那一个字—— “滚！” 房间内，她声音仿佛也含着血似得，让江煜城感觉她好像随时会倒下来，就像是绷紧的一根弦，每发出一次声音都会有断裂的可能。咽了咽唾沫，江煜城忽然确定了她也是受害者，因为他太了解受害者的感受，或者说…… 他太了解自己，他曾经也是受害者，也曾被如此对待过心爱的宝贝，可今天，他居然把同样的事情又带给了另一个受害者。 “我……我带你去……”再度开口，他本想说带她去医院，可是想到她对烟火的敏感，外头烟火漫天，她估计是不能去的，于是他迅速转口道：“我去拿急救箱。”方才他已经把她家里翻了个遍，急救箱就在客厅电视下的矮柜子里。他快步出去时，陈暖阳很想一脚踢上门，可她知道，这扇门对江督察而言……不是什么障碍，如果他非要进来，她奈何不了他。 江煜城很快就回来，回来时看陈暖阳已经把相册又封好放回去，那纸箱上也是一流儿触目惊心的血红，他到她面前，单膝蹲下，小心翼翼的拿过她手时，她躲开了，“你别碰我。” 这个时候她的血流的已经不那么厉害，本就没伤着重要血管，只是皮肉掉了一大块…… 江煜城手抬了抬，没有再进一步，他把医药箱放下时，看她漠然哭泣的脸，忽然很想给她擦眼泪，可是，他知道她一定讨厌极了自己。退出去，自觉的关了门后，他想到那些照片和旧衣服，那照片上的脸他再清楚不过，都是他在档案里见过的逝者面容，看起来，她比他更怀念那些人…… 陈暖阳忍痛给自己包扎完出来放医药箱时，意外的看见江煜城还在。 “我耳朵天生敏与常人，外面的烟火太大，等后半夜我就走。” 陈暖阳是真想赶走他，可她没力气这么做，顾自去了洗手间，再出来时，手腕上的纱布又红了。 江煜城喉结滚了滚，看着她冷着一张脸走进房内，说不出什么感觉……可能，他从没看过这样的女人，哭是一声不吭的哭，痛了也不知道喊，什么都藏起来的活法，他试过，他知道——这样的生活，很累。 第8章 两年前的档案 陈暖阳早上起来的时候，意外在客厅看见包子和豆浆，手机里还有江煜城的信息： 中午等我一起吃。放下手机，陈暖阳看着暖黄暖黄的晨曦之光透过窗帘洒在白色的餐桌和豆浆，视线有一刹的模糊，模模糊糊的在眼前浮现那年坐在这里，为她买好早点，冲她走来的人，那人模样温润，嘴角带笑，一步又一步，被阳光照着散发着幸福的黄色光晕，却又轰然一瞬间……消失不见。 两年，整整两年，你说过你会回来，你到底何时回来？陈暖阳心里想着陆离，在鼻子发酸泪落之前，拉扯上了窗帘。都怪那该死的督察长，买什么早餐！ 她心里咒骂着江煜城时，江煜城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俊美的男人打起喷嚏来也是帅的动人，大概是夜里沙发上冻着了，他想着，迅速调整思绪，继续审着面前难缠的嫌疑人—— 欧阳筱颖。 另一边，陈暖阳的早饭自然是没吃扔掉了，这些年没了那个人后，她早已经戒了吃早饭的习惯，自从没了陪她吃饭的人，更何况，她没道理，被江煜城在心口狠狠的戳了一刀后，还吃他的东西，至于中午吃饭？她连回答都没有，直接删除拉黑，此后，她不想同他再多说一句话！ 习惯性的出门，她才想起自己今日休假，正挪步打算去个地方，忽然电话就响了，是季骁，让她去他家拿嫌疑人的周边资料，好巧不巧，季副局长家也在案发的别墅区。 陈暖阳本是想绕过韩老画家那边儿，因为媒体还在那儿呢！可是，她这张美艳的冷脸总代表警局上电视，即使便装低着头，也被逮个正着。 一群媒体扛着摄影机追过来，跑得居然比她这个大队长还快！倒也不全是他们跑得快，主要陈暖阳奔跑中，手臂一阵阵收紧的疼，实在跑不快，而该死的季骁家在别墅最后一栋…… 开车都得五分钟！ 奔跑中，她看着手腕上的殷红，既然已经挣开了——罢了！她打算放手快跑时，忽然间就胳膊一疼，被一双熟悉又厌恶的手拉扯过去，那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别说话。” 江煜城的声音低沉却有力，让她心脏一紧又一恨，只现在的确不能说话，因为她被他拉到一旁的拐角时，后头一大波人呼啦而过。 “好了……嗯哼！” 待人潮远去，江煜城准备松开她时，声音忽然变作闷哼。 陈暖阳用力肘击在他腹部的手臂他完全没设防，而低眸发现她用的是伤臂时，他眸色沉了一沉，“这只手别再用力，伤到筋……” 陈暖阳理都没理他，扯回手时，血迹又多了些。 后方江煜城湛黑的瞳孔缩了缩，抓空的手放下，人却往前走一步，拦住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通知书已经下达，她不应该在这里。陈暖阳对他无好感，也不打算理他，挪步走开时又被他拦住，她要动手，却见他躲开，“我不和你打，你来找季骁么。” 仍旧没理他，她往前走时，后方又传来一句：“这款古董手机，现在还能用？” 一句话让她脚步一顿，习惯性的单手插兜发现手机没了后，她猛然回头，眼神冷厉的瞪他，“你怎么能随便拿人东西！” 何止随便拿东西，他还随便进过她家呢！可江煜城懒得解释这是她方才滑落在草丛的，只把手机递给她时又趁她抓着手机，他牢牢地抓住她受伤的手臂上方，往前牵着走：“我带你走捷径。” 陈暖阳对这种肢体触碰很厌恶，可耐不住远处的确有媒体过来，而他拉扯她进小巷子时，她咬了咬牙，只能跟着走！ 走了没几步她有些诧异，诧异才一天的光景，他这个外来人，居然把这里走的比她这个常来拿东西的人还熟悉，这条别墅之间的小径她居然从未注意过！ 外面媒体询问人去哪儿的声音和他们穿梭在狭窄小径里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悠闲细碎的阳光偶尔照耀进来一丝丝，洒在他拉扯她小手臂的手上，那手指极修长，也极有力，他似乎没打算放开她，走远了些问她：“你和季骁除了上下级，还有什么关系。”陈暖阳懒得理他，但脑海里却浮现季骁和她的关系。 季骁曾经追过她，不过那已经是年少的事情，后来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师兄妹，关系三言两语说不清。 脚步声簌簌又带着安宁，后方虽然没有人说话，可江煜城嗅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 渐渐的，媒体已经远了，小径里清楚的回荡他们两个人交叠的脚步声时，陈暖阳正打算甩开他的手，路已然到了尽头。 松开手，江煜城指着季骁的家门，意思她可以走了。这个时候，他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这一路，他有刻意将她手抬高，免得她血流过多，现在看来，收效甚好，血迹没有再增多。 陈暖阳没多说，快步出去时感觉旁侧有凉风一吹，那是江煜城从她旁侧又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陈暖阳回头看他，看他一言不发的从小径又原路走回去—— 细碎的阳光，狭窄的巷，修长高大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很纤瘦孤单。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陈暖阳回头看见季骁开了门，她立刻收回视线快步走进去……季骁很诧异她会受伤，好似从那年到现在，她就一直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怎么回事？”季骁询问时，陈暖阳淡漠的说了句“没注意切到手”后，季骁不再多问，他把画家案的资料拿出来，并告诉她昨天江煜城抓了个黄毛贼小子，陈暖阳把审黄毛贼的那段儿看了后就蹙眉说了四个字，“浪费时间。” 从笔录来看，那黄毛贼和案件毫无关系。 “是啊，他在省局总这么不着边际的歪打正着，我都觉得他的神探虚妄，我更喜欢你这样的……办案方式。”季骁眼眸里带着一丝丝的眷恋，在陈暖阳放下文件的同时，立即消失且又泛起玩味：“对了，江煜城刚才来短信说，让你当他助手，升个副中队……”话没说完，陈暖阳已经迅速打断、否决道：“绝不可能。” 以他昨晚在她家犯下的罪行，她现在没拿枪崩了他，完全是因为杀人偿命，她怕死了没法升督察，没法查当年的真相—— 因为自己就是案中人员，所能做的也只是协助调查、笔录，并不能够亲手触摸案件，除非…… 她坐上督察的位置。 季骁对她的反映早有所料，摸摸俊挺的鼻，偏头道，“先听我说完，暖阳，事情是这样的，你和他在一起，对你比较有利。”陈暖阳这次没打断他，季骁见状，搅动着咖啡，抿了一口整个人陷在欧式的软沙发里，一股子贵公子的气派，毫无局长模样的睨着他—— “我也不瞒着你，他现在查的案子，和你将来做督查要查的案一样，他之所以针对你，也是因为他觉得那案和你有关，毕竟你是那起案件……唯一的幸存者。这么说吧，如果你是个走不出困境的傻姑娘，那他就是在困境里发狂的疯野兽。想想他也是为此案而来，再想想他是督察、手里有资料……” 顿了顿，喝了口咖啡，好久没听到回答，季骁想起什么，尴尬的清清嗓子道：“咳咳，我的话，说完了……” “我还是拒绝。”陈暖阳冷冰冰的视线里没有一丝丝的可能。 这件事、哪怕真如他所言，他在查案，但是当他的副手也不见得就能触碰，万一上头再来说她得避嫌呢？怎么办？再想到他昨夜疯了一样的翻查她家，她现在不报案抓他、都是因为怕烦！还是靠自己，她现在所想只是破案破案再破案，升官升官再升官，等到督察后自己拿到那份案件档案，自己查。 “哎，我就知道你这么说，可是……”季骁突出口气，忽然把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且不说那起案件只有督察级别才可见，我前两天去省里为你合计了一下，以你现在职位想爬到督察长起码二十年，快点的话也得十五年……到时候证据都磨没了不说，最主要是，你没有档案可取。据我所知，那份文件的原件现在只有一份，在江煜城手里，我想，堪破这起画家案后，他就要着手开查，而你就算升上督察也没机会再看到那档案了……” 第9章 死不了 十二点，古老的中世纪大钟敲出沉闷钟声时，季骁家的门铃被按响。 门外，玉树临风的大督查江煜城漠然站着，“我助手呢。” 他倒喊得顺口，季骁朝里头瞄一眼，努努嘴，“在书房看资料。” 江煜城淡漠的阖眸又睁开，上下打量了一番季骁的装扮，真丝的蓝色睡袍，发丝凌乱，配着一张玩世不恭的脸。略皱了眉，他道：“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 季骁眯眼眸，耸肩轻笑，“不然呢？” 江煜城抿唇，没再理他，从他旁侧进去，娴熟的朝二楼书房走。 书房里，陈暖阳正在看嫌疑人笔录和视频—— 视频中显示，保姆孙霞指证：欧阳海明不是孝子，言称自己不止一次听到他说，让老爷子去死的话；而医院里，欧阳海明醒来后，也指证孙霞和父亲有不正当关系，多次勾引父亲未成功…… 这番彼此恶言相向的笔录并不能够证明什么，只是笔录过程中，欧阳海明又心脏不适气的昏过去，而欧阳筱颖的笔录就简单的多，她答得很少，不耐烦又眼高与人的样子……只从医检报告中，她看见欧阳筱颖的手腕受过伤，一个手腕受过伤的人，想勒死一个人的话，恐怕有些难度。 隐隐约约的她脑袋里划过什么，却没抓住，可欧阳筱颖的嫌疑，陈暖阳在心里稍稍去了一些。 “叩叩叩。” “十二点了。” 倏然响起的敲门声和江煜城的声音，让陈暖阳并无停顿，她早就感觉到他在那里看她，只是懒得理他。 “吧嗒、吧嗒。” 脚步声响起时，打断思绪还是抬了头，见江煜城换了简单的黑色夹克，那一双腿便显得极长，而四目相对，一个冰冷、一个是高深莫测的不见底。 陈暖阳面无表情的想到他早上发来的消息—— 中午一起吃饭。 换做早上陈暖阳定然不搭理，现在……思及那份独一无二的文件，她决定明面投诚，暗中……哼！看着这个私闯民宅的上司，她眸底暗涌出冷意，正想着接下来怎么开口，或者压根不理，就见那无赖迈着大长腿两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手道：“我不想看见我的助手是个残废，该吃饭吃饭。” 顿了顿，江煜城眼底也有些冷意和威慑：“你可以拒绝，但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带你走。” 两股冷意仿若化成两把冰刀，在空中无形的对击一下后，陈暖阳站起来，不是怕他，是她现在必须逼着自己先当着江煜城的副官。 “走吧。” 她站起来，只有两个字的回答，说完想把资料整理好，然而江煜城的手也伸过去，快速的握住她手臂上方—— “不必、警局都有。” 陈暖阳迅速甩开他的手，一声低喝：“以后别乱碰我。” 她极度厌恶别人的触碰、一下也不行，今天让他拉着走一段路，已是极限。 江煜城真放下手，双手插兜很酷的站在一边，很领导很官方的口吻，“我是怕你死了、把手臂上抬，免得……” 陈暖阳一愣，脑海里闪现他在小巷子里刻意把自己的手抬高，明白什么，可面上仍旧冷漠：“死不了。” 在兄弟们的死因没有查明前，她这条命谁也不会给，而这混蛋竟敢把她弄伤，还有夜闯她家，扣她暖气管，翻东西……她会一一还给他。 第10章 升官降级 看到陈暖阳说话间眼底又泛起冷意时，江煜城没说话，只是目光笔直看她，在等她走。陈暖阳一转身起来，听、且见到门前季骁轻笑。 “一起吃吧？我做东。”他嘴角挂着习惯性的随和笑，倚着门扉道：“庆祝你们一个升官、一个降级。” 倚着门框的季骁换去了睡衣，身上穿着看起来懒洋洋的天蓝色衬衫和米色休闲裤，头发理了理，有点儿正经模样，但依旧风流不减。 陈暖阳对升官这事儿没什么感觉，因为她升官就是为查案，为大督查，为档案，可现在，唯一的文件已经在这位手里—— 这位连降数级，从督查降到指挥官的混蛋手里。 吃饭时，包厢里三个人的气氛很诡异。 陈暖阳这升官的人，毫无喜色、甚至面无表情还目光森冷！因为她伤的右手，江煜城非让她用左手拿勺吃，自己给她夹菜，对此，陈暖阳拒绝两次无效，但看季骁的面子，压着冷意没掀桌走人，便一脸阴森的看江煜城，而某混蛋全程无视她的森冷，照夹不误。 直到电话铃响，江煜城看了一眼后就飞快的出去，留下季骁和陈暖阳面面相觑倒不至于，季骁调侃她道：“别那么生气，就把他当一个小弟，马仔，给老大夹菜献殷勤……多好！” 陈暖阳并没被逗笑，季骁心里叹息，正想再说什么，那边儿江煜城就又回来，不过，他在笑！ 和他的笑相反，陈暖阳的脸掉到冰窟窿一样的冷，她的眼里快飞出刀来，真想把那不知死活的家伙千刀万剐…… 江煜城这人吧、长得是很冷又很薄情，用现下的话来说叫高冷，可是这高冷的人一旦笑了，那有种冰川瞬间融化的震撼，连季骁都承认，这样的他很帅，起码比一丝不苟的冷酷帅。 季骁打趣他，“老江，恋爱了？笑成这样！” 江煜城没回答，第一时间用公共筷给陈暖阳夹菜，在陈暖阳的刀子目光下。 “没那时间。” 在冰雪的寒意里，江煜城的笑被冻上了，他一本正经回答后。季骁哦一声，本想打趣他和陈暖阳，话到嘴边又随着米饭一起咽下。 关于陈暖阳的副官，其实是他给江煜城出的主意—— 江煜城不是怀疑她么？怀疑就应该带在身边才对！这样出了问题才好第一时间发现！ 江煜城其实有自己的打算，不过让季骁一说，加上陈暖阳昨天受伤……如果是装的，那也未尝不可，昨夜自己只看了一半，剩下的纸箱他还没看！ 这个人，他还真得带在身边才算安全。 …… 水足饭饱，三人分别，陈暖阳和江煜城“换了个身份”回警局，可身份换了、案子却没换，照上面的意思，七十二小时内必须破案！ 陈暖阳早在书房就把资料赶上进度，下午回去再审时，没有丝毫不适。 只不过眼看时间接近下午一点，因为涉案嫌疑人没有明确的嫌疑证据，24小时后，按照条例，欧阳筱颖和孙霞要离开警局…… 第11章 审讯季嘉阳（上） “孙霞持有备用钥匙，可以再审一审，欧阳筱颖可以放。”陈暖阳看完了上午的新笔录，如是说完，众人得令而去。 出了门，外头没多远就是布告厅，人头济济的在看关于陈暖阳升官的消息。 对此，武小昭开心的很—— “怎么样？我就说我暖阳姐不是被辞退吧？哼，她还升官了呢！” 他得意又开心，仿佛升官的人是他，后方一群人摸鼻子的摸鼻子，走开的走开，也有些当时嘴贱说几句闲言碎语的人，跑来讨好他，让他别告诉陈冰冰，顺带问一句陈副官和他什么关系。 因为陈暖阳特别叮嘱过，别把生活带入工作，对于众人询问的私事儿，武小昭选择了守口如瓶，于是自然而然，众人就把目光移到了另一个注意点上： 那么江大督察，为什么自愿把档案调过来、连降数级？ 然而这个答案也是无解，众人闲扯两句就又把注意力全放在画家密室谋杀案上。 案发后的黄金二十四小时眼看着已经过去，陈暖阳递交完释放申请书后，在孙霞的审讯室门前徘徊两三秒，看到武小昭回来，直接询问道：“季嘉阳的笔录呢？” 上午她就发现这里没有季嘉阳的笔录。 武小昭刚从公告厅回来，兴奋的摸摸鼻子道：“哦，他昨天考试复习到很晚，我们就留到今天审。这个点儿，他应该快到了吧……”武小昭说时，陈暖阳才点头，余光一瞥就看见季嘉阳朝这边儿走。 而巧了，他才来就遇上刚被放走的欧阳筱颖—— “小野狗！” 后方一声谩骂，一道疾风冲过去，刚才在审讯室里还保持沉默的欧阳筱颖在这时忽然就发了狂一样的冲过去。 当她冲上去狠狠一巴掌打在季嘉阳脸上时，武小昭一下愣了。 “你别以为我们欧阳家的家产会给你一个外姓人……你算什么东西！”眼看着第二巴掌要打下来，陈暖阳迅速对武小昭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武小昭回神，迅速上前把人拉开，陈暖阳也走过去，护在季嘉阳前头，“没事吧。”对品学兼优的学生，她向来喜欢且保护。 “我没事。”季嘉阳说话间，欧阳筱颖还在破口大骂着污言秽语，正巧张骞来了，陈暖阳让武小昭和张骞赶紧把那瘟神送走，决定自己来审季嘉阳…… 几分钟后，陈暖阳和季嘉阳走到一处凉亭。 她又问他一次：“真没事？” “呵。”对于挨打这样的事，季嘉阳似乎没放在心上，反还笑了，安慰着陈暖阳，“警察姐姐，我没事。” 他说话间，陈暖阳少见的皱眉，因为她看到他……还戴着手套，不过那上头有丝丝鲜血和黄色的液体痕迹。 “手怎么了？”陈暖阳询问时，见季嘉阳不自觉的往回缩缩，她本想去抓他，抬起受伤的右手、又没有，于是声音沉冽了几许：“回答我。” 季嘉阳低了头，“昨晚……不小心被开水烫的。” 第12章 审讯季嘉阳（中） “烫了你就这么处理？这个天气得发炎烂掉！”陈暖阳说时，见季嘉阳低头嘴角挂着抹令人心疼的笑：“没办法啊……我在别墅不常走动，孙姨又在这里审讯，我找不到医药箱，今天去医务室，包扎又太贵……就……算了，反正我……”他声音到最后十分的低沉，不过他没说完，又迅速的笑起来，“没关系的，警察姐姐，过两天，它就自己好了……” “胡说！我带你去。”陈暖阳说完，季嘉阳眸色一怔，继而他点了头，只说句谢谢。 警局医务室，季嘉阳包扎时，陈暖阳就在旁侧看着，她看着季嘉阳的手套被剪开，里面一片血肉模糊。 “你不该这样包，再有一天，手套就长肉里去了。还好陈队长发现及时……”护士说时，陈暖阳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恢复了她陈冰冰的样子。而季嘉阳认真的答着，“不行的，我怕吓着同学们。” 陈暖阳一怔，还是没忍住冰冷脸，声音淡淡的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案子，无非是案发时他在哪，还有他对死者、孙霞、欧阳海明和欧阳筱颖的关系，最后又问了关于财产的事。欧阳筱颖刚才那句话，她还是放在心上的。 季嘉阳声称前天给擦完玻璃后就没有再进入房间，至于关系，季嘉阳声称除了和死者关系还好外、就是孙霞了。 欧阳父女对他是不欢迎的态度，他家贫穷的很。而望子成龙的父母无论如何都要他寄人篱下，他也只能顺从。 最后，季嘉阳声称对财产一无所知，不过，说完后季嘉阳又微笑道：“没事的，姐姐别担心，我很快要离开了，爷爷死后，我在那个家肯定呆不下去，这样回去的话，爸妈……应该不会再说什么。” 陈暖阳正想说她可以资助他上学时，电话叮铃铃的响起来。 武小昭的电话—— “暖阳姐，刚才我们接到韩老律师传来的消息，死者在前几天刚把财产遗嘱上写，‘因欧阳海明不孝之故，所有财产均遗赠给季嘉阳！’你说，凶手到底是不是欧阳海明啊？” 这瞬间，陈暖阳的心脏一沉，她说了句“回头再说”就挂了电话。 季嘉阳已经包扎好了，不是刚才那么可怕的模样，但是也令人心疼。陈暖阳那瞬间心里隐隐有种好人好报之感，不过鉴于遗嘱未公开她也暂不告诉季嘉阳此事。 出门后，季嘉阳小心翼翼道：“暖阳姐，谢谢你带我包扎。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当然。”对警局的人她自那件事后有种天生冷漠，但对祖国未来的花草她向来不是太冷，出了门和季嘉阳单独在一起，面色不是那么冰。 而想到他即将继承大笔遗产，他不会再这么苦下去，她心里也有些舒服。不过，遗嘱还未到公布时，她想了想，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取了几百给他，好让他度过这阵的生活。 季嘉阳自是不要，而陈暖阳又瞬间冷起脸，那冷冰冰的样子瞬间气势非凡，季嘉阳被吓到，接下后，连称呼都吓的换成了警察姐姐—— “谢……谢谢警察姐姐！” 陈暖阳没搭理他的谢，收了钱包往前走，而她没想到的是…… “姐，有件事……我其实……不知该不该说。” 第13章 审讯季嘉阳（下） “直说。”陈暖阳说时余光看见季嘉阳咬了咬唇，似乎很犹豫。 “嗯……是这样的……我……我要说的这件事，可能对爷爷和姐姐的名声不好。”季嘉阳皱起眉，说的吞吞吐吐，犹豫不决，可看了看手里的钞票，他深吸口气，还是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筱颖姐她很缺钱，她平常总和不良少年恋爱，花很多钱，而欧阳叔……他其实是养子，爷爷曾和我说过，叔是他抱养的孩子，但是……我有一次无意中看到爷爷的手机里有姐姐的……上……卫生间的照片，姐姐她平日里总问爷爷要钱，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 “算了，你当我没说吧！筱颖虽然对我坏了点，但她肯定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是外来的人，就算叔叔和姐姐他们再怎样不好，也没有到杀人的地步！我，我先走了！” 季嘉阳说到最后忽然就转了口，而他已经到了警局门口，他飞快跑走，陈暖阳没追，但心里却隐隐的有什么构成线条。 说实话，在和季嘉阳开口前，她怀疑的是孙霞—— 因为整个家里，只有她有备用钥匙，加上欧阳海明指证的勾引未遂，排除了欧阳海明的心脏病、欧阳筱颖的手腕受伤，这所有不可能因素排除之后，留下的就只有孙霞！ 可就像季嘉阳说的，如果不是别墅里的人呢？ 如果有人联合外部人员一起里应外合呢？ 得到这想法后，陈暖阳迅速回警局审问室，审问室里，江煜城正在审孙霞，从他对孙霞的审问态度看，他们两个人的想法，暂时是一致的。 “江指挥官！” 换从前，陈暖阳会直接进门，可看到江煜城换上指挥官的警服，她心里想着一枪崩了他，脚步却停下来。 审讯室里，江煜城回头，一身刑警警服的他和平时风衣夹克的样子不同，接近黑色的黑蓝色警服愈发衬得他眉目清俊，在陈暖阳冷眸的注视下他对其余几位说了句“等我回来”后，就快步走出去。 陈暖阳退出来，两个人默契的站在走廊里，江煜城先道：“什么事、直说。” 陈暖阳不多废话，直接将自己审讯季嘉阳的结果说出来—— “我认为，此案有外人作案的可能。欧阳筱颖得抓回来继续审、昨天你抓到的那个黄毛……” 说到这里，陈暖阳略微皱眉，因为她想起自己上午还在季骁面前说他是浪费时间，这会儿就和他达成一致，却下一秒，她听江煜城少见的笑了，“呵~” 他一声轻笑极低沉动人，“季嘉阳和你说了什么？” 江煜城那笑容带些陈暖阳看不透的情愫，陈暖阳也不瞒着他，直接把韩老画家猥亵孙女的事说出来，不过下一秒，见江煜城转过身去，“很好。” 他说着往回走，那黑色短发和黑色的警服在走廊的阳光下相映成辉，他没回头，在陈暖阳蹙眉中，命令道：“通知A组三分钟后停车场集合，去案发现场，可以结案了。” 第14章 怀疑季嘉阳 江煜城说完，已经到了审讯室门前。 陈暖阳望着他那修长高大的背影，难得一见的皱紧了眉，又迅速松开，“嗯。” 她嗯了一声，琢磨欧阳筱颖现在已回家，所料不差，他应当是打算立刻去案发现场，来个抓凶结案二重奏！这么一想、她转身就走。江煜城听到陈暖阳那快速的脚步声，在审讯室门前停下回头，他望着陈暖阳离去的靓影，眸里有些类似无奈的光影划过，随后他就推开审讯室的门，冷酷命令道—— “不用再审了，带上人回别墅、一分钟后停车场集合！” …… 三分钟后，陈暖阳与武小昭等人到停车场时，江煜城和孙霞早在车里坐好。看孙霞在副驾，陈暖阳略微皱眉，因为一般有司机在的情况，陈暖阳才是副驾！ 倒也没什么，只是她上车时，发现车内就只剩下江煜城身旁一个空位。而江督察的旁边儿，除了陈大队长，谁敢坐？ 虽然极不愿意和他一起，可陈暖阳没得选择，只能面无表情的坐过去，而碍于手臂动作略慢，于是—— 门关上后她还未坐稳，车就往前冲出去。 那瞬间陈暖阳猝不及防的往江煜城怀里倒…… 而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的伸出手想要撑住前面的座椅，但江煜城比她更快的抓住她右胳膊上臂，在她伤口碰到椅子之前，他稳稳地扶住她。 电光火石间，两人对视又何其默契的迅速转脸、松手、坐回原位……各自缄默！ 然被晃到的人可不止他们—— 武小昭审了一中午，正喝水呢，冷不丁被晃一脸，咬牙切齿、又因为初来乍到不好苛责，变着法子表达着不满—— “我说叔啊，公家的油是不要钱，但您省着点踩行不？” 老司机尴尬的笑，嘿嘿嘿的没回答，也知道自己这一脚踩的猛了，但也不能怪他啊，车子之前是陈冰冰开的，座椅往前了些，方才时间紧迫，他根本没来得及调座椅，在那嘿嘿笑声后，江煜城转移了话题—— “孙女士，韩老画家在家中和谁关系最密切、常来往？” 孙霞已适应这种审问的节奏，对答如流，“警官，这个问题已经问很多遍啦，是季嘉阳。那孩子好学，常会被老爷子单独留在屋子里补课，成绩那个好哟……” 江煜城神色淡漠的听她说完，又反过来再问：“那季嘉阳对韩老如何、孝顺吗？” 江煜城刻意把口气放的柔和，可这样的柔和里，陈暖阳听的话音里，全是怀疑—— 他是在怀疑季嘉阳吗？ 陈暖阳想着，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疏漏什么，而孙霞蹙眉，竟有些犹豫，“您这么一问，我还真……真想不到，这个问题吧……哎，季家穷啊，特穷那种，一年也抵不上我一个月赚的工钱，所以，季嘉阳如果想对老爷好、也没有什么钱的！” 孙霞的嘴里不免有些自豪的成分，可陈暖阳却觉得不对，很大的不对！ 这个案子来得太快、太急，加上碰巧在她“特殊时期”，现在她恢复正常了，总觉得自己哪里遗漏了什么。 而武小昭闻言，忍不住的先唱起反调来—— “哎，孙阿姨，您这话就不对了，谁说的一定要有钱才能对着谁好？那平时洗个脚、端个饭之类的也是尽孝道啊？” 第15章 证据有五 孙霞忽然就笑了出来：“呵，呵呵……这位小警官，你说的这些事都是我来做的，他好好学习就是对老爷子最大的尽孝，而且据我所知，他的成绩很棒，老爷子一直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你们要是怀疑他，就怀疑错啦！他如果没有老爷子，早就回乡下种黄豆去了……倒是欧阳海明那个人，你们可得好好查查！他扮演蝙蝠，好几次在走廊上吓唬我呢！” 孙霞说的前半句和后半句语气完全不同，江煜城没再问，武小昭也没什么想问，车内忽然就陷入沉默，而沉默之中，孙霞似乎想到什么：“不过，那孩子也有些尽孝道的时候，这阵子他常会说窗户太脏，影响老爷子视线，帮老爷子擦的干净点，这是蛮不错的！而且我年纪大了，爬高上低的不方便……” 她说的时候，江煜城沉默不语，武小昭“嗯”了一声，心里觉得挺奇怪，可是面上什么也没说。 车内一瞬间有些异样的沉默。 陈暖阳对这番话有些别的想法，可那想法只是一过就被她排除，她不信那样一个会担心同学看见伤口而害怕，在家里处处受排挤，却要杀死唯一疼爱他、要给他以丰厚家产的韩老画家……季嘉阳不会的，因为他完全没有作案动机！韩老画家的死，对他没有丝毫的好处！ 只是……余光冷漠的看江煜城，她看见他微微垂着眼眸，唇角微抿，神色上……什么也看不出。 不过，真相永远都只有一个，不是他对，就是自己对。眯了眯眸，陈暖阳在长路漫漫中心里细细推敲起这宗密室谋杀案来—— 现在，按不在场证明的口录看，死者家中所有人均有重大嫌疑！ 其中以欧阳海明嫌疑最大、因为综合律师遗产问题，他的杀人动机就是家产不归他，加上他有个私生活混乱，并极度缺钱欧阳筱颖，在一起，难不保会里应外合、一起作案！ 上述，证据有五。 一，孙霞口中的蝙蝠扮演者和吸血鬼杀人的谣传。 二，欧阳海明在安眠药的问题上撒谎。 三，欧阳筱颖一直说财产不属于小野狗季嘉阳。 四，偶然遇到的黄毛盗窃犯有欧阳筱颖的照片。 五，季嘉阳的口录。 综上，即便欧阳海明有心脏病，欧阳筱颖手腕受伤，可假设作案的不是他们？那他今天心脏病频频发作，难不保是他太过激动、奸计得逞！ 至于孙霞，她虽被欧阳海明冠上“勾引未遂”的杀人动机，还有备用钥匙，可这难不保是欧阳海明故意为警方画下的圈套，以她多年的破案经验，孙霞，完全没有作案的智商和胆量！ 所以…… 真相应该就是—— 欧阳海明和欧阳筱颖得知遗产问题后，联合外人设下这一谋杀案，欲图杀死养父，夺回家产！ 众人再到别墅区时，陈暖阳等人还没进门，就见里面飞出一个青花瓷瓶，迎面而来的瓷瓶直击为首的江煜城脸面，那一瞬间，后方一片倒抽气声，除陈暖阳外，众人都把心提到了嗓眼儿，却是说时迟那时快，江煜城长手如闪电般的迅速一伸，敏捷的抓住花瓶，避免了一场事故！ “江指挥的动作好快！”后头武小昭说时，江煜城把花瓶随手递给旁侧的人，而他抓花瓶的功夫，陈暖阳已经先一步走进别墅客厅去。 陈暖阳不关心他的死活，砸死也没事，更甚，她愿意他被砸死，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偷拿回那份档案…… 当然了，她也承认，她和他交过手，这人速度快到变态，一个花瓶，还奈何不了他。 第16章 江煜城的话 众人再到别墅区时，陈暖阳等人还没进门，就见里面飞出一个青花瓷瓶，迎面而来的瓷瓶直击为首的江煜城脸面，那一瞬间，后方一片倒抽气声，除陈暖阳外，众人都把心提到了嗓眼儿，却是说时迟那时快，江煜城长手如闪电般的迅速一伸，敏捷的抓住花瓶，避免了一场事故！ “江指挥的动作好快！”后头武小昭说时，江煜城把花瓶随手递给旁侧的人，而他抓花瓶的功夫，陈暖阳已经先一步走进别墅客厅去。 陈暖阳不关心他的死活，砸死也没事，更甚，她愿意他被砸死，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偷拿回那份档案…… 当然了，她也承认，她和他交过手，这人速度快到变态，一个花瓶，还奈何不了他。 一行人安然走进客厅里就见被怀疑的最大的嫌疑犯欧阳筱颖正在和一群西装男大闹着—— “你们凭什么乱翻东西！我要告你们！” “我要告你们私闯民宅、毁坏他人财物！” “放下、那是我爷爷的东西……你们给我放下！” 听到她的大呼小叫，陈暖阳心里怀疑她有作案嫌疑，可面上仅仅是冷漠瞄她一眼就从旁往楼上走。 她现在缺乏关键性的证据，得上楼找证据……只她上楼时，目光转了转，心生几许狐疑. 按说，欧阳筱颖再看到警察，应有些慌乱才对，可她非但没有任何闪躲神态，还在吵架—— “放下！你们给我放下！哎！正好你们来了！我要报警，你们看、这些人搬走我家的东西、你们立刻给我处理……” 余光一转，她见欧阳筱颖说到最后又去找武小昭他们。 略微抿了唇，陈暖阳在楼梯上停下来。她目光环绕客厅，看见不少包裹起来的画框正被一群穿黑色西装、戴白手套的人员一个个往外搬，对此，武小昭等人也是一头雾水，可为避免闹事、也是执行公务，武小昭在江煜城颔首肯定下，走过去对那黑西装的男人们出示警官证道—— “警察、了解情况，请您配合。” 他询问时，一名领头模样的男人走过来。 男人也递上自己的证件和一张证明，并加以解释，“您好，我们是博物馆和法院的，方才，我们已经对欧阳小姐解释，韩老这些作品在生前就签署过死后属文化部管理，这些人都是来执行遗嘱的工作人员，您手里拿的是我们签署的证件复印件和韩老生前签署的证明，这些画，将会搬去博物馆展览所用。” “什么屁话！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你们就是不许搬——” 欧阳筱颖再冲过去时，直接抓走了那复印的证明书撕了个碎：“我不知道这个！这是假的！假的——” 武小昭被欧阳筱颖闹得一愣，随后他反应过来、眼明手快的摸出手铐、直接就把欧阳筱颖拷了上！ “再闹，就以妨碍公务罪的名义继续抓你回去，这罪名，能关你15天！”武小昭有意学着陈暖阳在那天案发现场的口气，当时他就觉得暖阳姐忒酷！有模有样的说完后，武小昭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懵傻错愕又恼怒的欧阳筱颖—— “你！你给我回来、回来给我解开……我要找你领导！” 在那大喊声里，武小昭的两个领导早就汇合在楼梯里。 当武小昭快步追过去时，正听江煜城道，“很多时候，凶犯会故意留下假的线索和痕迹，如果一起案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是错的，就会步步错下去，最终满盘皆输，并且一无所获。” 江煜城忽然的说教，让走到拐角的陈暖阳脚步一顿，随后她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江煜城，“江指挥是在和我说话吗。” 第17章 奇怪的指纹 白天没开灯，楼梯有些昏暗又有些淡淡的光芒洒进来。 陈暖阳转身对江煜城说时，江煜城没回答，后方的武小昭先开了口，他对江煜城这番话的有热烈的反应—— “说的太有道理了、我要记下来！” 武小昭说时，看见走廊里的光，感觉江煜城的声音就和这走廊里的光线差不多，暗沉中又带着丝丝清冽，像是乍暖还寒的春！ 有春天的暖、又有冬天的凉，特舒服。 “江指挥，你声音真好听！” 一边记着，武小昭又一边夸赞着。 这边儿陈暖阳顺势就冷哼：“看来不是和我，你们聊。” 她冷酷说完，无视江煜城兵刃般的眼神，转身往前走，却转身瞬间，又微微皱眉，别人不了解，她非常明白江煜城在变着法说她从一开始入手点就错了—— 现在她正被凶手摆布、最后会一无所获！ 神经病，他就一定是对的？真相反正只有一次，陈暖阳队长的名头不是白来、她还是坚信自己的推断—— 听陈暖阳声音不对，看她孤傲上楼的背影，武小昭楞了一下，“偶像，你和我说话的？” 分明他才过来啊！而他的话没人回答了，江煜城已经快步拐弯上二楼。 二楼，江煜城两三步走上去，直接超过了陈暖阳道：“你在警校是哪个老师教的。” 陈暖阳脚步并无停顿，讥讽他道：“你没查过么。” 按照季骁所言，他若怀疑她，夜里都能查到她家去，她那些资料，恐怕是小学在哪上学他都知道才对！ 江煜城对此并不否认，只不过—— “查是查过，没查过是哪位仁师教你要走在领导前头……” 陈暖阳看他那背影很想一脚踹过去，生生忍住，可后方的武小昭赶来听闻这后半句话，感觉出气氛不对，皱眉小声的问旁人道—— “哎哥们，我是不是错过什么？刚才他们都还聊什么？” 被询问的警员比武小昭还懵，一头雾水的蹙眉：“不知啊，他们什么也没聊，江指挥忽然就说了这话、怎么就吵起来了……” 说话间，前方二人已到案发现场门前，后方的也跟了上，可人还没进去，刺鼻的血腥味和血迹反应液味道已经弥漫过来。 江煜城和陈暖阳却面无表情的相继走进去，武小昭学着放下手，也昂首挺胸的走，可没几步又捂住嘴巴—— “好难闻，他们是怎么忍得住……” 相比较武小昭中气十足的嫌弃声，这边儿案发现场里，张骞声音极度疲惫的惊讶：“江督察，陈队，你们怎么来了？时间还没到吧？” 看到江煜城和陈冰冰冷脸进来，张骞有些心底发怵。这才过去一夜，不是说好一天半吗？这么想的人不仅是他，众人都熬了一夜，个个胡子拉碴且满眼血红的紧张看过来。 江煜城看他们一眼，声音淡漠道：“查出多少汇报多少。” 张骞松口气，迅速调整好状态道：“暂时情况看，门、天花板和其他各处指纹已比对完毕，全是死者一人，血液的ＤＮＡ和血型勘察结果也符合，现在就只剩下窗户没查，不过，我们在现场发现一个重大疑点，就是除死者外，我们没发现其他任何可疑指纹，只有外面的门把手上有孙霞女士的指纹，经比对，那是她开门和关门的指纹，从这一点看，这是间只有死者来过的‘密室’，那可太可怕了……” “一点也不可怕、找不到就对了！孙霞说，案发前一天她才进行过大扫除，她干了二十几年保洁，擦得一尘不染是正常，你要是能找到的话、那人就一定就是凶手了！” 武小昭捂着口鼻声音有点闷，但是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得意洋洋。 第18章 一山不容二虎 张骞微微一怔，先后看向“陈冰冰”和“江扒皮”。江扒皮是张骞他们新给江煜城起的外号，谁让这位新来的这位指挥官就像是周扒皮一样，居然只给一天半时间、害得他们一夜没合眼！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这么重要的线索，怎么没人说一声？ “大扫除的事，口录里怎么没有。”陈暖阳先开口，不是替张骞提，因为她看资料的时候，也没看见这段！江煜城一直在审讯室，早就知道此事并不意外，而武小昭有些尴尬的挠头：“这个是我中午才问出来的，虽然记录在案，但还没给整理出来！” 陈暖阳“嗯”了一声没责备他，反而多看武小昭一眼，这小鬼头审问技巧还不赖，以后可发展成为长处。然时间紧迫，她也仅是想了一下、看了一眼就迅速抓住要点的回头吩咐道：“既然这样，接下来痕检组的人还要辛苦些，再细致些！因为任何指纹都会是破案的有力证……” 却证据两个字还没说完，她的话被江煜城直接打断，“不必看了，痕迹组下班休息，明天早上准时报到。” 江煜城和陈暖阳的默契有过很多次,但有一点最默契，就是他们的办案风格，全是雷厉风行、霸气天成，都喜欢发号施令后，转身就走。 目送那帅气高大的身形抵达窗户边，众人呆了半秒后面面相觑，谁也没敢走半步，几双眼珠子滴溜溜的在江煜城和陈冰冰的脸上晃。 什么情况？这二位是在互相打脸、唱对台戏？ 这边儿老大正说要找证据呐，您就让大家伙下班……这对手戏也对的太明显了吧？ 而陈冰冰的脸色冷酷，谁敢动一下？ 江煜城敢！ 在后方的沉寂中，他回头冷眸稍转，严酷又强硬的口气：“不走是等我请你们吃饭么？” 一句话，江煜城完美的把仇恨和战火拉到了自己身上。 那这情况，是走呢、还是走呢、还是走！ 谁也不傻，江煜城这话摆明了，天塌下来，我顶着。 几个老家伙在江煜城说完后，对视一眼后齐齐后撤一小步，如获大赦的往外快跑，边跑边道—— “谢谢江督察体恤，陈队长有需要尽管喊我们！我们先去吃饭了！” 话这么说，人却跑的比兔子还快，眨眼就不见了…… 他们并不知升官降级的事儿、还喊着之前的称号，陈暖阳听着“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竟没生气、真没生气，只是看着江煜城立在窗边的背影，想把他从这里推下去而已。 和陈暖阳的“好脾气”不同、武小昭忍老半天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有些气的皱着眉，看江煜城、并走过去—— “江指挥，咱们不查指纹，从什么下手？凶器没找到、人证也没有、孙霞有嫌疑，可你又说她没有，还放了！” 武小昭觉得委屈，替暖阳姐委屈，这个江指挥、刚才走廊上就针对暖阳姐，现在更是暖阳姐说一半就打断，他虽然不知道出什么事，可是……他就护着他姐！ 你官大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不过，他不是傻子，没明面说出来，只是陈述事实。 “小昭，别急、让江指挥说，他一定有理由。” 没有理由的话，你就去死吧。 陈暖阳递给武小昭一个无比“安宁”的眼神把武小昭看的一下打了个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陈暖阳现在比冷的时候更可怕。 而这时，他却听江煜城说了句极欠揍的话！ “没有理由，也无话可说。” 武小昭一下着急了，“你！”你无话可说就把人放走了？不知道这案子着急吗？这不是添乱吗！陈暖阳这会儿反倒不急了，“好，那你不说、我说。只不过——” 第19章 分析 陈暖阳冷漠说着，已经走去关门，她不想和江煜城做无聊的打赌，踱步往外走时，已经换了指挥副官衣服的她，看起来像个女特工、女杀手。 “没问题。”江煜城说的时候，陈暖阳早转过身，目光迅速的打量着这间屋子后在脑海里试图模拟案发现场的一切！ 模拟现场，是老刑警最常用的破案方式之一，可陈暖阳想象力足够丰富，在脑海中模拟就够了。 这现代刑侦分两种方式—— 一、证据刑侦学，先在现场找到证据，如凶器，再根据凶器上的指纹锁定犯罪分子，抓获，结案； 这是最基础的刑侦学，也最实际有用。 但这一点仅限于有证据存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要靠第二种方式…… 二、推理刑侦学，推理人除了要有一定刑侦基础，还要懂得审查时事，期间要用到心理学、痕迹学、刑侦学等各种科学，而最常用的是模拟学，就是从案发现场的痕迹、时间、生前死后伤痕来推测案发现场发生的情况，来找到最可能的凶手！ 比如现在—— 当陈暖阳关上门后，她站在门前目光顺延着门上的血迹一路看向窗，又沿着天花板血迹回来，反复看了两三个来回后，脑海中逐渐有了案发时模拟情形…… “综合凶犯伤痕三处，致命颅脑伤、脖颈失血伤、十指溃烂，可看出，这三处伤口，分别对应现场的痕迹是—— 窗玻璃、地上的大片血迹、还有……” 在陈暖阳试着推断、准备说出‘有什么东西让死者的手去抓’时，电话响了起来！ 叮铃铃铃的电话铃声让专心听讲的众人皱眉，陈暖阳也不得不停下来，低眸发现电话是法医打来后，不悦的眸色一扫而空，迅速接起—— “陈队，我先把手指上的验定报告搞出来了，经过反复对比，我很确定死者生前抓的是普通水泥钉！并且这个水泥钉在死者脖后也留有痕迹，根据我的过往经验，手与脖颈的伤均是生前伤，你可问问痕检组，看现场有没有这样的东西……” 当“水泥钉”三个字以及“死者脖后有钉子痕迹”还有“生前伤”这三个要素拼接在一起时，陈暖阳脑袋里的那个大胆推论，迅速成型！ “我知道了！谢谢你！” 难得的，她语气会有些上扬，而法医说再有消息再联系后就挂上电话，陈暖阳脑海里电光火石的迅速拼接了什么信息出来，就像是串一串散落的珍珠项链，一颗一颗的逐渐成型！ 她挂断电话后没有说话，只是依照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将目光放在那扇血淋淋、早已经结痂的门上，她目光迅速在门上游离、寻找着什么…… 而当她盯着门看时，江煜城悄无声息的从窗户边走过去，他人站在她身侧，不言语的打量陈暖阳的侧脸。 陈暖阳的脸很小，可以说不足他的巴掌大，一双大大的桃花眼，挺翘的鼻玲珑的耳朵，润润的红唇，算是他见过的刑警里数一数二的漂亮。 尤其是一双大大的桃花眸配着长睫，让她的眼睛十分有神，而他从她的表情捕捉到了即将破案、抓获真凶的兴奋，若他没看走眼……她很快就会堪破这起案件了。 二人的想法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况下再度契合，陈暖阳也在这么想，她觉得，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这案马上就要告破！ 只有能在门上找到钉子孔、她就确定凶手作案的全部过程！ 却是在她一点点从血迹下找钉子孔，终于找到时，听江煜城道：“陈副官，要不要赌一赌。” 第20章 凶手（上） “赌什么。”陈暖阳刚找到钉子、说不上欣喜，但是心里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却是倏地江煜城忽然压靠过来！ 陈暖阳蹲着、猝不及防，可好在他并未贴近她太多，只是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 “昨天的事是我唐突，就赌这起案、如果你输了……我们既往不咎。” 他没说自己错了、反而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可这种赌注—— “怎么样，敢不敢赌。” 当江煜城站直说时，陈暖阳眯起眸：“若你错了……” “任凭你怎么处置。” 江煜城很自信的望她，眼底却是一片晦暗的海色。因为季骁的话以及七夕他贸然闯入她家，他已经打草惊蛇，之前拟定的一套方案要全部重新安排，现在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让陈暖阳解除顾虑。 “好，跟你赌。” 陈暖阳说完后站起来，她说完后看也不看江煜城，直接就分析起案件来—— “我想，铁钉就是死者手部伤痕的原因所在。照此看，凶犯应是把钢丝绳索一段勒在死者脖颈、余下一端系在门上的这颗钉上。” 陈暖阳把那被血掩盖的钉子孔展现给众人时，众人是一脸的茫然，而他们目光左右的游离，最感兴趣的是……刚才两位长官都赌了什么！ 陈暖阳可懒得搭理这些八卦，她指着钉子孔，在众人参观中又走去了风扇下！ “随后，凶犯一面抓着死者绳索的后方、一面让死者解开钉上缠绕的铁丝！” 在她冷冷陈述时，武小昭起初没懂，两秒后他懂了之后，打个抖小声道：“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但这样的话，死者不会叫吗？不对，雷声那么大……听不到？” 武小昭嘀咕时，陈暖阳略过他的提问，继续说下去：“这也是为什么，死者虽然脖颈被勒出血，却没有任何的绞伤痕在脖颈后侧的缘故，而随后，死者终于拿下固定在钉子上的铁丝绳索，只这个时候，凶犯将他……拽到了天花板！这里有一叶吊扇，我想过，如果将凶器绕过去，就完全可以将死者拖拽上去，而这一点，从地面的血液溅射面积以及天花板的血痕看，是可以成立的。只不过……” 推测到这里，陈暖阳的眼眸习惯性眯起，这是她破案到关键时的常有动作，“从这里来看，铁丝是完全不可能为凶器，欧阳筱颖的钢丝索却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她说的时候故意看向江煜城，可江煜城别开脸，当作没看见。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好像都懂又好像都不懂，唯有武小昭反映最快：“可是暖阳姐，我有个疑问啊！如果按照你的推论，让一个人上天花板的话，是能够解释天花板的事儿，可要是按照重力学公式，咱们代入一个死者的体重，我粗略心算了一下，除非他是举重冠军否则的话……” 陈暖阳不等他说完，打断他：“问的好，来，你看天花板，天花板的血迹并非是一直延伸到窗户口，它中间空白一块，然后才是窗，由此可见，死者从那处直接被人拽到了窗户口！并且，力气十足让死者瞬间死亡！” 第21章 凶手（下） 陈暖阳说时，人走到窗前，她站在地上白漆划出的死者位置旁边，直接推开了窗继续说下去—— “在法医的现场报告中指出死者致命伤是颅后受损，而面上又没有按压痕迹，撞上玻璃后也未曾挪动位置，这些证据连在一起，乍看下都会觉得是‘鬼’所为，可联合我方才推论，若凶犯有足够时间，在死者解开钉子上的钢丝绳时，凶犯来到窗口，将窗户关至一条缝隙，之后等死者解开的瞬间，纵身从二楼直接跳下！于是，凶犯先前布置好的钢丝绳就会让死者来不及解下脖子上绳索被拖上天花板，而凶手不用是大力士、他从二楼往下跳的重力加速度力，完全可以将一个人从门拉扯到天花板，再从天花板到窗、最后一击致命！撞在窗上！” 几乎是一口起说完，陈暖阳缓了口气后，把窗户上的痕迹指出来：“你们看，窗户这里还有钉子和绳索划……” 当完整的犯罪过程从陈暖阳口中说出后，陈暖阳忽的面色一白。她不说话，屋内便极其静谧，老警察们对她的堪破能力早见怪不怪，只是能力归能力，愿意这么详细解说的只有陈冰冰一个，大家都懂了，武小昭更是反映过来前后始末鼓起掌来—— “分析的太漂亮到位、不愧是我暖阳姐！太厉害了！” 武小昭的拍手叫好没有让陈暖阳感到丝毫开心，相反，她望着窗户口的钢丝绳索留下的痕迹又看向地下的草坪，面色惨白，更是拳头捏起，看向江煜城…… 他竟有可能是对的。 季嘉阳或许就是凶手！ “哎、队长！那凶手到底是谁啊？你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谁都能作案，你看，会不会是欧阳海明和欧阳筱颖因为家产被拿走，所以找外人，里应外合？那个黄毛贼还在局子里！他说欧阳筱颖经常给他钱花、而且他们父女和韩老关系又不好，我看最有嫌疑了！还有，欧阳海明他撒谎安眠药！” 武小昭说时，陈暖阳收回看江煜城的视线，因为江煜城没看她，他双手插兜的站在那副吸血鬼画前，侧影萧肃冷酷，而这边儿武小昭还在兴奋着：“我想申请这个结案报告我来写！分析的太漂亮了！” 分析漂亮有什么用？ 陈暖阳心里有些慌—— 其实，如果是中午上学，大中午那么热，他完全不必戴手套！ 加上孙霞说他最近总擦玻璃…… 玻璃…… 陈暖阳心里重复着，怎么想都觉得季嘉阳好像有了完美证明，证明自己无罪！而最关键的证据让她中午包扎了！ 想到中午和季嘉阳的相处以及季嘉阳的那番话，她在那瞬间自觉得有什么东西直击心口，她看向小昭，不知该怎么告诉兴奋的小昭说，唯一的物证，今天中午被她亲手带去医务室包扎了…… 却是久久不见她回复，武小昭忽然自己想到了什么。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我忽然想到，孙霞说季嘉阳擦玻璃还有……他手上有伤！如果这么说的话，难道……是他？” 武小昭睁大眼，吃惊的嘴巴里能塞下鸡蛋，陈暖阳蹙眉，脸色苍白却仍旧美丽动人。 “我靠！合着那小子之前戴手套是故意的、手烫伤也是故意的、都为了抹去伤痕！” “那小崽子够毒的啊……” “怎么有这种人！亏得老子还信他！” “我都要以为是外人作案了！” 武小昭瞬间怒了，他大声嚷骂着，陈暖阳则皱眉看向那窗户上的痕迹，她试图找别的证据，可是……好像都没有！ 但是欧阳海明是怎么回事？他明明也有很大嫌疑！ 第22章 晚上吃什么 在陈暖阳蹙眉时，武小昭道：“啊、这下可怎么办？没证据那狡猾恶毒的小东西一定死不认罪的！他还帮着擦窗户！”武小昭的话，陈暖阳何其不明白，现代法庭现在只讲究证据，如果不是两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的话，凶手绝不承认所犯下的罪行！ 咬了咬牙，陈暖阳还不信，那小子能进来后能天衣无缝的离开、这间屋子肯定留下什么！ 她蹲下来，拿出中午录的笔录，正要听时，见武小昭撸着袖子往外走，边走边怒道：“臭小子、耍的我们团团转、我去接他吃牢饭！把他拎来严加审问，我还不信了……” “你给我回来！”陈暖阳烦得紧，喊住武小昭的声音无比沉冽：“没人教过你‘勿醒’的道理么？” 她不比武小昭生气的少，一想到自己被那臭小子蒙蔽眼睛，还给了他钱、她除去怒火，还有失望。 前方小昭脚步一顿，在门口烦得蹲下来抱头又站起来：“我知道了！” 他说时，陈暖阳颔首，冷静的吩咐其余几个人继续找证据，毕竟屋子才打扫过只要有丁丁点的痕迹，就一定能当作有力证据。 却是江煜城在众人撅着屁股找证据时，打个哈欠，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腕表，随后偏头，目光略带慵懒的问道：“今晚吃什么。” 众人脚步一顿，继而有的回答说在家、有的说随便……最后，陈暖阳懒得搭理他，武小昭是怒的吃不下，嘴里嚷嚷着“找不到证据我吃不下”时，江煜城问陈暖阳—— “陈副官，你呢。” 既然指名道姓的喊自己，陈暖阳不好不搭理，但也没空理他，现在看起来，他是赢了，但陈暖阳并不服。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没说凶手是谁，现在看来—— 案子是她破的、思路也是她的，他从头到尾也没说过真凶是谁！ 这么一想，她有拿起录音笔，一边听着中午的口录，一边找证据时，至于吃饭？她理也没理他！江煜城无赖的接过话道：“看来你没地方吃，那一起吃吧。” 臭不要脸！谁给他说一起吃？陈暖阳眉头一皱，还没搭理他听到门口传来哒哒的熟悉脚步声和季嘉阳的声音！ 时间居然眨眼就到了下午放学，她回过头正看见站在门口的季嘉阳。 他的表情一如中午般，无比乖巧、隽秀，他微笑着询问陈暖阳—— “暖阳姐，爷爷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乖巧无害的声音令众人全部动作一顿，随后又各做各的，不敢打草惊蛇了这位凶犯， 陈暖阳和众人不同，她听到了证据、缓缓站直身子，看向季嘉阳。方才说的所谓“醒”，就是让凶犯察觉出警方已经怀疑他，而有所防备，而凶犯警惕，对案件侦破来说，不是好事。必须要让凶犯一直“睡着”，警方才好侦破案件。 陈暖阳早在他进门前一刻关闭了录音，而刚刚巧，她听到了证据…… 只是她真的想不明白，“韩老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 第23章 不要脸的上司 破案数年，陈暖阳从没遇上这样的事，这么残忍的案，犯案年龄却这么小，还让死者在死前遭受那么多的折磨！ 她不知季嘉阳和韩老画家有什么仇，非得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杀害他，而一如她之前所想、孙霞所言韩老画家还要把遗产给他，根本没有杀人动机…… “什么为什么？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迷人的招牌微笑凝固半秒后，季嘉阳迅速的打断陈暖阳。 都是阳，可一个却是沉入深渊的阳，一个是怒火中烧的阳。 “我说的是什么，你心里很清楚，这世上从没有天衣无缝的案，季同学，我已有证据、并且你还未满十八岁，如果你肯坦白从……”看着季嘉阳非常“无知”的眼，陈暖阳心里的怒火快烧起来，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大约就是如此，多好的孩子、怎么就……看在他还未成年的份上，陈暖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却是江煜城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季嘉阳。” 低沉清冽的男人插进来那瞬，陈暖阳微一皱眉，这人是诚心跟她对着干上了是吧？知不知道别人说话打断人很没礼貌？却是咬牙中，她又眯眸，想看看这不要脸的混蛋，说什么、又有什么证据！ 季嘉阳正听着陈暖阳的话呢，冷不丁被江煜城喊住，微微一愣随后又露出人畜无害的乖乖微笑，“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在整理韩老画家遗物时，在他密码箱里找到一本日记，记载的内容和你有关。”江煜城沉声说时，陈暖阳微微一怔，她侧目看江煜城，微皱的眉头瞬间变成了川字——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说自己找到日记本？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上报？ 不对！他就是这里最高长官，好像不需要给谁“上报”…… 靠，这么一想，陈暖阳又一次想拿枪崩了他，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孙子—— 居然把决定性的证据藏着、害的她走了那么多弯路！ 只是，她来不及与江煜城争吵，也懒得争吵，就让他说去吧，看季嘉阳的脸色忽然惨白一片，呼吸更是一瞬间急促，陈暖阳尽管其变，但是心里明白……这本日记特别重要！ “我……我没有兴趣知道！我还有功课要做！” 季嘉阳逃了，他说话间转身就走，可门口两位警察，不用谁发号施令，已经自觉的拦住他。 季嘉阳不得不慌张退回来、在他慌张的片刻里，陈暖阳一个没忍住，极鄙视看向江煜城—— 把日记这么重要的物证藏着，这个没人品的臭不要脸上司！ 无形之中她把他损的一无是处，而江煜城莫名感觉鼻子有点痒，他看了陈暖阳一眼，直觉她在骂他，而那一眼……四目相对，他从她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浓浓鄙夷。 果然在骂他，不过没关系，很快她就骂不出来了。他祥和，微垂眼眸又恍若无事的回头看这边儿的季嘉阳。 他又往外闯去，“你，你们拦着我干什么！让开！我要去写作业了……” 季嘉阳的话没有丝毫的权威，他被拦住，一次又一次，没有任何出去的可能。 几番挣扎，他回头看江煜城，江煜城也在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目光锐利如鹰令他心中一慌，又转身看向那些拦着他的警察，这个人好可怕！他有强烈的预感、自己会被这双猎鹰般的眼睛捕获，而他宁可对这边的警察撒泼，也不想和他对上！ 第24章 可悲的东西 “快让开！我……我还有作业！” 最后一次，季嘉阳用尽全力，可他再次被拦下了。而后方他害怕的江煜城又开了口，直奔他的死穴—— “恐怕你以后都不能写作业了，日记里面详细记载了韩老和你相处的点滴细节，最后一次机会，你想清楚要不要自首，你还未成年，如果因为虐童、加上你长期被性骚扰，可申请判少判几年而不是死缓。” 从江煜城的嘴里传来虐童、性骚扰这样的话并不下流，而他沉冷说完之后，现场包括陈暖阳季嘉阳在内，都愣了一下。 “你……你在胡说什么！爷爷才不是，你让开，让我出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季嘉阳，他慌张的推开警察但又被抓回来，而陈暖阳回过神后，又一次的看江煜城，这一次，她心里真给他标上了“臭不要脸”属性—— 她办案以来，就没见过哪个警察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一人独吞！ 太不要脸了这个人！ 如果她早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也早怀疑季嘉阳、就不用这么多弯弯绕绕了……而只要是个人，都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种艺术尖端的艺术老画家会有虐童和性骚扰以及同性恋的癖好？ 其实还是办的案太少，很快的，江煜城就告诉她，尖端的艺术家癖好比寻常人要多得多！ 在陈暖阳如是想着癖好问题时，脑海里似乎有什么飘过去，可惜她暂时没抓住，因为季嘉阳还在挣扎，警察索性把季嘉阳抓拷了起来—— “老实点！” 这一次，季嘉阳没有办法离开了，他有些慌张的粗喘，低头好几秒后，忽然就抬头道：“就算有这种事又怎样，你们怀疑我杀他，就拿出证据，否则的话……” 季嘉阳说道这里时，忽然间没了那乖乖牌的消融，嘴角勾起了森冷又邪佞的可怕笑容—— “我会让我的律师告你们诽谤和恶意中伤！” 这一刻，陈暖阳没什么慌张，只是悲悯他死到临头还嘴硬。而众人则咬牙切齿，这小东西还挺牙尖嘴利，却是江煜城笑了，笑骂句：“可悲的东西！” 他忽然的谩骂让陈暖阳又看过去，虽然她讨厌他，但这句谩骂……她赞同，不过，像是日记这种东西，并不能作证！只能说明动机而已，她看了一眼江煜城，率先道：“季嘉阳，你真以为擦窗户，每天擦玻璃，就能掩盖你的罪行吗。” 陈暖阳说时，季嘉阳继续冷笑：“什么意思？我奉劝你们这些人，我不会被你随意污蔑的。你大可以继续说你的，我就当个笑话听……不过，如果你们说不出什么，我会让我的律师告你们诽谤！” 闻言那一刻，陈暖阳心里寒凉无比，甚至还手心发痒的想去抽他。他这是葬送了自己最后的自首机会！ “是不是污蔑，我只说两点。” 倏然一瞬间，陈暖阳那种谈判的口吻消失，她身上的气场忽然极强，说话时，声音像浸染霜雪般冰冷，窗外夕阳的光洒在她身上，让她侧脸看上去多了一层金色的绒光，像是个黄金女战士。 女战士道：“第一，你的口录出卖了你。第二，也是你的致命伤，就是你自以为聪明的擦玻璃……” 第二十五章 我胡诌的 季嘉阳闻言面色一怔，两个人的视线短暂的交汇，他看见陈暖阳眼底满满的死气，她的眼神不再像是中午的温暖，反而浸满了死亡的气息。等等、为什么她看起来，比江警官还可怕？不过没关系，他不信这这些家伙抓的住证据，季嘉阳转了转眼睛，眸色又满是邪恶的挑衅，“暖阳姐，你这致命伤的笑话听起来不错，你说说看？” 陈暖阳冷冷一哼，“哼，以你的小聪明，你一定以为你时常擦玻璃，所以、即便当天犯案后你在窗台或者窗户留下踩踏、指纹的证据，也可以说是你平日里留下，只可惜——”说到可惜时，陈暖阳眸色极沉冷，她抬起头看他的眼神更是如若一把刀，插入了他的心脏，季嘉阳心虚，越心虚越是邪佞又猖狂的笑，他嘿嘿嘿的干笑声，和平时看见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嘿嘿嘿，可惜什么呢？你说的没错，我是最近每天都在帮爷爷擦窗户，你们不信可以问孙阿姨的……” 季嘉阳的表情在那瞬间从阴暗到微笑，精彩的仿佛是一场戏。只众人这会儿都笑了，在场的在车里都听过孙霞才做过保洁，这现场除了窗户还没查到外，其余地方一个指纹都没有，所以…… 武小昭是最先笑出声的，“哈哈，天网恢恢还就逮着你这条小泥鳅了！你没想到吧？你家孙阿姨昨天才做的彻底保洁，满屋子都擦得一干二净！你别想狡辩了！你肯定碰过窗户，一定有指纹！”在武小昭的说话声里，季嘉阳眸色一慌，可随即就道，“那如果是我昨天去的呢？”只所谓越慌越乱，越说也越乱，陈暖阳早有所料、冷酷无情的补上最后一刀—— “别再狡辩了、你中午和我聊天才说，你从前天开始，就没有进入这里，这个录音笔就是证据……小昭，拷上，带走！” 一声令下，这布满鲜血手掌印的房间里，看不见的一场战争用语言来当作利器，你来我往数招后，终于暂时画上句号。证据确凿那一刻，季嘉阳怔住，随后他忽然抬起头，像是野兽般瞬间双目赤红的吼道：“是！是我杀了他！因为那个老东西、他活该死！他就不配活着！他是个变态，是人渣，他的内心肮脏卑贱……他就活该下地狱……啊！！” 污言秽语，难听的尖叫在房内回荡时，陈暖阳给几名老刑警以眼神，两年的相处经验让在她走出门后，余下人立刻冲上前，随后找证据的找证据，抓人的抓人，和谐至极…… 出门，陈暖阳拐了弯就看见楼梯拐角处抽烟的江煜城。 他开了个小窗，小窗外有阳光，走廊里有的观光，在灯光暖黄和阳光交错下，烟圈一圈圈的盘桓升腾在他指尖。 陈暖阳压着心里的不爽走过去，“你的老师也不错、竟然教你重要的线索不分享。” 吃独食就不怕噎死么、简直不要脸！ 下半句她腹诽，免得以下犯上又落人话柄。 江煜城掐烟转身，最后一口青白色的烟气从口中缓缓逸出，烟雾中，他看她一眼，双手插兜的往楼梯下走，走的拽酷的不行，轻轻一笑道：“从没有日记这样东西，我随口诌的。” 第二十六章 他也有问题 江煜城说完就从陈暖阳眼前拐了弯、看不见人了，只是他的声音还固定在陈暖阳脑子里—— 根本没有日记这样的东西我随口诌的…… 原地站住几秒后，陈暖阳飞快的的跑下楼—— “你什么意思！” 她快步追过去，江煜城也毫不掩瞒的全盘托出：“案发后，我离开现场等待消息时候，第一时间着手调查死者病史，尤是精神和心理病。这些年，我接手的艺术家谋杀或自杀案里，大多数人都有类似病史。就在今天中午，我委托的朋友，替我查出死者有过悲惨同性恋史以及对异性排斥的心理障碍、并且还知道他有SM的性虐爱好，而碰巧你又告诉我说‘季’诬陷他对欧阳筱颖有不正当想法，于是，自然而然，我怀疑人是他杀，但是还有个人……” “是欧阳海明！”倏然一瞬间，陈暖阳方才脑海里那没抓住的东西一下冒了出来，她打断江煜城的话时，脑海里划过这起案的前后始末，心脏剧烈一顿，“我就知道欧阳海明的嫌疑最大！”陈暖阳睁大眼说时，江煜城的眼睛也瞬间亮起，“哦？原来你也怀疑他……你继续说。” 陈暖阳皱了皱眉道：“是的！方才我想的就是欧阳海明，只不过，我是从别的思维入手。从安眠药到咒骂去死、还有半夜的鬼影以及那个黄毛和财产分布不公这些证据，通通都指向他……然而，按你说的性虐，从你的思路来看—— 季嘉阳对欧阳筱颖的指控是间接证明他犯罪的证据，同理，欧阳海明指证孙霞和韩老有不正当关系也是他犯罪的证据！” 两种思路曲曲折折的绕了一通，终于完美汇合。这一刻，江煜觉得陈暖阳格外迷人，她也不愧是白城刑侦队的一把手，昔日的警校天才小刑警，单从现在这起案件来看，他就发现她的思维缜密，侦察能力极高，推理能力更是甩了普通刑警一大截…… 没发现江煜城的眼神从打量变成赞许，陈暖阳稍稍眯眸，直接给出了结论道—— “就目前情况来看，二人联手的可能性为零、但凶手是季嘉阳无误了。只不过，欧阳海明一定也有自己的鬼主意，最坏的结果是欧阳海明他早有预谋、但没能完成，他旁敲侧击的告诉了季嘉阳，让季嘉阳替他做了代罪羔羊和凶手……而最好的结果，是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听到了死者的呼救，置之不理，心虚撒谎，而他对孙霞的指控，也可以理解为，为了保护韩老和他自己的声誉……” 说道这里时，陈暖阳听到身后季嘉阳正被带出来，他已经有些疯了，哈哈哈的笑着说着“罪有应得”、“下地狱”之类的话，显然精神受到极大刺激。 该说的已经说的差不多，她让路让他们先下去，却看见最爱跑在前头的武小昭竟然在最后，他也有些精神失常的叨叨着什么，嘴巴一直动啊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暖阳见状快步走上去，“小昭？”她生怕吓着他，小声的喊他。而武小昭抬起头，目色极狐疑，“暖阳姐，你和我说过，要举一反三，我刚才忽然想到……如果说，季嘉阳是被死者虐待生恨，那欧阳海明作为养子、小时候会不会也被……并且我觉得最主要的是，欧阳海明竟然指认孙霞和韩老有那种关系，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武小昭确有破案天分，一般人抓着凶手，凶手伏法就算是了结了，看到他如此，陈暖阳倍感欣慰，而武小昭皱紧了眉头几许道：“姐，你看——从他安眠药到蝙蝠侠、在到对孙霞的指控，总咒着韩老去死……再到财产，我怎么都觉得他也有问题。” 第二十七章 名师出高徒 闻言，陈暖阳赞许的点头，“说的很好，我的想法与你一样，欧阳海明绝对有嫌疑，不过，他到底什么想法，还要交给你。”武小昭听的双眸大放异彩，因为他的榜样暖阳姐居然跟他一个想法！然而听到最后，他又皱眉：“交给我什么？” “你回去继续审着季嘉阳，看能不能再挖出什么信息、我去找欧阳海明。”陈暖阳如是对武小昭吩咐完毕后，楼下有人喊走，他这迅速点头，二人便下去了…… 门前警车停着三四辆，江煜城站在一旁，身形修长，堪称绝世独立的好风景，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她，二人四目相对，均是想到“随意处置”，然而案件还没到最后一步，又或者换句话说，他们根本从一开始就怀疑同一个人，这算是打平手，心照不宣的别开脸，谁也没再提，但那件事还追究么？当然！触及底线的这事儿，没完！ 外面警车共两辆，陈暖阳不想去季嘉阳那辆和季嘉阳挤着，她心寒，然而巧了，江煜城也不想， 二人走向同一辆到车时，陈暖阳皱眉，直接转身朝另一辆车走，谁知江煜城跟上她，拦住她—— “我说过，晚饭和你一起。” 他清冽的嗓音传来时，陈暖阳面无表情的看他，这人真是不要脸极了啊、她答应过他吗？却正要冷言说什么，她的电话又响起来，是季骁的！ “还在韩老那儿？” 季骁挂着蓝牙耳机，他说完后，陈暖阳只听“哒”的一声，那是台球声，继而她又听到咕咚的一声，那是完美的进球声，这个不务正业的师兄！ “嗯，已经抓到凶手，背后是否还有其他牵连还没定下。” 听陈暖阳冷酷的声音，不失为一种享受，季骁将最后一只黑球儿打入球洞。 “哦、还有牵连？谁？”关于凶手抓获的事儿，季骁早从现场警员那儿提前几分钟知道了，但在他真的位置上，抓到真凶已经足以。 “死者的儿子，欧阳海明。”陈暖阳的冷漠声音让季骁燥热的心一点点的平复下来，啧啧咂舌又道—— “倒也是，十七岁的小孩儿，毛都没扎齐，哪来这么缜密的心思，我倒是觉得会不会是联起手来，不过说道联手，你们两个才是强强联手、我听说你们一起抓的凶犯啊……”陈暖阳对季骁这话略皱眉，并未说话，却是打完了球的季骁见她不说话，陷入几秒沉寂后，他倚着桌子边儿，把球杆递给旁侧的美女服务生，又单手扯了扯领带，才松松垮垮的一副风流公子哥口气，“我听说凶手姓季、是我本家，我给你赔罪个晚饭吧？” 听季骁有意无意的把事情朝着自己身上拉，陈暖阳有些无奈又冰冷道：“不必了师兄，你没事的话，我还有别的事情。”顿了顿，又顺口把武小昭的出色表现告诉季骁：“对了师兄，新入队的武小昭资质不错、这起案算是他的第一案，已经初露锋芒，是个可培养的优秀侦探，你要没人吃饭的话，可以找他吃……”少见她能夸赞谁，季骁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想说好，又闭上嘴。 谁要请他吃饭了！他是要和他的美女小师妹一起吃饭好吗？摸根烟出来，他苦笑道：“不了，我怎么会没人吃饭，一起吃饭的话……那就等庆功宴和欢迎会吧，领导这次很满意我们的破案速度。不过……”顿了一顿，他还是跟着夸了夸小昭：“所谓名师出高徒，小昭能有今天的初露锋芒，你这个师父平时也没少对他下工夫。” 所以，还是陈暖阳你最厉害。 余下半句不用多说了，季骁恰到好处的停下来，然后就听陈暖阳声音少了些冷意道，“行了师兄，你就别夸我了，你是真没事，我就挂了……” 她局子里还一大堆的七夕案没收拾，且不得不说，季骁这种拐弯抹角的夸赞，还是很受用的。 “行吧、有两件事，好的和坏的，先听哪个？” 听出她话语里隐隐的不耐，季骁不再拐弯抹角。陈暖阳沉冷回了个“坏”字后，季骁也直奔主题道：“是这样，刚才玉华别墅区又出一起命案，是一名上市公司女董事，她在家里好像要自杀，我呢，有个玩的不错的朋友辗转打电话找到我这里，让我派个出色的刑警……” 第二十八章 又见到冯先生 “好像要自杀？”那就是还没自杀，这种事情派出所出面就够了，用得着刑警？ 听陈暖阳重复这五个字，略带不悦的口气，电话这边儿季骁清清嗓子，神色略尴尬，声音却还是一本正经—— “嗯，我们的交情，我也不想骗你。出事的女董事老公很看重他的妻子，并且，他答应稍后会给警局添些专业设备，你也知道，局里的设备都老旧了，嗯、当然了，我会将这批款项拨出一部分给你资助的几个学生，一年的学费加伙食费，你看够不够？” 陈暖阳耐心听完，收起了不耐，不再废话、“把地址发来！” S组出事后，陈暖阳主动担当了部分战友孩子们的学费和生活费，不过，她是以社会热心人的身份，S组的家属并无人知晓这事，而这事情之所季骁知道是因为，他那天也去给资助学生打款，两人偶然遇上……心照不宣。 “好咧！等着！”季骁就知道她得败给这万恶的金钱，挂电话后就把早有准备的地址发过去，随之又勾勾手指，看旁侧拿球杆的美女，怎么都觉得顺眼。 这边玉华别墅区，警车的鸣笛声又盘旋起来，那是武小昭忙与众人离开了，有警员来问陈暖阳走不走，陈暖阳摆摆手，瞄着季骁的短信觉得那地址非常眼熟，继而微微一动脑，她想起来那是冯绍良的家，而上司公司的老板是他的老婆顾宝珠？ 思索着，挪动脚走时，她被一堵肉墙挡住，“假公济私。”江煜城把她电话内容全听到了，资助学生……她看起来这么有善心？不像啊！而且，季骁也没告诉他！ 案件告一段落，谁也没赢，平局的话，陈暖阳懒得理他，“与你无关，你别跟着我了，我还有事。”她说完，就转身走去后方的别墅区，江煜城狭长的眸子略眯了眯，没追过去。 他知道她去处理琐碎的家庭案，而他耗不起，又或者说是他的胃受不起，他必须吃饭去…… 只是走远了，他眸底划过一抹冷色，拿出电话拨出去，“查一下嫌疑人资助了哪些学生。” …… 陈暖阳往前走不多远，就看见前方停放的派出所车辆，而天生记忆姣好的她，看到别墅后，确定了这是冯绍良家…… 她的记忆其实不仅如此，别说是几个月档案，只要她看过，十年前的档案也能给你几分钟后背出来，但这得她仔细去想、或遇见相似的事物，故而她格外怕烟火，因为每每听到烟火声，她就会想起那起案，那起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线索的木乃伊案。当年她虽然是目击者，可她说穿了也不过是一颗被摆布到最后没死的棋子，至于那个可恶的凶手，他没有给她留下一丝丝的线索，更是从那天起消失无踪……不过，她一定会抓到他，哪怕天涯海角，穷其一生。 “嗨、陈警官！又见面了、虽然说希望不再见，可现在遇到些麻烦事……不过我知道，只要你来的话，一定什么事都没问题！”倏地，前方响起的声音让陈暖阳抬头，那是久等的冯绍良朝她走来。冯绍良回家后看见派出所人员，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陈暖阳，虽说看见她就八成有案子，不太吉利，然而都有派出所的人来了，他更希望能把她找来！ 她来了，起码能在烦躁中养养眼不是？于是赶紧给朋友打电话，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人，而她真就来了！ “吃过饭了吗？” 看见她来，冯绍良风流的桃花眼就没移开过视线，他眼中闪着灼灼光泽，而若武小昭在，此刻必然要大呼一声，这不是七夕在青巷见过的人吗？千真万确，他就是那位在七夕案发现场取证时，风流香艳的搂着小三准备活春宫的冯先生……然和那天的风流态不同，他今天穿着白衬衫黑色的西裤，无比正式，倒有些正经生意人的模样。 “把案发情况具体说一下。”比起冯绍良的热情招呼，陈暖阳冷漠的很。 第二十九章 防盗门 陈暖阳记得冯绍良的妻子顾宝珠就是化妆品公司的董事长，当初她手撕小三，把小三打成二级伤残的事儿还轰动了一阵新闻报纸，最后赔钱了事。 在她的印象中，那是个有些肥胖的女人，和冯绍良这样的风流男人很不配，很多人都说，冯绍良是她养的小白脸，可深入了解后，陈暖阳不这么认为。 第一，小白脸不是这么养法，顾宝珠结婚时，嫁妆是大半个公司的股份；第二，也是最主要一点，这冯绍良是本地赫赫有名的房产商冯家辉的私生子，要放古代，他虽然是庶出，可瘦死的骆驼尚比马大，说起来，顾宝珠还真养不起他…… 在她脑海里冒出这么多信息时，冯绍良则心跳加速的看着她冷漠冰冷的侧脸，越看越是喜欢。 身在商海，他早就玩够那种主动贴上来、或欲擒故纵的把戏，像是陈暖阳这种真正的冰川，让他心痒难耐、却又不敢接近，只能整理一下思绪，回答她的问题—— “嗯，出事的是我妻子顾宝珠，你见过她就不知还有没有印象，她和刘莉莉……莉莉你也见过，七夕巷里那个……嗯，三天前，宝珠本来出差了，我就把莉莉带回家，可谁知道她忽然回来，碰巧我昨天半夜又在一个老友那里吃酒，这两个人昨夜遇上、吵了一架，凌晨我回到家时，已经醉醺醺，就睡着了。后来到今天上午我出门之前，知道她们吵架，并且……宝珠把自己关在房间，还说要让我们后悔，再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到现在了。” 冯绍良说时人离陈暖阳有五十公分的距离，因为她周身气场强的吓人，他知道，她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神，也仅仅是心生欢喜，并没有据为己有的想法，而陈暖阳听完，已经到了别墅门前，她目光扫荡周围，见到门前警车的车牌是派出所，觉得自己这一趟走的真丢脸。 好歹她是重案A组的大队长，居然来调解派出所的民事纠纷，关了一天就请出她来，简直是杀鸡用牛……不、她是绝世好刀。 “嗯，你继续说。”陈暖阳见冯绍良不说话了，又让他继续补充，而冯绍良已经说完了—— “嗯，就没什么了，我家保姆说，她进房门后就没再出来过，并且怎么敲门打电话都不理，莉莉她比较担心，就报了警。” 陈暖阳站在门口，声音冰冷的很—— “那么，冯先生你为什么不开门？” 是啊，这两人不是夫妻么、他一家之主、为什么不开门？还是说，报警等着警察给你开？钥匙丢了？冯绍良脸色一白，略尴尬道：“哦， 忘记说了，因为那门是她……”却是冯绍良的话没说完，陈暖阳听到楼上“砰”的一声响！那声音是踹门声，在那踹门声中，陈暖阳面色一变，而冯绍良对此倒不见怪，他解释着继续说下去道：“因为那门是防盗门、钥匙只有一把，在她的手里、警方已经来很久，打电话、喊话都没有声音，想必是踹门了！” 冯绍良说完，看着陈暖阳白皙的手。他壮着胆子借机来抓陈暖阳的手，道：“陈警官，我们也快去看……”他想借机占便宜，却被陈暖阳躲开，也是这一刻，他看见陈暖阳受伤的手：“陈警官，你的手怎么……” 在他询问陈暖阳的手时，陈暖阳正琢磨要不要给这色狼一脚，他们同时就听二楼传来女人的失声尖叫，“啊——” 尖叫声她在七夕早上才听过、是刘莉莉的声音。 好像事情不妙！ 那瞬间，陈暖阳心底一沉，更是抬起准备踹人的脚，转为往前迈跑…… 金华别墅区的建筑格局整体相同，陈暖阳听到刘莉莉的尖叫来自二楼，就直接沿二楼的方向，跑过去。 后方冯绍良本也追过去，却在中途听电话震动，于是，不得不停下，眼看着陈暖阳的倩影消失在楼梯口…… 第30章 转刑案了 陈暖阳抵达二楼时，二楼正乱着。一群她并不熟悉、民事纠纷的派出所民警在那里，正忙着将尖叫、哭号的刘莉莉往后拉扯。 “刘小姐，你不能进去！” “刘小姐，你真的不能进去……” “刘小姐……” 他们的拉扯让刘莉莉很快放弃挣扎，倚在一个还算帅气清秀的民警怀里哭泣着，梨花带雨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看起来好不让人怜惜。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该和姐姐吵架的！呜呜呜……你们放开我！你们让我去看看姐姐啊！”刘莉莉哭的无比可人儿，但陈暖阳自下而上的角度，却见到她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那笑因为她手的掩盖，旁人看不到，唯独陈暖阳这个角度，看得一清二楚，这正心生狐疑，忽而鼻尖微动，陈暖阳眸子一眯—— 有刑案！ 这里的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 “刑侦A组陈暖阳劳烦各位移步撤到一楼客厅，留两名在楼梯处看守，没我命令，现在开始、谁也不许靠近案发现场！” 先礼后兵，自报家门后，陈暖阳清冽又霸气的命令直接压盖过哭声，在凌乱的走廊里像是一把利刃劈开了浑浊的乌云。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也包括那位梨花带雨的刘莉莉，她上下看着陈暖阳，觉得眼熟，随即她记起来—— 这不是七夕那天巷子里的女队长吗？ 腾的，她想到她刚才说自己是陈暖阳，一瞬间，瞳孔缩了缩，停止了哭闹。 陈暖阳这时候已经走到前方，随着她往前走的脚步，她嗅到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这血腥味道在旁人闻来，很浅淡，可对于刑警队的人来说，他们对尸体和血腥的味道敏锐到了变态的地步……而众人和刘莉莉一般，在陈暖阳介绍自己的名字时就错愕的睁大眼睛。 陈暖阳、传闻中媲美某冰冰的陈冰冰？ 他们看着这位传闻中的人，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了今后八卦的谈资！ 没错！八卦！ 在所有警察中，以派出所的民事纠纷组最无聊，他们不负责破案，只负责调解邻里纠纷，大多数的任务是调解跳广场舞的大妈和邻里关系，像今天这样的小三正室、婆媳闹剧的家庭纠纷，至于其他……就是八卦了！这几年，关于S组、A组、陈暖阳、海归的警界新秀江煜城……都是他们茶余饭后最常的闲聊之一！ 然谁能想到、八卦里的女神忽然降临，而最主要的是…… “她本人比电视上更好看！” “是啊。皮肤好白！” “看起来好瘦！但听说很能打啊！” “果然是女神……” 几秒后，众人私下发出窃窃私语，并未有一个离开，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毕竟不是一个“山头”，他们并不怕她甚多。 “那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一组的领头队长名为苗正，他对陈暖阳同是仰慕已久，连办公室都贴着陈冰冰的海报！作为白城的警方形象大使，忽然之间，人就从画上走下来，把他弄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暖阳瞄了他的警徽及挂牌，直接道：“苗正队长，管好你的组员。” 她极为冷冽的看了苗正一眼，却让苗正骨头都快化了。同样是警服，但她刑警队的颜色更深些，愈发显得她一身刚正不阿，巾帼不让须眉。 “哎，我听说她当上队长其实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还卖过队友……” 倏地，远处不知哪个组员的小声嘀咕，传到了陈暖阳的耳朵里，那瞬间她的气场忽然凌厉而杀伐，血杀之气让她本就漠然的脸更添上一层寒冰，而这遽然间的冷厉让众人忽然都噤声，觉得她的眼神变成了激光一般—— 把每一个人，都被穿透了！ “滚下去。” 在众人浑身发抖中，陈暖阳收起“好”面孔，声音孤寒的可怕：“不然，后果自负。” 最后六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极阴冷的表情让众人不寒而栗，心惊胆战，在鸦片无声时，陈暖阳从口袋里拿出随身的一次性手脚套，她戴的时候，周围仍旧是没有声音的，只是她因为手受伤有些疼，可疼着，也是面无表情的，却是她戴到中途，这些人走到一半时，她听到案发现场里匆匆传来的脚步声。 当下，她眉头又一皱，不悦又冷酷的看向现场，那血腥肆意的门里，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一个民警，脸色苍白的可怕，嘴里嚎着——“不好了！队，队长不好了！死、死……陈冰冰？哎哟！” 在那名警员的话哆哆嗦嗦的说到一半时，他看见陈冰冰竟一下喊出外号，却是话没说完，陈暖阳感觉身旁疾风一闪，那是苗正队长冲过去了，他一大嘴巴子就打在了警员脑袋上，怒骂道：“咒谁死呐！啊？！” 他这吼的时候，陈暖阳又捕捉到上楼梯的声音，想到冯绍良，她眉头皱了皱又松开，随之面无表情的再吩咐：“把这间别墅的人都叫去一楼客厅，做简单笔录”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如那间死人的屋子了。 血腥又混合着沐浴液的味道中，陈暖阳小心沿着方才警员采乱的地毯旁，往里走。在她走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苗队长的响应—— “快快快，把人都叫去客厅……哎，冯先生，您不能进去，已经封锁了。” “里面怎么了吗？” 冯绍良追来晚了，刚才楼下接了个电话。苗正拉他下去，圆滑的避重就轻道：“放心、里面有陈队长呐！你放心！陈队长在什么都能解决……” 他一连说了两句放心，似乎怕一句不够用，而陈暖阳在外面嘈杂的下楼脚步声里一步步地小心往里走，越往里，越是血腥浓郁，并且这其中还夹杂了淡淡的尸臭，味道很淡很淡，应该没死多久。 陈暖阳想着，走的时候又略微打量了这间房。可能是巧合吧，她现在处的这个房间和韩画家的死亡房间是同一间,只不同的是，这间屋子不是画室，它是集办工作书房、浴室和卧室三体合一，东边是工作桌，中间是一张白色的大吊床，最西边却是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那里，是浴室。 警员杂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粉紫色帘边，帘子已被拉开，半掩着露出一池血红色的水。 第31章 面对过去 陈暖阳从大吊床的旁侧走过去，白色的大吊床和红色的池水形成鲜明的对比，混合着尸体和血液的味道，屋内原本高级的装潢居然变得诡异渗人起来，倏地！铃铃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陈暖阳脚步一顿，竟然头皮麻了麻，电话还是季骁打来的，刚巧，陈暖阳也有事情找他—— “师兄，转刑案了。要交给二队么？” 陈暖阳这次主动问好，因为这边儿的片区原本属于二队的地方、只不过，韩画家的身份不低，所以，才让A组天降奇兵。 季骁知道这件事了，也不拐弯抹角，这次直奔主题道—— “不用，我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让你单独行动，不过，必要时可以调动你的A组，但人数要控制在最少，关于死人的事情，我朋友不想外传，你看着办？嗯？”季骁一口气说完，陈暖阳看着那串脚印，皱了眉，“知道了，不过，既然是刑案，就是份内的案子，你不用给我奖金了。”说完，不管季骁那边儿，直接挂了电话，这帅气的执拗性子，多少年了，还是没变！ 室内，陈暖阳戴上手套继续往里走，并小心拿出手机拍几张现场照片后，才开始行动。 “嗤——”粉紫色的帘子终于被缓缓拉开。陈暖阳嗅着那似有若无的香臭交杂味道，在意料之中看见一具她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尸。 当下，陈暖阳未看见死者的脸，只不过，顾宝珠的眉毛和头发算是她的特殊标志。 顾宝珠有一头染得酒红的短发和棕色的流行纹眉。她保养得当，皮肤很白，红发显得很精神，然那已是过去，眼下的她，看上去只有惊恐罢了—— 满是鲜血的浴缸里，顾宝珠的红色头发和血水已经融为一体，那血水刚巧淹没过她的眼睛，只剩下黑色流行的纹眉和头发。 眉毛是黑的，额头是白的，头发是红的。在血红的水光与灯光交相辉映间，一缕缕的红色头发夹杂着她惨白的皮肤和眉毛，虽然灯光柔和，可是这一幕仍旧诡异吓人，难怪那小民警都吓得语无伦次。 不过，这对陈暖阳来说，不算什么—— 白色纤细的五指伸向死者，陈暖阳看着血色的浴缸里倒影出同样惨白的五指，稍稍有些犹豫，自己改不改动尸体。 其实，她已经两年没真正的做过现场分析，大多都是听法医报告然后给出结论和推理，但是在很久之前，他们S组是有自己的法医的…… 那个时候，老大是法医转刑警，陈暖阳跟他在一起，学会不少东西。 纤长的五指停留在空中几秒后，陈暖阳打算把电话打给法医署，合理的分配任务，让众人各司其职并发挥最大效益，这才是作为一个合格领导的必要条件！ 她想着、拿出电话，却电话铃刺耳的响起来，第一次，她吓了一跳—— 他大爷的！又是季骁。 “小阳阳，看到尸体了吗？” 季骁温和的嗓音传来时，陈暖阳心脏又恢复正常的冰冷，她看了一眼死者，如实道：“还没动现场，看起来死者不是溺死就是失血过多，我……” 陈暖阳想说调个法医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不出口，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压在心口，呼之欲出。 她就非得封闭在过去吗？马上她就有机会拿到当年那份档案，她如果一味的封闭自己，还怎么查案？在她一个“我”字没下文好久后，季骁问她，“怎么了？小阳，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一刻，季骁也和她一般想法。陈暖阳啊陈暖阳，这一次，你会继续找法医吗？还是……你自己来？陈暖阳这边儿还未回答，就听到脚步声和苗正的声音：“冯先生、您不能进去！” “冯先生……哎、冯先生。”在苗正的声音里，陈暖阳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没事！这案，我接了、我会注意保密！尸体，我自己来验！” 说出口的那瞬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鼻子发酸，好像看见了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小六……陆离，但仅仅是一瞬间，他们就从脑海消失，可是陈暖阳知道，她从现在开始，要勇敢的面对过去了…… 室内，一池血水的光影里，倒影着陈暖阳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沉冷模样。 “宝珠！”陈暖阳睁开眼时，冯绍良早冲进来，她万分厌恶又冷酷的看过去，冰冷冷甩去三个字—— “滚出去！” 陈暖阳说的时候，这边儿苗正也拉着冯绍良往外扯，“冯先生，麻烦您……” “给我滚开！” 同样的，冯绍良也让苗正滚，且说完后，在苗正的拉扯间直接一拳就狠狠地打向了苗正的侧脸，“哎哟喂——嘶……” 苗队猝不及防的被打趴下，而冯绍良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陈暖阳那瞬间本想教训他，可是当她看见池中的顾宝珠，又打消这个念头，于是，当冯绍良气喘吁吁的过来、当苗正站起来握紧拳头，拿出手铐时，他们一起听陈暖阳这么说，“苗队长，你先出去、把门带上吧。” 一声令下，苗正抬起的拳头放下，他万分不解，可是看着陈暖阳冷冰冰的面孔，还是咽了咽嘴里的血唾沫，退出去了…… “砰。” 在苗正关门后，陈暖阳看向粗喘的冯绍良，冯绍良的脸色很白，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冯先生，你在我面前无须装深情。”她见过他偷腥两次，顾宝珠抓过一次、她也抓过一次。冯绍良也不作假，“我不是深情，只是她对我有其他重要意义。或许我不是好丈夫、但我也不想她枉死，我来是想和你说，宝珠不会自杀、她从来不是想不开的人！宁可弄死别人、也不会弄伤自己！” 陈暖阳闻言眯了眯眸，却是目光转移，并且手放在了池子里……水是凉的。 “那么……你有怀疑的人了？”屋内没人，关了门陈暖阳声音很好听的传过来，也很淡漠。她一边询问心里却迅速的计量起死者的死亡时间—— 第32章 尸体 案发时间，破案至关重要的所在，这个时间推算的越准，越能够把嫌疑人范围缩到最小，以此减少刑警的无用功。对时间的问题，冯绍良实在是不知，他看起来是在努力的想，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 陈暖阳见状心神一收，假意望着白手套上淡粉色血水，实则余光瞄着他，再问：“那她最后进房门的时间，你还知道么。” 陈暖阳这个问题把冯绍良又问着了，他皱着修剪极英俊的剑眉好半天才道：“或许是昨天夜里，那时我不在家，听说她们吵架之后就没出来……但具体谁知道呢？嗯，不过有一点，我六点起来时，我很确定她还在屋子里，保姆说的。” 陈暖阳见状颇为满意嗯了一声，又问他：“说说她们什么时候吵得架，具体点。” 尽管她心里清楚，这件事冯绍良不会清楚，因为他说吵架的时候他不在啊！然她需要再确定一次，保证万无一失，万一……冯绍良说漏嘴了呢？然而冯绍良的回答和之前无所差异：“我真不知道，保姆只说是昨天夜里，那时候我不在……” “那6点之后的白天你在哪？”陈暖阳这个问题，冯绍良回答的很迅速：“哦，我白天还有工作，早上出门开例会，到傍晚才回来，才知道家里出事就托人找了关系来，嗯……家里一整天就只有莉莉和宝珠、还有保姆。” “你怀疑莉莉。”陈暖阳说的是时候，又伸出手试了一次水温，随后她拿出随身的采集试管。 这些东西她总随身带着，她装了一管子水后，决定把水放掉。而冯绍良好半天才回一句，“我没这样说过。” 陈暖阳没搭理，在想放水的事儿，可又怕有什么证据在水里，到底是许久未曾这样独自办案，没有痕检组和法医帮忙，竟然有些犯难，不过很快的，她余光一瞥，计上心头…… 转了身，她先问他：“白天有不在场证明吗？” 冯绍良这一次答得又很快：“有，全公司的人都可以作证，我一整天都在开会。” “嗯，我打算进行现场尸检，你家里有没有一次性雨衣，没有去买，要快。”陈暖阳说完，冯绍良稍有些犹豫的看她，道：“现场尸检？你一个人？” 这不该法医来吗？她不是刑警负责侦破吗！虽然他之前不懂，可进了局子后就把分工什么的都摸了个清楚，刑警这边儿办案可是非常的分工明确，负责打头阵，刑事侦破分析的警探，负责检验现场痕迹的痕迹组成员，还有必不可少的法医部，三下分工，合作起来效率那是嗖嗖得快！尤其是陈暖阳这队，破案率在全局都是让人惊叹…… 他心里划过这些时，陈暖阳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望他，“哦，那保密就不可能了。法医部多的是媒体，就等着出事……”她冷冷说完，冯绍良楞了一下，然后觉得自己那位朋友可真是好，连这都想到了，他还傻乎乎的想找法医呐！ 赶紧“嗯”了一声，转身走出去：“那我现在去给你找。” 陈暖阳没说话，只等他走后，才拿出放大镜准备看屋内有没有蛛丝马迹，却最先看见的是浴池周边，而这一看，眸光迅速锁定在一点上、很致命，又关键的一点—— 浴池边缘被擦拭过！ 不仅仅是一点，整个浴池的边缘都擦得干干净净，可是……帘子上却有一点血迹！ 这说明什么？ 帘子上的血迹肯定是死者割腕时溅上去，关于割腕却是陈暖阳自己想的，她虽然还没有看死者的手，然从刘莉莉的话中，若死者真是“自杀”，除割腕能这么一池子血，她暂想不到其他。 而目光从回到帘子回到浴池，她冷幽幽的目光变得深邃—— 既然帘子上有血，浴缸的边缘却被擦的非常干净，只能说明死者在割腕后，又擦拭了浴缸的周边！ 哪个一心求死的人这么有闲心啊？ 陈暖阳下意识去找擦血布，可惜垃圾桶是才换的新的，里头干净极了……又或许，是用水冲掉了？ 她这么想着，环顾四周忽而又发现，不对、怎么水龙头的上头都是干净的！那上面居然一点点的指纹和水痕都没有，正要抬头去看花洒时，听到脚步声迅速回头就见后方冯绍良拿了好几件未开封的雨衣来。 “没有一次性，这个可以吗？都没用过。” 陈暖阳瞄了瞄黑色的大雨衣，拿了两套铺在地上又自己穿一件最后那套，吩咐冯绍良穿，冯绍良听到他穿时，有些愣，“我……我也穿？” 陈暖阳指了死者。又抬起自己的手道：“我受伤了，现在需要有个人把她从浴缸里抬出来、当然，你不愿意的话可以出去，我通知法医部来，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保密的事情没戏。” “我这就换。” 冯绍良听完当即把雨衣穿身上，只不过他和陈暖阳过去时，呼吸是屏着的…… 其实吧、从开始到现在，他的角度也仅仅是能看到红色的血池子，他的妻子，日日同床共枕的人现在会是什么样？人死了……又会是什么样子？冯绍良多少也是捧在手心的“庶子”，沾什么也没沾过死人，他心跳加速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显耳，然陈暖阳一直面无表情的镇定指挥、一边教他怎么托住死者双脚、一边儿亲自上任，自己走去托死者脑袋处，当两人协力把死者顾宝珠从浴缸中抬出来时，陈暖阳才发现，死者穿着红睡裙的抹胸裙…… 死者抬出后，暂放在雨衣临时铺好的“验尸台”上，冯绍良迅速后退数步，看那样子是要抬手捂住嘴想吐，可想到自己的手才握住过死人的脚，冯绍良又放下手跑去马桶，陈暖阳见状当下厉喝道—— “这里是案发现场，要吐出去吐！” 话虽如此，可眸色却暗了一暗，这家伙莫名闯进来其实有很重大的嫌疑，万一他是进来寻找丢失的证据呢？ 第33章 一定有她疏漏的地方 闻言，冯绍良才跑到马桶边的脊背一震，随后他捂着嘴巴大步往外跑。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紧随而来的踉跄的脚步声以及呕吐声让陈暖阳冷漠回头，开始极认真、极认真的看尸体，就像她高中时候，面对一道高数难题那样的认真思考…… 触目下，死者口中正缓缓溢出些液体！ 那味道陈暖阳只一嗅，眸色就一沉，“扎来普隆。” 从死者口中溢出的安眠药和血水让她拿出采集试管从死者的口边小心接住液体，不巧这一场景正映入回来的冯绍良眼里，他看一眼，转身又跑出去吐，而陈暖阳斜视一眼就又回头眸子眯起望着死者青紫色的唇，扒开死者的眼睛看了看后，又看向出血的耳朵，最后按了按死者头皮后，这才挪开步子放过了死者的头部，转拿起死者的手端详起来。 死者的手腕正如她之前料想—— 触目惊心的数道伤口。 这个时候，陈暖阳脑海中浮现老大曾说过的话，他说一般而言，割腕都需要3-4刀完成、刀伤均是对准动脉，于是，在死者的手腕都会有个至关重要点，那就是刀伤一定相互交叉，行名叫‘试切创’或‘鱼尾纹’，这是判断自杀的特征之一。 眼下死者的全部吻合，看起来真真是自杀！可是陈暖阳瞄着浴池，心里头明白，根本不是这样…… 从死者的结合膜与耳朵出血状况看，死者并非是失血过多死、是溺死！而身后的血池也证实了她的判断！原本暗红的血池现在看起来并不那么刺眼，那刚才的红，实际上是因顾宝珠一身红裙才会产生的视觉效果，并且割腕自杀死的人，并不容易死去，要想真正割腕死亡，必得有丰富的解剖学知识，并且要能忍受足够大的痛苦…… 想一想吧、人哪怕失去三分一的血液都能保持生命，那一般人就是被砍一只手脚都能活下来,更别说是区区割动脉！只是，她如果并不想自杀，又为什么服下安眠药呢？看死者已经达到呕吐的阶段，想必是死前服用大量的安眠药，只她这割腕的伤口让陈暖阳眸子眯的更甚—— 一团乱麻萦绕心头，竟然一时毫无头绪。 无疑，这是一桩疑点重重却又没有丝毫证据和头绪的伪造自杀案，陈暖阳站起来看向池水时，又有新发现，她发现了一把水果刀，这应当就是割腕的凶器，陈暖阳如是想着，却没去捞取，她又蹙眉，因为死者并非失血过多而亡，这个凶器什么也不能代表，并且，死者的表象看起来，也不是安眠药死，她是……被活活溺死！ 死者的头颈以及四肢的尸僵程度很小，她推测案发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不过，因为水温的缘故，她还不能完全确定，得看看尸斑才行！ 看尸斑这样的事，属法医系，可为断定的时间准一点，陈暖阳曾经借来看过，眼下，她仔细在脑海回想尸斑反馈的死者信息—— “尸斑，人死后血液停止循环，血管内的血液由于重力作用向尸体的低下部位移动时候坠积与毛细血管和小静脉并使其扩张，透过皮肤显出的紫色斑。 它会从死亡30分后，出现在低体位，小斑点，淡紫色，且境界清晰……” 这么想的时候，陈暖阳目光落在尸体上，外面冯绍良还在吐，陈暖阳在那呕吐声里小心翻过死者，解开了死者的拉链后，在死者背部看到些小斑点淡紫色的尸斑。要从这里看，死者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 为确保不会出错，她仍旧把嫌疑人的范围定在两小时以内，而案发前两个小时，也就是四点钟…… 等等！ 忽然间，陈暖阳走向浴池，她再度试了试水温，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如果一个小时或者半个小时，这个水怎么会是这么冷的凉水？ 如果死者真是割腕自杀应当是热水才对！ 不过顿了顿，她又释然，或许时间是两个小时，那就没有问题了。 暂时，死亡时间是确定了，死者的死法应当是—— 先割腕流血，然后因为安眠药昏迷的缘故，死者滑落入池子，溺死！ 但是，这个时间段的话……陈暖阳看了看腕表，那个时候，她才从韩老画家出来，而这边儿…… 倏地，她脊背一寒，面色惨白的看去顾宝珠那张同样惨白的脸，她死的可真冤！ 四点多钟，外面的警察正在敲打门，可死者却在这里，因为失血无力或者药效的缘故缓缓滑落到池里，最终溺死！ 然而也是因此缘故，陈暖阳刚才听过民警是三点多来的，那么，就算她把时间再往前推算一小时，众人一直守在门口的话，眼前这间屋子房门紧闭……也不说有没有备用钥匙进屋了，就是有钥匙，谁也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下进来犯案、又悄无声息的出去？！ “都是我不好，不然姐姐不会自杀。”倏地，刘莉莉的声音突兀的在脑海里响起，难道真是自杀？可陈暖阳不信！她目光从擦干净的浴池边缘、到干净的水龙头，最后是刘莉莉哭泣下的笑容，不会错，她无比笃定这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可是，凶手是如何瞒天过海的离开这里？又是怎样杀人的呢？ 一定有她遗漏的地方，一定有！ 陈暖阳很久不曾独自办案，在她绞尽脑汁的想寻找这屋子是否有其他出去通道、环顾四周时，外面的呕吐声停止片刻，而同时间，她清楚的“滴答”一声—— 水滴…… 倏然一瞬间，陈暖阳目光一转，看见了浴池的水上泛起一圈涟漪，血红色的涟漪倒影的花洒让陈暖阳猛然抬起头，忽然就心脏砰然缩紧，再然后她看向死者湿漉漉，丝丝缕缕的红发，终于明白了凶手的完整作案手法！在那个完整作案手法在脑海里呈现后，她快步走过水龙头，当她打开水龙头发现没有水之后，心沉了几许—— 果然和她设想的一样，水龙头并没有水，并且水龙头是开着的！ 呵、这个凶犯真是给她来了一出自杀的好戏，只不过死者湿漉漉的头发和这花洒以及关闭的总水阀和冷水通通出卖了作案手法，而这个手法，她已经全数了然！ 第34章 多余的关心 俊冷的眼眸划过一抹沉色，陈暖阳在脑海中将整个案发情况走马灯样的过了一遍—— 四小时前。 没错，不是两个小时，应该是3-4个小时了。 按照陈暖阳推理，死者的死亡时间，并非案发时间！死者是一点点被设计溺死，而凶犯布下陷阱的时间，应该警察来之前！这样，也能够解释的通，凶犯是如何在民警的众目睽睽下，将死者定时杀害！ 起初。凶犯来到这里，诱骗死者服下安眠药，随后将死者挪到浴池，用热水制造出自杀假象。 从自杀的情况看，这凶犯十分了解自杀人的割腕状况，不仅是制造出鱼尾纹那么简单，最主要的是，做的天衣无缝，由此可见，此人，是一名懂得医学、起码见过自杀割腕的人…… 再继续说作案手法—— 凶犯将死者放在热水中，并非全部，在这个时候的水应当是一大半，随后，凶犯打开了花洒，抹去了屋内的所有痕迹、离开了现场！而关于门…… 陈暖阳看向那扇防盗门，如果门起初就是开的，这家别墅本来就人少，凶犯半掩着一条门缝作案也未尝不可……这样，至少能解释凶犯是如何出去。 门本来就是开着、凶犯只需要走出去，带上门……堪称完美的密室谋杀！ 水，仅仅是一滴就不再流动，浴池内的涟漪不再晃动时，陈暖阳思索完毕，听到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除了冯绍良还有谁？ “有线索了么？”他进来，捏着鼻子，他实在是受不了死尸那味道，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但是让人很不舒服，还想吐，却吐无可吐，干呕更难受。 “你出去。”陈暖阳瞄了一眼花洒开关，然后迅速又去看冯绍良，然而冯绍良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是皱皱眉头，本就风流的一张脸，看上去多无辜。 “好吧，你有事情叫我，我就在门口。”他不打算走了似得，陈暖阳冷眸微转，点头，竟然同意了。 “那你就在门口，别乱动。” 冯绍良抿抿唇一笑，但是被捏鼻子的手挡着，等他放下手冲陈暖阳笑，陈暖阳早转身，根本没理他的笑……唉。 背过身的陈暖阳越发严肃的环顾屋内，并且戴上手套去开了水龙头……意料之中，水龙头里没有出水，这和她的推理不谋而合，凶手的确是定时杀人！当然了，行外人现在可以说一句，出水也没事啊？就说死者忘记了关花洒呗？ 然而试问，你见过自杀的人，放满了一池子水准备割腕自杀，却不关花洒？ 只是这个方法未免太大胆了点儿，陈暖阳觉着就是武小昭在这里，他也能迅速找到作案方法，只是现在问题也来了。 陈暖阳关上没水的水龙头，挪开视线看周围……推理的证据已经找到，可这里没有任何痕迹指纹留下，这样一来，哪怕她已经推测出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能算作案发时间，哪怕她已经把时间提前四个小时，别墅里留下的两个嫌疑人，孙莉莉和保姆—— 谁才是凶手？ 皱紧了眉头，陈暖阳再看一眼死者，觉得保姆的可能性大、但莉莉的可能性也不小……实施后下楼了。 走过去把雨衣给死者盖上，脱下手套放在了采集袋，陈暖阳临走前又拿着新手套和放大镜，寻找起房间里的任何可疑线索。尽管她知道她会一无所获，但她必须试一试。 几分钟后…… 屋内的一切果如陈暖阳想的那样，什么都没有发现。 走到门口时，她看见百无聊赖等她的冯绍良，忽然想起冯绍良说这里只有一把钥匙、还在死者这里，这么说，凶手一定是熟悉、可以进门的人而如果送水喝的话，保姆最有嫌疑！换做她自己，正室怎么会喝小三的东西？ 不过这一刻，她还想到了冯绍良的口供，他也是很大的嫌疑人，只不过，他说他一整天都在公司，这种问题只要打个电话就知道是不是扯谎…… 出门前，她将放大镜又扫去门内把手，意料之中的看见内门把上擦得干干净净，而外门把上的指纹多且杂乱， 那些都是方才警察留下的。 “怎么样？”她走出门时，冯绍良赶紧又走过来，可着急的样子。 陈暖阳瞄他一眼，然后又从门口再环顾屋内，看那边儿桌上有水杯和安眠药瓶，旁侧还有一把水晶饰品装饰的钥匙，脑海里浮现的是，凶手用死者的手握住杯子和药瓶……看那边儿浴池又是凶手割腕，放水……嗯，没差了。 “下楼！” 陈暖阳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喊楼下的两名民警来看着门，别让人进去，随后才问，“你们家总停水么。” 陈暖阳询问时，发现冯绍良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并且陈暖阳注意到他的手上也有水珠，看来是洗过手，至于方才的雨衣……他已经扔在垃圾桶里。 “我也不知道。但今天停了，这不……我发现没水，找了矿泉水，你也要洗手么？小心点你的伤口。” 在他这么说时，陈暖阳皱了眉，然后摇头，“不用。”冯绍良哦了一声，又说，“我不知道水闸的事儿，不过已经打了电话让人维修……”冯绍良的眼睛很好看，细长型的桃花眼，还有很漂亮的卧蚕，是现下女孩儿最喜欢的类型，然而他狂放电也没用，面前可是座冰山。 陈暖阳面色一冷，当下就快步往前走，“快带我去水房！” 破案的关键就在水闸，她还想着几个嫌疑人都被看着，哪里想到还有天降奇兵…… “呃？” 冯绍良不明所以，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你也会维修？他们一小时后才来呢……” 一句话，让陈暖阳走出数步又停下，靠、还有一个小时！当下面色又冷了冷，“知道了，暂时别让人接近水阀。还有，你们家水闸在哪。” 陈暖阳这跑了又停的样子把冯绍良搞的很不解，但他什么也没问，只追过去道：“楼下厨房吧，具体在哪我不知，我回头问问保姆……” 陈暖阳忽然觉得冯绍良好像没有作案的可能，就冲着他刚才这几句话。 “不必了，”陈暖阳打断他，而冯绍良声音稍稍一顿，“陈队长、你找到什么线索证明是他杀，对吗？” 陈暖阳冷漠的反问他—— “你如果自杀，会在自杀前把屋内打扫的干干净净么。”话说到这里，当然是肯定他杀了，只不过，说归说，得要把证据摆出来才有说服力啊！ 然而，这个说服力居然被否决了！ “别人可能不会，但是宝珠有洁癖，擦干净屋内的话，也真有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把那间房定位禁地，只准她一人入内。” “咳！”陈暖阳第一次被呛住，她脚步一顿，那一刻若非她发现花洒的事儿，险些要怀疑是自己的推断全错。 “你没事吧？”冯绍良见她咳嗽，赶紧的担心问她，却陈暖阳摇头时“意外发现”冯绍良紧张的眼！ 刑警对于嫌疑人的紧张，捕捉的一向奇准，冯绍良的紧张让陈暖阳倏地想起来一人，那刚刚才破的案—— 画家案里的欧阳海明！ 欧阳海明暂时还没摆脱合谋的嫌疑，陈暖阳忽然怀疑这边儿会不会也是合谋？如果是合谋，那么，冯绍良这番话，是变相的掩护凶手！否则冯绍良他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就紧张？ 这般一想，她身上寒气肆意，恢复了冷漠，“没事，你可以去楼下做笔录了。” 这一次，陈暖阳说的话音儿明显是跟刚才不同，冷的仿佛一座冰山，隔着半米，冯绍良都打了个哆嗦，更是紧张了，她怎么了？忽然这么冷！他哪里知道，是自己多情的关心，反而把自己扔到了嫌疑人的坑里！ 第35章 洁癖犯了 二人接下来一路无言，陈暖阳始终沉默的跟在冯绍良身后。 说是跟，不如说是审查。冯绍良走在前头，如芒在背，若刚才还不明白她的冷意，可仙子啊被她冷冰冰的打量，再不明白的话，他就枉活了这么些年，很显然，这女人，怀疑他，更是想了一想，自己好像方才紧张她的咳嗽。唉，这么一想，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有点点疼。 她竟然怀疑他。 杀妻，他是那样的人吗？他还有人性的好不好。 冯绍良心塞的没再说话，并且挺直脊背的往前走，不再去热脸贴冷屁股，而这边儿走到楼梯口转弯的陈暖阳倏地脚步一顿，因为她看到客厅的某人—— 他怎么又来了？！ 和那家伙的第一次出场般，他还是立在窗口，只和上次不同，他人虽立在窗口，客厅里的数双眼却都在朝他瞄，不像上次集体忽略他，害的她以为见鬼！ 陈暖阳还是和初见般，仅看一眼就恍若不见的走过去，他来不来跟她没关系，她现在心里只想赶紧解决这案子，再去解决欧阳海明的案子，然后找个时间机会……赶紧把那份档案弄到自己脑子里！ 看一眼……她只需要看一眼那档案，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当年所有档案搬到自己脑海里！ 只是在此之前，她还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面对过去，不然，到时候看着档案一激动昏过去可怎么好…… 她这边儿思索万千，江煜城那边儿已经踱步朝她走过来。 对与陈暖阳的视若不见，江煜城并不在乎，相反，他大步流星的迎走上来，那骨节分明的大长手一伸，拎着一个纸袋递给陈暖阳。 “给你买的面包咖啡，晚上加班。嗯、如果你还有胃口、能吃得下。” 你说这人说话可真有技巧！ 送吃的就送吃的，非得这么说，这么一说时，还故意看一眼楼上，那模样摆明了她如果不吃、就是没能耐，被尸体恶心到了。 陈暖阳这时仍旧挺烦江煜城，你说一大活人，怎么整这么多心眼儿和心机！吃就吃，买就买，你好好说她不是不领你的情，非得这样激她，而她自那件事后，最讨厌别人激她。 原封不动的把东西接过来，陈暖阳漠然说句“谢谢”后，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零钱塞他手里，速度快得很，声音也快的很：“麻烦你大老远为我跑一趟了……” 江煜城一愣，显然，她不买他的帐！缓缓笑了，且把钱坦然收兜里，“这点钱可不够，七十呢。”一伸手，冰山脸上写着无赖俩字。 讹人也不带这么讹、怎么着，两片面包一杯咖啡，七十？然而陈暖阳碍着人多不好拉下脸来和他吵，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来话—— “我一会给你！” 江煜城看她不悦，这才满意的站直身子，而这说悄悄话的一幕看在众人眼里又是另番味道。 的确，刚才两个人声音都小，这边儿一个没听到。不过，看看景儿也不错，又是茶余饭后的一通八卦：江大神探与陈大队长，怎么听都有点儿配一脸的感觉。 陈暖阳感觉到众人奇怪的眼神，清了清嗓子一扭头，那瞬间众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仿佛没有看过这里，一秒钟都没看。 唉，没办法，这些个人虽都不是破案的高手，却是察言观色的老手，不然……如何调解邻里关系？对此，陈暖阳实在是懒得多解释了，多说多错，而当下最主要的是—— “总水阀在哪。” 聊了半天，可算到重点，陈暖阳说完，目光顺带环顾现场的三名嫌疑人—— 沙发上有方才跟她一起下来的冯绍良。他已经坐在哭泣的刘莉莉身边。 沙发旁边，是看起来有些不安的保姆，她还站着。 陈暖阳冲保姆又问一次，“水阀在哪。” 保姆的手明显抖了一抖，竟然还未回答，装听不到？陈暖阳正蹙眉，听那边儿冯绍良催保姆道：“问你，你倒是说，水阀在哪！” 客厅里安静，冯绍良这句话很响亮，陈暖阳不禁看过去一眼，而说也巧了，这边儿保姆刚要说，后边儿的门就被叩响，是自来水公司的人！ 当下。保姆就从沙发边儿往这里走道：“唔，你们都跟我来吧！” 你们，自然囊括了陈暖阳在内，这保姆看起来就很可疑了。 保姆前头走着时陈暖阳回头故意瞄了瞄剩下两位，冯绍良还在哄着哭泣的刘莉莉，什么也没发现，她才又收回视线看自来水公司的人。 “呃，这里是冯先生家吗？我们是自来水……”看到警察在这里，自来水公司的人主动报上名字。陈暖阳直接打断了他们：“别废话了，直接去水阀。” 她说的时候，保姆已经走在很前头了，陈暖阳怕她出什么鬼，快步跟上去，而后方自来水公司的人还愣在原地。怎么不愣，多漂亮的女警官—— 瓜子脸，挺翘的鼻梁，一双本该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里全是凌厉和冷酷，发号施令时又帅的不像话，偏生那双红唇又让她面容带着女人的娇俏，再加上警服笔挺，一眼望去英姿飒爽又威风凛凛，叫人移不开眼！ 众人忘记了说话，等反应过来时，陈暖阳早已经跟着保姆走到了长廊深处。 途中，陈暖阳才听到后头自来水公司人的脚步声，她又冷酷的吩咐—— “到了之后，所有人都在门口等着、我要单独检查。” 她有刻意强调“所有人”和“单独”，然而总有那么些人非常不自觉，还是跟进来，承认了他不是人的事实。 画家案二人打个平手，陈暖阳仍旧记恨在心，总有一天，把这不是人的家伙最珍贵的东西也拿出来把玩玷污一番，让他知道那种心疼是个什么滋味！ 陈暖阳腹诽着，嘴上没挤兑江煜城，因为……他好歹是她上司，腹诽两句算了。趁水房没人，陈暖阳也饿得厉害，她打开了包，还算淑女的吃东西。 一边吃一边儿半掩着嘴咀嚼，竟然很文雅，不是第一次看她吃东西，但是却是第一次看她偷偷吃东西。 瞧，她蹲在那里看时，嘴里吃着三明治，鼓鼓的腮一动一动，小兔子一样无辜，可那眼底的冷光又给人一种压迫。这是出生入死过的人才有的冷意，也是与生俱来的威严，这样的矛盾神态，让人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看看她到底无辜多一些，还是威严多些，最主要，她嘴角的蛋糕屑……造孽了！ 江煜城有洁癖、严重的洁癖。 他拇指食指有意无意的搓搓，想给她擦掉。 第36章 这是我的案子 江煜城这种严重的洁癖和小时候有关，小时候他被拐卖过！当时因为被故意涂花、涂丑了小俊脸，所以，他怎么找路人为他打电话，却因为衣衫褴褛脏兮兮，人还没到那些大人面前，就被一脚踹开，“去去去，哪来的小脏鬼。” 就这，他留下了后遗症，从此后，只针对脸的高度洁癖，对环境之类没那么挑。 陈暖阳并不知江煜城这经历，这想法，她只当身边呆着个“不是人的家伙”，她尽管“旁若无人”的看水阀门—— 随之意料之中的，看见阀门和门把手、花洒一样，均被擦得一干二净，甚至还锃亮反光，像嘲讽，嘲讽她一无所获，偏偏…… 也变相证明，她的推测是对的，这就是谋杀！ 眸色阴冷了三分，凶犯如此狡猾让她咬三明治的力气也增大几许，可这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直到—— “啪！” “嘶。”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伴随倒抽气声同时在水房响起，巴掌声是陈暖阳打的江煜城，倒抽气自然是江煜城。 打的清脆至极，可不是打脸，是手，再确切点儿说，是手腕。 江煜城真是受不了那面包渣，儿时的记忆让他犹豫两三秒还是决定去擦，顺带试试她的反应，谁知反应这么快！ 陈暖阳其实不是反应，是余光刚好一瞥，看见的！ 往前看几秒，江煜城的动作要多慢多慢，要多轻多轻，要不是陈暖阳稍稍余光一瞥，看见江煜城的手快伸到自己的嘴边儿，真就擦上了！ “你……” 这边儿陈暖阳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忽然手里一空。江煜城夺了她的三明治，两口吃完了站起来，咽下去，喉结滚了滚后，拿出纸巾擦嘴，边擦边道：“忽然饿了，你不用把余下的钱给我了。” 什么叫先声夺人，这就是了，看他说完拂袖而出，陈暖阳看着手里剩下的三明治包装纸，一脸的懵，然后，她把那纸团捏了捏，再捏捏，好像捏的是江煜城。 吃，她没意见，蛋糕店万千种三明治，随便你吃，可这是她吃到一半的……算了，当喂狗了。 回过头，她再盯着水阀，吸口气—— “果然是谋杀……” 一句话，让门口还在的江煜城又走进来，“谋杀？” 他走进来询问时，没看陈暖阳的嘴角，他这个洁癖得改，太害人。 他这么说时，陈暖阳答非所问的冷漠看他，“是不是季骁让你来找我。” 陈暖阳在这一刻有些烦季骁，不是烦他这个人，而是他的安排，好像她一个人就不行似得，却是意料之外她听他说—— “我真给你送饭来的，我说过要和你一起吃，就一定要一起，不会变。” 他声音冷，气势大，说一不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被糊弄过去！ “我可从没答应你。”陈暖阳略微皱眉，能有这个表情不错了，平时都面无表情的，皱眉说道这里，冷漠的转身又恢复面无表情，随之又补充一句—— “你最好别影响我的办案，这是我的案子。” 她走出去时，在门廊消防栓上的玻璃看见自己嘴角的碎屑，舔了下，没了，而这一舔刚好落在外头一群水工的眼泪，一刹那，那些水工都盯着她看，好看啊……好歹也是警花级别的女神了、可陈暖阳丝毫没感觉到目光似得，又自顾问保姆道：“都有谁来过水房，或者靠近的，我要听实话，你最好别撒谎。” 其实，别墅就俩人，还能谁啊？这话聪明人就会明白，这问题答案就是—— 保姆不说孙莉莉，就得怀疑保姆了。 因为按照陈暖阳的推理，关闭水阀的人、就是凶手或同谋。 意料之中，保姆说，“我下午一直在择菜，什么都不知道。” 好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她说话的时候，陈暖阳见她的眼睛朝左，往左是思考、而不是回忆——显然，她撒谎！心说着，面上没指出来，先晾着她吧、反正这陈大队长已经得到了他杀的答案，现在就是找证据、审嫌疑人了，可惜嫌疑人一号没反应。 不多逗留，陈暖阳往前走几步，随手把三明治包装纸揉成一团丢在旁侧垃圾桶，“砰”的一声响，她看到保姆又抖了一下，再余光一转，冷漠的告诉水工们—— “你们可以进去修水阀了，你……跟我回客厅！” 陈暖阳对水工们说完后，又对保姆说，说完也不管她反应如何，就自顾走去客厅，头也不回一下，身后的江煜城……跟上！ 客厅里。 陈暖阳让保姆坐在一旁的板凳，她自己则坐在苗正旁侧，这让苗正受宠若惊，更是喝了口水，赶紧压压惊和他那快跳出来的心！ 女神在旁，他心神不宁，只是当他听到冯绍良安慰刘莉莉的说话声默默地抬手捂了捂脸，眼神又一暗，觉得脸上还疼……陈暖阳刚巧也看了一眼他脸上的伤口，可这种事，她什么也不好说，只是拿起现场口录，看了一看，放下，然后目光依次环顾现场的三位嫌疑人。 据口录上信息，在这别墅里的人就只有三位，分别是报案人刘莉莉、死者丈夫冯绍良、保洁阿姨陶红华。 关于冯绍良，陈暖阳的记忆库中有档案，直接略过，可看到刘莉莉的职业，目光泛起冷意来—— “你是护士？” 面无表情的看过去时，她想起那些自杀鱼尾纹还有她当时惊鸿一瞥看到的刘莉莉哭泣下诡异的笑容，作为最有作案动机的她，如果是护士的话，就能和她的推理挂钩了。 “是的，警官，我姐姐她……她还能活吗？” 刘莉莉询问时，梨花带雨的杏眸着实动人，只不过这话问的就傻到家了，嗯？等等！她会不会是担心死者还没死？ 陈暖阳从她眼中的的确确看到一丝丝的犹疑，的确，按照她天衣无缝的计划，如果把握不准，可能死者就没死…… “我说她没死，你信么。” 陈暖阳说时，见刘莉莉咽了咽唾沫，然后她低下头，嘴角扯扯似乎想笑，可又没笑出来，开口声音僵的很：“姐姐要是没死，我的负罪感也会小点，我……我也就问问。” 陈暖阳冷冷哼了一声，故意落入了凶手的陷阱，“嗯，死了，就在你们敲门呼喊时，不甚滑落池子里、溺水窒息！” 凶手、你不是想听这样的答案吗？ 行，她说给你听，毕竟她现在没有证据，可是，万一凶手得意忘形了呢？ “啊、溺死……姐姐不是割腕吗？” 第37章 二次各执一词 瞧，鱼上钩了。 刘莉莉大呼时，陈暖阳冷漠的眯眸看过来，“你怎么知道她是割腕自杀？” 一句话，原本就苍白的我见犹怜的脸，忽然就白的像是纸，更是眼神闪躲了两下才道：“我……我猜的啊……姐姐说要自杀……而且屋内有血腥味……” 陈暖阳对此并不多追究，因为她没有证据，这刘莉莉推测的也在理。只是，这些话当证据还不够，她需要决定性的证据，人证或者物证！不然口供的话……你瞧吧，这不是转眼就推给了死人么？哪怕你针巧言厉色的让她答应了，只要不签字画押，那就不算。 “嗯，说说下午你都在哪。”陈暖阳迅速的平复心情，冷漠的继续询问，仿佛不曾怀疑她。 “唉，是我不好，我就不该和姐姐吵架……”刘莉莉又来了，像个复读机，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陈暖阳听的烦，一巴掌拍在桌上：“别哭了，我让你说你下午都做了什么，还有，说说你对死者的看法。” 她说完又看向苗正，“对了，苗队长，冯先生说他开了一整天的会议，你去他公司查一下。” 陈暖阳不是没发现，苗正的委屈眼神，被打了还不能治罪，你说他能不委屈么！ “咦、好！”只楞了一下，苗正就火速的去了，而案子让他查，陈暖阳相信，以两个人的矛盾，肯定不会让他有任何空子钻。这边儿苗正走后，陈暖阳才回头看刘莉莉，又看保姆—— “如果只有你们两个人，你们两个人是不能为对方做保证，因为你们都是嫌疑人。并且陶红华女士，你为什么撒谎？你刚才说没有人接近水阀，可水阀明明是才擦干净，很干净。” 说到水阀时，陈暖阳发现刘莉莉的眸色一紧，可随即她又抿唇。她应当在忍笑吧？得意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果然和她有关！陈暖阳想着，目光却仍旧看陶红华，似乎对陶红华怀疑更大的样子。 陶红华摇头的很迅速：“不不不，我没有撒谎，我是真不知道谁去过，我反正没去！” 陶红华这次说的时候，眼睛朝右，然而她一定有什么隐瞒，因为她说完，眼睛就下意识的朝左转，而刘莉莉又哭起来—— “我下午就在房间里，我怎么能不哭、姐姐的自杀，有我的原因，是我和她吵架，让她想不开的……” 从开始到现在，孙莉莉喊自杀的次数已经不下几十次，陈暖阳故作没有耐心道：“是不是自杀我心里有数，你……”话没说完，陈暖阳眸光一转忽然发现一直站在她不远处的江煜城不见了！ “他去哪了。” 直接扭头询问苗正，陈暖阳冷酷的眼神让苗正一下坐直身子，他才回来呢，刚去打电话查冯绍良了哎。 “呃……”顶着半个熊猫眼，他有些疼的眨了眨，半秒后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另外一尊江神，咽了咽唾沫，手指楼上道—— “好像我来时候，去的楼上。” “知道了，这里交给你、你看着他们，在我回来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陈暖阳一瞬间冷了脸，她不是才警告过他，这是她的案子，他又来插什么脚。 冷酷说完，陈暖阳就飞快跑上楼。 二楼，江煜城在死者旁侧，戴了白手套的长指正在摆弄、翻看死者，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道—— “你的思路是对的，水放的很有特色。看起来似乎是死者服下安眠药后躺在浴缸被凶犯故意割腕，随后凶手远程控制水阀，先把余下的水先转为冷水，保存尸体的腐坏程度影响判断死亡时间，随后，只要等警方出现在门前时，等着花洒降水把水蔓延至死者口鼻，届时，死者被水淹没窒息，只需要将水阀关闭就好，只可惜，水阀没有指纹，线索断了……” 江煜城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多，有点儿点拨和赞许的意思，可这并没有让陈暖阳有丝毫的欣喜，她阴着脸道：“不需要你来肯定提醒我，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探查清楚，你要真有能耐就把证据给我挑出来！”陈暖阳说时，想到冯绍良的那段话，说死者有洁癖的话，可冯绍良的口供只有她知道，她仍旧坚持这番推论，就没告诉江煜城，而江煜城…… “嗯，我知道，从你去水阀我就知道你已经推理到这一步，可我还没说完。”江煜城和她想的其实略有出入，可他仍旧表现出对她这番推论略刮目相看的样子，“但你能短暂时间内推测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只不过……” 话说到一半儿时，他第一次听陈暖阳一声哼，虽然没说话， 可那表情就写着四个字—— 还用你说？ 只不过，听到最后那“只不过”三个字，她又立刻骤起眉头，“只不过什么？” 说话间，那侧“哗啦啦”的水声忽然响起，花洒……重新降水！ 楼下的水阀一定好了！她想着时，第一次有些激动，毕竟多少年没有人和她比过，较量过，高手也寂寞不是。 “管你的‘只不过’是什么，江煜城，我的推理不会错，这个花洒就是证据。我去找犯罪的证据，你别乱动。” 陈暖阳说完后，见江煜城走过去关闭花洒，他关闭的时候，余光看陈暖阳的眼神却不那么赞赏，反而阴寒，因为从目前观察看，陈暖阳的侦查能力和蛛丝马迹的推理能力真是天赋性的高，可任何一种优点反过来都会是致命的缺陷，这是否可以间接表明—— 她的犯罪能力也极高？ 不动声色的将阴寒掩埋，他走回来，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她：“我的想法你就一点也不听么？” 陈暖阳双手插兜的别开冷脸，“不必了，这是我的事情，你快走吧、别破坏了现场。”她说完就自顾去找证据，而江煜城望着她转身的背影以及她在屋子里四处寻找的倔强背影，目光也跟着她环视四周…… 说实话，他起初也觉得没有证据，毕竟现场被擦拭的一干二净，阀门也没留下痕迹，一切就和陈暖阳说的一样，这个凶犯狡猾的什么都没留下！然而，真的都是凶犯搞的鬼么？他刚才看了死者的包与鞋子还有衣柜，以及所有该看的东西后，忽然有了另一种结论！ 第38章 萧先生 看死者的衣服、鞋子、包包乃至衣橱柜子里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是否可以表明，死者是有洁癖的人？并且，反向推理，凶犯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擦拭所有地方，所以他的结论是—— 死者是自杀，然而自杀未遂，旁人补刀。 像是这种事情，历来案例中也不是没有过…… “叩叩叩。”在陈暖阳和江煜城各自缄默的思考、并且试图找证据时，门忽然被叩响，当下，两个人都看向门前，门前站着的却是冯绍良和保姆陶红华！这个时候，他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让离开楼下吗！ 彼时陈暖阳手里正拿着死者的包检查，方才时间匆忙，具体的细节内部她都没有查看，看到他们立刻不悦道：“不是让你们楼下等着……”却是话没说完，被冯绍良打断了，“说，有什么都如实说！” 冯绍良并不是和陈暖阳说的，他一只手揪着陶红华的衣袖，状态略显狼狈，陈暖阳眯了眯眸，虽不知他什么意思，但感觉……重头戏来了！ 她立刻放下手里的包走过去，“怎么了？” 这次不恼怒了，声音好一些，但还是冷冰冰，因为关于陶红华撒谎的事情，她早猜到，可现在看来，他们都有话说，还是实话！ “我都不在意了， 你怕个屁！有什么说什么！” 第一次，冯绍良没搭理陈暖阳，他还伤心呢，他刚才因为咳嗽关心她，她倒好……怀疑他！不过，在他呵斥时，江煜城也走过来，“出什么事了？”他询问时，陈暖阳没看他，只见那陶红华抿抿唇瑟瑟发抖道—— “我……我其实……其实下午萧先生来过，在这个房间还呆了一会儿！” 陶红华说完，陈暖阳的心跟着一沉，还有人来过？那这案子就另有出路了，并且她直觉这个萧先生是重头戏。 “萧先生是谁？具体什么时候？”陈暖阳眸子眯起，迅速追问，因为如果是下午的话，这位萧先生很有作案的可能！只她问完后，陶红华又不说了，她看向冯绍良，似乎在害怕什么，而冯绍良眯着眸，咬牙切齿道：“给我继续说！说完！！！” 陶红华还是支支吾吾，“我……我不敢啊！先生，说完之后，你可就……”冯绍良一脸的愤怒，他深吸口气道：“人都死了戴个帽子有什么、宝珠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你说你的，我没关系！” 其实冯绍良的心里还想着的是，陈大队长，你看着，我不是那种杀妻的人。 陈暖阳闻言却心里咯噔一下，戴帽子？这世上还有什么戴帽子，无非高帽子绿帽子，而冯绍良显然是后者。 是为情谋杀？ 一瞬间，陈暖阳脑海里划过什么，更是打起十二分的严肃，可陶红华不说话了！ 陈暖阳最讨厌这样的情况，要说又不说的，不过，她也最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 “听着、知情不报等同于共犯，这是一起精心设计的谋杀案，凶犯一天不伏法就很可能再次犯案，而你知情不报，轻则会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还会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当然，你说的话，我们也不会透露说是你说的，我们会对你进行保密，所以，说还是不说，你自己考虑清楚！” 果然还是这一招恩威并施的管用，陶红华听完后就睁大眼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共犯的！我、我说！我都说……”陶红华说道这里后，又看一次冯绍良，在冯绍良点头后，才回头有种豁出去的气势道—— “我不知道萧先生具体是谁，只知他姓萧，他……常和夫人私会，在昨天夜里，萧先生也来了！当时是我开的门……他们……和以前一样，过夜了，这期间，先生也回来了，因为喝多了，上楼休息没有发现，可莉莉小姐早起跑步时撞见了萧先生离开，并且引发了争吵！莉莉小姐很喜欢先生，虽说先生和夫人早就写好了离婚协议，可因为商业上的原因，他们一直没有递交离婚手续，早就是名存实亡的婚……啊！” 倏然间，冯绍良扯住了陶红华的衣领，“离婚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很显然，这件事冯绍良并未预料到陶红华知道，在他说时，陈暖阳与他脸上看见惊讶和一瞬的慌乱，她走过去，第一次主动接触冯绍良—— 把他的手从陶红华的脖颈处拿开。 “冯先生，请你平复下情绪，让她继续说。” 陈暖阳说完后，冯绍良的脸色很难看很难看，他看了一眼陈暖阳，看她面无表情又薄情的脸，终于还是别开脸后，声音没了方才的镇定，无力道句“继续说”后，不再看她们任何一个人的别开脸。 陈暖阳这才看向陶红华，示意她继续，可是……余光忍不住瞥向冯绍良。或许之前总觉得，他一个有妇之夫还在外乱搞、却原来，真相并非如此，他们原来早就离婚了，并且女方还给男方戴绿帽子先！这么一听，好像他没想象中的渣，而且还挺可怜……这边儿陶红华也不再兜着，生怕自己坐牢，真的就一股脑的全说了。 “萧先生是今天早上五点钟走后，莉莉小姐和夫人大吵了一架时，夫人说‘她一日不走，莉莉小姐永远是小三’，把莉莉小姐气的直哭，可她的的确确是喜欢先生，舍不得让先生知道，就委托我千万隐瞒，我答应了莉莉小姐，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夫人送完萧先生回来后听见了我和莉莉小姐的‘隐瞒谈话’，直接戳着莉莉小姐的鼻子说她装好人，是看上钱之类的难听话，而莉莉小姐这时候气恼的说—— ‘如果那位萧先生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不娶你，你就确定那个贼眉鼠眼的、不是看上你的钱吗！’ 夫人一下被闹得很不愉快，就回房了，并且临走前还说要让莉莉小姐看着，她一定让萧先生过来娶她！然后下午……萧先生就来了。” 听了老半天的长戏，终于说道关键点上，陶红华却不说了，在她沉默的数秒里，陈暖阳没逼着追问，可见她总不开口，只好问她：“然后呢？来了之后又发生什么？” 第39章 好方啊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 来了之后，发生什么？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陈暖阳感觉到了真相的逼近，皱眉问陶红华，然而陶红华的脸色一变：“这，这我……我就不知道了，萧先生进来后没多久就匆匆走了，我和萧先生并不太好，他们入门我也不敢进去看，我想着……我看不见就不用给冯先生告知一声，毕竟我是冯先生请来的……” 好嘛、话说到这里，她才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冯绍良的人？ 陶红华低头，又咬牙去瞥了一眼冯绍良，然后赶紧的去道歉：“先生，我不是有意隐瞒你，我也是为你好……我……” “你是为自己好。” 冯绍良并不买账，而陶红华似乎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似得，留下一片沉默给陈暖阳。 陈暖阳陷入沉思，心中之前那种……他们三个是团伙的疑虑，已经打消不少，可既然都这么说了—— “把那位萧先生请过来。” 短暂的几秒，陈暖阳做出决定，说完，眼神冷冷的看向旁侧双手插兜，立在灯下的“风流浪子”冯绍良，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我不认识。” “我不知道。” 异口同词的，冯绍良和陶红华一起说完后，对视一眼又一起别开脸，好像脸色都很差，但这一幕在陈暖阳眼中却成了……默契，毕竟她开始怀疑的是，他们三个人团伙作案，不过转念她也想到了刚才保姆说过她不认得这位先生。 “嗯”，看着面色比刚才呕吐后还要差的冯绍良，陈暖阳抿唇，转身离开，“人我来找，你们都下去吧！”说完，人已经往前走了，后方的江煜城全程是一言不发，可是他那个推论—— 成立了！ 离开前，他再看一眼房间各处，这各处擦的干净而一尘不染、想必一来是洁癖、二来是为了萧先生。 而陈暖阳走了几步之后，脑海中的想法，终于和江煜城达成一致。关于保姆的话，可谓天衣无缝，或许……真是那萧先生做的！而死者服用安眠药、割腕，都是为了让萧先生来找她、娶她，倏地，陈暖阳想到什么忽然快步往回走！ 她怎么告诉？她怎么告诉？ 陈暖阳脑海里连连重复了两次因为她想到一个再重要不过的问题—— 那就是通讯物品，手机！ 她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在看见过死者的手机，方才检查时，手提包里也都没有……这现代人手机不离身，她不至于用飞鸽传书告诉萧先生，所以…… 是那位萧先生拿了手机走？ 这一想，案情好像不一样了！ 她冲过去像是一阵风、那停在提包前翻找，又在屋子里到处找寻的样子让江煜城嘴角不经意的扯扯，看来，她已经想到了…… 一圈儿下来，陈暖阳什么都没有找到，找不到也不留恋的往外走，其余人一直在门口看他，跟着她紧随其后的下来，就听她威严冷酷的吩咐苗队：“这里的监控录像带来了么，立刻调查监控录像，查出今天下午来这房间的‘萧先生’的一切资料！” 陈暖阳吩咐时眼睛还忙着，她的目光还跟着看冯绍良和陶红华。 他们都没有说话，各自坐下后也异常沉默安静，好半天，他才看向旁侧的刘莉莉，目光里有说不出的情愫和浅浅的亮光，那光亮让陈暖阳心脏一顿，忽然狠狠一疼。 她是见过那种柔光的，陆离……她的男友陆离曾经也这么看她。 他含情脉脉的眼睛，仿佛周围空气都柔成了水，一滴滴的融化在情人眼里，全是情深。心脏缩了缩，那记忆中俊美的眉眼让她呼吸一瞬间急促，只是眨眼！眨眼她的脑海里就蹿起大火，然后她脸色刷的一白，闭上眼捏紧了拳头！ 这时侯，时间已经晚上八点钟了……要找一个人起码得半天，调取档案也要好一会儿时间，耽误着恐怕得到明天，江煜城瞄了一眼闭目脸色苍白的陈暖阳微微皱了眉，嘴上补充句—— “他开车没有，从车牌入手会快些。” 保姆赶紧接过话茬，“开了开了！” 苗队他们才到门口，闻言有些欣喜，“好咧！那应该很快就有音讯了！” 说话的功夫没一会儿呢，警局和交通局两个电话的事情，那边儿就传来了消息，也不过五分钟。 “找到了找到了！”根本没走的苗正电话响起时，拿起来就直接读到：“姓名萧逸，年龄36岁，职业——纺织厂职工。” 其实，他接收到队里传来的简讯时，屋内一片死寂。 这边儿江煜城站着、低头打量陈暖阳不说话，而陈暖阳……她就是死寂的原因。 她好像睡着了，可又不像……她闭着眼睛，长睫微微的颤抖，看起来似睡非睡，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却气场大的惊人，让周围人一句大气儿不敢出。 五分钟，她就像是冰山一样的坐着，仿佛这里不是临时审讯的地儿，是冰山，是雪山，而她是那雪山上的一朵冰雕成的花，一动不动，加上气场大的惊人，苗正几次三番的想说话，最后都了闭嘴，直到现在—— “哎……” 读到一半，他的手机被脸色还发白的陈暖阳夺走，她现在心脏很不舒服，因为她感觉……她记忆的后遗症随时会出来捣蛋。她努力的深呼吸压下那种感觉，休息了足足五分钟才好些，并且迅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未婚，未入党，无前科。” 她顺着读下去时，声音可比苗正好听多了，不然警局里也不会总派她前去演讲。 “嗤，三无人员，看起来不像嫌疑人。” 江煜城的一声轻笑从头顶响起时，周围人都看过去，唯有陈暖阳没搭理，手指往下滑动，看见萧逸的照片，皱了眉。 “怎么这么方？”这是苗正说的，说的却是江煜城和陈暖阳的心声，真的很方！手指下的这张照片里，萧逸的国字脸把他们都看的一怔一怔，尤其陈暖阳和江煜城都知道萧逸是顾宝珠的情夫。 情夫啊，怎么说都该是…… 余光一转冯绍良，尽管陈暖阳的心里还突突的跳着不舒服，可她必须得面对，“你看看认不认识。见过么？” 大步走过去，陈暖阳把手机递给他，这冯绍良还没说话，旁侧陶红华和刘莉莉却大声说—— “就是他！” 陈暖阳现在问的不是他们，她盯着冯绍良，而冯绍良先摇了头又点头：“没见过，不对……他……不是宝珠的远房大表哥么？之前托我在纺织厂给谋了个工作！” 这正说呢，门忽然又开了—— “苗队长！萧逸带来了。” 第40章 光怪陆离之曲折真相 简讯里的照片和入门的萧逸完美重叠，国字脸，大粗长眉，狮子鼻厚嘴唇，真的……很丑，而且丑的别具一格，不知道顾宝珠什么眼光。 这个想法，是保姆和众人的，至于冯绍良和孙莉莉，他们觉得委屈，估计想法和陈暖阳一样—— 情夫啊，该是冯绍良这样的！这萧逸…… 哎！陈暖阳下意识的看向冯绍良和刘莉莉，说良心话—— 萧逸算不上英俊，怎么也敌不过风流倜傥的冯绍良。 冯绍良五官精致，唇红齿白，一看便是大家养出来的尊贵人儿，且看他举手投足虽风流，却不下流，而这萧逸……那凹陷的四角眼再配着国字脸，怎么也不像是偷情的人！ 并且，他那鼻子嘴巴…… 算了……都不忍心说。 “你们找我什么事。”萧逸开口说话的声音也难听，公鸭嗓、 陈暖阳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尤其是刑侦这一行，有虐杀爱好的人绝不见得是深居简出、打扮一身漆黑的怪人，相反，他更可能是人群中最笑意盈盈，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社交达人。 “给他搬个凳子坐下。” 收起对脸丑的偏见，陈暖阳坐下时，有些欣慰，因为自己转移注意力成功了，现在心跳恢复正常，能够继续审案。 那边儿萧逸也坐下了，她冷漠看向他道：“真不知道为什么找你？” 警察审人有很多技巧，但是远远不及S组陆离创的——《兵家三十六计》。 什么李代桃僵，声东击西等等都是技巧，而这次陈暖阳这招叫“杯弓蛇影”，但说到杯弓蛇影，陈暖阳才压下的心神一晃就走了神。 关于杯弓蛇影这审查法子……当然陆离教的，并且他教的颇有特色，顺带还表了个白。 那是一年夏天，晚上，月上枝头。 当时有月亮，有美酒，有红色的爱心氢气球、 晚风在窗外吹的树枝晃啊晃，爱心型的气球在墙上晃啊晃，气球倒映在酒杯里，像是杯子里有一颗红色的心…… 风吹的墙上的心晃，酒杯里的心也晃，像活了一样，而楼下陈暖阳的心，也是晃的，因为看见陆离。 她才下班，走到楼下就看见窗户开着，陆离穿着略宽松的白衬衫站在窗口等她。 窗是落地窗，高大修长的人影披着月华，面色少了白日刑警的冰冷，一张淡然的面孔越发显得闲适淡然。陈暖阳的视力好，清楚看见他在窗户口冲她微微笑、然后他抬手，腕上撸着袖子，袖扣晃着，头发也风吹的晃着。 “上来，饭做好了。” 他声音也是淡然的，但这种淡然总能拂去陈暖阳所有的疲乏和怠倦。 满面笑容的陈暖阳冲他点头，“好咧！马上到！” 她说完风一样的从楼底下往楼上跑，没瞧见，陆离的眼睛一抹宠溺的晶亮，可那一抹晶亮后又是一抹暗沉…… 上了楼，洗手、换衣，陈暖阳再出来时，穿着大大宽松的睡衣。 到厨房时，陈暖阳一下睁大眼，因为厨房被“打扮”了一下，不仅贴了温暖的米黄墙纸，还有红色的氢气球、看起来很是浪漫！早说，她不穿这身儿啊…… “呃，怎么想起来做这个？不过……真好看！”她坐下来，又看见桌子上只有两杯酒，又道：“哪来的酒？饭呢？” 陆离还在窗户边儿，他没回答她，只轻轻笑着，看的陈暖阳怦然心动。 陆离，真应这个人的名字——光怪陆离。 光怪，光彩奇异，陆离，色彩繁杂、变化多端。 陆离真的像是会变色的光，他不说话，安静的时候是纯美的光；严肃起来又是冷白的光；可温润浅笑的时候是什么光？霞光，晨光，阳光都不足以形容，魔法一样的光，五光十色，让人一下就心跳加速。 这魔光中，陆离缓缓地开口，给她讲“杯弓蛇影”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傻子和聪明人在一起吃饭，墙上有张弓，倒映在杯子里，傻子以为是蛇，吃了后总说肚子不舒服，有蛇在动，聪明人知道后，告诉他那是弓的倒影，就治好了傻子的病，暖暖……” 陆离说道这里，人缓缓地走过来，收起笑，满目严肃，正经威严，仿佛要说什么很庄重的事。 “嗯？”陈暖阳眨眨眼，不明所以，只觉得……陆离今天好帅啊。眼前，陆离又笑，可笑的好像和以前不一样，那笑容变得很……迷惑人心。他到她面前，又喊她的名字，低低的，有磁性—— “暖暖，你先原谅我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可是，这杯子里也是我的心，灵魂的心，你吃后，我这个聪明人不告诉你是影子，你就当一辈子的傻子、好不好。就这样……一直装着我的心。” 陈暖阳愣了下，明白他是在表白！ 其实，他们两个人是自然而然的在一起的、 陆离忽然的表白，显得有些怪怪的，并且—— “肉麻！我才不是傻子，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清凉的月光下，他叹了口气，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心脏，用力按着—— “我想说，不是故意给你杯弓蛇影，只是因为我要好好活着，只有我活着，才能照顾你这个傻子，不然……除了我，这辈子谁还要你啊，你这臭脾气……唉，也就祸害、祸害我这个病人。” 他说完叹口气，可嘴角微弯，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呸！你这坏家伙……” “喝不喝？或者……我喂你。” 他说话间端起酒杯，在陈暖阳脸红的拿起盛着一颗心的酒杯时，忽然夺过来，含了一口后，直接吻住她的唇。 一个极深沉的热吻，让她透不过气来，心跳快到飞起，最后脸红耳赤气喘吁吁时，禁不住的敲打他，“你这吻……都跟谁学的！你失忆前定是个登徒浪子！” “那你答应我，要带着我的心一辈子、不然、我就真当回登徒浪子……”他说话间，手往下，挪到她腰部时，被她一把手弹开：“我……我喝……我答应还不行！” 那时候，他就那么含情脉脉的看她喝酒。 而他，明明没有挖心挖肺，可陈暖阳喝了那杯倒影着心的酒，真就像是喝了他的心，到现在，到这一刻，她都还记得他的一切、他的话，他的神态，可唯独不见脸。 两年，她刻意的躲避，他已经成了一个模糊美丽的轮廓，但是他的心，还在她这里……在她的身体里。而她…… 还在等！一直等下去。 第41章 丑恶的方脸儿 “陈队长、陈队长？” 倏地，一个陌生的嗓音将陈暖阳从记忆中拉回来，猛然回过神，她第一次有点慌，因为她居然忘了自己还在审案！ 该死！ 陈暖阳低下头又清清嗓子抬头，眼睛毒毒的盯去萧逸，“你再说一遍。” 根本没有考虑什么，她就这么问道。这让萧逸一愣，因为刚才他回答她后，老半天她都不说话，继而片刻内屋内都静谧的吓人，吓得他都快忘了刚才她问什么、自己又答什么，好半天才记起来她刚问—— “真不知道为什么找你？” 而他不得不再重复一次，“我说，我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找我。” 他说的时候，神色很是坦然。 陈暖阳迅速了然，看起来，她发呆的时间并不长，这抿了抿唇，她微微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错过的时间里萧逸的神色没看见，不过，想到陆离她又释然。 好久了，她不曾这么想过他，一次也不敢，因为疼。 好疼啊，每一句话都是撕心裂肺的疼，可今天……或许时间长了，或许是刺激多了，她没什么不适。 “嗯，找你是因为顾宝珠死了。” 陈暖阳写下自己的话后，就摊开手中的笔迅速看萧逸的神色，而那瞬间萧逸竟一下站了起来，“这跟我没关系！” 他的眼倏然睁大，而两名民警在他身后，立刻把他压下来，顺带吼道：“老实点！” 顿了一顿，其中一名对陈暖阳道：“陈中队长，苗队长，我们在他家里时发现他试图藏手机，就一起带来了。” 中队长和队长是有区别的，像是警局的中队长肯定在派出所队长前头，这民警很聪睿，说话间，把手机也递过来，陈暖阳立刻伸出手拿过来采集袋，一看，冷森森的眸光划过去—— “这是谁的手机。” 陈暖阳把那采集袋中的新款触屏机拎起来给萧逸看。 无疑，这是顾宝珠的，萧逸的脑袋一垂，霜打了茄子似得，蔫了。 “是……是顾宝珠的。” 他承认了。 陈暖阳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坐下来，脑海中再度划过自己方才的团队作案想法，被PASS掉，看来……死亡另有原因！ 她坐下来不再出声，第一时间看的是信息，然而信息栏空空如也，陈暖阳吩咐苗正去查电话短信记录，而她吩咐的时候，萧逸始终不说话，他就那么低着头，仿若待宰的羔羊一般乖张，陈暖阳却不让他继续沉默了，把没有信息的手机放在一旁后，又问他：“说吧，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死……死者……真死了……”他说的时候，眼底有些闪烁的光，被陈暖阳看着又迅速低头。 陈暖阳敏锐的捕捉到了，迅速下手写他的话，却忽然觉得脖子后有什么靠近，那瞬间，她身体一僵，却还没来及动作，人已经就被抓着胳膊拎开、自己的位置就被取代了。 “我来。你的手伤了。” 江煜城说时，已经坐下来，陈暖阳打不过他，力气也不如他，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然后磨牙不说话。这众人眼珠子转了转，互相对视——新八卦、新八卦！ 江煜城好护着这位冰女神！难道说他们…… “死不了，你让开。” 陈暖阳又不是傻子，众人八卦的眼神让她觉得很尴尬，可是江煜城并不理她，他纹丝不动，她能有什么办法？在这里动手吗？ “你是我的得利下属，我不想你出事，你继续审你的。” 江煜城冷酷说时，陈暖阳恨不得一拳揍死他，她好好的办案，他非来插一脚！ 算了…… “你继续说！” 一回头，她选择忍，或者不忍能怎样？在这里闹？不是她的脾气。 “嗯，我说……”萧逸似乎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坦白从宽的说道：“她是通知过我要自杀的，她威胁我，要我娶她，但我以为她是演戏给我看，所以，警察先生，这不关我的事，并且我到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满是血的浴池里了，她还和我说话呢！” 萧逸的配合让陈暖阳适时的缓解了尴尬，而他的话明显是假的，因为他的眼睛是往左偏！ “撒谎，手机是怎么回事。”案件到这会儿，已经到达白热化阶段。 如果说今天下午涉案的人员都在这里，那么凶手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陈暖阳想着，改了套路，采取单刀直入的攻心策略！ 却是萧逸忽然又站起来—— “我真没有……手机是她让我拿的，她说那手机里的密码是我的生日，里面有她给我的一笔存款，如果我不娶她，今后就别再来了，她说，她……要和冯绍良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听听这话，多动人！别人不要你了，你就要和冯绍良好好过日子，冯绍良的脸都绿了，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而萧逸浑然不知，他只是想摆脱自己的嫌疑，他说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看向陈暖阳，可陈暖阳一拍桌子，“胡说，明明是你贪图钱财，恼羞成怒，一刀杀了她，一走了之。” “我……我没有杀她！而且，她不是割腕死的吧？她是服了安眠药……”萧逸说漏了嘴，他目光一滞，然后猛然低下头，忽然就捏紧拳头，这瞬间周围早安静下来，陈暖阳也安静了。 她缓缓地坐下，有意无意的搓着拍红的左手掌心，淡漠重复着：“哦，你继续说吧，说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吃安眠药……药是你下的，对吧？”陈暖阳询问时，萧逸脸上横肉颤抖，忽而抬头，仿佛被逼急了的兔子，那脸上居然带着复仇般的狞笑—— “哼哼哼，我才没她那么蠢给她下药！但是，我是知道她吃过安眠药、也知道她割腕自杀，可那又怎样？ 她是打电话时候和我说的！ 她的死的的确确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家里从不同意我和她往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纠缠我、不断用钱财诱惑我！就是这手机……也是她威胁我！她曾经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要她，她就把我的裸照发到我的厂里、她能让我上天也能让我入地，呵呵，好呀！今天她一心想死又一心求死，我当然求之不得，所以——等我到的时候看见她躺在浴缸里昏迷不醒，我拿了手机就走，这有错吗？没有！我仅仅是没救她，见死不救，算犯法吗！？” 萧逸一口气说完，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可他的四角眼里全部都是痛快和贪婪。 第42章 真凶 众人都惊呆，没反应过来案情的迅速转变，而萧逸仿佛胜利者一般，快活似得，“哈哈”的笑起来，陈暖阳面无表情，因为她见过比他还崩溃的人，她见怪不怪的低头想案情—— 按照萧逸的说法，如果死者不是他杀、那谁才是凶手？ 还是……他走时，故意开了水龙头以此灭口呢？不可能，那是谁关闭了水龙头？清晰无比的一条线，就此指向了一个人，而她正抬头看去她心中唯一的凶手时，忽然就看见面前一道影子冲过去—— “我X你妈的、人渣！” 冯绍良狠狠一拳打在萧逸的脸上时，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萧逸猝不及防，直接从椅子上被打倒在地，一转眼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然后不需要陈暖阳下令，民警就已经把他们迅速拉开，“闹什么！这是什么场合！” “妈的，这是我家，你管我！让开，让我打死这个人渣，操！”冯绍良大骂着，萧逸却知道他家世背景厉害，不敢声张，而谁敢松手？都去看陈暖阳，等她主持大局，可陈暖阳却在沉思。沉思如果萧逸的口供是真，那么，凶手到底是谁？ 环顾了一圈儿，她又看向她最初怀疑的那个，“孙莉莉，你还想继续装下去吗？” 在那边冯绍良的污言秽语里，陈暖阳看向在旁侧始终一言不发的孙莉莉。 意料之外也意料之中的，她听孙莉莉回答她：“陈警官，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是么，我帮你懂。” 孙莉莉嘴角扯了扯，倒是有些文雅了，“悉听尊便。” 陈暖阳也不客气，直接上分析—— “萧逸走后，门应当没关死、你看他慌张离去，进入后发现死者昏迷不醒，发现这是个好时机。或许，你没想到死者会动真格，可看着药效发作、昏迷不醒的死者，你生怕她不死，就将花洒打开，最后关闭阀门来操控不在场的证据——你说，我说得对么。” “呵，我还是不懂。不过听你的意思，我是凶手了？”孙莉莉偏头看过去，长发妩媚，那边儿打架的两个已经停下来，也都看着这边。 “难道不是？”陈暖阳少见的用怀疑反问句，一般都是肯定。 孙莉莉继续否认，并且还嘲笑她：“呵呵呵，虽然听不懂，可我觉得你的推理的能拿去写小说，或许能搏个名头，但是……就算是写小说，你证据呢？别胡乱污蔑啊陈警官，你们警察找不出证据，就这么胡乱的说词，为人民办事？” 当下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这是变相说陈暖因为没能力栽赃她！并且，她还不为老百姓做事、当官不作为！ 面对如此牙尖嘴利，陈暖阳稍稍眯眸，她是没有证据，只不过望着孙莉莉的眼睛，她不服输的想要发现些什么，然而目光自下而上的看向孙莉莉，陈暖阳忽然间目光一顿，落在她的耳钉上—— “孙莉莉，你的耳钉似乎少一个。” 陈暖阳还记得她上楼时，被她的钻石耳钉闪到，她记性极好，似乎那个时候是两个来着。可就这随意一说，孙莉莉真就脸色一白，不过一秒后，她别开脸道：“这跟本案无关，我拒绝回答！” 陈暖阳不疾不徐的继续推理：“找找吧，就在这里，或许在水房的路上……” 还真是！她这随口一说，真就听陶红华道—— “莉莉小姐，你真的害死了夫人！” 一群人的眼睛都瞄过去，孙莉莉的瞳孔更是一缩紧，脸上有些惶恐有些无辜，更无害的是说话的口吻：“陶阿姨……” 陶红华本以为她是无辜的，可这会儿看着陈暖阳想到那知情不报的拘役，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耳钉：“刚才我在去水房的路上捡到了，情急之下还没来得及还给你……原来真的是你……” 陶红华的手从围裙兜里拿出一枚耳钉时，孙莉莉的面色一变，可陈暖阳却仍旧淡漠—— “现在认了么。” 她说的时候，目光冷峻，可光芒远远比钻石闪耀。 而那瞬间，本就鸦雀无声的客厅里，唯有江煜城在这片死寂中写字的刷刷声就尤为显耳，他在写—— 陈暖阳：现在认了么。 苍劲如松的字跃然白色笔录纸上，陈暖阳在那刷刷声音里，冷漠至极的看孙莉莉，可是哎，陈暖阳这人向来有种魔力，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到她嘴里过一遍，就带三分凌厉的威严。 孙莉莉倒想要继续解释，可想到什么，嘴角扯了扯，然后只是冷笑一声。 “不解释了，人证物证俱在，但是……虽然你推理的全对，可我没有输给你？我是输给了自己的粗心大意，这次，你能破案也只是侥幸罢了，毕竟除了耳环，你找不到任何证据。” 孙莉莉对于罪行的供认不讳，以及对陶阿姨的失望口气让陶红华有些无地自容，而陈暖阳憋了一晚上，一肚子的火气—— 这些家伙别再卖蠢了行么？ 一个两个都带脑子了么？ 这个拿着别人的钱、却还说人家诱惑他，不仅见死不救，还一副她活该的样子；那个更蠢，一副不是你赢了我，只是我粗心大意，你是蠢货的样子。 合着你们都是对的，都有道理，就她最坏最蠢？ 陈暖阳深吸口气才压下怒火没反驳她。 这些年她见多了案件，但这么一家子奇葩也是第一次见到，并且目光触及那神色恍惚的冯绍良，忽然就思绪断了。 “莉莉……你怎么会……”冯绍良的心里，莉莉是个扎针见血都会皱眉好半天的人，他之前还总说，她不应该当护士，却现在她居然杀死了顾宝珠！她知不知道这是……要抵命的！刚才他还想她为自己着想，是个可以娶回家的女人，可现在…… “阿良，你会记住我的，对吗？” 到这一刻，刘莉莉忽然关心起这个问题。 冯绍良有些愣，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刘莉莉继续道：“顾宝珠她罪有应得，脚踏两只船，我替你解放了。你再也不用戴绿帽子了，只可惜……我没能陷害了他，这个人渣，是该死……对不起。” 第42章 向死而生的爱情 刘莉莉说的人渣自然是萧逸。她说的时候，目光极为冷峻的看向萧逸又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边儿冯绍良仍旧不可思议，他快步走过去道：“莉莉，你骗我的对不对？” 冯绍良真的不信他所见的一幕！他的刘莉莉、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可他被警方拦下来了，和刘莉莉隔开一段距离，他说你们放开我，可是谁敢放？他两只手都被抓着也没办法再动手，只能猩红了眼睛看刘莉莉。那边儿刘莉莉收回对萧逸的视线，也看向冯绍良：“我没有骗你，事情的确和陈警官说的一样。阿良，你总说，你遇到的女人都一样，但是我和你之前的每一个女人都不一样，我解放了你，我比她们都聪明，我愿意为你付出生命，而你会一辈子记住我，这就够了……” “不……”冯绍良摇着头，而陈暖阳看不下去了 ，她骤紧眉头走去江煜城那儿检查笔录，又从陶红华哪里收了耳钉为证据。 萧逸这时候早恢复了人模狗样，脸上挂着乌青的走过来，很滑稽的模样，却很严肃的口气问他们道—— “警察先生，没有我的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陈暖阳对这人渣甚至懒得白眼，她转了身走开不予理会，觉得心里堵得慌，而她身后的江煜城竟然…… “不能走。” 江煜城冷若寒霜的嗓音传来时，除了陈暖阳，再除去那边儿捏紧拳头的冯绍良和微微笑的刘莉莉，其余人不约而同看过去。萧逸狐疑蹙眉，江煜城面无表情的收东西，仿佛不是在对他，而是对空气说似得—— “像你这种人渣都不算的东西，应该滚出去。” 江煜城说时，萧逸面色一变，随后下一秒就怒道：“你怎么骂人呐！有你这么办案的吗？！我可是来协助破案的！” 萧逸怒说的时候，江煜城并不搭理他，他对苗正招手时，一番耳语后，苗正转头直接道：“把他拉出去、妨碍公务和袭警罪！拘留十五天！” 陈暖阳听完这句话，心里那种堵得慌的感觉稍稍少了点……说实在话，就算她再波澜不惊，今晚这出爱情的闹剧，也够让人心寒。 一个顾宝珠为了赌爱而死； 一个孙莉莉，直接为爱而死！ 多伟大又多傻。 想到傻，自然又想到她现在不也是傻乎乎的，等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那场大火，据说是无一生还，可陆离给她打过手势的，他说要她等她回来的，他说过的，她就信！ “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了我这么做……你值得吗！”这个时候，冯绍良的声音开始变得顺耳起来，陈暖阳回头看他，很少见的，风流的男人也有发抖和深情的时候，陈暖阳看过去，冯绍良的红唇都白了，他天生唇红齿白，此刻却颤抖着一片苍白，他被民警拉着，两个人像是侄女和牛郎，而孙莉莉在银河的那边儿巧笑，好像笑的有点毒—— “傻，我才不是单单为你！我深知她今天死不了，明天活回来……就像她说的，她只要在一日，我便永是小三。 你总和我说，你说，你知道我不是小三就够了，可不一样的，阿良，我想站在台面上，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但那顾宝珠在，我就没有机会。 我仔细想过，萧逸那个人渣把她伤透之后，她以后就算是为了和我置气，也一定不会和你离婚，那到时候，我又是人人喊打的小三，所以，我并非全部为你，我也有自己的目的，而我最大的目的，是你记住我，我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孙莉莉说的话逻辑畅通而深情又带着自私，可在陈暖阳等人眼里，已经是少有的好女人，起码，这起案件中，她是值得同情的—— 多伟大的感情、最后她就只想你记住她，而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可是，她为什么不断的掐自己的手臂？陈暖阳看着刘莉莉背在身后的手，那手不断的掐着自己的手，明明她只是想解脱他吧，这傻子！可能是生平第一次，陈暖阳觉得这个凶手没那么坏。 或许，是刘莉莉那种奔死而生的爱情，让她感动了。 “不，你不是这样的，我认识的莉莉她不是你这样的！”冯绍良好半天才回神，他说时，已经被铐起来的孙莉莉却看向陈暖阳道：“可以带我走了吗？快十点半了，警察也该休息了吧。” 她漠视冯绍良的一切，看向陈暖阳的眼睛波澜不惊，好像对眼前的结局很满意。陈暖阳在冯绍良的呼喊下，想到他今天受的打击，也没理他，只是点了头道：“带走吧。” 因为警车不在，最后是借了派出所的车，才回的公安局。保密工作自然有季骁那边儿给派出所下任务，剩下的一切自然而然、顺利无比，却是结案前，发生点儿小插曲。 路上，陈暖阳、江煜城、刘莉莉还有苗正一车，刘莉莉在途中一直没怎么说话，好像有心事，直到人抵达了警局，伏法认罪、签字画押，拍照留案底后，关押前的刘莉莉忽然喊住了陈暖阳。 “陈警官，我有话同你讲。” 一句话，陈暖阳脚步停下来，“说。” 刘莉莉道：“我想要一只笔和一张纸，我后悔给阿良说那些狠话，其实我一点也不是为自己、我爱绍良，爱到你想象不到的地步，刚才我说的话都是骗他的，我一点也不想让他记住我，我想让他今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且我还有很多的心里话想告诉他。陈警官，你能帮忙吗？” 这事儿，陈暖阳早就看出来了、包括她那时装的无情，这抿了抿唇，想想事情都办妥了，就走出去真拿了纸笔给她，虽然这是违反纪律的事儿…… 然而想到之前对冯绍良的偏见太多，陈暖阳少见的心软。 “你有三分钟的时间。” 审讯室里，陈暖阳把纸笔递给她后，解开了她的一只手铐，把她一只手拷在桌上后，人就去看季嘉阳那边审讯的怎么样了。 折腾了一宿，这个时候都已经快12点了，她走到门口时，莫名想到孙莉莉说的“警察也该休息”，忽然心里有些发冷的嘲讽—— 她认识的刑警里，还真没几个能正常休息。 第43章 被罚了三个月 季嘉阳的审讯室就在隔壁不远处。 距离72小时结案现在只剩下不到24小时，那欧阳海明是不是凶犯，格外重要，毕竟，案情经过还是要走一遍过长，他武小昭能想到的问题，上头的领导也不都是吃干饭的，肯定也会发问—— 陈暖阳站在门口看审讯室时，正见江煜城也在里头，他早早的就来了，不像她，还得忙着孙莉莉。屋内，正轮到武小昭和张骞在轮番审讯季嘉阳，他二人声色俱厉，季嘉阳的嘴角却始终微微扬起，嗯，好像还是挺骄傲的样子，不过这种笑在陈暖阳的眼里，再也不是那种柔和甜美的笑。 他是狞笑，他狞笑说着什么，由于隔着门，陈暖阳听不到音，可从双方的表情看，他说的话，并不让人满意！正当陈暖阳打算推开门进去时，忽然间听隔壁间传来了“咚”又“嘭”的一声，而那声音来源—— 好像是孙莉莉的房间！ 当下，陈暖阳心里暗骂了句“糟糕”后，就飞快的转身走过去…… 陈暖阳还是去晚了，打开房门时，她听到后方有脚步声—— 那是被她惊动的审讯室三位，江煜城，张骞，武小昭。 门开后、在众人瞩目下，倒在地上的刘莉莉与惨白的灯光下，一只手还和桌子拷在一起，她的喉咙处、一支笔径直穿插进去。 陈暖阳那瞬间心脏一震，感觉自己要倒霉。 她踱步过去，看见刘莉莉的嘴角挂着诡异弧度的微笑，她戴了假睫毛，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前方，戴了美瞳的眼睛黑的像是不点灯的夜。 她脖颈下在流血，张骞率先戴好白手套蹲下去检查，当他摸了动脉后蹙起眉回头，“已无生还可能。”他说时，武小昭在旁气不过的大声道：“这是谁做的？怎么能在凶犯独处时给尖锐物品？” 他大声指责时，目光看见陈暖阳，声音和目光都忽的一滞，因为……好似……他刚才追的人……是陈暖阳？ 这个发现可够糟糕的—— 千万、千万别是暖阳姐啊，这个轻了会停职数月或者无薪留查，重了可是会吊销警官证，从此和警察无缘！ 彼时，陈暖阳的拳头捏紧了，声音沉重道：“是我。”她一如旧的冷酷说时，下意识看向江煜城，这种事情向来是指挥官处理，可她看过去的时候，旁侧也有股强劲清冽的风划过去，那是江煜城走过去。 他的目标不是陈暖阳，是不远处染血的信。陈暖阳的目光第一次追随他，又道：“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她说的时候，江煜城并未理会她，他只是戴上白手套，捡起地上的信，瞄了一眼后拿起来递给陈暖阳：“你的信。” 这个时候，陈暖阳是一万个不想接，可她还是戴上白手套……拿过来。 她接信的“乖巧”让江煜城多看她一眼，本想骂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话到嘴边，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口，又作罢。而陈暖阳的乖巧很快就变成了怒，她已经很少怒了，尤其是对凶手发怒，这样的怒，在她看来是对自己的亵渎—— 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生气？ 可她今天忍不住了，并且看完信之后，她的手因为怒气而隐隐颤抖起来…… “陈警官 感谢你让我解脱了 我还是赢了你 我想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应以极难看的死法离开人世 不过陈警官你也会记得我了吧 记得我然后恨我吧 反正我很讨厌你你等着受处分吧 我说过你只是侥幸拿了耳钉不然你赢不了我 我从小是个孤儿、是院长一手养大、被迫去了几户人家，人家有父母、孩子、死也有人惦记。 我如今要死了，是你害死了我，为什么非要抓住我不放，原本我可以逃脱的，长年的苦痛只有绍良对我最好…… 继续记住我吧，查明一切的陈警官。 下个轮回见希望你还能继续呆在工作岗位 孙莉莉绝笔” 很显然么？这孙莉莉无牵无挂、知道自己必须死似得，故意用这种极端方式来赢她！陈暖阳看完后瞄着用笔尖戳入自己喉咙的孙莉莉，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抑制住自己没把手里的信窝成一团丢掉，她咬牙时，江煜城把那信纸拿回来折叠，并放在收集袋里，“先火化死者，费用你自理，检讨书一份一万字，外加留职查看三月，期间扣所有奖金和工资，五险照发，有意见吗。” 江煜城收好信纸，也给出处罚时，陈暖阳摇头，“没有。” 江煜城抿唇，还是又说了句训斥：“我不问你是否后悔，但你记住，真正的悔恨，是力求不再重蹈覆辙。 ”他说完，也不管陈暖阳回答就大步往外走，身形笔挺的像是一棵松树，“欧阳海明那边儿、明早再去。” 陈暖阳第一次没反驳他。 是夜，陈暖阳便是一直忙忙碌碌了，先是把死者送去火葬场，回来后又忙着写检讨，一直写到睡着，在清晨的太阳照常升起时，人才被季骁从椅子上叫醒。 季骁难得早到局里，他知道陈暖阳不吃早饭，给她带了杯奶茶，陈暖阳就是被那香醇的奶茶味道勾醒的，漂亮挺翘的鼻尖儿嗅了嗅，她缓缓的，朦胧的睁开眼抬头就看见奶茶以及季骁还有他手里的检讨书，皱了皱眉，她听季骁温声笑道：“看来，小阳阳你是惨。” 陈暖阳松了皱紧的眉头把奶茶抓过来，闷声不语的大口喝时，季骁放下检讨书，人有些暧昧地、缓缓靠过去，他身上很好闻的香水味道和声音一起飘到陈暖阳的耳朵里，“不过，我是你的福星。我打算给你发奖金，我那朋友把钱如数打来了、差不多是你四个月的工资加奖金……” 陈暖阳朝着椅子后躺，倨傲的别开脸：“不用了，你把钱还他，处理刑案是我本职的工作。” 陈暖阳说完，直接站起来，奶茶已经几口干掉，她扔在垃圾桶后，从柜子里拿出洗漱盆和牙刷毛巾要往外走，季骁迅速地拦住她—— “你别闹、你根本没存款，三个月想喝西风啊！还有，那是人家二队案子，管也不归你管，你这么迅速的破案，还受到处分，都还没管他要精神损失费！这女人自杀也得赢你分明是心理有问题，要不是她死了，拉去做精神鉴定……” 季骁说时，陈暖阳看他一眼…… 说是心里委屈吧？肯定委屈！可她错了，也是真错！ “师兄你别说了，这件事我的确有错，钱的事情我会另想办法，我得洗漱去了，一会儿还上班。”陈暖阳说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说话间，顺手就关门把季骁关门里！ “哎你……”季骁险些碰到鼻子，一下站住，等追出去，陈暖阳已经不见影了，他本想追过去，却见江煜城快步走过来。 “季骁……”一番耳语后，江煜城严肃的说完，看季骁脸色一白，“消息可靠？” 第44章 越狱 江煜城把手机递给季骁，冷漠道：“自己看。” 季骁接过来，看完手机上的短信消息和来源电话后，眸色越发的紧张，他抿了抿唇道：“先别告诉小阳、我去趟省局监狱！”他说完后快步往外走，与此同时，陈暖阳也到了洗漱间。 巧不巧的，听到一班子后勤姑娘在念叨江煜城，说他多帅、多厉害，可惜他是个大冰山，要是能嫁给他，那多好！ 陈暖阳漠然走进去，那些人回头看一眼，不约而同的噤声，继而她们三三两两的迅速跑出去，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水房就剩下她一个人。 一个人，一如既往的孤零零站在池边。 透过窗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恍若是尊女神……孤独、审判的神。 这种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离得很远，陈暖阳也听到她们说—— “天哪，看到陈冰冰那张死人脸可真可怕，她那僵尸脸不知整容几次呢！” “是啊，我还听说，她当初为进S组，不惜抓了自己好闺蜜，还有当初的好哥们！最后，连同学也不放过，这样的心理阴暗人，居然还是咱们白城的形象大使，还不如阿梅你来呢……” “咳咳，我又不会破案，不过……她也就只会破案了！” “破案也分好坏，你们还记得我上次表哥的事儿吧？打群架的时候，我表哥就是站着看的，也被她抓走了，啧啧，现在还判刑在牢里呢！我针恨死她了，让我在家里都抬不起头！” “哎，不过我听说后来S组全员都去了国家队，就留她一人在这里……真是报应！” “对……恶有恶报。” 一个个说的嫉恶如仇，好像她针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天理不容的事儿，只或许是远处有人吧、她们声音忽然停止了，这边儿陈暖阳也漠然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里，她仍旧面无表情，没有痛苦，没有愧疚，外表看起来没有丝毫被影响的样子，只是那最后一句S组，还是像根针一样，扎在她的心窝里，疼得厉害。 “还以为你会和她们吵。”江煜城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拐角把这通闲言碎语听了个遍，几个姑娘转脸看到他吓了一大跳，赶紧逃了去，而他走过来就这么对陈暖阳说，顿了顿，嘴角冷冷的勾一勾，“但现在看起来，你倒像是个没心的。” 陈暖阳看也未看他，继续洗脸。浮华未尽逝，冤魂仍哀哭，她们这些小儿科的话，她没工夫搭理，更何况—— “她们说的是事实，我的确是破案狂魔，冷血无情。” 后来陈暖阳回顾这两年也觉得自己就是个破案狂魔，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除了破案就是破案…… 把所有的时间都拿出来工作就好了吧？ 把所有的时间都拿出来思考案情就不会去想过去； 把所有的时间都塞满了就不会有时间再伤春悲秋； 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离督察就更进一步了…… 种种种种，都是她工作的理由，其实说到底还是一个字—— 怕！ 出事后，她曾经有两个月的空白期，那段时间的记忆除了空，就是空，一个人面对孤零零的S组办公室，全是记忆……一看见警局的衣服，全是大哥到小六，集体冲着她笑，和她闹，也有宠她的，比如大哥…… 这些事啊，就像是一根根无形的铁丝，又像是一只只无形的巨手，把她勒的喘不过气，又把她压得无处遁形，想逃舍不得逃，想要查案，又得不到档案，她自己都是嫌疑人！ 拿着毛巾擦着脸，她脑海里就想了这么多，或许是江煜城的出现，让她又开始一点点面对过去，她擦完后的脸又白皙不少。 镜子里的她看向镜子里的江煜城，他拿着新领来的洗漱用具站在门口，很高大帅气的样子也在看她，神色看不出什么，就看出些微的疲惫，陈暖阳从他的神色看他也是熬了一宿，都在刑侦组，明白睡办公室不是什么新鲜事，于是收回目光挤牙膏去！ 这时候，江煜城踱步往里走，他是熬了一宿，审讯季嘉阳的事儿，武小昭明显不行了，这个时候的季嘉阳就是一匹野马，是丧家的野犬，你说什么，他都唇枪舌剑的给你拨回去，顺带还咬你一口，撕下你一口肉，武小昭颇为受挫，但好在那孩子越挫越勇，还在跟武小昭磨牙……倒是有点她的影子，这个她，当然是陈暖阳了。 于是后半夜，他都在帮忙审理季嘉阳，到凌晨，才顺带处理了A组因为画家而停滞不前的几起凶案，却刚忙完，得到那个可怕的消息！季骁说不告诉她？抱歉、他做不到。江煜城打算用这个消息，看看她的反应…… 漱口水的声音里，江煜城在陈暖阳洗漱完毕后，对镜子里她的背影道：“说起同学、今早刚得到的通知……方川越狱了，抢走两把枪，杀两名武警，我记得当初，是你把他抓进去吧？” 陈暖阳在清洗牙刷杯，闻言动作一顿，随后用鼻音回了个“嗯”，一副我知道了，没错是我的样子。 江煜城则挤好了牙膏没动，一边在杯子里接水一边又道：“有线人说，他直接朝着白城来了，他是不是找你来了？” 陈暖阳继续刷杯子，刷完了抱着洗漱盆走去门口，边走边道：“是不是我不知道，但他人敢来，我就再抓他一次。”说的气势凌然，那镜子里，走出门的女人背影也盎然挺拔，满是正气。江煜城目光有些深邃，看她消失后，才继续洗漱起来…… 可走出门的陈暖阳，心脏略沉。 方川，当初是警校里数一数二的神枪手，可后来因强奸罪，被她抓住送审，一判就是六年。那还是陈暖阳刚入警局时实习期的事，可她记忆太好了，当然记得那个雨夜，她找到方川时，方川已经痛哭流涕的跪在大雨里，他求她。 他说—— “暖阳，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做那样的事，求求你，如果我真被抓去，我这辈子就毁了。我不想要后半生毁在监狱里……” 他哭得特别惨，真的像是认错的态度，可是…… 陈暖阳还是毅然把他扣了。 他强奸的可是幼女啊、这种罪，怎么可能是哭两嗓子就能解决的，还是在监狱里好好悔过吧！人家少女的一生还毁了呢！ 第45章 北郊腐烂的女尸 陈暖阳那时候虽然觉得他错了，可心里多少还惦记着同学的情分，于是方川去监狱那天，陈暖阳心里也不好受的亲自去送他，她说同学一场，她会托人在里面好好照顾他，希望他在里面能好好悔过，而方川只一句话—— “你毁了我，我只要出狱、一定会来找你！” 他说的何其恶毒，眼睛里也全是复仇的火苗，至今为止，陈暖阳脑海中划过他当时狠毒报复的眼神，都不寒而栗。 两年了，不曾波动的工作狂之心，在这一刻居然……有点点害怕，她不是怕方川害她，害她，她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自然有人抓他！可她怕的是……自己死了，谁来查案？江煜城？她可不放心更不愿意！这个案子，她必须自己来查！ “报告副官！北郊区的小树林发现腐烂女尸！”倏地，前方传来A队接线员的声音，接线员跑过来又说，“队长，打了你电话没人接。” 陈暖阳皱了眉，下意识抹兜，发现手机没带后，对那接线员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后，就漠然的走向A队的办公室。中途她路过审讯室，发现里面已经人去屋空，脚步顿了一顿，正想打电话给小昭，就见武小昭走过来，手里还拿着笔录文件，挥舞着，喊她：“暖阳姐！早啊！” 武小昭穿着警服，那警服把他衬托的很硬汉，笔挺的，有些男子汉模样了！ 在他大声喊的时候，陈暖阳目光却还是冷的：“小昭，这是警局。” “唔，忘记了……队长，季嘉阳已经全招了！”他大声说着，陈暖阳的 眸子瞬间眯起：“全招了？” “是啊，我和江指挥审了那小子一夜，早上他才说，他是凶手、没有幕后主使！不过呢，江指挥说，为保险起见，我们一会儿就去医院找欧阳海明！暖阳……呃，陈队长，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吗？” 陈暖阳是想去的，可是想了想又摇头：“不会。我还有别的案子忙。” 对于已经收尾的案子，陈暖阳向来都是交给张骞完成，虽然这起案子比较特殊，可有江煜城…… 短短两起案的接触，虽然她对江煜城这个人有偏见，可他的破案能力，陈暖阳还是有一定认可，比如昨晚，你看他后来虽然没出声过，可陈暖阳不得不说的是，她知道那个时候他在房间里就想到了后来的案件，那个时候，他要告诉自己什么，可被自己否决了…… 当然，他也不一定那么神！ 他藏在肚子里没说的话，谁知道是啥！ 她面前，得到这样答案的武小昭似乎有些失望—— “哦，那你准备忙什么案子啊？” 武小昭说到这里，眼又巴巴的亮起来，瞅着陈暖阳。陈暖阳扫看他一眼，从他眼神里看出来期待，这小子是在琢磨和她一起走么？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人，陈暖阳心里本是想让他从头到尾的把案子跑一遍，找找经验，可是……看他这巴巴亮的眼神、如果他愿意跟来，这种后续收尾工作，陈暖阳都不喜欢，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还是看武小昭的意思—— “北郊刚发现一具腐烂女尸。要来么。” 陈暖阳心里对武小昭是各种关照，可面上还是淡漠、说时，人已经走到了办公室，放好了盆，从旁侧的公公储物柜拿出几样必须物品装在兜里。那桌子上检讨书的痕迹还在，她走回去时，觉得不顺眼，就把那检讨书下一页撕了扔掉，武小昭在这时如她所料的追上来，也拿了口罩采集袋之类装好：“我要去！可是……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陈暖阳说他能他当然能，只是她还有个问题问他，“为什么不去欧阳海明那里？” “不想去，那案子收尾了，加上有江指挥亲自去，我去不去都行！我就想跟你去看新案，可我又怕江指挥不让……” 武小昭说的时候，又眨巴着眼睛，那还略带青涩的少年嗓音让陈暖阳从心里有些暖，更是有些莫名鼻子发酸，他这样子真的很像是曾经的二哥。想到二哥，她深吸口气压下鼻子里的酸，大步往外走道：“不会的，跟我走吧！” 北郊距离警局不算远，到警车停下时，武小昭刚巧把从食堂吗的韭菜合子最后一口塞嘴里。 看他因大口吞咽而上下滚动的喉结，陈暖阳几度到嘴边的制止话语顿住—— 罢了，还是让他吃吧。 一来，看他狼吞虎咽的饿劲儿，二来，吃了吐总比吐无可吐的好受些，三来，他以后就有经验了……看尸体前，最好别吃什么！ “吱呀——”下车时，陈暖阳把一盒芬芳膏递过去，却还没说话，武小昭道：“我知道这个！这是预防尸体太臭熬不住的！但我不需要、我可以的！”武小昭拍胸脯笑眯眯说时，陈暖阳看他那副模样，少见的能目露柔和，还是塞给了他：“拿着，有些事情你不必逞强，都得这么过来。” 她说完，就推开车门，旁侧已经有当地派出所的车了。 这一般案件都是由派出所先接到报案，随后根据案情的严重性再递交给公安部门。痕检组和法医署的人这会儿还没上班，顺着现场脚印，陈暖阳和武小昭先走过去。 这走过去时，人还没到已经先闻到了味。 一股子丛林烂树叶和泥巴交织、加上尸臭，让武小昭刚吃下去的韭菜盒子一阵翻涌的往上，他强压着不吐，可还是忍不住的拿出来了芬芳膏—— “忍不住了……真的好臭！” “嗯，涂着吧。这带有水池、树林，必然虫蚁蛇鼠交杂，加上昨夜有小雨，夏季的尸体浸泡在水里，超过4小时尸体就会因为浸泡关系肿胀发臭,甚至还会导致头发及表皮脱落，眼舌凸出，再有水中的滋生物或林中生物咬食，你现在得做好准备，面对残缺肿胀的尸体。” 陈暖阳真是在很用心在带武小昭，可武小昭并未听进去，他觉得那芬芳膏没什么作用，一股股恶臭还是四面八方的飘过来，现在又香又臭的味让他胃部有强烈翻涌感。 在那翻江倒海的路上，他除了拼命压制呕吐欲望，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陈暖阳却还在不停往前，面无表情，好像鼻子失灵了似得，这路上树枝丛生，有几根被碰断了，陈暖阳小心的分辨出断裂方向是否一致，并带着武小昭沿着这一路的脚印终于绕过曲径和派出所的民警汇合，只不过，汇合是单方面的—— 陈暖阳看见派出所的几个，可派出所的人没看见她。 他们都在吐！ 不远处的边儿上还有几个穿着晨跑模样的学生，也都在吐，这看样子，那几个学生就是报案人了吧？陈暖阳想着，在特有的尸体恶臭里，走过去时，后面武小昭还未看到尸体，但见这群体呕吐的阵仗觉得压力山大，竟就打退堂鼓：“要不……我先吐了、再回来看现场吧？” 武小昭说到这时就要撤，可他没有走成，他被陈暖阳拉着回来—— “看完再吐。吐完再看是什么道理？” 第46章 20支试管的水 陈暖阳的话让武小昭心里一愣，然后心一横的跟她往前走。 当武小昭被拉过去看时，应该只看了三眼： 起初第一眼入目是个绿色、已经肿胀发烂还被啃咬乱七八糟、有苍蝇环绕着的七窍流血女尸！ 然后第二眼是女尸匍匐在池塘边，露出到大腿根部的上半身，她上半身只露出半个脊背，那脊背上不少伤口，而他最后那一眼刚巧在溃烂的伤口上…… 第三眼，几只水蛭趴在上头，还有不少的绿藻之类，伴随开裂的伤口…… 他忽然就忍不住了，飞快甩开陈暖阳的手，转身跑到后方丛林里“哇”的一声吐出来—— “哇……呕……呕……” 大力的呕吐声又给这片尸臭加上了韭菜的味道，对此，陈暖阳是意料之中，看也没看他，顾自戴上一次性手脚套走过去，边走边问那边儿—— “没人动过现场吧？” “对、没……呕……谁敢动……呕！哇……”苗正的声音传来时，陈暖阳觉得巧，苗正也是回答完了一回头，当时两个人点点头，陈暖呀再度赞许了一句：“很好！谢了。” 苗正一愣，本来满心欢喜，可看到死者的模样又转头大吐起来…… 早知道这案发现场这么恶心，他一定不吃早饭！ 陈暖阳再扫了一眼报案人，本是想询问一二，但看情况……他们还吐得厉害，算了，暂时不是问的时机！ 面无表情的在恶臭中走去死者身旁，陈暖阳蹲下来后，没检查死者，反拿着采集袋先看着周围，又用手机拍了两三组照片后，才看向这名死者。 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些—— 死者不仅仅是浸泡在水里，而且，是被水流冲上岸的。 她上半身搁浅在池塘边，下半身还在水里泡着，在她蹲下时，数条小鱼快速从死者的双腿边儿游走。 死者那双腿在水里有些看不清，但是看得出来是裸体。 陈暖阳把目光放在死者的喉部，那里有明显的一道深深紫色勒痕，只不过，这并非是死者的真正死因，因为当陈暖阳再靠近她的瞳孔时，发现她的结合膜融和带血，不仅如此，她的耳朵、鼻孔、嘴巴均有红色浓稠的泡沫。 死者的嘴巴微微张着，当陈暖阳想仔细去看一看时，才俯身靠近，就忽然后退，因为死者的嘴巴里忽然飞出两三只苍蝇，那瞬间，扑鼻的恶臭和苍蝇让她躲开，她躲开后没再继续看，本想看死者的手，可惜，死者的手也在池子下，而法医来之前…… 陈暖阳不打算动尸体了。 侧过身，她看见死者的皮肤因水浸泡而发绿，这么半个身子趴在这里，场景在旁人看来，简直堪比鬼片，甚至比鬼片还刺激—— “暖阳姐，你是怎么受得了这味道啊？” 武小昭再回来时，戴了口罩，上头一层厚厚的药膏，陈暖阳微微一抿唇，她脑海里划过什么，又迅速压下去，直接道：“接触的案子多了，就习惯了。” 武小昭咬咬牙：“行吧，我会争取每次都打头阵！努力适应！” 陈暖阳没说什么，她回头继续观察着尸体，道—— “从七窍流血和口鼻血沫看，死者是溺死，从脖颈伤痕看，死者极有可能是被勒喉至昏，再扔到水里，而在此之前……” 陈暖阳看向死者身上大片生前伤痕，这些伤痕她早就注意到，这些大大小小的切口她并不是专业法医鉴定，只能大概看出，死者伤口处有生理反应的收缩，想来都是生前伤，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法医已经来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时，陈暖阳迅速站起来，带小昭一起后退数步把位置让出来。武小昭忍不住小声道：“在此之前还有什么？” 陈暖阳起初没回答，因为她本想让小昭去找报案人了解报案时现场情况，可随即目光一转，看到法医后方跟来的张骞，她又改了主意，“想知道的话，就跟我过来。” 她说完，就径直走向法医。她走向法医时，法医与后方的张骞一起对她颔首并打招呼：“陈队！” 陈暖阳同样颔首，并吩咐张骞去和那几个报案人了解情况，又和法医点头道“你去看吧”之后，自己带着小昭往前继续走。 远离了案发现场，武小昭觉得舒服极了，“啊~虽然还是很臭，但是这里的味道清新多了！暖阳姐，你快说啊！” 武小昭拿下口罩说时，陈暖阳没回答，她继续往前走，走到最高点时，她停下来，瞭望左右后，又继续走，武小昭不明所以的追上去，开始还耐着性子，后来越走越远已经完全闻不到尸体的臭味后，忍不住的询问道，“暖阳姐，你在找什么？凶器？” “我在找第一案发现场、或者抛尸现场。”陈暖阳说时，武小昭微微一愣，随即蹙眉：“你怎么知道那不是第一……” “因为死者除溺死外，还有多处致命伤，这些都是大出血部位、现场却什么也没有。” 陈暖阳很耐心的给他解释，武小昭也一点就透：“我明白了！啊，我竟然没想到，那这么看来真是第二现场，所以尸体究竟是从哪里飘来？”陈暖阳在他说的时候，“嗯”一声停下来，她拿出临行前装的试管递给他—— “就从这里开始吧，小昭，你从现在开始，一直沿着河流往前跑，自己衡量着距离，一直跑到大凉河，这里的十枚试管加上你自己的，一共是20支，给我不同河段的河水样本，下午之前送到法医处。” 陈暖阳吩咐完毕后，就把试管朝武小昭的手里一塞，转身就走，武小昭在后方懵了两三秒才大声道：“这里到大凉河还很远呐！”武小昭睁大眼呼喊，却只见陈暖阳已经拐弯，靓丽的倩影看不到，声音却幽幽的传回来—— “所以才给你一上午。” “不是……队……姐……姐！” 武小昭大喊着、可陈暖阳没有回复，她快步的小跑回去，见法医还在尸检，只不过，现场和陈暖阳方才看到的完全不同，死者已经被完全从水里拖拽出来，正面朝上的躺在一次性裹尸布袋上，于是她膨胀的腹部和发绿肿胀又残破的身体全部映入眼帘，这其中还包括死者下体插的某样异物—— 像是什么刀柄。 第47章 后遗症发作 陈暖阳处理的案件中，也有过类似下体插着“东西”的案，但这种把尸体弄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陈暖阳一步步走过去时，目光笔直的看向死者肿胀且紫红带白的腿，那腿上看的见被鱼啃咬的痕迹，甚至还有几只水蛭蚂蟥，很恶心的场面。 法医面不改色的用镊子捡起上面的水蛭，一个又一个，陈暖阳虽然不会动情绪，但身体本能的有些鸡皮疙瘩，她转了身去看别处，那边儿张骞等人在收集东西，派出所的人已经没看见了，周围都是A队的人，看着那边儿的三名晨跑的学生在回答张骞的话，陈暖阳没过去打扰，然后离得老远，陈暖阳看到张骞冲她点头，随后合上笔录文件夹朝她走。 他是老员工了，想必是搞定了。 陈暖阳想着也主动朝他走，两个人狭路相逢，不等她问，张骞率先开口道—— “报告队长，经过现场痕迹简比，那三人的确是晨跑偶然过来，说是被臭味吸引过来……嗯，身份，我刚才已经核实，他们的确是这附近的X大校生，另外，这里不知是第几现场，没什么可用证据。” 张骞说的和陈暖阳想得差不多，只她还未回话，法医那边儿喊她，似乎完成了现场的检验，只不过陈暖阳走过去时，发现法医和往常不同，老法医的表情很不安。陈暖阳看出有问题，面色严肃些：“是有什么问题吗？” 资深的老法医姓赵，还是上次给韩老做现场分析的那位，他资历颇深，能有这样的表情，让陈暖阳也有些心沉。 “是有些问题，不过暂时还不敢确定，因为时间太久，相差两年，我需要回去重新解剖和对比资料，陈队，你若下午有空可以来现场尸检么？”法医说的时候，陈暖阳楞了一下，因为，除非是大型、或者重复性案，需要给刑警以启示，否则，法医解剖是很少“邀请”观摩的。 “是连环案？” 从法医的话里，陈暖阳分析出蛛丝马迹如此问后，听到法医这样说，而他的说辞令她呼吸凝滞，痛苦无比。 赵法医说—— “应该是连环案，在两年前有三起连环奸杀案，作案手法十分相似，均是下体插刀，不过那个时候你们都在忙木乃伊案，很多案子都成为悬案……当然了，在我正式解剖前，我还无法确定这是否为当年那凶犯所为。” 在陈暖阳在听到“两年前”和“那个时候你们都在忙木乃伊案”时，瞳孔就放大了数倍，心跳更是加速跳动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除了心跳加速跳，她太阳穴也在突突的跳，而鼻尖的尸臭忽然有些烧焦的味道，耳边也有些呜呜的痛苦呼喊，她知道这是假象，闭上眼捏紧拳，试图压下来，而万幸老法医也没有说完，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他说完自己的见解后就和她告别—— “陈队，我还有别的鉴定，就先走了，你下午来前给我电话就好。” 他说完后，命令几个下属把尸体身下的布袋合上。 陈暖阳嗯了一声，目光有些失焦、茫然中看见他们熟练的拉上拉链，就把尸体带走了，这时候他们越走越远，而想到两年前，陈暖阳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张骞喊她、问她—— “队长，这几个报案人要带走吗？” 陈暖阳呼吸凝滞、面无表情的抬头扫远处那几个学生，脑海里的声音还不是那么明显，她努力的压下那种慌乱，说句“带走”后，自己也迅速挪动脚步往前走。 离开这里！赶紧离开这里！ 姗姗的脚步声徘徊在丛林中，陈暖阳坐上警车后，仍旧手脚发抖，这个时候，武小昭还没回来，她不敢开车，坐了副驾，面上面无表情的吩咐张骞开车好像没事似得闭上眼睛佯装休息，实则……调整自己。 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车从北郊回警局，陈暖阳……还是没调整好！ 坐在办公桌边，她脑袋里一阵阵的发紧，死死压制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跳出来—— “对了，你的记性很好，这一刻会不会记的很深刻、很深刻？” “你看，他们的姿势，优美吗？” 记忆中那个带着小丑面具的凶手说着，轻轻挥舞着双手跳起来。他故意摆出那些被线拉扯出的扭曲姿势，在自己哭喊着“你恨我就杀了我”时，又轻轻笑出来。 “呵呵，恨你？才不……我爱你啊……爱你的聪明……可爱……永远阳光……永远积极向上……” 当年凶手的话一句句回荡在脑海，陈暖阳拼命的抓着头发—— 不要、不要想了！ 她现在浑身都是凉意和鸡皮疙瘩，她甩头，抓头发，按住自己的脑袋，咬着牙，在和自己抗争，全然没发现身后站着的江煜城。 江煜城才从欧阳海明那里回来、一进办公室就看见陈暖阳这幅抓头发、手臂发抖的样子。 陈暖阳的办公桌在最里面，如果不是有人刻意走过来，根本看不见她。 江煜城是有事找她的，可是看她的样子，直觉要出事，果然，他还没开口，忽然见她站起来，离弦的箭一样，猛然就朝着他撞射过来，江煜城猝不及防，竟然让她撞到、而她飞快往前跑，中途又撞到几个人却不管不顾。 不行，她得回家、她需要安静，她不能够在警局里再待下去了！ 起码现在不能！ 江煜城忽然眸子一眯，他见过她这模样一次，，拔腿，他立刻就追上去…… “呼……呼……” 离开这里……离开一会儿她就可以好起来！陈暖阳往外跑时，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她这两年已经调整的很好了，一定是这两天刺激太多的缘故。她这次跑得飞快，江煜城也得用尽全力才追到她。 一会儿的功夫，陈暖阳已经跑到很远地方，她自己停下来的，江煜城才终于追上。 他本试图抓住她，制止她，可看到她失神的瞳孔又想要观察她！咽下，陈暖阳的脸色很白，白到如同天上的太阳，而她的视线现在没有任何焦距，她似乎只凭着感觉跑，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江煜城想，他现在如果不管她，任由她跑走，路上出车祸的概率应当很大，只是忽然间她停下来，望着某处粗喘，浑身发抖的倒退，江煜城皱眉看过去，看见几个树下的大爷在点烟，红色的打火机火苗此起彼伏，火……难道是因为火？烟火…… 江煜城琢磨时，陈暖阳步步后退！自那件事后她对火的恐惧一度升到最大，好不容易在孙教授和季骁帮助下，能够看小火，可现在—— 忽的，她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那场大火里陆离的身影一下出现，她感觉头痛欲裂，下一秒，直直的倒了下来！ “喂你……”江煜城在她倒下之前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唇色惨白，和手上浸满血的纱布形成鲜明的对比，然而最让江煜城觉得难熬的是，怀里的身体轻到不可思议，江煜城只轻轻一搂，却将她整个人稳稳托在怀里。 这女人看着雷厉风行，厉害的很，怎么她昏迷了，眉头紧皱，像是只受伤的小绵羊？迟缓好几秒后，大大的太阳下，笔挺如树的男人才横抱起昏迷的女人一步步往回走。 第48章 过分关心的师兄 午间了，他们的影子很短，可陈暖阳的呼吸变得很长，她竟睡着了，呼吸的气息打在江煜城薄薄的衬衫上，有些灼热，有些幽凉。江煜城眼观鼻、鼻观心的冷漠往前走，可走了一会儿忽然脚步又顿住，因为她的手在抓他的衣服，人在颤抖；而她的眼睛，流着泪，湿了他的衣服。 她竟……在他怀里哭了。 “大哥……” “离……” “你还要多久回来……” “我……我好害怕……” “我一个人……” 她喊着，呢喃不清，不知喊得是谁，可声音是那样的微弱和平常的她截然不同，最主要是她的身体，又轻又小巧的身体在他怀里随着一下下的呢喃抽咽而微微颤抖。 她身体那么轻，她的手指抓得却无比用力，好像真的抓住了什么。 “别……别走……不要离开了……” “不要丢下我……” …… 午后一点，陈暖阳辗转醒来时有意识的时候，率先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是医院！ 一瞬间消毒水的味道让她睁开眼，也是那瞬间她的意识清醒过来，而她迅速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好像是自己在奔跑，奔跑，然后倒下来—— 是哪个好心人把她送医院来了吗？ 坐起来时，她正看见季骁一下推开门，慌里慌张的进来：“暖阳！” 已经午后了，其实他昏迷也不过一小会儿，短暂的冲击记忆竟然让她忘了江煜城。 眼前，季骁带着人火急火燎的过来—— “小阳！你怎么样？” 入门的季骁鲜少穿一身警服，这样的他和平常风流的他比，有些正经的严肃，而这样的面色惊惶，让陈暖阳有些意外，但又意料之中。 “我没事。” 季骁在她说“我没事”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心事好像都写在脸上了，他深吸口气改了表情，走过来坐下严肃道：“我听说你住院，以为方川动手了。” 他说的时候环顾四周，低下头，握紧拳。 陈暖阳看他那模样，不暖心是假的，现在她的朋友屈指可数，季骁是其中一个，而江煜城都知道的事情，没理由季骁不知道。 看来，她是闹了大乌龙。 “放心，没有。”她说时，季骁握城拳的手在隐隐发抖，他没抬头，只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听他重复两次，陈暖阳略皱眉，因为季骁虽然总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可他的局长并非空手套白狼，白捡来的。 记得当初的季骁端掉一整个毒枭窝，而后来他就隐姓埋名，变了身份，这件事只有孙教授和高级的领导以及她知道，毕竟是同门师兄。 当初季骁追陈暖阳时，陆离还在，他解释是当初当卧底风流惯了，所以追她，后来追求失败了，也还是朋友。 对他，陈暖阳一直有种安心的感觉，因为不管多大的案子，季骁都没有害怕过，可今天…… 她怎么觉得季骁除了方川的事情还有别的事情瞒着她？ 可是啊，她和季骁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一个说了，一个保密。 然而陈暖阳又怎么知道，季骁是在担心她病发！ 这上午才接到报案说是万川越狱、中午又接到法医组的组长来电，说让他赶紧批阅一份陈暖阳参与解剖的两年前惨案！并且还说，当初都去查木乃伊案了，这案子都停下来了，他得好好和陈队说说之类，当时季骁的头就大了…… 对于陈暖阳来说，木乃伊和两年前这几个字简直就是毒药、是砒霜，而且，好巧不巧又是两年前的连环案，季骁真怕陈暖阳又和当年一样，陷入那种不吃不喝的活死人模样，更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好在，看着陈暖阳淡漠如常的样子，季骁紧绷的心逐渐放下来…… 好半天，谁也没说话，而陈暖阳想了想，又从方川入手：“师兄还在担心方川？或者……接到什么消息了？” 季骁见她不提两年前的事，便顺势说下去：“是啊，有确切消息表明他是朝白城来，我还记得当初他说出来后就找你，所以，听到你在医院，我……” 季骁说道这里忽然顿住，然后下一秒才继续又说下去：“我这白城公安局就靠你顶着了……记住，你是局里的顶梁柱，白城警局不能失去你！” 季骁说完，陈暖阳极为罕见的嘴角扯扯，冷冷的弧度，不是笑，是轻蔑：“放心吧，我不怕他。” 说到最后，陈暖阳偏头看向窗外：“我也不会死。在真相水落石出，我把那个小丑抓住之前，我这条命……谁也不能夺去！” 陈暖阳说到这里整个人身上忽然散发出一种死气。 的的确确是死气，让季 骁打了个抖，忽然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而陈暖阳身上除了死气，还有死气和浓厚的森冷凉意，然而—— “咕噜噜噜……”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气势再宏伟，敌不过空城计，陈暖阳那种冷意收敛后，季骁缓缓的笑了。 “饿了吧，早上就没吃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吃完了我们一起去老赵那儿。” 老赵便是赵法医了，陈暖阳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才一点多，再跟谁过不去，和身体得过得去，她还得留着好身板抓凶，于是点头，说了句“随便”后，看季骁走出去，又闭上眼真的休息起来…… 阳光洒满的病房，季骁脚步声响起在门外时，陈暖阳睁开眼瞧过去，除了看他也看时间，才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他去哪里买饭这么快？却是—— “我让阿姨烧了点儿猪肝汤和猪蹄汤，就在楼下。怕你吃过了，就没拿。来！一个补血一个补你的爪子……” 季骁笑盈盈又温润说时，陈暖阳微微一怔，随后低下头，而季骁也垂了眼眸道：“我说，你以后还是吃早饭吧，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关心你的人看了会很心疼，何况你没有好身体，怎么查案？”季骁说完，陈暖阳稍稍有些犹豫，没点头也没摇头，而这边，季骁把盛好的汤与米饭放好，“吃吧。” “谢谢师兄。”陈暖阳说完开吃，季骁见状笑的眼睛眯起来：“瞎谢什么，咱们什么关系？白城的警局离不开你！所以啊，你这夏天的伤尤要注意，千万别沾水、别捂着发炎……” 在季骁婆婆妈妈的说时，陈暖阳看他的样子，忽然就想到大哥。 大哥那时候也总这么关心她，后来…… 心脏剧烈一顿，陈暖阳冷冰冰的打断他道：“你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 她忽然的冷酷，让季骁停下来，他嗯了一声就站起来，“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你吃好了放在一边，阿姨回来收拾。”他说完就往外走，陈暖阳这次没有说话，只嗯了一声作罢。 第49章 解剖尸体（上） 半小时后，季骁才回来，这时候陈暖阳把他带来的饭菜都吃光了，季家阿姨又和她唠叨了几句，两个人才准备着出发去法医署。两个人缄默又自然的上车，谁也没说话一直到路行至一半时，季骁才率先打破平静道—— “下周二，市里的表彰大会，你提前准备下演讲稿，顺带过去领奖金。” 陈暖阳淡淡的回问：“是韩画家的案？解决了？” 季骁瞄了她侧脸一眼又迅速收回：“嗯，江煜城刚才来电，案件已经告破，和欧阳海明无关……他说让你去。” 陈暖阳这次拒绝的很干脆，“不去。” 季骁嘴角一扯：“不去？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近几年为升官、她可没少朝市里跑着脸熟，而今年提名升官的人，她是头号人物，所以，当江煜城要求她当助手，批文很快就下来了。 “现在没兴趣了，让小昭去吧，他是很有实力的新人，培养培养以后或许会成为一届名探，比起我，他更需要鼓励。” 陈暖阳真实的想法只说了一半。她现在想的是，唯一的档案已经被江煜城拿去，她现在升不升官都不重要了。 不过，她怕季骁和江煜城是一伙的，她没告诉他，免得她不好去找档案。 关于两年前的那件案，她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你就不怕他骄傲自大？”这说的是武小昭。很快的，季骁质疑的询问被陈暖阳再度打回去：“绝对不会，他是个好孩子。” 陈暖阳说完，法医尸解部刚巧也到了，二人下车时，陈暖阳才发现季骁换了衣服。说实话，他如果穿着警服还好，这身打扮—— 淡粉色的衬衫和浅咖米色的西装和这里极不相称。 这样看起来，他更像是个二世祖之类的富少，引得众人频频看过来。 陈暖阳早习惯了这样的瞩目，面无表情和他走进去。 这个部门的路比较远，陈暖阳走的时候，那姣好的记忆又该死的冒出来，她记得她上一次来是和老大一起看……被肢解的“木乃伊”，那个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人遇害了。 只是木工厂爆炸后，她再也不曾踏足此处，可大约是已经昏迷过、也大约是到了面对时候，她除了想到，居然没有任何不适。这倒苦了季骁，他路上一个劲儿的看她，生怕她会不舒服。更甚转移话题道：“我给老江弄了个欢迎会、你要来么。” 很显然，老江是江煜城。 陈暖阳直截了当的回了句“没兴趣”后，心里却一惊！欢迎会哎，她找到机会了！ 季骁听她话音正常，松了口气，笑了笑：“意料之中，那你留在警局看守吧，嗯，前面拐角就到了。” 季骁说完停在一扇门前，白色的门上红色的“解剖化验室”隔着门，都有臭味飘着过来，季骁忽然想到什么，一边叩门说“开门老赵，我是老季”一边回头看陈暖阳冷漠如霜雪的脸—— “中午吃的有点多，你没事吧？” 他指指里头，陈暖阳摇头，“都多少年了。” 她说得淡漠，季骁的心却一疼。 多少年？也就是两年！ 两年前的陈暖阳被众人呵护的像是温室里的花朵，闻着味道都能吐老半天，这两年，她都把自己逼成什么样了！ 他心疼的功夫，赵法医来了，他有点尴尬道：“季局，我只让您签个字，您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季骁往里走，边走边道：“这不是好久没出马，来活络活络筋骨。” “哎、行！那您等会儿可别看到一半就走。”赵法医揶揄他，季骁一笑置之，拿了左侧桌上摆着的一次性用具后，递给陈暖阳这才又自己拿了一套。 戴口罩的时候，他瞄了一眼停尸台上的黑色人形袋，猜测里头是今天要解剖的女尸，听说挺惨，但是他见过更惨的活人，可比死人可怕多了，好歹这个不会动，他当年在戒毒所……那真的是生生扑过来的活死人，一身的血，肉沫子乱飞最忌还喊着，给我给我粉我要死了…… 那边儿赵法医关了门往那台子走，说了句“我直接开始了啊”后就打开录影机，自己站在固定好万向轮的停尸台，深吸口气后面色庄重的拉开了拉链—— 那瞬间，屋内静谧，拉拉链的声音尤为刺耳。 嗤啦啦的声音很迟缓，赵法医的速度很缓慢，他明明可以很快，但他却很温柔，不为什么，这是对待死者的起码尊重。 拉开后，他又鞠了一个躬，这才将尸袋固定，然后一具“五彩斑斓”的女尸就呈现在白刺刺的房内…… 金属的刀具摆成了一排放在旁侧，法医准备就绪，操刀熟练的对他们道：“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先做个整体小检查。尸体在你们来之前，我没有碰。” 法医戴着口罩，帽子，就留下一双眼睛还隔着两层眼镜，一层是防止不明液体溅射，一层是他的近视镜。他说完之后的接近三分钟里，屋内一阵沉默，唯有他反反复复的将尸体的手抬起落下，抬起落下的衣服摩声，还有尸体切割声。尸体切割其实是没声音的，就像是在切一块猪肉般简单，轻轻的一划，肉便因为失去了生命体特征的缘故，死气沉沉的像是两边倒，不像是活着的时候，切割了会肌肉自动的朝着中间收缩…… 陈暖阳面无表情却又仔细观察着死者的尸斑和伤痕，不过法医动作太快，她也没看出什么大概，而这时，外面传来了叩门声—— “叩叩叩。” 武小昭的脸从玻璃门里看见时，陈暖阳对赵法医说了句“我的人”后就大步走过去。 赵法医有些愣，抬起头去看季骁，季骁对他点头，示意可以后，赵法医才又继续工作。门外，武小昭的衣服湿透了，他终于跑完了从小树林到大凉河，累的还在喘，呼哧呼哧的把一个袋子递给她，“搞……搞完了……唔，好臭！” 他已经说话都不利索了，陈暖阳见旁侧有水，过去给他接了一杯。当武小昭看到陈暖阳给他的那杯水时，瞬间咧嘴笑了，也不管臭不臭了，更没了伐闷和燥热，大声笑道：“谢谢暖阳姐。” “别笑，喝完和我进去看解剖尸体。” 陈暖阳把收集袋挂在腰间后回眸去看解剖台，还好，法医还在检验。武小昭微微一愣，“进去……解剖尸体？”他说的时候看向里面的裸体，又是惊鸿一瞥，却一口水喷出来，“噗……咳咳咳！” 在他一口水喷出来时，陈暖阳略皱眉：“又不是没见过，走了，尊重严肃点。”她说完就拉扯他往里走，武小昭楞了一下，随之牙关咬紧，去就去！ 才开门他就嗅到了上午那种恶臭，而令他诧异的是，他好像看见了副局长？？ 第50章 解剖尸体（中） 无视了武小昭讶异季骁的表情，陈暖阳冷冰冰说了句“自己戴装备”就朝着法医那走。法医那边儿已经要结束，正在进行记录。这边儿武小昭看着那斑斓的女尸，最后的目光落在她xia面那黑黝黝的刀柄上——抖了一抖寒颤，他咬了咬牙，戴上装备走过去！ 他这次没逞强，涂了一层厚厚的芬芳药膏，就站在陈暖阳的后方。 好半天，法医记载东西的无聊中，武小昭不敢看女尸，只是瞄了瞄陈暖阳冷毅的侧脸，目露敬佩，不过下一秒又收回，因为陈暖阳问法医道：“你上午说是两年前的案，到底怎么回事？” 陈暖阳打算先发制人，她主动问起两年前，主动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却是赵法医停笔，他看着自己的笔录，又看她一眼，随后又继续写着什么，在刷刷的声音里道—— “哦、可能是我搞错了。” “搞错？！”一瞬间，陈暖阳的声音冷厉起来，他搞错就害的她昏迷一中午，最主要的是，浪费时间！ “嗯，不过具体搞错没有，还得你来判断，我只是说我的结果和少许推断。” 赵法医面不改色的说着，走上解剖台，无视陈暖一身的冷意。 说实话，别人怕陈冰冰，他却不怕，见得死人多了，他对活人没什么感觉，不过陈暖阳好歹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身上总带着死气，他还挺喜欢！ 站在尸体前的赵医生只露出的两只眼虽然戴着眼镜，可灯光照耀下，眼镜的反光令他看起来愈发的沉稳，“现验证表明：死者女，年龄在23-25之间，汉族，死亡时间昨夜23点左右，误差不过半小时，死因是溺水导致的窒息，伤痕来自同一光面凶器，宽度3CM，长度推测在30CM，有1CM左右误差是市面上很普及的西瓜刀之类。 这把刀共给死者带来非致命伤痕十四处，从背部到小腿各处都有，而值得注意的是，这十四处伤痕均未伤及任何大型脾脏器官。 生前伤就是这些，不过接下来，我会做更深层的解剖，来为你们推测出更全面的‘生前死后事’。” 赵法医所说的推论和陈暖阳之前给武小昭推测的差不多，而所谓的“生前死后事”就是生前和死后，死者都经历了什么，这是一项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必须得老法医亲自验证。 于是接下来五分钟里又是缄默。 陈暖阳、季骁、武小昭就那么站着，一起看着赵法医的刀飞快划过腐烂的皮肉，一次又一次，他像是在做最平常的事，切菜一样，中间还扒开了肋骨，那咔嘣咔嘣的声音让武小昭想到自己最爱咀嚼的猪尾巴脆骨，暗暗发誓他这辈子不吃脆骨之类的后，他又看陈暖阳，陈暖阳还是面无表情，面无表情的看赵法医把巨人观膨胀的腹部切开，还好，没有爆炸。 内脏一个个被拿出来时，武小昭回头一眼，看到那腐烂的腹部又“呕”的一声走去了垃圾桶，刚喝的水又吐了…… 而这边才刚刚进行到精彩！ 赵法医一手斑斓的液体，他看着陈暖阳和季骁道——“接下来，我们应该能看到凶器了。”说完，他终于从腹部那堆烂肉走开，缓缓地拔出死者阴部的西瓜刀，果不然，一支长达30CM的西瓜刀随着一股诡异颜色的液体流出时，陈暖阳听季骁赞他—— “老赵果然名不虚传，厉害！” 赵法医没回答，他迅速放下凶器，但目露出略得意的光泽，“呵，你们看我还找到了什么！” 少见的，赵法医的声音有些高兴，武小昭不禁也回头，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吐的了，他走过来时，听陈暖阳沉声道—— “死者被强奸过，是么。” 死者的全身她之前并未看见，可现在，她可以看到了，尤其是拿走西瓜刀后。赵法医点头，并拿着玻璃片用棉签取了样本：“虽然被河水破坏，但我想，还是能提取到精子样本的。” 当下，陈暖阳的眸色一亮，而武小昭也忘了吐：“那是不是代表我们很快就结案了！” 陈暖阳摇头，季骁没说话，赵法医取了液后才看他：“小少年，别急，如果资源库里没有录入信息依旧是不行的，另外……”赵法医看向陈暖阳又道：“你们那边，找到尸源了吗？”关于尸体的来源，陈暖阳也正犯愁，“应该还没有，张骞如果找到了，会告诉我。” 这都已经下午了，如果张骞找到了尸源，肯定早就告诉她。赵法医眼镜下的眼眸眨了眨，“哦，没关系，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也行，我有办法为你找。” “第一现场？”季骁倒是不知道还有好几个现场，他今天忙着去找方川的信息，中午又接到她昏迷的消息火急火燎的赶来，只是—— “是从河里飘来。” “是从河里飘来。” “是从河里飘来。” 三个人的异口同声让季骁微微一愣，而武小昭感觉这一刻的自己没白跑，太威风了，这种未卜先知的感觉！ “嗯，并且，我可以很快知道是从哪里飘来！我已经把沿途的河水都采集了样本带来了！” 他大声说时，陈暖阳看他雀跃闪光的眼睛，心里有些微微的无奈，也挺欣慰，而那边儿法医同样的表示欣慰：“和陈队长工作，事半功倍！” 一瞬间，武小昭蔫了蔫，是啊，这是暖阳姐让他做的，不过，陈暖阳摇头谦虚：“不，这是小昭跑来的。而且，和赵法医工作，也是事半功倍。”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陈暖阳其实挺好说话的，尤其是破案的时候，能滴水不漏的照顾所有人的情绪，什么时候该休息，什么时候又该打起精神的干活儿，什么时候……她又一个人独挑大梁。 “你们都别谦虚了、赶紧干活。”季骁一想到她这两年的拼搏就特别不是滋味，摸了一根烟出来，往外走：“我出去抽根烟。” 赵法医点头道：“我也先看一下体液，再给我几分钟。” 他拿着玻璃片去显微镜前时，陈暖阳看到武小昭的眼睛贼溜溜的亮，“队长，你真厉害！” 他感觉到陈暖阳的目光，转头冲她竖起大拇指，陈暖阳没有说话，而赵法医那边儿低声蹙眉道：“我发现了两个人的精液，死者被强奸过不止一次，并且悲哀的是……她好像怀孕了。” 法医说完后，武小昭和陈暖阳表情都沉下来，陈暖阳没说话，武小昭却皱眉，睁大了眼：“怀孕……还两个人……这也太……” “嗯，我已经把死者的数据传递去信息库了，快的话，死者的身份等会儿就能知道，我们先来继续看尸体吧。” 他说的好像是看电影一样，但是明显情绪不高。好半天，才道：“根据精液的数据，死者生前先和两名男人发生过性关系，凶手是否在其中我暂时不知，但从死者的腿侧抓挠以及胳膊肌肉深层的出血状况看，死者在生前有受到过轻度虐待、很可能是轻微性虐，随后才被刀刺伤，最后被勒喉至昏，再抛入水中溺水致死……小少年你把样本给我、我接下来比对的时间可能会久一点，你们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来，然后……” “我不叫小少年，我叫武小昭！”武小昭立刻提出反对意见来，法医笑了，可口罩戴着看不见笑容，只是看见眼睛弯弯，却还没说话…… “滴滴滴滴……”后方的机器发出声音，赵法医回头看了一眼就又回头对陈暖阳道：“队长，信息库中没有这个女人。” 第51章 解剖尸体（下） 得到“资料库没有死者信息”这样的答案，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这个答案是谁都不希望看见的。 “看来，我接下来要仔细核对抛尸现场了。”赵法医说完又盯着试管里的河水道，他拿下眼镜、并把手套扔到垃圾桶里，“你们可以提出疑问。” “没有疑问了！你说得很详细，现在……也就差案发地点了！只要找到案发地点，我们一定能快速锁定凶犯！”武小昭说时，目光瞥向台上的一堆烂肉。 短短的半小时功夫，上午还是一个完整人形的死者，现在已被剖心挖肺，浑身上下都被刀割成一片一片，那些人为或自然开合的创口让他又想起方才赵法医一边解剖一边说的很多行话。那些话他听不懂，不过他大约能知道，这一堆堆的烂肉就是死者生前伤痕的见证，也就是传闻中的—— 听尸体说话！ 可陈暖阳还有疑问、并且她就是为此而来，“赵法医，你还没说，这起案和两年前……”说到两年前，陈暖阳的声音有些闷沉，而武小昭一下就噤了声，很显然，他错过了什么，所以他闭嘴乖乖听着。 台前，赵法医也才想起什么似得，有些尴尬的笑了：“呵，瞧我这记性！嗯，通过方才的解剖，我可以确定这起案和当年相似、却完全不同，所以我刚才说，‘是我搞错了’。” 陈暖阳蹙眉看他，目光严肃冷酷，赵法医也极耐心的讲解起来—— “首先，当年的凶手锁定的目标都是高层白领女士，那个凶犯的涵养极高，每一位受害者在生前都吃过大量高级日式料理，虽然死者下体也是插有凶器，可那是品质极好的瑞士军刀，伤口虽然也避开要害，可把握的分寸极佳，伤口极圆滑是一气呵成，可眼前的——这次的刀口虽也在避开致命伤，可刀的材质、入口都和之前不同，伤口有些顿挫、曲折，并非当年的稳、准、狠！加上死者的胃部我方才解剖未看见任何高级料理，反而空空如也，这么推测来看，此人应当是个卑劣的模仿者、好几天没给她吃饭。若是之前杀人是为了娱乐，现在纯粹是发泄……当然了，具体的我还要交给陈队来分析，至于当年具体的‘悬案’资料，警局应有备案，如果陈队有时间的话，把这起案也顺带侦破了吧，至于当年，还有什么不懂和需要，陈队随时来问！” 赵法医说到当年种种，陈暖阳的心脏就砰砰跟着加速，好在只是加速，没有其他多余的不良反应—— “嗯，多谢、那我没有疑问了。” 陈暖阳说完，准备走，却就在这时，听赵法医又道：“等等！我还有个不情之请，队长，当初悬案不止这一桩，我听上一任离职的老人说，当初你们集中警力侦破一起木乃伊案，搞的局里搁置了不少悬案，你可以顺便……”再听到木乃伊那瞬间，陈暖阳紧绷的心脏忽然就像是被什么刺进来，瞳孔腾然放大时，旁侧房门也忽然大开，季骁满身烟气的冲进来，拉着陈暖阳的胳膊就往外走，那速度快到赵法医和武小昭都有点懵—— “局里有急事！先走了！” 季骁大声说时，拉着陈暖阳就跑，他一边跑一边看陈暖阳的表情，那表情还是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已经成了陈暖阳这几年的保护色，她被季骁抓着一直跑到阳光下，大院子里，季骁声音有些发抖的问她：“陈暖阳、看着我！陈暖阳！”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看陈暖阳努力的深呼吸，苍白着脸点头说“师兄”时，季骁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比她还紧张！ “嗯，我们回去了。”季骁松开她的手，低头再抬头看她苍白的脸，又抿唇道：“这案子，交给江煜城来处理！” “不！”陈暖阳迅速否决，她看向季骁，可季骁已经决定了不容她反悔，“就这么定了，上车走！”季骁的声音一瞬的强硬，让陈暖阳也迅速的恢复冷厉和理智—— “不能你来决定、我会自己解决！这是我当年留下的问题、我也必须自己解决！” 她恢复如常的神色和冷厉让季骁的心微微一动摇，可随即又摇头：“不行、你的后遗症还没有痊愈，我有权利拒绝。”陈暖阳猛然按住车门：“师兄！如果我不面对、我又怎么能痊愈！让我去！我必要亲手抓了那孙子！” 那一刻，阳光洒在陈暖阳的脸上，虽然苍白，可是她漆黑的眼眸里有一丝丝微弱的光芒透出来。季骁被那光芒震了一秒，因为他在那微弱光芒下，脑海里浮现出她当年“天才小刑警”的自信模样；随后是她这两年拼命破案工作机器的模样；最后才是眼前这个目光冷厉漆黑，但眸底闪过微弱光芒的模样。 有多久了？她的眼睛，始终一片漆黑……或许，这是个转机。 “好、让你去，不过我也有条件，让老江与你一起，这样你有什么问题，他有权停止你的任何工作。” 季骁说完，陈暖阳心脏一顿，可她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于是点头，同意了。后方武小昭追来时，二人不约而同的住口，因为小昭单独开了车，加上季骁还有事，陈暖阳和武小昭二人一车回警局。 陈暖阳受伤，武小昭开的车，可他却忍不住的进行分析—— “暖阳姐，其实我刚才有个疑问，你说30CM，有没有插到死者的子宫？我怎么觉得，撇开模仿作案，这个人有可能是性无能！女人被杀、又是剖尸又是性虐，我私下觉得，可能是妻子有外遇，丈夫又无能，知道怀孕后，一怒之下杀了她！而从他的医学知识看，这人可能是才毕业的医生之类。” “分析得是不错，但这案子你不必跟了，下周二之前写出一份关于韩画家的演讲报告，去市里领取奖金和荣誉。”陈暖阳的话让武小昭微微一愣，“什么？我……我写？” “嗯，好好准备，背下来别出差错，给领导们留个好印象，知道吗？” 两个人的时候，陈暖阳的冷面会缓和许多，武小昭紧张的咽咽唾沫，他不是不明白，这一去……就是让领导眼熟的好时机，多少人梦寐以求，暖阳姐这是给他未来铺路呐！ “好……我……我一定会好好的！” 比起未来，这个恶心的案子，他……他暂时放弃一下下好了，反正有陈暖阳呢！ 而陈暖阳因为案件的问题，闭上了眼，“到警局叫我。”她冷冰冰说后，就闭上眼假装休息，却在脑海里……飞快的构出关于这起案的分析图。 小昭分析的是杀人动机和作案过程，虽然这个是破案的重要环节，但他显然没找准现在的方向，现在的方向应该是—— 寻找尸源！ 必须弄清楚死者是谁，才能继续查下去，可从资料库信息匮乏来看，她们只能从抛尸现场入手，找到抛尸的第一现场，才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 第52章 翻看资料 警局，武小昭回到办公室就忙着写稿，陈暖阳径直去找张骞碰上，而正如她想的那样，还没问，张骞主动道：“报告队长，还没有找到尸源，我已经着手通知派出所，查失踪人口报案了。”意料之中的事情陈暖阳只点了头，随后就问了别的：“我不在，组里有什么事么？” “大案倒没有什么了，几个堆积的案子都让江指挥连夜处理了。”张骞说完后，陈暖阳一下觉得……有些不适应。毕竟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忙忙碌碌的一个人忽然被告知你所有的工作有人替你做完了，陈暖阳下意识的拧眉“嗯”了一声就转身，她打算去警局的资料库，可是才走几步就被张骞喊住：“等等，队长，我想起来了，有你一份快递！” “快递？”陈暖阳停下来回头，她的朋友甚少，更别说有人给她寄快递。 张骞拿来的是一个小盒子快递，陈暖阳走过去拿起后，晃了晃发现里面好像晃不动，但轻轻的，不知道是什么。 “小心点打开。”陈暖阳选择把快递给张骞，并对他颔首，张骞迅速领悟她的意思，这常有凶犯会给警局寄来恐吓性的东西，难不保这就是！ 快步走去那边儿，张骞戴上白手套面具后，小心拆开，随后他就愣住，而看他脊背僵住，陈暖阳快步走过去，自己也怔了半秒。 面前是一件夏季的警服，可是上面用鲜血写着：“我回来了。” 张骞检验了下没有任何毒物站直了身子看陈暖阳：“队长，这是——” 陈暖阳眸色暗沉，可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立刻扫描查探这个快递是什么地方发来！化验血迹、再通知缉拿小组对各大小旅馆进行地毯式搜捕，抓越狱犯方川！” 陈暖阳冷厉命令完毕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后方张骞看着那染血的警服，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可听到方川的名字隐隐的记起来听过女同事的闲聊，说是陈暖阳把自己的同学都抓进了监狱，神枪手都被她抓住、简直是酷！ “是！” 陈暖阳走到门口听到张骞的大声应答，而她跨出门，径直朝着资料库去了…… 陈暖阳不是没把方川放在心上，只不过，她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她脑海中还在反复回荡着—— “两年前，你们所有的警力都集中在木乃伊案上，很多的案子都成为悬案，这起案件只是其中一个。” 那个时候，的的确确是这样的。 陈暖阳现在打算去资料库询问一二……或许，真的该找出来查一查。 这些本是她的逆鳞，可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必须面对，因为她即将要面对当年那份档案了！ 她走过去时，路过江煜城的办公室，发现江煜城不在，随后想到张骞说他今天带人缉拿凶犯，抿了抿唇，陈暖阳又继续往前走…… 资料室，陈暖阳吩咐资料员给她调出当年那份档案时，好巧不巧的看见旁侧桌上放着一排新入职的员工资料,而为首的牛皮纸袋上，正是江煜城！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正想找个机会调看江煜城的资料，这机会就来了！瞄了一眼电脑，看那样子，资料员正在录入员工信息……陈暖阳这瞬间心跳加快了两拍，而资料员听明来意后，有些尴尬道：“两年前的恐怕不好找，陈队你先坐一会儿。” 陈暖阳求之不得他离开，自然颔首，漠然坐下，随后，等那资料员走远后，陈暖阳就迅速戴上手套，打开江煜城的资料、开启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姿态，一面一目十行的看着，一面又把资料全数铭记在心—— 姓名：江煜城 户籍：汉 联系电话：1899222XXXX 现任职位：白城公安警局指挥官 现住地址：白城江明路幸福公寓9栋701室。 …… 第25章 江煜城的欢迎会 三十秒后，陈暖阳小心翼翼的放回资料、摘下手套、踱步去倒水，动作迅速利落，一气呵成，仿佛从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又一分钟后，里面的资料员探出头来喊她—— “陈队、您要的案子可能刚巧和上批资料一起送去了档案库，毕竟时间太久啦……我这里没看见！” 离得很远，档案员看见陈暖阳端着水杯在喝水，他说时，陈暖阳也放下了水杯，站起身来道：“那就别找了，我直接去档案库。”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漠然道—— “麻烦你了。” 资料员闻言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说麻烦？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都没帮上您！”陈暖阳摇头表示没事，面无表情的走出去，直奔警局后院的资料库，然她前脚才走，后脚江煜城就进来了—— “陈副官刚才都跟你要过什么！” 江煜城办案才回来，下意识的第一时间问陈暖阳在哪儿，可谁知，他得到这个消息……陈暖阳来了资料室！ 而不巧，他的资料今天下午才送审，加上今夜碰巧有欢迎会，她会不会是……有所图谋！ 这边儿资料员才坐下，椅子还没坐热，人又慌乱的站起来：“呃，江指挥，陈副官要的是两年前水库虐杀案……这里没有，我已经让她去档案库了。” 听到两年前，江煜城也敏感的一怔，本想再询问什么，却余光看到桌上自己的资料，长臂一伸直接抓过来道—— “资料有些错误，我拿回去重新修正。” 他说完就大步离开，档案员被这阵仗吓出一身冷汗。 江煜城回去后，第一时间霸占了张骞的指纹检验台，“借用一下。” 又来！说是借用、可实际上这霸道的人，说话间直接就把张骞从指纹台前抓走，顺手又把那上面的快递单什么的都推到一旁，自己把资料的牛皮袋放上去，迅速勘察指纹！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甚至有些诧异。 “竟然没有。” 袋子上，他没看见任何指纹，她竟然没碰这个袋子么？不，这不代表……陈暖阳没看过！不死心的拉开牛皮袋，他又扫描文件指纹，结果是一样的，只有资料员和他的指纹。 “江指挥……你怎么了？”张骞不明所以，但心里憋着股火，能不憋么？他那快递单关乎陈暖阳的命，可现在差点掉地上了，这江扒皮简直胡来！ “没事。” 一句没事，更气人了，没事你快让开啊！张骞瞪着他，而江煜城余光瞥见张骞眼底的不悦，自己也发现自己……过火了，似乎一遇上这件事他的淡定从容就大打折扣。 深吸口气，他站起来，余光看向张骞手里捏着的快递单子，默默走过去，再默不作声的从他手里抽出来，在张骞一脸不悦的表情里有些乖张的转身，把那快递单恢复原样，嗯—— 又完完好好的铺平在台上！ 抿了抿唇，他转过身，总锐利的眼眸少见的划过浅淡的光亮，像是深湛的湖水上，阳光洒下的波光粼粼，很是好看。 “你继续吧！”说完后，他转身就要走，但这全程的动作把张骞搞的……哭笑不得。算了，他的单子没事儿就好。却是—— 才踱步走过去，他面前忽的又疾风一闪，单子又被拿走！ 第53章 宴会前夕 “为什么要查她的单子。” 江煜城方才心思都在陈暖阳看没看资料上，倒没注意快递单上写着“陈暖阳收”，直到他一转身的功夫，脑海里划过那张快递单，又疾风一样的退回来。 这下张骞笑了，合着这位还不知道呢，那他得好好讲讲—— “是一个越狱强奸犯，好像和队长有过恩怨，他今天早上给队长寄了‘血警服’一件，队长就让我查一查来源……看看能不能抓到，嗯，好像还是个神枪手，据悉，还带走了两把枪。” 张骞如实汇报完毕后，顺带把那血衣拿过来，“队长是局里的顶梁柱，我现在所有的案子都推开了查他，被你打断了。” 言下之意，略有些怪罪似得。 江煜城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并且，随着张骞的白手套那么一展，他看到了血衣上面的“我回来了”四个大字，眉一瞬间皱成了“川”字。 “立刻调动缉拿小组进行地毯式……” 江煜城不知道，他的话和陈暖阳几乎相同，张骞见状，心里舒坦了些，打断他直接道：“江指挥不用多说，队长已经下达过同样命令了。”张骞说完，把陈暖阳关于地毯式搜捕的话又大概重复了一次，这次，换江煜城沉默几许，没反对也没说话，而这时候门外响起“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是陈暖阳回来了…… 档案库的资料员刚要把东西送往仓库，让她给拦截下来了，资料除了水库，顺带还拿来了几起当时的悬案。 她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文件，看也未曾看向这边的张骞和江煜城，而他们却是瞄着她走过去的。 都说认真工作的人有着与众不同的美，眼下便是了。 陈暖阳极认真的侧脸，真透出无与伦比的诱惑…… 门才有多大呐，转眼，就看不见她，然后江煜城才对张骞道：“有什么线索，及时报告给我、。”说完，也不管张骞说啥，就大步走出去，这两位领导、还真是……一模一样哈！ 先去把资料还给资料员，免得陈暖阳起疑，这随后，江煜城才朝着办公室走，并且中途接到季骁电话。 电话里，季骁让他注意点儿陈暖阳。 两年前的案对她来说，刺激很大，这遇到的案和两年前有关，她肯定不舒服，今天中午这样的事或许还会发生。 江煜城当然知道，只不过，江煜城感到意外的是—— 他在电话里，没有听到季骁在进行任何娱乐活动！ 电话那边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季骁的声音传过来：“好了，不说那案，我想说，有人举报看见了方川在火车站附近出现，估计陈暖阳近期很不安全，你也得注意。” 反正说来说去，都是你得多多注意陈暖阳，保护陈暖阳，这样的意思了。季骁现在是难得的口气严肃，而他这里的确很安静，因为……他正一人坐在警局监控室里，看着火车站附近监控，也看着警局资料室的监控，顺带手的删除方才某半分钟发生的某件偷看资料的事儿。 好半天，电话里才传来江煜城冷森森的声音，“这种事情不用你说，她是我最大的嫌疑人，没破案之前，我会重点保护。” 保护嫌疑人，其实也是警方的一大任务。尤其大案里，就靠着嫌疑人，钓出大鱼！ 季骁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声音一转，少见的漠然：“我说的保护，和你的保护不一样，我对你还是那句话，她和当年那起案件毫无关系，并且……” 并且她还是受害者。 这样的话，季骁不知道和江煜城说过几次了，不缺这一次。 昏暗的房间里，监控屏幕的荧光洒在他的脸上，季骁低垂眼眸，心里闷闷的不舒服，他如果能亲自保护她就好了，可惜……他不能。 “并且什么。” 那边儿江煜城询问时，季骁摇了头。 混迹官场多年，他非常明白有些话，对人说、和对鬼速后，说的腔要完全不同。于是，明明心里想的是让他保护陈暖阳，可到嘴边，话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并且你说的也没错，如果她有嫌疑，她是你查案的唯一线索，好好保护你的嫌疑人吧，具体，咱们晚上宴会再说！” “嘟嘟嘟——” 这可能是季骁第一次主动挂断江煜城的电话，他怕自己再说下去，忍不住说—— 老子不是让你把她当嫌疑人看着，是想让你……真的用心去保护她，她这些年……太苦了！ 好在忍住了。 江煜城这边儿却并不惊讶，只是……那么安静，他应当在很严肃的地方，这家伙怕是对他的小师妹还余情未了，以后不能太信任他。 他这么想着，放下手机走回办公室。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都去哪儿了？参加欢迎会啊！ 现在，不说韩画家的案子搞定结案，就连那之前堆积的案也都让江指挥一夜时间清扫一空，这简直是—— 喜大普奔！ 那么就现在，趁着‘丛林女尸’的第一案发现场没出来，狂欢去！ 多少年了，警局没这么热闹过，好像上一次还是季骁过来，这开欢迎会、生日会也是季骁的主意，多少都是一方领导，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再往上的督察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这督察长还是季骁的另一个朋友……并且，那朋友也觉得，众人这种劳逸结合的工作状态，反而让白城警局的破案率常年在市里数一数二！ “你不去么。” 不知何时站在门前的江煜城，披染着夕阳的光，他盯着远处的陈暖阳说时，陈暖阳没抬头，只有声音冷厉的传过来—— “刑案组不能一个人都没有、不送！” 仔细听，她这冷酷里还有这浓浓的不耐。 这么冷么？江煜城斜斜地倚了门框，都不用过去也能想象到陈暖现在是面无表情。 房内有她翻看资料的声音，江煜城的脑海里不知何故、莫名就划过她中午缩成一团的在他怀里，哭的眉头紧皱、鼻子红红的小可怜的模样。倒不是第一次看她哭，可这次的哭和上次明显不同，上次夜里的他们就像是两个疯子—— 他疯了一样的找证据，而她疯了一样的挣脱手铐、满手鲜血，满身杀气的哭喊着让他滚…… 可中午…… 想到中午，他心脏不由得跳了跳，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很想让她知道自己救了她、可又不想让她知道…… 算了，反正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好像是记不起，他也就不打算提起了。 第54章 欢迎会 “你看的资料，是两年前的独一份么。”江煜城再开口，说的很有技巧，这种话，如果换做中午的陈暖阳在后遗症病发时，绝对是毒药，可现在—— 陈暖阳已经发作过，没那么敏感，更何况……她正在逼着自己面对呐！ 面前的资料都是两年前的，有种两年前的味道。她一开始是不适应的，可看了一会儿发现里面也没有那么可怕，就一直看着了。 “已经复制了很多份，其中一份，在你办公桌。”陈暖阳或许听出江煜城话里有话，或许没有，反正答得是滴水不漏。 江煜城瞄了一眼手边的桌子上，发现每一个桌子上都有，这抿了抿唇，他又看她—— “听说你中午病到医院去了。” 还是没忍住啊，他说的时候，双手仍旧插兜，心脏又跟着一紧，她……还记得中午她抱着自己说别走的样子么。 这会儿他们离得很远、他只能看到她被夕阳笼罩的后脑勺，毛茸茸的，但是你让他再往前的话，他走不动、也不敢走，陈暖阳这个女人，冷起来像是冰山。 冰山不可怕，可怕的是冰山倒下的那瞬间！ 宏伟！磅礴！震惊……美景！ 她冷傲起来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仿佛什么东西也击倒不了她，可她哭起来…… “这和你没关系。江指挥，现在是五点四十，算上堵车时间，你自己的欢迎会、迟到了有些不像话。” 陈暖阳再开口，冷冰冰的逐客令让江煜城所有念头都止住，因为这一刻，他心中无比了然了，死心了—— 她果然忘了是谁送她去医院。 或者，她根本不打算提起。 挺好、他也没想她记着这份人情。 “嗯，走了。” 静谧的办公室，他不再逗留，而陈暖阳看他转身后，漂亮的桃花眸里一亮一亮的跃起火花……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白城最高级酒店里，灯光美艳，亮如白昼。 同时，这宣化酒店还是白城最高的一座大楼，在顶楼的VIP包厢里几乎可尽揽全城……托了季骁这个有钱人的福，现在大家就在这里。 室内，一片热闹的景象，这边儿的美人儿在窗户口自拍，背景是整个白城，旁边儿有人挠她，那女警便嬉笑着从窗户口打闹到餐桌边儿，餐桌这边儿的是穿着便服的男警，脱了那身皮，大家都成了凡人，凡俗的打着斗地主，哈哈大笑声不绝于耳。 不少人是两年前才分配过来，他们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好好聚在一起吃饭，说的是这么一大群警察，或许那上一次—— 是从警校毕业的毕业宴，一般情况下，也是警察生涯中的唯一一次。 眼下，季骁带他们破了例。 快到饭点了，众人坐在一起攀谈着案件或张家长李家短的时侯，只有季骁一个人站在窗前，他今天穿的是燕尾服，都说风流的男人穿西装是种正经的风流，眼下的加了一袭燕尾，那就是风流的正经，更诱人了…… 他手擒红酒的望着满城车水马龙，心里盘算着的是另一件事…… 盘算陈暖阳盗看资料的事。 他那时候刚巧在看监控，陈暖阳的一切动作都在他眼里、那她要做什么，他很清楚，也正因如此才把她扔在警局看守，顺带，加强了警方周边的武警巡逻，免得遇到方川，只是他现在担心一件事—— 江煜城会给她机会吗？ “副局、已经六点十分了，江指挥还没来，咱们的菜已经上齐了，要上桌吗？” 高级VIP房有专门的厨房直通道、侍者过来小声询时，季骁回头看向关闭的厅门、心里隐有些担忧，觉得江煜城这人疑心太大，却，正要拿出电话，倏地就听到那侧关闭的门被推开，一声声“欢迎江指挥”的声音里，门前两位侍者开门，刹那间，那早就准备好的红毯、礼炮一起放出，江煜城还是黑色系的装扮。 黑色的短发，湛黑的瞳；黑色的衬衫，黑色长裤…… 他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就仿若是……是陈暖阳的翻版，但他更尊贵，到底是京城来的大少爷，大督查，就那么双手垂在身侧，看似随意的走进来，却比模特还好看。 还踏着红毯，他面前，头顶，眼里全是礼炮的闪烁，彩带倒映在他深长的眼里，给他的纯黑加了彩，看起来有些许风流，更俊美惹眼了。 “吱呀——砰！” “欢迎江指挥加入白城警局！” “啪啪啪啪……” 身后的门再关闭时，众人也都鼓掌欢迎，那众人后头，季骁早放下手机，他松口气的迎走上去，到面前后，却又是另一番模样，好兄弟似得一拳锤在他的肩膀—— “真不像话！作为主角儿居然敢迟到！必须罚酒！” 私下里，谁也没穿着警服，这么勾肩搭背的一说，哥俩好一样的再往里走，那后方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包括武小昭在内，都齐齐的吆喝—— “没错！罚酒！必须罚酒，还得罚三杯……” 说话间，一群人呼啦啦的坐下来，这边儿季骁喊着“服务生、上菜”，那边儿众多笑盈盈的脸庞齐齐的端起酒杯，江煜城见状终于缓缓扯了扯嘴角，好像笑了，又没有，但人是拿起酒杯，真喝了三杯…… 酒过三巡、众人已经从团结一致的敬酒，转为三五一群的聊天，或者三五一群的找江煜城喝酒。 酒壮熊人胆嘛，偶像到这里来了，肯定要说几句，可江煜城对他们没兴趣，他说了几句就站起来，走去一边的窗口，吸烟。 他很少吸烟，除非喝酒的时候，爱点上一根。 香烟美酒，如果不搭配，多可惜。 “果然是江大督查，才48小时就破了案、厉害！哎，欧阳海明那儿确定没事了？” 窗户边儿，季骁也凑过来，要了一根烟后和他面对面的靠在大窗边儿上。 窗户开了一条缝，吹的两个人衬衫都鼓鼓的，季骁早就把燕尾脱了。 烟圈缭绕中，江煜城想到今天对欧阳海明的审讯。 欧阳海明还在病床上，他说他的安眠药撒谎、以及后来的指控孙霞，分别是因自己见死不救心虚、怕家丑外扬，所以故意指控。 这两点，跟陈暖阳和他想的一样，可是关于见死不救，江煜城昨夜才见过萧逸，今天又见欧阳海明，他有时候也真想和冯绍良一般去骂上句“人渣”，那好歹是养你到大的父亲，却是，碍于刑警身份，对萧逸这种渣都不算的还能给点教训，欧阳海明……他没有任何表示。 “没有。” 江煜城好半天，才回答季骁的话，好在季骁也不着急，等他说完，才哼了哼，算是答应了，而江煜城顿了顿又道：“如果不是别的事耽搁、破案会更快。” 季骁不知他说的是冯绍良那事，还是陈暖阳的事儿，但冯绍良的他是很关心了，刘莉莉的死对冯绍良来说……好像没那么重要，他负责和冯绍良沟通的，冯绍良只说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其余什么也没有说，甚至都没说把刘莉莉的骨灰怎么样。 想了想也对，冯绍良毕竟是冯家的私生子，还把刘莉莉搬到祖坟啊？他都不见得入祖坟！至于顾宝珠，更是没提一句，火化，葬了，了事。 好半天，两个妖孽抽完了一根，又来一根，谁也没说话，却都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一个是曾经的大督查、现在的指挥官，一个是一局之长，都是闲不下来的人，看似平静但脑袋里咕噜噜的转。这部，季骁第二根烟抽到一半，就又开口：“木乃伊的案，你究竟有没有眉目？” 不知为什么，在季骁说眉目时，江煜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陈暖阳哭泣的眉目！ 第55章 到他家了 不得不说，陈暖阳这次倒在江煜城怀里那皱着眉，小脸上全是哀伤的样子，哭到他心里去了，他小时候也这样，这样的哭过，可没她那么幸运被抱着。 “嘿！怎么呆了？！”面前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挥了挥，江煜城低垂眼眸，抬手去那窗台上带来的红酒，抿了一口红酒后，掐了烟，冷冰道—— “你警局堆积那么多案、我倒是得有空去查！并且，你比谁都清楚，当初所有证据都烧成灰烬，唯一的眉目就是她。” 说道这里，他把最后一口红酒喝完，再看向外面，目光如梭：“季骁，她最好不是，一旦她是，那她藏得远比我们想象要深、当时这起案的背后到底牵连了多少关系……我知道你曾经喜欢她，但是你千万别被她骗了……” 季骁眸色一沉，然后微微一怔的低头，他会被骗吗？确切说，他还东西被骗走吗？他的心早就不是他的了。抬头看江煜城一眼，季骁笑着别开脸，总是温润笑意盈盈的脸上，有些哀伤，话也是哀伤的—— “骗？老江，你说，现在的我又有什么能被骗去……” 他说到一半，江煜城忽然抬手制止他，他警惕无比的往后看了一眼，另一只手打了个手势：有人过来！ 没办法，这人耳朵素来敏锐，听到有人朝着这边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立刻警惕起来。季骁这也撵灭了烟，两个玉树笔挺的男人，同时放下红酒杯警惕的看向拐角，而拐角出来的…… “梅梅？”探头探脑的是警局的一名接线员女警焦梅，就刚才窗户边自拍的那个，早上在洗漱间里被众人捧着说她才是警花、是形象大使的那个。梅是不是听着有些俗？其实不的，焦梅，娇媚，多诱人的名儿。 焦梅被喊了名，有些害羞的走过来，“局长，是我……我……” “有什么事吗。”季骁给江煜城打了个无碍手势后，率先走过去，而焦梅的眼睛却看向江煜城：“那个，我想……问一下……江指挥……有女朋友吗？！” 季骁紧张的心一下笑了，他回头挑眉有些不怀好意、又甚是风流的瞄一眼江煜城，“找你的。” 他让开了，可江煜城面容声音都是无比的冷酷无情道—— “有没有都跟你没关系，回去吧。” 他冷酷的口气和逐客令季骁并不意外，只可怜那娇媚的警局一支花，她楞了一下，可能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男人这么说，当下回过神后，转身就跑了开！远远跑开的脚步声和隔壁的喧闹声让季骁和江煜城又安定下来，窗户口也又恢复了安静。 季骁故意责备他道：“你可以委婉点，不懂的怜香惜玉！” 江煜城继续冷着脸：“和你也没关系。” “哎，你还跟我摆起脸了……对了，你说，你那天偷着乐什么？就那天你升官，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打电话笑的事儿，季骁还记得一清二楚，毕竟这太难得了，就跟国足进球一样的难得！ 江煜城并不回答，反问他—— “这会、我什么时候能走。” 显然，他对呆在这里没兴趣了，季骁尴尬的咳嗽咳嗽，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今夜其实是绑着陈暖阳拖住他，这是陈暖阳唯一的机会、他能拖多久自然拖多久，哪怕陈暖阳不知道，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知道。 “这恐怕不行，你好歹是主角，走了像话吗？刚还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来吧，咱们继续喝酒去！”季骁勾搭江煜城走时，江煜城有些烦闷的别开脸，可却是真没办法。 好一会儿，在季骁的挑拨下，季骁满足的看着江煜城坐在众人中间，冷酷的一口口喝酒模样，不厚道的笑了…… 其实，像是这样的觥筹交错场合，季骁这种风流的，远远没有他这样禁欲系的冷男更让人想要靠近。而人多的场合下，江煜城并未毒言毒语，对敬的酒，他也不会随便拒绝，这般气度让武小昭也颇为服气，只是可惜了暖阳姐不在，她手腕受伤也不能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还在局里值班，唉，他可怜的姐姐！ 呸，陈暖阳才不可怜，局里并没有人！和季骁料的一点不差，江煜城前脚才走、陈暖阳后脚就开着那辆老式桑塔纳穿梭在白城街道。 她直奔幸福公寓9栋楼底，然后抬头望七楼，那就是江煜城租住的房间了！ 警局有规定，无论住哪里，警员变换的任何地址都要和登记在案，免得事发突然找不到人…… 7层楼的灯理所当然是灭的，她琢磨江煜城现在应在欢迎会、脱不开身，而她要拿到那份档案就只能是今天！ 不对，她不打算拿资料，因为，她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在脑海里“复制”下来，只她失策的是……这座公寓居然需要刷卡才能入门！ 陈暖阳在楼下等了近半小时才等到一个女人走来，在那女人进门前，她拦住开合的门，跟着快步进了去……和女人一起走进去时，陈暖阳发现那电梯也是要刷卡才能用，抿了抿唇，她料想电梯一定有监控便没跟着女人一起，选择了安全楼梯。 一路气喘吁吁的爬到七楼，没办法，楼是复式楼，所以，她爬七楼、等于十四楼的距离，微微有些喘息。 楼道里很是安静，她的喘息声格外的响亮。一层楼就两三家住户，很好找。她先看向左右，最后才看向走廊那边儿江煜城的家，然后摸了摸兜里的铁丝—— 上次江煜城应当就是这么进她家，现在，她还回来了！ 只是…… 陈暖阳走过去后很想一巴掌拍死江煜城，这是密码锁！ 那一刻，陈暖阳没受伤的那只手捏的拳头咯吱响，只不过下一秒她摸到自己总带着的装备，缓缓笑了…… 科技嘛、谁不会？收起放大镜和指纹剂，10秒钟—— 陈暖阳只用十秒钟、一次就输入了正确密码。 下一秒，她把那密码锁上的指纹痕擦掉后，戴上手套脚套，格外小心地走了进去…… 第56章 他回来了 走过玄关后，陈暖阳看见客厅。 他家的灯竟然是暖黄带金红的，像是夕阳，金红色的光芒把屋内照的很美，窗帘开着，窗户没开，在那窗台上有一盆说不出名字的绿草，长得很茂盛。高级的木地板光若明镜，粽咖啡色的沙发、窗帘和茶几…… 一切看起来都和江煜城的人一样，严肃、冷酷、凉薄无情！ 陈暖阳对客厅没兴趣，她以最快的方式，迅速打开一间间房子，从书房、储物间、浴室！就像是他当初翻查她家一样，她也把他家翻了个遍……然而也和当初的江煜城一般，她一无所获！ 然而和江煜城又不一样，她甚至在卧室也没看到任何关于刑案的东西！确切说，这屋内，一点点刑侦的东西都没有，这唯一和刑侦扯上关系的是，是书架上那本东野圭吾的小说、可她翻了翻，还是一无所获…… 不死心的再次翻遍了所有能翻找的地方，她还是什么也没查到！ 有些丧气的坐在他灰白色的床边，她看到这间卧室比客厅更为冷，黑白色的衣橱、灰白色的床品，深棕色的帘子，一切都透着冷意，和陈暖阳的心一样—— 冷得厉害！ “一定有什么地方没发现……对了，二楼！” 忽的，陈暖阳又精神一济，可随后，二楼的一切又让她捏紧拳头。 二楼没有任何的隔断，一览无遗的是一整层的健身器材和跑步机，可以说，这复式楼的二楼，就是他的小型、私人健身房！还是把健身房也检查了一遍，虽然……她还是一无所获！ 这家伙……这可恶的家伙。 陈暖阳心里骂了几句后，从二楼下来，正想着要不要再找一次，居然发现——一楼客厅的灯灭了！ 那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归于死寂，她心脏一紧迅速躲开在楼梯后，悄然看向客厅。 客厅只是大灯关了，留一盏沙发边的落地台灯。 灯光不是金红的黄、是极致的温柔暖黄，把冰冷冷的家具居然照出些温馨，而那灯下沙发上，不知何时回来的江煜城闭着眼，他好像醉了，脸上有些酒后的红晕，发出婴儿般的酣睡声。 陈暖阳注意到他的手指间，那指尖夹的长烟已烧到烟屁股，就快烧到手指……这看来，他睡了有一段时间！ 陈暖阳下来的很不是时候，眼看烧尽的烟就会把他烫醒，她得制止这一切，然后趁他睡着——离开！ 当烟灰无声落在深棕色的沙发扶手上时，眼看着火热要灼到他手指间时，陈暖阳悄然抵达江煜城的面前，却……忘了这家伙多敏感，耳朵多灵！ 那瞬间，江煜城的手一抖，人猛然睁开眼！ 那瞬间，江煜城另一只放在口袋里的手腾然拿出枪！ 那瞬间，枪口抵住了到面前的陈暖阳心脏部位！ “为什么到我家！”他狠厉的目光注视着陈暖阳，而陈暖阳还注视着他的烟蒂，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可心脏处的抵压感觉让她却觉得一万年那么长，多少年没被这样明晃晃的枪口指过。 心脏倏地一紧，她低头瞧了瞧枪口，没敢轻举妄动，而四目相对，在江煜城的微醺打量中，她硬着头皮摆着冷脸道—— “江煜城，你也到过我家、我们这顶多算是扯平。” 陈暖阳冷冰冰的说完，看他没有开枪反而迷离的思考样子缓缓站直身子，却她站直时，未曾料到他带着醉意忽然笑：“是你。嗯……你身上很香。” 他说的时候，嘴巴里有烟味和酒味飘出来，是好烟和好酒，气味香醇，并不难闻，可这轻浮的口气还是让陈暖阳一愣，随后冷冷的退一小步：“你醉了就继续睡吧，我走了。” 她语气从头冷冰到尾，而后方江煜城微微捏拳，下一秒又松开，真就微醺带醉的闭眼，闭眼之前，眼中划过抹沉色。 当然，他嘴上却仍旧是醉人的笑声—— “嗯……行吧、就当扯平了，不送！” 他又闭上眼，再发出微微的鼾声，像婴儿一样的声音让陈暖阳心里松口气，看来他真是喝醉了！ 她想着心里像是一块大石落地，而走了两三步她感觉到风吹，偏头发现窗户被他开了……脚步顿了一顿，陈暖阳犹豫着，看一眼后方“睡熟”的家伙，还是去关上，这才快步走出去！ 几分钟后，七楼窗口，江煜城神色清明的立在窗边，他隔着关闭的玻璃窗看着楼下那辆老式桑坦纳，那是陈暖阳的车，车缓缓离去后，他的清明转作深沉，哪里还有醉意。 醉，只是装给别人看的，要不是他今晚装醉离开，真就错过了她这个高级探子……他就知道！她今夜必来！ “嗡——嗡——嗡——” 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时，江煜城目送车子远去后，看到来电人，瞳孔一瞬缩紧。他接起来，声音也是深沉的，和孤傲的、清傲的口气完全不同—— “是我。” 他先说着，听电话里那个人也说了句：“是我。” 这是他们的暗号，免得对方落入什么圈套，一旦开口不是这两个字，就说明对方出事儿了！ “查到什么线索。” 对了暗号后，江煜城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可嘴上的声音还是沉冷的。电话里的声音同样深沉、严肃—— “和之前查的一样，白城警局里确有人参与过当年活动，据悉，那人现在还活着，并且还和警局有接触，或许还在卧底！” 闻言那一瞬间，江煜城的拳头立刻捏起，更是往前走一步，看着空荡荡的道路，想到陈暖阳！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眼眸森冷的眯起来，他沉声追问道—— “知道名字或者代号么！” “不知道，仅仅是现在这个消息都是我警牺牲两名卧底换来，现在，我们的卧底已经全数被清，今后，我们只能靠你来找这人、找到当年的真相和证据，而为避免你被怀疑，今后我们不会再联系你！”电话里的人说完就主动挂断电话，听着“嘟嘟嘟”的忙音，江煜城一怔，然后他也把这个电话……删除了。 几秒钟，他望着楼下的空荡车道几秒钟后才缓缓拉上帘子，走去二楼，狠狠地一拳又一拳打向沙袋，只是倏地一瞬，他听到“叮咚”一声，竟然是—— 陈暖阳落在旁侧的老式手机！ …… 第57章 真凶逍遥 陈暖阳在路上时，外面又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那声音打在车顶盖上，让她脑袋里也跟着思绪很乱。她冷的打个抖，将警车开回局里，现在江煜城都回家了，局里人要是发现她不在，可就糟了！却意料之外的是，警局里仍旧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死寂让她很害怕，像是当年，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在入江煜城家里之前，她已经告诉过自己不止一次—— 她要努力面对过去！ 那份档案触手可及，她必须站起来、为亲人们沉冤！ 小心绕过监控、她又是从墙上翻过去后回到办公室，办公室的窗还未关死，有雨水扫进来，陈暖阳迅速去关窗。全都关了后，她看见窗外闪电划过，觉得今夜是睡不着了，这样的雷声轰鸣，除非回家，家里隔音好，不会吵得心烦。然而—— “咔嚓嚓嚓——” “轰隆隆隆——” 雷声轰鸣时，白城南部郊区一间老式民房公寓里正是陈暖阳渴望的一片死寂。 死寂中，时不时会冒出“咯吱咯吱”和“吧嗒吧嗒”的声音，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是饲养的毒蝎，而“吧嗒吧嗒”是蓝晓的机械键盘打字声…… 蓝晓喜欢这样的静，像死亡一样的静，没人打扰，像世外桃源，她一个人的世外桃源，但是这静谧中，又有不应景的东西。 是今夜录制的视频。 视频是静音播放，可屏幕上的画面却极欢快—— 觥筹交错，美人笑语； 风流的“大总裁”变着魔术逗着女人们笑的花痴乱颤…… 可要是陈暖阳在这里估计要大吃一惊，这哪里是总裁和美人儿？这是警局的欢迎会！不过，那在蓝晓的眼里不像是警局欢迎会，更像上层名流的聚会…… 蓝晓缓缓笑了。 蓝晓，东街一家杂志社的记者，潜伏在酒店原本是为了记录各大总裁们的风流艳事，谁知阴差阳错拍成了警局欢迎会，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一点—— “靡乱酒会！主编大大，请笑纳！” 打完这些字，她有些激动的把视频传送到主编邮箱，几乎能想到这爆炸性新闻会有什么影响，又能带来多大的利益，而旁侧的致命毒蝎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有些不耐似得。 …… 虚拟的网络带着一封邮件以极快的速度，飘送到城市的另一端，那是一间弥漫着弥漫G大调的古典大提琴乐和雷声的房间。外面的雷雨声和悠扬的大提琴音居然有些完美的融在一起，午夜里有些空灵，有些鬼魅，电脑前的男人注视右下角名为“蓝晓”的邮件弹出，漠然点开、却没看，电脑屏幕的左上角，清楚分明的写着—— 寒月的邮箱。 而邮箱的界面，被聊天框挡住了，男人现在之所以没工夫看花边新闻，就是因为这对话框了。 他专心致志的盯着屏幕上的聊天框，脸上挂着极诡异的笑，那笑容在黑暗中，在屏幕的荧光映照下，又有些诡异的美感，而他的眼—— 那是双无比修长的柳叶眼，睫毛很长，眯起来时几乎看不见黑瞳，只有长睫毛，狐狸一样，但比狐狸要吓人。 他落在键盘上的手，优雅的敲打着什么、敲打、反复敲打，最后按下enter，再挪动鼠标，点击删除好友。 在删除前，那对话框是满的，框上的聊天记录并不多。 【寒月】：恭喜欧阳先生成功脱逃审讯，恢复自由，但你切记，不要忘了我的条件。 【海洋之明】：你放心，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不会忘！可我真是好奇，寒月，您是怎么知道，警方不会怀疑我？开始时，我真吓到，尤其是你让我撒谎安眠药指控孙霞时，我真怕被当场质问！ 【寒月】：我说过，我有丰富的杀人经验，他们不会质问，但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懂。 【海洋之明】：那好吧，总之，我按照你说的，将对孙霞的指控和对季嘉阳的冷漠、解释为对父亲的遮丑和对季嘉阳的弥补愧疚、反将我塑造成好人，你真厉害！ 欧阳海明打下这番话时，其实浑身都是发抖发虚的。 丰富的杀人经验，会杀他么？ 然而这种害怕很快又被一种莫名的兴奋所取代，他想到他对江煜城说的那段话，说的自己都觉得感动！彼时他说—— “我对季嘉阳的冷漠是希望他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至于安眠药，我是听见父亲呼喊，可我没有下去。我不想看见那污人眼球的一幕，所以我才会故意扮演蝙蝠，我想试图掩盖家丑，指控孙霞也是这个想法……我不想别人眼里，他是个令人羞耻的同性恋！我没成功，你们抓我吧！是我见死不救……我……忘恩负义、不是人！” 他说完后，自己都快感动的哭了，但这一切，多亏了这位“寒月”的指点，欧阳海明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加的这位好友，甚至不知道寒月是男是女，可这个寒月什么都在帮他，并且寥寥几句话，就让他对这寒月产生足够的信任，也真够邪乎！ 只是好一会儿，他看见寒月给他回了这句话—— “看来，你不是好人。” 欧阳海明微微一怔，手指快速的在键盘敲打下一行字，可发过去后，系统提示他：“对不起，寒月已经不是您的好友，需要建立对话，请重新对方为添加好友。” 欧阳海明没点击添加、选择关闭。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找麻烦，这寒月把他删除拉黑必然有其道理，那么现在，他要过另一种生活了…… 再也没有阴影和死老头！而他的条件？ 呵呵，他才不管这位寒月如何，他很快就会飞去国外…… “哈哈……蠢货。” 他低低咒骂，心态险恶而丑陋，眸色贪婪而可怕。而他心里清楚，季嘉阳既然犯罪，他的遗产会根据法院的条例重新宣判，届时天高皇帝远，谁还管寒月？更何况，他从头到尾并未参与杀人……他只是适当提点了一两句季嘉阳罢了。 弥漫着G大调琴音的房间里，关闭了网名为“寒月”的聊天网后，男人看向屏幕上的邮件，本是无意一扫，因为他对这位寒月主编手里风花雪月、总裁风流史毫无兴趣！ 只不过他即将关闭时却又被屏幕前的初始画面所吸引。确切的说，他是被季骁的模样吸引了…… 怎么是他？ 再细细看看，他微微一抿唇，在一片黑暗中，伴随大提琴的声音，点开欢迎会的视频。 欢声笑语在电闪雷鸣中，在大提琴的声音里嘈杂的响起，格格不入的笑语传到他耳朵里，像什么刺耳的摩擦金属声，让他皱眉，然后他迅速起身往外走。不料想他才起来，那床上的女人就呢喃着喊他：“亲爱的，这么晚了……你在电脑前干什么？” 那瞬间，他脚步一顿，眸中杀光一闪而过，不过下一秒，他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怀表，开灯后走到她面前。 “咔、咔、咔……” 迅速晃动的怀表让意识还迷糊的女人微微一怔，她看着那怀表摆动，听着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觉得这声音像是什么魔咒一般，让她迷迷糊糊、睡意惺忪的意识一瞬间怔住，下一秒，她就在窗外的闪电雷鸣里又倒下，那张白皙的脸，若是蓝晓在场一定会认得出，她是她的主编—— 周寒月！ 周寒月闭上眼又熟睡过去后，这一夜直接睡到清晨…… 第58章 真什么案都没有 陈暖阳在夜班刑警来值班后就回家了，可当她第二天到时，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不见了，这询问之下才知，办公桌被江指挥派人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几乎是不打招呼的推门而入，陈暖阳直接对江煜城道：“你为什么不经我的……” “吃早饭了吗？”办公桌前的男人沐浴着晨曦的光，手里捏着一杯欧式咖啡杯，美的不像话，陈暖阳蹙眉，鼻子不可控制的嗅了嗅—— 该死的，这屋内满是汤包的味道，并且那摆一桌子的早点惹得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昨晚就忘了吃东西，这会儿正饿得厉害。 “过来吃。” 江煜城今天和往常有些不一样，没有那么冷，陈暖阳觉得他是不是想起昨夜什么，就站在门口没进去，而江煜城恍若无事的说起昨晚，却是—— “我昨晚梦见你了。” 陈暖阳心跳一顿，看后方人来人往，“嗯”了一声走进去，顺带关门。 江煜城见状抿唇微笑着观察她的眸色，“你猜猜，我梦到什么了。” 陈暖阳有些摸不清楚他的路子，今天他好像挺奇怪，这么笑盈盈的，而且……而且还梦她，这让她怎么回答！但是，她直觉这和她潜入他家有关，不过，不是说好扯平了么！ 她道，“我管你梦什么。” 她冷酷说完，大步走去自己桌边，江煜城笑而不语，不再说下去，反道：“纱布换了吗？”陈暖阳不耐说句“没有”后，坐下来—— 还好，她的东西都是原样的，一个没变！ 只不过陈暖阳坐下看到文件时，又想到她那份文件还没得手，嗯，或许两个人一个办公室也不错！这样，她能更接近那份档案…… 漠然的整理桌面，陈暖阳打着小九九，江煜城却主动走过来，拿了桌上的早点递给她：“还是吃点，对身体好，嗯？”他说时声音略微上挑，人靠的又很近，陈暖阳一皱眉直接站起来：“你今天很反常。” 终于挑明了！她松了口气，江煜城却面不改色的继续挑眉，“哦？”声音也跟着挑，有点像季骁平时那不正经的样子，但是绝对要比季骁漂亮，“哪里不正常，说说。” 他喝了咖啡，说话的时候一股子咖啡的香椿味道，晨曦中，神色俊美的不像话，陈暖阳被他这样子吓着，别开脸声音还是冷酷：“哪里都反常！你别贴我那么近，不然我动手了……” 陈暖阳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了—— 她要动手，这种事儿，哪怕打不过，也要打。 江煜城终于退开，声音委实动听，“行吧，那我该是什么样。” 陈暖阳说不出，只觉得心烦，“我没空给你掰扯，我还有一大堆事。” 在平时，她就不想和江煜城呆一起，很想揍他、他现在这么近的靠过来，陈暖阳就更想了！如果不是手腕伤着、如果不是打不过他，肯定给他一击！揍死他！ “我知道，所以……吃了饭再去。”江煜城说时，又把早餐举起来，陈暖阳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他，直接往外走，“我不需要！” 说完出门，“砰”的一声，门关上后，江煜城面上的笑容全数消失，转为阴冷。然那阴冷不过半秒，他又追出去，冷酷如常的步伐走到了陈暖阳身旁，不是办公室里那种死皮赖脸，这次清冷的仿佛初见—— “下午季嘉阳执行死刑，你去监察。” 他说完就转弯去楼下，陈暖阳的脚步也没有停顿直奔张骞处。 说说A队的布局吧。 A队在白城警局人并不是最多的，但是占地面积却最大，因为东西多、器材多，很多高级器材都在这边儿，当然，别的队也用不上，需要用上的时候，就自动把案子转到A队这里了。 A队，白城警局的办公处整栋楼，有一整层是A队的，一共三层的楼，第三层除去档案室和资料室，剩下都是A队的地盘。 当然，把A队留在档案室旁边儿也是因为方便找资料…… 再说A队，主要分为侦查组和痕迹组，外勤组和内勤组，这四组里，侦查、痕迹和外勤都很忙，就内勤最舒服，侦查要跑案子，现场侦查，痕迹更不用说，全是技术活，而外勤组就是小昭那天做的事儿—— 跑资源！跑消息！全是体力活，偶尔外勤不够用了，就换侦察组上…… 当然，凡事儿都有个领头的，陈暖阳之前就在A队的办公室，整栋楼的最南边区域，不过现在让江煜城搬到了最北边，接近档案室那里。从北到南，从静到动……陈暖阳还没到A队办公室就听到大家畅谈着昨夜的狂欢，一边儿狂欢还一边儿打哈欠，显然昨晚玩的够嗨！连武小昭都在哈欠连连，以至于陈暖阳到了都没有发现！ 环顾办公室里的靡靡之相，陈暖阳很不满意的把文件夹直接砸在了门上—— “砰砰砰！” 三声，不大不小，但刚刚好都听得到，这声音让众人立刻回神，看到她的瞬间更是提神醒脑的睁大眼—— “陈队！早！” 他们说时，陈暖阳看着这边儿抱手机玩游戏的，那边儿抱电脑聊天看电影的，愣是没有一个工作的！ “工作都完成了？”冷冰冰的口气，让一群人对时候，眨眨眼，然后齐齐点头，侦查组有陈暖阳为头儿，外勤组也是陈暖阳分配，就张骞还算是这群人的头儿，痕检组的头儿，他能和陈暖阳说几句，“嗯，前几日堆积下来的刑案，已经让江指挥批完了……”顿了顿时，那边儿武小昭也道：“也算是托韩老画家的福气，那几十起小三正室纠纷案都移交给别组，队长，咱们暂时……还真没有案！” 这话，让陈暖阳眸色一怔，心脏紧了紧。 队长，咱们暂时……还真没有案！ 这话，曾几何时她也这么对大哥说过，那个时候，S组的破案率高的吓人。 这抿了抿唇，她没说话，可是目光触及那边儿的血衣还有试管，她又道：“真没有案？昨天发给你们的文件看了？女尸案查了？还有你、血衣的来源……” 她一句句，有条理的反问让众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头也越来越低，“没有……” “没有……” 一个个老实的低头，坐下，看文件去了，陈暖阳眼底这才划过抹沉色，不说下去了。那边儿张骞也走了，就剩下她一个站在这里，刚要转身，就听到电话叮铃铃铃的刺耳响起来—— 第59章 树林里的枪声 众人一个激灵，武小昭离得近，快速拿起来。 “你好，这里是刑侦Ａ队！” “嗯、好……好！” 握着电话筒，他哦了半天，看向陈暖阳：“陈队！赵法医找你的！” 陈暖阳微微一怔，不明白赵法医这电话怎么打到这里来了，却下意识摸了摸手机，发现早上出门匆忙忘记了带！登时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然而她拿起后也不过几秒钟，脸色就变了。 “知道了，辛苦你了，我下午给你送去结果。” 她挂断电话后，在众人低头时，又拍拍手，“都起来，说三件事。” 她冷漠说时，在众人站起来紧张注视的目光下，才继续道—— “第一，昨天的法医报告立刻看了，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第二，外勤组的准备跑全城采水样；第三，寻找尸源，要快，不论什么方法，一天内我要结果。” 陈述的语气冷若冰霜，众人都紧张的咽咽唾沫，因为她摆明了没走，是还没说完啊！可三件事都完了，她还要说啥？ 众人都捏了一把汗，等好半天，她才又道：“刚才赵法医说，经过他昨天的深度解剖、分析，从林女死者的确是被抛入水中溺死，而因此缘故死者吸入不少硅藻。昨天，我让小昭跑了一次外勤找河水，可经过化验，这些硅藻不属于河流，它属于某个小型池塘，所以，河流是第二现场、我们发现的丛林是第三现场，凶手应当是想用河流来欲盖弥彰，外勤组的今天务必要把全城任何有水流的地方都取样本来，明白了么？” “明白了！找到和尸体相符的硅藻水地儿！” 武小昭抢答的最快，陈暖阳没理他，只点头看了一眼腕表道，“对表，现在时间是上午九点二十八分三十六秒，全组出发、在下午四点半前把全市所有大小池塘样本拿来，缺一个奖金全扣、立刻出发！” 陈暖阳冷厉说完，现场全是低头调表或者转头就走的人，她也转了身走，那后方一群人迅速起身，板凳声音杂乱中，张骞一边收拾一边夸武小昭—— “可以啊小昭，你居然连硅藻都知道！” 很多东西，不是专业知识领域，都不知道的！像他们跟惯了陈暖阳，才知道些法医学知识，硅藻这玩意还是上两个月他才知道，可武小昭……刚来就全都知道！ 可见，他和陈冰冰的关系可不一般！ “是啊，都是暖……都是我在书上看的！你们以前不知道啊？” 武小昭险些说漏嘴，立刻改了口，而旁侧一个小刑警立刻反驳道：“我怎么会不知道！硅藻不就是一种浮游植物嘛！不同的地方硅藻形态不同，所以，它用来断定死亡地点在哪……这可是我破案的经验里得来的！” “哦哦哦这样啊……”武小昭卖着乖，可心里明白着呢，一定一定是暖阳姐教的，他的暖阳姐，最厉害了！陈暖阳在门口听完这些才离开，而她再回到办公室站在二楼窗口时，外勤组的车队已经离开。 陈暖阳端了一杯水来喝，这时候，虽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她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很快就会有个结果，而那第一现场一定有什么凶手想要隐藏的，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尸，换地方！ 她喝完了水，又去找手机，不知道是拉在家里还是这里，找的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因为她手机昨天落在了江煜城家里呐！就在她寻找手机时，江煜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把他们都派出去，你倒是清闲。” 一个办公室就是烦！ 陈暖阳抿了抿唇没搭理，继续找手机，可江煜城偏又要过来：“你找什么？我帮你。” 明知故问的说完，江煜城眼底有浅浅的冷意，一闪而过。 江煜城今天体贴的过分了，就像是变了个人，让陈暖阳觉得有些疙疙瘩瘩：“你离我远点。” 陈暖阳的记忆很好，一向不会记错手机放在什么地方，可今天也是出了奇了，她竟想不到在哪！这般看，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掉在了哪里？糟糕，这可糟了大糕！ “哦。” 江煜城本起脸来，声音严肃，陈暖阳扫他一眼，心烦的厉害，她一边在脑海里想着自己从昨晚到现在做过的一切，一边坐下来，可是江煜城的嘴角忽然玩味一扯，忽然就拿出手机，扔起来、接住，再扔起来，再接住，反复数次，在陈暖阳睁开眼的瞬间又接住握在手里，耍猴似得。 “让开，我要出去。” 陈暖阳说完冷冰冰的绕过他往外走，江煜城看她面上焦急的神色，捏了捏手里那个老式手机……她很着急这个手机吧，毕竟这手机里，全是她过去的信息和电话…… 又把手机扔起来，接住，陈暖阳已经走出门，又没看见。 …… 下楼梯，陈暖阳走到楼梯口思来想去好半天，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翻墙！如果是她昨夜翻墙时把手机落在墙角，那手机淋了一夜的雨，找到估计也……该死！该死！该死！一想到那手机是陆离买的，她就百爪挠心的难受。 飞快的跑到警局围墙后，陈暖阳俯身到处寻找时，江煜城又跟来，他就在远处把玩着她的手机，一下又一下的在手心里转，直到陈暖阳不经意的抬头，这下，终于看到了！ 刹那间，她目光怔住，随后人飞快的跑过去——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冰冷了一早上的眉眼终于泛起焦急，像是个人，不像是冰雕。 江煜城的手轻松一握，在她跑过来时，早把手机和手一起，放在裤兜里，人倚在一棵郁郁葱葱的老树下，居高临下的瞧着她焦急的眼。 这样像是人的她，微张着嘴巴、大大的眼睛里水汪汪，满是焦急的她。 “还给我！”她不好伸出手去到男人的裤兜里拿东西、然而逼急了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她打不过他，但是她也不会就此放手，那手机……几乎是她半条命！ “帮我个忙，就考虑还你。”树下的人神色略痞，陈暖阳咬住下唇，磨牙的看他，“你说！” 江煜城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看来，她的心里这个手机地位如此重要，另一侧的兜里，他缓缓地拿出了另一部手机，递给她道：“时间还没到、卡我先还给你了，这个新电话你先用，等你帮完了忙，我把这手机再还给你。” “你！”陈暖阳想，他肯定看过自己的信息了，而这么一想，她就像是自己的伤疤被他揭开。不过好在他揭开过不止一次，原来血淋淋的痛关了，也就麻木了。 “好，你最好给我保管好了、稍有差池，我定不会放过你！” 陈暖阳咬牙切齿说完，见江煜城的眸色倏然一沉，那沉光毫不掩饰，并且下一秒，他忽然就朝陈暖阳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靠过去，直接抱住她猛然倒在地上、那瞬间，陈暖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单臂搂着靠在树后，而她耳侧—— “咻！” “噗！” 消音的枪声里，陈暖阳面色瞬间煞白的倚在江煜城怀中，她看到子弹划破长空，看到子弹穿过她耳侧的空气，然后她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而目光紧随着子弹看去前方…… 一棵树成了她的替罪羊。 噗的一声闷响，一个黑黑冒着烟的洞在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 刚才有人从后枪击她，要不是面前的人拉着她迅速转身，她可能就…… 余光看去身后时，陈暖阳看到一个人影在飞快往前跑！ “是方川、一定是方川！” 第60章 梧桐路死者 那瞬间，陈暖阳推开江煜城，直接掏出配枪朝着人影方向追，而后方江煜城跑得远比她快的多，眨眼间，他的身影超越她，声音从前方飘过来—— “你跟在我身后，他枪法很准！” 江煜城冷酷说时，前方的人影果真又一枪，这一枪让江煜城不得不停下，并迅速扯过陈暖阳，一个转圈的功夫，他们方才站的地方又一颗子弹划破长空，再随后不远处的树上，又一颗子弹嵌入树干！ 好准的枪法！ 远处脚步声没有了，而这边儿空气像是凝结般，陈暖阳还在江煜城的怀里，或许因为追赶而气喘，或许因为后怕而气喘。 江煜城眸色极冷的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本是想看路线，却忽然间他毛骨悚然的看向另一处，而那处……并没有人！ 可是树叶动着，无风！ 这代表什么？代表刚才这个地方是有人的，可是那个人在他发现之前就撤了。 谁？谁曾经在那里？ “江煜城！”陈暖阳好半天才抬起头看他，自己也是惊魂未定的，而江煜城还看着那处树叶，树叶已经不动了，可他想到刚才被盯着的感觉，又看向面前的陈暖阳。 “嗯。” 他嗯了一声，然后听陈暖阳道：“我觉得这里还有别人，好像不止方川一个！” “嗯？” 陈暖阳说的江煜城眯眸，她竟然也感觉到了？不对，或许那个人就是她安排的…… “算了，别管谁了！我们先追到一个！这条路的尽头是……” 陈暖阳说话间往方川的路跑，可下一秒，人被江煜城又扯回来：“别追了，他要杀你，迟早还会来！出去我不见得保得住你。” 江煜城说的很自负，他是有这个自负能力的，毕竟他的听力无与伦比，只要枪声一响，他就能立刻感觉到对方在哪，枪口是什么方位。 江煜城目光继续环顾四周—— 比起方川他更在意的是，刚刚那个偷窥的人现在在哪？那个人光是视线就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更是起了鸡皮疙瘩！ 这在从前，从未有过！ “簌簌”的脚步声从警局那边儿传来，是巡逻队的武警，一群人听到这边儿的奔跑声，过来看看。 “江指挥！陈队！发生什么事？” 巡警询问时，陈暖阳和江煜城同一时刻、异口同声道，“立刻检验、核对子弹和弹道！” 同样冰冷的话，却是男女双声。 微微一怔，两个人均是看相彼此。 那一刻阳光正好，洒在两人的面上，或许是金灿灿的阳光，让他们彼此眼中的对方都有些闪闪发光，随后他们又默契而迅速的别开脸。 陈暖阳这会儿下意识的想双手插兜，这是她的自我保护一种下意识动作，可是……她忽然触电般的抽回手！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居然被他握着手好半天才发现！ 也是她抽回手这一刻，江煜城才发现从方才到现在……两个人的手一直拉着。 砰砰！砰砰！ 不是枪声，是他们心跳的声音。 “是！”那些巡警不明所以，大声回答后，陈暖阳就往回走，她边走边听后方江煜城说：“再比对一下，是否为方川丢失的枪支。” 陈暖阳没说话，她越走越远，远到听不到后方的话，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心里……不害怕。 明明之前好害怕方川，不对，不是怕方川，她是怕死！可是，刚才跟在江煜城的身后奔跑时，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年一样，无所畏惧的往前冲，因为她知道他能护得住自己。 他能……护得住自己吗？ 陈暖阳心脏微微缩紧的那刻，前方接线员的声音又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报告陈队长！南郊接到报案，是咱们的片区！”看到那身臧黑的警服、她一瞬间清冷了思绪，成为了陈冰冰。 她又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轻声却严肃的问：“具体什么地方。” “南郊梧桐路７９号！报案人是一名女性！” …… 五分钟后，陈暖阳抵达梧桐路，和江煜城一起，没办法，Ａ组的人都拆迁出去了，不能她一个人去，江煜城不放心，毕竟……方川已经开始行动了，还有个莫名其妙的人，他不知道是谁，可他直觉这个人和卧底脱不了干系！那陈暖阳呢？江煜城也得看着！ 江煜城在她上车前，拉开车门让她下来，“下来，你的手伤着不方便。” 陈暖阳很想说死不了，可是想到什么，又下来，针去坐上副驾，二人就这么一路缄默着到梧桐路后，她才听江煜城音色清冽问她，“你伤好些了么。” 伤，其实已经结疤、但季骁非吩咐局里的小护士，让她再包扎松点儿、巩固一天，脑袋里划过很多东西，可话到嘴边只有一个字—— “嗯。” 江煜城也“嗯”了一声，随后车子缓缓地停下来。 那瞬间，陈暖阳离得老远就听到警笛声、并且看见了南郊派出所民警把７９号现场拉好警戒线，这周围还有不少居民在围观，陈暖阳下了车，就听江煜城极冷的吩咐民警—— “你们去调查周边居民，有没有听到、见到异常情况，及时来汇报。” 民警们本来只是维持秩序来的，但上头说话还是“哎”了一声各自去了。 陈暖阳瞄他一眼，递过去装备，两个人准备好了就进去。 进门时，陈暖阳倒无感，可江煜城却一瞬间，又产生那种毛骨悚然的被监视感！且更诡异的是，这感觉和他之前在警局后树林里感觉到的悚然如出一辙！ 是那个人！ 那瞬间，他迅速环顾四周，可四周除了陈暖阳、没有活人！ 陈暖阳在低头戴手套口罩，很利索帅气，也很大方得体，江煜城的目光落在了死者身上，难道说……他想到什么，眸色渐冷，还走了神，直到陈暖阳冷酷的声音传过来—— “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凌晨十二点到一点钟之间，死因看起来像被蝎子一类的东西……该死！” 话说到一半陈暖阳忽然低低的咒骂起来，因为就在她分辨伤口的时候，她感觉什么东西从上头掉到她身上，还在爬动！而她回头就看到了……她刚说的蝎子！ 这时，江煜城也回过神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尸体旁边的，可一眼看到的，也是蝎子！登时，他一声焦急的厉喝：“你别乱动！我来想办法！” 江煜城说着，陈暖阳的汗毛本已经竖起来，却又……缓缓地落回去！你说怪不怪，她明明能感觉得到那东西在她的背上不断的爬啊爬，而且她的面前还有个因蝎子毒而死的女人，她不是该紧张极了么？紧张了，却这一刻…… “呼。” 一声近似叹息又无奈的声音，好像是……又要麻烦你了之类的口气。 这口气，陈暖阳好多年没有用过了，而江煜城小心拿了旁侧的一次性筷子，这会儿不欺负她，也嘴毒，很严肃很稳重的说—— “你别动，我来解决。” 他小心走过去，拿着筷子，一点点接近陈暖阳时，陈暖阳真一动也不动的呆着。 她这会儿倒像是女人了，不说话，也不声张，就这么看江煜城，看的江煜城心脏一紧，因为他看见了什么？ 信任！ 陈暖阳居然……信任他。 信任肯定有信任，陈暖阳觉得他罩得住自己，能帮自己解决；而她不说话是怕震到了那小东西给她一尾巴，那一下可不轻…… 死么……不见得能死，但肯定又得去医院，到时候还是麻烦江煜城。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还是这样的词，好像他送过自己去医院似得。 “啪！”而她寻思的时候，只见眼前白光一闪！ 第61章 诸般不适 说时迟那时快，倏地一下，江煜城手里的筷子极狠厉地一下将那毒蝎子狠狠扫开，那瞬间，陈暖阳听到“啪”的一声，那是蝎子被打到墙上的声音，然后鞋子好似被摔晕、还是摔死了，落在地上，不动了…… “起来吧，没事了。” 江煜城自己也松口气，他伸出手时，陈暖阳想抬起手，却又放下。 “不用，我自己能起来。” 她说完长舒一口气，看得出，她其实吓到了，可一直绷着不说话，多坚强。 江煜城没说话，只是看她站起来，然后，竟看她少见抿唇，然后说了句—— “谢谢。” 江煜城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他不作声的把筷子拿着，走去墙边，把那晕、还是死了的蝎子装在什么东西里，却也是这时，他余光瞥见地上开开盖的“蝎子房”。 看得出，那是个小型植物园。 江煜城在京都见过不少人养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什么变色龙，蜥蜴，毒蝎子，毒蛇，眼下这蝎子已经抓到了，环顾屋内的整洁干净，以及桌上的杏仁露，他微微一嗅鼻子，想到陈暖阳刚才的话，先道：“把人带起来，回去验尸。” 江煜城说完，陈暖阳皱了眉，不是毒死么？不该是意外事件吗？可她已经和江煜城连连侦破两起案，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案件上肯定了他。 他的确有些本事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江煜城这次并非是因为本事，是因为……直觉！他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直觉这案子没那么简单，他走了两三步又退回去—— “先别动现场，通知张骞，过来检查！” 他这般说完后，也不管陈暖阳如何，就又转身走去屋子里。 陈暖阳有点顺从的跟进去，这跟她祖上的祖训有关系，祖上承蒙过恩德，答应过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人，只要是滴水之恩，必然涌泉相报！今天她被救了三次，三次……她该怎么报还没想好，但是之前那几笔糊涂账，甚至手机的帐，她暂时都先放下了，要计较，也得等她报恩之后，再计较。 跟过去后，陈暖阳看他拿起桌上的杏仁露，他细细嗅着杯子的样子，沉冷，霸气，让人想到一句话——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暖阳从他的样子里又嗅出阴谋的味道。 “通知过张骞了，江指挥，你怀疑这是……他杀？” “嗯，桌上的杏仁露让我以为是巧合，但现在看、氰酸钾中毒的可能性更大。”江煜城把那杏仁露递给陈暖阳，陈暖阳手套还没拿下，赶紧接过来—— 氰化钾有种杏仁的味道，这是最常见也是最为有效的一种投毒方式。 “是氰化钾的臭味。” 氰化钾不仅仅是纯杏仁味道还有臭味，她嗅出来后，江煜城漠然点了头，然后让陈暖阳通知赵法医，他吩咐之后，站起来看四周，又入了神，不知道想什么，直到—— “江煜城！” 忽然间他耳边传来陈暖阳的大声呼喊，他微微一怔，回头见陈暖阳皱着眉头。 “我跟你说半天、你一句没听吧？” “抱歉。” 今儿什么日子？陈暖阳和江煜城都疯了，这个说了谢谢，那个说了抱歉。 陈暖阳一怔，别开脸也第一次好脾气道：“没事，那我再说一次……张骞小昭已经找完他们片区的水，都在来的路上，我正好让赵法医把死者的硅藻带过来，我们自己检查硅藻，速度快些，也省的我们再跑一趟法医处。” 江煜城“嗯”了，算是默许，而那边儿民警忽然走过来道—— “警官，我们发现了这个。” “毒狗王？！”陈暖阳读出那绿色瓶子上的字有些诧异，因为那上面还有小字的配料：“真是氰化钾！”这边说着，那边儿法医就来了，本来南郊离法医处就不远，。 “又见面了！”赵法医说着，陈暖阳也很无奈的点头，这人能不见是最好，不见就代表没死人。 再和江煜城打过招呼后，赵法医就走去看死者，江煜城和陈暖阳自己随意的看着—— 眼前是间典型的女子单身郊区公寓。 暗蓝色墙纸和红色沙发让这里看起来这里就像是一片海洋里飘着一艘红船，陈暖和一无所获，江煜城亦是，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杀，直到门外边儿武小昭过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哎哟喂，可累死我了！” 他说得时候快步走进来，陈暖阳瞅着他的样子，摇摇头，把案件简单告诉他，“好像是蝎子咬的，也不一定，或许又是氰化钾中毒。” 她说完，问武小昭什么想法。 武小昭环顾屋内，还喘着，但是不妨碍给出答案道：“我怎么觉得是自杀？” 江煜城没说话，这边儿陈暖阳又问他：“说来听听。” 武小昭继续道：“嗯，其实也不能完全肯定自杀，我是觉得咱们这几天吧，总是谋杀案有点腻了，我现在试着从自杀角度分析，然后我说的如果有疑点，这番自杀论，也能当作一种推理的反面证据！” “你倒机灵！”陈暖阳顶喜欢无效扎这股子聪明劲儿，而他点了头也不卖关子就继续道：“首先，死者一定受到什么刺激、所以想不开才杀人！我们先要找自杀动机！但是，暂时看没太大可能……所以，先看死法，死者有可能是服下有毒的氰化钾后，没有死亡，痛苦不已，所以，打开了蝎子强迫蜇了自己一口，这才断气身亡。又或者正相反，她去意已决、故意放出了蝎子，然后吃下氰化钾。” “小昭的语言组织能力变强了。”这边儿一群人都竖着耳朵听，江煜城少见的夸他，而他也真就不谦虚：“那可不，我昨晚回家之后又写了好一会儿的演讲稿！对了，今天下午三点，季嘉阳的枪决我也想去，我想在他临死前再采访他最后一次！” 说到枪决，江煜城和陈暖阳一通想到的是方川，而想什么就来什么，电话嗡嗡响起时，陈暖阳看见警局巡防组那边儿的来电。 关于枪弹的事情，是另成立一组的。 “查的怎么样了。”电话崭新的有点不适应，她直接询问后，听电话里的警员道：“弹道和弹壳经过核对反复比对，确认早上袭击你的人就是方川，也是失踪的枪支。这小子也太大胆了！居然在警局后动手，我现在打算去调监控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去向！” “嗯，去吧。”陈暖阳说完后挂电话，对上江煜城的眼。 她的手机已经换了，外音并不大，眼下，除了听觉与常人不同的江煜城外，别人都没听见。江煜城对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且—— “可以从方家入手，他只有一个母亲在家。” 江煜城淡漠说完，心里对方川属实的事并不意外，不是他还是谁？这枪法准的，和他有一拼！只是说到方川，他还在想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他一向自喻是反侦察的高手，哪怕对方有所防备，他也总能找准方向，可今天早上，乃至到这里他都有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野兽盯上，令他诸般不适！ 第62章 安淳的相机 “嗯，我知道。”陈暖阳对江煜城说完后，听武小昭一头雾水的问她：“呃，你们说的什么？我到底能不能去？我想去看看他，然后把他最后的下场也写在报告里、季嘉阳那孩子虽然心里有阴暗，也挺可怜的！” 武小昭不知道发生什么，他暂时也没兴趣，而陈暖阳发完后，给他说了个“好”，随后就又吩咐他道—— “小昭，你去看看民警的周边邻居口录！” 刚才来的时候就听民警说了，报案人是名小道报社记者，叫安淳，因为工作的缘故，现在和一名民警去公司打卡马上就要过来了。而方才，他们做了简单的笔录调查，知道她是一名小道记者。 陈暖阳吩咐完武小昭打开刚才的笔录—— “安淳：我今天早上来找死者蓝晓上班，我有她家钥匙，因为她说自己爱睡懒觉，所以就让我顺路来喊她。 我总直接进门来，可今天一进门，我就发现屋内有点臭味，然后，然后我就发现她死了！” 笔录讲究个真实，如果嫌疑人说了两个然后、那么笔录中也是要出现两个然后的。 翻了翻，剩下没什么主要内容，然后下一页的笔录是邻居的，然而邻居的笔录里，更是一无所获…… 陈暖阳和江煜城把笔录过目之后，就听那边儿警车鸣笛，派出所的车停下时，车门开了，陈暖阳就看到身份证上的安淳，她比身份证上漂亮很多倍，细长的眼睛画着精致的眼影，柳叶眉，三七分的黄色发，黑色的裹体一步裙，正经白领范儿。 “你就是安淳吧？我是负责此案的陈暖阳，麻烦你把详细的经过和我说一下。” 陈暖阳走过去，一面说一面观察她的表情，她可能被吓到了，也可能很难过，总之看起来……不像凶犯。 然而凶手从不会把“我是杀人犯”五个字写在脑袋上，还是得仔细审问，审问她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发现死者，亲自过了一遍的结果还是和刚才笔录的那个结果一致，陈暖阳这边儿没发现什么纰漏，而张骞这时候也已经把屋内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对她道：“队长，她说的是真的，门锁没有撬开的痕迹，屋内也没有其他嫌疑痕迹。” 张骞的话像是某种肯定，也让陈暖阳放弃了对安淳的怀疑。 陈暖阳嗯了一声后，转问安淳：“死者有什么仇家或者恋人么？”因为屋内东西没有失窃迹象，也没有被翻乱迹象，陈暖阳看一眼江煜城，如果这真是谋杀的话，杀人动机就无非是——仇杀、情杀，看这里的一切布置的像极了自杀……那自杀动机呢？ “她平时有没有什么不正常？” 顿了顿，陈暖阳还是补充了这一句，在安淳回答之前。 安淳一怔，然后摇头：“没有，都没有，她才大学毕业，平时也没什么仇家，家世也干净，父母都是老师……” 安淳的话让陈暖阳皱了眉，都没有？都没有的话，她是为什么？季嘉阳杀韩画家是为了报仇，顾宝珠自杀是为了让萧逸娶她，这里……都没有是为什么？ 这说话间，陈暖阳想到刚才看的周边笔录。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周边的笔录里，邻居口径十分统一的—— 笔录上写， 张大妈说：“蓝晓这人平时就不爱搭理人，一副眼高与人的样子，回到家也不出声，屋内总一片死寂。” 陈暖阳把这话转述给安淳，安淳闻言立刻为蓝晓解释道：“不是的，她是太喜欢安静了，房里故意加了很重的隔音，别说是邻居说话了，外面打雷她都听不到，因为她写稿嘛，写稿最需要安静了！” 好一个嘛，女孩儿闺蜜间的味道全出来了，写稿……倏地，陈暖阳抓住了什么，他们如果是小道记者的话……会不会是拍到了什么东西，所以被杀人灭口？ 没错了，就是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福尔摩斯说，排除所有不可能后，留下来的即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她平时都拍什么。”陈暖阳再询问的时候，静谧的屋内忽然响起来一阵悦耳的开机铃声，那声音让陈暖阳和安淳齐齐回头就看见蓝晓的电脑开了！ 江煜城坐在电脑前，娴熟的登录她的QQ，微博，邮箱……还有一切可寻找的东西，他十指迅速的翻飞键盘时，安淳皱了眉—— “他是什么人，他……” 面对安淳的询问，陈暖阳竟然替江煜城解释道：“他是我上司，破案能力很高。你不用管他……”自然而然的说出这句话，陈暖阳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后她又觉得自己没说错啊，他本来就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去看电脑找杀人动机，这是对的。而自己的本领还不算高么？江煜城几次三番和自己想的一样，可见他的破案能力还不赖…… 不过，安淳却忽然大呼小叫起来：“哇！那他也是侦探？真帅！我能拍照片吗？” 安淳一瞬间大呼小叫的，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看着江煜城。 陈暖阳面无表情的回头，心里寻思有那么好看么，看看过去时也不得不说，还真挺好看。 江煜城今天出来没穿警服，他本身长得的精致，认真的样子更添上一种别样的风情。 安淳到底是记者的本性，说话间，已经掏出相机了，陈暖阳一回头，一把抓住了镜头，将冷厉的陈冰冰一下释放出来，“不能！” 一声冷厉的呵斥把安淳吓得手一抖，相机直接掉下去！别人是孔雀开屏、她陈冰冰开的绝对是冰扇子！这一瞬间的乌云压顶让安淳瞬间手一抖，相机掉下去时一声尖叫，“我的相机！” 相机被陈暖阳一手稳妥妥接住，没还给她，并且继续呵斥她：“当这是什么地方了！相机我要检查！”说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她要检查看她刚才拍没拍照。安淳一下不乐意了，她那里头可都是觥筹交错的商业名流，哪个都是价值好几万的消息，“你！你还给我！别看我的隐私。” “放心吧、有隐私警方也会为你保密，现在去那儿坐着！” 不等陈暖阳开口，旁侧一道影子跳出来。稚嫩的声音，护姐心切，当然是武小昭。 “你！我可警告你们别乱动我的东西！哼，我就不该来！”这人啊，都这样，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的。蓝晓死了，安淳可以唉声叹气的说她平时多好多好，但是事情真遇到她身上，安淳也坐不住了，不过十几秒钟，就又道：“喂，我说这位警官你看得也差不多了，我没杀人、她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让我走吧！” 安淳的表情略慌张。但却不是因为杀人，陈暖阳看过方才的笔录，这个安淳住的是合租房子，一屋子的人能给她作证，她昨晚一晚上都在租房。 可她既然没杀人却慌了是为啥？还不是因为她拍的照片！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不入流的，到了警察眼里更是—— 第63章 陈暖阳的过去 “非法偷拍。” 陈暖阳看完后，冷冰冰重复出安淳脑海里的字时，安淳一下蔫了。 是的，她这里都是非法偷拍。 其实，从陈暖阳打开相机，熟练的拨弄时她就蔫了。 陈暖阳这打开相机的姿势别提多熟练，眨眼就找到她的存档，一个个翻过去，桃花眼都眯了起来—— 嚯！这里全是下流的，偷情的，走廊里香艳的，甚至还有洗手间那啥的…… 她这眯眸，那边儿安淳直接闭上眼，可脑海里还是陈暖阳。 确切说，是陈暖阳这个行家打开相机样子。 在她打开相机之前，安淳本来还想着，如果她不会用这相机，她就找个文档随便糊弄一下，这种事她常做，去糊弄警察，然而现在看来，这些照片怕是留不住了。 留不住，她也还是要争取一下的！迅速的睁开眼她深吸一口气，直接道：“不，不算违法的，这些我还没发网上，就不算违法！我回去自己看，你……你看完了还我行不行？” 她说的时候，陈暖阳没有回答，反而翻到一个漂亮又熟悉的白色长裙时，忽然就怔住。 很早很早的时候，她也曾穿过这样的白色裙子；很早很早的时候，陆离特别喜欢拍照。他对相机有着谜一样的爱好，他说—— 人生短短几十载，如果不留下这些东西，谁知道他来过？ 而那些美好的事物，如果不是他拍下来，又谁知道那么美？ 陆离他拍天拍地拍景还拍人，但不是拍自己，最爱拍陈暖阳，在陈暖阳家里那些箱子底下，其实都是陈暖阳的照片。 之所以江煜城到现在还怀疑她，就是因为他翻开的照片里没有她。 是的，因为她的照片全部被她烧毁了，从前的陈暖阳，那各种各样，眉飞色舞，甜美的她；那穿裙子，背带裤的……另一个她，全部都跟着S组一起死去了。 这些年，陈暖阳总一身黑，因为黑色代表哀悼，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哀悼，更因为她不敢再穿那些衣服，尤其裙子，穿给谁看呢？ 那些人，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她出神的回忆时，心脏一点点的发颤，鼻子一下下发酸，而她眼眶微红的瞬间，武小昭同一时间把安淳拉过来，给她上课—— “还不算违法？你偷拍他人隐私，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法》，完全可以处以治安拘留处罚！然后，你的职业是记者、偷拍他人照片不是用作商业目的还是什么？这是司马昭之心，更是侵犯他人肖像权！最后，你拍的这些照片……” 刚才惊鸿一瞥，武小昭熬就看见了那些不该看的照片，脸红的很，说的时候，直接从脸庞红到了脖子根：“=你这些照片你自己不知道么！这是黄色照片，发出去还带有侮辱性目的，往最高了说，你这可以构成侮辱罪，可以判刑的！” 这嘚啵嘚啵的一通刑啊法的，直接把安淳说懵了！ 她也不是不懂这些，像是她刚才说的那句，没有上传网络就构不成犯罪这是真，可作为外行人，她绝对没有武小昭懂，让武小昭这一通说，她直接惊着了，一双杏核眸都睁大了，“我……我……” 她膛目结舌，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而一旁的张骞也是刮目相看—— 看不出来，这孩子学霸啊！ 张骞扪心自问自己都没有他记得这么精准！而还真让张骞猜着了，武小昭真是学霸，当初警校里头毕业的人中，就属他成绩最好，但他一毕业就改了名儿，和当年赫赫有名的学分第一张涛完全脱离了关系，改名儿这事儿是陈暖阳办的，武小昭年幼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他紧接着随了后爸的姓，可后来，他的后爸与亲妈都相继去世，陈暖阳找到他后，给他换回了原来的姓氏，至于名字，是他小名叫小昭。 分配警局的时候，陈暖阳对他说，学校毕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他到了这里还是得和她一般，从实践中得出真知，永远不要说他是张涛，武小昭同意了，并且真的乖乖的从头做起…… “陈队长，死者死于夜里十二点，死因是氰化钾中毒的窒息，不过更深层的、我需要经过解剖才能清楚。”在武小昭张骞安淳的沉默中，赵法医的声音忽然传过来，他是对陈暖阳说的。 陈暖阳在众人看过来时，微红的眼睛也迅速清明，握着相机的指关节微微有些发白的将照片点击删除后，因为鼻子发酸的缘故，她的眼现在有些水润润的，真应了那句成语“翦水秋瞳”，水灵灵的眼睛让赵法医也不由得多看一眼。 陈暖阳“嗯”了一声，垂了垂眼皮然后微微呼吸，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不适应。或许是这段时间刺激太多太多了，陈暖阳方才回忆了那么多，竟没什么太多的反映，仅仅是心疼的厉害，但是不要紧—— 没错，不要紧。 陈大队长，陈暖阳的想法有时真的很简单，就像现在，她没有发病，没有头昏脑胀，没有出现幻觉就已经觉得很知足，至于心疼，心疼就无所谓了。 “陈队长是还有什么疑惑的地方？”见陈暖阳不说话，赵法医不由得询问她，陈暖阳微微一偏头，在脑海里想着赵法医的话，作沉思状两三秒后才又抬头：“嗯，蝎子毒怎么说、有现场分析么？”她说话时，武小昭丢下懵傻被吓着的安淳，快步过来，“对对对，蝎子毒怎么说？” 他快步跑过来时，赵法医看了他一眼。他昨天才和武小昭打过照面，还记得，对武小昭呵呵笑道：“我认得你，你是叫小昭吧。嗯——关于这种蝎子、我以前调皮抓过这种蝎。这种蝎子，若是有大量，聚集在一起，是会发生死亡溶血类毒素问题，但若只有一只……蝎子的毒素主要是神经毒素并不致命。还有什么疑问？” 赵法医现在时间挺多的样子，耐心的很。武小昭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暂时没什么了，哦对，有！我就是小昭！你没认错！赵法医，久仰大名啦！” 他说完露出笑容来，赵法医被他弄得……怎么说，觉得心里挺舒服，被那么多人夸过，还是第一次让一个毛头小子夸舒服了。他上下略有些赞赏的看他道：“陈队带来的人，果然个个都有特色。” 这算是变相的夸奖了，可陈暖阳没接话，只看了看腕表，很是淡漠的说“有劳赵法医”后，就吩咐张骞道：“张骞、把那盒毒狗药拿出一粒给赵法医方便检验对比、另外——”回过头，她又对赵法医刀：“我还得麻烦赵法医把无名女尸体内的硅藻样本给我们交接下，我想让张骞来对比，毕竟水样量太多，你们还有不少尸体，就不麻烦你们了。” 赵法医点头，赞许的看陈暖阳，因为他心里很明白，像陈暖阳这样年纪小小，却能井而有序的打理、并且掌握全局的人真不多。 微笑点头，赵法医一扭头也吩咐下手过来交接。 在这边儿进行交接时，那边儿一直吧嗒吧嗒无人打扰的江煜城却陷入了某种困惑。 第64章 S组的家人们 电脑里没有邮件—— 也没有什么可疑联系人—— 没有、什么都没有！ 在他对着电脑“发呆”时，众人这边儿忙忙碌碌的交接东西，陈暖阳瞄过去一眼，看他就像是一座大冰山处在那里，说好听了是画儿一样，景物一样，一动不动，而说难听了就是空气。这要不是陈暖阳看他还在这里，以为他早走了，陈暖阳本想去问一句他找出什么有用消息，但是看了看，发现他把情绪都写脸上了，他似乎什么也没有找到，眉头紧锁，目光不悦。 陈暖阳扭头，送完成交接的法医往外走，走时，听到后方凳子推动，那是江煜城跟过来，他走过来的时候，面无表情但又处处透着严肃，那目光四下的看着，好像在找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陈暖阳收回实现，先送法医和死者上车，留下了死者的家人联系方式后，再回来时，发现江煜城点了烟倚着墙吸烟。 中午的阳光光影下，他的烟圈是白色的、通透的，而指尖也是白的通透。烟圈一丝丝缭绕，红色的烟圈和日轮有些重叠，大圈儿套着小圈儿，人更是侧脸线条分明…… 他不说话，陈暖阳也没有，陈暖阳除了发号施令外，好久没和人主动说过话，而现在，想要她去问江煜城，说“你有什么线索”这样的话，她是问不出的，因为显得自己没用。在门口多看他两三眼，陈暖阳他转身进屋，而江煜城在她进屋时，才瞥她一眼，又回头四下张望。 如陈暖阳所想，江煜城在找东西，确切的说是找感觉，找那种被监视、毛骨悚然的感觉，可是任凭他怎么找，都没有那种感觉了、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直觉，早上那种毛骨悚然的监视感好似带着巨大的阴谋网，而这种阴谋正在一点点，蜘蛛丝一样的槃根错节的织成一张巨网，把他紧紧的锁起来！ 陈暖阳再度入门，再度扫荡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倒是武小昭他一直盯着那个蜘蛛的生态盒子在发呆，也不知道想什么。 安淳暂时被带去局里，相片视频都交给张骞销毁。而陈暖阳心思活泛起来了—— 脑袋里现在码齐齐的好几个文件夹。 这边儿是方川、那边儿是水库的女尸，还有一个文件夹里头是两年前的那些悬案！ 这些案子，她必须得一个个办了，而眼前这个案子……陈暖阳把目光投向江煜城，这个时候，江煜城正好抽完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旁侧的垃圾桶上，全是烟头。 他撵灭最后一个时，陈暖阳走过来看他时，他瞄了陈暖阳一眼，不是说案子，而是—— “先去吃饭？” 一转眼这就中午十二点半了，你说这人……好像饿鬼投胎，动不动就吃饭、吃饭、吃饭。可人活着不就得吃饭么，何况不说不饿，一说吃的，陈暖阳想起来昨晚到现在她都没吃，还真是饿的不行！ “好！” 她答应了，但是手摸摸兜里瘪瘪的钱包，再想到自己未来三月没有钱，有些烦，但是又不得不咬牙道—— “我请你吧，谢谢你救我。” 说的是三番两次救命的事儿，江煜城本是想拒绝的，可是看她摸兜的动作想到前日孙莉莉、还有她那奖学金的事儿……关于她资助的几个学生，他委托的那个人已经查到，那是全国各地的孩子，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 这些孩子都是S组的遗孤。 S组的人本来就是全国各地来的人。线人查的很慢，但回报的侦查线索很惊人，线人说，这些在当年死去的S组警察家属在案发后没多久，全部都出现意外死去，不是被花瓶砸死，就是楼梯踩空，还有意外溺死，加上几起车祸，总之，一个不剩。而因为他们出事的地方是全国各地，这些看起来是意外的案子，当地警方直接就结案了事，但让线人这么一查，一统计，立刻就发现不对了。 为什么这些人全部都发生意外死亡？ 很显然，S组真的查到了什么，甚至连累了家人！可想而知，当初S组到底查到了怎样的黑暗势力，才最后被杀得一个不剩—— 不，还有一个、陈暖阳！ 那个线人好似没有查完就被终止了，江煜城仅仅知道剩下的孩子都被分到了全国各地的福利院，而陈暖阳定期给他们钱，并且培养他们上警校，其中一个叫张涛的，却是毕了业后就改名换姓的来了警局，来到了陈暖阳身边，这真是让江煜城不怀疑她都不行。 “不去？那就算！” 见江煜城好久不说话，陈暖阳也不强求他，并且，她想起他那晚上给她买的面包咖啡70，她还生怕请不起他，然而江煜城往警车边儿走边走边道：“上次那家馄饨很不错、我找不到……你带我再去一次吧！” 由江煜城开车，陈暖阳指路，很快，又到了江淮路，再走了一圈儿，到了杨叔这儿，还是那个擦得一尘不染的路边摊，但看起来明显比上次顺眼，大约一回生二回熟就是这个理儿。 陈暖阳和江煜城上次帮杨叔抓黄毛贼的事儿杨叔叔还记得，并且记得一清二楚，“两位恩人来了，快坐快坐！”大老远的就招呼他们，热情的厉害。 陈暖阳离开了警局那地方，看到杨叔这样子，淡然许多，面色表情也都缓和许多，打了招呼后，两个人坐下来，还是要馄饨。 杨叔赶紧去了，说着马上好，这边儿就麻溜儿的下馄饨，而见此状的陈暖阳想到了那时的黄毛贼，也终于问江煜城道—— “欧阳海明那里……” 因为丛林女尸案，陈暖阳没有去欧阳海明那儿，想着有江煜城去不会出问题，这边儿江煜城打断她，颔首说：“和你我推测的一样。” 陈暖阳哦了一声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听江煜城对她道：“检讨书不错。” 一瞬间，陈暖阳不爽的别开脸，有点儿烦，面色很不耐，可认错的态度是良好的：“不会再犯了。” 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干脆，江煜城笑笑，这说话的功夫，杨叔的馄饨就来了，陈暖阳却那时候，脑海里划过那封信，忽然感觉挺奇怪，奇怪在哪呢，却还没想到馄饨来了。 算了，人都死了，她现在忙得厉害，就算奇怪也应当没什么大事儿。 一般都是先给钱后吃饭的，可是杨叔怎么也不肯收钱，非说这是请陈暖阳和江煜城吃的，上次那钱要是被抢了，他多少碗馄饨才能赚回来！ 拒绝不了杨叔叔的盛情，无奈之下，只好先吃。而这一顿饭，吃的还算默契—— 陈暖阳饿极了，一个人吃了两大碗馄饨！ 江煜城虽是男人，可因为有胃病对吃的一直挺挑，仅仅是吃了一碗后就看着陈暖阳吃。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看着看着，他看到陈暖阳吃完后，唇上亮亮的……油。 之前说过，江煜城有毛病，对脸上一点点的瑕疵都受不了，即便眼下，陈暖阳那被辣的脸蛋红红，眼睛水汪汪的好看，江煜城也还是……目光停住在她的唇上，她唇上有油，他看不下去！ “给。” 还是抬手给她递过纸巾，陈暖阳抬头，看到纸巾愣了下，随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后，陈暖阳道谢后，接了。 “谢了。” 陈暖阳再抬起手，看到自己手上的纱布，联合他救自己的几次，终于决定了……一笔勾销吧！ 后来的时候，江煜城曾经问她，为什么不选择合作，陈暖阳只有一个答案—— 有些事情，必须自己去做。 何况，她就算合作也不会和一个怀疑她是嫌疑人的人合作。 就让他怀疑吧，可总有一天，她会拿到他手里的档案，然后证明给他看，自己不是嫌疑人！ 第65章 方川的信 吃饱喝足，两个人离开时，江煜城没付钱，陈暖阳把钱悄悄压在了碗底就溜了…… 因为到车边还有一段距离，两个人都吃饱了，走得并不是很快。 阴天午后，青石板的小巷子，他们隔着一小段距离，本都是双手垂着，可走了几步，因为躲车的缘故，手背触碰后，陈暖阳下意识的把手塞到了裤兜里，偏头算是商量的口气—— “这毒蝎案给你？我还有好多案。” 陈暖阳现在这种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刚才还是有区别的，嘴巴辣的红红的，挺性感。 江煜城的双手也插在兜里，微微垂眸却没有低头，神色有些倨傲也有些冷—— “好。” 陈暖阳收回视线点头，“那我就去盯着女尸案了。” 说完，心脏突突的难受，又是因为当初，当初，S组也是这么分工明确的，一个人一个案子，比着来，看谁先破案，落后的请客吃饭！当然，因为破案率高，奖金也多，他们几个常常吃的肚皮鼓鼓。 想那时候的陈暖阳，也没有这么瘦，略带婴儿肥，整天满身正气，满身的阳光，真的是暖阳，暖阳…… “好。”江煜城说完后，主动问起她另一个更难搞的案子：“你有没有什么计划，抓捕方川。” 其实啊，比起破解死人的案，江煜城心里觉得方川的案子更棘手些。死人，毕竟是死人，不会动，不会再生事端，然而活人就不行了，有思想有手脚，他很想知道她对方川的态度。 陈暖阳的脸色沉冷了几分说，“没什么计划，但你之前说的对，他如果以我为目标，肯定还会再来！如果他主动来，我随时都可以再抓他！” 说的倨傲厉害，可江煜城却摇头，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就抓到，他方川和两年前的方川可不一样了。 这时候的陈暖阳没看他，只是大步的走到了车边儿…… 陈暖阳和江煜城再到警局时，警卫员竟然拦了车！这可是个稀奇事儿。一般警卫员手里都有个册子，册子上是各种领导的车牌号，哪哪领导什么车牌，什么车，离得五十米，警卫员就得第一时间看出来，把门开开，可现在……居然拦车，拦的还是陈暖阳的车牌！ 车停了，陈暖阳从副驾驶下车后，就见警卫员匆匆跑来，手里好大一捧玫瑰花—— “陈队长，这里有你的信和花！” 原来如此，陈点了头，在他面前把手套带上才接了信，一封是花伴随来的信，一目了然，冯绍良送的，可是另一封，她没有拆开，反而问他，“这封谁送来的。” “信是一个小男孩送的，说是一个叔叔给他糖，让他送来，我看了看，没有找到人，所以才拦住。至于花是花店，标牌上都有。” 警卫员如此说完后，陈暖阳把那卡片——扔了。 “花扔了吧。”她最讨厌玫瑰花，原因……过敏！当初陆离也是知道这样，连表白用的都是红色的气球儿，只可惜……她的这些小习惯，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她说的时候，皱眉下意识的还揉揉鼻子，转身拿着信往回走，留下警卫员一脸尴尬的抱着花，然后退回去，开门。 他当了两年警卫员了，明白陈暖阳的路子，就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冷面无情陈冰冰！ 却是陈暖阳上车时，听江煜城道：“花粉过敏？” 微微一怔，像是什么心事给人戳中了似得，毕竟……两年来都没人注意过这茬，当初她的形象大使登报后，多少人把花扔她办公室，害的她连连喷嚏，全扔下去，还以为她博了人家面子，连季骁都这么想，她也懒得解释，却今天被一语道破了。 “嗯”了一声，陈暖阳握着手里另一封信，这是一个小男孩儿送的，叔叔是谁她大概能猜出来，应该是……方川！ 江煜城开车，没说话，到车停好了下车时，才把陈暖阳手里的信拿过去，那白皙修长的五指让陈暖阳又一怔，然后别过脸：“你拿它做什么，这是我的案。” “我看看。”多理直气壮的说辞，我看看，陈暖阳竟然没法拒绝。 江煜城真是看看，都没拆开，反而忽然垂下手道：“有一群人来了。” 才说完，陈暖阳就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再回头就看到季骁带着一群后勤的文员出来，阵仗挺大，满脸喜色。 “什么好事。” 季骁满面春风，看起来就是好事，江煜城迎面走上去询问，季骁却也不说话，笑笑摆摆手大步往车边儿走，但是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对江煜城说—— “老江、记得我给你说的话！” 全程，没怎么看陈暖阳，就走的时候，对她点点头，然后上车了。 陈暖阳皱眉又松开，冷着脸伸手找江煜城要信，江煜城却没把信还她，“我拿着。” 万一里面是什么危险东西，她栽了，他唯一的线索也就没了，江煜城是这么想的，可陈暖阳看他故意放在那边儿的手，想得出他是担心她的安危，不过…… 他是把自己当嫌疑人吧？ 陈暖阳不是傻子，但是……就当着吧，她暂时也需要这么个人看着她，万一她又昏过去呢？说起来昏过去，陈暖阳就想到自己那天在医院，会不会……也是他送的啊。 A队办公室里，张骞和队员们正分成两队，一队在比对无名女尸体内硅藻与城内硅藻；一队在比对南郊蓝晓房内的现场东西，指纹，痕迹，还有血液检验，紧张的气氛让陈暖阳都不好再去施加压力，但是—— “张骞。” 思索了轻重缓急，她还是快步走过去，把信递给他道：“这估计又是方川寄来的、我还没动，你检验下有没有什么线索，最快时间告诉我。” 这意思就是让他单独为她办事了，倒也不是领导的事儿先办，而是其余两个杀人凶手没有持枪的犯人危险性大，警方处理高级案件也是有个轻重缓急和分层的。那些威胁性质越大的，越是要在第一时间赶紧侦破！ 张骞是老人儿，立刻明白，点头道：“知道了！我会很快给你消息！” 陈暖阳嗯了一声，走了，去办公室看了会儿两年前的案，一来看看有没有相似之处，用在这边儿案上，二来练胆面对过去，到快两点半时，武小昭过来了，先敲门，很正经的喊：“队长！” 陈暖阳闻言放下文件，感觉自己没有什么不适，有些心情舒畅，声音也是清冽不少：“进来。” “队长，时间快到了。” 武小昭从来不是打马虎眼的人，开门见山的指着腕表，快三点了，咱们还得去刑场！陈暖阳懂他的意思，也正想找他，站起来，出去了…… “队长去哪？”张骞才搞定信件，拿着文件正要汇报就看陈暖阳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后头还有武小昭！这赶紧的迎上去。武小昭一下挡住他，一马当先的先说，“我和队长要出去！” 陈暖阳无奈，这怎么还就争上了，推开武小昭，她走过去，“说说看。” 张骞也不和这出生的牛犊计较什么，何况他还欣赏着他，他有预感，武小昭一定会是陈暖阳的未来接班人！所以，他也没把武小昭这番放在心上，反而觉得陈暖阳接下来肯定要有什么行动，还心痒的想跟着去，当然……眼下还是报告第一。 “嗯，第一，信是方川给的的无误，他在信上威胁你今夜去警局后方的小树林找他，就……队长你一人，否则，他会在市民里随机杀人……” 第66章 季嘉阳临死前 张骞的话让陈暖阳一声冷哼。 果然吧，陈暖阳真是一点点也没料错，还是持枪的这位杀伤力最大。想来也是啊，几年的牢狱之灾没让一个人诚心悔过的话，那就是一心想报复了…… 方川不报复才有鬼！他本是学校的神枪手，就因为酒后强奸，虽然是幼女，可他不是喝酒了么？就因为这事，明明他前途光明，明明家里都打通好关系，只要一天——那时候只要一天就够了，他家里给上面多少钱，只需要上面下达通知，他就自由了，可是…… 陈暖阳偏偏在前一天抓到他！ 那年，家里的钱打了水漂、母亲也被从工作单位辞退，他又自幼丧父……真是恨死了她！ 却，越是恨她，越是不能让她轻易死了，死多容易，但怎么对得起他这些年的牢狱之灾、还有他以后的漫漫人生…… 可惜他找错人了，陈暖阳早就不是当年的小丫头，大风大浪都没把她弄死过去，她会怕你一个方川？冷冷的，面无表情的，她嗯了一声，仿佛今夜要去的人不是她，漠然对张骞道：“说，怎么不说了，说第二。” 张骞刚才说完后，就看陈暖阳的神色，毕竟今天早上她刚经历了偷袭，那两颗子弹……听说特别险！却是陈冰冰不负众望的冷漠，还给他起了话头！ 张骞心里佩服，不用拿文件也知道怎么说，可武小昭却懵了。 什么情况？他怎么好像……漏了什么大事！他洗耳恭听，但是张骞却转移了话题：“第二，就是女尸的身份出来了，今天上午，有人报人口失踪，我立刻进行对比，情况年龄完全符合，叫张瑶瑶，法学系的学生，赵法医看过照片后，也确认了。” 法学系、这可是个森严的地方，竟然敢对法学系学院的人下手，还是这么狠的手！这案子恐怕又得得到院方的施压了，陈暖阳寻思两三秒又点头，“说第三。” 陈暖阳料想第三件是关于蓝晓的事，但是说道第三，张骞深吸口气又吐气道：“第三就是江指挥的事了，他说蓝晓的事情，他来处理，你现在处理第二案就可以，方川的事情，他晚上和你商量。” 这便是转达了，转达之后，再把张遥遥的个人资料递过来，果真如同陈暖阳刚想的那样，道：“我刚才打电话去法学系确认时，那边儿的院长立刻给了局长电话，局长说了，要尽快破案！” 陈暖阳意料之中，接过了文件后，点头算是答应，而武小昭—— 他还记挂着那句“小树林，一个人”！ 加上后半句随机杀人，这显然是很危险的事！ “暖阳姐……”既然知道是危险的事，武小昭等张骞走了才对陈暖阳这么喊道。 陈暖阳抱着资料不知道想什么，冷漠的嗯一声后，听武小昭又道：“你明知道我要问什么的……” 这口气……关心有，撒娇也有，紧张更是多多。微微侧目看她一手带大的小弟，她抿唇，眨了眨眼睛，“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陈暖阳瞄着怀里的文件夹又想到什么，吩咐他道：“刑场我就不去了，你代我去吧！” 说完，抱着那堆资料往办公室又走，走的时候，武小昭还想说什么，可被她冷漠的看一眼，那满脸的冰霜吓人的厉害，“去！” 一声令下，武小昭立刻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好吧。我去……我自己去还不行……”大不了晚上他再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如此想着面上是怏怏的样子，可才出门又精神抖擞的去刑场！ 刑场，一般设立在监狱附近，这地方，武小昭还是第一次来，有陈暖阳的招呼，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脑海里尽是这几年的死刑处理方案。 中国的法律里，很久前的刑法可多，什么绞死，凌迟处死……后来是枪决，到现在，按照犯罪分子的选择，部分人是可以选择注射死亡的，他不知道季嘉阳到底是那种，但是隐隐的手心出了汗。 这两天，天一直下雨，时不时就阴云密布。他到刑场时季嘉阳还没被带出来，又转去了监狱死囚房，这地方他来过一次后很久不曾再来，因为……太可怕！ 都说不执行死刑，犯人总没有幡然悔悟的一天，这话是对的，一进囚房他就听到各种鬼哭狼嚎，喊着“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当然，也有知道自己快死了，麻木不仁的坐在边角一动不动的，比如……季嘉阳。 眼下，他已没了清秀的模样，呆滞而沉默，但是，武小昭看得见他在抖，旁侧陪同的狱警道：“他被关进来后，先是疯狂的笑，然后求救，最后……就这样了。” 狱警见怪不怪，甚至还端着杯子喝茶，并且，给武小昭也奉上一杯，然而武小昭…… “你要喝口水么。” 武小昭此行来是为了采访季嘉阳，他真的想知道季嘉阳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一来为了以后破案，二来他想了解青少年犯罪。 牢狱之中，倏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季嘉阳缓缓，僵硬的抬头，他好像是个垂暮的老人，又像是个僵尸，抬起的脸一片煞白，唇上也没有血色，唯有两三道破口，因为气候太热干裂的。 武小昭把水缓缓地递过去，狱警见状皱了眉，却还没说什么，忽然就看见季嘉阳疯了一样的冲过来—— “放我出去！我要上诉！” 他说话间，武小昭已经被狱警迅速的拉扯开，自然，水杯也撒了一地！ “小心！” 狱警拉开武小昭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拔出警棍更是！ “后退！后退！” 那狱警大声说着，季嘉阳却不管不顾，仍旧扑上来，“武小昭，武小昭你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是被害的、是被人怂恿的！” “什……什么？”武小昭早被他吓着，这会儿闻言更是怔住，可旁侧的狱警又拉过去他道：“别听他胡言乱语，他早和我说过了，说自己在网上遇到一个知心姐姐，这不是YY嘛！好了，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去把他抓出来，准备送他上路！” 第67章 季嘉阳和毒蝎子的案 狱警说完，去开门，开门时，季嘉阳的眼中却一亮：“你们要放我出去上诉对不对？我就知道……我不是主谋，武小昭，我背后真的有人指使！那个姐姐，那个姐姐叫……” 说道这里时，武小昭的心脏一沉，而狱警的警棍也挥起—— “别胡言乱语了！” 狱警大声喊着，武小昭也大声喊着，还扑上去：“不要！” 武小昭抬起手，真的试图制止狱警的警棍，但是他没有做到，眼看着警棍打下去，有技巧的打昏了季嘉阳，然后，线索就断在了这里！ “你把他叫醒，他说的不见得是假的！我审了他一夜，我……” 武小昭焦急的说，可狱警气定神闲的把警棍收好，然后把季嘉阳捆好，一边捆着一边苦口婆心似得道：“小兄弟，今天就算是给你长见识了，你别怪哥们没提醒你，我在这里多少年了，这些死囚犯要上刑场之前，都会被吓瘫，能保持平静的不多。如果你们证据确凿、不必在意他们、因为谁在人生的最后关头都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不怕告诉你，每天都有贪污的犯人大喊我要检举、我要立功之类的求饶话，还说要给我一百万呢！你说我能信么！” “可……可万一真是呢……让我听听他的话吧！” 武小昭越想越觉得他要说出人名一定有用，可是狱警打断他，“别介了，您还是该破别的案去，别把时间浪费在结了的案、板上钉钉的案上。”说完后，似乎怕他不死心又道：“还有，这案子，你得走上级，局长通知才能翻案，并且，据我所知……不说这起案上面很看重，就说这案子证据确凿、这种大案，是不允许再上诉的！” “可是！”武小昭还想再说什么，季嘉阳却忽然醒了，他发了疯似得，忽然哈哈的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啊……我证据确凿……人是我杀得，是我杀得……” 武小昭看着他的模样又是心里一惊，觉得他疯了，但又觉得可惜，难过，可惜他不该这样，他品学兼优，难过他刚才还眼神闪亮，可是现在却又……一片模糊，像是睡着了似得。而他正想要看的分明时，忽然间，季嘉阳再抬头，那眸子里全是恨意—— “狗！” “你们都是只会吃公家的饭的公家狗，那老东西他就该死……” “你们是永远战胜不了真正的正义！真正的正义！哈哈哈哈……” 季嘉阳的笑声，疯子一样的话，无一不是在啪啪的打武小昭的脸，好在狱警见怪不怪，加上武小昭是第一次来，他一边儿扭着哈哈大笑疯魔的季嘉阳出去，一面拍拍武小昭的肩膀：“小兄弟，有过一次经验就好啦！马上行刑了，注射刑……” 剩下的话，武小昭没听清，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这起案是彻底了了。 凶犯已经伏法处决，可为什么呐，为什么他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呢？ 握着手里的录音笔，他转身离开后不久，一具尸体被从监狱送往火葬场…… 而同时间，南郊梧桐路亦是结案—— “江指挥，从报告上看，蝎子蜇咬在前，死者接着服用了氰化物……死者的肌肉深层没有任何的搏斗和挣扎痕迹。看起来应当是放出蝎子时被蜇咬后，没死，又服下了有毒的氰化物，像自杀。” 赵法医的报告从电话里先读出来时，江煜城觉得头疼，一个头两个大的那种，明明不对，可你就是挑不出刺来，何况痕迹组那边儿张骞也是同一口径，难道—— 是他太敏感？ “知道了，有劳赵法医。”站在租房里，江煜城再度注视屋内的一切，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 电脑里没有可疑消息，人物关系也拎得清，加上法医和张骞……江煜城深吸口气，不得不挂了电话，一无所获的转身出去，“结案，自杀。” 夕阳西下时，是法系学院最美的时候，因为完成了一整天的课程，伴随下课铃声，一群青春期尾巴的俊男靓女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他们是最美的风景，现在风景们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去那辆警车—— 陈暖阳刚好下车。 略宽松的警服肩膀上的条杠彰显了中队长的身份，黑色帽檐下，一张本就漂亮的脸更显得英气十足。 她鲜少戴警帽的，可这是医法学院，未来的警界的社会人才都在这里，她得做出警察样儿来，虽然她平时已经很警察样了，但今天更正式些。 曾经提过，陈暖阳最喜欢祖国未来的人才，其实究根结底的原因是—— 她觉得自己这样还不够、希望未来能出现很多人才，把所有的凶犯都抓住。 “那……那个人是不是……”风景里有一个人认出陈暖阳，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口口相传都惊呆的看她。 陈暖阳本意是想自己帅气点儿过来，给打架做表率，可她不知道，她这张脸……早在学生里轰动了。 她这张脸，是每次校园TV节目里必出现的人物之一，陈暖阳破的案也都入了册子，拿来当分析，当例题，让多少学生仰慕，最主要的是，年龄，外貌！ 陈暖阳也不过是这些人中走出来五六年的，年纪差不了五六岁，可是她的形象大使海报已经铺盖在在多少男生女生的宿舍里，侍奉为女神么？不！是偶像，最重要的是——学霸！ 陈暖阳的成绩到现在为止，还没人超越，他们近期也要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每天都求考神保佑，考试不挂科，而这尊神就来了…… “天哪，真就是传闻中的考神陈中队？” “真好看啊、比海报上还好看有没有！” “我以后也要当她那样的……” 三五个女生聚成一团的叽叽喳喳说着时，不乏激动，和警局里女警的针锋相对截然不同。 “哎，我说你们都别看了，她肯定是为张瑶瑶的事来的，到时候恐怕咱们都得被提过去问，那时候……近距离，有得看呢！”倏地，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走过来。她说时，叽叽喳喳的三五个女生立刻睁大眼：“张瑶瑶？那个骚狐狸又怎么了？” “你们不知道？嘘，来，小点声我告诉你们，张瑶瑶死了……”这边儿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那边儿陈暖阳也和赶来的教导员李牧碰上了头，“院长都和我说过了，陈队长啊，这次可就麻烦你了！” 李牧是这里管理学生的一把手，有他带着，比什么都管用。 陈暖阳点头，礼貌性的碰了一下手指头就缩回来：“本职工作，不算麻烦。直接开始吧！” 第68章 史上最多的嫌疑人 李牧怔了下，都说这队长雷厉风行，还真是！ “好的，你需要我做什么？”他说话间，看向夕阳余晖里陈暖阳冷冰冰的脸。 她头发今天全拢上去，压在了帽子里，有点儿假小子似得，却一双翦水秋瞳的大桃花眼睛忒幽深、还勾人！ 说实话，他有些惊艳，毕竟他和学生们一样，一向认为她海报里的照片是PS啊、合成之类。照片嘛，形象大使嘛，肯定要越好看越好、真人肯定没那么好看！可谁知道……真人更好看！ “我需要临时的审查室，还有同学们的配合，就现在……”陈暖阳还是冷冰冰的说，还没说完，李牧赶紧点头：“哦，这两样你放心，多媒体教室早就准备好了，学生那边儿，我会陪你坐镇。” 陪你坐镇这四个字从口中说出来本来是准备好的台词，李牧却抿了抿唇，不知怎么了，觉得脸红心跳，好像要陪她出征挂帅似得，她就是那穆桂英！可陈暖阳—— “不用你坐镇，你把这上面列举的人都叫到多媒体教室就行了。” 陈暖阳拒绝了他！ 倏地一下，李牧心脏一紧，感觉像是无形中一巴掌打脸上，而这时候，陈暖阳旁边儿那位看起来高大威猛的男人给他递过来一张A4纸，“就是这些人。” 李牧低头一看，瞬间头大：“这么多？” 张骞漠然颔首，肯定答道：“就这么多。” 看李牧皱眉头大样子，张骞觉得自己的烦心少了几许，其实，他下午的头也这么大……不，他比李牧的头还得大点！ A4纸上是张遥遥的三个月内“关系亲近”的所有人物…… 时间往前看些，下午武小昭走后，张骞找到尸源后就急忙与南郊北郊的人再查蓝晓案和张遥遥的硅藻以及——人物关系！警察寻找尸源是为什么？为了找到和死者关系亲近的人，张开一张网后，先排除在关系网里的情杀、仇杀、财杀等，再寻找可疑人物、是否为意外事件…… 一般而言，关系网内的杀害比较多，关系网外的意外遇害都是大变态。 只是，和张遥遥有过关系的男生是不是太多了些？ 现代社会网络技术已经普遍运用，要查死者生前接触过的人，尤其死者体内还有两个男人精液的……张骞自然从酒店的开房记录下手、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搜索之后，一瞬间，来自白城各个大小酒店的开房记录就刷爆了他的电脑屏幕！ 张骞被这份记录惊呆，刚巧南郊自杀案告一段落他直接喊来了陈暖阳，一起看这死者张遥遥的三月开房记录……最终三个月内所有有关系的人物都打下来，就是李牧手里这密密麻麻的纸。 可是这些人名在李牧眼里，不仅仅是人名那么简单，人名在李牧的眼里全部拼凑成两个字—— 靡乱！ “这……不可能吧？这些都是我们法学系的高材生，怎么可能会……”连李牧都觉得这单子上出现的男生名字太多了，很多还是他眼熟的几个好学生，怎么就都和张遥遥扯上关系了？平时看不出来啊！ 他不知道，张遥遥死的时候更靡乱！ 除了轻微虐待，身中数刀，刀刀避开要害而不致死，这里一看就是医法学系的学生的手笔、而最后阴部插的凶器还完美穿过了子宫里的孩子！且最让人寒心的是，她阴D里还有两个男人精子，几乎让人不敢想她生前都干了些什么。 “别废话了，去找人吧，多媒体教室我能找到！”陈暖阳之前来过这里，说完就率先往前走，留给李牧一个人风中凌乱。 这边儿张骞跟过来，他走几步后，低声问她：“队长，怕是这些学生不来。” 陈暖阳微微抿唇，“我知道他们不会来。” 像这种脏事，坏事，是个聪明人都避的远远的，何况还都是考研的聪明人。 “那还……”张骞还没说完，陈暖阳仿佛知道他的疑问，冷冷道：“该试还是得先试，努力了才好说失败，不然……就是放弃！”张骞脚步一顿，不知道怎么了，好像被戳中了什么似得—— 努力了才好说失败，不然就是放弃。 说的真好。 “嗯，那他们实在不来，就让外勤的一家家上门去找，刚好现在没什么案子……”江煜城那边儿结案的消息已经传到警局了，画家案也告之段落，之前残留的案子也都让江煜城解决了，全队出击，还攻不破一个花花靡乱的案子？藏的再深的鱼也能给你掘地三尺的挖出来！ “其实张遥遥也挺可怜的。”二人走到没人处，张骞又道。 下午，还没来学院前，众人先给出了些许结论，说张遥遥是为钱才这么做。 张遥遥家庭不好，有个重病在床的母亲，学费都是社会爱心人士资助，不过，那爱心人士是个图名利的人，拉着她上了一次报纸赚够了名头就撤了，而法学系的学费一向是最高—— 据悉，张遥遥还在考研，考研的钱就更多了！ 陈暖阳这次没说话，默认了。 只是，她琢磨的是，和她关系的那么多，如果是为钱和这些人在一起，这些男人里，到底是哪一位将她杀了？ 到底是一把手的李牧，好说歹说的，还是带来了三个男学生，都是名单上的，长得都很清秀，看起来软软的不好拒绝人的样子，不然，也不会让李牧给带来。 多媒体教室的日光灯在晚上有些刺眼，陈暖阳选择坐在多媒体的台下的凳子上，把多媒体教室的座位留给了嫌疑人——学生。这来的三个李牧先给报上了姓名，从左往右的依次指着，分别叫出名字：“周桐，张启民，乔子旭。” 陈暖阳颔首，和张骞提笔一个个写下来时，只听吱呀一声，多媒体教室的门又开了，登时，一群人看过去就看见门前高大修长的江煜城，他一步步踩着楼梯过来时，陈暖阳也瞄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说好的各自管各自的，他什么意思？不过奇怪的是，江煜城没有走过来，就坐在了后排，好像……等人！ “他是——”李牧是个眼力见很足的人，发现陈暖阳没有疑问，自然知道这跟陈暖阳有关系，陈暖阳懒得介绍：“不用管他。” 说完了，她恍若不曾看见江煜城似得的看向面前的三个嫌疑人，直接道：“说说你们前天夜里十点往后都在哪里。”她说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他们的脸颊，耳朵，脖子，因为脑海里想的是赵法医的话—— “死者的死亡时间昨夜23点左右，误差不过半小时。根据精液的数据，死者生前先和两名男人发生过性关系，死者的指甲缝里还有残留的肉渣，从腿侧抓挠以及胳膊肌肉深层的出血状况看，死者在生前还有受到过轻度虐待、很可能是轻微性虐，随后才被刀刺伤，最后被勒喉至昏，再抛入水中溺水致死……” 这段话的信息可多，除了案发时间外，还有指甲缝……这说明死者生前曾经抓伤过谁，可面前的三位让她失望了，他们脸上干干净净的。 “我在睡觉。” “我也在睡觉。” “我也是。” 三个人，约好了似得一个个说的都一样。陈暖阳看他们的眼，其中乔子旭在撒谎，他的眼睛往左转着，转的厉害。 陈暖阳现在很不喜欢审问学生，大概是因为季嘉阳吧，总觉得他们烦。 “哦，乔子旭。”她也不想兜圈子，直接看向乔子旭，“你在撒谎。” 第69章 原来他吃饭是因为 陈暖阳说完，众人立刻看过去。 众人瞩目下，乔子旭的脸色一白，随后一咬牙，极不自然的别开脸道：“我……我出去了……但是我跟张遥遥早就没关系了，我有女朋友了我……我是出去和她过夜了……” 果然是胆小的，一句话就问出来了，陈暖阳递给张骞一个眼神，张骞立刻道：“把你女朋友的电话，地址发来，我们去考核。” 一个过了，剩下两个又没撒谎，稍微问了问室友也都得到了证实，但是问起张遥遥和他们的“经历”，口径倒是统一，都是说：“张遥遥主动找的我们，她每次睡了之后，就要一笔钱，敲诈，我们就给了也不敢说，那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这话，印证了陈暖阳之前的推测，张遥遥果然是为钱。 “剩下的，我们就真不知道了，真的不是我们……”三个人都是老实人，尤其是乔子旭，“陈队长，你千万别告诉我女朋友，她会跟我分手的！” 陈暖阳嗯了一声，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没有答应，可手却在那张A4纸上，把他们的名字划掉…… “你们走吧。” 这三个人是三月前和张遥遥睡过的，陈暖阳看到他们时就想到了，只是该问还是问问。 三个人中两个人溜了，乔子旭还是哀求的看陈暖阳，陈暖阳低头没看他，他就去看张骞，张骞大手一挥，“不会告诉你女友，快走吧！” 这才走了…… 多媒体教室一下冷下来，就剩下后排趴着的江煜城，前面坐着的陈暖阳张骞，还有旁侧站着，说是坐镇的李牧。 “就这三个？” 陈暖阳涂涂画画的半天后，把A4纸拿起来给他看，上头三个黑色的小长条儿是她涂掉的人名，剩下的人名都像是巴掌一样打在李牧脸上，刚才还说他什么都能帮，现在就这么帮？ “这……他们都不肯来，看到我跑得比什么都快。”李牧无奈，案情又严重，只好实话实说。陈暖阳也不多逗留了，“把这些人地址都给我，这个总能办到吧？” “这个……能！”李牧本想着这些人都是住宿的、或者是外来的，但是已经栽了一次，加上院长那边儿施加压力，无论如何，他也能找到！ 陈暖阳嗯了一声，嘴巴都没张的往外走，张骞麻溜儿的收拾东西，好像习以为常，而陈暖阳径直走去的……是江煜城旁边儿。 “你找我？” 陈暖阳敲了敲桌子，因为江煜城“睡着”了。 江煜城的确有些疲乏，不说这几天来到这里就没好生歇着过一次，光是欢迎会的酒就让他很不舒服，但吃了药还能挨得过去。 陈暖阳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可是……胃疼的厉害，懒得起来。 敲桌子的声音让他不得不起来，隽长的眼眸里有一瞬的惺忪么？好似是。眼皮子半抬着，好像有些慵懒，但更显得好看了。 可是还没看清楚这神色，他下一秒就恢复了清明，坐起来“嗯”了一声。眼睛是清明了，喉咙或许是睡觉干的，嗯的一声，听起来有些沙哑，而说话还是慵懒的惺忪味—— “出来再说。” 说完了，自己起身往外走。大热的天还穿的长袖衬衫和长裤，虽然不是黑风衣裹着，但看起来总觉得……他不热么？ 陈暖阳跟着出去，他在门口等着，已经恢复了清冷的样子，偏头看她，嗓音清冽—— “先吃饭，吃完饭和你说。” 这话一语双关，一是表明了他有事找她，二是吃完再说，不吃就不说了。 行吧，又是吃饭！这人一顿不吃能饿死似得，陈暖阳看在救命的份儿上，跟他吃。 “吃什么。”她说着一偏头却看到他惨白的脸和没血色的唇，忽然想到什么，“你贫血？” 贫血，全身循环血液中红细胞总量减少至正常值以下，一般的症状有面色苍白，易头晕。 陈暖阳说的时候，脑海里划过这些，可不知为什么，脑海里还划过他中午说—— “你花粉过敏。” 蓦然一下，觉得两个人好像挺熟了，她不为人知的事情被他知道，而他不为人知的…… “嗯……不是。”故意拉长了音调的嗯，让陈暖阳以为是贫血呢，下一秒却得到这样的答案！ “不是？”陈暖阳蹙眉，而江煜城低头，他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陈暖阳，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儿不大乐意说出来，可还是告诉了她，“胃病，小时候落下的。” 这个小时候，还是那被拐卖的时候，除了脸部的高度洁癖，还有胃病。那时候饿坏了，误食了有毒东西，被送去洗胃，从此烙下了病根，动辄就胃疼。也正因小时候的自己的经历，他一直信童年会对一个人的未来造成很大影响。 陈暖阳在星辰下，望着江煜城的背影，有点僵。该让她怎么说好？她忽然想到了他趴这里老半天的原因！这会儿七点多快八点，他刚才那怏怏软软的声音，原来是胃疼搞的鬼？ 在那年，胃病有个葵花牌胃康灵的广告，说老胃病、胃老痛，光止不治不顶用！其实这是屁话，胃病压根治不好，这得养。 她大哥就有。 当年S组里，大嫂是比大哥更威严的存在。在她的安排下，大哥每天都按时按点的吃饭，全S组的人也都跟着大嫂沾光，准时准点的吃饭，还吃得伙食特好。后来一年下来，别的组每天干活儿，熬夜，累的要死要活，挂着黑烟圈，就S组的还精神抖擞，甚至—— 个个都还胖了一圈！ 陈暖阳就是那时候被养的水灵灵的…… “走吧。”江煜城好像挺难受，声音又弱下来，好似他已经把弱点给她了，就不再继续装着没病，陈暖阳闻言抿了抿唇，没说话的追上去。 上警车，陈暖阳伤好了，她开车，可吃饭的地儿是江煜城选得。 百味老粥，全国连锁的粥店，停车都费事儿，不过……警车么，老远的，就有停车场的人过来接待，把车停下听说没事后才松口气，心虚似得，陈暖阳也懒得问，和江煜城走去了餐厅。 在平时，陈暖阳是不会穿警服出来吃饭的，因为太晃眼，可今天来不及脱下了，就这么坐下来，引得众人瞩目也只能选择了角落，最不起眼的那种。 “上汤娃娃菜，油泼卷心菜，椰汁蒸山药，红佛爷烧肉，麦皮牛奶粥。”陈暖阳才翻菜单就听江煜城熟练的报菜名，显然，他是这里的呃熟客。她瞄了瞄这几样菜，脑海中划过菜单里的价码，嗯……自己还请得起！无非吃两顿方便面的事儿！ 江煜城点完了自己的，问陈暖阳，“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陈暖阳眨眨眼，合着他点的那些不是他们一起吃的？皱了皱眉时，听江煜城又问：“或者你说，我点。” 陈暖阳点头：“哦，天热，吃点儿降火的。” 她说完，江煜城合上菜单—— “再来一份蒜茸丝瓜鲜虾盅、胭脂冬瓜球和绿豆百合粥。” 说的都是降火的东西，问都不问陈暖阳，就擅作主张，问题是钱呐！陈暖阳捂着荷包觉得……自己要吃一周的方便面时，看江煜城把菜单和一张标着“粥”的连锁店卡递过去，“没有密码。” 陈暖阳这抿抿唇，嗯，日子还长，总有她还他人情时候……她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松开了瘪瘪的荷包。 第70章 混蛋的江神算 饭菜很快上了，陈暖阳这边儿两菜一汤，江煜城那边儿四菜一汤，摆了一桌子，各吃各的么？开始是，到后来，江煜城就把那佛爷烧肉推过去。 “我不想吃，油腻。”江煜城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话到嘴边儿及时咽下去了，“你吃吧，太瘦了。” 陈暖阳吃的正舒服，被这话刺挠的不自在，瘦咋了，跟你啥关系？到底还是互相看不顺眼的，陈暖阳这么想的时候，面上却冷冷道—— “我不想吃，油腻！” 江煜城差点没噎着，她倒是把他心里话说出来了……算了！他不计较。 “哦，那扔了吧。” 一句话，看似熄灭了一场硝烟，可陈暖阳的心里却琢磨着—— 好像自己还是和他合不来，关于救人这事儿，以后她有机会救他几次，扯平就好，心里她不知怎么了，还是烦他。 但到底是烦他，还是抵触关心？陈暖阳……她看不清，也不想看清。 “找我什么事。” 吃饱喝足了，她又问他，顺带拿出钱推过去，要跟他AA，这点钱还是有的。 “请女人吃饭是男人应该做的。” 江煜城答非所问，又把钱推回去，陈暖阳冷冰冰道：“上次你也收过、这次还收着吧！” 说的是刘莉莉家，他那时候收了还说不够呐！ 江煜城又吃了一瘪，也烦了，但想到自己来的原因，生生的忍住了讥讽的话。 “好，那我收着了。”一收下来，两个人之间好像没什么交集，好像又两清了似得，陌生人拼桌一样的陌生感漂浮在桌子上，真的是……一言不合就翻船！ “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 顿了两三秒，她又问，问的时候，看江煜城站起来—— “出去找个地方，慢慢说。” 他说完就顾自往外头走，可是身后的人并没有意料中的跟着走，反而看了看腕表道：“不了，晚上我还要去找方川。” 江煜城吃饱喝足后，胃部暖暖让他面色有所缓和，可听到这句话，脸色又难看起来……还以为他能拖过去这段时间，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你不能去！” 一转身，他再也不淡然，满目的凌厉。 “我怎么不能去？”陈暖阳一下回头看他，眸色也是难看。 昨夜又下了小雨，台阶上站着的两个人被晚风吹的有些脊背发凉。即便鸡皮疙瘩浮起，却谁也没移开视线，都死死地盯着对方，像是谁先挪开谁输了。 “你去就是死。这个理由够么。” 江煜城仍旧没有移开视线，锐利如鹰的眼睛在暗夜里透着寒光—— 方川的枪法他已经见识过，四个字来形容，奇准无比。 且他若是没有送入监狱，未来绝对是突击队的好枪手！却也正因如此！是陈暖阳把他送入监狱，“害得”他在枪手的路上没希望，他对陈暖阳只有恨！你看他做的一切就知道了，血衣，恐吓威胁信，哪一样不是奔复仇来的，所以…… 江煜城绝可不能让陈暖阳去送死！ “那他明天杀人怎么办？市民无辜。” 陈暖阳也知道其中利害，可她能怎么办？不说市民，就算她今天不去，明天方川真杀了人后，事情还是得找她，并且，记者也会捕风捉影的宣传： 看吧、这就是形象大使，凶手因为她的缘故都要随机杀人了，她还躲在警局当孙子！ 白交税钱养着她了！ 只是江煜城从小就身陷贼窝，直接道：“总之今夜你不去最好，去的话一定出事。我分析给你听——你去了后他应该会打伤你的胳膊再逃，你必然要追，追到他认为安全、且没有人救你的地方，会再回头打伤你的腿，而打伤你的腿后……” 江煜城说到一半被陈暖阳直接打断：“够了，说的都是什么！” 陈暖阳打断他的话，面色有点半，更觉得江煜城这是吃饱了撑的，异想天开说的都是什么？好像连方川做什么他都知道，他怎么不路边支个八卦图算命去！ “你信我就别去。” 江煜城很少会把自己的逆向推理说出来。逆向推理，也称作反向推理，不是从案发的角度来思考，而是……从凶犯的角度！正所谓，任何犯罪都是有动机的，正向推理会分析出动机随后找到最后动机的嫌疑人，而逆向推理直接从凶犯的角度出发：我做这件违法的事儿会得到什么，又为了什么？ 答案是欲望。 欲，万恶之首。 现在警方处理的大多数案件都是为了一时之快，有的是怒火中烧一是控制不住，有的精虫上脑也是一时收不住，总之—— 犯罪多数是因为体内某一激素在体内升高后，杀人或强奸，然后获得了某种极大的快感。 因为这快感，一些人因此落网，比如方川。但还有一些人，没有被抓，他们会继续作案，还是……方川！ 方川现在是亡命之徒，他这属于最典型的报复，江煜城单从他的信里就嗅到了深层报复的味道，并且他要的不仅仅是陈暖阳死，还想要陈暖阳和他一样，沦为这种没有未来的人，这才是他最大的目的，所以他最后的那句话是—— “打伤你的腿后，他会强奸你、再杀你。” 然后这句话只说到了腿，还没说完就让陈暖阳给打断了。当后边儿的店门开了又关，一对情侣恩恩爱爱的走下来，陈暖阳也一扭头道：“我不信你，只信自己。” 她陈暖阳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为民的事儿，她一向不含糊，今夜……她去定了！ 江煜城抿唇，“今夜我有事、不会救你。” 江煜城说的是实话，他今夜有很重要的事，非去不可，也正因如此，他才阻拦陈暖阳，因为他管不了陈暖阳，他也想不出能管到陈暖阳的人。 “谁需要你救。”远远的，陈暖阳走远的声音伴随夜风吹来，江煜城站在台上表情一点点的冷下来，罢了、该说的他都说了，陈暖阳如果不听……那她就等着看今夜自己的造化吧！其实，他觉得方川更有可能强奸后，把她扔到大街进行报复。 看她走去车边儿，江煜城踱步也往别的地方走，而陈暖阳上车后，驱车回粥店门口，却发现江煜城不在，又等了片刻不见人影，才下车问服务生，知道他早走了后面色冷下来。 “这混蛋！” 再度上车后，陈暖阳啐骂了一句才驱车离开——先回警局，穿上防弹背心，检查了枪支弹药后，往楼下走！ 第71章 黑暗中握住了她的手 吧嗒吧嗒，脚步沉稳。 呼呼呜呜，风声瑟瑟。 A队今日的晚上没几个人，外勤的都忙着去查张遥遥的案，张骞也忙着看硅藻，都觉着忘了什么，而他们忘记的那位，已经准备就绪，一个人下了楼。 外头说白城是山城，其实不然，白城有一半是山，一半其实是水，像是警局的位置就是依山傍水的好位置，后面的小树林可以晨练，跑步，再往后是河，河边儿还是一整片的大树林，这也是为什么江煜城那天早上说别追了的原因。 “簌簌簌”的脚步声在丛林中响起，伴着不知名儿的虫叫。陈暖阳没开手电，这边儿的路她熟悉的很，也正因如此，才敢贸然过来。 若两年前，她已经是锋芒毕露的利剑，那两年来的磨砺就是她逐渐成为宝剑的过程，还当她是莽撞的人？没有金刚钻，她敢送死来么。 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她走了几步大喊一声“我来了”后，就身子一转倏地匍匐在丛林里，一动不动的等待，等待她的猎物！ 这孙子哎，四年前她抓得了他，四年后……她一样抓得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怕死； 不知道又什么时候，她又自信满满。 和陈暖阳一样在某处匍匐的方川听到声音时立刻抬头，却……朦朦胧胧的月光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没关系。 他在丛林边儿冷森森一笑，早猜到了她会这么做，用准备好了红外线仪不过转瞬就找到了她的位置。 缓缓地，黑洞洞的枪口在黑暗中一点点瞄准她的胳膊—— “噗——” 消音枪的闷响传来刹那，陈暖阳感觉心脏一顿，猛然转身就躲，却是…… “嘶……” 没躲开！ 陈暖阳倒抽口气，感觉胳膊上被子弹擦过的地方皮肤剧痛，剧痛和躲避也让她也完全暴露在方川的视野里。 黑暗中，方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在她躲藏时、适时的……再来一枪！ “嗯！” 陈暖阳被打中胳膊，剧痛让她疼得一声闷哼，要下一秒咬牙抬起手朝着方川所在的位置—— “噗！” 同样加了消音装备的枪在黑暗中朝着方川袭去。 陈暖阳没法听枪声，道理和烟火声一样，会让她想到当年……她所有的枪都加了消音器。 只是子弹瞬间划破夜的长空，朝方川方向袭去时，方川早跑了。簌簌的奔跑和丛林里窜梭的影子让陈暖阳顾不得管胳膊上的剧痛，她瞅准方川奔跑的方向，脑海中迅速出现他奔跑最后会抵达的地方，咬了咬牙，转身抄去近路！ 方川在前头奔跑时，心跳飞快无比，激动无比—— 来啊，追啊小贱人，等你追到了河那边儿，我非弄死你！ 在他心里想着各种折磨方法时，身后却没有声音了？ 枪声、脚步声都没有，停下来，他回头一看愣了，身后的人呢？明明看到陈暖阳追来，怎么没了？ 不知名的虫子叫声和远远的簌簌听不清切的声音让他紧张的咽下唾沫，然后捏紧了拳头，难道他的计划失败了？ 他本是想用这一枪勾引陈暖阳过来，等再追一会儿到了河边儿他再打断她的腿，等过了河后，他再好好折磨她，现在她不追的话，剩下的怎么办？ 他这么想的时候，冷冷的说着讥讽的话：“胆小鬼，逃了么？” 方川拎着枪站着，环顾四周时，忽然听到自己的后方传来簌簌的声音！这个时候的他是转身往回路看的，所以—— 确切的说，陈暖阳拦截在了他前头！ 当她的倩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背后时，没受伤的那只手抬起枪，瞄准后，“砰！” 消音枪响的瞬间，方川只觉得脊背后方毛骨悚然，他意识到危险，迅速往旁侧躲，可还是晚了—— 滚烫又熟悉的子弹打掉了他的耳朵边儿一块肉！ 血，腾然一下喷了满脸，他暂时顾不得疼，抬起手迅速对着子弹来的方向—— “砰砰砰！” 三枪，连续三枪，陈暖阳只躲开两枪，第三枪被打到腰，腰骶部巨疼时，陈暖阳再度抬手，却是脚步踉跄的往后倒，而忽然间她脊背一寒—— 她的身后……竟然有人！ 还未曾来得及回头，她只感觉脖颈后狠狠一疼，在昏迷之前，她感觉有一双手握着她的手，替她扳动了机扣—— “砰！” 最后一枪，她软软倒下时，看见远处方川笔直直的倒下，可是……那一枪不是她打的！ 是谁？是谁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为她开的这一枪？ 黑暗中握住陈暖阳的那只手有些黏答答的，仿佛是胶水一样将两个人的手黏住，可陈暖阳知道那不是胶水，她嗅得到那人身上的浓浓血腥—— 他受伤了，还是很严重的伤！ 这是陈暖阳最后的意识，她之前让身后这个神秘人打过脖颈侧的要害，现在即将昏迷，而能够目睹方川倒下，已经是她最后的力气…… 最后的最后，她在浓浓血腥味里昏迷，而血腥味也成了陈暖阳对开枪人的唯一印象！ 暗夜中，她没看见自己昏过去后，她的后方那位帮她开枪的神秘人也随之倒在了她旁侧，她的危机已经解除，他可以放心的倒下了…… “轰隆隆！喀嚓！” 一道响雷震彻夜空时，A队的大楼里一群熬夜打哈欠的人都精神为之一震，然后顾不得抹把脸、继续忙碌。 这边儿的内外勤和侦察组忙碌着撸清张遥遥的关系； 那边儿痕检组忙着分析今天拿来的水样； 整个办公室一眼望去全是干活儿的，唯有武小昭最轻松些，他在写韩画家和季嘉阳的报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案子背后真的另有其人，但是现在都死了，也无从考证了，只是那个小泥鳅是个精明鬼，万一真和狱警说的那样，他故意说谎想从牢里出来呢？ 种种种种交织，让这个夜注定无眠，除了陈暖阳。 陈暖阳因为腹部和手臂的子弹的伤昏迷了过去，她一直昏迷到凌晨时才缓缓地醒来，醒来，却没有任何力气爬起来。 疼啊！她的腹部即便有防弹衣在，在短程射击的情况下，也仅仅是起到部分抵抗作用，那子弹还是穿过防弹衣，打到她肚子里，加上一夜的大雨冲泡，那伤口又疼又痒，让她浑身不可抑止的发抖，然后一个咬牙，猛然站起来，“啊——” 两年了，除了手腕那天晚上挣脱手铐破了一次之外，她就不曾再受过这样的重伤。哆嗦着扶住树，她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方川。 他眉心穿孔，经过一夜的风雨洗礼，现在惨白惨白的尸体上爬满了附近的虫。夏季就是这样的，尸体四个小时泡水就会变样的厉害。他额头的洞口盯着两三只苍蝇，可陈暖阳无暇观看了，她满脑子都是……谁开的那一枪？ 第72章 全队出动 陈暖阳回头，身后空无一人。难道是幻觉吗？ 她皱眉想着时，太阳已经冲破云彩出来了，腹部的疼痛让她又回过神，然后颤抖着，低声的痛吟着，捂住腹部缓缓地龟下腰，疼得唇都白了，而她捂住腹部的手上满是鲜血！这样不行，她得赶紧离开这里，去医院才对。她如此想着，但是又不能放着方川在这里不管，抿了抿唇，她看向自己手枪上的消音器。 其实现在有个方法可以让附近巡逻的武警立刻过来、那就是枪声。 只要她把手枪上的消音器拿下来，附近的巡逻警已经会很快过来！只是，陈暖阳非常害怕枪声和烟花声，她的枪也和别的警察不同，从来都是加上消音器的。 静谧，还是静谧，没有人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巡逻，她只能自己走出去…… A队的早晨少见的一片哈欠连连，萎靡不振。 这边儿外勤组连夜也没拟定好审讯方案，但是已经有了些计划打算呈给陈暖阳； 那边儿痕检组的却还没弄好水样，水样太多太多，而分子细胞的结构又各不相同，要慢慢的寻找比对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然而他心里也有个检验的先后顺序，他现在的检验顺序也打算呈递给陈暖阳过目后再进行，只是他倏地想到什么，猛然冲出去…… 武小昭刚完成了他的报告，但他心里明白这份报告还得给陈暖阳，而说到陈暖阳，好像昨夜她不在？ 正寻思他就听外头脚步声砰砰砰的，一向以淡定沉稳著称的老好人张骞大声道：“都别干活了！陈队出事了！” A队的办公室占据了一整层楼，这边儿的大声怒喝直接能传到那边儿，一瞬间众人都放下手，而张骞转头就往楼梯跑，边跑又边道：“她一定是应战方川去了！都跟我去小树林！” 顿了顿，他脚步停下又加上一句：“都带上枪！穿上防弹衣！” 四分钟后，G队所有人全部到达警局大门口，直奔警局后墙的依山小树林，这阵仗让巡逻警都吓了一跳，因为A队全体出动的这种事儿……他们从未见过！ “怎么了？”两队巡逻警走过来，张骞也不瞒着，这什么事儿啊？能瞒着么。 “我们陈队受到持枪越狱犯方川的威胁、说如果昨夜陈队不去树林找他、他今天就会随机杀死市民，陈队从昨夜到现在，可出来过？”张骞两三句话就把前因后果和现在的需要说完，那巡逻警一愣，好巧不巧的，“不好意思啊，张组长，我们才换过班，我们跟你一起找吧！”说话间他又道：“可是，我们也没听到之前值班的人说枪声，你们也别太担心……” “怎么能不能担心！我暖阳姐她最怕枪声，她的枪是加了消音器的！别废话了！找吧！”武小昭真快急死了，你看他从刚才到现在一言不发的跟上来就知道他有多着急。 人一般越是着急，越是会表现出和平常的自己截然相反的一面，张骞不淡定了，武小昭从话痨变成了沉默是金，而现在更是说完了一头扎进树林里！ “暖阳姐！” “暖阳姐！你在哪啊！” 他大声喊着，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也不管这里可能还有持枪的方川，他只想赶紧找到她，更是懊恼极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张骞绝对比他还自责，因为他是最先知道这件事的，可他怎么就忘了！怎么就…… “血！”倏地，前方响起武小昭的声音，他惊恐的声音让张骞心脏一紧，快步追上去后，果真看到大片的血迹滴滴拉拉的往前延伸，而从血迹的滴射情况看：“别怕，应该是小臂的血迹。” 他安慰着武小昭，但是武小昭的眼睛一下就红了：“我一定要抓到方川！一定！” “嗯，或许这就是方川的呢……我们分头找会快些。我想我们这么多人，方川有胆子也不敢出来——痕检组的去那边儿，外勤的跟我走这条血迹，内勤的去那边儿，巡逻队去通知更多的人来，麻烦了！”到底是陈暖阳带了两年的张组长，发号施令的样子像极了陈暖阳，武小昭是侦察组，也属于外勤，他红着眼跟着张骞往前走，看着一路触目惊心的血滴痕迹，揪心的要死。 一路，众人都没有出声的沉默往前走，尽管心里都是翻江倒海的—— 其实，陈暖阳在的时候大家没有什么感觉，可忽然之间，她出事了，大家全数记起她的好来： 虽然她总不苟言笑，面无表情，但是她该给大家的讲述案情的时候，从来不吝啬，可以说，在她这里他们学到了很多警局都没有的知识，并且奖金只多、从未少过！而且，她的手下不像是别的队，还分亲疏，她对谁也没有亲近过，但是谁家有事情，她都会轻易的准假，自己代劳，从未有任何怨言，至于偏袒，更不会有！而A队，A队在她的带领指挥下，在局里乃至白城都像是一种象征，只要出去说自己是A队的，仿佛都带了一种荣耀、高人一等…… 为什么？到了失去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起来这个人的种种好处，并且，无论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到陈暖阳的任何坏处！ “组长，这一路的血迹……队长会不会……”后方有人忍不住的问出来，“我真是到现在才发现，我们的队长这么好！” 这个声音才出来就被旁人骂下去，“妈的，这么好你还咒她！我堵上我以后所有的奖金，队长绝对不会出事！” 后方的声音让众人心里都是紧紧揪着，而武小昭道：“暖阳姐如果出事，我这辈子都不原谅自己。” “都闭嘴，安心找人，队长她……”张骞的话没说完，忽然听后方人道：“队长在那！”一句话让张骞还没说完的话立刻止住，他跟着旁侧人的手指头一扭头，果真就看见了陈暖阳。 面色苍白的陈暖阳已经浑身都是汗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得了多久，但是她不能让方川就这么留在丛林里，这边儿或许还有晨练的人家，万一看见…… 她拼尽了所有力气拉着方川的尸体，意识已经快涣散，可脚还在继续机械的往前走，然后她就听到她的组员们喊她。 好巧不巧，三方竟然在这里汇合了。 外勤组，内勤组，痕检组三边儿都找到了她，他们一股脑的朝她跑，那震耳欲聋的“队长”“队长”的呼喊让她脚步一顿，然后有些迷离的看前方走来的巡逻警，左边的痕验组，右边的内勤，最后还有绕了一个弯子跑到她后面的张骞武小昭等人，她有些惊讶这个阵仗，怎么……全队出动了？看这样子好像是找她的。 第73章 季骁的心 众人看到陈暖阳又是怎样想呢？是惊愕，然后是心疼。 惊愕她竟然会满身是血、是泥污，心疼的也是这些血和泥污。 她怎么会这样？她不该这样！她是高高在上的陈冰冰、陈女神啊…… “暖阳姐！你没事吧！”武小昭最先跑过来，他最先看到她脸上的泥污和血然后是苍白的唇、手上的血，最后才是她腹部和胳膊的子弹孔！ 那瞬间武小昭的眼睛愕然睁大，“暖阳姐，你……暖阳姐！” 武小昭的话没说完就见陈暖阳忽然眼睛一闭，人重重望着前方倒，他迅速伸出手拦腰抱住陈暖阳的身体，而抱住那瞬间心像是被利爪狠狠地抓了一道！怎么会这么轻？她不是曾经的格斗女王吗？为什么身体轻的像是羽毛？！ “让开！” 怔神之际，一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忽然从巡逻警的后方传来，继而他怀中一空！是季骁！ “备警车！联系医院！立刻、马上！” 季骁的声音第一次不是风流而是暴怒，他将陈暖阳从武小昭手里夺走后，就将陈暖阳横抱在怀里往外快步走去。白城人民医院今天可热闹极了，这手术室的门前前所未有的拥挤过，清一色的警察齐齐的站着，黑压压一片，气氛严肃庄重，让人不敢喘息，直到—— “叮”的一声，手术室门开。 白色病床上，陈暖阳脸上的血迹和泥土已被擦洗干净，仿若天使般睡着，一群人要围上去又看着脸色僵硬的季骁纷纷都站住，让开一条路好让陈暖阳往外走。 “她怎么样。”季骁询问时，声音压低了，十分严肃，医生是女医生，瞄了季骁一眼道：“肠道有些细菌感染，泡了一夜加上子弹流血，一周内留院观察。”说完后，又道：“还有你们警局那位江指挥、他也需要卧床静养，他的伤也不清。” 一句话让众人都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眼里都写着问号—— 江指挥？江煜城吗？他怎么也伤了？还比陈队长还要严重！ 却是众人都诧异，季骁反而又淡定了，“嗯”了一声，问：“哪个病床。” 医生答：“陈警官的隔壁。” 季骁点头：“谢谢。” 那边儿医生走了，护士推着床往里走时，众人都望着陈暖阳熟睡的脸，她唇色还是白的，如果不是看她的心口起伏，几乎以为这是个玉雕刻成的白人儿，而有些人看见她旁侧挂的病号牌，心疼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全身，为什么？因为那上面年龄才25岁！ A队的人大多数都30往上，除了武小昭，就是江煜城和陈暖阳。然而，武小昭23岁，江煜城29岁，她这么小却这么拼! 季骁跟着入病房，让众人都回去工作，张骞记得陈暖阳才扣了三个月的工资，抿抿唇从口袋里直接掏出来了所有的红票子，递给武小昭：“小昭，我还很多事忙，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队长。” 一群人愣了下，然后都从包里拿钱，武小昭没拒绝，准备让陈暖阳来考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众人都给了多少，而季骁这时候走了出来。 “干什么。” 他冷冰冰的明知故问。 张骞也如实的把自己想法说出来：“陈队长这三个月……” “她的事你不要操心，让她花你们这些下属的钱成什么了？都走吧！别添乱了，看在你们那么积极找人的份上，就功过相抵，陈队长这次表现尤佳，局里和市里自然也会给她发奖金。” 季骁说完，就转身走去了江煜城的病房，到门口了又回头—— “还不走等我扣你们奖金么！” 一群人抿抿唇，这才走了，而季骁回头看江煜城。 床上，江煜城脸上打着好几个OK棚，连露出来打点滴的手也是伤痕累累裹着绷带还透出血丝。 “又去那个地方了？”他踱步走过去，坐下来问道。 本来“睡着”的江煜城缓缓睁开眼，没看季骁，只望着天花板，眼底是一望不见底的深沉，冷肃，“嗯。” 季骁抬手，拍拍他手上的绷带，看他肌肉不受控制的缩紧又收回手，“说吧，这次打到什么地步？” “佛。”江煜城开口的声音哑的厉害，都不像是他。 季骁点头，眼里第一次有点心疼似得，“真快，那下次，就是‘无’了吧。”江煜城又是一声鼻音的嗯，季骁见状叹口气，不说话了，沉默着，好半天，一声叹息。 “唉……” 他叹息的时候，江煜城默默的把手从季骁手里抽出来，觉得怪啊，像是同性恋似得，而这一抽，叹息的季骁发现什么，故意笑道：“你还有怕的！不过，最后一次，你带我去吧，到时候，万一你没被送到医院，我给你收尸……”说完了人就跳起来，走的风流如旧，自说自话道：“就这么说了啊，我现在去看暖阳，她在你隔壁……” 说到这里，季骁的脚步又一顿，背影倏地有些落寞，拳更是捏紧了道：“老江，我忽然有点怕。” 江煜城没说话，但他注视着季骁，季骁感觉得到那目光，叹了口气，特别哀怨的说——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可你知道么，当我知道她昨晚和方川在小树林单挑，我感觉自己好像死了一样，现在我看你躺在这里，下次再去打架可能要给你收尸，我就更难受。 昨夜，陈暖阳好在是赢了，可你下次不见得会赢。 老江，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我只有你和她，你是兄弟，而她……却是不属于我的女人！” 最后这句话，江煜城早就想到了。她当然是不属于季骁的，她属于那个眉目如画，气宇轩昂的陆离，那个他仅仅看了一眼就记到现在的男人，有冷傲，有温润，也有沉稳可靠的男人，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活人，争不过死人，这个道理季骁懂，他也懂。 佛曰，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少见又少见的，江煜城说：“季骁，你别乱来，免得自己伤心。”他看得出季骁快忍不住了，忍不住表白心意。 季骁这次是真怕，他怕说晚了，她再也不知道季骁对她那份感情，其实从未断过！ 从前，她身边站了陆离，他选择沉默；后来，她虽然只身一人，却谁也没有能力攻开她的心墙，她顽强的像是块石头，冰冷坚硬到现在，变成谁也暖不了的陈冰冰…… 哪怕季骁他等了足足两年，到现在终于鼓起勇气，又险些被江煜城的一句话打败！ “我知道，可我……我是真心疼她，你知道么，她明知道那个人回不来，她就是要给他一个真相，抓住真凶！我有时候想，她如果这么对我，该多好。所以……我还是想试试。” 季骁肩膀耷垂，有些颓败的样子，但是又有些坚定。 “你会失败。” 软的没用，江神算的嘴又毒起来，声音更是加重几许，可季骁听不进去，只要想到她差点死了，差点她就和他的家人一般忽然消失他就受不了！就当、就当个玩笑，他问一问，问一问总比没问的强，起码让他死了这条心！然后，专心不二的保护她，以上司，以师兄的身份，但是再也不要抱着现在这样的心！ “我去了，祝我好运！”季骁说完就出门，生怕江煜城又说什么。 到中午的时候，陈暖阳麻药劲儿过了，被饭香诱醒、她睁开眼就看见笑的一脸温柔的师兄，端着一碗鸡汤，一副家庭煮夫的样子，根本不像他。 “醒了？快起来吃饭吧，温度刚好的鸡汤！”季骁眼睛里满满都是不掩饰的关切和温柔，陈暖阳眨眨眼，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切，然后咯噔一下，不是喝鸡汤而是—— “你没责备A队的人吧？” 第74章 一口水分七次 瞧瞧，这就是陈队长！第一个想法就是她的A队，这话要是让A队昨儿那十三人听到、非得感动得掉眼泪！ 不容易啊不容易，两年了，虽然知道她面上冷，心里还是关心大家，比如奖金总比别队多，可是，这种一觉醒来第一句话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们……这太让人振奋了！ “没有、没有！”季骁也是一愣，然后有点吃味。怎么说？当然是，她一觉醒来不是看到他因为守着她熬红的眼，也不是看到他为她端着的鸡汤，而是她的下属！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们就关系这么好了？ 季骁那个憋屈，而陈暖阳还在解释：“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是我没通知他们，把他们都安排出去，他们没有来帮我，只是因为按我的吩咐去办事，你如果真责备，就找我好了，这件事……是我自负了。” 你也知道你自负啊！ 季骁心里想着，可嘴上说的却是—— “行了，你陈大队长以身作则，不容奸人小人恶人危害社会，是为人民群众牺牲了自己的利益，稍后，我会给你申请全市嘉奖！今年咱们警局的有为青年非你莫属。” 季骁这一大通话说完后，陈暖阳的嘴角扯扯，似笑非笑，然后伸出手来—— “师兄、我想吃饭了。” 在不吃饭，陈暖阳快受不住他的夸奖！真不知道他再说下去他还得夸自己什么！当然……她心里也清楚，这两年如果不是季骁的夸奖，帮助，陈暖阳还真不一定什么样！ “好好好，我……”喂字还没说完，看她已经抬起受伤的胳膊，没事儿一样的把他碗夺过去。 “哎你的手！” “没事，皮肉伤。”她说完已经开始喝，季骁也知道那是皮肉伤，“可多少会疼的啊……” 陈暖阳头也不抬的喝汤，喝了几口后，声音才从勺子边儿传出来：“早习惯了。”一句习惯了，好巧不巧的落在门外江煜城的耳朵里，他心脏一下绞痛，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抓了一下，然后，他转身又回去，可—— “砰！” 他碰到了垃圾桶，发出的声音让陈暖阳和季骁都看过去，然后季骁迅速的跑过去：“你怎么下来了！这么重的伤，还敢在这里走，伤口不疼么？” 话这么说，也实际上眼神打的是—— 老子要表白！你过来干什么！ 而江煜城收到他的眼神信号，视若无睹，反而说了和陈暖阳一样的话，回答他说：“我也习惯了。” 季骁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打脸了，啪啪啪响的那种。 然后再一看陈暖阳跟江煜城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不疼”样子，忽然冒出来一股无名火！好啊，合着两位皇帝都不着急、都习惯了疼，就他这个小太监干着急的在这儿嘚啵！ “得咧！那你们慢慢习惯去！我还有个会要开、再见！” 想起江煜城说他会失败，加上这一通氛围不对，季骁拔腿往外走，看样子像是生气了…… 其实不是像、是真生气！ 他季骁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这边儿的不怕疼还会夺走碗、那边儿的也能自己下床，合着一切都是他瞎操心、白担心？那行吧，你们爱谁谁，大爷不伺候了！只走了数步，发现谁也没喊他，而等他回头身后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呸！这两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电梯口，他忍不住啐骂，可也仅仅是啐骂，就走了。而这边儿病房里，听到电梯门关闭的声音，江煜城才在陈暖阳皱眉审视的目光下，抿唇道了两个字—— “是我。” 简单的两个字让陈暖阳审视的目光一瞬间疑惑尽数消散，原本她还疑惑他为什么满身是伤，更还思索着那个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满身是血的人，这下他只有两个字，她却瞬间明了。 “嗯，知道了，又欠你一命。” 淡漠的口气里多了三分无奈，陈暖阳明明很讨厌这个人，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欠着这个人，这感觉真是……操蛋！ “嗯，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就当人是你杀的。”江煜城又一句话，让陈暖阳的心脏一顿，然后她点头：“好。” 江煜城嗯了一声，好像没什么要说的，转身要走的样子，被陈暖阳又喊住。 “饭菜很多……你也没吃饭……一起吧。” 说话间瞄瞄旁边的保温杯，保温碗。 说实话，那么多吃的，三个人也吃不完，陈暖阳怕浪费。而江煜城一回头看着那么多吃的觉得季骁真真是重色轻友。 你看，他给陈暖阳那么多吃的，一点点也没给江煜城送去！ 而陈暖阳也是说完了才想起来这茬，不过，她还以为江煜城也有这一份呢，一下有点尴尬，“忘了，你那儿应该也有吧，那你回去吃……”却话没说完，看江煜城好似笑了。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他嘴角扯扯又好似扯到嘴角的伤，疼了下，笑的有点僵的走过来—— “我没有，一起吃吧。” 见他走过来，陈暖阳不说什么了。 两个人吃饭又是缄默，默契的不说话，只各自低头吃，吃饱喝足了，由陈暖阳的一个饱嗝打破沉默。 “嗝——”她噎着了，有点尴尬，而江煜城多自然的把水杯递过来，“含一口水，分七次吞咽下去就好了。” 他再平淡不过的口气，陈暖阳则再用“嗝”的一声回应他……大写的尴尬挂在额头，她接过水杯下意识按照他的方法—— 一口水，分七次咽下去…… “真的好了。” “管用！” 放下水杯后数秒她少见的眼睛晶亮的看他，阳光也倒映在她的眼里，水汪汪的眼睛可人儿的很。 “嗯。”江煜城也不多说，看着旁侧的残渣剩饭琢磨要不要收拾时，打下手的就来了—— “暖阳姐！” 武小昭赶着写报告，那报告必须得今早审批，现在他一散会就又冲医院来了，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江煜城就指挥他道：“把这些收拾了。” 第二次，江煜城指挥陈暖阳的小昭弟，却陈暖阳半倚着枕头，不仅默许，还点了头跟着道—— “去吧。” 两个人如此和平的达成一致，武小昭也不好多说，只能照办！只他乒乒乓乓的收拾时，眼睛不断瞄着陈暖阳和江煜城，陈暖阳的伤他知道，可江煜城……他的伤怎么来的？他不知道，他这么想的时候，陈暖阳也好奇的厉害，而且她江煜城伤的也不清，他昨天就拖着这么残破不堪的身体来到她身后，帮她解决了方川？那他岂不是把命也堵上了，万一打偏了，方川岂不是把他们一起收拾了！ 细细想了想昨晚那惊险的场面，陈暖阳心里隐隐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蔓延开来，她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直到武小昭收拾完去洗碗，门关上了，陈暖阳才和江煜城同时看彼此，亦是同时开口—— “你……” “你……” 第75章 张遥遥案侦破 病房内、光影柔柔，两人异口同声后均是一怔，又同时抿唇别开脸，再度异口同声道——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连口气词都一样、仿佛带着无奈，江煜城见状又回头，发现陈暖阳罕见的抿唇，像是笑了、但表情还是那样淡漠，只淡漠的眼中多了一丝丝，就那么一丝丝的光亮—— “不管你要说什么，我先为昨晚的事谢谢你。” 她说的时候，江煜城没挪开视线，瞅着她的眼睛，觉得她这眼神很像是要微笑，尽管她又没笑。 现今警局活着的人里，怕是除了武小昭外，江煜城是唯一见过陈暖阳笑容的了，不过，不是现在见到，是见过她在相片里的样子。 那天晚上，昏暗的房间、老旧的相框，玻璃封存的记忆将陈暖阳昔日的模样全部呈现在他眼前。 有她咧嘴露出八颗牙的大笑、有她穿着长裙的腼腆微笑，还有各种各样的裙，背带裤……若非相片里那张脸和陈暖阳一样、而江煜城又清楚的知道陈暖阳是独生子女，真真要以为，那是她孪生姐妹，而不是眼前这个陈冰冰。 “不用，你是我的嫌疑人。”江煜城收回短暂飘飞的意识，冷漠的回她，而陈暖阳一怔，眸色又恢复漆黑冷漠，面无表情的点头，“嗯，祝你早日找到真相。” 刚才还姣好的气氛，一眨眼因为嫌疑人的问题，又变作冰封。陈暖阳对这件事不想对任何人解释，只是看他身负重伤、满身绷带的还来救她一命—— 算是、还是少让他走点弯路吧。 “不过，你在我身上费功夫、会一无所获的。” 江煜城没搭理她，这随后就是好半天的沉默，像是屋内两个人都化成了空气，陈暖阳觉得压抑，便瞄着他的伤口，想到什么，主动问他：“你的伤……” 话没说完，让江煜城的脸色难看几许：“不是说不提么。”陈暖阳这微微皱眉：“不是问那个，我单纯问你的伤的怎样，另外，就算我不问你，你总得对队里有个交……” 交代两个字没说完就被他拦腰截断了，他早有准备道：“和一个醉汉打架。” 陈暖阳抿唇再松开，“好吧，那可真是个厉害的醉汉、疯汉了。” 江煜城嗯了一声，不说什么回头看门的方向，他听到武小昭来了，而这扭头的功夫，陈暖阳继而也听到脚步声，不再问了。 不多时，门开，武小昭带着洗好的碗筷回来。他把碗筷放在桌子上后，发现气氛不对，也没开口，因为—— 门外季家的阿姨也来了。 接着就是阿姨收拾东西，又寒暄一小会儿说陈暖阳要注意身体云云，好半天的热闹劲儿后，阿姨一走，屋内又成了之前的样子，江煜城和陈暖阳不说话，剩下武小昭觉得气氛不对—— 怎么感觉暖阳姐和江煜城又吵架了似得？ 他想着，被两股冷意夹杂着，很想和阿姨一样也一走了之，然而他看现在这样子，又怕暖阳姐吃亏，所以硬着头皮就留下，没话找话道：“暖……队长，我——” 他还没开口说话呢，这边儿江煜城忽然站起来：“你们聊吧、我回去。”言简意赅，说完转脸就走、陈暖阳这边儿没做声，武小昭却大大的松口气道：“太好了、哦不！江指挥你慢走……” 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武小昭虽然及时改口、可仍旧脸色大变，好在那边儿江煜城没有追究，这关了门走后，武小昭才如释重负般、不断的拍胸脯呼气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怎么回事啊？这么冷的！”他话是这么说，可眼睛里还是欣喜的，且转身走过来不等陈暖阳说话又关心道：“姐、你的伤怎么样？江指挥没为难你吧？”顿了顿，最后一句才是：“哦还有，江指挥怎么也伤了？” 瞧这先后顺序理的清楚分明，心里谁第一谁第二也摆在了明面儿上，真的很像是那个人！陈暖阳见状想笑，但见他一身警服又笑不出，只抿抿唇答道：“我没事、他也没为难我、伤……是被醉汉打了。” 看陈暖阳这么乖乖的按照自己的问题，一个个说完后，武小昭笑眯眯的点头，“嗯呐，嗯？啥？醉汉打了？”其实陈暖阳的症状，他从医生那儿就知道了，反倒是江煜，江煜城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偶像，这么惨兮兮的在医院，他其实也很关心的，只是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从起初的松口气到最后的蹙眉，武小昭不解道：“他怎么可能被醉汉打？这江指挥打架很烂么？不可能啊……”他下意识的反驳之后，不等陈暖阳说话又蹙起眉—— “也是不可能哦，江指挥看起来就瘦瘦弱弱的，还那么白……恩、常年写作品，那么多本著作，写起来肯定很费时费力也没空锻炼身体吧！啧啧，果然是人无完人、我的偶像好惨，居然不会打架！没事，以后我保护他！”武小昭这一番言论一字不差的落入了隔壁江煜城耳朵里，然而他面无表情，只是抿了一口水，低头继续看报，而武小昭下一秒抬头忽然想到什么又道—— “但是我第一个保护的是我暖阳姐！” 陈暖阳只摇头，无奈又略带些宠溺的看他，随后这边儿武小昭又唠叨了好一会儿，什么辛辣不能吃、鱼肉海鲜不能吃，比季家的阿姨还唠叨，唠叨到后来局里来电话说人手挪不开，必须让他回去，他这才不得不离开，不过他离开前，陈暖阳才终于免开金口，叮嘱他几，关于案件、关于演讲，武小昭一一听着，最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一周后。 因为腹部中的子弹需要静养、陈暖阳不得不在季骁的严格要求下、住了七天的院。 而江煜城伤的重，亦是七天！ 这七天里，陈暖阳反复在脑海里回想两年前那几起水库女尸案以及张遥遥的案，可通过她的比对，发现这两件案真如法医所说，共同点并不是那么多，所有的刀口比对都不同，更像是个卑劣的模仿者。她这边儿把消息第出去后，A队的人也一点点，一点点的像蚂蚁咬堤坝样，将这起案件的所有嫌疑人一点点的啃咬、溃烂—— 好几百个男人，愣是给跑完了。 其实主要是因为队里案子少，全队出动，不过几天的时间，一一进行排除、最后终于锁定几个最有嫌疑的，且和张瑶瑶相处最亲密的男人，加上张骞的证据。 说起张骞的证据，还要再提起小昭。 张骞在陈暖阳和江煜城住院第三天时，就从白城各处送来的水样中，比对出了硅藻水样！那水样来自一家私人池塘，而关于去私人池塘“偷水”，是武小昭的主意，他在出门采样那天分析说，“像张遥遥这样可怕的死法，杀人的家伙，手法又是懂医学的，加上法学系的昂贵学费，凶手必不是俗人！或许，越是往高级、私人的小别墅去，反越能找到线索！” 于是，这一找，还真找到了几处私人别墅拥有小池塘！ 小昭去取得，他过去后，简单说了他们是来侦测水质后，就轻而易举的取到水，而张骞经过几日观察，对武小昭越发欣赏，一点没有小觑他的推论，反而率先分析这些来自别墅家的水样，然后一分析，真就在第三天找到了！ 这第三天找到的时候，张骞少见的有些激动，他打电话给武小昭时候，武小昭正在市局准备参加关于韩画家案的演讲。 小昭年幼、那张青涩稚嫩的脸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紧张的满身是汗，张骞电话无异于一颗定心丸和自信丹，听闻他成功比对出的水样出自自己的推断、听他夸赞自己有小神探之风后，小昭立刻一改萎靡和紧张，演讲出奇顺利，大气又自信，气宇轩昂，不仅被领导夸了几句，还有市局的女警问他要电话号码呐！ 第76章 笑了又哭了 一般而言，警局的内部报告是不会公开放映在电视，多数是保密档案，尤其名人家属更不愿意将此事多多透露，所以即便韩老画家的案子发生的轰轰烈烈，到最后结案对外只说凶手已经抓捕归案，内部的表彰会陈暖阳身在医院是看不到的。 看不到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一回事，这是个崭露头角的好机会，小昭初出茅庐能把握得住么？正为小昭担忧时，她听到电话响起，是季骁打来的—— “喂、师兄。” 她少见的有些焦急口气，而季骁亦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案子破了！” 他说的陈暖阳一怔，起先没明白，继而反应过来：“师兄说的是张遥遥？”电话里，季骁的声音很是痛快：“是啊，并且小昭也没丢面子、演讲格外出彩，领导都赞不绝口……” 闻言，陈暖阳那一颗提起的心才放下，“嗯，那就好。”她这心中起起伏伏，可嘴边儿的话淡漠冷酷，这边儿季骁把又武小昭夸赞了老半天，听的陈暖阳目光渐渐柔和时，又说了最重要的一句点睛之笔—— “小昭的演讲、很有你演讲时的风范！” “呵。”鲜少的，陈暖阳笑了，这几年她都不曾笑过，唯有这一刻，欣慰的笑了，然后这一声轻笑让两个人愣住。一个是季骁，而陈暖阳的病房门口，江煜城也愣住。 “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这个时候，陈暖阳才第三天、还需要休息，说完后就挂了电话，但那嘴角仍旧微微上翘，夕阳下，放下了手机的她，头还微微侧着，有两三缕发丝落在她脸侧，和把微笑的弧度形成极美的轮廓。 窗户开着，风吹起她的发盖在脸上，她抬起手撩了下，让江煜城在门前的心也跟着收紧，然后他不等她发现，转身快步走了开、直到第七天，季骁给他派了一差事，他才再度拜访陈暖阳的病房。 陈暖阳在看报纸，十分投入，浑然不觉屋内有人，又或者是江煜城的脚步太轻。 她手里的报纸上面是武小昭，他穿着警服，眉清目秀，一脸的正气，看那样子就是偷拍。 报纸报道的是关于张遥遥案，从张遥遥骗钱诈骗玩感情，到后来武小昭找到水样锁定抓捕嫌疑人，全程报道一字不落，细节比陈暖阳知道的还清楚！让人不顾禁感慨到底是无孔不入的媒体！好在这里对武小昭都是正面的评论，陈暖阳也就没有在意，只是…… 他们偷拍了几张小昭在警局的照片！ 望着报纸上那清秀的照片，陈暖阳目光越发柔和，且眼前逐渐出现了她成熟稳重的大哥面容—— 大哥，你的弟弟已经成为这样的人才，若你泉下有知，会安息了么？ 不安息也关系的，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下面找你，带着那个凶手…… 放下报纸，她望去夕阳方向，抬起手撩起碎发的同时揩去眼里的泪水，然后她淡淡的笑容收起来，眼睛却还蒙着一层水雾，因为她好想他们，好想见他们，而她又清楚的知道，这是再也不可能的事情了。 蒙上雾气的眼睛迷离而悲痛，一滴眼泪还是没能忍住的顺着眼角滑落到脸庞，再到尖尖的下巴，最后滴落在她浅蓝色的病号服，晕开悲伤的圆圈，而她从微笑到最后令人心疼的落泪神态让门前的江煜城看愣住、最后见她哭泣，更有些心脏揪紧—— 不得不说，见惯了她冷酷寒漠的样子、这样的反差，实在叫人怜惜。 有些时候，江煜城也会怀疑自己找错了人、但是，他没有其他线索了，只能、也必须把她当成嫌疑犯来对待！ 但是……或许可以换个方式，江煜城心里有个想法很久了，可他始终不敢实施。再度甩开那个念头，他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叩门，打断陈暖阳悲伤的思绪：“叩叩叩。” 敲门声响的瞬间，陈暖阳果然警惕又害怕的脊背一僵，然之下一秒就迅速擦掉眼泪，恢复冷漠的自我保护模样，那极严酷的目光仿佛跟刚才的人是两个！ “什么事！” 陈暖通面上尽管冷漠，可心里下意识的揪紧着，想问他来这里多久？他没看见自己哭吧？可是她不知道、哪里是哭的事儿、那是笑啊！ 你笑的他都出了神，而后来的泪更让他揪了心…… 江煜城见她如此直截了当的问，也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老季给我们安排了小学生公益互动。”他有刻意加重了小学生三个字并看着陈暖阳的眼，试图看出她有什么反应，然而他失望了。 “知道了，什么时候。”她漠然的回答，仿佛机器人的态度，让江煜城不由的也淡漠起来，“今天，确切说、就现在。”说完后，他走过来，陈暖阳才看见他手里提着警服，那是季骁洗干净了一套新的警服，派人刚送过来的。 陈暖阳接了，也不说什么，就看他，仅是一个眼神，江煜城就识相的退了往外走—— “换好出来，我在走廊等你。” 五分钟后，江煜城看见陈暖阳换好警服出来，而看她的模样，他第一眼想到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有些人可能生来就是衣架子，比如陈暖阳。 平时穿黑色夹克，虽然看起来阴冷些，可是整体看上去仍旧帅气，仿佛女特工、女杀手；她今天这样略微带蓝的警服又让她的阴冷全变成英气，正气，配上那总本着的美人儿脸，哪怕不苟言笑，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景色、一路走来，路旁路过的男女多少回头偷瞄着江煜城跟她！ “在什么地方。”当陈暖阳走到江煜城面前时，双手空空的冷漠抬头瞧他。 她住院时就什么都没带，出来也没带，两手虽然空空的、随意放在身侧，可这头一偏的样子，远远看过去，又带了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星光游乐场。”江煜城说完，陈暖阳还是没什么反应，很服从的样子：“哦。”哦完了，刚巧电梯也到了，两个人进去，又是沉默，下去，上车，一路都没再说什么，只有开车时，他说了句，“我来开。” 江煜城现在已经做好了长期在白城战斗的准备，而他要在这里呆久的话，势必得要摸清楚这里的每一条路！要像陈暖阳那样、能随便穿梭小路、堵截罪犯，这就是他暂时的目标。只可惜去的是大路，白城大街都有标注、他仅仅是看了看路边小巷的名字罢了。 车在路上老半天，谁也没说话，看起来有点怪异，实际上却不怪异，两个人都……有点儿悠闲！ 这个时候，谁都没去问警局的事儿，这边儿的脑袋里想着怎么找出她是嫌疑人的证据；那边儿的脑袋里想着怎么拿到“唯一档案”，档案到底藏哪儿了，直到—— 陈暖阳手机震动的时候。 拿出新手机的瞬间，陈暖阳想到她自己的老式手机还在江煜城那儿，而翻看这一条垃圾短信后，陈暖阳眼底忽然蒙上一层阴影，这段时间太忙，她到现在才想到江煜城肯定看了她和陆离的信息！ 记得不久之前，季骁说“江煜城是个破案的疯子”，她现在也觉得是，你看他半夜跑到她家，翻她的私人物品，后来还偷了她的手机，这种种、种种迹象都是表明了他也是非破这个案子不可，那么—— “你那么拼命破案，是为什么。” 能做到督察这个职位，陈暖阳觉得江煜城一定也做了不少丰功伟绩，毕竟，她自己的队长也是腥风血雨后得来，那督察的位置……必然也不简单！ 瞄了瞄江煜城手上残留的伤疤，那些疤痕已经淡了，陈暖阳又想，他跟自己一样都不是疤痕体质、伤痕应该很快就会消失，那他拼命破案的原因，会和自己一样吗？ 第77章 小学生亲子活动 江煜城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问，但她既然问了，自然有问的理由，理由么—— 余光扫了一眼她的手机。 江煜城瞬间就想到她这么问的原因，估摸着是因为拿出手机、睹物思事，想到她的手机还在他这里，想到她和陆离的消息他都看过……那么，关于陆离，关于陈暖阳，江煜城到底是如何想的？ 首先陆离跟陈暖阳一定有情侣关系，那陆离到底知不知道陈暖阳的身份暂时不知，因为陆离本身就是个谜样的人物；而陈暖阳对陆离一定是属于念念不忘的，也因此缘故，江煜城想—— 再厉害的卧底，再厉害的女人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所以，他这段时间思来想去，隐隐的想从“情”入手，看能不能攻破陈冰冰，却又因为一件事，又迟迟不曾行动。 “不想说就算。”好半天，见江煜城不说话，陈暖阳别过脸冷漠的说道。 “不是不想说，而是我想知道，你是了为什么。”江煜城很狡猾的把问题像个踢皮球一样踢回来，陈暖阳一怔，可想想他这破性子、倒也是正常，何况他还怀疑自己。 “为了升职。”陈暖阳说的是实话，她做这么多案子就是为升职，升职到督察—— 只有督察、才可以查这起木乃伊案。 而关于季骁说档案只一份在他手里时，陈暖阳起初被唬到，可后来就漠然视之，因为警局绝对不可能独一份的档案，定然有备份，所以，她在季骁那天说完后，索性将计就计，一面破着案子继续升职努力，一面又试图找到那份江煜城手里的档案…… “该你说了。”好半天，陈暖阳说完了不见江煜城说话，偏头看他，却车子停下来，他们到了星光游乐园。 “我的故事很长，怕你没耐心听。”下车前，她听江煜城这么说，恨得牙根又痒痒起来，不想说就不说！非得这么迂回的套路给她说话，这下好了，她如果贴上去说她有耐心，搞的好像她厚脸皮似得！ 不要脸！简直不要脸！ 江煜城感受到了她鄙视的目光，但他并不计较，他想起他看的陈暖阳档案，自从出事两个月之后，陈暖阳就像是疯子一样，一鼓作气的拿下陈队、陈中队，到现在——陈副官。 游乐场一如既往的人潮鼎沸，警车停下的时候一群人朝着这边儿瞄，然后就看见陈暖阳冷着脸下来，再和江煜城往游乐场门口这边儿走过来，两个人，尤其是女的，那脸色冷的吓人，像在场所有人都谁欠了她钱！不过好在那脸漂亮，大家走过路过的瞄上两眼，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好半天，江煜城“终于”看出她的不悦，轻轻又嗓音低沉的解释—— “真的很长，有机会，我会慢慢和你说。” “哼！”他这句话还算是人话、陈暖阳哼了一哼，算是应了，之后看见学生车到来，立刻深吸口气，变脸似得往上扯扯嘴角，虽不是笑，可总比刚才的脸色好看多了…… 数秒后，陈暖阳在黄绿色的学生车边儿看着排队下来的小学生们露出花儿般的笑脸儿，心情也是奇好，尤其是那些孩子齐齐又甜甜的喊着“警察姐姐好”，更是身心舒畅，刚才那不悦也一扫而空：“同学们好~”她甚至挥挥手打招呼，那样子跟陈冰冰的确不太像，而孩子们一抹眼看见江煜城，又齐齐的喊着—— “警察叔叔好！” 这瞬间，陈暖阳那脸刷的黑下来！喊他叔叔喊自己姐，这不是差辈了么…… 自然，江煜城也想到了，干干咳嗽了一声道：“别喊叔叔，喊哥哥就行。” 小学生你看我、我看你的又抬头，有的还露出黑乎乎的小豁牙，“好！警察哥哥好！”这听话的劲儿，让陈暖阳那股子无名的小火倏地灭了，也禁不住的扯扯嘴角。咱们祖国未来的花朵真是可爱啊！ “你好，我是她们的老师，姓陈名芳茹，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陈队长吧！一直以为电视上放的是你年轻时候样子，却没想到你真这么年轻！”最后下来的是带队的老师陈芳茹，这老师和陈暖阳理想中的学生老师不大一样。印象中的老师都是穿着稳重的衣服，套着针织衫，马尾或者文静的披肩发，眼前的这个：棕栗色的波浪发、连衣花短裙，白色粗跟鞋，还画着略浓的妆。 若不是她自我介绍一番，陈暖阳还真不把她当老师！ “嗯、你好。” 简单握了手时，陈暖阳收回手还嗅到一股花香香水味，而老师道：“今天我们的任务是……” 老师说话的时候，陈暖阳往后看了一眼，忽然皱眉，因为她看到一个熟人—— 打从车上又下来了电视台的摄影师！ 行吧，一瞬间，陈暖阳就知道这位老师为何如此打扮—— 上电视嘛，肯定是越好看越好！ 再想想季骁专程派她来、肯定是为了上电视的缘故，而这种事，陈暖阳太熟悉，一摆手，她直接绕过了想介绍今天流程的陈芳茹老师，对摄影师道：“把今天的安排给我看看。”轻车熟路的，显然是个老手。 摄影师和陈暖阳也熟悉，听闻警局来人就猜到是她，赶紧把早就备好了的本子递给她，陈暖阳记忆好，大概看一遍就知道了，想了想又把本子转递给江煜城，江煜城看到电视台的标志就不开心了，他已经拒绝过很多次的电视录制，如果知道有录制节目他肯定转头就走、可这次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般，接了过来。 小本子上，按照摄影师和学校的安排，他们需要和学生们一起坐游乐场项目、然后是在游乐场进行野餐，这一切都没什么，可有一项亲子活动令两个人都皱眉，而确切点儿说，之所以今天会有这么个与学生互动的安排，主要就是因为这场亲子活动！ 现今社会，青年人草率结婚、再离婚，导致离婚率高出可控制水平，更有无数单亲孩子惨遭爹不疼，娘不爱的厄运。因此缘故，市领导在全国各地都举行了这样的—— “单位扮演单亲孩子‘一日父母’的亲子活动”。 警局也不例外，且为了突出单亲孩子的楚楚可怜，今天那些家庭美满的孩子的父母早就等着了，倒怪不得刚才下车，那么多人呐！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这会儿全都和父母围在一起，那边儿父母是各自领了自己的孩子站在一边儿，但是这边儿—— 说好的饰演单亲妈妈、单亲爸爸呢？ 为什么孩子都领走后，现场就剩下了一个孩子！ “咳咳，刚才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刘涛同学因为发烧缘故，今天请假没来，所以……咱们的计划得临时改一下，并且我觉得单亲妈妈这样的事情不是很好，咱们不如……直接爸爸妈妈一起？就像是他们一样。” 第78章 快乐的一家三口 陈芳茹话音才落就遭到了两个人的齐声反对：“不行。” 说的又是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但其实想想他们从开始到现在默契多少回了……又一次的默契让两个人都心脏噗噗的加速两下，然后又是一起道：“这对他（她）的影响不好。” 这话说完了，连摄影师都笑了，“我看啊，你们都这么为对方着想，反正都是单身男女，在一起也……咳咳咳！”话说到一半，摄影师被陈暖阳的冷眼杀过来一瞬噤声，并且，还不幸的被口水呛住，而那边儿陈芳茹也是吓一跳，刚才还暖暖的陈队长，怎么一眨眼就这么冷？并且，看她这么冷飕飕的，陈芳茹其余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只能道：“那不然，你们商量着谁来？” 话音落毕，江煜城和陈暖阳都看向彼此，又迅速挪开，又异口同声—— “她（他）吧，我退出。” 这默契让旁边儿领孩子的父母都乐了，更有个精明的姐们道：“我说你们干啥呀，就一起上呗，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你们这么推来推去，孩子多尴尬！还是，你们真有什么猫腻哎？” 这话一说，真是不上都不行了，对视一眼，均是走了过去—— 当父母就当父母！ 身正不怕影子斜！ 被选中的“幸运儿”叫李唐骏。 据说是父母分别姓李和唐，又生得是马年，才叫这个名儿，只可惜，这李与唐都已经分别再婚，现在留下这个孩子，谁家都不搭理…… 这种现象在现今社会已经成为一种非常普遍的事儿，陈暖阳从摄影师那里看过李唐骏的资料，还听心疼他。 众人注视下，她转身走过去，望着李唐骏那张俊俏又白皙的小瓜子脸儿，目光柔和下来，甚至抿抿唇，嘴角微弯—— “你好，李唐骏，我是陈暖阳，是你今天的……” “我没有妈妈。” 臆想中的合作仿佛没这么顺利，往常以可人面容打动人心的陈暖阳第一次吃了瘪，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啊，那就姐姐，姐姐带你去玩，嗯？”陈暖阳的反映奇快，但是旁边儿陈芳茹急了啊，这孩子，当时办公室谈话说会配合演出的，怎么现在就翻脸了呢！ “不能‘姐姐’的喊，小骏，说好了录节目呢？” 陈芳茹快步走过来，低声说时，手指了指录影机、摄影师，随后声音再低了些，低到只有陈暖阳和江煜城听得到—— “你不是想让爸爸妈妈知道你是小明星吗、你……” 话没说完，忽然见那李唐骏脆生生道：“可我爸妈看见我喊别的人爸爸妈妈，会不会不要我？” 孩童的眼睛素来幽黑，黑的却不深，一眼望到底的深湛让陈暖阳面色一怔，然后她主动走过去，在陈芳茹还想说什么时，率先道：“说得不错。” 她的肯定和态度让陈芳茹一下急了，她也知道这茬啊，可是节目是校长安排的，她才进学校没多久、这种好事可不想搞砸了，赶紧的想上去挽回什么，却又听陈暖阳道：“但是你的爸爸妈妈最近疏忽了你，你也不能没有妈妈对不对？若你不嫌弃，我虽工作忙些，却愿意每周出来陪你玩半天，而你就这周末喊我妈妈，你说行吗？” 孩童时代如果没有个妈妈，总被人说是没娘养的，这种事情陈暖阳最讨厌。而李唐骏的眼神闪了闪，有些犹疑似得，几秒后，终于抬头看她，很认真很认真的问：“你，你说的是真的吗？”顿了一顿，陈暖阳还没回答，他又飞快道：“我是说，你答应每周陪我。” 其实，在小学生的时代，有个大人肯蹲下来，温柔柔的和自己商量，并且还是个漂亮的警察姐姐，这是多么自豪的事情啊！而警察姐姐还答应，每周来陪自己！自己再也不会变成没人要得孩子了！ 面对李唐骏扑闪扑闪的的大眼睛，陈暖阳莞尔一笑，“当然，我们拉钩……” 她浅浅微笑，伸出小拇指的那瞬，周围的人看的都一怔—— 这姑娘笑起来简直美的没边儿！ 而江煜城见过一次那么多次的人也是愣了下。 陈暖阳也会温暖、会柔和的说话，原来她也会同人商量。 九十点钟的太阳，光线耀眼，她的笑如若昙花一现，却同阳光一般，也是耀眼非凡，令人难忘待“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之后，陈暖阳成功牵上了李唐骏的左手，但妈妈么……还没喊！可谁都看见了，他已经默许了。 摄影师早就动手把这一切录下来，尤其陈暖阳的笑，他直接忍不住给了个特写！ 陈芳茹在大大的松口气同时也暗暗发现陈暖阳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到了中队长位置的女人，瞧人家这智商，哄几句就把事情解决了！ 陈暖阳这走了几步后，到江煜城面前停下，“让他牵着你那只手，好不好。” 说的挺自然，仿佛真是夫妻，而李唐骏也不是傻子，听得懂刚才大家的话，他稍稍犹豫后，冲江煜城伸出了手…… 江煜城沉默的拉上，这一家三口走过来融入了其他一家三口中，和别的家好像都一样，但因为那身警服，又完全不一样。 集体大合照后，就是寻找地方、野餐！野餐这件事儿电视台已经包了，饭菜都是打包好的，全是赞助商，大家吃的都很尽兴，等再逛逛花园和几个播放儿童影音的地方后，直接出来就到了最后几个，也算是高潮的环节，就是一起做亲子游戏。 游乐场里的亲子游戏到处都是，有碰碰车，旋转木马，海盗船，大家通过抓阄决定了次序分别是海盗船，碰碰车，旋转木马后，便出发了。 海盗船陈暖阳觉得还好，虽然摇晃了些，可她还撑得住，也抱的住李唐骏，但是碰碰车就需要父母分开来，由父母拆开队伍，或者母亲去单独一车，或者父亲。看别的组男孩子和父亲亲近些，大多都是母亲拆开一车，来碰撞父子，这样也不会很大力气，可陈暖阳这边儿，李唐骏怎么都不撒手，这情况只好让江煜城分开来撞陈暖阳和李唐骏。 幸而江煜城和陈暖阳都是有分寸的人，撞着也都是小心的，倒是李唐骏开始哈哈哈的一直笑声不断，陈暖阳看的出，打从海盗船下来之后，这小娃就很开心了，嘴角一直上翘就没下来，眼下看他开心的哈哈大笑，她也不由得笑了……看的江煜城一走神，直接撞到了别人家的车上！ 第79章 结束行程 去的中途摄影师递过来水让大家分了，可到陈暖阳这里好巧不巧缺了一瓶，江煜城呢，自然而然的让给陈暖阳和李唐骏，自己抿抿略干的唇，走向了下一个目的地——旋转木马。 登上木马后，在悦耳的八音盒声里，每个人头顶上旋转的小星星灯光都倒影在人的眼睛里，仿佛人的眼里也都成了星星。 江煜城在陈暖阳的侧面，将陈暖阳眼中的星星一览无余，更是吃惊不已她今天的表现，尤其她的笑，他数了数，算上医院那似笑非笑，她今天一共笑了六次！ 而他和她相处快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连一次都没有笑过…… 时间在快乐的时候总是飞快，愉快的音乐和木马一起缓缓停止后，陈暖阳发现李唐骏的笑容没有了，他又恢复了早上那种蔫蔫的样子，低着头，抿着唇一看就是不开心。 毕竟小啊，什么都写在脸上。 陈暖阳明白他在想什么，摸摸他的头发，告诉他：“我下周还回来的。” “下周，好久。”他嘟囔着，可下一秒又怕陈暖阳会不高兴似得，赶紧又道：“但是我等得起！可你一定要来啊！” 他睁大了眼，眼底全是害怕，可怜的样子谁看了都会心疼。陈暖阳摸摸他绒绒的短发，眼中全是坚定：“放心，一定。” “嗯！” 江煜城单手插兜的倚在一侧看他们，越看越觉得心塞。 没错，他活这么大除了那件事外，这是第一次心塞。好歹他是一路上一直出苦力的人吧？可这孩子一声爸爸没喊过！倒是喊了一次妈妈，并且只跟陈暖阳亲近，这挫败感！ 似乎看见他的神态，陈暖阳抬起手指着江煜城，“他呢，你还想见他吗？”说的时候，李唐骏已经看去江煜城，声音又变得小小的：“他愿意么……” 多可怜，多卑微的口气！他愿意么，简直说到人的心眼里，江煜城一怔，不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还没来得及说，就听陈暖阳喊他：“孩子问你呢，愿意么！” 那瞬间，江煜城忽然脑子嗡的一下，因为这句“孩子问你呢”，怎么听起来好像他们真是夫妻！ “算了，有你一个妈妈我已经很开心了，不奢求……”李唐骏说的时候，陈暖阳也收了笑脸，对江煜城的笑脸全收了，这冷血的家伙！ “哎，单独照一张全家福，你们靠近点儿！” 这边儿正闹别扭呢，那边儿忽然听到摄影师跑过来说道，边说边嘟囔一句：“这陈老师又不知道去哪儿玩了，都找不到人！” 说完后，已经架好了摄影机，对准了他们仨，他们仨的姿势现在可怪异—— 这边儿陈暖阳和李唐骏在一起，李唐骏低头，陈暖阳也低头； 那边儿江煜城独独一人在一米外，手插着兜，偏头看着反方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口子”闹别扭了，可是到最后一环节了，忍忍吧！摄影师如此想着，清清嗓子道：“呃，麻烦江警察往陈队长那边儿靠靠，再拍个全家福就可以散了。” 要不然怎么说隔行如隔山呢。 江煜城从海外归来、国内还没上过新闻，就出了几本著作，摄影师并不认得江煜城，从头到尾喊得始终是陈暖阳，而在他眼里江煜城不过是长得好看的男警察、是摆设、是这次负责演爸爸的花瓶而已！ 而这片子发出去，天知道得多少男警察同志要嫉妒他，嫉妒他和陈暖阳当了一天的夫妻！ 摄影师的话，被一向听觉敏锐的江花瓶忽略了。他站在那儿没出声，脑子里还在嗡嗡回想着还嗡嗡的回响着李唐骏小家伙的那句—— “他愿意么。” 这口气和当年的他多像多像。那年他母亲说，让他父亲来看他的足球赛，他说的也是他愿意么…… 事隔多年，他比谁都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多希望答案是“愿意”！ “哎，江警察！江警察！”那边儿摄影师发现俩人都没动静，不由得皱眉，而这边儿江花瓶终于听到连声音，缓缓回头看着和陈暖阳抱在一起冷漠瞧他的样子，抿唇走到了李唐骏面前。直接伸出手对陈暖阳道：“让我来抱吧。” 他总这样，说完话之后根本不管你的意见，仅仅是通知你一声，随后就伸出手从陈暖阳的手中把李唐骏抱了过来！ 那瞬间，江煜城的脑海里、心里隐隐的出现了这样一幕。 黑色一片的世界里，年幼小小的他被一束光照耀，他蜷缩着，蹲着，孤零零着，而现在的自己，快到而立之年的自己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到光圈里，将他拉了起来，目光万分温柔…… 陈暖阳怀里一空，看着江煜城的样子、有些发怔。 她本以为他是来执行最后一项任务，拍完照就散伙，可谁想到他目光万分温柔的瞧着李唐骏，抢夺里唐骏的动作虽然霸道却又在霸道中带着小心，继而她更惊讶的听到他对同样诧异的李唐骏沉声，郑重道：“我非常愿意。不过，我不是一周来看你一次，一有空我就会过来。” 在他怀里的李唐骏诧异的睁大眼时，摄影师也愣了下，然后心生出些感概，看来他看走眼了啊，这花瓶还有演技呐！ “咳咳，来，冲着我这边儿笑一个！呃，陈队长可以不笑！”相处两年，他知道陈暖阳就不是爱笑的人，又加上这么一句，于是，江煜城和李唐骏都对着镜头笑脸洋溢，而这边儿陈暖阳也抿唇，虽然不是笑，但也不是太过冷漠，只是连拍了几张，摄影师都觉得不对。 “等一下啊……”他仔细的看着照片试图寻找出其中的不对，终于发现了！陈暖阳离得太远了，这一点点也不像是一家人，“那个，江警察麻烦你和陈队长靠的再近点！”重新立好相机，他敢使唤的还是江煜城。 怪就怪今天江煜城太配合了，所以有句老话说“给你点洪水就泛滥”说的大概就是这摄影师，而之后，当他知道他今天呼来喝去的这位，是警界大名鼎鼎的江督察后、魂都差点吓飞！当然，这是后话、眼下见江花瓶这么配合，他赶紧的又架起相机再度催促着“再靠近点儿、靠近点”的话后，当江煜城几乎和陈暖阳紧紧贴着胳膊时，忽然就见江煜城将李唐骏抱在右边手里，左手—— 直接揽上陈暖阳的肩膀！ 这瞬间，陈暖阳腾的想给他来个反擒拿，却，看到镜头生生忍住！ “好咧！就这样！快！笑一个，来——123！” “咔嚓。” 一声无声却有声的拍摄声音在众人脑海里回荡，到底会拍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可是今天这场戏，真到了分别时候了，一说到分别，方才李唐骏那欣喜的笑容就没了，江煜城的面色也冷却下来。他轻轻放下李唐骏，而陈暖阳早逃离了江煜城的魔爪，又隔着半米的安全距离站着，谁也没说话时，最后是李唐骏先开的口。 他和江煜城不知道说了什么后，又挪动脚步看向陈暖阳，朝她扑过来—— “妈妈、谢谢你！” 这边儿还未走开的摄影师眼睛一亮，迅速拍下，而陈暖阳却向他那边儿冷漠挥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走吧！ 别拍了！ 那摄影师也还有工作没做完，见状只好又去拍那边儿旋转木马下来的一波小学生和父母…… 第80章 陈芳茹的下落 到晚上八点的时候，三人在游乐场的火焰餐厅里吃些烤肉，这一天的行程算是完美的画上了一半的句号，剩下一半是学校有学校的纪律—— 尽管家长都在这里，但是学生们必须在学校里再放学一次，家长在学校门口接孩子回家，但是……老师呢？ 天已经全黑了，路灯照耀下，有家长带着孩子上车下来的，也有家长到处的观看找老师的，可老师的电话没人接、人也没出现，几个家长分别去卫生间，游乐场各处询问，却都一无所获。 “这是怎么回事啊？陈老师到底去哪儿了啊！我们孩子八点半还有半小时的钢琴课呢！” “家庭作业还没做完，今晚不会要熬夜吧？” “陈老师的电话已经被打关机了，哎呀，她不会是出事了吧！” “……” 陈暖阳和江煜城作为李唐骏的父母，自然也在这些家长中央，听到这些话她的心脏突突的跳起来，更是跟江煜城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隐隐的不安，但是不过一秒就又都掩饰起来。 “应该不会，或许是在哪里睡着了呢，这还有两个警察呐，怎么会出事！”摄影师也等着做校车回去，他的车还在学校里，他从车上下来，并主动道：“要不然这样吧，找人就交给陈队长来安排，我先带孩子们回学校、别影响了孩子的作息。” 一群家长闻言都点头同意—— “就这样吧”、“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说着，一起去骑车或开车，只是李唐骏一向是自己回家，这么晚了，陈暖阳不放心，就自己带着了。 一大群父母和孩子离开后，游乐场立刻浮现出清冷的模样，陈暖阳和江煜城仍旧一人拉着李唐骏的一只手，他们谁都没说话，都在脑海里想着陈芳茹，想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但是今天实在是太忙太乱，连一向自喻记忆力绝佳的陈暖阳都记不得，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得。 只是，越想他们两个人越是心里有些隐隐的预感：陈芳茹或许出事了。 也许是刑警的直觉，也许是因为她的职业。 无论如何，一个老师，今天打扮如此美丽的老师都不应该离奇消失…… “爸爸妈妈，老师……会不会是在哪里睡着了？”这个时候，李唐骏的声音无疑是一种警铃，他们不该把他留下来，不约而同的，两个人再次异口同声道：“小骏，爸爸（妈妈）送你回家好不好？” 因为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陈芳茹，她如果是被绑架是最好，万一已经“沉睡不起”，会给小孩子造成很大的影响，这个道理，江煜城和陈暖阳都太了解了，并且这里是游乐场，一旦孩子蒙上阴影，以后多可怕！ “唔……”李唐骏老半天都不出声，是琢磨他们都在沉思，不好打断，可是看他们一直不出声，这游乐场白天还好看，可到了晚上，到处都是小丑黑黝黝的脸，他也害怕，所以，即便心里舍不得他的爸爸妈妈，还是懂事又害怕的点头：“好！” 陈暖阳跟江煜城对视一眼后，江煜城又说出了陈暖阳心里的想法：“通知这边儿的派出所在游乐场里先找，如果有出门，应该有记录，她应该还在游乐场里！还有，让摄影师把摄影机给我。” 江煜城说的这一切和陈暖阳想的不谋而合，摄影机里应该能清楚的记录下陈芳茹到底什么时候消失，于是她这边儿打电话给摄影师，那边儿江煜城找出租车，这对爸爸妈妈可都不闲着，剩下李唐骏看着自己威风的爸妈，心里很是自豪，更是上车后主动报上家门地址，随之就又累又困又幸福的在陈暖阳怀里睡着了。 送李唐骏的工作落在陈暖阳的身上，江煜城就留在了游乐场门口等派出所，等的过程又看了监控，而陈暖阳送完孩子回来后就看到了刑警部二队。这边儿是二队的地盘，但二队来了—— 陈芳茹一定出事了！ “陈队长！”二队的队长李峰年是两年前从乡镇才调派来的，对陈暖阳一直佩服。 陈暖阳点头，虽然心里已经笃定了出事，但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道：“人在哪。” 李峰年以为她说的是江煜城，“在案发现场，死者已经核对出来，是名小学老师，就是今天的班主任，不过陈队长，你们怎么在这里？” 陈暖阳和江煜城拍这则公益短片的事儿还没告诉众人，她也懒得解释，只道：“没什么，带我去现场看看……可以么。” 毕竟不是自己队的案子，破案是有奖金的，在往下的乡镇里头为了博得破案率，还出现过谁出现在现场，就是谁的案子这种说法，所以，陈暖阳一说去现场，李队长先皱了眉头，“呃、陈队长，我们组的破案率……” 陈暖阳冷冰冰瞧他一眼，“我没说要交给A队，就是看看。” A队，是季骁命名的，不然应该叫一队。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组破案率已经达标了，中队长愿意的话尽管拿去。”李峰年尴尬的摸摸头，心想，就是我们组不够，只要是偶像的你说话，都可以拿去。陈暖阳不知道这茬，但脸色有所缓和，不过，她没答应，也没拒绝：“我看过再说。” 李峰年赶紧走在前头带路，并递上手套和一应用具，顺带给她说现场已经保护起来、是游乐场的员工清扫时发现尸体，并且报案，至于江煜城，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到了现场，然后他们拍照取样的时候，江煜城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暖阳一路听着，记着，等到现场的时候，发现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江煜城已经站在警戒线的旁边，而警戒线里头，陈暖阳只一眼就猛然捏紧了拳头，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找死！ 那个凶手简直是自掘坟墓，好选不选，选她今天这日子行凶，她定会赶紧抓了这找死的混蛋。 警用手电筒的光线很冷。陈暖阳面无表情的站着灌木丛边，看着那冰冷的光线在暗夜丛林里，反复来回的照耀着陈芳茹满是伤痕的脸，她被毁容了，脸上数刀皮开肉绽的伤口，鲜血模糊了她的脸，而这样的光线下，更像是她的脸上长了无数张可怕的嘴巴，她的眼睛还睁着，惊恐，错愕，眼角有泪水打湿的痕迹，花了她的睫毛膏。 她早上光鲜亮丽的裙子上染满血迹和狂暴后的痕迹，从陈暖阳的角度，看得到她下体一片凌乱，而内裤被残忍的撕扯在一边，也宣告着众人非常明显的一件事—— 她被强奸过后，残忍杀害。 又或许，是残忍杀害后，被强奸，这些需要法医来判定了…… 法医早就来了，惨白的光线便是他打开。 第81章 不在场的嫌疑人 二队的法医是一名年轻人，他站起来还戴着口罩，声音淡漠无比的陈述死亡时间和凶器：“尸僵延及上肢，变更尸体体位，原尸斑消褪，新的低下部位出现尸斑，角膜，可见白色斑点，死亡时间应该在四小时到五小时之间。凶犯在死者脸上留下了七刀，脖颈一刀是致命伤，把她的喉咙砍断，窒息而死，而在她死前，曾经被强奸过、至少十分钟。” 陈暖阳听完后，拳头捏的指甲快陷到肉里。四到到五小时啊，那个时候全班的同学家长都在那边儿玩碰碰车，而他们的老师……从前说过，陈暖阳有天生姣好的想象力，甚至有时候她不愿意想，都想得出来—— 在这丛林里，陈芳茹大声喊过，叫过，挣扎过，可歹徒一刀一刀又一道的让她痛到几乎发不出声后，再狠狠地强奸了她！ “具体我需要带回去解剖，不过死者的家属还没有签字，我还有事，先走了。”法医说完就把手套丢一边儿离开，而那边儿她的家人已经被喊来了。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才到现场的陈芳茹母亲嚎了两嗓子就昏迷在了旁侧看起来是丈夫的男人怀中，男人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框，看到这一幕，抱住了陈芳茹的母亲后，也是踉跄两三步才站住，面色惨白。 陈暖阳也是很怒的，一个小学老师，一朵正开的貌美的园丁，就这样香消玉殒，还是这样的凄惨！ “您好，我是负责本案的警察，请您节哀后配合一下工作，尽快找出真凶。”陈暖阳说时，那老者却直接道：“不用找！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陈暖阳的眸色一紧，“谁。” “对我女儿死缠烂打的王朝敏！”老者一吹胡子，瞪大了眼，眼眶里隐隐有眼泪，然后别开脸道：“不说这个，我能……先给我女儿盖上衣服么！” 他眼里含着泪，怀中抱着自己的妻子，陈暖阳点点头，“我来吧。” 老者脊背一僵，“用我的衣服。麻烦你扶一下我的妻子。” 陈暖阳看得出这对夫妻的着装打扮都是知识分子的打扮，女儿是重点小学的老师，势必父母也一定有一定的学问，不由得，陈暖阳为他们悲哀，但也仅仅是悲哀。 老者脱了衣服，陈暖阳带着脚套过去给死者披上后，又打电话给了张骞，让他来现场，而那边儿李峰年见状也明白，这案子是的的确确交给陈暖阳了。 “那陈队长，我们就先走了？”李峰年很想留下来看的，可他手里还有几个案子没收尾，陈暖阳点头颔首后，目送他们离开后旁侧响起簌簌的脚步声，是江煜城，“能不能详细说一下王朝敏。” 陈暖阳从死者身边走回来时听江煜城这么说，便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笔。 “先说姓名吧。” “陈家明。”陈家明说的时候，陈暖阳又道：“陈先生的妻子用不用送医院？” 陈家明摇摇头：“没事的，我是个老中医，她只是太激动昏迷罢了。”他说完后，又抱了抱自己的妻子在怀中，才深吸口气沉声道：“王朝敏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二十年前我妻子难产不得不切除子宫，她愿意让我再找一个妻子为我陈家传宗接代！可是……我识人不清，从亲戚的手中接来了王朝敏这个畜生！二十年，我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般对待，可他却在学校交了一群不学无术的朋友，好不容易我将他改邪归正，可他却……却对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女儿芳茹有了坏心思！芳茹在三年前跑到我书房衣衫不整时，我就一狠心将他乱棍打了出去！可他怀恨在心，这些年不仅把我的医馆败坏、更是……杀了我的女儿！都是我一时糊涂！” 从陈家明闪烁痛苦的泪光中，陈暖阳和江煜城对视一眼，纷纷点头，陈家明说的，十有八九是真。 “啊！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倏地，在陈家明沉默中，他的妻子醒过来，陈暖阳对陈家明点点头，示意他去安抚，然后和江煜城走到了旁边—— “这么看来，死者如果没有其他的恩怨、差不多就是王朝敏了。” 江煜城抿唇，点头，“嗯，是那畜生。” 陈暖阳瞄了江煜城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见多了张骞那样或严肃，或无知的警察，她怎么都觉得江煜城骂人的时候……还挺帅。 “对，畜生。”养育之恩大于天，从陈家明的口中，陈暖阳听着这个王朝敏就不是好东西，“看来当务之急是封锁全城的汽车火车，不过……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逃了。”陈暖阳说时，远处已经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中，她看见陈家明偷偷抹掉眼泪安慰妻子的样子，心里触动了什么，微微一疼赶紧回头，而月光下，江煜城看着陈暖阳那闪烁的眼睛，也楞了一下，然后就别过脸看向走来的张骞。 “江指挥！陈队长！”迅速打了招呼并且一挥手，他身后的痕检组员立刻四下分开，搜罗检验有用物证，只是目光嘛不由自主的朝着陈暖阳瞄—— 一周不见，她好像胖了点儿！ 是胖了，让季骁好吃好喝的喂了一周呐，可不是白吃的，而后头，武小昭扛着器材哼哧哼哧的过来：“你们太坏了，跑那么快，器材都不要啦，还是……”呼哧呼哧的停下来，他把几样东西放在地上时，抹了一把汗才又道：“就等我拿啊！” 擦汗的功夫一扭头他看见陈暖阳，倏地眼睛一亮：“暖阳……队长！”嘴里喊着，人就一下冲过去了，欢快的样子仿佛没有刚才怨声载道。 “嗯，去忙你的。”陈暖阳表示的很淡漠，仿佛没有七天的别离，武小昭到嘴边儿的话也就都咽下去。这七天，因为季骁的缘故，谁都没有来找她，一来让她静养，二来是因为他们买了花被拦下，这才知道原来陈暖阳有花粉过敏这一说，于是都各忙各的，直到今天。 “好咧！”也没有气馁之说他转头就奔腾的小野马样冲过去找张骞等人看现场了。 陈暖阳也在环顾现场，但是她更注重的是那个叫王朝敏的男人，然而意料之外又意料之外的事是—— “叮铃铃铃。” 电话铃响的时候，陈暖阳接起就得到了内勤小组的电话：“队长，那个王朝敏……不在本地！确切的说，他两天前就离开去了白城下属的鱼乡村帮忙捕鱼，车程就得一天，他就算是下午犯案，现在也不可能到达鱼香村，我已经核实过当地派出所，让他过来了。” 第82章 小昭的平步青云 陈暖阳嗯了一声后，心里泛起狐疑，可面上仍旧面无表情。 旁侧离得很近的江煜城又把她的电话听完，也是和陈暖阳一样微微皱眉，可随即又道：“离得远、也一样能杀人。” 陈暖阳当然知道这个，但她想的是—— 这个人真是凶犯吗？ 貌似纯良的季嘉阳却是个心里扭曲阴暗的杀人凶手；而这个听起来渣到不行的王朝敏又会是真凶吗？ “看看吧。”陈暖阳只有三个字，就走去看陈家明夫妇。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好了很多，陈暖阳又简单问了陈家明的妻子名字，职业，年龄，得知她是老师后，想到死去的也是老师，心中叹口气，也隐隐的有些庆幸自己先一步把李唐骏送走，不然的话他的童年一定得留下阴影了…… 张骞在现场采集了不少的物品回来，路上再坐上警车，陈暖阳觉得无比熟悉竟然……不像是以前那样抵触，难受，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或许是七天的住院和主动面对两年前的心态让她的后遗症得到了缓解。 “队长，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倏地，陈暖阳神游的时候，听张骞这么说道。 张骞说的时候，不仅陈暖阳，武小昭也偏头看过去，他们这一车比较宽松些，人都让前两车拉完了。陈暖阳还没说话，武小昭就先道：“单独说？就不能让我知道吗？我和暖阳姐关系可好了！” 久别重逢，武小昭有种难以掩饰的兴奋劲儿，而张骞瞄他一眼，居然道：“或许别人都行、你不行。” 武小昭的脸刷的耷拉下来，更是皱了眉：“你要说我的坏话！” 鬼精灵的样儿，让张骞哭笑不得，“我像么。” 张骞老好人，老淡定的名号从外城调来之前就有了，而从开始认识到现在，他对武小昭也只有照顾，从没倚老卖老的欺负过一次，。 武小昭心里明白，可他那话，武小昭怎么琢磨都觉着不对劲儿，但嘴上放软了：“行行行，你不像，我像，你就告诉我嘛！到底要说啥？是和我有关的事儿吧？哎、你不告诉我，我今晚上都睡不着了！” 小泼皮的样儿让张骞稍稍犹疑，微微思量一番，竟就决定当他的面儿说起来：“好吧，那我就说了。我是想，侦查组队长职位已经空了很久，有的时候群龙无首，我毕竟不是内外勤的人，像上次的事情……” 说的事自然是陈暖阳和方川的事儿，那事儿虽然现在过去了，可只要想起来依旧让人心悸，于是，他这几天心里琢磨着能不能把武小昭提升为侦察组的组长，左右这两年侦察组一共就四个人，还得算上陈暖阳在内！ 当然了，陈暖阳一个人也顶仨，可张骞的主要目的还在后头：“要不是侦察组的走了一个，留下那个又是个胆小的，我也不会推荐武小昭当组长……” 好嘛、话说到这里，武小昭终于明白张骞为什么要瞒着他了，合着这是要给他升官啊，可他才来多久啊！ “不不不！我……我哪行，我才上班多久啊！” 武小昭惶恐至极，可张骞看了一眼陈暖阳：“有的时候你不说你是组长去地方派出所调查案件也不方便，再说了，你就是个光杆司令，怕什么。” 的确是光杆司令一个，侦察组都没人的！不由得，张骞想起来当年她刚才白城时，陈暖阳也是光杆司令，可她这个司令，可厉害的紧！而武小昭这顿了一顿，忽然想到什么居然这时候沉默了。看他沉默，陈暖阳大约明白了什么，微微点头：“也好，你在韩画家案里出了风头，升个光杆司令也可以，这事就交给我。” 武小昭继续沉默，那样子显然是默认了，这一前一后的反差态度让陈暖阳有些好奇，下意识的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却抬起手时想到他已不是当年的小孩儿，又放下、“怎么了？” “没，只是觉得……自己就算是个光杆司令，也要有点沉稳的样子了。”武小昭下意识的撒了谎，他没有说出心里话。他心里真想说的其实是—— 如果当初自己是组长的话，季嘉阳可能就不会被处死！ 而武小昭十分明白的一点是，如果自己真这样说，他的光杆司令可能就没了，还没上任呢，就想着放人了！ 再说，那个案子都结案了。 陈暖阳抿唇，点头：“不错，但也别太深沉，保持平常心就好。”陈暖阳对武小昭向来以最好的教导，张骞却不是，故意揶揄他，“是啊，反正你也管不着人！” 武小昭笑笑，也不生气，“那多少也是个官儿，以后咱俩平起平坐！” “嘿~~你这臭小子！你别忘了，这是谁提议的！” “哈哈，我不管，以后我不喊你哥了……” 这边儿他们聊着，那边儿陈暖阳淡漠的看窗外，边看，脑海里边想着电话中关于当地派出所员汇报的消息。 线报员说，从村庄到市里需要一天的时间。这个答案绝非虚假，那如此一来，那个最有嫌疑的王朝敏如果真犯案的话，单从时间来看是绝对可能在电话打过去时，出现在家中，而照此推论，纵然陈家明夫妻指认，他只要有不在场的证明，那份指认便毫无作用，所以—— 凶犯是另有其人吗？ 街道两旁的车灯昏暗，车窗上倒影着陈暖阳漠然无表情的眼，她脑海里再度浮现陈家明夫妻的表现。最先浮现的是母亲的昏厥。 人的真昏和假昏，以陈暖阳老道的经验、尚且分辨得出死者母亲的昏厥是真昏。 单从其母的昏厥，陈暖阳就能判定出他们说的话百分之八十是真。而后头还有父亲的哭泣……这两者加起来，让他们的指控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是王朝敏这家伙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倘若不是他，此案最大的可能就是—— “会不会是买凶杀人？” 武小昭和张骞也都知道那通电话，两个人聊着聊着也聊到了案子上，正跟陈暖阳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过，一提到买凶杀人，他们的眉头都皱起来。 第83章 是不是买凶杀人 说实话，买凶杀人这种案，几乎所有警察听了都会皱一皱眉头，因为这不是什么好活儿—— 首先主谋会死不承认，其次凶手早就逃之夭夭，要想破案，除非铁证如山的摆面前加上凶手指认，不然，你想要主谋认罪？绝对不可能！ 且警方这边儿资源和资金都有限，有的时候抓凶手追到一半资金没有了就得回来，有的时候直接找不到凶手是谁……最后追到、追不到全看天意，此案说穿了就一个字—— 难！ 两个字—— 麻烦！ “我也觉得像是，这下可麻烦了，上次咱们队里追一买凶杀人的，要不是奖金扛着，还真追不到那孙子，从这江苏一直跑到四川九寨沟，可把外勤组那两个老家伙给累坏了……你知道，最后哪儿逮着的么？山林里！那俩人还有土枪！其中一位……还牺牲了。” 张骞说的这段儿，陈暖阳知道，武小昭却不知，他听的惊恐睁大眼，然后眸色严肃下来：“是麻烦了，这买凶杀人的都是有计划、有预谋，杀了人就逃走，并且迅速离开本地，让本案成为悬案一桩！多少案子都是这样，咦，队长！我有重大……” 发现两个字还没有说，武小昭发现陈暖阳的眼中早就有所了然，然后嘿嘿的笑了：“队长，你早就想到了吧！” 陈暖阳微微颔首，示意武小昭说说他的发现，自己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武小昭眼睛一亮，立刻摩拳擦掌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说杀了人就逃走！可是咱们这案子不是啊！我发现有个好多疑点，其中三个有异常的地方，我说来你们听听！先假设真是买凶杀人，那疑点一！为什么会强奸？” 张骞起初没懂陈暖阳和武小昭的意思，但看他们打着暗号似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不爽，闻言立刻反驳道：“这或者是见死者太过貌美，亡命之徒管这么多？这个我都可以解释的通！” 武小昭一怔，陈暖阳眼底却划过一抹暗色，看了一眼张骞，没说话，但对武小昭又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武小昭这皱眉不知道张骞为啥跟自己唱反调，可能自己刚才得罪了他吧，他想着却还是案件为主，继续道：“疑点二，也是我认为最大的疑点，如果是买凶杀人，应该一刀毙命，可凶犯居然毁了死者的脸……” 张骞再度一笑，竟又是反驳：“第二点我也能给出答案，那就是买家就这么要求凶犯。” 武小昭再度一怔，忽然发现，自己心中刚刚亮起的一簇小火苗，被张骞三两滴唾沫星子给湮灭了。 “哦——好吧。”拉长了声音，武小昭低下头，垂着脑袋的样子让陈暖阳微微摇头，但下一秒她就看向了张骞开车的侧脸。 张骞的长相属于那种很刚毅但是又刚中带柔，刚柔兼备的模样。他没有蓄胡须，一双瑞凤眼有时候会散发出冷厉的光，鼻梁高挺、笔直，一看便是刚正不阿的人，难怪掌握着痕检组。 他刚到而立之年，像是30岁的男人，能做到痕检组的组长也是很不错了，因为痕检组可是破案至关重要的命门！ “张骞，说说你的发现和想法。”陈暖阳淡淡的同他说道。张骞不自觉的握紧了方向盘，然后又松开，薄薄的唇微微扬起，他睫毛特别长，这样笑起来，侧脸格外的温柔，“我没什么想法，但发现有不少。从现场残留的凶犯脚印看，凶犯身高在168-170左右，但是他的步长变长，步宽变宽，步角变小，重压点后移，再有足迹边缘不完整，虚边多，尤其前尖虚边最大，加上挑痕加重，还有擦痕……” 张骞娓娓道来时，后面的武小昭已经眨了眼睛不下数十次，他试图听懂，但是他拼了命也没懂其中道理，眼看着陈暖阳点头，那副什么都懂的样子让他急的是百爪挠心！ “张组长，张组长！张哥，说点我能听懂的行不？”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抓耳挠腮的样儿让张骞那种不爽消失了，并且不计前嫌的娓娓道来：“我们说的是凶犯小脚穿大鞋。在成趟足迹中，人行走的时候，双足协调搭配的关系及双足运布的动作都是有特征的，而根据这个特征，可以构成几种几何图，以步长、步宽、步角为特征的几何构图中，有经验的痕迹员可以迅速判断出凶犯是否为规律行走，还是故布疑阵，比如这个凶犯……” 张骞注视前方，缓和有序的将刚才所说的话认真的讲解给武小昭道：“一般男性的脚都是足迹较长偏宽，起、落脚有力，常伴有踏痕和蹬痕，压痕深浅不均多偏外压等，然而这里，足迹边缘不完整，虚边多，尤其前尖虚边最大，加上挑痕加重，还有擦痕，懂了吗？” 张骞说完不见后排有任何响动，微微一抬眸看向后视镜就看见武小昭一脸如痴如醉的痴汉样看着自己，这皱了皱眉—— “怎么了，还不懂？” 武小昭摇头，拨浪鼓一样的摇头，不可思议又崇拜的看张骞：“出塞哥，以后你就是我第三男神！我才知道，你这么厉害！” 小昭说完，见张骞抿唇一笑：“第一第二呢？” “第一是队长，她是男女神合体！第二是江督察！”武小昭答得很顺溜，陈暖阳却不等他们贫嘴，冷漠道：“别贫嘴，我只说一点，对于一个自己都得不到的女人，你们会买凶让其他男人强奸她么……” 陈暖阳冷漠说时，本试图把自己代入凶犯的角色，却是不知为什么就记起来了江煜城，话语就止住在这里，因为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江煜城不在！江煜城在前面的车？ 话到了嘴边本想问的，可又没有。 他在哪，管她什么事？又没死！ 说到死，脑海里又划过江煜城那时候冷漠的话，“你去了会死。他会先打中你的胳膊，然后是……”那个时候，江煜城在分析陈暖阳见到方川后，说她会被方川先打中胳膊、而她会跟着他跑，再被打中腿…… 而那时候，陈暖阳转身就走。其实，那时候的陈暖阳是仓皇逃离的。因为她的男友陆离当初也总爱把自己设想成凶犯，并且每每都能找出罪犯，而在中国刑侦中把自己代入凶手的位置，是中国警察最不屑的事。 罪犯就是罪犯，警察就是警察。 中国的警察更倾向于从凶犯露出的破绽来逐一推理、击破凶犯的诡计！ 像陈暖阳，单靠蛛丝马迹就能推理出凶犯的整个作案过程，这是引以为豪的事儿； 像江煜城，把自己代入凶手的位置，这对老刑侦来说，是一种耻辱，当然，陈暖阳不觉得是耻辱。两年来，陈暖阳不敢朝那边儿想，虽然她以前试过和陆离学习，可后来陆离不在，无形中她就很抵触这种破案手法。 “暖阳姐，你怎么发呆了。”面前，武小昭的手挥了一挥，陈暖阳才回神，而回过神发现……已经到了警局。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对于武小昭，陈暖阳没有那么声色俱厉，她推开车门时，听小昭轻轻说了句没关系，然后跟着跳下来：“我刚才说，如果我是凶犯，我一定不会这样的！所以，这案子肯定不是买凶杀人那么简单了！对不对？” 第84章 开会风波 陈暖阳点头的功夫，张骞和前头那辆警车里人也都下来，陈暖阳看到江煜城跟着陈家明夫妇之后下来，两个人隔空对视一眼，又纷纷移开，然后是陈暖阳主动朝他那边儿走，走过去后，听他冷漠的吩咐：“留两个人和小昭在这儿等嫌疑人王朝敏，负责审讯、其余出勤人跟我去会议室。”说完转身就走，然后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尸体已经交由法医解剖。” 说完了，大步朝着楼梯走，而“那个谁”大大的桃花眼瞄了瞄陈家明夫妇，又看了看江煜城，心中了然江煜城这好半天应当是给陈家明夫妻当说客，让他们同意解剖。 解剖这种事，一般家属都是不愿意的。尤其是陈家明上来就要用西装盖住死者的身体，对女儿不是一般的爱护，又怎么会舍得把女儿扔到台子上，成为烂肉一堆？ 好在江煜城厉害，把他们说通了，不然，陈暖阳也打算去当一回说客！现在倒是省事儿了…… 许久不来A队了，陈暖阳在医院呆了一周，对这里竟然有种莫名的亲切和怀念，众人跟她一样，也对她怀念和亲切，各种热情招呼，陈暖阳一路走过去，被他们热情的样子吓到，有些不适应，有些震惊，更有些隐隐的担忧。 震惊这些人对自己居然如此热情，他们难道就看不到自己面无表情吗？而担忧—— 那便是她面无表情的原因。 A队在二楼，会议室在三楼，陈暖阳到的时候发现张骞组的组员也来了，看到她又是一通点头，微笑，招呼，让陈暖阳心里又一烦，脸色越发的冷了。 面无表情的坐下来，她看到坐在最前头同样表情淡漠冷酷的江煜城。 江煜城自然坐第一位，陈暖阳紧随其下方，张骞在陈暖阳对面，其余人依次排开坐好。 在屋内自行安静下来后，江煜城直接道：“张骞，汇报小组一周状况。” 张骞本以为是要讨论买凶杀人案，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眨了眨眼才在脑中组织好语言清清嗓子，开始从他们入院后第一天开始汇报，从如何找到张遥遥的决定性证据，以及法医确定这案和两年前无关，只是巧合的卑劣模仿者，然后外勤组如何锁定了嫌疑人，最后才是两证归一，人证物证俱在，在最大号嫌疑人家中发现同样硅藻后，堪破案件！ 说完了老案子，张骞又提起新案：“完结的案就这个，最近又新发生的刑案共两起，均是持刀入室抢劫案，一起是邻里纠纷，犯罪分子次日就被抓获，另一起暂还没有抓到嫌疑人。” “说说。” 江煜城说时，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桌子上扣着，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张骞皱了眉头道：“这个……我不知道要开会，所以没有准备东西，材料也都没带来。” 江煜城的手一顿，冷漠的抬头看他，一双湛黑的眼睛里满是冷光：“要材料做什么，你的脑子留着显高？” 张骞一怔，陈暖阳也是一怔，好端端的，这人怎么骂人呢！ “江指挥、我认为你……” 陈暖阳下意识的护犊子，却刚开口就见江煜城冷漠的看向她：“泥菩萨过江、你不是自喻记性好么，陈芳茹什么时候消失的？” 他居然还说起她来！好像明明他今天也在游乐场，他怎么不知道！陈暖阳差点没忍住要掀桌子，但她的的确确又……又没有注意到！那她今天都注意什么了？她脑海中划过今日的车水马龙，游乐场的一举一动，还有江煜城时不时的迷人微笑。 没错，他今天一直在笑呐，时不时的就含情脉脉的看她和李唐骏，明知道是演戏，可她还是记住了他的笑。 都说美色误人，官大一级压死人，遇到这么个又有美色又官大的，陈暖阳……认栽！ 捏了捏拳头，陈暖阳深吸口气没说话，会议室里也一片安静，各自都在心里嘀咕着江煜城，嘀咕着：“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哼，继续说，今天的现场有什么发现。”几秒后，沉默被打破了，江煜城冷漠的转移了话题，又看向张骞，张骞却在这时候觉得有点烦。 论理，他早就习惯了被陈暖阳冷冰冰的问，却问归问，她从来没骂过人！他被江煜城骂的心里窝着火，再开口的声音便是冷漠无比的—— “凶犯小脚穿大鞋、身高168-170cm，体重在68kg上下。其余，还得具体分析。”他用最简单的话说完了案件，谁料想，他说完后，江煜城嗯了一声，赞许他：“简单到位，总结的还不错，能不能把入室抢劫案也这么总结？” 张骞没想到会被夸，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仍旧不爽！抿了抿唇，继续冷漠的嗯了一声—— “入室抢劫案的凶犯没有留下太多痕迹、现场只有一个残余脚印，疑犯身高175cm左右，偏瘦，体重在64kg左右，法医鉴定，伤口是个左撇子造成。” 说的真够简洁的！ “直接，到位！”江煜城再度赞许的点头，也直捣黄龙的问他：“那周边笔录做了么，有嫌疑人否。” 张骞被他连夸两次，有些摸不着头绪，但还是继续简洁下去：“做了，周围邻居和所有的嫌疑人没人是左撇，我也查了登记在案的一些惯犯，在数据库里也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嗯，把数据库嫌疑人的照片稍后发我，陈副官，你有什么想法。”江煜城对张骞说完，一扭头就去看陈暖阳。 陈暖阳正想着左撇子呢，目光随便的转着就和江煜城对上，四目相对，她也不躲开，冷漠的看着他道：“关于左撇子最明显得特征是写字或使用餐具的手就不说了，我想说的是凶犯能把现场毁到只留下半个脚印，就足以证明这是一个具有反侦察能力的凶犯，对这样的凶犯，他一定也会适当隐藏自己的左撇子行迹……张骞！”说到最后，陈暖阳对上张骞的视线，却是才看到他，忽然那俊若桃花的脸上划过一抹异色，然后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头又抬头的，不知道怎么了，但表情无多变化，也继续说下去—— “在录制口录时，你有没有注意到哪些人是口吃或者左右手不平衡？这也是左撇子的特征，比如两手的颜色不同，手臂粗细不同，茧子不同之类。” 陈暖阳一一列举的说时，一只手悄然从桌子上挪到了小腹，脸色逐渐的白下来。 江煜城在她旁侧，将她的动作一览无遗，他微微垂了垂眼皮子，不等张骞回答，嗯了一声再补充一句：“说的不错，不过，并非所有的左撇子都会口吃。” 第85章 他已经死了 陈暖阳没搭理他，兀自捂着肚子，唇色也变白了些许，而张骞认真听着大神说话，他试图在脑海里回想，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了，可我暂时想不起来，一会儿我把照片和录像拿来分析吧！” 他说完后，又忍不住的问：“请教一下，口吃是什么意思？” 陈暖阳这微微皱眉时，正要开口，却见江煜城瞄了她一眼，然后率先道：“之所以口吃，主要原因是语言中枢和控制右手的区域都在左半脑，大多数的家长会在孩子小时候培养她/他用右手去做事情所造成的一种后遗症，后天一旦改回左手的习惯，这种症状就会消失，当然这只是可能而已，并不一定具有普遍性。” 顿了一顿，江煜城又道：“还有，方才陈副官说的几个特征最好根据具体的职业特征进行配合分析，比如，打高尔夫的手套是戴在左手上，如果左撇子则是在右手上，如果是苦力劳动者，那么他左臂要比右臂发达，剩下的你们自己推论，散会吧，大家直接下班，明天早上别迟到！” 江煜城说话向来不带拐弯，也不给人以准备，说下班就下班，让众人微微一怔，紧接着除陈暖阳外，众人全部起立就往外走，“江指挥辛苦！陈队长再见！” 江煜城和陈暖阳均是点头，却是一个站起来没着急走，一个还坐在原处没动。 前者是江煜城，后者自然是陈暖阳。张骞看江煜城和陈暖阳的样子觉着他们还有话说，也撤了，眨眼，屋内就剩下他们。江煜城在静谧中居高临下的瞄着陈暖阳，眼睛忽明忽暗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你怎么还不走。” 虽然是江煜城先看的陈暖阳，可陈暖阳率先问的江煜城，她说话间，那手在小腹上往下按了一按，脸色愈发的白。 江煜城悠悠然的竟又坐下来，并且脱下了外套，挂在椅背，仿佛不走了似得：“没事、这里清静，我看会儿文件，你先走吧。” 稍稍顿了顿，眸光流转的看向一动不动的她：“你好像也不想走，为什么不走。” “我——” 陈暖阳语塞，低垂眼眸时，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纠结的暗影，她一咬牙道：“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下楼看案件，那你看你的，我睡了！” 说完了，真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江煜城一怔，心说句死要面子后，面上真就拿起面前的一打文件……然而翻了两页，目光却打量在陈暖阳身上。 不得不说，老天爷对部分人是十分宠爱的，就像陈暖阳，先天占据了头脑聪明，脸蛋好，身材好不说，还拥有强大的黑暗组织撑腰，强大到江煜城到现在为止，什么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他冷眼旁观她的凹凸有致的睡姿，心中早就萌生的另一个想法缓缓的又浮出脑海。这个方法有点损，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 “别装睡了，我的外套给你用。这么逞强，可不像是女人。”忽然出声的江煜城令陈暖阳微微一怔，直接抬头，仍旧是惯性的没有任何表情望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冷漠，“你什么意思。” 江煜城嘴角罕见的、有些温润的勾起：“我说——女人特殊时期就该被保护，不是么？喏，拿去！”说着，修长的手指拿起外套，主动走向她，却！正要给她主动披上外套时，忽然见她弹簧一样的跳起来，躲开他披衣服的动作。 “你别碰我。” 因为动作太大，陈暖阳的肚子又疼了，疼得脸色发白，并且……一股热流划过去，她的脸上又是一抹尴尬的红，双腿更是不由自主的夹紧了些，背靠着会议桌不敢动。 “慌什么，又不吃了你，就是想吃，这时候也禽兽行径。” 江煜城声音很好听很正经的清冽，自然而然的把这番话说出口时，陈暖阳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流氓江煜城已经把衣服给她披上，而披衣服的瞬间，她就狠狠地一手肘打了过去—— “滚开、谁要你的衣服！” 江煜城轻松躲开她的攻击，但是衣服却掉在了地上。他俯身姿势帅气的捡起衣服，把衣服随意又纨绔的提在手中，冲她微微一挑眉，“你不要的话，怎么出去？楼下眼睛多着，你别告诉我带一身血出去。”说完了，他别开脸，嘴角扯扯的，竟有些痞气，不像那高冷的江煜城，仿佛换了一个人，口吻也是：“我有时候是真搞不明白，你好好的一个女人，为什么非要这么倔，痛了也不哭，疼了也不喊，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这样，哪有男人喜欢……” 陈暖阳背倚着会议桌，闻言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一方面是肚子疼。 她例假一向不准时，每次来都疼得要死要活，但是两个去痛片也就没事了，可谁知今天被逮着了！ 至于另一方面，就是烦江煜城了。 这人虽然是恩人，可陈暖阳对他也仅限于恩情，可以说，他如果有需要，有困难，有危险，陈暖阳必当尽心竭力的帮他，可他现在这样子，陈暖阳是真烦他…… “我有没有人喜欢跟你没关系！闪开！”陈暖阳皱着眉头，口气是不加掩饰的不耐烦，看那咬着牙的样子，好像江煜城再不走，她就咬死他似得。 的确，陈暖阳现在是打定了主意，江煜城再不走，她就动粗了，这么近的距离，她来个断子绝孙脚，绝对能立刻离开这里，然后直接到办公室换条裤子，可她好像忘了一件事，江煜城主动提醒她—— “就算我现在走了，你回办公室，我也回办公室，我们一间屋子，我该看到什么还是看得到，除非你接受我的帮助，披上我的外套是会死么？还是说……” 江煜城说到中途看见陈暖阳紧皱的眉头，并且忽然低头咬住下唇，额头冒出汗来！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沉下来：“陆离曾给你披过衣服。” 既然决定开始计划，江煜城果断把话戳中了陈暖阳的死穴，而陆离……单是听到这个名字，陈暖阳的心脏就剧烈一顿，然后突突的加快两三下！ 在江煜城的眼里，陈暖阳咽了咽唾沫，那没否决，没表情的样子，显然是默认了。 江煜城深吸口气，一条道直接走到黑的朝陈暖阳方向又逼近两三步，边走边又道—— “他已经死了，陈暖阳，你清醒点，不能把自己的余生都在一棵枯树上吊死……” “啪！”江煜城的话没说完，手才刚刚抬起，那才要披在陈暖阳身上的衣服就“噗”的掉在地上，并且，在此之前，还伴随一个响亮的巴掌、耳光！ 第86章 说一次打一次 那一巴掌，清脆响亮的打断江煜城的话； 那一巴掌，来的又快又猛，甚至江煜城几乎没法躲开。 是几乎，不是绝对，他如果愿意，当然有机会躲开，可他没躲—— 因为巴掌打得越重，对他将来的计划越有利。 这一巴掌打的的确很重，光是看江煜城的脸上迅速浮现出的一抹嫣红巴掌印，便知道陈暖阳下了多大的狠手！ 江煜城的嘴角流出丝丝的血，蜿蜒的血丝顺着光滑的下巴往下流淌延伸时江煜城也不擦，他只注视着陈暖阳，目光笔直坚定，继续道：“即便你再打几巴掌，也不能否认他死去的事……” 事实两个字没说完，陈暖阳的眼中又浮现出死气和杀气，果真又给他一耳光—— “啪！” 又是一耳光，这一下，江煜城仍旧没躲，并且，脑海里浮现了“非常好”三个字！ 好的很呐，陈暖阳今天的所作所为都将会是他实施自己那“不靠谱的阴损计划”第一步，又或者确切来说是第二步、第一步是今天他们当李唐骏的爸爸妈妈，这也是他确定实施计划的导火索。 在不久之前，江煜城在二楼健身房看到陈暖阳的手机，看到她和陆离的短信记录时，就有过这样的想法—— 追求陈暖阳！ 这女人从外表看坚不可摧，毫无破绽，只能从内里入手。女人都是情感动物，再冷血的女人也逃不脱情感，她既能对陆离有感情、就证明她并非天生凉薄，外攻不行便攻心！ 攻心有很多种，追求暧昧是江煜城的下下策，然而现在省厅里的卧底已全数阵亡，他再无他法，只能剑走偏锋，于是—— 他后来拿手机后故意逗她； 树林里，他原本可以推开她躲枪子，却偏偏又抱住她； 那一夜，他又明明算得出她不会死，却还是故意在浑身是伤的情况下前来救她…… 都是为了这个计划。 江煜城这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有的时候，即便只是小小的念头，他也会下意识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所以他重伤醒来后，听闻季骁要追她，即便心里认为他不会成功，却还是把握不准，怕陈暖阳有所动摇，直接从季骁这边儿下手，让季骁不去表白！ 想了想他短期内救过她数次，正所谓千里堤坝毁于蚁穴，眼下，江煜城继续做他的小蚂蚁，他就不信自己一点点的接近、保护，她会始终无动于衷！ 静谧又静谧，看似安静，可空气却紧张的让人难以呼吸，陈暖阳猩红着眼眸满是杀气的望他，而他咽下嘴里的血唾沫，目光笔直又清澈的注视她，继续道：“继续打，打到你认定他死的事实为……嗯！” 又一次，“为止”两个字没有说完，江煜城的话又被打断，却不是打脸，是被狠狠击中腹部！ 他一声闷哼，没后退，眼中也没有丝毫退缩，抬头继续看她，还是继续道—— “来、继续。” 他嘴角挂彩，脸上的巴掌印已经凸起来一块，而因为疼痛，那凸起来的面上粉红巴掌印下的肌肉抽动两下。 陈暖阳的手不客气的继续扬起来，“你敢再说、我就敢继续，一直打到你不敢说为止！” 暖阳的“愤怒小黑子”终于炽烈的燃烧跳跃起来，其实上次他闯入她家，把他家里翻得乱七八糟，她就想弄死他，一枪崩了他这个念头她想过很多次，今天刚好啊，她终于没忍住的撕破了脸，索性新账旧账一起算，算完了之后……再谈报恩吧！ 却是，扬起的巴掌还在半空，她听他又开口—— “我听季骁说、你对我手里的卷宗有兴趣，那我不妨与你透露些卷宗上清楚明白的记载着‘木厂烧焦尸体共六具！经鉴定，除了S组五名外还有名编外人员’，那身高体形均是陆离、他死了！” 说到“死”字之后，江煜城猛然将眼睛一闭，咬牙将一直挨巴掌的脸自动向旁侧扭开，以此抵挡陈暖阳的佛山无影手，这姿势，多少能缓冲些力度的！他想着，等着，然而一秒，两秒，三秒，预想中的巴掌并没有到来…… 喉结滚了滚，嘴巴里一股子血腥味道的江煜城在沉寂中缓缓睁开眼，率先看到陈暖阳那双猩红的桃花眼，然后才是她扬起在他脸侧，距离不到一公分的那只纤细弱手在颤抖着，她好像还是要打他，然而那巴掌却又没落下。 她停下来了，在这里停住，表情也像是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甚至……她都没有呼吸！ 江煜城缓缓站直了身子看她这幅活死人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急功近利，下药太猛。而这时候，陈暖阳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了。 她失去焦距的眼睛去望他，晶莹的泪水布满眼眶的样子，让他居然心脏狠狠一收，有点……心疼。 谁不心疼美人？他也是个男人。江煜城很好的给自己找了借口时，心中冷冷耻笑，然后耳边传来她低低的、不可置信的颤抖声音—— “你……你说什么？卷宗上……清、写……” 话没说完，眼泪先掉下来，那颗一直在等待的心，仿佛是被谁摘走了一样，让她疼得瞬间忘了呼吸。 “不……不……” 她说不出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卷宗上清楚明白的写了死去六个人，S组五人，编外警察一人”。 陈暖阳还记得当初是那小丑男把她扛出去，那么，S组的六人去掉陈暖阳这个老五之后，那个编外人员自然是……没能逃出去的陆离！ “不！不，他的心还在我这里，他不可能死，我去找他！我……” 忽然间，陈暖阳一头冲向外面，可是她前方有个身形一闪，江煜城只不过往她面前一拦，她撞在他怀里的瞬间就忽然倒在他怀中，居然—— 再次昏在他怀里！ 昏暗、黄沙。 呼啸、狂躁。 陈暖阳不知道自己在哪，也分不清楚面前究竟是黄沙还是木屑。 在她眼前弥漫着黄色的雾气，看不清切的雾气缭绕着，让她透不过气，直到她看见一缕青烟从黄沙的远处弥漫，而她的鼻子终于可以嗅到味道了。 她嗅到一丝丝的臭味，尸臭，烧焦的尸臭！随后自身旁似乎裹起来了狂风，有呜呜的声音像是哭泣一样在耳边盘旋，盘旋着让她的心脏很不安—— 这是哪里？ 她环顾四周，却从青色的烟气的之后隐隐的看见肆意攒起的火蛇！喵呜喵呜的猫叫声那瞬间，她心脏腾的揪紧！ 火、木！现如今她最讨厌、最不想看见的两样居然一起摆在眼前，而她这些年最想看见，又最怕看见的也出现了…… 就在黄沙木屑和大火中，她看到死去的S组成员，老大威猛高大却面目慈善，老二修长如玉面带微笑，老三嘴角微勾略带痞气，老四双手下兜儿看似倨傲，还有小六，小鹿眼澄澈，对她眨着眼睛，欢快的挥舞着手，而他们身后！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模糊，白皙的人影，那人仿若天使般白皙，纯净，他散发着一道光让陈暖阳知道，他是陆离。 第87章 情侣 陈暖阳心脏砰的一收紧，因为那抹光、忽然好暗，仿佛随时被大火吞噬，而S组的人更也跟着惨淡起来，方才俊美高大的身形们忽然变得那样模糊、微弱，像是随时要消失！一瞬间，陈暖阳看不见他们，她仅能看到他们的影子，一点点的，微弱的，让她忽然狂奔、且泣不成声！ “别走！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啊！” “大哥，二哥……” “三哥，四哥……小六！！” 她大喊着，追跑着，却是不管她内心如何声嘶力竭，却始终如同当年一般，嘴上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心都快碎了，她踩着自己碎裂的心，不管不顾的红了眼往前跑，可不管她怎样跑，怎样追，那些人的距离始终那么远，而陈暖阳追着追着发现他们边走边攀谈着，微笑着，她在后头隐隐听到坠落一地的残笑声，而她最后跑得无力，摔倒再抬头，发现他们又走得远了些，远到看不见，远到—— 他们那里才是真的世界，而她，是被留在一个叫做“人间”的监狱。 日复一日 ，受着折磨。 闭上眼睛，眼泪狠狠的流出来，陈暖阳痛哭不已时，忽而感觉唇边湿润，诧异的睁开眼，她看到自家的厨房里，墙上的心影闪烁在红酒杯里，有猩红的一颗心摇晃着被她喝下去，然后她又一次听到陆离说—— “暖暖，喝下我的心，永远别拿出来，好不好？” “暖暖，从现在开始，你身上带着我的心。” “暖暖，等我……” 斑驳的迷离光彩中，陈暖阳隐约看到拥吻的男女，却除了自己的脸，根本看不见陆离的脸。因为他是光吧，他在她的怀里慢慢变成了一束光，一束真真正正的光，逐渐变白，变白，然后在大白之际，她忽然听到嗤嗤的声音，一个小丑面具出现在眼前时，她腾的目光一紧，更是猛然狠狠的推开什么，腾的醒了过来！ 醒来的瞬间，她还粗喘着，可下一秒身体一紧，那悲伤惊恐的眼泪还在，却来不及细细思索，先怒喝江煜城，“你别动！” 她大喊着，并且该死的感觉到了一样东西贴在她的身体！ “做什么梦、哭成这样。” 被打开手的江煜城手里还有纸巾，他一直坐在床边，给她擦眼泪，现在那白皙的手背被陈暖阳打的一片红，嘴角么，还微微红肿，但是口气却是很淡然，仿佛没被打过。晨曦的光透光窗洒在他的头发和身上，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笼罩着一层金光，愈加显得皮白肉细，隽美非凡，只是微微肿起来的嘴角让那漂亮清俊的脸看起来有点惹人怜。 陈暖阳却无暇欣赏什么，腾腾的往后缩，而江煜城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微皱了皱眉头，一脸无辜的欣赏她现在的模样—— “怎么了。” 陈暖阳厌恶他这幅明知故问的样子，且目光环顾四周，她发现这是间病房，而随着移动，她感觉到身上那东西的触感，脸很红，并且继续往后缩！抱着被子，仿佛看见流氓的那种女生姿态往后缩！ “你、我……我……” 好难得，陈中队长居然结巴了，你说这事儿给谁谁不结巴？她感觉身下被垫了东西！就是女生每个月都要垫的那玩意！在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然后就特么的呆住！ 谁换的？谁换的！！！ “你——”看江煜城不说话，陈暖阳结巴又焦急，更是恨不得杀了江煜城。 恼怒么，当然怒！恨不得弄死他！可她也羞耻！并且，她有自知自明，自己根本打不过他，而且她也没枪，有枪的话、现在绝对的指着江煜城脑门，动辄就干掉他了。 “到底怎么了？是我的脸很吓人？”江煜城这是摆明了凑不要脸的死无赖样儿，他如斯聪明，怎会不知道陈暖阳现在是因为什么！但是他就不说，直到那边儿护士推门进来，冲她甜甜的一笑：“陈队长，你醒了啊？” 护士小姐认得她，她却不认得护士小姐，但是习惯性的伪装，让她没有刚才那么慌。 对，习惯性的伪装—— 陈暖阳现在还没发现，她已经对江煜城没那么多伪装了。 江煜城看她忽然强行镇定、又点头样子，居然觉得有那么些……可爱？ 抿了抿唇，江煜城被自己脑海里这想法吓到，她哪里可爱？这分明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江煜城，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可别假戏真做了。 他提醒自己收心，也清清嗓子对护士感谢道：“有劳你帮我给她换衣服，这些水果是送给你当谢礼的。”主动站起来，江煜城从床头变魔术似得提出来一篮子包装精美的水果，用没被打红的那只手，把篮子递给护士小姐。护士小姐微微一怔，“这是本职该做的。”说白了就是没想到有谢礼，但看江煜城那白白的手，不由得接过来—— “而且，陈队长是我们女人的骄傲和代表，我很乐意帮她。陈队长，你好福气啊，江指挥在您昏着的时候寸步不离，你们两个可针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呢！” “嗯，我也这么觉得。”江煜城很赞许的口气，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瞄着陈暖阳，没错过陈暖阳的表情可不是精彩能形容的！就这一小会儿的，眼神已经变了好几次！先是听说换卫生巾的人不是他，她大大的松口气，接着听到什么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又瞬间脸黑，而江煜城的承认更是让她惊讶又赶紧的解释—— “我和他……” 江煜城说话间，就去看陈暖阳，顺带手捂住了陈暖阳的嘴巴，胳膊也不客气的抵住了她，可语气是笑眯眯的：“暖阳，有什么事情，我来就可以，不用麻烦人家了。呵，一会儿有事我再按铃，我和暖阳还有些事情……” 外人眼里，两个人多恩爱，可实际上陈暖阳是打算动手的，然而偏偏，偏偏她刚才缩来缩去的，已经无处可逃，被他这么一压，完全劣势，动都动不了！ “暖阳，想吃什么？” 他这暖阳暖阳喊得可顺口，顺口的陈暖阳忍不住的骂娘！这他妈的、这臭流氓！ 怒目圆瞪时，她见他继续说着：“上次的三明治还吃得惯么？我去给你买，或者，你想吃炒菜炒饭？还是馄饨？你最近没有了奖金，吃喝就交给我……”江煜城说的可温柔，都说高冷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简直可怕，眼下的江煜城就是，那口气能溺死个人！ 那边儿护士不想当电灯泡，一脸我懂你的样子离开，还关死了门，听到“砰”的关门声音，陈暖阳这气的，恨不得能用眼神杀死江煜城！而眼看着门关闭也放弃了挣扎，看起来是放弃了，可被他压住的、被子下的拳头还捏的咯吱咯吱响，随时准备揍他！ “别想打我，你打不过。” 江煜城说的时候，看似缓缓地松开手，可实际上他各处都警惕着，而陈暖阳也心中明白这个事实，便没有打他，只是盯着他—— “我知道打不过，可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暖阳现在心里在衡量怎么能打中他时，忽的就看他拿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东西，有一下没一下的抛起、接住，那一瞬间，她就忘了刚才的事儿，觉得他现在抛起的仿佛是自己的心一样，慌张道：“你！你小心点！别给我摔坏了！” 第88章 代价也许是你的命 江煜城扔的不是别的物，是陈暖阳的手机！ “原来你还记得这东西。” 他故意说的时，音质一如就的清冽醇厚，没了刚才的笑脸，显然方才是演戏呢。 陈暖阳气得咬牙，“我当然记得、你还说要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倒是提！”陈暖阳说完后，忽然联合前后的事情，意识到江煜城要她做什么，“你……你不会……难道是……” 该死，他这个不要脸的，不会是想让她当他女友吧？ 他们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才对，他吃错药吧？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当我女友，我考虑把手机给你。” 江煜城再度抛起又接住手机，正经的面容上绽放出一种妖邪的痞气，陈暖阳轰的一下，脑子里炸了—— “你疯了、你真疯了。” 她重复两次，而江煜城嘴角扯扯的把手机放兜里，低头时眼底划过抹暗色，然后他双手插兜的坐下来，道：“算了，不逗你，条件是这周日你真得客串一次我女友，我有个叔叔逼得太紧……具体到时候告诉你。”说话间，低头看看腕表：“今天周四，周六前把案件解决！等周日事成之后……我就考虑把手机还给你。” 陈暖阳算是听出来了，他这家伙刚才是提前试探她，不过—— “仅仅是考虑？” 其实，手机给他保管，对于陈暖阳来讲，是件好事。每天看着手机，陈暖阳心里其实也痛的厉害，不过，那是陆离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总有一天还得要回来。 江煜城见她重复这两个字就知道装女友的事有戏，可是哪里有什么装女友的事儿，不过是看她那不乐意的样子，顺带扯出来的幌子，当然，他也真需要她给他挡挡桃花。 “说话！到时候还不还！”陈暖阳怒喝时，他抿抿唇，轻轻一笑，丹凤眼弯成月牙，很是整齐好看的白牙都笑露出来：“看你表现。” 说话间，他瞄了瞄陈暖阳头顶上的吊瓶，那瓶水已经见底了，江煜城便站起来，整个人几乎是隔空压在陈暖阳身上的给他按呼叫铃。 你说他非得这么暧昧么？并不是的，陈暖阳针想揍他，可是捏了捏拳头，看着他另一只插在兜里的手，那鼓鼓的口袋里是她的手机，哎！为了手机……她忍住了，不偷袭他！ 江煜城帮她点了呼叫铃后一低头就看到她隐忍的澄澈眼眸，忽的退开就走出去—— “拔完针自己出来，我在外头等你，吃完早饭一起上班。” 说的自然而然，好像真是情侣，而陈暖阳嗯了一声、答应了。 她如今“睡了一大觉”，关于陆离的事儿也……有些认可，没昨天那么恼怒，这其中具体缘由她自己也说不出，可能是昨天甩了几巴掌出气，而想到那几巴掌，觉得有点对不起江煜城，并且，当女友这样的事儿，让她想到什么，忽然不安起来。 不安这个词，好久没有降临、却又从未从陈暖阳的身边离去。其实，对不起倒是其次，陈暖阳也不是傻的，她心里何尝不明白，江煜城现在这么接近她，这样的种种应该都是为调查案件！可惜了他找错方向，她又不愿意说出当年真相，就让他这么耗着么？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是不怕江煜城查，她怕的是……另一件事。 已经换好了衣服，陈暖阳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看到这张脸，她就想到……小丑男。 其实—— 她不得不承认，这条命是被那个小丑男人救的。 记得那个时候，小丑男人说，“他爱她”。 那是多么沉重而扭曲的爱，令她寝食难安，让她回来之后，再也不敢和任何一个人有丝毫关系！ 这两年，她跟谁都保持着冷漠的距离，想着这样，那个小丑就不会瞄准她身边的人。 所以，你以为她是单纯为了S组的人所以那么冰冷么？并不！她又如何不知道S组的人们多希望她快快乐乐，可她不能够！她必须要冷漠，因为她也记得，小丑男说—— “我恨你们这么团结一致！积极向上……” 那就是个变态，想到那个变态到现在都没有被抓住，想到那个变态或许在什么地方埋伏着，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害死她身边的人，陈暖阳就十分不安，而这种不安，只能日复一日的用冰冷来伪装，她只希望她的团队好好破案，但是不要这么要好了。 可江煜城和自己拍的公益片……陈暖阳那个时候觉得是工作，但现在被江煜城这么“假意追求”的态度一搞，有点后悔，怕害了他！ 五分钟后，陈暖阳走出去，听到护士小姐又是对江煜城的一通夸奖—— “江指挥和陈队长真是郎才女貌，那个公益片就跟你们的婚纱宣传片儿似得，而且，我看得出江指挥对女朋友真的很好，一夜都没离开，五瓶营养液一瓶不少的看完了，都没合眼！哎，陈队长，你出来啦！” 她说话间，陈暖阳在门口默不作声的听，也不发表意见，也不给予肯定，但这样就像默认似得，小护士又叮嘱她：“陈队长，有件事不得不说，就是你的身体！你现在有些营养不良，也是因为血糖偏低才会导致昏厥，陈队长平日里不要光忙着破案，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啊……” “我跟他，不是男女朋友；身体我会注意的，谢了。” 陈暖阳说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不管身后的动静如何，但两年来第一次，她决定吃早饭去。 陆离到底死没死她不想追究，她只想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她有预感，那个小丑男……很快就来了。 “去吃馄饨吧。” 在江煜城追上来时，陈暖阳一脸的淡漠，江煜城也没打算说她刚才“乱说话”的事儿，只说：“好，我开车。” 陈暖阳没反驳，任由他去了，自己一个人靠着车窗看窗外忙碌的白城早晨。这个早晨和陆离在与不在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陆离不在身边…… 这两年，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想去看一眼卷宗，知道陆离到底死还是没死？然而这起案件她没有资格知道任何，包括季骁也被瞒在鼓里，如今—— “江煜城。” 倚在车窗边的女人头发还松散着，发丝落在鼻尖，被她轻巧的挂在耳后，这一动作妩媚撩人，看的江煜城心一惊，连忙回头，就听她声音冷漠冰寒道：“你最好离我远点。不然，代价很大、也许是你的命。” 陈暖阳说的极冷极阴寒，连江煜城都感觉到了杀意，可是越是这样，他眼中越是冷光划过，又迅速的掩藏好：“怎么，你还想打我？” 他说的时候，陈暖阳别开脸—— 不是想打你，而是不想连累你。 可惜，一个不愿说，一个又死命的怀疑，这边儿车打了右转向，悠悠的停在路边后，江煜城推门下车。陈暖阳没有去，她冷漠的看他背影，再看车外，桥上…… 初晨的暖暖太阳用光辉洒满白城；桥下水波潋滟，一片煜人好风光。 那边儿江煜城回头时，陈暖阳已经收回打量的视线也下来，随后顾自走过马路，江煜城赶紧追了上去…… 第89章 你有人格分裂吧 对于一起吃饭这种事情，江煜城跟陈暖阳早已经默契到了某种程度，十分钟的功夫，两人各自水足饭饱，然后启程回去。 一路无话。 到警局，才停好车，江煜城推开车门下来，这还离得老远，就听到警楼里热闹着、好似是一位青年在边跳边骂：“老东西！你特么死了女儿还敢来找我！你你你、你是想让我来砍死你给她报仇是不啊、扑街！” 说的是广东话，有些广州的口音，有些口吃，江煜城从那话语里推测是王朝敏时，就听见了陈家明的声音传过来，怒意，恨意，都有——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闭嘴！定是你害死了她，除了你，我再想不到别的人！定是你！警察！你们为什么不抓他！为什么不抓他啊！” 陈暖阳的听力没有江煜城的好，只听到了陈家明的声音，但听这话，琢磨着王朝敏应该从村里带来了，赶紧加快脚步，二人到那儿时就看见武小昭在阻拦他们两个，并且大声的维持秩序道—— “愣着干什么、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在一起！” 他这会儿倒是沉稳冷静，真有些大组长的派头，陈暖阳快步走过去小声主动的问他：“来多久了、可有什么进展。”却是武小昭看见陈暖阳，脸色一变，起先没有说话，直到在那边儿内勤警察把陈家明和王朝敏分开，他得了空闲才偏头对陈暖阳交头接耳道—— “我现在不想理你，你骗我。” 短暂的一番耳语让陈暖阳皱紧眉头，这是个什么答案？并且…… “骗你？是不是组长的事？我已经……” 第一次，陈暖阳话没说完，武小昭却转身走了，边走边道：“笔录在你们的桌子上自己看吧，我审了一夜泪了，回宿舍睡觉了！” 面对武小昭这样的冷漠，陈暖阳有些不适应，她看着武小昭离开的样子，仔细的想着是不是因为组长的事儿时就见张骞从外面走过来，表情也是不怎么好，尤其看见她也没有以往的热情招呼，只是点点头就漠然转身走开，而其余人……昨天还对她特别热情的一伙儿人看她的眼神，虽然也有热情，可并没有昨天那么纯粹。并且看完了她之后还会去瞄瞄江煜城—— 该死！ 陈暖阳忽然心中响铃大作，她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打量她了、因为公益片已经播放了！ 不用说，江煜城是爸爸自己是妈妈，两个人又一起出现，怎么都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不过，众人这么误会，其实还有一个大原因，那就是—— 昨晚江煜城把她抱出去的！！！ 不过，眼下众人更疑惑的事情是，江指挥的嘴怎么了？好像被谁打了？ 目光不由自主的看陈暖阳，然而，他们从陈暖阳身上是得不到答案的，反而陈暖阳脸色冷得吓人，众人赶紧挪开视线！ “畜生！你这畜生啊！就算你得不到她，你也不能毁了她！你想杀她你冲我来啊！是我不让你们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杀她！”陈家明崩溃哭泣的声音将陈暖阳拉回神，“呜呜呜……你为什么要，找人毁了她的脸……又为什么、又为什么让人……玷污了她的清白！你让她清清白白走啊！” 陈家明已经中年了，并且，昨天陈暖阳看他头发还是黑的锃亮，今天就已经花白了一大半，而他这样哇哇大哭着实震撼人心，陈暖阳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冷眼看去王朝敏时却见他眼睛倏地睁大，“玷污、清白……毁，毁了她的脸？” 王朝敏一瞬间就结巴了，而他说话间，咽咽唾沫，不再继续往前冲撞，好像如果不是几个警察的搀扶，他一定会摔倒似得，“怎么会这样……谁？谁这么狠心！” 他说的时候，浑身发抖，最后又暴怒着询问，而这时候，陈家明这边儿几个警察齐呼着“陈先生”，等陈暖阳再回首时，发现陈家明已经昏迷了过去，至于他妻子早在昨晚上审讯时候就昏过去两次，直接被拉去医院治疗了。 “送去医院。”这侧江煜城看了半天的闹剧，冷冰冰的发号施令后，又看向那边儿几乎陷入瘫痪状的王朝敏，“把他带去审讯室、我亲自审！” 说完就转身走开去换警服。 他和陈暖阳擦身而过的时候，陈暖阳看他那冷漠如冰的样子，不禁皱紧眉头，因为她想到他在自己面前那副死无赖的样子，这俩……真是一个人？ “陈副官随我一起。” 走了几步，他又这么说道，可声音冷的完全不是之前那副流氓的死样子，反极为陌生，仿佛和陈暖阳是才见一面的陌生人。 他俩在前头走，自然没人敢超越他们，并且都没人追过来。 走到办公室门前，陈暖阳看到他颇为绅士的停住：“你先换。” 说的是换警服，陈暖阳现在这身衣服是昨天江煜城给她拿去干洗店又洗干净的。 陈暖阳看他自顾走去走廊尽头的窗户口，打开了窗户拿出烟，就知道他要抽烟去了，抿抿唇，陈暖阳也不含糊，自己推门进去换衣服—— 在刑警的一生中，穿警服的时间很少，最多的时间也就是审讯犯人的时候，这是因为要录像，保存记录，像是出门跑案子，基本上都是便装，方便办事。 三分钟不到，陈暖阳换好警服整理好，顺带又仔细的洗漱一番，而江煜城也在门口敲了门，“好了么。”他声音清冽沉稳，陈暖阳亦是：“嗯，你进来吧。” 说完，就看江煜城推门进来，烟已经扔了，可方才波澜不惊，冰冷如霜的眉眼变的有些熟悉，熟悉的……无赖。 “还是警服适合你些，显得身材好，制服诱惑。”一转眼，一道门的光景，这王八蛋的口气就变了，变得有些刻意的低沉暗哑，还有点儿、说不出的撩人！ “你闭嘴！”陈暖阳立刻皱眉，却目光紧随他嘴角，“你再说胡话，我不介意再打你两巴掌。” 早上醒来她还看见他嘴角的红肿，还隐隐有些过意不去，可现在又恨得牙根痒痒。 “好啊，打是亲骂是爱，你看他们现在看我们的眼神都不正常了，你打完之后，估计会更不正常点儿，要以为我们一个是抖S一个是抖M。”他中间故意用了儿化音，说话间还专门朝她身边走，陈暖阳以前也是爱上网的，心里愤怒他的厚颜无耻，可脚步却迅速的从旁侧桌子绕到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这会儿居然有点怕这个忽然变态的江煜城！ “你去检查检查人格分裂吧。”虽然心里猜测他是为了破案接近她，可是刚才一个样，现在又一个样，他这变化的也太快了！并且，陈暖阳觉得传闻中又冷又傲，难以接近的江神探完全不对，他到她面前分明流氓、无赖！ “有没有人格分裂我不知道，可我现在或许要患上暴露癖……”他回答的很顺，很快，说的时候，人早就抬起手往下解开扣…… 第90章 还是她有妄想症 陈暖阳都快到门口了，闻言回头，随后心脏砰砰的缩紧，因为他解开的飞快，并且看陈暖阳瞧过来，江煜城更是嘴角一勾，无耻的把皮带解开，那嗤啦一声，伴随他的笑耳：“当然了，我是不介意你观摩的。” 他说着陈暖阳已经迅速回头退出去，临关门前忍住了骂他不要脸的冲动，因为走廊里不少人朝着这边儿看呐！ “看什么看！”她怒斥一声，众人就作鸟兽散，而她该死的下半句解释还没来得及说呢！ 对，她得想办法解释！ 可她怎么解释？就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嘿！我和江煜城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三分钟后，江煜城穿着警服，人模狗样的从里面出来，又恢复他俊逸出尘，高冷的模样，陈暖阳见状又下意识的皱了眉头，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幻想症，或许刚才他们只是嗯了一声，打个照面她就出来了，可是方才他无耻的笑，甚至那抽皮带的动作，嘴角勾起的弧度她都记得，那分明就是刚发生的事…… 江煜城走的时候，全程视线淡漠凉薄的望着前方，根本不似流氓，陈暖阳观察江煜城的眼神，越看越觉得他要么吃错药了、要么昨天被她打傻了！ 审讯室到的时候，陈暖阳思绪一清，想到惨死的陈芳茹又捏的拳头咯吱响，敢在她的地盘滋事，她定会亲手抓了那孙子，无论天涯海角。忽然消失的观察视线以及她身上的冷意让江煜城若深潭的黑瞳瞄了瞄她，然而巧了，陈暖阳下定决心后也打量他，这四目相对，看他严肃正经的样子，竟……有些不适应。 但也懒得管他了，陈暖阳拉开椅子后，看到张骞，不由得想到武小昭，似乎知道武小昭是因为什么生气了。 抿了抿唇陈暖阳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一来说组长的事儿、二来说那则公益片是季骁安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可信息已经发出去，也就不管那么多！ 静音手机放兜里后，看江煜城也入座。 审讯室里，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其中一把审讯椅子是王朝敏坐的，他前方不远处的桌子后，最左边儿是面色淡漠的张骞，江煜城在中间，陈暖阳在右侧。王朝敏后方还有两名内勤刑警看着，那边儿录影机红光亮起之前，陈暖阳的目光已经如同激光扫描一般，把王朝敏从脚到头看了一遍—— 在观察嫌疑人的时候，陈暖阳喜欢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看脚。 脚，其实比面部更能反映人的心理活动。 一个人不论什么时候，面部的表情可以伪装，但脚在神经的最末端，很容易被忽略，也很容易露出破绽。而根据许多针对法庭行为的研究显示，如果法官不喜欢某个证人，通常会将双脚朝向他们之前走进法庭时的大门，同理，当你和某人说话时，对方的双脚若是朝其他，不是正对着你，就代表他想要结束这场对话，而如果对方突然双脚交叠，指的是脚踝处交叉，这非常明显的代表他有些紧张、或是觉得受到威胁。当然，对方如果将身体往后移，翘脚而坐，反而是自信的表现，代表情势对他非常有利。 这眼下，王朝敏显然是最后的那个，确切点说，他仅仅现在是后者。他敲着二郎腿，头部和背部都后仰，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姿势，而他这样的模样，和刚才那种颓唐瘫痪状一对比，反让人生疑。 “姓名。” 江煜城开始了审讯。 所有的审讯，不外乎最开始的姓名，年龄，职业，陈暖阳这时候还在观察王朝敏。观察这种事儿，不只限于脚，面部的表情，除非是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人员，否则，任何人被审讯一段时间，都会不经意的露出马脚。 一番必要询问得知王朝敏28岁，无业游民的无用消息后，江煜城开始了第一问，而这第一问，就让王朝敏懵了。 “昨天下午太阳烈么。”江煜城冷漠询问的一句话，让王朝敏表情一凝结。 作为早知道答案的陈暖阳和张骞都禁不住的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的亮光，并各自在心底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江煜城这问题，看似询问是当时天气，可却能变相的反映出他到底人在何处，各地的天气都不同，他如果答不出便是有假！ “呃，还……还好吧，我在家里没出屋子。” 王朝敏结结巴巴并且抬起左手揉揉脖子，这一动作让陈暖阳的眸色一沉，因为揉脖子是紧张的表现之一，在人的颈部有许多神经末梢，紧张的时候按摩一番可以有效降低血压与心跳速度，消除紧张。 这身体的自然反应很明显的代表他紧张了，而他眼睛的左转向更代表——他撒谎了！ 陈暖阳想的时候，江煜城却忽然嘴角扯扯，放下笔起身去倒了一杯水。这边儿张骞和陈暖阳一起看过去，看那边儿倒水的江煜城修长帅气的背影。咕咚咕咚的水声让他们略微蹙眉，这家伙要倒水不会早倒么，这什么时候？摄影机都录着！却是江煜城把水杯递给了王朝敏！ “喝点水，别紧张，我们就是问问，毕竟从村里到白城需要一天的时间，警方办案讲究事实，事实才是硬道理，胜于雄辩。” 江煜城说的话自然大有道理，但是全部都是偏向王朝敏的！ 这家伙疯了么、居然这么说！那王朝敏还不上天？王朝敏楞了一下，仿佛没有反应过来他会帮自己说话，然后他就嘿嘿的笑起来，好像又恢复了自信：“嗯啊，我知道白城不少名警，陈队长就是最厉害的那个！您就是陈暖阳陈队长吧！” 江煜城的表情一怔，后方张骞更是忽然抿唇笑了，而陈暖阳嘴角也扯了扯，不是笑，且眨眼又恢复面无表情，“我是陈队长。他是指挥官。”她说的时候，王朝敏的嘴角也扯扯，无比尴尬的扯扯，“呃、女的……队长居然是女……” “砰！”倏地一声拍桌子声响起，陈暖阳怒喝道：“少废话！继续说昨天你下午，都干了什么！”江煜城还在他面前呢，闻言回头看了陈暖阳一眼，倒是没说什么，而陈暖阳这么怒瞪圆眼。威风凛凛的气势让王朝敏也不敢造次，赶紧道：“我说我说！我昨天真在家，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你们信我就对了！” 话虽如此，陈暖阳却见他左手端着水杯，另只右手却也放在大腿上来回的搓，这样子，明明看起来很紧张，可语速却又飞快道—— “哎对了，我昨天下午王小二找我打牌，他应该可以给我作证的！他也来了！” 第91章 流氓无赖江神探 王朝敏忽然扔出来的这个证人炸弹可够狠，让江煜城脚步顿住，让陈暖阳和张骞的眸色瞬间暗沉。 其实，他们三人从一开始进审讯室就明白： 这王朝敏的嫌疑虽足，可鉴于村庄到白城的距离，让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证据不足，哪怕拥有最大的嫌疑，有死者父母指认，也不能断定他就是真凶！ 可虽然理论上他不是杀死死者的真凶，那是不是武小昭说的买凶杀人，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就像是陈暖阳说的—— 如果王朝敏真想杀了陈芳茹，会舍得让人奸杀，又毁容？ “王小二、在哪？” 江煜城率先问道。 王朝敏这次盯着江煜城，舔了舔唇道：“就在警局门口！” “我会核实，你在这里待着。”江煜城声音忽然变成了冷漠，陈暖阳早见过他变脸的功夫，明白他这人说翻脸就翻脸，说不要脸就不要脸，现在她已经懒得搭理她，在他说完后，直接笔杆子一放，就转身率先出去了。 张骞去找人，陈暖阳先回办公室。 武小昭没有回她的简讯。 她现在觉得烦躁，觉得她需要时间思考，思考这起案到底疏漏了什么地方，并且她需要时间看看武小昭的笔录。 江煜城紧随其后的出来，等他出来发现陈暖阳“不见”时立刻询问旁人，得知她去了办公室，他没着急出门，而是蹑手蹑脚的迅速走去办公室方向……对江煜城来说，什么案都敌不过陈暖阳的案，他将其命名为“重案S组”的大型刑案。 穿过A队略显嘈杂的办公室，他抵达这边儿清静的办公室时，清楚听到了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的声音，刷刷刷的，不像是写字倒像是画画。 缓缓的靠近，再靠近，他推开门，一眼看见室内一览无遗的景象—— 窗口，陈中队长腰背挺直的坐在办公桌前，她的警帽放在一旁，一手拿着笔在白纸上画，另一只手拿着笔录，离得老远，他隐隐看到一个“小”字，猜测是武小昭审讯陈家明夫妇的笔录。湛黑的丹凤眼眸微微转了转，江煜城没有进去，转身又悄然走开，可走了两三步又退回来，再退回来看到陈暖阳如旧的盯着笔录，索性推门进来。 轻声的反手关门，他不出声的朝着陈暖阳走，最后就站在陈暖阳旁侧，然后微微俯身，在阴影将陈暖阳笼罩时，听到陈暖阳清楚的说了一个字—— “滚。” 江煜城正准备撑在她旁侧的手一顿，停在半空半秒后，落在她的椅背上，轻轻敲打，有些冷漠还很正经的口吻斥她道：“你这么跟领导说话……” 话没说完，被陈暖阳拦腰打断，甚至她椅子往后一推，人忽然站起来，身上那种冰川的气势陡然释放，一副随时要打架的气势，眼眸里全是冷厉的光—— “那也请你拿出领导的样子。” 说完一把推开江煜城就想走，可却顺势被江煜城纹丝不动的拦住，然后她真就不客气的出拳！ 江煜城轻松躲开，顺带伸出手一拉扯就将她直接拉到怀里，再顺势腰上一带力，身高腿长力气大的男性优势让他立刻一反被动之势，眨眼的功夫，就转了身将陈暖阳压倒在墙边，更有双腿不客气的抵在陈暖阳的腿上，手臂也按压着她的手臂，这完完全全将陈暖阳壁咚在墙上！ “还打么？你打不过我的，今天不是昨天。”他微微眯起眼睛，声音略沉，略暗哑，还故意压重了最后几个字的字音，那凉薄的气息几乎喷洒在陈暖阳的脸上，而尽管他的话没有说全，陈暖阳却全懂，他是在说昨天他挨打是因为想让她走出“不清醒”，却正也正是因为懂了，她缓缓地松懈下来，别开脸，面上的怒气没了，只有淡漠，放弃了抵抗的样子让江煜城记起她昨天昏迷的样子，不由得抿唇，缓缓松开手，“算了，别又受不了刺激昏过去，这大中午的没法抱你出门……呃嗯！你！” 千算万算，江煜城第一次失算！江煜城怎么也没想到他才松开手，话没说完就被她狠狠一拳击打在腹部，那瞬间，他捂住肚子还没反应过来、又见陈暖阳狠狠一记断子绝孙脚踹过来！ 当下他顾不得肚子的痛，一转身险险躲开—— 真的是险险躲开！ 兵家打仗，讲究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能一战而胜，陈暖阳刚才那失神又淡漠的样子让他完全放下防备，不然的话，哪能真被打到？ “嘶……” 江煜城捂着肚子，觉得肠子好像被打断了似得，暗暗骂着这女人下手够狠，果然是白城的格斗之王。虽然他从未小觑她，但却第一次真被她打到，而好巧不巧是胃部，他的胃…… “我以为……你不屑、偷袭这样的事。” 江煜城因为胃疼微微弯着腰，彼时的陈暖阳早就走到了门口，都没有回头的冷漠道：“对付无赖流氓，偷袭也是正当防卫。” 说完，拉开门就走，却耳朵听他说“你就这么报恩”时，余光一瞥间，脚步又顿住，然后那冷漠的脸色微微变了。 因为江煜城人不见了！ 那边儿江煜城说完了报恩后，就近的坐在了陈暖阳的椅子上。高高的桌子围栏挡住他那迅速扫荡、审视的目光，他在看陈暖阳方才写写画画的东西，那是一张A4纸，看到那A4纸上的东西，他忽然暗沉了眼眸—— 好一个深藏不漏的女人！ 江煜城仗着围栏的 遮挡，沉默又警惕的看着面前被涂的乱七八糟的纸板。 一般而言，一个人的书写、绘画都是能反映出人的日常行为习惯以及很多的心理问题！这眼前的纸板上全是凌乱的黑色线条，没有章法找不到重点也找不到终点和起点，看起来就仿佛是一团乱麻，这是拥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甚至反社会障碍性人格的特点之一！ “喂，你……你没事吧。” 好半天，在江煜城的沉默中，陈暖阳在门口没有开门，反而有些紧张的皱眉问他。 说完后，她深吸口气的把头发吹开，这是她很久以前的动作了，每当她紧张或者有什么把握不好，闯祸的时候都会长长的舒口气，或者吹吹头发。 见里头没声音，她小步的走回去，一步，两步，第三步的时候，她看见江煜城趴在她的桌子上，露出的侧脸挺白。江煜城本来就是皮肤白皙的人，但大约是陈暖阳心理作祟，她觉得……这是她打的。 “我没用多大力气，你、你没事吧……” 不由得口气软了几分，也朝着他身边挪挪，小心翼翼的样子可不多见，眉眼里的关心更是罕见的如同彗星撞地球！ 陈暖阳说的时候，江煜城脱口而出道：“我要喝热水。” 不过声音还微弱的，低沉的微弱，可动听，而那意思明摆着是——你去给我倒热水。 第92章 审讯王东 陈暖阳多少年没被人使唤过了，在这白城有季骁在，她又是一把手的中队长，平日里只有别人给她倒水的份儿！然而瞄了瞄他在桌子下捂着肚子的手，陈暖阳点了点头，“好。” 趁她转身倒水的功夫，江煜城偷偷把那张黑色乱涂纸的下方纸抽了出来，塞在口袋里，而饮水机的“咕嘟咕嘟”声中，他胃没那么疼后，坐起来看陈暖阳。 烈日升起，十点钟的太阳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却仍旧凹凸有致，线条优美，江煜城想他第一次的美男计用在这个女人身上，也不算亏。陈暖阳发觉目光的注视猛然回头就和江煜城澄澈的眼睛对上，这一刻，哪怕心里清楚他可能是装的胃疼，但面上功夫他既然做好了，她也就跟着做表面功夫。 把水杯无声的递过去，江煜城也无声的吞咽，浅尝了两口就放下，脸色已经缓和许多，然后他极淡漠的口吻说着极讨厌人的话—— “报恩这种事可以从小事做起，以后办公室的茶水就交给你了。” 他说完就站起来往旁侧走，陈暖阳在后头冷幽幽的讥诮道：“就不怕我给你投毒。” “你若有那个胆子，我也有胆量喝下去。”他说完走出门，陈暖阳就在那儿站着，最后把他喝剩下的水连同一次性杯子扔到垃圾桶，也出去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王小二已经被内勤组的带来，放审讯室2号里，内勤正要请两位神来审讯呢，就看到两位神先后从办公室出来，便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江煜城他们过来了，才上去道—— “王小二，本名王东已经带到审讯2号室。” 江煜城嗯了一声，陈暖阳没出声，双双就往2号走，走的时候，内勤的小哥们又汇报道：“我已经问过当地派出所，王东的确是他带来的，但当时上车时，那个民警是个新来的，听疑犯王朝敏说王东要随他来城里提钱，他欠了王东一千八百块钱后，就好心顺势带来过来，我查了查这个王东和王朝敏关系一般般，仅仅是酒肉朋友，并且他有过案底，这次是三进宫，头两次分别是三年前因为涉嫌赌博被抓拘留十五天，第二次是因为抢劫路人的包被拘留了一年零三个月，在号子里的表现很不错！” 内勤人员将查到的消息如实上报完毕后，把文件也递过去，一式两份，分别给江指挥和陈暖阳，两个人分别接过来，各自扫了一眼后就放下一起对那内勤说了句：“知道了，让张骞过来。” 数不清多少次了，两个人总异口同声，而这次，那内勤人员倒是一副我懂你们的样子，点点头就下去了，顺带说了一句“我支持你们”，陈暖阳楞了一下，然后终于在心里把季骁给骂了一遍，再顺带再骂一下这些人吃饱了没事干，撑的开始八卦，一会儿她就发公告告诉他们去！ 然而就在陈暖阳腹诽的时候，江煜城推门之前对她这么说道。 “陈副官，以后我在，你就不必下达任何命令了。” 陈暖阳面色一沉，随即别开脸，没说话！ 才进门，陈暖阳就发现王东这三进宫的家伙，畏首畏尾，缩头缩脑，她不难推测出王东曾在看守所里被欺负的事实，也明白这审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酒肉朋友大难临头都是各自飞的，他肯定是个不想再被关押的人！而提审这样的人，基本上是问什么、答什么。 这不，他们还没说话，王东就已经先开口了：“二位警官，你们有什么问什么，我绝对不包庇那孙子的！” 王东说的急不可耐，一副快问我，我要坦白一切的样儿，这让张骞抿抿唇，浅浅笑了。 总算是笑了，陈暖阳余光瞄他一眼，那一刻竟然觉得欣慰，然后她迅速收回目光，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前方去倒水那位却什么也没有问，倒完水回来，水杯竟然是给陈暖阳的。 “热水。” 要不要这样体贴哎，正审讯着犯人，你一个上级给下属倒热水，真是让陈暖阳想解释都……无从解释！尤其看到张骞一瞬间收起的笑容，陈暖阳真想把水拿起来糊江煜城一脸！ 却是，当事人说完了，又换上冷漠的面孔，“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是警察审讯最常用的伎俩了，什么都不问，让你找不着北，然后不经意的就透露出我们最想要的答案！ “我就知道他欠我钱啊！其余的、我啥也不知道，啊……我知道我知道他有一笔意外之财、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他说是买彩票中的，只要我来就给我，其余的，你们看看还想知道什么？”果然是三进宫的人，王东的格外配合让三人都非常满意，“具体说说昨天下午他有什么异常反应。” “昨天下午……”王东显然是知道什么的，因为说道昨天下午他就骤起眉头来，那眼睛一个劲儿的往右边看，是在回忆不假、随后慢慢的说起来：“昨天下午啊，他是有点不对劲儿，一直的心不在焉、也是因为这，才昨天下午输了我那么多钱……警察同志，我知道我们不该赌钱、求你看在我坦白的份上，千万别把我再送进去啊！” 王东说到送进去，有种本能的恐惧，脸上的肉都抖了抖，看来是真怕。 “该不该送进去还要看你表现，说说他是怎样的心不在焉法。” 陈暖阳最先开了口，她说完后，王东就立刻道：“他上了好几回的厕所，但是没喝水，拿着手机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关于手机么、张骞的小组成员早就去查了，他这时候打给江煜城一个“我已经在查”的手势后，陈暖阳余光收回来看见了，又问：“除了这个呢。” “除了这个……除了这个……”王东是真的拼命在想着，那眼睛一个劲儿的右转着，手指也急的乱扣椅子，可怜了他只是个酒囊饭袋就会吃喝嫖赌，他倒是想说出来别的，可惜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除了这个，就是彩票了啊，那小子好像是赢了不少钱，我总觉得那不是彩票，是非法得来的。”这话说的漂亮、精彩，陈暖阳他们早这么想了，但是具体还得查了才知道。 “他可曾提起过父母。” 好半天不说话的江煜城点出陈暖阳刚要询问的问题，陈暖阳审案，喜欢把最大的问题留着最后问。 先前提过、审案这事儿，除非经过专业训练，否则越是到最后，越是犯人兜不住的时候，那时候给个重磅一击，绝对的有效，可王东么——他不算在内，他早就兜不住了。 “父母？当然提过了！他整天嘴上不离他爹妈的生殖器！每天都骂呐，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对！警官啊，这件事你们可得查查，是不是他父母出事了？那这小子一定逃不了嫌疑！” 第93章 A队的集体赌博 看吧，这就是酒肉朋友，这王东跟安淳差不多、但比安淳还过分，安淳在蓝晓死的时候，好歹是想离开，这货是把朋友使劲儿的往火坑里推…… “砰！”陈暖阳一拍桌子，“有没有我们自然知道，你说你的、不要妄加推测！” 她声音冷厉，面色严酷，灯光这么一照，活像是个女阎罗，王东一怔，然后悻悻闭嘴，“我，对不起，我会注意的，下面不会了。” 再往下面，真就没有乱说话了，问什么、答什么，只是问的大多跟陈家明说的口录差不多，没什么太大线索，最大的线索就是钱还有去卫生间看手机这两条儿，然而这两条线居然都断了！ 审讯完毕出来时，陈暖阳他们面上都没多少冰霜，可随之痕检组的小赵过来，那三人眼色都变了。 小赵是张骞的得力干将，左膀右臂，遗传了老好人的传统，从来都是笑眯眯，可今儿忒严肃—— “组长，我们的线索断了。” 说完，把手里的三份文件一一承上来，江煜城，陈暖阳，张骞分别接过来，看完后脸色也从阳转阴，阴云密布了，那纸上看似密密麻麻，可点题的两句话让人头疼—— 通话记录没有可疑人员和电话； 银行账户没有任何可疑进账、出账。 “或许是钱还没到，别急。”陈暖阳这两年没学会别的、安抚下属的工作做的极好，虽然面上冷冰冰的，可这话总是能让人舒心。 小赵点头，又递上另一份文件，一式两份，分别给江煜城和陈暖阳的：“这是入室抢劫杀人案的所有资料。” 陈暖阳接过来，江煜城却没有。 “你去查，我查这案，争取周末前完成。”最后一句话，他是看着陈暖阳说的，陈暖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可是她已经答应的事儿，决不反悔。 “知道了。” 就三个字，接过来了案件扭头朝着办公室走，倩影帅气的很，张骞望着她的背影，眸色一点点的暗沉时，江煜城微不可见的嘴角扯扯，“张组长全权把手案件，就去跟她一组，小赵随我吧。” 张骞收回视线，不作声的抿唇点头直接就走，江煜城转身，也走去了王朝敏的审讯室，并吩咐小赵：“彻查三月内和他往来的人员。一个也不能放过！” A队现在陷入一种奇怪的、前所未有的状态—— 众警知法犯法，集体赌博！ 赌的是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没？当然不是，警察，当然赌的是案子！这自打江煜城来了之后，众人就没停过的私底下分析了多少次，到底谁的破案技术更高？ 陈暖阳的破案技巧是他们有目共睹的厉害，天赋极高，现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她都能头头是道的分析出来，且绝对不吝啬分析给你听，你看那画家案，她多威风！ 江督察的鼎鼎大名也不是虚妄，众人都是看他写的心理分析和探案技巧过来的，对他就和武小昭的想法一样……偶像！然而到底是偶像厉害、还是他们曾经辉煌一时的S组成员厉害—— “来来来，买定离手了啊，买定离手了啊！” 搞这个小局子的，是顶爱打牌的一位，他这边儿的高声呐喊，碰巧了两边儿都没听见，一个审讯室一个办公室，不然他也不敢这么闹腾，众人大多赌的是江煜城最先破案，毕竟是江督察，而且这边儿的室内抢劫案大家全部都没有头绪呐，却是倏地，一道醇厚的嗓音传进来：“所有工资、赌陈队长。” 声音还没落下，又一道声音起来：“我跟骞哥一样！赌我暖阳姐赢！也是我这月的全部工资！”这声音，稚气未退，可不是早上号称要去睡觉的武小昭，现在又生龙活虎的回来了…… 对于这边儿的闹剧，赌场，江煜城和陈暖阳分秒必争的在审讯，赌不赌的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晓，下面的人儿绝对等着看戏，看他们谁最先破案。江煜城不在乎会输给陈暖阳，可陈暖阳在乎输不输给江煜城、这是她的A队，她一手打下来的天下，她必须得让众人看着、她不输与江煜城的破案能力。 案件这件事、陈暖阳心里是想要查王朝敏的案，可江煜城是领导，她无法挑三拣四，只能接下这起室内抢劫杀人案。 室内抢劫杀人案因为发生在九月十三号，暂时定为“九一三案”。 案件中的死者叫章紫华，中年女性，生前照片姿色上乘，属于会打扮的那类，结婚四年，已经三十岁，膝下无子，也无任何生养记录，是名家庭主妇，老公名为张荣光，是个工程师。 据说，二人结婚四年夫妻生活一直很和睦，平日里，二人也没什么恩怨和仇家，死者生前最大爱好就是打牌推牌九，可据侦查的结果看，死者牌品不错，又有钱，照此推测应不是牌桌上结的仇。 至于周边的邻居探访口录以及亲戚的走访都没有任何异常，最后—— 死者死的夜里，碰巧是雷阵雨天，死者的伤口又是一刀戳心窝的毙命，所以，大家什么都听不到…… 而案发当天，死者的丈夫在工地抢修电缆，工人集体作证，他没有作案的时间、更没有动机。 …… 不得不说，小赵呈上写的一等一的详细，陈暖阳只看了一遍，就对现在案件的进度、还有所有的嫌疑人都有了个谱儿，可这谱儿—— 有没有都一样！ “叩叩叩。”巧不巧的，她才看完最后一页，捏着眉心想着从哪儿下手时，门就被叩响了。 “进来。”她迅速放下手，又恢复冷漠严厉的样子，冷酷的往门口看，这一看，目光柔和些，不那么冷厉了。 “不是睡觉了么？” 陈暖阳站起来，走去倒热水，她走的时候，武小昭还有张骞都走进来，武小昭没有了早上那种表情，反而给她道歉：“对不起啊，暖阳姐，是我不信任你，我错了。”上来就道歉的乖巧样儿，看的陈暖阳心软，何况，她对他从来都没有记仇的可能性。 “没事，原谅你了。”她说时，偏头没笑，但是眼中的光芒很柔和，武小昭立刻喜笑颜开，而身后的张骞也是抿唇轻笑。来的路上，他已经听武小昭说了，江指挥和陈暖阳就是普通的关系，只是因为季骁的安排才在一起拍公益片。 “张组长是家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么。”搞定了武小昭，陈暖阳看向张骞，张骞今天神色也不对，总冷淡淡的，虽然时好时坏，但是陈暖阳还是放在了心上。 这就是陈队长，如何让众人不喜欢？ “呃、我没有啊。”张骞被问的一怔，然后抿抿唇道：“只是胃病犯了。”他哪里好说，自己是因为陈暖阳有喜欢的人了……张骞喜欢陈暖阳这事儿是他以前没发现的，等发现时，发现自己已经喜欢她很久，不然为什么他愿意一直在这里呆下去？以他的资质，早就可以进市局了。 “胃病？江煜城也有、你们俩以后凑一桌吃。”陈暖阳声音还是冷漠的，可听在张骞的耳朵里就有点儿不是味儿了，但也没什么，反正他知道，陈暖阳有朝一日要离开、而他一直跟着，如果她肯回头他就在，如果她有更好的、他也不会阻拦。 现实里其实很多张骞这样的人。 谁不喜欢美好的事物？同样的蛋糕，味道、材质全部一样，可如果呈上来。一个是一团糊涂浆狗屎一样，一个是漂亮的小城堡、小花朵，你吃哪个？ “看来，暖阳姐你跟江指挥关系不错啊！”武小昭只是生气陈暖阳谈恋爱不告诉他，因为她说过的，他是她最要好的小弟、可你恋爱都不知会小弟一声，是不是过分了？ 所以，陈暖阳解释之后，武小昭也就放下心结。 “不错个屁。”陈暖阳差点爆粗口，心说着，嘴上却是婉转版的：“没有的事，正好你们来了、我打算再去一趟死者家，看看会否有什么发现。” 武小昭和张骞一并点头道：“完全可以。”说完，哥俩对视一眼，眼底有希望也有担忧—— 死者的家他们走了不下几十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可陈大队长出马，她会看出什么不寻常吗？ 第94章 锵锵三人行 说走就走，几分钟的功夫，警车已经在路上。陈暖阳就带了武小昭和张骞两个人，抵达死者所在的金色家园时，第一时间看的是监控，可出事当晚，好巧不巧的监控被风出断了，整个小区的监控都没有。 “停车，带我去看吹断监控线在哪。”陈暖阳说时，张骞和武小昭均是心中一凛，对视一眼忽然发现了重大的纰漏—— “队长，你不会怀疑……” 他们之前只当是天气原因，毕竟当晚不少的线路都被吹毁，所以就算是被吹断也没什么可意外，然而现在听陈暖阳一说，怎么都有种这是人为断线的感觉！ “忘了老师教的‘事无巨细’么，现在没头绪，看看总是好的。”陈暖阳私下的时候，没那么冷漠，淡然说话的样儿真的很让人舒服。张骞迅速点头，带她朝着保安室走。 开的车并非是警车，穿的也是便装，保安室的门房大爷正在听着京剧，摇头晃脑的还没看见他们，张骞已经走过去看线路，吓得大爷差点跳起来。 “你你你，你们什么人！别乱动啊！” 武小昭在他大汗的时候早走过去，警官证直接拿出来：“警察，麻烦你协助调查。” 一看是警察，大爷立马变了个样儿，刚才嚣张的气焰也没了，低头笑着：“我说眼熟呢，前阵儿来过吧！”武小昭学陈暖阳什么都不像，唯独冷漠范儿学的忒像。 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递过去，他直接道：“说说那天线路断掉的地方在哪，我们要过去看看。” 老大爷这皱眉，“那线子是在天台啊，我这把老身子骨不好上去，你们去哟！我给你们说，就在……” 有老大爷的指引下，三人很快找到了断线的天台。 这金色家园的小区布置是多层、矮楼，监控就设在一排的单元楼最里头那单元，四号单元楼的顶楼。一排就四单元，四栋楼，在四单元的监控点儿可以照着一整条道儿，至于楼道里、是没有任何监控的。 陈暖阳站在最里排时，将一整幢单元楼都尽收眼底。后头张骞在检查线路，那线路问题她不懂，但张骞懂就行，小昭跟着在学，可也学不出啥来。大约几分钟，张骞给出鉴定结果来—— “线子现在已经接上、就算当时是被拔下来，也查不到了。” 案发已经好几天，隔天摄像头就被重新装了，陈暖阳猜测到了，颔首没说话，但手指着旁侧的三单元楼道：“凶犯是直接正门进去？” 案件上是这么写，可她还是要问。 张骞蹙眉答说，“是的，并且门锁没有撬开的痕迹，我们初步怀疑是尾随，可惜监控已经没有了。” “那头几道儿的监控呢？”陈暖阳回头，面向着再前一排排的单元楼，这些单元楼就拍不到么？还别说，真拍不到！ “中央大过道的监控，去年就坏了。”张骞说完后，陈暖阳这蹙眉，眉头都快皱成川，几乎想得出来了—— “那这么说来，凶犯如果不是周边熟人作案、就只能是尾随作案和蹲点儿作案。” 陈暖阳话音才落，武小昭的思绪就赶上趟儿了，“嗯，我也这么想，要么是凶手跟着死者，一路到家门口后，直接强掳进去，要么就是早有埋伏、等死者过来一刀毙命！然后开门，拖进屋子里！” 武小昭这话在陈暖阳意料之中，她漠然的颔首继续问张骞：“法医那边儿怎么说。” “死者丈夫起先不愿解剖，一直护着尸体在哭，怎么都不撒手，后来小昭搬出刑法，才通过了，昨天送去，先给了左撇子的鉴定，具体的今天下午应该就出来结果了。”张骞说的时候，脑海里想到武小昭那时候学霸的样儿。大概是爱屋及乌吧、对于武小昭有时候神气活现的样，他是越看越喜欢。 彼时死者的丈夫死死地抱住死者，怎么也拉扯不开，武小昭忽然就上前大喝道：“我们已经够通情达理了，你最好还是让开，刑事诉讼法有明确规定规定，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公安机关有权决定解剖，通知死者家属到场是对你的尊敬，你不愿意的话，你同意与否并不影响我们对死因不明尸体解剖的进行，所以，你还是乖乖签了、也算是送她最后一程，让她死个明白！” 关于同意尸体解剖这事儿为何非要争取家人的同意主要因为现在的人啊，一言不合就聚众闹事，如果真不经允许，那闹起来没边儿~ “小昭干的不错、多多表现，争取这案破了就提组长。” 陈暖阳赞许的点头让武小昭心里滋滋的乐，然后就是直奔死者的家了，可惜死者家中没有人，陈暖阳到这里也就是观察观察现场，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想法、模拟现场之类，既然扑空，又直奔了工地，中途想到张骞的胃病，专程停下来，三人吃了饭才去。 午间去观察嫌疑人其实最好。因为中午是人最放松的时候，吃饭，午休，这些都是让人放松的事情。 三人抵达工地时，陈暖阳看见两个乔装打扮的外勤刑警队员，这是张骞的安排。 “做得很好。”陈暖阳夸完了，走过去问他们有什么发现，而这一问发现还真不小！ “有，我们发现张荣光有个女友！”队员回报时，余光一瞥，立刻道：“看，那辆红色马自达就是！” 陈暖阳闻言立刻转头，一扭头看见车窗里的女人和她在照片上见过的张荣光后，漂亮的桃花眼立刻眯起来。 “靠、真不要脸，他才死了老婆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天的哭，一定是假的！”武小昭这边儿怒不可遏的说时，陈暖阳却快速的跑了出去。 “都别跟过来！” 她临出门之前如此说着，迅速打开了身上的录音笔按钮，快速的朝着那辆驶往工地办公室的马自达小跑过去。 陈暖阳跑得很有技巧，完美躲开了马自达的后视镜范围，等她到了那虚掩的办公室门后，才推开门就耳根一红。 还真让武小昭骂对了，真不要脸！ 这张荣光才死了老婆，就跟着这不知是谁的女人在一起搞上了，裤子都没脱完，撩起裙子就…… 第95章 打脸啪啪响 屋内正在做着少儿不宜的事儿。 陈暖阳在门外，面无表情。 她不是没见过这个、她被缉毒队临时调遣过去帮忙时，那缉毒的场面才叫一个壮观！三五个人一起玩一个女人，所以这真不算什么，就是嗯嗯啊啊的声音听着叫人耳朵不舒服，也不好进去打断，却就是这个时候—— “呼呼呼~荣光，那老婆娘死了，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啊？” 女人娇喘着，问张荣光。 张荣光只顾着享受，声音带着快活：“这个时候，说她干什么！呃、晦气！” 陈暖阳这边儿琢磨着怎么进去合适的时候，手机震了震，张骞问她怎么样。 想到张骞几个人在那儿，陈暖阳计上心头，知道该怎么进去后，转身走回去。 她的想法本是想跟张骞他们一道闯进来，说是警察办案，来个人赃并获！却谁知张荣光这混蛋，居然在她去而复返的时候，结束了…… “叩叩叩。”时间往前走几分钟，这边儿陈暖阳敲了门后，不等回答，就直接推门进来，继而一愣，因为看到喝茶的张荣光……什么情况？他怎么坐在办公桌边儿，人模狗样的喝茶？他竟然……就这么完事了！？ 三分钟，还是两分钟？ 陈暖阳没跟张骞他们说他这屋子里的香艳，自问自答的时候，张荣光已经认出他们来：“又是你们啊，来，警官们，坐，快坐。” 他说的时候，站起来，而陈暖阳盯着他身后的女人，那女人脸上潮红未退，站在那儿，裙子拉下来，看上去可规矩。 “怎么了？是尸检结果出来了？还是有什么……”他说的时候，陈暖阳没说话，就站在一旁目光肆意的看，顺带给张骞打了一个“惊蛇”的手势，这是让他直捣黄龙的问了。 张骞也不含糊，直接对那女人道：“你，和死者，和张荣光是什么关系。” 女人一脸错愕，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而张荣光却眸色一紧，随后就笑道：“这是我才找来的会计……” “让你说话了么。”张骞冷眸一转，那细长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凌厉，叫张荣光心悸，然后就看向女人，而女人才做过“亏心事”，脚软的走不动，就站在那儿怯生生道：“我，我和死者……你说的是老板娘吗？我跟她没有关系啊，我和张老板也就是上下级。” “撒谎、”张骞从监控员这儿已经知道他俩都过夜了、只是监控员没有拍下任何的证据，仅仅是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没出门，这并不能算什么，那女人抿抿唇，皱着秀气的眉：“真的、我和张荣光是清白的——” “嗯~啊、啊~轻点！” “荣光，啊~” “……” 要不然怎么说陈暖阳跟江煜城总异口同声，默契呢，这个情况，要是换做江煜城，怕也会在这么个“清白的时刻”把录音放出来，打脸啪啪响，这才有意思。 当令人害臊的叫床声在屋内响起，当女人询问着张荣光到底什么时候娶她时，张荣光的脸都绿了，周围人却有些面红耳赤，尤其武小昭，唯独陈暖阳站在那儿，从头到尾没说话，绝对的冷漠，又是绝对的掌控全局之态—— “还有什么话、去警局说。” 冷酷无情的话说完，甚至都没有发号施令说带走，下面的人就已经默契的动手上前，两个人分别拷上了带走，而陈暖阳的录音笔，也交给了张骞。 这边儿陈暖阳算是有了一大突破，可江煜城那里，还是死水一潭。 比起张荣光的有迹可循、王朝敏这里毫无破绽可言。电话是查不到的，也没有绑定什么QQ啊微信，反正他说没有，你们谁能怎样他？再其次就是那笔钱，迟迟没有进账，也没有出账。那边儿法医的鉴定结果还得等、张骞组的脚印就算做出来，也不能达到百分之百的精准，小脚穿大鞋的、也不知道凶犯的脚到底啥样，于是，当陈暖阳“满载而归”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尽瞅着她身后的两个，目光略带哀怨—— 这俩家伙不是故意有消息而不说吧？ 然而赌注已经下了，他们只能赶紧的去继续搜索王朝敏的女性交友记录，看看是不是情杀…… 王东还是被扔去看守所里了，原因很简单——赌钱！并且，老警察都明白，这样的人，你越关押严厉，他越老实，兴许出来的时候还能拷问出一二。 陈暖阳理所当然的去了二号审讯室，并且开了三号，将那个和张荣光有一腿的女人一并送进去。 二号审讯室，刺眼的探照灯打开后，陈暖阳、武小昭、张骞三个人并排坐着，前头是那张荣光，坐在铁板凳上，拷着，脸色发青，被灯光照耀时像抬起手挡住眼睛，可手铐声提示他，他现在被逮捕了。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或许我们还能给你减减刑。” 那段时间，死刑犯已经很少了，全国都在减免死刑犯，大多都是无期徒刑，然后再慢慢减刑，不少人有生之年，还能出来。灯光刺眼，透亮，几乎要照入人的心里去，陈暖阳三人均是看见张荣光的眼底划过一抹光亮，尽管那光芒迅速消失，可武小昭和张骞对视一眼，均是有种感觉—— 凶手跟这个张荣光绝对脱不了关系！ 却是光芒之后，张荣光冷森森的笑了，那种阴森可怖的笑容，武小昭很久以前见过，在季嘉阳的脸上，那个时候他在崩溃和自负的边缘，就露出这样的笑容来，那张荣光呢？他也是崩溃和自负的边缘吗？武小昭想着时，张荣光已经一声冷哼：“反正我没杀她。也没雇人杀她，你们已经查了很多次了，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证据就放人，我还要回工地，耽误了我的工作，我可是会起诉你们。” 看他这副样子，武小昭想上去揍他，忍住了，且怒道：“起诉也是需要证据的，我们现在扣押你是因为你有杀人的动机。你的妻子才死，小三就迫不及待的上位、这很明显的表示……” “表示什么？只能表示我还有一个女人罢了，现在这个社会，成功男士哪个背后没有个交好的女人、红颜知己？”说的道貌岸然，张骞这个好脾气都忍不住的出声呛他：“别把二奶说的那么好听。”张荣光这歪了头瞧过来，看的是陈暖阳：“那我还想知道、为什么警察会到我的房间偷听，还是个女警察！” 第96章 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不长眼的东西，矛头竟然指到陈暖阳这里了，陈暖阳好半天没说话，只观察他呢，从脚到头的那种。 张荣光的脚没一般男人那么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小，他是往门口方向的，这表示他想走； 而他手，他手是交叉握在一起的，防备心很重的姿态； 最后是脸和全身，脸上自然是自负、全身却是警惕的绷紧。 “你的门没关，我带录音笔过去做笔录只能说是偶然。”陈暖阳竟然没有生气！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扭头、一扔笔，直接道：“算了，放他走。” 她话说完，武小昭和张骞都愣了、这还没问呐，就走？可陈暖阳的话他向来是听的。 这张荣光是放了，故意从那个女人门口走过去，然而那个女人却没有放。 张荣光并不知道3号关押的是他的女人，还谈笑风生的对陈暖阳说：“这才对嘛……” 陈暖阳没说话，只是往外走，走了几步让张骞和小昭送他回工地，自己径直拐弯去了3号—— 相比较2号的灯光大亮，这边儿还一片晦暗，女人还穿着刚才的及膝裙，但脸上明显是慌乱的。 “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放我走啊！”陈暖阳一进来，就听她如此说道，没理会她，陈暖阳反手关了门后坐下来看她，也是自下而上的。她双脚脚踝处交叠，明显是紧张的不能再紧张了。 “我都还没问你，你就什么都不知道。”陈暖阳踱步走过去，面色冷峻的她，在昏暗中目光更甚凌厉。 “我……我知道你们找过荣光几次了，无非就是想问他那死女人的事儿，可那事跟他真没关系！他一整晚都在工地，那天晚上大暴雨抢修，他根本没回家啊！” 女人说话的时候，外头有内勤员敲门，手里晃着一个蓝色文件夹。 陈暖阳见状，对女人说句“等着”之后，走过去接过来档案，也没说话，亦不用说话—— 在A队，蓝色文件夹表示档案，红色代表案件，黑色是法医部，绿色是结案。 手拿着女人的档案，陈暖阳目光迅速的划过，有丝丝的惊讶。女人名字满有灵气，叫孙灵云，27岁，汉族人。 高中毕业后在一家酒吧当卖酒员，无入宫记录，无不良嗜好，私生活很干净，尤其开房记录，只有张荣光一人。她这看档案的功夫，孙灵云又道：“真的，警官，老张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我跟他七八年了，高中毕业就跟他，他真的很好！” 却是，陈暖阳闻言倏地目光一顿，办案经验丰富的她脑海中倏地划过去什么，几乎是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砰！”门关上的时候，孙灵云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可是她想想又没有，因为老张，他真的是个好人啊！ 陈暖阳出门后，直奔了A队的后勤部—— “把死者章紫华的生平保险、财产去向以及张荣光的债责状况拿给我！” 过往的办案经验还有孙灵云的话无一不让陈暖阳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张荣光遇到了什么事情、非杀章紫华不可，否则，已谈了七八年的小蜜，怎么忽然就登上台面？这中间，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曲折！ 保险这茬儿，张骞早就查过，现在社会不比以前、为了高额的保险赔偿金，多少人红了眼睛、挥刀杀亲！可是他们并没有查到章紫华的任何保险，而财产这茬儿，张骞倒是没查，因为章紫华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她那点儿钱，半年工资都不如张荣光一个月！ 也就是这个疏漏—— A队的办案速度一向全局最高，不过几分钟，陈暖阳在走廊沉思的过程，内勤队的已经把调查结果呈报上来：“队长，调查发现，死者账户上的八十万余额在九月五号被全数挪入张荣光账户。” 说这话的时候，武小昭和张骞刚巧回来。他们方才把张荣光扔给外勤组的人了，一来让他们给送走，二来又安排人回头继续监控着张荣光，张骞闻言后，眸色一沉，竟然是疏漏了这条儿，而陈暖阳没说话，武小昭却重复着“九月五号”后，猛然睁大眼睛—— “咱们案件是913，也就是案发前一周！看来，这笔钱就是他必须杀妻的理由！” “看起来是这样。对不起，是我疏忽，那……”张骞颔首后看向陈暖阳：“要把人抓回来吗。” 这要是搁别的队，二队三队的下属绝对不敢问，因为领导刚把人放走就追回来？岂不是打领导的脸！然而这边儿不一样，所谓此一时彼一时，陈暖阳一点头，“带回来、好好审着！” 陈暖阳很少用“好”这个字，但凡用了，下面的人就知道陈冰冰的冷酷无情要来了。 审讯犯人么，犯人就该有犯人的样儿，高瓦的大白灯泡换上，冷板凳，冷气上上，真的就是好好审着！ 而陈暖阳，在这边儿继续审着孙灵云。孙灵云自陈暖阳进来后，明显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这位女警官再回来的时候，表情明显变了，比刚才要柔和，不仅如此，还倒了一杯水给她。 温热的水透明澄澈，仿佛是这位警官的眼睛。陈暖阳的眼睛有时候是清澈透亮的，她把水杯递给她之前，还给她把手铐解开了。 “来，喝杯水。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就可以走了。”陈暖阳声音淡淡的，没刚才那么气势凌人，孙灵云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着了什么，他们信了，可转念一想想，她又觉得没那么简单，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混迹夜店卖酒的，这点斤两还是有的。 “真的……问几个问题就放我走？老张是不是外头等我呢？”她说得时候，想到张荣光刚才从外头走过去，而陈暖阳并未说张荣光，只是直接问她：“张荣光是不是真的要娶你。” 这个问题问到了她的心坎儿，她不知道这问题能代表什么，但是想了想纸里包不住火，她点点头：“是、这有什么吗？他妻子死了，总要再娶的。” “有说具体什么时候么？” 她问的挺淡漠的口气，好像不是很关心，也不是不关心，让人摸不透在想什么。 孙灵云抿抿唇，还是如实答了：“丧期一过，他就娶我。” 白城本地的丧期是指的头七、下地，安葬，这就是丧期。 “这么着急，真够薄情的。” 陈暖阳说话的时候，就在她旁边儿端着另一杯水站着，她单手插在兜里，婷婷而立的样儿英姿飒爽，孙灵云抬头看她姣好漂亮的侧脸，道：“警官你有爱人吗？” 她有爱人吗？一句话，仿佛一把剑，戳在了陈暖阳的心头，可面上，她仍旧淡漠，低眸瞥了她一眼，“是我在问你。” “那看来你没有，爱一个人，是无时无刻不想迫不及待的嫁给他……”孙灵云的话越发过分了，陈暖阳几乎是忍着才没把杯子捏坏、只是声音低冷、那种强大的气场又蔓延开：“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说。” 第97章 结案究竟谁赢（上） 其实陈暖阳这有点过分了，明明起头儿的人是她，是她说张荣光薄情、才引得这下文，可没办法，她有时候也挺霸道，不霸道怎么罩得住这一帮大老爷们？ “你们的婚房准备好了没。”陈暖阳用了几秒钟平复心情后，才冷漠的说起下一个环节，可心底仍旧有淡淡痛楚，而孙灵云也转了话题道：“哦，是准备好了，一个月前我们就开始准备了，可那时候没钱，快半月前才开始正式装修，谁知道又出了事、 那老女人死了，唉……” 陈暖阳闻言，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了杯壁，然后点头，“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 她这边儿审着孙灵云，张骞跟武小昭在2号哆嗦着审问呐！ 都说警局审讯人会用恶劣的法子，其实也不算、有录影在呐，警察是一样挨冻的，可好处是他们能够喝点儿温热的水，而张荣光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哆嗦不已的在那里，又冷又渴并且被灯照的难受。 “说吧，说完了大家都轻松，你现在说、算是自首，兴许还能减刑。”武小昭又喝了一口热水，可张荣光就是抵死不承认：“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有证据就拿来，没有证据就放人！” 这是跟警方杠上了。武小昭现在也不怕醒了他，就把那八十万拿出来给他看，“证据？证据就是你谋财害命！那八十万、就是怀疑你的证据。” “笑话！我跟我妻子之间互相转钱怎么了？国家有规定不让夫妻间财产流动？并且，我是为了入股，她把钱给我也是为了入股……”张荣光是铁了心的死不承认，而武小昭也不急，“所以，你是不肯说这八十万哪儿来的、也不肯说你到底是如何害死你妻子了，对吧？” 审了很久了，该晾着他一会儿了，武小昭站起来，拿过警帽就往外走，他是负责审讯的、张骞这会儿听他的，跟着他，一行人都走出去，走到门口才听武小昭道：“那你就在这里呆着，慢慢考虑，我明天来看你！”武小昭和张骞等人走出2号审讯室时好巧不巧的，看见1号和3号的门里也分别走出江煜城和陈暖阳，那两位俊俏人隔空对视一眼，一个漠然若不见的转身走开，一个抿了抿唇，皱眉。 自然，抿唇皱眉的是江煜城—— 江煜城这案子难啊！ 也正因为难，他才选了这个，把那边儿的室内抢劫让给陈暖阳。 目送她离去后，江煜城看着外面的星光满天……不知不觉都到晚上了，他来不及出去吃饭，让小赵去买饭时又叮嘱了多买几份，其中当然有陈暖阳的。 陈暖阳到了办公室，起初不知道这是江煜城掏钱买的，只当这是大家一起买的，正要给钱AA呢，就听武小昭道：“我偶像果然是有钱人、买了那么多份眼睛都不眨一下！” 张骞这没说话，低头吃饭菜，陈暖阳拿钱的手却顿了顿，心说早知就不吃了，可面上仍旧无动于衷。 好半天的众人水足饭饱，三人商讨一番后，准备开始长夜48小时的车轮战审讯！ 车轮战，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接着一个上，可是出了门，就傻眼了。因为A队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三个人！询问之下才知道大部分人被江煜城带去车站和机场、陈暖阳这边儿算上她自己在内，再算上张骞，武小昭，就六个人，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三个人的押注跟武小昭一般，都押了陈暖阳……而压着江煜城的，自然都去了江煜城那儿！ “轰隆隆隆——” 半夜的时候，又下起雨来。 震耳欲聋的雷声和闪电让人心惊肉跳，陈暖阳这边儿有俩重大嫌疑人审着，不用出门，可江煜城那边儿淋了个劈头盖脸……然而不用出门也好，劈头盖脸也罢，两边儿谁也没收获。 雨下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早晨才放晴。早晨的时候，二号三号的审讯室门均开了，陈暖阳这边儿的六个人出来洗漱，遇到来洗澡的另一波落汤鸡，光是看脸色就看出来—— 对方也没有收获。 先说陈暖阳这边儿，问来问去，孙灵云和张荣光都还是之前的老话； 再看江煜城那边儿，前半夜他借着赌博的由头，把王朝敏也扔到了看守所里，那里头不用他出手就多的是人教训他，而等王东和王朝敏再回来提审的时候，他本想着会有什么收获，可谁知道！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王朝敏依旧是原话，他什么也不知道、而王东更是鼻青脸肿的，连连喊冤…… 其实吧、还是俩人太心急了、然后又碰巧把案子分开才让案件如此艰难，早晨江煜城询问陈暖阳那边儿的案件进度、想着自己没有进展帮她分析分析、这一分析忽然就拍案，甚至骂了句“操蛋玩意！” 五分钟后，洗漱完毕的陈暖阳回来时候，就看见江煜城气定神闲的吃早餐，喝着咖啡。江煜城这个人长相就属于清冷又高高在上的那类，这么穿着衬衫，袖口挽起来的样儿，再端着白瓷的咖啡杯，美的像是一幅画，加上满屋子都是他的咖啡香，不得不让人想到一句话叫……秀色可餐。 “胃不好、少喝咖啡。”陈暖阳嗅着咖啡味道下意识的蹙眉，很久之前她大哥有咖啡瘾，愣是让嫂子给治了过来，就因为胃不好，可江煜城却死不要脸的眯眼笑—— “关心我啊？” 他这么一说，陈暖阳真希望自己刚才没有那个下意识，她可以对天发誓，她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是冷冰冰的口气、也只是下意识的提醒他胃不好别作死，但是没直白的说，眼下她想说又懒得说，一言不发的顾自的走去自己的办公桌，坐下后因为江煜城在，没着急换衣服，只是抄手拿过来红色913文件夹，双手抱着太阳穴，回想着审讯一夜的结果，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一无所获。 即便张荣光拿了财产，也是一周前的事，他说的头头是道，且又把一切推给死者，让她去问死者为什么要给他八十万入股！ 太可恶了！陈暖阳想到他不会承认买凶杀人，又抓不到凶手就头疼，且更头疼的还有今早上的资料。 资料显示，他的八十万每一笔都能对上他给孙灵云的婚房布置，而他到底是通过何种手段给凶手买凶杀人的钱？ 资料库中没有符合特征的左撇子、有的几个全部都是大码的鞋号，跟现场的残留足迹完全不比对，而他自己也不是左撇子…… 正思索，忽的陈暖阳警惕抬头，因为有什么东西从她前方飞过来—— 第98章 结案究竟谁赢（下） “啪！” 陈暖阳迅速把飞来的文件夹抓住，并且警惕又不解的看过去。 不远处，扔文件夹的江煜城闭眼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人面朝着落地窗而坐，那声音也是慵懒的：“我看的时间太久，有些疲劳、你替我读一读。”说话间，头朝着后头仰，露出修长的脖颈还有凸起的喉结，那喉结滚滚的样儿让陈暖阳蹙眉，“那你就等会儿看！” 她忙着呢，自己的案子都没搞定，还给他读！ 随手把案件就要丢回去，却见江煜城的另只手拿着她的手机：“不读我就从窗户扔了。” “你！”陈暖阳一下气的咬牙，但也不得不任他摆布的……读！！和陈暖阳的案件命题一般，游乐场陈芳茹的这起案件因为发生在九月十六号，名为《九一六游乐场案》。 其实，之所以这么命题，有个主要原因是方便。这样的命题可以让哪年哪月的案子都对上号，哪天想翻案查的话，一下就找到了。 “九一六游乐场案，案件委托处理人江煜城，案发经过——” 这边儿，陈暖阳打开文件夹，正襟危坐，字正腔圆的朗读，她参加过不少演讲了，声音自然好听，却读到这儿，被江煜城打断：“直接从嫌疑人读，案件经过我们太熟悉了……” 他说的没错，案件经过是他们一起经历的。可陈暖阳这又磨了磨牙，他就不会早说么？非得等她读到这儿！然而她这咬牙切齿的样儿正是江煜城想看到的、不仅想看到她这样子，还想听她正经的喊他的名字—— 江煜城，江煜城。 嗯、读的还不错！ 他这想着，伴随着文件翻动的声音，又听她读起来：“嫌疑人一号，王朝敏，28岁，男，汉族，特别标注左撇……” 读到这里时，陈暖阳忽然顿住，因为她看到汉族旁侧红笔标注的大大的左撇子三个字倏地一下，脑海里划过什么，更是心脏怦然一动！ 她想到什么，思绪飞快的旋转这一刻，表情无比的精彩，而江煜城呢？却见江煜城一反慵懒的样子，淡淡阖眸、再睁开，那眸色清冽中带着一种奇异的色彩看着陈暖阳。 看她的表情如同风云变幻般的精彩，看她微皱眉头，最后茅塞顿开眸色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豁然开朗，然后拍案而起，和江煜城的反应竟然差不多，都是爆粗口道：“这两个混蛋！” 她啐骂完了发现江煜城还在，愣了半秒就往外走，边走边道道：“我这就查他们在九月十三和九月十六都做了什么！” 江煜城这点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目送她出去，自己又阖上眼眸，脑海中这起案已经结案。 什么买凶杀人？本没有的事，让他们分开来破，想复杂了！其实，这王朝敏和张荣光分别是对方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四个字来说就是—— 交换杀人。 王朝敏就是杀死章紫华的凶手、他的左撇子和鞋印就是物证！ 张荣光的脚小，巧不巧的游乐场里就是小脚穿大鞋的凶犯。 查吧、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瞧，他已经听见A队里齐声唾骂着混蛋了。可不是得骂人么！众人什么时候被这样折腾过？两边儿都绞尽了脑汁、尤其是江煜城这边儿、个个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在车站就逮着逃窜的杀人犯，昨夜看谁谁像凶手，然后今天陈暖阳这么一通冷漠的说辞—— “不用再查了，凶手就在警局，916和913的嫌疑人分别是彼案的凶犯，两个混蛋交换杀人。”陈暖阳这次没多废话，简单说完后直接道：“去审、去查！看他们彼此在16号和13号都做了什么！” 众人这不就沸腾了么，一群人骂骂咧咧的朝着123号的房间一起去了，陈暖阳这目送他们过去，面无表情的抱着两个文件夹，然后想的是手机，再然后是……女友，说过的，如果这案子能结案的话，她就要当江煜城的女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想结案了。 然而案子还是结了—— 这边儿916案的内勤人员从游乐场的当天以及过去的录像中分别提取了张荣光接连数日进入游乐场的可疑踪迹，并且将现场的小脚穿大鞋脚印进行比对，发现是张荣光的脚印无疑。 如此铁证如山，张荣光对于犯案经过也终于供认不讳，他承认自己反复的踩点，确定这边儿没有人后，见她年轻貌美忍不住先奸后杀，至于毁容、他起先只说是临时起意，竟没说出王朝敏。 “可你不是要跟孙灵云结婚吗？你怎么还去玷污人家的清白？” 武小昭也不着急问王朝敏，他看过陈芳茹的短片，多么可爱漂亮的姑娘啊，祖国花朵的园丁就这样残忍的被……而孙灵云是他八年的小情人，马上结婚，这男人，渣的不能再渣。 “男人一生岂能只有一个女人？我还没强奸过处女、听说她还是雏儿，没忍住。” 已经承认过的张荣光明显不再掩饰自己的贪婪和恶心，武小昭气的捏紧了笔，几乎写不下去笔录，可他还有别的案没问，深吸口气，终于说道正题—— “那你妻子是怎么死的。” 这话问完，张荣光瞬间笑了，认罪之后的笑容实在是让人打心底有些发怵，太邪！一股子的邪恶气息，“我说警官，我说了不下一万次吧？我没杀她，她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 “别逞强了，我们已经有证据，你家残留的半个脚印经过恢复，就是你隔壁审讯室里呆着的王朝敏！” 说起一号审讯室，王朝敏供认不讳后的态度明显比张荣光狂暴，起初他还不愿意承认，直到铁证如山的摆在眼前，加上张荣光的供认不讳，他才终于肯说是自己拔下摄影机的插头后，进入楼层行凶。 当时他直接一刀刺死了章紫华就离开了，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张荣光这个败类居然会那样变态！ “这个贱人！狗娘养的、他为什么要强奸她！我要杀了他！放我出去杀了他……” 小赵默默的看着，没有合上笔录，只是道：“都这个时候了，无论你再怎么呼喊，陈芳茹也回不来了。不如说说，你和张荣光是在什么地方相识、又是如何约好杀人……” 王朝敏闻言低下头，双手痛苦的抓到了头发里：“是一天晚上，我在江边喝酒时候，他走了过来，问我要酒喝，然后……” “……” 五分钟左右，经过整理后，案件和陈暖阳江煜城想的一般：王朝敏和张荣光发现彼此都是因为女人的缘故，便相约一起毁了那个女人。 然而事实是张荣光仅仅是想要那笔财产，他利用了王朝敏，顺带还X了王朝敏心仪女人的清白身体，而王朝敏再怒，这个仇也只能留在下辈子报了。 第99章 她要一枪崩了他 两起案件的同时告破让A队迎来了史上第一个没有案件的周末，也因如此、两边儿谁也没输钱，谁也没赚，像闹了一场玩儿似得。 陈暖阳回了久违的“家”，开门，阔别多日，再面对安静的房间以及熟悉的味道和摆设，她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觉，迅速的扔掉警服在桌子上，她冲去浴室洗了澡，爽快的出来后才躺在床上，那外面的门就悄然开了…… 然而，因为静音的缘故，陈暖阳并不知道家中有人闯入、她只是躺着、看着纸箱，这个难得不用工作的周末，她脑袋里的思绪逐渐放空，最后在一片空白中，空着空着，睡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老式的窗帘撒进来时，陈暖阳的生物钟让她准时准点的睁开眼，意识还迷糊着、她打着哈欠开门、眯着眼儿走去洗漱。 却—— “吱呀”的开门声和簌簌的拖鞋声响让听觉敏锐的人醒过来。 老旧却干净的棕米色长沙发上，男人半倚着沙发的姿态何其慵懒，被吵醒后，他也只是缓缓地、悄无声息的坐起来，然后半倚着沙发的扶手，单手支着脑袋，还是那懒洋洋又惺忪的样儿眯眸瞧她。 瞧着走出门同样迷糊的女人，他声音慵懒又嘶哑的冲她打着招呼：“早啊……” 沙哑的嗓音，迷人的眼神，配着因为睡觉有些褶的衬衫，怎么说也是一道美景。可有人从来不会欣赏美景—— 陈暖阳脚步顿住、没看到这些，只看见那个不要脸的人，还有他旁边儿那一套叠好的崭新衬衫、还有休闲米色长裤！ 脚步一顿，陈暖阳停下来第一时间就是去摸枪，甚至那只手还做出拉保险的动作—— 动作要多快有多快。 他妈的、她今天要崩了他！ 她一定要崩了他！ 这个该死的混蛋、居然又悄无声息的跑到她家来、且看这样儿，好像都睡了一晚上，而且他是早有打算的，瞧、他换洗的衣服都带来了！ 却是……枪呐！？ 她的枪呐？ 陈暖阳低头发现自己穿着睡衣、也听到前方江煜城略带笑耳的声音：“别找了，枪在这儿。” 把她所有暴躁的“小情绪”还有她这咬牙切齿，披头散发的样子看完，江煜城仿佛饱餐一顿的坐起来，心情可好，而他那手里把玩的，可不是她一直随身佩戴、带着消音器的枪！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暖阳面对那个王八蛋把玩枪的死样子，先收起炸毛样，恢复惯有的面无表情。这样子，让江煜城有些兴致怏怏，且人又倒躺下来，还是单手搭着额、斜眸睨她，枪就在手里转啊转的—— “不记得几点了，家那边儿吵闹，就来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仿佛她这里是旅馆似得，可他非但没给她钱，还扣了她仨月的奖金！ 深吸一口气，陈暖阳告诉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现在对上这无赖，无话可说！ 既没什么好说她就转身去洗漱，打算该干什么干什么先，却是江煜城不打算放过她，继续撩她—— “你的睡衣很可爱，女孩子就要这么穿才对，别整天黑漆漆的……” 陈暖阳的睡衣是打折时候随便买的，粉嘟嘟的，越发显得皮白肉细，可是！ “别他妈乱看！” 陈暖阳把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怒骂一声后还不解气。 这男人怎么能那么讨厌？这一副我跟你很熟的口气让陈暖阳终于是受不了了，骂完了，抄起旁侧的装饰花瓶，转身直接就朝着他砸：“给我滚出去！谁让你来了！” 她怒斥着，明知道砸不到他，却还是不得不看着江煜城抬起修长的五指，轻易飞快又极准的抓住花瓶，缓缓放下花瓶后露出的俊脸，真讨厌啊！他笑颜依旧的望着她——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洗漱，我换衣； 然后，我洗漱，你换衣！行不行、嗯？” 最后那个“嗯”字故意咬重了儿化音，拖长了，好像挺宠溺，且如此说完就开始解扣子。 江煜城这厮的衬衫扣子本来就开了两颗，眼下虽然睡了一夜带着褶皱，却依旧显得落落大方，甚至还有些矜贵的风流气息，仿佛刚从哪个烟花地出来的贵公子。 一颗又一颗，他解着扣，质地精良的白衬衫就往两边剥落，最后露出线条姣好的腹肌，让陈暖阳捏拳转身—— “死流氓！” 四下无人，她终于好把心里话骂出来了。然而这个人不止是死流氓，还是死无赖。 闻言，江煜城不恼不怒的继续解，解完了衬衫还不够，露出精美的腹肌和人鱼线也不够，他脱下衬衫扔在沙发后，一身俊美的肌肉几乎比模特身材还好，更显得修长挺拔。 见陈暖阳到了卫生间门口，他笑盈盈的去解裤带：“我这儿还有更流氓的、你转身看看？不收费。”随之，裤带抽开的声音让陈暖阳羞愤的想杀人，然而！她手边儿实在没什么砸他的，只能…… “你赶紧去死吧！”她咒骂着拉开门，却是江煜城唇角一勾，裤带抽出来的声儿里，没再说什么了。 一会儿的功夫，陈暖阳和江煜城分别搞定了该做的事儿后，真就对调—— “出来吧，我换好了，不骗你。” 最先过去的当然是江煜城，陈暖阳进了卫生间就反锁了门。 陈暖阳这卫生间的门设计的是从里头能看见外头，外头却见不到里头。 微微扭头，她确定他换好衣服才从里头出来。 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陈暖阳想揍人，但看自己这睡衣装扮又作罢，别又弄得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又被他给反擒住，只侧身而过时，她忍不住的皱眉，因为她看见什么了？她看见江煜城拿着他的洗漱用品，洗面奶、牙刷、牙膏……然后，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去她卫生间，仿佛这是他家那样自然！ 陈暖阳呆了呆，人还站在门口，皱紧眉的看他—— 这人、怎么什么都拿来了？ 不是要在她家常住吧…… 这念头自然没说出来、而江煜城冲她微微一笑，翩跹公子似得，关了门！ 而后，她去换衣，他去洗漱，看似自然而然又格外别扭，前者“自然而然”的是江煜城，后者“格外别扭”的当然是陈暖阳！ 她换衣服素来很快，也是换衣服的时候忽然想到他来她家的理由、然后还是换上了黑色的T恤和长裤，江煜城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她头发扎起来、一副准备好出门的清爽样子，明白她已经想到他来的意思这就拿了桌上的车钥匙下楼。 第100章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楼下，季骁的车停在楼底，江煜城把计划和安排说出来—— “先去吃饭、然后去市里。行么？” 陈暖阳当然没意见，只是见车不见人，陈暖阳问江煜城说：“季师兄呢。”她出门就认出来了，这是季骁的车，应该是江煜城借来的。 说起季骁，陈暖阳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看见。这想法陈暖阳自然没说出来，但光是这漫不经心的询问要让季骁听见，也得高兴老半天—— 车没白借啊！ “嗯，市局表彰会、忙着表彰，年底可能走马上正局。”江煜城说完，陈暖阳了然，也记起偶然一天看见他满面春风的样儿，是因为升官吗？ 应该是吧，谁升官不高兴啊，却正想着余光瞄了瞄江煜城—— 这不有个现成的、不是人的家伙！ 非要从大督查的职位降到指挥官，连降两级，还笑的格外灿烂！ 车途无言，一直到吃饭的地儿，江煜城问她吃什么，陈暖阳已经有过跟他吃饭的经验、觉着他点菜还不错，就让他来。于是江煜城选菜、江煜城……结账！ 陈暖阳不客气的把早饭吃了个一干二净，吃饱喝足出去时，江煜城不断的瞄着陈暖阳的肚子，而陈暖阳也不断的瞄着江煜城，这两个人一个在琢磨陈暖阳的肚子怎么吃了那么多东西不见突出？而陈暖阳在琢磨江煜城的档案会放在什么地方，又琢磨她该怎么办才能让他放弃查她，主动交出档案，让她来查案……当然，她心里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江煜城怀疑她这事儿她其实不算意外，因为木乃伊案她一句话也没有对警方提起，那个木工厂的记忆全部在她的脑子里，是她不肯也不愿意说出的真相。记得当初怀疑她的人也有几个、可测谎仪之后，他们就放过了她，毕竟人是会骗人的，可测谎仪的数据却永远骗不了人，哪怕经过专业特训的人员，在经过长达72小时的疲劳审讯后，也会败给测谎仪。 可江煜城总觉着这陈暖阳知道什么…… “你吃得饭都去哪了、这么瘦。” 终于，江煜城先开了口。 陈暖阳拉开车门上车，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漠的可以：“肚子里！” 江煜城嘴角扯扯，启动车时隐隐觉得忘了什么，但一时间想不起，也觉得没什么忘记的事儿就朝着高速去，路上，陈暖阳又看他，还在想着刚才的问题，怎么才能不说过去、又能让他把档案给自己呢？她只要综合档案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看什么。” 车途挺长，江煜城心里还算有数，没撩她。 陈暖阳还没想好，就头往后仰，那头发束成马尾懒散的拖在锁骨的位置，倒是撩着了江煜城。 修长的脖颈微微偏了，她扭头去看窗外，声音还是淡漠：“没什么。” “嗯……路还长，不然你睡会。” 少见的，江煜城没贫嘴，反而心脏迟缓了一下，不得不说，陈暖阳是个很让人心疼的女人，她不由得又去看她，就一眼，然后又看前方的高速路，可余光又看陈暖阳，发现闭了眼睛，好像真是睡了。 陈暖阳还真是睡着了，她这几天忙里忙外，累得不行、这会儿睡着之后，那种恬淡的样子全部被江煜城看在眼里，然后他的眸色一点点暗沉下来—— 有时候，他真是佩服陈暖阳，卧底的这么毫无破绽。 下午的时候，陈暖阳才再度醒过来，这次，饿醒的。一睁开眼，她率先看驾驶位，却没看到人，然后腾地坐起来，看见车停在服务区，外面太阳略微偏西，她抬起手腕，看见时间是下午三点，随之坐起来时，她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小毛毯，再然后，她看见牌子上写“木城服务区欢迎你”的标牌。 到木城了，离市里还有一段距离。她想着，掀起身上的小毯子，顺带把车钥匙拔下来去找江煜城，却才走了几步，就见那边儿江煜城提着满满一塑料袋的零食朝她走。 远处走来的江煜城阳光正洒在他身上，给他罩着一层光，愈发将那身段照的明朗修长，帅气非凡。 “回车上坐着、天热。” 他体贴说着，大长腿走的健步如飞，陈暖阳见状也转身回去，上车，等他也上来后，抱过零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两个人很默契的都没聊什么，好似挺惬意，但却也挺别扭。 自然—— 惬意的还是江煜城，别扭的还是陈暖阳。 过了木城直奔张家港市时，太阳已经偏西下山，陈暖阳这一路上都没说话，江煜城也没，两个人像是默哀这道路的创建铺垫艰辛似得，终于下了高速后，陈暖阳才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江煜城眉眼映照着夕阳光，黧黑漂亮的瞳孔里，一抹妖艳的光—— “天涯海角。” 陈暖阳抿唇，忍住了没把手里的爆米花直接丢过去：“别贫嘴。” 江煜城一笑，没出声的那种，随后车子一拐弯，驶入一片看起来奢华无比的别墅小区，终于说了正经话—— “带你回家、见家长！” 陈暖阳一下被爆米花呛住，她真该把那爆米花丢他的！她这么想着，当下剧烈的咳嗽，而江煜城见状，赶紧把车停下来又是递水又是拍背，好半天，等陈暖阳再抬头时，桃花眼红红的含着呛出来的眼泪，脸颊也因为咳嗽而红红的，两个人在车内这逼仄空间里对视，气息交错，均是心脏一紧，随后下一秒，江煜城往后撤，陈暖阳却逼近了些、直接怒道：“你疯了带我来你家？” 江煜城闻言眼睛一亮又一沉，然后他眯起眸子来—— “怎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怕了？” 心里，他真是这么想的！可实际上，他看到陈暖阳眼里的怒意，明白自己绝对不能说出来这番话，赶紧实情相告：“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带你见我的叔叔和伯母，他们的女儿一直缠着要来白城找我，我想你假装是我女友，让她死心就成，这就是你的任务！” 原来是这、那他不早说、害的她误会，还以为他带她来……陈暖阳别过头时，江煜城看她绯红的脸颊和起伏不定的胸，本想说什么，又喉结滚了滚，把话咽下去了。 沉寂好半天，陈暖阳脸上的绯红下去、心口起伏也没那么大了，江煜城才推开门说：“那我们走吧，这里头第三家就是了。” 陈暖阳不含糊的一把推开门往里走，江煜城提了后备箱的礼品也追上去，到第三家门口时，陈暖阳忍不住的回头看后方—— 第101章 无声却震耳欲聋 一路走来，前两家的别墅门口都停着低调系列的奔驰、卡宴，牌照几乎都是连号，想必身份不低。 联合房子的构造，她不难想象这里住的非富即贵，根本不是金华别墅区能比拟！目光收回来再看江煜城，江煜城之前是大官，想必家世也不凡吧？ 想着时，陈暖阳听到“叮咚、叮咚”的门铃响，那是江煜城按的，而门铃响的时候，陈暖阳起初有点紧张，因为自己总想着有朝一日站上高位、这眼下的一切都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她不由得紧张些，只当她余光瞥见江煜城，那种紧张就全部没有了—— 档案在江煜城的手里、她还要高位做什么？ 一秒钟的紧张又一秒钟的释然恢复冷漠，全程情绪一点不拉的让江煜城看在眼里，然后他的眸色暗沉几许，她果然大有问题，那迅速粉饰太平的功夫连他都惊叹。 “是小城啊，马上开门啊~”门铃的喇叭里先传来了一个和善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激动的女生声音了—— “是阿城哥！阿城哥！我给你开门！” 面对那个女生兴奋的声音，陈暖阳面无表情的站着，那冷眼漠然的样儿江煜城看在眼里，眼珠子转了转后，忽然快步上前以飞快的速度、搂住了她的腰！ 夕阳已落山，路灯在那刻刚巧全数亮起，清楚的照见陈暖阳惊愕然后愤然的眼睛以及、江煜城那看似漠然，可余光死死盯着陈暖阳的警惕样！ 接着就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人体有六大致命打击部位，警校的训练主要是以“拳打”、“掌击”、“指戳”、“手捏”、“肘击”和“膝顶”等主要击打方法、像是以单掌或双掌，手心呈杯状向内击打耳部这种让人瞬间耳鸣眩晕且丧失抵抗能力、重则耳鼓膜破裂，产生剧痛，休克，甚至死亡的方式，陈暖阳是做不到了，她个头不如江煜城，然而她打的了两肋！ 两肋、胸部两侧。 左软肋是上腹部脾区，右软肋是上腹部肝区。击打方法主要是勾拳和顶膝，后果轻则骨折，重则使肝、脾脏破裂，导致死亡，陈暖阳用了八分力气，一个勾拳狠狠的打向做软肋，被江煜城单手迅速擒住，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陈暖阳意不在此，她只是装装样子声东击西的一个劈掌迎上他的腰！ 腰位于胸椎与骶椎之间，是上体的支柱，其左右两侧是肾脏，击打后果轻则剧烈疼痛，成反弓状而完全丧失抵抗力、重则腰椎神经损伤，内出血、肾破裂而引起死亡！ 陈暖阳当然没有那么狠了，用了五分力气和十分的速度，可惜江煜城手太快，一把又被抓住，可她不急不躁，反而—— 一个冲膝，直奔、裆部。 裆部……男性神经、血管分布最为凑集的部位，对外界地刺激极敏感，哪怕轻轻的抵触、也会疼痛难忍。所以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呐！可是，江煜城多敏感！陈暖阳要是知道江煜城接受的是怎样的训练，绝对不会跟他面前关公耍大刀了。 这边儿陈暖阳的上胳膊还在肘打过去的明修栈道，下面的暗渡陈仓已经被江煜城迅速躲开，并且长腿长手同时出击，上面的手抓着陈暖阳的胳膊拽到怀里；下面的腿压着她的腿，直接用力一推，就把她抵在围栏上，整个人压着她，声音一秒钟转了恶—— “手机不要了是不是！别忘了今天的身份！” 他压低的声音透着股狠劲儿，还故意把手机说在最前头，让陈暖阳身子一震，随即咬牙身子一松，江煜城感觉到了，却没开门，阴气他听到那边儿的门开，然后那丫头还没出来呢，兴奋的“阿城哥阿城哥”的喊声就传过来，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几步后，那呼喊和脚步声同时止住…… 这时候，江煜城还继续压着陈暖阳，两个人还是那暧昧的姿势，江煜城压低了声音道—— “不要求你笑、别再动手，配合我，听见没！” 陈暖阳这磨牙又磨牙，想到手机，只能点头。 “阿城哥，她……她是谁？” 终于，这边儿陈暖阳放下戒备，江煜城也松开手的时候，那边儿的丫头开了口，这边儿陈暖阳一回头看见院子里暖光下的女生。 女生大约二十出头，披肩的棕色卷发，大眼睛画的扑闪扑闪的，睫毛老长，戴着时下最流行的美瞳，穿着蓬蓬裙，小公主的打扮、一看就是打小被惯坏的主儿，不过，看那脸色现在白的腮红都遮不住了，挺可怜的。 可怜这种词，在江煜城的字典里没有，他视若无睹的又搂过陈暖阳说：“文佳，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嫂子，陈暖阳。”暖阳暖阳，喊得可顺口，说完了，又低头瞧陈暖阳，指着那女生给陈暖阳介绍，“叔家的妹妹，赵文佳。” 陈暖阳答应了配合他，可是这心里总归的不爽，面上微微颔首，虽然还冷漠的很，可口气是淡淡的—— “你好。” 说好的时候，手在背后狠狠地扭着江煜城的腰，江煜城疼得眉头微皱，却还是笑着，然后一只手背到身后去打陈暖阳的手，打情骂俏，不过如此。 那边赵文佳看不到他们背后的“交易”，只是听到陈暖阳的名字略有些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也不愿意想，满脑子都是那句“嫂子”，原来阿城哥说给她找了个嫂子是真的、他那时候拒绝了自己，却又不愿意透露人名，她还以为他逗她，可到头来，她真是被逗了！真有嫂子！ 她看着陈暖阳，这个夺走了阿城哥的女人—— 她没化妆，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黑色长裤，奔丧一样的衣服配着一张冷漠的脸。 行吧，赵文佳承认、这个陈暖阳长得还不赖，但是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看着就不爽，尤其不爽是她看到阿城哥搂在她腰间的手。 其实，赵文佳不知道陈暖阳已经收敛很多，她现在这规规矩矩又老实的样儿，要让任何一个熟悉陈暖阳的看见，非得咂舌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她可是陈冰冰！不吓着你一身冷意就算是不错了！ “怎么了？光在院子里站着不进来坐呢？饭菜都好了，快进来吧！”两边儿僵持都不说话的时候，门铃中那个和善的声音又再度出现了，走出来的女人穿着极贤淑的衣服，想必她就是赵文佳的母亲，赵伯母了。 陈暖阳离得很远先对她颔首，问号：“好的，赵伯母。”声音虽然淡淡的，可那自带的一股子甜劲儿让赵文佳又磨磨牙，好什么好？是她不要这个女人进家门好不好！然而江煜城也笑着说“好”，说完就拉着她的手、朝着她这边儿，其实是朝着门走了！那瞬间，赵文佳觉得心碎了一地，无声却震耳欲聋。 第102章 该死的都忘了 进屋、换鞋、入餐厅吃饭，陈暖阳全程都规规矩矩，江煜城也收获颇多，因为伯母问她话呢，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比如问她多大了，她说二十五； 再问她家里几口人，陈暖阳答说没有人，父母早逝； 好半天又问在什么地方工作，和阿城远不远。 陈暖阳一直闷头吃饭，这时候才看一眼江煜城，从刚才到现在，江煜城一直在看她，或者说是打量她。她其实现在心里明镜一样，明白江煜城说是把她当女友，其实，也是变相的观察她，兴许故意让这位赵伯母来打探她的消息吧？可她的消息，他明明都查过的…… “不方便说吗？”赵伯母很文雅，温柔的口气，“那就不说好了。” 话虽如此，实际上话里话外都是不说不行的样子，温柔中透着疏远。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让江煜城来说比较好些。” 她虽然答了她几个问题，不代表她一直好脾气的给她问，却你们家江煜城去啊！ 江煜城被忽然踢过来的皮球吓一跳，他一直在听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明明他都查得到，可查得到、跟听她亲口说出来，感觉完全不一样，听她说的真的一样，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搞错了。 “哦，也对，小城啊，你说说看？以前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赵伯母果然去问了江煜城，而陈暖阳低头，正寻思自己把炸弹丢给江煜城，不想江煜城就点爆了炸弹，把她炸了个粉身碎骨—— “哦，我们酒后睡在一起了。” “……” 餐桌上忽然陷入诡异的静谧。好在赵文佳从陈暖阳进门就借口身体不舒服跑了、餐桌上其实只有陈暖阳江煜城还有赵伯母，不然赵文佳一定发飙，而陈暖阳也彪了：“你胡乱说什么！” 陈暖阳一下怒了，她是答应他，但是没说他可以败坏自己的名声。 “咳咳，不过什么都没发生，但是伯母你知道的，我还没有谈过女朋友、所以，为了保住她也是保住自己的名节，我们就在一起了。” 江煜城迅速的说下去，可这种似是而非，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哦——这样啊，那她的工作也是警察？” 江煜城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伯母已经从枝末细节里推敲出来。江煜城点头后，赵伯母神色之中终于有了些微的满意：“那不错，起码能帮到你。” “那是当然，再来之前她连堪破两案，比我还厉害。”江煜城的夸奖并没有让陈暖阳好受，她在桌子下狠狠地踢江煜城，然而越踢，江煜城笑的越是好看，他这张薄情的脸不笑则已，一笑便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美的动人—— “伯母你放心，我很挑剔的。” 赵伯母一直没笑过、闻言终于是笑了，看陈暖阳也不是那种疏远的高雅，而是带了几分祥和：“我当然知道，我信你挑人的眼光。暖阳啊，好好和阿城在一起，他这孩子，其实挺命苦的。”最后四个字，她说的时候江煜城立刻收了笑：“咳，伯母，别说了、饭都凉了、吃饭。” 赵伯母闻言不再多说，陈暖阳那一肚子的怒火却因了那句“挺命苦的”还有江煜城忽然的变脸转移话题而熄灭。 挺命苦？江煜城命苦？她怎么一点也看不出！ 然而她也没问，乖乖吃饱喝足去洗漱就去了赵伯母安排的房间，却不料才开灯，就看到房间里面色幽怨的赵文佳，给她吓一跳。 “你怎么在这！”她淡漠又明知故问的询问。 “我不喜欢你。”小姑娘还不赖、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然而陈暖阳有任务来的，她得让她死心—— “我也是，所以——你出去。” 她还是冷漠，赵文佳却站起来道：“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我从没听过阿城哥有什么女友、我不管你什么想法、念头，我劝你现在收手，不然以后他结婚了，难过的人是你。” 陈暖阳对于后半句话没怎么听懂，这可是件稀奇的事儿，然后她仔细想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是—— 自己以后喜欢上江煜城，而江煜城结婚的人不是她，到时候她会难受？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那我谢谢你的想法了，你可以出去了。” 陈暖阳拉开门，油盐不进的样儿让赵文佳捏紧了拳头，“我话放在这里了、你爱听不听！他以后结婚的人绝对不会是你这样的，他的身份，你高攀不起！”说完就这么走了，陈暖阳这摇头坐下来，正要关门却听到“吧嗒吧嗒”的急促脚步声，而那脚步声她太熟悉了……江煜城的。 迅速的起身，她要关门，却门快关闭的时候，被他一手推着挡住。 “别关！” 陈暖阳作势继续关、可他却低沉的说了三个字，那三个字的人名一说出来，陈暖阳的手立刻松了开，低低咒骂了一句：“该死！我也忘了！” 当“李唐骏”这三个字从江煜城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刹，陈暖阳就拉开了门，“现在赶回去来得及么？”她询问时，江煜城道：“有晚班的飞机，一个小时就能到、还有半小时飞……” “别废话了、走！”陈暖阳这时几乎顾不得其他，甚至屋子都没看一眼，直接拉开门就往外跑…… 车就留在了市机场，付钱买票时陈暖阳荷包瘪瘪才想起来自己没钱的事实，幸而江煜城有、两人赶紧赶慢的上了飞机，飞机全程一个小时里谁也没说话，都装着淡定，可心里……着实翻江倒海！ 一小时后，下飞机、打车，两个人也只是异口同声的说了“星光游乐场”五个字，就继续假装淡定的人都看向窗外，然而看着窗外黑漆漆的时候，看着时间已经十点钟的时候，心里是越发不淡定了，甚至联想力丰富的他们，都不敢想象李唐骏现在……是不是还在游乐场门口等着！ 那一天晚间，他们说好了，每周末都会来找他。可现在呢？他们一忙起来、全部忘了，要是因为工作忙忘记还好说，两个人是为了啥忙？为了男女朋友的事！ 这件事，一度成为二人心中好长一段时间的毒瘤，直到找到李唐骏为止。 第103章 配合的无比默契 回到白城，江煜城跟陈暖阳最先去的不是李唐骏的家，是游乐场。 因为公安局的警务繁忙，也因为李唐骏始终是自己一个人上下学、所以，在数日之前，他们和李唐骏约得是游乐场门口见，也正因如此，江煜城和陈暖阳才焦急成这样、这傻子万一一直在门口等着怎么办？出事，又怎么办？ 两个人直接翻了栏杆入了游乐场，把看门的老大爷吓一跳，随后一个直接出示警官证，一个快步上前熟练的调监控，前者自然陈暖阳，而江煜城手指飞快的在监控前的几个按钮上拨拉，等陈暖阳走过去时，已经把早上的监控掉出来，然后极巧的看见李唐骏！却是看见他被一个戴着黑口罩和黑鸭舌帽的男人直接抄手掳走！ 男人掳人的技术格外纯熟，右手拦腰抱住李唐骏的胸腰腹部、左手捂住李唐骏的嘴，也不逗留，拔腿就跑！ 而这期间，客流量已经很大的周围路人仅仅是看了一眼，有些恍若不见的扭头继续走，有些还拉着身旁的人……也赶紧走！ 世态炎凉，人人独善其身，“拐卖”这两个字让陈暖阳和江煜城同时说出来时，第一次，他们对视一眼没有迅速扭头，反而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怒火。 随后面无表情又目色森冷的两个人均是转身要走，却陈暖阳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抓住了江煜城把口袋里向来备着U盘录音笔等各种东西递给江煜城，两个人迅速把监控拷贝下来，又问了问白天谁当班后，火速打车回警局。 深夜的A队因为放假一日只有一个值班人员在打瞌睡，灯光亮起的瞬间、刺眼的光线令值守员一个哆嗦睁开眼，然后就看见了两尊神。 揉揉眼睛，是他看错了么？ “江指挥，陈队，这么晚了是有案子么？” 值班人员站起来，陈暖阳和江煜城又是同时“嗯”了一声，走去办公室拿了几样申请批文，直奔监控室。 全城交通监控处收到消息后已经和警局内部连线，这边儿警局监控室里的人员早在他们来之前就收到消息，已经把位置给他们摆好，这让陈暖阳和江煜城坐下来就直接调出游乐城周边的全程路段监控，一个个路段找过去，然后这深夜里，吧嗒吧嗒的鼠标和键盘声在回想，四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监控十分钟后，监控员忍不住的提醒他们：“不然……咱们多叫点人来一起找，还快点。” 这瞬间提醒了陈暖阳和江煜城，对视一眼，由陈暖阳立刻吩咐下去把A队的人全部叫警局去，把监控录像再和A队内部系统连线后，才连接好，人就都到齐了，有的从被窝里起来的、有的是从酒桌才下来，还带着酒气，武小昭和张骞算是最好的了，两个人在宿舍里……练习散打，一身大汗淋漓的过来，张骞男人味十足，小昭看上去也没那么稚气，然而陈暖阳现在懒得夸他，直接把刚打好的黑帽子男照片还有李唐骏的照片发下去。指着巨大的监控屏幕道：“所有人以星光路为起点，全城监控搜索，务必找出这两个人！” 她说完后，把照片扔下去，而一群人找人，着实比陈暖阳和江煜城两个人要快得多。 屋子里一会儿就传来一句“找到了”、一会儿又传来一句“找到了”，陈暖阳听着倍感欣慰，更是找来了详细地图，一个个的画着他们说的地点，最后在地图上连成一条线…… 好半天，已经没有人再说“找到了”这样的话时，陈暖阳那最后的线就断在了江边，而回顾之前的路线—— 这名黑衣黑帽黑口罩的男子的手上应该带有某种昏迷型药物，李唐骏在他怀中，起初还有所挣扎，随后就躺在他的怀里，而该男子改为横抱在怀中，飞快的走去一条小道，再出来时虽然仍旧是黑色的衣服，可口罩换成了蓝色的医用口罩，帽子也是阳光型的红色帽子，看起来有些人气，不像是坏人，更像是个大哥哥带着睡着的弟弟，人群的瞩目也少了很多……该男子继续往前走了数米就打了一辆出租车，车子一路都在监控的视线里，直到有一个路段，再出来时，下车的已经不是男子、也没有小孩儿。 A队立刻分成两小组，一组看出租车、一组追查方才没有监控路段的周边最近监控点儿，随后出租车那边儿没有任何的嫌疑，而这个没有监控的王家巷附近小超市路口，小组人员又看见了那名男子…… 他竟又扮成了拾荒老人！拖着大麻袋在肩膀，要不是武小昭眼尖的发现那麻袋像是人形，还真查不到—— “这显然是有团伙有组织的贩卖儿童，从掳人到监控点儿还有拾荒老人，最后江边消失……这些绝对都是事先摸索多少次才得出的！咱们警局每年多少儿童失踪案，也许、这就是个突破口！” 武小昭说的也是陈暖阳和江煜城想的、且江煜城立刻道：“小昭说得对，这应该是有计划的团伙作案。陈副官立刻去停播公益片，切勿让人贩子发现这孩子跟警方拍过片，否则他很有可能卖不出，因此有生命危险！” 陈暖阳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如此焦急，“我知道了，这就去！” 很早之前，陈暖阳就想把公益片关了，只是一直没空，如今必须关了她的心却好痛，担心啊，那个小家伙……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也断然不会出现在哪里，不会遭此横祸！陈暖阳这边儿往外走时，江煜城又道：“张骞组成员分成两组，一组继续跟着那辆出租车，二组和外勤组的人在王家巷前后内外全数蹲点布控，武小昭！” 好半天，终于喊到了武小昭。 武小昭立刻大声喊了句“到”，随后就听江煜城只说了四个字：“你跟着我，其余人、立刻行动！” 一句话，众人迅速朝着各自该去的地方走，武小昭也朝着江煜城走。 “江指挥，我要做什么？”又有案子了，他一面摩拳擦掌一面又和陈暖阳一样，很是担忧。江煜城眸色严肃冷酷，声音也是寒漠的，“你跟我等着陈副官，我们三人去白月江边！” 第104章 找到线索了 陈暖阳那边儿搞定公益片的速度很快。 涉及数条人命还有祖国未来的儿童，陈暖阳仅仅是给季骁打了一通电话就拿着警局的布告往广电局一送，当夜12点不到，全国的电视乃至各大网站的公益片都迅速下架。等网络封锁完毕，陈暖阳回来时，A队就剩下了武小昭在办公室坐着，看到她来了，嗖的一下就从位置上跳起来：“暖阳姐！怎么样！” 陈暖阳微微颔首，比画一个搞定的手势、面色仍旧冷漠，并且环顾四周：“江指挥呢。”江煜城的安排，她走的时候就听见了。 “哦，他在办公室里安排江边的监控房，让你回来和我在这儿等他……”武小昭说时，舔了舔唇，一股方便面的味道让他记起什么，忽然跑开，过了十几秒拿着两盒泡面出来：“姐，你还没吃饭吧？吃点东西吧！”陈暖阳倒不饿，她摇摇头心里全是自责，“不饿，我去找他。” 陈暖阳可不是说让等着就等着的人，她现在忧心如焚，恨不得立刻去到人贩子窝点，把人抢过来！而江煜城又何尝不是？上一案，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已经很怒了、这次更是动了自己身边的人！ 其实，监控房是内勤的事儿，他躲着干什么呐？抽烟啊…… 一根又一根，他脑海中思绪万千，而电脑上还在来回播放着李唐骏被拐走的到消失在江边的所有视频，视频已经被内勤组的电脑高手剪辑出来了，他这越看越是窝火。 “叩叩叩。” 正火上心头，他忽然听到叩门声，下一秒，不等他说话门就开了，不用说，定然是陈暖阳。 “咳！你抽了多少烟！” 陈暖阳进门就发现屋内烟雾缭绕好似仙境，她拍打着，咳嗽着，而仙境里的“仙人”立刻打开窗户，“对不起。”这是江煜城第二次说对不起，他这人声音好听道歉也好听，陈暖阳也没工夫说他，只道：“你在这里抽烟又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去江边？” 那边儿江煜城点头后，掐了烟，让风把烟雾吹散了，人也走过来：“你别着急、我一定会很快救出他。走吧！”说完，从陈暖阳身边过去了，让陈暖阳皱眉、再皱眉，他刚才……是安慰自己吗？ 她没听错吧，那个一向嘴毒的、居然安慰她。 可她顾不得许多、转身快步的跟上去：“江边的监控房点儿找到了吗？”依照江煜城的办案速度，应该找到了才对，果不然，江煜城颔首：“嗯。”就一声嗯，却神色肃穆严峻，让人心生安定，随后接下来的几天，不知道是否因为老天爷看不得A队休息还是嫉妒A队的破案率太高，整个A队迎来了两年以来史上最忙碌且几乎全小组出动的大场面！ 大场面是从全白城看的—— 如果把白城划分为一小片一小片的片区，几乎哪个片区都混迹着A队的外勤以及痕检组的人…… 各小组那日分配完毕后，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跟踪着几辆出入巷子的车，几乎跑遍了整个白城，终于又锁定了几辆嫌疑车辆和嫌疑人，并且又跟随车辆找到了几个固定的贩卖团伙交易地方！但那些都是临时窝点，他们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继续的看着、等着，反观江煜城这里，江边什么也没有…… 本来江煜城也没想在这里找到什么太大线索，之所以带陈暖阳和武小昭过来也仅是因为这边儿安静！ 对、安静…… 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江煜城心里十分不好受，推己及人的想着陈暖阳肯定也不好受、他便带着她到这里，明面上说是监控江面，可心里真实的打算是在这里静静心，免得陈暖阳一个不注意就冲过去抓人，打草惊蛇。 第三天的时候，从张骞所在的二组传来了可靠的重大消息—— 他们录下了被监控的车辆之一拐卖儿童的记录！ 江煜城闻言这才立刻带着陈暖阳武小昭动身离开，怪就怪江煜城这次太激动，“走！有消息了！” 他招呼着陈暖阳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是被发现砸了花瓶的小孩儿，而陈暖阳正想说“走了谁来监控”时，忽然就敏锐的发现了江煜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小秘密，抿抿唇道：“这里……算了，走吧。” 陈暖阳想明白了江煜城的良苦用心，没有跟他吵，但是回眸看向波澜起伏的江面，她还是把武小昭留下了：“你留在这里、万一这里真有什么……”她之前想着这里肯定也有什么的、然而看了三天她一无所获，反而连连听到外勤组的捷报，今天看见了嫌疑人A、明天嫌疑人B，到如今，她明白了这是调虎离山的计谋，竟然不恼也不怒。 回警局的路上，陈暖阳没说话，可江煜城归心似箭的拉了警笛一路闯红灯、也不过用了五分钟就到了。 警局，车子随便一停，人就朝着A队的二楼快步走，当然，面上还是沉稳的，而陈暖阳的反应跟他一模一样。 二楼大厅。 “江指挥、陈队！”看到陈暖阳和江煜城，那边儿发现、并且录下视频的二队B组两名跟踪布控队员将U盘递过去。 江煜城立刻插上、打开，随之几双眼睛圈顶着莹白的屏幕—— 屏幕上，黑色丰田轿车后备箱缓缓打开时候，在后备箱后侧的两名嫌疑人左顾右盼，发现“无人”后，他们才飞快的把后备箱里的小孩儿抱出来，接着、就抱着孩子、潜入了之前外勤人员锁定的一个窝点院落！ 后备箱门和院门都闭后，江煜城又倒回来，把那名孩子放大放大又放大，随之，像素极好的摄影机上看得见那小孩儿嘴角流着涎水—— 那是中毒昏迷的迹象，跟李唐骏被抓走时的反映一模一样，可他、并不是李唐骏！ “别着急，一定能找到的。”江煜城过了两三秒，沉声安慰陈暖阳，但怎么听起来更像是安慰自己。陈暖阳全心全意的盯着屏幕上的孩子，惯有的面无表情，“我知道。”好像也安慰江煜城似得，这般说完后，缓缓地站直身子，像是一棵笔挺的小树…… 第105章 江煜城江渔夫 A队的人都还在白城各地搜索着嫌疑犯，陈暖阳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抿了抿唇眼珠子转转后，忽而转身走出去—— “我去申请将二刑队也调过来……” “不可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对我们的行动越有利。” 江煜城办过数次团伙作案，深知这些人的警惕性极高、并且高级的团伙在在警局里还安插过探子，说到高级探子，他不由将审视的目光又扫了一遍陈暖阳的背影。 说实话，白月江边儿，他审视陈暖阳的时候不少了，然而这三天，他从她的身上依旧什么也没发现，本以为她会了解这些团伙，多少打个电话、发个消息让她的黑势力去帮她罩着那孩子、然而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反而她三天来就是盯着江面，纹丝不动，大有种游击队伏击敌人、死都不动的气势！想若不是B组得到消息，她现在应该还在死守岗位，由此可见……她真没有渠道去救这个孩子。 “可时间已经三天了，三天就这点消息，怎么能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陈暖阳终于炸毛了，因为现在已经不是打草惊蛇的事儿了，陈暖阳更担心孩子们的安危，且已经不仅仅是李唐骏的问题，还有不知道是谁家的可怜孩子，队里接到的失踪儿童案这些年不再少数，可哪里惊动过她？直到现在，她终于体会到那些失踪儿童父母的感觉。 她作为一日父母都操心的要死、莫说是那些为人父母的，岂不是要疯！ 江煜城明显感觉到她话中的名词变化，她用了孩子们，而不是孩子，这证明她的确是为了孩子们操心，可即便如此—— “团队作案的警惕性和残忍程度是你无法想像，不说警局里还有不少小探子，一旦对方捕风捉影，这些孩子将性命堪忧，情况会比现在还要劣势，这样说、懂了么。” 知道她心里难受、焦急，江煜城最后有些委婉的口气，却这个时候…… “叮铃铃铃铃！” 电话铃响起的瞬间，陈暖阳迅速拿起手机，这一拿听到什么后，脸色大变：“好，好！你呆着那儿别轻举妄动，我们立刻过去！” 她这边儿说完后，就往外走，似乎知道身后人好奇她的电话内容似得，重复着：“武小昭说，‘江面那边儿有动静、来了一艘船，上面好几个孩子！’”她是太激动、忘了江煜城这儿耳朵灵敏，早就听到。 江煜城也不戳穿，飞快的追过去，中途又吩咐那个B组成员继续盯着那辆黑色丰田…… 白月江边这两日来一直风吹着大浪，云势走低，陈暖阳和江煜城出门下楼就看见天空乌云密布，等他们抵达了江边更是水天一色均是黑，不由得，他们对视一眼——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们，今天可能是交易卖孩子的最佳机会。 一直以来劣质的天气向来是团伙作案的最佳时机！因为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个时候警察会松懈他们便可以巧妙避开警察的眼，悄无声息的做着黑色交易。 将灰色的面包车停在了监控小院后，陈暖阳和江煜城小心的踱步上楼，就看见武小昭迅速回头，然后睁大了眼睛招呼他们大声道—— “快来！你们看、就是那艘船！” 他把监控的位置让开，陈暖阳和江煜城快速走过去，一个看摄像机、一个看望远镜。 两边画面几乎是一样的，除了江煜城这摄影机前头有段停船靠岸的影像，剩下的画面，两个人看的、一样一样—— 船停在岸边，好久不动。 这边儿陈暖阳直起腰，那边儿江煜城播完了快进后也直起腰，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均是看向武小昭。武小昭眨巴眨巴眼睛，“看我干什么……” 陈暖阳和江煜城又是异口同声的：“孩子呢。” 他刚才电话里说好几个孩子、孩子呢？ “我是用望远镜看的，他们刚才要上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退回去了，里面大概四五个人，有的抱着两个孩子有的抱着一个！你们用望远镜对准窗户，他们没开灯，只要闪电来了，就能看见！” 武小昭说的时候，陈暖阳跟江煜城又是迅速的转身一起看望远镜，这次可不仅仅是异口同声那么简单，两个人都急着抓望远镜，这“砰”的一下，脑袋碰上了！ “嘶。” “嘶。” 倒抽气的声音倒是异口同声，而他们手中的望远镜到底给谁？ 武小昭见状赶紧把自己脖子上的拿下来，“用这个吧，姐。”给的是陈暖阳，可江煜城却先从大型望远镜边儿离开，接过去。 “喊哥！”他沉声说完，转身就去看窗外—— 窗外仍旧是大阴天，黑漆漆的云朵和江面连为一体，船面上没有任何人。 他看的时候陈暖阳也在看，三个人在这里看着、等着、时间一秒秒的流逝，到天空响起第一声巨雷时，闪电劈下的瞬间，江面上的船舱窗户里明显的看见了…… 六个人、八名被拐卖儿童！ 闪电一闪而过，船面又是漆黑，而陈暖阳看向了江煜城，“怎么办。” 江煜城一怔，面上是惯有的淡漠，心里却如同外面的浪涛起起伏伏难以平静。 怎么办？她从开始的自作主张到后来的我行我素，到这句怎么办、可真是难得！ 而他也不负陈暖阳的希望：“小昭通知张骞的一组小分队迅速调过来备用、等人贩子上岸行动，立刻追踪； 暖阳通知水鬼水警，查出这船的来源、根底！如果他们离开，我去拖延时间！” 最后的这句、才是重中之重，也是危险重重，虽然伪装的装备是早就备好的，可这种时候，江煜城也没办法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化妆伪装，只能火速换好了渔民的衣服后，朝脸上贴了大大的络腮胡子，再带个斗笠，算是装扮完毕。 “记住，无论我这里出什么状况，你们都别过来！”出门前他如此叮嘱后才佝偻着背往外走。而这一走，几乎要把人的心也揪着带走了，那些是什么人？ 他刚才还说是残忍的！现在却要独自面对。陈暖阳方才的惊鸿一瞥，记性极好的她记得船舱内除了孩子还有各种钢叉、刀具，好像还有枪—— 陈暖阳在打电话叫水鬼。 水鬼，警察在水下用来探测消息的一种，也是水警，她这边儿吩咐完毕后，听着“嘟嘟”的忙音看着江煜城走后的门，不由的紧张咽着唾沫、那拳头捏紧了几乎陷到肉里的冲到窗户口…… 五分钟后，陈暖阳这边儿还没看见江煜城的出现，可那渔船里却走出来两个汉子，没带着孩子，却走上甲板去解绳子—— “他们像要走了！水鬼来了吗！” 武小昭低声说的时候，陈暖阳又怎会不知道：“别急、江煜城在、他不会让他们走的……”说这话的时候，陈暖阳是那样焦虑却又——自然而然！她没发现武小昭侧过头眸色有些好奇：“姐，你什么时候这么信任江指挥了？” 这声音并没有让陈暖阳生气，相反她现在腾的心脏一揪，因为她看见江煜城了！ “别说话！” 她说着看着佝偻着背朝着那渔船方向跛着脚跑的江煜城—— “等、等！等等！” 他的嘴型是这样，声音应该也是伪装好的吧？陈暖阳想着，然后又看见闪电划过去！ 闪电将他那佝偻的背、还有跛脚的样儿照的格外清晰，真像是个渔夫。 第106章 终于找到了 江边正在解绳的男人眸色一冷，暗含杀光的眼眸看向江煜城后又尽数收好，“老东西、什么事。” 他站起来，冷漠的说时，江煜城也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我儿砸出去打渔，你们看到了没哇！”真让陈暖阳猜到了，他会口技，嗓子真就是年迈的声音，那男人上下的看他，审视的，冷漠的还有狐疑的，最后归位平静的扭头：“没有。你让开点，天要下雨，我得赶紧走了。” “这么大的雨，你去了会和我儿砸一样、一去不归呀！” 江煜城一把手抓住了绳索，那手上布满了泥污，恰到好处的遮掩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你仔细想想嘛、我儿子这么高个儿，这么……啊！” 说到一半他放开一只手比划着个头，却倏地，那男人抬起脚一脚踹向江煜城的心窝子—— “去你妈的！老子烦着、滚，再敢过来、打死你个老东西！” 那人说完，直接一手解开了套儿就走回去、而江煜城站起来又跳骂了几句，那模样滑稽么？滑稽！可谁也没工夫看，全心全意的都是担心他……万一打起来，陈暖阳肯定是要下去的！ 好在、他这边儿跳骂的时候看见了水里的“水鬼”，这才转身又跛着脚回来。 陈暖阳收到消息，知道那边儿水警安排好了水鬼跟踪船只后，立刻离开了望远镜，她听到脚步声后就去开门，把江煜城迎进来—— “心口疼嘛？冷不冷？要不要冲个热水澡！” 她说着 又给他拿下帽子和蓑衣，江煜城有些愣，因为陈暖阳这态度，这把蓑衣挂好、关切他的态度。 陈暖阳回头就看见江煜城诧异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也意识到了什么，后退两三步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伪装脸：“我最烦队友出事了，你倒是说话！” 队友、她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队友了吗？江煜城嘴角微勾，“你不必解释、谢谢担心，我没事。”他微微颔首，声音又恢复了低沉动人的醇厚，然后他推开卫生间的门，去换衣服。 屋内武小昭把一切都尽收眼底，这个时候的陈暖阳跟江煜城有所互动他也不生气了，在之前那个时候他生气也是生气陈暖阳啥都没告诉他，然而现在他反而有些喜欢江煜城和陈暖阳在一起，虽然他心里谁也配不上暖阳姐，可如果是偶像的话……凑合吧！ 这边儿渔船早就看不见了、那边儿留守的B组却又有了动静—— “队长！队长！重大发现！他们这个小院里还有三名儿童，都被抱出来，看样子好像要交易了，我们正在全力追踪，但是人数不够，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这边儿的声音陈暖阳还没有回答，那边儿才开了门、换好衣服的江煜城就大声的喊道—— “报地址、一队立刻去支援！” 他说完后，陈暖阳立刻跟着重复，“听到没、报地址后，让一队立刻去支援。” 江煜城这时候已经走到面前来，拿过了对讲机道：“张骞上来跟小昭在这里继续盯，完毕。” 说完后，把对讲机腰上一放，扭头拉着陈暖阳就走：“暖阳、我们走！” 方才说了一声暖阳，陈暖阳没拒绝后，江煜城就一直这么喊了，陈暖阳这个紧要关头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一点头就跟上，然后就在楼下看见了张骞带领的小分队已经上车，张骞正准备上来。 “小分队分出来两个人跟我走，张骞去楼上配合小昭。立刻行动！” 没多余的废话，江大指挥官上了车后就立刻发号施令，随后车分两拨，一波支援去了，一波回警局跟内勤里应外合，很快就将那辆黑色本田控制在了警方监控范围！！ 轰隆隆又淅沥沥，雷雨交加的天儿船行的飞快，因此缘故，不多时，水鬼那边儿就传来了捷报消息，说船是从市里来！现在又开回市里的！ 水警方面已经主动将案子交给了市中心刑案组，陈暖阳没有反对意见。对市里那帮人的破案能力不否认也不信任、但既然这批孩子是来自市里，她胳膊也没那么长的去抓管别的城市，自己片区的人还没救呢！于是当务之急就是把目光全部放在那辆本田车的三个孩子身上！ 这一刻，犹是她心里期盼极了想要救孩子，可经过江煜城的点拨，陈暖阳又安心的盯着监控听着线报。 其实，陈大队长曾经端掉过两三个赌窝、淫窝，甚至还有一个小毒窝，那是带枪的毒窝！当时牺牲了两三名兄弟，伤了不少人，唯有她毫发无损的出来，还擒了毒王，这才荣获中队长的称号。 可这次不同与以往，两年来她再也没有多关心过谁、所谓关心则乱，她难免冲动！也是知道自己冲动着不适合发号施令，所以在她回到警局后，几乎一言不发的听江煜城指挥。 监控上，B组回馈消息说那辆本田停了时，他们从监控中也看得到，说了继续监控后，他们看见人贩子下车后抱着小孩就去了一栋居民楼。 B组分了一个人偷偷跟踪，很快找到买卖的地点，这下流程直接摸出来—— 好家伙、这些人居然就在买家家中交易！ 一手给钱一手给孩子、也够大胆的，还送货上门！ 换做旁人破案，恐怕要立刻把这些家伙都给就地抓了、人赃俱获，可A队没有。 忍到今天这一步，谁都知道这些人的背后、还有更大的贩卖儿童团伙，要把他们的所有人都一网打尽，这才是真的除暴安良！ 于是陈暖阳这抿唇不语，江煜城呢—— “继续跟踪这伙人，别打草惊蛇，等他们三个的欧把孩子成功卖给买家后，也继续跟踪，另外——支援小队可以去控制买家了！买家都是普通市民、他们比犯罪团伙要好控制，也不会起疑！” 陈暖阳对此话深以为然，抿唇默认时又听后方传来季骁的声音—— “老江说的不错！丢失孩子的父母都已经找到了，可以把孩子交给这些父母完璧归赵，让他们也帮忙看着、能省点儿警力，他们一定比我们更讨厌人贩子！另，二队三队的精英特警我给你们调来了部分，大家加油干、争取早日破案！抓住这伙人贩子，全部奖金双倍！” 季骁的出现还有他带来的人和奖金，无异于给大家打了一针兴奋剂。 A队的人这三天几乎就没合眼的两班倒，有了帮助后均是雀跃的欢呼：“谢谢局长！” “别谢我、是你们江指挥和陈队长的功劳。”其实这仅仅是江煜城的功劳，陈暖阳虽然提议过，被江煜城否决了，但看现在，似乎是他去找季骁要的人，陈暖阳也没工夫细想，只是坐下来继续听着线报，然后—— 听到第一家被控制的消息，终于抿了抿唇，心稍安。 然后有了第一家，就有第二家，第三家，当三名孩子都被亲生父母接到，甚至于李唐骏！ 没错、李唐骏被找到了，就是第三家，不过因为李唐骏的身份特殊性，没有让父母去，而是让警察在那里守着。 眼看着李唐骏得到解救、而买孩子的普通市民也全部被警方控制，并且警方还挖出不少买卖方式，陈暖阳终于松了口气的看向窗户稍稍歇歇眼睛，而这一看，发现日乌云密布的警局上空，不知何时飘来了白云朵朵，蓝天白云，美的让人欣慰。 第107章 越不正经越深情（上） 一二三号买家和卖家都被控制的捷报让A队的人信心大增，却也让江煜城和陈暖阳越发沉着冷静。关心则乱的事儿一次就够了，没有了李唐骏，陈暖阳恢复陈冰冰，越发有着大将风范和超高的破案水准、 A队的紧急讨论会中，陈暖阳直接甩出一打A4纸画像，分发给众人—— “通过这一系列观察，我确定这是一起背后有庞大组织的拐卖儿童案，那天江边出现的六名儿童就是证据所在，那六名儿童和嫌疑人的画像我已经发下去，查实那些人是市里的进过宫的流窜犯、我认为案件的源头在市里，可以和市里连线，把这起案一锅端！” 众人全部通过，包括江煜城，而时间又过了一天，通过那辆黑色本田，A队不负众望的又找到三个临时窝点，虽然没什么大用处，可是…… 陈暖阳的提出建议的到了答复，市里的儿童拐卖专案组成立，直接到了白城！ 这话还得往前说说，说到水鬼跟踪船的那天，市里刑案组接到白城水警消息后，经过商议本决定立刻动身过来，两案合并的破解，可他们还有些别的案子，一时就没忙过来，加上案子是从白城过来的，不能说他们说源头在市里，他们就把屎盆子接过来，直到陈暖阳把那一叠A4纸给他们领导，这才“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他们过来的时候，陈暖阳忙里好不容易抽空出来吃早茶，和A队里的人，有武小昭有张骞，唯独没有江煜城，江煜城忙着呢！ 早茶就在警局的对面，他们边吃边看见市局的车。 当时天气晴朗，阳光普照，那群人下车的时候，陈暖阳刚把最后一口面包赛嘴里，又大口吞咽了牛奶擦一把嘴才站起来，询问张骞：“那是市里的人吗？” 张骞跟武小昭早就已经被特警从江边替换下来，回警局了。 上下瞄了一眼，张骞摇头：“不知道，市里没说。”、 张骞摇头，武小昭的表情更是不解了，而陈暖阳呢—— “看衣服和车牌前缀是对的，人却不对。” 没错、人不对。 陈暖阳多少也是中队长级别，在市里跑来跑去的混眼熟，几个牛逼的探长这次居然一个没来！ “怎么不对？”陈暖阳看着那群面生的人朝警局走，也不吃饭了，快步的过马路：“一会儿再说！” 这个时候，她可不能乱了军心！破案跟古代的行军打仗其实是差不多的，眼下，她不敢乱了军心，自己先走过去找他们，然后，果然发现这群人是新生！ 一个个扑闪着大眼睛有点崇拜的看陈暖阳，还有几个是陈暖阳在警校见过的、“陈师姐！” “陈队长！” “陈——” “都住嘴！”陈暖阳冷厉的喝着他们，然后看到江煜城走下来，手里又端着咖啡，脸色越发的白，他这家伙……也是破案不要命的人。 眼看两边汇合，陈暖阳走到了江煜城的身后，江煜城这个江大督查的名头这群生瓜蛋子来的时候也都知道了，又是眼巴巴的看他、而江煜城忙的厉害，没工夫理会这群人，更没空开会，直接道：“要抓就抓全部，不管从上到下还是从下到上，我们这边下方已经找到三个窝点、你们有什么线索。” 这话说的市局的新生很是尴尬！ 他们的线索？他们到现在也仅仅是找到一辆套牌车，并且还跟丢了！就是那辆跟踪的船上人的车，他们那天跟丢后，后来就再也找不到了…… 把这个消息呈报上来后，陈暖阳发现江煜城皱眉的样子，快步走过去，一把扯过了江煜城，一番耳语后，脸色要多差多差，两个人对视着，让下面的人个个都看直了眼睛—— 原来他们真是情侣！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陈冰冰跟江煜城在一起的消息早就传疯了……而眼下看来，真是这样啊！ “好般配！” “好帅啊！冰山对冰山！我喜欢！” 他们在那儿小声的说话，陈暖阳没听到，她就是听到了，现在也没空搭理这些八卦的想法，只是忽然看到江煜城暗沉的眼眸，然后他竟然微微一笑对她温柔道：“没事，有我呢。” 陈暖阳呆了，下面的人也都看呆了。 江督察、一向铁面无私不苟言笑的江督察居然笑了吗？他们看错了吗？可不过转瞬，他的笑容就消失，而后，恢复冷漠如冰的样子—— “丢了就丢了，既然过来协助破案，那我们这个窝点就是唯一的线索，现在开始所有人听我的指挥，如果有不听的，立刻滚回去！” 江煜城说的时候，眸色何其狠厉，而武小昭这时候头点地像是小鸡啄米，可目光紧紧地盯着一个倩丽的影子，大声道：“对，江指挥说的没错，我们这个窝点很大、一定能顺藤摸瓜把真相挖出来！” 武小昭说的时候，眼睛始终瞄着队里一个女警察，没想到啊，昔日的同桌来这儿了！他那时候离开警校改名换姓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犹豫，唯独有点不舍他的同桌赵敏英。 赵敏英是仅次于他的学霸、毕业那年他们约好了，谁考第一，谁就答应彼此一个条件、可后来他就走了，而他是第一呐！他想要提的条件是—— 当他的女友吧！ 他好喜欢赵敏英这种聪明的女人，就像是喜欢陈暖阳那样的喜欢！ 赵敏英听到阿涛熟悉的声音立刻回头，随后在众人回答江煜城说“一定听从指挥官号令”时，对武小昭一笑，这一笑，让武小昭心花怒放，只是除了赵敏英之外，其余来的人都是些靠走关系的官二代、酒囊饭袋！ 江煜城和陈暖阳忙里抽闲的跟这些人开了一次会，武小昭差点没一起掀了桌子—— “这哪里是来破案的，这些人分明是来拖后腿的！一问三不知，还得来问我们！还是敏英好、敏英当时就是学霸！我看，除了敏英都给扔回市里去！” 一散会后，武小昭跟江煜城和陈暖阳走到一起就这么说道。陈暖阳有些意外武小昭会遇到自己的同学，但是也没有那么紧张，只是随口问一句：“你改名武小昭的事情、别忘了跟人家说。”一旁的江煜城听陈暖阳主动说起改名不由得看她，而她瞄了江煜城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似得，微微挑眉：“你没查过么？” 江煜城心脏一顿，不知道为什么，明明 自己才是来查她的那个，怎么搞的最后像是她把他看穿了！ 哪里是看穿，陈暖阳只是问心无愧，可现在的她跟江煜城说，江煜城也不会信，所以她什么也不解释。 忙碌的追踪一天后，饿的饥肠辘辘的江煜城接到一通电话后，忽然面色极难看，因为他知道了一件事，这事儿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直接在食堂门口堵住了陈暖阳。 “对不起。” 一上来，他就道歉，在星光满天中，脸色白皙，目色漆黑。 陈暖阳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直到—— “这是赵文佳干的事儿，那群拖后腿的，是她插进来的！” 赵文佳？陈暖阳心里想着，然后记起来之前跟他去市里的时候，那个心直口快又毒言毒语的小丫头，“知道了，跟你又没关系。”陈暖阳说完，就要往旁侧走，可——倏地一下，江煜城俯身下来，在她脸侧一吻！ 第108章 越不正经越深情（下） “我们假戏真做吧。” 亲完了之后，江煜城如此说道。 他这句话是刚才因为电话萌生的想法、或者说还是那个计划，如此好的理由，既然已经被误会了，既然赵文佳已经对付她了，不如假戏真做吧！只不知道为什么，江煜城说这句话时，左心房颤抖的厉害。而陈暖阳一愣，下一秒忽然就抬起手，作势要扇他耳光，却被他一把拉住，拽到怀里。 其实在他面前，除非他让着她，真打起来，她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陈暖阳再抬腿的时候，他再度有技巧的躲开她的攻击，然后把她再度拉到怀里，略微气喘，不是因为身体吃不消，而是因为心房的颤抖，江煜城暗自心说着自己—— 江煜城，你还真是入戏！ 而这个时候武小昭刚巧跑过来，见状又匆匆的躲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啊！你们继续、继续！” “看到也没事。”江煜城说的时候，陈暖阳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但是没有用，他像是没有感觉，反而是武小昭跑了后，江煜城低声的对她说—— “你看，他们也早就默认我们是一对了。” 陈暖阳从血淋淋的牙缝里挤出话来：“你松开我的时候，我非毙了你！”陈暖阳目色泛起阴冷和狠毒，而江煜城不厌其烦似得，抚摸着她的背，好像把她当城一直猫，他试图把她伸出来的獠牙和爪子缩回去：“是呢，我总有松开的时候，你也总有接受我的时候……” “咳咳！”一声熟悉的咳嗽传来，季骁从拐角出现时，江煜城一怔，不知道是为什么，忽的就放开手，却下一秒被陈暖阳狠狠的一踹！他没躲，身子晃了一下，因为这小妮子着实用了十分的力气，他感觉肠子要断了，可面上还要对季骁笑—— “局长。我们在切磋武艺。” 说完，仿若无事的、又面色苍白的掸了掸身上的灰。 “放屁！我跟你永远不可能！” 陈暖阳这边儿一声怒吼，转身就走，而季骁早就把一切都听到了……看陈暖阳离开的背影，还有江煜城笑脸逐渐转阴的样儿，叹口气后，对江煜城道：“你跟我来。” 江煜城抿抿唇，没想到季骁会这么快知道，他会怀疑自己这是计划么？ 他寻思的时候，心知肚明他必须面对这一步，如果季骁这个兄弟因此而决裂，他——他只能先一条道走到黑，之后再负荆请罪的解释了！ 这么想的是他，惊讶的也是他，因为…… “你赢了，我狠不下心。”季骁忽然这么说，把江煜城本做好了割袍断义准备的心，说的一怔，“什么意思？” “你做到了。”季骁拿出烟，帅气风流的拿出一根叼着，把烟盒扔给江煜城。 “什么意思！” 江煜城少见的重复两次，他竟然没懂季骁的意思，又或者说是他觉得不可思议。 季骁这时候极冷漠的看他，没有风流，没有不正经，只有严肃和淡淡的落寞—— “一直以来，我始终不敢跨越那道鸿沟，狠不下心去刺激她、我太喜欢她，喜欢到舍不得，狠不下心让她难过，所以我宁愿把她保护起来，让她一直当一个鸵鸟，我来守护她，遮蔽她无法无天，当然……我也怕我刺激她之后，我们连朋友和师兄都做不得，可你没有这种顾忌，甚至——你恨她。” 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季骁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而江煜城漂亮的唇角逸出薄烟，又抽了一口，只抽烟不说话，不知是不敢说还是说不出口，他想说—— “我只是演戏，只是想接近她，季骁你到底想说什么？” 却是他的心思又一次的被季骁看穿，而季骁再度出乎他的意料：“我知道，你还在怀疑她，哪怕接近她，说喜欢她、也是为了更深层的查她，因为她的外表太坚不可摧了，在她的周围早就有了冰山，所以你不得不从内往外攻，这种事情，一旦成功，以后千万不要告诉她，知道么。” “你……”这时候，江煜城擒着烟，忘了抽，烟完完全全的烧到了烟屁股烫到了他的手，也忘记甩掉，因为季骁还说—— “查明一切后，我相信你会爱上她的，她值得你的爱，而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最后三个字，说完后，他眼睛微微笑的弯起来，有些闪亮像是泪光的东西在里头—— “交给你，总比交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强。好了，说完了，你快回去吧！嫌疑人也好、恋人也好，我知道你都会保护她，这就够了。” 季骁这番言论把江煜城想说的，没说的全部说完，就转身朝着停车场走，那背影多落寞、多孤单，难以言说，最深情不过—— 越不正经，越深情。 这边儿，江煜城扔了烟，几秒之后也转身走了出去…… 江煜城回去的时候，看到陈暖阳正在看地图，地图复印了很多份，她正在用笔把这些连接起来，却是怎么连接都连接不上时，旁侧忽然多了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我来试试。” 陈暖阳因为刚才的事情还恼着，看江煜城过来就想动手，然而想想自己这时候不见得打的过，就真的乖乖让开，直接让到了对面去。 江煜城也不说什么，对着地图上的几个窝点连线，很认真工作的样儿。你说这人，流氓起来让人生厌，工作的时候却又——这样迷人！ 他袖口微微卷着，精致的水晶扣在阳光下褶褶生辉，露出白皙的手臂。 陈暖阳还记得他手臂上曾经遍布伤痕，老天爷对他真够好的，一点点疤痕都没给他留下，自己的肚子上却是真枪实弹的留了个子弹孔！ 她走神的时候，那只手忽然停下来，她清楚的听到他说“找到了”三个字时，才蓦然发现自己居然对他一只手想了那么多！明明她这么讨厌他…… 蹙眉又下意识的转移视线看地图，却这一看，怔住。 “你是怎么发现的？” 陈暖阳顾不得什么嫌隙，快步走过去，看着地图上江煜城用圆规将几点全部画的圈后，而所有的圈都有穿过了一个同样的点——五星大厦！ “随便画的。”江煜城不打算给她详述很多，嘴角扯着说完见陈暖阳站直了身子，直接道：“我这就去部署！”她飞快要往外走，后头江煜城比她更快的拉住她、陈暖阳第一次没动手揍他，而江煜城又一次耍流氓，在她脸上又一吻，且亲完就跑！ “去吧！” 他仗着速度快，一眨眼就到了地图边，笑颜绽放在俊脸上，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陈暖阳瞅着他的死样子，真是想揍他，可看着时间紧迫，只是狠狠瞪他，“死流氓！回来收拾你！” 怎么听都有点打情骂俏似得，而江煜城耸肩，意思很明确，谁怕你？那边儿陈暖阳叨叨着“回来一定毙了你”后，才转身出去了…… 第109章 不明生物 由于这起儿童拐卖案大约是白城这两年来最大的一起儿童拐卖案，陈暖阳公布出江煜城找到窝点之后，就联系上了特警队！特警队的队长对此十分重视，这次出警，几乎全局出动直接把整个五星大厦秘密包围监控起来，而正如江煜城所画的地图上指示一般，几个联络点都是以五星大厦为中心点，只不过，监控没有什么用处，因为这几辆嫌疑车中的被监控人从未被抓过现行，也没有任何异常。 且从他们的通话记录来看，记录里什么都没有！从秘密布控五星大厦起，市局就调来了电脑高手，秘密入侵了嫌疑人的手机网络和短信电话，对方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揭竿而起，全部打入五星大厦，进行一场大肆搜捕，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记录是干净的，录音也说的很正常，无非是吃吃喝喝，惹得不少特警乔装打扮的混入大厦，但正如电话里所说，除了正常的吃吃喝喝，对方什么也没有做，且因为部分儿童还未救出的缘故，大家不敢打草惊蛇……开始倒是提出过将大厦的主人找来，五星大厦是一所类似于高级商品铺，每一层都有每一层特色的楼层，但这背后的总裁居然身在海外，大家一筹莫展，慌张怀疑这会否是跨国性质的案子时候，江神探，再度大发神威，“经过观察，这几个点的距离刚好可以传电报，可以一试。” 说这话时候是傍晚，大家又一天的监控电话无果，正煎熬着呐，一听这话 ，本是萎靡的众人都为之一震，武小昭更险些把眼珠子瞪下来—— “不是吧？竟然电报……也对！电报的距离刚好是这个！哎，那我这就去找个线路员破解，嗯……或许还要密码破解员！我这就去！” 武小昭分析的都对，只那边儿会议桌前的江神探，面无表情的一扬下巴，喊住他：“不必了。” 低沉冷冽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叫武小昭脚步一顿，“嗯？找到人了？”他回过头，只见这边儿江煜城喉结滚了滚，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低沉：“我自己来。”江煜城说完，微微扬了扬下巴，“别人不放心。” 江煜城的喉咙哑的不行，且不说连续好几天没休息，这前期要分析案件给众人听、后期又要指挥人员乔装入大厦……这种种、种种都离不开说话，命令，甚至有时还要加大音量，如此下来，他的嗓子早就哑了。 可哑，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魔力！ 尤其江煜城说完直接站起来，那淡淡阖眸又缓缓睁开的冷淡样子，写了一脸的“我什么都可以”，随之会议室的人除陈暖阳外，眼睛都闪了又闪，被帅到。 那边儿的帅神探漠然站起来了：“今天的会议就这些，现在散会吃饭、等我有消息，通知你们。” 一句废话不多说，他起身离开，而武小昭这时候想到什么，目光转去赵敏英的方向，正想说她当年对电码很感兴趣，可以帮助偶像，却记起来江煜城刚才说的是“自己来”，那江偶像说自己来，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不会乐意别人插手、而更兴许，越帮越乱呐，还是算了！他如此想着时，脚步却走去赵敏英，寻思一起吃个饭，可后者转身就走，却是走到一半，脚步一顿，且不仅仅是他，大家都停下来，瞧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江煜城去而复返，寻思他还有什么要吩咐时，发现他看向陈暖阳的方向—— “陈副官身体不适？” 江煜城说过要假戏真做的，这会儿也没想瞒着众人，那目光关切，声音沙哑的情况下更透出几许温润。 他朝着她走，心里寻思陈暖阳自从开会后就一直不说话，是不是自己亲那两下、生气了。 陈暖阳刚才是出了神，知道听到江煜城喊自己的警衔，才腾然回神，随之就惯性的面无表情站起来，声音酷寒道：“既然你有方案，我去处理小案，等有确切消息，我再来。” 说完，陈暖阳转身走过去，迎面和江煜城遇上，视若不见的错开，擦肩而过的瞬间江煜城微微往后退一步，回头对她背影沙哑又道：“嗯，记得先吃饭，想吃什么让小昭送。” 说完，陈暖阳早已经出去，走远了，他这朝着相反方向走出去，留下后头众人面面相觑，有吃惊也有意料之中…… “那个……小英，一起吃吗？我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说。”武小昭在众人面面相觑中走去赵敏英身旁，赵敏英微微一怔，随后点头，一群人各自散开时，江煜城早已经到仓库找到电报机，随后就开车朝着目的地—— 那些被圈出的窝点周边，截胡敌军电报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天色一点一点的暗，八点钟的时候，江煜城在车内指尖飞舞，帅气操控着电报机的样子无人观摩，正如同此刻无人观摩陈暖阳的痛…… 从会议室出来后，陈暖阳的耳朵里一直嗡嗡作响，能坚持说完那几句话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从走廊到办公室，关了门才坐下来，她嗡的一下就倒在了桌子边儿，脑袋撞在桌脚直接就昏过去，可昏过去了，脑海里还是那“滴滴滴滴”的摩斯电码声音。 电码，电报…… 呵，这是当年S组总玩的东西！大家都用摩斯密码来交流，可以这么说那电码的音波，她随便听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绝对比江煜城还要熟练，就像是咱们正常说话一样轻松，可就因如此，S组不在之后她就把电报机都扔到了仓库，却今天怎么就撞上了！好在江煜城说完就走，她赶着最后发作之前，回来处理这段时间因儿童案而搁置的两起小案。其实，也不算是小案，一般小案子动辄不了陈暖阳这尊大佛，尤其关键时期能呈上来的都是大案，只是这次儿童拐卖案太特殊，明显—— 这是个有预谋有组织有不少罪犯的大型案，于是不少凶杀案、强奸案就暂时压下来，等着陈暖阳忙里看一看…… 可该死的是，陈暖阳脑袋这一撞，加上受刺激，直接就昏过去，这案子没办且不说，人也在办公室的地板上躺了将近大半夜，才挪到床上，而她真正醒来的第二天清早，率先看见的不是自己熟悉的熟悉的办公室，只因为自己的办公桌前多了个不明生物——江煜城。 第110章 默契和反对 江煜城正在奋笔疾书刷刷刷的在文件夹上写着什么，听力过人的他在陈暖阳一睁开眼有动作的时候就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头继续写文件，佯装不知。 陈暖阳倚在沙发上，姣好的记忆力让她脑海里浮现出昨天的一切，包括自己怎样煎熬的走到这里，关门，昏倒！ “你……嘶！” 她开口，额头还疼，倒抽口气，那本想询问的“他什么时候来的”话就顿住在嘴边。 因为觉得奇怪，来就来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然后刚巧了，话没说完，就听江煜城冷冰冰道：“桌上馄饨是回来路过杨伯那儿买的。吃完去洗漱，嗯？” 他最后那个嗯字可温柔，并且说完抬头，时间好像就静止在那里，似曾相识又陌生至极，陈暖阳一瞬间感觉心脏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过往的记忆又如同滔天骇浪一般扑过来，可是这一次才发过病，她没有感觉，只觉得……悲伤。 以前，陆离也这样对她的。 “不吃。” 冷冷两个字说完就站起来，而这一幕刚巧让准备进来报告说“例会人都到齐”的武小昭和赵敏英呆住，俩人齐齐呆在门口，尤其武小昭，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眼前的暖阳姐还是暖阳姐，这江偶像还是那个冷漠如冰的偶像吗？ 他居然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陈暖阳说的时候，才发现武小昭，那原本就冷淡的样子更是瞬间消失，直接掀开被子道：“人都齐了是么？”武小昭是什么工作，陈暖阳很清楚，她不等武小昭说，只看他点头就又一挥手道：“你去吧，我们马上也到。” 这个“我们”当然包括了江煜城在内，工作生活她很分得清楚。 武小昭这得令，拉着赵敏英赶紧走了，而陈暖阳瞅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嘴角扯扯，这小子！她心说着，无视脑袋上的疼，也懒得去看，只是觉得经过一夜的休息，她好了很多，但看向江煜城的时候，无意间嗅到了馄饨的香味，还是让她忍不住咽咽口水。 而江煜城忽然放下笔，他盖上笔帽，吧嗒一声，目光笔直清澈的看过去。 “必须吃。” 他说完，把面前的两个文件夹放到一边，“案子我已经处理完了，你不必再看，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你再私自行动，跟紧我、免得死了！” 他说的时候脸色挺难看。 想想也是，这能不难看吗？ 他根本不知道陈暖阳什么时候发的病，只知道早晨回来后，看陈暖阳躺在地上，又是发烧、又是脸色煞白，额头红肿，当时脸都黑完了，然后就是给她喂药、涂药、盖被子，一边儿照顾，一边儿还要处理案子，好在她身体不错，早晨烧退了，他案子也差不多了，就差收尾，便去买了份早饭，她竟然还不吃？ “我不会死，我……” 陈暖阳说到一半，江煜城忽然走过来，露出那种浅淡的消融，陈暖阳心跳一顿，“你！你干什么，别过来！” 她握紧拳头作势要动手，而江煜城绕过她先反锁了门，再走去馄饨面前搅动着，让香味越发浓郁的同时，斯条慢理却绝对危险的口气—— “要么吃，要么我喂你吃，自己选。” “我……吃。” 细弱的声音从陈暖阳口中发出时，还没有陈暖阳的拳头咯吱声多，谁让她打不过他！ “乖。”江煜城把位置让开，陈暖阳一个“滚”字在喉咙，犹豫几番还是没骂出来…… 三分钟，吃饱喝足，她可不想让楼上的人久等，江煜城则拿了两份文件夹一起出去，中途送给了后勤结案组，陈暖阳瞄着那两厚厚的文件，不由得看向江煜城，这个时候水足饭饱，人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好，更有才发过病，她这后遗症来得快去得快，但去了之后就会轻松许多，几经犹豫的还是说了句：“谢谢。” 一码归一码，她想弄死他、毙了他是真的，可是他真的对自己有恩一次又一次也是真的，尽管—— 这是为了当年的案子。 “我这人从不爱听口头，只爱看行动。”江煜城脚步微微一顿，本就是男高女低，这么楼梯上下级更显得他人高大如山，他嘴角微微弯了弯还是那句话：“假戏真做，以身相……嘶！” 接下来的话没说完，陈暖阳从他脚面上狠狠地踩过去了。 会议室人都等很久了，可大都没什么怨言，A队的人相信这二位不会无故迟到、而市里来的么，啥都不懂，都是拖油瓶，玩手机呐！ “好了，坐好，马上开会。” 江煜城和陈暖阳做事其实是一个风格，雷厉风行。 这来了就直接开始，让众人还有些措手不及，然后一排的收手机声，接着就是“严肃”的开会。 可是真的严肃么？为什么，变成了俊男靓女的对手戏，让人有种，秀恩爱的感觉！ 瞧—— 这边儿江煜城说：“凶犯是犯罪团伙，考察的人数不再少，一定要小心。” 那边儿陈暖阳就接着道：“嗯，不如让人这几天先去酒店布控，应聘打扫职位、厨师助理。” 话说完，江煜城就又接过去：“可以，就按照应聘打扫职位的想法来做！我还有三点补充……” 这边儿补充完了、陈暖阳这边儿又紧接着又续上，可以说一波对话完毕，正常会议几乎都是他们两个在对话，虽然对话的内容是一本正经的商量案件，可这种默契十足的样子，实在是—— “太厉害了！” 接近会议尾声的时候，武小昭几乎双眼冒星，他忍不住的插嘴说完后忽然看见对面儿的赵敏英又道：“我们今后也要这样！” 赵敏英有点脸红，别开脸仿佛不认得他，而江煜城没说话看向陈暖阳，“部署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陈暖阳没回答，只是看向对面的特警队队长，那队长道：“我认为还是老套路靠谱，特勤队和狙击队布控酒店周边，尤其停车场出口严格布控！再有外勤分一二组分别伪装去酒店内部打通内外消息，再留几个在酒店外面远程观察情况。” 江煜城闻言点头，“嗯，不错，我再补充最后两点，第一，我和陈中队留守警局中控台，第二，由小昭和张骞带几个人一起去酒店住着，伺机准备救孩子……” “不行！” 忽的，陈暖阳打断江煜城的话，并且看这样子显然是反对意见，默契了那么久，终于崩了么！ 第111章 大盈若虚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结、大约是陈暖阳的声音太过响亮、她说完后，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而江煜城再开口，那沙哑的声线也和她的声音成为鲜明的对比，“怎么不行。” 笔直幽深的目光看过来，四目相对，陈暖阳分明在江煜城的眼中看见他早有所料，他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提出反对意见，抿了抿唇，尽管他明知故问的样子很欠揍，陈暖阳还是跳到了坑里，直接道：“我觉得小昭不能去酒店，他初出茅庐，这样做太冒险。” 江煜城面无表情，声色暗沉：“并不冒险，年轻人就要多历练，是么小昭。”说到最后，狭长的丹凤眸眯着，老谋深算的看向武小昭，武小昭觉得颇有道理，才点头、还没说话，陈暖阳又沉声道，“不是历练的问题，我说的冒险是双向，小昭除了敌对经验不足，伪装也不够，对方如果发现他的身份，对我们也是一种潜在的威胁、所以这种历练可以放在以后。” 江煜城这次没说话，本来么，他就是想转变一下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老子曾说大盈若虚，，意思是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事情，太过完美总会出现不好的事情，就像是那最美的维纳斯，却也少了一臂。而与其叫别人、外力来打破这种盈满、他更想自己来，却是下面却忽然有人挤兑呛出声道：“我看你是怕他死吧？来之前就听说武小昭是你弟弟，怎么了？他的命是命，咱们的命不是？陈队长，你这是假公济私啊！” 这说话的男人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叫陈暖阳始料未及，下意识的瞪去江煜城，却发现他也是皱眉，一副不悦的样子，不过下一秒看到她的眼睛，又一笑，忽然往后微微倚着板凳、不说话，准备看戏了！ 陈暖阳瞬间心里很不舒服，你说江煜城这混蛋，说他喜欢自己？他总跟自己对着干！说他不喜欢？他又总对她做出这样那样的关心事…… “哦，还有，张组长也一起去，我记得武小昭是侦察组，张组长是痕迹组，这才是真正不要去冒险的人。陈队长，你怎么不为张组长说话？” 那个男人继续挑拨，陈暖阳不得不回头，然后从脑海里迅速调出关于这个男人的姓名和简单的资料，这个男人叫魏梓鸣，24岁，毕业于张家港市警校毕业，也是侦察组的，江煜城那混蛋昨天还说过，这些人是赵文佳弄来的，想必这个魏梓鸣跟赵文家关系匪浅了，冷漠的眼眸一转，她刚要说话，忽然听张骞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指责。” 张骞心里很不爽，一来是因为被当枪使，二来也是最主要的—— “陈队长照顾武小昭很正常，正常来讲，没有半年警龄，侦察组的也不能出这样的危险任务，魏家的少爷还是回去补习功课再来说话吧！” 一番话说的魏梓鸣语塞，也把陈暖阳心里想说的……全部说出来。只是话虽如此，张骞还有些难受。 他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任务！他痕迹组的，是后勤部那边儿，可这次，陈暖阳根本没说话，或许，她从未把他放在心上。 魏梓鸣不甘心的又道：“反正你就是假公济私，你怎么不说张组长……”这边儿还拿张组长说事情，那边儿陈暖阳打断他，直接道：“嗯，那既然你这么说，我不能浪得虚名，魏梓鸣，立刻滚回你的张家港市！白城行动，不需要你了。” 忽然之间，陈暖阳就像是开了冰雪外挂的女神，浑身的寒意和杀气让魏梓鸣脊背一僵，一层鸡皮疙瘩就爬了满身，而张骞竟然在死寂中又一次为陈暖阳说了话！ “队长，我相信你是不想无谓的牺牲。” 这次，换做众人包括江煜城都一怔。这张骞是不是傻的？陈暖阳都不管他了，还帮着陈暖阳说话！ 陈暖阳自己也很不可思议，她之所以不提起张骞，主要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 这张骞对自己有意见也罢，没有也罢，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加上某些必要的原因，她也不得不独来独往，而这时候，她有些意外， 不由衷的对张骞有些好感的看一眼，陈暖阳眼底的感激让张骞眸色温柔几许，微微一笑，虽然这笑看起来有点让人心疼—— 因为即将去战场赴汤蹈火的人是他，也许明天卧底失败，他就看不见朝阳了。 只是事情么，总要一波高过一波才有意思，这边儿魏梓鸣终于不再提出反对意见，陈暖阳终于松口气时，忽然就听武小昭道：“那个……你们怎么就不问我的意见！我要去啊队长，我可是组长啊！” 武小昭说完，陈暖阳两年来，第一次暴怒的想当众骂人—— “你给老子闭嘴！”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只有最后两个字，怒斥道：“闭嘴！” 她这么说时，人也站起来，而江煜城看了半天的戏，终于冷冷的、低沉的开了口，低沉，却稳如泰山—— “坐下。” 陈暖阳气的手都发抖，他大爷的！这不是胡闹么？ 看到陈暖阳发怒，武小昭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可是，坐下后，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又站起来，这边儿陈暖阳刚坐下正怒着，就听那边儿板凳声，还有武小昭更加坚定的声音—— “队长，我知道你是怕我第一次出任务会有危险，可我总有个第一次！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我如果不是组长我可能会退缩，可是身在其位不做所为，我会觉得愧对自己的职位！双向冒险什么的，我可以保证，我一定安全完成任务！不会让对方发现我是卧底！” 陈暖阳心跳一顿，看向他，有句话到嘴边又咽下去，那是——他家就他一个人了。关于S组的事情她还不曾告诉过武小昭……一来是怕他学业受到影响，二来自己也开不了口，因为自己是罪人。 她这沉默，欲言又止的样子江煜城看在眼里，面无表情的发号最后的号令：“既然小昭要去，就去吧！陈副官还有什么想法可以继续说。”这时候喊得不是陈中队，而是陈副官，直接叫众人哗然，陈中队长什么时候升职的？陈副官？副官，也就是副指挥官的意思，再简单明了点，江煜城不在的情况下，整个警局的队伍都归她管！ 陈暖阳这次没说话，只别开脸，缓缓摇头，那意思就是没说的了，江煜城这才扭头看向了赵敏英，说了老半天，可算说到了市局的安排—— “市局这边儿就交给赵组长。赵组长想分担什么工作？” 赵组长便是赵敏英了，大家都挺服她，因为家世好，长相好，还是学霸，赵敏英余光看了一眼武小昭，气正腔圆道：“我们来负责酒店内部布控。” 赵敏英说的时候，那个魏梓鸣终于又笑出来，当然，还是嘲笑：“啧啧啧，小城镇的人果然跟大城市的没法比，你们怕死就多在后头吧，咱们组长带着咱们争光去咯！胆小鬼！” 最后三个字说的时候看的是陈暖阳，陈暖阳这气焰才消下去又涨起来…… 第112章 监控里有什么 胆小鬼？说谁胆小鬼！她威风的时候你见过没！她枪下的歹徒多凶恶，你见过没？就说胆小鬼！ 却是陈暖阳还没来及发飙，江煜城竟然答应了，“嗯，可以，散会，各小组按照各自分工，立刻准备各自行动！中下午，集体出发！”江煜城说完自己站起来，那众人领命后也起立准备走，陈暖阳这措手不及时，听江煜城又道：“魏梓鸣，你站住！” 他忽然的喊停，让魏梓鸣站住，众人也停下时，看见江煜城一步步的走到魏梓鸣前头，然后再前头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对着魏梓鸣道：“麻烦下次出门前刷好牙，口臭很难闻。”他说完，转头就走，根本不给人反驳的机会，而陈暖阳心里那种不爽瞬间消失大半，更是说不出的……舒服！ 好吧，关于针对人、骂人这种事，江煜城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你看当初的萧逸，直接当面儿就骂出来渣男！那魏梓鸣先是一怔，等他反应过来江煜城的意思时，江煜城人早走了，他也只能梗着红脖子一扭头也走了出去…… 只是会议的结果，陈暖阳并不满意。 出了门之后，陈暖阳直接到办公室找江煜城谈话。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去！” 经过刚才的风波，她觉得江煜城没那么坏，并且他应该知道武小昭的真实身份、却还故意让他去，是有什么道理？还是说，他就是故意让她当场发飙吗？那她彪也发了，他怎么还这样？ 面对陈暖阳的质问，江煜城表现的很淡漠：“因为他是男人，是大丈夫就不应当被保护，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该他保护你了。” 人群散去后的江煜城不再是方才冷淡的样子，说话间端起咖啡，神色淡漠，可那寸步不让的口气，还是让陈暖阳捏紧了拳头：“那好，我也去。”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但是绝不能让S组唯一的后人去送死！ 武小昭不仅仅是后人，也是她和过去唯一的纽带，如果没有他，她真要怀疑自己的过去是不是一场噩梦……可江煜城再次摇头，放下咖啡，声音很是坚定：“不可能，我说过，今后你要跟着我，我不去，你也不能去。” “你！”陈暖阳第一次目露痛苦和煎熬，几度动了动唇，最后咬牙恨恨的望着江煜城：“如果小昭出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最后这句话刚巧让去而复返的赵敏英听到，其实她到了这里后，一直挺好奇的，武小昭跟陈暖阳到底什么关系？可眼下这情况，她是肯定不能问，只好转身走掉，转身的时候，听见后面江煜城说：“悉听尊便。” 文绉绉却绝对的悦耳。 后来，有众说纷纭的说陈暖阳其实是大官的私生女；武小昭其实是私生子……这就扯得遥远了，再说中午，众人分配完毕出发后，偌大的A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后勤人员，盯着监控屏幕的，连接线报的，还有操控电台的，陈暖阳和江煜城在总台前方，既看监控又听线报，顺带要看着行动特勤队准备完毕上车，突击小组也准备完毕上车，最后是酒店的布控，武小昭和张骞等人装成醉汉朝着房间走，魏梓鸣等人则扮成了预先说好的厨师助理、酒店打扫。 一群人出发后，陈暖阳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更是反复的看武小昭安排入住的房间，他们的房间就在拐卖儿童犯的隔壁，根据之前的线报显示，这些人都随身带有枪支，古人有刀剑无言，枪子儿更是不长眼！陈暖阳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她自己吃过了枪子儿，那种痛楚她可不想小昭也体会一次。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一直到他们进入酒店，正紧张时，听江煜城道： “别担心，武小昭可以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陈暖阳就狠狠地打他，江煜城要的就是她动手，一把抓过了柔荑，直接在手中握着，让陈暖阳缩回去也不是，不缩回去也不是，正准备用铁头功撞死江煜城这自大的混蛋时，忽然见他看向屏幕—— “好戏开始了！” 说话间，两只手都撒开了陈暖阳迅速拿起对讲机：“1组准备，2组准备！打扫小组也准备接应张骞组，张骞组已敲门！记住、任何情况，以孩子为优先！” 这边儿手还被抓着、那边儿陈暖阳扬起的拳头愣是没打下去，因为她目光完全被武小昭和张骞等人吸引。 眼下，房门已经扣响，当他们打着酒嗝、说着浑话的朝人贩身边儿凑时，陈暖阳清楚的听到耳机里传来武小昭的声音—— “哈！今天的美女不错！嗝！明天再去啊！我请……” 他这说的时候，张骞组的成员在后头道：“哎这丫谁啊！怎么在我们房间！” 监控中，几个人都脸色红红，看起来醉醺醺的。 陈暖阳揪紧了一颗心，认真听着，仿佛自己也在现场，却绝对比在现场还紧张！而她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的时候，那房间的嫌疑人后方，忽然就出现了一张——小丑面具！ 那应该是一个男人，戴着小丑面具高高大大的站在后方，让陈暖阳的心脏陡然像是被什么扎住，目光瞬间直了，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爆发出强大力量，一把手甩开了江煜城就往外跑…… 面具！面具！小丑面具！ 这个大型拐卖儿童案跟他有关系吗？ 这个面具男又是他吗？ 她跑得前所未有的快，以至于江煜城一怔，本想追过去，却跑了两三步忽然听到后方的人喊他：“江指挥！监控出问题了！” 那瞬间，他脚步不得不停住，而一转头看到屏幕瞬间，他无法再看陈暖阳离开的方向，飞快的坐回中央指挥台—— “监控部怎么回事！立刻修复！” “警卫员！给我拦住陈暖阳！” 他气的大声喊着，第一次怒气腾腾，可是警卫哪里是陈暖阳的对手，而且陈暖阳跑得那样快，几乎是这边儿说，那边儿警卫员就道：“她已经跑出去了！” 江煜城差点摔了对讲机，但更多的是狐疑和对自己的懊恼。 狐疑陈暖阳跑是因为什么？她又看到了什么！懊恼方才他没有看监控，只顾着看她的手，而等他再想看的时候，监控已经……坏了！ 漆黑的屏幕上，映着他同样漆黑的眼睛，他捏紧了拳头，暂时来看，只能等修复了，陈暖阳跑了，他必须稳坐指挥台。 第113章 请君入瓮 警局外的大路上，阳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挡，微弱的光线下只见一道“黑色影子”飞快的跑着，不顾过往车辆，不顾“嘀嘀嘀”的喇叭声，更不顾时不时在她身前身后的刹车声！ 交错的声音不断响起，可陈暖阳始终视若罔闻，她现在只一心朝五星大厦奔跑，脑海里更反复的闪现出小丑面具…… 两年了，再见到那张小丑面具，她所有的理智都没了！ 是他吗？是他吗！是不是他！ 她奔跑着，反复的质问自己，甚至是来不及伪装外表，她就那样冲入五星大厦，而五星大厦的楼上，装醉的小昭等人看到小丑面具男也都是心中一怔，因为这个小丑面具在他们往常的侦查过程中从没有出现过。 洁白的面具，红黑色的交错的小丑脸，黑洞洞的洞口里映射出两道寒光，正巧让武小昭对上眼，而那瞬间，他竟然打了个抖。而这时候，张骞他们还在继续装着，更有一名警员指着小丑哈哈大笑，“小丑！哈哈哈……你看那张脸好丑！” 他说完打个酒嗝，而武小昭也不得不继续入戏道：“哎，小丑怎么会在我们屋？” “是啊，难不成是小偷，起开！让我抓了他……”张骞一把推开旁侧的人，只身就往前冲，却是张骞“醉醺醺”的往前走时，眼前冷光一闪！说时迟那时快，那边儿的小丑面具男忽然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张骞方向走，并且，就在张骞乃至众人的眼皮底下将他们前头方才站着的嫌疑人、也就是人贩，全数用手刀，砍昏了过去！那瞬间，用电闪雷鸣来形容也不为过！众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在脑海里回顾方才的画面，再缓慢些，再退回去些…… 数秒钟前，门前还站着三名人贩，虎视眈眈，极不耐的看着张骞他们，恶声恶气的说：“你们走错门了！赶紧滚！”而张骞他们也抵住门，说：“什么走错门，这是我们屋！你们谁啊！快让开！” “对啊，这是我们屋！”武小昭帮衬着说着，后面也七嘴八舌的说些醉话，而他们就要朝着屋子里走时，人贩子推开他们时，那人贩子的后方就出现了那名戴小丑面具的男人，继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只见那小丑面具男飞快的抬起手，把那三个人贩子打昏之后，声音极有磁性，又缓沉的说—— “不必装了，我知道你们是警察，直接进去救人吧。” 小丑男说话间，一手拿出警官证一挥，一手拉开门朝着外面走，这一切众人还没看清，他就已经快步撞开他们往外走远，留下张骞和小昭一群人蒙了几秒后对视一眼，均是在彼此眼中看到问号：什么情况？这个男人是警察？特警？卧底？而武小昭正寻思时，张骞组的小赵往里头一看，忽然就大呼道：“他说的是真的！你们看屋子里！” 说话这瞬间，众人来不及看与想那个小丑男人，纷纷扭头看去屋内，随之均是倒抽口气，因为触目下，屋内七八个壮汉全部被放倒，他们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而这段时间失窃的孩子们全在这里，孩子们有些睡着了，有些睁着眼流着泪，看到他们瑟瑟发抖，还发出呜呜的可怜声音……此情此景，打架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不再装醉快步走进去，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他们才进门，地上这一群人忽然就站起来，个个手里拿着枪，黑洞洞的枪口纷纷抵住了武小昭他们的脑袋，这下武小昭他们明白了，这是请君入瓮，他们全部上当了！ 那瞬间，武小昭的脸色巨变，张骞亦是，他们出警的经验不足，加上这次情报有误，难道说他们要死了吗？对视一眼，武小昭眼中有些惧意，而这时候，嫌疑人中的一个男人有些发狠的将枪口用力抵住了武小昭的太阳穴，“把枪拿出来、衣服脱下！然后靠墙站好！敢乱来，叫你立刻去见阎罗王！” 他恶声恶气，周围人也跟着一起将几个人的衣服扒了个干净，只留下内裤后，众人全部换上了武小昭等人的衣服…… 五分钟后，陈暖阳终于抵达。 她到达所在楼层时，电梯才开就飞快跑出来，继而她离得老远，看到武小昭他们还在门口，似乎是看到了武小昭，她的心沉稳了些，甚至拿出了枪，一步步的往前悄无声息的走。 两年了，两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再见那个小丑面具男时，亲手将他绳之以法！如今跑了一路，她心跳是快的，可是心境却是无比的安定了，一步一步又一步，当她终于走到“警员”的身后，正要举起枪的瞬间，忽然就见面前的“武小昭”拿出枪，而那熟悉的衣服、转过身后却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嫌疑犯脸！ “你——” “别动！” 几乎是她才开口，对方的人就大声呵斥的同时，把她包围起来，再而他们人多势众，其中一名快步过来，就将她的手枪拿了走！而她无法反抗，不仅仅是因为枪指着她，还有这些人的衣服，“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她如此询问，而眼前的几个男人看也不看他，只是齐齐看向某一处，陈暖阳跟着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黑洞洞的喇叭，继而哔哔的声音响起来，那是喇叭里发出的声音—— “本想抓些臭鱼烂虾，没想到陈队长也来了。” 说话的声音似乎不是小丑男，可是与不是在这个时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昭他们……在那声音说的时候，陈暖阳感觉到注视，她迅速的回头寻找监控的地方，最终锁定了喇叭不远处的摄像机孔，这摄像机孔原本该是给江煜城看的，可现在她的感觉却不是江煜城，而是歹徒……这监控后，是歹徒在看她！ 隐隐的，她脑海里也记起来她跑走的时候，后面有人说“监控坏了”，该死！难道说—— 这一切，对方早就知道！ 并且还根据他们的作战计划，将计就计的来了个……请君入瓮！ 第114章 小丑面具男 想明白的瞬间，陈暖阳脸色陡然冷漠到极致，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了白城警局有内奸！并且，这个内奸勾结了很厉害的罪犯团伙，或许，面具男就是其中的龙头老大也未尝不可！ 喇叭里的男人没再说话，似乎在等陈暖阳开口。 时间不过刚刚过去三秒钟，陈暖阳抬起头直接问道：“他们在哪。”思前想后，陈暖阳又问了一次他们，但是这一次她询问的时候，脑海里想的不仅是武小昭，还有张骞，小赵……这些A队的人，她绝不允许再出事端！ 她极为凌厉又冷酷的看向监控摄像头，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样子有多美，尤其她盯着监控、面对歹徒毫无惧色，反愈加沉稳的样子，这样的禁欲系女人令电脑前望着监控的男人禁不住的勾起菲薄的唇，男人的双唇很薄，做出这样的弧度非常好看，和他手边那方小丑面具上的大红嘴唇形成鲜明的对比，微微抿了唇，下一秒，他露出一排白皙的牙齿，用改音器回答陈暖阳道—— “他们指的是那些窝囊废么？还是……那个小丑面具的‘特警’？” 说道这里，他关了麦克风，低低的笑起来，因为监控里的陈暖阳眼眸愕然正大，仿佛瞬间被抽走灵魂一般，目光都怔住。 “呵，触动还是那么大……”男人低低的笑着，而陈暖阳粗喘着握紧拳头，那指甲陷入肉里的疼痛让她脑海中清明些许，眼前黑洞洞的枪口让她更是肃然回神，而这时候，她看见有人动了、是歹徒之一，他忽然推开了身后的门，让回过神的陈暖阳眼眸再度睁大，“小……” 昭字没喊出来，她人已经从那个退出去的歹徒缝隙里跑过去，这期间无人拦住她，只不过走廊上的扭转摄像头转了个方向，再对准了她的侧影。 陈暖阳跑过去的时候，屋内横七竖八的躺着被打昏迷还……扒光衣服、只剩内裤的武小昭等人，而这一幕像是一颗叫做“回忆”的炸弹，把过去那些不好的记忆，那些S组成员倒在火海里的记忆，那一幕和眼前这一幕忽然就诡异的重叠起来，尽管陈暖阳知道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可这瞬间，记忆涌上心头，她忽然觉得，这事情——真有可能是小丑男做的。 毕竟，此情此景，多么熟悉啊！所有人都在这里，而她也在，可他们都倒下了，而她完好无损……一如当年。 “你到底是谁。” 确定武小昭只是昏迷了之后，陈暖阳缓缓地回头，死死盯着监控摄像头，就仿佛盯着那个凶犯的眼睛如是说道，话虽说完了，可记忆却调皮的又在她脑袋里赖着不走，她记起那天的木工厂，嚣张的大火吞噬她一个个伙伴，伙伴们一个个倒下，就剩下她，浑身的肌肉在痛…… 不，不能想了！陈暖阳狠狠地摇头，心里拼了命告诉自己不能够、绝对不能够发病，更不能让A队重蹈S组的覆辙！可是此时此刻，她心已经乱了，而后张骞缓缓睁开眼的瞬间就见到一个他前所未见的陈冰冰，或者说是陈……修罗。 见过她冷，也有过杀气，可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狂躁杀气，那眼里更是冒出一股股的死气、仿佛一下变了个人，是他从未见过的人。 “队……”张骞说的时候，陈暖阳看他一眼，那眼里除了冷酷、就是浓厚的杀意：“我会带你们这群蠢货出去。”她开口，声音冷厉低沉还透着狠，仿佛她已经把那个幕后捣鬼的人抓起来！张骞一愣，她已经转了头，又对上监控摄像头：“我说，如果你的目标是我、冲我来。” 她说的时候，幕后的人端详着她的样子，又顺带端起了一杯咖啡，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她这样的表情，品着她这句话—— 不错，她还记得自己。 搅动着咖啡，他继续默不作声，而监控中，陈暖阳面前的几个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醒过来，个个都想说什么，但是看着门口拿着枪的人又作罢，包括武小昭这次都没有乱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她，看她一声怒喝道：“说话！别在后面装哑巴！你到底想要什么？” 与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谈话，也是警察修行的一部分，陈暖阳再开口的时候，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好在那些持枪的人一动不动，陈暖阳就带着众人起来往外走，边走边盘算着把这个幕后男人找出来时，喇叭里终于传来男人的发号施令—— “陈大队长又想多了，我只是想图财，没冲谁来之说，但你来了最好，我又多了一个要挟的筹码。” 喇叭里的人说完后，陈暖阳的脸色并无缓和，甚至一种难以接近的气场在她身上散布开，让众人都透不过气，而她说的话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她说—— “你不刻意说我是筹码，我的价值不仅如此，说吧，你的条件，我能答应一定答应，但是孩子们……” 陈暖阳说的时候武小昭震惊、张骞震惊，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她，可随即又被她那种沉冷的气质打压，然后是莫名的感动，队长真好啊，为了救大家这么豁出去！只是这些绑匪能要什么啊？无非钱财、车、还有他们的命！ “陈队长果然和电视上一般是爽快之人，那好，我要两千万现金外加八辆车，我只给你们三十分钟。”那人说时候，陈暖阳始终没打断，而武小昭却沉不住气道：“两千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话没说完，一个持枪的人就狠狠地用抢把砸在他的头上，武小昭一声惨叫，头顶血流如注，陈暖阳则目光一紧，抬起手又迅速落下、 她现在不知小丑男是不是在后方，可不管在不在，她都不敢表现出多关切的样子，只是冷漠的继续刚才的话道：“我警告你，想达成条件最好别对孩子们动手，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她说完后，众人没有一个说话，只是在她越发陈冷的声音里，打起了精神，等着陈暖阳下文，而血流如注的武小昭也跟着一起保持缄默。继而不到十秒钟，陈暖阳再度抬头说道：“还有，你刚才说的我能做到两点。“ 第115章 陈冰冰 黑色皮夹愈发将陈暖阳的脸托衬出冷漠和严肃，她边说边看向监控，仿佛在看监控人的眼睛，薄唇微启没有丝毫停顿道：“首先，车没问题，其次，时间也没问题，可两千万，的确没法拿。” 相比起武小昭说两千万怎么不去抢这样的话，陈暖阳这么沉稳的说出来，周围持枪的人并没有动她分毫，而她顿了一秒钟不见那背后操控的人说话，才又继续分析，“且不说银行没那么多现金，我也出不去，手机也没有信号，无法联系外界。”陈暖阳早就发现手机没用，而她如此说完，对方的声音里忽然带了几丝笑意、虽然那笑声却透露出无比的狡诈—— “别担心，通讯也好，钱也好，我已经铺好了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选择这家五星大厦么？因为这是国际陆氏集团陆少总名下的产业，只要陆少肯出面，他愿意拿出几千万的东西来赎这些孩子，绝不成问题。哎，之前本想着这些臭鱼烂虾恐怕说不动那一肚子洋墨水的陆少，现在好了，陈队长你貌美如花，不如你去与他商议，不给钱，我们除去杀死所有孩子、还会炸毁这座楼，恐怕陆少也不想才刚回国，就闯下如此大祸，当然……到那个时候，他的损失也不止两千万。陈队长，你意下如何？”歹徒这一长段的话和最后的反问都让陈暖阳的瞳孔一点点缩紧，那垂在身侧的拳头更是捏紧： 在歹徒说话之前，她原本打算趁去银行谈判的时候通知江煜城来救济，可谁知道，这帮狡诈的歹徒居然打的是这所大厦少总的主意！ 来五星大厦之前，陈暖阳等人就查过了这所五星大厦的总裁在海外，这可恶的家伙，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偏偏现在回来，还不吭一声……可事到如今，陈暖阳也只是抬起头道了一句：“我没有意见。” 说的时候，陈暖阳脑海里想起之前自己提出的方案，她在得知五星大厦是窝点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想和五星大厦的老总一起商议此事，并在大厦里安插警方眼线，但非常可惜的是，这个提议让江煜城否决，他说，这件事一来不能确定这个老总是不是一伙的，二来，别再引起什么不必要骚乱，反而打草惊蛇。 然而眼下，虽然亡羊补牢，可陈暖阳也算明白两件事—— 第一，这个陆少总应该不是一伙的； 第二，以后她还是坚持自己的！ “他在几楼。” 好半天，喇叭里没有声音，在A组成员的注视下，陈暖阳又问道，而喇叭里的声音好像变了，似乎换了个人，声音有些粗糙，没刚才的那么精致，圆润，他说—— “就在顶楼，你一个人来。” 陈暖阳本想询问你怎么换人了，可下一秒听到那句“你一个人来”后戳到了心窝子和最敏感的神经，为何？还不是因为当年那个小丑变态杀人狂也是这么给A组的成员，一个又一个的发消息说—— “记住，你一个人来。” 不听的话的记忆这一刻又要往大脑里冲，陈暖阳心跳突突加速了几秒后脸色更是又白了几许，可她又必须撑住了。如今通讯信号被屏蔽，小昭等人被抓，孩子们也没救出来，并且……现在酒店被控制，也不知道市里那群游手好闲只会吹毛求疵的笨蛋怎么样，她这个时候绝对、绝对不能倒下，她已经害死了一波人，现在还要害死另一波么！ 最后一个念头冲到脑海里时，陈暖阳脑袋里轰的一下，到底还是让记忆浮上心头…… “暖阳……我爱你啊……爱你的聪明……可爱……永远阳光……永远积极向上……” 那个时候，男人一边旋转着舞蹈，一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呢喃说着。而陈暖阳看向被挂在空中的兄弟们，眼泪终于掉下来！泪水砸落在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她崩溃的喊说：“你究竟怎么才肯放过他们……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我求你……不要动他们……放了他们，我……”却说到一半，舞蹈忽然停下，小丑面具男的声音极为阴森冰寒：“你受了重伤都不曾哭过……居然为他们掉眼泪！” 陈暖阳哭着喊他：“是，你要杀、就杀了我好不好！你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呵，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宝贝，但是……他们让你哭，我就不开心了……” 记忆的大门一旦开了，就再也关闭不上！ “不……”臆想中的大火烧焦的味道在鼻腔蔓延，陈暖阳眼前隐隐的又出现那一幕，那样的丑陋面具男，穿着优雅的西装，轻轻的挥舞着双手跳起舞，他在远处摆出那些被线拉扯出的扭曲姿势，舞姿优雅，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而最主要的还是那段话，她深刻的印在了脑海里，他是为她而来，杀了她周围的人，只因为他喜欢她、而她的哭泣是因为小组的成员…… 说到底，就是她害死了他们！所以，在后来的市局审问调查中，她对于案件什么也不肯说，什么也不肯透露。而这不透露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们，她问心有愧更害怕被众人辱骂；其更主要的原因是那个可恶的小丑男来无影去无踪，在木厂爆炸案之前，他的每次犯案干净利索，反侦察能力极强，就算她在这里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她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只知道一张小丑面具罢了！ 到最后，她从离开市局调查中心后，就成了一颗被冰封的太阳，再也不接近任何人，而后又因季骁的缘故，重新上岗，那案……也就成悬案一桩留在那里，直到江煜城来了白城。 大火还在脑海中蔓延，但是已经好的很多，可陈暖阳他的脸色却是无比的白，惨白，还渗出无数的汗珠，她在等待烈火煎熬后的清醒，而这时候—— “队长！队长！” “队长你怎么了！” “姐！暖阳姐！” 一群人的大喊声忽然把陈暖阳从大火中救回来，她回神看到他们担心的眼神，心中一顿，下一秒，面无表情的咒骂道：“闭嘴、一群废物。”话音可冷，冷酷的叫人都怔住…… 而这时候，她已经转身朝着外面走：“我怎么就有你们这群废物跟随。如果不是你们蠢，这案子早破了！” 她边说边走，可转过身后，唇都在抖。 不是的，她其实想说的是，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只是，话到嘴边就不由自主的变成这样伤人的话语，她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假如这是小丑为她设计的圈套，那么……让她一个人死去就好。 不要再连累任何人了。 只是转身后，她无声的自言自语说“等我”时，不由想到陆离。那瞬间，脑海里隐隐的有笑声时，她猛然闭上眼深呼吸的大步往前，而这瞬间，忽然手上、胳膊均是一紧，她的手被谁握住了！ 第116章 格斗场的霸主 记忆中才出现的陆离模糊身形忽然被眼前出现的俊冷男人冲击瓦解，成为一道白光消失在眼前，而陈暖阳望着眼前的人，极不可思议的睁大眼，少有的结巴：“你……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他这时应该继续稳中控台，全力冲击、夺回监控线路才对。 江煜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握住她的手，忽然用力将她一把扯着、拥入怀中，“别说话。” 清冽的嗓音，不容置疑的低沉声音伴随着他的心跳和身体炽热的温度一起袭来，陈暖阳竟忘记挣扎，而听着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她的心和脑海居然逐渐安静祥和，安静之后，她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猛然就推开江煜城，却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有羞涩但更多的是疑问，比如他怎么进来的？外面又怎么样了？这里就没有别的把守么？等等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在脑海里冲击的时候，她看到江煜城又朝着她走，而她竟然……后退了。 “你，你来干什么！” 终于，陈暖阳问出来，却是这样的问题。 江煜城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在她说话分神的档口，又一次把她的手握着，感觉她那轻巧的柔荑，有如千斤！只因为这只手的主人，心沉似海。 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在陈暖阳的挣扎中，江煜城只是微抿双唇的看她，脑海里回想起方才老远听到她说张骞他们废物的话，以及隐忍的眼泪……而那一刻，他竟然隐隐的感觉到，即便她是内奸，或许也是个有苦衷的内奸！ 只眼下，他不好问，在陈暖阳一而再再而三的挣扎中，他终于缓缓地松开手，沉声道：“我来带你们离开。” 短短一句话，却让陈暖阳撤回手的瞬间动作一顿，而她心里更是一沉，然而即便是一沉，也敌不过方才的重若千斤……让江煜城这么一闹，现在她多少有些寄托似得，“我就不必了，你带他们就好。” 说话间，陈暖阳忽然感觉如芒在背，猛然回头看过去之后她就在A队众人的注视下呆住。 也是方才那一闹，让她后退着闯入了A队人的眼中，那拉拉扯扯，打情骂俏的一幕被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众人除了一饱眼福，还想着别的事儿，尤其武小昭，他更是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一脸不信任的看着江煜城—— 不是吧？偶像，你这体弱多病的居然要在众目睽睽下，带我们离开？ 别开玩笑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笑！ “要走一起走。”无视了那边儿不信任的眼神，江煜城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拒绝，尤其是他看到远处监控的瞬间，心中忽然想到了方才陈暖阳走后的一幕幕。 随着监控屏幕的雪花黑屏，江煜城不得不放弃追陈暖阳，留下来主持大局！只是这大局，他越是主持越意识到不对。 首先，监控找到了大部分、但是与其说是他找到了监控，还不如是监控找到了他，再度有监控录像的时候，屏幕上清一色的被绑警察，那穿着酒店厨师服、保洁服的可不是市里那一群酒囊饭袋！最后更是惊险无比的一幕—— 陈暖阳走去找“武小昭”、反被将军！ 那瞬间，江煜城就放弃了总监台，一边打给季骁一边儿自己往外走，谁也拦不住的那种，一路飙车红灯，再一路上楼，终于抵达，然后……抱住了陈暖阳。 “喂！我说的话你到底听到没！” 腾然一瞬间，陈暖阳的声音响起将江煜城拉回神，他低垂眼眸，摇头的时候，听陈暖阳又道：“我说孩子们还没有解救，你疯了我可没有，各自行动是最好。” 她小声说的时候，那边儿几个持枪的人已经走过来，并且伴随着喇叭里的声音：“陈队长，你只有二十七分钟了。” 喇叭里的声音让陈暖阳的脸色微变，而江煜城这时候也终于妥协，毕竟方才喇叭里的话他也听到，脚步挪开让路的时候，他瞄着远处的喇叭，想到古训兵法的话，就四个字—— “兵不厌诈。” 这眼下这就是了…… 面前歹徒手中的新型AK47绝非是寻常货，看来，他是真碰到了犯罪集团的核心，不过，这对海外留学归来的江神探没什么压力，他在国外做侦破的日子几乎每天都要面对枪支案，尤其对于持枪证平民化的米国，这样的集体犯罪案很是平常多见，他自然也有应对的方法，才能如此信步往前、迎面朝着歹徒走，和陈暖阳背道而驰。 “靠墙站，举手，抱头！”在陈暖阳身后越走越远的脚步声里，江煜城和歹徒已经到了可动手的范围，那群持枪歹徒的头目如是对他斥道，并抖着手中的枪。 “举手、抱头……呵，这应该你们做才对。” 重复着，江煜城忽然发出一声冷笑，那冷笑不同于平日里的任何笑，这一刻，满目皆是戾气环绕，像修罗像杀手，只不过因为低头的缘故，谁也看不到这修罗般的表情和那冷酷的眼眸，如此，让A队的人心脏齐刷刷揪到嗓子眼，脑海中全想的是江煜城被醉汉打住院的惨样子—— 哎呀，江指挥啊江指挥，你虽然头脑聪明有破案天分，可你打架不行别逞强了！认个输过来呗？ 啊，江指挥这瘦瘦高高又弱不经风的样儿，对上真枪核弹还不英年早逝！ 上面，是众人一肚子的话，一脑门的担忧，甚至有些人想去摸摸腰间的枪，想着待会儿打起来，怎么保护江煜城！ 然，他们的衣服早就被扒光且不说，手还被绑着……于是，众人焦急的冒汗！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的眼神忽然齐刷刷的愣住，只因为眼神，江煜城抬起了头—— “一起上，别浪费时间。” 他说的时候，深沉如海的眼里满是危险的讯息，人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那握着的拳和犀利的眸光，无一不震撼心灵，而这个时候，喇叭里传来了啪啪啪的掌声：“啪啪啪啪——” 走到拐弯处的陈暖阳听到这掌声的瞬间，表情缓和几许，因为这不是小丑的掌声，她听过不会记错！ 只是她面部的缓和和心情的放松让她有些嘲讽自己——好不好笑？陈暖阳，你巴巴的希望着抓到凶手，可又希望凶手永远别出现，你还是太稚嫩。 她如此在心中骂自己的时候，喇叭里的歹徒却在夸江煜城：“真不愧是格斗场的霸主，这么轻易就放倒我的人，不过——”夸奖到一半的时候，那个喇叭里的声音忽然一转狠色：“你最好老实点，孩子和那些劣质‘员工’在我这里、逼急了，我可不会对他们客气！” 喇叭声后，一群人跟着皱眉，第一次想的不是孩子，也不是酒店员工，而是他们没听错吧？江煜城竟然是格斗场的霸主？虽然不知道格斗场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很厉害，瞧！歹徒刚才说，他放倒了很多人？ 第117章 我很快去追你 A队的众人是如此想，可江煜城却想的是那些人质，于是，众目睽睽下原本已经做好了备战准备的江煜城，原本英挺的身姿、狠厉的眼神，瞬间就收起来，尽管如此，他刚才那两句帅气的话仍旧印刻在众人的脑海！ “举手、抱头……呵，这应该你们做才对。” “一起上，别浪费时间。” 还是他们所认识的江指挥吗？ 正寻思，忽然就看江煜城缓缓地放下手，而他这一动作，让众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紧张咽下口水，尤其看他那瘦瘦高高却无比挺拔的身形，脑海里还是刚才的想法—— 江指挥，你别逞强，你真的能打得过面前这些三大五粗、还抱着枪杆的汉子们？你可是曾经被“醉汉”打住院的人啊！ 忽的，众人的视线被挡住，因为在他们前方一名穿黑色防弹衣的歹徒抱着枪朝着江指挥走过去，黑洞洞的枪口，直勾勾的对着江煜城的心窝子：“听到没，不想孩子和那群劣质员工出事，就把枪、子弹、手机全部交上来！”歹徒重复着那名幕后人的话时，众人个个伸长了脖子朝着那边儿看，然而他们的角度也仅仅是看得到江煜城拿出枪时，白皙修长的手，还有那指关节上隐隐的红色印记，好像是打斗时候留下的。 缓缓地，江煜城把警用手枪伴随子弹匣和手机一起递过去，不过，那歹徒的手才伸出，他迅速撤了回来—— “我给你可以。” 似乎觉得把手缩回来说这话没什么诚意，江煜城便把枪抛起来，姿势帅气，但仍旧让那名警匪警惕无比的拉上保险栓，而江煜城半点也不害怕得淡漠看一眼监控探头，看似淡漠、可眼底满满都是凌厉：“可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不回答也行、后果自负。” 他说的后果自负，好巧不巧的也是重复幕后人的话，但明显比人家有气势多了，尤其是瞬间握紧了枪指向监控探头，哪怕周围的枪杆子指着他，他也不惧怕丝毫。 “你想干什么！枪放下！” “不放下我们就开枪了！” “……” 说话间，抱着漆黑的枪杆子的歹徒早已经将他包围，可他恍若不见的，面不改色的听着喇叭后的男人回答道：“你问吧。” 没说枪放下之类的话，而这话才落，江煜城已语速飞快道：“你既然已经抓到他，为什么还要她去。” 两个“他”，在外人眼里有些模糊不懂，可武小昭和张骞却都瞬间懂了—— 后一个她，是陈队长！ 其实，他们刚才也犯着嘀咕呢，既然这幕后的绑匪如此厉害，能只手通天得到警局情报反将一军，还能得知五星大厦的少总归来，把人扣押下来勒索钱财，这眼瞅着成功绑架，为什么不直接问他要，反倒绕一圈子，让陈暖阳过去找他？要知道，当初警局都没有查到陆总的下落！这群绑匪绝非凡类！ “因为陆少是硬骨头、我已经试过很久，撬不开他金口。不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以陈队长的面貌姿态足够胜任。这只是巧合罢了……”对方的歹徒很快做出回应，可武小昭和张骞均不这么想：要说陈暖阳是美女才去？恐怕说不通！ 如果歹徒真因为想要勒索钱财，那最重要的绝对不是美色、而是使劲儿的胖揍，殴打，各种折磨之后，威胁了受害人的性命，要受害人在命和钱之间，必须做个选择……当然了，除去这点，还有个最值得人怀疑的事情，那就是，这群绑匪既然这么厉害，他们做什么犯罪的勾当不好居然卖孩子！ 孩子值几个钱？怕都不够他们几把枪吧？ 江煜城没有说话，而这个时候对方忽然又道：“陈队长，你不要在那里站了，你现在还有二十分钟，房间号是顶楼A17。” 喇叭里的人说完，陈暖阳脊背一僵，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么站着逃不过对方的监控，只没想到自己的借口直接被戳穿。她本还想用对方没有说出房间号为理由所以去而复返，如今这么一说，她只好说句，“知道了。”说完她也从拐角走出来，其实，她可以直接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再看一眼大家。 歹徒的包围圈刚好散去，她看到那江煜城把手机和枪上缴，看着那几个真强核弹的人拿着江煜城的武器、手机，又走回去武小昭他们身边，而江煜城还留在刚才的地方，忽的！江煜城没有任何征兆的转身与她对时尚。 那瞬间，两个人，一个在长廊的这边儿，一个在长廊的那边儿，明明是遥遥相对，却让人有种面对面的错觉，陈暖阳脑海中划过他方才的拥抱，心跳竟然顿了两三秒，而后她抿唇，低头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却看到江煜城率先转过去。见状，陈暖阳也转了身，却是背道而驰没几步，她听到江煜城喊她，“陈暖阳！” 连名带姓的喊，让陈暖阳回头，可回头却见江煜城还是背对她！ 他背影笔直，手背在身后，用警方的手势打出“我很快去找你”，可嘴里说的却是：“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陈暖阳皱了皱眉，第一时间回头，生怕对方在监控看到这个手势，可回头没看到监控，松了口气，“嗯”了一声，终于转身退了几步跑去电梯…… 一路走到电梯，到楼上时，陈暖阳瞅着地上散落的清洁东西，不由想起那些市里的酒囊饭袋，希望他们这些人这次会长记性吧，虽然心里早就对市里的人不爽了、可这会儿真的事到临头，她还是以人命为第一！不过，走过一间又一间的客房时，陈暖阳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或许……警局里没有内奸，是他们自己暴露了。 之前，为了减免意外伤害，特警队将嫌疑人之外的人从房间找出来，虽然用的是别的理由，但是人全部消失，房间冷清的话，这些歹徒如此胆大心细，想必也会想到吧？ “站住。”当陈暖阳走到了尽头A17的房间前时，被三个抱着冲锋枪的男人拦住了去路，“手枪、手机。” 他们说的时候，陈暖阳抿抿唇，乖乖上缴，反正手机也没用，这是江煜城给她的手机。 检查完了枪和手机，他们才后退一步，示意陈暖阳进去，陈暖阳没有任何动作，乖乖走过去，越往前越是粗壮的持枪犯罪分子抱着枪，眼神大刺刺的朝着她身上瞄，好像把她看穿一样，让她很不舒服，好在路途很短，门开后，陈暖阳站在门前才感觉好些。 门并未全开，是半掩着，要开不开的，透出一股幽幽的沉檀香气，还伴随着幽幽的钢琴音乐，竟然很是惬意的样子。 第118章 天然成型的好玉 奇妙的钢琴，简单的七音，拼凑成一首低沉压抑的《悲怆奏鸣曲》，那一个个沉重又压抑的重低音符钻入陈暖阳的耳中，让她心里有种幽凉和颓唐之感，那种幽凉叫人脊背发寒，心里发慌，好像站在四下无人的荒芜之地，遍野萧萧，天地间只此琴音，波动人心……叫人也跟着悲凉，亦或者说是悲怆！ 陈暖阳没有进去，她站在门口，平心静气的将自己从那撩人的琴音中脱离出来后，试图从门缝里观察屋内的情景，看演奏的人是谁、又有几人在内，却目光才看过去，倏地一下，瞳孔缩紧的怔在原地—— 那双手！ 那双修长的手！ 在她一眼怔住的时候，悲怆的演奏正达到高潮，“当当当”又“当当当”的重击敲打琴音让她的心脏也似乎在“当当当”的有节奏的跳啊、沉啊、跳啊、沉！ 这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直到琴音又归于暂时的轻扬…… 重低音的轻扬依旧带着压抑，叫人喘不过气，尤其看到那双手，那一双比琴音更让人着魔，多么像是陆离的手啊，都是那样洁白、修长，骨节清晰可见，十指根根分明，用芊芊美如玉来形容也绝不过分，也正因如此，当初她第一眼看见江煜城的手瞬间，也是心疼了一下，因为江煜城的手亦是美的不可方物，像极了他。 这个时候，琴音再度的激扬起来，当当当的再度重音砸下来，像是什么警钟，让她猛然收回神，移开眼，然后努力的把心思朝江煜城身上靠—— “陈暖阳，陆离已经死了，那不可能是陆离的手，也不是相似的手，这世上只有陆离一个人有那样完美的手，这顶多是和江混蛋差不多的手，对、就是这样！” 她心里想着，说着，眼睛闭着，脑海里却不听话的记起刚见到江煜城的手时，自己也是这样的难受，“不、别再继续想下去！那就是江混蛋的手……” 她尽可能的转移注意力，那脸色隐隐发白的样子惹人怜，让后方歹徒眼睛都看直了却没一个敢上来，他们似乎在忌惮什么，害怕屋内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可屋内传出来的—— 只有琴声。 “当当”的悲怆琴音还在继续，不过高潮完结后，已越来越舒缓，那舒缓中又带着抑扬顿挫，旋转、轻扬、又低沉，时轻时重，时急时缓的声音仿佛将听音的人心压沉入谷底、又在下一秒拉扯到天堂，反复、反复……直到琴音戛然而止，就在正中央停下来。 正中央，不高不低、不偏不倚的中间音节卡住的十分完美，就好像是升起又落下的人稳稳的站在山的边缘，随着琴音，一起安静下来，脚踏实地，身心舒畅。 短暂的几秒安静，陈暖阳心归于安然后，也把那一波捣乱的记忆压下去，随即就深吸口气站直身子往前走！却—— “出去。” 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她听到屋内传来一个极清冽的嗓音，那声音清冽、纯净，仿佛是一泓清泉，且说话间，手从琴上拿下来，好似起身朝着屋内走，到陈暖阳看不见的地方，而陈暖阳不退反进，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推门的时候，陈暖阳眨动酸涩的眼睛，不过闭眼再睁开，却是怔在原地，若非脑袋清醒，她要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欧洲中世纪的贵族书房！ 触目下，满屋尽是中欧世纪的古物，各种西洋名玩古董字画和精致物件看起来琳琅满目，而上世纪风格的欧式真皮沙发凳边儿就是方才男人坐的地方，那沙发凳子前面是一叶同样古老的金白色屏风画着不知名的花朵，遮挡住大半个三角形黑色钢琴琴身，而再往里头，是老式却擦得锃亮的黑棕色欧式书桌。看到书桌边背对她坐着的男人，陈暖阳才回过神，而所料不差，他应该就是她此行要找的人—— 五星大厦背后的主人。 “陆少总。” 陈暖阳记得那个幕后的歹徒是这么称呼他，正寻思自己要不要这么喊的时候，脚步已经先一步朝着他走。 他们距离有点远，这深长而布满了古董的小道上阵阵香气扑鼻，那是专属于古董的气味，沉璞的香气并不刺鼻，反而叫人身心舒畅。 只当她沉默的、快走到他桌子前时，她看到那位陆少总的手在椅子把手上微微缩了缩，下一秒，听他十分不屑、却又清傲的声音再度传过来—— “别让我说第二次，滚出去，再往前一步，你们这群孬种就跟着这些古董一起粉身碎骨。” 清冽的嗓音离得近了才发现是如此有磁性，听起来很是悦耳，尤其……那一句孬种！让她立刻对这位陆少总凭空生出几丝的好感，因为陆离也爱说孬种，也说的特好听。 陈暖阳的大学时代在警校，里头的男警训练的个个彬彬有礼，当然，私底下也说浑话、脏话，可台面上没几个人说过，起码没在她面前说过，但陆离会说，他说—— 那些警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都是孬种，暖暖，你别跟他们接触太多！ 陈暖阳很听话的不接触，到后来实习遇到S组的人，个个都是不装的，该骂骂该吃吃，当然，他们在陈暖阳面前也会适当收敛，更对她爱护有加，试问天底下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团队？只可惜，越是完美的东西越容易消失，现在他们走了这几年，陈暖阳就像是还债一样，再不能喜欢解除任何人，仿佛自己是一瓶水，身体是瓶子，灵魂是水，水随着他们的大火蒸发，瓶子空空如也…… 而今，再听到孬种这样的话，她竟然没有难受，反而，有些异样的舒服。 “我不是外面的孬种。”她先回答了陆少总的话，接着才继续道：“我是白城警局陈中队长陈暖阳，我有些事想和你谈一谈。” 陈暖阳很少能心平气和的说话，这会儿能这样，她清楚不仅是因为陆少总说话对自己的味道，更大的原因其实是……江煜城来了，她没有后顾之忧了，且她非常的相信，江煜城一定不会让小昭他们出事。 长桌前的陆少总依旧背对着陈暖阳，椅背恰巧挡住他脊背的僵直，暖黄色的灯照在他精致的脸上，他的喉结滚滚，手指在椅子上又微微蜷缩，最后终于撤下来。放在腿上握成拳，又松开，反复两次，这才缓缓转过椅子来，“你是陈暖阳？”他转过身时，口气明显和刚才不同，虽然仍旧冷冽，可那丝丝的清傲已减去不少，而陈暖阳却因面前这张脸而怔了下—— 这是个漂亮的男人。 刚毅轮廓的瓜子脸，白白的皮肤像一碰就能出水的嫩豆腐，愈发显得双眼漆黑如墨，深沉似海；而高耸的挺鼻下，一双M型的标准美唇，那樱粉色的唇通透极了，唇珠更是让他刚毅的面上多出一抹妖艳。不过！话说穿了，这男人的外貌其实就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大少爷样子，只是和陈暖阳见过的二世祖们又不同的是，这位身上带着说不出的惊艳气质，叫人会着迷，而这种气势是冯绍良那种人所没有的高等气质，若把冯绍良比作是天然的玉，那么眼前这个陆少总，绝对是极品工匠精心打磨后的绝世好玉，这样的人就和……就和当年的陆离一样，身上有种谜样的气息，该死！ 陈暖阳立刻把心思收回，并且下意识的拿出江煜城做比较来转移注意—— 若是他们是这个玉、那个玉，江煜城是什么？ 那混蛋……长得也不赖，虽然气质没这么妖艳，可是这种未曾研磨的，就算是天然成型的好玉吧！ 她这么想的时候，心跳果真平缓下来，而前方这时传来一声轻咳，那是陆少总的咳嗽声。 第119章 梦境变迁 “咳。” 一声轻咳，将险些又坠入“魔道”的陈暖阳拉回神，大约是江煜城的对比效果，她再看到陆少总没什么怪异感觉，反而心里原本的疑惑消失殆尽—— 那是关于外面绑匪为什么没对他动粗的狐疑。 就和江煜城武小昭他们的想法一般，陈暖阳也想着，外面这些人为何不懂粗，可进来后，且不说他一身强大的气场，更多的是他的话。 心境沉稳放松之后，陈暖阳记起他刚才说出“粉身碎骨”的话，想必他这里有什么绝招能让一切都……爆炸？ 尽管很不想记起这样的词语，可她不得不朝着这里想，而这个时候，陆少总一句“我认得你”再度将陈暖阳拉回神。 “嗯。”对于他认得自己这样的事儿，陈暖阳并不意外，只简单嗯了一声，就往他的方向走，并反问他，“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她说的时候，眼睛环顾四周寻找着可能引起爆炸的装置，耳朵却听见好听的声音说：“陆绅。” 一瞬间，她脚步一顿，蓦然记起当初她也问过陆离，你叫什么名字？好半天，那个傻瓜迷茫的看她说，我叫……陆离…… 记忆即将潮涌的瞬间，陈暖阳猛然闭眼，而他身后，陆绅湛黑不见底的瞳孔里亦是闪过一抹压抑的光，继而他垂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那些光，桌下的手再度反复松开、握紧后，有些暗沉的重复着：“我叫……陆绅。” 他说的那瞬间，陈暖阳行云流水的脚步一顿，几乎是瞬间回头看到他低垂眼眸、薄唇微抿的陌生样子。一瞬间，她心脏缩紧了又缩紧，像是被谁抓着，她努力的深呼吸，眼眸冷漠起来，她试图转移注意力，试图放松，奈何心里缩紧的感觉始终还在，那感觉就仿佛压着几万吨的石头，被火烧火燎，那种疼喊不出声一如当年，而当耳朵嗡嗡的开始有回音时，陈暖阳确定自己要发作，可这时候发作……陈暖阳几乎不敢想象！ 于是她当机立断道：“我来找你要赎金。” 寒气，冷漠的口吻让那边的陆绅猛然抬头，然后就对上一双隐隐有些失焦的眼睛，接着他腾然就站起来，飞快的朝着她走：“你怎么了？” 陆绅抬起手，却还没有碰到她，见她猛然往后撤，并且抬起手一挥，仿佛要把谁打开：“别过来！我没事……你！拿出2000万的东西给我，立刻、马上！” 陈暖阳呼吸急促，单手捂着心口，脸色白的吓人，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儿，尤其那双眼……那本是清亮的眼睛，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焦距不知道在看什么，眯着，十分迷离。 “我……” 陆绅似乎想说什么，可是陈暖阳听不到，一如既往的，她眼前又一次出现当年的场景，躲不掉逃不了，那些笑声像是魔咒，那些惨叫更像是地狱的悲歌，反复在她眼前耳边晃动的人和各种奇怪的声音让她越来越难受，而这时，谁在说话，并且抓住了她的手！ 是江混蛋么…… 隐隐的，她脑海中有一丝丝的清明，可下一秒—— “我带你离开！” 截然不同与江煜城的陌生男人声音让陈暖阳一怔，下一秒十分用力的甩开此人之手，那力气极大，声音也是怒吼着极大—— “别碰我！” “滚——” 她粗喘着，大吼着，却是吼到了一半目光僵住，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眼泪腾然遍布眼眶，而下一秒她更是眼睛闭上、眼角流下泪的同时，人就笔直的倒了下去！ 第63章 起舞起火 “砰！轰……” 倒下去的瞬间，她清楚听到了脑海里熟悉的枪声和……油被枪点燃的烈火声。 熟悉的S组成员又一次在眼前出现时，陈暖阳早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可脑海里最深层最可怕的记忆却还在继续—— 就在枪声发射的瞬间，众人被大火烧断绳子落下的瞬间，陈暖阳清晰的看到男人气定神闲的站在旁侧跳舞，而早就涂满汽油的铁钩和绳子上的火花也在跳舞。 跳跃的火蛇跟随跳舞的凶手，他们都在剥夺她战友的命！ 火呼啸向她的战友窜去，直奔着纱布缠绕的每一个人，听到他们在大火里发出“呜呜”的痛苦声，听着“噼里啪啦”的火苗燃烧声陈暖阳眼看着棺材一个个落下来，而棺材里的“木乃伊”面目全非，早已认不住是谁，更有被截断的四肢全部伸展、露出来，栩栩如生的画面仿佛还在昨日，听着火海里的人发出极为痛苦的恐怖声音，陈暖阳在梦中也摇着头，捂着耳朵—— “不！求你！放过他们……求你！” 她在脑海里大喊着，现实中也是这样的喊着，可是没有用！她眼看着一个个人落下来，最后是……陆离。 “不，陆离不要……陆离……”她意识模糊的喊着，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发生了，陆离竟然朝着她走过来：“我回来了。”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将她的噩梦诡异的扭转成为久别重逢的梦境，似乎怕她没有听清，他走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背一吻—— “暖暖，我真的回来了，再也不会丢下你。” 呆了呆，陈暖阳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后退：“不，你不是……你不是……” 她说着，摇着头，手也胡乱甩着，可意识却逐渐清醒了些，只因为她那自以为豪的记忆在此刻不断的提醒她，陆离死了，这些所有的人都死了！她现在在做梦！ 捂住头，陈暖阳试图睁开眼，可第一时间感觉到的不是眼睛而是自己的手被谁握着，而睁开眼的瞬间，她甚至猛然就甩开了陆绅的手—— “啊！” 甩开的手不偏不倚的撞在桌子角，可那痛楚让她彻底清醒，更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得，她余光看见桌上的瓷杯，拿起来直接砸碎！ “啪”的一声响，待杯子砸碎后，陆绅眼前几乎是一道白光闪过，随之一声闷哼响起在室内，下一秒，他就错愕的睁大了美艳的黑瞳：“你这是做什么！”陆绅几乎是瞬间伸出手，可到了陈暖阳面前却是卡住，因为她虽然拿瓷片插入自己的胳膊上血流如注，但是她的表情是如此释然，放松，眼下，她长舒口气，因为疼痛而咬住的血色唇瓣妖冶又性感的张着，喘着，桃花眼看着他道： “不要乱碰我，还有，我要的东西在哪。” 第120章 陆绅身边的少年 坐在黑色贵妃榻上的陈暖阳半边的脸惨白，半边的脸因为胳膊上方位置出血缘故被几滴鲜血染红，可那不显狼狈反格外妖艳，尤其她唇色朱红，那桃花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凌乱，唯有清澈冷漠、不见底的漆黑，却越发叫人想要探索……而纯中欧世纪的古典房衬托下，她消瘦的身体配着这样一张脸，整个人仿若妖艳的画中物，又似在世的妖精，叫她面前几乎单膝跪地的陆绅看怔住，直到陈暖阳又道：“说话。” 低沉有力的说话两个字，一点不像是受伤之人说的话，她仿佛自己没受伤，口气恢复陈冰冰，而陆绅回神，没站起来，仰起头看她的手、看她那染血还插在肉里的瓷片，蹙着好看的眉，还是问她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这样。” “跟你没关系，东西给我，这是我说的最后一遍。”陈暖阳说时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时钟，她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但她不习惯去问一个陌生人，而陆绅缓缓地站起来，眼睛先望着她滴血的手，然后往上是她寒漠如冰的脸，顿了半秒，终于道：“好。”他说的时候，湛黑无边的精致眼眸终于和她对上，却是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尖叫大喊声—— “不好了！七楼着火了！” “啊？什么！” “老大说快去救火！七楼全是煤气管道……” 一声声的呼喊“着火”让陈暖阳才恢复的理智差点又陷进去，幸而她松开手的时候瓷片的触碰让她痛的又清醒过来，清醒的明白出：“是他、果然是他！” “这个作案手法……可恶！” 这一瞬间，陈暖阳转头就往外跑，陆绅也不管了，她现在只想去找那个家伙，却是才出门，她的脑袋就被枪杆子顶住，一张小丑面具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瞳孔瞬间就缩紧了。 “谁准你出去，我要的东西拿到没。” 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低哑说时，一步步往前逼近，陈暖阳不得已只好一步步后退，而她后退一步疼一次，疼痛带来的清醒让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人……不是她要找的人！这个男人是后来喇叭里要求2000万的人，而第一次说话的人……会是他么？他是去纵火……纵火！倏地一下，陈暖阳的心跳缩紧，更是眼神一凌，忽然就一抬手狠狠地抓过那握枪之手的胳膊，身子一转的瞬间，忽然爆发的力量就让她将此人的枪抓到自己的手中，下一秒，枪口就转对向了他：“拿下你的面具。”黑漆漆的眼睛变得和黑洞洞的枪口一样无情，带着硝烟味，陈暖阳说时，那小丑面具男忽然发出一声笑，“呵呵。” “你笑什么！”她说这瞬间，小丑男仿佛知道她心里的死穴一样，只说了三个字，陈暖阳的心就瞬间乱掉。 “七楼……火。” 其实七楼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一个“火”字！那是她最怕的东西！尤其七楼还有她的同伴们！却是，她的心一分神就看那小丑男朝她打过来！ 该死！中计了！陈暖阳意识过来这是对方的计谋，可身体却因为疼痛而迟钝半秒，就这半秒，被那家伙抢夺先机，直接又一次夺过枪去，枪口再度对准她，而她这次绝对没有机会再抢夺回来—— “蠢货。呃！” 对面的小丑男从面具下发出一声讥笑，而他退后半米距离，陈暖阳根本没法再偷袭，只是他说完后，后脑勺的枪口抵触感让他怔住，而陈暖阳看到他身后的陆绅对自己点头瞬间，迅速的从旁侧跳开，躲开了小丑的枪口后，不客气的又骂回去，“你才是蠢货。” 她冷冷说时，因为跳跃的缘故胳膊疼的厉害，可她顾不得许多，先走过来拿下小丑的枪握在手里，下一秒格外帅气利索的把枪身在手中一转，直接用枪柄将他的面具打掉！ 面具打掉的那瞬，旋起的风将陈暖阳额前几缕碎发吹起，而时间却仿佛凝结，缓慢…… “缓慢”旋转的面具从那双令人惊艳的桃花眼前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天花板，陈暖阳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看着面具从眼前消失，而后，一张极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不，你不是他。” 那瞬间，她几乎是瞬间否决，因为她交过手，哪怕不认得那张脸可是那双眼……她确定绝不是眼前的人。男人并不惊讶，反而很放松似得居高临下的看她说：“告诉你，你永远也不可能抓到他，还有大戏还在后面，而我一定会重生，他不会让我死。”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陈暖阳的心脏剧烈一紧，因为他这算是变相承认，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那他肯定知道小丑男在哪里！却是—— “不！” 忽然一瞬间，陈暖阳扔掉枪，她用力的捏住他下颚，可这不能阻止男人嘴角流下黑漆漆的血，那血和陈暖阳手上原本鲜红的血重叠，而这时候，一直在男人身后持枪的陆绅也蹲下来，他单手按住男人的脖侧动脉，在男人闭上眼的瞬间对她道：“已经没救了。” “可恶！就差一点！”陈暖阳猛然低下头，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懊恼着说完又不得不站起来，因为七楼还有人在等她！ “可恶……我管不了你了，你应该能自己离开，但是你记住，失火的情况下，不要坐电梯！”陈暖阳说完转身就奔跑着往前，但跑了几步后，又回头：“还有，如果你还有力气，帮我把这个人一起带到一楼。” 陈暖阳说完这才离开，而陆绅原本站起来准备走，这时候却乖乖的把枪收起来、把死尸抬起来，往外拖了去…… 嗤嗤的拖拽声在门口时候停下，只因为门外走廊上悄然出现的一道黑影，那黑色衣服的男人脸上正挂着一张精致的小丑面具！ “陆少，钉子任务完毕。” 小丑男飞快跑来时，将面具拿下，而拿下面具后的脸竟然异常俊秀，年轻，且面色恭敬。 “嗯，余下的事情安排好了么？”陆绅问时，精致的双瞳里少见的闪过紧张。隽秀的小少年再度颔首，“安排了阿笙去顶楼跳楼，楼下已经有救生床铺开，即便通道不行，他们从窗户跳下去，也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微微点了点头，陆绅再看向空空如也的楼道，眼底又划过一抹冷厉，“二十七颗钉子，全部拔完了么。” “嗯，除了这一个，所有钉子都安排在煤气房，一会儿火烧到爆炸处便会尸骨无存，证据全无，不会引起怀疑。” 少年说完，顾自走向屋子里，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尸体，又试了试动脉，然后抱着他走出来：“陆少，您还是把真毒药给他了。” 陆绅闻言，想起什么似得，伸出手把那具死尸抓过来，这个时候，死尸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已经汩汩的往外冒黑血，可陆绅丝毫不惧怕，反而接过来，背在身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今天能为了两千万背叛他的前主，明天就一定能因为更多的钱财背叛我，他必死。”陆绅话说完之后，就往门外的楼梯通道走，边走边又道：“通风排气道已经打通了，你离开后，短期内不要出现，以防万一。” “是。”分道扬镳的时分，少年忽然又停下来回头：“陆少。”陆绅脚步顿住，没有回头，背着尸体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吊诡，声音也是冷漠的，只有一个字—— “说。”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陆绅不曾回头继续往前走，“我知道。” 第121章 格斗场的分级 簌簌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响起，陆绅背着死尸不紧不慢的往下寻找着一层又一层时，在七楼出口，听到陈暖阳有些嘶哑的呐喊—— “小昭！张骞！你们在哪！” “小昭……” “江煜城！” “回答我啊……” 嘶哑甚至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滚滚浓烟中吹过来，让陆绅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把尸体放在门边，自己走进了火场！ “陈队长！” “陈队长！火势太大！你应该走了！” 他奔走过去时，大喊着，陈暖阳听到，却又仿佛听不到，因为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无论怎样，她都要找到A队的队友，她绝对不可以再丢下她的队友第二次、绝不可以！ “小昭——咳咳咳咳咳!”巨大的青烟让她咳嗽不已，嗓子越发嘶哑的时候，不远处更是“砰”的一声爆炸声响，并让整个楼层为之一震，也让她浑身一抖迅速联想到当年的爆炸，只是……只是下一秒她就狠狠抓住自己的伤口，让疼痛取代她那痛苦的记忆，而后理智战胜过去，再度大喊道：“张骞！江煜城……”她又进入一间房，大喊着她所熟悉的每一个名字，可是这间房子仍旧没有人，仍旧……起了火！大火之中，她退出来，外面的烟雾中还有“噼里啪啦”的微弱爆炸声音，那声音根本盖住了她的呼喊声，而下一间房，她过不去了。 熊熊燃烧的大火让她不进反退，她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呼吸也愈发的难以控制，每一下都是火辣辣的灼痛，更别说身上被烫伤了几处。 “可恶。” 她低低咒骂着，看着前方被火吞噬的地方，一如当年她倒在小丑的背上，而今她也要倒在这里？不！她这次一定要过去！ 脱下衣服，她用力挥舞着试图将火蛇分开，却是她身后一只手忽然把她的手抓住，难道说—— “江……” 江煜城三个字还没说完，她就改了口：“你来干什么，离开这里！” 这是陆绅第二次看到她的欣喜变成暗灭。第一次，是她方才在房间发病，他抓住她的手，她满心欢喜的睁开眼看到他变成灰暗，那是因为他不是陆离吧，她在梦中喊着陆离的名字；而第二次，是现在，她把他当成谁？江字开头的，警局只有一个—— 江煜城。 “这里太危险，我挪尸体到这里，发现火势太大，怕你有危险。” 陆绅说时，手早就被陈暖阳甩开。 陈暖阳看也不看他，继续甩动衣服，并且作势就要跳过去，然后又被抓住：“你不能去！前面刚才发生爆炸了吧？那边好像是煤气管道的位置、我是大厦的主人，我清楚，整层楼的煤气装置都在这里……” 陆绅说着，可陈暖阳毫不在意前方有什么，更甚至她狠狠的甩推开他：“跟你没关系，滚！”她终于没了耐心，尤其是听到着前面都是爆炸……如果A队的人都在前面昏迷了可怎么办？这火海，她必须要去！ 人命在前，那么多朝夕相处的伙伴，虽然不是多么亲密无间，但是……那个该死的小丑男，他休想再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并肩作战伙伴！一个也不行！ “呃嗯~”“呃嗯~” 被推开的陆绅发出的闷哼声几乎与陈暖阳的闷哼声重叠，只不过，陈暖阳是被烫伤而痛苦。 而这几乎同时间的声音让陈暖阳想到那个总和她异口同声的江煜城，那家伙、他会不会也在前面等着他？ “江煜城、江煜城！你听得到吗？你不是耳朵灵敏吗！回答我啊！”她继续大喊着，并飞奔往前，而后方陆绅才要往前，被身后一抹黑影逼近，直接抓回来：“陆少，虽然前面有窗和救生床、你们不会有事，可如果陆少第一次见面就为她赴死，定会引起怀疑。所以……” “不用你来说，我们走。”陆绅转身时，少年又道：“不能走楼梯，江煜城在来的路上，我们只能走电梯，我检查了线路，应该没……” “江煜城……”陆绅重复着，看向火海，而后转身就往安全楼梯走：“这颗钉子、也要拔。” 说话间，后方的少年却停住脚，似乎没听清，更是少见的皱眉：“陆少，你说什么。” 陆绅脚步没有停顿，反而愈发的往前，并拿出枪来：“我说，今天连这颗钉子一起做！”精致的五官因为染了狠厉，在火海中显得格外妖魅，只话音才落，后侧的隽秀少年疾步上前拦在他前头，“不可以，我做不到！”少年这两句话，说的陆绅狠色全无，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却越是这样，脸色越是显阴森。 火光中，噼里啪啦的声音里，陆绅漂亮的M型粉唇微启，连名带姓的喊出少年名字：“牧野，你知道我的脾气，如果你接下来说的原因，不能让我相信……” 陆绅没把话说完就把玩起枪来，意思显而易见，他很有可能做掉这个叫做牧野的少年，却是接下来，牧野只用一句话就解决了所有—— “我曾在格斗场看他到打趴下神界第一。” 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到了。 牧野不过是人界第一，格斗场上却还有天界、神界、佛界、无界，每入一界，还设有九级，挺复杂挺难！但是把事情简单的来讲，就三个字—— 打不过！ 而说难听了何止是打不过，简直是……天人之差。 这时候，陆绅脸上的冷漠消失殆尽，他的唇本就是是自然向上的，微微一笑竟然不怒了：“竟然大白神界第一，那他是佛界人了。”陆绅说话的话音也没了怒气，精致的二世祖模样又回来了。牧野这边儿点了点头的同时，再看看表，“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分半钟，陆少，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嗯。”这一次，陆绅没有再犹豫，低了头快速往前走去电梯，而电梯才合上没多久，七楼再度传来了第二波爆炸声！这一次的爆炸比上次更加的剧烈，几乎是轰的一声巨响，地面的颤抖让本就体力不支的陈暖阳砰然倒在地上！里面的火势本来就比那边大，在火蛇包围之下，她过往的记忆又浮上脑海，可那又怎样？没让她倒下，反而是她前进的力量，她捏紧了拳头，盯着不远处的水龙头咬牙又爬起来，一步两步三步……水龙头还能用。 哗啦啦的水迅速流淌在陈暖阳脱下来的衣服上，手上，清凉的感觉让陈暖阳越发清醒，而衣服浸湿之后，她更是越战越勇了。 “江煜城！” “小昭！” “张骞！” 前面的房间门几乎是全开的，不用她一个个踹开，她只需要一个个走到门口便在火光中一览无遗，只是火势太大，很快的，她连声音都叫不出，灰尘让她脸上多了很多污点，头发甚至都撩了不少，蜷缩着发出焦臭的味道让她心悸发慌，而湿漉漉的衣服早被火撩干，她却……无路可退。 前方无路，后方也无路的情况下，陈暖阳才忽然意识到一个蠢问题，一个她早该想到的问题—— 万一江煜城早已经下去了呢？ 第122章 季骁口中的当年真相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陈暖阳站在火海中，带着一张大花脸，忽然就笑了。这一次她笑的可不好看，一张染血、染着黑灰的脸，嘴唇也因为干裂的缘故一笑就扯出血来，可是她的心中却是释然的—— 也好，过去是她害了他们，如今她要是因为找他们而死，也是种解脱。 只是，她还有不甘心的就是那个小丑男还未抓到，而那个在陆绅办公室里出现的另一个小丑面具男，他和当年的凶手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最后说的那句“还会重生”又埋着怎么样的陷阱？ 还有就是小昭，还没有看他成家立业，陈暖阳觉得自己真的是无颜见地下的大哥。 不过说地下还为时尚早，她还是能想办法往前走的，因为她又看到了水龙头，而大家伙现在到底在哪？咱们，且看二十分钟以前—— 五星大厦的一楼的外围警车鸣响，警方迅速清扫出一大片空地，原因顶楼天台有一个年轻小伙要跳楼！ 但是，碍于里面正在进行人口拐卖犯的抓捕行动，警方不敢也不好上楼打草惊蛇，只能在楼下喊话让人别激动，而这人还没跳呢，忽然就从七楼某房间冒出浓烟滚滚，竟然又失了火…… 奔腾的火蛇在七楼的窗口伴随浓黑色的烟雾，叫警方着急了，可楼上的江煜城偏偏说了，谁都不许来！于是大家急不可耐的等、等、等！终于看到楼里跑出来的一群穿着三角裤叉的熟人，抱着孩子们出来，而为首的，显然是江煜城！ 而后抱孩子的、换衣服的、忙着商量接下来的战术的，一转眼就是十分钟过去。 最初的火，其实是江煜城放的，借着火势他带小昭等人成功脱逃，中途倒没多惊险，那些歹徒忙着救火，他们便全部出来，当然……除了陈暖阳，江煜城这就打算回去救呢，忽然门就被踹开。 一楼暂时借用了旁侧超市的办公室，季骁白着脸进来，环顾四周后，没找到人，直接一把抓住了江煜城的衣领：“陈暖阳呢！” 江煜城很是淡然的说，“我商量好作战计划，就上去救她，顶楼应该还有他们的人。” 江煜城说的这个时候，七楼正巧爆炸，那轰的一声，震耳欲聋，让地面都跟着颤了颤，一瞬间，江煜城愣了，季骁也愣了，而下一秒，季骁撒了手就往外冲—— “我去找她。嘶！” 话没说完，他的胳膊被江煜城扯住，“你疯了，上面爆炸的应该是煤气管道，谁去都是死，她又不傻，肯定会从顶楼跳下来，不是刚好有救生床……” 江煜城十分理性的分析时，季骁却赤红着眼睛猛然甩开他的手，更是不顾现在的人在，当场就爆粗口骂道：“去你妈的！爆炸加大火，她现在肯定会朝七楼跑！” 一句粗话，说的众人愣住，但还没回过神，又愣住。这次愣得原因就是江煜城刚说的——她又不傻，七楼大火爆炸，她肯定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下来，而只要她靠近窗户就能看到救生床！跳下来就好了啊，为什么朝着七楼？ 而季骁吼完，在静谧中似乎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这时候江煜城眸色暗沉，在季骁闪躲的神色中，一把抓住他往外走：“你把话说清楚！” 他说的时候，抓着季骁的手在抖。 关了办公室的门，两个大男人站在超市的过道，这里没有人，听的到，江煜城呼吸有些急促，而季骁在挣扎，直到江煜城用力的摇晃他，“说话！”他这般说的时候，季骁看着远处的大楼，抿了抿薄唇，终于决定告诉他自己所知道的真相—— “好，我也不瞒着你了，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具体细节，但我毕竟是负责她走出阴影的心理医生，当初对她进行不少催眠，知道她一点点的经历，只是她内心受到的刺激太大，封闭了很多记忆，我也仅知道当年那个凶犯戴着小丑面具，把S组所有人都做成木乃伊并在她面前点燃，烧焦，最后……还爆炸毁掉了所有证据，这也是为什么陈暖阳怕烟火，而至于她为什么去七楼，仅仅是我对她的了解进行的揣测推理，如过我没猜错的话，她这些年一直愧疚自己不能救S组的人，而这次的场景是这么相像，不管她的后遗症是否爆发，她都一定会去救你们，加上那楼里有屏蔽信号，我想她肯定不会先下来确认你们是否安全，只会直接自己去七楼找你们，可……” “妈的、你怎么不早说！” 不等季骁说完，江煜城猛然撒开了季骁的手，直接抓过旁侧一桶清水，泼在身上就朝对面的五星大厦冲—— “我说过要去找她，你留在这！” 季骁怔了下，回过头江煜城已经钻入大厦门看不到了…… 江煜城从安全楼梯往上跑的时候，楼顶的爆炸声还源源不断的传来，伴随着爆炸声，安全楼梯里他飞快的脚步声显得那样惊心动魄，而越往上，那浓浓的硝烟味越让人的心沉如海，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只知道很难受！怕她出事！而这个不好的念头才出现，他就把它掐灭掉。 不会的，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因为如果一切真是季骁说的那样，陈暖阳不仅不是嫌疑人，还是受害者，那么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真是最不可赦！ 七楼的浓烟已经接近黑色，黑色的烟雾让可见度不足两米，江煜城站在楼梯口，心跳极为罕见的加速，这是在格斗场也没有过的紧张，而好在，更劣质的环境他也呆过，这点浓烟算不了什么！抱上灭火器，他就飞快的往前冲跑，一边跑一边听声儿—— 假设她在找他们，势必会呼喊他们的名字！ 却正想着，也正在火海飞快的跑着，他就真听到远远的地方传来细细微弱的呼喊声音，是陈暖阳的声音，而她喊得名字，竟然是…… “江煜城！江——咳咳咳！” 陈暖阳沙哑的呼喊声音和平日里中气十足的冷漠声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低的，嘶哑的，要不是江煜城的耳朵好使，根本听不到，他立刻动身往前，而前方的陈暖阳已经在昏迷崩溃的边缘，意识也很难控制，痛楚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在她的眼前不断闪现过去的记忆，但诡异的是大哥二哥们全都变成了小昭！张骞！还有……江煜城。 他们在冲她挥手，然后那一张张脸和身体分离，四肢分解，一如当年，遍地滴血。 “不，小昭不要……张骞……” “不……” 看到这一幕，她试着伸出手去抓，可却被火蛇烫到手身体本能的缩回来，四面都是火海的情况下，陈暖阳再也没有往日的英姿飒爽和沉稳镇定，而她因为痛苦记忆的眼泪才出来就迅速被大火灼热的温度蒸干！ 大火继续噼里啪啦烧，她不再呼喊，但好在江煜城不仅听力好，记忆也不差，循着她之前的声音方向，他一路飞快的跑过来，边跑边用着灭火器往前清扫出一条路，而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看见陈暖阳，那瞬间，心情是放松一刹的，可看到陈暖阳还在跌跌撞撞的往火海走，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好在，火苗太大，她往前一步就又退回来，而江煜城奔跑中看到他那双手上触目惊心的烫伤火红！看来，一切真的和季骁说的一样……那瞬间，江煜城心脏狠狠一紧，心疼的感觉让他越发加快手上的动作，跳冲过去，只是冲过去的那瞬间，他的脊背乃至全身忽然鸡皮疙瘩全数立起，更是从未有过的惊愕睁大双眼，只因为他看到—— 在陈暖阳的前头不远处，有一排煤气罐并列而放！ 第123章 乱世英雄 说时迟，那时快。看到火蛇即将舔舐煤气罐的那瞬，江煜城几乎是毛骨悚然的飞快奔跑上前，什么灭火器都不要扔在一旁，他只是朝着陈暖阳方向以此生最快的速度飞快跑去，而当他一把抱住陈暖阳的同时，更是跳越过那火蛇，然后，顾不得回头看一眼，只是铆足了劲儿的朝着窗户口跑、和大火——赛跑！ 一步两步三步……抱紧了陈暖阳，江煜城健步如飞的往前数步后，直接身子一转，一个旋转，侧身抱着陈暖阳撞飞大大的落地玻璃窗，直接就从窗户口一跃跳下！如果他记得不错，下面是有救生床的…… 破窗而出的那瞬间，风声呼啸，江煜城在半空看到七楼的火蛇距离煤气罐也越来越近，只不过，已经挑出来的江煜城不再惧怕惶恐，因为他现在与陈暖阳已离窗口越来越远，而重力加速度让他们以极快的速度从七楼往下掉，掉的中途，他听到楼下七嘴八舌的尖叫，呼喊—— “啊——有人跳下来了！” “天，还真跳了啊……” “不！顶楼的还没跳，这是七楼着火跳楼的……” “哎，顶楼那个跳楼的人怎么不见了？” 那些声音说的时候，江煜城也往上看，第一次，他有些感激这个人，如果不是他……他们两个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下意识的看向怀中的陈暖阳，而陈暖阳的目光也僵直的看他，那猩红的眼和灰扑扑的脸让她看起来十分惹人心疼，像极了卖火柴的小女孩，而说也奇了，仅仅就是一眼，还是这么丑的时刻，他心中居然是开心、放松的，像是什么东西终于放下来，而他清楚的知道—— 那是他的怀疑。 一直以来，江煜城的怀疑，一直阻拦着他对陈暖阳的任何想法，但不可置否的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陈暖阳身上有很多值得任何男人喜欢的优点：她的坚强，她的勇敢，她的智慧是那么让人喜欢，而她的自我冰封，看起来是缺点，却是那么让人心疼。 江煜城生在官家，自幼起见过的女人要么是娇气的不成样，无法无天的作女；要么就是自命清高自命不凡骄傲无比的傲女；最后好点儿的就是世家闺秀，落落大方，贤妻良母，那是他的母亲，可母亲的经历让他也不愿意再找一个类似的悲剧，至于在海外认识的那些洋女人，他喜欢过么？没人知道，就好像没人知道—— 他江煜城还没恋爱过！ 当然了，传闻中的江神探真的是嘴毒又冷漠，除了脸好智商高家世好，他真的哪儿都不好，找不着恋爱对象真的很“正常”？才不是！究其根本，还是他不乐意，直到现在遇到陈暖阳，那些关切、流氓本性、全都不由自主的出来了，说是演技的话，那他绝对是本色出演，真情流露。 然而陈暖阳可不知道他心里这些活动，更不知道他撤销怀疑，她只是哭！离了火海，那眼泪终于能够肆意的往下流。 “……”她张了嘴，不知道在说什么，样子可心疼人！而这时候，上空终于“轰”的一声巨大爆炸声响，伴随爆炸而来的还有整层楼和地面的颤抖，已经那头顶楼上的砖瓦、还有些杂乱变形的窗户框全飞出来，溅落一地……一时间，他们周围又是尖叫连连，看戏的众人吓得全部逃窜远远的，像是一场乱世电影，而乱世中的英雄美人只还差一点掉到救生床，这一瞬间，英雄猛然将美人抱在怀里，下一秒，两个人齐齐落在救生床后，英雄又是一个翻身，把美人压在身下，然后，捂住了她的耳朵，然后旁边那些“噼里啪啦”又“砰砰砰”的东西落地声全部像是放大了一样，在江煜城的耳朵里作乱，但这是他应得的惩罚，且还远远不够…… “砰！” 最后一个铁窗框掉下来的巨响完毕后，江煜城还压在陈暖阳的身上，而他看得到陈暖阳张开嘴巴，竟然在喊他：“江煜城、江煜城……” 她沙哑的声音，竟然带着软软的撒娇口吻，这样呆呆的桃花眼，在这样的场景下，在这样哄闹的时刻，仿佛是一种格格不入的美景，又像是清润的水流，把江煜城刚才被噪音折磨的耳朵润的很舒服。 “嗯，我在。” 即便现在安全了，江煜城还是把她压护在身底下，看着她，声音也是和往常不一样的低沉动人，大有些乱世中调情的味道，而因为楼顶掉东西的缘故，所有人都往边儿逃，只有他们在正楼底，只要楼不塌，他们这里相对来说是安全！ “嗯，太好了，我……”陈暖阳似乎要说什么，可是这沙哑的喉咙早就支撑不住，她说了一句就痛苦的闭上眼睛，而这时候江煜城口袋里的传呼机传来声音道—— “江指挥，我们检测到楼层暂时安全，请迅速撤离，江指挥，楼层暂时安全，请迅速撤离……” 那声音说时，江煜城也终于起来，“嗓子疼就别说，等等再说。” 他说着缓缓地起来，看见身下的人儿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白的是让她哭出来的水痕，跟洗脸似得，但洗的不均匀而她鼻子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的眯成条缝，一点也不漂亮，可是，陈暖阳的手拼了命的抓住、抱住江煜城的手臂，嘴角则挂着罕见的笑，笑着哭说：“不，要说的的，我……我这次我没有再丢下你……” 你们两个字没有说完，她忽然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而最后那个“你”，说的是谁？短暂的惊魂甜蜜过去后，理智的回归让江煜城的眸色瞬间晦暗无边—— 该死，这女人说的“你”，不会是陆离吧？ 要按照季骁的意思，她还没忘记过去，她的手机里全是和陆离的消息，那刚才，是把他当成了陆离么？可她分明喊得是江煜城！ 这个时候他听到脚步声飞快的朝着这边儿，那是季骁迅速的冲跑过来，不等他有所反应就把陈暖阳从他的手中直接抱走，然后朝着那边儿的救护车，那焦急的样子让江煜城忽然觉得很可笑，因为—— 他们这两个大男人，在这里为她操碎了心，可她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死人！ 第124章 现场留下的疑点重重 约是确定了大楼安全不倒，待几辆120车走后，大家看到救生床上还坐着不动的江煜城，不约而同的围过来，随后闪光灯此起彼伏，话筒直指江煜城—— “江指挥、请问江指挥这次指挥的是什么行动呢？里面还有其他警员或者凶犯吗？” “江指挥，请问您和陈暖阳队长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一起跳楼？” “江指挥，这次案件好像有孩子参与，可以透露一二吗？” “江指挥……” “江指挥……” 叽叽喳喳的聒噪声让江煜城本就厌烦的心更加烦躁不安，而他灵敏的耳朵听着越来越远的救护车声音，再看头顶上的浓烟滚滚，因为火烧而猩红的冷眸一转，从床上站起来就往外走，一言不发的样子让记者们想拦住他，可江煜城想走谁拦得住？ 几个不长眼的被他沾满灰尘的双手冷酷的一推，登时间，那两个男记者的白衬衫上就留下了两只修长的两个黑色手印，而江煜城也从他们中间，冷漠又快速的离开！ 才过马路，江煜城便遇上后头匆匆赶来的武小昭张骞等人。 “怎么爆炸了？我姐呢？她怎么样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小昭他们错过了陈暖阳和江煜城这出英雄救美的戏，只是得知陈暖阳还在里头，然后听到爆炸声，个个都慌了，哪怕那个时候她曾经骂过他们，可是谁都明白，那种情况下，越是骂他们，歹徒就越是会觉得筹码不够高，对他们反而不会那么的苛刻、看守的那么紧，所以，那番陈暖阳自以为是的辱骂，并未产生任何反作用效果反而让众人更加的拥护她。 “说话啊！我姐他……” 所有人中，就武小昭最激动，最不怕江煜城，其余人早看出来江煜城脸色不对，谁都不敢说话，唯有张骞：“江指挥，队长她……”“她没事。”终于，江煜城冷漠的回答了他们，而后，他仿若无事的反问他们：“孩子们怎么样。” “孩子们也没事，只是受到些惊吓，季局长紧急联系了不少儿童心理医生前来帮助安抚，现在孩子们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技术部的正在核对身份系统，看合适的时候再把他们送回去。不过，这次闹得这么大，这些记者又看到了矮子，我只怕有些失踪孩子家长会自己找过来，近期应该很忙碌了。” 当张骞汇报分析完毕，江煜城点头时，武小昭忙不迭的问道：“敏英呢？赵敏英呢？” 武小昭从方才到现在一直忙着，他也记的江煜城说要回去救剩下的人，其中就包括赵敏英，可现在看……怎么好像没什么消息似得？这个时候，江煜城也记起什么似得，眸色一沉，转身就朝大厦里又走，且边走、边拿出枪来—— “张骞小昭立刻通知特警队，按照我刚才的方案，进行收尾营救和清扫。” 他这说完，张骞立刻答了一句“是”转身就去找特警队，而武小昭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江指挥还没去救人！该死！他的敏英…… 这边儿江煜城走的飞快，可武小昭看了一眼走去通知的张骞，自己一咬牙，就跟上了江煜城！ 五星大厦是以办公间为主、住户为辅的营业方式，在今日警方进入前，就已经将嫌疑人周边进行清扫。这里说的清扫不是大扫除，而是把嫌疑犯周围那些警局上的白名单（无任何案底的人）以警方办案名义暂时带离即将发生危险的现场，诸如枪战，只是谁也没想到，对方早就得知警方的行动计划，不仅反将一军，还控制了顶楼海外归来的陆少总，这一切的计划绝非偶然，但江煜城一时间事情太多、太杂，还没有功夫去细细想，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警局内奸如果不是陈暖阳，那就是另有其人…… 带着名为“武小昭”的小尾巴，江煜城抵达七楼时，七楼的烟雾依旧浓厚，不过这一次，他从救火员那里拿来了救火面具和氧气罐，穿梭在其中并不费力。 大型的煤气爆炸并没有带来无辜人员的伤亡，长长的走廊和一个个断垣残壁的房间中只有熊熊燃烧的大火声和时不时的电路轻微爆炸声。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火是唯一的光源，江煜城在这片光源中，重新走过“死亡之路”，虽然周围都被炸的面目全非，可他还能记得自己抱着陈暖阳跳出窗户口的样子，只是那片煤气罐的后面—— “江指挥，那里……是不是……尸体？” 武小昭一路上一直都没说话，他警惕的环顾四周，生怕冲出来什么人，自己措手不及拖了江煜城的后腿，直到他们一路走过来，这路上一个歹徒没有，他才终于敢开口说话。江煜城“嗯”了一声后，踩灭一处火花，朝着在皮肉烧焦的恶臭尸体走过去。 眼前这个尸体已经完全烧焦变黑，看不出模样，江煜城只看了两眼，就看向那边儿的窗、然后听武小昭道：“这是之前的歹徒吧？他手上的金戒指我认得！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这些歹徒刚才被你关起来后，发生爆炸来不及跳窗，就被炸死……” “不是这样。”江煜城看着燃烧的铁门，打断武小昭的话，他的表情在火光的照耀下有些阴郁，声音更是和火截然相反的寒冰：“即便我把他们关起来，他们那么多人，失火后完全可以砸开门，而最主要的是，我刚才来时，门被烧毁，这里面只有煤气罐，没有人，我本以为他们逃了。” 让江煜城这么一说，武小昭忽然鸡皮疙瘩立了一身，“嘶——那照偶像你的意思，他们在爆炸的时候自己跑回来炸死自己？不可能啊，谁这么傻，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知道了！是烟！”同样都是隔着面具说话，可武小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我想一定是这样的，他们被你打晕后一直没能爬起来，趴在地上，你没看见！偶像，你打起架来真的超帅哎！深藏不漏……”武小昭的说法有了几分道理，只是江煜城仍旧皱眉看着那具尸体—— 那具尸体……不该在那里！ 闭上眼睛，江煜城很清楚的记得，这个戴着金戒指的家伙是被他扔到壁橱中，现在壁橱已经烧毁完毕了，可这个位置并非壁橱的位置，壁橱在东面，爆炸在南边，南边爆炸的时候，冲击力是向着四面八方，不可能有吸附的力量，把东边的死人吸收到南边，只可能更朝着东方，而如果这个金戒指的主人自己从壁橱里下来了，走去爆炸物周边，应该早就炸的骨肉分离，不可能还有这幅烧焦的全尸，最后，还有两点也很可疑—— 一，他怎么一点也不记得，这里有煤气罐？还摆的那样整齐一排！不过，鉴于当时火势太大，或许这些煤气罐之前是用挡板隔开，他没看见也正常。 二，还有九名歹徒被他抓到这间屋子，他们在哪？刚才他也没看见！本以为跑了，可是…… 第125章 武小昭的痛苦 “啊！”忽然之间，耳边一声怪异的闷声大叫让江煜城回神，继而回过头就看到武小昭哆哆嗦嗦的指着东南方向，“江指挥你看……” 江煜城顺着他手指头看过去，心里的疑问迅速得到了解答，并且挪脚走过去：“是人骨。” “可……怎么会有这么多？”武小昭不可思议的说时，江煜城缓缓地蹲下来：“如果没有这么多才是奇怪。”同样是面具下的声音，可是江煜城的声音明显要清脆的多，他戴上手套拿起现场几个还包裹着黑色焦皮、还有筋外翻的大腿骨，看了一眼该i月放下又拿起其他几个，再又一一放下，期间武小昭一动也不动，他不敢，而他眼睛四下转着忽然又道：“啊！这里也有很多！” 在武小昭说时，江煜城把手里的骨头又放回原处，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那边儿的骨头，就指挥小昭道：“去通知张骞把这里的图尽可能详细拍下来，还有、你不找你的女友了么。”后半句话简直是魔咒，让武小昭腾然跳起来，也不害怕了—— “该死！我给忘记了！” 他说完就朝外面跑，边跑边喊着“敏英”，而江煜城抿唇没说话，也没追出去，一来是因为这一楼没有任何危险，二来他听到特警队赶过来的脚步声，只是忽然间他目光落在南边的石板下，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正看见武小昭急吼吼的要跟着特警队要朝楼上去找人，江煜城立刻喊住他们。 “别急，不仅楼上，楼下最好也找一遍，这个工程量太大，不如直接通知断掉五星大厦的整体电源，屏蔽信号一旦关闭，我们自己人身上的信号就能找到了。” 江煜城就像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神仙，走路没声音，吓死个人，但是被吓一跳的武小昭听完了话后，立刻露出崇拜的眼神：“对啊！还是偶像聪明！我这就去！” 武小昭说完果断的朝着楼下冲，而江煜城坐在楼梯口，淡漠拿下面具，拿出一根烟，希望一切……不要跟他想的一样。 他有些烦闷的吹出一口白烟，那从他口中升腾起的白色烟雾飞向天空后与黑色的烟雾交融在一起，最后，一样化作虚无…… “嘀嘀嘀。” 几分钟后，他的手机传来了信号，手机铃声打断他的思绪，他接起后，看到张骞等人朝着楼上来，而电话里的技术人员告诉他这栋楼的屏蔽器已经失效，之前负责酒店内应的人在九楼，而大楼里经过远程红外线检测后，除了他们几个，已经——没有活人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叹了口气，而楼顶忽然传来一声嘶吼，那是武小昭的声音，意料之中的事情。 “查一查那个陆少总的身份，所有详细信息准备好给我。” 听着那大男孩的哭声，江煜城吩咐完毕后，把电话刮掉，朝着楼上一步又一步有些沉重的走。 九楼，江煜城到的时候，就看见武小昭抱着浑身赤裸的赵敏英，她衣服已经全部没有了，身上不少淤青的痕迹，而她的内裤被撕扯烂了，这凌乱的样子，显然是…… “都出来！”一声厉喝吼得是那些站在门口，看呆了的特警队，江煜城在后方斥责命令后，那些人忙不迭的退出来，而江煜城快速的扫了一眼屋内的床、还有地板，心脏一沉，而后，在众人退出来之后自己走进去。 “别过来！不要看她！她……脸皮最薄，出去！好吗？” 江煜城走进去的时候，听武小昭的声音，从怒吼着转为哀求。 他果真止步不前，但是却反手关门，并继续看向屋内的设施，冷冰冰道：“放心，我没有看她，而且，我在帮你寻找杀她的凶手，你不觉得这里太干净了么。” 江煜城说时，武小昭混乱的眼神才恢复一丝清明，他鼻子上还挂着鼻涕，眼里还流着泪，两行泪水从眼中掉下来之后，他看了一眼房间，但是脑海中却又划过赵敏英的死状，一时间大脑又和方才一样，一看到赵敏英散乱着躺在床上开始，他就什么也想不到了。 “对不起，我想不到，我现在什么也想不到，我……我和她才相认啊！我们才刚刚恋爱，我……” 武小昭说着，眼泪继续流，手也在发抖，“偶像……我现在真的好痛苦，而我痛苦极了，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知道我该立刻振作起来，只有振作起来，恢复理智才能够抓获坏人！可是好难啊！偶像……我现在根本没有丝毫理智可言，你知道吗，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逞强非要过来，她肯定不会要酒店内应的工作，他们本来就没有敌对的经验，都是我不好！我就该带着她……在后方看着监控配合，都是我不好！” 武小昭边说边又抱紧尸体失声痛哭，江煜城见状只是垂了垂眼眸，而后挪动脚步几次，皱眉侧方位看了几次尸体的表象后，又环顾四周，而后目光逐渐变沉，再度冰冷开口，睿智无比道—— “干净的地面，拆开一半的杜蕾斯，地面和椅子上没有任何的衣服，这代表强奸犯还没有进行犯罪活动就离开这里。” 江煜城说时，武小昭脊背僵住，而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看他，眼睛里还有泪水，江煜城则趁机上千，盯紧了赵敏英的遗容—— “面部出血点较重，口唇粘膜有挫伤，眼睑出血,嘴唇发绀，她是被枕头之类的东西捂住窒息而死，起码生前，她绝对保住了最后的尊严……小昭，你先给她披上衣服。” 对比江煜城的理智和冰冷无情，武小昭自行惭愧，可这样的他作为榜样和偶像，他也终于咬牙，在无比痛苦中，鼻涕眼泪都在往下流的大声道—— “放心吧敏英！我一定会抓到他！一定！” 江煜城没说话，只转身继续看着房间，看着这干净的房间和解开到一半的杜蕾斯……这个人接下来去了哪里？按照他对犯罪分子的心理分析，犯罪分子已经撕碎死者的衣服，捂死死者，他接下来应该实施强奸才对，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让他穿上衣服走人？并且还擦干净了地面！ 没错，是擦干净！ 地上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土，这太让人匪夷所思。还是说…… “叩叩叩。” 忽然间，外面传来叩门声打断了江煜城的思绪，这时候，他看见武小昭已经给赵敏英穿好衬衫，看他横抱赵敏英打算出去，江煜城走去开门，而后意料之中的听到外面的特警队队长对他哆哆嗦嗦的报告道：“江指挥，不好了，市里那些警司全都死了，都堆在一间房里，枪杀！一枪毙命！” “知道了，带我过去。”江煜城没有丝毫的意外，面无表情的从门口走出去，没几步发现那几个特警都望向武小昭。彼时武小昭正抱着赵敏英朝楼下走，看他们似乎要阻拦，江煜城冷漠的下达命令道：“让他走。” 第126章 江神探的推理解说 九楼，原定的清洁楼层，由赵敏英带队进行整层楼伪装、布控和监控以及里应外合工作，只不过，因为计划败露的缘故，这一组人员全部牺牲。 江煜城站在那间房门口，看着屋内均被一枪射穿眉心的年轻警司，犹是他们为了赵文佳欺负陈暖阳而来，这一刻，江煜城仍旧心中哀痛，当然，面上还是面无表情的。 旁侧的特警们个个皱紧了眉头：“这下可怎么向市里交代？凶犯也没抓到，市里还都……哎不过，陆少总好像背下来一名死者，说是陈队长让他这么做的。” 特警队的队长苦恼的说到一半忽然眼睛一亮，而江煜城眸色跟着一沉：“那名死者在什么地方。” “已经被法医处领走了。”队长回答完毕后，江煜城的口袋里也传来铃声，是一则短消息，他看一眼后，就将手机收起来，询问队长是否全楼搜索凶犯。 特警队的队长抱紧了手中的枪，眼里有些紧张，“还，还没呢……死了这么多人，楼里恐怕还有不少歹徒，我建议将特警二队也调过来一起……”话没说完，江煜城将那则信息递给他看：“我看不必了。” 特警队长微微一怔，而后看见屏幕上那则“楼中除了他们几个人外没有任何活人”的消息猛然理直了脊柱，“好咧！我这就带着队员们把楼上楼下仔细清扫一遍！”一看没有活人，这队长立刻牛气起来，而他这么一说，特警队的人也大概明白这里没有危险，都为之精神一振，抱紧了枪杆子、 江煜城看在眼里，却并不责怪，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但他相信只要到了关键时刻，这些国家的保卫人员依旧会抱起枪冲上去…… “去吧，稍后把死者名单整理给我，另外，武小昭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不然就以泄密罪处理。” 江煜城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冷酷，且说完后，不等众人回答，就转身自顾往方才的房间走，特警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转身开始清扫现场！ 江煜城又回到赵敏英出事的房间。房间里现在没有人了，显得更加干净整洁，江煜城戴上手套去拿那杜蕾斯时，传呼机又响起来，是张骞—— “江指挥，你来七楼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嗯了一声，江煜城将那杜蕾斯放回原处，转身带门走了下去。 修长的身形站在七楼肮脏的入口时，有些异样的帅气。环顾四周，江煜城看到七楼火已经全数灭了，尽头房间一片漆黑，只有救援人员的灯光皎白。抬手挡着光，他四下寻找着张骞，奈何现场现在很乱，到处都是工作人员，救活的火警，检查爆破的爆破员，还有A队的痕迹组拍照、检查现场工具，可以说，这里几乎没有挪脚转身的地儿，江煜城避开好几处电路，四下看不见张骞时，忽然听到张骞喊他：“江指挥！”立刻回过头，他看到张骞离得很远在招手，这才抿唇快步走过去，然后淡淡道了句，“哦，挖出来了。” 江煜城说话的口气叫张骞微微一怔，他还以为江煜城会惊讶呢！ “江指挥，你早就看见了？” 在张骞说的时候，心里是敬佩的，这果然是见多识广的海外神探，要知道，他刚挖出来石板下一排尸骨可是吓了一大跳！ “嗯。”江煜城嗯了一声，张骞抿唇，打开了文件夹：“既然如此，我就不废话了，这些尸骨虽是从废墟下头的石板找到，可法医的初步分析是被人挪到这里，至于死因，因为烧焦了暂时还得不出。” 张骞说着把手里的数据文件夹递过去：“但是，我要说的重要事情不是这个，而是……骸骨经过法医的鉴定至少有二十人，且保守估计在二十五人以上，赵法医说，这些死尸的结果他会一个个呈报，时间会有点久，哦，还有那具陈队长抓获的凶犯尸检报告，他会第一个解剖，明天就送过来！” 江煜城等张骞说完眸色终于逐渐暗沉下来，声音亦是，“二十五个人。” 江煜城重复时，众人都也是疑惑的，张骞代表了众人往前一步道：“是啊，赵法医说的还是‘保守估计二十五人’，那时候我也很震惊，本来我以为这些尸骨是绑架我们的歹徒炸碎留下，可谁知道法医会鉴定出至少二十五个人的尸骨，而我仔细想过，那些绑架我们的算上头目，也不过十人，剩下十五具是哪里来的？且听赵法医的意思，还不止二十五具，你说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埋在这里？” 张骞的话江煜城自然早就想到，且想的更深、更远、更通透明白，而至于张骞提出的疑问，江煜城否决了，“不是这样的。”他说的时候，张骞微微一怔，眸色里有些不可思议，“什么？哪样？” 张骞这个人平日里总是淡淡的，这个时候会惊讶可想而知他惊讶的程度，而江煜城脑海中逐一划过这栋大厦的所有不正常—— “刻意摆放的煤气罐、被移动过的金戒指男尸、地板下的数十名死尸、没有歹徒的大厦、还有干净的房间和拆开一半的……” 说道这里，江煜城停下来，而他周围的人竟然也逐渐安静下来，而后，是一整层楼都安静。 安静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综上述疑点，可确定这些尸骨是被有心人专门放在这里，也即是说，我们被利用了。从我个人的办案角度分析，我认为我们所面对的犯罪团伙应该产生了某种内部矛盾，也许是金钱、也许是地位，而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人便设计利用警方，借警方查拐卖儿童案之手，来进行铲除异己行动。 明上，他们引着警方一步步接近他们的大本营，暗中，他们趁机杀死所有身边不顺眼的眼中钉，嫁祸警方； 所料不差，这里的二十五名极其以上的死人，就是我们原本要抓的拐卖儿童歹徒，他们原本分布在大厦各处，但因为他们也是设计人的眼中钉，更或许拐卖儿童都是受那人指使。所以，到最后——眼中钉拔出，死亡罪名推给爆炸和警方，此人则金蝉脱壳。而楼上那些警司们的死亡，我猜测应是不巧撞见了对方行凶杀人，然后被集体灭口。这一点的证据是干净的房间里，解开一半的……”说道这里，江煜城卡住不说，因为他说过了，赵敏英这件事谁也不许说出去，不过，既然要说起赵敏英，他现在脑海里已经能想到当时的情景应该是这样—— 当赵敏英等人来到指定的房间发现是骗局，信号也不通，并被歹徒抓住后，那名歹徒见色起意，可因为心理上的障碍，他或许有某种功能障碍，所以将她……先杀后X！却，正当他把赵敏英捂死，要实施强奸之际那位主导这一切阴谋的家伙从后方直接偷袭，将此歹徒送上西天，并带到七楼的煤气管道附近，完成整套嫁祸计划。 不过，这些人到底是刺死还是勒死，江煜城觉得勒死或扭断脖子的可能性更大，当然了，凡事都有个例外，于是他又道—— “张骞，稍后你去九楼做鲁米诺血液反应，把结果给我就行，其余不必多问。” 他这说时，才发现整层楼都安静了，所有人都看他，目光里不解也有，震惊也有，但更多的是崇拜，而他目光掠过一个救火员时，那名救火员实在忍不住的问道：“江……江指挥……您是怎么知道这起案子背后的阴谋诡……诡计的？” 那救火员结结巴巴的说时，江煜城只双手插兜的往外走，背影挺酷，声音也挺酷：“等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位置上坐的人就是你了。” 话说的挺拽，用陈暖阳的话说就是臭不要脸，可实际上，他心里的声音却是低沉暗哑的—— “我倒宁愿不知道这些。” 常言道，有多大能耐就担多大的责任，江煜城能够感觉到这起案子背后还有的慢慢查，关于这案子背后的主使逃窜去哪里，又是什么身份，经过这一场爆炸后，怕是没人能知道，而此人既然能够做出如此精细又可怕的借刀杀人案，还又引发一场大爆炸死伤无数，若明日他若想设计别的恐怖活动，绝对是易如反掌。 想到此人有超高的犯罪天分，而这样的犯罪分子还在逍遥法外，江煜城隐隐的替众人捏了一把汗，当然，这些事情，他跟他们多说也无用，仅是让他们担忧害怕，所以，秘密还是自己承担着吧…… 第127章 忽然很喜欢这座城市 江煜城走到五星大厦的楼底时，有些意外，因为眼前除了几辆警车救火车之外，竟然没有记者！正倍感意外时，他没走几步听到旁边的人聊起记者都去了医院，一瞬间他想到医院里的人后，心一紧，随即快步走出封锁的长街，并抬手打了个出租车也奔着医院去。 车程其实不算长，但在出租车司机的注视下显得有些烦躁，“你看什么。”好半天，发现司机从后视镜里一直盯着他打量，江煜城不耐烦的冷声说道。 “呃，那个……您是警察吧？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公益宣传片！”刚好是红灯的档口，司机说的时候，咽了咽唾沫转过来直接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我没有恶意，我就是看你脸上很多灰尘……你要不要擦一擦？”司机说时递过来一包湿巾，江煜城起初没接，下一秒，下意识的去看镜子，而后心中一惊—— 触目之下，镜子中的英俊面容远比当年被拐走时要脏的多！ 脏兮兮的灰尘遍布俊美精致的面颊，那鼻尖，眼角，眉梢，处处都是火场尘埃，可这一刻，非但不觉难受、心慌、想擦掉，反而，隐隐的有些说不出的喜悦，而那段小时候的被拐卖经历，那脸绝对不能脏的想法……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不，不是这一刻。 倏地，江煜城在心中下意识的否决，而后握着不知何时递过来的湿巾，再度注视后视镜里的自己，注视着那个没有任何不适的自己，扪心自问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在意这些？继而他眼前主动划过了陈暖阳脏兮兮的脸，蓦然一瞬，心跳加速—— 对，就是那个时候了。 那个时候，她是那么的脏兮兮，他却顾不得任何，飞奔上去依旧拥入怀中；那个时候，她是那么的丑兮兮，他却觉得她丑的可爱，但可爱的又让人心疼。 “那个……警察先生，到了。” 不知神游了多久，出租车停在了医院大门前，面对司机盯着他脸的眼神，他少见的对陌生人致以笑意，然后撕开湿巾优雅的蹭去脸上的浮灰后，拿出钱包：“谢谢你，多少钱？算了，不用找……”拿出钱准备给时，江煜城忽然又转口说不用找了，只是，他这才下车，司机就一脚油门就冲去那边儿拉人去了，而远远的车窗里飘来一句话—— “你们为人民服务！这点小钱就不用给啦！” 被落在马路边儿的江煜城拿钱怔了半秒，忽然又一次绽放笑颜，漂亮的双瞳环顾四周，忽然就很喜欢这座城市，不过，这种开心的感觉还没有维持多久，周围几个小乞丐围上来，看那模样不过是五六岁，全部伸出脏兮兮的手问他要钱。江煜城口袋里刚好有不少的零钱，统统拿出来给了，却不曾想，这一给，呼啦一下围上来一群乞丐—— “好心人，也给我们点吧……” “是啊活菩萨……您就是活菩萨……” “……” 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散发恶臭馊味的隔夜饭味道传来不要紧，要紧的是江煜城发现这些人都是正当年的壮男，一瞬间，皱紧眉头直接从他们中间撤离，“没有了。” 回国之前他就听闻不少人家懒得做工、天性懒惰就带着全家老少在街上乞讨，这一点他在回国后发现了不少，像是这种人他根本不给钱，“有手有脚，自己做工去。” 受钱包时，他有意无意的拿出警察证晃了下，而那群乞丐刚才都听到司机说他是为人民服务的工作人员，只以为是公务员，看到警察证，也不敢多说，悻悻散开没再纠缠，这边儿江煜城才转身又买些水果、少不得听卖水果的大妈也说起这些人：“这群乞丐啊就跟电视里的丐帮似得，盘踞在这里每天要钱，你可别看他们看起来脏兮兮的，实际上，他们每天都大鱼大肉，我上次路过饭店还看到他们吃的比我家还好呐！” 江煜城了然于心只是点头结账，那大妈接钱去找钱时，正巧旁侧有人卖鲜花，又问他要不要买束花一起送，江煜城下意识的要点头，可随即记起来那女人花粉过敏，摆摆手作罢…… 市中心医院挺大，江煜城从入门前就给季骁打电话问了位置，以他的速度，走到住院部都是四分钟后的事，而他的电梯才到住院部，就在住院部大厅看到一群缩头缩脑的记者，当下骤起眉头，更是直接拨了个电话出去，而电话这边，他才开口说了个“我”字，对方怒气腾腾的声音就先传过来—— “江煜城，你干的漂亮，你应该很清楚，市里前去协助的警司都是什么身份！现在各个领导都在我这里发飙，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我知道，但事已至此闹也没有用，并且，这案子是从市里过来的，牵扯很广，你如果实在挨不住，直接告诉他们，这个凶犯很危险，如果他们胡闹，下次死的就是他们，他绝对有这个实力，而我……有实力抓住他。” 换个人这么说绝对是火上浇油，可江煜城的话却让对方安静下来，几秒后，才叹息道：“嗯，其实我知道，连你都栽了，换个人来，只怕是全军覆没，连A队都保不住。” “嗯，知道就好，我现在需要市局的帮助。”江煜城说的时候，侧目看向不远处的记者，又在对方发现之前迅速的撤回，然后对电话道，“现在事情闹大了，不少记者想挖掘真相，我需要市局的一份绝对枪决级保密协议下达到警局和媒体各处，现在，立刻发。” 他最后五个字加重了语气，让电话那边的人口气有些不悦，“你在命令我么。” “哪敢，沈部长。”江煜城立刻将口气尊敬三分，可那三分里分明还带着揶揄，电话那端沉寂了两秒，传来沈部长的准许“嗯”声，江煜城这准备挂电话了，听他忽然问起那个女人。 “她怎么样了。这次案件，是不是她走漏风声才……”沈部长的询问还没完毕，江煜城直接就打断道：“不是她！她不是那个内奸，具体的我晚上再细说，你先去发布协议，就这样。”江煜城说完直接挂掉电话，而后从拐角再看向外面，外面大厅里，多少双眼睛还眼巴巴的盯着病房方向，不过江煜城相信，他们很快就会从这里集体撤离，而他数了不过两分钟，大厅里此起彼伏的响起短信铃声，众人低头看的时候，他这才抓着水果大步的走过去，中途再无一人拍照，询问，全部收拾东西，一步三回头不甘心的走了。 记者们一离开，大厅立刻空旷起来，江煜城站在319病房外，看到季骁坐在陈暖阳的病床前，当他试着去看陈暖阳时候，不知为什么，竟是心跳加速了两三拍，而他还没进去，里面的季骁看到他已经起身，朝着他走过来。 “嘘，她睡着了，现在别打扰她。去那边儿值班办公室……咦，记者都走了？”开门轻手轻脚的季骁，说话声音也是小的，他再轻轻关闭门后，本想说去办公室说话，却一回头发现记者都不在了，不由得朝着面前这尊神通广大的江神探身上想：“你给轰走了？打走了？” “都不是，我找了沈京墨。”江煜城说完，季骁眸底划过一抹异色，“你轻易不会找他，难道说这案子……” 他没说完，江煜城就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病房里沉睡的陈暖阳：“她有没有受伤、什么时候醒过来？” 季骁并未回答，反而目光自下而上的打量江煜城，看他这身布满灰尘的衣装打扮，但却格外干净的脸，“哎，你后遗症到底是好，还是没好？” 第128章 江煜城你怎么补偿她 江煜城微微一怔，跟着季骁的目光低头才看到自己的衣服还是脏的，忘了换，不过，他并不在意，眼下，即便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他仍旧没有任何不适，而这时候脑海里再度划过陈暖阳脏兮兮的小花脸喊他江煜城，心中反而一阵莞尔，薄唇更是微微勾起：“别扯这些，她怎么样。” 季骁眉头微不可见的一挑，“那么关心她？哦~也对，你现在没有怀疑就只剩下喜欢了，啧啧，你抱着她跳楼这事儿……”季骁说的时候，看江煜城嘴角那抹笑，已能猜出他的后遗症被陈暖阳治愈，其实，任何一种后遗症经过刺激和相似事件的重新面对后，都会得到缓解和痊愈，江煜城显然是被陈暖阳的大花脸治愈了，只不过，季骁还没来得及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就被江煜城打断了，“看来她没事，不然，你一定比我着急。”这话说的，就像是一把利剑戳在了季骁的心里，让他老实许多，乖乖答道：“没什么太大外伤，只是烟熏火燎烫伤部分，涂了烫伤药，打了安定和消炎药，一周留院观察。” 说话间，季骁的手机响起来，“嗡嗡嗡”的震动声让他低头，看见是秘书电话立刻走去了一边接，而江煜城则走去病房，坐在之前季骁的位置，缓缓的抬起手，极轻柔的抚摸上她被烫焦的发，想到什么，转身又出去。 “吱呀——” 他这边门缓缓开的时候，门外季骁正挂电话，表情很不好，“老江，你要不要跟我回一趟局里。” “干什么。”江煜城声音很是冷漠，且微微皱眉，说完后又迅速补充道：“不去，我没空，这段时间案件的善后处理交给张骞，我会让他把整理好总文件一起交给我过目，而我住在医院……照顾她。” 最后三个字，很是郑重，叫人难以拒绝，尤其是季骁，因为季骁说过的，把陈暖阳交给江煜城，他放心。于是，眼下江煜城这么说来，他没有办法拒绝，毕竟两个人刚经历过生死磨难，季骁相信，这也是陈暖阳恢复的一个好时机，尤其是在看到江煜城现在恢复那么好的情况下。 “好吧，那我自己去、反正也不是没处理过……”季骁说着，把脱下来的西装朝着肩膀一甩，挺痞子气的样儿转身往前走，却走了没几步，后头江煜城喊住他，“等等。” “干什么。”这次，轮到季骁这么说，眼神听不善。 “什么事情。”江煜城说完，季骁的嘴角扯了扯，笑了，“算你还有良心知道问一句，是陆少总，他询问楼层炸毁还有财产方面的问题，他说这是他父亲留给她的财产之一，这笔损失必须有个人负责……唉，幸好我先升了局长，不然，钥匙这件案子在审核局长之前，我这次局长绝对拿不下来……”季骁说的时候，江煜城看了看病房，又看了看季骁，最终，那一句“我跟你一起去”还是咽回了肚子里，“嗯，那你去吧，最后的结果也告诉我。” 季骁哼了一声，“就知道你不会帮我。走了！” 他挥手往前的时候，江煜城想了想又道：“对了，还要借用你家阿姨，让她帮忙做饭，顺带买一套理发剪刀带过来。” 江煜城这话让走了没几步的季骁又退回来，直接站到他面前，眯起了好看的长眸：“老江，你够狠啊，我家阿姨什么都做了，你呢，你做什么？该死，你必须跟我去局子里，这事儿是你事先没有察觉，你得负责！” “我要负责的事情还很多，不急这一刻，你去吧，不送。”江煜城说完直接就转过身，那修长的背影让季骁恨不得狠狠地一脚踹过去，可最终想到什么，又没有，因为动辄了沈京墨的案子……虽然江煜城还没有细细说起，但是这起案子只怕一时半刻不能够结束了。 江煜城回到病房的时候，陈暖阳还在沉睡，而江煜城也刚好有时间，理一理思绪，理清楚那些关于陈暖阳的记忆…… 冲击力最大的当然还是方才的火海里，陈暖阳赤红眼睛找他、喊他、痴痴傻傻的样子，然后还有季骁猩红了眼睛说的话，那段她这些年来独自背负了那么多、那么多痛苦的话； 而后是她家里收藏的东西，她自己也不敢看的东西，却又固执的保留着的东西……还有她怕烟花火；她对武小昭的不一样和保护，还有她和陆离。 这一刻，过往的种种、种种事情都联合起来，包括她到他家找东西，翻箱倒柜的那一幕幕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可是，当所有的疑虑都打消时，那一句当初的询问—— “如果她不是内奸，江煜城，你怎么补偿她？” 江煜城坐在床边看着陈暖阳的睡颜，想着当初季骁的话，嘴角扯扯，继而薄唇微启，笑道：“嗯……以身相许，行不行。” 用这一辈子，不离开她，不让再她孤苦无依的与火海寻找亲人，只因为，他会在那样的时刻呆在她身边。这样……行不行？ 陈暖阳全然没听到这些话，她只是熟睡着，那是从未有过的安定沉睡，不过，睡了没多久，她就开始做梦，不知道为什么，梦见了江煜城，梦的还特奇怪！ 她梦见江煜城给她喂饭……一口又一口，很是温柔，并且漂亮的丹凤眼睛柔情蜜意的看她，吓的她都吃不下去饭！ 而他就不厌其烦的哄她，说，“吃一口，就一口。乖……” 陈暖阳又吓坏，更是不敢吃，却紧咬牙关时，隐隐又看不到人，面前的人影没了，好久好久后，她听到他的叹息，“饭菜又凉了，我去热一热。” 江煜城说完，好像还有季骁在说话，可是她听不到了……而这之后过了没多久，陈暖阳又梦见他！竟然还是让她吃东西，碰巧了，陈暖阳这时候饿得厉害，琢磨着反正是梦，吃就吃！这一吃，给江煜城整的挺高兴，声音都变了那种，有些轻扬的、激动的口气，她从来没听过的那种：“真棒！来，再来一口！” 陈暖阳这嘴角扯扯，无奈的，但又乖乖继续吃了，然后看他还有什么表现，而他有什么表现？他居然——亲了她。 “真乖，这是奖励。” 梦境中，他俯身吻她的唇，这么说完后，陈暖阳的嘴巴张的老大，然后又被他喂了一口饭，“来，多吃点……” 陈暖阳这错愕极了，觉得自己要不是在做梦，非得大嘴巴抽他！这丫的，谁要他的破奖励了，臭流氓！滚开啊……可是第二天，又是这梦，他还是有事没事的亲自己一口，搞的陈暖阳老想醒过来，可每每要醒了就头疼得厉害，然后就昏睡过去，而后像这种梦，陈暖阳不知道做了多久，终于有天，她在梦里该吃饭的点儿率先醒了—— 这个破梦，她是一天、一次、一会儿也做不下去了！ 第129章 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在陈暖阳用力想要醒来时，病房外，面色难堪的医生正矜矜战战的给江煜城做汇报：“江指挥，陈队长的身体真的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应该出在她的大脑，她不愿意醒来，我们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就去想办法！照你这么说，她一直不愿醒，就要这么一直睡下去吗！”江煜城鲜少的怒斥声叫医生又抖了一抖，早听闻江煜城脾气不好，这次他负责他女朋友的病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对不起，好像……是这样的……如果一直不醒，植物人……也是有可能的。”医生说完这句话后，感觉脑门上一股寒意逼近，那感觉就像是被射穿了一个子弹孔，正巧那边儿走廊尽头有人喊他，于是他不等江煜城再说话，就飞快的挪脚走开，仿佛屁股后有火烧鬼追一般，江煜城站在病房门口，从听到那句植物人开始就捏紧拳头，等他走远了，缓缓回头看着房内仍旧昏睡的陈暖阳，更是短指甲齐齐扎到肉里——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命运让他失算与众人，害死了市里的警司，让小昭失去了挚爱，而今自己亦是。 可是，他怎么也不愿意把她和植物人联想在一起。 陈暖阳现在所在的高级VIP病房区鲜少有人走动，因为这里住着的都是和陈暖阳一样，沉睡不起不能下床的病患，而那些病患的家属就他们扔在这里，找个护工照顾后，开始高枕无忧的过各自生活，陈暖阳今后也要这样吗？ 不！ 江煜城忽然转身，他沿着门缓缓地蹲下来，嗤嗤的脊背摩擦门面声都听的一清二楚，这里太安静，安静的江煜城少见的露出颓废相，然后，痛苦的闭眼，忍了那么久，终于肯承认—— 其实，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受。 其实，请假在这里照顾陈暖阳，也是为了逃离警局，他现在真的无法面对众人。 当日，他把一切戳穿后留下那一句话其实实在自嘲罢了，他堂堂一个大督查，指挥官，却当了一次马后炮，分析的再对又怎样？他抓不到那个人，而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犯罪分子除非再次活动，否则他很难抓住他！ 过了这么久了，那些人应该能反映过来他其实是个失败的指挥官了，如果不是他的错误指挥，警司其实不会死……所以，陈暖阳就是他的报应。 “嘀嘀嘀、嘀嘀嘀。” 屋内的水滴报警器响起来，江煜城立刻一改颓废，站起来走进去，按下了服务铃，之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等候护士换盐水瓶。 滴答滴答的盐水滴落声，像是某种警钟，让江煜城心里跟着反复缩紧，而后一声轻叹：“唉，你到底还要睡多久，嗯？还要多久，你才肯醒过来。” 江煜城说时，外面的门被叩响，护士进来后，他便退到了一旁，而后手机震了震，竟然是学校的老师发来：“你好，江指挥官，我是李唐骏的新任老师杜志眉，小骏让我转达你和陈队长，他很想你们，如果你们周末有空的话，他乖乖在家写完作业，等着你们。” 看到李唐骏的名字，江煜城想起之前的种种，还有陈暖阳那时候的微笑……又是心里一阵难过，在护士走后，直接转身去了窗边，于是当陈暖阳缓缓又有些无力的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他颓废的背影。 睁开眼的瞬间，因为光线太亮的缘故，陈暖阳的眼睛反复眨动了好几下，才适应了光线，而后就看见江煜城在窗户口立着，他也不知在看什么，像在看风景，可是那背影是说不出的沉寂落寞，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那萧条颓废的样子让陈暖阳没开口说话，而好久之后，她竟听到他一声叹息，和刚才的梦里一模一样，唉的一声，无比沉重，继而他要转身了，陈暖阳不知怎的就闭上眼睛……装睡！ 关于装睡这种事，警校有过专门的训练，装睡是有技巧可言的，首先呼吸要平稳，其次心跳要沉稳，陈暖阳不是一般人，她受过特殊训练，装睡起来简直儿戏似得，一闭眼就进入沉睡状态，而江煜城一步步走回来，面色仍旧是那么的难看、苍白—— “为什么还不醒？” 江煜城娓娓动听的声音响起在耳畔时，陈暖阳意外发现这低沉、磁性，简直和梦境里的声音一模一样，而想到梦里的亲亲，陈暖阳有些不寒而栗，而这时候，江煜城又道—— “小骏还在等他的妈妈带他去游乐场，你已经爽约了两次……” 当江煜城说道这个，陈暖阳脑海里忽然想到什么，人腾的一下坐起来：“大家怎么样了？成功解救了吗？还有孩子们怎样！案子呢？我……我睡了多久？” “该死的！” 无数的记忆像是电影一样，每一帧每一频都陈暖阳浑身的汗毛竖起来，尤其是她昏迷之前的记忆，她记得七楼着火了，她在找他们，可是找不到！她找不到！这该死的记忆让陈暖阳感觉很不安，而她这一连数问叫江煜城直接愣住，更是怔了数秒，忽然就伸出手抱住她。 那瞬间，陈暖阳微微一怔，因为江煜城笑了，“呵……呵呵呵……” 他笑的陈暖阳怔住，更是感觉他的笑声里好像有很激动的成分，可是—— “放开！放开我！嘶……” 她猛然用力的推开他，却忘了自己手上还打着点滴，针戳痛了血管后，嘶的一声倒抽口气，而江煜城这瞬间有些懊恼的松开，“对不起我……”话没说完，已经她回血并肿胀起来的手背，那瞬间心中自责，更是按下服务铃呼叫护士。陈暖阳却顾不得伤口，就势抓着江煜城的胳膊，又问道：“说啊！小昭他们呢？孩子呢？” 望着她关切十足的样子，江煜城有些吃醋，且就拿当初武小昭抵达爆炸处最先询问陈暖阳来做例子，他们姐弟俩都是主次分明的角儿，心里的事儿都藏不住、一股脑全写脸上，甚至最关心哪个，也最先问出来……所以，眼下她说了半天，一句也没问到自己，可见她心里自己一点地位也没有，不过好在A队的人心里现在也都记挂着她—— “他们很好，并且……关于你在七楼寻他们的事儿，他们也都铭记在心。” 江煜城说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季骁说的话，前几日季骁说，“当A队的人听闻陈暖阳找他们之后，个个睁大了眼，那不可思议全写在了脸上。呵，他们当然不可思议，堂堂副指挥官、一向又是冰冷无情的大队长居然能在即将爆炸的火海里奔波着找他们这些‘凡人’。A队这些人，一直就没把陈暖阳放在眼里，虽然他们服气她，上次方川枪战的事儿他们也担心过他，但那都是假的、虚的，多少是因为个人利益，他们再难找到陈暖阳这样‘一人能顶起一个队伍’，可以随时请假的领导，可这次不一样，就因为她是这样‘一人顶起一片天’的领导，可见她的命比A队那些混饭吃的烂命值钱得多，但她能够在紧急爆炸关头舍己为人的去那么危险的场合寻他们，这下，A队的人心她应该是真正得到了。” 第130章 谈条件 “铭记我干什么，我只是尽队长的责任……孩子们呢？”好半天，在江煜城神游的时候听陈暖阳冷冰冰的再度询问。 “孩子们……”江煜城重复着，脑子里没活动，眼睛还看着她，因为他想到了医生说“她永远醒不过来”的话，眼下能再看到她在这里说话、哪怕还是冷漠，却依旧觉得美好无比。 “嗯，孩子们。”陈暖阳说时，发现江煜城一直怔怔的看着自己……好像是唇部的位置，那瞬间心跳一紧，怒斥了一句“你想什么呢，回答我的问题”后，就把唇抿了上。 在她抿唇的瞬间，江煜城心跳也是一顿，回过神后当然不好说，自己看她一张一合的冷艳薄唇想亲上去！ “没想什么，孩子们都很好，找到了父母……结局很美好。”最后五个字说出来之前，江煜城决定暂时不要说武小昭初恋死去的事情，陈暖阳才刚醒来，受不得刺激，正巧这时候那边儿护士过来重新输液的时候，江煜城缓缓地站直身子，终于把几乎控制不住要抱她的双手，插到兜里。 迅速的换了一只手扎针，护士的手法很娴熟，她一边排空针管里的空气一边笑道：“陈队长真是吉人天相，这么快就醒过来，还如此精神饱满！不过，这还多亏了江指挥一直照顾，你们可真让人羡慕呢……” 小护士说完后，已经笑眯眯的端着盘子就要出去，陈暖阳微微一怔，想说什么却动了动唇，还没开口又听江煜城问自己道：“说了半天别人，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他说话间，灼灼黑瞳一眨不眨的看着陈暖阳，并且挪动脚步，挡住了她和小护士的目光。 没办法啊没办法，陈暖阳这座冰山始终不肯过来，江煜城就只好主动朝着冰山行。只是冰山并不领情，听着小护士走了的关门声，陈暖阳不悦的看着江煜城道，“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么。”说话间，不悦的神色也没有了，又恢复了冰冷，无情，可实际上这心里……七上八下，着实有点乱！ 第一，因为护士的话，那句他照顾自己的话让她想到了第二，也就是她梦里的一切！她现在还记得他的吻在她唇上的触感，这感觉好像是真实发生一样，简直让她烦死了。 “不是这件，你没听到吗，护士都看见我照顾了你这么多天，哎，我就差上卫生间也帮你……” 江煜城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熟悉的叹息，那叹息声仿佛是根羽毛在撩着陈暖阳的心，惹得她心“突突的”直跳，一跳、一沉的，让她呼吸急促又害怕—— 就怕那梦是真的！ 怕他真亲了自己那么多次！ 怕…… 她这里寻思的时候，江煜城又继续说下去，声音还是低低苏苏的，带着蛊惑：“嗯~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在火场里又救你一次，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江煜城说话的样子陌生又熟悉，熟悉当然是因为他以前私底下常常这么对陈暖阳，那一副流氓无赖的样，陈暖阳闭着眼都能想到！ 可是现在吧，他对自己的样子和以前又不同，因为，从他的眼底陈暖阳看到了认真，那种从内而外，从眼底散发出来的认真和关切，和以前的不正经相比，更让陈暖阳心慌。 “你……” 你什么时候救了我，我怎么不知道； 你想怎么办； 上述两句，同时浮现在脑海里叫陈暖阳一下结巴，关于他救自己，肯定是真的，火场里的大火势头那么猛，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定死了，只是你想怎么办这句她卡住的原因是她打心里觉得—— 江煜城这不要脸的臭流氓，一定会在她说出“怎么办”的时候，让她以身相许！ 所以，顿了几秒后，陈冰冰陈大队长一如往常般，淡漠的、冷酷的、面无表情道：“我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就是，我们都为国家办事，改天你有难，我也会救你，至于照顾……我给你佣金！” 对于陈暖阳这滴水不漏的回答，江煜城一时怔住，而后危险的眯起眸，“佣金？只怕我的佣金你付不起！而且，我、不、要、佣、金。我想要……”江煜城中途一字一顿的说时，眼睛故意在她身上转着，那不正经的样子叫陈暖阳心里很慌，而看到她眼里慌乱了，江煜城又收了目光，看她的眼睛终于说出了条件—— “我要住你家一段时间。” “啊？就这样？”陈暖阳脱口而出的瞬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来示清白，怕是只有老天知道她心里想的是江煜城说的会是“以身相许”，于是听到住一阵子后下意识的冒出来那句话……却搞的像是她—— “你还想我怎么样？” 江煜城果然没有放过这个绝妙的机会，并且伴随眼睛一亮，仿佛狐狸。 陈暖阳看他的样子就恨不得揍死他，可她偏偏不能，只能扭头道：“什么也没想，而且你不能住我家。” 丢掉的面子，她得找回来，直接就拒绝了他：“女人的家里怎么可能让男人住……”她又凭什么让他住啊！就因为他照顾自己，她就引狼入室？绝对不能！却是她的想法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江煜城很郑重的告诉她、纠正她—— “纠正你一点，我住过你家，不止一次。所以你那条规矩可以撤掉，还有什么不可以，嗯？一起说说。” 这一瞬间，陈暖阳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不！她现在想砍了江煜城的舌头，因为这个男人的嘴巴里总说出自己不喜欢的话！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承认她便说不过他，只能冷漠的哼哼，然后听江煜城又解释道：“好了，不逗你，时间马上到国庆和中秋，少不了鞭炮伺候。你知道的，我听力过人，鞭炮对我而言也很折磨，我现在住的房子是借住，不好动装修，所以，只能去你那。” 好半天，发现自己难以拒绝之后，陈暖阳松开了抿紧的唇道：“行吧，但我有个条件，你不许进我房间，半步都不行。” 陈暖阳如此说时，脸色格外严肃，只不过说完她抬起头看到江煜城的唇，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梦，接着就挪开了视线，而江煜城眼眸一亮，趁机道：“嗯，绝对不去，不仅不去，我还供应你的三餐，外加打扫除你房间之外的房间。” 江煜城说的这番话让陈暖阳一愣一愣的，“什么？供应三餐？”还打扫房间？她这是请了个保姆在家？还是江督察？少见的，她有些吃惊的瞪大眼，觉得她是不是听错的时候，看到江煜城缓缓点头，而她还想说什么，只听见门把手转动，那声音让他们纷纷停下来，回头看了过去。 第131章 她是万千集一身 进来的是季骁，人还是那身风流的打扮，粉色的条纹衬衫配着深玫红的西装外套，发型也依旧风流倜傥，表情挺开心，眉开眼笑的边走边说：“你醒了？医生怎么没告诉我？”说这话时，人已经走到了江煜城旁侧狠狠的拍拍他的肩膀，又用力的捏了一把，那责备的意思不言而喻：臭小子，怎么不告诉我她醒了？ “感觉好些没？要不要继续留院观察？医生怎么说？”季骁越发手上用力的捏，可面对陈暖阳的脸却是温柔的微笑。陈暖阳还没回答，见江煜城不动声色的把季骁的手拿下来，并淡漠道，“你从外面来，就不会叫个医生？” 季骁被拿开手后，直接坐在陈暖阳的床旁侧，“你以为我是你！”说完了扭头又给了陈暖阳一个暖洋洋的大笑脸：“小师妹，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季骁说着，把另一只手里提着的果篮子盒饭放下来，“看！这是阿姨专门给你做的黄豆排骨汤……”说的时候，人已经风度翩翩的走到桌子边儿，就给她盛汤，“你刚醒没多久应该饿坏了。” 季骁说的陈暖阳不知道怎么接话，而在江煜城杀人般的目光下，季骁终于幽幽道：“放心吧，医生说，只要人醒了就一点事情都没有，待会儿做个CT就好。” 陈暖阳这有点尴尬的嗯了一声，接过季骁盛好的汤，端过来时小声说了句“谢”后，然后一口没一口的小啜，而江煜城则纹丝不动的呆着看他们，这会儿倒是话不多，恢复了高冷的江大神探模样。那边儿的季骁放下东西后也拉过椅子，坐下来，一面看着陈暖阳喝一面余光打量着江煜城，本想再说他两三句，可发现江煜城始终一眨不眨眼的在看陈暖阳，季骁便也看去陈暖阳，而后，俩人竟就等着陈暖阳喝完了汤放下后，季骁才开口问她：“怎样？好喝么。”领导一样的口气，询问的时候，季骁的手就在陈暖阳的手边，好像随时要碰到她的手，又始终隔着点儿距离。陈暖阳把碗放在一边儿又把手往里头缩缩，“好喝，谢谢师兄……” 这说的时候发现季骁的眼睛暗一暗，能不暗么，他是心理学的专家，陈暖阳这往回缩手看起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实际上代表了她的心，对他还是有隔阂的。 “客气什么！”季骁眯眼笑着，把眼底的暗沉掩饰在笑意中后，唇角也是那种不正经的风流笑，“气色不错，看来，江煜城把你照顾的不错！” 季骁说的笑眯眯的，眼底却全是痛的碎片，因为他目光落在陈暖阳放在江煜城那边儿的手上，他们的手离得也很近，却不见她往回缩，哎，她对江煜城没有警惕和抵触了么？可恶啊可恶，他守了四年也没有得到的女人，两年前被陆离两个月追到手；而今两年后，又是两个月，被江煜城追到手，他难道就那么差么？ 季骁心中悲凉时，病房里也很应景的安静。 这边儿陈暖阳没说话，只皱眉，因为她不好接话，那边儿江煜城却挺满意似得，缓缓点头，薄唇微启：“过奖。” 他说的冷漠，但语气里夹着谁都能听出来的愉快音调，让季骁有些吃醋，更是风流的眼眸转了转，看向陈暖阳，“小师妹。你可是我唯一的师妹，这家伙要跟你恋爱，你同意么？你同意，师哥就没意见。” 这话说出来后，屋内瞬间安静，江煜城觉得季骁唐突，蹙眉的同时却也屏住呼吸，因为他心里也想知道答案！这之前他对她开玩笑似得说了那么多次假戏真做，也不算唐突吧？ 同样的想法，季骁也有，不过，他比江煜城还要别扭—— 他现在既想要他们赶紧在一起，又舍不得他们在一起，明明他心里早认定江煜城是陈暖阳的合适人选，可真问出来，要知道答案了，他一想到今后自己最爱的女人和唯一的兄弟在一起，那感觉就很奇怪，不过，想了想如果跟一个自己全然陌生的男人他应该更难受、并且百般阻挠吧？所以，最后季骁给自己定位了一个位置……那就是父亲。 他现在心情应该跟父亲嫁女儿差不多，没有占便宜的成分，就是舍不得！并且他相信，孙教授如果在这里，应该跟自己也一个想法，毕竟孙教授也就这么一个女徒弟，刚才他说唯一的师妹这话说的是事实，在孙教授的门下从无女徒，唯独陈暖阳是例外，而刚好陈暖阳毕业后，孙教授也从警校离职，她理所当然成了闭门女弟子，你说，孙教授能舍得么？ 却，万籁俱寂了好半天，陈暖阳再说的话，仿佛耳光一样响亮—— “我不同意，既然师兄提到了，索性把话说开，江指挥、请你以后和我保持距离。” 陈暖阳的话仿佛无形中给了江煜城一巴掌，刚才那些愉快的聊天过程瞬间灰飞烟……不！ 那些话变成了巴掌，狠狠抽在江煜城脸上。 江煜城人生中的第一次挨巴掌就是挨陈暖阳的，可能是被打习惯了，还是早有所料，他竟不是很恼怒，反而斜眸睨她，似笑非笑的，蛮邪气的样—— “保持现在这个距离？行！” 他偷换概念，说的时候，几乎坐在床边靠着她，整个人就四个字形容：无赖流氓。 然谁知陈暖阳冷漠的瞄他，竟是将计就计道：“当然不是这个距离，不过谢谢你的提醒，以后如果不是工作问题，烦请离我两米远。” 她说的江煜城眸色一怔，没料到这女人的反映如此快，却是季骁忍不住的扑哧一声，笑了—— 跟陈暖阳斗智斗勇？那江煜城真找错人了！ 当初S组陆离独创的三十六计，属陈暖阳学的最溜儿~而S组里，陆离第一贼，她第二！小聪明也最多！那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小六一块加起来都算不记过这俩大小狐狸，否则，S组里前头四个帅哥呐，虽说其中一个结婚了，还有三个帅气的哥都宠她，她却到头来非跟了一个没警籍的临时工陆离，可不就因为他俩臭味相投……哦不，是志趣，志趣相投呐！ 当然了，要提一句，陈大队长的小聪明不是那种女孩子的拿乔儿、矫情小聪明，她都用在破案上，有时也捎带脚的整人，所以老大喊她是恶魔，老二喊她是祸害，老三脾气好没被整过，看着其余人的“惨状”喊她是菩萨，因为她放过她，至于老四嘴甜，始终喊她女神，那小六怕她，就喊她祖宗…… 第132章 季师兄的成全 忽然如潮水般涌来的当年日子让季骁一下失了神，尤其脑海中当年S组的亲密无间、他们的肆意潇洒、他们的快意恩仇……种种种种，这样的团队，竟然就只剩下陈暖阳一个人！ 剩下她，一个人背负着沉重的记忆，伤痕累累的往前行走。 她才二十岁出头，她这个年纪的女生，不应该穿着白色的、彩色的裙子，画着美丽的妆容过着快乐的生活吗？ 可她……从来没有。 记得很久以前，有人对季骁说，“活下去，生活就有无限的可能。”可明明死才是最大的解脱！ 活着是有无数可能，可同样需要背负众多的痛苦，尤其陈暖阳这种天生记忆超群的，单是想到她会日复一日的想到那些过去，那过去的一幕幕如同电影一样在她眼前回放，那她的心，每每看到，究竟该有多疼？ 也正因为有她，很多时候，季骁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她，想着她比自己小，比自己经历的更惨痛，可她却仍旧坚强的活着，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只想着想着，他的想法就全数变成心疼，心疼这样一个恶魔，祸害，菩萨，女神，祖宗集一体的陈暖阳，然后，逐渐心疼成了爱。 记得还有人说，你喜欢一个人就会心疼，爱一个人则会成全。 他心疼她成了现在的冰山，他也知道，因为那些曾经喊她这些称号的人，全部离开人世，所以，她再也不是谁的恶魔和祖宗，不是谁的菩萨女神，她只剩下了冰冷的外壳，还有一颗麻木不仁，尘封起来的心……她是陈冰冰，而他季骁，是成全她成为陈冰冰的……秘密爱人。 “你什么意思。” 倏地，季骁耳旁传来江煜城冷漠的声音，这声音叫季骁从记忆中收回神，直接道：“老江等一下！” 季骁回过神后的一声大喝把好半天处于冷战中的江煜城和陈暖阳目光都吸引过去…… 没错，冷战。 陈暖阳说完那段话后，江煜城就蹙眉看过去，然后陈暖阳别开脸，就这么僵持半天…… “什么事，说。”江煜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而季骁看着陈暖阳又别开脸的冷漠样子，对江煜城道：“你生什么气啊，小师妹跟你开玩笑呢！” 就说季骁矛盾吧？刚才还舍不得，这会儿看着两个人气氛不对，他又赶紧的过来圆场，且说的时候，季骁看向面色冷漠的陈暖阳，心里其实挺羡慕，羡慕江煜城能把她当年那些恶魔本性挖出来，看她能够这样的挤兑江煜城，季骁的学术本能告诉他，这是一种好现象，证明她已经不是把自己冰封起来，她要真不在意，连搭理都不带搭理的！只不过，这些事情，他不能够当着陈暖阳的面对江煜城和盘托出，只能在江煜城低眸寻思的时候，又走到陈暖阳面前，小声道—— “小阳，师兄有两件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江煜城不知季骁要说什么，但看季骁对他打了个我来的手势，就沉默的在旁听着，而陈暖阳冷漠的‘“嗯”一声，仿佛局外人似得，然后季骁站起来，俯身靠过去，接下来的声音要多低多低，但江煜城那狗耳朵多灵啊，一字不落的全听到了—— “第一，你能死里逃生完全是老江的功劳。那日他只身入火海，火就快烧到煤气罐房，当时他还没到你面前，让我扯救生床，只给了我三十秒，说三十秒扯不出来，就收尸两具。” 第一件事说之后，陈暖阳就震惊了，说实话，她每次发病了，都会忘记发病时的一切，所以这事儿她是真不知道，更不知道江煜城居然会这样跟她……同生共死。 且那姣好的记忆力提醒着她，江煜城不是第一次陪她去死，当初树林里，他不也是血淋淋的跑过来，那一夜，他又何尝不是陪她送死？万一他有任何偏差，方川没死，对他来一枪，还有个万一就是，万一他在过来的路上就死了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 陈暖阳想着不由得去看江煜城。巧了，江煜城也在看她，日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他原本那张令人生厌的俊脸，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而那湛黑的丹凤眸分明逆光，却褶褶生辉，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看她眼中那种厌恶消退，江煜城精致的眉眼微弯，薄唇微勾，偏头笑起来，灿若春华，陈暖阳立刻垂下眼眸，并问道，“第二呢。” 这边儿季骁对江煜城比划了一下OK的手势，然后温声道：“第二，他从你住院开始就请假全程照顾你，一直到现在，你的吃喝都是他……” “够了！不要说了！” 忽然间，陈暖阳出声大喝，表情极为冷肃！而这反映可把江煜城和季骁给吓坏了，因为这完全不在计划之中，她难道不应该感动吗？怎么反而…… 江煜城和季骁均是怔住，季骁没说话，打算等着陈暖阳说话，再想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却是江煜城忽然想到什么，对陈暖阳道：“你……昏睡的时候，是不是还有意识。” 江煜城说时，陈暖阳目光忽然变得极为紧张，并且手也抓紧了被子，“我才没有！”她越是这么说，越是有鬼似得，江煜城心里清楚她怕是知道自己偷亲她的事实，不过他没说出来，只是耳朵……隐隐的红了，这个时候，季骁这个万花丛中过的人要是看不出陈暖阳的目光有异常，那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而他该做的也都做了，打算功成身退—— “呃，你们好像有什么要说的事情，那你们聊，我局子里还有事情，我就……” 季骁说的心里很痛，因为他最喜欢的女人又要拱手让人，还是他心甘情愿的，却是他刚站起来，就听陈暖阳道：“江煜城，如果你喜欢我的话，趁早死心，因为我心里有人了。” 季骁站起来到一半的身形一下顿住，他没料到会这样，一时没个应对策略，因为他眼里的陈暖阳不这样！ 按照他对陈暖阳的了解，陈家虽不是大户人家，可也曾是书香世家，最重的就是情义恩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直是她以前的座右铭，也因此，季骁看在江煜城这么多次以死相搏的救她的份上才肯拱手相让，想着她就算不喜欢他，多少也会冰释前嫌，谁料想……她这么绝情的拒绝！ 第133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室内的空气一下紧张起来，三个人面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江煜城和陈暖阳，两个人都僵住，只有季骁还能看着他们—— 其实季骁还是不了解陈暖阳。 对与陈暖阳来说，她如果愿意，她可以把一件事瞒着一辈子，比如当初的小丑男，又比如当初的案情细节，她明明一个个全部印刻在自己的脑海，却就是固执的一样也没有告诉警局，那一群不相干的人，告诉他们干什么？！真要查案，她只会自己查，这样，死……也是她一个人死。 所以到如今，她想要隐瞒的是，她对江煜城的报恩方式就是不搭理和冷漠拒绝。 那五星大厦的小丑男，大火和相似的事件越发让陈暖阳感觉到那个小丑男迟早会对她周围的人再次下手！ 这一点，她两年前醒来后就想过，那时候还想过，要对周围的人好些，引得小丑男再出来、可实际上，她断然做不来那样的事，自己的疼、自己的苦，自己受着已经够惨了，他们不该搀和进来，所以她是陈冰冰，所以她现在对江煜城……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小阳……”好半天，季骁忍不住先开了口，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陈暖阳道：“师兄，你也不必撮合我和谁，因为我这辈子，不会喜欢别人，除非死人复活我会恋爱，否则的话，我会一直等陆离。” 这是季骁两年来第一次听她提起过去的人，还是那么重量级的人物，她的前男友，陆离，而她这话说的够狠—— 谁都知道，当年无人生还。 除非死人复活她会恋爱；要么就一直等到陆离，也就是……等到死么？ “吧嗒、吧嗒、吧嗒——” 季骁想的时候，飞快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屋子里响起，江煜城离去的很突然，季骁怔了下，想说什么可看到陈暖阳面无表情的冷脸，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忽然也想起那个叫做陆离的男人，那是个名副其实的狐狸。 作为当年的局外人，季骁是亲眼看着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连着老六一起明里暗里的找陆离的茬儿多少次，给他下了多少的绊子，让他放弃追求陈暖阳，却最后，都让陆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全部解决！那真的是个光怪陆离的人才，只可惜是个失忆的病人，后来更是个死人……好像他们死了都不知道他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砰”的一声，门关闭的声音 让季骁再次回过神，然后他下意识的看门，可余光仍旧看着陈暖阳、她还是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 季骁叹口气，有些庆幸自己没表白，因为没表白，所以他还能在这里站着，同她继续说话—— “嗯……我去看看。” 陈暖阳别开脸，冷漠说，“他死不了，没什么好看。” 闻言季骁要走的脚步顿住，他看着陈暖阳，觉得她还有话要说，于是抿唇走到椅子边儿坐下来，然后忽然想到什么：“小阳，你是不是在担心连累他。” 陈暖阳这微微侧头看他，历来冷漠的桃花眼仍旧寒气十足，“连累他什么？我巴不得连累他，弄死他！师兄你还记得我手腕受伤么。”陈暖阳忽然提起这件事让季骁心头一颤，“什么意思。” 陈暖阳眸色一狠，声音一沉道：“七夕那天，他私闯我家、把我拷在了暖气管上去翻S组的东西……当时为了挣脱手铐，我脱了一层皮。你知道的、我的底线从不让人触碰，他碰过一次，哪怕做千千万万次好事，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季骁一下怔住，因为她这话说的绝对比珍珠还真，之前有个女人背后骂她是野种，后来被她打到就差跪地道歉，陈暖阳还是很讨厌她，每次见面都让那女人绕着她走，不然见一次打一次，所以，之后她恶魔的名头也出来了。眼下，听着她冷漠生硬的声音里夹杂着怒气，季骁皱紧眉头，暗叫不妙，因为那S组的一切东西是他帮着打包的，竟然让江煜城给翻了，这不是老虎嘴边儿拔毛儿，作死么！ “呃，好吧、我不知道这个，你也没跟我说啊……哎！这疯子！我早说过，他是疯子的！”季骁说的时候，脑海里想起很多从开始到现在的事儿，也终于明白这俩人始终气氛怪怪的是为何。 “你也没跟我说，他抱着怀疑我是嫌疑人的态度来的。” 好了嘛，陈暖阳把枪头也指向季骁，说的季骁一愣，额头差点没滑下冷汗来，“我这不是怕你难受，而且我一直朝着上头给你解释，可他不听……” “有什么好解释？你还是不信我，信了又何须解释！就让他查！” 看吧，咄咄逼人的小恶魔出来了，把季骁急的满头是汗，是因为爱，才这么着急，像是江煜城那样才开窍儿的喜欢，这会儿早气跑了，而陈暖阳要得就是气跑他们，走吧、最好都走！一个别留！要说留，就她一个人就好—— 她一个人，那个小丑男就不会再针对她周围的人…… “暖阳、我……” 平日里季骁风流，话多，最擅长哄女人，可那一套到陈暖阳这儿根本没用！他这急的还没说完，就看陈暖阳拉了被子躺下来：“你也走吧，我想休息了。” 她说完，顺带翻个身，给他一发丝柔软的后脑勺和头发，头发还带着香，那香味有点熟悉，季骁和陈暖阳都想到了这是什么味道—— 那是江煜城身上的味。 这人，该不会给她洗头了吧？事实还真是这样！这几天，擦手，擦脸，洗头发，全是江煜城承包，且不仅如此，陈暖阳嗅着这味道蹙眉时，手下意识的捋头发，而后眸色微微一变！ 她的头发呢？长及背部的黑发这会儿居然被剪短到肩膀，那额前更是多了不少细碎的刘海！ 这是怎么回事？病床上，她错愕的睁大眼，想问一句季骁，可是季骁这时刚巧说了句“那你好好休息”就缓慢的走出去，这边儿陈暖阳只好把问题压在肚子里，不过她大概能想到自己的头发八成是因为烧焦所以被医生剪掉，也就没多问了。 季骁出门后，在转角看到江煜城。 他正在吸烟区抽烟，脸色黑寒的，阳光都化不开身上的冷意。 季骁默默走过去拿了他一根烟，而后两个男人，心里挂着同一个女人，脚下踩着同一片土地，又望着同一扇窗，大有种—— 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第134章 体能训练（上） “呼~”烟圈一圈又一圈，第二根烟点燃后，季骁这个先掉入坑里的人，对江煜城这个后来者表示极大的同情还有幸灾乐祸的口气：“活该你翻过她的东西，她这么烦你很正常……这事儿怪你！但是你也很倒霉，做什么不好，翻他东西。” 江煜城抽了不知道几根了，嗓子疼的厉害，听完了这番话侧目看季骁，“你到底是来安慰我还是来气我。” 季骁没说话，轻笑，“我不安慰你也不气你，我只是说事实，并且……我护着她。”你说季骁这人，外表看似是花心大萝卜，万花丛中过，可这内里关起门来，全是陈暖阳。瞧儿，刚被陈暖阳撵走，转头又庇护陈暖阳起来了。 江煜城少有的眯眸，甚至抿唇，而后吐出一口淡淡的烟气，竟然没说话，没反驳，任由窗户口的光线把他们修长的影子拉的更长，更显得落寞。 又是好半天，最后一缕薄烟从口中逸出后，他偏头撵灭烟头后，用手忽然去戳季骁的心窝子—— “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你这里，被她的针，刺过么。” 这话问的可有学问深度，问季骁有没有被陈暖阳气走过呐！ 季骁会意，答得也很有技巧和深度，“嗯，问得好，可如果一个人没想把毒蜂据为己有，毒蜂自由飞翔着又怎么会主动攻击人？而且，毒蜂的针连着它的五脏六腑，当毒刺种下的瞬间也同时拽走毒蜂的五脏六腑，这样伤敌一百，自损一万，甚至失去性命的事真正喜欢爱护毒蜂的人，是不会舍得让它做。不过——” 季骁的语速始终很平稳、缓和，但是又带着说不出的沉重，直到最后一句，声音一转，“还好她那不是毒针，只是颗变异的肿瘤，早点切除也无妨。” 季骁说完，江煜城忽然笑了，没再点烟，双手插兜的偏头瞧他：“你这胆小鬼说了半天，还是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我已经没兴趣了，走了……”江煜城说着就转身走下楼，季骁也扔了烟追过去，“去哪儿？” 江煜城扔他俩字：“学切瘤手术！” “嗯？那她谁照顾？”季骁与江煜城修长的身形并肩齐驱在下楼的路上，两个美男子引得人侧目纷纷，而江煜城手插在兜里，神色倨傲的很：“毒瘤，总要疼了才会狠心切掉，暂时让那只黄蜂自由的飞一天……”他这么说着大步往楼下走，季骁则想到什么，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嗯，走吧，我让李阿姨陪她出院。” “谁管她怎么出院。”江煜城头一扭，转弯走去了停车场，季骁也拐弯去了自己的车，只是江煜城的话明显跟事情呈反比。陈暖阳经过医生检查没有问题第二天就来上班了，仍旧是早早的到了，也仍旧是冷漠的样儿，不过办公桌在江煜城的对面，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后，江煜城眸底波涛暗涌了两三番，没开口说什么，侧身让她进来，然后自己去倒水，回来后就看陈暖阳坐在桌前皱眉抱臂的看他，问他：“这么长时间，一个案子都没有？” 江煜城端着水杯坐下来，头也不抬的一声“嗯”，顺带用喝水声，把哈欠给掩盖住！怎么可能没有案子？他昨天下午到今天凌晨就没闲着，可算是把案子全部结清了。 而对面的陈暖阳这时候，只是漠然、同样的“嗯”了一声，接着就往外走，砰的一声，门关闭后，这边儿江煜城几度捏拳没说话，直到她出去后三十秒，终于没忍住，也站起来出去了。 别笑，他也觉得这样没出息，可是没办法……他就喜欢这么个人，而且，他还非得让她也喜欢他不可！ 只是江煜城刚走到门口，开了一条缝隙还没走出去，就老远的听见陈暖阳正询问着张骞，“队里没案子么？” 然后，远远的，他听张骞回她说：“嗯，案子都被江指挥昨天晚上做完了……” 好咧！这下全露馅了…… 江指挥，你还真是勤劳呐，一夜全做完了，这是怕累着陈暖阳呢？还是怕累着陈冰冰呢？还是怕累着陈队长？或者您的陈副官！ 这边儿，听到张骞把自己出卖之后，江煜城觉得自己的脸真是没地儿搁了。你说这叫什么事？人家都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他这明明做了大好事的，却非要寒着个脸，不想让人家知道自己的情，这不神经病吗！不，他岂止神经病，还是矛盾体。 这嘴上说着“谁管她怎么出院”，可回来警局后，却一口气把所有案子都搞完了、然后，让那女人轻松点，别太累。 可有人偏偏不让他如意，陈暖阳瞄着办公室闲散的众人，在一片玩乐的声音中冷冰冰道—— “五分钟到楼下集合，我有事情宣布。” 她这话说的江煜城心腾的一紧，不知她要宣布什么，但好在还有五分钟！看陈暖阳说完回头看他，他立刻装作没事一样的低头看手里的……可恶，文件没拿出来！他低了头，双手迅速插兜里，高高在上的走过来，挺酷帅的样儿。 “江指挥。”他走到一半时，在众人下楼的声音中，被陈暖阳给喊住，江煜城停在她面前两米外，眼高与人的样子，挺傲的口气，就一个字：“说。” “现在没有案件，我为A队申请‘体能训练格斗术’，请江指挥批准。” 陈暖阳字正腔圆，面色冷酷，虽个头不如他高，可气势绝对不低！ 而江煜城这时候低下头，皱起眉、眸色带着些微的恼怒，他能不怒么！陈暖阳她是在申请批准吗？她分明都已经让大家集合、这是通知他而已！ “江指挥，请回答。”陈暖阳说的冷漠，而江煜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如果不批呢？” 反问句，没有什么喜怒的音调，但是危险十足的眸子让人看了就害怕，尤其那边儿一群从办公室出来的人，都看的一怔一怔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连最近低迷情绪的武小昭也终于悬起一颗心来，“队长和江指挥好像有些不对。” 第135章 体能训练（中） 五星大厦的“洗礼”，让武小昭一度的沉迷数日。陈暖阳昏迷的时候，武小昭也曾低迷了数日，期间季骁请了心理医生经过反复开导，今天算是——开口的第一句话！所以，武小昭开口的瞬间，周围几个人的表情都跟着变了变，甚至沉寂了好几秒，而后大家忽然爆发出“嘿嘿”的大笑，随后勾肩搭背、继二连三的叽叽喳喳道—— “哪有不对啊小昭！” “是啊，哪有不对！你看错了吧？” “对对对，人家两口子闹着玩呢……” “哎别说了，走，我们先下楼！” “……” 这边儿说着一群人拥簇着武小昭下楼，而那边儿长廊里，陈暖阳听到那句两口子，脊背一僵，并且因此缘故，加上心中有事，她没有发现武小昭的异常，只盯着江煜城道：“不批，我就找季局长批。”说的一字一顿，声音态度都冷漠至极，看的江煜城也皱眉，不过转瞬想到那些人称呼他们为两口子，又瞬间嘴角勾起，“嗯，批，看在……两口子的份上。” 陈暖阳听到这话，脊背再度一僵，而那家伙说完根本不给陈暖阳再说话的机会，转身就飞快的走回办公室，在陈暖阳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叫人一怔，更叫陈暖阳握紧了拳头，本想骂他，可是忽然感觉到远处传来的目光—— 那些还没走远的A队人员，他们现在全瞧着这边儿！ 那眼神就写着：看吧，我说的没错吧、就是小两口闹别扭了…… 收回余光，陈暖阳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再回头看着后面那群人的眼神，眸底有丝丝的冷意和讥讽，给他们说吧、现在使劲儿的说，一会儿就让这些人再也不敢、也没机会和力气说！ 转过身，面如皎月般白皙的美女警官陈冰冰忽然全身爆发出格外凌厉的气息，开口的声音更是怒气十足：“看什么看！集合迟到半分钟，罚跳五十圈操场！”极为严酷的一声怒吼将众人的魂喊回来，纷纷转身朝楼下跑，而后方陈暖阳狠狠的瞪了一眼关闭的们后，也步履飞快的紧随其后，而后操场上几乎是众人才站到操场上，还未站齐，陈暖阳已经鬼魅般迅速的站在众人面前，接下来，不等她发号施令，光是那张冷脸上的严酷表情就已经让众人迅速站好，并且向右看齐，火速排列成了两排队伍。 已是凉凉深秋，早晨的秋风有些冷，但好在九十点钟的太阳光还算温暖，众人站齐后齐刷刷的目光都认真笔直的看向陈暖阳，起初有好奇的，有打量的，还有关切的……毕竟她入火场救大家的事情，都传开了，所以看到她这么精神抖擞，一如既往的站在前头，众人其实挺高兴的，不过这种高兴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 体能训练格斗术！ 格斗术啊，陈暖阳的近身格斗曾经打过白城第一！眼下江煜城不在，陈暖阳自称是女霸王，碾压众人绝对是妥妥的无压力…… 站在众人前头，她收到众人关切的目光心里是又开心又难过，开心他们会记着自己的好，难过的理由显而易见是自己不能敞开心扉的对他们，正相反的，她要他们远离自己，想到这个，她淡淡的目光忽然一转冷酷无情，直接指着武小昭后方的一位技术部人员道：“李同木，出列。” 李同木，负责网络技术部的警员，第一次被点名有些激动的走过去，“是！队长！” “把外套脱了。”陈暖阳冷冰冰的说时，自己也解开了皮夹外套的拉链，那帅气又优美的姿势，露出里面警训专用的军绿色背心，加上黑色劲裤和黑色皮靴，越发她英姿飒爽，而外套随手甩去一旁的风姿和众目睽睽下当众脱衣服的震撼，无一不让众人全部呼吸凝结，睁大眼的看着，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唯有武小昭皱紧眉头，他微微侧头，似乎沉思，而后再看陈暖阳站在骄阳烈日下纤细的……腰肢？当然不！他看到她纤细的胳膊上数道浅淡疤痕，他记得暖阳姐并不是疤痕体质，能留下这样的疤痕，可想而知当初中的刀有多深。 “呃，陈队长，您……要做什么？” 一早站在陈暖阳对面的李同木也早就看呆了，尤其陈暖阳刚才脱衣服甩马尾的样子，就仿佛是一场精致的电影，在他脑袋里回放，甚至他说完后，喉结还滚了滚。 “别废话，脱。”陈暖阳一字不愿多说的冷漠态度让众人不得不跟着多加催促道：“就是啊，队长让你脱就脱，废什么话！” 李同木这皱眉同时，还是缓缓把警服外套脱了，里面的白衬衫有些皱纹，好像彰显着他的不安，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危险的感觉，尤其是陈冰冰队长现在看他的眼神，好像是——猫要玩死老鼠的眼神。老天爷，他可没有得罪过陈队长啊！ 真的没有得罪吗？ 忽然间，他隐约的感觉面前劲风袭来，一道酷帅的人影眨眼就到面前，下一秒，他的脸颊、腮帮、牙齿都像是撒了辣椒粉似得，“嗷唔”的一声痛呼，还没有来得及喊完又是腹部、胸腔下侧狠狠一痛，于是紧接着又“啊”的一声惨叫，下一秒胳膊上剧烈的撕扯感传过来的同时，他整个人忽然感觉到漂浮起来，而后，地球的引力又把他狠狠地抓回地面，伴随背部和地面的亲密接触，他连叫都叫不出了，只是张大了嘴，然后过了好几秒，才“啊……好痛”这样的喊出来，在格外静谧的操场上，那细弱微闻的声音却如雷贯耳！ 操场上，忽然就静谧下来，只剩下李同木的惨叫，而一切也不过发生在瞬间，绝对不超过十秒钟！ 天，仍旧是秋高气爽的天，烈日依旧当头，可那光忽然变得很惨烈！A队的人个个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同木哀嚎，打滚，一会儿捂着肚子，一会儿又捂着脸，那滑稽又痛苦的样子让人想笑、笑不出，只是害怕、不解，然后这时，看见陈暖阳仍旧以帅气又优美的姿势走到李同木不远处站好，摆出作战的基本姿势—— “起来，继续。” 陈暖阳说时，下巴略微抬起少许，超过了她架起在脸颊两侧的双拳，而李同木的哀嚎声瞬间停住，他像是看恶魔一样的看着陈暖阳：“陈队长……你为什么要打我？” 他说的时候，陈暖阳的眸子一眯，“你不知道？” 第136章 体能训练（下） 陈暖阳说时，惯性的眯眸动作让武小昭的心也跟着一沉，依照他对陈暖阳的了解，陈暖阳绝不是那种无事生非，没事找事做的闲人，并且更为主要的是，他自从来到白城警局后，就发现陈暖阳在警局里的冷硬派作风跟他平日里所熟悉的暖阳姐完全不同，虽然她说工作和生活要分开，但是！陈暖阳跟这个李同木…… 不，确切来讲，陈暖阳跟所有的同事都不亲密，甚至是很冷淡！ 但是冷淡、不代表会打起来？到底是为什么？李同木、李同木，你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陈队长？赵敏英的事让武小昭处事愈发的沉着冷静，而冷静的结果就是，倏地一下，的脑海里记起来了李同木早上说的那句“小两口”！ 会是因为这个吗？ 在武小昭寻思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队伍里忽而传出一个沉稳的嗓音，竟然是他 —— “李同木，刚才列队之前，队长就说了申请‘体能格斗训练’难道你没听清吗？起来！继续！” 在张骞一本正经说的时候，武小昭要不是心里想出了前因后果，差一点就信了！而李同木这时候还在哀叹：“可为什么偏偏是我第一个……” 李同木说时，操场仍旧安静，安静到风吹草动都听的见，自然哀叹也传到众人耳朵里，不过谁也没多想，大概是巧合吧。 对面，陈暖阳没说话，只是右手拳头松开，朝李同木掌心向上的招手，那四个手指头勾了又勾，模样看起来撩人，可谁敢被撩，尤其是李同木，简直吓死了…… “不……我不练可以吗！我去跑步，可以吗？” 李同木现在身上剧痛，他站起来了，试图逃走，但陈暖阳已经朝他走过去，还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行。”冷冰冰的两个字从红唇中逸出后，李同木仿若听到法官在法庭宣判他的死刑，而陈暖阳说话时人一步步走过去，看的李同木浑身发紧，脑袋发疼，更不得不站起来握紧了双拳—— 没办法，对战总比等死挨揍强吧？ 却是，他才做好姿势，陈暖阳的第二轮攻击又来了，她打的远远比刚才还狠！如果说刚才的一番连贯过肩摔是暴风雨前的闪电，那么这次绝对是疾风骤雨！ “啊！嘶——” “呃嗯！嗷！” “轻点……队长！我认输可以吗……啊！！！” 砰砰砰的拳头不断的朝着李同木的上半身各处招呼，李同木根本无力抵挡，又一次被打倒在地后，他听到陈暖阳冷峻的声音：“战场上，你和敌人这么说他就会放过你么！起来！” 前半句，李同木承认有道理，可是最后那两个“起来”两个字像是点燃了他心里的魔咒，直接就道：“我又不需要跑外勤！我是技术员啊！”他说的可凄惨，但是陈暖阳却眸色一沉，“你再说一遍。” 她说的时候，李同木的喉咙不知道为什么就梗住了，像是塞了棉花，“我……我……”见他说不出话，陈暖阳才别过脸，冷漠说了句“归队”后，在他蹒跚走向众人时，目光终于扫向不明就里的众人—— “你们不必这么看我，因为今天你们谁都别想临阵脱逃。格斗训练是必须的项目，今后每天早上我都会亲自来陪你们训练，早起的晨跑全部改成训练，我的目标很简单，不要求你们能够打过我，但起码要撑住五分钟，如果你们谁撑过五分钟、奖金正常；超过半小时，当月奖金翻倍，而五分钟之内倒下的，三次，奖金全扣，刚才李同木倒下的两次不算，从明天起，他这月还可以再倒下三次。下一个，谁来。” 鲜少的，陈暖阳除了推理之外说这么多话，而李同木走到队伍后听闻这句话越发觉得自己倒霉，怎么就自己当了小白鼠呢？他这想不明白自己哪儿得罪了陈暖阳，而队伍里—— “我。” 好半天了，见没有人说话，武小昭决定第一个支持陈暖阳，其实……赵敏英的事情，也让他明白，要想保护他人，必须自己足够强大，而正是因为他的不够强大，才害死了他的爱人，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必须要用尽一切力量，强大起来！要比暖阳姐还要强、要比江指挥还要强！ “不错，来。” 陈暖阳早有所料，武小昭会捧场，但是当武小昭站在她面前，她忽然发现武小昭的眼睛和以前看起来不太一样，他的眼睛曾经太过明亮，如今却蒙了一层阴影，而仔细看过去，陈暖阳在他的眼睛里，看出来掩饰不住的悲伤，尽管，那藏得很深。 “小昭……”她一下放下拳，站直身子看他、喊他，而武小昭却在这时候摆出了备战的姿势，“队长，你可别手下留情，来！” 他大喝时，眼底绽放的痛楚光芒如此熟悉，可众目睽睽下，陈暖阳无法询问，只能握紧拳头然后飞快的奔跑，起跳，狠狠地一脚—— “嗯！” 吧嗒、吧嗒、吧嗒……连续后退了不知几步的武小昭并没有倒下，他用手臂挡住了陈暖阳的攻击，然后刚站稳，陈暖阳已经又到面前，又一番连续的击打，武小昭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来抵抗、防御，而那一下下的痛终于让他挨不住，砰的一声还是倒在地上，可这个时候，那边儿却爆发出来了一阵唏嘘和掌声：“四分钟！好厉害！” “是啊，看不出来啊，小昭居然这么能抗揍！” “是不是陈队长放水了，我看不像啊……” 的确没放水，只是武小昭的心性变了，他也知道，格斗的最初就是抗打，只有抗打，被打多了，才知道改怎么躲避。 “起来吧。归队。”陈暖阳自己也没想到会打了他足足四分钟，可面上她什么表示也没有，在武小昭自己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队伍走时，又看向了众人—— “下一个谁来。” “我！”喊话的这个叫周渺，外勤组的，看到武小昭这么轻而易举的抗住四分钟，也有了信心，只是……三分钟后，他就倒在了地上，“嗯——可恶！”他抱着肚子，在地上咬牙的时候，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咒骂，可他咒骂的是自己，觉得自己没用，那武小昭都能挡得住陈暖阳的攻击，自己居然不行！ “下一个。” 对于他的话，陈暖阳连回复都没有，仍旧高高在上的站着，发号施令，仿若女帝。 而下一个…… 第137章 又少了她一个 “我来吧。”张骞说的时候，缓缓走出队列，并且边走边脱去外套，他脱衣服的动作很是秀气，衣服也是交给旁人而不是随意扔在地上。 走过武小昭时，他脑海里的想法和武小昭是一样的—— 陈暖阳果然很不对劲儿。 说冷吧，平时也冷，但是绝对没有今天这样的邪气，狂傲。 张骞跟了她两年，一直觉得她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虽然对谁都很冷，没有表情，可今天时不时露出的飞扬跋扈，轻蔑和讥讽的眼神，加上那肆意作为的格斗训练，好像A队的人都跟她有仇，他看得出来，她每一下都是下的狠手。 “好了是么。” 好半天，看到张骞就站在对面，没有抬起拳头摆姿势，陈暖阳主动问道。 “嗯。”张骞仍旧是这样站着，然后就看到陈暖阳飞快的三步并作两步过来，狠狠地一横肘击打过来！脚下微微一侧身，他躲开她的手，可这时候他的腿上却狠狠一疼！那膝盖迎面骨的剧痛让他踉跄一步，然后猛然出手打向了陈暖阳！ “嗖”的一声拳头带起的风声从陈暖阳的耳旁掠过，她抓住他的肩膀，却无法完成过肩摔，因为他的下盘扎的极为稳健，而她这一空荡的功夫，张骞又一次攻击向她！却偏偏是胸部，那瞬间，他的胳膊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停下，在陈暖阳挺拔的胸前停住，眼神交错的瞬间，他猛然撤手，陈暖阳却在这一刻狠狠地扫向他的下盘，在他猝不及防的瞬间，踹向他膝盖后侧，张骞猝不及防，单膝跪地的同时，陈暖阳也抓住了他的双手反扭到了身后—— “你输了。” 三个字，说的冷酷无情，而一个大组长这么被女人擒着，样子已经实在是难看，狼狈，还要承认道：“是的。” 张骞话音落后，手上一松，那是陈暖阳撒开手，她又站回了之前的位置，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而那边张骞站起来之后，众人才回过神，这时候低头发现手里的秒表刚好是300秒，五分钟，看来……张骞也落败了，但是他还算是败得比较好看一个，起码脸上没挂彩。 “果然是组长啊！不过，组长是痕迹组，怎么打架也这么利害？” 张骞才归队就有人小声议论起来，但是这议论很快就被陈暖阳的声音压下去，她还是那三个字—— “下一个。” 话说完，操场是沉默的。能不沉默么？接连几个挨揍的，众人那种热血又没了，可是又不能不上！于是，在陈暖阳冷冰冰的重复再说“下一个”时候，仍旧没人说话…… “哼，果然是一群废物，打不过就算了，挨打都不敢。”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太阳已经变得灼热起来，陈暖阳在众人沉默中，深邃的眼眸里忽然绽放出不加掩饰的讥讽，声音亦是讥讽，而她这说完，一群男人脸色变了，尤其张骞的老部下赵树，他跟着张骞算是远方亲亲，一起从外城调来的，对他一直唯首是瞻，最主要，他是个打架高手！只不过，平日里他不是张骞的对手，所以刚才也没说话，只是这会儿不一样了…… 原本么，张骞挨揍下跪的时候，他就很不爽了，现在看她这样说，血性终于上来了：“陈队长打架归打架，说这样讥讽的话，就有点过分了吧？”赵树人如其名，脾气和大树一样直，但陈暖阳比他更直—— “难道说的不是事实？你行你来。” “来就来！” 刚才他有意的观察过，张骞打胸部的动作别人可能没注意，因为那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他却看见了……脑海中他把动作过了一遍之后，暗暗决定狠狠地搓搓这陈暖阳的锐气！ 陈暖阳知道他们关系匪浅，正好她打了半天没过瘾，立刻握紧拳头，直接三两步的冲上前，一个侧身抓肩失败的同时，猛攻下盘！ 这招醉翁之意不在酒，刚才已经被赵树看了个一清二楚，他不慌不忙的挡住陈暖阳的攻击后，狠狠地一肘就朝着陈暖阳的胸部攻击了过去—— 抵抗？防御？ 那只是保守的作战计划！真正的自我保护，是主动攻击！当别人防御，你便不会受到攻击！ 只是他太小瞧陈暖阳了，张骞方才那一招已经让陈暖阳提高了警惕并且脑海中迅速划过了当年的格斗训练，如何防止对方袭胸，而专对女子的训练中，借用了女孩子的身高柔软度作为化解武器！所以—— 赵树明明记得她刚才险些就被打到胸部，可当他故技重施的时候，只见陈暖阳身体忽然像是水蛇般往后倒去…… “不好！” 他心中暗叫不妙，但是出去的手脚已经难以收回，而这刹那之间，完美下腰的陈暖阳已经身形一侧，脚下一转，躲开他攻击的同时，在他来不及撤回手脚前，狠狠地一记侧踢，分别踢在脸上、胸上！那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胸部仿佛炸裂开一样，猛然咳嗽着倒在了地上！ 静谧又静谧后，A队剩下的人中，武小昭组的新招小弟忽然就道：“天了噜,这简直是单方面的碾压、完虐！那个，队长！我能不能申请直接倒在地上？奖金我不要了！”他说的时候已经主动走出来，然后砰的一下倒下来，那没出息的样子让众人好气又好笑，但是同时，没挨揍的余下人也纷纷摩拳擦掌的准备着—— 这个小弟如果过了，他们不介意也躺下！ 只是陈暖阳朝着那个小弟走了过去，直接拎起来，然后又是一套完整、帅气又利索的过肩摔全套动作，打的剩下的男人们不得不振作起来。 “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跟她拼了！” 不知道是谁最先说的，余下的众人真就认真起来，然后这下面的“格斗术训练术”那叫一个精彩！主要还是因为打的多了，又是陈暖阳一个人打一队，虽然是一个个来，但正因如此，她的招式就像是之前张骞那般，被众人一一看穿，并且一一想起来当年的破解之术，以至于陈暖阳不得不用出各种训练技巧：直拳、摆拳、砸拳、勾拳；推掌、插掌、劈掌、擒拿；冲膝、顶膝、前蹬、弹踢；锁颈、过肩、折腕、翻背还有担肘、拧肘、撞肘…… 只不过，越往后，时间拖得就越长了些，甚至大部分人都到达了六七分钟的水平，当然，这主要原因是车轮战消耗了陈暖阳不少能量，就是神仙也受不了车轮啊！不过，面上陈暖阳始终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疲惫和乏累，直到食堂的饭菜送过来！ 食堂的饭菜，是她中途大招呼专门送到操场的，她也想到了自己会累，刚好借着这个由头歇歇，外带补充能量，只不过……她错算的是，饭菜好巧不巧的又少她一个。 第138章 A748 “队长，先吃我的吧，我去食堂再……”又一次，武小昭把饭菜递给她，但是话没说完，她就站起来转身直接走了开：“不必了，你吃吧，我去食堂。”说的时候，她看到后方众人都在狼吞虎咽的吃饭，想了一想，她这个大魔王在这怕也只会影响他们的胃口—— 她本就是多余的那个，离开刚好。 “队……”后方，武小昭看着陈暖阳酷帅又决然的背影，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没有，而陈暖阳闻言，脑海里忽而划过武小昭的眼睛和表情，那个时候，他到底怎么了？ 思索着，她却没有回头，因为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现在只能继续往前，一步步，没有回头路，并边走边高声又道—— “吃饱休息三十分钟，仍旧没案就去小树林蛙跳五百米，练十组，由张骞小昭带队。” 陈暖阳说完，人已拐弯，可那声音却留下来——这魔音穿脑的，还是让众人食不下咽了。 “搞什么啊？把我们当机器人吗？” “是啊！怎么忽然就开始变态了！” “队长这是抽什么疯……” “这真是去火场救我们的队长，不是推我们去地狱的恶魔？我现在有点怀疑火场是不是假的……”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时，张骞和武小昭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陈暖阳离开的方向，不过陈暖阳已经走了，于是收回目光的时候，俩人撞上了。撞上后，武小昭没有躲，反而主动朝着张骞走过去，“骞哥。” 就势坐在了张骞的旁边，武小昭端着饭盒还没吃，张骞亦是。 他比较斯文些，一向做什么都是温文尔雅的，“嗯。” 张骞嗯了一声，挪开地方让武小昭坐下来，随即就听武小昭道：“你怎么看训练这事？”说的是训练，其实主要说的是陈暖阳，这俩人都是跟陈暖阳挺久、对陈暖阳比较了解的人，而对视一眼后，他们就看出来彼此眼中有一样的东西，那就是他们共同的想法，眼下，他们都觉得—— 陈暖阳忽然这么发狠，一定事出有因。 可问题是其余人不知道，还都在抗议呢—— “骞哥，我们还伤着呐，能不能不去？” “是啊骞哥，我从小到大，我妈都没打过我一次！” “就是啊，还疼着呢……” 众人把目光全数投向张骞时，张骞在武小昭的注视下，冷漠的抿了抿唇摇头，他没说话，但意思已经表达到了，这让众人又集体的哀嚎，“真是要了命了……啊！吃饭，吃完饭才有力气跳！” 说了半天，这些人可终于把话说到了点子上，陈暖阳现在还真就是要他们的命，要他们快速成长，最好一个个比她还厉害，而如果代价是他们恨她、远离她，那她就更是“开心”了。一片呜呼哀哉声里，陈暖阳悄无声息的从墙角挪步走开，这一刻，她的心情是放松的，甚至放松到嘴角浅浅的扬起，即便她的心里其实是那样的苦涩……而苦涩的人可不止她一人，当她从墙根离开转身时候，那一抹似笑非笑的苦涩笑容正落在A队二楼窗口，拿着望远镜的江煜城眼里，他的嘴角也是苦涩的笑。 “这女人……” 他说着，却说不出下文，因为他知道陈暖阳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为什么。那个倒霉蛋李同木，他记得很清楚，就是刚才说两口子的那位，看来他这是殃及池鱼了。不过……她这么卖力的打架，真的是只是为了掩盖众口这么简单？他思索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五星大厦案。 此案暂时列为悬案，江煜城嘴上说结案全部结束，可实际上……根本没有。 又一次，陈暖阳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可是，心理医生乃至心理学专家季骁和孙教授给出的统一意见都是—— 陈暖阳除去脑部受到严重刺激外，还有火伤和缺氧，外加胳膊上的动脉失血过多，种种交织在一起，能醒过来已经是很不容易，尤其现在大病初愈的她身体仍旧虚弱，还是不要去询问刺激她，除非她主动说起…… 只是虚弱？看她一个人撂倒了一队人，虽然都是些技巧，可是也足够耗费精力，要不是他打电话询问过医生，她出院后要加强锻炼，他刚才一定会下来阻止她…… “那如果她不说呢？” 奇妙的大脑还在继续方才的记忆播放，记忆中，江煜城记得自己如此询问季骁，而季骁吸了一口烟，好几秒后，长长的吐出来白色烟气，又弹了弹烟灰道：“不说就只能说明，她有她不愿也不能说的理由，而其最大原因还可能使她的大脑自动抹去受刺激的记忆，不过，她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开过口，具体是前者还是后者，我也不知道，只能一个字……等。” 于是，江煜城便真的作罢不提，更是还撒了谎说一切都解决，左右那位幕后的黑手好像还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何况……他真的动手，警方一时半刻，查不出、也拦不住！还是别伤了陈暖阳…… 如此寻思时，他早就看不见陈暖阳，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在这边儿观察陈暖阳时，对面儿的行政楼里季骁也在观察他。 除了陈暖阳，季骁将江煜城偷看的样子也尽收眼底，欣慰的同时也明白—— 这两个人，还有的磨。 不过转瞬，季骁忽然就记起陆离，他一直很好奇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让陈暖阳这恶魔心悦诚服？ 他这思量时，忽然余光看见江煜城猛然转身朝着楼下跑，而他朝着操场一看，也是眸色一沉，“怎么这时候来了……”他说的时候，拿出手机就要往外走，不巧这个时候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来，季骁看了一眼来电人后，往外走的脚步停下来：“沈部长的来电，可真是稀有，是五星大厦的……” 他这边儿说到一半，沈京墨凉薄的声音打断他：“不是，是我的情报卧底得到线报说伯父伯母的那批毒品查到了……”沈京墨的声音很低很凉，仿佛夜间的山泉，而他说到这里，季骁的脸色巨变，“你说什么？是编号A748毒品？纯度百分之三十五！是吗！” 一向沉稳嬉笑、只对陈暖阳有所激动的季局长，忽然就浑身发抖，面色惨白了起来，而电话那端，沈京墨很是沉重的嗯了一声后，道：“是，所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但由于你的身份不宜出面，你安排两个信得过的人，来参与调查侦破！阿骁？还在听么。” “在……好……我知道了……”好半天，季骁才声音发颤的回话。这边儿沈京墨喉结微微滚滚，似乎在犹豫什么，可最后，还是用冷淡的口气淡漠的压下电话：“有内线打过来，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忙音让季骁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他几乎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电话装到口袋里，然后他站在办公室的中间，阳光洒在他的腿上，腰上，可心脏往上……全埋在黑暗的阴影里。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他喃喃的重复着，重复着，不知道多久，他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着发出愉悦的声音把他拉回神。 信息还是沈京墨发来的—— “人选建议江煜城、陈暖阳。” 季骁本是恍惚，可目光落在“陈暖阳”三个字的瞬间，他脑海中忽然划过操场上的那抹人影，倏地心跳剧烈一顿！ “该死！”他一声咒骂后，像是从某种困境中忽然脱离的野兽，一个劲儿的往前方阳光操场冲去，力量无穷，颓废全无。而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暖阳的功劳。 太阳温暖他的身体，暖阳温暖他的心。 第139章 这不是陈暖阳的巴掌印么 陈暖阳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又看见赵佳文的。第一个想法是——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还敢来找她？ 佯装不见她，陈暖阳把餐盘放好，碗筷摆好准备开吃，但赵文佳朝着她走过来。赵文佳今日画了比那天在家里还要浓的妆，大大的眼睛边儿黑色的眼线和烟熏妆，大白天的看着反胃，而她说的话更让人恶心，“陈暖阳，你害死我朋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现在必须离开阿城哥！否则，到时候伤心的人是你！你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 赵文佳，就是派了赵敏英那群废物来拖后腿的那位，也是江煜城之前让陈暖阳装女友回家，让她死心的那位，但现在这情况看起来……这女人显然是没死心！ 其实，死不死心的，陈暖阳没感觉，她只是觉得公是公，私是私，工作上她这么大小姐脾气，在破案过程中，可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损失甚至是伤亡！那些初出茅庐的二世祖去五星大厦乔装也不知道…… 嗯？她刚才说什么？ “什么害死了你朋友？” 忽然之间，陈暖阳的心里“咯噔”一下，划过一个可怕又不好的念头，更是记起武小昭方才的痛苦表情，还有异样，但是……不可能啊，江煜城不是对她说，一切都好么？ 却是赵文佳冷笑着看她：“你少装蒜了，我也懒得理你，我就是通知你一声，别再纠缠阿城哥，因为他很快就要跟我结婚了。” 她说到最后一句，嘴角是上扬的，而陈暖阳心思不在这里，她还是怀疑上江煜城，觉得江煜城跟她撒了谎，五星大厦的真相肯定不是这样！漂亮的眼睛转了转，陈暖阳打算吃饱就去找武小昭先问一遍，然后再去找江煜城对峙！却，她这寻思的时候，赵文佳烦了， “喂、你听没听到我说话！有没有家教了，没爹妈教你别人说话要……” 她说上半句话，陈暖阳没有意见，下半句却—— “啪！” 筷子直接大声扣在桌上，陈暖阳眸底泛起凌厉的寒气：“道歉。” 她只有两个字，却威慑力十足，且那声音之大，让食堂里的大妈都探头看过来，然后被她冰冷的杨子和声音吓得也是一抖抖。 这个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食堂里就陈暖阳一人在吃饭，说也巧了，赵文佳刚到警局就看到陈暖阳下食堂，然后她就直接追过来，宣布自己准备嫁给江煜城的喜讯，好好刺激一下这个女朋友，可谁知道，她说完之后，陈暖阳老半天不说话仿佛自己是空气，那眼神叫她怒了，可她又一个没想到的是—— 陈暖阳的火气比她还大！ “道歉！别让我说第三次！” 陈暖阳说的时候，人虽然坐着，但是气势一点不输给站着的赵文佳，赵文佳有些心虚，可忽然间，她想到自己的发小们……那些人啊，那些每天跟她一起玩乐的人，前阵子全部躺在太平间里。 她还记得那天她去太平间认尸、回来时都哭成了泪人，而更难过的事情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江煜城！作战计划是江指挥官的，这么多市局里的高级警司全部死亡，江煜城作为指挥官本是一定要担负责任！是她！她一家家的走去游说、并且最后告诉父亲自己非他不嫁，又以死相逼，这才保住了江煜城的位置……而她到底为什么来这里耀武扬威？还不是因为她忙完了一切，到住院部后，一眼看到江煜城给她洗头！ 那瞬间，她心口剧痛，差点昏倒在门口，更是没进门就跑了，直到今天确定了一切，确定了那些家人们不会对付江煜城，尘埃落定了，她才赶紧跑过来，警告陈暖阳—— “我凭什么给你一个小三道歉，我都说了我们要结婚了，你如果还跟他在一起就是小三，而你是小三，你家里肯定是个没家教的家庭，保不准，你母亲也是小……啊！” “啪！” 一声惨叫，一声耳光。 惨叫响亮，耳光更响亮。 陈暖阳打了一下午人了，还没打过谁耳光，这一巴掌力气绝对的厉害，直接见了血，但陈暖阳不怕她，不仅不怕，也不再跟她兜圈子：“第一，我不知道你的朋友是怎么出事；第二，你侮辱我我或许可以放了你，但是家人，你再敢说一次，我保准让你走不出这个大门。” 陈暖阳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冷酷，并且眼睛里划过的真真是杀光！她闯入敌穴也不是一两次，杀死不少歹徒倒是真的，所以凶光毕露的她真真把赵文佳吓到，她不可思议的抬手捂脸，看着陈暖阳又冷漠的坐下来，拿着筷子，竟然又吃！ “你……你……” 好半天，赵文佳才支支吾吾的说话，而她脸侧的哗啦啦和脑袋里的嗡嗡响都是真的，她反应过来了，她被打了！嘴里还出了血！她堂堂的赵家千金…… “你这女人竟然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忽然间，她就放下手，然后在疼痛中猛然就伸出手，把陈暖阳面前的饭菜全都打翻到地上去，“你！”她扔过了饭菜后，想说什么可是有些胆怯，于是隔着桌子，远远的指着陈暖阳：“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你就是没家教的女……” “这个距离不够，你敢继续说，我还会打你。” 原则问题上，陈暖阳有时候特别固执，她不会跟你计较男人的问题，因为她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可你若是污蔑她的父母……对不起了，她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你……我……我才不怕你，我跟你拼了！”赵文佳来之前做过功课、关于陈暖阳会打架的事情她也知道，可她不怕她，她还不信她能把自己打死不成、只要打不死，她就还会来找陈暖阳打！ 面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赵文佳，陈暖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轻巧一闪躲，就躲开了她的手，而这一瞬刚巧被江煜城看在眼里，包括——赵文佳张牙舞爪的样子。 “你有种别躲！”赵文佳气不可耐，完全没看见江煜城，而江煜城这时候快步过来，一把扯住了她的手：“文佳！你在干什么、立刻道歉！”话是脱口而出的，因为看见她在这儿打人咩，可怎么说完后，把赵文佳人拉扯过来、江煜城蓦然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 忒眼熟？ 这不是陈暖阳的巴掌印么！ 第140章 值得表扬 江煜城挨过陈暖阳的巴掌好几次了，对她的耳光形状记得可清楚，陈暖阳的手掌多大，也记得很清楚！他这发呆时候，赵文佳有些疯了的失声大吼—— “道歉？凭什么我道歉！是她打我！阿城哥，你看到我的脸了吗？是她打我！我爸妈都没打过我！她居然打我！” 赵文佳说话这瞬间，江煜城还擒着她的手腕，心里……怎么说呐，他的心情挺复杂的，现在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当然是因为陈暖阳没受欺负，可不高兴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反正不是因为这赵文佳挨打就对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放开赵文佳的手，江煜城去看陈暖阳，问的当然也是陈暖阳，赵文佳却抢先道：“还怎么回事！我被打了！阿城哥、你看不到吗，我……” “我没问你！你挑唆敏英他们来的事我还没跟家里说，你如果聪明点，就乖乖回家！”江煜城说的时候响起那些市里牺牲警司的家属们—— 那几天，除了照顾陈暖阳，江煜城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联系家属。 沈京墨做事向来是稳准狠，一针见血，此次行动原本钦定的人选是一波老人，可是由赵敏英一伙人的家庭势力阻挠，最终不得已让他们去了……当时全部签了死亡协议，大家都当是儿戏，哪能想到结局会是这样，而家属们也都知道这是赵文佳的任性后果，这人还不是警察呐，插手公务，做个牢什么的绝对没问题！幸好，江煜城把一切都拦下来，并让沈京墨放出去话，他们要对付江煜城……这样，赵文件就不会收到伤害，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赵文佳真的顺梯子上墙，不仅仅把破案和人命当成儿戏，她居然敢对外说……他是她未婚夫，并且他隐隐约约猜得到，她可能是找陈暖阳炫耀来了，不然俩互相看不顺眼的女人在一起干什么？ “阿城哥……” 这边儿好半天，陈暖阳没说话，赵文佳又皱眉看江煜城，江煜城狠狠的瞪她一眼，他瞪人的威慑力不比陈暖阳小，并且他个头高，这么黑的瞳一瞧过来，大有种黑云压顶的魄力，赵文佳抿了唇，最后在他冷冰冰的注视下低下头，不说话了，而这时候，陈暖阳终于施施然的开口，不紧不慢的口气，配着多年没有表情的美女僵尸脸：“她骂我，我就替她家人教育她。”说的理所当然，还顺带双手插兜、再一仰头的同时，眼皮子耷下来，眼睛瞄了瞄地上被赵文佳捣乱的餐盘，又道：“我最近没工资，你们得赔我饭钱。”因为刘莉莉那起自杀案，陈暖阳三月没奖金，而她一向又是不留钱，全捐出去给学生，故而现在穷得厉害。 “你！你！你不许再找我阿城哥！”赵文佳颤抖着手，还要指着她，“喂，你不行，你……阿城哥？”她这说时，江煜城已从兜里拿出来食堂饭卡，直接扔过去—— “吃什么，自己点。” 他冷酷说完，陈暖阳也已经半空中稳稳抓住了卡，帅气转身。 “不，你不许用阿城哥的饭卡！”赵文佳懵了懵，反映归来就要往前走去夺回来，却被江煜城抓住上臂就往外扯：“回来、跟我出去！”他这边恶声恶气，完全不是刚才对陈暖阳好说话的样儿，赵文佳被扯得嘴一撇就要哭，尤其是回头看到陈暖阳挺直背影朝着窗口走的趾高气昂的样子、再想想江煜城对她这不公平的一幕、她心里格外的难过，“阿城哥，你怎么这样对我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你怎么能这么……” 那边儿说的声音越来越远，这边儿陈暖阳仿若无事的拿卡又打份一模一样的饭菜，然后转身走到另一边儿干净的餐桌吃饭，全程仿若无事的样子让食堂大妈看的一愣一愣，而静谧中，她安然吃饱喝足、饭盆礼貌放好原处后，一步步走了出去。 食堂是地下食堂，陈暖阳双手插兜的往上走时，看到江煜城在食堂门口站着。 三点钟了，太阳正烈，他今天也穿着黑色，矜贵的黑色愈发衬出他沉稳冷峻的气场，让人难以忽视，但更让人难以忽视的是陈暖阳的双唇。陈暖阳的唇很有特色，上唇略薄有唇珠，下唇略厚，看起来很娇俏，尤其吃了辣椒后，嘴唇和往常完全不同，辣的红红色就像是涂了口红一样艳，而迎着阳光这样走过来，发丝往后吹的样儿让江煜城深谙的眸亮了亮，而后又跟着手里的烟头一起暗灭下去。 “吃饱了。” 江煜城说时，抬起手，似乎想再抽烟，可他的目光忽然僵住，因为他在薄烟缭绕中看见陈暖阳眉头微皱，那眼中似乎有些嫌恶的神色。 可不是厌恶么！早说过的陈暖阳顶看不惯人抽烟，尤其是那件事后，她怕烟怕火，而吸烟的人，刚好把烟跟火全占了，并且二手烟还伤身…… “咳咳。” 一声轻咳，看她这厌恶的样子，江煜城扔了烟，踩灭，甚至是拿出烟，当着她的面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动作很快，快到陈暖阳眼底的厌恶还没收起，然后转成狐疑，“扔了干什么。” “你不喜欢，我就不……”江煜城说时，低头看了一眼鞋面儿，这时候鞋子下还有一丝薄烟冒出来，烟撩起上空，到他俊俏的脸边儿，那低眉的样，竟让陈暖阳的心怦然一动，“神经病。” 骂了一句后，她转身就往前走，顺带—— “卡还你。” 深秋，蝉鸣都没有的天儿，她擦身而过他身旁，带起一股皂香的凉风，两三步到较近的距离时，她把卡塞还给他，而接下来本是该错身而过，却是没曾想到，江煜城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你给我站住！” 话音没还没落下，手与手接触的瞬间，说时迟那时快，陈暖阳一记左拳就勾打了过去！ “我说过，你别再碰我！”她怒斥时，拳头距离江煜城的脸只有一公分，江煜城迅速躲开后，明显感觉到陈暖阳的进步。她的速度经过一天的训练明显比之前要快半拍，可对他来说，还差得远！ 于是下一秒，陈暖阳的腿再伸过来时，他眼明手快的抓住之后，手也抓住了她的手直接扯过来，把她整个人都锁定在了怀里，而这姿势可有意思，从远处看—— 她的腿儿被他拉扯在腰间；她的手被他抓在胸前； 他呢？手扯着她的腿，另只手抓着她的手压在胸口，背倚着墙，低头瞧她，两个人的呼吸交错着，然后四目相对，一个全是狠戾、一个全是浅淡的笑意。 “我也说过，除了那件事我心甘情愿挨揍，其余时候，你打不过我。不过……”江煜城终于施然开口，最后话音一拖，眯起眼笑道：“你的速度比之前进步了一点，值得表扬。” 第141章 相识已七年（上） 江煜城说话时，有种咖啡和烟交织的香气飘过来，有些倨傲的口气和眼神差点把陈暖阳气死。 气，但是更羞耻！ 她能想不到他们的姿势么，这姿势别人看了不定怎么想呐，就势她狠狠地一脑袋铁头功就死磕在江煜城的脑袋上！那瞬间，江煜城吃痛皱眉，撒手的同时被陈暖阳抓过来，本想一个过肩摔，却被他一个反擒拿，直接扣在怀里—— “挺狠啊，你脑袋疼么，给我看看！” 关切的口气，压低的声音，语气里有怒么？有！仅限于前半句那三个字，后面真真的是关心并且……还有点高兴。她现在能跟他打，能跟他吵，这是最好了！他听过季骁说起她不吵不闹，不哭不笑，导致现在总是面无表情，他怕的是，她发泄不出来，那才是最糟糕。 陈暖阳试着在他怀里扭动，但是这次无论如何都动不了，而他在她后方，她也根本打不着他，只能咬牙切齿的骂他：“死流氓，你放开我！” 江煜城嘴角一勾，当然不放：“都已经当了流氓，当然不放。” “死开！你放不放！”要不是被他有力修长的手臂箍住下巴，陈暖阳真想咬死他，偏生他还敢低头瞧她，两个人这会儿还贴着墙，姿势比刚才还暧昧，这再打远处看—— 修长俊美的男人背贴着墙，低头； 身形曼妙的女人在男人的怀里，被迫抬着头； 这好像……就要接吻似得！ “答应我，别再调皮动手，伤不着我、自己还疼，你不心疼我心疼，嗯？”江煜城说话就说话，非要贴着她耳朵，小声的，低沉的，撩人耳朵痒痒的，最后一声嗯更是酥到骨子里，可问题是……谁需要他心疼了？陈暖阳磨牙，牙根是痒的，想揍死他！ 于是—— 这边儿江煜城才松开，她一抬手，就又被擒住。 江煜城笑了，笑着搂着她，香软在怀，有点责备的口气—— “这么调皮？还是说……就想被我抱着，嗯？哪一个？” 江煜城又贴近点儿，越来越近了，呼吸都拍在她的脸庞，这让陈暖阳的脸已经赤红赤红，更是冒出汗来，“混蛋，你放开！” “放开！” 她重复着，而江煜城见状终于放开了手，好在她聪明了，不但不打，反而快步往前跑，头都不回的那种，见状，树荫下江煜城终于笑了，“呼~”舒了一口气，他搓搓手指上染得女人香，笑的比阳光灿烂，只不过没走几步，他的手机响起后没多久，他便眉头一皱，加快脚步往季骁的办公楼走了去。 陈暖阳走的时候碰巧路过大门，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一眼，没看到车，心里琢磨赵文佳被江煜城送去哪里，可面上还是面无表情，并且她现在也没心思知道她去哪，她得去洗澡，一来是因为上午的训练出了一身汗，而来是这个该死的江煜城一靠近她，她就嗅到了江煜城身上的洗发水、沐浴后的味道，那味道她住院的时候很熟悉，昨晚明明洗干净了，现在好像又染了他身上的味儿似得，让她好烦…… 半个小时后—— 季骁在洗澡间外头拦住了擦头发的陈暖阳，迎面走过去，面色看起来第一次是焦急的：“打你电话不接，我就直接过来了，盆放下，跟我来办公室。” 陈暖阳走出门时本烦着，因为这头发洗了之后还是有江煜城的味道，好像怎么都洗不掉似得，可一看到季骁这副样子，立刻烦躁变严酷，“好！”话说完，盆也放在一旁柜子上，直接就跟着季骁快步往前走。 陈暖阳跟着季骁往前走时，明显发现季骁不对劲，不过季骁既然不说话、她也就不问，直到季骁办公室，陈暖阳进门后就看到江煜城——百叶窗帘合着，光线一横一横的打在他手上，他似乎挑了一下眉又似乎没有，反正始终是头也不抬的，长睫毛垂着，侧脸看上去一片美好的样子。 可陈暖阳心里清楚，那就是一流氓！看流氓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看文件，陈暖阳就一肚子的火气，尤其刚才连连吃瘪两三次，更让她不爽。正心烦气躁的时候，季骁递过来的文件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她的视线，“仔细看。”鲜少，季骁会用这么沉重的口气，这口气叫陈暖阳烦躁不安的心又再次淀下来，而她看了看手里的档案，那和江煜城手里拿着的是一样的，上面都写着—— 《张家港市B级隐秘档案》。 “B级？” 亦是鲜少的，陈暖阳会用惊讶的口气。能不惊讶么！警局的任何案件、档案都分为四级，为A、B、C、D。 这四级，级别越往上涉及的层面越是深，越重，不过，因为A级是政治案件，有专门设置的内务保安科进行审查和调研，它根本不可能到达陈暖阳这样的小警司手里头，于是—— B级便是万千警司所能接触的最高级别机密档案！ 像是陈暖阳这种县城级别的中队长她接触过最高的也不过就是C级，并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小丑案，那是白城唯一列为C级案的档案，不过这一次五星大厦的档案，也是C级，已经两起案，那至于平日里的虐杀案、恶性杀人案、变态案都是普通的D级别案，往下普通的犯罪杀人不计在数列。 “嗯，快看。”季骁仍旧严肃，严肃之中还有一些焦急。 陈暖阳对于这种越级的档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跳有些加速又有些沉重的拧眉打开文件后，直接深吸了一口气，“贩毒！” 她心中大呼，可是面上只是沉默，沉默的迅速看着文件，看着那厚厚的档案袋子里一名又一名牺牲的烈士，而后办公室里有好半天的沉默，唯有纸张翻动声的声音很是平静，平静中又带着波澜壮阔。 很快的，陈暖阳就把文件翻到了尽头，而她那超强的记忆力已经把所有的文字都扫描到自己的脑海里，一字不落……在她面无表情看文件的时候，江煜城早就看完了，抬起头看她，尤其看到她手中的文件，觉得冥冥之中他们之间好像有一条线，那条线叫做命运，而命运把他们就这样穿在一起，很是奇妙。 办公室里，陈暖阳好半天才面色格外肃穆的抬起头，抿唇，几乎看不见唇的那种严肃，“多少毒品？需要我们做什么？” 她说的时候，皱着眉，先看了看江煜城，江煜城直勾勾的注视她，仿若登徒浪子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又看向季骁，随后松开紧抿的薄唇，叹息似得—— “牺牲了这么多警员，这案子跟了不少年吧？” 陈暖阳早听过，毒贩的打击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很多的警察、警探还有情报卧底，可能终其一生都在卧底的生涯之中，与毒贩为伍，然后直到有一天，摸清了所有的毒贩脉络、最后才将毒贩子一网打尽，这起案才算是了了，这也是为什么，这能够列为B级别的原因所在。 季骁闭上眼睛，喉结滚动，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七年。” 第142章 相识已七年（下） 从季骁口中听到七年两个字，让陈暖阳的心脏狠狠地缩了一缩，因为她和季骁的第一面便是七年前，而那个时间……说起七年前，陈暖阳这次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眼前这起毒枭案，而是季家当年的变故。 季家、B市赫赫有名的书香世家，却一夜之间，家中上下七口人连带保姆在内，全部死亡，死因更是离谱至极——据说是夫妻二人毒瘾犯了，要出门买毒，而家中的孩子、保姆阻拦，被夫妻全部砍死，等夫妻二人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事后，自杀在了别墅…… 这件案子一度轰动整个B市，后来，因为不致命原因被上面压下来，可事情闹得这么大，媒体压下来，压不住众口幽幽。 事情，还是传到了学校。 听闻那家人还剩下一个儿子，就是季骁，而当时的季骁因为在欧洲旅行，避开一难……到底是避开、还是他没能制止，这一度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讨论资本。 陈暖阳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季家葬礼后的深夜。 那天，陈暖阳正巧回到学校，在宿舍听着舍友恶意编排的绯闻，什么报复、贪污、吸毒报应等等之类的屁话，气得不行。 因为别人不清楚，陈暖阳却知道—— 季骁是孙教授的徒弟！ 而孙教授收徒一向是要审查家底，季骁是他的得意门生，这事儿肯定另有隐情！ 且越是知道另有隐情，陈暖阳听着宿舍里那些话就越是难过，并且，这些事情，她有些感同身受。因为，刚巧就在这毒品杀人事件之前，陈暖阳的父母也没有了，出车祸，双双身亡……而她既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姥姥、姥爷，举目无亲的少女在警方通知下，独自操办完双亲葬礼后，整个人都像在鬼门关前走一次，幸而有孙教授帮助她辅导心理，而季骁是孙教授的得意弟子，虽然她跟季骁只见过一两次，话都没说话，却是在孙教授的耳渲目染下，格外的信任他。 于是—— 那一天，阳光格外明媚。陈暖阳从孙教授家出来，并得知季骁稍后会来拜访后，那一枚温暖的小太阳悄然埋伏在楼梯口，等着那位正处在人生黑暗中的男人到来后，忽然就从楼梯口蹦达出来，“季师兄！请等一下！” “嗯？”彼时的季骁也不过是略比陈暖阳高两级的少年，却已经出落成了大人模样，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肃穆冷酷的站在楼梯口，回头看她。 “咯噔咯噔咯噔……”陈暖阳飞快的跑上楼梯，竟是……一把抱住季骁！ “这个拥抱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我与你一样失去了亲人，但我相信，他们没有真正失去，他们始终都在暗中保护我们看着我们！你如果承受不了就来找我诉说，我是你的小师妹陈暖阳，一年级三班编号A177！” 她撒开手，后退一步的看他，眼神无关风月，没有暧昧，笔直清澈，看穿了也只有一片心疼和坚定。 “当然，要你愿意才行，你不愿意，就当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 她说的时候，季骁站在原地忽然就怔住，忍了那么多天的眼泪没掉，却在这一刻险些要掉下来。最主要是，他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不知为什么，这些天始终觉得冰冷的身体意外的温暖起来，在心中冰山被温暖后即将融化前，他的眼泪即将掉下来之前！季骁忽然大笑出声，笑着，眨着眼把泪水收会，嘲讽似得，说了句“傻瓜”，就转身朝着楼上走，却走了几步，眼泪还是掉下来了。 那一瞬间，心中竟然格外的放松，而他脚步停驻，嘴角微抿似乎在笑，但是闭上眼，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下来。 “我愿意。” 男人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而顿了一顿之后，他竟然回头，毫不掩饰的含泪对她微笑：“谢谢你小师妹，我叫季骁，季节交替的季，骁勇善战的骁。” 陈暖阳也笑了，抬手抹了一把泪后，傻呼呼的对他露出白牙，其实那一天，两个人都笑的那么伤，也都清楚他们的面前仍旧是一片漆黑的道路要独自前行，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心里都明白着—— 正是因为面前有阴影的黑，才证明了背后有太阳的照耀……而逝去的他们，就是太阳。 不过，季骁的心里也是那个时候多了一个小太阳，多了一个支撑他活下去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陈暖阳谁都不搭理，唯独还搭理季骁，并且季骁还能够知道一二小丑真相的原因！ 怕是这世上只有陈暖阳和季骁能够深刻了解彼此的感受，虽然不是全部，可是已经足够了。 他们都知道，他们都觉得活着不如死了，可是，为了为逝去的亲人们，他们又不得不背负着痛苦回忆的活在世间。 于是这些年，他在笑，他在闹，却始终无人问津，包括陈暖阳。而这只是因为，陈暖阳知道这是季骁的疗伤方式，所以她不戳穿，不戳破。 于是这些年，她和S组的人闹过欢笑过，也因为S组的人逝去而冷酷无情过，始终无人嘘寒问暖，包括季骁。而这也是因为，季骁知道那是陈暖阳的疗伤方式，开心也好，悲伤也好，他知道她能做好自己，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护着她…… 多年如一日，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彼此的两个人，这一刻终于纷纷记起当年，陈暖阳更是喊了一句：“季师兄。” 季骁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嘴角微抿，还是和当年一样笑的那样悲伤，可当他看向陈暖阳，目光一如旧的粉饰太平—— “傻瓜，当年的毒品，就是它。” 他用如此淡漠的口气说出来，让江煜城皱起眉，因为他敏锐的发现陈暖阳和季骁之间还有他所不知道的羁绊。 “我知道了，需要我做什么。” 陈暖阳在这瞬间，脑袋里那些过往的记忆全数被方才记下来的档案内容所取代，而季骁这时候，拿起桌上的杯子端在手里，仿佛有某种寄托一样，眯眸看着前方的盆栽道—— “去查案，毒品的量不是问题，问题是找出制毒人，斩断源头。 08年的某次大会时期，这批名为A748的三十五度毒品就已经流入了B市上层社会，那一年众多人士集体上瘾，引发了不小轰动，更死伤不少无辜市民，几位解毒配药专家更是被投毒身亡，可当时由于大会召开在即，没能够及时破案，耽搁下后到会议结束，犯人早就逃窜的没有踪迹，成为少数的B市未破B级案，现在毒品检测专家已经非常确定这和当年的毒品一样，埋伏了这么久，是时候收线，我希望你们去辅助收线，找到证据！市局已经给出了一定的破案期限，但具体时间还是你们到了市里，听上面安排。总之，这次务必将毒贩缉拿归案，以免再发生当年的死亡事件！” 第143章 点烟记 季骁说，陈暖阳就听着，但越听越是睁大双眼，因为她从季骁平淡的话语里听出来了——季骁的父母，何止书香门第，还是当年专为毒品配置解药的专家！ 知道真相这一刻，陈暖阳激动又难过，激动真相果真如她所想，季骁绝对是清白！也难过这么多年、季骁的难过。 这些年，季骁的心，得多疼！这件事情，他应该说不出口吧？因为即便说出来，也只是遭受外界更多恶毒的话语，更是对国家的一种抹黑—— “解毒的专家成为瘾君子”、 “知法犯法，监守自盗”…… 如果发生了这样的谣传，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避而不谈。 所以，季师兄他最后所能做的，只能日复一日的等待，直到这一天的到来！ 想明白了，陈暖阳低下头捏紧了拳头。而这时候，好半天一直不说话的江煜城终于开口，“毒案不是你的老本行么？要我们去干什么。”江煜城说的时候，随手把手中的文件扔到桌子上，那瞬间文件散乱成一堆，看的陈暖阳眉头一皱，“江煜城，季师兄是不……”话还没说完，江煜城又再开口，“我问他没问你。” 这话说的陈暖阳抿唇皱眉，并且她也有些狐疑，季骁跟江煜城那么好，居然没有提起过这个事？江煜城再度开口，口气依旧是讥讽的：“还是说、当局长后就只能躲在营帐里……但是这都查出来了，何必多此一举让我们去折腾，不去！”江煜城声音最后还带着不耐，季骁没说话，陈暖阳却瞬间急了，“根本不是这样！季师兄他是……”避嫌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陈暖阳咬住下唇，如果江煜城不知道她该怎么办？可江煜城怎会不知道！ 江煜城认识季骁的时候，陈暖阳还不知道在哪！ 只是，江煜城发现陈暖阳也知道这件事，故意试探一二，现在结果确定了，一转眼的功夫，他看向陈暖阳，又去看季骁，“想说避嫌是么，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啊。” 虽然心里早就知道季骁跟陈暖阳多少年的感情，但这一刻，江煜城仍旧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也不知道这种不爽是因为陈暖阳对季骁的维护，还是季骁对陈暖阳的毫无保留，反正就他俩这关系、他、不、爽！ “避嫌就避嫌，急什么。” 江煜城忽然口气一转，不再不耐，反而淡漠不屑的样子让陈暖阳有些蒙，不过，她蒙神的时候没看见江煜城眼底又划过了一抹满意的笑色—— 很好。 经过五星大厦的案子，陈暖阳的后遗症也少很多，起码在这一刻，她没有想到自己也在避嫌S组的案子！ 之前提过的，陈暖阳作为S组的组员又是涉案人员，不能够参与调查，可现在同样的问题在季骁身上，却没让她想到自己的身上，这就是很大的进步！ “我……我才没着急。” 陈暖阳少见的有些结巴，而江煜城却不搭理她了，正事当前，他转头看向季骁苍白的脸，沉声问道：“你还好么。” 方才的一切其实也有试探季骁的意思，看看季骁心理素质如何。 四目相对，季骁点头，“我很好。” 江煜城嗯了一声，“好就行，不过……你真不打算去？你的身份，就差一级，得到特批的话，应该没问题。” 少见的，季骁没有微笑，而是皱眉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的极紧：“不去了，我怕我会冲动。” 江煜城抿唇，好半天才点头：“嗯，那就交给我们，你等着捷报吧。” “嗯！” 季骁试图微笑，可没有笑得出来，只能沉沉的一点头，然后目光转向好半天不说话的陈暖阳，不仅不说话，陈暖阳还在皱眉—— 她琢磨江煜城刚才那一番话什么意思呢！ 不过，琢磨的差不多了，猜得出来他刚才是试探自己对于S组的事情，这个家伙，到现在还怀疑自己？还是……故意为了试探自己有没有发病的迹象？ 寻思不出结果，陈暖阳也懒得问，刚巧迎上季骁的目光便点了头，跟着江煜城一起道：“我跟他一个想法。”这话说完，就听那边儿江煜城把散落的文件迅速挑拣出几页，手指头扣在桌子上道—— “好了，我们自己先看一下案件进展……” 江煜城说候，陈暖阳和季骁立刻走了过去。 江煜城现在挑拣出来的薄薄A4纸上是牺牲的烈士们，在这张纸上，标注了每一个人的死因。 说过，对毒贩的追查，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很多的警察、警探还有情报卧底，很可能不少人终其一生都在卧底生涯之中，与毒贩为伍，直到有一天，摸清了所有的毒贩脉络、找准机会，将毒贩子一网打尽，这起案才算是了，而现在便是了结前夕。 季骁是第一个接触文件的人，先行拿起死亡表单道：“我们的情报员牺牲方式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完全相同，就是他们致死的凶器都是琴弦类凶器，具体是什么弦，法医得不出结论，不过，我私自认为是大提琴或者古筝，但大提琴的可能性更高，因为法医鉴定出他们是死于一人之手，死前饱受折磨，还有些……被开膛破肚，这种开膛杰克手的方式欧美比较流行，而那边儿的大提琴也代表着悲伤，综合琴弦的深入力度，弧度，角度，法医称他们完美的和所有卧底伤痕重叠，而从这一点，我还认为这个行凶人具有超高的犯罪智商，并且他在毒商中拥有定夺生死的高等地位，举足轻重，绝不是杀手那么简单……综上，我给出的结论词是：优雅，绅士，沉稳，可能有两种以上人格分裂，其余的不能确定，暂时就这样。你们有什么补充或者其他想法？” 好久，陈暖阳没听过季骁分析这些，不过当他说道优雅、绅士时，她还是不可抑止的想到那个小丑，不过被她迅速压下去了，“我暂时还没有想法。”因为小丑的缘故，她暂时不敢想，说完和季骁都看向江煜城，江煜城下意识的想去拿烟，才想起来自己的烟已经扔了，于是又把手缩回来。 “我……”他开口时，刚才的动作却没有逃过两个人的眼睛，陈暖阳想到他扔烟说“你不喜欢”这样的话，而季骁直接摸出烟来从桌面扔过去给他，“抽我的。” “不了。”江煜城心里一万个想，但是脑海中划过陈暖阳的花猫脸又作罢，“戒了。” “戒了？”季骁一愣，陈暖阳却摸过来烟，竟然……自己点上了。 “吧嗒。” “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吐出一口烟来，那娴熟的样子让江煜城和季骁目瞪口呆，不过下一秒她就装不下去，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给，抽吧！”咳嗽着，她捏着烟把手伸向江煜城的方向，那咳嗽的脸都红了的小样子叫房间里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更让江煜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有酥酥麻麻的泡泡从心底到心尖儿，然后到喉咙，最后，整个嘴巴都是甜的，烟，也是甜丝丝的，烟嘴上更好像还有她的味道，竟比接吻还美妙。 “为什么给我。”尽管他心里知道答案，还是要问出来。 第144章 保护好她 江煜城询问时候，陈暖阳没工夫回答，她在喝水。 看到她咳嗽，季骁早就倒水回来给陈暖阳喝下去，好半天总算不咳了，但还是红着眼睛和鼻子，泪眼汪汪的瞪着他：“哪儿那么问题、赶紧说！” 江煜城被她瞪着，可心里还是很开心，并且……还是要问。 “就这么多问题，不回答、我不说。” 陈暖阳本想直接说“这是陆离说的，抽烟有助于思考”，可说到嘴边儿，把前半句话改了—— “因为有人告诉我，抽烟有助于思考。” 她说完之后，看向江煜城，目光笔直清澈，声音也是很清凉的：“但是这方法对我不行，你既然会抽烟，没必要为了我……咳，案子最重要，快说吧。” 她说到一半有点尴尬，因为这说的自己好自恋，不过好在江煜城没有再折腾，点头道：“嗯，我的想法只有两点，也可以归类为最后一点，那就是‘最后一个卧底’和‘迷失游戏’。” 江煜城说的两点，的确可以归为一点，因为就是最后一个卧底带来了迷失游戏的情报。 档案的最后一页，就是最后一个卧底和市局已经查到的线索和眉目，就是这个叫做迷失的游戏。 迷失这个游戏，是取自“密室”的谐音，这个游戏在全国各地都有连锁，陈暖阳的白城也有，然而正因为这游戏挺火，参加的人数很多，所以——即便这些吸毒的人参加过这个游戏，警方也不能指认说这个游戏的背后是全国大型毒枭贩卖团伙、除非有证据，抓到把柄！ 故此，得到情报说这个游戏是抓毒贩的关键后，市局领导召开紧急会议后给出的结果就是—— 让各大精英门去参加这游戏，找出幕后主使！ 可是…… “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点拆分城两点来说？” 江煜城抽了两口烟后，老师似得询问着面前的两个“大学生”。 “大学生”纷纷摇头，而他冷冷的眯眸，掐灭了烟道：“这档案上说，这个卧底透露出线索后也被杀身亡，消息是否属实我不知道，但是警方是无论如何要过去这个游戏，我可能是因为五星……”说到一半，江煜城想起自己不能勾起陈暖阳的回忆，立刻改口道：“我觉得对方有可能是在挖坑，这个迷失地处偏远，如果将查询的警方一网打尽也未尝不可。所以，从全队的出发点，我建议大批人前去，但是，这批毒品关系我的兄弟，所以……我一定会去，陈暖阳……就别去了。” 最后一句话，绝对是肺腑之言，江煜城说完感觉到陈暖阳的视线，她斜眸睨着江煜城，心里忽然很是温暖，因为他是怕自己丧命，就像是自己担心小昭那样。可是—— “我必须要去，你不用担心我。” 终于啊终于，陈暖阳终于承认江煜城担心她了！ 这让江煜城心里一悸，而眸色依旧清冽的仰着头看陈暖阳—— “你会拖后腿。” 江煜城说时，人是坐在季骁的椅子上的，他是大督查，说起来跟正局一个级别，哪怕这样坐着也没什么违和感，而季骁站在陈暖阳旁侧不说话，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应该让陈暖阳去吗？却是陈暖阳冷冷一哼，扭头道：“我一定会去！什么时候出发。”说的时候，他就去看季骁，可是江煜城闻言心里有个小念头拨了拨，又迅速暗灭，可是—— “马上又周末了，你又打算食言而肥，放李唐骏鸽子？” 顿了顿，他敲了敲桌面：“再来几只鸽子，就可以开鸽子宴了。” “可是我……” 她看向季骁，季骁其实也记挂着一件事，市局里的那群窝囊废和拖油瓶以及赵敏英的死，陈暖阳要是去的话，恐怕就拦不住了。 “白城的案子也不少，自家的地儿还没管好……你留下。” 江煜城说完，陈暖阳这时候，忽然别过脸对季骁道：“季师兄，你说话啊！让我去！”季骁看向江煜城，心里明白这次很危险，正要拒绝，忽然又听江煜城道：“算了、去去去！” 看她缠着季骁说话的样子他就烦躁，何况，他认定了这次不会出什么大事，只是去走个游戏，乔装打扮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如此想后，他都这么说了，季骁也只点了点头，并且……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其实，市局沈部长早就点了你们两个的名字！这次，白城的工作刚好让小昭历练历练……” 听到沈京墨，江煜城眸色暗了暗，然后就站了起来，“那走吧。” “嗯，我就不送你们了。” 三个人全部走动，季骁终于走去自己的位置、看着江煜城和陈暖阳两个人和自己错身而过，坐下来后，他和回头的江煜城对视一眼，即便不言不语，江煜城也看得到季骁眼底只有三个字—— 保护她！ 淡淡的阖眸又睁开，江煜城意思也很简单—— 我会的。 男人间的交流短暂而沉重，而那边儿“砰”的一声，陈暖阳已经走了，看她这么快就走了，季骁也就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一定保护好她。” 江煜城双手插兜，帅气非凡的往前走，“知道了，等着我的好消息！” 出门，江煜城就朝着化装室走。 这里的化装可不是化妆就完了，而是整体的装扮。在警察进行侦查工作时候必需的各项技能中，化装术占据很重要的地位。无论蹲点守候、跟踪和反跟踪，还是要打入特定场所，故意接近结识某些特定人员，化装术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国内一般的化装术，是在出任务前给自己准备两套风格、但均适合目标环境的衣服，对面部的要求不高。而对陈暖阳这样的女子来说，准备一套裙装与夹克套装，或者白领西装和运动装即可。 这种简单的化装术对一般人的观察力受心理上的影响已经足够，被侦查的对方会很难注意到刚才潇洒随行的朋克少女，忽然画风转变，又变成了温柔可亲的少女，不会联想到同一人，当然了……也可以考虑正反两面都能穿的棒球衫，下半身不换都没关系，只要身上携带的东西换一下，如公文包换成双肩包。 总而言之，改换服装的基本原则就是所换服装所代表的层面、角色的跨度要大一点，而且无论换成哪一身份都要注意不要引起目标对象对你的注意！像是眼下要出发去那迷失游戏，陈暖阳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是必须要乔装打扮的，这对她不是什么难题，平日里，她也打扮过，但是对于小城市的小虾米，陈暖阳随便点几颗痣，带个假发换个衣服就能出去，可今天不知怎么了，拿了一套浅灰色的运动装换上，点了痣后又戴了假发，明明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可收拾着化装行李，望着镜子总觉得少点什么，这种少点什么的感觉，一直到她看见江煜城的时候，立刻知道自己少了……太多太多！ 要不然怎么说江煜城是警界的翘楚，乔装打扮的功夫简直出神入化，用整容来形容也不为过！如果不是陈暖阳跟他一起约好了临出发前看彼此一眼，免得认错，陈暖阳真就认错了江煜城！ 第145章 江煜城的七十年 这边儿女间的门开时，陈暖阳长发变短发的站在门前，余光看见右侧的男人，微微一怔，而那熟悉的眼神更让她惊讶极了：“你、你是……” 惊讶的结巴了不算，也忘记了刚才还水火不容，这真的是江煜城吗？ 眼前的江煜城眉毛修的有些弯、脸上好像多了几块肉，眼睛的双眼皮也变了，脸上好像到处都动了，要不是他那熟悉的眼神还有嘴角似有若无的微笑，陈暖阳绝对认不出他！ 她一直都觉得江煜城这人很会打扮，穿衣什么的都显得腰窄腿长，可她没想到他会如此打扮，居然就打扮成了一个世家公子，冯绍良那款儿，但更趋向于陆绅那种精致又脱俗！ “不认识了？”江煜城开口，那醇厚清冽的嗓音让陈暖阳认出他，单看脸的话，陈暖阳又绝对认不出他！ “怎么做到的？”她忍不住的询问时，江煜城也早把陈暖阳尽收眼底—— 她就这么打扮的？就点了点儿雀斑，贴了颗美人痣，这哪儿行！ 江煜城眼睛一亮，目的达到后，上下瞄瞄她就把她抓去了自己的房间—— “想知道啊？跟我来！” 不知道是哪个名家说的，说一个男人要想要女人臣服，还是要超越她，各方个面，让她服你，崇拜你。 陈暖阳多久没有过这种类似崇拜的心情了，江煜城的破案天分，领导天分，还有作品的事儿，早就让陈暖阳刮目相看，眼下…… 她抿唇不说话，任由着江煜城把她脸上的东西都擦掉，她真的很好奇，想知道这厮到底怎么画的？继而数分钟内，她第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 鬼斧神工。 江煜城小心温柔的给她擦完脸后，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硅胶一样的肉泥！胶水也在旁侧放着，然后她就看她拿着几块肉泥皮肤在她脸侧对比着肤色，最后选了跟她皮肤差不多颜色的肉泥后，又一点点给她涂在脸上，何其温柔，又小心，生怕弄疼了她，那认真专注的眼神还有陌生又熟悉的脸让陈暖阳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了两下，又归于平静，只是那红红的耳朵根仍旧出卖了她，也让江煜城心情颇好，给她温声在耳边解释，声音刻意的温柔、沙哑，简直是像是毒药—— “这个胶卸下来的时候会有点疼，可能还有一阵小疹子，不过不会持续24小时，但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 最后两句话不说，陈暖阳还想夸他哪儿弄得好东西，可他一说出来，陈暖阳就不想说话了，并且她还觉得痒！江煜城的手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占便宜了，老在她脸上摸来摸去的，有的时候你明知他是有意的，可是万一人家是认真工作要给你化妆呢？所以，陈暖阳只能当个布偶娃娃一样，任他摆布了好半天，而最后的效果当然是跟他一样的惊人！ 镜子里的女人明显比之前要胖了一圈儿，却更显得水灵灵，一双大眼睛变得更加深邃，鼻梁也比之前又高一点，江煜城还会修眉毛，她原本的弯眉变成了时下的流行一字眉，有种说不出的帅气，单从眉眼看，陈暖阳已经认不出自己，更别说下巴让他又弄得尖了些，根本……换了一个人啊！ “你可以去做无痛整形医生。”陈暖阳两年来第一次夸人，有点不知道怎么夸就学着季骁，而江煜城在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眼神惊讶的时候，心情格外的满足，“只做你一个人的，我可不是什么人都帮。” 他现在这幅世家公子，纨绔子弟的样子，眼神格外的迷离，笑的更勾人了。 陈暖阳又不说话了，马上去张家港市，她不想跟江煜城闹得太僵，而她拿过剩下的肉泥放在鼻子下嗅着的小样子让江煜城又忍不住道—— “这是专业演员的模拟伤口道具，不怕水也不会掉，放心用。” 终于，江煜城给她科普了一下肉泥的来源，也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可陈暖阳一扭头，不领情的样儿！怎么领情？她根本不敢和任何人露出好脸，顺带继续讥讽他：“我当然知道。” “哦，你知道。” 江煜城重复着，然后也不和她置气，更不戳穿她，反而一笑，“那说个你不知道的。” 陈暖阳心脏一顿，觉得这人怎就这么难缠！怎就这么好脾气！ 嚯嚯！这话随便给哪一个市里认得江煜城的人都会觉得可怕！快别开玩笑了！江煜城好脾气？他发起脾气发起狠来，天王老子都害怕！ 而这点，陈暖阳不就得以后就会见到。 眼下，陈暖阳又是抿抿唇不说话，单竖着耳朵等下文，而那边儿江煜城也不负所望的说了个陈暖阳真不知道的，“你知道蚊子有几颗牙么。” 陈暖阳一怔，面上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是看白痴一样的看江煜城，“蚊子还有牙？” “有22颗。”江煜城还不等陈暖阳惊讶，又来一问：“你知道为什么孩子的瞳孔大，而成人的小么。” 而后不等她回答就自说自话道：“因为人眼的直径总是大致相等的24毫米，而且几乎不因人的年龄而改变，所以孩子们的眼睛看起来相对大些。” “你知道哪个指甲生长速度快么？” “夏天比冬天快，白天比晚间快，中指指甲最快。还有鲸的心脏每小时只跳540次；海狮的胡子比耳朵还灵，能辨别几十海里外的声音；长颈鹿打架时，就只会把长颈摇来晃去，用它们瘦骨嶙峋的头部拍击对方；假设一个人一天走两万步，那么一年走七百万步，人活到七十岁的话，加起来是五亿步，即三十八万四千公里，这个数字，正好是地球到月球的距离……” 一个又一个新奇、且她不知道的事儿听的陈暖阳又惊讶又兴趣十足，一会儿看看指甲，一会儿又摸摸心脏，那胡子让她遐想无限，长颈鹿打架的样子更让她想笑又碍于习惯没有笑出来，但她最大的兴趣要属最后一个—— 多么神奇，一天走两万不，走到七十岁，就能走到月球！ 却、神奇的不只是这个，还有江煜城余下的话—— “七十年。陈暖阳，我给你七十年，如果追不到你、我就去追嫦娥了……” 第146章 他已经走了一半的路 江煜城说的可正经，且人蹲在了陈暖阳的膝盖边儿，抬头望着她，眼底的认真和这最后调笑一样的话让陈暖阳两年来，第一次想对外人笑，可下一秒，她又迅速用咳嗽掩盖了，“咳！咳咳咳咳咳……”尽管她咳嗽，可那抹感动、诧异还有笑意早让江煜城发现，尽管那很短促，像看错似得，可他还是蛮开心—— “就这么定了，我们走吧！” 看她不打算回应，也猜到她不会回应，江煜城站起来往门口走，打算给她一会儿独处的空间，只到了出门之前，却又忍不住的接着说道—— “到市里我罩着你。” 这样的话，江煜城从前从未对人说过，和陈暖阳的后天性冷血无情，刻意的包裹不同，江煜城是先天性的抵触、冷漠，对谁都淡漠冷酷，唯有陈暖阳，让他流氓的本性全暴露出来，而骨子里，谁不向往着有天能拥有有一份自己的爱情？对陈暖阳，江煜城借用名人的话来说—— “我也说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 看见了你什么样的风姿， 听到了你什么样的谈吐，便是使得我开始爱上了你。 那是在好久以前的事。 等我发觉我自己开始爱上你的时候，我已是走了一半路了。” 他也是这样，要说具体，他也说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喜欢了陈暖阳。 也许是在她家里，看到她痛苦的、血淋淋的哭泣；也许是她每次包扎时候的一言不发，那总是面无表情的脸，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淡漠和截然相反的凌厉推理，反而愈叫人着迷；还有她打架的风姿、她总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肯对任何人表露喜怒哀乐的样子…… 总而言之，这些似乎都是在好久以前的事，他们像是蚂蚁吞噬堤坝一样，千里之堤终于在那场大火中，毁于蚁穴，等江煜城发觉自己真的喜欢她时，这条感情的路，早就走了一大半—— 回头无路，只能前行。 门缓缓的关了，陈暖阳还坐在镜前，没说话，笑意也随着门关而收起，这么没表情的坐着，但耳根不知为什么红了，可眼睛里却是哀伤的，因为她犹豫要不要拒绝他再狠点？自己昨天都那样说了，今天又这样的打了，他却非但没有远离，反而还—— “假设一个人一天走两万步，那么一年走七百万步，人活到七十岁的话，加起来是五亿步，即三十八万四千公里，这个数字，正好是地球到月球的距离……” “七十年。陈暖阳，我给你七十年，如果追不到你、我就去追嫦娥了……” 静谧的房间，陈暖阳耳旁脑海不知道为什么又浮现出他这番话来，而她也明白他之所以说这么一长串的铺垫，都是为了最后这句追求。 他是在表白吗？ 应该是的，他不是说了么—— “那我说个你不知道的。” 然后她不知道的，就是他坚定不移的七十年之心，是吗？ 缓缓地，陈暖阳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张经过他鬼斧神工雕刻出的美人脸，这一刻，心里，脑海里竟然是空的，不知在想什么，有点乱……因为从没有这样一个人，从没有过这样一个人把她的心撩的很乱，难以思考。 好半天，她目光掠过时钟后，忽然站起来，开始慌乱的收拾东西，然后快速又带着慌张的到门口，然后又顿住，深吸了一口气，把始终乱乱的心拨正了之后，这才走出来，又是面无表情，也是江煜城意料中的面无表情。 “来了。” 他低低的喊着，何其撩人。 她看也不看他，仿若路人。 江煜城轻笑，帅气明朗，踱步追上去，想帮她拉行李被她甩开，“离我远点。”她终于开口，眼神凌厉的吓人，好像蕴藏着者多怒气，望而生畏。 “嗯，两米远，我知道的。” 他微微笑绅士般点头往后退一步，真离远了，陈暖阳的心又一顿，而后下一秒沉着脸转身走开，走向大门，后方他收了笑容也快步走了去…… 出门后，两个人外貌上不是“江煜城”和“陈暖阳”，自然也没有人呼喊，只是前台的接待女警不断侧目看他们，不知他们是谁，又是什么时候进来。 江煜城出去的时候陈暖阳已经坐车去张家港市。而因为行动的缘故，他们两个人必须分开各自行动，陈暖阳才上车就接到了坐长途快客的消息，江煜城则是坐火车，故而陈暖阳比江煜城的要早到。 去的路上，因为这张脸太好看的缘故，她不得不戴了大墨镜还有帽子。其实，她主张其貌不扬的追踪，但这次面对的是游戏，江煜城说，游戏玩的就是心跳，要得就是高调，只有高调才能保证安全，反而其貌不扬的会被他们查出来。 这几次三番的破案，陈暖阳已经看出来他很是了解罪犯的心思，所以听了他的话。 路上，陈暖阳从网络简讯里看到迷失的全部资料。 迷失密室逃脱，这个单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货儿的游戏，一次行动可进入七人，不定几男几女，里面有各种密室，在一定时间内破解密室逃脱出来，可以得到丰厚的奖金，不过，因为他们的题目每周一换，所以，人数始终很多，而一周内通过的玩家，只有下周再来，不会出现说，昨天玩过了，今天再来就赢钱的场面，也因此吸引了很多人，之前警局去了几次人，结果都卡在了第二间密室和第三间，所以，陈暖阳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先探索完全部的游戏。 路程挺远，陈暖阳合上手机后又休息了一小会儿，等到市局后，自己轻车熟路的找到多媒体会议厅，却没拿下帽子和眼镜，只是走进去，坐下。 这里，她以前总来演讲，不过江煜城带走了档案后，她已经没多大兴趣升官，当务之急自然要查案，可是江煜城一直迟迟不行动，一定有他无法行动的道理，她相信就算是追查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就等着。 厅里人还没来齐，只有最前排，坐着两三个人，确切说是四个人。 这一点，陈暖阳在来的路上就听季骁电话里说了，这次行动可不仅仅是他们白城的警察，还有别的县城来的生面孔，不过，他们也都是各城镇选拔来的精英，会一起参加行动。不过既然是精英，陈暖阳发表演讲多了，肯定认得一两个，不过除了认得、还有过一个瓜葛、确切说是竞争对手，也是个女警司，叫孔连歌。 多好的名字，可惜人不行—— 第147章 江老大的手笔 事情还得从当初学校选拔去重案S组实习助理说起。、 那年校内就一个名额，为期三个月。 学校里孙教授推荐的是陈暖阳，但是孔连歌是教导主任家的亲戚，当时为跟陈暖阳抢名额，竟是背后放出谣言说——她的学费是卖Y才有钱上警校！还放出夜店卖酒的照片！ 这件事当时也是轩然大波，陈暖阳那时的确是去卖酒，但是仅仅是去帮着邻居罢了，却被有心说道，于是第二天，她自己撕了照片后，直接到了孔连歌的班级，当面将她狠揍了一顿后，巧不巧的遇上S组老大来选人，正好看到她穿着黑色皮夹，眼神凌厉的出来，后头孔连歌那受气包的小媳妇样子根本不是出生入死的料子，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而因为S组的缘故，陈暖阳的清白被诏告学校，反而是挨揍的孔连歌—— 挨了顿揍还得道歉！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个道理，学校的人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后来孔连歌自己也觉得没脸混下去，直接动用关系调去了另一个城，混的也是风生水起，侦察组组长，跟小昭一个级别，对于女人来说已经很是厉害，眼下更是因为优秀的推理技巧被送过来，然后……说冤家路窄也好，怎么着都行，反正俩人遇上了，就叫陈暖阳想起当初和老大相识的一幕，心中顿时泛起酸楚！好在她带着大墨镜，也没哭，只是红了眼眶，很快就复原了。 而那边儿孔连歌坐在几个男人中间，浅浅微笑，一副现世安好的圣女样子，陈暖阳闭着眼睛仰着头听见那边儿两三个旁局来的“精英们”在问她，“哎，你好，以前没见过你，你叫什么？我叫……” 那边儿男人们饿狼一样的好一通介绍完了，陈暖阳才听到孔连歌软绵绵的声音，还跟当年一样，声音一听就是小媳妇模样：“嗯，你们好，我叫孔连歌，木城来的，咦，那边好像有人来了呢。也是我们的人吗？” 孔连歌说的时候，陈暖阳已经收好了思念故人的情绪，她面无表情的坐着，这么包裹严实，只露出下巴和精致的双唇，看起来……其实不大惹眼。 那边儿孔连歌则冲她笑着挥手：“你好，请问你是……”不等她的话说完，陈暖阳主动拿下眼镜和帽子，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她打量和略带骄傲的眼：“我是陈暖阳。” 冷酷低沉的女性嗓音仿佛是深夜里的一泓清泉，让一群“熟悉”的精英们一愣：“陈队长？不是吧？陈队长不长这样啊……” “是啊是啊……” 这边儿七嘴八舌的说时，孔连歌表情变了变，她眼中的失望还有嫉妒几乎是掩藏不住的瞪向陈暖阳，声音也变了些：“怎么就不能这样了？现在那么流行整容，咱们大队长整容了不允许么？” 她说的时候，自己也别开脸，而陈暖阳也懒得解释，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又戴上了墨镜，“你们聊，我休息。” 还聊？他们现在聊什么？他们最想聊她哎，但是他们敢么！ 只好转身又去找孔连歌，可是刚才看着还不错的脸，在看过陈暖阳那张惊艳绝世的面孔后觉得她……不是很好看，就各自的走到一旁，聊起了案件，案件这件事，他们也都是队长级别，当然是不愿意跟组长级别的女警聊起，不过陈暖阳是个例外。 “哎，陈队长，这次案件，你有什么看法？”几个警察回头询问似乎觉得不妥，朝着陈暖阳走，他们走的时候，前方孔连歌的脊背一僵，然后扭头就死死的看过来，陈暖阳坐在后排高处，有点居高临下的隔着墨镜看她，冷冷哼一哼，“没看法。” 那样子的不屑冷傲，让众人吃了个瘪，但仍旧笑着：“也对，我们局长也说了，什么看法都不要有，放轻松就当个游戏。” 这边儿自圆其说的时候，孔连歌却转身道：“我有看法。” 众警察回头看过去，孔连歌就直接道：“我认为他们的毒品一定藏在了密室逃脱的房间里，这样走进去之后，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完成交易！我们要到房间里去寻找……” 她这边儿说时，警察们的后方传来一声冷笑：“只有蠢货才会放在房间。” “你！你骂谁呢！”孔连歌一下站起来，而陈暖阳还是稳如泰山的坐在那儿，没有说骂谁，直接上分析：“一，放在房间被游客误入；二，通常的毒品交易都是现金，因为稳妥；三，这次的毒品交易量很大，试问谁会带大量现金进入。” “怎么不可以？可以单独开辟一个房间，至于现金，不是有游客放置背包的箱子，只要把现金先放在相应的箱子，购毒着进入房间后拿到毒品从另一道门离开，不就可以？”孔连歌真的不信邪，凭什么每次都是她出风头？哪怕她打人、受处罚的也不是她；而她现在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有一大堆人的追捧！凭什么！ 陈暖阳冷漠口气，似乎看过来：“置物箱有多大。” 孔连歌笔画了一下：“大概……这么大。” “卧底的情报是大量毒品……”陈暖阳这话还没说完，又被孔连歌阻断：“那就可以几个人一起放钱啊，好几个柜子不就行了？” 陈暖阳这还没说话，一个警察终于听不下去了：“孔组长，你玩过游戏，不，你去过游乐场么？”孔连歌没想到别人会插话，而且语气不善的样子。 “没有。”她气焰小了些，声音也不是对陈暖阳的咄咄逼人了，又软软的，“这跟破案有关系吗？” “当然有，储物柜小是一点、另外一点是在众目睽睽下！众目睽睽下如何让相关人员去打开箱子拿走钱财？并且还有，这个密室逃脱的房间是U字型，也就是说、破解完全部房间后，还要回到起点。如果你没有看完资料，不要乱指点。” 最后一句话，他说完后，双手插兜道：“我倒是认为，情报的消息是，在这条密道里……或许有通向外面的通道，毕竟一次进去了那么多人，出来的有没有那么多人谁也不知道，有些人如果没有带着包裹直接进去，那么就算出来的时候没有出现，包裹也不会多留下来一个……” 他这说的时候，陈暖阳终于赞许的点了头：“我同意。” 她这说时，外头又来了几个人，进来后，径直往前，显然是认得孔连歌，大声招呼着，也和周围的警察熟悉，屋内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不过没多久，那几个人就看到孔连歌捏着的拳——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男人眼里，女人握拳是不舒服的表现么？孔连歌心想着，摇头，她拳头缓缓松开时，那边儿几个警察都没说话，而这时候，门又被打开，是市局的指挥官—— 张家辉来了。 张家辉算是陈暖阳少有的熟人之一，陈暖阳本想跟他打招呼来着，但是忽然恶趣味上心头，自己这样子他不见得认出自己来！想着，就继续坐着仿若不见，可哪想到，他快步的走过来，一路招呼着别的警察问好，然后到她旁边儿直接坐下来：“陈队长，我老大呢？” 一句话，说的陈暖阳愣了又愣。 “你怎么认出……你老大是谁？” 她少见的有些意外，拿下眼镜后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狐疑，而随后在张家辉的话里，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一眼认出自己，更明白了老大是谁—— 张家辉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道：“老大当然是江老大啊！陈队长你这脸上的易容化妆术明显是我家老大的手笔，啊……果然，沈大大说的一点也不错，你们真的在……咳咳！！咳咳咳！” 第148章 护短的江煜城 说着说着，张家辉忽然在陈暖阳眨动眼睛时，在她水汪汪的大眼中，看到自己身后不明真相的数个警察在围观！那瞬间，他剧烈的咳嗽着，并且同时想到自己现在这一反常态的样子。 该死该死，他忘了这是大庭广众了，以后他还怎么在这些人面前装稳重！ “咳咳！” 又咳嗽了一声，他在众人的目光下坐直了身子，不再说“胡话”，只是理了理领带就站起来往前台走，仿若无事的留下两个字：“回聊。” 很镇定的，好像他还是那个稳重的指挥官。 而他说完这两个字后，就不等陈暖阳说话快步的往前走，陈暖阳 这会儿也绕过来弯弯了。 你说世界大不大？大！大到天人永隔，可有时候世界也很小，比如她鲜少的友人们，竟然一个一个的都跟江煜城好的像是一家人，都知道江煜城这人儿，从季骁到小昭，现在连张家辉都是他小弟，喊他老大！只是张家辉说的沈大大，不会是那位沈大部长吧？还有那句“你们真的在……”，是在什么？在一起了吗？ “呃，原来是化装术，陈警官，你这闹得我们吓一跳，不过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 几个被孔连歌误导以为她整容的现在也都明白了，她根本没整，这是化妆化的！只是，陈暖阳没有说话，沉思着什么似得，几个人也就在前排张家辉的发号施令下朝着前头。 那前头，张家辉职正襟危站的拿过小话筒，沉稳的说着——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十四位，从第一排开始报数。” 他说的时候，陈暖阳瞄了瞄四周没看到江煜城，不过她也懒得说他没来，这张家辉不是他小弟么，自己找去。 “开始。”台上说的时候，孔连歌第一个报了道：“木城侦查队3组长孔连歌到！”她最喜欢第一了，坐的位置也是第一排，第一位。 继而下面一排的报了过去—— “肖城网警队队长邓子旭到！” “墨城侦查队队长秦昊到！” “……” 当一个个精英们报完了，到陈暖阳时，陈暖阳还是那冷冰冰的口气，却是警衔叫众人不约而同的回头，因为她说—— “白城副指挥官陈暖阳到。” 当下，一群精英们的心脏跟着一紧，副指挥？！这女人已经爬到了副指挥？简直变态！而孔连歌更是拳头握的，指甲都快捏到肉里，该死的，这个讨厌的女人，命怎么就这么好！ “嗯，陈副官，请问督察……咳咳！”张家辉说顺嘴了督察长，一时间改不过来，只好清清嗓子又道，“请问白城江指挥什么时候来？” 张家辉这说的时候，陈暖阳还没回答说他得到晚上时，那边儿的门忽然就开开—— 说曹操，曹操到。 “堵车。” 到门口的男人黑色皮夹黑长裤，肩宽腰窄腿长，一张俊脸更是风流倜傥，整个人用风华绝代来形容也绝不为过，而他就两个字的冷傲和倨傲的口气，更让人不由得对他有几分猜测，这个面生的江指挥……没见过啊？ 陈暖阳也在猜测，猜测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接着人跨进来，让陈暖阳不由得皱眉，这么远的距离，他到底是不是坐火车来？ 而正寻思，他仿若她肚子里的蛔虫似得，边大步流星的过来，边望着她道：“太远，改坐飞机来。” 行吧！说道这，陈暖阳漠然回头，假装没看见江煜城热切的眼，而众人虽然离得远，可消息传得快啊！这边儿都知道白城，陈暖阳跟江煜城谈恋爱，可是……这人不是江煜城啊？难道说还是易容术？ 不由得把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扫，而江煜城这时坐在了陈暖阳旁边，众人只见陈暖阳往旁侧挪挪，跟他保持距离的样子，而后江煜城也不动了，瞧着台上的张家辉，一扬下巴—— “继续。” 他这声“继续”说的可让众人心里敲起小鼓—— 什么情况？都知道江煜城连降了好几级，变成小白城的指挥官。这事儿，别人看来那就跟神仙剔除仙籍，贬下凡间成人差不多，而同样是指挥官，张家辉这个市级别的指挥官跟城镇的指挥官大了不知道几级！ “嗯！”张家辉目光灼灼，有些激动的看了江煜城好几眼，才低头去看文案，然后，真就继续读下去：“既然人都到齐，下面我会分发号码牌，到时候，一样号码牌的一组，进行组队去游戏。” 张家辉说完，把一个小盒子放下去，然后就是无聊的抓号、喊号，“一号和一号在一起，二号和二号在一起……大家从一号开始报数，是一号的举手。” 张家辉说的时候，陈暖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又想去看江煜城的，可谁知道江煜城拦着不给她看。 谁稀罕。 陈暖阳心中哼了哼扭过头，而那边儿冤家路窄的—— “六号！” 张家辉喊到六号时，孔连歌好巧不巧的和陈暖阳一起举了手，那瞬间，彼此厌恶的眼神就对上，而这时候，场里刚巧就剩下最后一组七号，也就是说，不用喊了，江煜城也和剩下那个人在一起。 场内一下静谧了下来，归好组的十个人已经站到了一起，这边儿陈暖阳，孔连歌，江煜城还有那位剩下的，面面相觑的时候，现场忽然响起了三声抗议： “我拒绝和他一组。” “我拒绝和她一组。” “我拒绝和她一组。” 两女一男，前后分别是孔连歌，陈暖阳，江煜城，江煜城瞄着现场还剩下的那个眼镜仔，他不在乎那个眼镜仔是谁，但是他在乎他是不是跟陈暖阳一组，只不过，冷眸垂了垂他扫了一眼陈暖阳不耐烦的眼睛，又对上孔连歌闪烁的眼。江煜城把手中的七号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道：“我不喜欢近视的队友，万一眼镜丢了，找不着东西南北！”说完了，看向孔连歌那边儿，一双深邃的眼睛褶褶生辉让孔连歌心脏一顿，眼睛都直了—— 都说江煜城长得极漂亮，眼下这乔装打扮后的样子这么好看，想必底子也不差吧？ 虽然他跟陈暖阳有点什么的样子，但是她说不定能把人抢过来呢？ 这么琢磨时，正巧就看到江煜城朝她眨眨眼，那瞬间她也不由得挺起胸脯，抬头挺胸的冲他微笑、颔首，一副小家碧玉的小媳妇样，没说话，接着就听江煜城对着她的方向说道：“我跟她一组。” 张家辉一下懵了。 他知道陈暖阳跟江煜城的关系，他倒是不在乎两个人以情侣的名义在一起，可看江煜城指着那边儿—— 有没有搞错？老大眼光变得这么差了？ 这女的是走关系户进来历练的，老大没搞错吧？ 张家辉骤起眉头来，去看江煜城，却发现江煜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瞬间，张家辉有些叫苦不迭。我说老大，你直接说出来你选的是谁好不好？你给我眼神，我也不敢断定啊！而这到底是花落谁家且不说，先说说江煜城……真的是护短到了极点。 第149章 墙壁上的江字 江煜城多精明啊，他不过才来，就看出来陈暖阳跟这位孔连歌不对付，眼下也故意不说跟谁，但眼睛明晃晃的瞅着孔连歌好半天的不开口，非得等孔连歌怯弱弱，羞答答的先说“我愿意跟江指挥一组”后的下一秒，皱眉道：“不好意思，这位姐姐我不认得你，我说的是陈暖阳，我要跟我的副官一组！” 当下，四座无声！ 当下，又好像如雷贯耳！ 空气中仿佛有个无声的耳光甩的孔连歌七荤八素找不着北，而陈暖阳本来心里老不爽了——你说这人，好选不选的、选个跟她不对付的！ 却，正堵着气，听到这话心里一顿，然后那种奇异的乱感，而后，她就看过去孔连歌，见到她脸色发白，难看极了的样子，说不出个感受。 倒是有几个警察忍不住要笑，你说人家两口子在一起，你瞎凑什么热闹？还想当小三不成！ 这个时候，江煜城暗含了温润的眼眸瞧过来，不过一瞬，又恢复冰冷，一本正经的“瞎”说实话—— “张指挥官，就我个人的办案经验来说，不必所有人都拆开重组，如果有两个人一组专门做情侣反而应景，我觉得，我和陈副官，最合适情侣！嗯！” 可恶的人啊，还故意加了一个嗯字，这是要气死谁？当然是气死孔连歌！江煜城这人最护短，除非不碰他的人，一旦碰就是死、他现在不介意给她当枪使，也不介意没有绅士风度，只要有人欺负她，他就十倍奉还。不过，她这也是咎由自取，谁都看出来他们是情侣，这女人还往这儿凑，这件事是你情我不愿的事，不算他的锅。 但陈暖阳不想要这样的帮助和奉还，尤其听到最后那个“嗯”还有“最合适情侣”的话，那种奇异的、说不出的凌乱感觉全部变成了“操蛋”两个字。 他瞎说个什么！ 谁跟他情侣、还最合适！ 知不知道她背后还有个小丑，随时会夺命！ 却，众目睽睽下，陈暖阳不好发作，只是憋着，但有人比她更生气，更憋着。孔连歌真的是气死了，这个江煜城，跟她情侣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空有其表罢了，居然还欺负女人！太不是男人了！却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心生歪念，江煜城何止于此？然而她就是想不到，娇生惯养唯我独尊的孔连歌哪肯人数：“我觉得情侣不合适！不然还是单个行动，直接让游戏方分组！我记得游戏方是会分组的，这点我可没看错吧？”她有意无意的看向之前说她没有看资料的警队长，而她这迅速战起来的小强精神，连江煜城都忍不住多看一眼，然后竟然对张家辉点了头，那意思显然是，听她的。 毕竟刚欺负过人，就让她下个台阶。 张家辉本来有些两难，而他这踌躇时，接收到来自江煜城的许可，立刻松口起，就同意了孔连歌的话：“好！那就按照孔组长的话来，就让游戏方来选择，嗯……江指挥意下如何？”终归，还是得问问江煜城，好久不见了，万一会错意了呢！江煜城瞄了他一眼，“你自己做主做好了，问我做什么。” 张指挥官无言，而孔连歌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暖阳—— 走着瞧，我不会输给你！ 陈暖阳假装没看见，没事儿人一样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游戏规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这样子在男人眼里是与世无争，女人眼中就是白莲花，做作的小婊子了。 “装、看你能装多久！”孔连歌心中啐骂着，那边儿张家辉也开始分发身份证：“好了，大家的身份证都已经重新做好了，现在拿了身份证就可以去上面的地址休息，明天一早，自己从相应公寓出门直接去游戏方，记住不要起任何冲突，我们只是先走一次过程，有任何疑点回来再说！” 他这边说的时候，一个个把身份证递给众人，陈暖阳这时候终于从座位起身，她朝着另一边走，江煜城伸出手把她拉回来，拉了一下，赶紧又松的那种—— “走这边近。” 江煜城说着，绅士的退出去，那样子叫陈暖阳想发飙也发不起来，然后……真走了这边，江煜城立刻笑了，他现在这张脸，笑起来简直是妖孽，然而这样子对陈暖阳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她头也不回的到牵头，拿上行李还有临时作假的身份证就转身从另一边走了开，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到江煜城已经跟张家辉聊上，自己也就没多话的小心出门，到了门口转弯走了几道才打了一辆车，前往自己临时的落脚点—— 向暖的家。 陈暖阳的临时假身份证上，陈暖阳的名字直接改叫向暖，92年大学生，出生与知识分子家庭，父母皆是大学老师，正在考研究生，最近因为快国庆，从国外回来，而因为获奖需要感言的原因，在向暖的身份证下方还有一张纸，中英文都写明了—— 向暖此次去参加游戏，一是为奖金；二是为放松心情。 陈暖阳只看了一眼就撕碎了从窗户口扔出，伴随着碎屑纷飞，她看着这座城，目露出一丝……就那么一丝的难过。 因为曾几何时，她跟S组的人约好了，以后一起闯荡到市局重案组，可现在的一切，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并且—— 那些都过去了。 起码这一刻，她的心，是平静的，让她意外的平静，没那么多排山倒海的悲痛感觉，真好。 心里想到这句“真好”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多久了……自己心里就从没出现过一个“好”字，可它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冒出来，就像是那个人，忽然跳到自己的世界，而按照他的说法，他好像还要继续跳七十年。 “小姐，到了，一共是二十七块钱。”忽然之前，前方司机的声音打断陈暖阳的思绪，她回过神，交钱关了车门后，拒绝了司机帮忙抬行李的盛情后，她一个人提着偌大的箱子却仿若无事的轻快着大步走向楼梯，楼梯的拐角正在刷图小广告，好巧不巧的是“江”字。 看到有人来，那粉刷小广告的立刻转身跑了开，而陈暖阳却一步步走了过去，望着那个江字，终究是语气松软了些，带着些无奈和丝丝苦笑：“傻瓜。你先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第150章 孙教授 “阿嚏！”江煜城正开车，一个喷嚏忽然打出来，鼻子痒痒的厉害，谁骂他？还是想他？会是陈暖阳吗？算了，暂时还是不妄想。 缓缓踩下刹车，江煜城将车停在一栋豪华的三层别墅前，落了车窗，他拿出手中的档案袋，打开上头除了这个地址就是他的身份证了。 江煜城的身份证只去掉了最后一个字，直接叫江煜，现在的身份是一家全国连锁的大型文体公司老板儿子，母亲早逝，父亲忙于工作，从不管他，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还就喜欢玩刺激的……自然，这就是他去玩密室逃脱的理由，至于公司老板本就是市局高级领导家属，这事办起来很简单，只不过，陈暖阳的父母可就有意思的多了…… “孙教授！” 按下门铃后的陈暖阳，讶异不以的看着孙教授，虽然她早想去看他，可是一直没时间，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让她一度低迷混乱，不过，这种低迷混乱在看到孙教授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先进来！” 孙教授说着转过身，但他的样子还留在陈暖阳的脑海里。 那两撇看起来就很慈祥的花白胡子和大眼镜，身穿着考究的绅士西装……这么多年了，看着孙教授从未变过样子，陈暖阳真心感觉到一种从内而外的安定。 “哎，好咧！” 一颗心迅速的沉稳下来。陈暖阳火速的拉着行李走进去…… “坐吧。”孙教授全名孙博年，他沉稳说时，一双慈祥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陈暖阳，然后目光越发的慈爱和欣慰，“看来，这段时间，你恢复的很好。”孙教授说时，陈暖阳刚坐下，闻言微微一怔，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看过去：“什么恢复？” “没什么，先不说这个，这起A748毒品案子非同寻常，队里跟了七年始终抓不到核心，所以，到了那儿你可以忘记自己警察的身份，就当是去放松玩一场也未尝不可，活着。才是第一位，明白吗？”孙博年说完，微微皱起眉，“你的两名师兄已经牺牲在这起毒枭案中，甚至其中一名马上结婚……所以，虽然我无比希望你能亲手抓捕他们，但我更希望的是你活着回来。”孙博年说到最后，老态龙钟的眉眼中露出哀愁和难过，陈暖阳早在资料上看到两位师兄，只不过，除了季骁之外，她跟旁人并不熟悉，点头道：“教授放心，小丑不抓到，我不会死。” 陈暖阳说出这句话时，心狠狠地往下沉，因为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其实并不是小丑不抓到她不会死，而是……她根本没有抓到小丑的本领！ 其实，五星大厦醒来后的第一夜，陈暖阳其实并不在家，她人在警局，反复的翻阅五星大厦的卷宗，并在脑海里想着当时的一幕又一幕，跟着档案一起，翻阅记忆—— 从穿着小昭衣服的陷阱开始，到顶楼的钢琴，到忽然的大火，以及出现的小丑面具男，说的那奇怪的话…… 这些事情，对陈暖阳来说，仿佛放电影一样的，在她脑海里，一帧一频的卡顿，最后她可以确定七楼的陷阱房间里有10个人；顶楼的楼梯里有8个人，但见资料上被爆炸炸死的人数一共二十七名，也就是说，推算下来，还有9个人在这栋楼的某处，因为大火的缘故，来到七楼，然后炸死身亡……可他们傻么？爆炸了不走，集体在石板下自杀？当然不是！那么是谁把他们抓到那里？ 是……小丑面具男吗？ 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暖阳想不明白，最想不明白的是上面写着：此次行动，所有白城人员全部安全撤离。死亡二十八人，经审查，是之前确定的全部嫌疑人！ 之前、确定的、全部嫌疑人，这代表什么，这代表算上顶楼自行服毒的那个小丑面具男，一共二十八人，全部是犯罪集团的自己人。 这就更让她费解了—— 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服毒自杀的男人她确定是小丑男的人，不然他不会说那样的话，只是小丑男这次到底为什么没有杀死自己的亲朋好友，反而是……让A队集体、安全的离开！ 这太不可思议！也不符合常理！ 那时候，夜警巡视档案室，陈暖阳只好放下没档案，快步离开，之后第二天一早去询问时，说档案已经被封闭送走，就没有再询问。只是隐隐的，她能感觉到有一张巨大的网，比之前还大的网朝着她包围，靠拢，让她难以呼吸…… “小阳，小阳。”陈暖阳被呼喊的时候腾然回神，然后看向孙博年，“教授，对不起，我走神了。”陈暖阳说的时候，捏了捏拳头看向窗外的夕阳，这个时候夕阳已经下山了，就像是她的心也跟着沉下去，如此暖阳不复，她的心里也一片灰暗，下定了某种决心似得—— 管他小丑男怎样对待A队！他当初杀死S组是她亲眼所见！她不必要纠葛在这种问题，她闭上眼睛，声音冷酷无情道：“我刚才是在想当初的事情，教授，等他再出现的时候，我一定要杀了他！” 孙博年闻言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望着陈暖阳忽而冷冽的样子，摇了摇头，看来她的后遗症还是没好全，如果她真的复原就不会出口，更不会要自己杀了小丑，而是抓到监狱，接受法庭的制裁…… 不过她这样也没错，对上那样的C级案件变态，正对面基本上就是你死我活，所以，陈暖阳也不算是犯错。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从茶几下拿出一个金属盒子：“这个给你。”伴随咯噔一声，孙博年主动打开了盒子，竟然将一个注射器递过来。 那注射器和普通注射器不同，它是全金属的，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陈暖阳收起杀气，询问时，没等孙教授回答，听到房门响动，而后竟从屋子里忽然走出一名陌生女人！那女人年纪大概在三十岁上下，和陈暖阳平日里的装扮差不多，一身黑。 黑皮夹，黑长裤，手里还抱着黑色的电脑，当她扬着下巴朝这边儿走的时候，陈暖阳观察她的姿态和姿势以及她的着装和脚上价值不菲的鞋—— 显然，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或许是特警级别。 第151章 江大导 陈暖阳如此想的时候扭头看向孙教授，却发现他不打算解释的样子，于是又赚回来，什么也没问，等着黑衣女人走到自己的面前，而她到了陈暖阳面前，才终于是冷声道—— “那是AH411新型追踪器，科研部研发出的最新产品，市面上的追踪检测器也查不到，注射在肌肉里，十二小时后融化吸收。” 女人说完，人已经站到陈暖阳面前，有些孤高临下的放下电脑后，又蹲下来。 蹲下来，却气势不减，从容冷漠的从陈暖阳脚边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娴熟无比的扯开后，戴上一次性皮手套拿着注射用的扎皮管对始终一言不发的陈暖阳又冷冰冰道—— “袖子挽起来，我给你注射。” 她冷冰冰的语调、以及细长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的样子，却让陈暖阳大心底里莫名产生一种好感，那是种遇到同类的好感。就像是一面镜子，仿佛看见自己…… “有劳。” 半秒后，陈暖阳如此说着，没多问，直接就撩起宽松的灰袖子到肩，然后看那女人给自己迅速扎捆绑好胳膊，接着拿起注射器，很是娴熟的插到、肉里。 而她低垂眼眸的样子、依旧让她很是放心…… 金属的长针扎到肉里的痛苦不算什么，只是推送的时候，痛楚还是让她小小的倒抽一口气，而后，在那女人的推送下，她更忍不住发起抖，浑身飘起鸡皮疙瘩！那越来越疼的感觉，像是把肉掰开，在里头生生的塞放了炸弹一样，可她也只是咬牙，闭上眼，那一声没吭、不喊痛的坚强样子全数映入女人的眼帘，那细长的眼里，是一抹浅淡的欣慰，不过随着陈暖阳睁开眼就烟消云散。 针管已经推到了尽头，她面无表情的拔出针头后，极为冷漠道：“今夜不要洗澡，以免影响伤口愈合，另外、这个追踪器可以被肉体吸收，有效期是十八个小时，现在开始，两小时后冰水融化生效开始计算，而它失效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半、自己记住时间。” 女人依旧是淡漠的说，说完后走去电脑前，敲敲打打着键盘，发出清脆的键盘敲打声。而她就坐在陈暖阳的旁边。这样一来，陈暖阳一扭头就能看到屏幕，正好看到女人给自己输入上名字—— “白城陈暖阳GPS追踪信号配对完成。” 绿色的对号和文字让陈暖阳不由得又看一眼女人，看来她猜错了，这个女人身上有淡淡的化学剂味道，或许她是科研部的。 “谢了。” 等女人不再打字的时候，陈暖阳冲她道谢打针的事宜，可她没搭理，只是漠然的缩小追踪框，而后，陈暖阳目光一怔，这一刻、忽然就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跟自己感觉那么相同、甚至她会觉得遇到同类…… 在女人缩小框后的电脑屏幕上，有着一对身穿婚纱的男女。 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刚才孙教授说的师兄之一，已经快结婚的…… “我会努力把幕后的毒枭抓出来。” 陈暖阳也是冷静的声音说着，却是女人忽然抱着电脑朝屋里走，那背影跟陈暖阳一样冷酷无情，虽然不说话，却诡异的，仍旧让陈暖阳心生好感！ 又或许，那不是好感，只是同情衍生出来的其他感情，可是，绝不是同情。 “她现在就和以前的你一样，不信任任何人。我正在给她做辅导……”在陈暖阳蹙眉的时候，安静了老半天的孙教授终于开了金口，陈暖阳看他一眼，早有所料，但是却想到了些别的事情，“老师是想要我帮她？” 这老半天，教授不开口让她单独跟人家相处，意思应该是这个没跑吧？ “呵，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女徒。她……她叫冷清秋，我刚才跟你说的两位师兄走得突然，其中一名就是她婚期在即的未婚夫，可她这段时间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这很让人心疼。”孙博年说的时候眯起眼，那眼里隐隐的有些泪光，可那泪光下又有些打量和紧张的目光！ 为啥？ 他怕陈暖阳会睹物思人！又发病！ 而原本，他这个老人家，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他早就在家颐养天年，不参与案件，顶多是远远的出一两个主意，他已经为了事业奉献了大半辈子，现在黄土到胸口，没几年活头、却是——今天中午接到了沈部长的通知！ 沈京墨直接告诉他，他今晚务必、必须、一定要演一场戏，其实，也不算是演。 姑娘是真的失去了未婚夫，但实际上，她一个科研人员，不该在前线、也是沈京墨告诉她，这次让她接近案件、接近一个女警，她会负责毒枭案，是个很可靠的警察…… 于是，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可是，这一出又一出是谁导演？江、大、导！究其根本！除了江煜城，这世上没谁使唤的了沈京墨，而这世上唯一能让江煜城为之操心肝儿的，也就是陈暖阳了—— 怕她出事、怕她对付不了毒枭、怕她难受、怕她发病…… 真真是操碎了心。 “怎么……不说话了？”、 孙教授说的时候，眼里的泪花没有了，他想到江煜城电话里说，孙教授，今晚上她如果发病、就绝不能去！而如果不发……我自然会想其他办法，明天护她周全。 “我在想案件，怎么才能帮到她。”陈暖阳说的时候，孙博年的眼睛一亮，因为他也实在是想知道，那个江家小子到底是怎样的护她周全法！ “去书房说吧，顺带，我还有几个案子和你聊聊。”孙博年说着就站起来朝着书房先走，边走又边道：“最近张家港市接连发生三起器官盗窃案，我觉得也是大案，或许和毒品案有什么关联，不过这仅是我胡乱猜测，我现在很想听听你的看法和推理……” 陈暖阳当然从命，而这一夜无病、师徒二人直聊到深夜十二点，直到那名叫做冷清秋的黑衣女警进来，告诉陈暖阳她必须休息，GPS的信号才能稳定后，这才去睡。 而江煜城那边儿—— 江煜城本和陈暖阳一般，分别后去“江煜”的别墅。 到家停车后，人才到门口，那门立刻打从里面开开，接待的“单亲父亲”竟是张家辉！于是，这一夜，江家的家里就出现了“父亲”不断给儿子端茶倒水削苹果的“父慈子不孝”一幕…… 而到深夜十二点，终于听到陈暖阳没发病后，江煜城也注射了追踪器，睡了。 第152章 这不等于骂自己吗 鉴于此次行动仅是搜集线索、说白了就是走个过程，所以出去江煜城陈暖阳二位用了特殊安排、剩下那些警察精英们未有注射追踪器，只是带了手机进去，而他们扮演的角色是各不相同的：有工薪阶层，白领或者IT人员，反正都是来这儿找娱乐玩儿放松的！ 不过，这里还要再提一句孔连歌，她来的时候就自己准备好了自己的形象，将自己设计为落魄富家女，来这里没别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奖金！ 所以，出发之前，她就放出豪言，自己一定要走完全程！并且后续会主动跟开办方套近乎，表面为得到奖金，但实际上却是为了查毒品！ 不过这也仅仅是想法，转头就让张家辉拒绝了…… 一夜无话到次日清晨，冉冉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到来时，陈暖阳吃饱喝足就从家里打了出租车直接到迷失，随后，其余人也都坐着公交、出租陆续到了，唯有江煜城则开着私人轿跑，姗姗来迟。 藏蓝色的奥迪轿跑，直接到迷失门前才停下，还未下车，他的马达发动机声音就已经十足高调，隔着玻璃和墨镜，他一眼看见人群中穿着背带裤的陈暖阳，那瞬间，他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跳，摘下墨镜，理了理浅粉色的纨绔子弟衬衫，故意自言自语的风流口气道：“我的女人就是好看。” 故作风流的口气仍旧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他颇为满意这口气，才推开车门下车，而后，那瞬间就几个妹子睁大了眼看过来，奈何他只是朝着陈暖阳的方向大步走…… “姑娘，一个人？” 尽管他改了面容，可陈暖阳依旧看不顺眼，直接往后退了退—— “我不认识你。” 陈暖阳的语气还是冰冰的，但这次透着些乖，因为她今天的装扮就不是冷酷范儿的，真出任务的时候，陈暖阳的演技一级棒，更是一级认真、一级入戏！ 江煜城见她这乖巧的样子，竟然真的不再往前凑，一来他怕唐突，二来到处都是监控，他不怕自己露出马脚，只是怕他逼急陈暖阳揍他，陈暖阳那伸手会会露出马脚，所以，他往后一退，眯着好看的眼，“没事，一会儿你就会认识我。”他说完还吹了一下口哨，那那登徒浪子的样儿，虽孟浪却又漂亮的让人心痒，“我一会儿再找你。” 他说完扬长而去，帅气明朗但又风流的不行，迷得一群妹子眼睛都看直了，可陈暖阳眼里——那样子就是臭不要脸！一会儿的功夫，江煜城就不见了，陈暖阳周围倒是没别人来招惹，因为路过的人都看过刚才那男人开的豪车，还有那举手投足的贵气，谁还愿意找不自在的过来招惹她！ 过了一会儿，陈暖阳去排队买票的时候，看到不少熟悉的身影混入报名的人中，那都是昨天才见过的，包括孔连歌，孔连歌今天穿着十分暴露的衣服，她身材不错，惹得前后左右的男人不断朝着她身上看，她却好像很享受似得，陈暖阳懒得搭理，看一眼就收回视线，而这时候，孔连歌身后的一个男人却吸引了陈暖阳的注意，他在朝着孔连歌的包里放东西！ 那瞬间，陈暖阳真想立刻追过去，可是偏要命的是，该她买票！而且，就算不该她买，她这时候也断然不能打草惊蛇…… 这边儿迅速买好了票，陈暖阳往外走的时候孔连歌早就没了人影，陈暖阳则在脑海里继续放映着刚才的片段—— 孔连歌穿着暴露的衣服，昂首挺胸的站着、那男人在她身后鬼鬼祟祟又动作极为娴熟又小心的往她包里放东西，接着她一扭头再回头的时候孔连歌和那个男人都消失在了人群中…… “大姑娘，你没事吧？”忽然传来的声音，让陈暖阳回过头，而后她摇摇头，拿着票朝前面走，并继续用不经意的眼神随意的四下看着、寻找孔连歌！ 走了一路，陈暖阳未曾看见，最后到了等候大厅，继续寻找。 等候大厅是为了进入游戏之前设置的，这边儿买票后还需要进行喊号，一次喊两个，然后进去的两个人进行组队、闯关，能走完所有房间的，获得奖金，不过，据调查显示，至今为止还没有几个从终点出来…… 陈暖阳走到等候大厅时，看到里头一片混乱嘈杂—— 打牌的，堆积木的，下围棋五子棋的，打扑克三国杀的，一片片的桌游难怪这里生意如此火爆，就算没有游戏，大家也能玩得开心。 陈暖阳又随意看了一眼，闭上眼睛的时候，那随意一看的画面已经在脑海里浮现，无比清晰—— 这边儿角落里没有孔连歌、那边儿的沙发区也没有、然后是休闲区、麻将区…… 该死，她去了哪？那男人给她放的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半天，陈暖阳把脑海里的画面反复看了数次也没有看到孔连歌，她只好又睁开眼，这时候，等候大厅的人更多了，却她好巧不巧的睁开眼，一眼看到的是江煜城。 江煜城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陈暖阳没在排队区看见他，这个时候的江煜城正在打牌，跟一群衣着光鲜看起来挺富有的年轻男子打牌，玩钱的！一大摞的砝码放在那儿，他叼着烟，笑的格外风流漂亮。 陈暖阳懒得看他，挪开眼继续找孔连歌，可这孔连歌她怎么也看不见了……她这坐着等待的时候，场内不少人认出她是被搭讪的妹子，指指点点的，还朝着江煜城的方向看，搞的陈暖阳很烦。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烦了她把他们都揍一顿！ 江煜城自然也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不过，他现在还有别的要事处理，“全压。”他烟头撵灭的瞬间，另一只手把所有的砝码都推到了桌子中央的时候，那边儿一阵尖叫唏嘘：“江少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是啊，这确定给兑现么？” “江少，咱们可要翻牌不许反悔了啊……” 江煜城没搭话儿，嘴角扯扯的点头，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是陈暖阳那边儿，丹凤眼波光流转看似不正经、却下面一溜儿的刀光剑影，暗沉无边：他注意她老半天了，她在看什么？ “啊哈哈哈……江少！你输啦！” 这边儿玩牌的翻开牌后有些贪婪的把所有砝码都分了，江煜城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回头，冷漠又不屑的声音：“输得起，洗牌、再来。” 他冷漠的说时，又点了一根烟，那群人玩的开心又赚钱，自然听话，哗啦啦的洗牌时，几个人看出他在瞄着陈暖阳，挤眉弄眼的对他说：“江哥，你啥时候去搭讪？” “搭讪？那种低俗的事，不适合我。” 江煜城说的时候，几个洗牌的人都一愣，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因为这几个刚才都看见他从跑车上下来，搭讪那个美妞儿，现在他这么说不等于是骂自己吗？ 第153章 在一起在一起 一时间，这边一圈人有些沉默，陈暖阳敏锐的发觉了立刻看过来，而这瞬间江煜城飞快扭头，看向他们几个，“洗好了么。”冷酷不耐的口气，夹着烟的样儿让几个人一愣—— 这几个也都是富二代了，还没被谁这么吆喝过，可不知道为什么，江煜城一说话，他们不自觉的就想服从，也是怪了！ “哎，这就好！” “给我点根烟……” 他们又吵闹起来，这边儿又一片玩牌的景象，于是陈暖阳看了一眼就又回头，可玩牌的众人在心里却忍不住的打着小圈圈，好奇接下来江煜跟那位大美妞的发展。因为他们都记得，江煜刚才说、待会儿找那美女、到底要待多会？ 正寻思，牌还没洗好，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一声“向暖”，让“江煜”拿牌的手一顿，而陈暖阳更是微微一怔，因为她被喊中了！ 她虽是后头买到的票，却是第一个被喊进去！且这等了许久，她根本没听到市局里精英们的化名，也就是说……如果接下来组队的人不是队里的人、那么，她将一个人打头阵！和另一个陌生人！ “向暖！”喊号人又喊了一次后，陈暖阳答应了：“嗯，在这里。”当她挥舞着手中的票朝着入口走时，屋内忽然就安静了几秒，而这安静中，那喊号人在纸箱子里继续抓下一个名单时候，边角处传来了一声清晰冷冽的男音—— “我和她一组。” 江煜城的声音传来时，陈暖阳握着入场券的手一顿，而后她缓缓回头，有些不解又有些乖巧的样儿，让众人看的心一揪，这时候，江煜城把扑克朝着桌上一撒，下一秒，一个帅气利索的跳跃直接从沙发里面就跳到沙发外面，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边走，边用手帕擦手，全程优雅帅气，而走到一半后、又把手帕扔在垃圾桶，双手插兜的样更是酷帅的不行！ “这位帅哥你刚才说什么？”游戏喊号的人目光在陈暖阳身上绕了绕，才看向从后边儿挤过来的大长腿帅哥，“我们这里不允许陌生人自组对，您钥匙要临时退出？票钱不退的哦！” 喊号人说时，江煜城摇头，手指着陈暖阳方向，一双精致的眉眼水波摇曳的看向那边儿，要多风流多风流的口气：“我们不是陌生人，我必须跟她一组！” 这瞬间，室内立刻传来闷闷的笑声，还有不少起哄的，“我也要！我也不是陌生人，我想跟美女一组！” “对！我也要！” “还有我！” “……” 屋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的样子让陈暖阳心想，或许这世界什么都缺，可唯独不缺起哄的。但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这时候，看到江煜朝着喊号人走过去，他压低声音不知道对人家说了什么，喊号人的表情变了。 “哦，这样。”喊号人说的时候，眼睛跟江煜城一般，都直勾勾的盯着陈暖阳，陈暖阳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这时候有点奇怪的心情，她现在既觉得江煜城唐突又……心生安定。 没错，安定。 经历刚才的买票不安定让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和谁说一下这件事，看能不能和组织通报一下，但是！她又怕那个人是哪个精英警察的吐槽，这条消息事关季骁还有无数卧底警员的性命，这是他们性命换来，如果暴露就不好了。 这左思右想的时候，她居然就被喊号了，而正打算独自前去的她，让江煜城这样一闹，竟然很有安全感。 她没出声，只是眉头一个劲儿的皱紧了，思索着自己待会儿要不要找个机会告诉他警察的事，不过，这一切要他过得了喊号人这关，和她组队进门才行！ “怎么样，给不给进。”江煜城这时候似乎已经跟喊号人说好了，那喊号人稍作犹豫的点了点头：“行吧，那你们进去吧，不过，你可别骗我啊！” 江煜城笑笑，不说话，随后转身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朝陈暖阳的方向走，边走边笑，玉树临风的样子，风流倜傥的口气，“嗨！美女！我说我还会找你的吧？” 他走向陈暖阳时，后头一大片的起哄声，有说不公平的、有说其他什么的，那喊号人也不在意似得，只道：“你们别吵吵，这里有原因！”他说话间，眼睛还瞄着江煜城这边儿，神色不明。 陈暖阳不知道他又出了什么鬼主意，可面上仍旧是冷眼旁观的，尤其是现在看到主办方神色不明的眼神，可保险起见，她还是往后退，主动道—— “算了，我退钱。” 一群人又嗷嗷的起哄了，说干得漂亮，却陈暖阳则低头朝着主办方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好了老婆，我真错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就算你真不打算理我，孩子也不管了么？” 这瞬间，陈暖阳僵住，众人更是呆住！ 什么情况！老婆？孩子？还缺不缺热炕头？ 这难道不是刚才相遇的男女？怎么一转眼孩子都有了！ 而这时候，众人眼中的江煜一改痞气，他面色严肃而深沉的站着，那边儿主办方低头也似乎叹气似得，道：“姑娘，你就原谅他吧，他再也不会打牌不回家了。” 他这边说的时候，陈暖阳心里也终于是放心了，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他刚才进门就一直在打牌！ 只是……这家伙又来占她便宜！ 回过头，陈暖阳还是冷漠带怒的瞧他，虽然没说话，可那眼神就写着—— 你够了！ 上次是酒醉，这次是孩子！你还有完没完！ 只众人眼中、乃至江煜城的眼里，这只是打情骂俏。而眼看陈暖阳同意了这种方式，江煜城沉着脸、目光深情的走过去，在她皱眉中拉住她的手—— “好了，不闹了，回去好不好？都是我不好，嗯？我以后再也不会彻夜不归的打牌了，乖啊。” 陈暖阳被拉手的时候，没拒绝，也不能拒绝，不能将两个人都暴露了不是？江煜城则趁机在众目睽睽下，撩着她的头发，挂在耳后，多温柔的口气：“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今天就陪你玩，行不行？” 陈暖阳还是没说话，但是脑海里想到点别的事情—— 她还是大学生、哪来的孩子！？ 却不过转瞬的皱眉，她就明白，自己想弄个已婚数据，对警局来说太简单，然而简单是一回事，眼下瞒得过这些人吗？并且……她要跟他再次夫妻么。 说到再次，她想起那天他在星光游乐场微笑的脸，继而就听到周围有人起哄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原谅他吧！”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第154章 不按套路出牌 后方忽然之间响起的“在一起”吆喝，让陈暖阳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扑通扑通的心脏跳动让她有些束手无策，即便知道这只是今日的计谋！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她没有说话，那边儿的喊号人这时候也终于下了台，主动咳嗽着对话筒道：“咳咳，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在一起吧，进去吧。” 喊号人这时候的话大家也不再指责了，怎么指责，人家是夫妻！这里本来就可以夫妻、情侣同组！可有人生气啊！不都说好了要随意组队不被发现吗，张家辉都说好的事情，这个县城来的江指挥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孔连歌不过是去买了一瓶水，回来看到这一幕，气的水瓶子都握的极紧，而现在的市局警局里，指挥监控台前有人和她一个想法，甚至是暴跳如雷的—— “胡闹！简直是胡闹！这江……哎！”这边儿新来的督察长气的跳脚，又无奈周围都是江煜城昔日的朋友，在众人瞩目下，也仅是说了半句就扭头对张家辉道：“还愣着干什么，立刻给他们补办已婚资料……再来个孩子！” 张家辉这边儿本看的、笑的合不拢嘴，被吼的时候才收起笑来大声说了句是后，转身忍不住和后方的人对上眼，又笑出来，笑他老大果然不是盖得！ 这边儿视频里，陈暖阳最终还是让江煜城牵进游戏房了，手拉着手的那种，全程依旧冷着脸，可这时候的冷脸在众人眼中却成了夫妻间的小矛盾，至于后面的一切，又恢复了井然有序，游戏等待厅又变成了一锅乱麻，当陈暖阳和江煜城走进迷失的入口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这边儿却在另一边又以红色的GPS信号出现……那是他们身上的追踪器。 陈暖阳到了房间里后就要甩开江煜城的手，却被他死死地拉着不放，甚至在她的手心笔画着什么—— “监控。” 当江煜城笔画完成后，陈暖阳没有再甩开了，而这时候他们身后的工作人员说了句祝他们好运之后就关闭了游戏入口的门，留给陈暖阳和江煜城的就是一间密室了…… 游戏之前介绍过，迷失游戏是一款密室逃脱游戏，关于密室逃脱的玩法其实很简单—— 玩家受困于房间，只有找到房间内提供的消息密码，用密码打开门上的锁，顺利脱身就算是成功。 不过，密码并不是那么好破解，这其中包含了很多和推理，逻辑，图形甚至物理和地理数学等相关内容，所以，是比较全面的考察玩家能力游戏。 每个密室的题目数量难度都不同，题目的设计方式也都有很大的差别，所以玩家可以组队、也可以和陌生人组队，这样效率会快一些。当然，所有密室也具有共同点，就是所有的游戏都有一个完整的故事或者完整的场景，通过题目与场景的结合，讲述一个故事，这也是吸引玩家的重要因素之一…… 陈暖阳在来之前做足了功课，对别人来说这是游戏，可对她来说—— 这是艰巨的任务。 陈暖阳和江煜城所处的第一个房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什么摆设都没有，仅有一个密码锁箱，在一排书前放着一封信，上面有一段关于生日的文字。 “李德文先生（生1968年8月11号-卒2009年1月4号）在生前最喜欢开生日PATTY，他的生日宴会一般都会在宴会厅举行，开启这扇门后，抵达生日宴厅。” 看到这则信息的时候，陈暖阳立刻猜想到了这房间门的密码是什么，但她没着急去搞密码，她在看周围的一切，想着到底毒品是从哪个环节溜出去。 就像是之前在市局里头，她斥责了孔连歌说不可能在外面的箱子里，因为那是众目睽睽下，可是，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东西到底在哪，而说起孔连歌，她不由得想到排队时候给她包里放东西的男人，那个男人带着口罩帽子她看不清楚，可是直觉告诉她没这么简单，并且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看到孔连歌！ “江煜——”险些喊出了城字，她及时收住，空荡荡的房间里有着回音，可回音之后还有—— 咔嚓一声。 锁开了。 锁开了本是件好事，咱们可以去下一个房间了，可是！ “你……你怎么开的……”陈暖阳说的时候，看着自己手里的信封，她确定江煜城刚才撒手后，就没看这封信，那他没有信息是怎么开的锁？ “这种锁是有技巧的，找到中间的缝隙对齐后，左三圈右三圈，不过就返回，左五圈右……” “胡来！” 江煜城的话没说完，被陈暖阳厉和声打断，他当这里什么地方了！她家吗？随便撬锁！这里是密室逃脱！他就这么撬锁，难道不会被发现？枉他还是大督查，脑子怎么就…… “怎么就胡来，我在国外都这么玩，谁还浪费功夫看那个，小暖暖，早让你跟我去国外你不听……”江煜城说的前半句话让陈暖阳的心稍稍安顿，也有些懊恼自己傻，可是随即她听到那句暖暖心脏轰然就缩紧了。 “暖暖，喝下我的心，永远别拿出来好不好？” 忽然在脑海中重叠的陆离声音让她猛然低头，捂住了心脏，那瞬间的脸色煞白让江煜城故作风流的眼眸一顿，随即快步走了过来：“你怎么了。” 再听到江煜城声音时候，陈暖阳脑海中那声音竟然诡异的消失。缓缓的摇头，她不愿说出，只是站直了身子，放下手，然后深吸口气道：“我没事。” 看她明明有事却故作坚强的样子，江煜城脑海中划过自己刚才说的话，难道说……想到了什么，江煜城再开口喊的是—— “媳妇没事就好。” 陈暖阳刚平静的心，又一顿，但仅仅是一顿，没说话。 “好了媳妇我们走吧！”看她默认的样子，江煜城心情大好，再开口的语气也是相当愉悦格外好听，陈暖阳却摇摇头，没走，“我有事情和你说。” 她说的时候眼神十分严肃，江煜城立刻俯身，耳朵靠过去：“来~” 陈暖阳现在懒得搭理他的不正经、没正行，靠过去将自己看见孔连歌被人放东西在口袋里后，江煜城没有说话。 第155章 他无奈什么 沉默数秒后，陈暖阳最先耐不住气，主动道：“你说话啊。”陈暖阳说时，倒真像是个撒娇的小媳妇，而江煜城还是刚才那不正经的样子，好像丝毫没有被刚才她说的话影响到，依旧风流倜傥的样儿—— “这件事，咱们晚上回家再说！先去下个房间。乖~” 最后那个“乖”字说的可温柔，并且陈暖阳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走向了生日宴会厅…… 入了门，这所谓的生日宴会厅其实也还是密室的布置，单看面前那些东西吧，这边儿的桌子是专门做成的宴会厅桌子的……3D图纸，并不是真正的宴会桌，至于墙面亦是贴画贴出来的宴会厅灯火辉煌摸样，看起来倒不如第一个房间感觉好，不过密室逃脱玩的是智商，较那真也没意思，陈暖阳横扫完四周后，目光落在屋内唯一个展览台上。 那个展览台是真的，并且装潢的非常华丽，算是鹤立鸡群了。 “走，去看看！” 看到了陈暖阳的目光，江煜城立刻抓着她的手朝着展览台走，边走，那手边又在陈暖阳的手心比刚才更为快速的滑动，这次写的两个人比较有默契了，加上陈暖阳的记性好，直接就记下来了，江煜城在跟她说—— “先走完全程，孔应该没事。” 写完了，展览台还没有绕完一圈，并且江煜城这一心二用的功夫简直是登峰造极的，他这一边儿写着另一边儿还要嘴上不正经的说着话，占她的便宜：“媳妇，这个东西不错，可以挂在卧室，一定很有情调！” “媳妇你看这个……” 展览台里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像是文物，但肯定不是真品，陈暖阳自始至终没有搭理江煜城的浑话，只是假装自己在听的样子已经足够给他面子。而展览台也终于走到了尽头，他们几乎同一时间看到尽头的门，这扇门不再是密码锁锁住，而是钥匙孔，不过，陈暖阳猜测钥匙一定是被锁在了上有密码锁的箱子里，这换汤不换药啊。 想着，陈暖阳甩开江煜城的手，走去方才的桌边儿，看那展览台上的字，刚才路过的，她就觉得是线索—— “李德文先生往返沙漠的时候，经历了风雨和鹅毛大雪，也经历了烈日灼烧，他把这些都拍摄下来，按照四季挂好展览给众人，认为只有正确排序的人，才能够进入他的私人珍藏市，拿到他在恺撒沙漠的密码本……” 文字中的风雨和鹅毛大雪以及烈日灼烧都刚巧对应了墙上的几幅画，不过顺序却跟文字中不同，陈暖阳环顾四周寻找着密码箱，琢磨着要把图按照文字上面的顺序排列，看看是否为密码。 正环顾四周的找着，脑海里拼凑着瞄着墙上那数十幅图，正打算从中拼凑文字中的顺序，却是陈暖阳余光一转看到江煜城又风度翩翩的站在密码箱前—— 撬锁！ “喂！江煜！”当下，陈暖阳没忍住，一声怒喝，眸光和声音均是沉冷的很：“我们来是看题目、不是当开锁匠！” 搞什么啊？陈暖阳来之前就想过了，如果毒品不在外面，那就一定是在这些故事和房间里，可江煜城居然一次又一次的……不按套路出牌！真是够了！ 却是她的声音根本没有起到效果，那边儿修长如玉的手指之下，只听浅浅的“吧嗒”一声，锁……又开了！ “你！”陈暖阳一阵气节，说不出话，而江煜城笑的人畜无害的转过身，白皙的手里还拿着锁，把玩着，“媳妇，这种破题目真的没什么意思啊……” 他那脸现在弄得精致的跟个二世祖似得，比那陆绅还要精致万分说出这种话来一点都不突兀，反而很好看，并且那大笑露出的白牙儿简直撩人，“还有啊媳妇，我是想早点回家……这几天你没回家我都想死你了！” 陈暖阳没说话，眼里有杀气，什么你都可以玩，这会儿是在破案好不好？他能不能有点样子？陈暖阳脑海里气炸了，大概是完全忘记了江煜城这次扮演的就是这么个角色，是她出戏、或者说，是她压根没入戏。 她现在该是谁啊？ 江煜城这个二世祖的小媳妇，新婚燕尔的漂亮老婆！ 可她完全没意识到，她这时候还是她，是陈冰冰，是陈暖阳，唯独忘了自己是向暖来着，江煜城看出来了，少不得得提醒她，尤其是在随时可能有监控的情况下。他顶着烈烈的杀气，就那么毫不惧怕的含情脉脉的走过来，“媳妇，这段时间，我真的错了、我真的不会再一夜不归，原谅我吧，嗯？” 陈暖阳被他这番话说的腾然记起自己的身份，那瞬间有些慌乱的神色却被他忽然圈到怀里头，圈在墙壁边儿，那一刻，呼吸交错着，她有些慌乱的神色被她强行镇压下去，而他呢，还是笑眯眯的，眼睛、声音，都是—— “还是冰薄荷味道的么、” 他说的时候，呼吸就拍打在陈暖阳的脸上，可陈暖阳一动不敢动，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大有问题，这一刻她是绝对要舍身为国为民的，一动不动的盯着江煜城，眼里是警惕的、是视死如归的。 他有那么丑么？江煜城准备亲下去的时候，看到她视死如归的闭眼，最终抿唇，然后缓缓地在她眉心吻下去，“傻瓜。” 吻着她僵硬的额头，江煜城那一句傻瓜其实不知道说的是谁，更像是在说自己，明知道她不情愿，却还是……义无反顾。 陈暖阳呐！这会儿却是惊讶的。 这个死流氓，居然没有……没有趁机占自己的便宜，她都准备好了，咬紧了牙关，顺带准备好了九阴白骨爪准备他如果敢伸舌头……她就把手压在他胸前，掐他！但是一切都没有，他只是在她额头轻吻，然后说了一声—— 傻瓜。 像极了她那时候看着墙角的“江”字说话的语气，多么的无奈。 他无奈了么……他又无奈什么？ 第156章 媳妇发飙 好半天，各有心事的两个人被这个不同寻常的吻总算是把夫妻的气氛给拉扯回来，江煜城松开陈暖阳的时候，依旧那样的不正经，没正行，“媳妇你等会儿我~” 他说完，去拿钥匙开门锁，留下陈暖阳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耳朵有些发烫，然后偏头看他拿钥匙的时候又眸色一沉，想到自己的出戏。 其实，她之所以刚才会出戏，主要是因为她的想法跟江煜城完全不一样！在江煜城的眼里、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他预感真正的毒品一定在后头，在这个游戏的最后几个房间，那前头这几个房间，根本就是玩乐，可是陈暖阳不这么想的，陈暖阳觉得故事也很有必要，她试图从中发现什么，但是江煜城压根不给机会！ 这不，江煜城还是之前的风流样子，拿着钥匙，一边走一边抛起又接住，随意又帅气的样儿，微微笑着风姿卓越的在下一道门口站着等她：“媳妇，过来啊。” 他说这开门锁，但没急着推开，温柔的看她，而陈暖阳不知怎么了，脑海中却划过他那一句“傻瓜”，皱着眉头她苦大仇深的本着脸踱步走过去，回头再看这生日宴会厅里的东西，总觉得应该多看看，可江煜城已经开好了门，如果这里真的有监控的话，她到处乱摸乱砍怕是要起疑了，所以…… “媳妇，下个房间我保证不这样，行不行？”忽然间，江煜城妥协了，他忽然觉得俩人就这么在这个迷失的游戏里也不错，只有他们，他还巴不得多呆一会儿，反正她高兴，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果不然，陈暖阳眼睛一亮，不过，她面上只是点头，还是那个陈冰冰，骄傲的扬着下巴走过去。 江煜城却是看她这样子挺不爽，相比起来，他更喜欢那个气急败坏的陈暖阳，季骁曾经专门说过，陈暖阳其实最需要的是发泄，最怕的是她发泄不出来，而江煜城……做到了。 这边儿江煜城等陈暖阳开了门后，和她步入第三间房。 只是第三间房让陈暖阳有些兴致盎然，因为她忽然也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连续三间了，每一间都是密码锁，如果别的人也跟江煜城这么会玩，毒品又怎么会藏在这里？风险太大！根本不行！而且，想了想，按照江煜爱玩、花花公子的身份设定，他这么快捷的走法也对，反而他们如果耽误太多时间，那才是一种露馅！ 这边儿陈暖阳才想通，觉得自己错怪了江煜城，正想给他说，不然还是撬锁后，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江煜城竟然……又撬开了锁！！ 那瞬间，陈暖阳所有的想法都烟消云散，只有磨牙和咬牙切齿，他说什么来着？他刚才开门之前对她说什么来着？他说！好了媳妇，下个房间我保证不这样！陈暖阳脑海里清楚的划过他刚才笑的人畜无害的纯良样子，真想回到记忆中那个时候，走过去抽他！ “骗子！”她忍不住的破口大骂了，也不过分吧？夫妻间吵架拌嘴应该很正常吧？骂完了，陈暖阳还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骂的这叫一个不心安理得，而江煜城的反映就更让陈暖阳来气了，他不说话，他笑盈盈的看着陈暖阳，让陈暖阳忍不住的又说句：“你刚才说了什么？你说不会这样的！你！解出来和你撬锁是不一样的感觉，你知道吗！” 她尽量的平稳着自己，这次发火真的是意料之外，她一向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但是怎么这些脾气到了江煜城的面前都成了零，她最引以为豪的冷漠也没了。而她说的时候，江煜城始终没说话，就是看她，那目光起初让陈暖阳烦心，可是后来就让陈暖阳心里开始发毛，“你看什么。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忽然这么盯着，陈暖阳第一次有种自己衣服被脱光的诡异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而她的表情都落在江煜城的眼中，他眯起眼睛，有点危险的样子，而那边儿陈暖阳忽然气势凌厉，一瞬间从受欺负的小媳妇变成了凌厉的母老虎，那拳头都捏了起来：“不许看！” 她怒喝着，她的习惯让她不退缩，反而是捏紧拳头，随时准备打架的样子让江煜城见好就收，这脾气应该发的差不多了，他得适可而止去呼噜毛了。 “我在看我媳妇好看。”终于，他开了口，还是不正经的笑，笑完转了身，随手晃悠着那把被他撬锁得来的钥匙，去开门锁，吧嗒吧嗒的转锁声音响起在房间里，三圈后，江煜城的手停下来，声音带了些风流道：“忽然想到——如果这扇门我总归要进去的话，只要拿到对的钥匙，哪怕是用强硬快速的撬锁，我也愿意。” 江煜城这段话可不是说给陈暖阳，是说给自己的。其实，他一直不太懂季骁为什么会撒手，季骁对陈暖阳的喜欢一直是他心里的刺，哪怕后来他喜欢陈暖阳却始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愿意放手，因为他想要的、从不愿意放手！可是这一刻，握着钥匙的这一刻，江煜城明白了—— 与季骁而言，他江煜城应该就是打开陈暖阳心门的钥匙，哪怕手段太强硬，可是她总能释放一些，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呆在她身边，等她把当年所有的难过，没有哭出来的那些全数发泄，那么，就是他成功入侵—— 不，入住的时候了。 陈暖阳第一次没有懂他话后的含义，因为她懒得懂，这个人嘴巴里总是时不时的冒出来奇怪的话，她当作听不到。 “过来媳妇。” 江煜城喊得越发顺口，陈暖阳走的不清不愿，虽然她心里刚刚过了那道撬锁的坎，可是江煜城这出尔反尔真的是让她受够了，受够了还不能发飙，更是够了！她陈大队长陈冰冰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偏生的最主要一件事……她还打不过他。 靠！ 靠！ 靠！ 陈暖阳边走心里边烦，而下一个房间——还是密码锁！只不过这一次，门上有两道锁，一个是普通的钥匙锁，另一个则是铁锁链上的铜锁，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需要找到两把钥匙，而这两把钥匙又是放在两个密码箱子里…… 陈暖阳已经懒得去看题目了，只看江煜城那个混蛋就够了。 就如同刚才每一个房间他的横行无忌，这一次依旧如此，眼瞅着他大步流星的直奔密码锁箱子，这个房间昏暗，陈暖阳随意靠着旁侧的桌子，那眯着眼的样子，危险的像是一只夜色下的猫。 第157章 江煜城的再次怀疑 “一、二、三、四、五……”背倚着桌子，陈暖阳面上没吭声，心里却在数着数、打从江煜城走到锁面前开始就在数，“十七、十八、十九、二十。”数到二十的时候，只听到“吧嗒”一声，很细微的、也很清脆的锁开声响起来那瞬间，她立刻在心里画下一个小账本，记下来了这个数字：（20）。 很好，她现在以她大队长的名义发誓，这件事过后，她一定会找机会把20这数字以及待会儿可能还会记下来的开锁秒数数字变成拳头，一个一个的打在江煜城的身上！ 今天这顿，她非得教训他不可，跟破案无关，这是人品问题，江煜城这家伙简直是太欠揍了，这么出尔反尔还是人？在陈暖阳眯着眼心里反复腹诽，并且眼睛丝丝盯着江煜城的时候，江煜城的压力其实——是无比巨大的！ 即便他已经想通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也想过可能会面对陈暖阳怎样的对待，但是想的和真的遇到完全是两回事，这不，当陈暖阳那毒辣辣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时，江煜城头皮都在发麻。 好歹是大队长，她的资历他看过，知晓她不是绣花枕头，但是，路已经走出去了，自己选的路，再辛苦也要走完啊！ 江煜城没有办法退缩，在刺激陈暖阳这条路上硬着头皮，继续走！ 缓缓地，他仿若无事的转身，风度翩翩的走去另一个密码箱子，顶着那仿若枪林弹雨般的“激光”目光，然后，好不容易，才站到第二个密码箱子面前，缓缓蹲下来的那一刻，江煜城真的是感觉自己很有受虐倾向，尤其是陈暖阳面前，他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破性子他真想改，可一看着陈暖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去逗她，生气也好，高兴最好，总要她发泄出来，老闷着早晚得病！ 开箱子用的还是江煜城在第一个房间里说的那个方法，找准锁中心的条儿，把条儿对齐成一条线后，再左三圈右三圈的转，如果不行，就扭正回来，改成五圈！ 罕见的，江煜城竟然不记得方才那个是三圈还是五圈，并且连自己手里这个锁，他转着转着，不过三五圈儿的树木，他却有点乱了圈数，愣是开了半分钟还没有开开！ 因为啥？当然是陈暖阳的毒辣目光，“开啊，怎么不开了。” 这边儿陈暖阳已经数到三十三了，见他还没开开，还愣在那儿，不由得出声讥讽他，那讽刺的味道，浓的整个房间都充满着硝烟的味道…… “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来，江煜城修长的脊背越发的笔直，他没有回头，声音如旧：“我是忽然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在撒谎，并且他还在心慌。说出来可能有点伤人心，但事实真就是这样—— 江煜城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被别人盯得发慌，如芒在背的感觉。 没错，就是他曾经在小树林还有南郊毒蝎子案时一起感受到的目光。在陈暖阳昔日的仇人方川越狱后的小树林里，他救下陈暖阳时，他忽然感觉到这样的如芒在背的感觉，这样类似的目光，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以至于他甚至怀疑过那时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这一刻他又记起来了，但是下意识的把陈暖阳给否决，因为陈暖阳的目光应该只是来自讥讽，没有那种杀气…… “神经病。”陈暖阳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理由，一扭头，又在心里头给他打上一个数字，60！ 江煜城这边儿却又有点心神不宁，毕竟他为到白城做了那么多准备，毕竟……他家人的命。 回过头，他又看向陈暖阳，目光中的审视让陈暖阳微微一怔，没说话。 江煜城也没说，只是扭头看锁，而身后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没有了！并且他的头皮也不再发麻，反而心思沉稳，敛了心神专心致志的看着面前的锁芯，不过五秒就“吧嗒”一声，又开了锁，而当这个密码锁真的开了之后，江煜城明显又感觉到他背后陈暖阳的目光变得很刺人，可是刚才那种感觉却没有了，好像…… 好像是她故意掩藏起来。 忽然就记起来他父亲尚在的时候，曾说过，“阿城，你记住了，海外整容逃逸的案例非常多，但是，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一切都可以改变，心不会变，你要看他们的眼睛。眼睛是心的窗户，眼神就是思想心事的传递，尤其是感情！这种不受大脑控制的情绪，哪怕捂住嘴，依旧会从眼神中散发出来，无法避免，无法遮挡。” “喂，江煜、你没事吧。” 倏地，陈暖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煜城回过神看她，自上到下然后扭头嘴角一扯：“没事，媳妇，我厉害么？” 他这会儿又是装的了，跟刚才的装比，少了真感情。 陈暖阳被他眼中的陌生吓一跳，但佯装若无其事的扭头，又说了一句“没脸没皮”，转了身。 这边儿，江煜城站直身子，笑的一如旧俊美，可是那眼里多了昔日的怀疑，他低头看着手上那两把钥匙，然后发现陈暖阳也在看钥匙，那眼睛里，绝对是杀气腾腾，她对着钥匙杀气腾腾……真的是叫人不怀疑也难，而S组背后这起案子的牵连巨大，江煜城再看向陈暖阳，真的是不想看！ “好了，媳妇，我们去下个房间！”抛起又接住钥匙，他往前走的脚步坦荡又稳健，从陈暖阳身边路过的时候，他听到陈暖阳咯吱咯吱的拳头声，也又一次感受到陈暖阳的不悦眼光，那好像盯着猎物的眼神叫江煜城头皮又发麻，那种熟悉，让他皱着眉，却什么也没有说，面上继续装着笑，走到了锁着的门边儿。 “哗啦啦——”这边儿江煜城拿起缠在门把手上的铁锁链开锁的时候，陈暖阳没动弹，漠然的看他把锁链的铜锁开完，然后又看他把钥匙插入门锁孔，伴随“吧嗒吧嗒”的旋转声音后，在那扇门开出一条缝隙的时候，陈暖阳才终于放下手臂，“我说江先生，你今天是不打算让我安静的走完一个房间，打算撬到终点，是么？” 陈暖阳说时，江煜城没着急开门，转身背靠着门，终于也开始环顾四周—— 如果陈暖阳真的是深藏不露的内奸，或许这毒品案…… 江煜城不敢想，而陈暖阳看到他眼中的怀疑，腾的心脏一紧，是她看错了吗，她刚才怎么看到江煜城用怀疑的目光看自己？刹那间，她的脑海里忽的又划过刚才被他圈在怀里亲吻的一幕，然后否决了心里那个想法，并且离开靠了老半天的桌子，不打算跟他兜圈子了，直接就道：“下个房间让我玩！” 当她用冷漠的口气说完后，已经到了江煜城的面前，直接就一把推开江煜城，然后一把拉开门大步踏了进去，然后—— “轰！” “砰！” “咻——啪！！哗啦啦……” 爆炸的烟火声音以及那屋子里忽然亮起的五光十色烟火荧屏让陈暖阳直接就怔住！ “咻——啪！！哗啦啦……” 烟火还在继续放，一朵朵，像是美丽的花朵，可是对陈暖阳来说却是绝对的毒药，那瞬间，她整个人就那样僵固在了原地，江煜城亦是！ 下一秒，他望着陈暖阳发抖的背影，明明 前一秒还在怀疑她的身份，这一秒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冲过去，以他最快的速度，在这震耳欲聋的烟火声音里，江煜城他自己的耳朵都险些要爆炸，别说是陈暖阳！ 第158章 幕后的人 “暖……暖！” 那一刻，江煜城抱住陈暖阳，差点就喊出暖阳两个字，及时刹了车。 陈暖阳在发抖，浑身上下都在抖，连呼吸也是颤着！ 刺激来的太突然，虽说陈暖阳已经经过这么多，症状好很多，但这样的突然袭击，让她猝不及防，这么大的烟火、这么巨大的爆炸声！那回忆忽然就潮涌而至，她眼前不受控制的出现S组的血淋淋人形时，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惊恐立起来，“不……” 她张大了嘴巴喊着什么，却没有丝毫声音，仿佛被谁扼住喉咙，眼神完全失焦！ “媳妇，这只是游戏，别怕！” 江煜城完全没有想到会忽然发生这种事情，可他不敢喊出名字，只是靠近她的耳朵低吼着、而他的低吼竟然是有效果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耳旁传来那个讨厌却又熟悉的声音时，陈暖阳的意识居然有一瞬间是清醒的，且有了这个开端，她不再那么抖时，江煜城又正好在喊她—— “媳妇，媳妇！” 可恶，谁是你媳妇！ 别乱喊！ 她想着，然后忽然就诡异的清醒过来，听到他又说：“媳妇别怕！我在这……” 陈暖阳的颤抖在缩小，几乎感觉不到的时候，江煜城怔了一秒，而后忽然之间，他的心脏一顿，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然后低头看陈暖阳，而陈暖阳整盯着他的心口，手指抬起来，居然在他心口写字！ “我、没、事。” 三个字，陈暖阳的手在江煜城的心口一笔一划的写下来，那画下顿号的手指尖其实还是微微颤，可是，她既然能够清楚的写出来，就足以表明她真的清醒着！ 烟火还在炸裂，但那一刻，江煜城生平第一次感觉耳朵边儿的吵闹不算是吵闹，而当心口的陈暖阳抬头那刹，烟火照耀她的脸庞格外美丽，微张的红唇让他心里某处热血忽然就沸腾，忽然就在烟火下，低头压下去，吻上她的唇…… “咻——啪！！哗啦啦……” 烟火还在升腾，但那是假的。 “唔嗯……嗯！” 亲吻还在继续，深吻却是真！ 轰的一下，陈暖阳脑袋里像是爆炸了一样，这一刻完完全全从那鲜活清晰的记忆中跳出来，然后，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推搡江煜城，可是！他们早就较量过了几次，她根本不是他对手，这种程度的推搡对于普通人或许就推开了，但是对于江煜城…… 蚍蜉撼大树而已。 “呜！” 好半天，陈暖阳几乎是用尽全力的推他，却他毫无反应，反而她越是挣扎，他吻得越是热烈，霸道的舌尖一会儿像棍子撬开她的牙关，一会儿又化成柔软的水侵略她口中每座城池，而要命的是原本在挣扎的陈暖阳，在反复挣扎无果后，她试图咬他，但是也没用，血腥的味道里，他一如旧的深吻，让她束手无策，无可奈何中竟又心跳加速，身体发热，最后更是在他反复撩拨下，有点身体本能的回应…… 起初真的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可后来…… 江煜城感觉到她舌尖的旋转时，愣了半秒，或许他一开始有冲动的成分，后来是想让她赶紧清醒、更想让她以后听到烟火想的不是那什么S组而是自己，可吻到后来，在她的回应下，竟只是想再深入些，再深入些，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指插到她柔软的发丝间，腰间，摩挲着，却不敢用力，并且身体也燥热的不行，而这时—— “天地之间”忽然一片安宁！ 静寂着，然后很不和谐的出现他们接吻的声音，以及陈暖阳欲拒还迎的那声“嗯~” 随后，刷的一下，两个人忽然都停下来，好久不见的默契又回来，睁着眼睛对视那么两三秒，同时松开手，又同时撤离。 这边儿陈暖阳红着脸，那边儿江煜城则嘴角忍不住的上弯，在笑。 “咕……” 这边儿陈暖阳抹着嘴，下意识的吞下口水，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恨恨的看江煜城，可真对上江煜城的眼睛又火速移开，并且从地上站起来，咒骂道：“你去死吧！” 江煜城则舔舔唇，继续笑，因为他的怀疑基本上是烟消云散，或许刚才她只是气急了才那么看自己，江煜城想着却忽然间毛骨悚然，脊背发寒的感觉让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绝对没有错，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锐利的目光，正是当时树林里他所感受到的，毫无偏差的感觉让他猛然看向目光的来源—— 一枚隐藏在屏幕中间的摄像头！ 这个时候，房间里的烟火屏已不再绽放烟火， 不过，那黑漆漆的屏幕上却仍旧有方才的烟火，绽放到了一半，像是忽然被谁按下了暂停一样，而他看着监控时，监控背后的人也在看他，并且，与陈暖阳的想法一样，他的想法也是…… “你真该去死，可惜还不是时候。” 监控前的男人M型的唇格外美丽，他恨恨说时拳头捏的咯吱咯吱紧，尤其看到旁侧放大的屏幕上陈暖阳的脸，她那脸颊还有那被吸允到红肿的唇…… “江煜城。”重复着这个名字时，男人身后响起一声哼哼：“要我说，上次在大厦里，就该炸死他！牧野真是太没种了，不就是差了两级么，正面打不过悄悄炸死呗！”那后侧少年的声音响起时，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陈暖阳，陈暖阳还在看题目！ 终于让她给说着了，这个房间她安安静静的看题目，那后头江煜城一句话都没说。 江煜城还盯着摄像头，可是那监控后的人好像已经收回视线，他感觉不到方才的目光，但是他确定刚才不是幻觉！所以说……果然不是陈暖阳，只是他搞错了！只是这个本该在白城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煜城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陈暖阳那边儿，而陈暖阳很认真的看着触屏上提示的文字—— “李德文先生的一生也投资了不少影视行业，他离世的时候朋友们送他盛大的烟火葬礼，并将其用在最著名的《海角》电影里，而他的朋友们打算将这电影，上映在他的生日那天，以此悼念。” 果然还是有关联的！ 陈暖阳看到这里默默在心里说着，并抬手按下旁侧触控的密码盘，很轻松的输入生日密码后，只听那边儿只听吱呀的声声响，这房间是电动门！看着陈暖阳自顾自的“玩密室”，再看到门打开，再看着满屋子固定的烟火，江煜城脑海里那念头忽然成形……会是这样吗？他不敢确认的时候，陈暖阳看过来，四目相对那瞬间，陈暖阳迅速又别开脸，直接朝着那扇开开的门走，江煜城抿紧薄唇，快步跟了上去…… “媳妇！”在陈暖阳快到门口的时候，江煜城快速的追过去，仿佛没有接吻的事情，自然而然的扯住了陈暖阳的手，她无法抗拒的那种。 “放手！”陈暖阳真想这么低吼他，但是没忘了自己还是他媳妇，万一有监控看着呐？于是只能任由他拉着，没好气的哼道：“走了！” 江煜城嗯了一声，回头又一次看监控的方向，可是，那里没有人再看过来了…… 第159章 恺撒移位密码 在江煜城看的时候，陈暖阳走到下一扇门之前也下意识的回头，在那满屋子的烟火中，她脑海中又划过刚才江煜城说的话，也记得那瞬间的她，其实脑袋里涌入无数的记忆，险些以为自己脑袋要爆炸的时候，让他给喊回来……这倒是一件令陈暖阳诧异的事，诧异江煜城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能够在她深处刀山火海时，一下就把她从记忆的旋涡里捞出来！ 明明那时候记忆已经浮上心头，可却因为他一句话，所有的记忆，竟就……消失了。 而至于后来的吻么，陈暖阳不敢想下去了。 江煜城发现陈暖阳的目光，心脏又沉了一下，虽然他还不知在背后那个人是谁，可是，一切都已经表明了……还是跟陈暖阳有关系！不然为什么每次他感觉到这种目光，陈暖阳都在？ 默契的一起回头后，两个人这时候已经走到了下一房子，下一个房子里比较安静，两个人这时候也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怎么了，居然不说话，非常默契的彼此分开，然后陈暖阳看陈暖阳的，江煜城看江煜城的。 松开了江煜城的手后，陈暖阳中途深吸了一口气，这下完全平复心情，然后自行环顾着四周的一切—— 这间屋子明显比刚才的要高级，起码，不再是密码锁，而是三个红灯、三个白灯，三个蓝色灯泡组成的九宫格，在这旁侧是一长排的数字，很显然，答案应该就在数字里—— “王德明先生非常喜爱英文，在他第六次游离恺撒的时候，带回来一本英文字典，在首页有这样一段奇怪的英文子母： ‘XJAJS/YMWJJ/KNAJ/SNSJ/TSJ’” 这段话，陈暖阳看的时候，江煜城也在看，不过陈暖阳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而江煜城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眯眸子道：“嗯，不错，这个房间，有点意思。” 江煜城说有意思的时候，陈暖阳却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这什么东西？她竟然看不懂！ 她这眨着眼睛，不服输的继续努力的看懂时，江煜城也没闲着，自顾的从口袋里拿出主办方进门时就给的白色小本子，刷刷刷刷的写下两排英文字母—— 26个英文字母，是从A到Z，但第二排却是以F为开头往后到Z再从A到E的排序。 “过来看。” 他写的时候，陈暖阳早就扭头看过去，一看那上头写的前方标注，不由得皱起眉头，因为江煜城本子上已经写好了破解的密码！ 那上头写着—— 明码表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 密码表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 关于明码和密码，陈暖阳以前学过点儿皮毛。在《密码学》中，用来书写原始信息的有关文字称为“明码表”，也就是发布密码人的原本意思，而用来替换明码字母的有关字母就称为“密码表”，是让外人看不懂。眼下，让江煜城这么一对照着写，她隐隐的明白什么，在方才她还想着第六次的数字是不是代表英文字母里的顺序，或者，是不是该把这些子母的首字母拼凑起来，可现在她看着那密码表，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是这个对照方法？” “你拼了不就知道？” 江煜城反问回来，陈暖阳摇摇头，然后把本子抓过来，而后听江煜城忽然又道：“其实是因为恺撒，我曾经读过《恺撒移位密码》，这种密码就是将字母表中的字母依次后移一定的位置得到，这种密码在密码的历史中延续使用了不少年，因为它只需重排密码表二十六个字母的顺序，密钥就会增加到四千亿亿亿多种，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种很难破解的密码……” 他不说还好，一说陈暖阳就更疑惑了，四千亿亿。他怎么就从F开始拼凑！不过很快的，她就想到什么，一扭头看向那段文字，六次！ 从A到F不正好是六么！ 似乎又看出来陈暖阳的了然，江煜城没说话，转身看向别处，而陈暖阳抿唇，之后低头认真的看那串英文，而后，在江煜城写好的密码表上，把那些英文字母一个个对应出来—— X对应S，J对应E，A对应V，J对应E，S对应N…… 她心中默读，手中也一个个画下来圆圈，随着数字越来越往后，相应的明码表英文对照字母也出来了！从上往下，按照江煜城所写的表，陈暖阳描绘出来的对应字母，按照顺序一个个拼凑出来是—— “S-E-V-E-N/T-H-R-E-E/F-I-V-E/N-I-N-E/O-N-E。” 她一个个读的时候，江煜城看完了四周没有发现危险，回来就一脸宠溺的瞧她认真的小模样，而陈暖阳的脑海中将这串子母缩小后，直接对应出了相应的英文字母—— “Senven,Three,Five,Nine,One……73591！” 她如此说完后，自己都有些诧异，因为她几乎能想到，如果不是江煜城读过恺撒移位密码的话，她肯定会在这里卡住，她根本不知道是这样！这时候，江煜城挪动脚步，把位置让开，做出请的姿势，显然是让她去按那九宫格上的圆疙瘩。 昏暗的房间里，陈暖阳走到九宫格前，抬起手时又去看江煜城，只一眼就又回头，那身后江煜城的目光则变得无比深沉—— “嘀——嘀——嘀——” 7、3、5、9、1…… 对照着刚才破解出来的数字，陈暖阳每点一下，那九宫格的灯就亮一下，响一下，到最后一位时，警报停止的那瞬，陈暖阳听到远处有蒸汽机一般的噗噗声，伴随室内的薄雾升起，她迅速的撤退到一旁，雾气很快弥漫到她只能看到江煜城的人影，而那边儿还在不断传来噗噗闷响的地方，直到那扇门打开，却只是开了一条缝隙。 静谧、又静谧。 没有声音的房间里，江煜城和陈暖阳是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不过，陈暖阳现在有点点的慌乱，可能是因为烟火的房间也可能是因为这薄雾弥漫，她试图找江煜城，可是她没有看到他……她看不到江煜城是对的，因为江煜城就在她身后，随着她每一次转身寻找轻微的挪动脚步，不让她看到。 至于为什么不让她看到，说穿了还是那一点原因—— 江煜城的怀疑。 第160章 继续吧 好半天，雾气之中寻不到江煜城的踪迹，陈暖阳只得自己往前走，她往前走的时候，江煜城又悄然跟上，而当陈暖阳距离那扇门越来越近的时候，憋气太久的她窒息难受时，忍不住的小小的呼吸一下，发现雾气只是普通的冷气后，大大松口气，也终于出声喊他—— “江煜！” 喊得时候，她就看到江煜从身后的薄雾里走出来：“嗯，走吧。” 他说着，自顾走去下面要开的那扇门，中途看也不看陈暖阳的样子让陈暖阳有些狐疑，因为他一路上都是亲密无比的“爱人”形象，这会儿他不该……在雾气中抓住自己的手吗？ 呸！他不抓才好，臭流氓！ 陈暖阳如此骂着，前方江煜城则已经推开门，那心情是十分的沉重，因为他不想怀疑到她身上，可是偏偏每次事情又非要引到她的身上，五星大厦的、这次的毒品案又到了她的身旁，这事儿无论谁都怀疑吧？ “吱呀呀——” 这扇气门很是沉重，江煜城用了三分力气才推开，而他推开门后，入目下新的密室呈现在眼前，这时候，他才回头，看向陈暖阳，“怎么不进来。” 陈暖阳没做声，面色冷冷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默不作声地走进去了，江煜城看着她那像是陌生人的样子略微皱眉，然后主动去抓陈暖阳的手，而意外的是，陈暖阳没反抗，就那样让他抓着，江煜城抿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服，然后，两个人拉着手到这新的密室时，后方嗤嗤的声音忽然传来—— “砰！” 一声算是巨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扇难以开启的气门，就这样关闭！ 那瞬间，陈暖阳和江煜城的心都是狠狠一沉，默契的同时回头，再同时看向彼此，陈暖阳拉过他的手，要在他手上写字时，被江煜城反手掰过来，打着警方特有的暗号：“监控。” 陈暖阳立刻停止所有动作，下一秒抬头时，满目的惶恐：“江煜，那、那门怎么了？” 陈暖阳故作害怕的样子满真，江煜城倒没想到她演技这么高，只是眼光一沉，随即眯起眼睛，还是方才的样子，嘴角勾着，笑着：“游戏啊~傻媳妇，这才有意思！”说的时候，人转身瞄着陈暖阳，眼光流转，切换的相当自如。 陈暖阳嗯了一声别开脸，手抓紧了江煜城，而江煜城再给她一个风流的微笑，拍拍她的手臂，拉着她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陈暖阳始终跟着他，而眼睛却不断的瞄着周围—— 眼前这间房子很是安静，一反方才的空荡荡，不少的柜子还有锁链锁住的门，伴随着昏黄的灯光叫人真有种身处监狱的感觉，想要迅速的逃离这里。 尤其左右上角的监控，陈暖阳被盯的很不舒服，但江煜城好像没被影响，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几样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纸片……宝石……锤子。” “钥匙！枪？真的假的？”他翻箱倒柜的老半天忽然拿出枪时，陈暖阳才回头，而她回头的瞬间，只听“砰”的一声，那瞬间她吓了一跳，不仅仅是他，江煜城也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是仿真模型，这里居然敢放真枪？看来，他们已经抵达了内部…… 倏地，江煜城手臂上忽然传来的颤抖让他思绪打断—— 是陈暖阳。 枪声让她脑海中那可怕的记忆又忽然冒出来，她记起小丑男拿枪打向那沾满汽油的绳索，而她又那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还在密室！这种毛短的感觉，比她陷入回忆还要难受！ 而那种清醒着的、明知道自己不应该陷入回忆、却偏偏又陷入的双重痛苦，让陈暖阳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 江煜城这次的声音清楚的传到脑海，可是他那一把枪也看在陈暖阳的眼里，她知道自己应当克服，但是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大脑里的声音和回忆！而这、正是季骁一直舍不得让她面对现实的原因。 如果说陈暖阳一直沉迷于过去，可以暂时摆脱现实，那未尝不是好事， 可是！ 现在的她痛苦极了，既要面对眼前的压力，又要去抗衡记忆的冲击。 “我、还好……” 其实她一点也不好，可她没办法在这一刻说出来，江煜城看出来了，但他也没曾想到这会是真枪，除了抱紧她，再无他法，而这时候，那种监控后的目光，又来了—— 仿若激光的目光让江煜城的脊背一寒，但是仍旧抱紧了她，佯装不见。 怀里，陈暖阳还在挣扎，且满身是冷汗，那样子绝对不是装的，但是伴随身后的目光，加上这起案件是毒品的缘故，江煜城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她从前也抓过毒贩，不会是毒瘾犯了吧？ 说起来，毒瘾犯了的症状跟她还真的很像！ 江煜城这个念头如果陈暖阳知道的话，一定又想弄死他！毒瘾？那种东西跟她现在的痛苦比简直是小儿科！她见过季骁戒毒的过程，那顶多是生理上的痛苦，她这是心理，远远比生理痛苦的多！ 陈暖阳正在反复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声枪响，她早该从当年的阴影里走出来，她早该面对这一切，面对……S组的消失！ 可是，她身体的本能颤抖还有这段时日对小丑男的恐惧，又让她沉溺在黑暗的海水中，当她挣扎不过，记忆反复的浮现后，她终于要失去力气，而这一刻—— 唇上一软。 那带有江煜城清冽烟气的吻、那带有新鲜氧气的吻忽然就将她这个溺水快窒息的人拉回来…… 他竟然又吻了她，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非要盯着监控后的那双眼睛，铤而走险，可是他看着她双瞳逐渐失去焦距，他就不受控制的压下来。 吻，就是那么一小下，却足以将陈暖阳拉回来，然后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嘴巴里还有他的味道，桃花瓣样的大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更显得漆黑了，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清醒的眼睛，代表着思绪也是清醒，她现在脑海里，再也没有那些过去，只有面前江煜城这张粉雕玉琢，精致到过分的脸。 “吓着了，是么。” 精致的薄唇微启，江煜城说的时候气息的温度陈暖阳都能感觉的到。 “还、还好。” 不像是上次的慌张躲避，陈暖阳竟没逃，没推开他，只因为她明白这个吻不仅仅是吻本身，而是一种工作上的帮助，此时此刻的江煜城，他那狭长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情欲，让陈暖阳没有任何的想揍他的感觉。 “嗯，那继续。” 江煜城说的时候，陈暖阳微微一怔，更是眼睛不受控制的放大，就要推他：“继、继续？” 第161章 这个人要留着 继续什么，接吻吗？ 当然不是！江煜城说完继续就缓缓地放开她，正好躲开她那一推，然后听到陈暖阳的话，嘴角扯了扯：“媳妇，你是想要继续接吻吗？” “不是！”陈暖阳一下窘迫，迅速的躲开，然后余光看到江煜城轻巧一笑，把那把枪收到腰间口袋，而脑海中划过什么，陈暖阳忽然又转身，手却伸过去：“把枪给我吧。” 江煜城那瞬间一怔，大约是那监控后的目光一直在，也大约是陈暖阳刚才那“毒瘾发作”的样子，“不行，太危险。” 他拒绝了之后，就转身走开，陈暖阳则一怔，然后，注视着地上的子弹孔，“哦。” 看陈暖阳那闷闷不乐的小媳妇样子，明知道是装的，可江煜城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把枪拿出来，子弹匣子卸了，子弹一个个拿出来，然后子弹自己留着，枪递了过去：“给。” 陈暖阳在他把子弹拿出来时还有些好奇，可后来看他这么做，又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暖心还是怎么，反正接过来，然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开心，“嗯，我还没见过真枪，这是真的吗？” 她演戏的样子真的和照片里那个陈暖阳很像，江煜城看了两三眼才道：“可能吧，我去找门。” 他说完，把子弹揣兜里，又去环顾四周，留下陈暖阳自己一个人玩了会儿枪，然后也自顾溜达着，到那扇关闭的门前又是目光沉着了几秒，最后一个人呆在了一个桌子边儿，桌子上全是江煜城找到的那些东西，她瞄了两三眼就转身背对监控，而接着，她忽然就感觉到后背处传来的感觉—— 那监控，像是两只眼睛，盯得她浑身不舒服，像没穿衣服！而这眼神！ 陈暖阳不敢说这是不是小丑的眼神，但是，那种感觉真的太明显，她透不过气的时候，告诉自己别回头，已经到这一步，不管发没发现，他们俩都有义务也有责任走完全程，她可没忘记自己是破毒品案来的。 把目光全程注视在江煜城身上，江煜城这边儿正在拿东西回来，他又找了一堆宝石来，“这房间做得不错。” 他嬉笑着一如旧，陈暖阳却被盯的压力山大，一言不发的样子让江煜城想到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做，把宝石放下后就转身又去了别的地方，开始从桌子底下往上看，然后又去大衣柜里翻找…… 陈暖阳一直想去帮忙找，可又怕自己走着走着对上那个监控后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手表的时针都转了五度，她终于看到江煜城的嘴角微弯，“媳妇，把锤子拿来！”他转头说完还吹了一个口哨，而这瞬间，监控后的眼睛……没了！ 那目光腾然消失后，陈暖阳一下如释负重，抓着锤子就过去。 “砰！”江煜城拿过锤子砸墙的时候，边砸边道：“马上结束了，待会儿拿奖金带你去买东西，你上次看上那个包，买给你，两个颜色，一样一个，嗯？” 陈暖阳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嗯”的样子让江煜城嘴角笑意更浓，转身砸的也更加卖力，先是墙面然后是衣柜，敲来敲去的反反复复，终于—— “啪”的一声！ 衣柜内一块木板陷进墙内的同时，他们所在的房间右侧墙壁就缓缓地缩动，竟是出现一大块凹槽，而凹槽正是江煜城方才找到的一大堆宝石的形状！ “我去拿宝石。”贤内助一样的陈暖阳立刻转身去抱那堆宝石，给江煜城一个个拿了宝石放进去，当最后一个宝石填满了缝隙后，两人身后的那面墙又哗啦啦的动起来！ 不约而同的，两人都转身看向后头的墙，在墙向左右撤开的时候，陈暖阳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而江煜城则在看陈暖阳，看她的反应，只可惜，陈暖阳没有丝毫反应的盯着那个墙面后露出来的那扇，铁锁、锁住的门—— “还有两道锁。” 她说时，江煜城才抬头，而后嘴角一扯：“两道就两道，这才有意思啊媳妇！咱们刚才那两把钥匙呢？应该是他们！”江煜城说时，陈暖阳这次自己拿着钥匙走过去。 换做以往江煜城或许会自己上，可这次他任由着陈暖阳走过去，自己只是跟在后面。 说他卑鄙也好说他虚情假意也好，他看着陈暖阳冷漠的侧脸，总觉得，如果背后的人真的跟他想法一样是冲着陈暖阳来的……那就让陈暖阳走下去也未尝不可。 想法是对的，甚至江煜城还联想到当时五星大厦的案子，那个时候是凶险不假，但是那时候跳楼的人怎么就那么巧合呢？怎么都觉得这像是一场苦肉计啊！所以—— 当陈暖阳拉开门前，江煜城没上去。 站在门前，开完了两道锁后，陈暖阳开门前，回头看他，问他：“江煜，你怎么不过来？”几多温柔的口气，她说的时候，那眼神里是对他信任的光泽。到这个时候了，她不信任他还能信任谁呢？这么多房间走过来，她早已对他很是信任，尤其那两个吻，从第一次抵触到第二次她愿意接受，从过去醒过来，虽然她还没打算恋爱，也不想害了他，但是这时候，她真的已经不那么生气了。 却这时！ 江煜城没有说话，陈暖阳忽然觉得手里的门被谁从里面用力的拽开，并且—— “嗤——” 又一股新的雾气从下一间房喷洒而来，看的后侧的江煜城心脏一紧，他立刻屏住呼吸，然前面的陈暖阳是猝不及防，那一股子的浓烈呛鼻的雾气喷洒过来后，她当下吸入大量迷药，手上一松，就意识昏迷的倒下去！ 而后侧，那本想上前帮她的江煜城则是……闭上眼，装昏！ “吧嗒、吧嗒。”门后缓缓出现的两个带着防毒面具的男人看不见脸，他们蹲下来后，左边儿的正要狠踹江煜城，被右边的拉住：“别乱来，老大说了，这个人要留着。” 防毒面具下的声音有点闷，“那这个呢？” 右边的又道：“带去藏毒的密室，自然有人接应她，快点吧，这迷药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里响起后，房间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仿佛无人来过…… 第162章 还是没躲过 陈暖阳再度醒来时，周围弥漫着诡异的音乐，倒也不算多诡异，只是重低音又消极的鼓点儿，还有令人心跳迟缓，缓慢拉动的大提琴声音。她缓缓站起来，在昏暗的光芒里看见这是一间封密良好的密室，而左上角有一枚监控摄像头，摄像头的旁侧就是音乐的来源，一个小型音响。 监控依旧的让她不安，监控背后的人发觉了她醒来、于是音乐缓缓停下来，随即播放的一段声音，格外吊诡—— “你好，美人儿，首先，我要恭喜你通过考核，来到另一个世界。” 陈暖阳听到最后一句“另一个世界”，敏感的想到当年那个小丑，吸入迷药后的头脑这一刻有些不清醒，心跳更在这迟缓的音乐中很是沉重，跟着一起缓慢，直到鼓点又开始，小雨点打在窗户上似得，咚咚咚的又叫人心跳加快的不正常。 “你是谁。这也是游戏的环节吗？江煜呢？”昏迷前的迷雾她还记得，不过，还要装作是小女人的样子，所以她说的时候，呼吸有些急促的样子。 音乐在这个时候忽然一转，变成了一段舒缓又霸气磅礴的音乐，“别急着问。” 在那个吊诡的声音继续说时，陈暖阳找到了目光来源，她盯着监控，仿佛看着背后的人，但是却没有刚才那种感觉，背后又换人了吗？这种感觉倒是很熟悉，好像是在五星大厦里…… 喇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美人儿，你能走到这里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因为你将会面对前所未有的新奇世界，现在，你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惊喜会继续来临！而我的音乐，会伴你行走，一直带你走向地狱的天堂！” 最后一句话在吊诡的音乐里故意加重了语气，让室内的空气都跟着震了震，但陈暖阳的心反而逐渐陈定下来，只因为这个声音很陌生，可以说陈暖阳从未听过，这是一种好事，好迹象。 起码不是小丑，也不是五星大厦的，而接下来，那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稍稍悠扬的——大提琴演奏音乐！ 大提琴素来是悲伤和低沉的代表，其音色浑厚丰满，常用来表达深沉而复杂的感情，是非常为人们所喜爱的独奏乐器。 这个曲，就是单独的独奏，透过这淡淡的悲愁音乐，陈暖阳脑海中回荡那句“带你走向地狱的天堂”时候，忽而听见“吧嗒吧嗒”的声音从某处传来，这声音，像是谁在扣着对面的墙，而那叩叩叩的声音让陈暖阳倏地回神！ 因为、那是警局的一种暗号！ 难道是江煜城？ 环顾四周的摆设，这里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可一墙之隔就不一样了，孔连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发现，她也是凭借着智慧一步步走过来的，可是到了最后一间房，被迷雾喷洒后就倒下，然后就被五花大绑在那里，她不断的敲打着墙面，试图找到人来救她，但是没有！一直没有！ 她的手指头已经在墙上磨出皮来，那样响动的声音让陈暖阳心中一顿，立刻下床飞快的走过去，却不是朝那面墙！这么大的声音明显是陷阱！ 就像是五星大厦那样，越是明显，越是陷阱！ 她这次面对的可是毒贩。 毒贩、与所有的犯罪分子都不同，他们不仅仅是犯罪，更是赚取大量的金钱，除了枪支弹药，毒品走私外，他们更拥有着比警方更为先进的检测装备，而在部分欧美国家，更出现过毒枭利用毒品操控官场！整个国家都陷入白色恐怖之中，可以说，毒贩子拥有毁灭国家的力量，所以，面对监控摄像头她绝对不会去回应那边儿的声音，四下随便的拍拍打打，最后才背对着监控，刚想要敲打墙面，却是—— 对面的人没有了声音。 孔连歌的敲打求救码早就被发现，只是用来检测陈暖阳是否为警察，当发现陈暖阳视若无睹时，这边儿的人毫不犹豫的……抹断了那个妖艳的女警卧底！ 声音断掉的瞬间，陈暖阳没有再回复的意思，握紧了准备敲墙壁的手，她退回来，继续的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可耳朵依旧竖着等着那边儿的信号，但是，就如她所想那般，那边儿的信号没有了…… 看来真的是试探，好险！ 这边儿陈暖阳深吸口气，虽然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怎么了，可江煜城的消失，自己的被困，还有那迷药和刚才的试探，无一不在告诉她，她应该接近了核心！ 而现在的情况正如同监控背后的人所说那样—— 她只能走下去！ 她也相信，只要她一路走到底，那个幕后的人自然就见到，当然，她也不得不想到一个很可怕的、也是最糟糕事，如果对方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这只是在玩她，那她就是死路一条，但明知如此，她所能做的，还是陪他们玩下去！这是警察的使命，她身负着跟踪仪，绝对会找到他们的老巢！ 咽了咽唾沫，那边儿再也没有敲打声后，陈暖阳开始非常认真的环顾眼前的房间。 这里只有一张床，线索应该就在这里。 她想着立刻去翻动床板，然后意料之中的发现床板松动，推开床板后，楞了一下，因为她看见一套整齐的电报设备！ 而就在前不久，五星大厦的拐卖儿童的联络方式就是用电报，那个时候，她因为过去和S组的人用电报联系的缘故，躲避着不肯用这个，还把电报的工作交给了江煜城，自己回家睡大觉，可现在……好像躲不过了！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忽的，电报机就响了起来！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 电报的声音不断响起时，旁侧的电报纸条儿也在不断的往外出，是最简单的美式电文!之前提过，这东西陈暖阳两年前在S组就玩腻了，他们S组总用这个东西，简单介绍下电报，这也属于密码的一种，通讯的方式通常是摩斯密码，密码的编码简单又清晰，二义性小，主要是由两个字符表示、分别是—— “.”和“-”。 这上面的一个点一个横也可以说是一长一短，它是一种时通时断的信号代码，通过不同的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 比如A是一点一横，B是一横三点这样，每一个英文字母，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能用横和点来代替，这种电报，在很早的时候被发明出来是因为电话不能发出声音的音调，于是，就有了这种长短不一，由字符和特殊符号组成的通话，那当年十几岁的爱迪生就是这样一名话务员，而民国时代总说发个电报给家里，也是这个了。 嘀嘀嘀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发出，而陈暖阳记忆太好了，好到她是只看了一眼那长长短短的符号就明白其英文的意思—— “王德明先生非常喜爱这些复古的东西，这里有他最喜欢的一部收信电报机，他现在被困在房间出不去，没有通讯设备，唯有这里的手电筒能够救他，现在，请用旁侧的手电筒发射灯光，发射求救信号灯——‘SOS’，来请求外面救援。” 读懂了电报上的意思时，陈暖阳又在电报机的下头发现了远近光的手电筒，一下就明白过来自己该怎么做。 第163章 贩毒的手段如此高端 在摩尔编码中，SOS的编码是这样的—— “··· －－－ ··· ” 因此，灯光编码非常简单，三短、三长、三短。若把灯光定义为灯长亮是“-”，灯短亮为“.”。那么，陈暖阳拿出手电筒需要冲着一个黑漆漆的窗户口打出—— 短亮、暗；短亮、暗；短亮、暗； 长亮、暗；长亮、暗；长亮、暗； 短亮、暗；短亮、暗；短亮、暗。” 如上，陈暖阳把“SOS”的远近光打完之后，那灯光最后暗灭的瞬间，一直没停过的大提琴声忽然停止，而那瞬间，房间里唯一那扇门“吧嗒”一声打开！却较陈暖阳呼吸一滞，因为面对她的不是宽敞的大门，反而是—— 黑洞洞的枪口。 这让已经站起来的陈暖阳微微一怔，她呆呆的站在这里，“束手无策”的睁大眼看着那边儿举着枪的“男人”，佯装无辜了大约三十秒，那边儿音响里才终于再度传来之前男人的声音—— “呵呵，恭喜你，门口站着的就是把你困在这里的歹徒，刚才你发射的SOS信号让远程狙击手成功击毙了歹徒，现在，你可以走过去，拿上他的枪和包出去，包里的东西你不能看，直到你走到最终目的地，把东西交给主办方，就可以结束游戏领奖了！记住，你的奖金可是非常丰厚的……哈哈！” 最后的那声哈哈像是个少年，陈暖阳记下来声音，抿唇没做声，然后深吸口气朝着那个所谓的“死人”走过去。 走近了，陈暖阳才发现这人还真是假的、是模特！ 迅速拿下了模特手里的手枪和身上的背包，枪应该又是真的，但是陈暖阳没试，但那包儿沉甸甸的让陈暖阳下意识的想打开包看下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毒品，可是包被封的很死，她无法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只能够迅速的沿着长廊往前方走，而任由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的是—— 她走了没多久，在前方遇到了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还把她给…… “站住。” 当两名脸生的警察忽然在拐角出现，拦住了陈暖阳的路时，陈暖阳吓了一跳。 “我……我！” 陈暖阳的话没说完，两名警察已经走了过来，直接要检查她的东西、“你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说，现在这个游戏涉嫌贩毒，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将来的案底。” 陈暖阳多少年了没被吓唬过，这会儿竟然是吓一跳，这什么情况？ 无间道？ 还是安排好的人？ 不知道她是陈暖阳？ 只是她所有的念头到了嘴边，又被脑海中当初穿着武小昭衣服的歹徒给压下去。不，警方绝对不会来，跟了七年的案子，怎么可能警察忽然出动，就算她现在身陷囫囵，他们也不应该这样，因为这会儿日头不过两点，她身上还有追踪器，他们岂会打草惊蛇！而如此想来，还有最重要一点，她这是在对方的游戏里，这又是对方怎样的陷阱？ 这么寻思的时候，陈暖阳忽然感觉手上一凉—— 竟然被铐住！ “真枪、还有毒品……很好、长得漂亮的女人果然不可靠，你被捕了！”那一名警察说的时候，早就把手铐拷在了陈暖阳的手腕上，陈暖阳能躲开吗？当然！可她没有！很明显的，这是套儿！并且，这些警察说不好就是毒贩子！ 可是毒贩子……穿着警服贩毒？陈暖阳皱眉抿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铐，思考的时候，另一只手也被抓住，那警察说着“你现在可以沉默”的时候，陈暖阳就“一脸懵傻”的看着手铐拷上来，一动也不动，那吓傻了的样子让那俩警察嘴角不经意的扯扯，而陈暖阳则眸光无比的暗沉—— 她确定了，他们就是毒贩！ 眼前这两个警察戴手铐的姿势，方式不对！一般而言，警察扣手铐向来都是往上一按，他们却掰开了才往手上套、这根本不是警察！ 那么，如此场地，又带走了毒品，无疑——他们就是毒贩！ 陈暖阳想的一点也不带差的，眼前假扮的“警察”的确是毒贩，他们拷上了陈暖阳之后，就带着她走去另一条路上，也没说是哪里，陈暖阳也没问，就这么听话的任命地走，还是一言不发的，让两个“警察”不禁频频回头看她—— 因为她太乖巧了，乖巧的有点过分，和刚才监控里看到的一点也不一样！ 是吓傻了吗？ 陈暖阳感觉到目光，终于也抬起头道：“我……我老公江煜呢？这又是他玩我是不是！”她说的时候，演的可真，眼里有怒气有害怕的样子，让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放心的笑了—— 合着这娘们以为他老公玩她呢！ 其中一名假警察冷冷瞧着她狞笑道：“放心，等你进了局子，会让你联系他的。” 陈暖阳没再说话了，跟着走，而走着走着，居然在前头真就看到了一辆警车！ 无疑，车也是假的！ 只不过，如果是在大路上执行公务的话，各个分局的警察也不是全都认识，逃跑起来这些家伙应该格外方便！真是一群狡猾的不能再狡猾的犯人！ 陈暖阳默默记下车牌后，上车了才问—— “你们要带我去警局吗。” 她“终于”警惕起来的样子让那两个警察再度松口气，刚才在墙那边儿试警察暗号的时候，他们还真怕她是警察，不过现在看来，警察应该早就识破了他们，于是这会儿完全对她放松了警惕，也继续按照老大拟定的剧本走下去：“是啊，你犯了法，当然是去警局、还有，这里的一切游戏都停了，这就是个非法兜售毒品的地方，我们查了很久，今后不会再开了！” 假警察说完，把她直接推上车，顺带还在她的腿上摸了一把，而陈暖阳心脏剧烈一顿，忽然感觉到了危险，只因为那最后一句话——“这里的一切游戏都停了，这就是个非法兜售毒品的地方，我们查了很久，今后不会再开了！” 这话不是她才得到的情报吗？！ 很显然的，他们早就知道警方在查这里！这难道说，张家港市的局里，也有内奸！？ “砰！” 车门关闭的时候，陈暖阳从窗户看到他们手中晃悠的毒品袋。方才她不好打开的袋子，已经被这两个假警察以检查的名义打开了，里面白色的饼块，已被他们说是毒品，看来应该就是毒品！可是陈暖阳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抓自己，如果这就是传送毒品的过程她接下来又要被带去哪里？ 眼前的一切，陈暖阳从未见过的毒品转接手法，陈暖阳有些懵，一方面想着警局有内奸，另一方面是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但看他们的衣服、手铐，全一套备齐了，很显然对方还有一整套周密的计划，她忽然有些怕了—— 这一趟，到底去还是不去？ 车缓缓地驶出了长巷，陈暖阳看着周围全然陌生的景致还有日头，时间已经超过了两点。 还有半个小时，她的追踪器就会失去联络。而半个小时，她能够到达目的地吗？若现在她想离开的话，眼前这两个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可到了毒贩子的窝点以后事情发展就不好说了…… 第164章 有一种糟糕叫陈暖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警车里的温度很冷，陈暖阳看着越来越陌生甚至荒凉前往郊区的路，左右权衡后，眼前划过昨晚在电脑屏幕上看到的婚纱照还有和季骁第一次见面的一幕幕，终于决定了—— 去！ 她的命是命，这次牺牲的那么多警察难道不是？ 这么好的机会，好巧不巧的这些警察就把她带来了，那就来吧！ 她答应过季骁和冷清秋……她会抓了这些王八蛋！ 打定主意后，陈暖阳又再开口—— “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没贩毒，我是跟我老公来玩的。这都是游戏里的缓解……” 这会儿江煜城不在，她喊老公倒是顺口了，而前方其中一名假警察立刻笑道—— “你现在用不着说因为一会儿到公安局抽血验尿就知道你是不是吸毒了！” 陈暖阳没说话了，只看向窗外的路，这条路既不是去公安局的路，也不是回市里，她对张家港市并不如白城熟悉，但看他们这副样子，却是很熟悉，而陈暖阳在他们开车后又想—— 他们难道在什么地方还会有一个自己成立的公安局？ 想着，皱眉，然后，等到大概二十分钟，还真就到警局！ “天涯公安局”这破名字映入眼帘的时候，陈暖阳诧异不已的被那两个假警察的车带进了警局大院！但是这个警局大院怎么看都像是医院楼，虽然被挂上了公安局的牌子，可是那种风格压根不是警局，而这时候，陈暖阳的脑海里浮现出她过往处理过的案子中一例—— 那一次案件中，死亡的是一名医生，被剖开了心又装回去，季骁当时好像在场，直接让寻找有精神病史的病人，这么一查，还真就查出来一个病人，得了很严重的精神分裂，总觉得自己是医生，然后就在该病人心脏病手术的前一天，他把医生的心先活生生的剖出来…… 现在这场景，跟那时候倒是有些异曲同工。 这些毒贩子不会也是精神分裂，把自己当警察，要把她当毒贩子……枪毙了吧？还是严刑逼供？毒贩因为常年吸毒的缘故，很多都是精神病患者，那年出现的叫做“冰”的毒品更是号称一次成瘾，两年精神病！案件追了七年之久，有那么一群吸毒造成的精神病，陈暖阳绝对不意外。 “下车吧！” 警局的大门口，两个假警察先下来，他们拉陈暖阳下车的时候，陈暖阳立刻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子站着，并且看着她的方向，在笑。 陈暖阳微微皱眉，因为这几个人居然长相都不赖，更有个“小警察”看起来也不过跟小昭差不多年纪，吹着口哨：“哟，又抓到一个啊！” 他说着，往里头努努嘴，“笙哥早在里头等着了，你们快去吧！” 这边儿说的时候，两个假警察立刻抓着陈暖阳朝着里头走，陈暖阳假装吓坏了，跟着他们极为缓慢的走入所谓的公安厅内，始终一言不发，可眼睛早把这里的一切都记下来，而那两个警察只当她吓傻了，拖着她往前，到了一间写着“审讯室”的屋子前，停下来。 “笙哥！在里面吗？开门啊，货到了。”这边儿的警察在喊着，那边儿警察则趴到了窗户口看着：“人好像不在里头，我们先把她关进去？” 这边儿说的时候，已经拿钥匙了，开门就直接把她推进去，“老实进去坐着别乱动，知道不？”把她扔进去之后，两个人砰的一声关了门，陈暖阳被推的故意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在外面脚步声挪动渐渐远了，才抬头四下环顾遽然发现——这屋子里没监控！ 不……也许是因为现在白天，不像在密室里，那监控的红点一眼就能看到，大白天的，如果有针孔监控摄像头，她绝对找不着的。 继续演戏般的缓缓站起来，陈暖阳走到门口，张望着外面的日头，然后脑袋里有点乱。 现在这日头绝对的两点半了，她会不会失联？ 这些假警察好像什么都知道，江煜城又去了哪？ 而现在最最主要的是—— 她该怎么做才能找到这一切跟毒品的关联！ 这种犯案手法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尤其她一个人在这里，她刚才进来很清楚的看到他们都有枪，她绝对是逃不出去的，该怎么办？江煜城……江煜城要是在就好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陈暖阳吓了一大跳，可真正吓坏担忧至极的人并不是他，那市局里头，有人差点没把警局都掀翻了！ 时间推送到江煜城假装昏迷后，他被那两个家伙抬起来放到休息室沙发上，自掐了十分钟的功夫，这十分钟里，他一直装睡，睡的如若针扎，因为他清楚的听到陈暖阳被他们抱走去别的地方，可他所坐的也只能是—— 假装沉睡！ 好不容易，十分钟后，江煜大公子打着哈欠“醒来”后，然后就见到之前的喊号员亲切的对他说游戏已结束，他“媳妇”向暖已经“先醒来”走了。 走个屁！江煜城心里怒骂，面上却还要保持微笑，假装信了的打着哈欠，大咧咧的往前走，不过前脚走，他后脚再回来，就发现游戏城关门，眨眼人去楼空—— 那一刻，江煜城忽然就慌了。 不管她是不是内奸，他都慌了。 她若是，那么她这次和毒品又要做什么交易？ 她不是，那么她深入毒窝又要面对什么考验？ 油门几乎是踩到了底的闯红灯，江煜城越想越慌，而他原本以为，在那场五星大厦的大火后，在陈暖阳说永远醒不过来后，他的人生里不会再有什么慌乱，因为当时那两种感觉，真的是哪一种都让他感觉糟透了，不能再糟了！ 可是事实证明——这世上永远没有什么底线，他还是可以更慌乱，而他也是直到这一刻，终于认清楚了一件事—— 陈暖阳其实就是他江煜城最大的糟糕！ 今天这场劫难，若他们能平安度过，那她是不是内奸就无所谓了，因为她是也好，不是也好，为了他江煜城今后的人生中不再遇到叫做陈暖阳的糟糕，他会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内奸就让她无处可奸，不是内奸那就收在身边，保护好…… 第165章 同一个目标 想明白了，车也到警局，警局前只见蓝色的光影轰鸣着一闪而过随后，远房伴随吱呀一声，车轴在地上发出急促刺耳的摩擦声，并留下一道黑色的车辙印，江煜城那辆蓝色跑车终于急刹加上急转弯帅气的停在车位，然后—— 人下车，飞快朝楼里跑！ 他的飞快，只是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网络，冷清秋早看见GPS上江煜城的小红点以飞快的速度朝着警局来，而关于她昨晚被利用的事情，关于这个江大导演，她可是一肚子的火气。于是，在那红点快达到之前，她就拨了个电话出去，在电话接通后直接道：“拦住江煜城。暂时不能让他去找陈暖阳。” 电话中，冷清秋连称呼都没有，如此说完后就挂了电话，把旁侧一起协助破案的众人看的一愣一愣，不知道她打给谁，而最主要的是，这局里，谁能拦得住江煜城？那可是格斗小天王！除了沈部长能跟他抗衡一二—— 而众人心之所想，地面楼梯口那所想之人已到达场地。 沉着脸的沈京墨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降临在江煜城回办公室的必经之路上。 “让开！” 江煜城说时，就要从沈京墨旁边过去，沈京墨抬起手阻拦，他一把甩开，但没能甩掉。 “让开，然后呢？你要去看陈暖阳，找她，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是违反纪律的事情！她现在跟的是七年的案子！” 沈京墨的手像是铁钳一样的握紧了他的上臂： “别让我重复第三遍，让！开！” 江煜城当然知道沈京墨是什么意思，他们肯定是怕自己现在去找陈暖阳，坏了事情！ 可他能不找么！那些是什么人？是毒贩！季骁的家人已经没了，他们会怎么对陈暖阳，他都不敢想！他现在后悔死了，后悔把陈暖阳打扮的如此貌美！ “听说你已经打到了佛界擂台，刚好，江佛爷，我这个前佛爷，就跟你比划比划。” 沈京墨说着，不仅不让，反而拉开架势，看那样子——是要打架！ 这边儿沈京墨摆开架子的瞬间，后方路过的几个警察全部停下来朝着这边儿看，两尊大佛，还是金佛级别的打架，能不看么！ 江煜城眯起眼睛，眼里全是杀光的看着表上的时针秒针，杀意是真的，着急也是真的，捏了捏拳头，瞄着沈京墨：“想打架是吧、好……” 一把扯下领带，他顺带把身上价值不菲的西装扔到一边，然后扣子解开了两颗直接就一拳挥打了过去！ “不错，好拳！” 沈京墨脚步一转，险险躲开瞬间，一拳也打过去，江煜城亦是险险躲开，两个人的脚同时间踹在了一处，腿骨抵着腿骨、拳头压着拳头，抵抗了四五秒，都快抵抗不住的时候，江煜城听沈京墨道—— “我提醒你，你别因为小己失了大局，你别忘了这个案子死了多少人，我们没有任何的突破口，她如今被带走，那是一件好事！” “去你妈的好事！”江煜城骂人时候，眸色极狠：“正是因为我知道死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他们的窝点，她一个人又能做什么！沈京墨你听好了，如果她死了，我定让你陪葬，咱们刚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沈京墨眸色瞬间一暗，“我就知道，你还恨着我。你父母的事情……” “你不配提他们！让开！”江煜城在他分身的时候，狠狠地一脚用力将他踹开就要朝着里面走，可后方沈京墨的拳头又打过来，并且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又扯回来：“在陈暖阳抵达目的地前、我不会让你过去！” “操！” 江煜城咒骂了一句后，再不说话，只是凌厉的拳头狠狠地砸过去、再狠狠砸过去…… 这一刻，两个男人为了两个目标，达成某种一致—— 决不让对方得逞！ 半小时…… 警校的操场上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看了一波又走一波，大家起初好奇这两尊大神为何痛下狠手，可是案件在眼前加上他们打的实在是难分胜负，他们也只是看看，就转身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呼——呼——呼——还不让么。” 四十分钟后，江煜城才终于开口，这时候的操场上，是两个口鼻均流着血的男人，他们四目相对，帅气的脸上均是挂着红青的彩，狼狈又格外有男子汉气概，还不失俊俏。 “想也别想我停下，来，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和人打过……”说时，沈京墨擦擦嘴角的血，可那血不仅没擦掉，反而是将嘴角的血蹭到了唇上，那一刻， 染血鲜红的唇将他平日里总冰冷的脸粉饰的邪魅妖娆。 江煜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腕表上的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信号源就会消失……沈京墨，父母的事情我说过不过问就是不过问，但如果她出事，我刚才说的事情，绝对会兑现。”低沉狠绝的声音说完，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江煜城捏紧拳头的声音…… “江煜城，你就那么确定，不是她间接害死你的父母！” 沈京墨说的时候，江煜城抬起的眼眸里，依然如初坚定，“我问你最后一次，你让不让。”他说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牵动起一丝一毫面部肌肉，那是因为他的肌肉已经全部绷紧了，他仿佛是一只发怒的雄狮，沈京墨混迹官场和警界多年，骄傲的家世让他总自视清高，无所畏惧，可竟第一次有了害怕感觉，只脑海中划过冷清秋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他面色一沉，直接道：“不让，继续打！除非你把我打趴下！” 江煜城没说话，亦没动，盯着沈京墨看了两秒，忽然缓缓低头。 那瞬间，操场上有风吹起他的白衬衫，愈发显得他身形消瘦，颀长。 和沈京墨的邪魅妖娆完全不同，江煜城现在只有冷酷。他冷酷，严肃的解开腕表，脱去脏兮衬衫后的上半身上有不少红拳印，褪去衬衫的上半身虽然消瘦却拥有那般隽美结实的肌肉。 当漂亮的腹肌线条暴露在空气和阳光之中，江煜城把腕表、衬衫都扔在一旁地上后，他才再度摆开姿势，这一次，面色冷峻非常，眸色暗沉入海，而那刚才因为打斗蒙上了一层汗珠的白皙的皮肤，阳光下，褶褶生辉。 第166章 陆绅的真实身份（上） “半小时解决你不可能，四十分钟，一定打趴下你。”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谁都知道彼此斤两，阳光下的江煜城说时整个人已飞快冲向沈京墨，那瞬间二人再度打在一处，然而很明显的一件事是江煜城这次发了狠手、再也不是之前的打倒、而是奔着要害！ 沈京墨也收起心神，除了躲开亦狠手攻击，整个过程用“死斗”来形容也不为过！ 日头越发偏西了，时间越发推移时，操场上很快就又剩下他们两个，好像没有疲惫？并不！沈京墨的力气已经越发力不从心，尤是那条腿—— “砰！” “嗯哼！” 不知多少次，两个人将彼此打趴下又站起来继续，可这一次，沈京墨倒下去后，那一条腿都是麻木的，“该死！”沈京墨试图站起来，可是他站起来几次无一不是倒下！而江煜城这时淡漠走向他身后的衬衫和腕表，边穿着衣服边道：“看来你已经忘了你的腿受过伤、当年医生说过，它只能坚持一小时的速战，一旦长时间战斗会造成暂时性的神经系统麻痹，你自己以后多注意！” 说话间，他已经穿上衬衫，戴好腕表，扣着扣子往前走，那颀长的背影在偌大操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孤单，而沈京墨的眸色却怔住，只因为这番话，只因为他终于记起来—— 他这条腿，是当初江煜城保下来。 如果不是江煜城把他从汽车边儿推开，他可能整个人都消失在车轱辘下。 怔怔看着江煜城走远，他脑海中划过年少时的一幕幕，最后，竟缓缓地笑了，只是笑着笑着想到他父母的恩怨，又停止了笑容，那件事，他是真的无能为力，所能做的也仅仅是放手让他去查S组的案子，尽管他也知道希望渺茫，但是有希望总比没有的好。 “老江！她应该没事，我问过，那个追踪器能感受生命体征！”后方传来沈京墨的大声呼喊时，江煜城没回头，只是看向腕表，刚好两点，这个时间，比他的预算还提前十分钟，这时候碰巧二楼上一群特警火急火燎的下来，领头的是张家辉，看到他走过来，张家辉迎面走上去，焦急道：“冷清秋说了，再有十分钟信号源就没了，他们早就停下来了，是小牙村一个飞起精神病院，叫天涯精神病院，已经定点，咱们可以开始追了！” 张家辉说完，眼前一股风划过去，那是江煜城直接转身冲出的风，后头张家辉一愣，快步的往前追赶—— “哎，老大你等等我！你都不知道具体在哪！” 张家辉上江煜城车的时候把冷清秋的电脑也抱来。 路上，江煜城看着标注自己位置的小红点距离陈暖阳的小红点在GPS地图上越来越接近，身体却越来越冷，只因为他害怕。他怕陈暖阳会死，怕她会遇到坏人坏事，赵敏英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这次更是比五星大厦还可怕的毒贩！江煜城对毒贩子见得太多了，也是因为见过，一向沉稳霸气的江神探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遍沿全身，科学说，人在害怕的时候都会觉得冷，甚至起鸡皮疙瘩，这是很正常的心理主导生理的反应！可是—— 张家辉比他还害怕！ 老大的车要不要开的这么快？要飞起来了！他几次都感觉到车飘了…… 张家辉也冷，张家辉还把暖气打开，可是看着老大一路超车那速度，张家辉最后选择捂住眼睛、把电脑放在腿上转向江煜城，“老大！剩下是一条大直路，你自己看路吧！我……我看不了啦！太吓人了！”他说着，自己是再也不敢看窗外那飞快向后撤的马路，不过，也是这时候，他余光偷瞄着江煜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一件大事：他家老大对陈暖阳那是认真，是非常认真的！但越是这样想，他也越是害怕，那些毒贩会对大嫂怎样？跟了这案子这么久，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摸清楚这群毒贩的底细，这次行动到底是什么样，他心里也敲起了小鼓！ 看着腕表上的时间，张家辉更冷了，这时间对于警方来说，比平常人珍贵，可能多一秒，少一秒就是一条命，眼下更仿佛是陈暖阳生命的倒计时，而偏生这个时候！红点没了！ “该死！” 江煜城的油门一直踩到最底，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咒骂罢了，可他们都想错了。他们担心的这群毒贩，现在穿着警服，正聚在一起抽着烟，好不惬意、再“正常不过”的攀谈聊天—— “好玩好玩，咱们陆哥总带我们开心又赚大钱，实不相瞒，以前我真特怕警察，可这次扮演警察后，感觉也就那样！” “是啊，陆哥简直是厉害！治好了我们兄弟的心病！” “对、条子我以后是再也不怕了！” “……” 伴随着屋内爆炸型的电音动感音乐，他们这边儿叽叽喳喳的说声有些乱七八糟。而那位被称作陆哥的男人只是闭着眼，那极漂亮的M型粉色唇微微勾起，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门被推开，两个同样穿着警服的男人走进来时，那边儿操控音乐的男人停下来，屋内肃然的安静让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停下来，纷纷看向门口。 “笙哥，原来你在这里。”入门的两个警察而若是陈暖阳在这里，绝对认得出这俩就是压她来的假警察！而那位叫笙哥的便是戴着大白耳机在玩音乐的那位，他坐在操控台前，挑眉哼了哼：“人到了？” “嗯。”这边儿的点头后，那另一位已经走向陆哥：“陆哥，最后一批A748也到手了……” 陈暖阳是真该到房间里仔细看看！因为她如果能到房间里，就会发现另一个熟人，在五星大厦里，被歹徒围剿却面不改色弹奏钢琴的男人—— M型粉唇，眉眼精致到过分的陆总、陆绅。 “放桌上。” 陆绅没说话，他旁侧的牧野面色严酷，假警察应声放下，咯噔一声放下后，随即又被旁侧一个人拿过去，“陆哥，我当时设计出来这玩意，也就是玩一波，毒品这东西改朝换代的很快，这几年大家都吸冰去了，我这老玩意不中用，你为什么要我再做啊？” “你不需要知道。” 又是牧野代为回答，陆绅只是缓缓睁开眼睛，那眼睛死气沉沉的，好像看什么都是在看死物，尤其是那个男人—— 他的确不需要知道，因为死人知道了也没用。 陆绅如此想着，那设计毒品的男人则轻轻咳嗽—— “咳咳，好吧，我不问了，但是陆哥，自你前几年忽然消失后，咱们这帮兄弟们就都不知道去哪玩了，你那时候到底去哪儿了？” 第167章 陆绅的真实身份（下） “你问得太多了。”还是牧野回答，说完后，那边儿的阿笙又继续操控音乐，滴滴答答的音乐又响起来时，才终于有人又问：“牧野，咱们今晚真要撤么、这不是做的好好的么？” 如此询问，牧野正要说什么，却听陆绅终于缓缓开口：“时间久了、会暴露。”陆绅带着的耳麦让他冰冷寒漠的声音在经过音响放大后，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而他完全睁开眼后，看向了那两个人：“我要的人，到了么。” “哎，到了到了！陆哥真神机妙算，怎么就知道今天会有个绝色大美女！我今天在房间里一直等着，等来了两个人，一个看着满妖艳，打扮的特露骨，结果是条子！给我杀了，另一个最好看，现在在审讯室关着，不过，您是算出她老公是个富二代！所以没下杀手么？万一他报警怎么办？” 说到这里，另一名假警察挠着头，“其实，我原本想把她那个富二代老公也带来，那男人长得也特好看，我挺喜欢，但看他开的车和行头，估计家世不错，我怕抓了出什么大事……” “呸！蠢货，有陆哥在这儿，你看上的，带来又怕什么！” 忽的，那位一直玩音乐的大骂道，他声音也是从喇叭里传出来的。 假警察被骂得一愣，竟也不反驳，只是挠头，嘟囔着：“那……那我再去找找去？我刚才骗他说，他媳妇先走了，他肯定还得回来找——” 当那人一口一个“媳妇”“老公”的说个没完，陆绅终于烦了—— “闭嘴。” 他一声冷斥的同时站起来，那瞬间，周围的音乐停下，所有人都没说话，那个阿笙也迅速站起来，耳机帽子放下来，这时候，若有参加过五星大厦顶楼轻生营救的在这儿，定会发现—— 这位，就是当初在五星大厦楼顶要跳楼最后又没跳的那位！ “陆哥，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把他抓来？”阿笙说时，屋内很静，而陆绅表情极冷漠，“不用。” 陆绅说时，点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手机，他的手机上是监控屏幕，屏幕上是审讯室里的“向暖”。 关于她来这里的消息，他收到后是从未有过的激动，更是提前准备好了一份“大礼”送她，虽然五星大厦的时候，他已经给了她一份大礼，但那根本不够，他还要给她更多，一如当年。 望着监控上她的轮廓，还是他昔日熟悉的模样，而当他目光落在她不断搓着食指拇指的手上，心脏一紧，精致的眼眸闭上又睁开，陆绅的脸上仍旧看不见喜悲，在沉寂中冷漠道—— “都去后屋准备撤离，牧野在等你们。” 陆绅发话，众人自然听着，只走了几步，其中一名回过头，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来：“陆哥，你这是打算回归男人本色了么？这要让秦少和老爷子知道、可得高兴坏了。” 听闻这话，陆绅的眸色沉冷几许，“我早就说过，我跟他们没有关系，你可以走了。”他说时，自己也往外走，那人悻悻摸了摸鼻子没说话，转身走了几步听后头陆绅对阿笙道—— “阿笙，剩下的交给你了。” 叫阿笙的少年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没问题！”这边儿说的时候，那边儿走远的人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玩完了警察，我们要不要扮演医生啊……” “哎，可以哎！实话说，我喜欢医生手术，这自从跟了陆哥，我就好久都没杀过人……好无聊啊！” 他们说着渐行渐远，叫阿笙的却背道而驰，陆绅更是朝着前方走，分道三处后，陆绅走了没几步，手机震了震—— 阿笙：“定时炸弹已妥投，钉子行动开始么？” 陆绅回复了好后，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没走几步，隐隐听到后方传来枪声数道，很遥远，像是跟他没什么关系，他现在只想要朝着陈暖阳的方向走，他能感觉到，自己离她是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的心也是越来越激动的， 阔别两年，那日一见根本不足以解相思之苦，虽然这次也看不到她，可是看着审讯室门前，地上散落着手铐，还有门锁，他已经很开心了。 这手铐和门锁都是陈暖阳自行撬开的，方才她左思右想，还是没忍住到毒贩来找她，就私自逃了出去！她又不是卧底来着，就算在这里，充其量也就是被玩弄，兴许被玩死的一个普通女人，她相信自己也没有那么的魅力能够打入毒贩的组织内部，以这样一种方式。所以—— 不是她胆小，更不是怕毒贩弄死她，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变被动为主动，在信号消失后主动给警方汇报情况！！ 却也不想想，这边儿监控如云，如果不是有人有意放水，她怎么跑得了？那方才监控里她食指拇指撮着小铁丝的样儿早就被陆绅尽收眼底，还好没有让其余人发现，不然她压根跑不了。 “用的还是当年我教的手法……”缓缓地蹲下来，陆绅拿起地上那副手铐，手铐上似乎还有陈暖阳的余温，他并未打算以这样的身份去见她，只是缓缓的，俯身亲吻后，把手铐放在了口袋里，连带那锁链也是，而后外面响起的警笛声让他眸色一沉，“这么快就追来了么。” 他说着，转身迅速朝着另一道路走，而这时手机再度震动—— 牧野：“钉子已全部清除。” 看到信息，陆绅沉冷的眸色缓和些许，完美的唇瓣也又一次勾起，转身走向那早就挖好的密道的牧野和阿笙处，他们正在冲他招手：“哥！这里！”叫阿笙的少年挥舞着手，掀开木板等着他。 陆绅快步走过去，同他们走下楼梯后，阿笙盖上木板，而后，那安静的小木屋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至于天涯警局更是安静的非比寻常。 只是——天涯。 暖暖，你会不会记得我曾说过，就算我在天涯海角，也会回来……和你相聚！ 现在，相聚的时间就快到了。 陆绅在密道中往前行走时，听到后方的警笛盘旋声越来越近，而随着他的走远，那声音又越来越远了。 他沉默的握着那副手铐时，后方的阿笙有些叹息似得：“真可惜了这条道，我和牧羊犬挖了三个月，今天之后就再也用不着了，哎当真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挖洞三月走穴一时啊！” “闭嘴！”让阿笙闭嘴的是前头开路的牧野，说的时候脚步停下来，那阿笙在后面不得不跟着停下，嘟囔道：“偏不，多闷啊！哎对了，陆哥，接下来我们还要端掉几个窝？” 他这说的时候，牧野忽然回头，眸色带着怒，又再重复：“我让你闭嘴！” 阿笙一愣，陆绅也眸色微沉，说句“阿笙让开”后，看向牧野的侧脸：“小野，前头有什么事么。” “我们好像暴露了。” 密道狭窄，仅仅容许一个人过去，视野自然也很窄，牧野说着侧身让陆绅看过去时，陆绅这才看到前方躺着一个人！或者确切点说，那是一具尸体，阿笙从最后方也看到了那名死者，一声惊呼：“那、那不是阿保么！咱们放在老爷子身边的人！” 这边儿说时牧野早就蹲下来摸着尸体，并得出结论—— “死亡不足一小时，尸体还有些温度。陆哥，老爷子会不会就在密道前……” “不会的。”陆绅说时推开牧野，要往前走的时候手腕一紧，被后头的阿笙一把抓住，“陆哥，你不能过去，小心是陷阱！”这说时，牧野却已经跨过尸体，然后那密道中就发出咔吧一声，叫人心跳一紧。 下一秒，牧野就缓缓地……蹲了下来。 他在阿保的尸体边儿摸索着什么，拿起来的时候，手竟然有些发抖，声音也带了几许惧色和担忧—— “陆哥，是比老爷子更可怕的人，秦少来过了，这是……秦少的面具。” 说到最后面具两个字时，牧野才将手中的面具翻转，而后昏暗的密道之中，那张白皙带红的小丑面具仿若鲜活一般，冲三人露出诡异的小丑微笑…… 第168章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沉寂不超五秒，陆绅率先开了口，“看他还留下什么。”说的时候，牧野已经挪动阿保尸体，左右看了几次，真摸索到了一封信，牛皮纸的质地，“找到一封信，里面好像有针管……但时间不多了，我们要不要出去再看。”摸索完毕的时候，牧野看向自己的腕表，“距离爆炸的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 陆绅没说话，不知在沉思什么，而阿笙却颤抖道—— “这下完了，阿保是我们放在老爷子那儿的眼线，秦少能够把他杀了还放在这里，会不会对我们接下来的钉子计划有所影响？” “先别急着下定论，听哥的。”牧野这时没有刚才那么暴躁，一双眼睛恢复平静的看向陆绅，陆绅这时刚好也看向牧野，“刚才那些人一个都不剩，是么。” “嗯，手法我故意效仿了五星大厦，阿笙的定时炸弹只要没问题，我就没问题！”牧野说的时候又去看阿笙，阿笙迅速点头接下去：“放心吧！我做的炸弹还没谁破过，哎糟了！还有四分钟，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万一爆炸引起塌陷，可就是被活埋！” 这边儿说时，三人也顾不得阿保尸体，跨过尸体后，一直却没走几步阿笙又喊了停，“等等，你们说秦少会不会把前面的路口堵住？那我们可就……” 他这说时，牧野忽然飞快的往前跑：“那我先去看，你们的手机保持信号！” “好！”这边儿牧野快速往前走，时间才真正的进入死亡倒计时，好在前方出口畅通，并未出现任何的障碍物，牧野把消息传达后，陆绅和阿笙立刻也往外冲了去，而另一边的陈暖阳也是拼命的往前冲，和他们的方向截然不同，她是朝着警局的大门跑，虽然路上她七拐八拐的绕开监控摄像头，可能也有些没能绕开，但是奇怪的是这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到她跑出去后，她也来不及想，只是沿着来路朝外面继续跑，她现在必须得赶紧把消息传达到位！ 来的路很平坦几乎没有什么障碍，但是陈暖阳害怕他们会从后面追击，所以一直都从路旁的灌木丛里奔跑，而她跑了没多久，就听到轰鸣的跑车声，那瞬间，她心脏突突一紧，因为她想到的是江煜城、江煜城今天开的可不是跑车么！跑车声的后方，紧随而来的似乎还有警笛声…… 听到警车声，陈暖阳又蹙眉朝草丛里一趴，因为她并不敢确定来人是不是江煜城，现在从日头偏西的程度看，她身上的追踪器早就失去了效果，加上警车的声音—— 谁又能知道来的是真警车还是假警车！ 只是往后缩的时候，那来车拐弯的时候，她目光一怔，确定了那就是江煜城今天早上开的蓝色轿跑…… 陈暖阳并未走远，江煜城的车也并未直接开进去，吱呀的一声，江煜城记得红点就在这里消失，猛然就踩住刹车，然后，拿出随身佩戴的手枪，直接拉动枪栓，一言不发的下了车。 他下车的时候，神色还是狠厉，白色又脏兮的衬衫配着黑长裤，脸上挂着彩，手里持着枪，整个人仿若电影中走出来的男主角。这样的他让陈暖阳有瞬间陌生，可她还是在那瞬间忽然就跳跑出来—— “江煜城！” 在她跳出草丛的刹那，低低的喊之前，江煜城的枪口就迅速指过去了，指过去的下一秒看见是她，几乎是飞快跑过去在她过来的时候，伸出手直接抱住她、按在怀里！ 江煜城抱紧她的时候，手在发抖。人生的三次发抖基本上都给了她。明明那时候陈暖阳在五星大厦里，身后全是煤气罐的时候，他就以为自己不会再害怕什么，可现在…… “对不起，来晚了。” 他气喘吁吁的声音和惶恐的语气让陈暖阳惊讶，而那强健有力的臂膀还有扑通扑通跳跃着的心脏环绕在身边，混合烟的味道、还有他身上洗发水和血腥味充斥了陈暖阳的口鼻心肺，“咳咳！”他身上还有泥土的味道，呛着陈暖阳，陈暖阳咳嗽着，心情倒没江煜城的起伏不定，只是在后方警车停下来的时候，焦急大声道：“快去抓毒贩！他们也穿着警服！快去啊——”她大声说着时，张家辉在一旁早就看傻眼，这会儿回过神，又听傻了眼—— “警服？大嫂，什么意思？” 陈暖阳顾不得那句大嫂什么的，在江煜城稍稍松手的时候，一把夺过他的枪指着里头：“这次的毒贩十分狡猾，他们是扮成警察模样来贩毒！所以大家一定要格外小心！” 这话说完，江煜城眸色沉冽下来，他上下扫了扫陈暖阳，真想再拉回来再抱着，也是刚才他抱紧了陈暖阳才知道，什么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才知道什么叫做安心。 只是—— 毒贩在前，他走到张家辉面前拿走了张家辉的枪，直接道：“所有小组听令，立刻进行清剿毒贩行动，反抗者、当场击毙！”一声命令之下，装备整齐的众人立刻井然有序的往前走，陈暖阳亦是握紧了枪跟在后头。 再度踱步到天涯警局的时候，天涯警局仍旧一片死寂，陈暖阳早装备好了传呼机，压低声音对众人道：“大家小心点，分四组，两组按照江指挥的吩咐，剩下两组看看其余地方还有无出口，进行封锁布控，记住，他们有很多人，还有真枪。”陈暖阳说的时候，握紧枪悄然又从后头跑到了最前头，那首当其冲的走在最前头的风姿却有些些别扭，因为她还穿着背带裙！不过，背带裙也掩饰不住她气势大的惊人，到了第一间房的门口，她终于可以一脚踹开大门，却被江煜城拦下，然后替她踹过去—— 砰的一声，室内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人呢？” 陈暖阳说的时候，心里有些慌，因为她想的是，会不会是自己逃走了、所以他们也都藏起来了？ 她的慌乱江煜城看得见，但这会儿已经管不了她是不是内奸了，直接奔向第二间、仍旧没人！ 第三间—— 众人再度踹开房门进去扫荡的时候，江煜城忽然拉住陈暖阳的手，“让他们去，你在这里。” 他说的时候，陈暖阳本想扯开手，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种不安的感觉蔓延心头，好像被谁看着，那目光盯着她很不舒服，像是当年的幕后小丑！ 而这种不安的感觉才浮上心头，下一秒她忽然感觉耳边像是炸裂了一样，“轰”的一声巨响，那瞬间，也只来得及听到江煜城喊了一声“集体趴下、呃嗯”的闷哼，然后就忽然身上一沉，被江煜城扑倒下来！ 忽然发生的巨大的爆炸以及地面剧烈颤抖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更是让屋和铁门跟着倒塌，远处的热浪袭来一刹那，陈暖阳最后的意识就是江煜城喊得那两句话，还有他将自己抱在怀里嗅着那血腥还有熟悉的洗发水味，下一秒，倒塌的砖瓦齐数砸下来，正巧砸在她脑袋上，就这么昏了过去！ 天涯、海角，变成了熟悉又陌生的一片废墟…… 第169章 乌云密布风雨即将来临 翌日，张家港市澎湖湾别墅区某间的超大屏的液晶电视上，头顶着蓝天白云的漂亮女主持站在一堆废墟下，那艳阳天万里无云的蓝与地面上的废墟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握着话筒，播报着实时最新新闻—— “观众朋友们，现在要播报的一条大型爆炸毒枭案新闻。据警务部部长沈京墨的确切消息，昨日正午在天崖村发生的特大爆炸案事故起因是警方与毒贩周旋后无果，迫于警方压力，毒贩最终采取鱼死网破的爆破方式，引爆炸弹！ 我所在的地方就是案发地点，根据警方在后续现场的搜寻，我市此次剿毒行动共计缴获查收了近一吨的海洛因以及型号为A748的毒品共三百千克，此类毒品在数年以前曾经在B市猖狂一时造成数家惨案，毒品师也在炸毁之列，可谓是惊心动魄的一场行动！毒品专家今日得出结果，此次缴获毒品在市场上金额可达数亿，警务部沈京墨部长亦是发生此次行动是我市最成功的一次大型缴获行动，将会对所有参与警员进行嘉奖，最后——”主持人说道这里，抬起头一下露出笑脸：“本次行动没有任何牺牲！轻重伤者已在医院进行治疗！下面，转播本市天气预……” “哔——” 女主播的声音突兀的消失，电视屏幕黑掉后，昏暗的房间传来“吧嗒”的一声摔打声，遥控器被扔在了长毛地毯上。 “小秦！小秦！陆绅人在哪，把他给我叫回来！！咳咳咳……” 扔掉遥控器的男人有些老态龙钟，那咳嗽声隐匿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撕心裂肺。被称呼为小秦的男子亦是从黑暗中款款笑着上前来，戴着的那张小丑面具在黑暗中仿若鬼片，“老爷子，您是不是忘记了，这起爆炸案出事的时候，陆少也在里头……呃！”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一转痛苦，像被什么扼住喉咙发出痛苦的呃嗯声，而那老态龙钟的男人咳嗽声音却不见了，只剩下怒气腾腾的威严低吼—— “秦越年！你长胆子了！敢咒我儿子死吗？信不信老夫让你先死！” 秦越年的呃嗯声忽然消失，面具下的细长眼睛仿若狐狸一般眯着，下一秒竟是轻松掰开那老爷子的手，并且转手掐上了陆望龙的脖颈：“陆望龙！到这一刻，你还觉得我是当年被你捡回来的小秦么？！” 完全没想到秦越年会反击，还如此厉害的陆望龙猛然倒在沙发上，“呃、呃嗯！” 这一次，轮到他发出这种难熬的声音，但是他却根本没有办法反击了，小秦的手早就不是当年的小秦，他的喉咙像是被铁锁扣住般，竟然动弹不得—— “听好了，陆望龙！你那口口声声的好儿子根本不是让你在这里颐养天年，他那所谓的接手生意，不过是把权利全交给警察！！这次的爆炸根本不是意外！还有把之前的五星大厦案，也根本不是巧合，而至于你，你留在这栋别墅，他给你巨款和顶级毒品你以为是对你好？” “啪——” 昏暗之中，秦越年大喝着，忽然就拍打下总控灯的开关，那瞬间房间灯光大亮，奢华的背景在金灿灿灯光下越发耀眼夺目，偌大的客厅吊灯下，黄色真皮沙发上，身形修长的男人，单手扣着的那位声音洪亮有力的老者，而那老者竟是个满脸皱纹、疮痍遍布的老年人，那瘦黄甚至发黑的皮上，一个个可怕的红色深疮口与他那口黄黄的吸毒牙与他那身真丝睡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看你这副样子！”秦越年把他用力的从沙发上抓起来，直接拖到镜面的电视背景墙前：“看到了么！陆老大，这是你！”他说的时候，又伸手把墙上的一幅画拿下来，“这、也是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对得起你一手创下的黑暗城么！要不是我把韩老画家设计弄死，你又以为你跟陆绅能平安活到现在！” 画，陆望龙是认得的，那是他年轻时找韩画家亲手画的，那样子跟陆绅简直一模一样，帅气，温柔，又带着男人的英勇，可当他看到镜面中的自己后，他猛然转头扑向秦越年，竟像个孩子—— “小秦，别开灯、别开灯！” “关上！关上！” 他胡乱吼着，身影和身体都瑟瑟发抖，再不是昔日站在黑暗势力顶端的男人，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好像忽然有一天醒来，他就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然后他的好儿子就把他留在这里，无限量的贡献他钱财，美人和毒品，只是……钱财和美人他都没办法消受，唯有毒品。 “关上啊！！” 他吼着，声音有力，可那苍老而布满疮痍的身体却又毒品萎缩的，身体小的像个孩子。 “关……关上……我不要看到……不要……” 他吼着吼着就声音软了下来，秦越年始终站着，让他抱着，看他最后又倒下来，抱住自己的腿，一直冰冷的目光终于划过淡淡的哀色：“义父，你还是信任你那儿子，不信我吗？” “不是不信，是那小子比谁都贼，他已经做到这一步，已经将我捧杀到这个地位，我又能怎样？”陆望龙声音终于软下来，秦越年伸出手把他轻而发臭的身体抱起来，那毒品特有的臭味让他略微皱眉，“义父的身体暂时是不行，但药品的渠道还没有给他，这是老爷子您的最后遗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用药品生意将黑暗帝国的一切重新拿回来，保证一样不少！” 他说完，灯光下那黑黄色的手微微颤抖着，那只翡翠色的宝石戒指折射出一抹光线，“我……” 陆望龙似乎想抬起手，可他最终没有，又把手给握住：“我已经这样了，那是我留给未来的孙子，呃！你干什么！” 忽然间，他诧异的睁大眼，因为他的手被秦越年抓过去：“解锁的密码在戒指里。” 秦越年说的时候，直接就从他无力的手上将戒指剥夺下来。 陆望龙的手已经很瘦弱了，秦越年几乎是没有废什么力气就把戒指拿下来，而那戒指的后面，果真有个小暗扣，轻轻一按，他就看到里面塞着的小密码条…… “还我、还我！那不是给你的！啊！” 陆望龙说的时候，伸出手去夺戒指，可凭借他的身体—— “滚！”秦越年只轻轻一侧身体就躲开了陆望龙那微弱的攻击，“你已经不配当我的义父，我的义父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陆望龙，你……不过是被毒品操控的废人。” “你！你想干什么！”陆望龙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秦越年边说边拿出一枚针管，并从旁侧的桌上拿起毒品，直接抽了一整管！ “你既然喜欢，那就满足你，吸个开心好了。”秦越年说着，推送针管，尖针在灯光下让陆望龙反复的往后退：“不，这么多，我会死的！”他平日里也不过是那么两三毫升足以，这足足十毫升下去，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兴许你命大，又兴许……这一针下去，我的义父陆望龙就能回来。” 秦越年说着步步往前，陆望龙第一次怕了，尤其是看着他的戒指，他忽然明白过来，小秦今天真实的目的也许就是杀了他！夺取他最后的药厂！ “不！陆绅，儿子！救我！”他转身飞快的朝电话跑，却被地上自己年轻时的照片绊倒，头撞在柜子上，流出一丝暗红的鲜血，而后竟有些爬不起，气喘吁吁的被秦越年轻松追上，蹲下来，那针管没放下，秦越年捏着他的下颚，端看他这张恶心恐怖的脸：“义父，我一直不明白，这么多年，他到底哪里好？就因为是亲生儿子，所以，即便他不肯杀人，甚至他失忆了，去了当两年警察，最讨厌警察的你，竟然还是把他找回来……” 秦越年喃喃说时，手上不自觉的用力，陆望龙发出痛苦的“呃、呃”声，因为窒息而脚不断的往后蹬伸，黑黄的脸也有些病态的红，让那些疮痍更显得可怕了—— “你想说什么？想说后悔了是么？后悔没有早点把大业交给我，如果给我的话，这么多兄弟就不会白白牺牲！都是你这个老糊涂！” 秦越年说到这里终于想起什么，松了手在陆望龙大口大口喘息时，看向了手中的针管：“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骗了你，当年的S组，那个你要灭绝全部的，我最该杀的那名女孩，我没杀！因为只要有她在，陆绅就一定还会回到警局，他已经接触过阳光，肯定不会再与黑暗为伍，不像我，我天生就生在下水道那样肮脏的地方，所以我这么喜欢黑暗，你们这两个舆图去天堂的家伙——我会亲自送你们上路。” 他说道这里，在陆望龙还未喘息平复时，猛然将手中的针头插入他的喉咙，针管迅速的往下推送，陆望龙惊恐的抬起手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抓住，然后—— 一秒，两秒，三秒。 拔掉针管后，秦越年迅速的后退，而地上的陆望龙忽然就如同鬼畜般，颤抖着，面目身体都极尽了扭曲的挣扎起来！ “啊！啊！啊！” 他大喊了三声，眼睛嘴巴睁的很大，流出黑色的污血，身体忽然就定格在那诡异的动作，然后有血又从他嘴里流出来，全落在他身下的画上，把他那张与陆离一模一样的脸模糊到看不清后，秦越年这才转身，走出去。 别墅外，原本艳阳高照的天，忽然就出现了一朵乌云…… 第170章 谁跟钱过不去 “刚才还晴天，又有乌云了啊！”张家辉感慨的时候，人正在张家港市的人民医院高级VIP病房里，后面陈暖阳冷漠的把电视调回刚才的节目，说了句“别吵”，目光紧紧盯着电视上播放的新闻—— “观众朋友们，现在要播报的一条大型爆炸毒枭案新闻。据警务部部长沈京墨的确切消息，昨日正午在天崖村发生的特大爆炸案事故起因是警方与毒贩周旋后无果，迫于警方压力，毒贩最终采取鱼死网破的爆破方式，引爆炸弹！ 我所在的地方就是案发地点，根据警方在后续现场的搜寻，我市此次剿毒行动共计缴获查收了近一吨的海洛因以及型号为A748的毒品共三百千克，此类毒品在数年以前曾经在B市猖狂一时造成数家惨案，毒品师也在炸毁之列，可谓是惊心动魄的一场行动！毒品专家今日得出结果，此次缴获毒品在市场上金额可达数亿，警务部沈京墨部长亦是发生此次行动是我市最成功的一次大型缴获行动，将会对所有参与警员进行嘉奖，最后——”主持人说道这里，抬起头一下露出笑脸：“本次行动没有任何牺牲！轻重伤者已在医院进行治疗！下面，转播本市天气预……” 陈暖阳反复看了两次，最后停顿在那条B市的话上，“害了季师兄的那个……也在其中？” 陈暖阳醒来已经是早晨的事情了，托了江煜城的福气，她只是轻伤，而江煜城也没什么大伤，俩人正在吃季骁从白城带来的饭菜。两个人是同一个病房，沈京墨有意安排他们在一起，而巧不巧的，俩人几乎是同时醒的，不过，才醒过来还没说话，季骁就让他们吃饭，可陈暖阳根本吃不下，她现在看到这则新闻，更是难以下咽，因为她…… 电视屏幕刷的黑了，季骁拿着遥控器看着她，“是啊，我家小师妹出马，自然马到成功。” 他说的时候，神色很是轻松，笑的也比以前要快乐，可是陈暖阳并没有他的开心，“季师兄，其实那个时候我……”她想说根本不是她的功劳，她也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个人！她只是出来报信的，说难听了逃兵也可以。 “别说话，吃饭！有什么都饭后说。” 季骁打断她，态度很强硬，她这抿唇，也只好低头继续吃，张家辉见状不对，转脸撤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好不容易，陈暖阳味同嚼蜡的吃完了，就听江煜城道：“感觉怎样，头痛恶心么。” 江煜城怕陈暖阳得脑震荡，询问后，看陈暖阳摇头，又去看季骁想要解释那件事，她直肠子哎—— “季师兄，我其实并不知道那个人在……” 她话说到一半，被季骁打断：“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因为害死我父母的毒贩也已经找到，在昨天晚上法医部验出DNA时，我对这起案子就已经了了，今后，关于毒品的案子，我不想再了解。” 季骁说时，眼眸中有一丝沉重划过，而陈暖阳更难受因为事情很明显，昨天她逃跑之后，天涯警局里发生了很多事，她都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死的！如果她能回去，一定会知道很多内幕，可她偏偏走了…… “嗯，那我就不和你说了，江煜城，你有没有发现，这种爆炸的手法和——”陈暖阳说道这里，江煜城几乎是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和五星大厦一样。” 终于，时隔这么久，江煜城终于对陈暖阳主动提起五星大厦，只因为他感觉出了，她原本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果然，陈暖阳的桃花眼里亮起一抹光，“没错，已经两次了，两次都是爆炸，所有的嫌疑人都死亡，我方却没有任何人牺牲，这很奇怪，就好像暗中有人在帮我们……杀死这些人。” 她说的时候看向季骁，随后在后者转身出门的时候，又去看江煜城：“你觉得呢？” 她这样的口气和态度让江煜城很是放心，但是，又让走远的季骁去而复返，他不放心—— “小阳，你怎么能说是帮？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这个人都杀死了很多人，罪犯也是人！这些罪犯到底该不该死，应该交给警方来处理，上次老江分析的很对，应该是产生了内部矛……” “老季！让我来。”江煜城说的时候，私下踩了踩季骁的脚，而陈暖阳经过这次的案件，对江煜城……又是欠了一大人情，抬头看他道：“你说。” 江煜城回头看她，经过季骁的提点，他看向陈暖阳时，目光沉了些：“你为什么会说帮？还有五星大厦，你的经过可以跟我说一下。” 陈暖阳被江煜城这口气怔到，因为江煜城这口气和季骁的说教模式完全不同，他像是审问，着急的审问员，怀疑的态度让陈暖阳心里突突的一跳随即竟然嘴角扯扯：“你怀疑我。” 她如此笃定的说着，江煜城则点头：“对。” 已经面对了自己的心，怀疑不怀疑他都会在她身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哦，挺好，五星大厦……那次我没什么经历，就是上楼，然后听到陆总在弹琴、之后他弹完进去，我只说了两句自我介绍，楼下就起了大火，可我正要往外走，当时那个拐卖儿童犯也就是监控里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他就过来，用枪指着我，是陆总又用枪指着他，然后……” 起初的事情陈暖阳没打算瞒着，只是说到小丑男，她忽然脑中响铃大作，她这是在干什么！如果说出小丑男，那不是连带当初的事情也都说出来？ 不可以！ 脑海中划过当年那一幕幕，她猛然闭上眼，像是被谁在心窝狠狠地戳了一刀，“那接下来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他好像说了一句我还会回来，会重生之类的混话，接着就咬破嘴里事先藏好的胶囊毒药，死在我面前，至于后来的事情，就是我去火场找你们，你都知道了。” 陈暖阳说时，江煜城和季骁没有任何打断，等她说完，江煜城和季骁对视一眼，季骁没做声，江煜城则抓住了要点：“所以你是说，陆绅拿枪指着那个小丑，救了你？” “嗯。”陈暖阳点头时，季骁才蹙眉道：“你别怀疑错了，陆绅在国外有合法持枪证，这没什么。”季骁的话也正是陈暖阳想说的，她之前做过调查，没什么意外。 “我和季师兄一个想法。” 陈暖阳说完，江煜城没再说话，沉思着转身，而季骁却嘴角一勾，坐在了江煜城的位置上，对陈暖阳笑道：“对了，说起陆绅，我忘记给你说了，你在五星大厦的英勇让陆总很喜欢，前段时间来警局，说你救了他一命，想请你吃饭，还给警局捐了200万设备费用！” 已经走到窗口的江煜城倚着窗啐了句“见钱眼开”后，忽然瞄向门口，因为那门口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冷清秋—— “方便聊聊么。” 她无视了季骁和江煜城，对陈暖阳说的。 季骁和江煜城见状自觉的往外走，而后，病房门缓缓关上，陈暖阳看向冷清秋，“什么事。” 冷清秋还是一身黑衣，越发衬得皮肤冷白，“你为什么临时逃走。”冷清秋说时，人就坐在陈暖阳床边凳上，那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的盯着她，逆着光，加上阴沉的口气，有些渗人。 “我……”陈暖阳其实自己也后悔，觉得自己当时如果再忍忍、再等等，会不会就见到幕后的大鱼，可是对此错误，她自己心里不舒服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我不是逃走，我是……” “你就是个逃兵！”她说完后，转身就走，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像根本没来过，却又在陈暖阳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的确，她也觉得自己是逃兵，可是事已至此—— “害死她老公的人，应该不在里面。” 江煜城耳朵多好，在门外都听的一清二楚。 陈暖阳没说话，心里也挺自责，自责没有找到那个处理内奸的人，那应该是个位高权重的，到底在不在，又是谁……怕是没法查了，一切都已经成为废墟，那唯一能知道的人就是她，可她还跑了出来…… “其实如果你不跑，现在躺在废墟里的也有你。我们恐怕连他们的作案手法都不知道，什么穿警服作案，如果没有你我们也不会想到。”江煜城一眼看出她的想法，很会安慰人，陈暖阳看他一眼没做声，那后头季骁走进来—— “的确，你能出来是你命大有福，关于你临时离开这件事，我认为是对的。另外，这次缴获的毒品数量极庞大，你立了功，上面发放了十五万元奖金，有你的十万。” 季骁的话终于让陈暖阳心情好点，谁能跟钱过不去呢？ 十万元，正好马上冬天，给孩子们打过去一部分新衣服钱，剩下的……存着给小昭娶媳妇！ 第171章 默契的不回头 冬天和深秋好像仅仅是一小步的距离，还没有好好感受秋意浓，一场薄雪已经降临，陈暖阳去领奖那天，已然换上了冬季警服，厚厚的棉服越发显得那张脸小巧精致，不过，若是前牌的人应该能看到她脸上有几颗小红点。 江煜城说的没错，会有几颗红色疹子，但不多久就会消下去，陈暖阳也并不在乎这张脸上会否有什么难看地方，反正陆离不在了，她的脸什么样，根本无所谓。 “关于此次行动，警方虽获得巨大成功，可七年来付出的心血也是等量的……”清冽的嗓音从耳麦扩散到多媒体厅的喇叭，多了几许磁性，江煜城坐在台下，旁边儿是张家辉，嘴角咧着，笑着：“老大，这稿子是我写的。” 江煜城淡淡的嗯一声，眼睛还盯着陈暖阳—— 她倒是挺幸运，那三颗红疹子分别在眼角眉心还有太阳穴附近，不像是疹子，倒像是朱砂，不妨碍她的好看，反而有些妖艳。 “老大，出院手续办好了。” 张家辉又小声说着，江煜城再度嗯了一声，继续看陈暖阳，想起关于住院这阵子的事儿。 住院这阵，江煜城格外的乖，没耍流氓，更没打扰到陈暖阳，两个人虽然住在一起，可绝对的相敬如宾，礼贤下士，而陈暖阳竟然跟他相处的也是不错！ 当然不错了，他那格外绅士的样子，陈暖阳好意思发飙么，好歹有句话呢，伸手不打笑脸人。只不过，陈暖阳多少有些震惊，震惊他怎么不耍流氓，可这样的话，是万万说不来的，所以，这俩人破天荒的到出院之前，“小日子”过的很完美，而江煜城也发现了，如果他不找茬儿，陈暖阳还是挺好相处一人儿，淡淡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她最近受到的刺激太多了，江煜城打算缓一缓再跟她折腾。 “老大，您到底什么时候回市里？” 张家辉又开口，眼神声音都十分委屈，能不委屈么，自从老大不在，他的破案率就直线下降，这段日子他都快想死他了好吗？ “闭嘴，专心听讲。” 江煜城的声音很冷，张家辉的脸色很懵—— 专心听？ 那就是他写的啊！ “老大，难道我刚才说的话，您没听到吗？自从您走了，我已经沦落到去写稿子的地步了，老子想出外勤啊！”这一句，自然是张家辉心里的想法了，江煜城只是看着前方的陈暖阳，张家辉可不知道，他为了看这场演讲，可是专门推掉了好几个大学的讲座，奖金丰厚的很。 陈暖阳看到他们聊天了，但她只是看一遍，就继续背诵词。 词她上台前看一遍就背完了，最后一句“谢谢”说完之后，她在掌声下鞠躬退后，那瞬间，手机震了震，那是季骁发信息来祝贺陈暖阳的—— “恭喜获奖。” 陈暖阳没感觉有什么喜，但是那一张十万元的支票倒是蛮不错，发奖品的是个漂亮的女人，陈暖阳想到什么环顾一眼在场的人，除了冷清秋的位置空着，江煜城的位置也空了。 他走了么……跟我什么关系。 她想着，转身走下去，然后就在后台看到江煜城，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但绝对是一道风景线，可有些人天生不爱看风景，一扭头恍若不见得走过去，被他拦住。碰巧，手机又嗡嗡震动了下，她就站在那儿，看到季骁的第二条信息—— “今天给你放一天假期。” 陈暖阳正要回复不用，听江煜城道：“我也有一天假。” 后台还有几个人轮番要上来演讲，陈暖阳给他们让开位置，然后看到后头几个进行表演节目的女警，又想到刚才那件事，皱了皱眉头—— 这样的场合，不该没有她吧。 陈暖阳瞄着，找着。 “在找什么。”江煜城说时，陈暖阳没搭理他，“跟你没关系。” 江煜城顶讨厌她这幅样子，“是找孔警官么。” 陈暖阳一怔，回头看他：“嗯，演讲稿里也没她，她怎么了。” 说起孔连歌，江煜城也不是之前护短，要欺负人的口气，冷冷道：“家人不愿让她公布在烈士名单，她牺牲了。” “什么？”陈暖阳一下没忍住，声音有点大，引得周围人侧目看过来。 “出来说吧。”江煜城说着就要拉她的手，后者飞快躲开自己往外走，江煜城便没再拉扯，跟着她的脚步往外一直到门口，陈暖阳才停下来，“怎么回事。” “上车说。”这次，换做江煜城快步往前走，陈暖阳皱了皱眉，跟上！ 关于孔连歌，虽然是仇人，她却从来没想过让她死，这才上车，她就立刻又问：“怎么死的？” 江煜城开车往前走，边走边说出孔连歌死在迷失游戏，而那间房跟陈暖阳所在的房、是隔壁，陈暖阳蹙眉不语，想起来那时候敲打的暗号，没想到那竟是她最后一次发暗号。 “看来，她应该是被发现了！我也险些……” 得知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陈暖阳松了一口气。 “都过去了。”江煜城并不想谈及死人的话题，说完后，主动提起季骁：“老季难得给你放假，你想去哪逛。” “我不去。” 陈暖阳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这个假期，江煜城心里感慨这女人真是够冷，面上还是如往常：“白城案子我都处理完了，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忘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在去张家港市的购物中心路上，这里江煜城很熟悉，可陈暖阳却因为S组很反感—— “就算吃饭，也不想在这里吃。” “哦，想回去，那好，回去找李唐骏，我们一家一起吃，你都放了他一打鸽子。” 江煜城清冽的声音温柔起来简直是一种杀伤性的武器，尤其拉出李唐骏，更是直击陈暖阳的心胸。 “咳咳！”转脸，她拿下警帽，轻轻咳了下，终于是松了口：“那好吧，顺带带李唐骏去游乐场。” 这几天，经过这件爆炸案子和病房的相处，陈暖阳对江煜城已经没那么嫌弃，虽然还是冷冷，但是起码比以前见面就想动手弄死他强多了。 而江煜城说的没错，关于李唐骏，她是问心有愧，已经食言好几次了，不能总食言。 江煜城见状蛮开心，因为最起码她不提起两米距离的事，这就是很大的革命性进步，立刻点头又温声道：“时间不是很多，我先把车放回去，我们飞回去？” 陈暖阳本想拒绝，可想想兜里的十万支票，还是点了头—— “好。” 方向盘一转，俩人就去把车扔给张家辉，在张指挥官的泪目下又被送到机场—— “老大！你要赶紧回来啊！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啊！” 张家辉在入站口挥着手，但是陈暖阳和江煜城非常默契的没有回头。 第172章 其实想的根本不是一个 运气蛮好。 陈暖阳埋到了靠窗的位置，可以一面看风景，一面回去。 江煜城在她旁边，看、看风景的她。 午后的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脸上，他看她的惬意让这长路漫漫，好不愉快。只是没多久，陈暖阳就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今天演讲台下的空位：冷清秋。 冷清秋没来参加这次演讲她并不意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相似的经历还有短暂的相处让她对此人仍旧有莫名的好感、可她……害死她丈夫的人，没抓住之前怕是她永远不想见到自己吧。 案件结束后，她的任务也结束了，这次B级的案的后续，她也没有机会再触摸…… “想什么不开心的。”江煜城很快发现了陈暖阳的不对，而和陈暖阳相处这么几天后，他发现了和陈暖阳的相处之道，那就是顺着她！江煜城关切的口气拿捏的刚好，让陈暖阳缓缓睁开眼。 侧目，对上他同样染了日光而黧黑的眼眸，陈暖阳又看向外头：“在想迷失毒案。” 本想不说话，可还是告诉了他，并且说完后，她又把眼睛闭上，叹一口气：“其实，如果我没走、可能就不是今天这样的结果，幕后的大鱼或许就是害死冷清秋未婚夫的人，这些太奇怪了，你不觉得，这些像是有人打包好了，把这些奖励送到我面前。五星大厦是这样、这次又……上次在病房里，我就已经这么想，只是……” 少见的，陈暖阳有些语无伦次，因为她对江煜城说时，需要把小丑撇开。 小丑的事是她的一个心结，她哪天肯说出来，也就是真的信任江煜城了。 她的欲言又止，让江煜城想到了内奸，眼眸暗了一暗，但是下一秒眯眸轻笑道：“其实，没抓到大鱼很正常，毒枭一直是这样，我在云南追缉的大毒枭三年了也没音讯，毒品能查到就很好，加上季骁的心结也解决，这次行动已经很不错，至于是不是一个人……我们以后总会知道，暂时也查不到了，不是么？” 对于江煜城的分析，陈暖阳不否认，因为这两次涉案的人都已经全部死亡，而活下来的人根本不曾见过他。等等！当这个念头划过的瞬间，倏地一下，陈暖阳坐直身子，脑海里划过什么，直接道：“也许我们可以找一下陆总！” “你找他干什么？”几乎是瞬间，江煜城的表情就凝重起来。 陈暖阳目光失去焦距脑海里回放的是那天在季骁的办公室看的文件：“你记不记得，那天出发之前，季骁分析的那个位高权重的人？如果两起案背后的人是一个，那么兴许陆总见过！他被勒索过。” 她这边说的时候，江煜城眼睛一亮—— 更也许他就是…… 江煜城的想法没说出来，只是想一想，因为他也没有证据可以表明，何况那个陆绅查起来还要追到海外，恐怕是什么也查不到…… 陈暖阳这脑袋里想法忽然就冒出来很多，并且与江煜城之前的想法再度不谋而合—— “我想，这个人一定是为了掩盖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不惜将自己人杀死，五星大厦案和这起案，绝对是这样！但是可恶！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这起案子背后一定还有庞大的组织，幕后黑手是什么身份经过这一场爆炸怕也是没人能知道！可恶！” 陈暖阳一连说了好几句可恶，可见其心多恨，“他能够做出如此精细又可怕的爆炸案，只怕今后他若想设计别的恐怖活动……那绝对是我们的噩梦！” 陈暖阳此时此刻说出的话和当初江煜城在五星大厦推测的幕后黑手话几乎一模一样，江煜城对陈暖阳的推理能力一向看好，能耐，并不意外，只是说下去—— “五星大厦案的接头在市里，这背后……应该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同一个人。” 多久了，两个人再度异口同声的瞬间，对视着，看出彼此眼中的担忧，担忧这样一个具有超高犯罪天分的人还在法网外逍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出现引起暴乱，但是—— 她们想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陈暖阳无疑想的是小丑，但是不敢说； 而江煜城的怀疑人选却是陆绅，可季骁和陈暖阳都不信，加上那个人好像真的满清白，又给警局捐款，他暂时也只有叹息，“别想了、该出现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犯罪分子没有一个是不想博得关注的，总有一天，他会自己冒出来，下一次，一定抓到他。” 江煜城的安慰在这一刻没有丝毫作用，陈暖阳摇摇头，心情还是不好，想了一想，这个小丑可能走在大街上跟她擦肩而过她都不知道，就觉得不寒而栗，这次飞机没有几个人，都在昏昏欲睡，陈暖阳把手插到头发里，摇着头：“江煜城你知道么，以前的我，不是这样。” 江煜城微微一怔，因为这是他自打相信她之后，第一次听她说以前。 而换做以前的江煜城，陈暖阳要是说以前他肯定是怀疑加冷漠，现在么……全是关心。 “以前……什么样？”他更加柔和的口气，陈暖阳则偏头看去窗外，目光带着怀念：“以前的我不怕死，也不怕疼，更不怕火，可现在。我怕许多。”不仅怕死，怕火，还怕连累别人，怕查不出真相。最后这两句是重中之重，但都没说。 “许多都有什么？”江煜城仍旧看她，目光灼灼，而陈暖阳回头看江煜城，她看得到江煜城眼中的宠溺，也看到不久前大火中来找自己的他，还有这次案件中他在众目睽睽下抱住她，她也能知道他已经打消怀疑，可正因如此，她更不能连累他！ 同一个人……她怎么越想越觉得像是小丑。 而不管是不是—— “这些‘许多’你都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你是时候把手机还给我了，当初说好的，帮你骗过赵家伯母就还给我，过了这么久，出这么多事，现在是时候了。” 第173章 小丑的想法 孩子失踪加上毒品案两大案合并在一起，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现在陈暖阳伸出手问江煜城要手机，让江煜城有些猝不及防，那一直保持镇定的心更像是被撩了一把大火。 “话题转的有点快。”没说手机在哪，也没给，江煜城低垂眼眸，而陈暖阳丝毫不给他面子继续道：“你的七十年我要不起，因为我有喜欢的人，而且，我还在等他，我……”当陈暖阳再度旧事重提，江煜城那种佯装的平静终于粉碎的一干二净，方才的默契还有绅士都荡然无存！ 他咬牙切齿的凑过去，准备挨巴掌的直接道：“你到底要我说几次、他已经死了、但你还活着！你还会活很久！”他很生气的等着挨揍，但意料中的巴掌没有来，面前女人竟是微微抿唇，忽而似笑非笑，妖冶非凡的美丽样子，让他怔住，然后他就看到她撩起头发，着实动人的扭头看去外面的天空，目光深情而灼灼：“是，在别人眼里他是死了，可他还在我心里或者，他死了我也愿意等、等的是工厂案结案那天，我把那凶手杀死后，去天堂找他。” 陈暖阳说的很是平静，平静而坚定，无坚不摧的样子仿若初见，让一向嘴毒的江煜城竟说不出一句话反驳，而再看着她眼神飘忽，仿佛随时要离开人间的样子，他忽然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一把抓过她的肩膀，然后，对准她的唇，狠狠地压下来、狠狠地吻下去！ 陈暖阳猝不及防，那软软的唇瓣已经用力而完整的压下来。 那瞬间，他唇瓣是软的，两只手却硬的吓人，仿若老虎钳子不容她抗拒，而他凶猛的吻，让她无法躲藏！ “唔！”她试图挣扎，但是他如同野兽一般，把她的挣扎当作是猫戏老鼠，轻松的握住他的手，再轻松挑开她的牙关，和她的舌头缠在一起，然后—— 翻天覆地的搅弄。 陈暖阳真的想咬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可是他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深吻，吻到她脑袋里仿佛是浆糊一般，空了，而心脏、呼吸都仿佛停了，只能感觉到他舌尖在口中肆意横行，让她五脏六腑都乱了气儿…… 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是江煜城主动停下来的时候。 他气喘吁吁，唇上晶亮亮的不知道是谁的口水，那一双深邃湛黑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她—— “听好了，手机我早扔了！你再提起，我还会这样！” 还会哪样？ 陈暖阳看着他霸气的抹去嘴角的血，随后就起身就离去到了别的位置坐下，留下陈暖阳有些发怔，错愕的睁大眼，嘴里还有他的味道，血腥的味道，而到了机场，陈暖阳又一次失信于李唐骏，她没法面对江煜城，而江煜城呢带着李唐骏玩了一天，傍晚回到警局后，意料中的没看见陈暖阳，但却有些庆幸没看见，因为江煜城自己也挺乱，并且又害怕起来，害怕他们才搭建好的良好革命友谊关系啪的一下，扯碎了。 陈暖阳在家窝着，窝着看陆离的照片，从以前的不敢看，到如今的拿出来，她真的是走过了非常漫长的一段路。 她足足看到十点钟才休息，而江煜城就在她家楼下等到了十点钟，看到她卧室关了灯，才又回去，回去琢磨着过了今天夜里，她第二天得上班，而他还有一夜的时间调整，想好明天怎么面对她。 话虽如此，第二日周一见面时，江煜城还是没想好怎么办，于是就端着架子先保持面上的平静，同时，打量着陈暖阳—— 陈暖阳更冷了，遇上他的目光基本上无视，看也不看他，仿佛他是空气，自己是冰块，一时间，两人的关系因为接吻变得紧张而脆弱，真的和江煜城想的一样，随时都会断！ 一整个早晨，江煜城都在后悔，后悔自己的贸然，但谁让她先激怒他？谁让她老提那个死人？ 死人现在能来抱着她、能陪着她吗？ 不能！ 这时候，俩人的办公室还在一屋子，低头不见抬头见且不说，他还是她上司，就算陈暖阳再不想搭理他，但是有些事情还真就……不得不说。 队里两三起小案子，张骞根据现场的痕迹就能破了，陈暖阳这只需要过目一下，最后交给江煜城签字就好，那么俩人第一句话就是—— “签字。” 陈暖阳走过来的时候，江煜城先看她的手，然后往上去是腰、再然后是胸，最后才是……面无表情的脸。 “李唐骏挺想你，我替你撒谎说你在外地忙，不用谢。” 既然开了口，他就好说话了，虽然还是淡漠的口气，因为他还是生气！ 陈暖阳不领情，还是那两个字：“签字。” 江煜城抿唇，真心不想签，并且，可恶的是不知道怎么了，手不听话，还是把字签上去了。 按说他挺大胆一人、现在却怂了，心里一万个念头在说把她扑倒、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什么的，然面上只是一句—— “好了。” 刷刷刷的落笔，写了江煜城三个字后，陈暖阳就拿了签字后的文件走了，刚出门就看见武小昭，武小昭正带着刚来的新学员讲述着自己破案的经历，关于张遥遥的。 看到陈暖阳，他冲着陈暖阳一笑，陈暖阳嗯了声，点头过去了，然后远远的听他又说起自己：“其实这些不算什么，看到陈队长了么？她是我的启蒙老师也是我最伟大的老师……” 这边儿陈暖阳拐弯下楼，把文件交给内勤人后，听不到了。 楼下爱，午后的阳光洒满了过道，接近冬日的深秋午后，树叶已经凋零，飘飘摇摇的从树上往下落，落在陈暖阳的身上，给她清冷的小脸更添一分愁色，愁闷如何处理和江煜城的关系……关于江煜城，其实她不可置否自己欠他很多，哪怕命给他都不够还，可越这样，越不能够连累他。 这半个多月来，她身边接连发生的两次爆炸案，无一不让陈暖阳联想到小丑男，并且，那天服毒自杀的那个男人已经说了、他是小丑男的部下！那么……这起毒品案又是她，到底是为什么？那个小丑男，他到底在做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杀死他自己身边的人，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 陈暖阳搞不懂、但是她清楚无比的是、一日抓不到小丑，她一日不会和任何人亲近，这接连两次的爆炸更让她确定这一点！万一那个小丑丧心病狂，又来欺负她身边的人怎么办？ 这两次的爆炸，警员无一伤亡更让她确信了这点，说来惭愧，她竟然在冥冥之中感觉，自己能够了解那个小丑男的想法，尽管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第174章 财迷师兄 “吧嗒吧嗒。” 当陈暖阳停在季骁行政办公楼底时，少见的犹豫要不要上去，因为她决定拿去副指挥的头衔，甚至是大队长的头衔，改去内勤组，当个小组长。 听起来很可笑吧，别人都在拼命去证明爱情可贵、拼命的争取事业，她现在却必须要拼命的证明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还要远离自己的专业和事业，可是也没那么可笑，当初江煜城不也是为了查案从市总局里连降数级到这儿当个小指挥官么。 深秋的风又一次吹来，陈暖阳打了个抖，正准备转身，却忽的身上一暖，有些错愕的转身，直接碰掉了身上的外套，而同时间也看到身后的人，倏然睁大眼—— “陆少总！” 原本以为是季骁来的，这局里也就只有他和江煜城能悄无声息的接近他，却没想到陆绅居然也如此厉害！看她这慌张若撞见猎人的小鹿样，陆绅心中说不出是何感受，尤其握着那衣服心里当真磨难。 磨难再不能像当年那般，将心爱之人抱在怀里取暖。 “嗯，怎么一人在这里？穿上吧，挺冷了。”陆绅说着，仿若无事的将外套又递过去，而陈暖阳则面无表情的摇头，“不必了，我还有些事情要找季局长，再见。”说完她就要走，却被陆绅迅速拦住，那瞬间即刻就想甩开手，却是在看到拐角的江煜城竟是没有。 陆绅心脏飞快的跳了两三下，然后精致的眉眼望着她：“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早该感谢你你上次救了我，有空么？” 他最后那三个字说的可温柔，一双恍若天人的眼眸里满是认真的看她，陈暖阳看着不远处的江煜城，略皱眉，然后鬼使神差的点头—— “好！我五点半下班。” 江煜城站在拐角好半天了。 他刚才经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找季骁问一问，问问该怎么办，他亲她之后、她不理他了！ 只是，他才到季骁楼底，就看见陆绅悄然走过去，给陈暖阳披上外套！ 那是他该做的事情吗？站在她身后的人应该是他江煜城！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就站在这，一直看到他们—— 约好吃饭！ 一听这话，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她竟然答应了他，她怎么不想想她还欠了自己多少饭？ 这个白眼狼！ 江煜城捏着拳头看着陆绅缓缓放下手，然后又看他身后的楼梯，显然，他是从季骁办公室出来，那该死的老季，见钱眼开的混蛋，他不会是把陈暖阳卖了吧？ 放下手后，陆绅发现陈暖阳有些闪躲的目光，自己其实也很诧异，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地答应，毕竟……她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而若非看到她身旁的人，他也不会这么着急的现在来见她。 按照计划，钉子计划还有最重要的一步，药厂，只是那个药厂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老爷子的捧杀计划成功后，他对药厂就彻底失去了消息，唯一的线索就是秦越年给的针剂，说是某种治疗疫苗，必要时他用上，当是以前的兄弟情。 兄弟情，他可从没有那样的兄弟。 “那个……” 陈暖阳再开口时，陆绅立刻看过去，目光又柔和起来：“嗯，怎么了？” “没。”陈暖阳看着拐角还站着的江煜城侧影，差点就说出自己不去了这样的话，可是最终她还是没有，而陆绅这时也忽然感觉到了目光，猛然回头，一瞬间神色就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拿好，晚上五点四十，我来接你。” 陆绅说完，目光落在她漂亮的桃花大眼睛上，多想吻上去，却只得闭上眼，然后忽然就道：“想冒昧问一句，季局长与我说过，陈警官与江指挥……嗯，他若在追你、你跟我吃饭，会不会生气。” 陆绅这话说的断断续续，但真可谓是一语双关、别有用心，让拐角的江煜城险些没气的跳出来！ 这个心机陆，他都知道陈暖阳有他在追，居然还敢来？这显然是大尾巴狼没安好心啊！ 却是陈暖阳单纯，或者说，她只是在情感上单纯，闻言也是一怔，下意识的看江煜城，然后在他怒气腾腾的眼睛里又回头，他怒就怒，怒不就是她想要的么？他最好生气，不要再来招惹她，这样……方能长命。 于是那瞬间，她声音冷了三个调，淡漠—— “陆总说笑，我与江指挥什么关系都没有。” 陆绅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划过他们接吻的画面，可面上还是点头，“嗯，那就好。”他说时，低垂的眼眸里全是波涛汹涌，而陈暖阳则转身开始往楼道走，边走边道—— “我现在还有事情，下班见吧。” 她说完人已经上楼梯，陆绅来不及道别，抬起头看过去时陈暖阳早就跑了，只是，他还是说了一句“不见不散”，说给那边儿的江煜城听的，听到了么，将死之人，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嘴角再度勾起，陆绅转身，笔挺如树的大步走向另一条路，与江煜城，截然相反的路…… 楼上，季骁在办公室里，开心的数钱呐，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季骁这次非但大仇得报，还得了很多的赞助，这下真的是笑的合不拢嘴，笑绝对的真诚！ 这部，眼下，他正抱着支票，乐的眼角都浮现淡淡的鱼尾纹，而这支票的主人—— 当然是才下楼的陆绅。 要说陆少总真不愧是海外归来的大总，这大手笔！上次送两百万，把局里的办公桌，冬季警服还有手套和摩托车都换了一打，还剩下个几十万！而这钱没花完，又送来两百万捐款，说可以把警员的宿舍重建一次…… “啧啧啧！这下好了，不用再去求那群总裁了……” 季骁其实并不如表面风光，看起来他风流的穿梭女人堆，可实际上，作为局长，他跟这些侦查组、痕迹检查组的人工作性质完全不一样外，他更要做的是给整局的人谋取福祉和福利，也因此缘故，他才总在那些富家公子哥圈子里溜达，时不时的兜来富家公子哥们的捐款，用来来补贴局用。 “叩叩叩！”当陈暖阳敲门时，里头季骁的声音透着乐的喊着，“进来！” 隔着门，陈暖阳就感觉季骁的开心，不过想想那尊财神，她立刻猜到季骁开心的原因，无非就是一个字，钱。 果真。她才进门就看到季骁拿着支票跑过来，拉着她就让她坐沙发上—— “阳儿啊，小阳阳！你快！快坐！我的招财猫！” 吃桃不忘栽树人，季骁可没忘记陈暖阳才是真正的财神，正因她当初冯绍良给捐了款，现在又来个更大手笔的陆绅！对着招财猫神，一局之长立刻端茶倒水、顺带还端水果到陈暖阳面前，“慢慢吃，以后没事想吃什么跟师兄说！” 瞧瞧，哪里还有局长的样子！搞的陈暖阳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而看着面前水灵灵的大葡萄，的确有胃口，立刻摘了一个，却还没吃被季骁忽然又拿过去—— “哎，等着，师兄给你剥开！” 他这么闹，陈暖阳则瞄着那张支票，“多少捐款？你都这样了。” “两百万！让修宿舍呐，给！” 修长白净的手拿着剥开的葡萄，陈暖阳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让他的笑容感染了，居然隐隐的想要笑，当然没笑出来，只是接过来，吃了，然后终于听季骁问她—— “对了，招财猫，你来找师兄什么事？什么事都好说！” 陈暖阳把手里剩下的皮儿丢到垃圾桶，拿纸擦过手后，淡淡道，“我打算调内勤组。” 第175章 什么才是喜欢 空气好像是忽然一瞬间凝结的，季骁剥葡萄皮的动作定格了半天，才抬起头看陈暖阳：“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去那儿干什么。”之前提过的，A队分为内勤、外勤、侦查、痕检和突击组。 突击组不属于陈暖阳的管辖范围，是武警特警部，有单独管辖且不提，只说其余四组，侦查有武小昭，痕迹有张骞，外勤自是陈暖阳，而内勤却是根本不用外跑的……文员。 接个电话啊，接个报案啊，复印个文件啊，档案啊，都是内勤的活儿。 让陈暖阳去接电话、复印文件，这不胡闹么！ 奈何当事人并不感觉自己在胡闹，淡淡的看他，“没事，就是想过去。” 胸有成竹的口气，好像吃定了季骁一定会答应她。 季骁放下葡萄，拿过湿巾擦手，边擦边坐下来，抬眸瞧她，从下往上再从上往下，“到底出什么事。最近好像没案子，外勤并不忙。” 在江煜城没来之前的外勤组几乎是一天到晚的在外头跑，可自打江煜城这高智商的死变态来了之后，警局里的破案率那是嗖嗖的上升，不少人都能晚上回家跟老婆孩子吃晚饭了，这个时候，内勤外勤根本就没区别，她这发什么傻？而且最主要的是内勤工资好像并不高…… “师兄就别明知故问了。”陈暖阳对季骁从来不会多加掩饰，她说话间目光笔直的看着季骁，“我不想再看到江煜城，烦他。” 这话，话音儿还没落干净，忽的大门敞开！ 门外，不知偷听多久的江煜城破门而入，脸色铁青的站着，冷冰冰的声音伴随门打墙的声音一起传过来—— “烦也得看着！不准调！” 这一刻，江煜城终于知道自己那天到现在为什么一直落荒而逃，又为什么不敢面对陈暖阳，他哪里是不敢面对陈暖阳啊，他只是不敢面对，那一吻带来的后果！ 在迷失游戏里，他们可以说是逢场作戏，本就是夫妻，可是回城的飞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很显然，陈暖阳要离开他！ “呼——” 说完了，他喘着粗气，堂堂一冷面督察硬是给逼到了这个可怜的份上！ 他冷是么？很好，陈冰冰会比你更冷！ 这一仗，他承认是自己输了，大概……当陈暖阳成为他的陈糟糕时，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好像不归你管。”陈暖阳回答的冷漠，看也不看他的样子让江煜城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里快蹿出火苗儿，却又……无可奈何！ 江煜城不记得自己是在哪个破网站听的一个破烂理论，说——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一方面不主动那就完了，而这主动一方还必须是男人，男人不主动，爱情就玩完！ 垃圾网站，就是垃圾网站； 破烂理论、就是破烂理论！ 你瞧瞧，江煜城现在真该把陈暖阳的样子发那网上，给写这理论的人看看，一段感情，就算他这男人主动也没戏！ 这段感情，他才刚刚走了一步，对方就退去十万步，甚至离开他的视线，调到内勤组去！ 这不行！ 绝对不行！ “我说你们，又出什么事？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么？”季骁这会儿是全明白了，这俩人矛盾了，矛盾还蛮大，不然陈暖阳这个工作狂能敢调去内勤组么！不过，换个方面来说，这不失为一件好事，别以为他这么久了看不出来，陈暖阳是借用工作的忙碌麻痹填充自己的生活，免得闲下来就胡思乱想，她敢调到内勤组也是变相的证明—— 她已经可以面对过去了。 只是，这件事是好事，对江煜城来说却是大事，因为陈暖阳显然是要断绝关系的节奏！ “说话，别闷着，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给你们放了一天的假期？” 发觉陈暖阳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季骁才蓝的管江煜城，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来，斯条慢理的剥开放嘴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瞧着江煜城。 江煜城没回应他，要他怎么回应？他难道敢当着陈暖阳的面说，他在回程车上亲了她！？还是深吻！陈暖阳不就是为了这个要走的么！ 不过，想了一想，就算陈暖阳不在这里，江煜城也决定不告诉季骁他们深吻的经过！ 原本打算询问的心也压下来，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当一个人真正的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是舍不得拿出来炫耀的。 生怕别人知道了、会羡慕嫉妒恨！会抢走！ 这种甜蜜的事情，他只想私藏在箱子底，自己偷偷拿出来看…… 忽的，江煜城表情呆住，整个人像是被五雷轰顶般震惊的看向陈暖阳，因为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一件格外让他痛心的事，他想到那一天初见，他在她家中，她卧室里的纸箱里看到了S组的遗物，还有陆离。 那……也是她舍不得拿出来、生怕别人知道的甜蜜事情，是她私藏起来的珍宝吗？ “季师兄，我们从没好过。并且，副指挥的位置，你爱拿拿掉、我马上就把办公桌搬去内勤组。”陈暖阳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又再开口，说完后站起来就走，而江煜城还怔着，没拦着她，也没说话，只是看着陈暖阳大步的往前走，自己忽然就有点迷茫，迷茫他这么做…… 到底是不是对的，那陆离已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话，他这辈子能撼动的了陈冰山么。 “砰！” 陈暖阳走了，留下季骁面对关闭的门还有皱眉神色不明的江煜城。 “喂，怎么回事？又怎么了？她这……”季骁原本抱着看戏的心，可等陈暖阳真走了，发现好兄弟的神色不明还是担心了，却是这时候江煜城退了一步，然后又后退了好几步，摇着头：“我也没什么事，走了。” 他狼狈退出去的样子让季骁抿唇，嘴里的棒棒糖也索然无味，吐在垃圾桶，抓着外套就走出去，“老江！你等等！”他追跑出去的时候，江煜城正好是朝着天台方向，而不是楼下，并且，江煜城没有等他，反而是走得更快…… “到底怎么了？” 抵达天台时，风很大，季骁说时，不由得裹紧衣服，而这一刻的江煜城好像回到很久很久之前，像他父母出事的那夜，神情慌张而无措。 “我……”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放弃。” 好久，好久，好艰难！ 江煜城第一次说话这么费劲，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来这几个字，季骁怔了怔，居然笑了：“怎么，这就想放弃了？我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我才好……” 江煜城抿唇，好半天才说出“我亲了她”，这四个字，又是用尽所有力气。季骁怔住半秒，脑海里划过江煜城和陈暖阳接吻的画面，心脏里狠狠地疼了一下，面上却还是若无其事的眨眼，“哦，这样啊。”他说着，忽然就把裹紧的外套脱下来，然后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一步步走过去到江煜城的身旁站着，让风吹得更大些，自己的理智才能更多些。 楼下，正好能看到陈暖阳，看她一步步走远到消失不见，季骁身体够冷，哆嗦着，低头拿出烟，“吧嗒。吧嗒，吧嗒……” 天台风大，好几次，他才终于把火点燃，而江煜城低沉又道：“我刚才在楼下看到陆绅约她吃饭，她轻易就答应了。明明说好和我一起，转脸就去找别人，忽然就不知道自己算什么，我的喜欢对她来说……又算什么。” “喜欢……算什么？呵，呼——” 季骁重复着，望着空无一人的操场，呼出一口白色烟气而这些日子一直发自内心的欢快笑容，此刻终于被苦笑所代替：“我想，我应该有资格回答你这个问题。” “老江你知道么，我一直认为所谓的喜欢就是，哪怕我的告白被拒绝，我仍旧对她不会有丝毫怨言，但是，她如果不喜欢我的喜欢，我就不会再靠近，因为我明白，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说难听了……”眯起眼睛的季骁有种别样的风情，眸子里更是这些年来所有的隐忍和痛苦。不过转瞬，烟消云散，笑颜依旧的侧过脸，有点没正行：“是性骚扰！你就是典型的骚扰。” 江煜城一怔，皱起眉：“我怎么会是骚扰！” 性骚扰的不该是老大叔，猥琐的大叔么，他这是追求！ “别急。听我说完……”季骁夹着烟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安抚似得，等江煜城抿唇点头后，又才继续说下去：“被拒绝了，很正常，地球上有六十亿的人口，能遇到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已经很不容易，这个人如果喜欢你再好不过，不喜欢也很正常，但是！如果哪一天，她有求于我 ，而我依然愿意前赴后继，鞍前马后，却只口不提起关于喜欢她这件事，这才是喜欢。” “说了等于没说。”江煜城不愿意搭理他了，本想抽烟，却又想到什么，扭头没说话，不看他。 季骁又靠过去：“怎么没说？等着某天，我喜欢上别人，别人又恰巧喜欢我，询问我之前喜欢过谁，我就能够很坦然的像现在这样，说我和这个喜欢的人没在一起，但是，我也没有遗憾，可以全心全意的和你在一起，这样的话，未来共度一生的人也会觉得我比较可靠，而我所喜欢的人如果在我所作所为下感动了，那岂不是更好……这是喜欢，也是我给你出的办法，希望你懂，钥匙不懂……也没办法了！” 第176章 踩低别人也不会提高 顷刻间，天台忽然风止，始终背倚天台的江煜城终于又站起来，侧目看去远方陈暖阳消失的方向，在几番深呼吸后，忽而嘴角扯扯：“鸵鸟。” 季骁微微一怔，挑起一方眉毛：“说谁？她才不是鸵鸟。” 江煜城哼了一声，斜眸瞧过来：“说你，你这是典型的鸵鸟心态，胆小怕事，遇到点挫折就不敢追，我跟你……不一样。”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可深沉有力，季骁这眉头就皱起来：“你说。” 江煜城又送他一个白眼，“不告诉你。”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季骁除了皱眉还一脸的问号，“哎不是……到底是谁巴巴的来问我、你这什么态度！” 却是江煜城走的飞快，季骁压根追不上，只能对着楼梯吼—— “白眼狼！！” 江煜城还是没搭理，脚步轻快，只因为心中又坚定了对陈暖阳的喜欢—— 他江煜城的喜欢哪是说变就变！哪是他季骁那种鸵鸟，被拒绝一次，就不追！他可是江煜城！从小到大就没有努力却得不到的……人，也一样！ 只是—— 江大神探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忘了刚才天台上，是谁迷茫的看着季骁询问该怎么办。 又或者—— 他故意想不起，间歇性失忆了。 天台上，季骁一根烟其实只抽了几口，剩下的早就伴随了风化成灰烬，看着楼下江煜城轻快的步伐，季骁也是忍不住的嘴角扯扯，而后踩灭烟，也往楼下走了，自言自语的听起来满乐呵，实际上蛮寂寞—— “一个两个的，都是白眼狼！不理这些白眼狼，兑支票去！” 这一个两个的自然包括陈暖阳在内，说来邪气，已经把办公桌搬挪到大办公室门口的陈暖阳忽然就打了个大喷嚏—— “阿嚏！” 这一喷嚏，立刻引起了办公桌人的注意。 武小昭正带几个小弟看以往案件寻找规律，抬起头看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是立刻过来：“愣着干什么！快来搬桌子！” 于是，陈暖阳再抬头时，小弟已经到面前了。 之前提过，A队的内外勤办公室在一个大间，一群人忙前忙后的帮她把原来的位置打扫好，而她也才发现，原来她之前的位置在她走后一直空着，始终无人取代……不由得，心里暖了一下。 “呃，队长，你怎么回来了？”新来的不懂事，询问的时候被武小昭一把抓过去：“小李，好几天没有训练体能了吧？咱们出去比划比划！当侦查的有时候保护自己是必不可少！我跟你们切磋切磋！” 这段时间，陈暖阳在市里的事武小昭也听闻不少，时间的冲刷让他看起来又和往常无多大区别，可是赵敏英的死早就让他的内心成熟，不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很多事已可独当一面，眼下不仅懂事，更会看人脸色，尤其看陈暖阳的眼色，一看一个准儿、看陈暖阳这脸色，他就知道眼下不打扰，就是对她最好的帮助！ 陈暖阳看着自作主张的武小昭，多日不见，他似乎又长个了，还黑了点，似乎……跟自己记忆中的小昭有了些微区别，更男人了。 “骞哥！走不走！楼下切磋去！” 走到门口的武小昭看见张骞，立刻搂着一起出去，张骞先是一怔，随后看到不远处的陈暖阳愣了下，然后就点头，“可以，走吧！” 这闹得一波，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陈暖阳，剩下她一个人在这里抬起头看着周围的寂寥，而后忽然看向窗外—— 小丑，你满意了吗？我独身一人！ 她看着看着，然后又坐下来，在位置上低头闭眼，接着不多时，听到外面的又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那熟悉的声音是江煜城的，此刻，她真不想抬头，可当听到那脚步不曾进大办公室，反而是一步步朝着远处，她还是抬头，从玻璃百叶窗里看到缓慢往前走的江煜城，心脏微微揪紧了一点，而后又放松下来—— 管她什么事呢？ 她已经离开了，她……绝对绝对不能害了他。 她想着，低头，趴在桌子上，任由着外面的江煜城一步步走去办公室，也是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办公室，也是孤零零的看向窗外，只是他的眼前窗户上倒影的却不是自己的脸，是陈暖阳的小花脸，还有她微微笑的侧脸，还有她生气抓狂的脸…… 不由得，江煜城那张总也冷漠的脸展露出笑颜，只是当他抬手—— 那张脸明明很近、触手可及，却触摸着，又消失不见…… 楼下传来哼哼哈哈的摔打声，他看了一眼就又趴在桌子上，然后静静的看着时钟，还有十分钟下班，他再煎熬一会儿就跟着陈暖阳……一起去吃饭！ 同样哼哼哈哈的摔打声传到陈暖阳的耳朵里，让陈暖阳不是那么寂寥，更是最后站在窗户口看着，看着武小昭果真进步不少，一直看到了五点半下班的钟声响起，她一扭头看见自己刚才随手写下的“与陆绅吃饭”字样，然后开始收东西。 其实哪有东西收啊，案件都让江某人干完了。 空着手，她朝着楼下走，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才一下楼走了没几步，就看见警察局的门口一辆低调的灰色卡宴在对门正对面的路道边等着，而车门边儿……陆绅格外帅气耀眼的站在夕阳下，惹得这边儿一溜儿同样下班的女警频频侧目看过去：“哎，那是谁啊？好像放了一下午。” “你管呢，等人呗！” “可以前没看过这车牌！咱们警局门口是乱停车的地儿么！” “哎，是不是哪个新领导？不会是季局的新车吧！” 在这边儿叽叽喳喳的议论时，陈暖阳漠然走出门，听旁侧几个好奇的女警有些花痴的口吻：“真的好帅！” “像吴彦祖！” “不！我看像谢霆锋年轻的时候！” 她们这说时，陆绅看见陈暖阳了，踱步走过去，也是朝着女警们走，一瞬间一溜儿的女警都停下脚步，心跳加速的看着他，看着他……礼貌的绕过去她们，和陈暖阳走到面对面，视线亦是对上：“下班了。” 陈暖阳早听到这些人的话，当然不会询问他是不是等一下午，想来大概只是车在门口一下午，他不是才从季骁办公室出来么！ “嗯，走吧。” 她可不想在这里被当猴看，而陆绅这张脸……大概是周围的人说多了，陈暖阳也看了下，当真是完美无缺，每一寸皮肤都像是独家定制的，绝对的细皮嫩肉，吹弹可破。 陆绅拉开车门，礼貌的请她上车、又给她抬手挡着门框，那绅士风度叫后头一票人羡慕又嫉妒，然后是统一的、一溜儿的不屑声音：“又是她、我就说她有问题吧吧！看着一本正经，不定私下多么放浪形骸！” “就是！我听说她跟江督察以前就有一腿！” “哎，不过他们好像吵架了、今天她都把桌子搬走了！” “依我看，不定是攀上高枝就忘了我们可怜的江督察……这个男人可开卡宴呢！还有身上的衣服，全是名牌最新款……” 有过过节的几个女警察说时，后方忽然就传来一个阴沉刻骨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们好得很，另外，就算踩低别人颜值也高不起来。” 短短两三句话仿佛从阎罗殿传过来，又像是大巴掌摔在她们脸上，几个女警同时抖了一抖，然后就看见江煜城推着摩托车过去的冷漠身形，本想说他是被陈暖阳那狐狸精鬼迷心窍，却是才开口就想到他说就算踩低别人颜值也高不起来，于是又咬着牙各自跺脚，转身走了…… 那边儿路口，卡宴低调转弯，扬尘而去； 这边儿警局，摩托帅气掉头，紧跟而上。 江煜城戴上头盔，骑着警用摩托车始终隔了数米距离的耐心的跟着卡宴，直到餐厅。 第177章 三个人的晚宴 餐厅是陆绅选好的，并非不绅士，而是他记得曾与陈暖阳相处的时日里，她最讨厌的就是每天选吃什么、或者看菜单，她有些轻微的选择困难，所以—— 饭菜，也是他点的。 结果当然是上来的饭菜全是陈暖阳以前喜欢的口味，但怕她起疑心，还多点了几个她觉得一般般的。 因为早就预约好了，所以他们才来，饭菜就迅速上齐。 “二位请慢用。” 穿着西装打着红蝴蝶结的服务生鞠躬九十度退下，灯光和氛围都刚好，不会太暧昧，也不至于太生疏，正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 “多谢招待。” 开动前，她对他礼貌的表示感谢，而他非常满意的看到陈暖阳因为看到喜欢的饭菜而微微亮起的眼眸，“不用，你救了我的命，才是感谢。” 陈暖阳微微一怔，没多解释工作上的问题，只是点点头，而后见陆绅拿起筷子，自己也低头开动。 陆绅瞧着她，眼里是她，脑海里还是她。 眼里的她低头，动作很是淑女的小口吃着，和以前倒是无多区别； 脑里的她笑着，因为太贪吃或辣着而眼红，吐着舌头捂着嘴巴很可爱。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们在小厨房里吃饭的样子，是陆绅每日吃饭前都会记起的美梦—— 那年尽管房子不大，可他们每天的伙食却堪比大饭店—— 他煎的爱心型牛排和红酒；她偶尔下厨做的剁椒鱼头； 他煎的荷包蛋是内嫩外黄；她煲的猪蹄汤则格外鲜美； 还有他们每周约定好和S组的集体火锅…… “下次去吃火锅吧。” S组没了，还有他，她这些年收起来不敢触碰的禁忌，由他来一点点亲手打开。 却是想法极美，事实上—— “不去。” 陈暖阳怔了半秒才冷漠至极的回答，那眼底因为饭菜可口而闪亮微光的眼眸也变作暗沉，S组事件后，她再也不曾碰过，满满都是回忆，怕自己疯掉。 陆绅也是在这一刻发现自己的突兀，怔半秒后，忽然起来：“你吃，我去趟洗手间。” 他说完就起身往外走，温润的眸色在转脸的瞬间暗沉如海。 其实，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在陆望龙和秦越年的双重压迫下，不得已做了太多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的事，这些事让他误以为自己会无所畏惧，可方才一瞬间，居然看到她的冷眸，会怕，怕自己稍不注意，露出深情厚爱！想拥她入怀！ “先生，先生您没有预约的话是不能进去的！” “先生！” 走到中途，他忽然就听到杂乱的声音，不由得扭头看过去，这一看，正好跟江煜城的脸对上。 你说糟不糟糕？江煜城出来的着急，第一次把警官证气忘了。 “让你们老板自己去查江煜城这三个字！” 大约也是气糊涂了，江大督查生平第一次动用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说完后一把推开侍者还是闯进来，然后脚步略顿住，因为看到灯光下的陆绅。 两个男人对上视线的一瞬，仿若是静谧的世界投下一颗惊雷，轰然爆炸，却也只是在彼此的眼中，气场都大的惊人，让后方的服务生本想说什么，又不敢上前，碰巧这时候门卫跑来，小声说了句“真是警察，车在门口”后，侍者也只是看了一眼，转身了。 这边儿侍者转身的时候，江煜城也转了身往另一边儿的走廊走，目光搜寻着陈暖阳的身影，后方陆绅眸色暗了暗，随后转身继续去洗手间？当然不。 转了个弯，他坐在屏风后，他看得到江煜城和陈暖阳，他们却看不到他。 当刑警的，眼多尖啊，江煜城进去不过是眼睛一扫就已经看到陈暖阳，还在吃饭昂，一口一口，蛮斯文，跟他在一起没什么两样，但是已经足够让江煜城愤怒了。 愤怒，却还不能让她知道，多丢脸，他才被拒绝过！他有预感，这个女人一定会当众让他下不来台，于是—— “先生，点点什么？我们这里有最低消费，298！” 服务生来了，在接到门童的通告后，带着他入座。 江煜城怕陈暖阳看到，跟着侍者走，巧不巧的在陈暖阳不远处，“先生，这是菜单。” 江煜城哪有心思看菜单，直接掏出钱包，刷刷的抽出五张递过去，“特色菜，多的是小费，别再过来烦我。” 他现在能忍着不发飙绝对是因为他在白城，要是在张家港，这屋子里的人都能让他请出去。 “哎，好！” 这社会似乎没什么是钱所不能解决的，服务生是个明白人，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几乎是拿了钱就跑，江煜城则……继续盯着陈暖阳！却是当事人毫无反应，无视他的目光就算了，吃的还倍儿香，好像比他之前进来时吃的更开心了？是错觉么！ “才吃这么点。”倏地，一道身影和令他厌恶的绅士声音一并传到他的眼睛和耳朵，陆绅回来了，坐下，然后拿起了公筷给她夹菜：“多吃点，你太瘦了。” 不得不说，陆绅声音真的很好听，酥酥麻麻的低沉，十分撩人。 陈暖阳看到餐盘里的东西率先是皱眉的，他们又不熟，乱夹什么菜？这蹙眉的小洁癖样也落在陆绅的眼里，“公筷。” 陈暖阳一瞬间像是被发现坏心思的小孩，尴尬的咳咳，“谢了，我饭量小。” 饭量小？陆绅想笑，以前吃饭她可是大胃王。 只是笑着笑着，陆绅眼眶又有些微微的雾气，这几年，她真的吃了太多苦。 “可以大点，不会没人要。” 陆绅开了个调皮的玩笑，眨眼间眼中雾气消散，好像眼睛更明亮。 陈暖阳望着他的公筷却是目光怔住，因为看到江煜城了…… 别说陈暖阳反应迟钝，她长得漂亮，走到各处都有人瞩目真的是正常，所以她刚才自动忽视了那种热烈的目光，到现在发现是江煜城，才心脏一顿，好像被什么刺挠了下，而江煜城则飞快的收回视线，随便的看窗外，好像他在这里只是巧合。 “怎么了，熟人？”陆绅也装作不知道的看过去，只是转头时，他的眼眸有些藏不住的阴暗—— 很快，这只烦人的苍蝇就得走了。 “嗯……同事，你不认识么？”陈暖阳有些意外，因为他明明问过她和江煜城，却是说完了自己笑了：“也对，你是不认识。” 她这样让陆绅回头心脏怦然一动，她竟然笑了。 陈暖阳自己也意外着呐，在他怔住的目光猛然的低头，像是慌张无措的小鹿，她也奇怪……自己为什么就笑了，还是笑的那样自然！ “你笑起来很好看，女孩子，就是要多笑。” 陆绅盯了她好几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笑，能不看傻么！只是他经历多了，有种习惯性的本能，能够立刻恢复“正常”。 “谢谢。吃饭吧！要凉了！” 陈暖阳说完就开始低头吃饭，而江煜城呐，怒火快把自己烧死。 她居然对他笑了！ 她才见他几次？就对他笑了，还笑的那样自然！不是对李唐骏那种看起来就很刻意的假笑也不是对着报纸呃傻笑，更不是似笑非笑，她这种笑……他可恶的发现自己没有见过！！ 陆绅感受到了来自江煜城恶狠狠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嫉妒，他感觉得到，因为他也是这样嫉妒着他可以在陈暖阳身边，还接吻！不想让闲杂人等打扰，他再度翻开手机，发出去一条信息后没一分钟，就听到远处江煜城的手机铃响起，而几乎是同时间她的手机也响起来。 一样的铃声此起彼伏让他眸色一沉，尤其是看到陈暖阳拿出的手机跟江煜城还是同款，眸色瞬间沉冽、她和江煜城……到底发生到哪一步？竟然连昔日的手机都换了！那可是她最宝贝的东西！ 陆绅愤怒，而江煜城和陈暖阳电话虽然是前后响起的，接电话的时间却几乎是同时，两个人还是异口同声—— “什么事。” 然后，两个人一个听武小昭一个听张骞说着同一句话—— “江指挥，咱们片区的小区民房发生大爆炸！” “陈队长，咱们片区的小区民房发生大爆炸！” 再听到爆炸两字，陈暖阳手里的叉子当啷一声，特响亮的落在餐盘上，她回过神，当下和江煜城两个人隔空对视，随后又是不约而同的说句“这就来”，又同一时间站起来—— “你去哪？！” 事情好像和陆绅想的不一样，她不是内勤么！怎么也出去！ 陆绅询问时，陈暖阳也记起来了，她才去内勤啊…… “好的，地址在……” 电话里，小昭抱地址的时候，陈暖阳直接就道：“不必说了，我在内勤组，你去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陆绅这才松口气，并在陈暖阳皱眉时，莞尔一笑，“继续吃饭吧，我好不容易才请到你吃饭。” 陈暖阳没说话，却旁侧一个清冽严酷的声音响起来—— “不好意思，陈副官，你的转职申请上级未批准，走了。” 江煜城面无表情眼神阴森的站在桌子前时，陆绅都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来的？速度快的可怕！陡然记起牧野说他是格斗场的佛爷，微微皱了眉，而这时候，江煜城已经俯身，一把抓住陈暖阳的手，用力抓着，让陈暖阳甩不开的那种，并且……她竟然没有甩开的意思。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刚才的笑，她有点后悔跟陆绅吃饭了！ “陈……” 陆绅站起来时，陈暖阳已经被拖走，对他挥挥手，然后转身，毫不留恋的样，就跟着江煜城消失在他的视线，而他的眼神是再也不需要掩藏的阴狠，凶光乍现又迅速掩藏，因为他已经到门口，正看到陈暖阳上江煜城的摩托车，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坐着，前头的江煜城好像看过来—— “嗡~嗡~嗡~~”摩托车热身了几次，江煜城带着他的暖暖，急驰而去，而这一次…… 换做他来追他们。 警车后的不远处，灰色卡宴开的飞快…… 第178章 小大人武小昭 说过、江煜城这人，即便再细微的可能，都会提前下意识的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和不时之需，这不，他颇有心机和自信，头盔带了两个，而陈暖阳的头盔应该是江煜城刚才带过的，一股子他身上那种淡淡洗发水的味道，钻到鼻子里，让她有些心慌意乱，最慌乱的是他好像故意骑得飞快，所以—— 她得抱着他。 好尴尬啊，才拒绝过他，现在却又……陈暖阳又有庆幸有头盔了，这样一来，可以掩饰她的尴尬，只是想了想江煜城的话，又觉得这家伙好像是真的认了命，不追她，刚才到车边他就告诉她—— “三米就三米，工作时除外，我以后不打扰你。” 江煜城说着，把头盔递给她，然后就跨坐上去：“赶紧，人命关天。” 他说着自己扣上帽子，而陈暖阳因为这句人命关天，也是立刻的上来，之后就有点点后悔，因为要抱着哎！ 好在，一路疾驰而无言，大概五分钟后，摩托车像是个小精灵，把堵车的妖怪甩的远远的，他们已经到了案发的小区。 发生爆炸的小区在市中心，华中小区，周围的负责派出所已经到达，还有火警和白城公安总局的武小昭张骞等人。 “爆炸楼是十三单元，二号楼，共计六层，爆炸的是四楼……”信息采集员几乎是他们的车才停下，就快步跑过来介绍，倒是免去了陈暖和江煜城的尴尬。 陈暖阳听着，并且看着上面两层岌岌可危、要倒似得楼，然后看到派出所的民警和外勤组的部分，进行紧急疏散周边群众。 “其实这事儿论理该是火警的事儿，可如果爆炸伤了不少人。” 信息员嘚啵嘚啵了好半天总算把所有信息说完，其实重点也就是开头那几句，陈暖阳瞄着远处的火警已经灭了火，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时，江煜城把她拦住了，“你跟小昭去走访周边，我进去看吧，里头危险。” 更怕她看到火海难受。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但光是前几句已经够让旁人羡慕了，什么叫做里面危险？里面危险你还去！陈暖阳这个当事人却丝毫不感动似得，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继而江煜城也走，留下那个信息员一脸的问号…… 因为周边群众都被警方强行带下来，所以陈暖阳和武小昭采访的很顺利。 而武小昭新带队的小成员们还不错，颇有陈暖阳的风格，也有武小昭自己独特的询问方式，陈暖阳从旁听了几句没什么毛病，加上居民们均是一问三不知，就看向周边。 陈暖阳站在一边儿看高楼时，陆绅到了。 看她亭亭玉立，目光深长，陆绅点燃了一根烟，忍着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见她。 赵法医早就来了，确切说，他们是第一个到的，因为正巧这边儿有案子，所以直接赶过来，陈暖阳瞄着大楼时，看见他把尸体抬下来，微微皱眉，她挺怕看到烧焦的尸体，尽管五星大厦的案子已经让她好了许多，可心底的不愿意面对还是在这一刻让她退缩了，于是—— 一向冲在前头的大姐大，破天荒的让武小昭过去询问状况。 “哎！好咧！” 武小昭答应着一溜儿烟的冲过去，陈暖阳则看也不想看那烧焦的尸体被白布盖着的样子，更讨厌空气里的烧焦味，讨厌极了便走开一些，到上风头去，让武小昭好一顿找，气喘吁吁的到她面前，“问出来了，一共死了四名男性，死亡时间因为火灾和爆炸还得回去再看，但估计就是这会儿，血还是鲜红的，另外，赵法医说他马上退休了，他的徒弟会接替他的工作，还说，他徒弟特帅，就是脾气有点怪！提前给你打个通知！” 武小昭听到四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她最害怕的数字，如果是六个人，她真的会崩溃那么一小下。 嗯了一声，还是冷冰冰，武小昭则眼珠子转转，“那个，队长，我能不去现场？” 武小昭虽然可以去，但是习惯性的要问问陈暖阳。 陈暖阳瞄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的破案狂魔倒跟大哥有的比，“去吧。”她允诺了，之后见他转脸就见带着他的小组人员，“走！看现场去！” 陈暖阳一怔，谁同意他带他们去了！那些个毛头小子，过去可不得吓坏！ 只是转念，她又摇头，不对，她一定是今天糊涂了，糊涂了才会对陆绅笑，糊涂了才会坐上江煜城的车，糊涂了才会担心他们看到死人……死人，不是早就让赵法医带出去了！ 一群人早跑的没影了，武小昭跑在最前头，第一个走入爆炸火海后的烧焦屋内，然后第一时间想到那场五星大厦的火，方才还明亮的眼眸变得深沉而愤怒，因为他记起赵敏英。 碰巧了，江煜城看到他也是这么想，所以他才没带他进来，谁知道…… “谁让你进来的！” 一声低喝，江煜城就要把他轰出去，可是—— “我姐！” 武小昭知道江煜城的软肋，他可不是旁人那种傻子，尤其是赵敏英的事情后，他把那案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基本上是全部背下来，早就发现了江煜城和陈暖阳的猫腻，尤其两个人跳楼和煤气罐，他就不信那个时候江煜城没想过自己跑，以他的速度完全可以自己跳出来，毫发无损，但要是抱着他姐，那就不一定能活了…… 只是，他迟迟不去救人，他却没揣测出来。 且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隔阂，尤其傍晚的换办公室，还有刚才他姐说的内勤组，本来想不明白现在看到两个人又坐着一个摩托车亲密的过来，也就不想了，或许……只是情侣间的小矛盾吧。 江煜城好一阵无言，望着武小昭那幽黑的眼，不知道什么，他就长大了，还跟着陈狐狸学坏，会威胁掐人的软肋了。 好半天，他只是拉过他，低声道：“别多想。”关于赵敏英的事情，算是哥俩的秘密了，因为强奸事件，为了保护姑娘的名声，连公告都没发出去。 “你也是。”武小昭居然这么回他，让他微微一怔，而武小昭继续说下去：“好好对我姐，别老闹矛盾。” 小大人的口气咩，把江煜城说得一愣有些生气但又莫名的想笑，所以这小子是认可他这个姐夫了？ 只是想到什么，江煜城笑意又全无，心说着“那也得你姐给我机会才行”，面上却没做声，只让开一条路，让武小昭进去，然后转身看着破破烂烂的窗和烧焦的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想到陈暖阳当时的小花脸还有他们跳楼的一幕，虽然惊险，可又何尝不是一种生契阔绰与子成说的美好记忆？只可惜，陈暖阳应该不记得。这点江煜城倒是记错了，陈暖阳记得，且正是因为记得，才不理他！ 巧不巧的，他想的时候，陈暖阳望着楼也在想这事儿。 说过的，只要遇到相似的事儿她就能记起来，眼下便是如此，她脑海中清晰的划过那天的一幕幕尤其是浮现那日他带着自己跳楼的一幕，也记起当时的煤气罐，而后刹那间，就和武小昭想的一样，她也觉得，那个时候江煜城自己跳走，活下来的胜算会更大，而这想法越想，陈暖阳越是觉得，自己千万可不能害了他！今后得更冷点。 再巧合的是，她抬起头看楼上的时候，碰巧走到窗户边江煜城也在看她，看到她仰起头看过来，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看自己，可江煜城终于是决定了—— 七十年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追…… 第179章 送伞 “江指挥。已经拍照取证完毕，这里比较危险，我们还是下去。” 张骞把死者发现的地方画上白色线条后，就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然后目光往外一看，稍稍怔了一秒，这时候江煜城也转身：“嗯，走吧。” 这里也的确没什么好看的。 “小昭！” 那边儿武小昭也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跟着大家都出来，谁知道危楼什么时候会倒！ 他们这走出来时，陈暖阳也走过去，不是找江煜城的，迎上去找张骞呐。 “张骞，有什么发现？” 看她仿若江煜城是空气，张骞一愣，然后不管那么多，他就如实的说道：“也没什么特别大发现，暂时检测结果是煤气罐爆炸引发的连环爆炸，爆炸楼层的三家煤气管道是连在一起的，这才造成惨剧，不过——”说到不过，张骞的脸色有些严肃了：“这不像是意外……” “说下去。” “说下去。” 江煜城好半天没开口任由着陈暖阳折腾，谁知道再开口就是跟陈暖阳异口同声，这让陈暖阳不由得去看江煜城，略皱眉，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跟江煜城是不是同胞兄弟姐妹，怎么就能这么同步。 张骞见怪不怪，低垂眼眸，继续说下去—— “首先，煤气管道是各家分开，想接在一起很难，也危险，何况还连三家，这在构造上本身就是很不合理和危险，其次就是他们的皮管是新的、这也正是我推测不意外的原因，你们看这截管子的中央——” 关于煤气管道这东西，江煜城和陈暖阳都是外行，尤其陈暖阳也没去楼上，就只能仔细听着，眼下有东西可看，立刻凑过去，于是……江煜城也凑过去，两个人挨在一起看东西，这一来，脸几乎要挨到一起！ “虽然外头已经炸焦糊了，但是这里材质还是崭新……” 张骞说完抬头然后看见的就是俩人“秀恩爱”的样子，抿唇，把管子往回一拿，放在包里，这就往外走—— “余下的问题我回去再检测！” 管子没了，陈暖阳一怔，因为收回视线她才发现她跟江煜城快碰到一起，这下意识的往旁侧退，而江煜城没动分毫，任由她退开三米后，自己站直了身子，偏头瞅着陈暖阳。 天已经黑了。 后头不少的车灯亮着，她后方是人头攒动的嘈杂，冬日的夜晚有些冷，可当她站在那里对江煜城来说就是天然的取暖机，暖阳呢，她不离开外勤组他就蛮开心了，三米就三米吧。 “要上去么？” 换做以前，江煜城一定不用“要”，而是用“敢”这个字，敢上去么？这么一激将，陈暖阳保准上去，可现在，他用的是“要”，怕她上去难受，所以说，细微处才见真心，可惜，哎！ 江煜城心中叹息，叹息陈暖阳恐怕又是不解风情，不领情，却是陈暖阳竟然领了他的好意—— “不用了。” 她的确怕烧死过人的屋子，那一股子的烧焦臭味、她想想都心悸。 江煜城这嘴角扯扯，没说话，可眼睛有点发亮，正巧天空划过一道闪电，而这瞬间，他看见陆绅。 陆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人群里，明明人头攒动，拥挤不堪，他的周围却像是有着天然的屏障，无人靠近，然后他拿着一把黑伞一步步走过来。 自然，江煜城的目光让陈暖阳回头，也看见了他。 对于刚才吃到一半就走了，陈暖阳很过意不去，“你怎么来了？” 她主动走过去，那熟悉的样子把江煜城气的哟—— 她怎么就对陆绅那么熟络！ “要下雨了，想着你没带伞，就过来了。” 他的说话声音在这闷雷的天有些别样的闷和沙哑，陈暖阳却不知道怎么了，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江煜城，而江煜城眸色俊冷的也看着她，仿佛在说—— 你敢接试试。 “你……” 回过头，陈暖阳再开口的时候，忽然天空传来闷雷声，闷雷声让她停止说话，而陆绅微微笑着，绅士款款。 “我什么，拿着，一会儿就得下雨。” 陆绅说时，把手里的伞递过去，陈暖阳皱了眉，身后是刺刀一样的目光，在那样的眼神下，她心脏突突跳着加速—— 也不是没想过自己用陆绅来压制江煜城的喜欢，下午她不就答应了么。 可是……这对陆绅不公平。 并且……小丑万一害陆绅？ 于是，她漠然的转了身：“不必，我开警车回去。”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陆绅手里还拿着伞，像是个绝美的雕塑，立在那儿，手还维持着动作，好几秒，在噼里啪啦的雨水落下时，才忽然撑起伞，转身追过去—— 但是陈暖阳已经上车了！ “哗啦啦啦——” 大雨倾盆，黑伞之下的男人脸色也是黑的，尤其余光看到那边儿的江煜城，看他嘴角微弯的得意样子，再看他从旁侧跑过去好像要追陈暖阳……这个他倒是想错了，江煜城不是要去追陈暖阳，是想回警局，陈暖阳都上车了，他去追，陈暖阳只会烦，只会拒绝，江大督查哎，早就被拒绝出经验了。只是—— 走着走着，忽然一瞬，他笑容僵住、只因为他感受到了之前的感觉！ 方川案、蓝晓案、还有五星大厦案那次毒品案…… 他曾经感受到的毛骨悚然目光！ 目光依旧是让他忽然的毛骨悚然，寒毛直竖，并且这次的目光，死气如此浓烈，像是想要他死，而那目光的来源是—— 江煜城立刻回头，可是左右扭头，他没看见什么人，唯有陆绅，却是背影。 灰黑色的天，白惨惨的灯，黑色的大伞下，男人簌簌走向灰色的卡宴。 是他么…… 江煜城皱眉，感觉那目光又消失了，仿佛从未有过…… 五分钟后，陈暖阳的车开到一半路途，靠右停下来，后方一直跟着她的那辆卡宴也停下，陆绅坐在车里，看着陈暖阳推车门，下车，动作如旧的漂亮、帅气，民乐民初，他也推门下车，手中又拿上雨伞，雨并不大，可是他想念极了与她共撑一把伞奔跑的日子，所以他几乎是疾步走向陈暖阳的—— 一步两步三步…… 他步履飞快，迫不及待。 一步两步三步…… 她步履如旧，表情不耐。 大雨冲刷了两个人之间的冷漠，有雨水的遮挡，好像他对她的不耐视而不见，伞终于撑在她的上方，却是她极度冷漠的凝视他，“陆总，我们没有交集的必要，别跟着我了。” 阔别多年，吃饭的时候陆绅还没太大感觉，这会儿公路寂静，雨声哗哗，天地间好像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望着她薄情而冷漠的脸还有微微张合的唇，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抬起手—— “你想干什么。” 陈暖阳几乎是瞬间后退半步，躲开那手，然后警惕，冷酷的瞪着他。 别以为她傻，看不出来陆绅眼底的汹涌，跟那个江煜城要亲她之前一模一样。 陆绅还真这么想，差点点就控制不住，手还在半空，僵僵的落下来，讪笑，像是个出糗的绅士：“对不起，刚才你头发上有东西，我想拿下来。” 他极快的想出理由，陈暖阳一怔，没说话，然后就冷冷看他：“我说的话，陆总听到了么。” “你指的是……没有交集的必要？”这句话说出来真的很戳心窝子，他们怎么能没交集呢？可是念在她还没有知道他的身份，陆绅并不生气反而隐隐有些的开心，起码，他的小暖暖没有变心。 “是。”陈暖阳答应了，陆绅笑了，“可我认为有。” 陈暖阳对他那张俊脸表示免疫，漠然道：“那是你以为，回去吧，以后没事我们不要再见了。” 她说完后转身就走，后头陆绅又道——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总得让我报恩。” 陈暖阳仍旧没回头，淋着雨上车前才冷漠丢下去一句：“如果每个人都来报恩，我会忙死。” 第180章 白月桥案（上） 说完，陈暖阳要关门。 陆绅三两步的过去，雨伞挡住即将关闭的车门：“是因为江煜城么，你喜欢他！” 陈暖阳脊背一僵，冷冷牵动唇角，坐在车上，几乎与陆绅平视，眼神冷漠：“不是。” 说完，陈暖阳又把他伞丢出去—— 关门，开车，再溅他一身泥水。 过分是不是？也必须过分，还是那句话，她怕小丑害身边任何人，当然—— 她也不喜欢陆绅这种公子哥。 伞被扔得很远，陆绅怔住，却也懒得去捡—— 已不能为她撑伞，那一起淋雨也是好的。 只是“吱呀”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让他忽然又抬头，远方的车子忽然又停下来！ 陈暖阳错愕的看着后视镜，刚才余光瞄着后视镜里那个人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像……陆离！然后车就那样忽然停下，根本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车子险些翻车，可眼睛还盯着后视镜，但是……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是那个人。 蠢货陈暖阳！ 你在想什么？ 陆离已经死了。 鬼神是骗人的，人也会骗人，唯独事实不会。 卷宗上他死了，那么……就一定死了。 前方的车再度启动离开，且开的比刚才还快，陆绅反应过来去追得时候，她早就已经开远不见了…… 外面下着雨，陈暖阳的眼里也在下着雨。 悲伤的眼泪溢出来，她抓着方向盘对天怒骂，陆离，你个混蛋！你说过要我等你，我等了，你却要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 是夜，陈暖阳在家才进被窝就接到季骁的电话，回去加班。因为爆炸案发生在市中心，太过轰动，市里给出明确命令要72小时内破获，这无疑是一种变相压榨！ “72小时！这么大的爆炸案！怎么可能……”刚入队的小弟们也都被叫来，不懂“行情”，大呼着不可能，却被旁侧的武小昭一个眼神打住，“少说话多做事，有抱怨的时间，查资料去！” 武小昭发号起施令顺溜无比，有模有样，陈暖阳瞄了一眼就去忙。 武小昭则看着江煜城分布的工作，按照偶像的神探速度，72小时也不是不可能，还有他姐，72小时，一定能破获，毕竟那么两大尊神佛，可不是瞎摆设，但是，架不住世事难料啊…… 首先，关于煤气管道的技术，陈暖阳跟江煜城都不懂，只得找了几个煤气管道工人现场学习，虽然人聪明，但是隔行如隔山这个道理谁都懂的，陈暖阳又是顶讨厌煤气管道啊爆炸什么的，所以，最后只有江煜城一个人学习，他那边儿学习的时候，陈暖阳就看照片，看照片已经是某种地狱式的煎熬了，可她必须得受着，逼着自己接受，不勇敢接受她就永远没法走出阴霾抓获凶手！ 看着照片，她试图在脑海里模拟，可是毫无线索和头绪！ 而案件倒像极了当时的木工厂S组案，案件没有证人，没有目击者，整个案件唯一的线索就是—— 三名死者。 但也有一点不同，当时的S组还存活了一个她，可是她什么也不知道，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不敢把两起案连在一起想，陈暖阳目光回到这个案子，最终决定从死者下手，走去找武小昭：“死者鉴定怎么样了。” 小昭显然跟她一个想法，才问过这事儿，答得很快：“老赵法医退休回家了，新法医还在来的路上，刚才我从县城调来几个，但是他们也忙，说明天早上到！” “又白白浪费一夜！” 陈暖阳说着，又回去看照片，余光看到江煜城还在学习，目光忽然就遇上，然后陈暖阳转头，不看他，而世事难料，便紧随而至…… 仿若催命夺魂的鬼叫在办公室响起来，众人都忙着分析案件和东西，谁也没空接起，眼瞅着一个案子没解决呢，队里跑来跑去还忙的要死，那边儿叮铃铃铃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谁去接一下！烦死了！” 陈暖阳这正好没思路就走过去拿起来，刚好是找她的。 “呼叫A队呼叫A队！陈队长在吗！陈队长在吗！” 陈暖阳接电话后就听到老邢喊自己。 老邢，内勤的接话务员。 说了句“我是”后，陈暖阳就听那边儿电话里的老邢道：“快！快去白月桥！五名女尸！死相令人发指啊！！” 警局的案子总是这样的，要么空闲的要死，要么忙得要死， 可老邢算是局里最淡定的家伙了，接多了案子通告每次都非常淡定，这样的焦急口气却让陈暖阳意识到事情紧急，而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忙着，便点了武小昭一人，“小昭，收拾东西跟我走！” 反正这案子她烦得厉害，不如出去看看。 只是这个世事难料又一次打破了白城史上C级案记录，与木工厂案一起为C级案添加了一笔浓厚的灰黑色调，轰动整个警界，而因其变态血腥程度，并未进行公开，。 “好咧！” 武小昭也正摸不清楚头绪呢，于是这个没有多余废话，那个没有任何怨言和疑问的站起来，就跟着出去了。 去白月桥的路上，陈暖阳决定先给小昭打预防针，“死者是五名女尸，怕又是一桩惨案，现场应该不是很好，你做好准备。”说的时候，陈暖阳记起武小昭在张遥遥的时候吐得不成样子。却是武小昭这次很沉稳的报以微笑：“放心吧姐，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 他说着，眼光凛冽，陈暖阳差点就信了，没做声的想着出事的地点白月桥，那是白城一处平凡却又著名的景点，供人们观看日出月落，很多情侣都爱去，很久以前陈暖阳也喜欢和陆离坐在甲板上，脚踩到沙子里，那惬意自不用说，而后来，这里又是江煜城和陈暖阳常停车去的杨伯伯那儿必经之路，吃饭的地儿。但是这个地方，这个时间，会有五个女人被杀害？ 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陈暖阳也是出来后才发现的时间，夜晚的行人车辆并不多，加上警局车不怕闯红灯，赶时间的陈暖阳一路飙车直接五分钟杀到白月桥。 素日祥和美丽的月桥下，已有警车和数量中型轿车停在路边，她从甲板上跑过去时看见数个男警察都在扶着警车冲着垃圾桶吐，好像垃圾桶不够分，三五抱成团的吐一个。面对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陈暖阳心里少有的发怵，要知道，这些老家伙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刑警队员，不是武小昭那种初出茅庐的菜鸟，他们居然会集体呕吐，这前面案发现场到底是什么样？ 余光看一眼武小昭，那家伙的脸色已经不好了：“姐，我回头偷偷吐一下，不给你看见，你别笑话我行不行？” 第181章 白月桥案（下） 陈暖阳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无奈摇头，然后在他们的呕吐声还有警笛声里，嗅着海风吹来的胃酸发酵味、血腥味以及酒味还有尸臭，沉着脸说了句“别废话，跟我走”后，就一路从这边儿走往前头，全程用了不到一分钟，然后—— 抵达案发现场。 现场已经被隔离，陈暖阳到达时，正看见三队的队长在看表，这片区是他管辖的。 陈暖阳跟他不熟悉，此刻他带着白色一次性口罩，要不是那身警服，陈暖阳还不好认呢，他人比较冷淡，看陈暖阳也只是微微一侧头，就示意她去现场，把位置让出来。 陈暖阳立刻招呼武小昭一起，自己则拿了相机，到黄线警戒线拉扯出的隔离区边儿打开相机，很专业的样子，可当她看去案发现场的瞬间，心跳鼓动如雷，因为…… 案发现场竟然美艳至极！ 陈暖阳至今为止，都还记得那天惊鸿一瞥的案发现场，真的是美极了—— 甲板上的灯光很柔和，柔和的灯光打在被血染红的甲板、及血板上跪立着、呈金刚坐的受害者身上。 她们跪成一排，背对陈暖阳的方向却面朝圆月，黑长直或卷的发全都披散着，如同海藻般挡住背部，有些直到臀部，若不是她们身下布满鲜血，真的很难看出这是案发现场，更像是她们感情深厚，摆好姿势，等着拍照…… 陈暖阳第一次看的怔了一怔，随后余光发现那边儿吐的两三位又回过神。 背影越好看，是否证明前面越恶心？ 从背后绕到前方，她呼吸屏住的去看死者正面，然后办案数年，终于有了瞬间的头皮发麻以及身体僵硬。不怪她，眼前的一幕冲击感太大—— 五名死者面朝圆月方向，面容惨白，闭着眼，且她们的眉心都被开了一个十字型，边缘被擦拭的整整齐齐，像是某种法老的咒语！而她们之所以能跪坐和仰望，是因为她们用分别用双肘支撑在跪立的大腿上、手指抵住下巴并且，直入口腔上颚，而往下看，她们的胸和小腹被利器剜开，胸部的黄色脂肪和腹部肠子全流在她们的双肘和大腿之间，可是……没有血！ 血全被那上面趴满的水蛭吸了个干干净净！ 硕大肥胖的水蛭挪动在肠子与脂肪间，白兮兮的面孔还有惨白的脸，以及各种脏器的味道，陈暖阳少见的胃酸了下，然后，她抿抿唇在极度想吐的欲望下……开始拍照！ 拍照的时候，她第一次竖着汗毛，因为照在相片机里的死者诡异无比—— 她们五脏均被掏空，仅留下肠子那毛骨悚然的拜月姿势，而那眉心的X更是说不出的可怕。 拍完五名死者后，海边风明明凉的很，陈暖阳却全身都被汗水湿透，然这还没完，当她检查完底片后，忽然听三队队长道：“法医回家过节了，陈队长会检查死者么。” 陈暖阳当然会检查，眼下没有法医，她也只好亲自去查。 当陈暖阳穿好法医的现场服时，余光看见早就不见人影的武小昭，他正在海边狂吐不止……陈暖阳没说话，自己带了简单的装备后，正准备验尸，却余光一瞥，意外看见熟人—— 陆绅。 远远的，她看到陆绅面色也是惨白的很，手里还握着矿泉水瓶子，好像才吐过。 陈暖阳只看了一眼就走去翻看死者眼睛、然后是手臂，最后耐着恶心触碰到死者心口时，愣住，然后就忽然停下来，“这个没法现场检验。” 少见啊，陈大队长的验尸能力堪比一般的初出茅庐法医了，你看她当初在冯绍良家验尸的时候，那正经那推理那专业知识，可谓是丰富至极，尽管人家多少年没干过，架不住记性好，看一眼就知道是怎样，可是这个尸体…… “怎么了陈队长。”三队长看了一眼水蛭然后又收回刚才的话，或许，只是怕水蛭，女人嘛，总有怕的。 “嗯，那就等法医，陈队长，这案子A队收么。” 陈暖阳站起来，还没回答看到武小昭惨白着脸回来，而那三队长抿抿唇，“还是通知市里，毕竟五名……” “暂时别了，市里也挺忙。” 不是才从市里回来么，教授才给她说过的，市里发生很多起器官盗窃案，到现在还没找到下落，而眼下这么恶劣的案子，估计又让那波人头疼，而且……这不是有江煜城跟她么！ 不过，那起煤气管道爆炸案也还没完结，陈暖阳有些头痛，但是头痛之余又必须得稳坐泰山的颔首，“你回去吧。”说完，自顾的转身拿出电话开始通知张骞，这边儿打完了，又抓过再准备吐的小昭去联系法医部，让他无论如何托几个人来先把尸体先带走，可以不是法医，但是法医徒弟总在吧？ 这边儿折腾了好一会儿，都安排好了，再借了三队的几个人把现场的几个报案人留下，谁知道巧不巧的……竟是陆绅他们，还有个刚提到的熟人——冯绍良！ 据三队的人说，他们是在附近的白月酒店吃饭聚餐，出来看见五个“美人”，本来想过来看看，然后谁知道是这样，刚才全去吐了，陈暖阳看完了笔录员的记录，脑海里划过陆绅刚才脸色苍白、拿着矿泉水的样子，然后一抬头见着熟人—— “陈队长，好久不见。” 陈暖阳和冯绍良是好久不见了，自孙莉莉和顾宝珠死后，冯绍良单身后变得更加风流，对于陈暖阳他见着就想起孙莉莉也是能躲就躲，当然……也不需要躲，没了顾宝珠，他根本不进局子，真就像是刘莉莉说的，他解脱了。 眼下，久别重逢，他看到陈暖阳，心脏剧烈一动，一双桃花眼睛都快直了。 “你又漂亮了，还是你最好看。” 他喝的醉醺醺的，陈暖阳皱了眉，后退一步，而瞄着远处除了陆绅都醉怏怏的人，想来这群醉鬼也问不出什么，索性把他们交给张骞，而张骞呢正忙煤气管道案，武小昭可不知道这群人的身份，先扣押了再说！ 第182章 咖啡好苦 是夜，一群富二代和大总裁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压去警局临时看守所，醉醺醺的也不知道在哪里，横七竖八的睡在一起，好在胃里刚才都吐干净了，睡的倒是舒服。 又是忙碌的一夜，这夜基本上谁都没闲着，尤其江煜城，他甚至有些烦，原因当然是爆炸案！ 起先，根据张骞的线索，从煤气管道入手、果真就找到了一名前几日来施工的煤气工人，并且，顺藤摸瓜的找到杀人动机，那就是他与四名死者的债务关系，死去的四名死者生前爱打麻将，这名煤气管道工人也爱麻将，并且在麻将桌上欠了他们四个不少钱，一直没还，动机已经有了，可偏生这名嫌疑人拒不承认自己出事当天来过这里！而更烦心的是，张骞找来的精通煤气管道人员是陌生人，他很明确的说了—— 这样接上后这管道也必须得有人专门拨动后，才能保证十分钟左右，这里产生大爆炸！ 也即是说—— 这个嫌疑人必须要亲自到现场来！ 显然，嫌疑人也是知道的，因为他自己也是煤气管道工人，随后就轻而易举拿出自己不在场的证明，声称自己那时候在江边游玩！而从江边到华中小区，十分钟、根本不可能到达！ 江煜城也不是没怀疑过他作假，但偏生此人拍照的背景有钟，那上投显示的时间千真万确是案发当天时间、日期。 你说惨不惨，白城有一口大钟就在江中央，上面有月份和日期，还有具体时间，那这日期和时间都是对的，嫌疑人说没有作案的时间，也就等于是抹去最大嫌疑！ 江煜城这头疼，又专程找了技术科人员检验图片是否合成，偏得技术科的最厉害科员告诉他—— 经过检验此图未曾PS！ 江煜城抿唇不说话，走了，边走边看图，丰富的经验告诉他，此人就是凶犯，于是他又去了江边，仔细的观察，想这这是否为去年照片，可偏生经过他脑海中的对比，没找到任何破绽！只能两手空空的又回来，而说起破案中的难题，其实最烦的不是找不到凶手，像是很多凶手就在眼前你却抓不到，那才是最烦人，左右也想不出破绽，他先压着，反正陈暖阳也不在这里，抽烟，思考会儿…… 虽然那时候陈暖阳主动给他点烟，俩人还间接接了吻…… 可是后来的江煜城依旧不大爱抽烟，可能是习惯了。 而说起陈暖阳，陈大队长这边儿今夜也不轻松，忙来忙去的各种送东西且不说，还有五具尸体要自己安置，毕竟不是小案子，还有那么多水蛭她还参与了一个个捡出来，而越是捡她越发现，这些尸体的事儿恐怕很是难办！ 直到第二天早上，陈暖阳才忙完，这边儿张骞也把照片洗出来交给她，而陈暖阳只是大概看了两三眼，就直奔江煜城的办公室—— “咳咳咳咳咳！” 烟味猝不及防的呛鼻了，她那眉头瞬间皱的比江煜城还深，江煜城隔着烟雾还以为出现幻觉了呐，确定是她后立马熄烟、开窗…… 喀嚓喀嚓的这边儿窗户大开着，吧嗒吧嗒的那边儿一叠“香艳”的照片甩到他面前—— 江煜城才转身就看到桌上照片，陈暖阳很冷漠的站在他面前，“爆炸案进度怎样了。” 时间其实才不过两天，距离结案还有二十多小时呢，江煜城没说话，只是瞄着桌上的照片：“这是昨晚新发的案。” 说话间，长长的手指拿起来，看了几眼，又放下换另一张。 “嗯。”陈暖阳颔首，真心不想说，她需要他的帮助，可是，这起“五女拜月”案的残忍程度以及昨夜对尸体的现场考察让她敏锐想到高智商犯罪，这是她所不擅的，“你看看……有什么想法。” 对于高智商的凶犯。陈暖阳一向不擅长，如果擅长，也不会等到了现在，还没把木工厂的案子结掉，而关于心理出发这点，全局上下，除江煜城外其实还有一个人，季骁。只是季骁忙得要死，长长一整天根本看不着人，你让一个大局长来跑前跑后的跟你走案子也不合适不是？所以说—— “作为补偿，我也会看爆炸案。” 讲道理的话，陈暖阳是白月桥出队的队长、也是陈暖阳从三队手中接手白月桥案。 那么，江煜城手里这个爆炸案子就跟她正式没关系，而同理，江煜城也有自己的案子要处理，对于陈暖阳的案子也可以完全不搭理，可是…… “你不用看，我也会帮你。” 一个没留神，江煜城把真心话说出来，在陈暖阳微微一怔的目光下嘴角忽然勾起，因为他忽然发现，说真话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尤其是看到她那张漂亮的脸，又是格外的心情好，只不过，瞄着她的唇，他忽然就颐指气使的往后躺—— “嗯，我不要你看了、给我倒一杯咖啡就可以。” 他说的时候，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看着陈暖阳，意思很明确，一杯咖啡他就帮忙。 陈暖阳这皱眉，换做以前肯定趾高气扬的说我帮你破案，咖啡自己倒，可是这次没有，比起看爆炸案，她宁愿走两步去倒咖啡。 江煜城看她听话的样，心情奇好，始终抿唇的笑，感觉她……好像又回来了。 她的确回来了，到他面前，把咖啡放下，“咯噔。” 没说话，大眼睛又扑闪扑闪的看他。 江煜城则低头，喝了一小口后，眯起眼：“咖啡多了，糖太少，苦。” 陈暖阳皱眉，“我放过糖了，你喝不喝……” 不喝她就倒了！下半句没说，看到江煜城喉结滚滚，眯着眼睛很是温柔的看她：“真不是故意刁难你两次，不信你替我尝尝。”陈暖阳这等着破案呐，想也不想的拿起来把他喝过的地方转过去，对着别的地方，抿了一口，然后这才咽下去，手中一空，竟然是江煜城夺走了杯子就在她喝过的地方，喝下去—— “嗯哼~甜了。” 得亏他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拨弄着照片，不然陈暖阳得揍他！ 他这是调戏！ “赵法医的徒弟来了么。” 关于没有法医这件事，江煜城也知道了。 第183章 快乐杀人者 陈暖阳在他恢复一本正经后，最终还是捏捏拳头，懒得计较！也打不过啊……转身，直接在他办公桌边儿坐着桌边儿，然后把自己的临场法医鉴定结果告诉他—— “正式的法医鉴定结果没出来，但是我的鉴定结果是无。昨天晚上我摸到尸体的时候，发现尸体被冷冻过，不是单纯的尸冷。刻意处理过，我无法判断死亡时间。” 她说到最后，看见江煜城并不意外的挑眉，“推断不错。” 他还抿着咖啡，真渴了，几口就把咖啡喝完见底，放下杯子后偏头看她：“这起案件的凶犯不是常人。” 陈暖阳面无表情：“是，所以才会找你，你会逆向推理，还会心理推理，这案子需要。”在方川案子中，她已经领会到他的厉害，那天晚上，一切都跟他说的丝毫不差，江煜城被夸的挺满意，笑吟吟的又看她，“今天吃了糖？” 陈暖阳眨眨眼，摇头：“没有。” 还真是个没情趣的女人，江煜城这说她嘴甜呢。 陈暖阳可懒得搭理细想，冷漠看过去，把那本标注爆炸时间的红色文件夹拿过来，只扫一眼就停在江边带时钟的那张嫌疑人照片上—— “什么意思，比对时间确定嫌疑人作案时间？” 她多聪明啊，说完后看到江煜城点头，并且想到那嫌疑人就在眼前自己却找不到，不由得单手揉眉心瞧她，直接皱眉痛苦的样子道：“确切说，是嫌疑人不在场证明。他说案发时自己在江边……” 话没说完，被陈暖阳直接打断：“这照片有问题，出事那天我路过江边，不是这样。”说完，她把照片压在桌上，眯起眼睛，那四指成拳、食指扣着眉心的回忆样子让江煜城这边儿放下揉眉心的手，“什么样。” 两三秒后，陈暖阳才睁开眼看他道：“那天我和陆绅吃饭，有路过这里，这里、该有一群人，还有这里有骑单车孩子，可照片里没有。” 江煜城是真不想见到陆绅、也不想听到陆绅这个名字，就像是他不喜欢陆离这个人，原因很简单、情敌啊！ 可现在，他觉得有这个人的存在至少帮了一次忙，尤其陈暖阳接下来的话—— “陆绅作为第一目击者，已经被扣押了，嫌疑人没办法为嫌疑人作证，我也不行，但是我们可以找到当时在沙滩边的目击者们，让他去指认……” “不必说了，我知道怎么做。”江煜城说完后，放下手看她，目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和情意：“多谢了，回头请你吃饭！我先去忙！” 江煜城说完，转身就出去，而陈暖阳呢？楞了一下，几乎是一把抓住他，“你等等！我的案子呢！” 咖啡也倒了、案子顺带她都破了，他这想走？没门！ 陈暖阳这大声说话把江煜城吓一跳，并且看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 “我现在就看。” 说真的，他也没想到陈暖阳会这么主动，她心里果然还是有他的。 陈暖阳在他笑的诡异里立刻撒开手指，又想揍他，手指头捏捏，最终又是没揍，只把自己的文件夹还有照片递给他：“仔细看、我们得早点抓到这个嫌犯，我有预感……他是个杀人魔，还会再杀人，我们必须在下个受害者之前抓到他！” 这之前说过、人的外表会欺骗人，尤是那些高智商的凶犯变态有虐杀为爱好的人绝不见得是深居简出、打扮一身漆黑的怪人，相反，他更可能是人群中最笑意盈盈，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又或者是外表开朗慈祥的成功人士，这样的人反而最可怕！而说完这句话后，陈暖阳不自觉的又想到五星大厦还有那起毒品案—— 那个背后策划的人，也是个极为危险的家伙…… “要不然，你去帮我结案，我回头给你答案？” 江煜城坐下后看到自己的案子还是想要赶紧结案，毕竟事情太轰动。 “没问题！” 陈暖阳很轻易的就答应了，拿了红本本，跑得嗖嗖快。 江煜城目送她离去后，目光逐渐从喜悦，转到淡漠，而看了会儿照片，又变得深沉照片上的五名女尸死法奇怪，姿态怪异，尤其是那眼睛，让他隔着照片都感觉到一阵寒意和冰冷，更不用说他能想得出此案背后凶犯的残忍和毒辣，就像是陈暖阳说的， 这种残忍程度的犯案者必定是高智商，而一旦破不了案，凶手还会继续杀人！ 江煜城陷入沉思，他在思索自己在海外案处理的类似—— 有规则、有规律、有技术的杀人犯。 规则、规律和技术是高等犯罪案的首要素，不同犯罪分子有不同的规则，任何一名杀死他人的高智商犯罪分子都有自己的一套可怕规矩，从照片看来，五名死者的死状除人不同外，死亡特征和表象，表面看是一样的，这已经可以证明这是一个有规则和技术的的犯罪分子，或许他还具有忧郁性的素质、且同时有情欲亢奋、性异常等情绪障碍。 只是一般而言，爆炸案那种因为利欲杀人与纠纷杀人案占绝了大多数，眼前这种精神病态者所占比率最大，只是精神分裂症、癫痫者在法律上是有一定的宽限，怕是抓到了也不能够枪毙，顶多是无期，还有不少会取保就医……如此一想，江煜城就有一股寒意上心头，这些女人被强奸过么？ 他找出照片试图观看，却是看到某处眸色一顿，倏然一下毛骨悚然—— 竟然被剃的干干净净……私处，被雕刻成了像花！ 花心，正是眉心的X！ 这莫非是传闻中的快乐杀人者？ 江煜城面色一白，然后捏紧了拳头—— 所谓快乐杀人者就是我们常在电影或者现实社会的犯罪案件中，看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杀人不眨眼"的罪犯们，这些人被人们叫做"杀人狂"。 警方和心理学家称这些具有个性化的、主要以获得性的快感而杀人狂们为"快乐杀人者"。对于这一类人，他们反自己的性欲冲动、把性欲和破坏性冲动直接结合起来，进行可怕的破坏行为，以此突出他们作为犯罪者的"个性"，部分心理学家试图将其与反社会人格相对比，但是不一样！ 德国的犯罪学家Senf最终力排众难，将快乐杀人者分成了三种类型—— 1、狭义的快乐杀人。因破坏被害者而获得性欲的满足，破坏行为是性交的代偿，不能进行性交的典型类型； 2、杀人和损坏尸体是增强性感的性欲过多类型； 3、看到被害者的苦闷得到性的满足的嗜好苦痛性的快乐杀人者。 这三点，也正是陈暖阳想要的东西，陈暖阳回来的时候，江煜城已经不在这里，她只看到一张手写纸片，江煜城那洒脱的字跃然纸上，她自己不擅长心理推理，但擅长分析推理后的心理，看了一眼纸条就转身就走出去，到自己的办公位置坐下后，立刻将江煜城字条上的字写在白色案板上，接着又用红色炭笔将其中几个关键词描绘出来—— 1、（性功能障碍型）、（破坏是因为不能性交）； 2、（性欲过多型）、（破坏是为了增强快感）； 3、（故意伤害死者得到快乐型）、（单纯的心理变态）； 圈出第三点时，陈暖阳心中咯噔一下，隐约在脑海里又记起一些沉痛的往事—— 第三条倒是像那个小丑。 那个看不得别人好，看到别人倒霉，毁灭一切就会开心的变态！ 而这案，这残忍的手法和华丽的姿态…… “不……不可能。”陈暖阳迅速摇头压下心神—— 陈暖阳，如果是他那才好，不是么？你就可以报仇了！ 如果不是，你也要赶紧拔出这个毒瘤！ 深呼吸着把一切压下来，可她那手隐隐的颤抖着，而忽然间，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啊！” “啊！” 一声惨叫来自武小昭。 他不过是拍了一下陈暖阳的肩膀然后就被她狠狠地一个擒拿手压住了，“疼疼疼疼……啊嘶……”武小昭喊疼的时候陈暖阳手一松，然后就看他可怜兮兮的看她：“姐，你刚才发抖了，我就想问问你怎么了，你这……哎哟……你怎么了啊？” 小昭掰扯着手臂，陈暖阳则看到空荡荡的办公室，“人都去哪了。” 第184章 当年的陈暖阳回来了 武小昭立刻如实禀告，人都在江煜城的吩咐下去查五具尸体的尸源还有现场勘察去了，唯剩下他刚被喊回来，说要他留在这里……协助陈暖阳！ 协助陈暖阳什么？却没人告诉他！他只能走过来，然后盯着陈暖阳好半天，还有那字好半天，最后发现她开始发抖，才拍肩膀，接着就被揍了。 陈暖阳听完了，蹙眉：“下次别在我思考的时候拍肩膀。” 冷冰冰的说完，她后退一步继续看着那白板上的字，武小昭对陈暖阳这种工作狂的状态并不见外，反而对此案颇有兴趣，不拍肩膀，摸着下巴道：“姐，这案子是不是类似汉尼拔那种的死变态做的？汉尼拔那样的？杀人不眨眼，抬手头点地！” “不是。”陈暖阳给出答案后，深吸一口气还是因为刚才小丑的事情胸闷的不行，抿了一口茶才好些，又问小昭：“江指挥人也在外面？？” 武小昭摇摇头：“不知道，到处跑吧！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陈暖阳仔细想想，江煜城倒是给她留给她一个好活，转身自顾的拿上几样必备的装备走出去—— “法医来了？” 武小昭点头，“嗯！昨夜就到了！” “好，我去法医部，你去么？” 这么大的连环杀人案，一次五名女尸，陈暖阳觉得她非常有必要去看法医现场的尸检！武小昭本来不想去的，可他脑海里划过刚才陈暖阳发抖面色惨白的样子又不放心，一咬牙道：“好吧，我们走，不然赶不上了。”他已经看过一次了，就不信第二次还吐，而且他还没吃饭！ 想法总是美好天真的，实际上，才到了法医部，他光是看着蠕动的各种水蛭就已经浑身发抖了。努力的镇定着，他看到陈暖阳已经戴好了装备走进去—— “你好，A队中队长陈暖阳。” 托了陈暖阳的福，陆绅捐的钱款把各方面都打点到了，包括这白色的手术室，才整理过，机器都是全新设备，闪闪发光的那种，晃人眼。台上放着黑色藏尸袋，袋子前一个笔直修长的白色背影背对着他们正在擦拭着法医剪刀，但那侧脸和长睫毛，均不是赵法医，看上去似乎是个年轻的小伙儿…… 陈暖阳在前段时间就得到消息，知道这法医是老赵关门弟子、老赵前几天已经退休了，便入了门主动地自我介绍，可她的话仿佛石沉大海，对方理都不理、头也不回，甚至余光看也不看她。 陈暖阳这抿唇琢磨这人是不是耳朵不好用的时候，才要往前走，就听对方开了口，声音生硬、冷淡—— “滚。” 就一个字，威严十足，冷漠的吓人，陈暖阳这戴着口罩，桃花眼眸一怔，武小昭更是耐不住往前冲，还撸着袖子道：“混蛋！早听说你这家伙脾气怪，居然竟敢这么跟我姐说话……” 前几日爆炸案的时候赵法医专门叮嘱过一句，脾气奇怪，武小昭却没想到他敢骂人！ 让谁滚呢！他算个屁啊！ “小昭，回来。” 就在这时候，陈暖阳喊住了武小昭。 陈暖阳叫武小昭回来已经够让武小昭生气了，却还有更生气的事儿！他都走到一半了，退回来后，一转头就听陈暖阳又说—— “你先出去。” “什么？队，姐我……” 武小昭一下懵了，他暖阳姐怎么了这是，服软了？ 却陈暖阳看都不看他，又重复一遍，“出去！” 武小昭抿唇，又生气又迷茫、迷茫多点，不明白她为什么赶他走、他多怕陈暖阳会被这个新来的恶法医欺负，却忽然低头看见陈暖阳捏着的拳，瞬间想到什么，忽而转身就走—— “好的队长！有事叫我！” 他忽然就走的嗖嗖快，毫不留恋的样子让那边儿法医愣了一下，他还有一肚子讥诮话没说，她就服软了？ 也好，省得他再多费口谁。 他冷冷一笑，暗自觉得是自己的冷漠吓到这两个，可实际上武小昭边走边觉得自己傻，更也在脑海里浮现出陈暖阳在集训那天把众人集体揍一圈，自己却脸不红心不跳的帅气样子。 这样的队长，他担心她？还不如担心自己的肚子！ 他难受、要先去吃个饭！吃了，起码待会儿有东西可吐…… 这想着，他走了。 “砰！” 那边儿门关闭后，台上的法医冰冷面罩下，一双冷漠的眼里迸射出凌厉寒漠的光又看向陈暖阳：“我说滚、你听不到么。”武小昭一走，剩下陈暖阳，还不是想怎么捏、怎么捏？思及此处，他心中冷冷笑了…… 法医的冷笑并未逃过陈暖阳的眼睛——想欺负她？那他这双有眼不识泰山的眼，真该挖下来重新长一次。陈暖阳微微眯眸，且捏了捏拳头，再看向法医的冷酷眼神让法医微微一怔，竟莫名有点冷。而陈暖阳这个时候想起早前刚毕业那年…… 在警局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初出茅庐，才入警局的，少不了一番难忘的经历——被老人欺负。 老人欺负新人，这几乎是所有地方都有的破规矩，可陈暖阳打小就不是好欺负的那个！用“笑面虎”这个词用来形容以前的她再合适不过，且来说说这只笑面虎爱靠智力取胜，且“君子动手不动口”是她挂在嘴边儿的常用语，为啥？她打不过人啊！ 后来经过全方位的训练，她或许能打过、却又懒得动手，这动手吧，一来打残了伤了影响事情关系；二来也是最主要的，疼痛！她最讨厌疼了。可现在，她的心没日没夜的疼，她更是喜欢……能动手、就别说话。当然了，破案的时候、推理的时候，她无法动手，可她的侃侃而谈又何尝不是唇枪舌剑？ 她这走神的时候，法医背后冒出来一身的冷汗，因为眼神！他也算是见过很多人的眼睛，唯独这个—— 眼下，陈暖阳稍稍的松了松肩膀，然后是拳头，再然后又扭了扭脖子，可面上！还是老样子！ 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却比什么都吓人。 当然吓人了，这准备动手呐：有怪癖的法医她还没出道的时候就见多了。那解剖前不吃肉的、不吃辣椒的；解剖时候生人勿近型的；解剖之后拼命洗澡、洗手洗的几乎脱皮才能吃饭的，可像眼前这种上来就让她滚的，还是第一次。 既然有话不能好好说，那就不说，动手吧！ 想着，陈暖阳松动完了各处的关节后，终于开始往前走，“你知道上一个生人勿进的法医，是怎么改好的么。”她本不想说这句话的，但好歹今后还要合作，她给他三分薄面，望他能见好就收，且生怕他不了解她的怒，她说完后，眼神陡然凌厉，且周身隐隐的散发出来一种死气，叫解剖室的温度都有些低似得，更让法医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晃了神。什么情况啊？这个女人，还是那个刚才进门，看起来“很好捏”的女人么？陈暖阳在他思量的时候，捏了捏拳头且眯着眼睛，那危险十足的样叫法医心脏剧烈一顿—— “你别过来！出去！” 不自觉的，他把滚，换成了出去，可想而知陈暖阳身上的死气是真吓着他。 而陈暖阳呢—— “我给你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以后还要合作，我不想跟你闹太僵。” 第185章 无坚不摧的陈队 这个时候，先礼后兵的功夫已经做足了，陈暖阳在她可控制的范围停下来，而她不会说的事情是上一个生人勿进型的法医，她在人家的饭里下了泻药，又堵在厕所门口，不让他上厕所，闹得法医连连求饶，最糗的一面也让她看见，最后自然不会再阻拦过陈暖阳看尸检。 法医的喉结滚了滚，他还在抵抗，但全然没发现自己在陈暖阳的气势压迫下，已经越来越弱了，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妥协，而不是刚才那样的坚定：“我，我不习惯有人在，真的会影响我……” “都有例外、别的地方我不管，白城，我就是你的例外，你没有机会了。”陈暖阳把话说的很死，说完后正要往前动手，忽然又想到季骁还有江煜城，不过她随即又甩开这个念头—— 那两个人随他们怎么着，她现在先管好自己。 “可你这样会影响我！你别过来！” 法医说的时候忽然睁大眼，并且他发现陈暖阳奔跑过来的时候，身上有种类似他手下尸体的气息，那种之前似有若无的死气完全爆发出来，那瞬间的冷酷无情，仿佛死人一样的面孔让他竟然害怕，并且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弥漫在心头，而陈暖阳早就已经到他面前！ 陈暖阳早已经把距离控制在她奔跑活动的范围，她飞快来到他面前，眨眼抓住他衣领，十指用力的扣住他的白色袍子，动作帅气利索，眼神凌厉的让他心肝一起剧烈的颤抖，终于感觉出恐惧，更也没想到的是—— “噗！” “呃啊！” 时间倒回去半秒，在法医的眼前一抹粉白从他眼前划过，而时间定格的话，那分明是陈暖阳的拳头。 格斗术的终极奥义其实只有四个字，快、稳、准、狠，其中“快”字当先，绝对是有它的道理，陈暖阳前几年不知道打烂了多少沙袋，才能有今天的小成就，让法医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狠狠的吃了一拳。 脑袋里的嗡嗡作响让法医明白了什么，他的闷哼声就那么一声，哼哼之后，当场就懵了。懵傻懵傻的看着陈暖阳，就和他表姐赵文佳那时候被打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抽了一耳光，而最相同的一件事是—— 从小到大，还没人打过他！ 他吃惊，睁大眼，不可思议，奈何眼前的陈暖阳还是冷漠，且眸色凶狠，声音冷酷：“听着，我已经给过你机会，现在、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把你情绪调整好后，开始工作、半天内我要知道死亡时间，凶器，还有死者的生前死后事！如果做不到……” 说道这里，她缓了缓气息，忽然就撒开手往后退一步：“如果你做不到，这个凶犯很恶劣，不尽快找出来的话，就会有更多人死亡，而你现在浪费的时间，就是救人的时间。” 她忽然就从冷漠的陈暖阳恢复成刚才的模样，这让法医才稍稍回神，又瞬间懵掉，要不是脸侧的火辣辣的疼，他可能要以为刚才没有发生挨打的事儿，毕竟…… 眼前这个一心为民，苦口婆心的队长很礼贤下士……下士什么！他脸上真的很痛！ 法医的目光怀疑着时，这边儿陈暖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后，手放下的同时，后退着又恢复方才的冷淡样子道—— “现在开始计时。” 这说的是三分钟的事儿，可法医懵傻傻的看陈暖阳，直到一分钟后，陈暖阳才又看着他的胸牌，读出他的名字—— “赵麒麟，你还剩下两分钟。” “不，不用了，我现在开始！” “那是最好不过了，开始吧。”陈暖阳接过话茬的时候也不过一秒钟，而赵麒麟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长串的念头—— 方才花了一分钟的时间，赵麒麟努力的回想之后，确定了那一拳头不是他的妄想症后，再看陈暖阳的时候，眼神变了。 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死气、还是她的拳头，亦或者是她一本正经一心为民的样子，赵麒麟忽然莫名对这打他的女人产生点儿奇怪的想法！ 瞄着陈暖阳的拳头，赵麒麟的眼底划过一抹情愫，心里居然很奇怪的想着，让她……再来打他一下！ 他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 “怎么还不动。” 陈暖阳冷漠的催促让他收回神，随后，他就低头，深吸口气，在心口画了个十字架后，抬起手，缓缓地拉开了面前黑色藏尸袋，露出那具早已经开膛破肚，诡异又唯美的女尸。 尸体本是放在移动床的，他挪动移动床，把尸体放置在银色的解剖台时，陈暖阳清楚的听到“砰”的一声，类似硬物砸碰的声响，略微皱眉，正要说什么，听赵麒麟对自己说道—— “你去换上新的防水服，近点儿看，我等你。在左边柜，你穿的是旧的。” 赵麒麟说的时候，站在尸体前一动不动，陈暖阳这点头，面无表情的去了，换衣服的时候，她感觉到赵麒麟在看自己，但那并没有什么，她顾自的换上新衣服戴手套帽子口罩眼罩后，漠然回来，随后，就嗅到一股淡淡的尸体和内脏器官特有的臭味，不是特别明显，因为尸体被冷藏过…… 陈暖阳刚才就想要询问这件事，为什么尸体被冻过，而这个时候，赵麒麟竟然缓缓地扒开死者的肚皮，然后冰冷的声音，缓缓沉沉的对陈暖阳说道—— “在死者送来的时候，我看过数次尸体，反复确认了一件事，现在我不急着告诉你，我要你自己来试试看。” 被打过的赵麒麟也不知道是不是公报私仇，想让陈暖阳自己去摸尸体。 陈暖阳可不怕尸体，甚至要是法医允许的话，她更愿意自己过来摸摸！ 闻言， 立刻凑过去，不等赵麒麟说话，她就自己把尸体的手、脚处，分别拿起放下，围着尸体直接走了一圈，看的赵麒麟又是一阵目瞪口呆，然后又归于平静，心里接受了一个事实—— 这个女人，暂时还是没有破绽！ 陈暖阳在他下结论的呃时候，忽然又扭头问他：“我能把手伸到死者的肚子里么？” 死者被发现的时候，陈暖阳印象最深的就是皮肉下的冰冷，然后水蛭和和肠子搅和在一起，后来搬运尸体的时候，水蛭被捡走，而这些肠子全被塞回去了。 赵麒麟喉结滚滚，觉得自己判断错误，根本不是没有破绽，她甚至还有盔甲，无所顾忌，也没有任何的恐惧。 嗯了一声他说：“当然可以，你继续试试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陈暖阳这颔首点头，立刻就伸出手把手塞进去了，赵麒麟在旁侧，用网络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心头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并且那群草泥马把他心里为表姐报仇的念头踩的稀巴烂！ 这样一个，什么也不怕，还一身武力超群的陈暖阳，谁敢对付？ 警察来看解剖尸体只是为了启发灵感，可一般启发来的警察，看一看也就走了，哪像是她！又是看看又是摸，最后还要伸到死者肚子里去掏一掏，真的是……无坚不摧的女人！ “发现了什么。” 不知不觉间，赵麒麟口气都已经变了，陈暖阳这个时候在看尸体，那眼睛……那双眼睛里很是冷漠，但冷漠下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像是在思考，听到他的声音后，直接怒喝道：“别吵！” 房间内一阵冷空气吹过去，赵麒麟那瞬间仿佛被风给吹冻住，石化在原地，脑海中更隐隐的浮现出来自己和自己助手在一起的画面，但这一次—— 他扮演的是“助手”！ 第186章 母老虎惹不起 陈暖阳还在摸尸体，赵麒麟在一旁本份扮演好半天助手角色后，有些怀疑到底谁才是法医时，想到他师父曾说的话说—— “尸体永远属于法医。” 他师父赵法医临走前对他专门说起说，这是陈暖阳的话。 自此，他觉得陈暖阳是个怕摸尸体的人，哪怕他师父嘴上说了，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队长，可他就是单纯觉得女人嘛，总归还是怕尸体的，可是——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好半天了，陈大队长那插入腹部的手不仅没拿出来，反而试图往里深点、深点、再深点！ 然后，她的手不能再往里了，那手感觉到了熟悉的冷，非常的冷！ 像在摸冰块，冰冷冷的心房让她的手无论如何都塞不下去，“还没化冻、还是你又冷冻了？”一番从头到脚的观察让她得出如此结论，而她所说的冷冻可不是普通尸体的冷藏保存。 所谓冷冻和冷藏其实是两回事儿。 先说冷藏，它是法医处保管尸体的方式之一。温度在零上，视尸体的腐烂程度而降低温度，减少尸体的腐败，但又控制在不影响鉴定结果的基础上，类似太平间，用来和家属协商签署解剖尸体用的延缓时间作用，拿陈芳茹的案子来说，如果她的父母执意不让解剖，要这边冷藏的时间到了、警方完全可以动用强制手段进行解剖； 再说冷冻，它是各处证据不足时进行的冻结。温度是零下，打个比喻，就是大家储藏肉类放在冰箱冷冻层那种，一会儿就能给你冻得硬梆梆的，而一块猪肉，别说是从去年过年、放到今年冬天的肉能吃，那就是百年前的肉，只要你不说出来，旁人不知道，也能吃，这也就是咱们平常新闻里总看见的僵尸肉！ “你可以把手往上左方试试看。”对于陈暖阳的问题，赵麒麟没有着急回答她的话，反而如此说道。 陈暖阳的手本就没有拿出来，闻言试着往上一转，腾的就睁大眼，因为她碰到了软软的、烂乎乎的一堆肉！那不知道是什么脏器，可其余的地方明明不是这样的！她严重的诧异一秒钟就消失，随之她缓缓地收回手，看见拿出来的手套上染满了褐红色的不明液体…… “这，这是……” 犹是她亲手摸过尸体，也不能下任何结论，因为尸体被冷冻过得缘故，陈暖阳这么老半天还是一无所获的，她所能知道的也仅仅就是这具尸体被冷冻过，但她却没想到里面居然有没被冷冻的地方，这是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直接说！” 陈暖阳抽回手，没打算在塞回去。 赵麒麟仍没说话，只是看着尸体，而陈暖阳烦了，直接说自己的：“既然你不说，我就先说我的，如果错了，你指出来，问题，请你也赐教—— 首先，昨晚上我现场检查尸体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冷意从尸体内部发出，可那时候海风冰冷，我虽猜测尸体经过处理，冷存，却没经过解剖，不敢下定论，也没有办法推测死亡时间和死因凶器等等问题，现在摸完尸体我本以为我会更明白、谁知道，我更不明白了，冷冻和冷藏的不同你应该比我清楚，告诉我、或者……” 陈暖阳捏拳头举起来，“你吃我一拳再告诉我。” 她是真烦了，该说的都说了，赵麒麟要是再敢在这儿装孙子不说话，她保管叫他门牙落地。而她不知道，她这一番长篇大论叫赵麒麟再度双眼发亮，原来她也会说这么多话啊！瞄了瞄她的拳头，脸侧的痛让他回过神，不过，这次他可不是屈服棍棒之下，而是喜欢她这番疑问，点头道：“尸体的确经过冷存，但是却并非全部，具体我要一个个告诉你。首先，昨天晚上我接到尸体后，就已经将他们放在不同温度保管柜保存，这第一具，基本按照当时送来的原样保存，下面那具……” 他说的时候已经自顾走去后方的房间，走远了，声音远远的传过来：“我就去把二号带来。” 二号，指的是尸体，但说的又好像不是尸体，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说完已经走了，屋内就剩下了陈暖阳一个人，俏丽的倩影包裹在大大的法医袍子下，更显得人形消瘦，而她旁侧那具被剖开肚子的尸体又惨白的仿佛还活着，却散发着臭臭的味道，陈暖阳看着她海藻般的长发还有眉心的X忽然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试着想了想她又走去了死者的下半身……扒开了双腿。 果然，女人的私处被剃的干干净净，白皙光滑，也被画了一个X。 所以，会是江煜城说的那种快乐杀人者吗？ 陈暖阳脑海里又浮现那三个条件，可是，仅仅是闪过去，她也不能够确定什么，也想不出什么，最后也只是面无表情的转了个身，又站在一旁……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赵麒麟立刻将目光盯紧了她的身影，眼底还是之前的冷光……行吧，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是无坚不摧么？你不是厉害么，我就要看看你到底哪里厉害，你到底厉害到什么地步！一个女人和一具栩栩如生的尸体在一起怎么着都该害怕？可以摸尸体顶多是因为他在身边，但是他如果不在的话，尸体又晃动，就问她怕不怕！这是赵麒麟的想法，并且他已经准备遥控那个尸体床了，只是！陈暖阳转身了！ 她要逃走吗？ 赵麒麟盯着她，发现她是朝着门口走的，不过，不是出门，不是逃，她仅是去换了一幅手套，就又回来站在台子前，抬起手，犹豫着要不要再伸进去，然后又看着手套，好像怕弄脏了手套，最后又从台子边儿退下来，张望着四处，忽然就看向监控—— “砰！” “稀里哗啦……” 屋内忽然就响起一番杂乱的声音，似乎什么倒了，陈暖阳立刻看过去：“怎么了。” 她如此询问，而屋内传来赵麒麟故作镇定的声音：“没事！就是东西倒了，你不用过来，我马上出去。” 赵麒麟说着，立刻把方才被自己碰倒的椅子，以及后面的工具箱扶起来，而脑海里还是刚才陈暖阳看监控的眼，清晰，冷漠，仿佛洞穿世间百态的桃花双瞳，那眼神吓得他后退，这才乱了一地的东西。 这个时候，赵麒麟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再捉弄刁难她的念头，如此胆大心细又毫无破绽可言，还又有着厉害的拳头—— 他放弃。 并且…… “文佳表姐，这个母老虎，我惹不起。” 把信息发送完毕后，他推开门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第187章 尸斑尸僵内脏 赵麒麟再出来的时候，推着第二具尸体，藏尸袋已经拉开了。陈暖阳听到轱辘声音就转过头，然后眉头一皱，因为相比较第一具尸体的恶臭，这具尸体简直是恶臭熏天，绝对比张遥遥还要难闻十倍！ 陈暖阳胃里翻涌了两三下，皱了皱眉，少见的抬手捂鼻子，而赵麒麟也不好哪儿去，眉头也皱着：“这具尸体里的内脏很奇怪，是腐烂的。腐烂后的内脏，气味是不好……”赵麒麟说的时候，自己去涂了厚厚一层芬芳药膏，“要不要涂点。” 赵麒麟现在对陈暖阳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陈暖阳却皱了皱眉头，摆摆手，“我不用。”她眉头紧锁的很不舒服，抬手揉揉后，睁大眼，然后又恢复面无表情的陈冰冰，“你涂完了赶紧上去。” 这催催他上台边儿工作，赵麒麟眼镜下的眸里划过一抹无奈的光，真的败下阵来。 嗯了一声，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而陈暖阳这老半天了，终于能看他操刀—— 赵麒麟操刀的技术很熟练。 架势跟赵法医没什么区别，甚至说，更加纯熟厉害，这让陈暖阳宽慰不少，但心里也嘀咕狐疑起一件事—— 这人为什么来白城？ 他这么好的技术，不该来的！ 赵麒麟还真不该来白城工作。 虽说他是赵法医的得意门生，可是一来，陈暖阳想得对，他如此厉害，不该在这里屈才；二来，他对小城市没兴趣！ 却，青梅竹马的表姐赵文佳一求他，他就来了，尤其在听说赵文佳的发小被害死，闺蜜被强奸，更是直接就冲过来，要为赵文佳出气，要好好刁难这个陈队长！ 于是，他来此之前，明确的跟赵法医说—— 他不喜欢陈暖阳，听这名字就不喜欢，也希望陈暖阳以后不要找他，烦他； 该他做的他会做，但是，他不会提供任何帮助给她！ 比如，赵法医会提前通报些有用的小消息帮助破案，他绝对不会。 老赵法医当时抿唇不说话，因为他知道点儿赵文佳的事儿，也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赵文佳的事儿老赵有所耳闻，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这个徒弟虽然生性冷漠傲然，却也不是随便交恶的人，相信相处几日他就会屏弃前嫌，对陈队长刮目相看，故而，临走之前，老赵才给小昭说了那番话—— “我这徒弟吧，小伙子人长得挺帅，可脾气很怪！你们多包容点！” 如此，恰到好处的给赵麒麟遮掩了一下现在的奇怪“攻击性”，要不然，让陈暖阳莫名其妙挨骂，知道真相又是因为赵文佳，恐怕刚才还得多揍他几拳—— 让他知道什么叫公私分明！ 工作和私生活分开、这么简单的道理如果不懂，她就当当他的启蒙老师！ 好在，现在他还没有造成什么坏影响就已经有自知之明的打消念头，发完短信后一身轻松，而这一场硝烟，也算是化于无形…… 房间内俩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在陈暖阳的注目礼之下，赵麒麟好像没受影响，还给陈暖阳说着话—— “从腐烂程度看不出什么，因为期间还被冷冻过，冷冻后，又再腐烂了一段时间。” 陈暖阳蹙眉看他，“你的意思是，这名凶犯先把内脏拿出来冷存，过了一段时间，又把内脏拿出来？” 赵麒麟抿唇，眼睛也眯着，自问自答的，“嗯，看起来是这样，刚才去实验室又看了一眼水蛭的实验结果，经过昨夜解剖，我想我已经能确定五名死者身上的水蛭是用来吸食血液以及‘非冷冻脏器’腐烂而出的液体，或许是这样的情况……为了美观，先拿出内脏，然后把水蛭撒进去，这样说，你明白么？” 陈暖阳再度摇头，可是又点头，并且想到那天晚上的水蛭样子，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构造出一幅图—— 那是一个不知生死的女人，昏迷的躺在某个平台、她的肚子被剖开，腹部全是鲜血，而那个凶手戴上着优雅的白色手套，缓缓的打开了一瓶容器……陈暖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优雅”来形容，可她脑海里浮现出的就是这个词。 脑海中构思的画面中，容器瓶子是透明的，装满了黑色的水蛭，仔细看去还在蠕动。 凶犯抓紧了容器，在敞开瓶口后，那些黑色的水蛭争先恐后的朝着剖开的腹部钻！ 一大团的黑色蠕动物哗啦啦的如雨落在了腹部的血浆有如落入血海，而这个凶手也把手伸到空空如也的腹腔内拨弄，像是拨弄着什么风云，很快的，那手套的上方就出现大片血红，再缓缓地，那只手捡出来几只水蛭，于是手套上除了一片血红外，又出一个个蠕动、黑色，且迅速膨大的软虫！ 它们贪婪的吸食着血液，已经涨的很大，而下面的尸体…… “我知道了！如果尸体被放干了血，就可以撇开尸斑留下的线索！可是，什么叫非冷冻脏器液？” 忽然冒出的念头打断了她脑海里的画面，而赵麒麟的声音再度响起来：“陈队长，你还没听我说完。” 陈暖阳尴尬了一下，然后目光笔直的看他，“对不起，你说。” 她声音冷漠，冷漠中又带着疑惑，而赵麒麟则一愣，因为陈暖阳这对不起，以及她那渴望求知的目光，这让赵麒麟惊住。 他以为她是母老虎，是恶霸，是只会拳头解决问题的铁面无情女人，可是她的眼睛……却是妖精。陈暖阳眼睛是桃花眼，这样认真专注的看人时是真诱人，黑色桃花大眼睛漆黑如深潭还闪着波光的瞧着你，那瞬间，他心跳居然快了一拍，然后他就立刻低下头，清清嗓子继续道：“我会让你明白的。首先，你刚才说的是对的，因为冷存，尸体无法从尸僵判断任何；因为水蛭，尸斑也被破坏而难以判断生前死者经历了什么，那么，我们所能看的就是内脏，可是现在内脏也被刻意动过手脚，还故意留给我们看，所以，我们这次遇到的是极端变态，我需要些时间做准备，你可以随便做什么，看水蛭也可以，就在那里，实验数据也在。” 他说着，指着实验室的门，可陈暖阳听的胆战心惊，然后或许摇头：“不用看了！你赶紧吧！时间紧迫！我就在旁边看你……解剖！” 水蛭的事情她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不需要去，现在她只想对尸体了解的深一点、再深一点！ 赵麒麟没再说话，去看尸体，而后，这一男一女对着两具裸露的尸体，目光在尸体的上方偶尔交错下，赵麒麟就开始了格外艰巨的工作。 第188章 尸体笑了 赵麒麟工作的话死后，陈暖阳还在想他刚才的话—— “因为冷存，尸体无法从尸僵判断任何； 因为水蛭，尸斑也被破坏而难以判断生前死者经历了什么； 那么，我们所能看的就是内脏，可是现在内脏也被刻意动过手脚，还故意留给我们看； 所以，我们这次遇到的是极端变态。” 的确是极端变态，还把阴部剃了毛、画了X！这个赵麒麟没提，她也没问，这有关于死人的事儿，她向来交给法医，刑警必须要对法医有足够的信任，信任法医能给出完美的结论，方能完美的破案，所以赵文佳贼着呢，派遣赵麒麟过来，简直就是等于掐断了给前线的粮草供应，好在没出什么差，只是陈暖阳这边儿即便供应上粮草，好像也没啥用。 冷存、水蛭、内脏……这三部曲奏下来，那凶手作案的时间、死者死亡的原因都无从考证，这两点简直是破案的死穴！ 死亡时间就不说多重要了，就算不从事刑侦职业，任何一个喜欢侦探推理的人都会知道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破案问题，那就是尸体的死亡时间！ 只有知道死亡时间才能找到嫌疑人，而判断死亡时间最重要的几样数据都被毁坏—— 尸僵，之前提过，人死后四肢会逐渐变硬，可以以此判断； 眼角膜，之前也提过，人死后眼角膜会变得浑浊，也可以判断死亡时间，当然，最准确的方法是尸温。详细些说就是，人死后，由于新陈代谢停止，体内不能继续产生热能，但尸体内部原有的热能却仍然通过辐射、传导、对流和水分蒸发等方式不断向外界散发，这就使得尸体温度降低，逐渐变冷，直至与外界温度接近、或略低于外界温度……不过，哪怕是在最有利于尸冷的条件下，尸体的温度要降至20℃或20℃以下，也要需要10～12小时，而这样长的时间里，其他能确定死亡的尸体现象，如尸斑、尸僵早已出现，所以平日里广大群众看到的侦探片，仍旧是通过判断尸僵来处理死亡时间问题，陈暖阳亦是，可是现在—— 冷冻毁所有，根本行不通！ 尸斑，之前也是提起过的，人死后血液停止流动，是判断死亡时间的一个根据，并且根据不同的姿势，尸斑出现的地方也有所不同，一般都在下坠面，这可以大概判断出死者在什么地方呆过，但是现在—— 水蛭毁尸斑，也是行不通！ 不过，上述这些，并不能说明遇到出现特别现象尸体的就不能破案，正相反，尸冷下降的规律对于推断“早期尸体死亡时间”具有重要的价值，就比如陈暖阳之前处理过一个案子。 约一年半以前，陈暖阳遇到过一名受害者在遇害前曾经进行过大量运动，这导致死者生前体内蛋白质的变化，让死者在死亡之后尸僵程度迅速飙升，看起来就好像是案发很久、然而实际上—— 并不是这样。 记得当时情况紧急，法医部门又忙碌，这间接导致警方误判了死亡时间，以为尸体僵硬很久，死亡时间很长，反而让行凶的人逃之夭夭。 于是当年导出了一条定律—— 生前的大量运动，会加速尸体僵硬变化，受害人实际死亡时间实际很短。 碰巧了那个时候陈暖阳打给老赵法医，给出这条定律后，陈暖阳等人立刻在车站把准备逃走的凶犯抓回来！ 而就是那个时候，素来喜爱举一反三的陈暖阳，立刻在草稿纸上列举出反例—— 大量的热运动会让尸体加速僵硬、腐烂，反之冷冻减慢尸变，实际的死亡时间会更长，那现在假设不是加热是冷冻的尸体、该怎么办？再假设将一具尸体，扔到冰库里，冷冻上半年，甚至一年！再拿出来抛尸，该怎么破？想一想死者被塞在冰柜里，在零下几十度、少氧的情况下，只要不化冻，基本上就可以保持原貌，这种案子，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陈暖阳记得很清楚，并且还记得……她是跟陆离说的。 当时那案子陆离也在，他是第一时间怀疑凶手的，只是没有时间证据罢了…… 不敢多想过去，这里发病可不合适！ 陈暖阳迅速回头瞄着屋内的两具尸体，忽然有很强的预感，眼前这些尸体一定就是她当初设想的、被妥善处理过的尸体，没想到还真遇到了，那这死亡时间……怕是推断不出了！ 她这里琢磨要不要跟赵麒麟说别忙活的时候，赵麒麟也刚好停下在腐烂尸体上滑动的长刀，然后就如她所料般，对她道—— “现在我要告诉你两个你已经知道的坏消息。 第一，尸体的确是被精心处理过； 第二，哪怕我尽力的解剖了，死亡时间还是无法推断； 如果你不信，我一个个分析给你……” 赵麒麟的话没说完，让陈暖阳打断，“不用，我早已经猜到了，辛苦你了。”意料之外的，陈暖阳居然安慰了他，而赵麒麟却忽然仿佛受到莫大打击，因为他这个自喻法医高手中的高手，能与尸体说话的法医界翘楚，到这里居然第一个案子就摔了跟头，连最重要的死亡时间都推断不出，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也没办法，只能公事公办的给陈暖阳看，告诉陈暖阳，他并非是不想，而是真不能，可谁知道，被反过来安慰了……一瞬间，他有种自己小人之心的感觉。 “嗯，那就行。”面上还是什么表示都没有的，他只是把刀放到一边，“我怕你说我不尽力。” 到底是做贼心虚，也可能是被她真吓着，赵麒麟现在蛮乖，陈暖阳看出来了他话里有话，也没在意，只是盯着尸体极为冷漠道：“从你拿刀的那刻，我就看出来你很厉害，不要时间了，你只要争取把死因和生前死后事找出来，从肌肉的纹理再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新发现。” 她说完后就只看着他拿刀的手，意思很明确，你快动手！ 赵麒麟这小半生被夸了不知道多少次，都漠然高傲的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荣誉，可现在听陈暖阳说厉害，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儿和以前不一样的高兴，而在这小小的高兴中，他几乎是立刻操刀开始继续工作，那越发帅气的解剖手法绝对不下于年过半百的赵法医，让陈暖阳心中安定不少。只不过—— “我先解剖下内脏！或许有死因！” 陈暖阳默许了，然后看他拿着刀，又抬起手，然后飞快滑动在尸体上…… 银色刀具仿若割开猪肉一般轻巧，早就开过膛，陈暖阳看他从死者的肚子里依次拿出来心、肝、脾、胃、肺，最后，又一个个把它们划开，捧起来，认真的观察甚至还会放在鼻子下嗅一嗅，这会儿，根本也不嫌弃臭了，而这边儿他一个个的去看内脏，陈暖阳盯着半天才把目光转去死者，死者的面庞这个时候还未进行动作，但因为加速了腐烂的缘故，她的脸庞和身体一般，溃烂的不成样，而因为保存完好的缘故，她的脸没有产生虫子下卵的情况，这和她所想的冰冻保存又是不谋而合的—— 低温环境，虫蝇是活不下去的。 但是、是否还有其他的情况？ 死者到底是如何死的？ 她正也想着，忽的一下，呼吸凝结，因为她发现死者的嘴角，居然带着一丝丝诡异、“祥和”的微笑！！ 忽然的微笑让陈暖阳的眼眸愕然睁大且心脏一顿，她眨了眨眼，试图发现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而再看一眼，死者仍旧挂着诡异的微笑！ 第189章 学无止境 犹是无坚不摧的陈大队长，也终于有了一丝丝恐惧，可是随即她就镇定下来，因为她是第一个去案发现场的，这五名女尸是她亲眼看的，那时候她们没有表情，没有微笑，她的记性好到离谱，绝不会记错，而她又是光荣的人民警察，不信鬼神，所以，压了压心神，她在感受到赵麒麟的目光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抬头淡漠道—— “她这笑容、是冰冻后的正常肌肉反应么？” 赵麒麟其实早把她反应尽收眼底，本是想吓唬吓唬她，可看她忽然说出答案，蹙眉又作罢，“嗯，这笑容跟死因有关，只有冻死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微笑，不过，我还有点其他的给你看，你来靠近点看——这是死者的左右心房。”赵麒麟说话间，左右手各拿着血淋淋的半颗心，扭头先看了左边再去看右边，分别又说道，“看到了么，左心室的血液鲜红色、右心室的血液则是暗红；这在老版本的法医学教科书中，是冻死的人最明显特征。” 说完了，他把心放下，那血淋淋的手还滴着腐烂的液体血液混合物，又去拨弄一堆烂肉，看起来是肺，但是已经腐烂了，“这是凶手给我们的嘲讽，拿出来起码有八天。不过，刚才说的是老教科书，现代更科学的依据认为冻死的机制比较复杂，没什么准确定性，除了你说的微笑表情，还有心室纤颤还有肺部，这些你可能听不懂。” 他这次说的，陈暖阳该懂得，都懂了，后头不懂得也的确不懂，不过，陈暖阳算是很信任他了，“不懂和不重要的你可以不说，实不相瞒，我到现在还没接触过一个被冻死的死者凶杀案，所以你尽可能多说些，我没有那么愚笨，学得很快，并且、我记得住。” 陈暖阳这直截了当地说辞叫赵麒麟一愣，居然开始莫名的喜欢起这个女人来，因为她的直白，虽然表姐说了，这个女人特能装，可他怎么觉得，陈暖阳一点也不装？反而直白的可以！懂就是不懂，不懂也不会装，最后还直接坦白自己第一次遇到，她是不是忘了刚才他还跟她使坏，可是他这么想的时候，陈暖阳走过来，声音沉了些：“好了，你快说吧，我等着呢！” 陈暖阳现在处于分秒必争的状态，她说完，赵麒麟忽然拿过工具，走去死者的头部，并且清空自己脑袋里的思绪，然后让大批大批的知识又涌入脑海：“好，那我就讲的详细些。关于冻死，头颅是最能判断……我去揭头骨给你看！你有不懂得随时提问。” 他说完后，一边拿工具开头颅，一边说陈暖阳能听懂的—— “冻死是指人体长时间处于寒冷环境中，由于保暖不足，散热量远超了产热量、超过人体体温调节的生理限度，最终导致物质代谢和生理功能发生障碍，引起死亡。 ” 他说的很缓慢，陈暖阳能明白，可也还有不懂也是最关键的—— “到底多少度会导致死亡？要在一个地方冻死人不被发现……” 赵麒麟从方才回答她的时候就未停止手下的解剖头骨动作，那一面嘴上对她讲述着冻死的起因经过结果，一面心里再给出新的结论的样子简直帅爆，绝对是心口不一，一心二用的绝佳法医，瞧，边说还边提问，打断陈暖阳呐—— “先不说多少度，说到冻死，陈队长现在是不是在想本地的冰库？” 还真让他说对了，一说冻死，陈暖阳立刻就想着本地的冰库了，她也算是个一心二用的主儿，不过她心口如一，对赵麒麟道：“是啊！所以才这么问你，本地的冰库并不多，五名尸体不是小数目，我可以去找看看。” “错了。”赵麒麟这么说道已经撬开了死者的头盖骨并站直身子看向陈暖阳，把位置让开，陈暖阳见状走过去，丝毫不介意他指错，反对赵麒麟道：“你说对的给我听。” 赵麒麟低头瞧她，又一次感觉到除了表姐之外，世界上还有别的女人也挺可爱，刚才还满横呐，现在又这么的乖，这女人到底有多少面？等等……他都在想什么！ 赵麒麟迅速低头，深吸口气被臭味呛到，咳嗽了几声才说了一句“好”，然后那目光放远的盯着桌上那一堆烂肉、脾脏器官，嘴里则继续说着冻死的话—— “其实说到冻死，除了法医，大多数人想的都和你一样，觉得‘寒冷的地方才会冻死人’，事实不然，事实上，人之所以会冻死，跟所处区域的气温没有直接关系，最主要原因是出在自身体温，一个人直肠的温度要是过低，就会引起各种不适，这是非常危险的。比如说……” 他说的时候，又走开了，好像忘了自己要说头颅的事儿，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接近陈暖阳就有点乱，自己又回到了这边儿的烂肉堆，放下手中的脾脏，又摆弄起还带着冰渣的肠子，靠近了再嗅了一嗅，又用刀子切开一段又一段，仔细观察着肠子里的东西，并且把那些褐色分泌物拿到显微镜下看—— “当人失足落水时，即使水中温度不低，可这种情况下却会让人体渐渐失温，造成体温急速下降，等到直肠温度降到三十五度以下后，人就会失去调节体温的能力，接下来就会四肢无力、虚脱，意识昏迷，进而出现幻觉，而如果情况继续恶化，直肠温度掉到三十度以下，人就会失去意识、脉搏紊乱、血压急速下降，直至死亡。” 陈暖阳这期间盯着他，看他走马观花又明察秋毫似得样子，脑袋里如同上了发条一样，一刻不停的跟着他转，一边儿吸收着新知识，而他说道这里，陈暖阳终于懂了，“那这些受害者呢？你的意思是，她们也泡在冷水里？” 她已经懂了，试图再分析些有用的破案线索，然而她还没想出来，那边儿显微镜前的男人缓缓地站直了身子，隽黑的瞳仁儿看向她，看透了她的心思：“你别急。” 赵麒麟走去看电脑，又看电脑上的东西，手上还有粘液，但鼠标上也套着一次性隔膜，这搜出来了东西，指着让陈暖阳过去看—— “我记得历史上有过一次最大规模的冻死人事件，是一八一二年十月，莫斯科有一场大寒流，那次寒流造成了拿破仑军队约十八万人集体冻死……找到了。” 他说着，陈暖阳只看了一眼就急了，“我不想听这个，你快说这五名……” 她哪有功夫听这些闲杂的东西！这赵麒麟怎么忽然就开小差！ 赵麒麟被打断话语之后，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贱了把搜的，别人不大感兴趣，他急着说什么？于是他从电脑前起来，走开后，又去说死者，眼底又再绽放出熟悉的冷光、亮光，胸有成竹的列举出他所有的收获—— “嗯，说尸体，尸体我已经介绍完了，没什么可挖掘，下结论之前，我们得先从死者的体表变化开始，不然……你又听不懂了。” 赵麒麟说道这里，不管陈暖阳，自顾把两张床拼在一起，于是左边还“完整”的尸体就跟右边腹内脏器空空的烂肉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赵麒麟开始将两具尸体开始对比—— “一般而言，冻死之人的外露肢体部分由于立毛肌收缩会呈鸡皮状，乳头明显缩小，更甚若肢体未被衣服遮盖部分会有轻度、中度冻伤，呈紫红色或青紫色肿胀，与衣服遮盖部分有明显界限，其间可见水疱形成，但是这些，两具尸体上都没有，好在，我们刚才看了头颅……好吧，你没看，但是头颅的验证结果是冻死。” 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没有说头颅的事儿，还是补充了一下：“受害者如果是冻死，脑及脑膜会充血水肿，这是因为颅内容物冻结，容积膨胀，可发生颅骨骨缝裂开，当尸体解冻后同样可发生颅骨骨缝裂开，刚才的裂开你如果没看到，可以回去看。” 他说的时候，陈暖阳脑海里划过方才看到的开颅一幕，立刻点头道：“我看到了，是有这个现象，可咱们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冻死，这能证明什么？” 赵麒麟真的很有耐心，别人打断他的话他早就生气了，他脾气虽然不是怪，但是也够霸道了，对陈暖阳这双无辜的大眼睛却脾气诡异的好着，“证明什么，你很快就知道。” 说的是这样的，但是心里，赵麒麟在想的是，对于非专业人员，他们要答案就够了，他其实说不说，都可以，可是他忍不住的想对她说多点、再多点—— “你还记得你把手放入第一具尸体中的感觉吗？” 赵麒麟这时候像是个老师，而陈暖阳像个学生，皱眉而不解的看他，赵麒麟也不吝啬的指着那具尸体道：“刚才你应该感觉到了，尸体内部的现象很有意思，有硬梆梆的、也有腐烂的，其实这不仅是凶手在对我们炫耀他的成果，还有其他的……” 赵麒麟的话让陈暖阳脑海里隐隐的串出一条线，但还不清晰，“其他的什么？”她紧张的追问，可是赵麒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尸体，各个器官还有那些血液，心情格外的沉重，而到最后她又对上陈暖阳这双无辜的大眼睛，然后沉重的心情诡异的明朗起来—— 做法医这么几年，压抑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明朗。 “快说，你这人怎么磨磨蹭蹭！”倒不是陈暖阳是工作狂，而是这起案真的特重要，赵麒麟心脏一沉，然后在她嫌弃的目光下，暗自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怎么回事后，回头深吸口气，脑海中整理出完整的思绪，而后说道案件的声音低沉下来—— “他不仅在炫耀，还在证明，证明他的技术有多变态、多高超。” 第190章 季骁心疼自己 陈暖阳闻言，心脏剧烈一沉，脑海中倏然划过去的竟是陆离的话，一模一样，“他在证明，他的智商有多变态，技术多高超。”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叫陈暖阳忽然发怔，因为陆离当年说的案子是—— 木乃伊案、小丑！ 1、（性功能障碍型）、（破坏是因为不能性交）； 2、（性欲过多型）、（破坏是为了增强快感）； 3、（故意伤害死者得到快乐型）、（单纯的心理变态）； 江煜城列出的三点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陈暖阳心中更是有些确定，这案子，非常像那个小丑的手笔。 难道说—— “陈队长。我们继续看么？”赵麒麟发现陈暖阳在出神，陈暖阳回头几乎是立刻道：“你说！” 赵麒麟嗯了一声：“那先看整体，首先，冻死之人全身皮肤苍白或粉红，这是因为因其体内氧利用不足，血液中含有较多的氧合血红蛋白，故其透过皮肤呈现出来的尸斑呈鲜红色，而若处于冷冻条件下的尸体，因氧气渗透入皮下血管内，形成氧合血红蛋白，故其尸斑呈红色或淡红色。其次，死者的器官改变应该包括以下几点，除去颅脑外，冻死者的心外膜下应该有点状出血，右心房扩张充满血液，并含有凝血块，左心室血液呈鲜红色，随后是消化系统，冻死的死者食管会糜烂或坏死脱落，胃黏膜糜烂，且胃黏膜下有弥漫性斑点状出血，沿血管排列，颜色暗红、红褐或深褐，在法医学上，这种出血斑称为维希涅夫斯基斑，发生率为85%～90%，是生前冻死尸体较有价值的征象，但是——这点没有出现在死者的胃部，并且肺部也没有，还有肝脏，脾……” 赵麒麟说道这里，陈暖阳虽然很多不大懂，却很认真的想着，然后在脑海里分析的时候，有些信任这位新来的法医，虽然才第一次合作，但这个年轻小伙明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并未打出任何草稿，就这样直接做分析，且说到哪个部位，指着哪个部位，绝不含糊！ 说完了五脏六腑，赵麒麟又自顾说起肌肉的事—— “这些是刚才你提到的肌肉，冻死的人，除了面部会微笑，髂腰肌出血也是冻死者相当特异的生活反应，你看这里的肌肉小血管充血，有漏出性出血，加上血管中层细胞水泡可以确定死者冻死的特征，可是！死者的肌肉并没有任何的反映，我想应当是被麻醉了，所以，剩下的肌肉也都是放松状态，你看……”当赵麒麟又一次一个一个的把肌肉说完后，陈暖阳似懂非懂，但是她告诉自己，先不要着急想小丑，她现在隐隐的脑海里有个结论，不等他说出结论已经自己总结出来—— “你的意思是不是，死者被麻醉后，部分器官在生前就被凶手挖出来！所以，内脏才没有被冻死的情况！这也是他用水蛭的原因之一，随后，他将没有内脏的……半死不活的受害者扔入了冰冷的……任何地方！当然，他也许没有扔，只是打低温度，让死者在麻醉中直接体温变低死亡，然后后续又对死者进行冰冻、是么？” 醍醐灌顶，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陈暖阳从开始的迟疑，到后来的语速飞快，赵麒麟险些要鼓掌—— “是这样没错！陈队长果然够厉害，不过，还要补充一点，死者在还未形成尸僵的时候，就被做成了送来时的拜月样，所以，你刚才想的冰库也并非全错，要想五具尸体要摆在一起不是容易事，还有就是，这个凶犯绝对是一个对于人体学和法医学很有研究的人，他切割所有的器官留下的痕迹都是专业的刀法，稍后，我会进行同样解剖，给你更详细的刀工图！” 赵麒麟说道这里，停下，而陈暖阳却浑身发寒，几乎能想到这是怎样一个心思缜密又狂妄自大的变态杀人魔，也是江煜城所说的—— 快乐杀人者！ 亦或者……小丑！ 最后，她目光落在死者额头的十字型上，正想询问那是什么造成的伤口，可是手机这时候震动并响起来：“叮铃铃铃……”电话铃响起的瞬间，同时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陈暖阳打个禁声手势后，看见手机上的江煜城三字，立刻接起来，“查到什么进展了么？” 陈暖阳记得小昭说江煜城根据照片去查五名死者的尸源，却是电话那边儿江煜城答非所问，语速飞快道：“你赶紧回来、你昨晚抓的那些人要被保释出去、季骁说你再不会来，可能会放走。” 哪些人？总裁富二代们、陆绅、冯绍良那一伙人！ “不能放、我这就回去！”陈暖阳这边儿刚好已经没有事情，几乎是连招呼都忘记打了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在赵麒麟喊着“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一身血淋淋的衣服，就一边脱一边道：“今天谢谢你，剩下的尸体就交给你，改天我会好好答谢你！”她这边儿说完就走了，留下赵麒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她已经飞快的出去，他只能一个人注视着“吱呀”关闭的门几秒后，又继续去摆弄他的尸体。 …… 陈暖阳抵达警局的时候，警局里可热闹—— 这边儿，一群西装革履的文员，秘书，围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小声说着什么； 那边儿，季骁跟着几个年纪颇大的人也在聊着，声音很高，好像故意说给众人听似得，很是苦口婆心的劝着：“各位朋友，今天真不是我不放人、是审讯室的钥匙从陈副官上任中队长起，就一直在她身上带着，要砸锁的话，不合适，还是等她回来再说，早就已经打电话喊她了，可电话没人接、也没办法啊，估计正忙着呢……” 陈暖阳闻言，匆匆的脚步停下，还松了口气、这来之前，陈暖阳本还想着季骁跟冯绍良他们关系好、这群大总裁让她扣押下来后，季骁要是找人砸锁就尴尬了，却谁知道季骁站在她这边儿！ 呸—— 得亏季骁没有读心术！ 如果他听到他心心念念维护的小师妹居然背后这么想他，非得心疼死自己！ 他多喜欢她，喜欢到可以拱手相让！ 可是她居然这么想他…… 第191章 陈祖宗 “哎，你们看，人来了！小陈啊，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季骁早看见陈暖阳了，快步的走过来，背对着那群总裁助理们，冲她眨眼睛，像抛媚眼似得，给她打着暗号。陈暖阳早听到他撒谎，就算他不抛媚眼，也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嗯，抱歉，刚才陪法医进行尸检，手机静音，才看到未接来电那么多，就直接赶紧过来了。” 真实情况是，一个电话也没打！ 不对，确切说，是江煜城看到了，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不然她都不知道这茬儿！ 你看看，季骁多疼她，她要干什么，季骁都得护着，连原因都不带问的，先把她扣着的人……继续扣着！ “哦哦哦，尸检啊，那还真是不好接电话！辛苦你了啊小陈，电话都不回就直接跑回来，这群人还误会你！” 季骁故意这么说着，后面的人则齐数往后退了退，怎么说呢，大家一听说尸检都怕死了，谁不知道尸检是干什么的，晦气！太晦气了！季骁目的达到，看他们后退，自己快步的往前走，拉住陈暖阳的胳膊，又不放心的再往前走数步，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道：“阳阳，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怀疑他们。” 陈暖阳明知故问，“谁啊？” 季骁垂下的眼睛里，眸色一紧，拉着她又往前几步，再度压低声音道：“还能谁？就你锁起来的那一屋子老总！你别给我说你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若没嫌疑，你没事关他们干什么！” 季骁说时，心里真是替陈暖阳捏一把汗，她知不知道这些人都是白城顶尖儿乃至到市里都有些影响力的人？ 她就这么扣进来，要是有心人想搞她、搞事情怎么办！ 陈暖阳看出来了季骁想法，一抿唇，直接就道，“我是故意把他们抓起来的，这些个总裁、富二代昨夜个个喝的醉醺醺，一问三不知，若把他们扔去医院，怕是今天早晨就跑了，我如果想问点什么，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们，与其放走了之后挨个登门、去公司预约、找时间谈话，还不如直接锁起来，今天醒酒了再一个个提审！”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那边儿众人能听到，而她语速飞快的，季骁直接都听懵了！反应过来后，在后方众人目瞪口呆下，赶紧又把她拉远点—— “我说祖宗，你可别得罪那群人！！” 听到祖宗，陈暖阳一愣，因为心里想到什么，不过她仅仅是想到，摇头甩脑袋的一哼，“怕他们干什么，总裁怎么了？总裁也是人，任何合法公民，只要是第一现场的发现人，我都有权利把他们带回来审讯，现在还不到12小时就想走，不可能！” 陈暖阳是真不怕那些人，不仅不怕，还故意把恶人名头转到自己的身上！ 季骁哪里拦得住她，只能眼瞅着那群人怒气腾腾的看过来，然后禁不住的抬手扶住额头——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祖宗！ 脑袋里是这么想，心里却有些美，因为他知道，陈暖阳故意这样说就等于是把所有的铁面无私自己扛着，而这根本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跟那些人是朋友，她这是变相袒护自己呐！ 袒护了，他心里美了，可也心疼她！ 其实，说来好笑，他挺怕这些人来阴的，这些个家伙，明面上是不敢做什么，私下却有几个媒体，现在的媒体力量多大啊，万一给她写个负面报道、新闻，那可就糟了！虽然，他也绝对有把握，把这些人全部告上法庭，但是他不希望陈暖阳受伤，一点点也不想。 “如果师兄你不方便说的话、我去跟他们说，谁要再闹事，就妨碍公务罪拘留起来。” 铁面无私的陈冰冰眸中满是浩然正气，季骁终于败下阵来，算了算了，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这个小妮子要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只能顺着她了—— “好好好，你最厉害，你快去审着吧，别耽误时间！” 季骁说完，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尴尬又无奈、却想笑，笑那审讯室里的一大群狐朋狗友，平时在白城呼风唤雨，可到头来却全栽在一个25岁的丫头手上，被关押起来，也是蛮可笑！ 笑什么笑什么！季骁，你自己不也栽在一个叫“陈暖阳”的填坑里爬不起来么？ 这一百步的，没有资格笑那五十步的…… “好的局长！” 外人面前，陈暖阳还是规规矩矩的喊局长的，季骁被喊回神，摆摆手道：“嗯，你去审着吧，这些人交给我就行。” 陈暖阳这点头转身，却又顿住脚，因为看到那些人窃窃私语，眼神不善的样子，立刻眸色沉了些，忽然改变了主意—— “还是我来吧！” 季骁一怔，抬起头，忘了自己要喊小陈，直接喊出来—— “暖阳！” 陈暖阳没搭理，快步往前走，那冷酷快走的姿势，就两个字来形容足以—— 帅气！ “哎！暖、小阳！” 季骁慌了，可他哪里拦得住陈暖阳哎！ “刚才说的你们都听到了，现在谁要带走嫌疑目击证人，站出来，一并拘留。”她冷漠如冰的声音，目光如炬，让众人一愣，随后几个老骨头站出来，这两个是经过大风浪的，上来就搬出来了张家港市的人，“小姑娘可别作妖，我已经打给了你们市局长，咱们公司可是上市公司，一整天那么多事情等着总裁，你个小警察耽误得起、又赔得起误工费和损失费么？！小心起诉，让你官职不保！” 陈暖阳早猜到了他们这么说，无比冷酷的一哼，别说、她还真不怕这个，“起诉不起诉我无所谓，上不上报也无所谓，白城媒体皆知，惊动我A队的案、从来都是特型重案，所以如果你们执意带走你们的老板，那我也不介意回头就带着大批警务人员去你们公司——我可不听预约条件，我会直接冲进去，到时候谁的损失大，我就不知道了。” 要不然说陈暖阳聪明，贼呢，季骁的担心她不是不知道、也早就想好了退路和后招—— 不是说你们公司大么！那好啊！左右你们咽不下这口气可能找媒体损我，那我一个人是小，但你们公司是大，谁输谁赢，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季骁在后头愣住，也忽然想到什么，想到自己刚才喊得祖宗，想到她当年……怎么感觉那个陈祖宗，好像真的在逐渐变回来。 第192章 难度不是一般大 “你……你这是在要挟我们么！”还是之前对称暖意说话的那位老者怒斥着。 陈暖阳双手插兜，挺冷漠也挺嫌弃的看他，如若看一个智障—— “我是人民警察，为人民办事，国家出钱养我，我自然要出力破案，这是国家规定。还是你想违反规定来我这里吃吃饭。说实话，我非常不介意管你们几顿号子饭，最近伙食还不错……” 变态，这女人绝对是变态！ 说的滴水不漏，后招也全部想好，让她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谁敢再胡来？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是走，还是闹。” 陈暖阳一个人在那儿站着，不能说亭亭玉立，但绝对的英姿飒爽，气宇非凡。 很少有女人身上能有这样的感觉，几个老家伙吹胡子瞪眼的说不出话，而陈暖阳也说烦了，一扭头就走了。 “队长！等等我！” 早已经吃饱喝足的武小昭从陈暖阳出法医处后就跟上了陈暖阳，这到了老半天了，看的是目瞪口呆，直到陈暖阳走了才立刻追跑过去，陈暖阳脚步一顿，看着武小昭又看看身后的一干人，生怕他们拿她身边的人开刀，于是又回头淡淡道：“各位也是忠于其主，外面有等候大厅，你们不妨去门外候着，我这里提审完毕，他们就出来了。” 武小昭闻言也停下来，而这话说的那群老骨头稍稍下得了台面，也发现了这女人不仅仅变态，还八面玲珑，人群里，唯有一个少年盯着陈暖阳看了老半天，眼中有些许笑意—— “哎，小野狗，这就是咱老大看上的女人！” 阿笙拉扯着牧野嘀嘀咕咕的说时，牧野也看了看陈暖阳离去的背影，没说话，一甩袖子把阿笙甩开、也走了出去，走了没几步，看见前头几位瞪着季骁，而季骁这边儿摊手耸肩的—— “我是个局长、管不着破案，没办法……” 武小昭听着，放心下来，快步的去追陈暖阳，可是走了两步，看见陈暖阳和江煜城在一起，又立刻退回去—— 经历了这诸多事情，武小昭的心里早就把他姐跟江煜城编成了一对儿。 陈暖阳是一不小心在拐角撞到江煜城的，立刻退后一步，刚才那英姿飒爽的变成微微的慌乱，随后又强行的用冷漠装饰着自己：“你怎么……” 陈暖阳想责备他在这里来着，可是想想是自己走得太着急，江煜城好像在这里站着没动。 其实不然，江煜城是一直在这里看着、等她过来。 “你这么闹，季骁不见得就好过，不过……你做得很对，嫌疑人应该就在这些人中间。” 陈暖阳猛然抬起头来，没想到江煜城居然又跟她不谋而合—— “你也这么想？” 其实，在解剖之后，陈暖阳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凶手一定拥有强大的资金链和房间，甚至他有姣好的容貌、不然的话，他绝不能够勾引五名女人的注意！而藏起五名女尸不被人发现势必要有大房子来运行，更是最后把尸体运到现场又得大车来运作！ 这里面，无论哪一种都需要很强大的心理素质和物质条件方可达到…… 如此多的隐形线索，足以证明这个人不缺资金，这也就是为什么，陈暖阳刚才那么多话的原因，她在试图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假装自己只是要找他们谈话，可实际上—— 第一发现人，有百分之三十七的几率是凶犯，这是科学的统计数。 贼喊捉贼的事情，在警界里屡见不鲜。 那些总裁们，绝对有可能，甚至陈暖阳还想过，如果大型的冰库太容易引起怀疑的话，这么些个人，五六个人一起……这样想太过恶心，也有些不符合法医的解剖结果，因为法医说五具尸体上的痕迹都表明这是同一个人的手笔，如此说来，五六个人分别犯案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但总归有嫌疑，陈暖阳就得抓住！ 江煜城跟她想法差不多，点点头，“冯绍良给你审，我审陆绅，剩下的随机抽取？” 江煜城询问似得口气，陈暖阳点点头，觉得挺不错，就跟着往前走，走几步又回头，然后看到拐角处鬼鬼祟祟的—— 小昭。 “小昭，你干什么呢！过来抽审！觉得稍微有嫌疑的就留下……对了，尸源怎么样？你都查到什么线索了？当天路边的大型车辆查到了吗？五具尸体运过来也需要空间。” 陈暖阳喊的时候小昭就出来了，而她一回头又看去江煜城，虽然她心里明白着这些自己能想到的事情，江煜城肯定也想过，甚至做过。 果不其然，江煜城蹙眉道：“昨夜才发现，那边监控在一周前就被恶意剪断，你应该清楚的，咱们的监控设施储存技术会在一周清除一次缓存，所以……” 陈暖阳不想听到那个“所以”之后的答案，无疑，这个家伙心理素质极高，提前干掉了监控，这案当真是被他走的天衣无缝！ 迅速打断江煜城的话，她问他：“死者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讲道理的话，有头有脸的死人，查出来身份不是难事。 江煜城这次没辜负她的希望—— “嗯，朝了失踪人口查，但只找到三名，照片比对过确认无误，都是外来打工女，张骞带人去查她们住址，但希望很渺茫，因为——” 说到因为时他们已经到了审讯室的前头，脚步纷纷停下来，江煜城的眸色暗沉些许，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技术部查出三名死者的手机信号均在失踪后不久停止使用，如果尸体被冰冻过，那么她们失踪时间，很有可能就是她们遇害时间。” 江煜城皱眉看向前方的拘留室大门时，后头武小昭点头：“对，我刚才也跟技术部的小哥聊过，他说，失踪时间最短的一个也有三月，最长的目前是半年，这样看来，我们从监控上、什么都找不到，破案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武小昭说完，陈暖阳和江煜城都皱起眉。阳光洒满的走廊里，明明该是天朗气清，可他们的心脏一点点的变沉，其实陈暖阳今天在解剖台前已经想过这些人在很久以前就遇害，可真的事实如此，又是一种浓浓的无奈和自责—— “照这么说的话，半年内，白城死了这么多女人，我却不知道。” 第193章 暖暖 武小昭说完，陈暖阳和江煜城都皱起眉。阳光洒满的走廊里，明明该是天朗气清，可他们的心脏一点点的变沉，其实陈暖阳今天在解剖台前已经想过这些人在很久以前就遇害，可真的事实如此，又是一种浓浓的无奈和自责—— “照这么说的话，半年内，白城死了这么多女人，我却不知道。” 从前的天才小刑警，如今的陈中大队长，自喻破案无数，火眼金睛，可死了这么多人，消失这么多人，她居然一无所知，简直是笑话。 江煜城见她脸色差，声音不由得放缓了，低沉带着些安慰的口吻—— “你先别急着自责，根据调查结果显示，三名死者都有些共同特点，先说一位已婚配的，因为她有家室，张骞第一个去联系，可结果……呼——” 江煜城说道这里，陈暖阳跟武小昭都看过去，而他竟然少见的叹气，然后双手插在兜里，帅气的眉眼，皱着、眯着：“结果是周边邻居说，死者并非正经女人，时常打扮妖艳跟男网友见面，丈夫因此打她，骂她，也无人同情，而死者在两年前就已经被打跑，打跑后再没回来，我们的外勤组找到她家时，死者丈夫正起诉离婚协议……” “那这么说，她的死跟老家没有任何关系？”武小昭听完，迅速分析，但陈暖阳想得更深远—— “所以她这两年都做了什么，去了哪，接触什么人，查到了没？” “不然去办公室说，那群人有些还没醒来。”江煜城抬手看了看腕表，这时候才不过上午十点多，那群总裁还没醒呢！ 陈暖阳应了，双手插兜的走，武小昭也是。 三个人都是双手插兜的走，有些怪怪的，却都各自脑袋里有什么转速飞快，也没在意。 江煜城边走边道：“资料上是说，死者离家后，呆过四家公司，分别是张氏企业、红石国际贸易、顾氏珠宝设计公司以及五星大厦前台招待。” “顾氏珠宝、冯绍良亡妻那个？” 陈暖阳对那个案件很深刻，尤其是孙莉莉，她后来怎么想都觉得孙莉莉简直有毛病，如果她没有自杀，或许送去精神科鉴定出有精神病，就不用判死刑…… 江煜城这边儿点头，陈暖阳微微蹙眉没说话，而武小昭接过话茬，低沉，冷肃的—— “五星大厦、陆绅的。” 江煜城顶不乐意从武小昭的口中听到这名字，但是情况就是这样，他瞄了一眼武小昭捏紧的拳头，拍拍他肩膀，让他放松些，然后嘴上不得不说了一句“是的”，说完，继续话题—— “值得注意的是，该名死者是主动从五星大厦离职，而在这之前，她实习的每一个单位，留下的口碑都不很好，人缘差到极点，所以，即便她死了半年也没人报案，至于剩下两名，我没有细看，但张骞报告说，全都是常年离家、和家中不甚联系的人，否则，早该发现了。” 要说好兄弟有相似的地方，江煜城和季骁绝对的做到了，都爱拐弯抹角的夸人、安抚人，你瞧，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 这事儿跟陈暖阳你没关系！ 只是凶手有预谋、精心设计挑选的人！ 陈暖阳这会儿明白其中意思，心里愧疚少些，可仍觉心塞，这么多条人命，就在她的地盘上消失……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地盘，我一定要抓了这幕后混蛋！” 江煜城一怔，若有所思的偏头看她，感觉她好像很不一样，但是又好像没什么不同，“嗯”了一声，指挥小昭去倒三杯水来，然后才问陈暖阳—— “死者额头上的伤、法医是怎么鉴定的，是什么凶器造成？” “额头？我忘了问了！”陈暖阳愣了下，然后忽然就记起来，只有这个伤口她还没来得及问，有点尴尬的蹙眉道：“尸检报告应该会有……这个法医还不错的。” 江煜城这眸光暗了暗，感觉到她这方面有些欠缺和不足，这个十字刀疤让他敏锐的想到了很多东西，比如凶手的代号、或者十个人，亦或者是宗教信仰，但这可能性在国内不大，更大的可能是某个人名字的缩写或者代号，标志。 他的破案生涯里，部分快乐型杀手会在死者身上故意留下自己的印记，以此盖戳，然后，看着自己的杰作，尤其是那些“盖戳作品”公诸于众的时候，他在电视机前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却谁知道，陈暖阳竟然放弃了这个重要线索！ 也罢了，就等法医报告吧！ 他想着，喝完了水，也没什么好说的，又站起来，准备去拘留室再看看。 而陈暖阳这时候又想到些什么，跟江煜城差不多的—— 这或许是破案最有用的线索，是代号是印记是标志。 所以，有些懊恼的站起来，“不然，我现在打个电话去提前问问？” “不用了，法医一定会给出结果，这是他的职责，你的职责，在审讯室，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陈暖阳抿抿唇，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做，毕竟……他是指挥官。 审讯室，昨晚上和的七昏八素的人全部都已经清醒了，或在抽烟，或拨弄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听到门外脚步声才全部走过来，然后又停下，统一扭头去看最末位的陆绅。 这时候，陆绅缓慢又绅士的起身，步履款款的过来，而众人齐齐让开一条道，显然—— 陆绅是众人中的佼佼者，甚至于，老大。 “你来了。” 从众人中间走过来的陆绅面带微笑，面容精致的过分，哪怕一夜宿醉，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影响，依旧美的不可方物，那人站在门口，沐浴在阳光下，身形修长，不急不躁的样和这牢房的景致有些格格不入，美的太过分。 陈暖阳看也不看他，朝着他身后不远处的冯绍良抬手勾着—— “冯绍良，提审！” 陈暖阳的无视，让众人一怔，连武小昭也是怔了怔。 他暖阳姐要不要这么酷，理都不理人一下！ 她难道看不出来这位陆总对她…… 关于陆绅为了陈暖阳捐了两百万的事，警局上下早就知道了，也因此才有了风言风语，说她甩了江煜城跟陆绅，其实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她跟江煜城都没有的事，只是—— 好歹一起吃过饭吧？她上陆绅的车，一起吃饭的事儿，武小昭可是亲眼所见！ “冯、绍、良，听不到么！” 陈暖阳目光冷酷的看着前方时，视线仍旧绕开陆绅，而陆绅呢……眸色先一沉，随即想到她那天说过，跟他不会再有交集，不由得低垂眼眸，眸色变回如常后，才回眸看往身后：“暖暖喊你，你怎么不过来？” 他这么一说，冯绍良才一步步走过来，可陈暖阳却听到暖暖的刹那心脏剧烈的一缩紧！ 暖暖！ 多久没有人这样喊过她的名字……低沉，软濡，却又带着霸气。 第194章 审讯冯绍良 陈队长那瞬间呼吸凝滞、目光亦怔住的样全落在陆绅眼中，心里一柔，他不忍多刺激她，清清嗓子又沉声道—— “快点！别让队长等急了。” 陈暖阳在那陌生的低沉嗓音里回过神，然后心慌气喘、微皱眉，之后她反应过来刚才陆绅的话，不由得用十分厌恶的口气道—— “陆总，我与你不熟，请你以后不要这样喊。” 虽然都姓陆，但是陆绅在她眼里绝对不是陆离。 陆绅裤兜里的手一顿，没说话，而后方那一群的年轻富豪里，冯绍良被陆绅喊完了，就快步走过来，他算是财产最少，可容貌绝对优秀的，如果说陆绅第一，他绝对排行第二—— “陆哥、陈队长！” 当冯绍良站到陆绅的旁侧时，先看了陆绅一眼才喊的陈暖阳队长名号，没办法，他们这群人都知道陆绅追陈暖阳，哪敢造次。好在陆绅继续双手插兜，很随意的往旁侧站着，而在冯绍良反复的使眼色情况下，陈暖阳余光终于看了看陆绅，看他这淡然闲适的样子，然后又把脸扭开，心里却明白一件大事：陆绅在这群人中不仅仅是老大，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想到其中一名被害者就在五星大厦离职后失踪，遇害，陈暖阳又极为冷冰的瞥了他一眼，这才对冯绍良道：“出来跟我走吧。” 说的冰冷的，并且拿出钥匙终于开了门，可门缝却是仅容许一个人过去的样子，而好巧不巧的她面前站着的是陆绅，陆绅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看她的眼，却不敢露出深情，也不敢多看，只是一眼，就强迫自己低头，让开，让冯绍良走出来！ 陈暖阳等冯绍良出来了，关门时陆绅才又看她，而她全程不看陆绅任何，冷漠上锁，转身就离开了。 江煜城在后头全程观看，颇为满意，只是陆绅看着她离开，终于还是没忍住—— “小良，跟暖暖有什么就说什么、实话实说，明白吗！！” 他说的又是暖暖！ 该死的家伙！ 陈暖阳这脚步一顿，狠狠地回头瞪他一眼，可后者无动无衷，只是拳头在裤兜里攥紧了，面色如常。 陈暖阳磨牙没说话，对上这种厚脸皮的人，她回头多了是方法整他！ 回头往前走时她看到冯绍良也回头，还点头，连连应着陆绅—— “我一定配合警方！配合陈队长！” “别废话！” 陈暖阳怒斥，心情极度不爽，说实话，她倒是想去审讯一下陆绅、她非整死他！不过她已经答应了江煜城，把陆绅给他，毕竟是龙头老大，江煜城……不能说比他强，但是她如果被刺激的失去理智的话，还是让江煜城来审查比较好些。 他们这边儿走了去了审讯室，那后头一群人全沉默着，互相的看着，最后又看陆绅，跟了陆绅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陆绅热脸贴冷屁股！不过，这件事谁也不敢说任何，只能以沉默相对。 江煜城等陈暖阳走远了，才拿出钥匙—— 季骁其实撒了谎，这边钥匙，江煜城也有。 看守房里，看不见陈暖阳的陆绅打算回去，那修长的背影在一群富二代里格外的挺拔，却是才转身，后头江煜城就道：“陆绅，出来提审。” 他这边儿极冷漠的看陆绅，陆绅背对他，忽然回头，然后同样盯着江煜城，这一刻，明明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陆绅的嘴角却是罕见的勾起来，“好啊。” 他说完，转身走回来。 江煜城早把门打开，等陆绅出来，两个男人完完全全站在面对面。 一个警服笔挺，一个西装革履。 一个容貌精致，一个冷酷清傲。 个头相当，且气势相对。 目光交错，而硝烟四起。 后方众人不敢说话，前面的两位则是默契的转身一起走，留下武小昭皱了皱眉，然后又点走里头一个，随便点的—— “你！跟我走！” 好久了，警局里的一二三号审问室同时被占用，可热闹。 先看一号陈暖阳这边儿，冯绍良进来坐下后，就感觉到自己一脊背的冷汗，这冷汗不是因为这里头坐了三个内勤笔录员，而是因为陆绅。 说实话，他还没见过陆绅对谁这样、而陈暖阳……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没追过！ 陈暖阳这次没自己记笔录，她需要尽快时间，所以桌子前有三名内勤人员已经准备好了审讯。 发现冯绍良有些紧张，陈暖阳在心中默默记下来，且记起来孙莉莉的事，虽然那案让她对冯绍良有所改观，可这又来一案，又见到他，配合他的紧张，她故意道—— “这是第四次见面了冯先生。” 陈暖阳说时，开灯，而冯绍良原本也看她，但灯光亮起后，他下意识的眯眸，而后正对着赤辣辣的光，就不怎么看得清陈暖阳了…… “呵呵，是啊……” 他笑着，陈暖阳则在这头肆无忌惮的瞄着他那张灯光下皎白又姣好的二世祖笑脸，说不上是厌恶还是怎样，就是单纯的办案心态，直接道—— “直接开始说吧、案发时，你、还有你的同伴都在干什么。” 几经数次交道，冯绍良早对陈暖阳雷厉风行的办案方式有所了解，但这次事态严重，不敢打哈哈，直接就道：“案发时？我怎么知道案发时……我干嘛……我只是发现不是作案！” 很好，他已经醒酒了。 陈暖阳嗯了一声，“那发现时，你在干什么。” 灯光太亮，冯绍良还眯着眼睛，“我当时喝多了，你也看见了，等我醒酒后就在这里了。” 在奋笔疾书，刷刷的声音里，陈暖阳半倚着桌子侧目从下往上又从上往下的打量冯绍良，意外的发现这人的脚居然没有朝着门口指，如此看来，他还想多审讯一会儿？ 在审讯犯人这条道上，陈暖阳也算是阅人无数、经验十足，一般而言，人的心理会和身体相通，身体的各个微小反映都会体现出人心所想，比如脚尖，只会朝着有兴趣或者想要的地方指、那现在冯绍良指的居然是自己。 所以说—— 他还想跟自己聊？ 还真猜对了，这冯绍良还真是欠欠的想在这里多聊一会儿！并且陆绅不在这里，他现在想的是……自己可能以后没机会跟陈暖阳聊天，她这朵悬崖边上的冰晶花，自己是望尘莫及，今天难得有机会，虽然场景简陋有些奇怪了点，但是他不介意多聊几句，当作以后的回忆。 “其余人呢？你喝醉之前，其余人都干了什么。”陈暖阳再开口的询问，冯绍良一怔，然后皱起眉头道：“陈警官啊，我们都是良民，不可能会杀人的，还是这么多人，你有空怀疑我们，不如去查别人。” 他不想她以嫌疑人的口吻和自己说话，岂料—— “啪！” 一拍桌子，陈暖阳沉冷一喝，“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别乱说话！” 陈暖阳那警服加身的帅气样子吼着这话，让冯绍良心脏一顿，也立刻怂了，“好好好，你问！我答！”他这说时，江煜城正从门口走过去，后面跟着面色淡漠又高傲的陆绅，从审讯室门口过去时，陆绅看向陈暖阳的瞬间目光又些许温柔，不过下一秒就又转为冷漠，可陈暖阳并未看见，她只是感觉到有人看自己，再抬头就看见武小昭带了个纨绔子弟去三号了…… “把昨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说一遍，现在开始！” 陈暖阳说完后把灯调亮了些，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孙子刚才想调戏她，作死的东西！ “是，昨晚上是陆总生日，所以我们哥几个就聚在一起想给他个惊喜，然后就是不停的喝酒……” 第195章 咖啡咚 冯绍良说时，陈暖阳没打断，哪怕是废话，他不停的说喝酒划拳上厕所，陈暖阳也没打断，就在一旁听着，现场除了他的声音，还有刷刷刷笔录记载声，而同样的场景在其余两个房间也适用，好像所有人都统一了口径，说的全部都是生日、喝酒、划拳。 由于人多而时间紧迫，也由于这些总裁们个个都是人精，除了说喝酒外，不肯回答其余问题，扬言要等律师来了再说，所以，一会儿的功夫，审讯室里就换一个人，除去陆绅，这里面儿拢共八个人，陈暖阳武小昭即便是公事公办，也审讯到接近傍晚，一个个审讯完了，却也没放走，先扣着，反正还没到48小时……这并不算什么真正的审查，顶多算是询问，按照正常的程序走一遍，询问案发前后目击者的所作所为，毕竟，现在没有证据，问多了，反而不好。 接近傍晚的时候，武小昭这边儿最先结束，而陈暖阳一人审讯了五个人，量上比他领先一个，所以小昭审完第三个嫌疑人后，发现后面儿没人了，就开始整理笔录，到好一会儿，一号开了，陈暖阳走出来，后头三个人带着审查后的小总裁单独关起，之后，陈暖阳伸了个懒腰，看见武小昭抱笔录在等自己。 “队长！”小昭快步走过来。 “怎样了。”陈暖阳说时，眼睛左右环顾，不见江煜城，而二号的门关上了，陈暖阳和武小昭过去，里头的小门也关上，所以没瞧见里头。 “算了不看了，姐，你看这个！” 武小昭把自己整理好的笔录给她，陈暖阳接过来这一看，不禁皱眉头，然后点头：“写得不错。” 武小昭这份笔录不是笔录员的，是他自己整理的，上面不少疑点，还有两处地方用红笔画了波浪线，表重点，而这重点也是陈暖阳审讯出来的疑点，其实很简单，就是最简单也是最基础的—— 喝酒、划拳、上厕所。 “他们应该是统一了口径，在互相包庇。这里头一句遇到旁人也没有，好像他们那么多人就没有结伴去过厕所都是单独的，按照概率分析，不大可能。” 陈暖阳这“嗯”一声，心里也这么想。 武小昭则指着一处最明显的地方—— “还有，这个家伙说自己开场时候去上厕所，这个人说他也在开场时上厕所，但询问他们有没有遇到人，他们都说没有！他们就没在厕所遇上么？还是开了两场饭？这是明显的纰漏！回头二次提审的时候，问问他有没有跟这人遇到、俩人都问！我看他们怎么说！” 陈暖阳抿抿唇，想说什么，但是才开口就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她现在困的想睡觉，从昨夜到现在，她因为忙活安排那五具尸体，就没合眼，现在眼看着太阳都往西落了，一天一夜没休息，她到底还是个人，又不是神，想休息，但是偏偏又不能，只能打着哈欠道：“啊~嗯~你可以问他有没有遇到冯绍良，或者随便换个人名，诈一诈。” 换做往日，她这么说，那是绝对的帅气，冷酷，可现在那声音是懒懒的、有点疲惫的，还略带沙哑。 武小昭没听出来她的懒散，只是沉思与案件，这案子算是韩画家后的又一巨大挑战，自顾指着他描红的几处他又对陈暖阳：“还有这里、这里，这里……我觉得我待会儿都能唬他们一波！” 陈暖阳看着他指的地方，脑袋里却是已经跟不上思维了，只点头，等他说完了，也走到了办公室，坐下来，闭上眼睛揉眉心吩咐他，“去给我倒杯咖啡来，不要糖，多放些咖啡粉。” 看这案子，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工夫睡觉的，她打算喝点咖啡刺激刺激神经，然后再继续。只是这话说完，陈暖阳脑袋里却想起江煜城让她倒咖啡，还故意引诱她喝咖啡的一幕，这一下皱起眉，睁开眼，连困乏都醒了不少，而这时候，武小昭她眉头紧锁，神色困乏，才反应过来陈暖阳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一瞬间，他的破案劲儿就下去了—— 案子诚可贵，破案价更高。 可若姐有事，两者皆可抛！ “对不起姐，我忘了你昨晚没休息，你是不是困了？那你快去休息吧……” 他连连说了两个对不起，神色懊恼的很，而陈暖阳则挥挥手，只让他去泡咖啡。 他才不去：“我不，你不准喝了，你去睡觉！”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来这里看一眼估计得跌破眼镜，下巴都给惊讶掉！这还是陈冰冰的小弟，武小昭么？这个唯姐是从的软蛋、小尾巴怎么就变成了说一不二的硬汉？居然敢命令陈冰冰！而陈冰冰呢？陈暖阳本昏昏欲睡的，一下让江煜城的事儿弄醒了，继而又让武小昭逗乐，什么时候轮他来管自己了？可还是耐心解释—— “我喝点儿顶一会儿，留着晚上一起睡，这会儿太阳没下山，我再来两三个小时就行，不然现在睡了，晚上也睡不着，去吧……” 她这样一说，武小昭没法辩驳，只好去泡咖啡。 而好半天，咖啡快喝完的时候，，陈暖阳才看向办公室的门：“江煜城还没有结束？”陈暖阳记得江煜城审讯的是陆绅，陆绅作为他们的老大，理所应当的多审讯一会儿，可他这也太久了吧？ 他们这边儿累计八个人都审讯完了，江煜城那儿还没动静，陆绅好像还在里头！ 武小昭这摇头，表示不知，而陈暖阳喝了咖啡还是困，便决定去外面走走醒醒神，内勤组送来的笔录就让武小昭继续留下看，找出其中个个纰漏留着二审…… 走出门，外面一片安静，同时出现了五名女尸，A队又是倾巢出动，张骞作为痕迹组的除了对白月桥附近进行检验外，还有对死者住所的勘察，于是，办公室里只回荡着陈暖阳的脚步声，她走过人烟稀少的办公室后抵达了二号审讯室。 往里头瞄了瞄，小门还关着，但是从外头能推开，她推开后，万分意外的发现审讯室里没有江煜城！只有脸色微微发白的陆绅！听到动静，陆绅立刻抬头，然后就发现暖阳的到来！ 一瞬间，陆绅从低头闭眼调息的状态恢复如常，抬起头看过来，目光灼灼，而陈暖阳心脏一顿，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看到空调温度—— 18度！！ 目光一怔，她没想到居然有人比她先对陆绅下手，她刚才还想整陆绅，这难道是江煜城干的？ 把目光从空调收回来的刹那，她一回头就看见坐在审讯室里的陆绅抬头冲她笑，那温柔的一笑，笑的陈暖阳眼神一晃，恍惚间仿佛看到陆离，忽然就惶恐后退，然后，“咚”的一下，猝不及防的撞在一堵坚硬的人肉墙上！ “嘶——” “站稳了别动，小心咖啡烫！” 江煜城倒抽气和沉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时，陈暖阳的心脏一顿，而后感觉后面的人在后退，下一秒猛然转身回头就见江煜城的手上、袖子上，以及腹部都是散落的咖啡。显然，这是她刚才倒退的杰作，而某人为了不烫伤她，选择把咖啡洒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你没事吧？” 看着他已经发红的手腕，再看着他把咖啡杯子放一边儿，陈暖阳那种晃神的悸动没有了，满心都是—— 怎么老欠着他！！ 从开始认识到现在，她欠了他好多。 江煜城想到屋子里的人，没多调戏陈暖阳，只是漠然的拿出手帕擦了擦，面无表情的，口气倒像是之前的她—— “死不了。” 说完了，手帕捏着又去端咖啡杯，小口的吹着竟然抿了一口，那神色的疲惫和脸色的发白，显然表示他也很不舒服。 “你……你胃不好，别喝了，去休息吧。” 这是武小昭给她的话，她又转给了他，却是江煜城忽而俯身贴近，忽然就单掌撑在她耳旁！ “关心我啊？” 长廊里，修长如玉的挺拔男人单只手端着咖啡，单手撑在女人的身旁。 陈暖阳一怔，还没说什么，见他偏头，无比妖艳的抿了一口咖啡，在浓郁的咖啡香气里，眯着好看的眸，开口却是危险十足的口气—— “等你什么时候是我的老婆、再来管我，嗯？” 那声“嗯”，绝对的上扬，挑逗，让陈暖阳一怔，心慌意乱的一把推开他：“神经病！” 江煜城嘴角扯扯，似笑非笑，眼中一瞬间有些微的柔和，又迅速消失，因为那边儿有人来了，他几乎是瞬间站直了身子对陈暖阳道—— “人都审完了是么。” 看江煜城这公事公办的样儿，陈暖阳有些错觉刚才那家伙是他么？ 不过她早就习惯了这家伙的变脸，那边儿的人走过去的时候，她也冷漠的回答道：“嗯、有串通口供的嫌疑，你呢？怎么回事。” 她这问的时候，看去审讯室，江煜城也把目光放远的看着审讯室的门，“不肯说话，不行就关48小时后放人。” 第196章 暖暖我回来了 “一句话也不肯说？”陈暖阳略皱眉，真倒没想到陆绅会这样，毕竟他刚才还没脸没皮的笑呢…… 江煜城则看着陈暖阳望过去，清清嗓子，“别看了，你累不累。” 那边儿人过去了，他又恢复了淡淡口吻，面上淡淡，可心里是满满的波涛骇浪，怎么说呢……望着陈暖阳姣好漂亮的侧脸，她心想着陆绅早上说的话，他说—— “换陈暖阳来，你只配跟我的律师说。” 陆绅说的极冷，江煜城这蹙眉，差点想揍他！ “挺好，我们走。” 他转脸直接就带着记录员出去了，想见陈暖阳？下辈子他也不给他再接近陈暖阳的机会，那是他未来媳妇！ 难得，大探长也有这小气劲儿孩子气时候，反正陈暖阳这关他是死死压着的。 “嗯，你不用管了，昨夜忙了一夜，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张骞应该会回来了，余下二审让小昭来，陆绅——就交给我。” 最后一句话他故意说给陆绅听，并且，他有的是办法好好折磨他—— 觊觎他女人，找死！ “阿嚏！” 审讯室里，陆绅不知是因为陈暖阳心里背后骂的那句没脸没皮，还是因为冷，打了个喷嚏，然后继续面无表情。 外面的话他都听着了，没什么表示，只是低头，没有任何表示的在这儿耗着，等着，等着万一有机会—— 光明正大的看她一眼。 两年了，他像是蛰伏在黑暗中、不能见光的蝙蝠。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只能在暗处痛苦无奈的看她—— 看她难过孤单；看她痛苦发病；看她无助哭泣！ 而他！不仅帮不了，反而还每每因自己缘故，让她经历各种陷阱！ 多少次，她险些被秦越年害死，到最后，以他杀人告终。 是的，杀人。 秦越年以她为要挟，让自己杀害了不少的人。 看着自己这双手，陆绅想到自己曾经是警察的日子、这本是伸张正义的手，却谁能想到里面流的是陆望龙的血！ 失忆之前的事，他其实很多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S组时光，只可惜……罢了，如今那个将他们强行分开的势力已崩塌瓦解，钉子行动已经将几大犯罪途径一网打尽，如今的他，不再需要躲在暗处，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见陈暖阳，随意的出现在陈暖阳生活里，然后，一点点，努力把当年的她找回来，但是—— 陈暖阳早就走远了。 忙一天一夜没睡，哪怕方才喝了咖啡也是累得不行，反正有江煜城在，她虽然心里想工作，但是也清楚，如果她的身体不行，她只是在拖后腿！所以，当江煜城说完累不累回家休息后，她就走了，走的远远的，远到陆绅看不见的地方…… 其实，无论现实也好，心理路程也好，经过这些变动，陆绅很清楚他的暖暖早不是当年暖阳，哪怕他再怎么找回她当年那些恶魔昭著、菩萨心肠、艳美女神的面儿，她也再不会如同当年，热心肠的把路边破烂兮兮的人捡回家，那回不去的她，就像是同样回不去的如今满手血腥的自己！ 只是……谁又能阻止得了一切发生？ 他如今没有任何心愿，唯独爱她，爱到想消耗完这一生，十年，八年，亦或者一年、一天，他只是想，她查出真相的那天，可以毫无愧疚的告诉她—— 暖暖，我回来了。 这夜，陈暖阳少有做梦，还是……梦见陆离，没有大火，没有任何，只有陆离坐在草坪上，餐布上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他在看她吃东西，陈暖阳望着他，在梦里忽然就哭了，哭这么多年了，她都快忘记他的样子，而现在明知是梦，还是想去摸他—— “陆离，陆离你怎么才来……” “陆离，你抱抱我……” “陆离，我好想你……” 难为了大队长会哭的像是个孩子，也只能是在梦中，她哭的像是个孩子，最后更是在“陆离”的怀中睡过去…… “陆离……就那么难忘吗？” 江煜城半夜忙累了，本想到她家偷得浮生半日闲，却哪曾想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心疼又心酸，心疼她对过去的执着，心酸自己漫漫追妻路，他现在已经把陈暖阳定义为妻子了，无论内奸与否，人这一生有个爱的人不容易，他想好好的珍惜，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他能喜欢上一个人…… 陈暖阳早晨醒来的时候，江煜城已经又走了，这夜的经历她并不知晓，只知道自己一双眼居然没肿，可不是没肿，江煜城用凉毛巾一直给她擦着眼，生怕她肿了…… “哎~江指挥，昨晚不是回去休息了么。”住在宿舍的武小昭才起来就看到江煜城在院子里打沙袋。 “没有。”江煜城说着，一个不留神，怒气外漏，沙袋破了，猛然停下然后踮起脚尖拿下来：“这沙袋质量是越来越不好了。” 自顾说着，他转身走开，武小昭这眨眨眼，挠挠头：“质量不好么？我怎么打不破！” 后头张骞出来了，他是早晨才回来，接连跑了几个死者的周边，他快累死，但是偏偏生物钟又把他喊起来，“怎么了？” 武小昭回头，指着之前放沙袋的地方：“那个沙袋好像没被打破过吧？” 张骞伸个懒腰，“嗯，哪儿去了。” 武小昭大概就是这时候觉出江煜城的厉害，虽然五星大厦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江煜城的厉害，可是这次感觉完全不同，他才打了多久啊，这沙袋就…… “没，没什么。”忽然间，武小昭抱着盆就走，边走边决定，自己一定要多加练习！江指挥太强了，如果真和暖阳姐在一起，那他必须得一样强大，这样的话，以后他若是敢欺负他姐，他就能旗鼓相当的打回去！免得被他一边儿压倒，于是，路过了健身房看到拎着沙袋出来的江煜城，他随后也走进去，在5KG的绑带前稍作犹豫，戴在了自己的腿上，手臂上还有……身上也挂上！ “靠！” 巨大的重量让他险些没站起来，可是看到不远处被打爆的沙袋，他又咬牙一步步朝着外面走！他就这么一个姐，一定要好好保护！ 第197章 他的外套熟悉的味道 八点十分，陈暖阳一如既往的提前二十分钟到局里，这时候，张骞和小昭正好从食堂门口出来，张骞信步如常，小昭却气喘如牛的一步一吃力。 早在吃饭时，张骞就已经发现并了解到小昭身上绑沙袋的事儿，这会儿看他如此气喘吁吁，有些看不下去—— “拿下来吧。” “你先走！别管我！”小昭摇头，“绝对不可能拿下来的。绝对……” 以前他不够强大才让赵敏英惨死，如今他唯一的亲人暖阳姐，绝对绝对不能再出事，一点点可能都不可以！ “好吧，那我先走了，我还有很多资料。” 对武小昭，张骞像是对待自己的小弟，说完后快步往前，然后就看到了陈暖阳。 “队长早！最近降温，注意穿多点啊！” 两年来，张骞基本上没和陈暖阳交流过任何与案件无关的话，脱口而出的话，让他愣了一愣，毕竟对方是陈冰冰，正想着自己会不会因此贴个冷屁股，却没曾想到陈暖阳停下来，很认真的看到旁人穿上棉衣，自己还是皮夹外套。 嗯，她心说是少些，可面上是死不承认，也的确不冷的—— “穿多少无所谓，最好的取暖方式是运动。”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留下在原地的张骞一怔…… 刚才，他是出现了幻听还是直接一切都是幻觉？ 他好像听到陈队长说了一长段与案件无关的话？ 他本想追上去，却触目之下，发现陈暖阳已走远，远到了另一个与她匹配的人身边！ 江煜城背对着陈暖阳，在楼梯口喝咖啡。 咖啡是外卖早晨送来的，现在已经八点多，他忙完想起喝的时候，已凉透了。 可江煜城是真累。 连续熬了好几夜，昨夜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却又没能好睡，前半夜折腾案且就不说了，主要是下半夜折腾陈暖阳，然后早晨又来怒气腾腾的折腾沙袋。 折腾陈暖阳这种话，若说出去，旁人或以为是一夜春宵，实则个中苦楚唯有江煜城自己知晓，并且，他连说的欲望都没有。看了一眼咖啡，他在瞌睡虫又一次上头的时候，闭眼打开，一手扶着胃，揉着胃，一手抓着杯子送去嘴边，却是—— “啪！” 江煜城忽然手里一空，于此之后，又一声杯子掉桶里的声。 诧异的睁开眼，江煜城非常意外的看到陈暖阳在他旁边，“江指挥想作死也等案子结束了再死。” 微微皱了眉，江煜城想自己真是太累了，累到连她到身后都没发现，“你什么时候来的。” 揉着眉心，他没有再追问她为什么扔他咖啡，是不是关心他，虽然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因为昨天他才说过，如果没有当他女友的打算，就别乱关心他，可是……想到他们关系才好些，江煜城作罢。 “才来，看到某人作死，担心案件进展。”陈暖阳在江煜城揉眉心的时候才记起他说不是女朋友就别关心这事儿，但这时候她已经扔完了咖啡……还好，他没揶揄她。 “不会死。” 还没有看到你为我穿上婚纱，我怎么会死。 一句话，悄然从江煜城的脑海里飘过去，不可思议自己居然情话说的这么自然，虽然……没说出去。 “你怎么穿这么少。” 江煜城说的时候，陈暖阳已经转身要走，“你累了就休……哎。” 如同方才她夺走江煜城的咖啡那般自然，江煜城抓住她的手臂也是同样自然，自然而然的把她扯回来，“你等等！” 江煜城仅仅是抓了一下就放手，这搞的陈暖阳都没法反击，只能停下看他，先说了句“别动手动脚”，接着才是：“什么事！” 江煜城没说话，只是脱下自己外套，在陈暖阳皱眉和诧异中把衣服披她身上—— “我去休息室躺会儿，资料在我桌上，钥匙没换。” 最后一句，他的眼睛灼灼动人的看着陈暖阳，说完后，也不管陈暖阳如何反应，转身就走，那走的挺快，看起来也不像是疲惫之人！ “你……” 陈暖阳喊了一声，但是一开口吸气的时候，嗅到衣服上的味…… “吸吸~” 低头，她又嗅了嗅，然后嗅到熟悉的……曾经自己在医院里醒来时的味道。 那是价格预测照顾自己一周的味道。 拳，微微捏了捏又松开，陈暖阳没把外套取下来，转身上去了。 “副指挥，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该放人了，要进行二审吗？” 上楼梯的时候，小昭组的组员过来询问。 陈暖阳这还没说话，看到小昭好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样子从后头爬上来：“要！交给我！” 他说着，走过去拿文件，陈暖阳这蹙眉瞧过去：“你怎么了。” 武小昭不以为意的走过去：“绑几个沙袋，想锻炼身体！哎给我给我！姐，我去忙了啊！”说完，转身直接走开，陈暖阳这皱眉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大办公室后，又退回来—— 转去江煜城的办公室。 这里的办公室钥匙，她忘了取下来，没想到他也没换。 开门再走进去的时候，陈暖阳又有些怔，因为这里还是原样摆放的，还是她离开之前的模样，她记性好，脑海里当时的情景调动出来发现这里几乎一点偏差都没有，除了烟蒂，烟灰缸里满满都是烟蒂……看来他是足够疲惫的。 “叩叩叩。”正要拿起桌上文件，后头门忽然响起来，张骞在门外喊：“江指挥！” “进来。”指挥官不在，副指挥可全权领导指挥，陈暖阳直接坐在了江煜城的位置，然后听到门打开，“陈队长？” “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吧。”披着江煜城的衣服，陈暖阳坐在江煜城位置上的样子像极了男主人不在、女主人当家的范头，张骞抿抿唇，努力忽略她的衣服，然后仔细的汇报道：“嗯，我是来上报马上执行的痕迹组和外勤组日程，目前的安排是……” 张骞做计划向来是局里最稳妥，陈暖阳听完了，略微皱眉沉思了一会儿。 第198章 江神算 “队长？计划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出去了？” 张骞在陈暖阳蹙眉好半天后喊她，他这还等着执行计划呢！ 陈暖阳这回头，嗯了一声后，忽然就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张骞的计划是接下来一整天去第二、三名死者家中和周边造访，死者的老家则交给外勤组，而陈暖阳沉思着自己在这里也没什么事，索性就拿了桌上的资料，打算跟张骞一起出去。 “队长也要去么？”这两日，张骞奔跑与死者的周边，忙的饭都吃不上几口，消瘦不少，愈发显得人高大挺拔，陈暖阳这时候走到他面前，个头虽然在女人中算是高的，可是到了男人堆里就矮了不少。 “不能么。” 虽然个头矮小，但陈暖阳气势并不低，她冷冰冰的反问，顺手把衣服脱下来，扔沙发上。 “呃……” 张骞愣住，那一句“你不替江指挥坐镇”的话，压了下去！ 她陈冰冰什么时候替过谁！ 这A队可是她陈冰冰的A队！ 他，也是陈冰冰手下的组长！ “能！队长去的话一定事半功倍！” 张骞话锋一转，立刻大声说着。 陈暖阳这没搭话，只快步往前走，一直到车上，才开始看江煜城整理出来的死者资料。 前头的资料蛮多，陈暖阳粗略翻看的时候，看到后面江煜城的分析、推断—— 推断一：三名死者都应是离家数年，死无人管型。 结论一：外勤痕迹组今日无功而返。 推断二：二次审核无果。 结论：律师闹事。 陈暖阳蹙眉，又返回去看资料，懒得搭理这家伙的武断，可是谁知道跑了一天后，结果竟然跟他资料总结的一模一样！ 一整天，陈暖阳在死者失踪前住的廉价租房里跑来跑去，发现死者周围的房子租客是换来换去，偶有一两个邻居没搬走，但查到的死者消息是死者生前人缘极差，死了也没有人管，也没看见家人！ “看来是白忙一天！队长，八点半了，咱们回局里么？” 张骞说的八点半已经是晚上八点半，瞄着手中计划表示的线索一条条被画上小红叉，目光又落在外勤组的资料上。 外勤组今日白天去的是死者的老家，但是，傍晚的时候，死者家中人给的回复是—— 人死了就死了，跟他们没关系。 这就是江煜城说的第一点了—— 死者离家出走死也没人管！ “果然是心理高手。”陈暖阳说时和张骞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上，张骞微微一怔，“什么？” 陈暖阳回头道句“没事”，然后裹紧了身上的黑色皮夹，“回去吧，二审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说着，她又想到江煜城说的那句审核无果，律师闹事，她现在真想赶紧去看看去！ 张骞在后头没走，因为看着周围人穿着的厚衣，再看陈暖阳的单夹克，他很想给她披上衣服，却又深知自己没那个资格…… 陈暖阳听到张骞没动静，脚步停下来，回看了他一眼，“张骞。” “嗯？”张骞一怔，随即竟听陈暖阳少有的打气加油道：“还剩两名死者，她们身上，一定有线索！走了！” 陈暖阳说完，自顾走上车去，留下张骞在后头后知后觉的嗯了一声，才跟着上车……警车鸣笛着一路朝警局而去，陈暖阳打开文件夹看着最后一页江煜城的分析，目光看向路道，离警局越来越近了…… 警局这两天可热闹，因为那些总裁们的到来，也因为连续诸多小时的审查扣留，总裁们的家属及手下终于没耐心了，还没到门口，陈暖阳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还是那几个总裁的亲信，但身边儿都站了至少两个甚至好几个律师，提着公文包，那姿势和表情，陈暖阳一眼看出来，也是一下想到江煜城的分析—— “估计小昭那是真的一无所获。” 经过一天的追查无果加上律师闹事，现在陈暖阳觉得江煜城这家伙是个预言家，说什么，准什么！ 只是他一个解决的办法也没说，这算不算是一种无能表现？ 知道会发生什么，又不能解决，这不是更悲哀么！ 陈暖阳想着，跳下车，觉着今天这些人还是得自己摆平，上来就冷漠的气场全开：“又来闹，想被抓是么！”陈暖阳说时，目光扫过警局门口这一群人，是昨天来警局闹的家伙，一个不少。 “少废话！赶紧放人！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老者今天没把陈暖阳放在眼里，他是真怒了，说时一挥手，后头一群人就把陈暖阳围起来！ 陈暖阳这皱眉，明显感觉到这群人要打架。 打架，她觉得自己不会吃亏，但是，警局门口闹事，这多难看，并且这时候警局门口也没人，他们的车，连带张骞也被围起来！ 怎么办……她这想着，还没说话，手机忽然震了，竟是江煜城的电话！ 她还想呢，今天江煜城一天都没出现，也没打电话，会不会是休息一整天？ 却哪曾想的—— “把电话免提。” 电话才接，江煜城的声音就传过来，低沉冷肃，饶有磁性。 陈暖阳不知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而后，在那一群人怒瞪之下，陈暖阳听到江煜城的声音被放大传出来，好像，他就在她身边—— “听着，我是江煜城，此案由我全权负责，想要放人尽管来市局找我，想要闹事的就烦请陈队长拘留起来，后果由市局担当，就这样！” “嘟嘟嘟……” 江煜城说完，挂断电话，留下陈暖阳愣好几秒，他什么意思？他意思他现在在市里？ “这……” 那边儿的人一下愣住，他们也想说找市里了呢，可现在这个江煜城的话把他们唬住了，而这时候—— “让开让开！” 警局里，张骞早就发消息喊人来了，一群特警带了一波警察和警犬过来，把人强行分了开。 “队长，我们进去吧！” 张骞说的时候，心脏怦怦的跳，因为而刚才江煜城的话他也听到了，无疑，江指挥这是把屎盆子扣自己身上……可真帅！ 陈暖阳这心脏也是砰砰的跳，大概这是继陆离之后，她第一次心脏砰然加速，不可思议，她这是被江煜城保护了么？应该是的！她有些心神不宁的收了电话走进去，那握着电话的手，隐隐的有些发热，出汗。 第199章 超忆症 陈暖阳和张骞等人到A队办公室时，办公室依旧空荡荡，据留守内勤人员说，外勤组的人还在外地没有回来，他们要在死者家周边继续蹲点，而江煜城和武小昭都在审讯室。 武小昭在审讯室陈暖阳不意外，可是江煜城—— 陈暖阳手还插在口袋里，她还记得刚才江煜城给自己打电话，这家伙明明是在市里啊。 “江指挥不是在市里么。” 这问题张骞替陈暖阳问出来了。 “没有啊，江指挥一直在办公室没出去呢……” 内勤人员没说完，陈暖阳已经走了，情况很明显了，打从江煜城的办公楼正好能看到门前，他是故意打电话让她好脱身…… “陈队长！” “陈队长！” 门口两个内勤员刚从武小昭的审讯室出来，手里抱着厚厚一叠文件。 “辛苦了。” 陈暖阳说着转身往外走，留下那两个却有点愣，来这里两年了，到现在还没听过她说一句辛苦了，莫不是幻听？张骞在这边儿也是一愣，随即嘴角扯扯—— 看来，队长果真是找对了人。 江指挥……江督察……呵。 张骞浅笑往前走的样子让两个笔录员也是一愣，因为这张组长素来也是个淡漠的性子，居然笑了？ 陈暖阳路过审讯室的时候，看到武小昭还在审讯，手边儿放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虽然不知道成果如何，可陈暖阳瞄着里面带着怒色的嫌疑人，隐隐有种预感—— 这次嫌疑人，绝非等闲。 “队长，不然我再去查查第四、第五名死者的身份。” 张骞追上来说时，陈暖阳点头，同意之后，在张骞走远才忽然记起来—— 自己怎么就走出来了？ 她要去哪？ 走廊的尽头，是江煜城的办公室，也是她曾经的办公室，她明明是想回自己的办公室，却又莫名其妙的走到这里…… 望着走廊尽头房间里传出来的光，她抿了抿唇，从门口转身走了回去…… 大办公室，笔录员和内勤员都去吃饭了，陈暖阳回去时，办公室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灯还开着，大亮。 她一步步走到尽头自己的位置时，几乎是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然后抬起头，眉头紧锁的看着白板上的黑字、红字，娟秀的黑字还是陈暖阳早上默写的、江煜城列出的—— 三条犯罪心理线索： 1、狭义的快乐杀人。因破坏被害者而获得性欲的满足，破坏行为是性交的代偿，不能进行性交的典型类型； 2、杀人和损坏尸体是增强性感的性欲过多类型； 3、看到被害者的苦闷得到性的满足的嗜好苦痛性的快乐杀人者。 黑字之下，红色的碳素笔又重新写了一遍—— 1、破坏、不能性交型 2、破坏尸体得到需要快感、性欲过多型 3、单纯伤害得到快乐型 目光落在第三上，陈暖阳少有的心里不安……三天了，对A队来说，三天都毫无线索的案子，是第一次，可对陈暖阳而言，三天都没有线索的案，却并非第一次遇到，也正因不是第一次，她才如此慌乱！ 上一次三天未有线索的案……是两年前木乃伊案！ “两年前”，这个单单是想起就让陈暖阳浑身发抖的词，简直是种噩梦，偏偏噩梦常人睡醒后，很快就会忘，却到了陈暖阳这里—— “陈警官的症状很像是超忆症，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医学异象，属于无选择记忆的分支，临床表现为大脑拥有自动记忆系统。有超忆症的人利用左额叶和大脑后方的后头区来储存长期记忆，通常这个两个区域一个是用来处理语言的一个用来储存图片记忆，现在合二为一，但这并非是人的主动控制，都是在潜意识下发生的，而具有超忆症的人……等于是从此失去遗忘的能力，能把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具体到任何一个细节，画面……” 当陈暖阳恢复工作一个月后，她就发现了自己超强的记忆，那怎么也抹不去的画面，看到火就会引起的记忆，每一帧每一秒都让她无比的煎熬！ “医生，这病没有办法治疗吗？”季骁当时是跟着一起去的。 医生略蹙眉，认真的分析起病因：“这个病目前来看科学还无法进行细致的治疗和解释，只知道这种病症并非天生就有，超忆症人群中多半是因突发事件拥有这种能力，有的则是不经意的发生，有的是特别事件激发，陈警官应当就是咳咳——激发！要想治疗的话，唯有的方式就是以暴制暴，以毒攻毒，逐渐缓慢的接受当时的一切，面对后，心结解开或许就……” “季师兄，走了！” 陈暖阳说的转身就往外走，却后头医生又喊住她—— “陈警官，你要努力面对啊，不然，现在的记忆占据大部分的空间，以前的事情就会逐渐忘记的！” 陈暖阳没回头，而那之后，两年来的每一天做的每一件事，她都像是打开储物柜一般，每一天都是编号，每一秒都是画面，而这些记忆也真的占据她从前太多记忆，以至于S组的事情和陆离的样子，她都快记不清了，目前唯一记得的两年前案还是当时老赵法医在对张遥遥案进行分析时，对陈暖阳说起的“因木乃伊案而搁置的三起惨案”，分别是—— 《密室杀人案》、《水库虐杀案》和《恶性爆炸案》。 档案的内容，陈暖阳正在记忆中搜寻储物柜，却不曾想，记起的却是自己找这些资料时，去了一趟江煜城家。 在江煜城家的一幕幕，陈暖阳脑海里划过去的时候，被她迅速甩开，关上这个记忆之门，她迅速的去找下一个盒子，却是看见了档案文件夹，而没有看见档案内容。 说了，陈暖阳的记忆就像是储物柜一般，里面放着一张张胶卷，她看到的是自己在病房里，看到江煜城和季骁还有自己，三个人吃饭。 也记起那一天，多亏了江煜城，她才能活下来，不然，那个时候她应该就被方川打死了，不由得，她又想到黑暗中那满是血腥味道的男人……江煜城。 第200章 重复的案件 记得那一天，她狼狈不已，根本不是方川对手，而千钧一发间，后面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扳动了机扣，将方川击毙！那天晚上，她也并没有看见江煜城，是第二天苏醒后，在医院里江煜城自己承认的…… 可是，即便看不到，陈暖阳现在也能想象的到，江煜城是再怎样满身伤口的情况下匆匆赶来救她！ 至今为止，她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江煜城出了什么事，可是心中——依旧感动。 不，该死的，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再度甩甩脑袋，陈暖阳终于在记忆里，翻到自己看档案的一幕！此时此刻，那三个档案在陈暖阳的脑海里像图片一样，一张张打开，情景再现般的让陈暖阳轻而易举的再度看了一次内容—— 密室杀人案是死者房间里被绳索勒死，未曾破获； 水库虐杀案是在水库边儿将死者（职业妓女）进行残忍的奸杀抛尸，未曾破获； 恶性爆炸案是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并且当时陆离的房子还被波及到，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等等！ 腾地一下，陈暖阳忽然从瘫坐转为坐直身子！ 她脑中响铃大作的，想到什么，猛然拿过旁侧的绿色文件夹，绿色，代表结案！ 桌上仅有一个爆炸案，那是市中心的煤气管道案，可陈暖阳如果没记错的话，两年前的这起案，也是类似爆炸方法，好像是好几个雷管拼在一起，对是四个！跟市中心才破获的那起爆炸案有异曲同工之罪恶，难道说…… “啪！” “砰！”陈暖阳忽然就拿起那文件夹快步的走出去，身后的椅子倒了也顾不得扶起，走到门口，甚至直接跑起来，飞快跑到档案室，直接道：“立刻把韩画家的案、张遥遥的案拿来！立刻、马上！” 陈暖阳说的时候，脑海里划过两年前的案件内容以及她最近破获的案—— 韩画家的案是绳索，和两年前一样！ 张遥遥的案是虐杀，甚至法医说了，是模仿当年！ 而爆炸案更也是四合一！ “陈队长，这两个案子已经执行过枪决了呀！你要做什么……啊！” 资料员说的时候，陈暖阳只是拿过档案，转头就跑了出去！ “啪！” 当文件再毒放在桌子上，陈暖阳站在倒下的椅子边儿，迅速扶起椅子坐下时，第一个翻得是—— 张遥遥案！ 因为这案是武小昭和张骞破的，陈暖阳当时在医院，之前的事情都记得，但是结局并非是她，她只记得最后结果是“卑劣的模仿者”因为愤怒张遥遥，所以故意用当年的水库虐杀案为原型，将张遥遥也残忍杀死！ 这个案，陈暖阳当时没太折腾，接着就出现了儿童拐卖案，所以回头翻过案件，当陈暖阳记起两年前的案未公开死者妓女身份，而笔录中，凶手赵一航说把张遥遥当作妓女杀死后，她猛然捏紧了拳头—— “当年的水库虐杀案根本没有公开妓女的细节！除了法医和当时警察，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 小声的说着，她目光闪烁，呼吸沉重的看着那上面的笔录文字，感觉那好象是凶手的嘲笑，警察是更不可能透漏任何案件消息，而既然没人知道细节，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年的凶手透露给了赵一航！ 会是这样吗？赵一航是法学系，或许只是巧合，偶然知道呢？ 立刻的，陈暖阳又闭上眼，在脑海里搜寻水库虐杀案的档案，档案上说，那个时候，因为死者是妓女的身份，所以，木乃伊案更让警方重视，以至于后来再度发生恶性爆炸案的时候，水库虐杀案直接无人顾忌，更别说后来又出现了木乃伊案，那段时间，可以说是白城的噩梦时间，大家全心都在木乃伊案，少部分人去查爆炸案还有密室案，可后来—— 全军覆没。 S组集体牺牲，陈暖阳重伤住院，白城警局里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为数不多的也有升官离开的，最后，这三起案就跟着列为悬案，存入档案，最最后好像是季骁压下来，没有翻案，陈暖阳出院后，从小案、新案重新开始，最后，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奈何时过境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年的案子还是被翻出来。 桌子上三个绿色的文件夹在陈暖阳的眼中逐渐变成血红，相似度极高，甚至可以说是重复的案，让陈暖阳捏紧双拳—— 她现在有十足预感，当年的犯人，回来了！ 并且她还想到的是“毒品假警局”与“五星大厦”的爆炸案，这两起案至今也毫无结果，会不会……也是一个人呢？ “队长！第四名的死者身份出现了！挺多的，在资料室！” 当张骞忽然冲进来大声说时，陈暖阳的思绪一顿，随之就把文件夹堆在一起，快步走了过去—— “去看看！” 她往前大步走着，身后那绿色的文件夹被窗外的北风吹着发出哗啦啦又呼呼的声音，像是哭，又像是悲戚的哀叹…… 内勤部资料室。 陈暖阳跟着张骞过去时，第四名死者的资料其实还没确认，张骞拿着照片给她，并且道：“队长你看这个女人跟死者是不是有六七分相似？半年内的失踪人口中，我们又仔细找了一遍，唯一发现的就是她。”陈暖阳冷漠的接过来，看过去，随后又看了看自己拍摄的死者的脸，抿了抿唇，才道：“是有些像，好像下巴尖了，鼻子高了，眉形和轮廓是对的。”话音才落，张骞又接过去话茬：“嗯，刚才技术人员说，这女人应该是整容或者打了玻尿酸，法医那边儿到现在还没打过来，不然我们早就找到了！” 张骞有些责备的口气，而陈暖阳这时候也想着赵麒麟这是怎么回事，而后，电话忽然响起来—— 陌生的号码。 陈暖阳的电话号码知道的人不多，这抿唇，接了电话，声音两年来不变的冷—— “你好，我是A队队长陈暖阳。” 她说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手表显示着晚间九点，这个时候，谁会给她电话？ 电话里，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是我，陈队长，我是赵麒麟！” 说曹操，曹操到。 陈暖阳看了一眼张骞直接道—— “尸体解剖的怎么样？已经两天了，算上前几天，你已经解剖了三天！” “早就完了，只是有两具尸体耽搁些时间，尸检报告我让助手去做了，估计明早能到，但我提前告诉你两点—— 第一，有一名受害者整过容，且不止一处，她的鼻子和下巴都垫了硅胶，详细的硅胶样本材料我已经分析出来，稍后你让痕检组去追查这批医药硅胶的下落，或许有收获； 第二……” 第201章 调查周童颜（上） 赵麒麟说道这里时，停下来，陈暖阳等了两三秒不见他说话，才道：“第二是什么？” 陈暖阳追问着，电话里的赵麒麟才幽幽开口—— “第二，我在最后一名死者肠道中发现一年以上的特殊物质，这代表什么你应该知道，想查的话，必须要朝着一年前的失踪人口查，祝你好运，晚安。”最后一句晚安来的突兀快速，陈暖阳还没反应过来，刚要问一年以前的特殊物质是什么，就听到嘟嘟嘟的挂断声音，然后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显然，死者肚子里有一年前的东西，那就是说—— 这名死者是在一年前就遇害，被冷冻了起来。 如此一想，陈暖阳感觉一股冷意从手机一直延伸到胳膊，再到全身，她浑身发冷的抖了一下，然后听到张骞道：“怎么了队长？” 陈暖阳面色严肃的回头，然后又面无表情的摇头，最后看着那边儿电脑上的资料道—— “技术部是对的，这名死者是整过容，鼻梁和下巴垫了硅胶。法医那边的尸检报告里有硅胶的成分，回头尸检报告来了，你去查一下硅胶的型号和医院。” 重复着赵麒麟的话，张骞就点头听着，直到陈暖阳说到最后，“还有，吩咐技术部，半年内的失踪人口不用再找了，最后一名死者，应该是一年前就遇害了。” 张骞眼睛腾然睁大：“一年前！这……这是法医的结果？” 陈暖阳点点头，张骞几乎是立刻惊呼：“可这怎么可能？那五名女尸……一年以前……那得是多大的冰库又得多精妙的人才能把尸体打扮的这样好！！” 少见张骞震惊，陈暖阳却已经看惯大风大浪，没多少的起伏，只是单纯觉得冷—— “嗯，让技术部先去查，回头再把这个周童颜的资料打出来给我，包括她周边的邻居信息，明早我们叫上两个人，出发去她家周边审查！” 这里说的周童颜，就是整容的这名失踪死者了。 周童颜，多美的名字，可惜了，红颜薄命…… 不过，算起来，周童颜是失踪时间最短的一个，虽然是半年内的范围，但是，她上次出现是在两个月前，消失才两个月不到，陈暖阳相信，这一次，绝对不会像之前那三名死者般，再度碰壁！ 陈暖阳从资料室走的时候，看到审讯室的灯还亮着，算算时间，还两个小时，就该放人了…… 陆绅房间的审讯室灯还亮着，陈暖阳过去的时候，终于看到江煜城，他正在跟陆绅说话，好像里头就他们两个。 没有多看，陈暖阳就往前走，然后看到武小昭在审冯绍良，依旧没去打扰，因为她现在无比的相信江神算的结论—— 二审，没结果！ 于是，是夜，陈暖阳收拾东西回家，打算睡足了，明天好找出死者周童颜死亡的线索！ 至于重复的案件…… 眼前的案子和重复案并未有多少相似性，更甚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关系，该结案的也都结了，人都枪毙了，她就是想拿出来说话，也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单纯的臆想，暂时压下在心里罢了。 翌日，陈暖阳八点钟就到了警局。 早晨的警局很安静，尤其是拜月案发生之后，整个警局基本上是空的，之前还有大总裁们进来，门口有助理律师闹腾，到今天早上，律师助理们也都走了，那警局里—— 陈暖阳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吧嗒、吧嗒。 上楼，转弯。 陈暖阳故意绕到了审讯室，本是想看看有没有留下一两个嫌疑人，却是，没看到嫌疑人看到了江煜城！ 走廊里很安静，早晨的阳光洒在江煜城的脸上，他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冷掉的咖啡—— 睡着了。 看江煜城神色疲惫而困倦的样子，陈暖阳这个睡了一整夜的人颇为不好意思，稍稍犹豫了下，轻悄悄的把自己身上棉衣脱下来，给他披上。 却是陈暖阳给他披上衣的瞬间，他醒了！ 缓缓睁开了眼看陈暖阳，嘴角还是缓缓地微笑，“你来了。” 他声音略微有些疲惫的沙哑，很是性感，但是这一幕叫陈暖阳腾然心脏缩紧，这家伙不是装睡吧！？ 好在走廊里还没有人，没人看到这一幕。 “嗯。” 陈暖阳后退一步，不知道怎么了，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分明他和昨天一样，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居然比说和做的时候更让她心惊胆战。 这时候，江煜城把凉透的咖啡随便放在一边，揉揉眉心，搓搓脸，站起来—— “谢谢衣服，我去洗脸。” 他说完了，自顾往前走，顺手还把衣服给陈暖阳。 陈暖阳抱着衣服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竟隐隐觉着……有那么点帅。 “吼！哈！嘿！嘿！” 倏地，操场传来的打气加油呐喊声让陈暖阳回头，然后走出去就看见武小昭！竟是在打沙袋！但是那拳头挥舞的格外沉重，原因自是他手臂上绑着的沙袋…… 半小时后，人都到齐了，陈暖阳也吃饱喝足，和张骞点完名后，就出发去周童颜生前住的地方。 资料显示，死者周童颜生前住的是个中高档小区，名为锦绣，该小区房租是季付，周围的住户比较稳定，绝对比之前那三名死者要方便调查。 那三名死者的住房流动性太大，加上死亡时间又较久，这一次，周童颜的周边，陈暖阳打算从上到下，逐一、着重盘查！ 死者周童颜的房间在301，张骞组的人检查门锁没有撬开的痕迹后，用技巧开了门锁后，一股长时间无人居住的味道就扑面而来，洁白的防尘布罩在了屋内可见的任何家具上，屋内地面干净如昔，窗户紧闭，看起来…… “所料不差，死者应该做好了远游的准备。即便如此，你们还是认真检查下指纹仔细搜查，别放过任何。另外，张组长，尸体报告到了没？假体的型号找到后，立刻去查。” 陈暖阳说完这段话，张骞略皱眉：“到了，早上就让江指挥派遣外勤组去查了。” 陈暖阳这蹙眉，没说什么，而这时候，对门302忽然开了门—— “你们是……” 第202章 调查周童颜（中） 302里的住户，陈暖阳来之前就做了调查：这家是工人阶级的平民夫妻，二人奋斗大半辈子才买的这所房子，只有一个儿子，常年在外地工作，并没有回来的任何记录，所以说，陈暖阳的本子上将他们夫妇划去嫌疑，可是—— “李晓春女士，我们是本地公安局的，有些事想向你了解。” 转了身，陈暖阳对这个主动走过来的女人，也是对门夫妇里的妻子说道。 对陈暖阳而言，这家夫妇虽然没有嫌疑，可是却是至今为止，最重要也是唯一的重大线索，不由得看了看李晓春本人，她和身份证上差别不大，面容属于中等，个子也不高，穿着围裙，手里还有些厨房垃圾，看样子应该是出来扔垃圾，看到公安局这一幕…… 等等！不对！ 瞄着李晓春的手，陈暖阳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在李晓春的手上有一股淡淡的洗手液和护手霜的味道，按照常理，应该是扔完了垃圾再洗手才对！ “公安局的……”李晓春这时候受惊吓似得，手里的东西掉下来，啪的一声，垃圾掉下来的时候，陈暖阳立刻俯身去捡，同时间碰到了李晓春的手，那瞬间，低头皱眉，然后再抬头时，恢复了面无表情，“嗯，我是刑侦侦破大队的队长陈暖阳，这是我的证件，方便进屋说么。” 陈暖阳说的时候，手背在身后搓了搓—— 不会有错，这手上有护手霜。 这李晓春并非是资料上的老实人。 原本陈暖阳以为她是出来扔垃圾，偶然看到警察们震惊，可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先听到外面动静，再假装扔垃圾，主动出来遇见他们，不然的话，哪里会有人扔垃圾之前擦护手霜？怎么看都应该是先扔完了垃圾，之后再回来洗手，擦手，所以，她有问题。 想法仅仅是一瞬间就过去了，陈暖阳低头，不意外的看见她搓着手指，挺紧张：“进去啊……哦，好，来吧。” 说着，李晓春把垃圾又提回去了，陈暖阳这嗯了一声，跟着走进去，一直在旁侧沉默的张骞也跟过来，却是被李晓春给拦住：“等等，警察，怎么没穿警服呢？” 这个问题张骞代为回答了，“除非特殊情况，公安机关在执行外勤任务时很少穿警服。尤其我们队这种跑惯外勤的，警服一年到头不穿几次。这是我的证件。” 似乎怕说了她不信，张骞也拿出证件。 李晓春看了看，最后才后退，让他们进去了。 进门时，李晓春给他们拖鞋时，陈暖阳拒绝了，“不用，我用这个。” 说的时候，她从腰间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次性的塑料脚套，递给张骞一个，俩人套上时，陈暖阳弯腰，看到李晓春的手又在搓着—— 她在紧张。 她紧张什么？ “嗯，那你们先去沙发坐吧，我去倒水！” 李晓春说着，转身快步走了，而她这一个又一个异常举动却让陈暖阳心中泛起了狐疑…… “她有问题。”连张骞也看出来了，小声说的时候，陈暖阳自顾站直身子往里走，“先看看，别露出怀疑。” 陈暖阳小声说完，已经走进去。 厨房有水声，李晓春端水回来之前，陈暖阳又将客厅迅速的考察一遍，从墙上到柜子上最后到桌上，无一不是奖状，奖杯，从小学到大学，看起来成绩很好，她这个儿子很争气。 “来！二位警官，水。” 李晓春端着水回来时，陈暖阳和张骞分别俯身，道了谢，但是瞄着李晓春还没洗的手，陈暖阳没喝，一反常态的淡淡道：“户口本的资料里显示李女士你已经已经48岁，不如……我喊您阿姨吧，阿姨先坐。” 李晓春闻言微微一怔，而后有些局促不安的坐着：“哎，警官啊，对门……怎么了？” 张骞在陈暖阳开口第一句时就拿出录音笔和笔录快速的记载。 陈暖阳故意朝着她坐近一些：“李女士你别紧张，对门没什么事，我们就是问问她的下落。” “她的下落？” 李晓春说的时候，陈暖阳已经从事先准备好的资料里拿出来了周童颜的照片，整容前的，整容后的，都拿了出来—— “您看看认识哪一个？” “这不是同一个人吗？” 李晓春说的时候，忽然捂住嘴，那一幅说漏嘴的样子让陈暖阳眼中又暗沉些：“她什么时候整的容！” “我……我也不记得了，我就是知道她整容了，别的真的不知道！”李晓春立刻摇头摆手，但这肢体动作，恰恰表明了她心中不是这样想！她只是想掩饰什么！ 却，正当陈暖阳要再度追问的时候—— “队长！” 外头匆匆跑过来的痕检组员直接跑了进来，虽然有脚套，可是对面屋子里的灰尘仍旧带了进来，把屋内锃亮的地板踩了一排脚印。 “换个脚套儿！”张骞这皱眉，话音还没落下，被李晓春给打断：“没事没事，我回头再拖好了。” 她说的时候，陈暖阳扫她一眼，主动起来，从口袋中拿出来了一打脚套，“待会儿大家进来的时候注意换上。” “不用，我拖地就好啦！”李晓春说的时候，陈暖阳已经走回来：“是阿姨你不必麻烦，本来就是我们打扰的你，阿姨您坐下，我还有几个问题已经拟好了，你直接看着问题回答，一个一个来。” 陈暖阳说着把来路上写好的调查问题过去。原本，她是想着这李晓春别再是之前遇上的那些年纪大的阿姨，抓不住问话的重点，索性直接把问题列出来，到时候让她一个个看着答，这样既方便了彼此，又方便陈暖阳仔细观察是否撒谎！ 最主要——不会跑偏！ 李晓春接过纸，看上娟秀的黑色签字笔写着六个问题： 1，周童颜是什么时候搬进来？ 2，周童颜在的时候，有什么人找过她，什么关系？ 3，周童颜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她的作息是怎样的？ 4，周童颜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或者你最后一次她是什么时候，有没有什么人和她一起，又或者，平日跟谁比较亲近。 5，周童颜的家属在她居住时可曾出现过。 6，有什么人在她家里时常走动。 第203章 调查周童颜（下） 六个问题，李晓春盯着看了半天，抬头，皱眉，眼睛时左时右的转了老半天，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回忆，陈暖阳和张骞对视一眼，然后听张骞先开口：“李阿姨麻烦您快点想，我们这个案很重要。” 李晓春这眉头皱的更紧了，最后咽了咽唾沫，手指放在第一个问题上缓缓道：“小周她……好像是半年前住进来，她在的时候，没人找过她，一直一个人，不大爱搭理人，作息是怎样我也不清楚，最后一次我也不知道，哎，我记得她前段时间有个男友啦，好像很有钱，样子么……我没看清楚，家属没有，她说自己没父母，最后一个问题……走动的是跟她比较亲近的一个女的，但是我不知道叫什么，好像跟她男友一起来的，我见过他们三个人一起走。” 果然还是这样方便些，陈暖阳所有的提问都得到了答案后，也得到不少线索—— 1，有钱的男友。 2，三个人一起走。 而听到“有钱”两个字的时候，陈暖阳就和张骞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了然，了然关于凶手的身份是有钱的成功人士！ 在昨天的无果追查途中，陈暖阳曾对张骞提过她的分析，分析此案的背后凶手必然是个成功人士！ “快具体说说她的男友，还有那个亲近的女人！” 张骞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看着李晓春。 李晓春这时候眼睛朝着右侧转，那是很努力回忆的眼神，而她想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似乎知道案件的重要性，声音很是严肃的—— “我记得我是去买菜的时候看过几次，她男友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的拐角。” 李晓春说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没了问题的限制，还是改不了的爱碎碎念，不多时就说偏了，“那个地方是我买菜每天都路过的，大概有三四次吧，我都看见有个帅小伙在车里，其实我不大确定是不是男友，因为从没见过上楼，咱们小区不少人说，她是被包养的……但谁知道呢？” 陈暖阳抿唇听着她的话，尽管里头有废话，可仍旧不乏信息量十足—— 在笔录过程中，嫌疑人和周边的邻居访问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周边的访问，人家是属于协助警方，除非是周边有作案嫌疑，否则警方不能逼问不能带走，态度还需得特别好。 所以，没有对孙霞啊或者陶红华那样的冷漠，她等李晓春说完了，终于淡淡的开口又道—— “李阿姨，还麻烦你多说说她和那个男友的事情，尤其是最后一次您见到的场景，因为……她现在失踪了我们需要找她！” 案件太大，为避免市民恐慌，市里告诫破案之前，不可公布。 陈暖阳撒了谎后，听李晓春点点头：“哦，可以啊，最后一次她跟他男友……” 李晓春这说的时候，陈暖阳的心又一沉，这李晓春，难道就不问问她为什么失踪么？ 同样的问题张骞也想到了，但是看一眼陈暖阳，陈暖阳如果不说出来，他是不会问的，这叫默契。 那边儿李晓春沉默了好半天，才又抬头，“我最后一次看她好像又是和男友还有那个女性朋友一起……我记得那天，她好像跟那个女性朋友吵架的呀，被男朋友带走了，对！就是那天，她在屋子鬼哭狼嚎的，最后是那个女性朋友把她拖走，哎，半夜闹得还挺大，好像后来我就没看见她了……但是具体吵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陈暖阳早就练成了心中惊涛骇浪，面上面无表情的功夫，眼下，她就是心跳却加速，因为看起来这阿姨好像只是个八卦的阿姨，从刚才说话到现在她没有任何的疑点，刚才应该只是错觉，那么，照此说来，她口中的男人女人都有重大嫌疑！可随之问题也来了，事情已经是起码两个月前的事，别说是两个月，就是一周，之前说过，任何地方的录影都会统一删除存档，她要去哪里找这个人？ “那个男人和女人的相貌你记得……不对！” 陈暖阳说道这里，忽然想起什么来，直接拿出了一叠总裁们的备案照片，这是她出门前就想好的事，这说着，直接把照片递给李晓春—— “阿姨，你看看这里面是否有那个男人！” 总裁们的照片如果得到指认的话，势必会成为极有力的证据，只令陈暖阳意料之中的是，李晓春也有些拖三阻四：“这……我指认了，要不要出面作证啊，我怕惹事啊！” 和之前的几个人不同，李晓春更直白些，陈暖阳不得不像是前几次对阿姨们那般，给李晓春也科普了一次什么叫知情不报等同犯罪！ 李晓春眼底隐隐有些懊恼，这抹懊恼让陈暖阳确定她就是个小市民心态，或许刚才只是她多虑！ 犹豫再三，李晓春终于道—— “那好吧，我先看看！” 照片递过去了，一字排开在桌上，她认认真真的看了很久，神色严肃的样子让陈暖阳不疑有他，而好半天的，她终于抬起头看陈暖阳，眼底是不确定的光，而非躲避责任那种闪烁—— “警官，事情已经三个月了，我不保证可以百分百确定……” 闻言，陈暖阳几乎是心跳一顿，难道说她找到了？压抑着激动，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你尽量，我不逼你。” 看陈暖阳的态度如此委婉，李晓春好像很是放松了，然后又看了几张…… 只是，一张张的照片翻阅过去，她最后竟是摇头—— “不是的，这里没有那个男人！” 这话说的，陈暖阳瞬间愣住，那感觉像是坐过山车一般，被送到云端，又紧随着冲到谷底。 下坠，难受。 没有那男人么…… 她心想的时候，那边儿换好了脚套的一群组员又过来了：“队长房间里没有任何发现，这边要检查吗？” 他们说的时候，陈暖阳心里很不舒服，面上却还保持着淡定，“不用，你们去楼下吧。” 她说着，看了一眼李晓春，把照片又推回去：“你再看一次试试，尽量确定了。” 陈暖阳试图让李晓春再来一次，可是李晓春摇头，并且摆手把照片推回去，“我虽然快到五十了，可是脑子很好使，这里面真没有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我记得是长得瘦瘦、高高的，皮肤很白，眼睛是细长的，嘴唇也很小很薄，他——不是这里面的任何一个！” 第204章 那个男人 倏然一瞬，陈暖阳跌入谷底的心又再起万丈波澜只因为李晓春这一番嫌疑人的画像—— 瘦、高、白、细长的眼镜、薄唇！ “还有其他明显特征吗？阿姨，再仔细想想！” 陈大队长的激动可是少见至极，张骞直接看愣，而李晓春更也是咽了咽唾沫：“那个……警官，你抓我好疼啊！” 陈暖阳倏地松开手，但是眼还盯着她，“阿姨，那个男人还有什么特征？” 陈暖阳说的时候，脑海里已经能基本的绘制出这个男人的大体样貌，而有了这个样貌，她接下来的办案过程应该会突飞猛进！ “比如头发！鼻子！耳朵！有没有挂耳钉，对，还有衣服……车！” 生怕李晓春找不到说的重点，陈暖阳立刻给她以提示，因为人的大脑会在听见时给出相应的答案，陈暖阳需要这些答案！ 当陈暖阳大声说出关键词时，张骞回过神了，刷刷刷的快速的记下来，然后心脏也是剧烈的跳动—— 会是这个人吗？ 笔尖下的黑色文字描写的这些词语，会是凶手吗？ “这个……你，你能不能写下来，跟刚才一样？你说太快，我一下记不清。”李晓春还算聪明，把纸推回去，而陈暖阳直接抓过了张骞的笔，然后刷刷的把刚才说的话一一写下来。 “吧嗒！” 一气呵成的把笔帽盖上后，她把纸递过去，无比期待的看着她。 李晓春拿着纸，低头看的时候，又是刚才那副沉思的样子，而门口、面前，还有她脸前，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 等着她继续说线索。 肯定还有别的线索！ 她能说那么多，又那么清晰、肯定还又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少有的，万众一心，都看着她，而李晓春在众人注视下，额头，脸侧，后背全都布满了汗水，那握着纸的手亦是—— “嗯……我……我有点紧张。” 她说着，把纸放下来了，上头湿漉漉的手印。 陈暖阳微微一怔，一颗心悬在半空，真是想冲上去说赶紧想，却实际上，还要安抚人，耐心的说着，“别紧张，没事的，慢慢来……” 她说着，手在桌子下握成拳头，因为——她紧张！ 她紧张这重复的案件和江煜城列出的快乐杀人者条件，让她无比敏锐的联想到小丑，或许瘦、高、白、细长的眼镜、薄唇，这就是小丑真实模样呢？虽然，希望渺茫，可那终归是希望，是她两年来第一次，微弱的希望！ “嗯，我会想的……你等等……” 李晓春说的时候陈暖阳怕自己太过于紧张，于是扭头看去外面，却哪知道，看到一群人在那边儿，一下怒了：“不是让你们出去！为什么还在这里！” 她还说呢，李晓春怎么紧张得浑身是汗，会不会她还有什么别的隐瞒，这一抬头看，可全明白了，能不怒么。 陈冰冰发怒可是很吓人的，一群人嗖的一下跑出去，连门都关上，屋内就剩下陈暖阳、张骞和李晓春，张骞心脏又加速两三下，这次 不是因为案件是因为……她居然允许自己在她身边，看来她心里也并非没有他，等等，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他乱想些什么！ “啊！我想起来了！他头发蛮长，盖眉毛！鼻子我不记得了，耳朵肯定也是白白的，衣服么……他总在车里，穿的好像是西装还是衬衫，时间太久啦！” 李晓春说道这里的时候，又皱着眉沉思，但是这些线索已经足够陈暖阳在心里勾勒出人的大致模型，而这个模型跟她想象中的小丑居然一点点重合，又或者说，是她心中希望这个人是小丑，所以她故意让他们重合，而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甩甩脑袋，她试图把这些想法分开，这个案子是这个案子，小丑是小丑，她这么说着，听到李晓春说出最重要的线索—— “警官，你怎么不问问我手啊？我记得那个男人的手，手指特别长，经常耷垂在车边，夹着一根烟，像拍电影一样，特好看！” 李晓春说道这里，已经算是线索大爆发！ 除去那几样外貌，陈暖阳又得知的几大重要特征简直让她心跳狂舞：抽烟！这个该死的嫌疑人他“抽烟”！ 这是个极为重要的特征！ 她心想着看向张骞，张骞正奋笔疾书，把这一切记下来……陈暖阳有些激动，这会儿没说话了，光顾着在脑海里排序、想象—— 那是个瘦高的男人，起码从表面上看起来，他是瘦的，他穿白色衬衫，有盖眉的黑色短发恰到好处的遮掩他眉宇非凡，让他整体看起来有些许温润，实则不然，因为他有一双狭长的眼睛，那双眼的深处时不时划过精光与算计甚至是犯罪与欲望！而按照目前案情与目击者证词来看，他的外貌应当属于佼佼者，所以鼻梁不高的话也绝不低，甚至与五官完美搭配，一张薄薄的唇下，应当是精巧的下巴，而后是修长白皙的脖颈…… 倏地，一只堪比艺术品样的长手将长烟有如展览般夹着送递到那薄唇边，继而一声轻微的呼气声在陈暖阳的脑海里响起，那是薄唇微启吐烟的刹那，烟雾四下弥漫的时候，陈暖阳根据证词的想象，就此结束，而现实，却并未结束，距离终点还有很远一段坚苦的路程—— “刷刷刷。” 陈暖阳回过头的时候，屋内还只有刷刷的声音，而她微微一瞥，愣住：“我……我说出来了？” 她明明是想象的！并且，在张骞的纸上还有这样的描写—— “呼~”的一声，陈队长模仿着抽烟的动作…… “这个……”这个别写进去几个字，陈暖阳没说出来，因为做了就做了，她又不是做亏心事，只是扭头不看罢了。 于是好半天，屋内除了刷刷刷的记载声音，什么声音也没有，再后来，就是洪水一般的死寂在屋内来回的晃荡，没人说话，李晓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暖阳，陈暖阳这被看的刚要询问，忽然听张骞道：“队长怎么了？” 张骞写东西的时候不能断，一断记忆可能就跟着断了，和陈暖阳这种超级记忆的人不能比，他必须一鼓作气的写完，所以，等他写完，才开口。 这时候，陈暖阳早就不在意那事儿，目光直勾勾看着李晓春—— “我没事，李阿姨，你还有什么要补充么？比如……车！” 一番思考过后，陈暖阳明显比刚才要沉着冷静。 李阿姨却好半天一直懵着，懵懵的看陈暖阳，满目震惊，直到陈暖阳皱眉看她，再叩了叩桌子说到车，才终于回过神，喃喃道—— “像，真的是太像了！” 她这说的陈暖阳先也是一怔，“什么像？” “那个男人啊。警官你刚才样子太像小周的那个男友了……” 第205章 案发第四天 李晓春这次说的很快，陈暖阳这怔了半秒，听张骞笑道：“我们队长是全才，什么都会，你尽管把知道的告诉她，对我们破案有收获，我们警局还会奖励的！” 对于现场询问这种事情，张骞可是个老手。 但可惜了，尽管他目光灼灼，无比鼓励的看着李晓春，李晓春却还是想不起来了任何，很无奈的摇头：“没有，我记不起车，现在能记起的都说了……” 陈暖阳看她的眼睛，身体，确定她没在撒谎后，信了她，“嗯，想不到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什么时候想到了再给我们打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迅速又拿过笔，陈暖阳把自己的电话又写在刚才那张纸上，顺手又写了一些东西，多是时间啊，死者和邻里的关系之类问题—— “我写的这些问题你看看如果有印象了就给我打电话。” 李晓春点点头，接过来那纸条，“嗯”了一声，道：“嗯，放心吧陈警官！我会给你消息的！” 在这边儿说的时候，那边儿张骞忽然就把手机也递过来：“李阿姨，你真不记得他的车是什么么？要不要看卡，我这里有些车标志，能不能看看有没有相似的？” 张骞这事儿做得漂亮！ 陈暖阳怎么就忘了，年近半百的李晓春怎么可能把车标都认得，但是现在这个问题让张骞迎刃而解了！ 看到李晓春接过手机认真看的样子，陈暖阳忍不住递给张骞一个赞许认可的眼神，张骞这挠挠头，不好说自己其实是被陈暖阳刚才的照片启发，而这时候，见李晓春一拍大腿—— “哎呀！找到了，就是这牌儿！这叫啥……凯迪拉克！” “卡迪拉克……那车牌呢？有什么数字吗？” 陈暖阳重复着，再追问下去时，李晓春可真是愁苦极了，“车牌？是说车牌号吗？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真没注意看，一次也没有。” 她说完这话，陈暖阳又问了一些不算要紧的还有之前问过的问题，而当得到的答案是相同的之后，陈暖阳见没有任何可以挖掘的信息，便和张骞告别了李阿姨，而这一趟的收获即便丰富，却也不见得全对。保险起见，他们出去后又去了周童颜的楼上、楼下，甚至是隔壁的住户和周边也都进行简单访问，而访问的结果和之前访问的三名死者差不多结果—— 要么是不知道周童颜，要么就是看过一两次，趾高气扬的压根没听说有男友！ 一圈儿走访完毕后，可以说是没什么结果，陈暖阳看着日落西山，决定打道回府。 这已经是第四天，虽然稍微有了些进展，可对于破案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回去路上，车内只有陈暖阳和张骞，那带来的队员们，陈暖阳直接把他们留在这里，观察住户，看看有无撒谎和其他现象，而上车后，不知道是前几天累的，还是怎样，陈暖阳忽然就头一偏倒在了张骞的肩膀上！ 她这一睡叫张骞直接愣住，更险些将车子开偏，车身剧烈一晃又把陈暖阳晃醒。 她猛然睁开眼，目光瞬间警惕清明的样子和方才判若两人，“怎么了。” 张骞吞吞口水，少见的有些结巴：“队，队长，对不起。” “哦，没事就好，你开你的，我有点困，睡会儿晚上加班。”陈暖阳并不知道刚才靠在了他身上，这一偏头又靠在了这边儿的窗户，眼睛开始是睁着，可睁着睁着、却又闭上，再又睡了过去，那睡姿毫无防备的样子，让张骞心脏一紧，她就这么相信自己么？就这样在自己面前睡着了吗？种种思绪浮上心头又全部变成了小心翼翼，于是张骞这一路开的可小心，生怕再把她吵醒了，颠簸了，然后从锦绣小区到回警局的短短的一段路，愣是让他开的要多慢有多慢，更甚他想着，路若没有尽头就好了，那她就能这么没防备的在他面前，永远，永远…… 当然了，这种幼稚的念头很快就消退，因为车速的问题造成道路的轻微堵塞，这要换成别的车这样、恐怕早就喇叭声不断，偏生是警车，所以，没什么人按喇叭，只是小心的超车，而张骞也小心的避让到右边车道，再慢悠悠的往前开，一直到警局，陈暖阳都睡的安静又舒适无比。 警局停车场，陈暖阳是在车刹车时警惕醒来的，在她腾然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张骞在旁侧，那瞬间，她的桃花眼又闭上，下一秒也仅是眼皮子抬抬，有点懒散的推开车门，先伸了个懒腰，才一扭头非常自然的询问张骞，“你还有什么其他发现么？” 说的当然是案件。 张骞还没回答，那边儿行色匆匆的跑来武小昭，有些激动的喊—— “姐，快！有重大发现！重大发现！” 气喘吁吁跑来的武小昭让陈暖阳的困乏少些许，更是惯有的警惕浮上心头，“别废话、直接说！” 武小昭这冲过来可费劲儿，毕竟他身上绑着很多沙袋，几乎是喘了好几口气才道：“是内勤那边儿找到的，第五起，不……应该说是‘第一起’受害人的身份，我们找到了！” 历时四天，五名死者的身份终于全部浮出水面！ 武小昭说完，陈暖阳仅仅是眸色一沉，就快步往前走，并且她心里非常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一直查不到的第五名死者身份，之所以查不到，是因为……她在一年前就遇害了！ 也只有这般，才能直接跳跃了前面四个人，成为第一名受害者！ “档案打印出来了么。” 陈暖阳说着，健步如飞，可苦了武小昭不得不再跑起来才能追上她，“已经放在你办公桌上，我审了两天都没好睡，刚醒没多久，正要找你，就得到这个消息！不过，虽然这两天我一直在审讯室，可是外面的消息我也从小弟那儿全部得知了，姐你辛苦了……“ 武小昭说的时候，陈暖阳嗯了一声，没回头，只是快步往前走，这正心想着五名死者的身份终于在第四天完全出来，接下来审查就会快得多，然后哎哟一声，和匆匆下楼的江煜城撞个满怀！ 第206章 他有很重要的事 都是练家子，高手中的高手和高高手，谁也没摔着。这边儿陈暖阳眼明手快的抓着栏杆，那边儿江煜城不动如山的站着，再顺带伸出长臂，将她的纤腰一搂，“莽撞。” 不得不说，江煜城这家伙正经起来也是很撩人。 两天不见，他胡子没刮，显得成熟以及几丝疲惫，那种疲惫很像沧桑，和他不正经时的风流倜傥截然不同感觉，让陈暖阳很是安心，尤其是想到上次……他打电话给她解围。 虽然他救过自己诸多次，虽然哪一次都是触目惊心，可是唯有电话解围这件事，陈暖阳记得特别特别清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她开始信任了这个男人。 “站好了么。” 江煜城说时，嗓音是哑的。 陈暖阳回过神，迅速的推开他：“多谢。” “队长！江指挥！” 后头，小昭过来了，陈暖阳和江煜城对视一眼，那一眼，仿佛时间定格了似得，让陈暖阳的心脏咯噔的一下，而后飞快的走开，走了好几步，健步如飞的时候听江煜城依旧冷峻的嗯了一声，走了，这边儿陈暖阳在他脚步声远去后，不知为什么，脸又开始发烧，心里又有些慌，她深吸口气压下去那种感觉，后头武小昭哼哧哼哧的过来，嘀咕着—— “队长，江指挥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脸色始终沉着，你要不要问问？” “关我什么事。”陈暖阳回答的飞快，面色冰冷的看他：“第五名死者资料在哪。” 武小昭这抿唇没说话，他能说什么？说他心里，江老大是未来姐夫？会被揍得。 后头，张骞全程看在眼里，莫名的心情好，走上来：“小昭，这是今天走访的档案，你也看看。” “哎，等下，我把第五名死者的资料拿给你，咱们换着看！” 办公室里冷冷清清，人还都没回来。 白天在外头跑还好说，可现在回来后，陈暖阳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以及自己办公桌前那一打绿色结案文件夹，心里愈发的不安—— 是不是他？ 那个高瘦，白净，手指长，抽烟的男性？ 那个……小丑！ 武小昭这时候把资料递过来了，顺带瞄了一眼她的办公桌：“姐，你怎么忽然看起旧案了。” 陈暖阳心脏一顿，猛然就把文件夹给压到最下面：“没什么，资料给我吧。” 有关于S组的事情，陈暖阳撒了一个弥天大谎给武小昭，她暂时还不能告诉他真相…… 武小昭这没追问下去，把资料递过去了，“好咧~” …… 交换了文件之后的办公室有好长一段时间的静谧。 陈暖阳这边儿文件看到最后一页后，武小昭那边儿也看完了，啧啧的感慨—— “这就是现代人的生活，辛苦一辈子，结果住在鸽子蛋里与世隔绝！明明是想过好日子，可实际上却像坐牢……” 陈暖阳没说话，张骞抬头看他：“你嘀咕什么呢，一大堆。” 武小昭把文件夹放下：“我是说，可怜了这些住在‘鸽子蛋牢房’里的人，真正坐牢的人还有每天出去锻炼身体、做工、碰面、聊天的时候，可你看看笔录上的这些人，八辈子碰不到一次，所以，辛苦我姐了，能有这么多线索真的是不错了！” 武小昭夸人的本领是越来越强了，这拐弯抹角的夸赞方式，当真是跟季骁有的一拼。 陈暖阳摇摇头，没说话，而张骞则叹口气：“其实，不仅是楼和楼，今天走访，还有两家住户，门对门住了十年，不知道对面姓什么……” 他说的时候，看到武小昭拿着一张白纸划出一个个小方格，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又是神神叨叨的老半天，才抬起头：“哎，这周童颜家楼下怎么没询问？没人吗？”说完顿了顿又迅速道：“我觉得，如果楼上吵吵闹闹的，楼下也是受害者！笔录里怎么没有？” 武小昭这几天没睡好觉，熬夜又费神，嘴巴里一大溃疡，疼得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张骞赞许的看他一眼：把另一份资料甩给他：“就知道你得问，看看，那是卖房合同，楼下的房子在一年前就已经挂号卖，可惜一直没人买，没卖出去，也没租出去，所以，楼下这个线索是丢的。” 武小昭这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瞄着陈暖阳欲言又止的好半天，在陈暖阳抬头，眼皮子抬了抬的瞬间，才迅速把自己看完档案后的想法对她说道—— “姐，这个第一名死者的资料上说，该名死者失踪的时候，是有人报人口失踪的，可是派出所的人说不是本地人，就一拖再拖，没有找到，你看，咱们能不能趁此机会把这个现象改改？” 武小昭说的是全国各地普及的一个现象，那就是当地对于外来打工人员的不重视，也是因此，才导致异地死亡率越发增高，“跨域杀人”也成了一种新的“安全”杀人手法，这就好比之前的王朝敏交换杀人事件，俩不要脸的孙子把警察们耍得团团转！ “如果能把全国各地的警察都连在一起，找人啊，什么的，都通过网络发表寻人启示，那就方便许多了！” 武小昭说的这件事陈暖阳也曾想过，只是没工夫管，正要夸赞他让他有空去做，却不想张骞竟然摇头，“没那么容易，各地都有各地的破案率，自家事儿都管不了，不至于伸手去管别人家的。队长，我还有很多材料要分析，先走了！” “嘿、你泼完冷水就走啊！”武小昭这口齿不清的说着，陈暖阳没说话，只等张骞走远了，才拍拍他的胳膊，“行了，这件事我也有想过，可是有心无力，既然你现在有心，不如着手去做——”说着，陈暖阳弯腰把自己之前模拟好的一些网络合作交给武小昭，武小昭这愣住，“姐……原来你早就想过了！” “快去吧，兴许一会儿就忙了，这件事估计又得被耽搁！”陈暖阳说完，武小昭立刻站起来，往外走：“好的！我这就去！” 陈暖阳嗯了一声，看他走了，目光才又继续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的看向蓝色文件夹，而后，在身后的白板上，又将五名死者的生平，简略记下来：“五名死因均是冻死，生前腹部内脏被取出部分，均与他人不合或家中决裂—— 受害者一：钱玲玲。 失踪于一年前，黑龙江人，孤儿，曾就职秦氏企业前台招待。 白城居住地：天都小区。 受害者二：朱敏。 失踪于半年前，江苏人，父母健在但关系破裂，未婚，曾就职于顾氏珠宝。 白城居住地：白杨小区。 受害者三：王雅琪。 失踪于五月前，河北人，已婚，父母双亡，两年前与丈夫决裂来到白城，曾就职于五星大厦。 最后居住地：闽长小区。 受害者四：萧小雨。 失踪于四月前，浙江人，未婚，父母离异，曾就职与医院护士。 最后居住地：蓝星小区。 受害者五：周童颜。 失踪于两月前，湖南人，未婚，有整容史，唯一有线索和男女朋友，父母双亡，曾就职于秦氏企业。 最后居住地：锦绣小区。 标注：目前唯一嫌疑人为其男女友，身份不明，动机不明， 男性特征：瘦、高、白、细长眼、高鼻梁、薄唇、长手、黑发盖眉，车辆为凯迪拉克，嗜烟。” 一笔一笔的写完，陈暖阳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时在李晓春家想的那一幕，那个抽烟的男人……她要立刻画下来！ 半小时后，陈暖阳从技术部出来，手里拿着的图像是她想象中的嫌疑人，虽然不对，但是起码也有七成相似了，只要李晓春说的是对的，那么，这个人就会是她接下来突破的重点！ “叩叩叩。”倏地，桌子被叩响，陈暖阳腾然抬起头心脏一顿，看见季骁又松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看你这么认真没打扰，但是……饭快凉了。” 季骁说完，把保温盒打开，一股饭香扑鼻来的瞬间，陈暖阳的肚子立刻很配合的咕噜噜叫起来。 “快吃吧，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些心理上的帮助。” 他说着，自己拉过椅子就坐下来，陈暖阳这微微一怔，脱口而出的问：“江煜城呢？” 之前提过的，她在案发后第一时间就想着找季骁，可是季骁毕竟是局长，于是她找了江煜城，可是现在什么情况？ 季骁走到她之前书写的白板前背对她少有的沉声正经道：“他有很重要的事去做。” 陈暖阳这抿唇，心里莫名的想要询问什么事，可是捏了捏拳，最终没问。 第207章 谈起陆离不色变 好半天，在陈暖阳吃东西的时候，季骁就认真的看案件，陈暖阳这里所有的资料线索一应俱全的，等季骁看完了，差不多对案件也就追到了跟陈暖阳等同的进度条儿，刚好，陈暖阳也吃完了东西，他这才提出疑问：“死者头上的X，你有什么分析。” 陈暖阳这一怔，然后少见的有些尴尬：“那个……法医报告我还没来及看，这就看！给我十分钟！” 说的时候，陈暖阳迅速的抽纸擦嘴擦手，然后又从一叠资料里好半天才找到最下面的解剖尸检。 只是她找的时候，季骁看到了那几宗旧案，“怎么又把旧案拿来了。” 陈暖阳这蹙眉，下意识的竟是遮掩：“没什么，就是看一眼，我看尸检，一会儿说。” 她说完就低头迅速进入看法医的状态，可季骁望着那一排排旧案，略微抿唇，目光深沉了几许又恢复淡然：“好。” 陈暖阳看的时候，季骁又去看白板，方才看了一半他就去看文件，这会儿看见了陈暖阳标注的嫌疑人，脑海居然想到了江煜城，因为那家伙也是瘦高、白皙、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高鼻梁，薄唇，还有修长的手……并且，也爱好抽烟！ “这个嫌疑人……你是照着江煜城写的？”气氛有些太僵固，季骁故意打趣的话，让陈暖阳一愣，随后直接道：“怎么可能！完全不一样！我想象中的，是这样……给！”当陈暖阳把技术部的照片拿出来时，专门又看了一遍照片，“跟江煜城一点也不像。” 照片上人的确跟江煜城不像，五官听起来像，可实际上一眼看上去，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相貌。望着这个人，季骁的深瞳几乎是瞬间瞳孔缩紧，但声音还是淡淡的—— “这是谁。” 陈暖阳盯着那照片，摇头：“不认识，只是根据描述想到的嫌疑人样子，对了，你周围的朋友里有没有相似的？” 季骁混迹的圈子跟她不一样，陈暖阳这说时，季骁几乎是迅速否决：“没有，你说说X吧。” 陈暖阳这抿唇，嗯了一声后，目光落在尸检报告上那段关于这个伤痕的来源和刀口分析上，双手不自觉的交叉在一起—— “报告上说这是专业的手术刀造成、切割手法也非常专业，我想，这应该是凶手的某种代号，或者说，是一种标志，目前综合来看，而这个凶手应该是个智商超高、非常严谨，且严于律己的人……” “哦？说说看。”听到这里，季骁颇有些意外的看陈暖阳，因为记忆中的陈暖阳一向是个只看证据破案，从细微处推理出全篇犯罪过程，什么时候，她也开始玩心理战术了…… 陈暖阳显然没他想的那么多，只是走到白板前，自顾说下去—— “目前看来，死者的失踪时间应该就是遇害的死亡时间，那么，一年、半年、也就是六个月、五个月、四个月、两个月，我想，凶犯一开始犯案也许只是为了一件艺术品，可是后来，他也许是不满足与一件艺术品，又或许是没被抓住，沉迷了半年后又再度开始第二宗杀人案，但是此案五名死者的尸体鉴定结果都一样，这是我认为最重要的，想要五名死者都保持一致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必须要思维严谨，一点错误不能犯！而显然，凶手做到了，他或许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他开始了有预谋、有规律的控制杀人时间，每次间隔一月，当然，三个月之前为什么没有出现死者，也许是他……没找到合适的受害人，你看，死者全部属羊，我认为凶手对羊的定义有问题，所以……他还可能是个精神病患者，对，也只能是精神病、心理疾病患者。” 当陈暖阳盯着这些文件上的内容，把自己的想法完全说一遍后，季骁完全怔住，怔怔的看着陈暖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成长起来，隐隐的，他感觉当年的陈暖阳，真的回来了。 “季师兄？”她说的时候，季骁回过神，低头，缓声道：“是的，这些人都是羊年出生，或许是你说的他没有找到受害者，但更也许是出了某件事，让他不得不停止杀人行动，毕竟把尸体处理成这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这个人应该有大量的空闲时间。那一个月，他也许脱不开身，才会挪到下一个月动手……” 季骁不愧是大师级别的，补充的很到位，但是这并不能够让案情缓解什么，反而越发的扑朔迷离—— “可是，我还有两点不明白，一个月之前，他为什么没再杀人？又为什么在两个月后把地点选在白月桥……如果能从心理分析出来，我的侦查方向就会准一些，师兄——”果然是隔行如隔山的，陈暖阳刚才那些说完后，就再也想不到其他，“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这种案，这种心理变态的案，一向是陆离……” 说道这里，陈暖阳一下顿住，她居然说出来了！她竟然可以对着别人这么轻易的说出了陆离的名字！ 季骁在她错愕之中，几乎是立刻接下去—— “嗯！我想想，你先别着急。” 陈暖阳不着急，只是诧异！诧异自己可以这样说出来，但显然的季骁并不在意这个，而他这样的态度让陈暖阳也觉得—— 对啊，没什么大不了！ 两年了，如今越发接近小丑和真相，她是该走出泥潭。 她这边儿想的时候，那边儿季骁看她眼神的变化，一颗心跟着也七上八下了好久，他刻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希望她也无所谓，而终于，在看到她眼神清明、坚定后，季骁心里大大的松口气：“嗯，这个问题，我觉得可以从嫌疑人下手，不是已经有目标了么，去秦氏企业问一问，看看周童颜的男友到底是谁。” 陈暖阳在他说时，心里也这么想，只这案子太大，她又耽搁不起，所以不得不求助多一点，多一点，破案的胜算就大一点—— “嗯，我也这么想，可是，我记得陆离在的时候，每次都能分析出凶手的外貌和职业性格，这种心理画像，师兄能不能给我也来一点？” 陈暖阳如此说时，季骁看她神色清明的样，真心是宽慰至极，就差喜极而泣，两年了，她终于要从泥潭中走出来了吗？ 他不知道，陈暖阳刚才已经走出来了，而对着陈暖阳充满清明的眼，季骁也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什么，立刻看向白板，稍加思索就迅速道—— “这些死者虽然资料上显示社交孤寡，与人不善，可却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甚至成绩不错的人，加上长相姣好，可见她们都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这样的人在心理学中恰恰是最不愿意分享社交资源的人，也许，并不是她们社交孤寡，而是她们一旦认识优秀的人，必然会与以前的社交圈分道扬镳，努力挤进上层，把那位‘新朋友’视若珍宝，以防他人觊觎，说白了就是想出人头地，而由此，完全可以推断出这个凶犯的社会地位不低，起码是个外表很好的成功人士，而你写的这个嫌疑人……” 季骁说道这里，陈暖阳立刻把照片贴在了那边儿上，季骁盯着那照片，稍稍皱眉，声音忽然低沉了些：“他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第208章 口是心非陈冰冰 “连师兄也这样说，我就可以放心按照我的方式继续查了。”陈暖阳对于心理学了解不多，虽然她也会想象一些案犯的外貌、心理，但是远远不是专业水平，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需要江煜城或者季骁辅助，只是辅助完毕了，她看着季骁少有正经的侧脸，忽然就想到江煜城今天在楼梯口同样正经、冷漠的脸。 “江指挥有什么事情，比案件更重要。”陈暖阳说时，季骁回过头，嘴角勾起，又恢复了往日消融，望她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陈暖阳眼神有些闪躲，声音依旧冷漠的，“只是案件重要罢了，这么重要的案子，他居然跑……” 不等陈暖阳口是心非的说完，季骁打断她的自欺欺人—— “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 说完，季骁意料之中的看见陈暖阳眸中的错愕和懊恼：“原来是这样。” 季骁颔首，声音略带沙哑：“其实，你可以适当的关心一下他，他很可怜，只是从来不说。并且……我的父母仇得报，他父母的……至今没有。” 陈暖阳闻言心脏突突的加速跳，因为她敏锐的想到了什么：“季师兄，江煜城的父母难道和S组……” 陈暖阳没说完，季骁已经点头：“是。” 一瞬间，陈暖阳怔住，而季骁的眼眸有些深沉——看起来，陈暖阳是真的好了。 可不是好了么，陆离她都能提起，S组说出来的瞬间，她虽然心里难受，可是，脑海中簌簌划过去这段时间与江煜城的相处，忽然发现，自己和江煜城比起来，简直是只鸵鸟。 “你……已经能提起过去的事了？” 季骁犹豫好久才问出来。 陈暖阳抬起头看他，点头：“是。” 季骁这抿唇，不放心的加问一句：“会难受么，别硬撑着。” 虽然陈暖阳恢复了，他比谁都高兴，可是如果她不舒服，他会想办法让她转移注意力…… 陈暖阳摇了头；“没有硬撑，我是有些难受，难受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与自己同病相怜！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江煜城早点告诉她，奔着这同一个目标，兴许她就不会跟他针锋相对的这么久。 “你又为什么不告诉他？甚至，你连当年发生的事情都不肯说。” 季骁的话像是一记重磅压下来，而陈暖阳想到什么，忽然没再说话，因为扪心自问，就算江煜城告诉自己，自己又一定会合作吗？答案是否定的……小丑的目标是她，她不能够连累任何人。 “暖阳。”季骁喊她，但是陈暖阳没有再说下去这个话题，转移了话题道：“那些总裁放走了吗？” 季骁知道她一定有什么心结，或许是那个凶犯曾经威胁她又或许给她留下了什么不能说的阴影，便没逼迫她，只是顺着她的话，转移话题：“嗯，放走了。” 陈暖阳又问：“有什么进展？” 关于进展这件事，陈暖阳其实是放弃的，因为她现在信了江神算的——二审无进展。 果不其然，季骁摇摇头：“这几天的笔录我有看，没任何进展，那些总裁们个个精于算计，用奸商来形容也不为过。他们言说是自己喝多了说错了话，所以，即便小昭拿着他们的谎言，拆穿后也没有任何作用，后来，他们就统一了口径，说等律师来和律师说。” 陈暖阳早有所料，心里不悦的嘀咕着死奸商，面上还是惯有的陈冰冰冷漠样儿—— “那接下来，我就先从这个嫌疑人的身份查起了。” 季骁嗯了一声，陈暖阳却盯着那五名死者的年龄蹙眉道：“其实，羊的属性我觉得很重要，一个是巧合，五个绝不是，加上她们消失的时间规律，我觉得这个人对羊还有一种执念。” 说道这里时，陈暖阳后侧忽然传来了武小昭的声音—— “暖阳姐！我有重大发现！” 武小昭说的时候，飞快的跑进来，陈暖阳和季骁纷纷回头，就见他手里竟拿着两本圣经！ “刚把网警的事情搞定时，我忽然看到了一个基督教的博文，那上面说羔羊在基督教中代表人类，你说，这个凶犯会不会是把自己当成基督了啊！” 武小昭这话说的陈暖阳一怔，虽然这个说法很符合，但是…… “小昭，办案和宗教扯上关系不太好。” 季骁说时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这一扯很可能就要把案转移宗教局，案件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既然季骁说完了，陈暖阳也就不多说这些：“刚才说的事情，你已经办妥了？” 说时，陈暖阳看看腕表，这才多久，一个多小时，他就搞定了？ “嗯，我直接交给我小弟去办了。姐，我没有空穴来风，而且我还在圣经里发现了别的东西……” 武小昭说着已经到面前，就要打开圣经，被陈暖阳按住：“关于五名死者的私生活资料什么时候能到，我看没有。” 听陈暖阳把问题朝着私生活靠，这种变相、无声的阻止让武小昭明白她的意思，叹了口气：“是没有，外勤组还在走访。” 武小昭也明白破案和宗教的忌讳，可是，他也去过案发现场的人，面对着那样的五具尸体以及圣经里那一段几乎一模一样的解说，他还是没忍住，一拍桌子直接道—— “姐，你还记的死者头上的X吗？那也可能是十字架！扭曲的十字架！基督教的代表就是十字！再加上几个人都是一样的年龄，一样的‘羊’属性，还有那姿势和内脏……真的，姐，你信我，若非这么多的线索摆在面前，我也不会扯上宗教，我就是觉得把她们被当了羊羔，祭奠给神的羔羊！” 话说道这里，陈暖阳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忽然被季骁抢先，“钱玲玲的周边走访没有。” 一句话，说的陈暖阳那句到嘴边的“继续说下去”，又咽回肚子里。 见状，武小昭神色一暗，尤其看向陈暖阳面无表情的脸，皱眉没说话，把圣经收起来，说回正途—— “钱玲玲这边儿我刚接到消息就让小弟去她曾经的小区，才得到的一手消息，她之前的舍友还住在去年的租房里，并且，去年报案的人也是她，但当时的警方没受理，而后来她工作忙，想着钱玲玲是不是登上高枝结婚了，就没再提起，据舍友说，钱玲玲失踪之前，交往了一个特别有钱的男朋友，时常被一辆黑色轿车接走，那车是特别好的车，标志上有马，但她那时不大认得，现在也记不太清楚，她的录音和笔录应该一会儿就拿来了！” 看武小昭立刻恢复出恍若无事的样子，陈暖阳心里想的却是他刚才那番话，其实小昭刚才说的那么多问题如果都重合的话，是得认真查一查！ “标志有马的车？那可多了。”季骁说时，陈暖阳的脑海里率先想到的竟是陆绅那辆保时捷卡宴，而武小昭这时也已给出答案：“嗯，知道消息后我查过了，标志有马的车分别是‘法拉利，保时捷，福特野马，宝骏’，我顺带也查了下咱们之前审讯嫌疑人家中车辆，经过检查，他们每个人家中都有带马的车辆，要从这里入手的话，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犯案的毕竟心虚，查查一年前车辆买卖的记录。” 季骁对犯罪心理摸得很透彻，一句话说的武小昭愣住，下一秒不等陈暖阳发话，他转身就往外跑—— “我立刻去查他们卖车、或者转车的记录！” 话说完了，人也跑远，留下陈暖阳稍作犹豫，脑海中还想着另一件事……基督教。 “季师兄，其实小昭刚才说的那些如果真完全符合圣经，我觉得应该看一看。毕竟相似的点太多了，尤其是那眉心的十字疤痕。” 陈暖阳说完，看向小昭落下的圣经，鬼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圣经，破旧的不成样子，或许是打哪儿借来。 “你想看的话，随你。”季骁显然对宗教的事情没兴趣，说完抬起腕表看了看：“我晚上还有约会，先走了。” 他说约会的时候，另一只手微微握成拳头，哪怕心里清楚，即便自己上千次的在她面前提起与旁人约会，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兴趣，不会询问自己和谁、去哪，却还是想要说上第一千零一次。 “不送。”陈暖阳果真没抬头，翻开圣经，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季骁看了她两眼，转身走出去的时候，正看到江煜城面色冷峻的回来，倏然记起方才陈暖阳那口是心非的样子，心里着实羡慕嫉妒，还要安慰这个：“没事吧？” 江煜城看也不看他的往上走，比陈暖阳还冷：“没。” 季骁回头看着他伟岸染风霜的背影，那一句陈暖阳很关心你，终究是没说出口，转身也走了下去…… 第209章 他说我会心疼 季骁走的时候，夜已深了，A队人基本全在外头或技术部门忙着，这边儿的大办公室一片安静中，江煜城的脚步声尤为显耳。 “吧嗒、吧嗒……” 听到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看《圣经》的陈暖阳倏而抬起头，下意识的往外看，而后，正巧就看见江煜城从门前走过，满身冷肃的气息，隔着百叶窗她都能看出沧桑。 “吧嗒、吧嗒……” 他还在继续走，尽管感觉到了陈暖阳的目光，可他并不想停留，不想让她看出什么，但偏偏的，听到屋内板凳后撤，然后是陈暖阳飞快的脚步声，由远到近—— “江煜城！” 陈暖阳追出来也不过是几秒，速度很快，到江煜城少有的不知该怎么面对。 “嗯。” 他就嗯了一声，没回头，但这样倔强的背影和口音反而让他看起来很可爱，像是个大男孩，一个不愿意把痛苦公诸于众，自己私下难受的大男孩。 陈暖阳朝着他飞快的走过去，这一刻，或许是因为季骁说他们同病相怜；又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今日是他父母忌日，她抿抿唇，少有的邀请他：“一起吃个饭吧，你肯定没吃。”想都不要想，他这么风尘仆仆的样子，肯定是顾不上吃东西的，而她说完后，在江煜城没回答之前，已经转身：“快点！赶紧吃完了赶紧回来，我有很多事情要和你探讨！” 陈暖阳很久很久没有热心肠过，有些不适应，面红耳赤的飞快转身就跑，留下江煜城在这边儿听着她又由近到远的脚步声，缓缓转身，望着拐角消失的纤瘦倩影，一颗阴沉灰暗的心居然开始有点放晴—— 她就那么确定自己会跟过去？ 脑海里想着的是这样，可面无表情许久的一张胡茬脸已经扬起一丝丝的浅笑，并且，他的身体早已经不受控制的迈动脚，朝她的方向，快步走去！ 陈暖阳在停车场等他。 外面天气冷了，陈暖阳开了暖气，暖气刚吹起来，江煜城也到了，上车带着一股寒气还有墓园里特有的烧火味道，陈暖阳下意识揉揉鼻子，然后，少见的有些尴尬：“咳咳，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随便你。” 江煜城多聪明，一眼看出来了，她应该是从季骁的口中知道了什么，不过……她这样关心自己、询问自己意见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车厢内阴暗，江煜城那张有胡茬的脸偏过来，目光灼灼的样子，让陈暖阳心脏突突一跳。 其实，他这样子，陈暖阳不是第一次见，之前他在儿童拐卖案的时候扮演渔夫的样子，她还记得很清楚，只是今天这胡子看起来比那时候要好看，有些硬汉味道，尤其声音沙沙的，暗哑的，配着昏暗中那双出奇黑亮的眼，真真是撩人的不行，而江煜城眼里的陈暖阳亦是撩人—— 车内昏暗，她巴掌大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自己，一眨不眨的，是想着什么？ 是心疼自己还是…… “走吧。” 最终是他先回了头，因为再看，他就忍不住要亲她。 “呃，嗯！那就我来选。” 江煜城少见她结巴，这一刻嘴角扯扯，不知该不该笑，最终，还是笑了一下，声音继续沙哑，酥的不行：“都听你的。” 一句话，说的陈暖阳心脏又一紧，然后迅速开车，而若车里还坐着旁人，怕早就拜倒在江煜城那酥哑的嗓音和深沉的眼眸之下—— 谁说男人就一定要霸气强硬才够帅够迷人？ 真正迷人的男人是那种会宠女人的…… “我有些累，你选好了地方，喊我。” 江煜城说完，少有的闭上眼，那放心休息的样让陈暖阳又记起来很多细微片段，比如她第一次到他家的时候他在沙发上，睡着，手里却握着枪；又比如，他在沙发上睡，她一起来他就敏锐的先醒过来；还有他在警局里，她给他盖衣服…… 之前大哥说，看一个人和你是否关系渐变，只要看他是否愿意在你面前睡觉，就知道了。 咱们做警察的，如果能在一个人面前休息，那就是彻底的放心了。 那个时候，陈暖阳稍稍理解，却不大明白，如今竟在江煜城的身上，找回来了那种感觉。 他和自己的关系是也变了吗？ 深夜的大道上无人，陈暖阳在红绿灯口又看一眼闭目发出细微酣睡声的江煜城，目光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淡淡、柔光…… 吃早点的地方，陈暖阳或许没法推荐，但是吃夜宵的地方，身为警察，都熬夜熬习惯了，白城几家宵夜店，陈暖阳轻车熟路，案件迷人眼，扑朔迷离，线索、思索都太多，惹得脑袋紧巴巴的，正好需要些时间，放松和休息。 车路过小吃一条街的时候，陈暖阳瞄着窗外一间间夜宵店，稍作犹豫，把车停在了烧烤铺。 既然她已经从记忆的泥潭中脱困，那么她想试试烧烤。 警车停在了烧烤铺前，江煜城还在睡着，陈暖阳隔着车窗看着外面烟熏缭绕的烧烤铺，心跳一点一点的加速，然后，拳头捏紧了些许，在江煜城平稳的呼吸里，记起当年和S组的组员们常来这里，那时大家谈天谈地谈人生，撸串吃肉喝啤酒，那种对酒当歌的日子，潇洒快活极了，也因此，案发后到今为止，她都不敢过来，只因为每每路过，她都会想起小丑，想起那些烧焦尸体的味道，于是敬而远之。 可今天，那些难受的场景居然没有在脑海里占据、叫嚣，只是一闪而过，然后，那些谈天说地的模糊笑影就在脑海里徘徊……她还能接受的徘徊。 她这是痊愈了吗？虽然看着烟雾还是一阵阵的心脏不适！ “到了？” 倏地，她旁侧响起江煜城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有魔力般，让她那种不适好了许多，“嗯，下车吧。” 总有一天要面对，万一哪天……烧烤店有命案呢？ 陈暖阳，你可以的！ 此时此刻的陈暖阳，像是个大病初愈的“瘫痪”患者，害怕“下床”，又无比想要尝试着往前走一步。 江煜城往外看了一眼，心跳也是一紧，可看陈暖阳已经摩拳擦掌的下车，没说什么，跟着走过去。 “老板，四十串羊肉，还有两碗汤和一份蔬菜拼盘。” 店是老字号店，菜单这么多年就从没变过，陈暖阳说出这话时，嗅着那烧烤的味道，拳再度微微捏紧的时候，忽然外面一暖，竟然是江煜城……握住了自己的手。 江煜城的手掌很大，将她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完完全全握在手心，“十串就够了，剩下的，只要不是肉都可以来一份。” 说完，不管陈暖阳的意见就拉着她往里走。 陈暖阳怔住，因为江煜城这是很明显的护着自己，怕自己……会难受！ 走到屋子里，他很主动地撒开手，不等陈暖阳甩开，自己已经坐下来，陈暖阳在桌子边儿站了好几秒，才坐下来：“我……已经好很多了。” 她这个病，瞒了两年，连小昭都不知道，但是几次三番都是他照顾自己，陈暖阳也能想出来，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但心病急不来，万一适得其反……”江煜城说的时候一直在摆弄一次性碗筷，拆完了自己的又把陈暖阳的拿过来，边拆边淡淡的扔出四个炸弹—— “我会心疼。” 第210章 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或许是这特殊的日子、又或许是陈暖阳决心从泥潭里出来、又或许是江煜城声音太低沉暗哑，以至于……陈暖阳微微一怔后，竟是什么也没说，没拒绝，当然，也没有说话，只是皱眉，然后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挡住那双大大桃花眼里的复杂和纠结。 江煜城也便没再继续说，拿了热水壶，把杯子烫一遍消毒后再一一摆好，不甚筷子掉下来，两个人一起捡时，手自然而然的碰在一起，然后陈暖阳像触电般的缩回去。 江煜城还是没说话，把筷子放好，才幽幽的转了话题：“今天回来的时候，听到一首歌，觉得歌词很好。” 陈暖阳闻言下意识抬头，有些意外江煜城居然也会听歌时，正和江煜城深邃的眼眸对上，更没想到的是他会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放给她听—— “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 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我就是剩这么一点点倔 称得上我的优点 没关系你也不用对我惭愧 也许我根本喜欢被你浪费 就算我再去努力爱上谁 到头来也是白费 不如永远跟你耗来得快乐 对不对。” 手机是短暂的录音，听得到还有很多的车辆杂音，但不妨碍那悲哀的男声，淡淡的伤感从录音里飘出来，陈暖阳方才在心里嘲笑江煜城这人居然会听歌的同时好似忘记了一件事—— 她也是不听歌的人。 所以，才会被这么一个小片段轻而易举的打动…… “我是在听到一半才开始决定录音，但是这后半段，并非我想表达的全部。” 江煜城的手机录音还在回放，在这间算不算奢华甚至称得上是简陋的夜宵店里回荡，却显得一切那样真实，他和她都是这凡间的俗人，免不了情情爱爱的俗人一对—— “陈暖阳。” “干什么。” 忽然被他连名带姓的喊，陈暖阳有种说不出的紧张，而其实换做以往，她肯定在他放歌的时候，就摔手机、最少也得把手机关闭，可是她没有。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他，然后听他在谆谆歌声中，再度心脏紧缩，因为他说：“‘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这样的话，我已经说过了七十年，所以，我并没有想用它来再度提醒你，真正让我想要录下来的，是这首歌前半部分的一句话，它说—— ‘有一个人能去爱，多珍贵。’ 陈暖阳，我非常确定，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再一次爱上，所以……不管你接受与否，我这辈子都会跟你耗着，直到百岁！” 沉冷的声线与悲伤略带杂音的录音歌曲交织，没有华服，甚至桌子上也没有任何美味佳肴，空荡荡的桌子上飘着一丝丝热气，那是江煜城方才刷杯留下的开水热气，袅袅的一丝雾气在两个人的面前飘荡，然后消失，就像是他们之前所经历的所有干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可是—— “若你……” 若你活不到百岁这样的话，陈暖阳在看向江煜城冷毅的脸庞时又咽回肚子里。 相识许久，她已经看出来他打架功夫了得，可她就是怕！ “什么。” 江煜城说的时候，外头的老板已经走进来，笑眯眯的，“二位，东西齐了哈！慢用！” 飘散着孜然辣椒面香味的烧烤，烤肉，烤蔬菜井而有序的排列在眼前，陈暖阳望着、望着、而后抬起头看他—— “等S组案完结，我们就在一起。” 江煜城那一刻险些要站起来！ 不管她是内奸还是受害者，这一刻，她都承认了不是么！她对他绝对不是没感觉！ “你说真的？” 陈暖阳握紧了拳头看着那烤肉串，又看向他，蛮倨傲的口气—— “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江煜城真的是好几天都没真正笑出来过，之前几次都是浅笑抿唇似笑非笑，而这一刻，终于是嘴角扯着，露出八颗牙，“好，一言为定。” “知道了，一言为定！” 陈暖阳说着，主动抓起肉串，明明是想大块云朵，可是真到了嘴边，手不由得微微发抖，也是这时候，手里一空，被那边儿江煜城把签字上的肉一个个用筷子剥下来，放在碗里，然后再递给她—— “吃吧。省的吃一脸。” 江煜城没再说心病的事儿，但是陈暖阳知道他就是怕她难受。 不由得抬头看他，他在笑，现在的笑，配着胡茬，颇有大叔风范。 “你吃吧，我自己来。” 还没在一起，她并不想再欠他，可是拒绝显然是没用的，江煜城手长，胳膊长的，直接就把她的碗端走，换过来也只是眨眼的功夫，让陈暖阳无奈，也只得吃下去，而后不经意的抬头看到江煜城终于展露的笑颜，心中居然……也有些开心。 只是随即她想到江煜城没笑的原因，又微微蹙眉。 “怎么了。” 江煜城正开心，忽然看她皱眉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没什么。” 陈暖阳不好主动说出他父母忌日这样的话，低头专心吃东西去了。 一晚上，江煜城殷勤至极。 陈暖阳刚答应过他在一起，不好拒绝的太绝，而且，她也做不了拒绝，他手长啊，说夹菜就夹过来，到最后她吃的几乎直不起腰，只能让江煜城开车，而她和江煜城来的路上一般，亦是睡着，而江煜城也一如陈暖阳来的路上那般，在红绿灯口侧目看她，看她放心熟睡的脸庞，几次抬手想去摸一摸她的脸，又生怕吵醒了她，于是最后什么也没做的傻笑，因为想到她方才说的那几句话—— 她蹙眉严肃的说，“等S组案完结，我们就在一起。” 她仰头倨傲的说，“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她一脸无奈的说，“知道了，一言为定！” 想着想着，他又笑了，还错过了绿灯，一抬头的功夫，又是黄灯转红灯，索性再等上一个红灯，他想多看看她……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他非常感谢她的馈赠。 等等……她不会是施舍自己吧？ 不……不会的。 江煜城的想法飞快，又迅速否决，因为她从不是同情别人的人，她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只是今日这一说，原本就舍不得你的我，怕是岁岁朝朝，年年月月，都不想再一个人孤单难过。 陈暖阳，往后的每一年，我想要你……一直陪在身边！ 第211章 默契的二人 到警局已经是十一点多。 江煜城警车开到停车场时看见不少警车，猜想是在外地探访的外勤组组员回来了，所以迅速叫醒了陈暖阳，没再谈情说爱，直接下车：“醒醒困，我先过去。” 毕竟都说好了，案件结束了才能在一起，江煜城见陈暖阳走后，转身就飞快消失在夜幕，陈暖阳这拍拍脸，醒了神后，也飞快往大楼里走了去！ 还没到二楼，陈暖阳已经听到了里头喧闹的声音，转了弯又看到阔别几日那个个风尘仆仆，满面风霜的A队队员们。 他们顾不得洗一把脸，忙着拿资料在办公室里穿梭，各自忙碌，而江煜城也在那边儿，工作时间，他们甚至连对视都没有，江煜城余光看见，耳朵也听到她来了，可是没有看她，只是认真的看着新拿来的资料，并颔首—— “嗯，明天一早，你们立刻去秦氏查询这个男性嫌疑人。” 陈暖阳这一怔，没想到自己明天要做的事儿让他吩咐别人做了，这拧眉没说什么，走去大办公室，既然他去查那名嫌疑人，那么，她就可以去找小昭，询问一下车辆的事情……她这越走越远，听到后方还在忙着说明天的事情，忽然感觉这种各忙各的感觉，还不错！ “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这边儿资料已经查到了！” 警局的人多起来后，武小昭不得不用喊的声音吆喝，而即便他大声吆喝，也没有人看他。 陈暖阳快步从忙碌的众人中穿梭过去，这穿梭到小昭身边时，有些愧疚—— 愧疚大家这么忙碌，自己居然跑出去吃小灶。 “是车辆资料到了么。” “哦，车辆啊……那都是一个小时前的事了。” 武小昭的回答，陈暖阳并不意外，警局的风云总这样，随着案件的推进以及新证据的发现而变幻莫测，或许上一秒还是嫌疑人，下一秒就无罪释放，“有新证据？” 陈暖阳这说时又走近些，然后就看到武小昭面前摊开的东西，而后皱眉，因为武小昭面前放置的正室之前落在陈暖阳桌上的破旧《圣经》。 他重新又把《圣经》拿起来—— “姐，车辆的记录我看了，没什么意思，人家车辆公司的连夜给我们回消息说，大总裁换车很正常，我觉得还是从《圣经》入手，并且我看得出来，姐你也觉得这里有所突破，只是碍于局长在，没有同意我的话。” 武小昭好歹跟了陈暖阳那么长时间，也算是有眼力见儿，尤其是对陈暖阳。 陈暖阳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而这件事上他或多或少的也看出来，陈暖阳就是碍于季骁在，才没有多问，那季骁是局长，自然不想跟那什么宗教局扯上关系，可是，现在没有局长打扰，他也就大胆的说出来。 “真的，我越看越觉得凶犯肯定看过甚至是有意模仿圣经做的这件事，不信的话，姐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武小昭说的时候，把自己早就画好波浪线的地方指给陈暖阳，而陈暖阳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是触目惊心，下一秒不等武小昭继续分析，直接把那圣经抄手拿走，顺带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道：“先别声张，喊上张骞，再拿两本圣经来，记住了，这件事就只有你、我还有张骞……嗯，再加上江煜城，不要再让第五个人知道我们从这里查！” 终于，陈暖阳还是决定从这里查了，因为车辆没线索，也因为江煜城已经把秦氏给一手包办，她也只能从这里下手。小昭眼镜一亮，迅速冲跑出去了，而后没多久，张骞回来了，抿着唇，脸色一如既往的淡淡，走过来，没有拿着圣经，而他身后武小昭给陈暖阳打着手势—— 张骞不认可圣经！ 陈暖阳看武小昭那张牙舞爪摇头晃脑的样子起初还不明白，这不怪陈暖阳脑子转的慢，实在是武小昭模仿能力太差，好在张骞直截了当的说出来：“队长，圣经这件事，我不是不认可，而是涉及宗教，恐怕……” 张骞没说完，只是有些犹豫的看陈暖阳，毕竟他是身经数战的老组长了，这种事或许陈暖阳不知道呢？他得提醒一句。 武小昭在后头一怔，这张骞，刚才还跟他说不能走宗教！ 怎么一到了暖阳姐面前就变成这种口气！ 他可不知道，张骞眼里，只要是陈暖阳发话，那说的就都是对的…… 所以当陈暖阳说出“我有分寸”四个字后，他看见张骞点了点头，“那好，我立刻去看。” 武小昭这蹙眉，似乎明白什么，可是又揣着明白装糊涂：“哎，队长！这下好了，咱们仨已经想法一样，十字架、羔羊、诡异的死法和内脏拿出，最后还有海边那样的环境和姿势、怎么看都是根据宗教杀人的！” 武小昭激动的说词，张骞一个听不懂，陈暖阳要不是惊鸿一瞥了圣经内容也是不懂的，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忙忙碌碌的办公室，她挥挥手：“去会议室说。” “哎！好！”武小昭这一跳跃，抓着圣经就跑，沙袋这两天也算是带习惯了，他已经感觉不到，速度基本上能赶上常人。 张骞自然跟武小昭一起，但还站在那儿回头等着陈暖阳，而那前头武小昭跑着跑着忽然停下，因为—— “姐，你吃过饭了吗？我饿了，咱们大家伙好像都没吃，凑个钱一起买宵夜吧！” 他这会儿又喊姐了。 陈暖阳已经懒得纠正他，不过，一听到吃的，刚才还忙忙碌碌的办公室忽然就安静下来，顿了一秒钟，然后就是翻箱倒柜的找钱声…… “哎我钱包呢。” “我背包呢……” “你躲开我拿钱！” “……” 看着办公室里这样，陈暖阳摇头，“别找了，这顿我请。” 她现在也算是一个小富婆，有之前的奖金呢！ “谢谢队长！” “队长好人！” “长命百岁！”最后一句，小昭喊得，却喊得陈暖阳心神一晃，尤其是看到小昭身后，门口走过的江煜城，那个要跟她耗一辈子，到百岁为止的人……更是眼神闪烁了两三下。 “好了，该干嘛干嘛，小昭，去订餐。” 陈暖阳声音冰冷的，大家伙这会儿却好像不怎么怕了，还对着她笑，陈暖阳没搭理，只是自己转身，先张骞一步，走出去。 楼上会议室，安静的开门声都格外刺耳，吱呀一声，午夜十二点的大钟刚好敲响，竟是有些微的诡异气氛，不过，灯亮起后，所有的黑暗消失，也就不复恐惧。 陈暖阳不是第一个走出门，却是第一个走进来的。 会议室有点冷，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有响亮的回音出现，惹得她有些尴尬的揉揉鼻子，然后后头张骞、小昭走进来，把弄着手机，到会议桌边儿坐下来后才道：“姐，饭菜订好了，按照正规的标准，人人都加鸡腿！” 陈暖阳看他一眼，淡漠的嗯了一声，然后打开圣经，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张骞扫了她一眼，照做无误。小昭是看过了档案的人，这个时候也跟着重温，一直重温到手机震动，看见夜宵快递来了，他赶紧站起来，本是想自己下去就算了，谁知道一扭头看见门口犹如鬼魅又帅气高大的人影，把张骞也拉上：“骞哥，跟我去吃个饭！” 他说的时候，张骞皱眉，正要说不好把陈暖阳一个人丢在这里，却一扭头在小昭的眼神下看见门口的江煜城，张骞倏然之间，心脏迟缓了两三下，然后默默地转身，出去了。 第212章 到底该不该说 武小昭从门口过去，打江煜城面前走的时候，冲他眨眼又挑眉，那挤眉弄眼，俨然串通一气的样子让张骞不由得走得更快些，武小昭则挤眉弄眼完毕，跑了。 门前，又是一片安宁。 江煜城没进去，就从门口看陈暖阳，这样看过去，她简直是一道风景。 会议室的暖气陈暖阳方才进来后就开了。 现在有些热，陈暖阳就把外套脱了，生下那黑色略肥大的衬衫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包裹起来，虽然看不见腰身，却仍看得见些微曲线，她头发很黑，柔和灯光从她头顶上打下来，那黑发愈加显得乌黑发亮，皮肤更胜似美玉，轮廓分明的侧脸和娇俏玲珑的鼻子，还有那大大的眼睛，白皙的手指，一点点的按压在厚厚圣经上，全神贯注的样，小声读着—— “燔祭，将祭物完全焚烧，让该祭的香气随着烟，可伴月华升至天空，上达于神。 人需把手按在祭物的头上，画下十字后、可用祭物的死代替有罪之人的死。 献祭者是对一般性的罪付出部分代价，以祭物表示对神的献身，以重建人和神之间的关系，但必注意，一定撇除腹中赃物。” 记得之前的交换杀人案中，陈暖阳因为读了几句档案，发现破案的重点灵感，这会儿亦是—— 她最先注意的到是那句“腹中赃物”，这是说内脏、还是说被洗过的胃？ 而其次注意的才是月华、十字……因为这个地方，方才惊鸿一瞥她已经看过了，发现真的和小昭说的一样才把圣经拿过来！只是，刚才没有细看，这五具尸体都没有焚烧的迹象、是怎么回事？ 疑惑着，亦是嘀咕着，陈暖阳决定继续往下看—— “素祭：粮食为祭，其中一部分留给祭司作为报酬,可以加酵和蜜，要用盐调和，烧的时候祭物才不会变化，象征着永恒不变的契约。献祭者承认人拥有的一切都是属于神的，在敬拜中表示对神的尊崇和感恩。 平安祭：提供集体用餐，庆贺与神和好、相交的关系，表示对神的感谢。 赎罪祭：针对误犯罪的祭祀和洁净。误犯的罪等级高的需要牛来献祭，一般母羊就够，不用焚烧！”当到赎罪祭的时候，陈暖阳的声音和目光均是顿住，因为这应该就是答案！没有思索的时间，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小声继续读下去—— “母羊，特指对无意中犯了不洁净罪付上的赎价，只需一只羔羊便可使人与神恢复关系，得以……重生……” “重生……” 虽然距离五星大厦案已经过去三个月，可是当初的一幕幕依旧在陈暖阳脑海，尤其是那小丑面具—— 那一天，在陆绅的办公室里，她见到了小丑派来的人，亦或者，死士。 她还记得那“缓慢”旋转下落的面具，而后，一张极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不，你不是他。” 记忆中自己几乎是瞬间否决了这个人是小丑的可能，因为她与小丑交过手，哪怕不认得那张脸可是那双眼…… 此次此刻，陈暖阳脑海里浮现出技术部合成的那个细长眼的男人—— 对，他应该是长这样，起码很相似。 “告诉你，你永远也不可能抓到他，还有大戏还在后面，而我一定会重生，他不会让我死。” 陈暖阳的病是真的痊愈了不少，过去和现在已经能随意的控制，她记起那个时候，那个男人说的这些话，而后，那个男人咬下了嘴巴里藏的毒，死去了。 “还有大戏还在后面，而我一定会重生，他不会让我死。” 轻轻重复着这段话，陈暖阳再瞄着面前这句羔羊得以重生，难道说——她真的找对了方向，这案子真是小丑做的！ 可是—— “不洁净的罪……” 什么才是不洁净的罪？ 她说的时候，脑海中联想到什么，却还没想清楚身后忽然想起江煜城的声音—— “赎罪祭，赎罪祭的献祭动物取决于献祭者： 为大祭司或以色列全会众献祭，必须要献上公牛； 为国王或王子献祭，必须要献上公山羊； 而为平民献祭，才是献上母山羊或绵羊羔； 而无力承受的穷人，只需要献两只斑鸠或雏鸽。 所献的祭物都必须是完全没有残疾的，部分书籍中还有与之相驳的‘内脏说’，据说，只要挖断内脏与肉体器官的连接即可。” 江煜城这一长段话说的陈暖阳一怔，回过头就看到江煜城端着咖啡在身旁，神色很是淡漠。 “你什么时候来的？”陈暖阳本想问的是你怎么知道这些，却不知为什么就问成了这句，而接下来，她再度一怔，因为江煜城说，“思路很不错，症状也吻合，可是——走偏门这种事，猜中了自然是件喜事，万一错了，就是哀事。加上此案凶犯非比寻常，我不支持从偏门下手。” 都说好了以后在一起，江煜城自然嘴下留情，没毒舌，而他说的这番话也着实让陈暖阳心中舒服很多。 不像是其余人的反宗教说，江煜城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只不过—— “我若把握呢？当时我在……”说到一半，陈暖阳又顿住，她应该说出小丑吗？ “在什么。”江煜城说的声音酷寒，说完低头抿了一口咖啡，等他再抬头时，发现陈暖阳低下头，“这样吧，你走你的方法，我走我的方法。” 说完两人四目相对，发现江煜城的眼神竟是寒漠，就仿佛第一次初见的寒漠，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冷…… “好。” 江煜城明显看出陈暖阳有所隐瞒，但是她既然隐瞒，他势必就问不出来，而既然如此，他也没留下的必要，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陈暖阳在后头，一下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心头，竟然想喊住他…… 不知道为什么，在人类的感情世界里，有这样种奇怪的感情，科学家暂时还没有对这个感情做出任何定义，不过，几乎每个人的人生都会遇到过这样、或者类似情感—— 该情感的构造非常简单。 首先，需要两个人，简称A和B。 起先，A粘着、缠着B，B不大爱搭理A，而后A哪天忽然不搭理B，B就会因此产生各种不适，甚至对A的态度有所改变，更有甚者，B会去主动搭理A，而这个时候，这种被人们自定义为“贱皮子”的感情，就算是完全成立了。 陈暖阳现在应该就是B阶段的贱皮，江煜城粘着自己又是暴露狂又是耍流氓的时候，她烦得慌，后来他一本正经，若即若离了，她又答应在一起，而如今这种冷漠的态度，又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多问一句，可是—— 江煜城背影冷酷，那么的淡漠、疏离透着“我跟你不熟”的气场，让陈暖阳十分不适应。 “哎，你打算怎么查？” 她漠然的说时，心里有些陌生这样的自己。 今晚一时冲动的答应了他破案后就在一起，可现在，她连最基本的信任也不给他，什么都不告诉他，只是想到当初她在木工厂遇到的一切，她实在是说不出口，虽然她痊愈很多，可若提起来，依旧似若凌迟。 “老规矩，证据结合心理，心理推理出生理，环境以及工作性格。” 江煜城停下来了，他走了几步也想到陈暖阳才刚刚好起来，他不应当这样冷漠，于是又退回来，这瞬间，陈暖阳那种贱皮子的感情也就烟消云散了，可还是难受着，还特别想……想告诉他，当年发生了什么，可又害怕着，纠结着，那种感觉让她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第213章 又怼上了 早就入秋了，站在门口的江煜城虽然侧过身，但是没回头。 他穿着暗咖色的夹克，愈发显得肩宽腰窄腿长，方才顺手去把胡子剃了，脸洗了，唯有头发略长，盖住眉毛，这样的他显得更冷些，尤其是眉毛下的眼睛，那双眼好像不复之前任何一种无赖风流，只有冷酷！ 这样的他让陈暖阳又开始不信任，以及……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分危险。 “嗯，你去吧。” 最终，陈暖阳闭上眼，强行压下去了要说的欲望，身体也停止了发抖，声音亦是冷若冰霜。 江煜城始终没回头，闻言薄唇抿了抿唇，冷漠也问她道—— “你还是打算朝宗教查，是么。” 他反问她的声音生硬暗沉，那冷漠的样子和方才判若两人，让陈暖阳很不适，可又不得不适—— “对。”陈暖阳说完，江煜城也冷漠说了句“你继续”而后，像是无情的浪子戏弄完了美丽的姑娘，转身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无情，冷酷，叫陈暖阳呆站在原地愣了两秒，直到三秒后，听见他凉气袭人的声音从楼梯那儿传过来—— “张骞，通知所有人归队、二十分钟后会议室集体开会！” “知道了！” 在外面张骞回答后，陈暖阳听着话音儿才回过神来，回过神，目光仍旧看着门口，那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忽然像是变了个人……隐隐的不悦浮上心头—— 陈暖阳原本想着他去秦氏，她就查这里，但看江煜城的意思，他好像是压根没想让她走宗教。 这厮，他横什么横？ 还没在一起呢！就这么横，她偏要他看看、到底谁才是对的！ 这一刻，原本默契的两个人又一次心生间隙，并且，陈暖阳还有些隐隐的庆幸，庆幸自己没把小丑的事情说出来！ 鉴于马上在这里开会，陈暖阳又回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一群人在吃饭，二十分钟足够他们吃的，也足够陈暖阳整理出她在圣经中发现的线索！！ 二十分钟后，陈暖阳再度到了会议室，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记起来自己曾在这里抽了江煜城好几个耳光，也记起他说……陆离的死。 一想到陆离，她脑海中又是刷然划过去无数过去的模糊记忆，最后清楚的记忆是他从绳索上掉下来，那瞬间，她心如刀割，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猛然闭上眼、捏紧了拳，并在痛楚中分神从那记忆的火海中脱身。 “队长，你不舒服么。” 她后侧是张骞。 当张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陈暖阳回过神，摇摇头，而后就要往里面走。 后头，张骞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问她：“队长，你还记不记得我的钥匙包放在哪？那天跟你出去后，加完油好像就不见了，你最后一次看到我的钥匙包在……” 张骞的话没说完，陈暖阳的脑海中已经划过了上次出去的模样，抿抿唇后，不等他说完就开口打断：“我记得你放在褐色的裤子口袋，应该换衣服忘记拿出来了，衣服洗了么。” 话音落毕，张骞总是淡定的面上划过一抹尴尬，“我忽然知道，昨天我家洗衣机为什么坏了……” 他说完，陈暖阳无奈的摇头，心里刚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已经烟消云散，尤其想到他钥匙包上的一根钥匙，琢磨着应该是钥匙被洗掉在了洗衣机里，这摇头，推开门—— “时间差不多，我们该进去了。” 张骞在后头说了句谢谢队长，这跟上去，而陈暖阳一进门看到江煜城，眼中的无奈变成淡淡的烦躁。 都说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你什么样的位置，就给你什么样的责任，看那些从小就生长在金窝银窝的人其实未必过的就如同我们想象中幸福，陈暖阳这份超强忆力偶尔会给大家的生活甚至她破案的工作带来很大便利，可是，除了小丑那件事很痛苦之外，陈暖阳脑海里有更多“奇怪的东西”也跟着出来，这奇怪的东西让陈暖阳很烦躁，因为她一看到江煜城，就莫名想到自己和江煜城在一起的片段，尤其是在这会议室，她又记起来了—— “你再说一次，我打一次，打到你不敢说为止！” 那时候，她这么气急败坏的说着。 可他忽然就吻下来…… 后面的，陈暖阳皱着眉死活不肯想下去，强压着烦躁不安走到自己的位置，而坐在会议桌最前端的江煜城始终对着他的电脑屏幕，目光未曾离开。 陈暖阳坐下，就在江煜城的旁边，看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表情严肃冷酷，跟脑海里那个痞子、无赖、流氓又是完全不同，又或者说是他终于正常了，不正常的人是她自己，她脑子坏了才会一直想他。 会议室的人很快就到齐了，门关闭之后，看着众人陆续都到坐下，陈暖阳才起身也把自己整理好的线索文件拿去给武小昭，让他分发给众人，只是，当她看到武小昭手里拿的档案文件，忽然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什么，不由得看向江煜城—— 他会不会又怀疑起自己什么？ 她还记得江煜城刚来时候，就是抱着怀疑自己的目的而来，而后来经过那么多，她是有段时间认为他不怀疑自己，但现在…… 咽了咽唾沫，陈暖阳看向江煜城的目光带了几许说不出的情愫，然后在武小昭走开后，有些心神不宁的看江煜城。 吧嗒吧嗒吧嗒，他还在打字，眼神从头到尾不曾离开电脑屏幕，而电脑的荧光将他本就白皙的脸照耀的更加通透。而这时候，陈暖阳明明是在江煜城的下方，却感觉离他很远，很远…… “姐，这么少不够发啊。” 武小昭这时候回来了，说的时候，手里的文件还没发下去，这么几张，根本不够！ 陈暖阳这说句“几个人分着看”后，记起自己刚才的匆忙—— 从警数年，她还是第一次时间那么紧迫，又要把宗教的事情推理出来又要整理出个详细，这个时间就花费了将近十五分钟，加上审查两遍、修改细节，最后只剩下了两分钟，时间很紧迫，她最后只能复印了十来张就匆匆过来。 “好的吧！” 武小昭说完，正要过去，却是一声冷峻的嗓音从牵头传过来—— “人都到齐了。” 陈述句，却是绝对的询问意思，陈暖阳一抬头发现江煜城已经没看电脑了，没看电脑，也没看她，那双好看的丹凤眸此刻幽暗湛黑的不知对着桌面发什么呆，微垂着眼皮儿，睫毛长长的倒影在深瞳里越发显得眼睛深邃不见底，叫人也越发看不透。 众人立刻正襟危坐的点头，小昭和张骞两个组长齐齐道：“嗯都齐了。” 江煜城这嗯了一声，漆黑的眼眸转了转，终于缓缓抬起眼皮子，那瞬间，眼眸凌厉而冷酷，挺鼻下的凉薄冷唇微微动了，声音依旧的冷漠—— “从痕迹组开始，依次外勤组、内勤组，把这几天来所有调查进度中的可疑、可用线索，逐一汇报。” 他说的时候，目光环绕四周，却是从陈暖阳的下面那人看起，环绕一圈，还是不看她。 陈暖阳这一怔，因为江煜城这话……也是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抿了唇，陈暖阳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是见他扭头看完了，最后看张骞，又对张骞说—— “开始吧。” 张骞这嗯了一声，拿出手里的文件夹，他刚查完周童颜的整容医院，但是…… “除去之前信息，现查到信息是四号死者周童颜的整容医院没有任何线索，秦氏嫌疑人还未找到，其他事情留待明日去秦氏细查，痕迹组报告完毕。” 自打上次精简的报告得到赞许后，张骞的报告是越来越精简干练了，不过……精简干练也没啥用，这说了等于没说，江煜城这点头目光掠过张骞，看去外勤组，外勤组从前一向是由陈暖阳带的，就几个人，后来换成武小昭又扩充了一批人，于是，大家便不约而同的看武小昭还有陈暖阳，而武小昭也在看陈暖阳，“姐，说呀！” 陈暖阳这抿唇，没说话，只是蹙眉，而江煜城终于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幽幽看过来，目光依旧冷肃，“陈队长。” 江煜城就喊了三个字，还是冷冰冰的，这让众人忽然一怔，然后把目光在两个人中间左右的转转，现在，任何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不对劲儿！不会是又吵架了吧？ 会议室在江煜城这一声陈队长之后安静了好半天，而时间的转轮好像是把时间退回到了初见，他那时候也喊生疏的一声陈队长。 “什么事。” 好半天了，陈暖阳终于能对上他的眼，却也瞬间变作冰冷如寒霜的样子。 她这样一说，众人更觉得其中有问题了—— 什么叫什么事？ 没听说汇报内容么！ 却众人想的这时候，那边儿，江煜城也呛了回去：“看来陈队长耳朵不好用了，刚才的问题没听清，谁给她说说。” 第214章 江大变态 江煜城说话间，冷漠的眼睛环顾现场，但是谁敢说！？ 不少人这时候记起来当初在韩画家的屋子里找指纹的事儿。 那个时候，陈暖阳才说要众人找证据，江煜城就打断了她让众人立刻离开，那打脸打的啪啪响！可后来不是相处的那么好么？连公益夫妻片都拍了，有人还说今晚还看见两个人一起吃饭，怎么又杠上了？ 陈暖阳也是被呛的一头雾水，换做以前被他这么说，陈暖阳绝对的要发飙，可现在—— 她更多的是狐疑了。 他是吃错了药么？居然这么跟她说话！ 还是说…… 陈暖阳看向江煜城，直觉他肯定又是怀疑自己，不过，她大概是忘记了，江煜城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只是唯独对她好些。 “呃，队长，刚才……”武小昭也是一头雾水的，站出来打圆场，但是陈暖阳打断了：“不必说了，我耳朵好的很。” 陈暖阳冷漠的说着，让众人再次大跌眼镜，这是陈冰冰？ 她可是一言不合就上去打人的！ 居然忍了！ 众人这还没诧异完毕，陈暖阳已经恍若无事的的分析起案件，这让众人不得不立刻回神，立刻仔细的听着—— “外勤组暂时没有可用线索，但有些巧合和总结性的推理，此案，也许是‘宗教信仰杀人’。小昭，把文件发下去让大家三人看一张。” 她这说的时候，武小昭应言立刻站起来，“对，因为时间紧迫，只有十来份，大家分着看一下，一会儿再打印……” “不必了。”这边儿武小昭还站着，单子才给第一个人，就听到前方传来江煜城的声音。 一时间，那薄薄的纸片顿在空中。 武小昭收回来的时候和众人齐齐的都看过去，然后看见江煜城撸了撸袖子，他把衬衫的袖子卷了两层，露出结实又白皙的一截胳膊，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放在桌上，十指交扣间，微扬下巴，那神色冷漠又带着股说不出的冷傲—— “陈队长，你是破案老手了，竟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是心理学不够，就鬼神来凑么。” 江煜城的话还是陈述句，可那讥诮冷漠的口气和说话内容让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结！ 如果说之前都是小打小闹，现在就真的过分了。 低级错误、心理学不够、鬼神来凑…… 几顶大逆不道的帽子齐刷刷的扣在一个叫做破案老手的陈队长身上，绝对的耳光响亮，但也更让众人费解—— 费解这数月以来，江煜城跟陈暖阳两个人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 看他们从坏到好，看江煜城抱她从楼上跳下来，看江煜城和她拍公益片，到后来，更是发生了爆炸案，故意不让她上楼，只因为听说她怕烟火，所以，自己把案子留下来，让她去处理另一宗案，这些，无一不是对她的好，更甚至与……有好事者还发现，江煜城好像从很久之前，再没吸过烟！ 烟火，烟火。 自从小昭来了，七夕画家案后，谁都知道陈暖阳最讨厌烟火，而原本爱抽烟的江指挥忽然就戒了烟！ 这还不能说明是真爱么？ 可现在，真爱，全成了泡影！ 他们好像又成了敌对方！ 不由得，大家把目光投去陈冰冰，却个个又心里一惊，因为陈暖阳眯着眼，一脸的危险和冷肃，其实，眼底还有些些的狐疑，但是让她眯眸挡住了。 陈暖阳现在是真的很奇怪，她也不明白，江煜城为何要背后给她透露宗教的信息，当众人面又给她这样的重击！明明刚才他也给她说了一长串宗教信息，她还全部都记下来了，现在他这是什么意思？ “外勤组还有其他汇报么。”江煜城显然是想掠过这个话题了，可陈暖阳不答应：“涉及到杀人就是刑侦，就跟宗教无关，鬼神也好，妖怪也好，都是人为的，我为什么不能说！” 不管他什么意思，陈暖阳还是决定跟他怼回去。 可她这边儿话音没落下呢，又被江煜城冷漠的打断，这次回击的更狠：“第一，你说的只是巧合，第二，对于‘十字形’、‘拜月；、‘内脏’，我觉得是凶手留下属于他的标记更妥切。 不同性质的连环杀人案中，杀人者的欲望不同作案的手法也不同，‘十字形’或是某种代号、名字缩写的X； ‘拜月’或许是他对‘月’有某种邪念，或者像你说的一种祈愿； 至于剖开内脏，仅是刺激的产物，或许凶犯应该是个缺少器官，如肾脏，肝脏，我看过法医的尸检报告，每具尸体凶犯都挖走了死者的肾脏和肝脏，由此——” 江煜城几乎是一口气说道这里，说完忽然就站起来，转身的瞬间身后的投影机瞬间打开！ “经过对几个案件的分析整理，我认为此案从心理学和推理学双方位侦破会快些，特征自己看，有什么不懂得，提问，没有的话，明天开始全队出动，寻找可疑人员！” 他说完之后，转身就往旁侧走，而会议室的投影幕布上，那电脑屏幕上内容便全部投射在上，清晰可见的白底黑字红字，竟是此案的的总结！ 《815拜月案》推理及侦破 一、【案情详细】 1）案发时间：去年五月至今。 2）案发地点：不详，抛尸地点白月桥，沙滩无线索 3）伤亡人员：五名受害女性，均为都市白领，年龄相同，样貌中上，来自外省，孤身一人，租房。 4）死因：冻死，死前剖出肾脏、肝脏，并将尸体保存完好（无被强奸记录）。 二、【案情分析】 1）案发时间分析： 从半年一次，发展到一月一次，五名受害者时间依次递减，唯有三月前改为两月，可推出—— 一、凶犯头脑严谨，有规律； 二、凶犯在寻找某样东西，未曾找到； 三、凶手没有合适的目标； 四、存储尸体的地方不够； 2）案发地点分析： 从案发地点在白月桥、死者五名同时出现，可推出—— 一、凶犯对于白月桥附近的人流和监控十分熟悉，具有强大的反侦察力，不一定住在白月桥附近，但一定是本地市民； 二、凶犯拥有大型车辆以及富裕的生活和同样富裕的同伙，如果独自作案，需要大型车和充足的体力以及法医学知识； 3）死者身份分析： 从上述，综合五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死者身份，年龄，样貌，地域以及住房条件，可推出—— 一、案发时间和失踪时间基本吻合，凶犯会在捕获猎物后，即刻开膛挖肝； 二、凶犯必善言辞，相貌中乘，外表符合成功人士标准，擅长周旋于各大场所，不排除双重人格； 三、对女人非常了解； 4）死者死因分析： 五名死者均是同一死法，麻醉中活体剖出肾脏、肝脏，再用水蛭吸血后，带走肝脏，将死者冻死后，摆成“拜月祈祷势”进行保存，可推出—— 一、凶犯或许性功能障碍，是快乐杀人者； 二、凶犯有丰富的法医学知识； 三、凶犯家中或有冷库。 三、【案件侦破及侦查方向】 综上述“案情分析”，可列出犯罪嫌疑人所有特征： 1，居住于白城，对白城了解颇深； 2，生与1980年~1988之间，这是男性最有力的阶段 3，最低本科毕业，或许有法学证书； 4，有一定社会地位； 5，身高1.75米至1.80米以上； 6，有较重性隐疾，身体疾病，对女性有仇视心态，但不排除有女友； 7，性格具有双重性—— 外向性格善于谈吐，微笑示人，绅士高雅，善于交际，女友众多； 内向性格抑郁冷漠、私下少友，看似合群，实则孤僻，少于人来往； 8，做事有耐心，很可能从事IT或金融股票类行业，半年内常出没于受害者就职公司，外貌必具备白皮肤（深居简出，少见阳光），体形良好，体格健硕，而综合邻居李晓春口述，嫌疑人不排除高、瘦、细长眼、薄唇、高鼻梁、长手等特征。 四、【结案】 综上述所有，目前工作—— 着重排查本地冰库、寻找符合上述条件人员，若无冰库嫌疑人，则排查白城住户用电量寻找具有条件人选，重点排查两月前到半年间，若无冰库嫌疑人，家中用电，势必递增。” 到这里，白板上的字便是完了，这全篇，字都是一点点的自动往上滑动，那速度够慢，让你看完了，也基本对案件有了分析和琢磨，但大家心里更想分析琢磨的是—— 写下这篇分析的江督察！ 江煜城来到白城算是有段时间了，但破案这事儿他还真没在众人面前露出过几手真本领，一般都是疑难小案有陈暖阳解决，或者他一夜就把嫌疑人批注出来。这些，大家虽然觉得厉害，可是他基本上是没真正的写给人看什么，就像是陈暖阳之前看的“江神算文件”什么二审无果，他都是直接给结果，这次，却是给出了前因后果…… 一瞬间，大家好似知道“江督察”三个字是怎么来的，因为很多的案件都是今晚才得到，江督察一晚上就把线索整理出来，还是这么井而有序！ 却是陈暖阳比他们还要震惊，因为……他一整晚都跟自己在一起，那这些东西，是他二十分钟写出来的！！！到这一刻，陈暖阳是不得不承认，她在犯罪心理这方面，确实不如江煜城，这一仗，她输的一败涂地，他写的的确是对的。 不由得，陈暖阳看向那个变态。 变态早就在刚才电脑打开后就自顾端起咖啡走到窗户边，那白衬衫的背影修长俊美，端起咖啡喝的姿势更是优雅矜贵。 第215章 圣经旧约 “看完了是么，有不懂的和意见，提出来。” 变态转了身，说的时候，环顾众人，而众人纷纷对视，眼里都是震惊和佩服—— 怎么可能不懂！ 他写的够详细！ 现在不就是找冰窟、找电路，好好的一个天衣无缝案，愣是让他给从偏门给找到了漏洞。 五名尸体要保存绝非简单的事，还要保存的这么完好，所以，江煜城这个方法众人不禁拍案叫绝。 却是，真有一声反驳在沉默和激动中中响起—— “江指挥，我还是觉得陈队长的想法是对的！我觉得凶犯一定是看到、或者模仿五祭，想着跟神交流……” “小昭。”张骞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但是都到这一刻了，大局已定，明显江煜城的要胜出，他现在提出来不是让陈暖阳难看么，而且说实话，他也觉得圣经荒谬不可信，虽然他信陈暖阳，可现在，经过江煜城现在分析后，他更相信证据和科学的分析，因为这是有关人命的事！稍有差池，那就有可能让凶手趁机逃走！ “让他说。” 却这个时候，江煜城转身回来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在首席那里，白衬衫上的扣子被会议室的灯照的散发出一阵阵冷光。 武小昭这抿唇深吸口气，不仅要说，还要拿出《圣经》说！ 直接就从桌子下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圣经旧约》，读出来—— “赎罪祭是古代犹太教的一种祭典，根据利未记规定，以色列人无意中犯罪，需要献上规定的祭物，而用作赎罪祭的献祭动物取决于献祭者：为大祭司或以色列全会众献祭，必须要献上公牛；为国王或王子献祭，必须要献上公山羊；为平民献祭，必须要献上母山羊或绵羊羔……” 你说巧不巧的，读什么不好，小昭专门读的是江煜城给陈暖阳背的那段，陈暖阳当时听这段话觉得颇有道理，现在却觉得是江煜城给自己挖的坑。她不知道江煜城是怎么知道五祭的事儿，可是她知道……在场不会有人信！ 那边儿武小昭还在读着，已经读到最后了—— “所有祭物一样，所献的祭物都必须是完全没有残疾的，与之相驳的内脏说，只要挖断内脏与肉体器官的连接即可，而成功的赎罪祭就表征基督替我们成为罪，在十字架上的赎罪祭提醒人的原罪及神的救赎，感受月华。” 会议室安静，武小昭看着众人，直接道：“你们看，这起案件中，五名死者都是属羊，又都有十字架，连死亡的方式都像是这里写的内脏挖开，又面对着月亮……我不是说我们一定要从这里入手！我是想，我们从基督教里，把江指挥刚才说的嫌疑人找出类似条件，一定会更快破案的！” 话音落毕，好久时间没有人说话，唯有陈暖阳：“我同意。” 她也是这个意思，既然有线索就去查一查，一点都不查，她也是不甘心。 武小昭还在那儿站着，杵着像是块木头：“嗯，你们别不信！别忘了，我暖阳姐的破案技术也是白城第一！” 到底还是个孩子，加上这一晚上发现江煜城一直针对他姐，直接就呛出来了。 陈暖阳一愣，江煜城则耐着性子听完了半天“废话”后，冷冷笑了：“哦？那你说，怎么和宗教局的人说，要抓走基督徒，一个个去问？嗯？” 江煜城那一声刻意扬起的“嗯”简直像是一把利剑，直接戳在了武小昭的心脏里，还是不见血的那种。 没错，宗教局那边儿的确不好办！ 一瞬间，他的脸色立刻绛红，可心里固执的认为是如此，却又着急之下竟什么都说不出来，而这时候—— “砰！砰——” 清脆的两个文件夹落在了桌子上声音在室内回荡，众人立刻把目光瞧向陈暖阳，陈暖阳只是站起来，道：“既然如此，不如这样，我带小昭去私访，你带着A队查你的。” 武小昭瞬间激动得不行，“姐！” 陈暖阳没理他，只是环顾着众人的眼睛，而凡是被她看的一个个全部低下了头，唯有武小昭和江煜城，这两个，一个满是期盼的看她，一个满是冷漠的看她，“随便你。” 江煜城冷漠的口音和神色在陈暖阳看起来更像是讥讽，也懒得搭理，直接转身道，“小昭，我们走。” 她只有五个字，转身就往外走，江煜城也没问下去了，后头众人皱紧眉头唯有张骞动了动嘴皮子，却被旁侧的助手拉着，最终也只是抿唇，然后又回头，一咬牙，还是问江煜城—— “江指挥，陈队长她……” “不必管她，老规矩，各小组分三队，三队中，再分ABC三组，内勤组的就不必了，内勤组将全市居于白城，生与1980年~1988之间的男性本科生，有法学的资料嫌疑人调出来，其中有较重性隐疾，身体疾病的着重拿出来交给我，外勤组去电力局，找到嫌疑人也立刻提交给我，就这样，散会行动！” 江煜城还是老样子，说散就散，毫无征兆，也不废话，说完了自己就往外走，而会议室安静几秒后，立刻炸了锅。 “你们说，咱们都不支持陈队长，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是啊，陈队长的破案水平也挺……” 经过上次的赌约，大家对两个人的破案水平都十分肯定了，只是这边儿的话音没落下就被那边儿的压下来—— “这不是过分不过分的事情，明显江指挥的分析可靠，我们不能因为难为情，就不顾人命。” “对啊对啊，等案子破了，陈队长是个不记仇的人，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的！” 又一个声音冒出来后，没人反驳，却是屋内一静—— “不记仇……” 有人小声重复着，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记仇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陈暖阳的身上，陈暖阳可是那种不爽了就拎着你们揍一顿的上司！那上次他们私下怀疑她跟江煜城有关系就被胖揍了一下午的惨痛经历，众人可都记得清清楚楚，于是提起记仇这茬全部都沉默了…… 在这诡异的沉默中，大家对视着感觉出毛骨悚然，背后阴风恻恻—— “不会又要再挨揍吧？” 小小的声音在会议室里蔓延开，像是某种魔咒，让会议室更冷了，张骞这抿唇，也记起那段不好的经历，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够说着—— “先别说这些，开始行动吧！” 顿了几秒，会议室的人还没起来， 听到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发动机声，不约而同的往外看，那可是陈暖阳的车牌…… “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快走了！” 张骞最先起来，而他起来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众人惶恐着离开了。 第216章 秦少 警局之外，陈暖阳的车并没有走远，缓缓停在了夜深无人的街道旁。车内的气氛却并不算僵，武小昭还在呵呵的笑—— “姐，你真棒！说带我走就带我走了，我是非常相信你的破案能力的！那群有眼无珠的白眼狼！别管他们！” “咱们一个大队长！一个侦察组长！可威风呢！咱们的查法，肯定比查电网好使！” 武小昭边说边笑，可陈暖阳并不打算带他离开，反而—— “下车。” 陈暖阳面无表情的说时，武小昭一下愣住。不知道她怎么了，以为她落了什么东西，“咦，是有什么忘记拿了吗？我去拿好！” 他这说的时候，陈暖阳看也不看他道：“没有，我是让你你回去服从江指挥的安排。” 武小昭一愣，眨眨眼，反复的看陈暖阳冷冰冰的侧脸，确定自己刚才不是幻听，可还是又问一次：“姐，你刚才说什……” “我说滚下去找江煜城！” 陈暖阳一声怒吼，突如其来，叫武小昭吓得一抖，“姐……你……” “下去！” 陈暖阳继续大喝，而武小昭一脸的错愕，不解：“姐、我……我说错话了还是……” “最后一遍，下去，或者我踹你下去。” 陈暖阳拉上了手刹，拉开了架势好像真的要把武小昭踹下去，武小昭整个人都是蒙的，“不是，咱们刚才不是好好的……啊！”陈暖阳真的踹过去了，狠狠的一脚，踹在武小昭身上，也如同踹在自己的心窝子，“滚！” “姐……”武小昭疼了之后更加的不解，只是他还没说什么，陈暖阳推开车门，下去，直接打开他的车门把他从车上拽下来：“以为自己有些本事了是么？我只是个队长，你要听指挥的话，知道吗！”她大声吼着，生怕别人听不到似得，武小昭直接愣了，而陈暖阳捏了捏拳头又是一脚：“走！” 她说着，转身上车，武小昭倒在地上，颇为狼狈，更是不解他姐怎么忽然就像是吃了枪药般这么对他，而等他反应过来陈暖阳的车已经倒车很远一把方向转过去，又开走了…… “姐、姐！”他迅速的爬起来了，往前追走，可是他身上绑着沉重的沙袋，哪儿追的上！ “姐……” 武小昭不解的望着前头，而陈暖阳也从后视镜里看着小昭—— “对不起了小昭。” 后视镜里，武小昭越来越小，最后到看不见的时候，陈暖阳叹了一口气，因为带武小昭离开并非赌气之举，实是无奈之下策！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武小昭与她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可是，陈暖阳并不打算带他涉这趟险。 虽然他是哥的弟弟，可是两年里，陈暖阳一直有意瞒着S组的事，她希望武小昭能够继续做个开心阳光的少年，所以，武小昭至今还认为S组是去了国家组调查更机密重要的案件！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让他与自己想到了一起，要从宗教下手，可是……她真的怕小丑会在暗处发现，并对付武小昭。 深夜里街道无人，陈暖阳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金华别墅区，朝冯绍良家方向直接开过去！ 副官的手里掌握着特殊搜查令，陈暖阳打算趁着今夜江煜城顾不上她的时候，先把那些总裁们的家里突击一遍，她还是觉得这些人有嫌疑，毕竟那么多线索指向他们。只不过，直接审讯那群总裁嫌疑人说，你们是不是基督徒显然是不合拍、甚至会打草惊蛇的事，所以，陈暖阳打算看看他们家中有没有圣经，最好在看看整个房间构造，能不能私藏一个冰窖！至于第一个选择冯绍良是因为他家她最熟悉…… 车行到金华时，率先路过的是欧阳家。 陈暖阳记起韩画家的案已然仿佛昨天，不过，欧阳家的灯是灭的，车灯打过去的时候，门上好像还落一层灰，看起来应该是很久没人住，韩画家死的凄惨，欧阳海明留在这里，也是不好的回忆，走了也正常。 陈暖阳如此想着，将车子拐弯后又有些莫名苦闷，其实陆离也死了，她却还是死守着那一堆，到底又是为什么？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但是她知道，如果要她放弃的话，她会更难受！所以，既然左右都是痛，她还是选择守着那一堆痛，起码，她已经熟悉了这种痛，并且为这种痛活着…… 缓缓地，车子在冯绍良家门前停下，透过车窗往外看—— 冯绍良的家里亮着灯，有人。 陈暖阳立刻快步走向那栋熟悉的别墅楼，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造访。 “叮咚，叮咚。” 在门口不过按了两次门铃，新来的保姆就开了门，刘莉莉事情后，之前的保姆就被换掉，新来的这个年纪挺小，绝不超过25岁的样子，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上下、且有些好奇的看她：“你好，请问你找谁？” “警察，检查。” 相比较她的好奇，陈暖阳惯有的面无表情，拿出警官证后直接走进去，中途，随意却审视的看一眼小保姆—— 小保姆不同与她之前见过的其他保姆阿姨，她年轻漂亮，身段也良好，要不是她穿着保姆的衣服，陈暖阳可能不信她是保姆，是冯绍良的小情儿。 不过，看她那怯怯弱弱的样儿，想必冯绍良还没下手。 她这想的时候，踱步走进去已经开始上鞋套手套，那后头小保姆才反应过来似得，伸出柔柔弱弱的手臂来拦她，一双好看的翦水秋瞳望着她：“警察？哎，警察也不能随便进的呀！” 陈暖阳想进去，她一介女流怎么拦得住？ 极漠然、又迅速帅气的躲开了保姆的手后，陈暖阳已经快步走到客厅里，后头小保姆小碎莲花步的跑追过来，可没等她追上，陈暖阳已经上了楼，并在楼梯口极冷漠的看她，“在这等我，哪也别去，我有临时搜查令。” 这说完，她就转身上去，不再理会，而纰漏，也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陈暖阳上楼、把保姆单独留下时，她是怎么想的呢？她琢磨着，这保姆能依赖的也就是冯绍良、冯绍良现在就算回来她也不怕，因为她觉得冯绍良这里基本上不可能有，当然，她也不敢完全确定，哪个犯罪分子会把“我是凶手我是变态”写在脸上？ 更别说，这是个具有双重人格的犯罪分子！ 且要不是这个双重人格，陈暖阳也不会专程过来找冯绍良，因为几经审查，这几个总裁中除去陆绅就是他最好看，最会撩女人，最主要他有案底！ 这边儿陈暖阳戴上着脚套上楼，小保姆立刻转身去打电话给她的雇主，只是，陈暖阳没想到的问题是，这个小保姆要联系的压根不是冯绍良，而是—— “嘟——嘟——” 冯绍良家的客厅，绝对的五光十色，光芒下的小保姆可不是刚才的怯弱样，严肃的听着电话筒中拉长的嘟嘟声，眼睛还瞄着楼上，格外的紧张！ 电话的信号随着电缆一路传到江边的某个阴暗房间—— 夜月微凉，霜光如水，江边的房间里其实也不算太阴暗。 可若是陈暖阳或者江煜城甚至是武小昭！他们随意一个到这里都会发现，这间房正是当初他们在江边蹲守的点儿！ 房间的窗户开着，有湿润的风吹进来，伴随江涛的波浪声，一阵如泣如诉的低沉大提琴声从窗户口传出来，打窗户口看进去、窗帘是老式的百叶帘，拉起来一半儿，留着一半儿，让月光照在屋内落地的大提琴、修长的长腿、手和手腕的怀表上…… 黑褐色的大提琴散发着古朴低调的陈旧光泽，年代久远的味道与低沉的琴音完美融合，长腿上的手如玉般白皙，无比修长的漂亮，长手拉动着琴弦，虽然看不全，可能见那姿态是无比的优雅，而随着手在黑暗中晃动的怀表也被琴音感染了似得，仿佛成了谁人的眼睛，时不时的被月光折射出微弱的光。 提琴拉动的是《G弦上的咏叹调》，亦称作G弦之歌，演奏只需要动用一根弦，算是奇迹之曲，曲音低调，却颀长引人深思，带着悲凉伤感，闭眼倾听着，似乎是听谁在说着悲伤的故事，而忽的—— “叮铃铃铃铃铃……” 忽而响起的铃声，打断这悲切的乐音，噪音似得，让落在琴铉上的手缓缓停下、 “咯噔”的一声，沉闷的琴弓落在木质的长凳上，半黑半白的光线中，那双修长白皙的手缓缓拿出电话，然后他又缓缓俯下身，这样一来，月光就照见他两片薄薄的唇，那薄唇缓缓动了动—— “说。”男人就一个字，绝对的冰冷寒漠，仿佛对世事看穿的口气叫听电话的人，心跟着一颤儿，声音也不是方才的傻白甜，格外恭敬的口气：“秦少！您说的女人来了，已经上楼了。” 房间里，保姆的声音和浪涛声音基本上一起传过来，男人在这瞬间薄薄的唇忽然抿起来，似笑非笑了一瞬后，下一秒，薄唇微启对着话筒方向道—— “嗯，游戏正式开始。” 说完，他按下挂机键，这边儿仿若无事的又拿起大提琴弓，再度将方才断掉的音在黑暗中续起另一段诡异的音乐。 何为诡异，江浪还在继续翻涌，低沉的大提琴声却奏起与方才相驳的欢快曲调，可大提琴的音调低沉，如此欢快，反而让人心惊胆战！ 良久良久，男人拉扯半天的薄唇，终于勉强的勾起唇、笑了—— “天才小刑警，好久不见了……” 他低低的呢喃，像是一种呓语，那双黑暗中幽黑的眼睛看不见底…… 第217章 游戏开始了 陈暖阳在冯家二楼到处寻找的时候，忽然感觉脊背很凉，像是自己成为猎物，有人在背后看自己一样，瞬间一僵，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同时，目光更是警惕的看着书房门口—— 没有人！ 她松了口气，不放心的又走出去，发现确定没人后才又继续看这间书房，冯绍良的书房非常整洁，陈暖阳没有发现法医学的相关书籍，更没有发现圣经，都是些生意上用的书还有一些装犊子的外国文学，这跟她想象中的凶犯不一样，于是又转了几个房间，她无所发现的走下楼，看到楼下保姆还在原地站着，眼底又是那怯弱的看她—— “这位警官，是冯先生他……出什么事了吗？” 陈暖阳扫了扫她的眼睛，并不意外她的询问，甚至，陈暖阳猜得出，这小保姆一定是打过电话了，或许冯绍良在哪儿夜场玩乐没听到电话，所以才着急。 不过—— “你觉得他能出什么事？还是……他平常有什么反映？” 虽然冯绍良没有什么嫌疑、可陈暖阳还是得问一句，而这一问，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是，是有些。” 小保姆闪闪躲躲的眼神让陈暖阳蓦然严肃起来，“说！” 一个字，也是绝对的冷酷，威严！ 保姆这抿唇，抿唇并左右的看着，显然是内心在挣扎什么，陈暖阳只得又搬出来知而不言等同于共犯的话，这才让小保姆支支吾吾的说出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啦，我只知道，冯先生最近每天晚上都喝醉酒，嘴里喊着一个叫“莉莉”的名字……” 再听到孙莉莉的名字，陈暖阳的心脏一顿，继而更是血液都凝结了般，听那保姆说道—— “冯先生说，说莉莉不是自杀的，说她的那封遗书大有问题，可他不能说出来，好痛苦……就这些了。” 保姆说完，陈暖阳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本来么，孙莉莉的事就是她心头一根刺，被挑出来已经很不舒服，再说不是自杀，遗书有问题，她不由得脸色发白，更是脑海里浮现了那封遗书，一字不差，连标点都不少。 “陈警官 感谢你让我解脱了 我还是赢了你 我想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应以极难看的死法离开人世 不过陈警官你也会记得我了吧 记得我然后恨我吧 反正我很讨厌你你等着受处分吧 我说过你只是侥幸拿了耳钉不然你赢不了我 我从小是个孤儿、是院长一手养大、被迫去了几户人家，人家有父母、孩子、死也有人惦记。 我如今要死了，是你害死了我，为什么非要抓住我不放，原本我可以逃脱的，长年的苦痛只有绍良对我最好…… 继续记住我吧，查明一切的陈警官。 下个轮回见希望你还能继续呆在工作岗位 孙莉莉绝笔” 记得那天晚上，孙莉莉死的时候，她忙着处理后事，根本没有仔细看遗书，到这个时候，在保姆的说辞下，才忽然感觉出其中问题所在……那就是，这封遗书前面的部分没有标点，可以理解为时间紧迫，她是个不服输的人，和陈暖阳挑衅，但是—— 后面的部分，明明很着急的她，却又加上了标点！ 该死，她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她这蹙眉的时候，小保姆这边儿又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莉莉是谁，我只知道冯先生说莉莉是为他才自杀，他会报仇什么的……” 陈暖阳这时候回过神来了，她看着保姆闪烁的、水汪汪的眼睛道：“你不用妄加揣测，现在，你把他说过的所有话都说出来。” 陈暖阳知道她是新来的人，过去的事情也不想跟她解释，小保姆稍作犹豫了好半天，在陈暖阳冷眸之下，终于开口就一句句的模仿说起来—— “嗯，他说—— ‘莉莉，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莉莉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报仇。’ ‘莉莉，你的遗书我会保管好，那是他们害死你的证据……’ 就这几句话了，没了。” 保姆模仿的很像，虽然内容还是方才那些，可这一次陈暖阳听得无比认真，并且同时用录音笔和纸笔记下，“你再回想一下，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这很重要。” 陈暖阳说的时候，心里挺乱，她并不是为孙莉莉的案子来的，可孙莉莉的案子既然出现了，她也不能不管，并且，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孙莉莉的案子跟拜月案有关也说不定！ “嗯……没了。”小保姆摇头的时候，陈暖阳放下笔，又问她：“你叫什么，身份证给我登记下。” 小保姆乖乖的递过来了，很少的姓氏，蓝，蓝韵，叫陈暖阳想到了蓝晓，那个养了毒蝎子，喝了毒狗王，但被江煜城判定为自杀的案…… 那个时候，陈暖阳记得江煜城说此案另有隐情，可是一天后，却又匆匆结案。 大约是因为扯出来了孙莉莉的旧案，她就下意识的去问她—— “你认识蓝晓么。” 蓝韵眼眸微变了下，随即就抿唇笑了，“不，但这名字真好听。” 陈暖阳看她一眼，没说话，再拿手机拍了她的身份证之后，打算离开，至于是去找冯绍良还是去剩余九家，她少见的有些迷茫，但好在面上还是习惯性的冷—— “把电话留一下，有需要，还请你继续配合。” “唔……好！” 小保姆写完，陈暖阳抓了笔录走出去，而她才走，后方那保姆又变了阴森脸，那一双大眼睛更是无比的阴沉—— “游戏开始了，陈警官。” 陈暖阳出门后又一次感觉到一阵阴寒，上车后才好些。只是车开出没多久，就停下来，她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疑问，单独开了一张纸，在那纸上，她把孙莉莉的遗书重新再写一次，之后把目光落在了有标点的那段： “我从小是个孤儿、是院长一手养大、被迫去了几户人家，人家有父母、孩子、死也有人惦记。我如今要死了，是你害死了我，为什么非要抓住我不放，原本我可以逃脱的，长年的苦痛只有绍良对我最好……继续记住我吧，查明一切的陈警官。” 第218章 破解信 就像是当年的密室逃脱有密码，字谜的“密码”也有个入门，最入门的字谜就是第一时间先把首字拆下来，拼凑，看看是否为藏头诗，所以当陈暖阳将带标点的话第一个字截下来后，竟是真得到这样一句话—— “我、是、被、人、孩（Hai）、死； 我、是、为、原、长。 继、查！” 第一个孩很容易解读出来谐音，而最后的继查，如果不是继续查明一切那就应该是稽查。 陈暖阳想着又蹙眉，因为“原长”。 假设前方的孩等同于害死，那么原长是什么？ “孩、源？不对。”她试着把第三声加进去，并不对，之后她换做第四声后，忽然就睁大眼：“是害和院，第四声——我是被人害死，我是为院长，继续查明一切！” 陈暖阳猛然反应过来后，盯着那孩和自己衍生出的“源”又想到什么，而这时候，手机震了一震，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内让她立刻回神，然后打开手机就看到武小昭发来的消息，说他现在跟着江煜城全城搜索可疑目标，让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尽管找自己。 看到这条信息，陈暖阳的心中宽慰不少。 可是随即看到手里的纸张又蹙眉，她本是查宗教杀人案来的，现在冷不丁扯出这一宗旧案渊源，她应该放下手头的案子去查刘莉莉吗？这首藏头诗又会跟拜月案有关系吗？深吸口气，她看着屏幕上武小昭的信息，稍作犹豫，拨通了武小昭的电话！ 电话才响起来，武小昭几乎是秒接起来：“喂！暖阳姐！” 听到武小昭激动的口音，陈暖阳有一瞬间的温馨感，毕竟她刚才对他那样坏，又是怒吼，又是踹的。 “嗯，刚才对不起。” 她道歉的时候，武小昭连连说：“没事没事！姐你在哪呢？” 其实武小昭不但没生气，还很感激陈暖阳，虽然他刚才不解她为什么把自己丢下，可后来回来和大家打成一团后，他忽然明白，她是不想让自己跟大家脱节，暖阳姐是怕自己被孤立吧，他明白过来后，就给陈暖阳发个信息报平安，哪想到陈暖阳把电话打回来了！ 对于武小昭的激动声音，陈暖阳心里感动，可面上还是惯有的淡淡，且也不多废话，直接道—— “你立刻过来找我，金华小区门前……一个人来。” 最后这句话，陈暖阳顶不爱说，因为那个小丑也曾经对他们S组的每个人都这么说过，可是现在不得不说。 武小昭这边儿眼睛一亮，“好啊！我马上到！” 他以为陈暖阳还在查宗教方面呢，挂了电话就要走，被张骞喊住：“你去哪。” “我去找暖阳姐。虽然江指挥这个方法虽然稳妥，但是，我还是觉得这跟宗教杀人脱不开关系！破案有的时候其实也是一场赌博，赌你有没有猜对凶手的意图，像江指挥这种广撒网式抓捕虽很是稳妥，可速度也势必慢，你们这边儿已经有那么多人了，我还是从宗教的线索顺藤摸瓜去！万一摸到了就是提早抓获了罪犯，摸不到，也还有你们，再见！” 经过几番磨练的武小昭武组长早就言语行动上颇具大将风范，迅速说完后就已经到了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下跳…… 五分钟后，武小昭开警车到金华小区门口时看到陈暖阳正在车边儿站着。 夜色正浓，灯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消瘦，她站在秋风中，目光冷冷，姿势随意但洒脱帅气。 小昭下车飞快走过去，陈暖阳也把手里一叠手写的卷宗递向他—— “好好看看。” 她说着自己走到一旁，免得挡光。 武小昭不疑有他，低头就着路灯的光线看，越看，眉头越是凝结，到最后，更是严肃极了—— “这么看来，刘莉莉的死因还有待查证！” 关于刘莉莉的案，武小昭也参与了，这件事他也没有发现，这会儿有些生气和懊恼。 陈暖阳点头，并抬手扶住太阳穴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顺带再查查蓝晓，我忽然感觉蓝晓的案也没那么简单……” “可是姐，翻案是需要证据的，单凭这个口供，恐怕没那么简单。”说起翻案，武小昭第一时间就想到韩画家的案，“你还记得这个小区里另一桩、也是我的第一案么？” 陈暖阳当然记得，“韩画家，密室杀人。” 武小昭颔首，放下手里的纸，“是的，当初季嘉阳死前，我去看过，他不停地说自己背后还有人，但是没有人信他。并且，证据确凿，就算背后有人……人证物证俱在，凶手也的确是他，那么，就只能结案。他是凶手，这一点没有问题，翻案的可能性就很小。” 陈暖阳拧眉，因为这种事情她比武小昭清楚，“没打算翻案，只是让你先去查。” 武小昭一笑：“我猜到了，但是你呢。” 武小昭可没忘了她来这里的目的，无疑，她还怀疑那些总裁们有问题，过来一定是查圣经，结果误打误撞的翻出旧案。 陈暖阳这眉还皱着，因为心里忽然觉得如果像是武小昭说的，韩画家案背后也有隐情，加上刘莉莉案还有她提到的蓝晓案，好像这样一算，加上那爆炸，虐尸—— 所有的案件，似乎都在串起来。 “我这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要把刘莉莉的资料找出来。记住，如果有危险，立刻停止。”隐隐的，陈暖阳感觉出这一宗宗案的不寻常，只是如果翻案这么容易，全国也不会有那么多冤案了…… “行了，就这样说，你去查刘莉莉，有任何进展和消息立刻跟我说，我还有其他事，就这样。” 陈暖阳说完，转身就走去车上，迅速打火，一股烟气从排气管冒出来后，车就往前撺了去！ 她必须得赶紧走，因为她怕自己稍有犹豫就舍不得让武小昭趟浑水…… 关于孙莉莉的案，武小昭是后来才在警局知道，当时并没有亲力亲为，但好歹是陈暖阳一手带大的，回警局里后，立刻找到了当时卷宗，将案发、经过、结果、证据看完后，再对照那封遗书，的确发现很多不寻常！ 首先，若是没有最后的证据，这案怕是定不了孙莉莉的罪！ 如此看来，种种巧合谁又能说不是一种刻意的安排，顺手推舟，见缝插针？ 而孙莉莉最后的遗书和死法更是叫人费解！ “我、是、被、人、孩（害）、死； 我、是、为、原（院）、长。 继、查！” 目光落在方才陈暖阳写的分析上，小昭微微皱眉—— “院长，该是什么院长？精神病院还是医院还是什么学校？” 百思不得其解，武小昭眼珠子忽然转了一转：“不如趁着这时候，去找江老大谈谈！正好问问他们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陈暖阳和江煜城闹别扭，武小昭也不好受，正好，现在就去问一问！ 第219章 敢打江煜城的男人 武小昭跟江煜城俩大男人可没什么尴尬或者说不开的，握着那纸，他直接朝着江煜城办公室走了去！ “叩叩叩！”门响的时候，江煜城正在接张骞的电话，这边儿说了一声“进来”，那边儿电话里，张骞的声音还在给武小昭解释，“江指挥，小昭虽然跟队长跑了，但是这孩子是个有责任心，有义气的，江指挥你别介意。” 这边儿话没落音呢，江煜城就看见武小昭屁颠屁颠朝自己跑，“偶像！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江煜城少有的动作一顿，然后电话那边儿的张骞也是一愣，“刚才……是小昭的声音？” 他不是走了么？！张骞在电话这边儿完全石化，这搞的他像是在告小状啊！ “嗯，不说了。” 江煜城说着挂了电话，回头看着武小昭，隽黑的瞳仁儿上下转了转，“你想说什么。” 江煜城办公室里面没有人，他也没什么顾忌，“我想跟你聊聊我姐，你到底喜不喜欢她，是大老爷们就说实话，你喜欢的话，我帮你，你不喜欢，以后你就别缠着我姐！” 小昭这话说的挺绝，但他自己没感觉，他只是习惯了有什么说什么，江煜城也知道这点儿，没生气，嘴角扯扯，“没别的事，就去自己的岗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武小昭在方才被陈暖阳踹下回来之后，队里已经给他分配好了工作，结果他又跑了。 这么跑来跑去的，影响着实不好。 “怎么不是！我的话没说完，我知道案子重要，可是破案的人，也很重要！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了，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姐，你来的这些天也都看见了，她在工作、生活中从来都是个自己扛着、苦不肯往外说的人，这个社会就这样，你苦的话不往外说别人就不知道，我不妨告诉你，暖阳姐她父母早就没了，几年前更是很多重要的队友都离开了她，她能走到到今天，得到的这一切，都是她拼了命换来的，而你，刚才轻巧的就取代了她，把她所有队员都带走了，还要欺负她，冷落她，你还是个男人么！这事儿反正我看不惯！所以，你必须给我一个准信。不然的话，以后我不会让你再接近我姐！” “准信……是她让你说的？” 忽的，江煜城这么反问武小昭，而这段话，要是给陈暖阳听到得吐血，你们倒是给我好好破案！聊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当然不是！暖阳姐提都不想提起你……”武小昭一翻白眼，江煜城却冷漠一哼，忽然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哦。出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插嘴。” 江煜城说完低下头去拿咖啡，而武小昭见状一下就怒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喜欢跟不喜欢都不敢说！” 武小昭是属于一根筋儿、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想跟他兜圈子，转移话题根本没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他审讯人特别的厉害，他想问的问题，得不到答案是不行！ 比如此刻，江煜城也忽然想到他这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只能放下杯子，目光笔直、清长的看他，终于承认了—— “我承认我喜欢你姐，也跟她说起这件事。但是破案和谈情是两码事……” 办公桌前的男人面容英俊冷漠，他说的时候，喉结滚滚，更薄唇微微的抿了抿，皱着眉头才又继续往下说—— “现在就如你所说，是她不想提起我，好了，说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特别轻，好像他是个皇帝，而武小昭是个那个“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太监，“你！你喜欢的？那就好办了，我姐她其实……” “小昭，我们现在耽误不起，这起案子很重要，出去。” 江煜城打断武小昭的话，而武小昭被这么重要的事情压着，也真的说不出口，只是他明明得到了答案，怎么比得不到答案还难受？ “叩叩叩。” 外面有人叩门喊着江指挥的时候，武小昭在江煜城的眼神示意下只得退出去，而武小昭是在退出门之后才记起来一件大事——那就是孙莉莉的案！ 这么闹了老半天，他在别的事情上浪费大番功夫，反而把正事…… 哎，不不不，他迅速摇头，觉得自己问的事也不是小事来的，可是孙莉莉这件事也得去问的。 一扭头，武小昭直接推门要进去，却是他这边儿进去后，屋内两个人来不及收手，于是，武小昭就看见了办公室里那剑拔弩张的一幕，腾的一下，门忘记关，嘴巴也张的老大！ 他没看错吧？ 这边儿江煜城衣领子被揪着，素来白皙英俊的脸上已挂了红肿的彩，薄薄的唇角流着血，深暗如墨的瞳孔里，狠厉的神色还未来及收起，而那边儿的男人仿若修罗的眼神也被武小昭一览无遗！ 是刚才敲门，推门进去的人！ “住手，你敢袭警！” 当那边儿酷似修罗的男人扬起的拳头又准备打下来时，武小昭一声大喝。 别怪武小昭傻，这个连江煜城都敢打的人他都敢去喝，其实，主要原因是出生的牛犊不怕虎，加上方才他因心中有事情，匆匆走出去，没有把来人看清，现在他看清了，才发现这人是个陌生男人，直接就掏出枪来—— “放开江指挥，举起手来！” 他大喝出声，举着枪在那男人蹙眉冷漠中，走向还在拉扯的两个人，试图分扯开他们，只是…… 当武小昭走到那个陌生男人的旁侧，在那男人脸侧过来时，武小昭觉得熟悉，像在哪儿看过！可碍于没有陈暖阳的好记性，说不出他到底是谁。 “滚出去！” 被拉开的男人脾气挺大，非但没放下手，反而力气很大，那狠狠的一甩叫武小昭直接往后倒，扶着桌子才没摔了，枪更是落在地上！ 这个时候，武小昭扶着桌子一抬头，愣了下，因为他才发现，这男人的颜值跟江煜城有一拼，尤其这侧脸，那阵子往上流行三点一线的测试美人方法，就是鼻子、和下巴嘴唇都在一条线上，这是为美人儿长相，而他这个角度，刚好就把两个美人的侧脸一览无遗…… 那边儿江煜城还站着，笔直笔直，薄唇抿成狠厉的弧度，眼底的怒色收了，可眸色依旧冷厉； 这边儿陌生的美男子也在扣扣子，没看武小昭，也没看江煜城，站在那儿，浑然天成的自带气场，叫人不敢造次的气场…… 武小昭被这一推反应过来什么。 他打小儿在警校长大，这一路接触过的大奸大恶坏人都已经正法，那他……是浩然正气的好人？不像啊！不像，却也被他的威严吓出来一背的冷汗，并且也终于能想到—— 这个人都能抓得住江煜城的衣领，江煜城那么厉害，这个人功夫绝对不低！ 反应过来的武小昭脸上也有汗，而那边儿，俩男神撒开手。 陌生的男人扣完扣子抬起手，食指就点着江煜城方向，十足的官场领导派头—— “听着，佛上‘无’字界的高手比你想象中厉害，江家就他妈的剩你一根独苗，你非要去的话，要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要么，先给我留个种，生个儿子！就这样！” “砰！” 男人说完转身就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期间看也不曾看武小昭一眼，可武小昭却从这人的说话、手势还有走路的姿势看出来了浓浓的官味，眼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真的后怕！ 这人，到底谁？！ 第220章 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门关之后，屋内陷入很长时间的静谧，武小昭不敢说话，只是看向江煜城。 江煜城身上那冷厉吓人的气场在方才那个男人离开后就少了些许，感觉到武小昭的目光，偏头瞧过来，没有说话，只是摸向口袋似乎要找烟，可没找到，又记起陈暖阳……微微皱眉后，大步朝着门口方向走，和武小昭擦肩而过。 “等一下！什么佛无，你要干什么吗？” 武小昭反应过来后，询问着。 江煜城迅速躲开，脚步没有任何停顿，只是深沉如墨的眼让武小昭心惊胆战，可还是小声道—— “你嘴角有血。” 江煜城总算“嗯”了一声，抬起手不在意的擦一把，问他：“你又进来，是什么事。” 武小昭现在真想把这句话还给他！ 是他现在有什么事好不好？？ 刚才到底怎么了？ 那人是谁？ 无数的疑问到了嘴边儿，却又咽下去，最后，只把自己的问题说了下：“是我姐发现孙莉莉的案另有隐情，她没说翻案，就说……现在先查一查，就我一个人。” 说完了，他掏口袋把叠好的纸，陈暖阳写的那些一并给他。 江煜城接过来，像没有发生刚才的事情，把那临时手稿看了一遍后，稍一沉思：“小昭，在破案中，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是死者留下的信号，而争取的读取破解信号，就是破案的最关键。” 忽然的说教让武小昭一愣，然后抬起头看向他：“对，所以……这什么意思？” 江煜城漠然把纸又塞给他，而后往外走，边走边说—— “第四声的破解是对的，但第三声‘hai’和‘yuan’也不一定是毫无用处，死者还想说“‘孩子是追查的源头’，孩子、院长，朝孤儿院查，我记得孙莉莉是个孤儿，查她所在的孤儿院，之后自己想。” 说这，他已经快步走远，武小昭因为身上有沙袋走不快，只能和他距离越来越远，但好歹话是听完了！ “果然是偶像！” 武小昭说着，又想到什么骤起眉，因为刚才那个男人，他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而前头，江煜城早就拐了弯下楼梯，看不到了…… 武小昭拿着纸条准备去资料室找刘莉莉资料时，路过茶水室，正听见几个女警员在聊那男人—— “天哪，刚才走的真是沈京墨？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来，一下跑上去了，下来时候我才看见，真的好帅啊！” “对，咱们市局也就他们两个，不过，他是个活阎罗，听说比江指挥还要坏呐……” 武小昭不想落个听墙根的名儿，听到名字就赶紧走了，因为不用那些女警多说，他对沈京墨这三个字一件事如雷贯耳！ “沈京墨，沈厅长……沈警监！” 他把这个人的名字连连重复了三次，一次是名字，两次是警衔！ 警察的警衔设出有五等十三级。 十三级里，最尖尖的就是警监！ 而这每一级一般又分五等，分别为“总警监、副总警监，一级警监、二级警监、三级警监”，在这五个之后，才是另一级！ 而在国内，警察的官衔有两种，一种是官衔，一种是警衔，官衔和警衔是都有对应的级别，诸如这个警监，在对应的官衔上，是部长，对应的副总警监是为副部长！ 再往下排，就是“一二三级警监”，这就是厅局级，也就是说刚才走的那个，跟季骁一个级别，并且人家是市局的警监，职位，只比季骁高，不会低！ 而督察……江煜城的职位，也是分为五级，总督察，副督察，一级督察、二级督察、三级督察，江煜城年纪轻轻到了曾经的总督察位置，可想而知在市里乃至国内警界的地位！ 至于督察之后，是警司了，也是最末等的—— 陈暖阳地界。 所以说，陈暖阳想要爬到督察，真的是要过五关，斩六将，先跳过二级警司，上一层警司的位置，然后再一次，一二三督察还有副督察最后才是总督察……不过好在江煜城来了，她不需要做这些无聊升官的事。 只是，关于陈暖阳的“过五关占留在”武小昭不清楚，他只清楚沈京墨这个天降奇兵的身份，然后真的是吓着了，因为他刚才拿枪…… 算了算了，反正没出什么事。 他如此想着，又记起尤沈京墨对江煜城那狠厉的样子，还有那句话！ 武小昭的记性不如陈暖阳，只能记得大概，“听着，‘无’字界的高手比你想象中厉害，江家只剩你这一根独苗，你敢去，要么从我身上踏过去，要么就先给我留个种，生个儿子！” 且不说“无”是什么，也不说独苗…… 什么叫做，生个儿子，留个种。 加上他们刚才那揪着领子贴在一起的样……武小昭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叮铃铃铃铃铃——”电话铃声刺耳的响起时，武小昭腾然回神，更是连连骂着“糟糕、该死”，他居然在神游的时候，把陈暖阳亲手写的那张纸给捏成团儿了，而来电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陈暖阳…… 陈暖阳是扒着点儿打来的，武小昭的办事能力她信得过的，这个时候她打过来，觉得他要么是办成了，要么不成的话，她再想办法自己找江煜城。 当电话接起来的时候，陈暖阳率先询问，“怎么样了。” 那边儿武小昭尴尬的把手头的纸抚平，并道：“很好，很好！他答应了。” 陈暖阳听出话中有些异常，但答案是好的，也就没有多问，“嗯”了一声，就要挂：“知道了，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就这样——” 话没说完，就要挂电话，却电话里头，武小昭喊住她：“等等！姐！” “嗯？什么事。” 陈暖阳早听出他话中的异常和不对了，没有挂断，又把电话抓到耳边，武小昭这犹豫着，看着电脑上沈京墨的资料，一顿一顿道：“我刚才看到沈京墨沈部长来了……姐，沈部长跟江指挥什么关系？” 当武小昭把沈京墨的话和自己方才所见所闻全部告诉陈暖阳后，又有点点的尴尬：“姐，我看江指挥平时也就跟季局长亲近，跟你也不是特别亲，他……他不会是现在流行的GAY吧……” 陈暖阳在电话这边儿竟然石化了几秒，GAY……亏他想得出来！ “不是，你去忙吧。” 竟然只有简单的一句“不是”！武小昭这蹙眉，然后又释然，“不是就好！可是什么事无字界？喂，姐……” “嘟嘟嘟。” 电话里的忙音让武小昭皱眉，最后也只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陈暖阳却停滞不前。 这个时候，她已经走访了五家，没有任何发现。 还有四家，她今夜一定走得完，但是江煜城这里，她不得不花费时间去理解思索。 “听着，佛上‘无’字界的高手比你想象中厉害，江家就他妈的剩你一根独苗，你非要去的话，要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要么，先给我留个种，生个儿子！就这样！” 脑海里回想着武小昭说的话，她迅速抓住了其中重点—— 高手、厉害； 独苗、留种； 还有生儿子和拉拉扯扯。 听起来，真的蛮像是小昭说的——GAY。 可是江煜城是不是GAY，她最清楚也最有发言权，因为那家伙吻技都要上天，是GAY才怪！ 深夜的街道安静，陈暖阳既然已经接受了结案后在一起这样的事，对接吻的事好像也没什么太大抵触，只是—— “佛上无字界……是某种打斗的场合么……” 纸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出来了，她在本子上划拉了两三下，联合着姣好的记忆力，蓦然想到与方川决一死战的那夜，江煜城满身是血的出现在她身后，还有他那一身的伤和他当晚说的话—— “今夜，我不会救你。” 说不救，最后还是来了，带着一身伤，血淋淋的来帮她。 那一夜之后，第二天他还专门告诉自己，不要说出去。 当时不说是因为觉得跟自己没关系，可是现在……忍不住的拿出手机，虽然夜深了，但季骁向来是夜夜笙歌，这个时候估计还没睡—— “嘟——嘟——” “喂，小阳阳，出什么事了么，半夜打给我可是头一次！” 果然吧，季骁不仅没睡声音还带着醉意。 陈暖阳直奔主题道：“我这条命，怎么说也是江煜城几次三番救回来，今夜沈京墨来了，说他要去‘无字界’，你怎么看？” 第221章 愿意被骗 要不然怎么说陈暖阳从前能跟陆离凑一起，都特贼。 你且看她现在问的话，那话明摆着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样，简直是套话了无痕，演员的最高境界！而被套话的那位，平日里演的花花公子蛮像那么回事，实际上—— 正一个人躺在低调奢华的贵妃榻上，一手端酒杯、一手拿电话。 偌大的屋内，就他一个人，倍显寂寥，不过，几秒钟之前……确切说，是就在陈暖阳说话之前，他心情还是蛮好的，就像是他电话里说的那样，难得啊，陈暖阳会大半夜打给他！ 可是，当陈暖阳说了那句话之后，他脸色就变了，更甚，那手里的酒杯直接没拿住，撒了一身也顾不得擦，腾的坐起来—— “他告诉你了？呃嗯！嘶！” 坐起来的太着急，他忘了自己喝过酒，这头脑剧痛眩晕的时候，杯子就掉下去，啪的一声，他没接住，并且手还打到桌子上，疼得倒抽口气，然后又去下意识的扶桌子……头晕啊！ 只是—— “啪！” 贵妃榻旁侧的桌子上，一直放着一瓶的好酒，就这样被他胳膊一扫，又掉下去！ “该死！呃……” 季骁这当然伸出手去扶了，可是…… “哗啦——啪！” 那瓶酒，还是死去了，并且…… “靠！” 一声低低的咒骂从电话里传来后，这边儿蹙眉：“怎么了？季师兄。” “你在哪？” “喂？你没事吧？” 电话里这一阵阵的声音让陈暖阳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但她电话里的着急声音已经把这边儿的一切摆平。 酒砸了就砸了吧，能让他听到她担心自己的声音，比什么美酒佳酿都醉人。 也是这一刻，真想就势装一下自己真的出事，可是—— “我没事，刚才是酒瓶打碎了。” 没说的是，自己的心也碎了，彻底的碎。 江煜城都把这件事告诉她，那看来他们关系已经很好很好了，虽然他早就决定让江煜城和陈暖阳在一起，也真的慢慢的、主动退出……也不算是退出，因为他压根没有到过她的世界，可是他仍旧像是失恋一般，比失恋更可怜—— 还没有开始恋爱，已经结束。 “嗯，没事就好。” 电话里，陈暖阳的声音是那样的动听，可是，不属于他。 季骁晃晃悠悠的起来，那电话掉在地上的时候，沾了红酒，凉凉的放在耳朵边，又粘在脸上，然后顺着脸颊滴落到领子，衣服的心口，但是谁在意呢？他身上早就洒了不少红酒，就像是他心上早就千疮百孔，习惯了破破烂烂，也就不在乎是否多一点。 “那个……你在哪？方便说话吗？” 既然季骁没事，陈暖阳得再问问江煜城的事儿，她本来 也就是为此而来的。 “嗯，在家。”自打陈暖阳把那些总裁们扣押了两天，那群人忙的去处理公司事务，季骁就闲下来。 陈暖阳这嗯了一声：“那就好，我们继续说说江煜城吧！” 她没再提什么“无字界”又佛什么的，多提反而容易暴露。 季骁果真没发现，或者说，他对陈暖阳从未有过任何怀疑，哪怕陈暖阳哪天真的骗他，他也一定会心甘情愿的上当。 微微吸口气，他回答的时候声音又像是往常了，“嗯，老江能把这件事都告诉你……是真的信任你了，毕竟，那是他没遇到你之前，唯一的寄托。” 陈暖阳心脏一顿，立刻感觉出，那“佛”“无”的界，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但因为不能直接问，她故作知晓似得，又嗯了一声：“那你说，到底去不去？沈部长都拦不住他……” 季骁闻言，心里又疼了下，因为她那么关心他，可是，悲哀的是，他又想要跟她聊下去，在这个难得的深夜里，她第一次夜里给他打电话—— “嗯，沈部长拦不住，你应该可以拦，其实……” 说到这里，季骁忽然一顿，反应过来什么。 其实江煜城如果把这个都告诉了陈暖阳，陈暖阳应该不打电话给他，直接俩人解决，除非……陈暖阳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旁听侧说，误打误撞的知道了一些！ “其实什么？”电话里，陈暖阳追问的时候，季骁这反应过来后并无被套话的恼怒，反而嘴角一扯：“其实，我有些累了，反正去人字界时间还早，我……我有些困了，这件事是老江心里的执念，你等我睡醒了，慢慢跟你说！” 电话里，季骁的声音，忽然就醉意熏熏的，并且说完就挂了电话！ 倒不是季骁无情，也不是他临时反应过来了，故意保守秘密。 不是说了么，就算陈暖阳骗他，他也愿意上当受骗，只是—— 他暂时不能说完。 说完了，她不就再也不找自己了么？这可不好，他想再聊一次，不是电话，而是现实，之后……等他们真正在一起了，就远走他乡。却是—— “嗡——嗡——” 电话又响起的时候，季骁心脏一顿，难道是陈暖阳？ 她再打过来！他可就让她来家里面谈了！ 季骁心说的时候，一扭头看到屏幕上那人名字是三个字，可是……却是他不怎么想搭理的沈京墨。 说起江煜城、季骁以及沈京墨，原本是一个四合院里长大，不过，随着年龄和各种政治官级变化，一个个都搬走了……记得起初，江家是最先飞黄腾达，先行离开，接着是季家，他们分别都位列高职，而沈家……如今最厉害的沈京墨，却是当年最不起眼。 那个时候，三人不过是少年。 用古代话说是鲜衣怒马，心怀远方。 所以两个发达的少年郎—— 江煜城和季骁，在海外重遇，相知，更是经历不少案件，可惜了…… 江家和季家先后遭到毒手。 一个倒下另一个紧随着倒下去，唯独名不见经传的沈家，风水一转，扶摇直上，并且沈京墨丝毫不愿意给他们查案的机会，那叫一个铁面无私，一度闹得很不愉快，就差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才有之前那一幕幕的不和，可说白了……沈京墨也只是做到了一个上司该做的铁面无私，若是徇私枉法—— 恐怕沈家也倒了！ “嗡——嗡——” 季骁寻思陈年旧事的时候，电话已经灭了一次又亮起来一次，当他回过神想接的时候，房间的门已经被沈京墨给打开。 “还以为你睡死了。” 沈京墨冷冰冰的说时，关了门走进来，手里一截细长的铁丝悄然收好。 “嗯，是有点困，你今天去找老江了？”季骁坐起来，身上还都是酒，沈京墨有洁癖，停住脚：“你洗完澡换好衣服，我再和你说。” 季骁记起年少时，沈京墨最爱干净又最好看，总把他当女人，笑了笑，“嗯。好，那你随便坐。” 沈京墨环顾一眼屋内，摇头：“不用了，你没打扫。” 季骁眯了眯眸，没搭理他，起身，走去洗澡了…… 第222章 你烦不烦 季骁出来的时候，沈京墨果然还在刚才的位置站着，双手插兜，一如当年的帅气，好看—— “大部长，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他说着，白浴巾擦着头发。 沈京墨看着他，看着换好干净白浴袍的他，明显比刚才要顺眼的多，淡淡的嗯了一声后，真就这么站着，讨论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找了他，他和你说了？还是那个臭小子。” 论理，江煜城不是会把这件事乱说的人，哪怕是季骁。 季骁听到臭小子三个字，脑海里倏的划过去武小昭三个字，大概知道陈暖阳是从哪里知道的了。 “你沈大部长到局里，单是这张脸，就有很大知名度。说吧！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无疑，沈京墨深夜造访，肯定是有想法。 季骁洗的有些晕，倒了一杯水正喝着，听沈京墨少有的说出否定的话来，“这件事我没办法解决，找你是想让你出面，让那个姓陈的女奸细——拦住他，或者睡了他。” “噗！咳咳咳咳咳……”季骁真不该喝这杯水！他喷了沈京墨一身，沈京墨躲闪不及，脸都黑了，“季骁！” “不是……睡了他是什么情况？” 虽然季骁心里有过陈暖阳和江煜城在一起的这种想法，但是也仅限于搂搂抱抱，陈暖阳现在这种状态能亲亲一件事天大的喜讯，算是江煜城厉害，让她主动睡了江煜城……想都别想！ “嗯，我今天对他说了，要么留个种给我，要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沈京墨面无表情的说着，季骁是真心佩服了他，“亏你想得出来，但这不可能！你就等着他从你尸体上踏过去……没别的事，我要睡觉了，不送！” 话说完，电话忽然又“嗡——嗡——”的响。 季骁这心里一惊，立刻低头看，然后在看见陈暖阳三个字的时候，直接就往外走：“不送啊，我接电话去了。” 他说完，沈京墨眸色一沉，“我不走，等你回来，还有事说。” 季骁走动的脚步一顿，然后没搭理他，往阳台走了—— “小阳阳，还有什么事吗？” 季骁说的时候，对面走廊的镜子上反射出他刚洗过澡的脸，白皙的……花花公子脸。 可惜了，花花公子没有一颗花花的心。 “嗯？怎么不说话。”发觉陈暖阳那边儿没有声音，季骁声音隐隐的有些紧张，而陈暖阳稍稍犹豫，决定坦白一切：“我就是想跟你坦白，我刚才骗了你。” 季骁一怔，故作不知的：“什么骗了我？” 陈暖阳抿唇，直接道：“季师兄，你就别装了，刚才你一定是发现我在套话……”陈暖阳多聪明，凭借蛛丝马迹和超强记忆愣是把俩人对话给写下来，然后发现自己行迹败露，于是乖乖过来坦白。 季骁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师妹……”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么？明明爱她到骨髓这件事，她可一直没发现！ “嗯，师兄，麻烦你把真相告诉我，可以吗。”电话里陈暖阳再度说的时候，季骁喉结滚滚，在阳台上吹着冷风，思绪很清明，心里是犹豫着该不该说，可是那嘴上半点没有犹豫！ 他直接道：“当然可以，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去‘无’字界那件事的确不重要，等他要去的时候，我会主动找你，和你一起阻拦。” 说着季骁朝关闭的阳台门看了看，因为看到了沈京墨，也想到了刚才沈京墨说的破方法—— 睡了江煜城，怀孕生儿子。 这个方法他是绝对不会跟陈暖阳说的。 什么玩意啊？ 这出方法的人脑子里塞什么了？ 他平时作为大警监就这样管教警察们？ 沈京墨并未走，就在阳台门外，那一道修长的人影倒映在阳台的毛玻璃门上，要不是季骁熟悉备至那影子，这大半夜的，蓦然有个影子在客厅里头，还真是吓人！ 电话里陈暖阳就哦了一声，好半天没说话，季骁不得不又问她：“嗯……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起问。” 说完，季骁真觉得自己好贱。 别人都是口是心非，他这里恰恰相反…… 心里说着不能说，可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说出来。 这种口不对心，怕也是史无前例。 陈暖阳在写纸条，既然已经坦白，所以她根本不和他客套，刷刷的写好了自己要问的，直接读出来：“那我就说了—— 第一，江家出过什么事； 第二，江煜城上次的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和那个佛无有关； 第三，沈京墨和江煜城什么关系。” 季骁一愣，几乎能想得到她这老半天干什么去了，也许是着笔写要点了，这是她经常做的事。 好的吧！他叹口气，然后没有瞒着她任何，娓娓说道—— “第一，江家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暂能告诉你的就是他父母死于非命，而他父母的死跟S组背后的凶犯有关系； 第二，他的伤是在打擂台时留下，那个擂台除了‘佛无’，还有很多的品级，江煜城现在所在的佛字辈是倒数第二层，无字界是最高的境界，他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到的消息，想在那里寻找杀死父母的凶手； 第三，沈京墨和他是朋友。” 说到最后，季骁有点奇怪，奇怪为什么会这么问，而这次怕他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陈暖阳是担心江煜城不是GAY，而是双…… 双，双性恋的代名词。 前面的事情，陈暖阳其实已经猜的七七八八，并不意外，还是担心这个“双”，所以—— “关系很好么。” 季骁蹙眉，第一次不了解她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如实道：“还行，上次你在张家港市，没听说么？” 陈暖阳这询问“听说什么”时，忽然听到电话那边儿“咕噜噜”的一声像是玻璃门滑动，下一秒，忽然电话就挂了，嘟嘟的忙音让她一怔，“是又出什么事了？” 她说着，但想到季骁在家，而且……他都那么大的人，她乱关心什么，遂把电话放下。 在季骁方才一字一句说下来的时候，陈暖阳是靠在车边儿的。 夜色中他吹着风，声音看似漫不经心和淡漠，但是随着他每说一句，她的脚就越发沉重，双腿如若灌铅，因为忽然发现江煜城原来痛苦的不比自己少。 不由得想起来昨天一幕幕，有关于江煜城父母的忌日，有关于江煜城的伤，她好像是越来越了解他，也是了解之后，陈暖阳对他会议上的针锋相对以及冷漠，有了些许的理解，甚至推己及人，陈暖阳觉得他或许也察觉到了这案跟S组背后有关，但是，也没和自己说！ 他们，终究还是一类人。 季家—— “你干什么！烦不烦！” 当沈京墨推门把电话瞬间夺走的时候，季骁快气死，他就不能好好的让自己聊几句！ 沈京墨用他那双和他名字一样浓黑的眼眸盯着他，“我不烦，但我知道你烦。” 第223章 沈京墨的不可能要求 沈京墨个头比季骁高一点，这样角度看他，睫毛很浓密，眉毛的线条更如刀锋，整张脸不用任何雕琢，都足够让人忍不住的多看一眼，而季骁看着他的脸就生气，明明小时候没那么好看的！ 小的时候，江煜城第一漂亮，像是个瓷娃娃；而他第二，输在了有些女相的脸型上，但是，他的五官绝对好看，就这沈京墨！当年五官并不出众，甚至还戴牙套，可后来牙套一取，那整个人生就像是开了挂，扶摇直上！ 尤其那唇，那说话时露出来的整齐牙齿，他这个男人看着都觉得—— 真他妈漂亮！ 季骁恨恨的瞪过去，“手机还我。” 沈京墨并不搭理他的话，看了看季骁滴水的头发，还把手机揣兜里，“跟我去书房。” 说完转身率先走了，留下在阳台被风的季骁磨了磨牙，哼了一声……跟了上去！ 去的时候，季骁还是耽搁了好一会儿，先去卫生间吹了头发，又去厨房拿了酒，然后又拿了酒杯，什么都折腾好了，才进门，然后一愣，因为他看见坐在书桌边儿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沈京墨…… “竟然睡着了。” 心说着，他脚步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变轻。 其实，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疲累不堪，季骁清楚的知道这些事，那夜夜笙歌的时候，他也并不快乐，只是强颜欢笑，很累很累。 看到手机就在桌子上季骁心说“算了不跟他计较”后，也没有喊他，打算让他在这里休息，于是，门也没关，手里的酒更是放轻了，那酒杯和红酒几乎是悄无声息的放在桌子上，而后才转身，就听到身后椅子上的人淡淡的说，“来了。” “嗯，你醒了啊……”季骁摸摸鼻子，听沈京墨淡淡的从鼻子里发出轻哼：“就没睡。” 心说了句“装”，季骁嘴上也是轻哼，“哦！没睡！” 沈京墨坐直了，伸出手来：“把烟给我。” 季骁给了，然后去开窗，倒酒，最后才坐下来，在他的对面—— “要谈什么事，拜月案么。” 拜月案季骁早就上报给了沈京墨，但是沈京墨并未有任何回音。 吐了一口白色烟气，沈京墨摇头：“不是，我要说的是器官盗窃案，毒品迷宫案的时候就发生了两起，想着先把毒品解决，可谁知道，这案子一直没进展，并且……这几个月又增加了很多人口失踪案，每每等找到失踪人，器官又被盗窃。” 沈京墨说话声音有点沙哑，刚睡醒的沙哑。季骁没戳破他刚才就是睡着了，闻言略微皱眉：“我不在市里，这件事你跟我谈，不如跟我师父谈！” 这说的是孙教授，但沈京墨继续摇头—— “你师父如果有方法，我就不会来这里，我来是想请那尊大佛，如今市里缺少主战将军，情况又愈演愈烈，我希望你能把江——” 几乎是不等沈京墨说完江煜城三个字说出来，季骁就飞快的打断他道—— “不可能！你没看到那五具尸体么，算上今天已经五天，还没头绪！” 季骁不傻，看出来沈京墨的意图，他这是要江煜城回去！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白城警局真当宾馆了？” 季骁直接怒斥，心里这气呢—— 他还好意思说江煜城是大佛？ 意思是白城是座小庙咯？ 他怎么就不说说，当初忽然把江煜城这尊大佛扔到小庙里，让他庙里的小佛爷陈暖阳气得不轻？ 更是后来，大佛爷还把他的小佛爷勾搭走了！ 现在想要人—— 没门，窗都没有！ 面对季骁的怒焰，被拒绝的沈京墨竟只是蹙眉，因为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个条件是蛮过分，当初二话不说的把江煜城插到这边儿已经是一种挑衅，现在市里有需要，他就要把人要回去，但是他的条件压根不是这个。 那边儿季骁气不过，又道：“还有，老江肯定不会跟你回去，你就死了心吧！” 老江现在被陈暖阳吊着呢，他能舍得回去？ 季骁这话没说的，万一说出来沈京墨这臭不要脸的把陈暖阳也带走了怎么办？ 沈京墨好半天没说话，只是低头，抽烟，一支烟后，第二根烟燃起后，才在季骁闷头喝酒的功夫，又开口道—— “我知道你也需要人手，但你这里的死亡人数并不多，我也不瞒你，市里有大批的乞丐集体消失匿迹，我非常怀疑又跟器官盗窃有关，这次的凶手反侦察能力很强，每次下手之前，都会提前一周切断监控，没有监控和线索的案，我只信江煜城。他在国外呆过，有偏方专治没证据，有他在的话，一周就能破案。所以，老季，就给我一周——” “等等，你什么意思，我也国外呆过，要不然这样吧，你把我带走，我去市里，你看怎么样。”季骁瞬间不爽，也瞬间想到了解决沈京墨要人的办法。 沈京墨再度摇头，“你不行。” 他直截了当的话让季骁都懵了，“你说什么？” 他说谁不行？信不信他现在翻脸！ “呼——”沈京墨第二根烟也抽完了，站起来，撵灭烟蒂后，越过书桌朝季骁走，“就在刚才我说话之前，我也想过这办法，想着如果江煜城脱不开身，就带你走，可至今为止你都没有发现，这案和S组有关。” 他说的时候，人像是一朵有漂亮形状的阴云，笼罩在季骁头顶，那居高临下，眼神威严，让季骁直接懵了，“S组？” 沈京墨颔首：“你不觉得手法和作案方式一模一样么，都是提前掐断监控，起码一周后案发，这样警察就无法从监控下手，而其他证据也全部毁灭，堪称天衣无缝。” 季骁愣住了，等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蹙眉点头—— “是，当年S组的案是这样。可是……” 蹙眉，季骁把难题又甩给他—— “可是拜月案也一样没任何线索，江煜城真不能走，你还是先把我带走，或者，就等这边的案子结了……” 沈京墨眼睛一亮，稍纵即逝的又变作暗沉：“嗯，我能等的起，无非是加强巡逻的事儿，可是，万一等到的是老江死讯……他一周后，要去无字界，这件事，你知道么！” 沈京墨说道这里，那双漂亮的眉眼间全是冷肃。 季骁早有知晓，拧眉道：“所以呢，你到底想怎样？” 沈京墨没说话，季骁则一摊手：“放心，我不会让老江死，但是，结案之前，也不会让他去市里，你要真着急，把卷宗先送过来，我让他没事看看。” 沈京墨忽然追问—— “那结案之后，你放人么？” 季骁想了想，大家都是兄弟，还是别做的太死，于是点头—— “当然可以。”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等到他打比赛那天，也就是一周后，以他的水平，定能结案，到时候，你记得把活人给我带到市里，就这样。” 沈京墨忽然说得飞快，并且说的时候从季骁面前起身就往外走。 季骁这一怔，随后在关门声里回过神，然后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沈京墨！你个老狐狸！” 合着说了老半天，绕了老半天，人家压根今天没打算把人带走，就是故意绕圈子，先抛出一个不可能答应的条件，然后假惺惺的要求半天，最后，忽然扔出个小要求，却—— 那小要求其实才是本来的目的！ 狐狸！沈京墨绝对是狐狸变得！ 那种小时候丑呼呼的，长大就变成妖孽的狐狸！ 第224章 热情的陆家人 从深夜到凌晨，又从凌晨到天明，季骁这边儿结束一波“狐狸陷阱”后，气的头昏脑胀，一夜睡到天亮，而陈暖阳那边儿则是马不停蹄的把几家总裁地址都跑完、找完，到最后，没有发现任何圣经有关的东西，并且有几个总裁连车的型号都对不上，家在市中心，并不具备作案条件，也算是正式划下去嫌疑。 并且也因为是在市中心，离得蛮近，陈暖阳才能跑一夜把几家都跑完，期间几个总裁还在休息，她无奈但是时间紧迫，也不得不把他们喊起来把房间仔仔细细的搜寻一遍，最后在他们怒气腾腾的眼光下离开。 天明时，陈暖阳把目光落在最后的目击者、也是嫌疑人的名字上—— “陆绅。” 跑了一夜，唯独剩下陆绅，家在偏远郊区，陈暖阳放在最后过去“拜访”。 陆绅这个人对陈暖阳而言，没任何凶犯的感觉。 倒不是说她是个相信直觉的人，破案最忌讳直觉，因为不少人有双重人格，她审查了成千凶犯，还没有见过哪一个把我是凶手四个字写在脑门上，只是，她审查了那么多人，多少也会从凶犯身上嗅到一种犯罪气息，可打过几次交道后，陈暖阳发现陆绅的身上，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她把这归功于气质以及巧合。 任何人都有任何人的气质，陈暖阳记得自己是在五星大厦第一次遇到陆绅，那时他在弹琴，琴声悲怆而忧伤还带着激愤，他有着丰富的情感，容貌还有金钱，这样的男人堪称完美，有气质吸引人，那是再正常不过，可是，同时间，陈暖阳也是在五星大厦遇到的小丑、听到那句“重生”，所以—— 现在她隐隐觉得，这案跟陆绅或许有些关系，也许他不是凶手，但他一定知道什么！ 而且，根据江煜城的推测…… 陆绅家在郊区的山坡，比市中心那些小型别墅不知道大出多少，偌大的豪宅三层，也在被怀疑之列。 “叮咚叮咚。” 陈暖阳把车停在门口后，快速上前按门铃，但是等了好久不见人来开，这不得不又按几遍，“叮咚叮咚。” 还是没人出来，陈暖阳边蹙眉准备走，却是才转身就听见身后喀嚓一声，门开了。 “啊~~谁啊？” 后方打着哈欠说话的男人，穿着流氓兔睡衣，还戴着大帽子，完完全全一个小孩模样，就是个头有点高。 陈暖阳快速打量他一番，记起来他是陆绅的助理之一，不知道叫什么，但是之前在警局门口跟着一群总裁助理也来闹过，陈暖阳记性好，一下就想到他这张脸，只是穿着差别有点大…… 那个时候西装革履的，这会儿穿成这样，要不是陈暖阳记性好，还真认不出来！ 亮出警官证，陈暖阳直接朝里头走—— “我是公安局的副指挥陈暖阳，需要对房间进行临时搜查。” 这边儿阿笙倚着门框看到陈暖阳走进去，那双懵懂惺忪的眼里划过一抹精光，忽然就笑嘻嘻的：“我知道，你搜吧，美女警官，大清早，辛苦你啦！” 陈暖阳被他这话说的一愣，皱眉嗯了一声就朝着里头走，而后头那少年道：“我是陆绅的助理，陈笙。美女队长你叫我阿笙就好、这里还住着一个叫牧野的，他去晨跑了，一会儿会带着早餐回来，到时候，你搜完了，我也洗漱完毕，我们一起吃个早饭！” 陈笙的热情招呼叫陈暖阳略尴尬—— 他热情个什么劲儿？ 不知道自己要搜房子么！ 牧野是谁她没兴趣，但是听了半天，“陆绅呢？他不在这里住？” 陈暖阳询问时，心里突突的加速，而陈笙嘿嘿地冲她笑，抛媚眼：“你自己搜呗！我去洗漱咯！回见！” 说完，把帽子朝着脑袋上一扣，转身晃悠悠的外八字，别提多逍遥的样子去洗漱，陈暖阳在后面完全愣住。 今夜，她搜了那么多屋子，做了那么多让人讨厌的事，不……是她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热情的。 隐隐的，她心里浮现出什么念头又被她压下去，然后看着已经关闭的卫生间门，一转身环顾四周，看着这偌大的房间，开搜！ 搜索这件事人多看起来气势大，但是实际上效果却并不如何，还不如陈暖阳一个人搜索的快，她记性好，基本上走过一遍，摸过的东西，就算是离开房间，过后闭上眼睛，也能一点一滴的重新搜寻一遍，所以，即便房间很大，陈暖阳也搜的很快速，却是……太过专注，以至于她在二楼书房把书柜上的书一一翻遍的时候，全然没发现门前悄然出现不知多久的男人，“陈警官搜完，别忘了把东西恢复原位。” 牧野面无表情的说时，这忽然出现的声音少有的把陈暖阳吓一跳，强装镇定的回头：“我知道。” 回头后，她看见方才陈笙说的牧野，的确是陆绅的第二个助理，陈暖阳也有印象。 或许是杀人太多，牧野的身上有种强硬的气场，能把陈暖阳骇住的那种：“你手里的书就放错了。” 陈暖阳一愣，然后蹙眉，“我这就改回去。” 说着转身把那两本书的位置调换，是她大意了，的确摆错了。 “好了！” 书摆好后，陈暖阳回头，却是牧野已经转了身，只留下冰冷冷的一句：“陆总很快就到，饭菜在楼下，你下来吃。” 说完，大步走开，留下陈暖阳一脸的懵，谁说要在这儿吃饭了？ 正拧眉，忽然又听到脚步声，这说曹操，曹操到！陈暖阳听到牧野喊了一句“陆总”，然后门口脚步声迟迟，陆绅的身影映入眼帘，“嗯，去准备早饭吧。” 陆绅说完，牧野嗯了一声，走了，这边儿留下陈暖阳和陆绅，陆绅一回头，浅浅笑着，“陈警官，我们还是见面了。” 陈暖阳这抿唇，记起来之前说过以后不要有交集，尴尬吗？并不。 “公事公办而已，我还没搜完，也不会在你家吃饭。” 她说完后，转身又继续，却一转身又记起什么，回过头和陆绅的视线对上—— “你不住在这里。” 方才她搜过楼上的房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根本没有人住的现象，而其余两间卧室，应该分别是阿笙和牧野的，那么陆绅他住在哪？ 陆绅笑意不减，精致的五官笑的美艳惊人，“暖暖，当女孩子问男人住哪里，是会被当作是邀请的。” 陈暖阳被那一句暖暖喊得心脏一悸，面色更冷了：“我并未邀请你什么，回答我，你住哪。” 说的时候，录音笔早就拿出来了，看到录音笔，陆绅却不说话了—— “我下楼了，你继续搜吧。” 说完，转身就走，陈暖阳想追上去，可看了看这书房，又没有！ 万一这是调虎离山，她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她继续仔仔细细的搜，而走廊里，陆绅闭上眼睛，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才没有走回去……抱住她！ 再等一等，等抓住秦越年，他就会与她相认！ 第225章 什么都没有了（上） 陈暖阳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没有圣经，甚至关于基督的任何书籍都没有。然而没有不代表摆脱嫌疑，也许……只是她没有找到！或许这里又有密道之类，谁说的准？毕竟，五星大厦之前就有密道！可惜五星大厦重新整装，也不知道密道还在不在，可就算在又怎样，她已经搜查过一次，再来一次强行搜……那就是扰民了。 陆绅身影再度出现在视野里时，陈暖阳正在最后一间房，这是个杂货房，虽然堆积了很多杂物，但是看起来并不凌乱，东西整理得井而有序，陈暖阳瞄着屋子，或者说是东西排列的顺序总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可也是出了奇，她的记忆竟然搜寻不到有关的箱子。 陆绅这时斜倚着门扉，挺休闲悠然的口吻和样子：“小野买的是包子豆浆和油条芝麻饼，过来一起吃吧。” 陈暖阳没理他，走过去翻找东西，陆绅将双手插兜，免得自己控制不住，上前拥抱，心里紧张，面上却依旧是那淡淡的口吻：“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完再找。嗯？” 最后一声嗯让陈暖阳脊背一僵，因为这熟悉的嗯，像极了陆离…… 一想到陆离的死，原本就没打算在这里吃饭的陈暖阳更连出去吃早饭的心情也没有，这本着脸道句“打扰了”，放下手里的盒子转身就往外走！ 陆绅仍在门边看她，看她像从前一般，从越来越远的地方，一直走到自己面前。 记得那时，她笑意盈盈，满目欢喜的扑到自己怀里，哪怕自己只是个连身份都不知、来历也不明的穷小子，可如今……他是陆总，是大公司的总裁，无论是身份外貌都比从前高出不只一等，她却—— 看也不看他，漠然的与他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的一刹，陆绅那双一直插在兜里的手在口袋里捏紧成拳，隐隐发抖后，还是……从背后忽然抱住她！ 暖暖…… 他精致的双唇微微张着，无声的喊着，然后又紧紧地抿上。 就这一次，这个拥抱……持续到抓住秦越年之后！ “嗯哼~” 抿开的唇忽然撒开，陈暖阳几乎是瞬间一个反擒拿，把他甩开后，直接抵在墙上，下一秒在对上他暗沉如海的眼眸后，又松开退了半步，低喝：“你干什么！” 陆绅被她击打的地方痛苦又欢愉，因为无论如何……她碰了自己，欢愉着，痛楚着，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没做什么，只是刚才……感觉你的背影很像我妈。” 陆绅这句话说完自己都笑了，感觉自己忽然像是那普通的毛头小子，扯着别人一眼看穿的谎言。 陈暖阳当然知道他撒谎，可是现在她忙得很，只能放他一马：“再敢碰我，后果自负！” 她恶狠狠的扬起拳头，但陆绅不惧不怕的继续笑，“嗯，不碰了。” 这个时候，他们不过是只言片语的打闹。 可谁能想到，遥远的后来，他们还真有碰不到的时候，而那个时候……陈暖阳和接下来是一样甚至翻倍的痛苦。 “叮铃铃铃……” 才转身，陈暖阳的手机仿佛没命的尖叫起来，刺耳的铃铃铃声。 陌生的网络电话，换做以前，陈暖阳肯定不接，但是此刻被陆绅注视着，她竟然有种说不出的不自然，所以，还是接了，而她还没开口，电话里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时，陈暖阳整个人仿佛被电流过了一遍，全身都是痛和麻。因为这个声音是—— “天才小刑警，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 记得！她怎么能不记得！这声音……是小丑的声音！她苦苦寻觅了两年多的声音，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声音，终于在这一刻又响起！而她——竟不知所措！ “提醒你，游戏已经开始第二轮，赶紧回家，再晚……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完，电话就在这一刻挂断—— “嘟嘟嘟……” 忙音传来的瞬间，她还愣着，而电话紧随着又响了起来！ “叮铃铃铃！” 陈暖阳在这瞬间，几乎是立刻接起，可是还没开口，就听到电话里，那似远似近的大火声、救火车声还有小昭的高声呼喊—— “不好了，姐，你家失大火了！” 一瞬间，陈暖阳一下像是被重锤击打般电话都从手里掉下去，全身的鸡皮疙瘩也都立起来，那种怔让陆绅快步上前，然后也听见了小昭的声音—— “快点来啊姐！我和江指挥已经过去了！” 陈暖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陆绅家走出去的，只知道，自己脑子里轰的一下，也像是着了火，特别乱！ “我送你过去！” 而那个时候陆绅说的这句话她也是不记得。 陆绅把她手机装到她兜里，然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拉着她朝楼下走。那楼下，阿笙叼着牙刷探头出来看，笑嘻嘻的：“终于下来了，这是抱得美人归嘛……” 他故意打趣，却没说完，发现陆绅和陈暖阳的神色都不对，这一下声音顿住：“陆哥，是出什么事了？” 陆绅看了一眼双目还在发怔的陈暖阳，“还不知道，但估计……你立刻让牧野去查暖暖家失火的原因！” 他说到一半生怕陈暖阳回过神听到什么，又顿住，但是阿笙已经完美的领悟，“是！” 前头的门被陆绅推开，他带着陈暖阳上车时，双手又在发抖—— 终于，他终于可以牵着她的手，像是从前一样。 可是…… 陈暖阳倏然回过了神，然后一把推开他，就飞快的去找自己的警车：“不可能！不可能！镇定下来，陈暖阳……镇定下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告诉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井而有序的把警车鸣笛打开，而眼泪忽然就开始往下掉—— 怎么能不掉？那是她珍贵无比的记忆和目前唯一的拥有！ 他们都已经死了，生前所有的东西都让警察拿走了。 什么也没留下，唯一留给她的就是这间房子！ 还有那些她藏起来的照片！ 可是大火…… “小丑……小丑！！” 她重复着，像是个复读机，脸色刷白，也是这时候，忽然明白，除非小丑死去，否则，她永远也不可能从泥潭出来！ “暖暖！你现在不能开车！” 陆绅匆忙追出来，可是陈暖阳早已经一脚油门踩出去，陆绅险些被车撞到，这无奈之下，也只好转身上车—— 追！ 第226章 什么都没有了（下） 屋漏偏逢连夜雨，上班的高峰期哪怕警车鸣笛也根本飞跃不了那一排排堵着的车。索性弃车改为奔跑，反正两年来，陈暖阳时常没命一样的朝家的方向跑，或许是躲开烟火，或许是躲开枪声，任何可能引起她不适的声音，她都可以在房间里躲开，像是……躲在陆离的怀中。 她在前面跑，陆绅弃了车，也在后面追。 入冬的第一天，晨风凉的入骨，她奔跑着，却浑身滚烫，只是越跑，心里越是凉的，因为清楚，这很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跑回家。 “提醒你，游戏已经开始第二轮，赶紧回家，再晚……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丑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回荡，她险些被车撞到在紧急的刹车声里，依旧没命般的跑，看的陆绅心脏一阵阵揪紧，最后不得不在路边停下来，脸色也是白得吓人，几度颤抖着才把电话拿出来，打给阿笙—— “来带我……我在……” 他没说完，手机丢在一旁，自己则靠着墙坐下来，然后昏了过去…… 陈暖阳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只是继续奔跑，心底的凉意让她即便穿着厚厚的棉衣也依旧有阵阵寒意，好像心在这一刻变成了冰块，再也不能依靠运动来取暖，反而寒气从毛孔变成一滴滴的寒冰之水散发出来，看起来是淋漓汗水，可真碰到她，皮肤凉的让人发指。 “陈警官！你不能进去！” 几个消防人员在陈暖阳飞速冲过来时，拦住她，然后被她身上的凉寒和脸色的苍白吓了一跳，而陈暖阳则在被拦住的刹那，就倒下来，“咳咳咳……不……放我进去……我有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我……” 她说着，眼泪留着，但是被前方的热气迅速蒸干。 漫天的大火，她终于不怕了，甚至想要进去！可是几个消防员拦住她，然后，旁边一群邻居还有队里来的几个人也都争相来拦住她，但是猛然间，她像是爆发了洪水般的力气，如若猛兽般甩开众人，更是一个旋踢，把那些可恶的家伙全部踹开！ “不行！这么大的火进去就是死啊！” 前头还有一波消防员，又死死地拉扯她，而陈暖阳这个时候已用了太多力气，奔跑过来她已经很累了，一夜没睡，又刚才爆发力气，现在的她竟就被拦下，在大火的前面，原来生命，房屋，所有的一切……那么不堪一击。 此时时间，八点半，而八点四十分，江煜城才开完会从季骁的办公室出来，不知为什么，心慌的厉害。 季骁找他谈论京墨的事，大概说完后，他就出来了，然后看见自己挂在门外的外套上，十八个未接来电，全是武小昭，心脏几乎是瞬间提起，敏锐的想到什么，他飞快的往楼下走，而电话这时候又打来：“喂！陈……” 才说了一个“陈”字，武小昭的声音就从里头传过来：“快去我姐家！她家失火了！我堵车！！” 武小昭说完电话几乎是瞬间挂断，江煜城的心脏狠狠地收缩，脚步亦是飞快，然后打给陈暖阳，一遍又一遍始终没人接！而他也到了警车边，不是轿车，而是抢了一辆摩托车，话也不说，直接冲出去…… 江煜城冲出去的时候，太阳刚出来，冬日的太阳，白烈烈又白戚戚，就如同陈暖阳此刻的脸，也是白的吓人。 别人不知道，江煜城却知道她的家多少“宝贝”！ 他后来其实也偷偷去看过，可是里面，除了照片剩下都是些旧的衬衫，衣服，东西不值钱，但是要命的是，那些是S组的唯一……是她的唯一。 其实，他一直信的，信陈暖阳。 否则，他不会背给她听那段宗教的话。 宗教，基督教，他再熟悉不过的教派，他自幼在海外，那边儿人都信这个，他背出来这段，也算是跟她不谋而合，可又为什么，他后来又在会议上驳了她的提议，又恶言相加呢？ 他也不想的，只是想把她拉过来和自己一起破案，这已经代表了他对她的信任！信任她，不把她当奸细，才什么都告诉她，只可惜，她始终接不到他的点儿，硬生生把他这理解为不信任！ 索性，他就愤怒的让她去查，自己则在这里继续稳扎大营，且不管她查到的是对还是错，他这里总归不会有漏网之鱼，那查到最后—— 若她赢，赢得漂亮，幸运；若她输，他依旧在她后方，稳扎稳打，免去漏网之鱼！ 如此两全其美，如此照顾周全！可惜，某人全然不明白！ 如今忽然出事，江煜城揪心，车速飞快，但是心里的思绪也是飞快，本来想的是怎么会好端端失火？是蓄意纵火还是偶然？放在从前他一定会继续分析下去，每一种可能，可是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分析，因为他脑海里全是她的哭声，第一次他在她家翻箱倒柜把她扣起来，她哭着喊着让他滚的声音。 那个时候，她对他那么陌生都能哭出来，如今大火烧了，她岂不是…… 想着，江煜城的车速更快，油表已经飙到最高数值，狂风吹的他脸都冰了，但是时间怎么还是那么慢！ 好不容易，他到了陈暖阳的家，确切点说，那个家已经没有了。 火警还在拼命的冲着水，但是熊熊的大火依旧还在燃烧。 巨大的火蛇下，他一路飞快的走过去，然后终于看到陈暖阳。 陈暖阳坐在地上，像是个丢了魂的木偶、又像是个没家的孩子，眼泪就像是开了的水龙头，不断的往下掉。 而她周围周围一群人在指指点点的看着，江煜城心脏狠狠的一揪，几乎是暴怒的推开众人：“看什么看，滚！” 他大喝着，然后挡在她，蹲在她面前，最后抱着她：“没事了，没事了。” 他安抚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说话，自己的心越疼，尤其看着陈暖阳这个时候乖乖，呆呆，随便他抱的样子，他多希望她能生龙活虎的跟他对视，跟他打！可是，她像是木偶娃娃一样在怀里，一动不动，唯有眼泪还在掉。 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江煜城忽然发现自己也有心软的时候，周围人还在围观，他索性横抱起她，在众人注视下，一步步往前走，“好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说的时候，江煜城抱起来她才发现她紧紧握着手机，那手机屏幕都裂了，碎裂的插到肉里去，手心竟然都是血。 心又是狠狠地戳着疼，他试图从她手里先把手机拿下来，却是手机拿下来，旁侧疾风一闪，陈暖阳冲出去了！ 痛楚能让陈暖阳回过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陆绅那边儿也是这样，江煜城这么一扒拉，把陈暖阳从魔症里拉回来，第一个想法就是—— 冲进去！ “陈暖阳！嗯~” 幸亏了来的人是江煜城，换做旁人，还真追不上她、也奈何不了她！ 她这时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小野兽，江煜城都不敢怎么样她，因为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会来个鱼死网破，稍不注意，身上就得脱臼搞不好还得断骨头，江煜城哪舍得！所以……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然后把她抱在怀里，“那么大的火、你进去会死！” “你放开我，让我过去！让我去啊！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大喊着，眼泪更肆意的奔腾，眼眶因为哭也因为烟熏火燎而赤红赤红。 江煜城死死的抓着她，亦是双目赤红：“谁说的！你清醒点，旧东西烧了就烧了！你还有我！我在这里！” 说着这话的江煜城，心里多疼，因为她说自己什么都没有了，那他呢……他算什么？ 可能在她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可是，他到底欠了她什么，还得哄着她—— “你还有我，乖，我们离开……好不好。” 陈暖阳根本听不进去，“不，你放手……放手啊！” 江煜城看着她闹，方才还有机会打昏她，如今要是撒开手，她一准儿跑了！而他再打，肯定伤着她，所以……只能就这么抱着，然后陈暖阳忽然就张口在他的心口，拼了命的咬！ “放手！” 她从牙缝里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里全是眼泪，江煜城本来就匆匆赶过来，吃了一肚子的凉风，胃疼的厉害，又让她打，现在这么一咬，手还真的……差点松开，而这时候，一股强风呼啸而来，后方的人群一声尖叫：“楼要倒了！” 第227章 用尽所有力气抱紧 “快看！楼刚才被风吹歪了！”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喊时，火警队的队长也发现了这一点，立刻带领火警队的往后撤：“这种老居民楼很可能会倒塌，告诉大家先撤，进行隔离吧！” 火警队员立刻照吩咐的拿着喇叭喊出去：“所有人员迅速撤离！后退！楼很可能倒塌！” 这边儿大喊的声音，让陈暖阳微微一怔，终于在这一刻松开口，那嘴巴边儿有血，抬起头，先是愣愣的看着已经烧空的楼，然后又听到那边儿撤离的人员对江煜城说：“江指挥！快走啊！这边儿倒塌后，肯定要扩大范围烧起来，得隔离！” 火警匆匆过来说时，江煜城缓缓睁开眼，却没走，说了一句“你们先撤”后，那火警楞了一下，而后琢磨他也不是傻子，不会站这儿等死，就走了，可是这边儿……还真有傻子。 “陈暖阳，你不是要进去么，我放你进去，但这之前，你必须跟我打个赌。” 江煜城说时，终于松开一直抱着陈暖阳的手。 可陈暖阳这会儿已经清醒了许多，这次是真的清醒，非但没进去，还要抓着他走，“赌什么赌，你看不见后面楼要倒了！” 说的时候，她看见后方哗啦啦的一群人后撤，她倒不是怕死，怕死，她就不会在刚才要冲进去，她现在只是清醒了，清醒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她还不能死，死了没法报仇！ 到这一刻，她才算是真的好起来，抓着江煜城要走，却被江煜城用力一拉拽回怀里，然后—— 弯腰，俯身，再一手搂住陈暖阳的腰，一手按住陈暖阳的后脑…… 江煜城的吻来的迅速而猛烈。 “唔！” 陈暖阳瞬间愣住，而江煜城在她错愕的时候，长驱直入的舌尖在她口中已经狠狠掠夺！他要把她之前所有的悲伤泪水吃掉，也桃完完全全扫平她心里还仅存的丝丝难过哀愁。 “唔~嗯……呜！” 陈暖阳试图把他的舌头推回去，可却被他抱得更紧，他纠缠住她的软舌，绕着一圈又一圈，酥麻又用力，而后方是轰隆隆的声音—— 楼崩塌的声音！ 这个时候，周围百米已经没有任何人！ 这边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江煜城仿若无事的继续有力的抱着她，让她无处可逃，更是被他转的心慌意乱，舌尖被他吸允的思绪逐渐散乱…… 轰隆隆……噼里啪啦…… 后方的倒塌还在继续，江煜城背对着看不见，而陈暖阳却清楚的看得到，越是看得到越是心慌，偏生某人还吻得动情，投入！ 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陈暖阳在火蛇即将窜过来的时候终于把江煜城推开，却是—— “嗯哼！” 忽然间，方才还在她面前力大无穷的、紧紧抱她的臭流氓，就仰面倒向后方！ 砰！ 尘土飞扬，更是让身后不远处的火蛇丢过来几丝火星。 “江煜城！” 发现江煜城的脸色不对，陈暖阳立刻冲过去，“你！” 陈暖阳说的时候，下意皱眉，因为嘴巴里还都是他的味道。 江煜城的身后有火光，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的脸无比白戚，望着她，身下是被火撩烧的炽热土地，那滚烫好像也让他被撕裂的心有了些许的温暖，“你还知道关心我的。” 他说的时候，意识有些许清明，也是最后的清明。 陈暖阳这咬牙，先把他抓起来，因为火苗马上就烧到他，而江煜城不是因为胃疼，整个人的力气几乎都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晃了一晃才站稳脚，“你发什么风！怎么回事？” 陈暖阳拖着他走的时候，发现他气息也很微弱，跟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而江煜城嗤嗤一笑，格外撩人的笑，“我在赌，赌我用尽最后力气拥抱你，你会不会感动的救我。” 说完，胃里的抽搐让江煜城的脸色又白几分，意识涣散些许，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赢了……你带走我，就得负……嗯~” 终于有这么一天，命运的转盘让他们身份对调，他是话没说完就昏迷的那一个，而陈暖阳化身救赎者，她不是傻子，明白他说的是负责，可是…… 身后大火越来越远了，楼已经完全倒下来，可是……对于倒塌的记忆，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糟糕，而是隐隐的心头发热，只因为她肩膀上靠着的这个、赌上所有里力气来拥抱，阻止她的男人。 往前走的时候，前头不少警员看到他们都是一怔，因为那边儿的楼已经塌了，这两位是做啥去了…… “让一让！让一让……” “姐！” 武小昭终于在大戏完毕后大汗淋漓的赶到，然后看到陈暖阳面色如常的冷峻，而江煜城却……心口大片的血迹晕染开，更是失去意识的倒在陈暖阳身上！ “姐，江指挥怎么了？”武小昭迅速过来接应，而陈暖阳并未把江煜城全部靠在武小昭身上，只是看向前头的警察：“救护车在哪。” “在后头！后头！”警察也都是懵的，等她询问才开口，陈暖阳没做声，也看见了救护车，只是和武小昭对视一眼，武小昭立刻会意，二人齐心协力把江煜城带了过去…… 他这边儿是上了救护车，去了医院，而医院里却有人匆匆的要出来，手里还挂着盐水瓶。 “陆哥，陆哥！陆哥！”阿笙追出来的时候，都快急死，那张隽秀的少年脸上满是着急：“医生说你的身体不适合剧烈运动，你在这里，我去！我去看！” “不行！她肯定大受打击，这时候身边正需要人！” 陆绅说着，手中的吊瓶却晃晃悠悠的碍事，微微一拧眉，他索性就把针头拔下来，却是，才把手挪到针头，忽然就听阿笙低声说：“陆哥，她来了！” 陆绅微微一怔，手还拿着针头，下一秒，那针头没拔出来反而戳的更深，因为—— 陈暖阳正紧张的跟着车往前跑，而那车上……是江煜城。 “看起来，江煜城应该是从火场来的。” 阿笙说的时候，陆绅手里的针管戳的已经到最后，那精致的薄唇颤着说出三个字：“我不瞎。” 他不是瞎子，看出来江煜城灰头土脸，面色苍白，显然，她身边已经有人了。 阿笙这回头看陆绅，然后眼睛腾然睁大：“陆哥！你的手！快……医生！医生……”他这大喊着，可是回头的时候，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了…… “陆哥呢，陆哥！！” 第228章 一步一鲜血 陆绅去追陈暖阳了。他是了解陈暖阳的，他是见过陈暖阳焦急模样的，所以一路走来，他始终不把江煜城放在心上，只因为看得出陈暖阳从未把他放在心上！ 可如今……好像不是这样。 陆绅一路追走过去的时候，插有针管的手背，鲜红的血滴了一路。 痛么，比不过心痛，因为看到陈暖阳为了别的男人焦急； 流血么，也敌不过他心里血流的更多，因为——他的暖暖，好像把他忘记了，她不再等他，她心里不再只有他。陆绅的身体还虚弱，每走一步，还要顿上一顿，所以，这一路走过去，还有一路的血脚印，像极了他这两年走过的路和那茹毛饮血的日子，那一步步，那一天天，如今回头望过去就和他身后的这段路一样，都是血印，隐隐的，他好像看到自己这两年杀死的冤魂在不断拉扯他前进的脚步，然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到自己在她心里被拉扯下去，然后，被另一个男人取代！ “呼呼——” 走了一会儿，他实在是难受不得不停下来粗喘，然后看着脚底下的血越发觉得，这是报应，谁让他这一路是踩着人头和鲜血过来。 陆望龙生前曾经这样对他说过。 他说—— “儿子，失去记忆不要紧，接受现实就好。 我知道你想要回到阳光下，回去堂堂正正做人，这并非不可能，只是，你现在面对的是为父一手创造的黑暗，你想要光明，可以，等到你羽翼丰满，打破黑暗，为父也阻拦不了你，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年，陆离信了，并且他听得出，父亲的意思是让自己取而代之，而心理学说，当你想打破什么，你就必须要面对什么，于是，回到黑暗里的陆离，渐渐面对黑暗里的一切，尤其是杀伐和犯罪，并且，他要比杀伐更惨烈，是屠戮，是残暴！ 残暴的屠戮杀死众多曾经犯下人命的亡命凶犯！ 更是后来用计设毒，捧杀亲父。 大义灭亲又如何？父亲手上鲜血淋漓，随随便便哪一条罪都够枪毙八百回，所以，让他在极乐逍遥中死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他想出的最好办法。 只是，他心里又清楚，在这一次又一次的黑暗杀伐中，他应该会成为一个鲜血淋漓的可怕男人。 那样的自己，还能回到暖阳的阳光下吗？ 站黑暗与光明间，他挣扎过，甚至病过，还留下了整容的后遗症，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他自己的，因为整容也因为精神的极度紧张，更有情绪不稳定引发的间歇性狂暴症。 医生建议安静修养，做一些可以安静下来的事，于是，音符每每成为了他后来杀人前的必备，也正因熟悉这一点，那一天，五星大厦里门前众人听到琴音个个都十分恐惧，而那一段琴音也的确成为他们生命最后的送行曲。 “呼、呼……” 痛，身上仿佛千万只蚁虫撕咬的痛让陆绅不得不停下来，但这时候，也终于看到陈暖阳，看到她在急救室的门口，如此焦急的捏着拳，来回踱步，然后……他几乎是迅速躲到了一旁。 靠着墙，陆绅喉结滚动，竟不敢再看第二眼，而那心中撕裂般的痛楚，愈演愈烈！ “陆哥！” 顺着血迹，阿笙终于找到他，看到他受伤的手，这一刻，眼里倏地有泪—— “哥，别看了……你的手……” 阿笙说的时候，陆绅看着他的脸，几乎忍不住的想要伸出手，去卡住他的喉咙！ 那是狂躁症的本能。 “琴……不……打昏我……快！” 陆绅呼吸不匀时，阿笙看着他那举起来的手，抿唇咬牙，含泪之中，将他打昏了过去！ 陆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看阳光是两三点，屋内没有风，阳光透过窗户正好洒在床边，在陆绅触手可及的地方。 不由得，陆绅把手伸过去。 那手已经包扎好了，白色的纱布在阳光下有些温馨的感觉，更是伴随那淡淡的声音，更加温暖—— “暖暖。” 一如往常，每一次触碰阳光，他总呼喊她的名字，只是，这边儿推门而入的……总也不是她。 看到他醒来，入门的阿笙目光一亮：“陆哥！你醒了！” 陆绅颔首，手并未收回，声音还是淡淡的—— “她呢。” 自然说的是陈暖阳 。 阿笙叹口气，即便早有所料他会这么说，还是目光暗沉了几许，“她好着呢。” 说着低头，脑海里划过去陈暖阳在病房里给江煜城擦脸又擦手的样子，又叹口气，生怕说出来把陆绅又气出病来，转移了话题：“感觉还好么？哥你本来已经身体不好，如果再这么下去，会耽误最佳治疗期。” 陆绅嗯了一声，扭头继续在空气中摸索着什么，想象着—— 如果陈暖阳在这里，如果是当年，她现在一定会心疼的握住自己的手，亲吻手背，说只要“亲亲就好起来了”这样的幼稚话。 想着想着，他笑了，但是笑着笑着，眼眶又红了。 “医生说……我还有多久保守治疗期限。” 阿笙一听这话，眼眶也是红了：“还有不到半个月！” 陆绅抿唇，手继续伸向阳光：“嗯，牧野查到消息了么。” 提起这个，阿笙就摇摇头：“没有，那里警方戒备的很森严，他进不去。” “不查了，去让他好好准备，找到秦越年，继续拔钉子。” 陆绅说完，阿笙的眼睛一亮：“好！我这就去说！” 陆绅这段时间一直不肯离开，也不肯让牧野去找人，可急死他了，如今他肯松口，那是再好不过！只是门关闭后，陆绅的眼睛暗灭下来，“没那么简单……” 他喃喃说着，听见外面有呼呜呼呜的风吹起，像是回应，却又多悲凉—— 秦越年阴险狡诈，除非有十成把握，否则他不会轻易的动手，可是现在……只能拼一拼了。 风还在呼啸，树叶飘零，脆弱不堪的样子让陆绅记起当年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是如此脆弱不堪，而也是那个时候，他和陈暖阳相遇，那两个本不该有交集的人，在那一天，被命运巧妙的捉弄—— 一个是掌管黑道产业的黑道老大之子； 一个是天才小刑警。 两个本该敌对的人啊，却偏偏，造化弄人，成为爱人。 根据陆望龙和周边所有人的说法，陆绅是在那一年在“无字界”打擂台赛时，被对手打至昏死。因为那天半死不活的人特别多，个个都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所以，他们阴差阳错的把另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捡回去，后来到医院发现血型不对，才又回去找……却是他从那一天就消失了。 鲜血淋漓的他……就那样消失在黑暗。 闭上眼，陆离始终记得，自己是怎样被陈暖阳捡起来，然后又悉心照料，之后又一点点痊愈起来。 那段时光，是他至今为止最快的时光。 从卧床不起，到后来的痊愈，站起来，无一不是她的悉心照料，他甚至想过，自己要是个强大的人就好了，不用她起早贪黑的破案，和她一起并肩努力，后来……他真的做到了，可是为什么，那么快乐的时光，却一去不复返。 第229章 针管 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这个问题，陆绅在八百多天的黑夜里想过很多很多次。 在一开始回到黑暗时，他是没有答案的，只是觉得命运弄人，故意把他们放在一起后，又告诉他，他们其实是在黑白两面，南北两极，有缘无份！ 而后来，他呆久了，也渐渐地有了答案。 答案就是—— 凝视黑暗深渊的人，也会被深渊所凝视。黑暗永远在伺机而动，等待人心染上污染的瞬间，将人心迅速吞噬。而他陆绅的心早就在一次次的杀戮里，被深渊吞噬。 两年前，回去后的“陆离”，起初还秉着罪犯也是人的想法，没杀过任何人，可后来，偶然间他去看陈暖阳时，被父亲身边的人发现，那时候，他逼不得已才杀了一个，而任何事情都是有一就有二三四五六七八，更也别说陆绅在成为陆离之前原本就是个罪恶滔天的犯罪之子，是赫赫大名的魔王修罗。 在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后，陆绅终于回到陆绅的本性，也是这时他终于才发现，原来—— 回到暖阳身旁的唯一方法就是杀。 等杀光这些阻拦的人，拔掉这些黑暗势力的钉子的时候，才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回来时候！ 只是，真回得来吗？ 他那双染上鲜血后的双手怎么都洗不干净，每每他抬起来都能闻到浓烈的血腥！然后，再想到这双血淋淋的手曾经触碰过那样干净的太阳，他虽无比的向往，却也无数次的害怕和担忧，担心……太阳的身边，该不该有暗夜里的肮脏蝙蝠，还是让她以为自己死了，然后重头来过？ 最终，他选了第二条，改头换面，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他自己，可这时候，她的身边竟然有了另一道光。 江煜城的煜城是形容阳光洒满城市的词语，就像是当年，他叫陆离，光怪陆离，形容五光十色的词语。 起初，得知陈暖阳并不把那个江煜城放在心上，并且……得知江煜城的父母是死于他父亲手里，那个时候的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大概是杀人太多，又或许是他决定重新开始，所以，他没有再盲目的杀杀杀，而是任由他在那儿继续追查，谁知道，最后演变成这样！ 脑海里划过陈暖阳方才着急的样子，那是她从前对他才有的着急，如今……她已经给了另一个人，而他作为陆绅怕是穷其一生，也都没办法攻破她的心，那么……就让穷其一生的陆绅换取那一年光明磊落的陆离，好不好？ 嗯！就这样决定了。 反正就算他真的能回到过去，与她相认，也不能相守。 整容的后遗症和排斥反映很严重，甚至身体有些部分产生肿瘤和轻微癌变，医生给他最后的期限是半个月。 半月内，必须要出国治疗，可这一去起码两年，他既不可能就这样放任秦越年两年里胡作非为，也不可能把事情告诉自己的情敌。并且，这起拜月案不偏不倚的挑在他生日时送过来，他相信并且也了解秦越年—— 没错，秦越年。 看到尸体的一瞬间，陆绅就看出来了这是秦越年的手笔。 但是此人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所以至今为止，陆绅还没有参透他这么做的用意，只是觉得这起案绝对没有表面上的虐杀那么简单罢了。 “吱呀。”门这时候又开了，陈笙走进来：“哥，已经搞定了，牧野说早上的大火他查到了一些，不出意外……是秦少做的。” 陆绅早有所料，颔首不语，而陈笙看着陆绅包裹纱布的手，就不由得想起陈暖阳给江煜城擦脸，擦手，然后有些替陆绅难过，“哥，她对你的吸引力就那么大么，我没恋爱过，也不懂。” 陆绅看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笑的极美：“你以后就会知道，当你触碰过阳光的温暖，就再也受不了黑夜的孤寒。并且……就算再来一次，我依然愿意重蹈覆辙，哪怕……” 哪怕他只当了一年的陆离，却要用用一生的陆绅来交换，弥补，可是若能让陈暖阳永远记得那个堂堂正正的陆离，他愿意耽搁病情，甚至以死……只要能让秦越年这个最后的大钉子拔出，他相信，陈暖阳的生活会安静很久。 而那个时候，他也就能对她说上那句已经对着镜子说了不下千万遍的—— “暖暖，我回来了。” 说完任凭她处置。 生也好死也罢，此生都足矣。 陈笙蹙眉，好半天似懂非懂的：“嗯，既然那么喜欢，就用力把她夺回来，追不到咱们就抢！反正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陈笙这句不是什么好人直接戳到了陆绅的心窝子里—— “因为这世上有种距离，叫无法逾越。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陆绅闭上眼，没有说的是，那距离其实还叫做—— 从黑暗到光明的距离。 谁说只要等到天明就是天亮？心的黑暗那么长，长到永无止境，他这辈子是爬不出去了，只能多做些好事，等待来生。 陈笙知道他需要静养，立刻没打扰他，快步的退出去，可是没多久，“吱呀”的又一声，门又开了，陆绅几乎是没有睁开眼就说道：“我不是说了我睡觉。” 却是那边儿声音是无比的熟悉和阴森：“看到陆少爷会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可真惋惜。” 听到这个声音，陆绅几乎是立刻起来，然后看向门口！ 门前的男人瘦高的个子，一头盖眉的黑发遮住眉毛，那发下一双细长的眼睛划过一抹精光和狠辣，“这么紧张。” 他说的时候，那双格外修长的手缓缓地关上门，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烟，细白长烟夹在那手中，配着黑色的长风衣，银色的打火机，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酷态…… 陆绅这望着他，眼里的怒火升起来又压下去—— “你还敢来。” 当初为了保全陈暖阳，陆绅曾与秦越年达成假协议，说日后分他半壁江山……但后来，他根本没有把黑暗势力再拓展开，反而密谋了钉子计划，而后，黑暗的势力全数瓦解后，陆绅唯一没能趁早除掉的就是秦越年，不仅此人一直是跟着父亲的义子，他不好下手，免得钉子计划被影响，其实还因为……秦越年聪明。 这钉子计划的整个计划他只用了两颗棋子，就是阿笙和牧野，却谁知道还是被他发现！ 而就像是当初陈暖阳捡他那样，他在国外整容时捡到的阿笙，又在国内的擂台赛外，捡到了牧野，救命之恩大于天，阿笙和牧野虽不能说是深情不负，却也是绝对的忠心耿耿，也是陆绅目前唯一信得过的人，但现在，这两个人都不在这里。而他身体已不复当年，不再是那个佛界的陆爷，现在的他，只要秦越年想，他完全可以捏死他，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吧嗒吧嗒。 秦越年走过来了，慢吞吞的，跟他那略有些阴柔的长相达撇，看起来有些渗人，阳光好像也不是那么温暖。 “回答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可陆绅不甘心，所以说的时候，手悄悄的挪去床头呼叫铃。 “不用按。我不杀你，我来是想告诉你，那个针管的事情。” 秦越年吸着烟，站在屋子中央，没打算过去的样子。 陆绅这才放下手，蹙眉看着他的眼睛—— “你说。” 说的时候，他记起父亲吸毒暴毙后，秦越年就消失了，而他消失之前，他在清除毒枭的时候，与天涯警局的密道里，发现的阿保尸体，还有秦越年的面具和针管，那个阿保本来也是他要除掉的人，所以，他没什么威胁感，至于针管也仅仅是收起来，没搭理，而现在……针管终于浮出了水面！ 第230章 彻头彻尾的疯子 高级VIP的病房，隔音良好，门关后，良久的安静之中，只有秦越年的抽烟声和陆绅浅淡的呼吸，又过了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的诡异气氛中，秦越年终于抽完一根烟，并把它撵灭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嗤~” 一瞬间，烟头发出轻微的声响，燃烧过后，完美走完它的最后一程。 秦越年注视着烟蒂，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双细长的眼睛忽然弯起来，像是细细的弯月牙，终于、也是主动开了口—— “我还以为，陆大魔王得了狂躁症后，会暴怒，看起来，你还和以前一样，沉稳寡言。” 陆绅面无表情的看他—— “别废话，直接说事。” 顿了一顿，陆绅眼中又划过抹冷色：“你应该很清楚我这几个月在做什么，你这么过来，就不怕是自投罗网。” “我自投罗网？哈哈哈……陆绅，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哈哈哈……” 秦越年哈哈大笑的样子和刚才沉稳吸烟的样子截然相反，且他那张脸，五官虽然精致耐看，但仅限于不笑或者浅笑时，一但大笑起来，那眼角儿的褶子和细长的唇以及白皙的面配在一起，绝对是十足诡谲的坏人相！ 陆绅见状，另一只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握成拳，没说话，直到秦越年发狂一样的笑完了，那声色均是变作狠厉—— “就凭你！陆绅！你还当自己是从前的犯罪之王、是佛爷？” “你都不是了，你现在……顶多是一个‘小丑’，和当年的我一样，做了再多努力，再怎样拼命做事，也永远都只是灰烬！是那背后可笑的小丑！” 秦越年说道这里，忽然就快步逼近陆绅，并且一双细长的眼竟又睁大，那狰狞非常的样子，十分可怖，可陆绅见过的狰狞比他多多了，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你还说不说针管。” 很明显的，秦越年也有精神上的疾病甚至是人格分裂。 而这个时候，面对这样的疯魔病人，绝对不能顺着他的话说，因为说什么，都会刺激他，唯有的办法就是—— 等他说完，或者转移话题！ 陆绅选了第二种，因为他并不想听秦越年的疯话，他的方法奏效了，秦越年闻言像是忽然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人，目光怔了一下，然后才又恢复方才的淡淡、温润的样子—— “针管……那里面的针剂，你冷藏保存了么？” 陆绅颔首。 当时那信封里是有冰袋的，他不知道什么东西，也没空了解，暂时就留在了冰箱里，一直没动。 秦越年嘴角一勾，又恢复了淡淡的微笑：“留着就好，看来，这是天意让你活下去。” 他的话让陆绅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因为这种针剂，我只做出两支，一支自用，剩下一支，只给了你。好好保管吧，因为接下来或许哪个关键时候，它就能救你。” 秦越年说的话让陆绅明显感觉出阴谋，可是却还没想明白，听他又道：“呵呵，天意……又让你活下来，罢了，既然是天意，那就把这当成我给你的生日礼，重生的礼……” 起初，秦越年还淡淡的说，可说到最后，声音忽然变作呢喃，“你知道么……失去记忆的你，完全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人，可是，你当年对我好的样子我依然记得，所以，这两年你要做什么，我就答应你什么，哪怕你这家伙，总是不听我的话做出很多让我难以料理的烂摊子，可我依然为你隐瞒，甚至还帮你杀了阿保，可我没想到的是……” 说道这里，秦越年才终于抬头，那一双始终淡淡的眼睛又再泛起阴狠毒辣—— “你居然想要我的命！” “陆绅，我秦越年可以对天发誓，自认识你以来，我对你，就从没二心！你救了我之后，我发过誓，今后你要保护的就是我要保护的，你爱的，也是我爱的！什么我都帮你！哪怕你要捧杀了老爷子！我也帮你了！可是你……你太让我失望和伤心！” 秦越年说到这儿，居然哭了，陆绅这会儿没说话，因为他在国外专程学了精神和心理治疗，前者就是对付秦越年这样的，而后者则是俗称的催眠术，催眠这种事，秦越年也会，并且学的炉火纯青，可精神上……陆绅略胜一筹。 眼下的秦越年属于最脆弱的阶段。 陆绅别开脸，左右看着，只恨自己手里没有一把刀，因为如果现在杀了他，就是一了百了！可是，他偏偏没有，并且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体力根本不是秦越年的对手，贸然动手的后果……是白白送死。 眼下……只能等他哭完了。 秦越年哭的像是个孩子，继续呢喃着—— “陆绅，我真的把你当我的兄弟，我对你说过的，我从小被家门不幸，被毒打，被欺辱，可只有你，是唯一把我当兄弟，所以，哪怕你失去记忆，我也会对你如初，只要是你！可是为什么，你不信我可以帮到你？” 陆绅沉默以对，秦越年却哭着又忽然变脸，那满是泪痕的脸上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冷漠，阴森—— “我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你是不信任我有帮你的能力！不就是想摧毁犯罪集团么？我可以的！你看着吧陆绅，等到这座城市被黑暗笼罩，等到我重新把集团建立，那个时候，你可以随意摧毁，你摧毁，我就再设计出一个，这是我们从前最爱玩的游戏，其实以前的陆绅早就回来了对不对……我就知道，当年的你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他说的最后，那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摸上陆绅的脸，陆绅沉默着……忍。 因为他清楚，打开秦越年的手，只会让他更加狂暴，而看他不说话，都能用上肢体语言，陆绅看他：“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他试图套话，可秦越年这时似乎又恢复了，很淡漠的揩去泪水，忽然就站直了退后好几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我知道你的病延误不得，所以，我会在你出国之前，让你看到……我们新的黑暗，等你回来，你可以随意摧毁，因为我有重建的能力。” 说完，他人已经走到门口，又是方才的翩翩公子样儿，微微一笑间，风雅至极，却谁又能想到——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231章 当年真相之一 门关后，陆绅顾不得拿纸巾擦脸，只迅速把刚才所有的线索串连在一起，但是秦越年前后说的话乱七八糟颠三倒四，又有不少重复的部分，实在是逻辑混乱，让他难以分清真假。 心理大师曾经说过，对与任何猜测型的心理学来说，最可怕的敌人不是一个反侦察能力的高高手，而是一个连自己做过什么都遗忘的疯子，所以你永远不要试图分析疯子的行为，因为那可能性基本为零。 这世上或许没有一样的人，却都有相同动作行为可以进行推理猜测，但是疯子不同…… 疯子们除了假装不疯之外，至今为止，每一个疯子都找不出任何共同点！ 所以—— 陆绅思虑好久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秦越年他到底在预谋什么，又是怎样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和那五名女尸又有什么关联……他一个也想不出，尤其人口贩卖和毒品这两大支线他都已经捣毁，他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并且，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那个针剂，若能保命的话，陈暖阳会不会有危险？ 她会不会用得上？ 这么想的时候，门开了，阿笙快步走进来—— “哥，牧野刚才发来消息说看见秦越年，他去追秦越年了！你这里没事吧？” 陆绅微微一怔，脑海里划过什么，并未抓住，只是有些欣喜，“牧野看见了？” 如今牧野的身手已经到仙字界，而秦越年当初也不过是仙……这场仗也并非没有胜算的。 阿笙在上下看陆绅，嘴里说着“去了去了”，眼里全是紧张陆绅：“我看秦少好像是来找哥的，哥你没伤着吧？” 陆绅想起刚才被他摸脸的事，如果那也算是伤，那就是，不算的话…… 拿了纸巾擦擦脸，陆绅摇头，“没有。” “嗯，这下好了，最后一颗钉子拔掉，我们就可以出国了。牧野很厉害，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阿笙说完后，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慌，因为他对那个秦越年总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毕竟他做得那么多事情都让人发指。可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和牧野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因为如果没有床上那个男人，他和牧野早就死了，是他给他们新的使命和活下去的原因，想到这条命还能铲除诸多恶势力，他颇为自豪的笑：“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派上用场、出国前，还有需要我做的么？” 陆绅这扔掉纸巾，摇头：“暂时没有，但你还是按照老规矩，准备好爆炸物，然后我们……等。等到最后，看鹿死谁手。若秦越年死、再好不过，若小野……” “哥，野狗他命硬得很，才不会死！”阿笙匆忙的打断陆绅，陆绅这也抿唇，浅浅的勾着唇，笑着，“是不会，阿笙，扶我起来。” “起来干什么？你身体需要静养，她好着呢！你躺下……”阿笙是真怕他回头去病房里找陈暖阳，那不是没事给自己添堵么！并且，他万一又气的病发……可算了吧！ “不是找她。”陆绅还是起来了，“有件事，我必须得搞清楚。” 阿笙蹙眉，怕压着他难受，只能扶他坐好：“什么事，我去呗！” 陆绅这时候水早就挂完了，推开他：“你不行，我是亲自去看那五具尸体……” 阿笙闻言，一把抓住他胳膊，“看尸体！你又要去找季骁！” 陆绅嗯了一声，因为被抓，没能下床，只能看阿笙道：“放手，你这是做什么。” 阿笙这拧眉，手没撒开，同样皱紧着眉：“我做什么？哥，看尸体可不是简单催眠出几句案情的话那么简单，你这身体……” 陆绅忽而付之一笑，并不在意的样子，手指轻轻在摩挲—— “阿笙，你觉得我真想去，你能拦得住我么。” 阿笙一怔，记起他那出神入化的催眠术，而后主动撒开手。 陆绅下了床，面色苍白的往外走，而那双眼，格外的幽黑而坚定—— “放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阿笙知道他有把握，只是担心他的身体，怕他累着！ 只是，谁让他技不如人，只能到最后叹口气，拿上厚外套，快步跟上去…… 半小时后，季骁在办公室见到穿着病号服的陆绅。 陆绅漂亮，格外漂亮，那张用粉雕玉琢来形容的脸苍白之极，愈发显得楚楚可怜，季骁有些意外，所以，几乎是快步走上前的—— “绅哥，怎么弄成这样。” “叭！” 陆绅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而伴随那“叭”的一声，陆绅的表情竟是瞬间僵住！！！ 不久的以前，在办公室里往往都是牧野，阿笙在门前守着。 可这次，换成阿笙在屋子里，一下愣住，却是看愣的！不过，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陆绅在来的路上就说了，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看到你前面的沙发么，过去，坐下。” 陆绅如此说时，手缓缓地一转向沙发，那边儿季骁就像是玩偶一样的一步步僵硬的往沙发走—— “吧嗒、吧嗒、吧嗒……” 看季骁真的照做，阿笙吃惊的张大嘴，虽然，他早已从多方面渠道了解过催眠……没办法，陆绅总不带他进来，牧野也不说催眠到底是怎样的，他好奇之下就自己查了查—— 关于催眠，共有六段，在专业术语中，称作“级”，也就是六级。 一级的催眠很轻微，只有小肌群受到暗示被操控，如： 暗示被催眠对象眼皮睁不开或嘴唇张不开，被催眠者受到暗示无法睁开，这种催眠，被催眠者不会有太多被催眠的感觉，只是愿意跟随催眠师进行催眠，这阶段，可以做到减肥、戒烟等心理治疗； 二级的催眠深入些，人体大的肌群受到暗示，如： 暗示手臂无法抬起或无法落下，被催眠者会在催眠中得到全身心的放松，会更加专注与催眠师的指令，但是意识已经不属于自己，这个阶段，可以治疗失眠以及轻度的精神衰弱。 只是上述两种，只是普通催眠，被催眠者还有自己的意识，到三级，催眠已经可以专业就职了。 这一层的催眠师可以控制被催眠者所有的肌肉系统，甚至可以产生数字阻滞，也就是说： 被催眠者无法从椅子上站起来、无法走路、无法说出一个字，甚至会在催眠过程中，忘了那个数字的读法，但是，醒来后，还是会认得，所以，这一层也被业内相关人士称之为“过渡三级”。 到了四级，甚至是五级的催眠程度，就是真正的专业催眠大师—— 四级催眠，可以让被催眠者完全失忆，不仅是在催眠中忘记，现实里也会不记得，就像是方才说的那样，能忘记数字不认识数字，现实里亦可忘记某个人，某件事…… 这个已经足够厉害，让阿笙直接看懵，问牧野：“这要是哪天陆绅把他给催眠成婴儿可怎么办？大字不识，五音不全，六亲不认！” 牧野冷冰冰看他一眼，说了句，“白痴。” 阿笙深以为然，因为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他跟白痴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再往下看，那就更厉害了—— 五级催眠，可以用在医学治疗上，五六级的催眠师属国家保护范围，不对外公开身份，所学的高级催眠已经到了可以麻痹痛觉，专程用来对手术中不能用药的人士进行无药止痛，也就是——催眠！ 阿笙记得，牧野曾经透露过一句，陆绅，就是五级催眠，但是具体陆绅怎么学的催眠，牧野也是真不知道，只知道陆绅说，催眠到五级后可以让被催眠者产生梦游状态，属于完全麻醉，不感觉疼，还能产生美好的幻觉，在催眠师的催眠引导下，看到任何美好的东西…… 不过，听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操控，首先，五六级的催眠是完全麻醉，所以双方要足够信任，就像是心理疾病那个的患者必须信任心理医生那样，被催眠的人也要足够信任催眠师能帮到他解决困扰，而不是怀疑他想来探索秘密，眼下—— 陆绅和季骁就是前者的关系。 有关于陆绅与季骁，还有一桩旧案、也是陆绅的心结。 因为季家的惨案……是陆绅做的。 当年，毒品分支线上的小弟研究出A1748毒品后，毒品很快在京都大肆流行，连官员也没放过，部分高官全让毒品拿下时，京都内外一片惊慌，而这时，竟然有戒毒所的高级催眠师，出来妄言说自己是可以让犯毒瘾的人不用药也能复原。 彼时陆绅并非善类，在他几次治疗了毒瘾君子后，直接设计把人抓来，之后，他逼着那位高级到六段的催眠师把毕生所学都写下来，再活活折磨致死，扔回家，造成他毒瘾发作，屠杀全家的假象，独独留了他儿子在世，被人诟病。 这儿子，便是季骁了。 死去的，自然是季骁那蒙冤多年的父亲。 失忆后的陆离并不知晓，等回去后了解此案，找出那本催眠笔记竟也能记得七七八八，随后以此为攻击点，将季骁——拿下！ 第232章 逐渐拨开云雾 在陆绅忙着跟季骁去看尸检报告时，江煜城始终在沉睡。因为自爆炸案接连着拜月案一一发生后，他从未好睡过。 借着今天这场昏迷，他总算是睡了一场舒服的觉，因为梦里有陈暖阳——不是愤怒的陈暖阳，是紧张自己，搂着自己的陈暖阳。 你说走到今天这一步，江煜城对陈暖阳的怀疑还有么？ 当然有！ 那可是他父母死亡的大案，但偏偏的在一次又一次险些失去陈暖阳，到一次又一次看见陈暖阳涉险，加上季骁那小混蛋，不停地给陈暖阳洗白，如今，是相信多过怀疑，甚至，他有在父母的墓碑前提起她—— 爸，妈。 儿子不孝，爱上这样一个人，她若非内奸，是最好不过，她若是内奸，那我就顺藤摸瓜，铲平她身后的恶势力，之后，让她给你们生十个八个的孙子，以此补偿。 所以，那天回来，他又表白了一次，而大概是父母保佑，陈暖阳居然答应了！ 可是，答应归答应，她身后的恶势力，哪儿那么容易铲除！若容易，江煜城也不会追查到今天还没有任何结果！不过，他还不知道，陆绅早已把害死他父母的凶手，也就是陆望龙，他的父亲，捧杀。 “小昭，再去打一盆水来。” 陈暖阳并不知道江煜城这梦里的诸多变化，自打江煜城昏迷后，她在他床前就没离开过。 起初给他擦拭身上的灰尘时，她还算是一心一意，后来擦完了，安静中，想起很多问题，比如拜月案，又比如陈年旧案，甚至S组的案她也能想了。 或许是那一场大火把她烧醒了，又或许是江煜城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S组的过去她已经已经可以面对，甚至—— “江煜城，你快点醒吧，我愿意告诉……” 我愿意告诉你一切几个字没有说完，陈暖阳的手机一震，不得已，先拿出手机看看，而这一看又是牵扯出多少离愁！ 看到手机屏幕上内容的瞬间，她那句话再也说不出口，更是脊背发寒！ 那短信上说—— “不想重蹈覆辙，就不要再碰那五具尸体。 ——早上提醒你大火的好心人。” 信息是网络信息，乱七八糟的数字发来的，根本查不到线索，但是那个“好心人”！什么狗屁好心人！别侮辱了这个字！他分明是小丑！ 这一刻，陈暖阳确定了，拜月案的背后就是小丑在一手操控！不，连带这阵子几起离奇的案背后都有他的操控也说不定！ 网络信息是回复不了得，发送回去对方也不会收到，陈暖阳握着手机浑身发颤，更感觉脊背后方毛骨悚然，那是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她猛然回头时，远处窗边的秦越年轻轻一笑，很绅士漂亮的笑，然后把望远镜收起，转身，走开！ 于是陈暖阳回头时，目光已经消失。只那被监视的感觉还在心头，一瞬间，她的心口仿佛被什么击中，也是这一刻，方才明白—— 原来，这么多年，不是她在追赶凶犯，而是凶犯在追赶她！ 他真就在暗处看她！ 而只是一条信息，她竟就……没勇气再去查！ 重蹈覆辙，什么叫重蹈覆辙？ 他又想干什么！ 他又要杀谁？ A队吗？！ “不……不……” 陈暖阳这说的时候，江煜城正好醒过来，“怎么了暖阳。什么不？” 他才睡醒，虽然极力清醒着，可声音依旧惺忪的很。 陈暖阳腾的站起来，板凳啪的一声摔了，自己也差点被摔到，踉跄好几步，然后努力的镇定这，转身快步往外走，“没事，我，我出去走走！” 说完，她直接快跑出去，江煜城微微一怔，才起来要追，门又开了，是武小昭匆匆的走进来，满脸的紧张：“姐！有重大……咦，江哥，你醒了？张骞刚才来消息说，查到了重大线索，让我姐临时替你过去呢！” “不必了，我立刻回去。” 江煜城坐起来，本想去找陈暖阳，可想到案件的重要，也只是给陈暖阳发了个信息，说自己回警局了！ 警局A队终于又热闹起来，不少的队员在今天都回来了，张骞早在江煜城车到了警局后就收到消息，所以，等江煜城一上楼，立刻拿着报表走上去—— “江指挥，我查到了几个嫌疑人，你先看……看完了，我还有件事要说。” 江煜城没问他什么事，先把资料拿过来，且习惯性的拿出笔，边看边把那不可能的嫌疑人划掉。 资料上的嫌疑人都是按照江煜城之前写出的条件寻找的，放眼白城那么多人，找起来是很费劲，但如果综合起来，那就只有几百人，而从这几百人里，张骞又再进行新的涮选，最终，资料送来只有那么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的照片、信息、年龄、工作、还有家庭情况种种都呈报在江煜城的面前！ 换做旁人可能要一个个排查浪费很久，但是江煜城只是匆匆看几眼，就在十几个嫌疑人中挑出几个重点来。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叫做秦越年的男人照片上，这个人，是所有人中最符合特征的。 按照李晓春的口供，他的外貌与周童颜的男友一致—— 细长的眼睛，薄唇，身高也足够，有出国留学的法医执照，只是家住在市区，存尸的可能性不大，但看那张脸他又没划掉，而是把文件夹递过去：“划掉的暂时不查，派一两个人盯着，重点着手查这个秦氏药品总公司的秦越年，还有五星大厦的陆绅。” 关于陆绅，江煜城这次真不是公报私仇，五星大厦的案，里里外外都透着邪乎，陆绅和他的助理牧野好像是唯一活下来的人，这已经让人很费解，而后来，在天涯警局的毒品案里，他又看到同样手笔的爆炸案。 私下他也查过牧野和陆绅，但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所以虽然十分怀疑两起案件背后的同一个人就是他！可是没有证据，加上这人颇为擅长收买人心，季骁和陈暖阳都为他说话，他也不好明面说什么，但这次不一样了，五名女尸，刚好是在他生日出现，不管现在旁人是怎么想，江煜城自己的心里是早就把这个陆绅放在了怀疑人的第一位—— 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还临危不乱，他绝非常人。 而具体是怎样，他暂时证据不足，不能推测了。 “好。” 张骞接过文件夹后，江煜城嗯了一声，记起什么，问他：“你刚才要说什么事。” 张骞抱着文件夹，少有的严肃皱紧眉—— “是跟这个秦少有关系的一个女人。前几日，我是跟着陈队长一起去的受害者周童颜家，在她的对门，也就是李晓春家。李晓春除了说嫌疑人的外貌，还有说周童颜和一个女子也交好，他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我这琢磨既然是三个人，而秦越年又符合嫌疑人外貌，所以，我就查了一下秦越年身边的女人，但是结果让我吓了一跳。” 他说到这里顿住，江煜城眸色一沉，有预感他要说的是重中之重，而武小昭最受不了这种时刻还支支吾吾的，直接就道—— “结果是，查到那几个死去的女人都跟秦越年都有关系！我们在秦越年的微博里看见秦越年和这些死者生前都有合照！骞哥，你真是急死我了，这种事也要卖关子！” 武小昭说着，看向江煜城，把自己心里的推理说出来：“依我看这个秦越年八成就是凶手，因为他发照片的时间都是在死者失踪前不久……这下，咱们可以提审他了！好好问一问他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武小昭说的时候，江煜城和张骞几乎是同一时间皱眉，江煜城没说话，张骞则看向他道—— “你就不觉得奇怪么。他是傻子么，要杀人，还要昭告天下，并且又故意告诉大家自己和这五名死者生前都有关系！还是在那样的时间！” 武小昭这微微一怔，随后又冷冷一笑—— “哼！这还不简单，贼喊捉贼的事情多了去了，或许，他就是故意放出来呢？这么说吧，如果是我，这五名死者身上我有足够的自信，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任何印记，时隔许久，也没有证据，却又故意的昭告天下，说我就是凶手，但是你们就是抓不到我！这，才是凶手的真正目的！能做出这样恶心残酷的事，我看他不仅仅是人格分裂，还是疯子，变态！故意这样昭告天下，是有快感也说不定！” 武小昭一口气的说完后，换做张骞怔住，因为他发现小昭说的不无道理，可他仍旧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心里划过什么，没抓住，于是看向江煜城—— “江指挥，你怎么看？” 江煜城还是老样子，好像并未被他们的话锁左右，面无表情的看张骞：“我想知道，他们三人中，除秦越年外，剩下的女人，是谁，查到了么。” 张骞闻言，倏地一下回过神，然后心里那划过去的念头又飞回来，那瞬间，他忍不住的瞪去武小昭—— “差点让你带沟里！” 他说着立刻又回头生怕自己再忘了:“查到了！那个女人叫寒月，资料很复杂，资料部在慢慢筹集，而我要说的事，也就是她！” 其实张骞刚才要说的根本不是五名死者的事，所以才顿住，他组织语言呢，结果被武小昭给打断了，之后一下忘记，直到江煜城又提起来，才恍然记起—— “虽然我们现在不少的线索和证据都指向秦越年，但是，这个叫做寒月的女人我认为也不能小觑。暂时的资料是她为秦越年多年的女友，两个人分分合合很久，最近好像快要结婚了。 她曾在国外修法医学，可回国后却当了狗血杂志社的编辑，跟我们之前一幢案件也有关系，也算是符合双重人格，而最主要的是，她家——开着本地的最大冰库！家中有大型货车！完全具备我们的犯罪条件，并且她有案底。 前阵子死去的蓝晓不知道江指挥还记不记得，那个案子也诸多疑点，但是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我发现那个蓝晓最后联系人就是她，当时好像还删除了一封邮件，所以，我忽然有个想法，这案子会不会是女人做的，原因是情杀，因为嫉妒这些和秦越年有关系的女人，所以她一个个接近后，一个个杀死！” 第233章 陈暖阳辞职 张骞说完，又换武小昭愣。 好半天，才望着他道：“这么重大的消息你居然瞒着我，骞哥，你不厚道。” 张骞淡淡看他一眼：“我也是刚得到的资料，并且据说这冰库快要关闭了，江指挥，你看有道理的话，我们下面要不要去突击检查？” 武小昭这蹙眉，握紧双拳，先道：“这么一说的话，我觉得寒月的可能性是比较大，作案动机也有了，江指挥，我们……” 他这说的时候，江煜城忽然踱步往楼下走—— “别废话了，你们各带一组队员随我去寒月家冰库！” 案发第五天，案件终于在江煜城的带领下，逐渐拨开云雾。 当两车警察抵达寒月家冰库时，冰库的确已经关门。 在江煜城的示意下，张骞迅速的上前将门锁“打”开，而后，众人没有臆想中的“拨开云雾见青天”，反而是见到……两具被冻僵的女性尸体，尸体和之前的尸体一般，都已经被掏出去部分的器官，眉心画上了X！就在打开门后一眼可以看见的地方，显然—— “真的是她！”武小昭这说时，已经先一步要冲进去，却被江煜城拦住，然后自己拔了枪先走进去。 “咯噔、咯噔、咯噔！” 冰库用的是铁皮地面，走上去发出沉闷有力的声响，江煜城持枪先进去左右扫荡确定了这里没有危险后，才放下枪招手让他们进去，“通知法医和警署，即刻抓捕寒月和秦越年！” 他说着，嗅着寒凉的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却又感觉出一阵阵的心悸和狐疑—— 不应该，不应该被发现的这么快。 张骞他们立刻进去，迅速的做他们分内的事情。 “这算是人赃并获了。” 小昭说着，蹲下来，而江煜城还在那边儿站着—— 案件能够堪破，自然是件好事，尤其是这么人赃并获的时候。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张骞带着小组队员继续往里，在里头，一群人忽然倒抽一口气，因为，前面那些可是被挖出来的器官！还有专业的法医解剖台上！无数专业法医用的刀具一个个像是艺术品般被挂在旁侧的墙上，和血淋淋的台面上内脏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来，让我猜对了。”张骞说着的时候，语气有些失落，因为他猜对又如何？陈暖阳并不知道。 江煜城在这里听到声音，快步走过去，见到那边儿的墙上刀具和台上内脏，面色却依旧没有任何欣喜—— 因为太容易了。 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对手。 “嗤嗤——” 沉默僵固的气氛里，后方法医来了，将冰库里的尸体移走，而张骞这边儿没多久又传来“捷报”—— “江指挥，指纹和资料库里的寒月指纹一致。” 江煜城站在那儿，仿若是个局外人，嗯了一声，往外走，张骞在那儿愣住，那句到嘴边儿的陈队在哪儿，始终问不出口。 两小时后，江煜城带着诸多证据确凿凯旋而归，却并无喜色，还是他之前想的那样—— 太容易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堪破的都太容易了，这不符合犯罪学，更有一种欲盖弥彰之感。 “嫌疑人在哪。” 走进警局，江煜城就迅速询问。 一旁警察赶紧带他过去，并道：“嫌疑人我们只带来了寒月，秦总裁那边儿很多事情，见的是他的律师，说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会过来，快年底了很多事情要忙碌。” 这件事，在江煜城的意料之中，微微颔首，然后已经到了一号审讯间。 隔着玻璃，江煜城看到那个已经被确认为“杀人犯”的寒月—— 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五官精致，柳眉樱口。 却也是个倒霉女人。 似乎发现有人看她，她抬起头，面色白的吓人，嬉笑着，露出的牙齿有些发黄，那精神恍惚，挂着奇异笑容的样子让江煜城心里一悸，“你们找她时，她在干什么。”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吸毒”的答案，可真得到了答案还是拧紧了眉头，“给她拿戒毒药。” 说完，屋内的寒月又低头了，她穿着一个黑黑的长袍，低头把脚缩起来，扣着脚指头，远远看过去像是个小黑蘑菇，那瘦小的手还有瘦骨嶙峋的样子让江煜城眉头皱起，确定了—— 绝对不是她。 就她这个身板儿，绝对搬不动那五名死者！ “你说什么？陈队长辞职了？” “是啊，刚刚辞职的。”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没看见江指挥跟她针锋相对！” 倏地，江煜城耳朵一动，听见远处传来的高高低低的讨论声，一瞬间，皱起眉，快步的走过去，中途又听着—— “可我听说陈队长家里大火，江指挥还冲过去了呢……就是因为这住的院！” “那谁知道……反正她在收拾东西了，走了好，早就不想看到她了……” 后来说话的女人他听过的，是什么娇娇，之前还想跟他约会，被拒绝了。 “辞职……”重复着这句，江煜城转身忽然就朝着大办公室快步跑，却是—— “辞职信……现在还流行这个了啊。” “陈队长开玩笑吧？” 办公室里的人，也都在讨论，并且手里还拿着辞职信，“这可怎么交给局长啊，局长会疯的！你们怎么不拦着……” 那人说的时候，江煜城已经看到陈暖阳的桌子，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转身，他拿出电话给陈暖阳打，可是提示他的只是一句冰冷冷的“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而他已经飞快的跑到了楼下，那楼下……依旧是讨论！ “哎，陈队长刚才怎么把自己东西都带走了？” “听说她家烧了，她是要搬家？” 江煜城一把推开他们继续往外走，却到了门口……车来车往，哪有人？ “啊，陈队长居然辞职了……” 一门卫警员呢喃说时，眼里有些不舍—— “我还没跟她表过白呢！她其实真的很厉害！” 另一个警卫员亦是眉头紧皱：“是啊，要不是刚才她上车前我问一句，还真不知道她是辞职，你说她辞职去哪啊？她家早上不是着火了吗？她又没有亲人，能去什么地方……” “砰！”倏地一瞬，警卫室的大门被江煜城踹开，“她往哪儿走了！妈的！让开！” 江煜城到这一刻，终于急了，问完大骂着，双手都在抖的一把把他们从监控前扯开，然后，颤抖着手输入密码，熟练的操控警卫室的门前监控，倒回去，再倒回去，终于看到陈暖阳！ 监控里的陈暖阳抱着大大笨重的行李箱愈发显得人瘦弱。 江煜城顾不得多看，迅速的前进前进，然后看到她扔掉了自己送的手机，然后，上了出租车！ 拳，腾的在这一刻缩紧！ 江煜城来不及继续看下去，记了车牌就转身冲出去，拨打着出租车公司的电话！ “我是公安局总指挥江煜城，立刻给我查车牌号X9568的出租车去了哪！把他电话给我发过来！立刻！马上！！” 江煜城说着，先按照视频上车行走的方向往前追，这一刻，什么寒月什么越年，他都不管了，因为就像是他们说的—— 她的家烧了，她能去哪？！ 为什么忽然辞职？ 她又出了什么事？ 脑海里划过方才医院里陈暖阳的举动，他那时候才睡醒，并没有发现她的慌张，如今，他后悔死了！ 第234章 结案后不在一起 江煜城往前走了没多久，司机的电话就主动打过来了。电话里，江煜城听到一个老实忠厚的声音传出来：“你好，请问你是警察吗？” “我是，快告诉我，刚才上你车那个带着大行李的女人去了哪，她还在你车上吗！” 后悔无多用处，只会徒增心烦，江煜城声音还算是镇定。 那司机记起方才拖着行李走的那位娇小倩影，“她不在了，刚才到了‘北共鸣墓园’，下车进去了……” “嘟嘟嘟——” 司机的话说完，电话已挂断，江煜城来不及跟他说句谢谢，看着拥挤的车流和夕阳，眼下是下班的高峰期，开车无疑是缓慢，所以，一转身，他又跑回警局，再度夺走摩托，油门加到底，飞冲出去！ 北共鸣墓园，这个地方，是陈暖阳两年来从不敢踏入的地方，因为这里葬着的亲人太多—— 她的父母，兄弟，好友，都在这里。 夕阳照耀之下，墓碑的影子斜斜在过道路上倒影出一个又一个斑马线，陈暖阳记起她的父母就是在斑马线上被突然刹车失灵的大货车撞倒，那个时候她还在白城实习，得知消息后，在警局浑身发抖的看监控时，心都快碎了，却还得咬牙缝好，因为，她不能倒下！她的身后已经没有任何人，如果她倒下……谁来把父母安葬？ 好在，这件事是在她“超级记忆病”之前发生，如今，已经记得不大清楚，只记得痛。 多少次，看着别人一家团圆，她恍若无事，却又心中痛苦；又多少次，看着别人因为父母安排相亲、操劳婚事烦忧，她在旁侧心生羡慕，亦是心痛！ 那一年，她不过十九，刚刚过完十八岁生辰不久，失去父母。 而后仿若是老天爷的补偿，两年以后，她一股脑的遇见季骁、陆离，大哥、二哥、三哥……还有整个S组。 整整一年，陈暖阳感受到了世间所有的温暖，爱情，友情，亲情。 她曾经以为再也感受不到的亲情，却又回到身边。 可是温暖不过一年，老天爷竟又残忍收回……那一年，就像是一把刀，一把写着温柔的好刀，它到你的身边，你误以为那是来保护你，可到最后—— 却伤你最深。 曾经有多温暖，如今就有多悲凉！ 透彻心扉的寒从里到外，夺走了她的笑，夺走了她所有的情绪，悲凉的感觉在那几天狂暴的发酵，将陈暖阳包裹起来，从此再无暖意，只剩下冰凉而无情的陈大队长。 那一年，她也不过是二十三岁，已经拿下不少凶犯，成为最年轻的陈队长。 “斑马线”很快就到头了，陈暖阳却站在那儿，不敢把脚步再往前。 再往前几步，怕自己看见了，就再也忘不掉。 好不容易，她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的样貌在脑海中逐渐模糊，如果再一次看见，她会怎样呢？是哭还是想要……一死了之。 死了，小丑就不会再来威胁谁； 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为她而死！ 不是她蠢，不与众人合伙破案，遇到事情就躲避，想死，她也曾经声色俱厉，眸色狠厉的发誓一定抓到小丑，可是—— 面对小丑再一次的威胁，她心里的阴影战胜了记起当年的S组。 说实话，S组的破案能力远远比A队要厉害很多倍，他们尚且不能奈何那小丑如何，如今的A队……陈暖阳实在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牺牲，如果非要有人牺牲，最该死的是她这个被小丑救下来的人。 至今为止，她都想不明白，小丑究竟为何独独留下她，真的是爱吗？她自问她从没有和谁太过亲近，除了季骁，但是，她观察过小丑，季骁绝非是小丑，那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盯上她不放！一年两年三年四年！这个小丑到底想要做什么？从来不出现，却又从未消失！ “陈暖阳！你给我站住！” 江煜城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时，陈暖阳往前龟速挪动的脚步一顿，真的就停下来。 江煜城几乎是飞快的上来，上下看了看她后，在她皱眉中，猛然把她抱在怀里，“乱跑什么，就不怕走丢了么！” 千言万语，无数想要质问的话……到嘴边还是变了。 陈暖阳是推不开他的，并且也没法打他，他早上才晕过，只能闷闷的说：“你放开我。” “我不放！我……怕你走丢。” 陈暖阳心脏一顿一顿的，有些莫名的感觉浮上心头，轻轻的推他：“我那么大个人，怎么会走丢，你放手……” “辞职这件事，季骁一定不会同意。” 咬了咬牙，江煜城还是没有问她，为什么辞职。 认识这么久，爱了这么久，他早就了解她，她想说的，你用一百张胶布也封不住她的嘴，但是她不想说的，你用世上最坚硬的金刚钻也撬不开她的牙！ 所以，几经思索也是发自内心的，江煜城把头靠在她的颈弯—— “陈暖阳，不要离开我。” 本来只是想说这一句的，可说出来之后听到陈暖阳说：“我反悔了。” 江煜城一怔，“反悔？” 陈暖阳在他怀中，眼眶都红了：“结案后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小丑当前，谁知道他会不会看见，会不会……杀死江煜城？ 江煜城的手一顿，反而愈发抱紧：“嗯，我知道，结案后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他说的陈暖阳心像是被插了一刀，他是同意了么？ 明明先说分开的人是她，可是真的答应了，陈暖阳心如刀割，面上还要继续的冷漠，并且极度不耐似得：“那你还不放手！” 江煜城看着后面的墓碑，想到自己在父母面前发的誓，也想到陈暖阳来此的原因—— 这里，葬着她很多的亲人还有S组的成员。 忽的，江煜城拉着她，那一双手拉的格外紧，直接把她拽到了前头！！！拽到陈暖阳不敢去的墓前！！ “你干什么！放开，我不要过去……我……唔！”陈暖阳在这一刻终于想起要抵抗，江煜城发现了，一把又将她扯到怀里，然后那个一直挣扎的小女人就乖了，乖乖的在他怀里：“别让我看到，求你……” 她还没求过谁，这样一说，江煜城的心又是一疼，然后无限柔软的口气—— “好，不想看就不看。” 他说着手用力了些，把她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并且，真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的身体，这样，她就再也不能退缩！ “陈暖阳，我不知道你一直隐藏了什么秘密。甚至我不怕告诉你，我一直都在怀疑你，怀疑你是谋杀S组背后的内奸，可是……我早就已经决定，无论你是怎样，我都接受。哪怕你说结案后不在一起，我也答应你！” 江煜城的话把陈暖阳直接说懵，虽然很多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最后那句答应，她还是小小的颤抖了一下，难过一下，就一下！ “嗯那你快放手吧，我想回去了。” 最终，她还是不敢看他们，却哪想到，江煜城又俯身下来，靠在耳边—— “我们结案后不恋爱，直接结婚。陈暖阳，我要娶你。当着伯父伯母还有S组兄弟们的面，我可以发誓这一辈子不会丢下你，永远不会让你孤苦无依，不会让你无处可去。你喜欢安静，结案后，我就陪你找个安静小镇，我们可以过简单的生活，你要还喜欢破案，刺激，那在白城也好，市里也行，我都会继续陪你做你任何喜欢的事，唯独离开你这件事除外，其余任何事，我都可以听你的。” 忽然一瞬间，仿佛万径人踪灭，陈暖阳一直在手中紧抓的行李箱杆，一下松开，那双眼更是早就布满泪水！ 第235章 自带有阳光洒满城市能力 “啪！”轻微又沉闷的一声，是行李箱杆落地的声响，却也是陈暖阳心上那持续冻了两年的冰块瓦解、碎裂声！ 江煜城还抱着她，把她脑袋按在怀里，怕她看见墓碑而难过，而她呢—— 开小差去了。 都知道的咩，陈暖阳记性好，但这记性好是怎么“锻炼”出来的，背后又有多大痛苦，却无人知晓。 S组的事后，陈暖阳其实恨极了自己的记忆病，因为它带来的破案便利只是少许，更多的是那无数次令她陷入小丑的痛苦回忆，让她在过去的泥潭里，怎么也爬不出来！ 而跌打滚爬这许久许久，忽然发现江煜城这里……竟是诸多后知后觉的保护与暖心。 从开始的遇见，陈暖阳问张骞—— “你能看得到窗边儿立着的……不明生物体吗？” 而那个被称之为“不明生物体”的男人，在旁人未回答时转了身看过来，“我是江煜城……” 到后来的误会，陈暖阳与他怒斥—— “江煜城你混蛋！滚！滚！” “我给你包扎好，再走。” 再到后来，他忽然有一天的不正经—— “我有时候是真搞不明白，你好好的一个女人，为什么非要这么倔，痛了也不哭，疼了也不喊，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这样，哪有男人喜欢……披上我的外套就会死么？” “还是警服适合你些，显得身材好，制服诱惑。” “我要带你回家见家长……逗你的，是去我叔家。” 再然后，是他强迫自己忘记陆离—— “继续打，打到你认定他死的事实为止！” “要么吃下早点，要么我喂你吃，自己选。” 也有他在自己家赖着不走耍流氓的—— “你的睡衣很可爱，女孩子就要这么穿才对，别整天黑漆漆的。” “有没有人格分裂我不知道，可我现在或许要患上暴露癖，当然了，我是不介意你观摩的。” 还有他插科打诨空闲之余调戏她的—— “我这人从不爱听口头，只爱看行动。不如我们假戏真做，以身相许！” “我这儿还有更流氓的、你转身看看么？不收费。” “咖啡多了，糖太少……不信你喝试试？” 他那时说完，陈暖阳就喝了一口，而后他就对着她喝过的地方，继续满足的喝下去—— “嗯哼~甜了。” …… 脑海中话过很多很多，几乎是把从开始到现在的所有场景都过了一遍。他正经的，他深情的，他认真的，冷漠的……而最多的，是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渗到她的生命里，每每救下她！ 那黑暗中握住自己手开的一枪； 那五星大厦里说“要走一起走”； 那讲着她不懂的冷知识，说人这一生七十年走完的步数可以从地球走到月球—— “陈暖阳，我给你七十年，如果追不到你、我就去追嫦娥。” 还有毒枭案的分别与重聚—— “到市里我罩着你。” “张指挥官，就我个人的办案经验来说，不必所有人都拆开重组，如果有两个人一组专门做情侣反而应景，我觉得，我和陈副官，最合适情侣！嗯！” “我们不是陌生人，是夫妻……” “媳妇过来……” 种种在毒枭迷宫案里的场景再度划过，如今竟然心中平静无比。 而想到他在天涯警局前，在众目睽睽下抱她的那一幕，陈暖阳已经想不出他到底救了自己多少次，唯独知道—— 脑海中，惊险的，平淡的还有温柔的一幕又一幕，不管风雨还是平静，只要她有危险的时候，他总会像是“不明生物”一样，忽然出现在她身旁，保护她！救赎她！ “‘有一个人能去爱，多珍贵。’陈暖阳，我非常确定，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再一次爱上，所以……不管你接受与否，我这辈子都会跟你耗着，直到百岁！” “你不是要进去么，我放你进去，但这之前，你必须跟我打个赌，我赌我用尽最后力气拥抱你，你会不会感动的救我。而你救了我就要负责！” “陈暖阳……不要离开我。” “我们结案后不恋爱，直接结婚。陈暖阳，我要娶你。当着伯父伯母还有S组兄弟们的面，我可以发誓这一辈子不会丢下你，永远不会让你孤苦无依，不会让你无处可去。你喜欢安静……” 脑海里的记忆一字不落，一秒不差。 就像是在放一场世纪般轰烈而又暖心的长电影，而那主角……不再是陆离。 可是想起陆离的话，陈暖阳依然还记得—— “暖暖，喝下我的心，永远别拿出来，好不好？” “暖暖，从现在开始，你身上带着我的心了。” “暖暖……” 陈暖阳打小差的时候，江煜城就始终抱着她，直到夕阳完全西下，留下一片煜城余晖， 那太阳就像是陈暖阳那一颗早就下沉的心，可是无法否认—— 余晖依旧很温暖。 陈暖阳还没有抬头，也没有动的迹象，要不是时不时能感觉到她深长的呼吸，江煜城要以为她在自己怀里睡着。 “是在考虑么。”好半天，江煜城最先忍不住了，抿唇想想，自己说那话，着实有些冲动，于是低头又声音轻缓的给她说，“暖阳，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我不会逼着你，不行就还是七十年，我……” 却是话没说完，怀里的人终于抬起头—— “我答应你。只要能结案，我就嫁给你。” 对不起了，陆离，你杯弓蛇影的假象我不想再等，如今江煜城能把一颗心甚至一条命都赌压在她身上—— 他不是说了么，怀疑自己是内奸。 可即便如此，仍旧……为她，鞍前马后，种种维护。 “你……你说什么？” 少之又少，江煜城结巴了。 他不知道，在陈暖阳看那场名为江煜城的长电影时，心上的冰块就已经随着他过往一句又一句的话，冰一块又一块的溶化瓦解，也才明白原来点点滴滴的水真是可以穿石的。 陈暖阳望他，不介意的重复：“我说我答应你，结案后就结婚。” 他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如果真的奔着结案后结婚，那么，她是时候……把从前的陈暖阳释放出来了。 也多亏了那些记忆，才让她发现，一直以来，其实不是小丑在追赶她，而是她—— 失去了面对小丑的勇气！ 她总想着要逃离，想着保护别人，却忘了……她是个警察！她周围的人也都是警察！ 就像是他刚才说的—— 当着父母还有兄弟们的面！ 她亦是要当着大家的面，认错。 在江煜城怔神的时候，陈暖阳推开他，在父母的墓碑前扑通一声，迅速跪下—— “对不起，爸，妈，这些日子是女儿不孝，居然想一死了之，让你们担心许久，以后不会了。” 说完，她膝盖挪动，又看向了她后方的大哥，本是想抬头挺胸、大声勇敢的说出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却怎么，一开口就是哭腔—— “对不起，大哥，这两年……我走了很多很多弯路，是我没有及时发现这一切，是我让很多无辜的人又一次惨遭小丑毒手，百死……也不足以弥补，唯有……让我这条命继续活着，活着，好好工作！好好做一名警察！抓住更多的不法分子！抓住……那个该死的小丑！我不会再退缩了，因为……” “因为她也退不了，武大哥，我是江煜城，你的准妹夫，她欠的人命，我会帮她一起还。白城的安定、就交给我们。” 江煜城终于回过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陈暖阳的旁侧，搂着她，声音起初沉静稳重，到后来一转冷酷狠厉，“至于害死你们的小丑，我也一定会抓住他，让他下去给你们磕头认错！！” 这一次，陈暖阳没有再跟他反驳任何，只是看他一眼，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夕阳落山吼得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其实……他们早就注定了是一对。 一个是暖阳，一个煜城。 也许霞光和余晖比不过太阳，可他依然是自带了阳光洒满城市能力的男人。 就算哪一天陈暖阳的心再度冰冷、沉入谷底、深渊、泥潭，甚至是地球的另一端…… 江煜城依然有办法让她活在光明，依然可以驱赶走她所有的黑暗…… 从墓园出来的时候，江煜城把陈暖阳的行李箱扔了。 “反正都是些旧衣服，也不合身，我给你买新的。” 陈暖阳把行李箱又夺回来，“我不，里面还有我父母的东西。” 江煜城这拧眉：“哦，对不起，我……” 陈暖阳摇摇头：“没什么对不起，案件怎么样了？我这里，有很重要的线索要告诉你！” 第236章 季骁发飙 “结案后在一起”和“结案后就结婚”并非是一个概念。在一起恋爱，或许还有分开的可能，但结婚却是必须对彼此有莫大的信任和共度一生的决心，而这份信任和决心，通过那“电影”加上后来墓园里江煜城说的那番磕头认错的话，陈暖阳在等车来接的路上，终于决定把小丑残害S组成员的事、以及五星大厦里的重生、还有收到小丑短消息和电话的事全部说出！ 夕阳的余晖这个时候也没有了，黑暗的夜晚即将来临，路灯一个个亮起的时候，陈暖阳在寒风中微微收紧了一些衣服，却是忽然感觉到身体一轻！ 她在心口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抬起头，“今夜住你家，但是你睡沙发，你看行么。” 江煜城竟然把她抱起转了圈！ 陈暖阳猝不及防，之前那么感动的情况下都没有伸出手回抱他，手只是僵在半空，而今却不得不搂紧他，在天旋地转中，惊呼道：“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江煜城才不！ 他兴奋，兴奋的转了足足十圈，终于在陈暖阳蹙眉喊晕时，停下，声音却仍旧是耐不住的兴奋：“晕了么？我也晕！” 他撒谎！他才不晕！ 陈暖阳这扶着脑袋，抬头见他没有丝毫气喘，目光也依旧清明，哪像是她，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你干什……唔！” 这么严肃的时刻，他突然这样子，她很尴尬好吗？ 却是，还没来得及质问，被他在唇上轻轻一吻：“我是幸福的发晕，你终于肯告诉我这些，就证明……你心里真的认可我。” 好嘛~合着刚才说了那么多，他都没有觉得她心里认可他。 陈暖阳反应过来，怔住，然后有些哭笑不得，还有些……心疼，心疼他这么没有安全感，只是她心里和嘴上虽然说了要把陈暖阳找回来，可已经习惯了冷漠，还是没有安慰出口，只是任由他拉着手，然后……终于主动回握住他的手。 江煜城感觉到了，心中激动，可是……这位也是冰山惯了，不是什么时候都没羞没臊没脸没皮，尤其是他现在……语无伦次。 好在，车到了，他一招手，和陈暖阳一起上车——也算是满载而归，又回去了！ 再回到警局门口时，陈暖阳深深的愧疚。 愧疚自己刚才居然一走了之，那个时候，她想的是不连累他们自己走，可是现在想想，如果他们始终在一起，小丑又如何能伤到他们？ 这一次，不会重蹈覆辙了！ 这一次，非要抓住那小丑！ 想着，陈暖阳跟江煜城走进去，却是，下车从门口到警局，居然……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门和院子让陈暖阳心里咯噔一下，生怕是小丑又做什么，而手被江煜城紧紧抓着，“放心，我听到他们都在大厅。” 知道了S组的事情以及小丑之后，江煜城抱紧她旋转一方面的确是没有安全感，可另一方面——是他心疼。 心疼她怀揣着那么多悲痛的过去。 也更加的懊恼，懊恼自己之前没有对她好一点。 于是，望着她那皱紧的眉头还有沉闷的情绪，他才将她抱起，旋转，希望她能迅速从那件事里脱离出来，不要再想，也不要再难过。 陈暖阳在江煜城稳重的声音里，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是被小……” “不必说。”不等她解释，江煜城就打断她：“我都知道，我们走吧，前面……可是有好戏看！” 陈暖阳被他说的心中暖暖，这点点头，然后和他往前走，而后，真如他说的那样，真是一场好戏。 所有的警员都在大厅，密密麻麻的站着——被骂！ “你说你们那么多人！腿上是都生疮了？还是残废了！就不会拉一把？拦一下？” 季骁的声音从警员的那边儿传过来，恼怒而气愤！ 他能不气么！ 早上江煜城走后，他就赶飞机去了市里跟沈京墨讨论江煜城给的结果，接中午才接到电话知道陈暖阳和江煜城的事儿，立刻就赶回来，却谁知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 飞机晚点！ 路上堵车！ 全他妈遇上了！于是，等他回来，这边儿黄花菜凉了不说，连吃黄花菜的人，都走了！！！ “局长，你这话就不对了，腿长在她身上，是她自己走的，又不能怪我们！更何况，她还会打人呢！您不会忘了她可是白城第一，你看看，阿廖警官早上为了拦她去火场，直接被她打的眼睛都淤血啦！” 季骁脾气好是出了名的，哪怕在这里发火，也总有一两个胆大的出来顶嘴，尤其以平时自以为跟季骁关系还不错的女警。 说话的女警说时直接把旁侧的警察往前推。 嚯嚯！还真是鼻青脸肿！ 但此人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季骁就更生气了！ 老天爷，他的小师妹从来不乱打人，这是得多难过，多痛苦，才会失去理智，把人打成这样！ 心疼万万千，季骁磨牙怒看向那个顶嘴的女警—— “小美警官，你说的很好，很好呢！没错，腿是长在她身上，她还会打人……” 季骁这重复说的时候，那小美警官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在生气，一仰头，颇为得意的笑了，“那可不，我就说嘛，不怪我们，她要走我们要拦，也得拦得住才行，不然，可能挨揍的就是我……” 此话没说完，忽然就被季骁骂回去：“别特么在这儿丢人了！！你怎么不想想，同样是人，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还一个脑袋！人家能打，你怎么不能！还有，人家长脑袋还能破案，那你的脑袋就是猪脑子，更或者——你根本不是人？” 女警几乎是瞬间愣住，哑口无言，而江煜城在这边儿低笑：“这话骂的好，没一点毛病。” 他说的时候，才有警察反应过来他在身后，然后一个两个三个的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他在这儿，唯独—— “还有你们，我说你们两个啊！要你们这两个警卫员有什么用！啊？就那么看着她走！连车牌号都不记下！还要江指挥亲自去找！！你们！你们简直是——” “师兄！” 那一瞬间，季骁的手还点着之前那两个警卫员，那一瞬间，人群自动分开，他一扭头就看到陈暖阳。虽然是和江煜城站在一起的陈暖阳，可是，他的心依旧开心，“小师妹！” 几乎是忘了还在骂人这件事，他快步的走过来，而其余人早在江煜城挥手示意下，全部转身去工作，只有那个被骂的女警恨恨的瞪了一眼这边儿，却让江煜城更为冷漠的瞪回去，之后，跺跺脚也走了…… “嗯，师兄，我回来了。”再度回到这个警局，这个……大家庭，陈暖阳的心境和出去时截然不同，更是直接认错：“贸然辞职是我的不对，以后再也不会了。” 季骁哪里敢怪罪她，高兴还来不及：“没事没事，没人怪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武小昭在旁边儿插不上话，只能站着，而江煜城则看不下去季骁这个心怀叵测的大尾巴狼在这里跟他未来媳妇说话，把陈暖阳手里的行李箱以及自己家的钥匙递给他：“这是我家的钥匙，密码是我的生日。你把暖阳的行李放在我家。” 说完也不管季骁怎样说，把摩托车钥匙又塞在了武小昭的手里：“警车在墓园门口，你去骑回来。” 季骁跟武小昭一下都愣住，而江煜城说完，就已经拉着陈暖阳从他们中间，扬长而去…… 第237章 简单中的幸福 陈暖阳被江煜城拉着去他的办公室，那办公室里，她的位置还空着，灯开之前，月光洒在那片空地上，倍显寂寥的样子让陈暖阳脑海里划过去当时自己搬走的那些往事，忽然发现自己从前对江煜城有些太坏。 “想什么呢。” 江煜城这时候凑过来，心里其实门清儿。明白这女人现在终于回味过来，自己之前对她有多么包容，可是……还不够啊！一想到她的身世，想到她这两年受的苦，还有他自己的怀疑，江煜城就觉得，自己要对她好些、更好些。 总之，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没什么。” 陈暖阳声音少有的没了气焰，小小的，低低的，因为她心虚哎！ 可除了心虚，也有些淡淡的小幸福感。 “我去把桌子搬回来……唔！” 陈暖阳说道后面转了身，闷头要往外走，却是江煜城百扯不腻的在她往外走时，又一把将她扯回来，蛮霸道的搂到怀里—— “不用。” 江煜城动作霸道，说的声音却一点也不霸道，还是哄着的：“我们不浪费那个时间，一起去沙发上看，好么？” 换做以前，陈暖阳肯定觉得他流氓，自己又恼怒的不行，觉得自己打不过他，可现在……点头，她被江煜城牵着走过去，坐下，然后看江煜城把文件拿到沙发边儿的茶几上，两个人就这命坐在沙发上，摊开卷宗和文件看起来，赫然像是被冰块精上身，这边儿陈暖阳又恢复成了陈冰冰，江煜城亦也化作那个冷漠严肃的江大督查，只是两个人看的东西并不一样，江煜城在看寒月的临时笔录和资料，而陈暖阳则在追进度条儿，追她之前独自去查案，A队这边儿的进度条。 当初认为重生跟小丑有关，也跟总裁们有关，陈暖阳和江煜城这边儿就算是分道扬镳了，她去总裁们家折腾一夜，江煜城这边儿则进度条满满…… 如今陈暖阳跟江煜城已经意见统一，目标统一，就差交换彼此的信息，待信息统一，那他的信息里也许就有她要的嫌疑人，而江煜城再看资料时，也少不得要朝着陈暖阳说的小丑身上靠，如此强强联手，怕是什么凶犯都都再逃不过未来的冰川夫妇的法眼—— “就是这人！” 果不其然的，陈暖阳几乎是在看到秦越年的瞬间，就猛然拍下文件夹，双手都在发抖：“跟我想的很像，是他……绝对是他！” 陈暖阳没把话往俗套点儿说，她其实想用俗套老话说—— 这个人，即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虽然这些年陈暖阳没有见过小丑，可多少哥深夜里，难以入眠的她也不是总逃避，她也会无数次在脑海里勾勒出小丑的样子，所以那一天，当李晓春说出来嫌疑人的模样时，她才会如此激动，也几乎是瞬间下定论—— 这个叫做秦越年的嫌疑人，就是小丑！ 尤其是资料上那秦越年跟众多被害女性的合照，更让她无比确信，这个人是在炫耀！就和当年一样，他在炫耀自己是凶手！可是警方……却无可奈何！ “可恶！太可恶了！” 陈暖阳说的时候，江煜城只是拍拍她的手背，然后另一手揉了揉有些痛的眉心，然后把刚看完的资料递给她—— “此人是有重大嫌疑，但是他的女友寒月，已经认罪，你看看吧。” 听到寒月，陈暖阳微微一怔，脑海里倏地划过去有关寒月这个名字的信息，然后一下就记起来了蓝晓的案—— “是蓝晓的主编，寒月？” 她说的时候，心中突突的一跳，“看来我想的是对的。” “什么？”江煜城收回资料就继续揉眉心，闻言手一顿，因为明显听出来她的语气不对。 陈暖阳则压低了声音，捏紧了拳道—— “这两年我周围有不少的案是小丑在背后操控。 我想他是在警告我，他有重蹈覆辙的能力，甚至，他在用行动告诉我，他比从前还厉害，从前的他顶多只是让案件查无可查，不了了之，而如今他已经可以找到替罪羊，甚至是在背后不出面，我却已在他的网里，深陷难出！” 江煜城很少会有不明白的时候，蹙眉看陈暖阳，而陈暖阳也觉得，自己这么无厘头的话是很难懂，所以，打算去把她之前怀疑是重复案件的虐杀、密室、爆炸案拿过来！ 却是—— “你去哪。” 陈暖阳还没站起来呢，江煜城居然先站了起来，还要走。 “我……”江煜城正要说，却声音顿住，因为低头看到她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想到她刚才抓的是那样迅速而自然，唇角微抿，笑了，“我要去冲杯咖啡，你要么。” 陈暖阳被他笑的一愣，低头才发现她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和害羞，可是，想到他们以后可是夫妻，也没什么大不了，就这么抓着：“你胃不好，要喝的话，记得多放奶。” 江煜城被她说的记起来什么，眼中划过一抹光，嗯了一声，陈暖阳撒开手，他往前走，那后头，陈暖阳也站起来—— “你又去哪？”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对话，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拉手，却叫两个人莫名心跳加速两下。 陈暖阳回头看他，犹豫着也是抿唇，冲他微微一笑，“放心，我很快回来。” 她说着，抽出手，而江煜城的眼里，灯华尽数失去色彩似得，只有她，笑的倾城，虽然门关了，却仿佛还在眼前！ 陈暖阳再回来的时候，几乎是瞬间被江煜城压在墙边儿。 流氓的，不正经的江煜城一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压在她耳朵边儿，把她几乎是圈在怀里，咖啡递到她的唇边：“能不能……再加点糖？” 陈暖阳微微一怔，然后想到什么也是无奈的低头，喝了一口，本以为是到此为止，却是美俄陈冠希江煜城下一秒亲吻下来，不经过她的允许，又擅自把她口中的咖啡卷走！ 如风卷残云般，又如迅雷闪电般，那吻不过是那一秒钟，江煜城卷完了咖啡就跑，留下猝不及防的陈暖阳满口的咖啡香，然后面前“阴影”散去，在灯光照耀下，那脸上、耳朵上，都有些红，可是那某个始作俑者，却是已经正襟危坐，还顺手把陈暖阳刚才怀里抱着的一叠文件拿过去—— 认真的看了起来…… 第238章 我知道小丑的目的了 门口，陈暖阳抿了唇，然后那唇里，都是江煜城的还有咖啡的味道，可是人家工作，她也不好说什么其他话，只是快步走过去，坐下来，开始看寒月的口录。 刚才被重复的案件打了岔，她还没来得及看，可这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 “警员：你为什么要杀害她们？ 寒月：因为我嫉妒啊，秦越年是我的，那些女人接近他就该死！是我解剖了她们放在家里的冰库，这样她们就再也不能够出来找越年了……哈哈哈。 警员：你选择在那一天抛尸以及抛尸的地点有原因么？ 寒月：原因？呵，这还用说么，家里地方不够用了，随便就扔过去！ 警察：‘X’是什么意思？ 寒月：没意思，就只是一时兴起……” 倏地，陈暖阳把文件夹给合上：“这看跟没看有什么区别？我去重新审她！” 陈暖阳说的时候，刚站起来被江煜城又拉住，“不用，她吸了毒，神志不清，现在还在睡。” 陈暖阳又坐下来，因为那句吸毒又释然些许，瞄着江煜城手里的文件，想到什么，又道：“对了，方才我取文件的时候，仔细的想过这两年我所经历的大小案，在韩画家案之前，并没有类似重复的案，并且，我还发现，重复的案件是从你第一次来白城时出现，你说，会不会跟你的父母也有关系？” 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陈暖阳和江煜城已经可以在彼此面前提起这件事。 江煜城的眸色一暗，瞄着陈暖阳拿来的一打文件夹侧边条上的案件名，光是看着相同的标题，就已经知道陈暖阳方才说重复案件以及小丑变厉害了的意思，只是，他这里还有些别的想法，没有提起父母，直接道—— “拜月案除了你说的小丑升级以外，我认为里面还有其他目的。按照你说的，从五星大厦时他就已经……不，是从一年前，或许，是从韩画家案就开始筹谋。韩画家的背后案情且不提，这一年，他一定还精心准备了其他的东西，一步步走到今天，忽然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太轻易了。” 江煜城说这话，陈暖阳没反驳，且理清思绪，十分赞同的说下去—— “没错，我也觉得太简单了。相比较之前的案，如果说画家案，虐杀案还有蓝晓以及爆炸案背后都有小丑的参与，那么，他能够找到完美的替罪羊……也不能这么说，因为真正杀死人的，的确是我们抓得这些人，可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他既然已经能够娴熟做出各种表面完美破案，实则背后阴谋没被发现的一桩桩大案，这次暴露的未免太轻易！并且他还这么轻松的就让我们推理到这一步，让我们找到他……虽然，暂时不能抓捕他，可是，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尤其你看，寒月的口录处处透着纰漏，就算是你说的，因为吸毒，她神志不清，可是，现在我仔细想想，警员无论询问什么问题，她都能对答如流的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这是很矛盾的地方，吸毒的人，不应该有这种妥善思考的能力……” 陈暖阳说了很多，一直没停，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得拿起咖啡杯，却拿起才发现这是江煜城喝过的，可她也没介意，就这江煜城喝过的地方，继续喝下去。 江煜城也看见了，一双眼不敢多看她，怕自己又想亲她，现在多严肃的时候！ “说的不错。所以……我们再看一遍。” 短暂的小调情后，是无比紧张的推理和思索，江煜城和陈暖阳再度看向那寒月的审讯笔录，可是三岁小孩来看都能看出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嫁祸，小丑到底有什么目的呢？还是说—— “其实，我没有见过小丑的样子，或许这个秦越年也是小丑故意找的相像之人。” 下达这个结论时，陈暖阳很不爽，没有人比她更想要抓住凶犯，但是她也清楚，一旦自己稍有差错，那么，她可能就会让小丑再度逃之夭夭！ “不会的，这个秦越年不管是不是小丑，都有问题，不过我大概知道寒月为什么会这样……” 在陈暖阳说出那种丧气话的时候，江煜城其实蛮赞许，赞许她能在如此心急想要抓人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不过，她想错了—— 这个秦越年绝非善类。 即便是照片，他也看得出，这人身上有极端犯罪分子的气息。 “为什么？”陈暖阳追问的时候，江煜城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在咖啡杯咯噔放下的时候，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是催眠，这是一种对人意志力的考验，像是正常人对催眠都有抵触，因为心理都有秘密，稍有不慎就会醒过来，但寒月不会，她吸毒，精神势必恍惚，而对这种人施加催眠基本上不会遭到反抗，被害人也没有脱离控制的可能。” 江煜城说完，陈暖阳眸色微微沉，因为这催眠听上去有点不靠谱，可她还是点点头，“那该怎么办？” “暖阳，寒月……你不觉得这像是一种变向挑衅么，催眠者如果被挑衅，完全会醒来。”江煜城这么说的时候，陈暖阳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唤醒她么？好！我该怎么做！” 说这话的时候，江煜城还未回答，忽然间，电话就响起来，竟是沈京墨，口气着急无比的—— “煜城！刚才有个匿名电话打到我这里，私人号，是个男人，他说白城马上会要有类似肝脏或者肾脏衰竭的疾病，让你立刻带着陈暖阳去医院检查！” 江煜城微微一怔，然后忽然明白并且记起了什么，倏地站起来：“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 说完，他就挂断电话，站起来就抓着陈暖阳快步往外走，却，又想起什么，又把电话拿出来，打回去：“京墨，立刻调遣精英武装部队，封锁白城出入口，白城所有人员，不得离开！” 沈京墨嗯了一声，“你多加小心！那个电话的来源我正在追查，不管是真是假，能找到我私人号码的，必定不是凡人。” 江煜城嗯了一声，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人，并且还有另一张照片，但仅仅是一个猜测的瞬间，他的手中陈暖阳的手抽出去：“怎么了？为什么要封锁白城？” 江煜城没有回答她，“先上车，我慢慢告诉你。” 陈暖阳不疑有他，上了警车，却江煜城又问她：“你当时接触那五名女尸没有！” 陈暖阳蹙眉点头：“接了，怎么了……” 即便江煜城早就知道是这样，可是依旧心里一紧，然后车子猛然加油门出去：“我现在来不及说，我们先去医院，抽血后，我会把小丑的目的……告诉你！” 陈暖阳这一下愣住，“小丑的目的？” 江煜城没说话了，全程精力都在超车、踩油门以及刹车上—— 老天爷、父亲、母亲，还有陈伯父，陈伯母……S组的兄弟们，你们一定要保佑陈暖阳没有感染上那什么病毒！ 他这里油门嗖嗖的快，沈京墨那边儿也是行动飞快，真是连夜空降了部队精英前来协助！那声势浩大，直接将此案从三级案升为一级重刑案！ 第239章 小丑的目的 去医院的途中，陈暖阳脑子里是一团乱麻的，尤其看到江煜城这么焦急的样子，那眉目间的焦虑是她从未见过的江煜城。其实她不知道，江煜城背后为她慌张多少次，不过，江煜城也不想让她知道。 “行吧，那就到医院检查后，再说。” 陈暖阳说的时候，隐隐感觉出事情的重要，而江煜城在拼命踩油门，飚车，像在赌命。 陈暖阳信任他的车技，也信任自己的推理—— “检查——病毒——触摸尸体——封锁白城。” 陈暖阳在脑海里把他刚才说的一句句话，一个个线索连起来时，忽然想到什么，而这时候车停下，已经到医院了！ 江煜城没把车规矩的停在停车场，而是直接到了急诊旁边儿，下车，再拉着她，又是火急火燎的奔跑到前台。 再度少见的，他亮出警官证，直接拍桌子上：“立刻安排医生进行隔离检查，重点检查未知病毒！” 江煜城说完，那正在玩手机的小护士懵了懵，然后看到那上面的警官证，明白什么，转身飞快的跑去找医生，而陈暖阳这边儿则是低声道—— “我知道了，小丑的目的是让我感染什么病毒，对吗？” 江煜城这时少有的气喘，喉结滚滚的摇头：“恐怕不仅仅是让你感染病毒，而是全国。” 陈暖阳心中一沉，“这么严重！” 江煜城看了看周边，子夜无人，护士也去通知医生了，他深吸口气，没直接说出来，而是道—— “你还记不记得儿童拐卖案有一条水路流通到市里，还有那迷宫案时候发生的另一起案。” 江煜城说的话让陈暖阳反而完全不懂了，这蹙眉摇头，“什么案？不对，扩散病毒和这些案子有什么关系吗？还有，你先松开我，我可能……”可能感染病毒这几个字她还没说完，江煜城反而用力的把她扯回来，直接搂在怀里，“这阵子我与你的亲密接触够感染了，不差现在分开。” 亲密接触四个字说的可正经，让陈暖阳脸色微红，然后在公共场合还是推推他，江煜城放开了，陈暖阳松了口气，可想到案件又是皱紧眉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和五星大厦以及迷宫案扯在一起，还是说……那也是小丑做的？” 江煜城闻言，表情有些阴沉，“那两起爆炸案不是他，可迷宫案之后隐藏的器官盗窃案绝对是小丑所为。当时，孙教授应该和你聊起过器官盗窃案，在那个时候，市里表面上看起来毒枭案无比成功，可是，这也间接让张家港市的器官盗窃案停滞不前，而小丑的目的，就是故意转移大家的视线，进行他自己的计划，也就是如今的病毒扩散。前几日赵法医给的尸检报告上写有‘未知细菌’时，我只当是没有检测出来的尸菌，可现在想想……这应该是小丑精心策划出的感染病毒。你说的没错，他的确升级了，厉害了，这一次，金钱和性命他都做好准备要进行集体收割，那些之前失窃的诸多器官，恐怕接下来会在黑市器官场所进行高价交易。而重生，或许就是重新换取器官的意思……” 江煜城说的时候，陈暖阳就负责听，一边听眼睛一边从迷雾重重变作清明和震惊：“该死……竟然是这样！” 她说道这里的时候，江煜城按住她：“有人来了，回头再说。” 他话音落，陈暖阳才听到护士的脚步声，不由得看了一眼他的耳朵，她记得他耳朵是很敏感的。 俩人跟着护士去检查了，检查是分在两个房间，江煜城和陈暖阳都没说话，各自进去检查后，江煜城先出来，坐在走廊长椅上，第二次在医院里，闭上眼睛，在自责—— 自责关于器官盗窃案，是自己疏忽。 那个时候，他忙着当大导演，想让陈暖阳从过去的淤泥中走出来，就故意把其他案件拿出来给陈暖阳，好分散她的注意力，谁知最后本末倒置，到头来，器官盗窃和背后隐藏的病毒才是凶手真正目的。 并且，这不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而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绅就是那个螳螂，而小丑却是黄雀。 而若他猜得不错的话，陆绅还是陆离…… “老季，抓捕秦越年和陆绅吧。” 脑海中所有的线索穿成一条线后，江煜城拿出电话，打给季骁时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挂断，又闭上眼，开始天人交战纠结着要不要告诉陈暖阳这个无比残忍的真相时，陈暖阳终于出来了：“睡着了么……” 陈暖阳出来的时候，发现江煜城闭着眼睛在那儿，误以为他睡着，而才说完，后者就睁开眼睛：“没有，过来坐。” 冬日冷，他说着把刚才刚坐热的地方腾出来，自己又去冷板凳那边儿。 陈暖阳坐下时，感觉到了，这抿抿唇眼有些发亮的瞧他，“谢谢，那个……我们现在是不是能立刻抓捕秦越年了？他应该就是小丑对不对？他是药剂公司的老板，手里或许还有解药也说不定！毕竟器官匹配很难，肯定不仅仅是黑市器官！” 这一点，江煜城也早想到了：“我已经给季骁打过电话抓秦越年。” 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陆绅，而陈暖阳这边儿松口气的样子，“那就好。那就好。” 她说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安定的感觉。 没错，是安定，不是激动。 原本她曾经以为抓到小丑是需要多么惊心动魄，却如今…… “他真的是小丑吗？”陈暖阳现在有些怀疑了，可是，当江煜城把胳膊上的棉花球儿扔掉时，她又道：“应该是的，这么丧心病狂的案，只有他会做。” 江煜城嗯了一声，看着陈暖阳有些发亮的眼睛，越发不忍心说出对与现在的她来说，小丑很快就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曾经心心念念的人，终于要回来了…… 只是有一点，江煜城是想错了的—— 那个叫做秦越年的疯子，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们活着…… 解药是有，但就只有两支。 一支秦越年自己用了，另一支则在陆绅那里，留着给陆绅用。 第240章 江大督查的神推理 等待血清结果的时间里很快又很慢，陈暖阳和江煜城各自有着心事。如今事情走到一步，很多事情都逐渐的水落石出，尤其是小丑！小丑的确定和抓捕让陈暖阳心里很是复杂，她激动么？其实也激动，但是更多的是愧疚和担心，还很懊恼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这一切！更更懊恼的是—— 她到头来还是连累了江煜城。 要是她真的染上病毒，可怎么办？ 要是没有解药，又怎么办？ 要是…… 别怪陈暖阳想太多不好的事，她这一生真够坎坷了，十九岁丧双亲，二十出头死战友，好不容易，她终于有了江煜城，也决定结案后嫁给他，要是再出事，她真受不了打击！所以—— “你……你是怎么发现这些的？单凭那一通电话？电话里说了什么？” 陈暖阳决定不再继续想那些子虚乌有还没发生的事情，主动的询问他。 江煜城犹豫着看她，然后……决定把原话告诉她—— “沈京墨说有个陌生人打电话给他，说你会染上病毒，我才想到的。” 江煜城天人交战了老半天，还是决定告诉她原话，她要是想到了是最好，要是想不到……也别怪他有心隐瞒。 陈暖阳现在满心都是江煜城呢，哪还有陆离的想法，并且，陆离在她这里早就死了啊！所以，她一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 “该死的小丑！一定是他！他是故意的，也许他还想着要我们求解药也说不定！可是……” 可是病毒是从哪儿来的，又是怎么来的，还有那黑市器官以及这诸多案件……陈暖阳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这些都有答案了，刚才江煜城不也很详细的给出答案了么—— 是从尸体来的，是市里进行了一场欲盖弥彰的毒品策划案，那儿童拐卖案估计也是一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手法，表面是破儿童案，可背后却是打通从张家港市到白城的水路渠道也说不定！ 陈暖阳没说话，顾自的想着时，听江煜城声音有些低低，闷闷的—— “暖阳，我有些累，想休息会儿，等检查结果出来，你喊我。” 他说完就闭上眼，甚至直接朝着陈暖阳的腿上靠，陈暖阳一怔，然后几度犹豫，手还是放在了江煜城的肩膀上—— “我们会没事的，否极泰来，衰极必盛。” 好久好久了，她都没有这么鼓励过自己，遇到任何事情都是朝着不好的地方想，可是这一次—— 她真的不希望他们染上病毒。 江煜城心里一软，没敢说—— 他还真就是因为那通电话，才推算出所有的一切。 首先，能指名道姓的说出陈暖阳会得病，又能打到沈京墨那儿的，肯定不是凡人； 其次，为什么这个人不打给江煜城？ 江煜城就在陈暖阳的身边，打给江煜城岂不是更快速的带去医院检查？所以，这个人一定是跟自己有某种冲突，并且，他打给沈京墨也一定是在提醒着沈京墨什么！而照此说来—— 沈京墨在市里，市里的案最近就只有那么两大案，一个毒品一个器官盗窃。 刚巧，沈京墨才找过自己说器官盗窃案，那么联合病毒，器官盗窃，连陈暖阳都能想到的病毒扩散，江煜城自然也想得到，可是他想得更长远，想到自己当初的有关于那一段“两方势力起内讧”的言论—— “从我个人的办案角度分析，我认为我们所面对的犯罪团伙应该产生了某种内部矛盾，也许是金钱、也许是地位，而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人便设计利用警方，借警方查拐卖儿童案之手，来进行铲除异己行动。” 那个时候，关于五星爆炸案他已经分析到这种地步，更别说—— 他一直怀疑的陆绅，又一次让他怀疑上了。 指名道姓的说陈暖阳，又是打给沈京墨，而不是他，这样的小细节，偏偏就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小丑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揭发这件事，他还等着收割人命与金钱，断然不会告诉沈京墨，那么……就是他推测的那样了。 旁人可能看不出，江煜城自己是学过骨科和化妆整容学，他能看得出陆绅整，还不止一处！ 他为什么要整容？又为什么出现在五星大厦？ 他整容之前什么样？他明明可以不去也能爆炸的，又为何单独让陈暖阳上顶楼？ 种种想法和问号，在江煜城接到电话后、脑海里划过的陆离照片的瞬间，合成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陆离没死！ 那么，他为什么整容，又为什么故意让陈暖阳上去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了……他是陆离，要保护陈暖阳！或许……还想让他死。 只可惜，江煜城放火后带着A队集体撤离，他没有成功。 至于后来，陆绅有没有来过江煜城不知道，但现在综合这个真相一想，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当时跳楼的那个人要带面具，又为什么忽然就不跳了，怕是因为陆绅也就想好了要放火！ 所以，那也不是巧合，而是刻意留好的一条生路……只可惜那个时候陈暖阳又一次发病，所以他没有问太多问题，而白城这里一切嫌疑人都被炸死，也算是不了了之的结案，至于市里那些牺牲的可怜人，武小昭的女友，那也是市里的事，就像后来的毒枭案后续也都是交给市里来办！ 可是—— 如果陆离有嫌疑的话，张家港市里的一切也是他做的吗？ 陈暖阳好像并未见到陆绅，但是，这并不能撇清嫌疑，相反的，还让江煜城确定了其他事情，那就是陈暖阳一直说的，“陆离会回来。” 陈暖阳并不是不清醒的人，虽然她总总发病，可平时的思考能力，破案能力依旧是拔尖儿，有次可见，陆离当年在木工厂里肯定对陈暖阳说过“等他回来”之类的话，那么—— 资料显示，陆离是在擂台赛附近被陈暖阳捡到，他醒来后失去记忆，医生当年的鉴定结果是全身多处骨折，头颅骨有裂缝，怕是很难恢复记忆！ 也是因为他这一身伤和擂台赛，江煜城这几年才一直去打那劳什子的级别赛！都打到佛爷了！还是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 却没找到也不用找了，因为联合上述所有，江煜城非常确定—— 陆离当年在S组大火中，一定没死。 不仅没死，还回来后又一手制造了这两起大案，把黑暗势力铲除了一波又一波。而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想必是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恢复记忆，还想回到陈暖阳的身边！ 但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江煜城有私心不让他见自己媳妇，只从公事公办的角度看—— 小陆同志一手制造那么多惨案，就算他杀的是凶犯，他手上也染满鲜血，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番长长推理在江煜城脑海里也不过是咻的一下就过去，可脑子里想得透彻明白，心是无比的纠结—— 到底要不要告诉暖阳？ 第241章 又一个一无所有的 江煜城这边儿是纠结的，陈暖阳那边儿纠结的也不见得比他少—— “江煜城，如果真的有衰竭，我若能匹配你，你就用我的。” 好半天的沉默以对里，陈暖阳熬不住了，还是把最坏的打算说出来，江煜城几乎是瞬间睁开眼，依旧是大将风范，没有任何的恐惧的霸道把她搂回来：“说什么浑话，真有病我就去当‘真阿飘’，这样，就可以随时随地保护……” “闭嘴！什么屁话！”陈暖阳一怒，也是少有的骂人，而江煜城一看她怒，反而卖乖：“好好好，我说错，我会陪着你的，放心，无论什么事发生，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江煜城自认不是会说情话的人，还是初恋！却每每到了陈暖阳面前就化身裙下之臣，就要摇头乞尾的汪两声，心中不禁叹息，遇上她之前，他分明是冷酷冰川，却遇上她之后……才是煜城，也是她的忠犬。 喧闹的医院不是最佳的情话场所，却能让他一秒钟变得温馨十足，陈暖阳没有抽回被他握着的手，只是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不安，“医生怎么还不来？” 江煜城难得看她心焦，真想多看一会儿又是心生不舍，把她搂怀里：“晚点来也没事，我可以多抱你一会儿。”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听到了医生的脚步，可是他没撒手，因为……他也害怕！怕接下来的答案会是两个人都不想听到的灾难，更怕的是陈暖阳万一又面临什么生离死别，那她估计是再也经不起打击了！ “不会有事的。” 在陈暖阳也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江煜城轻轻的靠在她耳朵边，陈暖阳被他又撩到，心里酥酥麻麻的，可是随即听到脚步声又心里一紧，最终还是道歉——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 整个局里，属她接触尸体最多，要是她染上了，江煜城肯定逃不了，他们都……接吻那么多次。 江煜城一把抓紧她的手，“不许再说对不起，这叫风雨同舟，并且……你是功臣。这个案子没有你，破不了。” 陈暖阳这低头没说话，而那边儿医生已经走到了走廊里！ “江指挥！陈队长！” 当医生走出来的时候，是卸下口罩的，他望着他们还没说结果，江煜城已经先笑了：“怎么样，我就说没事吧？”陈暖阳这蹙了眉，看着那医生，也笑了，“嗯，还是通知其他人来检查，不然我不放心。” 医生在一旁有些愣住，“不是，那个……我还没说，你们怎么就……” 江煜城拍拍他肩，心情蛮好的样子，而陈暖阳这会儿彻彻底底的决定做回陈暖阳，好心的解释着—— “第一，你的眼神没有哀痛；第二，你没戴口罩！好了！我们走了，但接下来，还会有很多人来体检，就麻烦你了！” 陈暖阳说完和江煜城离开，可走几步又停住：“等等！我……我忽然想到一个人！” 这话说的江煜城的心脏一紧，以为她说的是陆绅，声音有些虚，喉结滚滚才道：“谁？” 陈暖阳掏出手机就给之前打来的那个陌生电话号码拨回去—— “赵麒麟！如果说我们已经到需要检查的地步，那么赵麒麟跟尸体朝夕相处……肯定第一个得病！” 说道这里，陈暖阳几乎是不敢想下去，而真相往往都来的汹涌而可怕，当陈暖阳打了几次电话都被挂断后，整个人都是懵的，“为什么挂电话？” 陈暖阳说的时候，江煜城这边儿季骁也打来了电话：“他妈的！让秦越年给跑了，他房间有密道，属兔子的！竟然有三个密道！我们没找到！陆绅也不见了！怎么办？” 江煜城电话音量很小，放在耳边只有自己能听到，旁人是连贴着耳朵都听不着的，所以，他不担心陈暖阳听到，只是不由得把陆绅换成了后者：“别担心，后者会回来，至于前者……京墨已经封城了是么？他要是才逃的话绝对逃不出白城，掘地三尺，必须找到！” “嗯，知道了！我继续找去！” 季骁挂了电话，没犹豫的出去找，而陈暖阳这边儿也没功夫听他电话，她忙着打电话找赵麒麟，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这个法医的技术之高，是白城未来的福音，她势必不能让他有问题！得让他赶紧来检查！ 却是终于打到了赵老法医那儿，得知的结果却是—— “哎，别提了，那小子命薄，天妒英才，让他染上了新型传染病……” 陈暖阳几乎是没听完就询问“在哪”，而得知是在二院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去二院，她现在要做的已经不是抓小丑，而是必须要第一时间获取病毒的确切资源，之后，递交国家，以找出对应解药！ 二院重症室，陈暖阳再看到的赵麒麟不是在手术台前谈笑风生，滔滔不绝的赵法医，而是一个面容枯槁浑身插满管子，面上还罩着氧气罩的垂危病人。 “还是来晚了一步！都怪我！没有早点想到！” 陈暖阳咬牙说时，在隔离门外看着赵麒麟，而有个熟人在后面也是咬牙切齿的看她—— “陈暖阳！你这个灾星！你还敢过来！我跟你拼了！” 赵文佳说的时候，手里的化验单都扔了，直接冲过来要跟陈暖阳拼命！能不拼么，之前说过哎，这赵麒麟又是赵文佳派来对付陈暖阳的青梅竹马，是大表哥！是她目前唯一的好友！也真是倒霉透顶了，不等陈暖阳出手，江煜城已经抓住她的手，抓着，往后一推：“文佳你发什么疯！” 江煜城护陈暖阳不是一天两天了，赵文佳搞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她把市里一群草包扔过来送死，这件事已经让江煜城烦透了她，如今她二话不说的就骂陈暖阳，还要打架—— 陈暖阳或许忍得住，可江煜城忍不住！ 要不是看她是女人，他就不是把她推开，而是揍他几拳！ 江煜城没用力到把赵文佳推倒，只是让她后退几步，而赵文佳在后头，手腕还疼，人不敢再过来，可隔着老远多么的语重心长大喊着—— “阿城哥！你快离开这个灾星！千万别给这个女人唬住了！她就是个灾星！克死了我的青梅现在又克死我的竹马！呜呜，人家已经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了！！” 赵文佳说到最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忽然就大哭起来。 第242章 男人才能说的事 瞧瞧这话。这事儿，多惹人怜啊！她在五星大厦的时候，派来的青梅男闺蜜死了；她在拜月案的赵麒麟，也染病重症室里躺着了……她这就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了！ 这话是不是有些莫名熟悉？ “你放开我，让我过去！让我去啊！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不久之前，陈暖阳房子被烧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大喊着，哭着，可是—— 人家的确是一无所有！ 不说她的父母，兄弟姐妹已经去世，离开人间，就连承载着他们记忆的那些物品，她死守着的宝贝箱子和房子都一块儿被烧了，塌了，就像是门卫说的，她房子也烧了，什么都没有，能去哪？ 好在，时过境迁，举目无亲的她，有了江煜城。 陈暖阳被骂灾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局里风言风语的传说S组员是死了，是她弄死的时候，她就已经被暗地里骂过了，并且还有一些冷血无情啊，蛇蝎心肠啊，心狠手辣对同窗下手啊的难听话。 江煜城是知道的，一直后悔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白城，如果可以的话，他觉得他最好是直接在陈暖阳捡回陆离之前遇到她！可惜了，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并且听这话想到陈暖阳所受的苦和误会，那原本还能压抑的火，一下就压不住—— “赵文佳，你说清楚，是谁克的你？还是你自己心理有问题，我不知道赵麒麟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但是你又作死了是不是？” 所谓有一就有二，江煜城从她只言片语里不难推测出来她又打算让赵麒麟对付陈暖阳，而陈暖阳呢，这时候也记起来那一声滚还有赵麒麟的诸多试探，只是—— “好了煜城，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赶紧问医生拿了样本离开！” 陈暖阳这会儿懒得跟赵文佳计较，生死当前，她被骂两句也没什么，可江煜城受不了这气：“你去拿，我等你。” 他把陈暖阳的手松开，双手插兜的看向赵文佳，“说，怎么不说了。” 他十足冷酷又眸色狠厉的样子是赵文佳从来没见过的，可是一想到这是为了陈暖阳，赵文佳就怒气战胜了智商：“我就说她是灾星！我的朋友都让她给害死了！阿城哥！你看不出……” “那她真应该把你害死。”江煜城看着失去理智的赵文佳觉得自己就算是再说狠话也没用，索性开始讲道理：“害死你，兴许那些人还能活。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破案之事不是儿戏也不是你打打闹闹，哭一哭就能过去，案子事关人命，他们根本就没有经验，是你非要把他们推到这里去送死……” 江煜城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暖阳已经从医生那里得到了样本，并且，赵麒麟的病症十分严重，几样病毒他一个不落的全部染上，如今几个脏器官全部都衰竭，要是不尽快找到可以抑制的疫苗或者合适的器官交换，估计撑不过七天！ “不，不是我，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是她！是她！” 赵文佳被说得一愣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暖阳已经出来了，她指着陈暖阳，但是陈暖阳看也不看她，“江煜城，我们走吧！” 赵文佳几乎要疯，还有什么，比当事人根本不把你当回事来的痛苦吗？ 原来若无其事，才是最好的武器和报复！ 江煜城也算是仁至义尽，和陈暖阳拉着手一块走出去，那亲昵的样子，叫赵文佳气的白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仿佛没有被赵文佳影响丝毫，陈暖阳把样本递给江煜城的时候，江煜城看了一眼，小心收起来：“怕是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传染、病倒，抓秦越年，找出解药是最好，找不到也只能封锁各路通道，然后人人进行检查……尽快把样本提交医学院，等待结果！” 江煜城说着已经拿出手机打给沈京墨，让沈京墨连夜把东西拿去京都人民医学院，这边儿陈暖阳听着，捏紧了拳，也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能在关键时刻回头是岸，和江煜城和盘托出，否则的话—— 她真不知道耽搁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只要命的是，该死的秦越年他不见了！三天里，是以陈暖阳所在的白城总警局，乃至全白城的警司单位全部出击，进行地毯式搜捕，拉网式排查，设卡堵截，排查各单位各门户，几乎是地不漏户户不漏人，甚至连民警上门重新登记户口核实家居面积都用上了，也没有找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眼看着赵麒麟的生命进度条一点点的缩短，陈暖阳在医院里看到各个单位强制体检的名义把他们全部送去体检验血，不少人的确是感染上疾病，暂时用普通的药进行压制和隔离，而京都那边儿的疫苗也至今没有个结果。 “可恶，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似得，我们怎么也找不到！” 第三天的傍晚时，白城在三日的风雨飘摇大降温之后，迎来了初雪，武小昭拍着身上的雪说时，陈暖阳抿了抿唇，然后感觉到丝丝的疼，三天里，她几乎是没睡过觉，冬季真的到来后干燥的气息让她的眼睛发红，嘴也起皮起了泡，可是想一想白城的人，她又不得不继续咬牙坚持下去，只是办公室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就在上午，已经因为过度劳累而昏迷了三位外勤警员！ “下雪就更难找了，大雪会把更多的证据抹掉，监控也会变的模糊不清……唉。”陈暖阳自从决定回到从前的陈暖阳后，每天逼着自己多说几句话，而不是全在心里想着。 武小昭嘴上也都是干巴巴的皮，一张嘴说话就裂口子呼呼的流血，舔着唇上的血腥味，他环顾屋子：“煜城哥呢？” 陈暖阳看了看旁边的空位置，蹙眉道：“刚还在这儿呢，应该倒咖啡去了！” 陈暖阳和江煜城这几天都在一个办公桌—— 在大办公室的，陈暖阳的办公桌。 陈暖阳的办公桌果然是没搬回去的，江煜城琢磨着，反正他俩得在一起，所以这边儿办公桌就留着，有案子了，需要他一直在的时候，他就过来跟陈暖阳挤着，要是遇到空闲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办公室俩人腻歪，多好！ “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的。”陈暖阳这想的时候，武小昭眼贼亮贼亮的摇头，“这事儿只能男人说。” 他眼亮完后又有些暗灭，因为说的是关于赵敏英的事。 三天前陈暖阳和江煜城把小丑在背后操纵的事情揭穿之后，武小昭也再查下去那画家案，蓝晓案，还有刘莉莉等等之案就轻松多了，因为有意朝着秦越年靠拢，就等于是拿着答案去寻找过程，倒也没有什么难度，答案都是一样的，院长就是秦越年，但具体他是怎么逼迫刘莉莉自杀，推测应该是有什么要挟或者……也是催眠！ 只是这几天，他在查案过程中，在孤儿院里看到一个女人，确切说是一个酷似敏英的女孩，因为调查就认识了，并且……还有些感情，可是他总觉得这是对敏芝和对女孩儿的不公平，所以，他想今晚吃饭的时候，趁机问问江煜城，而这件事，自然是不能告诉陈暖阳的，所以，在陈暖阳蹙眉的时候，小昭转身就走，却是一转身就听到“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伴随嗤嗤的拖拽声，下一秒那门前，灯下，陆绅穿着警服，面色苍白的站在那儿。 第243章 抓捕陆绅 门前，美到惊艳的男人穿着的是两年前老式警服。 论理，老式的衣服应当洗到发白，却那衣服崭新如初，半点褶子没有。 屋内，听到脚步声的不仅仅是武小昭，还有办公室里寥寥几位众人，他们不约而同的也看过去，目光里起初隐隐有期待！ 期待什么？当然不是期待陆绅，是案件到这个节骨眼上，已经属于分秒必争的状态，谁都无比期待门边儿是带来捷报的警察同胞！ 却，警察的衣服是对的，可那穿着警服的人—— 竟是江指挥暗中吩咐找的嫌疑人，陆绅。 有关于寻找陆绅的这件事，江煜城最终还是选择隐瞒的，甚至，连带武小昭一起隐瞒，因为武小昭不知道真相的事陈暖阳已经告诉他，想想小昭已经失去爱人，若再让他知道，连他唯一的亲哥哥也死去，怕是会大受打击。 屋内安静几秒，因了那警服缘故，众人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才在“砰”的一声，后头陈暖阳椅子倒下的声音里回神，然后一个两个三个的互相对视，接着就心有灵犀的给江煜城以及蹲点守候的众人发消息—— “陆绅在办公室，速归！” 这边儿信息发的时候，几个仅有的警察都站起来，无比警惕的看着陆绅。 其实，S组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也不知道江指挥为什么要抓陆绅，只是知道他跟案件有关系，可这案子已经涉及病毒扩散，不再是普通的刑案，所以，他们的手还纷纷背到后面拿枪，而碍着陈暖阳和武小昭的面儿，没直接拿出来。 他们警惕的样子、紧紧盯着陆绅生怕他跑了的样子，被陆绅一一尽收眼底，他不屑搭理，只看陈暖阳，目光苍凉而悲伤，还有如海般不见底的深情！！ 终于，他终于到无需掩饰的时刻！ 而陈暖阳那呆愣的反映也在他预想之中，却刚要开口—— “陆总，这是……COS秀？” COS秀，一种模仿秀，武小昭问的，问完了，武小昭又看向他手里一直拖着的包，那是很大的一个大包，让武小昭想起刚才的嗤嗤拖拽声，而这会儿灯光下，隐隐约约看得出是一个人的形状！于是不等陆绅回答又道：“那这里头是什么？” 陆绅一怔，在陈暖阳同样怔怔的目光下抿唇，好半天，那到嘴边的一句话、那句练习了不下上万句的话，那句“暖暖我回来了”竟是如鲠在喉！ 他有些恨自己的理智。恨自己太聪慧，一眼看穿众人发信息的小动作也看出武小昭的好言好语—— 武小昭的确是好言好语，他并不知道陆绅是重大嫌疑人，甚至还有些内疚，内疚之前误会他那么多，还严加看管，语气特别好：“陆总，你脸色不好啊？要不要去医院？” 当武小昭再开口的时候，陆绅在陈暖阳怔怔而怀疑的目光下明白江煜城没有告诉她真相。 这几天，江煜城私下搜捕他的事，他从季骁的口中，有所耳闻，所以，陆绅其实挺怕。 怕他伙同秦越年一起设计害死S组的事情陈暖阳知道了。 如果她知道，得多伤心难过！ 她等待了两年的人原来是最大的仇人……却，那个时候，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这样才能保得住她的命！ 但是，这样的话他对她是说不出口的，因为他太了解她，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的陈暖阳都一定会说，“要死一起死。” 她是个宁可鱼死网破也不苟且偷生的，但他做不到，他做得到自己去死，却做不到她死去。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种感情超过了性命。 他愿意让自己这微弱的小生命换取她活着，要她干干净净，光明磊落的活着。 所以—— 所有的罪证他来背。 所以——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 “里头是什么，你拆开不就知道。” 终于，在陈暖阳闪烁的目光下，陆绅决定暂时……不说。 等他死的时候，再说吧。 他想着，可是陈暖阳依旧看着他，呼吸甚至急促的狠，手都在颤抖的—— 陆绅和陆离的样子本来就有些相似，身高更是所差无几，再加上警服和目光，让陈暖阳险些以为是陆离回来！ 可是……陆离已经死了不是么？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正巧看见江煜城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前，那目光如炬，清澈冷冽，让她猛然神思清明，然后也记起陆离的死，还有卷宗。 卷宗是不会骗人的，死人也不会复生的，想到这里，她瞬间目光恢复正常，也终于在那边儿簌簌的拆包儿声音里淡淡道：“陆总这身警服恐怕不是COS而是真警服。” 两年前的警服，陈暖阳也收着，那是陆离的衣服，跟这一模一样，也正因此，才会如此怔神，好在她又回来了，说的时候，转身把椅子扶起来，然后一步步从后往前……其实还是心神不宁，因为太像了，陆绅今天的样子如果不是脸不同，她险些以为就是陆离回来。 面对陈暖阳忽然冷冽的目光的语气，陆绅心中的悸动平复不少，“我——咳咳！” 他这开了口却因为一阵痛楚而不得不咳嗽两三声，而就这咳嗽的功夫，武小昭把那个包儿打开，猛然惊呼：“秦越年！姐！包里是秦越年的尸体！” 在武小昭大喊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是倒抽口气—— 这是什么天大的喜事和哀事！ 大家忙里忙外的跑，您老却直接打包送上门！ 还一个早就死了！ 还找个鬼哟！ “秦越年？”一瞬间，陈暖阳脸色都变了，严肃无比的快速走过去，江煜城亦是。还有那后面的人，也都围过来，准备江煜城吩咐就立刻抓陆绅！却是又是万万没想到的，在陆绅咳嗽完了，刚开口喊了一句“暖暖”，就听江煜城用极冷漠的声音道—— “他脸上有人皮面具。” 冰冷刻骨的声音说完，江煜城抬起手，几乎是迅速的把那个所谓的秦越年脸上面皮直接揭开！ 嗤啦的一声，却仿若雷鸣。 才激动的心又沉入谷底，陆绅更是痛苦万分，因为那撕下来面皮后的人是…… “小野！” 在陆绅说的那一刻，他就要冲过来，却被后面的人一把抓住、拦住，而这边儿陈暖阳和江煜城蹲在尸体前，那一刻，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死者牧野她在搜查陆绅家遇到过，是陆绅的助理，可如今，面如死灰，心口一大片的血污都已经干涸，唇部发白，身体僵硬，显然是死去多时！ “对不起，有件事我瞒了你。” 倏地，陈暖阳的手被江煜城抓住，他如此说完，在陈暖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起身又道：“把陆绅抓起来。” 陆绅还望着牧野，刚才喊了一句后，脑海里记起自己和秦越年会面的那一刻。 秦越年声称病毒扩散的比他想象顺利，说要针剂，再多做一些，扩大规模，于是约他在废弃楼的顶楼见，他无比激动，自然是早早的和阿笙隐藏起来，在他出现冲自己走来的瞬间，直接开枪！ 记得那个时候“秦越年”满目都是震惊，倒下还有不可思议，阿笙还狠狠踹了几脚，可是…… “不，怎么会……小野……小……咳咳咳咳咳！”陆绅身体本就不大好了，因为太过激动和难过又一次剧烈的咳嗽！ 而当陆绅没命的咳嗽时，陈暖阳却还想着那句“瞒”，他瞒了自己什么？ 陈暖阳不傻，记性又好，几乎是脑海里一过，就记起来刚才几个同事背着手抓枪，他们难道是要打陆绅？ 陆绅被咳嗽着拖走的时候，江煜城又吩咐武小昭把尸体搬走。 “你瞒了我什么？”陈暖阳说的时候，江煜城少有的用很复杂的眼光看她，“结案后，告诉你。” 又是结案后！可是陈暖阳这次不听，也不答应，一把揪住他胳膊：“你现在告诉我！” 冥冥之中，她就是感觉到一种心慌和心悸，而这时候，外面却是一声声惨叫然后还有枪声——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江煜城和陈暖阳几乎是同时跑出去，江煜城在前头，紧紧的护着陈暖阳，而陈暖阳紧紧的盯着陆绅，血泊中的陆绅！ “江指挥，他刚才剧烈反抗，我们只好……” “送医院！” 江煜城说的时候，陈暖阳看到陆绅手中握着银闪闪的东西，像是手铐，但分明他一只手上还扣着手铐？ “奇怪，怎么多了一副手铐。”扶起陆绅的人说时，陈暖阳脑海里倏地划过去一副手铐落在地上的画面，那是她在天涯警局里用铁丝撬开的手铐，可当她想看清楚点，陆绅已经被带走。 江煜城冷冰冰的又吩咐：“请最好的医生，别让他死。” 陈暖阳没说话只是蹙眉，而后看他越来越远，心里闷闷的不舒服。 “秦越年如果会易容术，侦查看起来很难，但这个信息共通的网络社会，从新增人口或者失踪人口看，或许有下落。” 江煜城说完转身遇上武小昭，武小昭又接着道：“或许他胆大包天，也许早就来警局办理过新身份证也不是不可能。偶像，你刚才又一次刷新了我对你的崇拜值，回头吃饭的时候，我有些事情和你讨论，我先去查了！” 武小昭说的是江煜城会的易容术，因为这要不是江煜城出神入化，兴许这次就让他骗了！刚才他都没认出来，更别说陆绅还把他抓来邀功，只是说到这个—— “姐，你说陆绅是怎么抓到假秦越年的？那个牧野又是怎么死的？我忽然对这个陆总有些好奇了……要不我去审他，你去查身份证吧！” 江煜城并没有准奏，“小昭去派出所，暖阳，你的记性好，留下把今天的过程记下，陆绅——我亲审。” 第244章 我依然是你的光 江煜城说完几乎是瞬间转身，脚步飞快的要跟着警车走，而陈暖阳几度犹豫还是快步追上去，不是抓他，而是拦他：“刚才的事不急写，你先告诉我，到底什么事瞒着我！” 陈暖阳可不是好糊弄的，多次案件里，她都和江煜城不谋而合，可见本事非虚，那她都能从点到线的抓出秦越年，也不难在脑海里勾勒出并找出有关于陆绅的一二线索，可就这几条线索和疑问让她害怕！ 第一，江煜城瞒着她让大家找陆绅！ 第二，陆绅穿着两年前的警服！ 第三，那一句“对不起瞒了你”！ 种种联合，加上陈暖阳又是在记性好的时候认识的江煜城，那么，打从认识认识江煜城到现在，他江神算说过的话基本上都已经变成事实，唯有……卷宗的事，还没有变成事实！ 所以呢…… 陈暖阳害怕到不敢想，也不敢问。 载有陆绅的警车已经走了，鸣着呜呜呜的悲戚声远去，江煜城在陈暖阳面色发白中，拳头捏紧又放开：“你应该能想到。” 陈暖阳一怔，感觉脑子里也像是鸣笛，呜呜呜的一片鸣声，那面色也愈发慌了，声音亦是：“我想不到！你，你说清楚！” S组的事一直是陈暖阳的心病！即便医好了，那还是病！一日没破案，一日没结案变成绿皮文件夹，那她得病就一日不能痊愈！ 江煜城看出来了她眼底的恐慌，真的很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却又怕她深受打击，所以，几经思索，在她慌张中走上前按她入怀：“别慌，也别怕，因为无论什么事，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你若再次冰封日落，我依然是你的光。” 话听起来肉麻，可当时那一刻，却是良药，陈暖阳慌张的心一顿一顿的，然后抬起头看他：“你告诉我，你直接告诉我！！！” 显然，没安抚好她，江煜城在她抓紧自己手臂的时候，皱眉抿唇，“嗯。” 他嗯的时候，那唇上也有干干的皮，抿着，扎着，很疼，但比不过他心里惴惴不安的那种疼，叹了口气才望着陈暖阳道—— “我也是三天前才通过沈京墨那通电话猜到一二，猜到……陆绅就是陆离，但我不敢确定是不是。那时，我也有告诉你，说匿名电话说的是‘陈暖阳’，而你没想到我就……没告诉你，因为卷宗上的确写的是他死了，我想，万一是我猜错了是最好，万一是对的，抓到后，我再负荆请罪，如果能瞒着你一辈子，是最好……现在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低估了我未来媳妇的智商，是我不对。” 老大三十的男人了，说出我错了、是我不对这样的字，其实还跟个孩子似得，加上低着头看她的目光深情，陈暖阳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来，因为至少他没有故意骗自己，说陆离死了，可是陆离…… 具体怎样，陈暖阳暂时还不想细细想，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我不怪你。” 江煜城忽然感觉夜晚的天空放了晴，猛然又把她抱起来，没转圈，而是亲了一口，那两天没剃的胡茬蹭着她，让她回神，对上视线的时候又被他亲了一口：“天大的事，有我。知道么！” 陈暖阳怔了一下，好办呀，才幽幽说了这么一句—— “你个子高嘛……” 江煜城一怔，然后笑出来，气氛好像又好起来了，“对，我个子高，天塌下来，我顶着。” “走吧。” 陈暖阳心里虽然还闷得慌，可被江煜城一闹，好许多。 江煜城呢，看她这能开玩笑的样子，也是松口气，往前走，只是可惜了他还以为她会责备，早早换了干净的衣服，准备让她再咬一次，这倒是省了…… 上车，去医院的途中，陈暖阳一直没说话，因为江煜城一直不停地接着来自派出所还有各方的电话，直到医院里才停下。 电话停，车也停。 陈暖阳的思绪却没有停。 其实，这一路上她没说话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她的心里，脑里一直不消停的想到木工厂，那画面定格在陆离从高空大火中掉下来的一幕，而后切换到陆离对她比划手势说“等我”的一幕。 其实，陈暖阳的病基本是全好了。 她能够开口把S组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尽数痊愈，所以，画面定格了也不过一秒，她继续想着那时的秦越年。 依照秦越年的手段，她绝对不相信秦越年会容忍有人活下来！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他跟秦越年本来就是一伙的。 因为江煜城总说当年的案子有内奸，她也不是没想过这茬。 可S组就那么几个人，除她之外都死了，也因此，她被市局、甚至连江煜城都怀疑她是内奸！ 而今…… 内奸出来了…… 陈暖阳记起第一面见陆绅的时候，在五星大厦里，他演奏的是命运，悲怆。 那个时候，她迷迷糊糊听到的那句“暖暖我回来了”应该不是梦，那五星大厦他又是和小丑合作么？陈暖阳真的不愿意想下去，可是又不得不想下去！想到的是另一个可怕的案……毒品迷宫案。 和五星大厦案一样，两起案来自同一个手笔，陈暖阳不难想到如果五星大厦是他们，那么毒品案也一样是他们！ 只是，她忽然想到了“天涯和海角”，那密室里的海角，警局的天涯，也想到曾经陆离说过“天涯海角也会找到回家的路”！ 忽然记起陆离方才抓着的手铐……难道那是她当时在警局里逃离落下的？ 说过的，陈暖阳不比江煜城的破案能力差，多少次，两个人不谋而合，只要给她一丝丝线索，她就能摸清楚所有的前因后果，也是想起自己当初那一番两方势力交战，内讧的事情，那么……他应是内讧多一点。 可那又怎样！ 她把她的心冰封起来，她把她的一切都封锁起来！ 她再也不穿裙子，再也不笑！ 她再也不对任何人、也不给任何人机会！ 她苦苦等了两年，苦苦等待他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而他却…… 是和害死S组的人。 也许他们不是朋友，也许他们敌对，可这无法避免，他依旧骗了自己两年！并且当初的案子如果不是里应外合，S组的人根本不可能全军覆没！ 第245章 为何不信我的妻子 “暖阳，暖阳。”江煜城又一次接完电话，得知医生已经对赵麒麟下达病危通知书，心情无比沉重，而回头看到陈暖阳泛红的眼和捏紧的双拳又操碎了心的赶紧把她手掰开，那手指甲都陷到肉里去！给他心疼的，“再不回神，亲你了！” 陈暖阳在他说完并且已经吻上来的时候，腾然收了神，然后就看到江煜城一双幽黑的眼。 只是轻轻一个吻，他就放开她，抓着她的手，已经挖出深深红痕的手：“不是说好了交给我，你还想什么，先下车，赵麒麟病危，最多五天，最少两三天可能就……” 他没说完，陈暖阳已经推车门下来。 二人双双走去医院，陈暖阳稍作犹豫的，问他意见—— “我能跟陆绅聊聊么。” 如果陆绅真的是陆离的话，见前男友是该问问江煜城的意见。 陈暖阳想着如果江煜城不答应，她……应该会放弃。 而江煜城稍作思索，颔首：“去吧。” 陈暖阳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飞快，但看江煜城牵着她的手继续走，没有生气的样子，又抿唇，“你就那么信我？” 这话问的有点蠢，也难得她也有蠢的时候，毕竟是去见前男友！江煜城却在这一刻如释负重，更是想哈哈大笑，因为只有老天才知道他有多害怕，怕陈暖阳会对陆离深爱不已，抛弃自己！毕竟这一年多来她的种种表现，对陆离的种种维护，都被他看着。 今天，她能这样，他真的是心满意足，直接道：“你既选择把余生交给我，那我为何不信我的妻子。” 陈暖阳心跳迟缓了一下，竟没反驳，只是抿唇很努力的对江煜城想报以微笑，可她心情还是不佳的，笑的并不如何。 江煜城趁着夜深无人，偷偷捏了她的脸：“你就不问问我，陆离和秦越年是什么关系，还是你想到了。” 左右事情已经都出来了，江煜城与其心里揪着怕她难受，不如自己提出来，却是没想到她说：“陆离他已经死了，今天出现的这位，只是陆绅。” 江煜城闻言，忽然就想出去看看老天爷是哪儿开了眼—— 让这女人终于开窍！ “很好，但如果你难受还是要说出来，我一直在。”江煜城说完，陈暖阳抿唇嗯了一声，不再答话，而江煜城见她兴致怏怏，也就不再说了，毕竟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完了，他也知道她的心，信任她说的话，尤其是那一句—— 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那么，陆离就真的死了。 而其实啊，就算哪一天陈暖阳变了，又爱上旁人，江煜城估计也依旧在这里，因为他说好的七十年，也是一天也不能少。 二人走的挺快，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三楼抢救室。 电梯才开，几个熟悉的警察迎上来，手里拿着的，是陆绅染血的警服，还有一把崭新而复杂的钥匙。 “江指挥，陈副官，我们在陆绅的身上发现这把钥匙，他在入手术室前说，只有见到陈副官，才说出解药箱放在哪里……就是……这次病毒的药。” 且不说江煜城的手跟陈暖阳手拉着，就算是不拉手，谁也都能看出来的，江煜城和陈暖阳关系匪浅！但是这个陆绅，对陈队长感情好像也蛮深！又是抓秦越年，又是送解药，可是，他们也越发的疑惑了，这个陆绅不过是个总裁，商人而已，怎么就那么大能耐？ 可惜了，他再大的能耐也大不过江指挥…… 看着陈暖阳跟江煜城握在一起的手，那警察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几乎听不到的时候，幸而江煜城的耳朵好使，听完了，“嗯”了一声，看向陈暖阳—— 四目相对，皆是信任。 陈暖阳颔首后，几乎是话都没说，就走向那边儿警察站着的门前！ 抬手示意了门前的警察不必打招呼，她就推开了门。 “嘀——”“嘀——” 才入门，就听到嘀嘀的仪器声。 门缓缓而无声的又关上，陈暖阳站在那儿，隐约好像看见昔日陆离，因为陆绅挂着氧气罩，那氧气罩不断升起的白雾把他整容后的精致唇瓣鼻梁遮挡不见，只留下和陆离一模一样的眉眼。 心，还是狠狠地揪了一下，因为……这是仇人，也是爱人！ 陆离在那边儿呼吸有些急促，白雾起的更甚，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没说出来，如今他身体太虚，氧气面罩即使是低流量吸氧，都在面罩内产生压力，他如果想说话需要对抗这种压力！若是正常人没问题，可他……是残破的身体了。 几度抬起手，他颤巍巍拿氧气罩，又几度挣扎费力，才好不容易拿下来！拿下来时，他已经疼得满背冷汗，中弹的部位疼，癌变的部位疼，还有之前整容留下的后遗症也在疼，而最疼的是那一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因为陈暖阳始终袖手旁观，冷眼相待，他的心好疼，但是又禁不住的自嘲—— 他在想什么？居然会想她怜惜自己！她知道真相，其实应该想杀了自己才对。 这两年，她做那么多，痛那么多，改变那么多，他都看着，可是……没有改变任何，其实，他也是后来才明白，他完全可以轰轰烈烈的拼死护住她，可是那时候，S组已经成型。 所以，归根结底，其实是他错了，一步错，步步错，然后他走到尽头，没有回头的余地，只剩死路一条，命的死路，爱的死路，殊途同归都是陈暖阳。 那是他的命，也是他的爱，对他如此的不屑一顾，只关心一件事—— “解药箱在哪。” 氧气罩拿下来半天了，见他不说话也不呼吸的微微张着嘴看自己，陈暖阳先开口，那声音漠然，冷淡，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陆绅喉结滚滚，看着她冷漠如冰的脸，想着的却是从前的笑靥如花，然后，那在镜子前表演了成千上万次的一句暖暖我回来了，终究还是没有按照剧本上演，而是眼眶红红，声音哽咽的—— “暖暖，我回来了……” 终于，陆绅说出来！ 因为他实在是看不下去陈暖阳那种冰冷的态度，他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只是想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可为什么？居然有种老鼠过街，无处遁形的感觉。 “暖暖……我回来了，你还在么。” 陆绅再询问的时候，眼泪滚烫的掉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陆绅确实不想这样的虚弱，可是，又实实在在的控制不住自己。 这两年来，接近八百个夜啊，终于，他可以说出来，可以与她相认！ 陈暖阳眼眶也红了，声音低低的，恨恨的，望着他—— “你还回得来么？” 第246章 不配 说的时候，陈暖阳看着陆绅，看他多狼狈，面色多苍白，嘴唇也都白了！而那唇颤抖着，说出一句对不起，陈暖阳以为自己能再装冷漠的，却被这一句对不起说的无比愤怒：“对不起这句话你不应该跟我说！你应该去坟前，跟大哥他们说！他们对你多好！多好，多好啊……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 从来冰冷的陈冰冰队长，眼里面是滔天巨浪般的汹涌情感！ “陆绅，你他吗是混蛋！” 她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说出来，而陆绅早知如此，只能低头，重复着那句，“我是混蛋。对不起。” 陈暖阳闻言，忽然就蹲下来抱着自己低低的哭，她以为自己能忍得住，绷得住，可是到头来，根本不行！ 她好恨啊！恨到头来的结局居然是这样！ 而陆绅几度挣扎想起来，却因为剧痛也是根本不行。 “暖暖，你是混蛋，你还要我么。” 哪怕知道结果，他还是要问，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一切出国的事宜都是小野在办，小野死了，他也等于丧失出国机会，那这条命，怕是留不住多久。 陈暖阳忽然快速的朝他走，然后，在眼泪往下掉的时候扬起手，狠狠的一个耳光—— “啪！” “陆绅，我是杀不了你，如果可以……” 她真的想亲手送他去见S组的兄弟们。 陈暖阳素来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感情亦是。 陆绅嘴角见血，却仿佛感觉不到，只是在她说的时候，又魔症一样的问她：“你回答我，你还要我么！！！”他吼着，眼里是再也无需掩藏目光，那深情又哀伤的光，透过陈暖阳的身体，笔直而有力的传达到陈暖阳的心里—— 那是陆离的目光。 她终于又一次感觉到！ 可是…… “啪！” 又一个巴掌狠狠的甩过去。 “你不配！” 如陆离所想，如江煜城所想，她是没有办法去容忍陆离伙同小丑害死了S组这件事！因为那是她唯一的家人，她没有父母，是大哥大嫂对她好，是大哥在学校里保护她，是二哥为了她出头，三哥教的她射击枪法，四哥……小六…… 想到这些人，陈暖阳就好恨，还怎么爱得起！可又为什么，她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因为她还有感情啊！ 那些陆离曾经与她在一起朝夕相处的记忆如潮水猛兽般把她的大脑侵略吞噬，陈暖阳忽然后退，退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后没有江煜城，只能蹲下来抱着自己又哭，是无声的低哭，而床上的陆绅沉浸在那句“你不配”里，久久没回神，直到听见她小猫一样的哭声，就像是那一年，她在父母忌日时在他怀里也是小猫一样的低低哭，而他抱着她，当着父母的面，当着S组的成员们面郑重的发誓说—— “陈暖阳，以后我会是你的家人和爱人。 我没有身份和来历，但我可以用性命来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还有S组，他们也是你的家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往事历历在目，好像还在昨天，可那些人……全被那一场大火毁了。 两行泪又从眼角沿着脸颊落下，陆绅再度挣扎着要起来，可是，依旧废了好久力气也没有做到，反而是砰的一声落在地上，然后疼得五官都皱在一起，桌子上的仪器更是被拽掉下来，稀里哗啦的碎一地，像是他们之间那些过往的回忆，一点点全部粉碎，面目全非，可是……能不能，能不能就挽回一点点？ 至少，他已经拼却了一生，真的在保护她！ 至少，不要恨他！ 陈暖阳……他的暖暖…… 他无声的喊着，一点点朝着哭泣的她吃力爬过去，那身上才包扎好的子弹孔位置又晕出血来，在地上拖成一条儿血路，而每一下的痛苦都是无比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他能感觉到的，那些人在拉扯他，那些他曾经踩着的尸体们在拼命的抓他，抓着他不让他走向阳光，可是—— “我愿意用一生陆绅，换那一年陆离，陈暖阳，你别不要我……” “我也不想的，可是……面对你的命和他们的命，我只能保你！我的身份注定了和你不同，我无法选择，唯一能选择的就是怎样为这个人物……画上句号！” “暖暖，你看看我……你别哭了……” 他越说，陈暖阳哭的越厉害，因为她怎么会想不到陆绅都是为她！都是为她……可是她依旧没法原谅！明明可以说出来一起解决。就像是她……可是想到自己也是鸵鸟了两年，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骂他？那两巴掌，她只当是为了大哥二哥抽的，可陆绅……陆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问了，甚至把解药都忘了，而这时候，陆绅已经到她面前不远处，还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碰到他的阳光，可是他停下来，喘息，疲累，一阵阵的眩晕和痛楚让他几乎承受不住，昏迷之前只来得及说上一句—— “解药只有两支，一支被秦越年用了，另一支在我这……在……” 他这说的时候，一直在门外走廊不曾言语的江煜城闻言几乎是瞬间推门进来—— 他早就想进来了！ 可是答应陈暖阳要单独给他们时间，所以，即便陈暖阳哭也是强忍着没有进来，而今，第一时间先把陈暖阳横抱起来，然后第二句才是问：“解药在哪！” 陆绅昏了过去，昏迷前最后一眼，看着陈暖阳被江煜城如同稀世珍宝一样的护在怀里，竟然……也还算是安心！ “草！”少有的，江煜城骂了句粗口，然后抱着哭哭啼啼的陈暖阳出去，“立刻叫医生！” 他说完把陈暖阳快速从这满是哀伤气息的房间抱出去，可是抱去哪里呢？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要离开这里！ “暖阳，暖阳。”他一声声喊着，而陈暖阳就点头又摇头的：“我没事，没事……” 哪里没事，她都哭的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而且还没有停的迹象，江煜城把她按在怀里，最后在她泪水湿透了他衣服时，还是俯身吻上去…… 第247章 江煜城的那方面 走廊里，江煜城吻住满是泪水的陈暖阳后，意外的感觉到她的回应。 陈暖阳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来抱住江煜城，那眼泪流在彼此的唇齿间时，咸咸的，然后她第一次，试图将舌尖探索进去。 江煜城一怔，然后也不顾这是走廊还有警察在远处观看，只是随她的动作，热烈回应她！ 这听起来蛮烈，蛮刺激是不？并不。 这是一个带着痛苦和煎熬的吻。 陈暖阳心里乱啊，那毕竟是她等了两年，爱了很久的男人，她的初恋，她的初吻，除了……除了初夜，她所有的第一次基本上都给他了，却到头来，爱人变作仇人—— “我愿意用一生陆绅，换那一年陆离，陈暖阳，你别不要我……” “我也不想的，可是面对你的命和他们的命，我只能保你！” “我的身份注定了和你不同，我无法选择，唯一能选择的就是怎样为这个人物……画上句号！” 瞧瞧，记性好带来的恶劣影响又来了，方才那一句句还在脑海里，让她也是肝肠寸断，几乎忍不住要去拥抱他，但是不能够啊……不能够对他这样！ 她S组的兄弟们不会愿意！ 所以，也是因为清楚这点，她才在原地死死地抱着自己，不让自己有机会过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去拥抱他。 舌尖丝丝入扣的纠缠，还有腰间用力的手臂，江煜城的吻技蛮好，一圈圈的缠绕她，把她那情绪一点点的化散…… 痴缠了也不知道多久，总之，陈暖阳心里不再乱想，不会再浮现刚才的话时，她才松开他，而这时候……两个人的唇都肿了。 红红的，亮亮的，湿漉漉的，也性感的，看的江煜城有些蠢蠢欲动，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吻得有生理反应也不奇怪吧？他这么想着，却还是清清嗓子，把那欲望压下去，问她：“还继续聊么。” 刚才不是她要求的么，要主动跟他聊聊，正好，他也说要跟他聊呢。 陈暖阳当然不想，巴掌大的脸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怎样，苍白通透的，愈发的显得那红的，湿的唇，格外妖娆，唇抿了抿唇，满委屈的声音：“不想，可是药怎么办？还是得去……” 江煜城闻言，暗暗骂一句操蛋，不仅仅是因为陈暖阳还要去找陆离，还因为他看她的红唇……那压下去的欲望又起来。 喉结滚滚，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又压下去那股子被陈暖阳主动挑起来的邪火，沉声道：“不想去就不去，我去。” 陈暖阳看他一眼，“也行，实在不行，我再去。” 江煜城一把扯过她的手，嗯了一声转身走。 因为他不能再看她了……再看她，想到她的主动，江煜城怕自己会忍不住提出某种暂时不应当提起的要求！ 而说到这个要求，不得不说说江煜城的人生，其实一直挺寡淡，之前提过，他在国外遇到那些妖精们，是无感的。后来家里出事后直接到白城，然后挺狗血的事情发生了—— 堂堂大市局的督察，回国查父母的惨案却莫名爱上自己怀疑的内奸。 好像从第一面她一个大队长忽然冒出一句无厘头的“不明物体论”，他转身答应的那瞬，命运的转轮就已经把他跟她绑在一起。 也是遇上陈暖阳，他才开始变得不正经，流氓，那一些他曾经专门学习的登徒浪子的伪装东西，他从来不肯对别人施展。 大督查有自己的骄傲呢，能动脑子解决的事情就不出卖色相！像那种流氓技术，他一直压在自己智商的箱子底儿，最底儿的东西，到头来全部都用在陈暖阳身上，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一看她冰冷冷的脸，就想逗她，看她发脾气，看她无可奈何，看她……偶然一天，他才发现，如果这都不算爱，恐怕江大督查这辈子也不会信爱了。 只是话说回来，还是关于那方面。 关于床第之间的事，江大督查也蛮清高，别说是上床了，就是接个吻，拥抱，他都觉得这事儿要和爱的人一起！所以，他对不喜欢的向来是直接拒绝，一了百了，谁也不耽搁谁，他不喜欢暧昧，要么爱，要么不爱，干净利索，而他爱陈暖阳么？当然爱！ 就像是那首他放给陈暖阳的歌词里唱的—— “有的是很多资源，有的是很多时间，不去爱才是浪费，多不对。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就算我再去努力爱上谁，到头来也是白费，不如永远跟你耗来的快乐，对不对？” 这几句，江煜城真是实打实做到了。 有关于爱陈暖阳这件事，他起初发现时也挺意外，可还是那句话，爱了就爱了，也不避讳什么，就是摆明了我要跟你在一起！但是那一方面……江煜城对陈暖阳竟然从未想过。 虽然他爱着陈暖阳，想着要跟陈暖阳共度余生，可是他竟然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想过提出那方面要求，直到刚才，他才终于明白—— 原来，不是自己不行不想要她，而是一直在等她主动！ 闷骚到家了哎大督查…… 陈暖阳可不知道前面的江煜城煎熬着压下邪火，要是知道的话，指不定就不难受，被他转移注意力了，而江煜城也算是……咳咳，第一次有欲望吧，强压着好半天，终于在手术室门口停下来，几个警察瞧着这边儿，尤其看着俩人的唇，然后赶紧挪开视线，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江煜城和陈暖阳倒是不避讳了，反正他们……他们就快结婚了。 结案后，就结婚。 说好的，就不变。 手术室红灯亮着的时候，江煜城的手机又震动了，武小昭打来的：“找到了很多新增人口，还按照之前的内容排查么？” 江煜城这没作声，两三秒的思考，然后道：“去和市里联系，找高级航拍师，你主要负责搜寻出带着秦越年人皮面具的牧野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秦越年肯定在那里出现过，仔细排查当时和周边的所有录像，把所有可疑的、符合身高的人物发到我的手机。” 真不得不说江煜城是攻于邪门偏方的天才—— 你秦越年不是把人皮面具贴在牧野身上么！那好，咱们就看看牧野从哪里来，我还就不信了，在这段时间加强巡逻以及种种突发情况之下，秦越年他还能继续提前一周切断监控！只要没有！他就能顺藤摸瓜的从监控里把他揪出来！ 第248章 影子也不给你 接完小昭电话，江煜城本想去跟陈暖阳说几句，因为看见那几个警察不断的瞄着她，也想到他们方才接吻都被看到，这么留她一人面对大家，怕她不舒服，却哪想电话才装兜里，又响了，还是沈京墨的。 于是，拿出电话后，他不得不再接起，对陈暖阳一笑，然后还没开口，听到电话里的内容，那微笑的表情就凝固了，随后的几秒里，面色越发的凝重，而最多不到十秒，他挂了电话，神色无比复杂的看向急救室的门—— 他的怀疑果然是对的。 陆绅跟害死他父母的陆望龙……是父子关系。 尽管这对父子隐藏得够深，可是就在刚才，沈京墨告诉他，市里的黑市器官交易场所已经全部被控制，黑市器官交易的隐秘制作假药工厂负责人供出了陆绅和陆望龙的关系！！同时，也有科技人员从死去的陆望龙家找到了一张照片，经过比对，和S组陆离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仇人已经死了，那么陆绅这个仇人之子—— “负责人还说，陆望龙是被陆绅‘捧杀’的，死于毒品摄入过量。我想捧杀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就这样吧。” 沈京墨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说完就挂了电话，而捧杀…… 江煜城怎么会不知道捧杀！ 他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出国？好好的官二代不做，而是离开去国外发展？原因就是有人要捧杀他们一家！ 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捧杀就是简单的现代词典中解释意思是过分地夸奖或吹捧，使人骄傲自满、停滞退步甚至导致堕落、失败。 可实际上捧杀这词原意并非如此，它出自《风俗通》—— “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 意思是说，有位官者有一匹快马，不少人在旁侧溜须拍马，言称此马能跑上多少，给马鼓掌，最终导致马死。 此“捧杀”之道，在官场中时有发生，所谓捧杀也不过是将称赞与攻击并齐，是杀人不见血的刀，也是间接杀死江煜城父母的刀。 父母辈斗来斗去恩恩怨怨，惹得沈京墨、季骁还有江煜城都成为棋子，好在后来事故重重，最后留守下来的沈京墨站上顶峰，这才算是平息一波…… “怎么了？”从前是叫做冰冰的山不过来，江煜城过去，如今，陈暖阳已经能主动走过去找那座叫做江煜城的山，看他接了电话表情就变了，陈暖阳担心他。 江煜城回过神看她，想到什么，忽然就伸出手把她拉到怀里，有感而发的一声低笑，然后又一个浅吻，吻在她发间——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信命。” 相信命运之轮是公平的，把你从陆绅的身边，带到我的身边。 陈暖阳被亲的一怔，刚才那是情绪所致所以亲他，可如今大家都在，还都看着呢，于是推他，却被他抱的更紧，死死压在怀里那种，“让我抱一会儿。” 他说着，一双眼看向那边儿的手术室门，那心中，原本有一丝丝夺人之爱的愧疚，烟消云散。 不管陆绅有没有参与害死我父母，看着命运的安排，江煜城决定不再追查旧案。 今后陆绅活着被判无期也好，死了也罢，他这里，都一笔勾销！ “咔——”轻微的开门声让江煜城终于松开手，那手术室的门也开了，医生走出来：“已经渡过危险期，但他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的很厉害，恐怕国内的技术是回天乏术。” 江煜城面无表情，陈暖阳则是面色一怔，然后低头，那一句“他还有多久”怎么都问不出来，医生则又道：“病人的身体虽虚，可不知道为什么，麻醉药没有致昏，还想……跟陈警官聊一聊。” “先送去病房，回头再说。” 江煜城记得陈暖阳不想去的事儿，不等陈暖阳说话拉着她就走，陈暖阳没拒绝，因为她也不想看到陆绅从病房里出来的一刹，她怕自己会心疼。 “我先去，不行了你再去。” 拐弯了江煜城就停下来。 陈暖阳低低的嗯了一声，那还红红的唇看的江煜城又是心潮澎湃，然后，亲了一口，转头就走：“在门外呆着，等我！” 他说完了，要走，被陈暖阳拉着：“我想跟小昭去找秦越年！” 江煜城想了想，没同意，“小昭能性，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面对强硬的江煜城，换做以前陈暖阳肯定发飙，可是这次出奇的乖：“那……那也行，你快点出来。” 江煜城在她额头又一吻，真的心疼她，也真的……想睡她，还是赶紧结案吧！他想结婚！然后好合理的提出那方面要求…… “那我去了？” 亲完了，江煜城又问她，在她终于点头后，才转身飞快的离开。 车没走远，江煜城脚步又飞快的，很快追上，而那病床上，陆绅又吸着氧，听到脚步声吃力也要回头，可看到来人是江煜城，又躺回去挺尸。 病房里，江煜城紧随着进去后，在陆绅不搭理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的废话—— “陆望龙是你的父亲。” 陆绅知道他的案，那案，过去的陆绅有没有参与他还真不知道，但是，他也没有丝毫废话，颤巍巍的拔下氧气—— “是又如何，我已经把他捧杀……你也听到了，我时日无多，你若因为我是仇人之子，因暖暖对我有情而对她不利，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走到今天这一步，什么都公开了，撕开了，他不需要躲藏，说出来竟然觉得快活！痛快极了！ 陆绅如此深情在江煜城预料之中，要不然他也不会愧疚夺人所爱。 不过现在他不跟他争扯这个，“我知道，我来就是告诉你，我会对她负责，但与你无关，就算你不出现，就算她是坏人，我也要了，要定了。” 两个男人，因为种种案件终于对面，可谈的话，却是同一个女人！而到今天这一步，谁是谁非，谁黑谁白好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哪怕罪恶之子的爱也不会比警司督查的少，错的只是他的身份—— “如真有来世，我不是这个身份，你不见得能追到她。” 江煜城不予搭理，转身就要出去，因为他已经没什么想问，他现在只想出去赶紧找到秦越年的下落，然后结婚……好好疼爱他媳妇！ 其实，她现在一定是很难受，需要人陪，陆离的死对她或多或少有影响，想想就不爽啊！却是，才走到门口，听陆绅忽然用尽所有力气似得大声道：“她没有父母，父母是在下雨天出的车祸，所以下雨天其实会难受！她爱吃辣，但是胃不舒服，可以备着苹果醋；她从小就要强，所以有时候即便知道自己是错的，仍旧会一根筋走到头，你遇事让着她点儿，也许她嘴上反驳你，可是心里会知道你只是不和她争论，反而，她会主动服软，还有她……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陆离说着眼泪就又出来，因为他是在让啊！ 把他最爱最爱，恨不得用命来补偿的女人，让给别的男人！ 想他陆离一生骄傲，论犯罪他是犯罪之王，从不输给任何人，后来当警察也是骄傲的警察，而后回归黑暗，即便失去记忆仍旧一手破坏黑暗所有势力，却—— 两年来日子甚难熬！ 到头来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咳出来的血在被单上刺目夺目，江煜城余光扫了一眼又给他按了呼叫铃，而后淡淡道：“你不必再说，我不想有你的影子，我会用我的方法对她好。” 陆离闻言，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连他的影子也没有了，呵呵，呵呵…… 第249章 真正的警服 从病房出来，江煜城在呼叫铃里撞上陈暖阳隐忍的眼神，她隐忍的是担心还是过去的感情，江煜城竟不吃醋，也许……因为他也深爱，因为他做了那么多，又也许是他捧杀亲父，而想到他做的种种都是为了陈暖阳—— “解药的事我没谈。” 没谈是因为知道他不会答应。他只有那么一个筹码，定然不会轻易交出来，左右拦不住，加上他也的确可怜，江煜城在那边儿医生赶来的时候，抓着陈暖阳的手走到一旁窗户口：“我信我的未婚妻能拿到解药，也希望我的未婚妻信她的未婚夫，能在解药之前，抓住秦越年。” 陈暖阳起初有点蒙，随后细细思索便想到陆离肯定还想见她，而刚好，她也这么想的，他去抓犯人，她来找解药，可是—— “一定要小心，知道么。” 江煜城心口一暖，“我就喜欢你关心我。” 陈暖阳抿唇，忽然伸出双臂主动搂他：“不仅是关心，而是同生共死。江煜城，我再也受不了失去爱人，你死了，我必不独活，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知道么，我……不能没有你。” 江煜城险些也要晕。 幸福的晕。 他还以为她对他是没心，只是感动，可她说什么一向是什么，她说他是她的爱人！同生共死！还……不能没有他！ 陈暖阳在他怔怔中抬头：“你快答应我！” 江煜城回神望她，面对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感觉像是做梦，刚才不是幻觉吧？ “你再说一遍。”江煜城说的时候，抓着陈暖阳的手臂都在抖，陈暖阳知道她听见了，一拳砸过去：“说！等你回来了！结婚我就说！” 江煜城还是一把把她抱起来，又是转了几圈，陈暖阳碍着是医院里不敢喊，只是抱紧他，因为……谁知道这分开之后，他们的明天又会是个什么样？ 数圈后，停下来江煜城还抱着她，头就埋在她的颈窝里：“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归来，也一定把秦越年抓到。” 陈暖阳蹭蹭他的颈窝，声音坚定而有着她昔日的女儿气—— “我信我的未婚夫。” 江煜城心又一顿，还蠢蠢欲动…… “咳，那……我先回局里。”思索再三没有说我走了这样不吉利的话，陈暖阳抿唇，郑重的点头，也没有说我一定会等你回来这样悲切壮丽的话，而是相信他也相信自己你的—— “我们一定会胜利。” “加油！” 那句加油说完，她眼中有昔日神采了，而江煜城几度回头，然后一狠心飞快走了！而他前脚走，后面医生从病房出来，没看见江煜城自然主动走向陈暖阳，并不知道她升官，还喊着陈队—— “陈队长，病人的病情很不稳定，并且，祸不单行，我们刚才发现他的身上有X病毒的发作前兆，但那跟癌症的症状很像，所以，也不能确定，需要进行开刀手术，取样本，可这样一来……病人的身体恐怕难以承受。” X病毒就是那五名女尸身上携带的病毒，也是以X作为命名，陈暖阳这没说话，然后忽然听到那边儿喊着“冯医生，你外甥冯绍良也得病了”，这面前的冯医生脸色一变，转身要走，但顾忌着陈暖阳的身份，又问了一句：“队长，你看是做手术九死一生，还是……等几天再确定？可如果等的话，恐怕一旦发生双重病症，哪怕有对症的解药，也没几天可活，因为他的身体太虚弱。” 陈暖阳一生中最不爱听的就是医生说我尽力了，可是她的职业和医生差不多，也知道，如果能救人谁都不想背着良心债，所以一挥手：“去看冯绍良吧。” 医生迅速走了，而陈暖阳在护士把急救仪器和脏污带血的床单拿走后，一步步又走到门前，然后意外的发现陆绅又睁开了眼。 他总这样的，不服输，无论什么时候。 想的时候，陈暖阳从门外走进去，“解药在哪。” 她不敢多问不敢多说，不是怕多一句就会对不起S组，而是怕自己心软，心疼。到底是爱过的人，又等了那么久的人，他曾经是她暖阳落下后的光怪陆离，五光十色，可他也带给她最致命的伤，好在……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S组人是他害的，他该赔这一条命，可爱……也是真的。 陆绅也明白，可是—— “你就不能喊我陆离么。” 陈暖阳抿唇，没说话，可是态度在那，就是不喊，她说过的话不会变，陆离已经死了。 “好吧，我会给你，但是……咳咳！不是在这里，我也没有蠢到带在身上，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就给你。”陆绅太虚，一边咳嗽一边说，陈暖阳则抿唇，稍作犹豫的，转身，“好，我去安排你出院。” 解药的事情不能耽搁，陆绅……她心疼，可是面对白城乃至更多人的性命，她不得不冷血无情，可是为什么一转身出门眼眶红了呢？ 别心疼，陈暖阳，那是个罪犯！ 他给过你光，却也是那光……让你痛不欲生！ 医生办公室，陈暖阳没看见冯医生，但有大队长又是陈副官的名头，从医院带走一个人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还是犯人。 警车安排好了，除了陈暖阳还有几个武警和随行的急救医生，陈暖阳还是心软，怕他在外面又病发。 陆绅终于又坐上警车，警车里挺冷，但他裹着那件陈暖阳给他借来的厚警服，又觉得异常温暖。 因为这是真正的警车，是真正的警服。 两年来，蛰伏在黑暗里的他多想重新回来，可是却只能遥遥相望！而那天涯警局的作案手法其实又何尝不是他一个梦，一个难以完成，难以实现的梦……即便穿了警服，可那终究是假的，就像当初他给陈暖阳喂下杯弓蛇影的心，也是假的。 十指交扣的时候，他记起来自己从前和陈暖阳是这样十指扣着的深吻，从厨房，到客厅，到卧室，然后气喘吁吁的看她，最后仓皇去洗冷水澡，那时候的冷竟然也变得幸福起来…… “咳咳！”想着激动，他咳嗽着，而陈暖阳车停在红灯口看到他十指扣在一起，指关节发白的样儿，皱了皱眉又回头，“你最好别想逃，我不想给你戴手铐。” 陈暖阳冷冰冰说的时候，陆绅人在后排，明明离陈暖阳挺远，但又觉得非常之近，能听到她声音，已经足够了，足够了…… “我不会，我就算逃……也是有原因的逃，而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想办法回到你身边。” 他再开口没有刻意的伪装，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语气，陈暖阳怔了下，仿佛没听见，开车去了，而车内几个警察则互相对视，明明是新八卦，却看着被夹在中间可怜的陆绅又说不出什么。 “前面往左拐一直走，第七个红绿灯再右转，直走有栋民房，就是了。” 陆绅见她不说话，好半天喘息着继续指路，陈暖阳记性好，一路数着没走错，然后车很快就停在城北郊区的一间小楼前。 是民房自盖楼，孤零零的在那里，前后无人，又是城村结合处，要不是陆绅指路还真找不着！ 楼是三层，外观和陈暖阳之前失火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陈暖阳几乎是瞬间怔住。 而陆绅则要去开门：“到了，咳咳……终于到了……我还以为，我可能回不来了。” 他说着，两边儿的警察已经开了门，带他下去，而呼呼的风一吹，让陈暖阳也回神，记起来那天牧野和陈笙的好客还有他走廊那一拥抱。 第250章 当年真相 他们往房子走了，陈暖阳却久久没推车门下去，因为她忽然忍不住的眼眶发红，也是时至今日，至当下，望着窗外陆绅被警察扣着的萧瑟背影，她终是在眼泪滚落瞬间才明白，其实她心里是有陆绅地位的，可是得知他残害S组的事后，她也清楚自己永远不可能原谅他，如果可以，甚至想杀了他报仇！ 但是还爱么，肯定还有些微。 些微的，像是一两三只的蚂蚁，在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啃咬，像他过去的吻一点点的轻咬—— 倏地，她就猛然捂住脑袋，然后，要找江煜城。 她的手机是江煜城又塞给她的新的，目前只有江煜城的电话，几乎是立刻拨过去，可是江煜城忙的恨不得一个人拆出三个人来看监控，根本没听见一旁电话的声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女声说完，陈暖阳才放下手，有些失落，可明白他也在忙，也只是一点点失落，记起他在走廊的吻和旋转，又深吸口气的推开车门，正好，外面，陆绅回头冲她笑，“快走啊~暖暖，前面就是了。” 陆绅说的时候，回头，虽然没有氧气罩，但是警服上的黑色毛领竖着也是遮挡半边脸，那头发微微凌乱蓬松的北风吹过样子，那皮肤白皙眼瞳幽黑的样子和当年陆离几乎是……一模一样。 陈暖阳很冷漠的别开脸，双手插兜的走过去，不看他：“后来我家那场大火跟你无关，是秦越年警告你吧。” 陈暖阳很聪明，跳开情爱后更聪明，虽然她抱有感情，但是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且稍加思索当年五星大厦还有那毒品案时她跟江煜城不谋而合的内讧一个人推断，如今对照陆绅和秦越年，她已经全明白。 “嗯~是……咳咳！” 陆绅又在咳嗽，脸色苍白而又带着病态的潮红，难受她的漠然。可其实不然，陈暖阳别开脸抿唇，那口袋里的手使劲儿握成拳，才没伸出手拍他的背。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对错是非和黑白，告诉自己一定要对得起S组的人，对得起江煜城的信任，她的使命就是拿了解药，然后亲手抓了他！送回监狱等法官宣判！ 陆绅咳嗽完了，也到了门口，这才终于又开口，却是—— “想要解药的话，就只有我们……我们两个人进去。我想单独跟你说话……” 一句话说的警察们一愣，陈暖阳却并不意外，他如果不要求单独，她才意外，可是—— “如果我不答应，怎么办。” 这次，换做陆绅一怔，然后极温柔，极温柔的把眼睛眯成弯月牙的暖暖微笑：“暖暖。你好像变回从前了。但是……如果不这样，我可是个杀人魔，万一不给你解药……” 陈暖阳插兜的手又是一顿，面上仍旧冷漠的：“我还怕了你不成，一个人就一个人，你们在这里等着。” 陈暖阳说完，就主动的走过去，陆绅一怔，然后又笑，笑他最后终于是把陈暖阳给找回来，虽然和从前还有很多不同，可她更坚强，更会隐藏起来自己的情绪，更成熟了。 “钥匙在门前地毯下。” 陆绅难以弯腰，不得不让陈暖阳去做。 陈暖阳照办，开门，后面警察在她打手势说“没关系”并且关上门的动作里，揪心，但是……也不能不管那病毒，他们这揪心的来回踱步，可房间里的陈暖阳几乎是进门的一瞬间就愣住，因为……这是她家的复制版！大到墙壁脱落的一大块皮，小到桌子上的桌布还有小花瓶，甚至墙上还有当年他给的杯弓蛇影之心！ “两年来，我其实经常去看你，但是……我不能见你，不仅仅是因为这张脸，还因为那段时间，我患上间歇性狂躁症，喜怒无常，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哪怕如今，我也没有痊愈，但好在，我如今的身体绝对是奈何不了你。要喝一杯么？” 陆绅说着，兀自的走去那边酒架，桌上的红酒竟然还是两年前的酒，看着这一屋子一模一样的摆设，看他吃力又颤巍巍的给自己倒完了又又要给她倒，陈暖阳几乎是飞快走过去—— “够了！” “啪！” 酒瓶子按在桌子上，陈暖阳粗喘着，眼睛发红，原来这两年她总觉得有监视的感觉，不是小丑，而是陆……陆离！他这是想干什么？他以为他摆出她房间，他摆出当年的杯弓蛇影，她就会回来吗？！不会！ 心脏剧痛，可面对陆绅那张整容脸，她还是回过神，然后早练就面无表情的功夫，一秒钟冷淡下来，“你应该知道，我是为解药而来。你赶紧交出来，回医院！” 陆绅望着她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脸，忽然缓缓地笑出来,后退一步又一步，“嗯，我知道，我知道的……” 他其实身上不痛的时候跟常人没什么两样，那枪口倒也没因为他走路而绷扯撕裂，可为什么，感觉比那个时候还疼呢？身体的痛可以痊愈，可是心里的痛要怎么治疗？唯有心药，他的暖暖啊—— “不提我们的过去，只说我自己，能听一听么。” 祈求似得语气，那褪去一身骄傲的陆绅坐在老旧的沙发上，脊背挺直，目光如炬。 陈暖阳放下酒瓶，又双手插兜的离他老远，淡漠的口气：“说。” 陆绅望她，声音淡淡而温柔，与当初一模一样—— “暖暖，失忆的事并非骗你，哪怕至今我也没有恢复。两年前，我被秦越年找到并带回那黑暗犯罪帝国……你没听错，是帝国，有枪，有炸弹，各种各样病态却又高智商的悬赏罪犯，甚至还有制毒师和我们怎么查也查不到的毒枭首领，他们都在那里，父亲直接以你的性命作为要挟，让我把所有接触过的人除掉，但这就代表，连你也会一起死在大火，负责的人是秦越年，我与他谈拢条件后救下你也不得不开始接手和融入犯罪集团……” 陆绅说到这里，被陈暖阳忽然打断，那声色俱厉，浩然正气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你既有那么大的发现，就应该申请直接出武装部的兵，团灭了他们！如果你是怕白城血雨腥风，你也完全可以在两年里抽空来到警局阐述你的经过和所见，卧底也好，直接回来也好……我那么信你，等你，可你——” 陈暖阳说的都在理，陆绅也是早想到这点，可即便想到，依旧拼命的想要说出自己是一念之失，可错了就是错了，已经重来不了，唯有道歉—— “对不起，这件事已经过去，再次选择，我肯定不会这样，可是……我已经做了那么多来补偿，能不能求你……等我死了，你就喊我一声陆离。我查过，人死后听觉是最后消失的，所以，你喊我，我一定能听到……” 陈暖阳一怔，错愕的看他——他是要死么？ 陆绅则继续看他：“你答应我，好不好？就当是……为我们的感情画上圆满的句号。” 陈暖阳能说不好么，他眼泪都出来了，而看着流泪的他，她又何尝不知，他怕只是一念之失，被那身份和黑暗的势力吓到，所以才一步错步步错，如今他已经亲手把那些人用自己的方式处理，她也还求着他手里的解药，所以，深吸一口气，她望着他道—— “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好……你终于答应，终于答应了！”陆绅重复两次，激动的语气，咳嗽几声，然后才意识到什么，眼睛几乎是瞬间亮起来，“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陈暖阳捏紧了双拳，真的很想说她不想他死这样的荒唐话，可是话到嘴边儿硬是改了口—— “我要解药，现在就要！” 陆绅眼里的光几乎是迅速暗灭的，因为这看起来，她是为了解药才答应，并非为他，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点头，说了句好，然后迅速站起来，裹紧那警服去楼梯方向，“我们先上楼，我有一首曲子练了很久，想弹给你听，听完了，就给你拿解药。” 第251章 陆绅病发 上楼的时候，陆绅在前头，沉默没开口，因为怕一开口就是说出这两年他究竟是怎样思之如狂，就在这里，他一次次假装和她继续在一起，东西全部都是两年前的，一点点也没变！可是陈暖阳不让说…… 陈暖阳在他后头，看他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形有些像江煜城，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尤其想到刚才电话到现在老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消息？遂又拿出手机给他打，竟还是没人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再度听着冰冷的女声说无人接听，陈暖阳直接挂电话，正要再打回去，不经意的对上陆绅那双微红的眼—— “秦越年不是他对手，他是佛，秦越年才是仙。” 陆绅没说他是谁，但是一句佛仙已经把话挑明。 关于什么神啊佛啊仙的擂台赛，陈暖阳早已经知道了，并且想起季骁那时候说他查到擂台那儿有他父母的线索，这不由得看向陆绅，想了想，没问出他跟江煜城父母有没有关系…… 有没有都过去了，她觉得这应该不会影响她跟江煜城的关系，谁知道陆绅主动说起：“他父母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仇人应该死了，而他在病房里与我说开了此事不会牵连你……” 陆绅说道这里有些气喘，陈暖阳则在听真相后，心脏紧紧收缩着，这次不是疼陆绅，是疼江煜城。因为这起案，她多少也算是起因，是导火索，而他却完完全全是无辜、是受害者！ 而痛失双亲的他到底在怎样挣扎的情况下，选择跟自己在一起，还一次次赴死？眼眶发红，心里发酸，陈暖阳忽然很想见他，但她又不得不对上陆绅的眼，继续声音冷冰冰的—— “你要弹琴还是唱歌都随你，我只想要解药。”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二楼，空荡荡的二楼只有一架复古的三角钢琴，那琴上似乎还放着一本书，而后一方长凳，再无其他。 “……”陆绅张了张嘴，却没说话，然后脚步“蛮轻松”的走过去。 穿着警服的他背影看起来很帅气，可那脚步其实很虚，看得出人也虚弱，陈暖阳快步跟上去，怕他摔着，只是走了数步，目光忽然定格在琴架上放的书——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书的侧页面儿看起来没有翻动痕迹，可是那皮儿，已经被摸烂。 陆绅心如死灰，看到她眼神也没有再亮起，只是主动把书拿过来，解释：“本意是想要跟你呆三天，想跟你去很多地方，可是……现在情况紧急，一天怕是都难，那就一首曲，咳咳！” 陆绅说着又咳嗽，而陈暖阳的电话终于响起！ 是江煜城—— “江煜城！” 接起电话的瞬间，陈暖阳那激动的口气让陆绅微微一怔，随即眼眶更红，脸色更白，咳嗽也更烈，却……无奈也更甚！ 他能怎样？他已经不配她！ 陈暖阳这次对他不是视若不见，而是真的全心全意只听着电话那端的人呼吸声！ “喂，你说话……说话啊！” “江煜城，你别吓唬我！” 陈暖阳这快哭了，因为电话那端的人微微气喘的呼吸让陈暖阳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的凝重，他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却—— “抓到他了。” 倏地，江煜城低沉且压抑着激动的声音传过来，陈暖阳这边儿一颗眼泪倏然落下，然后问的竟不是秦越年，而是他—— “那你呢？你好不好？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我一切都好。你怎么样。” 江煜城不是没听到电话响，而是实在没工夫接，因为他在抓秦越年！就是按照他之前的方法，秦越年他不是把人皮面具贴在了牧野身上么！那牧野从哪里来？ 他就不信这段时间加强巡逻他还能继续提前一周切断监控！ 所以，就这么顺藤摸瓜的找到巷子，再利用用航空飞行机在上空拍摄景象，很快的，就在某人家院子里看见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在门口几次探望才出门的乔装者，而正巧江煜城回去，一看之下，立刻实施跟踪抓捕！ 这一次，抓捕的队伍用的是市里的高级特种兵，经过短暂时间的埋伏和蹲点，确定了秦越年的身上没有任何危害群众的武器，在一条已经肃清的路上，终于将他抓到！ 秦越年被抓的那刻，自是奋力反扑，更是还拿出枪来，却被江煜城迅速夺走，江煜城那耳朵多敏锐，身手多矫捷，秦越年根本不是对手，直接制服打了安定，进行全方位搜身，而江煜城就是在那个时候给陈暖阳打电话，他的爱妻……打了三个电话他都没接，她一定很着急的！ “暖阳？” 好久，不听陈暖阳回答，江煜城的心也一沉，生怕她出事。而陈暖阳则是被他那一句话搞的十分纠结，因为她这为江煜城揪心的一幕都让陆绅在旁侧看尽了。 面对陆绅痛苦的眼神，陈暖阳淡淡说了句“我还没完成任务”后，也低头。 江煜城松口气：“没关系，还有三天，正好我把秦越年送去市里。” 陈暖阳还没说话呢，陆离忽然走过来，像是爆发了所有的力量，像是当年，忽然就把她手机拿走，挂断！ “你！” 陈暖阳微微一怔，要怒不怒的样子。 而陆绅眸色阴沉的问她：“钥匙带来没。” 陈暖阳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到，摇头时，他拿着她的手机狠狠地扔出去窗外，然后咳嗽的时候，又咳出一口血来！ 红色的血浸在警服上也是看不出的，陆绅看了两三眼，在嘴巴里的血腥味中，终于是嫉妒占了上风：“去换婚纱。” “什么？”陈暖阳从刚才到现在，完全都是懵的，到这一句才回过神，而陆绅忽然就一改方才的好言好语样子，恶狠狠道：“我说去换婚纱，另外，我要去警校多媒体室，四十分钟之内如果准备不好这一切——针剂你永远也别想拿到！” 不怪陆绅忽然暴怒。他本来就有精神疾病史，暴躁症，最经不得刺激，刚才陈暖阳那一声声关切简直是戳他心窝，把他一直强压的精神小怪兽又放出来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 陈暖阳回过神，大概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他不会是要跟自己举行婚礼吧？ 陆绅冷冰冰的回头，嘴角染着血的样子邪魅如妖，更胜当年—— “我这样，你又能怎样。” “还有三十九分钟。” 他说完，忽然褪去一身警服，然后身穿单薄的病号服，就那样仿若无事的演奏起钢琴曲！！ 第252章 打乱了的计划 当当的低音琴声在室内响起悲怆乐章时，陈暖阳看着陆绅单薄的背影还有那弹琴的狂野姿势，有几分怀疑刚才虚弱咳血的人，是不是他。而她几度捏拳的时候，陆绅又一句“38分”的提醒让她顾不得那么多，咬牙转身，没走几步又回头—— 因为还能听到如此恢弘霸气的琴声，陈暖阳很意外他的身体。 钢琴和普通电子琴的琴键不同，需要很强的腕力甚至臂力才能弹奏出如此磅礴恢弘的乐章，他还有力气是否证明他的身体还行？ 他不是故意把自己支走，好逃跑吧？ 种种疑问上心头的时候，她眼前方向刚好看得见他的侧影。 陆绅侧影绝对的妖冶，消瘦精致的下巴，挺鼻薄唇，弧度美的不似凡人，尤其是这么大冬天，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在钢琴前，说是电影里才有的画面也不为过。 陆绅没有停止指尖下的动作，那每一个琴键都被按的无比用力，像发泄，但琴音早已经出神入化，如若高山流水般，气势磅礴！ “不必担心我会逃，不看你穿婚纱，我是不会走的。” 琴音适当减轻了陆绅的病发，声音淡淡的让陈暖阳又有些意外，然后看了他大概半分钟，才转身下去，她是不该怀疑他逃走，因为他一旦逃走了，琴音也就断了。 到一楼的时候，陈暖阳耳边的钢琴音远了些，声音小了，可是音符依旧连贯，不再是低音区，而是淡淡平和的中音，过度部分，叫她的心情也在过度，也不知道他要自己穿婚纱是不是真的要嫁给他，如果是的话…… 已经到这一步，为了白城和更多无辜的人，她也别无选择！ 低低的奏章里，陈暖阳开门的瞬间少有的被眼前阵仗吓到—— 好多人！ 有A队的，武装部队的，还有特警……都在这郊区的孤楼前包围着，密不透风。 “姐！江指挥压着秦越年去市里了，让我们来保护你！他自己也会很快回来的！”武小昭也在其中，看到门开第一个冲过来，可陈暖阳见状这抿唇蹙眉，因为想到陆绅说的条件…… 这么多人，她要是说出来，得多难看！ “姐，你怎么不说话？” 武小昭说的时候，陈暖阳听着楼上那音符，抿了抿唇还是把他条件说出来：“去婚纱店随便拿一套婚纱来，另外肃清警校以及周围环境，我和陆绅……要去多媒体教室。” 她说得飞快，快到武小昭都懵了—— “什么婚纱警校……” 陈暖阳不愿意重复第二次，直接怒了一个字“去”后就转身又往里走，在转身关门之前，面对众人同样不可思议的眼睛，又冷冰冰的补充一句：“你们只有半小时时间完成，立刻行动！” 说完，关门，然后门后那关门的手，捏紧拳！ 说实话，有点烦了。 烦陆绅这样的刁难，他之前还楚楚可怜的挣扎哭泣，现在又这样子的刁难，真让人很烦！可想到他的寿命……陈暖阳又烦不起来。 楼上的琴音还在一波波继续，像又到了高潮，但不是刚才的低音，很柔和的高潮，像是潺潺溪水，能抚平人心，可那抚平不了陈暖阳的心，尤其想到待会儿陆绅要她穿婚纱的事，就烦，而这么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更是糟透了！奈何世上之物向来是一物克一物，卤水点豆腐，陆绅拿捏着重要的解药，她不得不被牵着走！ 在那抚人心安的琴声里，陈暖阳强行镇定着又朝楼上走。 楼上，陆绅一曲悲怆已演奏完毕，停下来，整个人好像跟刚才的暴躁也不一样了，声音淡淡的，不再是方才的强硬—— “暖暖，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陈暖阳抿唇，没说话，打算从现在开始装死…… 陆绅叹口气再道：“暖暖，过来。” 他说过来的口气跟当年对陈暖阳的语气很像。 那时候陆离总是站在那儿伸出双手对她说暖暖过来，彼时的小暖暖啊，就飞快跑过去，扑到怀里……陈暖阳没忘记这件事，但抬起头看到陆绅的手，没有扑过去，而是“咯噔，咯噔”走过去，陆绅见状手放下，转身又“当当，当当”的弹琴，于是脚步声，琴音交织着，在她走过去的时候，陆绅好像换了曲子，很低沉缓和，却叫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陈暖阳到他身旁站着，还是那沉默劲儿，好像就是个傀儡娃娃，任凭他陆绅摆布，陆绅是真想提出点非分要求，可是舍不得。 手指很随意的在黑白琴键上游走，他的眼睛余光却看着陈暖阳闷不吭声的脸，徐徐又道：“暖暖，你还记不得记得，你是在月光下捡到我……” 他这会儿说话的声音完全是平静，而陈暖阳的态度还是沉默。陆绅依旧看她，琴音也依旧继续，低醇动人，像是阐述着恋人之间的故事—— “你知道么，这两年我也很厌烦自己。 厌自己失忆，厌自己失忆后还爱上这样一个警察的你，更厌自己忘不掉你…… 与黑暗为伍的日子里，我也想过，如果我还是原来的陆绅，会不会更快乐点。 可是后来我打消了念头，我还是更喜欢跟你在一起的一年。 所以我说，用陆绅一生换取陆离的一年，暖暖……你愿意也好，不愿意就当个笑话也好，我一直记得，你曾经说过喜欢会弹琴的男人，所以，这首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是我总为你在暗夜里练习的曲，每次想见你又不能见你的时候，我就会弹这首曲，而弹这首曲的时候，我还给自己定下规矩，就是当天绝不杀人，不犯案，这样我才敢动琴，因为在我心里，这首曲子它和你一样，都是干净的。只是，我学会了，你……已不再喜欢弹钢琴的男人了。” 陆绅说着一段段话时，眼睛始终望着陈暖阳，可那音符没有一句是错的，真的是无比娴熟，而陈暖阳……继续沉默。 沉默中，她还别开脸，直接看也不看他。 陆绅竟不难过，因为谁让他没控制住节奏，暴怒之下让她穿了婚纱。到这一刻他之前所有的计划都荒废，而今，看样子也只能提前一步做他的死亡计划。 他陆绅的命也好，陆离的命也好，不是这些警察可以裁决的。 好半天，在陈暖阳别开脸的沉默里，陆绅又回头，回头注视着自己在琴键上飞舞的手，脑海里是当年跟陈暖阳的一幕又一幕，最后落在他初次醒来的时候，陈暖阳取名那里，哧哧笑了—— “其实，当初你就不该给我起名叫离。 什么光怪陆离，再五光十色也注定不是暖光，可那混蛋就不一样。煜城是阳光的意思，你又是暖阳，暖暖，或许我从名字上就已经输了……杀戮而离，注定别离。” 陆绅忽然轻松的话，让陈暖阳也记起当初给他起名字。 那个时候，醒来的失忆男人说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姓陆，而后他又看着光，陈暖阳才想了这么个光怪陆离的名，记得他当时无比喜欢这个名字，现在居然说她不对？ 终于开了口，怼回去：“根本不是名字的事儿！” 陆绅就知道她会回答，她不经激的，这微微一笑，琴声也开始走向高潮与收尾—— “嗯，不是名字，是那混蛋的所作所为我都看见了，所以，我相信就算我死了，你以后再遇到什么黑暗……不，应该说是戮离死后，我的暖暖，她不会再有更黑的黑暗了……” 月光奏鸣曲的收尾，不过短短几个音符的重复，却好像有着十分深沉的魔力，因为时间快到了，婚纱就要送来，而他……亦要诀别。 果不然，最后一个琴音落下的瞬间，楼下就传来叩门声，因为陈暖阳手机丢了，武小昭只能在楼下扯脖子大喊：“姐！姐！婚纱买来了！” 陆绅看她一眼，转身继续去弹奏重复的曲目，而陈暖阳转身快步下楼去取婚纱。 “姐，江指挥说他把人送去就回来！你先拖着！” 小昭递婚纱的时候压低声音说着，可陈暖阳反而皱眉，“拖什么，人命能拖么！别让他胡来！” 从市里到这里怎么着也得几个小时，他回来要是坐飞机还好，万一开车，着急会不会车祸？ 他那个急脾气……接过婚纱，她直接说了句“打电话给他，让他放心”后，就转身上楼，这一次门都没关，因为觉得他们很快就会下来，却是—— 当陈暖阳上楼后，发现陆绅不见了！ 第253章 没有被拒绝的求婚 抱着婚纱，陈暖阳暗暗骂了句粗心大意，赶紧的四下寻找，却脚步声款款从楼上传来，陆绅倚在楼梯口，西装革履，头发也梳了，帅气的大陆总，好像又出现在眼前，“上来。” 陈暖阳松了口气，然后抱着那婚纱蹬蹬蹬的上去，而上去的时候，看见一个门开着，确切说，半掩着，能从门缝里看到陆绅在那儿站着，陈暖阳略皱眉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听到门缝里传来他的声音：“你可以在隔壁换上，从我这里到警校起码6~7分钟，你自己把握时间，三分钟换好。” 门缝里一连传来的数句话叫陈暖阳磨了磨牙，然后无可奈何的去换婚纱，只是推开隔壁间的房子楞了一下，因为这里……又是她家的摆设。 被烧毁的家，在这里她好像又找到了，可是烧了就是烧了，就像是陆绅那个天涯警局，那假的，模仿的，终归不是真的。 因为是冬天，小昭也算是细心人，买的是很保守和保暖的款式，穿上倒不冷，可陈暖阳两年多没碰过裙子，婚纱拖了长长的裙摆，让她有些别扭，却也不得不快步走出来，三分钟的时间，早到了！ “好了，我们快走……”话没说完，她又听到门缝里陆绅的声音：“进来。” 半掩着的门缝里，陆绅看着她，看着她拖着长裙摆走过来，想象着这是一场盛大婚礼，也只能想象，而陈暖阳推开门的瞬间，亦是身子一颤，因为陆绅穿了西装！ 这样的他让陈暖阳捏了捏拳，越发觉得他是要跟自己举行婚礼！ 索性，咬了咬牙，直接问出来—— “陆绅，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绅回头，对镜子整理着领带，那声音淡淡的，眼睛斜睨着她，绝对的风情万种—— “西装革履配婚纱美人，求婚你都看不出么。” “可是——” 我不会答应的几个字没说完，陆绅又道：“还想要解药就别拒绝。过来，手给我。” 既然她始终不愿意，陆绅只好逼着她来，而这瞬间，陈暖阳心里对他仅有的一丝丝同情也变成恼怒—— 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混蛋！ 就知道威胁她！ “解药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 把手伸过去的时候，陆绅看到陈暖阳这样，不生气，而是握紧她的手，温暖的手和他那手交扣在一起，一个纤细白皙，一个修长而骨节分明只是手背上戳了不少的针孔有些难看，可那不要紧，终于还是握住了—— “你瘦了很多。” 陈暖阳那瞬间说不出什么，只是扭头，很想说一句“你还想做什么，一起做完说完”却又没有说，因为怕他真再过分，而陆绅则看想他们站在镜子里的样—— 那西装革履，婚纱美人的样。 镜子里的自己，隐约的好像是当初的陆离，他握紧她的手，有些兴奋的想要投入那种环境里—— “暖暖，我终于等到你为我披上婚纱的这天……咳！” 大概是太兴奋，那强行支撑了很久的身体又一次的熬不住，陆绅强行憋着那咳嗽，憋得身子僵直颤抖，让陈暖阳心里那种烦闷又被可怜所代替，所以那一句我并非是心甘情愿披上，还是没说，只是继续不搭理，甚至不看镜子，因为她怕自己记住这一幕！她的记性好的，过目不忘！ 陆绅却看好久，好久，久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的时候，眸色一沉，才拉着她，走过去却不是出去，而是关上门！ “你不是要去警校么！” 时间早就让他磨蹭到了点儿，陈暖阳也听到脚步声了，想来是武小昭他们好半天没有看见他们下来，就上来了，而她这说的时候，陆绅却抓着她朝着床上走！ “不去了，方才是想在警校里为你弹奏曲子，可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里更好些……暖暖，到床上躺好！” 屋内有一张大床，陈暖阳早看见了，这闻言脸色都白了，“你！” “去！”陆绅听到脚步声，感觉心里又要狂躁，更是手臂力气无穷大的让陈暖阳直接跌床上去—— “呃！” 陈暖阳一瞬间撞到了前面，而陆绅则是心中有种压抑不住的怒火想爆发，却看到陈暖阳又颤抖着、努力的压抑。 “你……你怎么了？” 很明显的，陆绅不正常，陈暖阳说的时候记起来他零零碎碎的话语里有说自己有间歇性的狂躁症！难道说他发病了？ “我没事……能看到你穿上婚纱，我已经很满足。听好，针剂被我藏在警校钢琴下面的暗格，我不逼你，不逼你了……” 他一句句说时，闭上眼，拼命的呼吸中，更是，咬下后槽牙里藏好的毒！ 而陈暖阳是预料之中的忽视他所有的话，猛然坐起来，激动的询问：“你刚才说解药在警校多媒体教室的钢琴下？！” 陆绅这瞬间毒药入喉，喉咙里一阵苦辣的痛，强压着，冲她笑—— “是啊，所以，你要走了是么？” 剧情反转的太快，以至于陈暖阳都懵了，然后顿了一秒，蹦下床就要走，她不走还留着么！却，她面前，陆绅忽然道—— “嫁给我好不好。” “暖暖，嫁给我好不好！” 他重复说的时候，陈暖阳脚步一顿，没回头甚至搭理都不搭理的走去门口，可是门才拉开，忽然听到身后碰的一声！然后还是没忍住的回头，几乎是迅速跑回去—— 因为陆绅在吐黑血！ “陆绅！” 黑血，陈暖阳是见过的，在五星大厦里！ 陈暖阳喊他的时候，陆绅的身体已经倒在地上，脑袋里好像有重重击打的钢琴杂乱声，而陈暖阳的声音穿过了它们，他隐约的又看到太阳—— “不要喊陆绅……不要……” 他说的时候，嘴角还有黑血，而陈暖阳看到他嘴角不断冒着的黑血，忽然就慌了：“医生！医生！！” 这黑血是中毒迹象！ 陈暖阳在五星大厦看过一次！ 她几乎是慌乱的大喊，而陆绅用尽最后的利器，颤巍巍的抓住她的手：“求婚，你没……没拒绝我……来世……我不当……陆绅………快喊……答应的……离……陆……” 他声音断断续续痛苦，眼里更是有泪，而陈暖阳也是在那瞬间，眼泪和声音一起出来—— “陆离！陆离……” 看着大片黑色的血的从陆绅苍白的嘴角流出，陈暖阳低头，眼泪砸进去，然后看到他眼里有笑，嘴角也有笑—— “够了……” 够了，他什么都做完了，无悔了，能求婚，没被拒绝，能看到她焦急自己；能看到她为自己披上婚纱；能听到她给自己说……陆离。 “暖暖……足够了。“ 五个字，陆绅想说的那一刻，眼泪却顿住，惟有的一丝丝力气，就是那笑，甚至一句暖暖到嘴边，也只是嘴巴张开，然后笑容顿住同时，眼泪滚落下的瞬间，撒开了陈暖阳的手！ 轰的一下，陈暖阳觉得时间，好像就在那一刻也顿住。有些不可思议陆离忽然的放弃，然后，想到什么，几近发狂一样的喊他—— “陆离……你下去要好好给他们赔罪，知道吗！他们一定和我一样，会原谅你的一念之失……陆离……” 陈暖阳泪流满面的说时，脑海里还是他刚才的话—— 我查过的，人死后，听觉是最后消失的…… 那样淡淡的声音，那样温柔的人，再也没有了！ 也才终于在这里，发现她的心还是疼的！ 外面，陈暖阳的声音早被听见，早就准备好的警察医生飞快过来，把哭泣的陈暖阳带走，也把死去的陆离带走—— “等等，让我再看看他，让我再看看……” 两年的纠纠葛葛，只用三天，便尘埃落定！陈暖阳挣扎，想过去再喊他，因为人都死了，他的罪也就一笔勾销了……她想说，她其实一直在等他，一直一直在等他！可是，还没有喊出来，后面的医生早就在江煜城的提前叮嘱下，给陈暖阳……打了安定针！ “我的暖暖，没了陆离，在也不会有黑暗了。” 脑海里还回荡这句话，陈暖阳已经猝不及防的倒下，而后被武小昭抱着，眼睁睁看着陆绅被带走，而接下来—— 陈暖阳睡了足足两天一夜。 别说她睡太多。 A队不少人在查案中就倒下昏迷，更别提陈暖阳这坚挺了好几天的，随着那一针安定，她睡了的两天一夜，拜月案的主谋秦越年因为中途逃跑被射杀击毙，而五星大厦和毒品案背后的陆绅亦是服毒自尽抢救无效。综合数宗的案件，如画家案、虐尸案等等……终于正式画上句号！而白城和张家港市的天，从未有过的蔚蓝。 第254章 大结局（上） 陈暖阳第三天醒来时，巧不巧的赶上了情人节，江煜城在她面前放着极小声音的警用广播，里面在表扬他和陈暖阳，给他们升了职，但是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陈暖阳到现在还没醒，然后，看了一眼她，继续削苹果皮—— 因为季骁那混蛋昨晚竟然说，只要他能把苹果皮没削断，陈暖阳就会醒过来。 当时他说了句“滚蛋”，又不是圣诞节平安夜，吃个屁的苹果。 可是等人走了，还不是默默的削苹果…… 医生说了，对于陈暖阳这种受过刺激的，睡梦中千万不能乱喊，万一又留下什么病症可不好，所以，他在等她自然醒。左右也不是第一次等她醒来，等习惯了，他就一个两个三个…… 第九个苹果没断皮，陈暖阳，你到底什么时候醒？ 第十四个，能醒来么？今天可是情人节。 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苹果才刚放在玻璃盆中，忽然就听到一声轻轻的：“嗯~” 从床上那昏睡两天一夜的女人鼻子里发出来的一声轻轻哼哼，像是某种天籁，让江煜城手里的水果刀都落在地上，那咣当的一声吵着她了，长睫毛颤颤，要睁开！ 江煜城几乎是立刻站起来，“暖阳！你醒了……” 他话到嘴边，变成轻轻的喊她。 陈暖阳应声睁开眼，然后看见江煜城那熟悉又帅气的脸，想说什么，却是嘴皮子干的厉害：“我……渴……” 她睡久了身上没劲儿，嘴巴里也好干。 江煜城赶紧转身去倒水，供祖宗也没这么勤快过。 “来，慢点……起来。” 倒完水，他直接坐在陈暖阳旁边，一手把陈暖阳搂怀里去，让陈暖阳好喝水，而她喝水的时候，脑海里簌簌划过去有关于陆离的事儿，等喝完了，有气无力的问江煜城—— “秦越年和陆……怎么样了。” 陆没说完，因为她不想在江煜城面前说陆离，怕江煜城难受。江煜城感觉到了她的小心翼翼，事情也都从小昭那儿知道了，给她把碎发挂在耳朵后，告诉她：“都死了，秦越年的骨灰送给他的家属，陆离的……等你做决定。” 陈暖阳微微一怔，看向他，想了想那天的事肯定有人告诉他，正要说“葬在陆离墓”里时，忽然听门被叩响，竟然是陆离生前聘请的律师，来宣布遗嘱。 “陈警官，你好， 我是陆先生生前聘用的遗嘱律师，在我这里，陆先生分别留下了遗嘱和遗产，他说，有关于他捐给警局的钱，都是他自己辛苦赚的干净钱，而同样干净的还有那一套房子和房子里的一切，你可以折现，也可以放在那里，而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这里还有一张机票，是飞往天涯海角的，他希望自己的骨灰能够撒在那片海里，一切协议签字生效，但如果陈警官不愿意……这些机票和房子将会折现捐赠给希望工程。” 大概是哭过，喊过，也睡醒了，最主要是江煜城还在身边。 她想了想，摇头：“不用了。” 不用？江煜城很诧异的看她，因为他在陈暖阳家住过不少次，知道陈暖阳对房子的看重，当初房子被烧，她差点要进去求死，可如今—— “房子捐了吧。” 反正她的病好了，也不再需要躲躲藏藏，而那些恨和痛好像随着陆离的最后的放手与死亡都烟消云散。 “好，那请陈警官签字，稍后会捐赠给希望工程。” 陈暖阳没有任何犹豫的签下，但是签完了，看向江煜城：“他的骨灰我想如他所愿，煜城，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天涯海角？” 江煜城在她签字的时候，心情其实蛮复杂，复杂她就这么置之不理，不像她，而下一句话，让他松口气，当然抱住她：“去。” 律师拿了文件出去，而陈暖阳稍作检查后，也出了院。 街上热闹得很，虽不是七夕，却情人节好像比七夕还热闹。 小城市崇洋很正常，很多人都赶新鲜，宁肯过外国人的节日，也不要过自己的传统节日，陈暖阳却想到那天七夕，她跟他也是这样在路上，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而今双手十指交扣的紧。 “江煜城。” “嗯？” “我们去领证吧。” 短暂的话语，叫江煜城微微一怔，然后迅速点头：“好。” 说完，他感觉少了什么，因为他好像还没求婚，可是看陈暖阳淡漠的表情，想到她才经历过的事，又没有提。 领证走的是内部通道，很快就批下来，两个人，站在一个台子上，读着每一对新人领证之前的宣誓词——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沉缓动人的女声和低沉醇厚的男音时隔不久的异口同声，不再是破案，而是如此令人心动的表白—— “结案后就结婚。” 他说着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说。 而陈暖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说—— “我说过的，我说过的话不会变。” 说完，他们注视着彼此的眼，而那边儿摄影师说拍照的瞬间，陈暖阳抿唇一笑时，江煜城忽然忍不住的在台上就亲她，那拍照的摄影师迅速的把他们抓拍了下来…… 从出院，到领证，时间过得太快，事情发生的也太快，以至于两个人从民政局出来，外面还是情人节的大中午，只是这日期，叫陈暖阳忽然记起来什么，猛然驻足—— “我想今天就去天涯海角，可以么。” 说的是可以么，而不是肯定的通知。 江煜城侧目，看陈暖阳这歪头说话的样子，他这个宠她恨不得上天的人根本拒绝不了，于是点点头，“想去就去。” 陈暖阳见状松了口气，因为今天的日子，不仅仅是情人节，是结婚纪念日，还是他要打擂台的日子！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关于他打擂台的原因出在陆离身上，但万一他还要去呢？好在，他答应了！那应该就没事了…… 江煜城被她松口气的样子怔着，“怎么，怕我不答应？” 他还没想到擂台的事呢，反正有关于擂台赛，都抓获元凶和结案，江煜城再没有必要再去，陈暖阳赶紧的摇头：“没有！我们快去拿骨灰，看看有没有机票！” 江煜城闻言蹙眉，因为看出来她有什么瞒着自己，而走了两步，他在看到街边格斗的时候，也想到了什么，再看向陈暖阳，目光无比的柔和起来，快步上前，更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一口！ “哎你……大街上呢！”陈暖阳说的时候，江煜城反而又亲：“怕什么，亲媳妇还犯法？” 陈暖阳没做声，路过小巷和情侣们，忽然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他们中最平凡的一对……如此，甚好。 第255章 大结局（中） 俩人都是做事干净利索的人，又有警局的身份，几乎是火速拿走骨灰就赶去天涯海角。陈暖阳本来是想带行李的，可江煜城却告诉她，不用家里那些旧东西，结了婚，他回头给她换新的，全部换新的。 陈暖阳想想这都结婚了，是该褪去之前一身黑漆漆的，可是在付账的时候，吵起来—— “我不用你买，我自己来，就当是嫁妆！” 说话这地儿，就在海角天涯景点附近酒店的隔壁商业大厦。 他们办理酒店入住后就来了这里采购，而陈暖阳既然要换新的，那买的可不是小数字，好几万的东西，从里到外全部换新的，她是真的想改变。可是江煜城偏偏不如愿—— “不用。刷我的卡，谢谢。” “啪！” 陈暖阳迅速把他的卡又扔给他，“别理他，刷我的！” 她没什么钱，也就这么大出血一次了，他能不能别抢？说着她又把自己的塞过去，而那服务员早愣了，他在这里见多了妹子作假递卡，然后等旁边男人一付账立刻把卡抽回来，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因为付钱能吵起来，还是这么漂亮的…… “呃，到底谁的？” “我的！” “我的，” 异口同声，却是带着怒的，明明是件小事，愣是变成了坏事，江煜城在服务员诧异的眼里真的是越发受不了陈暖阳这破性子，“陈暖阳，我是你老公！” “是老公就得付账吗！” 自从病好了，脾气也见长不少，陈暖阳这说的时候，又把卡推过去，还把他藏起来，江煜城竟无言以对，然后，忽然就走了…… 真的走了，速度飞快，叫陈暖阳微微一怔，然后感觉自己好像是错了，可是……她真的不擅花男人钱，而且这衣服两三万，她买了那么多！ “好了，小姐……” 服务生汗颜的把衣服还有卡一起给陈暖阳时，陈暖阳看着那几个包抿了抿唇又看着空荡荡的门，想给他打电话，却又赌气没打。 她又没做错什么，花自己的钱买衣服，他生什么气！ 只是，从楼上往楼下走，路过一家衣柜的时候，她看到里面的白裙，忽然觉得自己是过分了，因为不仅是卡，还有她刚才一路买衣服的时候，他不断的让她挑选裙子，可她一个也没选，因为她不想穿，过去她爱穿的时候，都让陆离夸完了，实在是不想重蹈负责，可是这对于江煜城是过分了。 算了，就打这一次！提着大包小包的走进去，她把包放在门前的收银台，自顾走去看那裙子，然后，又在旁侧看见一条红色长裙，白色的洁净，红色的喜庆，要撒骨灰的话，穿着白色很应景，偏偏她又刚结婚，所以—— 到底买白色还是红色？ 有些犹豫，也正好找到了机会打给江煜城，却是—— “嘟”了一声。 “都好看，我媳妇漂亮。” 身后响起的熟悉铃声里，还有江煜城的声音一起传过来。 如若那初次出现的他，不明物体的“阿飘”又出现在她的身旁。 陈暖阳的气几乎是瞬间消了，看着他，走过去主动拉着他：“对不起，我只是不习惯花男人钱。”江煜城这跟了一路，本来也是生气，可看她走到裙子面前那选择犹豫的样，气就全消了。 他不是不知道陈暖阳的过去，但是也知道这是他多辛苦才得到的女人，所以，在陈暖阳先服软后，搂住她：“我知道你不习惯，以后慢慢习惯，老公给老婆花钱，赚钱养家，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陈暖阳也才觉得自己是过分，点着头，然后听江煜城说“麻烦把两个裙子都装起来”，对营业员说的，可陈暖阳一下喊停：“哎我还没试呢！” 陈暖阳这说着，江煜城却挥手让营业员下去，然后在陈暖阳不解中，靠过去耳旁：“不用试，目测过了能穿，不过，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别人看到你穿裙子的样子，裙子只穿给我看。” 她如果不愿意，他依旧愿意退一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始终这样么？ 陈暖阳这一怔，对上他的眼，忽然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而他已经抬头，拥簇着她往外走，二人没有刚才的吵架风波，但新的风波却正在暗涌，暗涌着的是江煜城的兽欲—— 说过的，他一看她顺从主动的小模样，就想睡她！ 那现在结了婚，领了证，应该可以了吧？ 不不不，总还觉得欠缺点什么。 毕竟是第一次，他不知道陈暖阳是不是，但自己的第一次不想草草了事，所以……趁着带陈暖阳吃饭的功夫，自己偷偷去准备了一堆有用的没用的，等陈暖阳跟他再回到酒店房间时，险些以为是走错了地方！ 屋内红烛点燃，没有玫瑰，因为江煜城记得她花粉过敏！ 可是，面对一屋子的红，陈暖阳的反映居然是—— “砰！” “这不是我们的屋，赶紧找服务……唔！” 陈暖阳这话没说完，就看江煜城又推门进去，因为他受不了了—— 陈暖阳那不知情的呆萌模样，让他越发的想要她！ 尤其在屋内红烛的光芒映衬下，江煜城几乎是把持不住的吻上她的唇，把所有的包裹朝着地上扔，然后把她直接横抱起来，再一脚踢上门—— “砰！” “唔~” 在关门那瞬间，陈暖阳看到他们远处简单行李，那一瞬间好像明白江煜城要做什么，然后，没有拒绝的顺从！ 都结婚了！合法的夫妻做那种事也正常吧？她给自己灌输思想的时候，江煜城的吻凶猛而霸道，那硬梆梆抵在腰间的炽热依旧让陈暖阳羞愧的闭眼，可总要面对，因为他们结了婚，因为他们还会有孩子，以后还会有孙子，孙女…… 只是，身体上，江煜城的手四处抚摸的时候，那种奇异的酥麻感觉依旧让她受不住。 “煜城……” 江煜城吻到她脖颈的时候，听到她细弱的呼声，娇滴滴的。 江煜城气息粗的厉害：“我在……怎么了？” 面对江煜城的幽黑翻涌的黑瞳，堂堂的大队长陈冰冰可算是有难以启齿的时候，其实，她也不是没看过人家那个，那之前的交换杀人案里头，她在门口可是看了老半天，跟个老尼姑似得，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是现在却…… “难受……你不要再亲了……我……我……” 江煜城一听难受，楞了一下：“难受，哪里？说出来……” 说实话，江煜城在国外培训的流氓挑逗是挺多，但是这方面，毕竟是头等大事，而且他看得出陈暖阳各种的不适应，隐隐的猜得出……她还是第一次！ 虽然他不在意她是否第一次，可是，仍旧多了一丝丝的欣喜：“怎么了？说啊……” 他吻着她的脖颈，心口，因为陈暖阳早就不着寸缕，他也是，那肌肤贴着肌肤，他憋得要死，也没急着要她，而是一点点的吻她，“说话啊……” 他看她的目光是迷离，甚至失焦，然后气息愈发的浓厚几乎要喷火，“哪里难受？”江煜城其实心里明白她她要说的是什么，使坏呢！ 陈暖阳看出来了，哧溜一下钻被子里去，顺带踹他：“你……你走！” 江煜城当然没被踹走，反而抓紧她，两个人在黑暗的被子里，愈发的热气冲天，气息交错着，只是让江煜城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陈暖阳居然趁机爬到他身上—— 然后，坐了下去…… “嗯~” “嘶……” 被子里，当陈暖阳一声闷闷的呼痛时，江煜城亦是一声压抑的、嘶哑的倒抽气，因为……她就这样把他上了。 “疼，疼么……”江煜城预想中的做不是这样的，但是事已至此，看她一动不动的小口抽气，手都不敢乱动，但陈暖阳紧紧勒着他让他声音都发颤。 “还……还行……有点……” 陈暖阳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感觉，以前也无意间抓过几次嫖娼，那肉体白花花的交缠她看着从来都觉得恶心，可是这一刻……没有了，只有很奇怪的感觉，疼，但是还蛮……舒服？ “那……能继续么……” 江煜城快让她憋死了，浑身都绷着，还不敢动。 陈暖阳嗯了一声，趴在他身上，引得他又是一声闷哼，然后不由自主的又小心翼翼的继续吻她，而她就趴着，江煜城觉得吧—— 虽然姿势不对，但总算进去了，这追妻的漫漫路好像结束了？才没有！ 翌日他们撒的骨灰，陈暖阳还是穿了白裙子，江煜城也没说什么，之后就跟她就回了白城。 白城，没了小丑的暗中威胁，也没有那种被监视的感觉，陈暖阳虽然不能跟A队打成一团，却相信自己再也不会让一队人就此消散。 从结婚到骨灰到回来，刚好一周。 陈暖阳的办公桌还在大办公室，进去的时候，正听到武小昭在说市里的拜月案正式结案一事—— “其实我觉得那秦越年也是挺可怜。” 再度听到秦越年，还是从武小昭嘴里听到，陈暖阳略皱眉，而那边儿张骞淡淡的问他：“怎么说？” 武小昭手里拿着自己临时记下来的广播文件：“你看刚才广播里说他的生平，母亲是妓女，生下他后就抛弃他父亲，而他父亲又有猥亵男童的嗜好，所以我想，他之所以能找到被猥亵的季嘉阳，帮他出谋划策，也不是因为作恶；还有就是他后来还爱上一个男人，结果又发现自己是小三，他亲手杀了那个男人，差点被那男人家里的人打死，而说起小三，我记起来刘莉莉……所以，也不能说他是全坏人。后来他好像被陆绅救了……你们说，他会不会爱上陆绅？” 陆离的事是三级机密，除了陈暖阳和江煜城以及沈京墨季骁之外，这案子根本就没公开，陈暖阳看着武小昭眉飞色舞的演说，决定还是不要打断他的美好幻想—— “爱不爱的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世上是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因为坏人可以做好事，好人也可以做坏事，可是罪人，一定要抓起来。你们的周报都写好了是么？” “啊！这句话精辟！我抄下来！”武小昭说完，后头江煜城走过来时候全听到，走到了陈暖阳后面，又补充一句—— “既有罪人就有被害者，所以，统筹来看，警察的眼里，这世上只有犯人和被害者。” 他说道这里，忽然想到什么，低头看陈暖阳，而武小昭也忽然想到什么，忽然丢下笔就凑到江煜城身旁：“姐夫，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江煜城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顶喜欢这句姐夫，走过去，听着，而他没想到，他说的跟他想得差不多，那一番耳语看的众人都抬起头，而江煜城则在众人注视下拉过陈暖阳往外走。 “说什么了？” 陈暖阳被拉的没辙，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而江煜城把她带到办公室后，忽然就把她压倒在墙上：“小昭说，世上如果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叫我不爱你，一个叫我爱你，那我不爱你死了，还有一个叫什么？” 陈暖阳迅速反应过来这是个计，一把推开他：“幸存者。”江煜城一怔，险些让她推开，可下一秒又含住她的唇，一个深吻伴随火辣辣的抚摸，让陈暖阳气喘吁吁，更加上这里是警局，又羞又恼还刺激—— “不……不行……” 她双颊绯红眼睛含着水，美的不可方物。 江煜城骂了句操蛋，明明是他引诱她，可最后难受的却是两个人，这撒了手，清清嗓子：“我没小昭那么俗，陈暖阳，我忽然觉得我们的关系就是犯人和受害者。” 陈暖阳嘴唇被他吸的红的厉害，这咬着下唇的样子更是撩人，“谁犯罪？谁被害？” 江煜城看她那撩人的模样，喉结滚滚的喝了一大杯的白水，放下来道：“你犯罪，你这个偷心的贼。” 第256章 大结局（下） 一月后。 白城迎来少有安定的年关。 案件有这么两尊大佛在局里，基本上不成问题，一般当天案件当天破，白城警局从未有过的轻松，但江煜城却越发怀疑自己的人生是否还能在自己的掌控。 因为这一个月以来，他跟陈暖阳在一起久了，竟活成禽兽。 一个每天晚上都被兽欲支配的禽兽，虽然每天都是陈暖阳上位…… 这夜，依旧是咩。 陈暖阳满身都是汗水的趴在他身上，他小心的拍着她的背，俩人身体还连着，他温柔的问她：“媳妇，你确定不要婚礼是么。我们其实可以办中式的~” 虽然时隔一个月，江煜城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不想办婚礼，可是他还是得问，因为俩人领证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纷纷要喝喜酒，他也觉得这么不办婚礼，亏待了陈暖阳。 可说道结婚…… 没有双方父母，加上陆离那场婚纱闹得，陈暖阳觉得，还是在局里请吃一顿饭就算了。 反正她这么两年来早就把自己活成了爷们！ 如此说完，江煜城不大乐意，可他又一惯顺着她，并且，他也不想她再难受，于是，还是答应。 而陈暖阳趴在他怀里，已经学会了安慰，摸摸他道：“你要想看中式，我回家穿旗袍袍子，只给你看。” 陈暖阳这么一说的时候，那大大的桃花眼这么一看，江煜城的心都化了，把她搂着想翻身压下来，却被她又一瞪：“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江煜城想说，自己要上位！ 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陈暖阳居然从第一天就说，她就要这样在上面…… 而他那天太爽，竟然迷迷糊糊答应了，只能道句“没有，没有”，陈暖阳这才趴下，其实她为什么不选择下面啊……说到最后还是因为陆离。 她怕自己想那个人，他从前也把自己这样压着虽然没有真做，可是……她记性好，所以总害怕自己出神，终究有那么点避讳的意思。江煜城这一个月也大概想到什么，可是…… 陈暖阳的初夜还在呢，他除了吃吃死人的飞醋，也不能做什么，继续惯着！ 真就隔天请了吃饭，最好的酒店，陈暖阳虽然没穿着婚纱，也穿了那条红色的长裙，美艳四方，惊得武小昭都看呆了，原来他姐还有那么漂亮的时候，但是那天，季骁没来。 确切说，是他早就请了三年的年假。 陈暖阳打从天涯海角回来就没有看到他，而有关于季骁的下落，谁也不知，只是他还是找人把礼金送到了，找的谁？冯绍良…… 冯绍良还是第一次看见陈暖阳的样子，颇为惊艳，也颇为遗憾，“这是季局长让我代礼，他在国外泡妞回不来。” 当初按照陆离所说，疫苗成功从警校的琴下找到后，就立刻进行培育，很快就找到了解药，一场大型的病毒战，也被抑制下来，赵麒麟更也在被邀请之列，可是……除了祝福，他再无其他想法。 而江煜城看陈暖阳这一天过的挺开心，也就在接下来几个月里没有提起任何结婚事宜，尤其后来陈暖阳怀有身孕，直到她怀孕四月后，那日春暖花开，江煜城才把已经怀有身孕的陈暖阳带到教堂。 时隔四个月，陈暖阳其实已经不大记得陆离的事，尤其也不会看到相似的钢琴，只是这进去的时候，看到钢琴，愣住，当下记忆浮上来，她的心理疾病已经治好，可她的记忆病并没有好起来，转身就要走，被江煜城又一把扯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四个月，他们相濡以沫，甚至孩子都有了，可江煜城却始终有件事放不下，就是她的心病，于是……在季骁这个狗头军师的措辞下，江大导演决定再当一次江医生。 “好吧。” 陈暖阳也知道逃避没有用，虽然四个月的相处他事事顺从她，宠着她，可是他们之间总还是隔着那一道似得。 江煜城带她走到了最前排，安排她坐下后，自己走到台上。 那台下，只有她一个人，而台上的男人一如初见般身形修长，他帅气的走到钢琴前，回头看她一眼后，没弹琴，可那相似的场景却叫陈暖阳想起那一天的陆离，皱眉捂着肚子，觉得他乱来时，忽然就听他用英文说着……表白的话。 伴随他指尖下倾泄的淡淡琴音，江煜城深情缓和的声音和歌声让陈暖阳直接怔住！ “Dear god:I know……” 算是托了记忆病的福，陈暖阳英语很好的，所以，江煜城说的英文，她一字不落的全能听懂—— “敬爱的神:我知道台下的她，那个我想要与她共度一生的人，你将会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她叫陈暖阳，是我的妻子。我很幸运我娶到她，可是我知道她的心里还有我未曾抵达的地方，所以，能不能替我走向那个地方，给我给不了的阳光，让她放下过去的包袱，能过得舒适，要她心境平和顺利的生下我们的孩子。最重要，要让她知道……哪怕她心中还有所保留，我的心，依旧为她而存。” 琴声缓缓，诉说的声音亦是缓缓，江煜城一边弹琴一边看过来的模样多么像那天的陆离！可是又绝对不是！他那样活生生的在眼前，目光灼灼，深情—— “陈暖阳，很久之前，我没有遇到你之前，曾在梦里常常把一个女人紧紧抱住，我用手将她拥入怀中，看不见她的脸，而没错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我还是孤单一人，直到遇上你，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女人……” 肉麻的情话用英文说出，是截然不同的味道，陈暖阳看他认真弹琴的模样，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感动么？当然！可是更多的是……想哭。 这么久了，相恋，相爱甚至结了婚，他还这么处处关心她，江煜城弹琴的动作绝对的优雅帅气，在陈暖阳泪流的时候，他回过头，怕自己忍不住去给她擦泪，而断了他精心准备数月的良药—— 他要她完完全全属于他。 心里所有的地方。 ”上帝，请你听见，若以后我案件繁忙，麻烦你让她一个人的时候不要乱想；当天气寒冷，我若不在，就让她温暖，而当黑暗降临，我若不在，你要照亮她的路……当然，我会一直在她身边，我其实只想告诉她，我如此爱她，我的心为她存在，希望她知道即使她对我有所保留，我依旧深爱如初，我也会一直耐心的等待她敞开心扉的那天。” 英文的歌词一句句唱出来，迷人的男性嗓音叫陈暖阳在下面泪流满面，而江煜城终究还是受不了了，起身过来：“别哭了……别哭……媳妇……” 陈暖阳还哭，因为没想到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知道她对钢琴的事有阴影，知道她没有对他完全敞开心扉，虽然她信他爱他，可是过去的事情还在影响她，而他只是默默地准备这首曲，这首歌！ “这首歌其实是我改编的。在国外工作时，我偶然间听到，那个歌词原话并不是这样，而是一个没有见过爱人的男孩，祈祷上帝去保护他将要爱的人，那时候，我就决定了，我如果遇到了这个女孩，我一定会好好保护！钢琴的事，我知道你还有阴影，所以，我花了很长时间学，像我这么大的人在钢琴班还真的挺别扭，但是想想媳妇会有新的记忆覆盖……唔。” 江煜城说道这里，陈暖阳几乎是飞快的吻上他的唇—— “谢谢你，老公！” 江煜城被亲的一怔，然后被说的又一怔。 因为四个月了，四个月了她终于喊了自己老公！关于老公这称呼，陈暖阳始终不肯喊，江煜城也就始终没提，因为就像是他之前那番感慨，一切事情要她主动才有意思，他威逼利诱的话，有什么用？并且自从陈暖阳怀孕后，江煜城就一直不敢碰她，生怕伤着孩子，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陈暖阳抿抿唇居然说—— “今晚……你上面吧。” 江煜城以为自己听错了，三个月的和尚生活他没事就去学钢琴，偷偷改歌词，对于上床这件事一直就故意躲避，因为孕妇不能！他必须忍着，也必须的忍得住。 “你……你不想？” 到这一刻，陈暖阳确定了要完完全全和过去的阴影拜拜，而江煜城怎么会不想！长夜漫漫里，他每每想到之前那几次都是她在上面，他就心里不舒服，他好歹是大督查！ 居然一次没在上面过，可这会儿，还犹豫—— “你的肚子……” 陈暖阳声音小小的，“医生今天检查的时候说……四个月……可以了……” 江煜城闻言几乎是瞬间把陈暖阳抱起来，旋转着，自己那颗心又一次的幸福到眩晕，而陈暖阳那心里关于陆离的黑色阴影真的一无所有，被叫做江煜城的阳光彻底扫平…… 陆离说的没错，她这一生，只要有他，再无黑暗。门前，季骁苦笑着插兜，觉得自己也像是完成一件人生大事似得，转身离开，仿佛从未在教堂出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