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始穿越 楚国明桢三十六年,雍宪太后大病,太医称不治,明桢帝大恸,亲自守在太后床前五日,仍不见苏醒。 “皇上,您先回去歇歇吧,若是主子知道您这般不爱惜身子,又该生气了。” 一身穿深色宫装的老妇人红着眼轻声劝慰着。 “母后一日未醒,朕就一日寝食难安!嬷嬷不必再劝了。” 老妇人见此也只能叹了口气,弓着身子退下了。 “皇上,冯贵妃还在外边跪着请罪。” 一小宫女忽的进来一脸局促的回着话。 明桢帝冷笑一声,朝一旁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宫女即刻便被拖了出去。 “朕倒是忘了,根源在这呢,传朕旨意,贵妃冯氏不尊礼法,冒犯太后,不配贵妃之称,特贬为常在,移居静河轩,无召不得出!等太后苏醒后再做处置!” 瞬时只闻外边传来一句句的请罪声,却只见明桢帝眼底是死一般的静寂。 是夜,明桢帝终是感觉到疲惫,在老嬷嬷的劝慰下,才勉强在偏殿就寝。 而此时,床榻上中年女子绝美的容颜终是动了一动。 楼北辞只觉得脑门一阵刺痛,只记得自己混沌之下被推下了楼梯,难道这是在医院? 可是不对啊,她分明是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然后那对奸夫淫妇不可置信的脸颊,再然后便是一阵叹息…… 那,这又是哪。 半响之后,楼北辞一脸淡然的端坐在床榻上,刚刚消化了前主记忆的她只觉得心累。 却是感激的。 她不想留在那个地方了,也不想继续过着没有任何味道的生活。 况且,她又重新获得了光明。 一想起因为天真被害得双目失明,又被退下楼梯至死。 恨,只有恨。 一滴眼泪从左眼滑下,脸上却是由于还未适应这具身体,没有任何表情。 “高……嬷嬷。” 因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一动喉咙只有刺痛的感觉,不住的揉了揉额角。 不过一会,高嬷嬷便是一脸激动的走了进来。 “主子,您可醒了,可把皇上和老奴担心坏了!” 楼北辞看着眼前一脸激动的高嬷嬷,淡漠的脸上缓和了些许。 “哀家没事,皇上呢?” 高嬷嬷边帮楼北辞倒水边回答道。 “皇上才被老奴劝着睡着了,这会子估摸着也听见动静了。” 楼北辞抿了口高嬷嬷端来的茶水,这才皱起眉头。 “你去瞧瞧,皇上这几日也该是累坏了,就让好好歇歇,哀家这无事的。” 赶巧明桢帝就在门外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却是听见了这一翻对话。 心里只觉得烫慰。 却不知楼北辞只是怕露出马脚,并不敢见他。 高嬷嬷刚回头,便看到了一身凌乱的明桢帝。 “老奴去端粥来。” 明桢帝眼里似是有些泪花。 “母后……朕……” 楼北辞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床榻。 明桢帝顺势坐下,疲倦的面孔上只有愧疚。 “你我母子,哀家懂的。” 楼北辞丝毫没有别扭之色,本来在没穿越之前她就是三十四五的年龄,再加上原主三十多的年龄,都差不多六七十岁了。 索性好不用嫁人。 第二日,太后大好,举国同庆。 而此时的楼北辞却是端坐在关雎宫正殿,一脸淡漠的看着底下请安的众妃。 “起磕吧。” 皇贵妃文氏战战兢兢的站在最前方,看着越发淡漠的雍宪太后,不知如何是好。 “都坐吧,站着作甚?” 楼北辞瞥了一眼不敢动弹的众妃,蹙了下好看的眉头。 “谢太后娘娘赐座。” 皇贵妃这才领着众妃缓缓坐下,却是只有三分之一的臀部依在椅子上,好方便随时起身回话。 “哀家已大好,难为你们一个个的都这般上心了。” 楼北辞暗地里点了点头,这才扯出了一丝笑容。 “能来给您请安,这是臣妾们的福分。” 善于察言观色的皇贵妃自然是发现了楼北辞的变化,笑容满面的回话。 楼北辞见众妃都不敢在皇贵妃之后发言,自是知道这皇贵妃怕是根基已深。 “后宫无主,哀家也是喜静的,日后便五日请一次安吧。” 皇贵妃垂眸暗自握紧拳头,面上却是一脸顺从,只领着众妃称是。 “冯常在那边就在静河轩里呆着吧。” 楼北辞这一句话无疑是断送了冯常在一生面圣的机会。 小冯氏紧张的直流汗,生怕被牵扯进去。 “冯贵人一向知礼,后宫主位不多,哀家和皇上商量了一下,决定晋冯贵人为嫔。” 楼北辞讽刺的看了冯贵人一眼,又言道。 “冯家也是二朝元老了,哀家相信冯家的教养不会让哀家再次失望,这一升便是二级,希望冯嫔能知晓主位的责任。” 冯嫔自然是按压着喜意跪下谢恩的。 楼北辞心里才更加清晰的知道豪门无情这四字的含义。 “那冯妹妹的宫殿……” 皇贵妃待冯嫔起身才合时宜的出声询问。 “就从偏殿搬到正殿就成。” 楼北辞一眼就看出来皇贵妃打压的意思,却也不拆穿。 冯嫔却是丝毫不介意,笑容更加温顺大气。 倒是个聪慧的。 “哀家乏了,退安吧。” 待众妃走后,高嬷嬷轻轻按压着楼北辞的肩膀。 这时大宫女淮笙踩着小碎步进来请安道。 “主子,太师夫人来信了。” 第二章 贵妃疯 “主子,太师夫人来信了。” 楼北辞不语,只抬手示意。 淮笙自是明白这是何意,清脆大方的念了出来。 楼北辞在心里默默的搜寻这与娘家的关系,发现这太师夫人乃是自家父亲的续铉,更重要的是,她是原主亲娘的堂妹。 生有二女,一直想要个儿子,却是一直不能得偿所愿。 原主父亲乃是三太之首的太师,十分注重嫡庶之分,原主的母亲为他生育一女二子,却是在生第二子之时血崩而亡。 太师情深义重,待大女出嫁,长子成家才取续铉入府。 太师夫人原本是该称封国夫人的,本国却规定只有元妻才能称“封国”二字。 所以这续铉夫人也只能称为“太师夫人”。 这次来信的含义一是问好,二便是为了二小姐的婚事了。 太师府长子次子都已成家就业,长子入仕,次子从军。 如今这二小姐也及第,是时候说亲了。 “明日传太师夫人入宫。” 淮笙躬身应着出去了。 疲倦的揉了揉眉间,楼北辞这才摆手道。 “摆饭吧。” 第二日。 太师夫人不安的站在关雎宫外,等着楼北辞的传召。 “夫人,请吧。主子方才才用完膳呢。” 淮笙一脸柔和的笑容无疑是给太师夫人一点安慰。 虽说是入了春,却还是极冷的。 “臣妇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楼北辞丝毫不遮掩自己打量的目光。 太师夫人闺名唤晚清,生的温婉秀气,说话也是柔柔弱弱的,身体却是极好。 虽不似原主娘亲明媚大气,却也经得起打量。 “夫人快起,家中可还好?” 太师夫人一脸从容的任凭楼北辞打量,也不怯弱。 “府里一切都好,老爷和二位爷的身体也都安康。” 楼北辞安慰一笑。 “二位妹妹呢?夫人也该注意身体才是。” 太师夫人受宠若惊的福了福身才回到。 “劳太后娘娘挂念了。二位姐儿也是极好的,隽姐儿前几日染了些风寒,现些也都大好了。” 楼北辞示意高嬷嬷去取些药材,回过头又笑着说道。 “隽姐儿也该说亲了,平日里也得多补补,不可生 病了。” 太师夫人连连点头,只称晓得。 楼北辞也不再多言,一时间气氛竟有些沉重。 “主子,冯常在疯了。” 还是淮笙打破了这份尴尬。 却是个不大好的消息。 原主是被冯贵妃气晕过去的,原因是为了陈贵人肚子里的孩子。 后宫子嗣本就稀薄,皇后也是为了大公主血崩而亡。 好不容易陈贵人有了子嗣,却被冯贵妃罚跪罚到小产。 “哦,疯了便疯了吧,宫里也还养得起一个疯子。” 淡漠的语气让太师夫人眼神一闪,只觉得这太后娘娘越发的让人看不透了。 “父亲的意思是什么?” 楼北辞话题一转,再一次回到了二小姐身上。 “老爷让您帮着看看,人品为重。” 太师夫人言笑晏晏,丝毫未见不满之色。 “哀家知晓了,有好的儿郎,自是会想着隽姐儿的。” 楼北辞满意的点头。 之后便是一番客套,楼北辞也礼节性的留太师夫人用膳,自是被识趣的婉拒了。 “主子,冯嫔求见,说为您抄了一份佛经。” 淮笙忽的从外边轻声唤到。 “佛经收下,让她回去吧,哀家知道她有这份心了。” 楼北辞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却因为还不是很适应这具身体导致有些僵硬。 无奈的揉了揉嘴角,在高嬷嬷的服侍下小睡去了。 晌午,明桢帝坐在楼北辞一侧,服侍着她用膳。 “皇儿不必如此,前朝多事,该多补补才是。” 楼北辞制止住想再次为她夹菜的手,亲自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在了明桢帝碗碟中。 “儿子帮母后夹菜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不累的。” 明桢帝欣然接受楼北辞夹的菜,却还是继续为她摆膳食。 楼北辞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作罢。 用完饭后,楼北辞像是无意间的提起了太师府二小姐的婚事。 “本是不难的,可就难在了辈分之上,二小姐若是端着太后之妹的身份出嫁,怕是无人敢求娶。” 明桢帝斟酌一二才开口解释,知晓楼北辞与太师夫人那边不亲,也不唤小姨。 楼北辞当做是没听见这称呼似的继续品着香茗,半响才缓缓点了点头。 “哀家明日再唤夫人来宫中商量商量。” 之后便是固定的问候,待明桢帝走后,楼北辞便去了御花园。 正打算回宫,却看见花园一角一小人儿躲在角落里抽泣。 楼北辞不傻,能在宫中肆无忌惮的行走且又这么小的孩子,只能是大公主了。 挥退众人,亲自拿起高嬷嬷为自己准备的裘衣,朝那小小身影走去。 高嬷嬷惊讶的看着楼北辞温柔的讲裘衣披在了大公主的身上。 要知道平日里太后是不待见这孩子的,太后想要皇子,却是个皇女,皇后还…… “孩子,你告诉哀家,可是哪个奴才怠慢你了?” 楼北辞尽量放缓语气,让表情更加柔和一点。 大公主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自然知道这是她的皇奶奶,只不过……平日里皇奶奶从未和她说过话的。 “给皇奶奶请安。回皇奶奶的话,没,没有人欺负我。” 楼北辞怜爱的摸了摸大公主的发梢,这孩子竟是这般知礼,虽不知原主为何不喜欢,自己心里却是心疼的。 “莫怕,你只管告诉皇奶奶,皇奶奶定为你做主。” 大公主咬了咬嘴唇,终是摇头了。 楼北辞无法,只好用眼神询问跪在一旁神情担忧的宫女。 “回太后娘娘的话,那帮子嬷嬷欺负大公主年幼,克扣大公主的吃食用度也就算了,竟然今日早晨还私下咬耳朵说大公主……” 这小宫女倒是个忠心护主的。 “继续说,哀家赦你无罪。” 楼北辞勾了勾嘴角,分明是怒了。 “谢太后娘娘,她们说……说大公主克母……” 小宫女颤颤惊惊的看了大公主一眼,发现大公主低着头根本就不理她,心下一狠,便脱口而出。 “知晓!你!” 楼北辞安抚的拍了拍愤怒的大公主。 “她也是为了你好,难不成你还想瞒皇奶奶一辈子不成。” 听闻这话,大公主竟是又小小的哭了出来。 好一阵安抚,才把她劝住。 “高嬷嬷,去宣皇贵妃来关雎宫一趟。” 楼北辞抱着大公主,一句一话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第三章 公主病 皇贵妃跪在地上摇摇欲坠,楼北辞却坐在主位上小口小口的喂着大公主吃桃花羹。 “皇贵妃一个人处理后宫事宜,想来也是辛苦了,哀家先前还以为皇贵妃能忙的过来,如今看来,倒是哀家想岔了。” 放下瓷碗,亲自擦拭着大公主嘴角的残渣。 “臣妾有罪,未能为太后娘娘分忧,请太后娘娘责罚。” 皇贵妃文氏直截了当的请罪倒是让楼北辞高看了一眼。 “那你可知是何罪?” 皇贵妃不留痕迹的撇了一眼大公主才犹豫的开了口。 “可是……与大公主有关?” 楼北辞示意高嬷嬷将大公主带到后殿才起身回答道。 “皇贵妃倒是聪慧过人,没错,哀家今日宣你过来确为了大公主一事!” 猛的一拍桌,皇贵妃被吓得措不及防。 “臣妾知罪,臣妾回去便彻查此事,还请太后娘娘别气坏了身子。” 楼北辞看着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心里却是没由来的烦躁。 “哼!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别让哀家失望,若皇贵妃觉得力不从心,哀家定会为你找几个帮手!” 皇贵妃自然是满口答应的。 “大公主乃是嫡长女,是皇室的明珠,你看着办吧,跪安。” 待皇贵妃起身,就发现地上的残渣不知何时被清理干净。 再次抬头,却被楼北辞眼中的冷意惊到,猛的一回头,请安告退,却发现楼北辞早已不在位上。 次日,大公主身边嚼舌根的嬷嬷宫女全被换了个遍,楼北辞也将身边的二等宫女素娟给调了过去。 一时间后宫里不知撕碎了多少手帕。 “皇上,大公主如今年龄也大了,再没个名也不像话。” 楼北辞执起一枚棋子,缓缓的落下。 “母后说的是,之前是儿臣疏忽了,儿臣回去便好好想个字给大公主。” 明桢帝明显是楞了一下,随即一喜,自然是答应的。 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会不疼惜? “连着封号一并取了吧,封号便是乐安吧。” 楼北辞勾了勾嘴唇,明显心情不错。 “母后说的是,快乐安康,大公主会是个有福的。” 明桢帝看着自家母后慈爱的侧颜,孝顺的点了点头。 “乐安是个懂礼的,只是皇女该学的课,也该提上来了。你这个做父皇的别耽搁了人家。” 楼北辞嫌弃的看了一眼大儿子,还是觉得女娃娃惹人疼。 “儿臣知道了,母后提醒的是。” 明桢帝苦涩一笑,只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当晚,楼北辞挥退了众人,毫无形象的躺在床榻上,看着床顶繁杂雍容的图案发呆。 心里却是在一遍一遍的对着宫妃的脸和名字。 原因无他,明日便又是请安的日子了。 之前的请安她可以忽略其他人只揪着皇贵妃问话,可是往后却是不行的。 明桢帝宫妃不算多,一皇贵妃,贵妃与四夫人空置,妃位也只有景妃与佟妃,嫔位只有新上任的冯嫔,其他的便不怎么重要,不记也罢。 总的来说,并不复杂,暗自吐了口气,便合衣歇下了。 次日,后宫妃嫔向太后娘娘请安,本是嫔位以上才有资格,只是明桢帝后妃着实有点稀少,便又成了宫妃都需要请安了。 楼北辞重重的叹了口气,想来下次大选后,便可以只见嫔位以上的宫妃了吧。 如此一来,倒也没那么不痛快。 “都起吧,陈贵人的胎儿可还好?” 楼北辞微扬起嘴唇,慈爱的眼神落在了陈贵人的肚子上。 若无意外,这便是长子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儿很是健康。” 陈贵人受宠若惊的回答道。 倒是没有小家子气。 “高嬷嬷去将那根人参拿来给陈贵人。” 楼北辞满意的点点头。 “婢妾谢太后娘娘赏赐。” 如此一来倒是惹的众妃的嫉妒了,楼北辞也不再给陈贵人招恨,一个个的问起了主位嫔妃。 “主子,大公主……病了。” 等冯嫔回完话还未见楼北辞说些什么,却见大公主身边的宫女抽泣着走了进来。 楼北辞“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瞄了眼皆是一脸震惊的宫妃。 “都散了吧。” 正打算走人,却见皇贵妃一脸的淡漠,楼北辞勾起嘴角又缓言到。 “皇贵妃也是管着宫物的,便跟着一块去瞧瞧吧。” 皇贵妃心里一动,太后娘娘这是终于认同她了? 且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刘太医,大公主如何?” 楼北辞担忧的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的大公主。 “回太后娘娘的话,微臣方才为殿下针灸过了,殿下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 刘太医见太后进来,忙不迭地的行了个礼。 “嗯,大公主怎会中毒!难道你们这些试毒太监都是死的不成?” 楼北辞这才放下心里,先是用手将大公主额前的刘海扫开,这才低声呵斥到。 “奴才该死,可是奴才们方才试菜之时……饭食是没毒的,请太后明鉴。” 试毒太监们手足无措的跪下不停地磕头。 楼北辞皱眉,示意他们起来。 “有劳刘太医瞧瞧大公主的饭食了。” “微臣不敢,这是微臣的本职。” 过了不久,刘太医一脸莫名的从外间走了进来,直接跪下到。 “微臣……无能,查不出来殿下的饭食中,有毒。” 楼北辞并不意外的点了点头。 “刘太医不必自责,且再去查查餐具吧。” 刘太医这才恍然大悟般的退下了。 “皇贵妃如何看?”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皇贵妃愣了一下,好在从小受的教养好,又迅速反应过来了。 “臣妾愚钝,只觉得这事并不简单。” “呵,好一个愚钝,不错,在这宫墙之中,愚钝点好。” 楼北辞神色莫名的瞟了眼皇贵妃低垂的脸颊。 “还请太后娘娘指点一二。” 皇贵妃心里“咯噔”一下,太后这话,倒像是…… “皇贵妃素来是聪慧的,也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 楼北辞却不在看她,俯身轻轻为大公主掖了掖被角。 “臣妾……求太后娘娘庇护。” 第四章 惹贵人 “臣妾……求太后娘娘庇护。” 皇贵妃握紧手中的绢帕,心里暗自发狠,看来是自己平日里对后宫那一群贱蹄子太温柔了! “庇护?你能自己走到皇贵妃这一位子上,又何须哀家庇护?” 楼北辞顿了下,又抬了抬手。 “且先看看吧。” 皇贵妃见此动了动唇,最终也只能称是。 “微臣查出殿下的汤匙上被涂了层毒,好在毒量轻,并不碍事。” 刘太医轻声轻脚的走了进来。 “哀家知道了,去把御膳房还有传膳的宫女太监都带过来。” 楼北辞话毕,即刻便有太监奉旨去了。 “刘太医辛苦了,去将药单子列一下吧,淮笙跟着一起去瞧瞧。” 刘太医不着痕迹的抹了抹额前的汗,迅速的跟着淮笙退了下去。 牵扯上皇家密闱可是会掉脑袋的。 一阵安静后,小太监便带着一群宫人请安进来了。 “给大公主传膳食的是哪个?” 楼北辞迅速扫了一眼,才出声询问。 “是奴婢。” 楼北辞却不搭理,又朝一边侯着的高嬷嬷吩咐到。 “你领着人去御膳房还有这些人房里查查。” 高嬷嬷退下后,才回过头看了眼跪在最前方的宫女。 “中途可有谁接近过膳食?” 小宫女听见敲桌声,战战兢兢的回着话。 “除了奴婢,没有人碰过殿下的膳食,不过陈贵人跟前的宫女中途与奴婢搭过话……” 楼北辞闭上眼,果然是一石二鸟,目的在这呢。 “去宣陈贵人,还有那个宫女,你跟着去指认一下吧。” 看着小宫女连滚带爬的背影,楼北辞更是坚定了要再给大公主换一批宫人的决心。 “太后娘娘……” 皇贵妃一脸古怪,楼北辞捏了捏眉间。 “你也不必惊讶,还不知猎物是谁呢。” 皇贵妃被楼北辞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惊了一下。 “是,臣妾知道了。” 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却突然被传话声给打断。 “陈贵人你可知哀家唤你来是为了何事?” 楼北辞也不多言,直接开门见山。 “婢妾……再来的路上听宫女说了。求太后娘娘为婢妾做主,婢妾绝无害大公主之心,婢妾人微言轻,又怀着龙嗣,怎会如此想不开。定是有人……” 陈贵人托着肚子,艰难的跪下,无视旁边宫女的搀扶,执意要行大礼。 “没见你们家主子不方便!还不赶紧扶起来?陈贵人有什么事坐着好好说,怀着孩子,不必如此。” 楼北辞见此,虽知道陈贵人为何这般,却还是不赞同。 “哀家知道你也委屈,可是大公主更是委屈,你肚子里的这床上躺的,都是哀家的孙儿,哀家怎会不心疼。” 陈贵人闻言,才将心重新放回肚子里,也不再抹眼泪了。 “太后娘娘仁慈公正,婢妾自是信您的。” 楼北辞点了点头,用眼神询问仍跪在地上的宫女。 “奴婢罪该万死,一切都是为了小主,小主,奴婢来世再和您续主仆情!” 来不及阻止,边见小宫女朝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 陈贵人惊得瘫坐在地上,任由宫女如果搀扶,都起不来。 皇贵妃捂着胸口忙的为楼北辞顺气。 楼北辞这才感觉到这具身子的虚弱,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水,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主子,奴婢无能,这宫女,已经咽气了。” 这时淮笙从外间走过来,柔声请罪到。 楼北辞摆摆手,这般模样,就算活着,能问出来也难。 “传哀家懿旨,大公主身体虚弱,从今日起搬入关雎宫偏殿由哀家亲自抚养,皇贵妃失职,罚丰一年,陈贵人身子也大了,在未生产之前无事就待在漪澜殿吧。”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扶着高嬷嬷的手缓缓走远。 皇贵妃与陈贵人面无表情的谢恩,却不见有任何不满之色。 “连累娘娘了。” 见皇贵妃要走,陈贵人赶忙行了个礼。 “不必如此,还不知是谁连累谁呢,好生养胎吧,本宫可不希望真的被连累。” 皇贵妃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着,一脸嫌弃的亲自将陈贵人扶起来。 陈贵人神色莫名的看着皇贵妃的背影,闭了闭眼。 “走吧。打今日起,你们皮都紧着些,莫要被人抓着错处了,不然本小主也保不了你们。” 感觉到身后的宫女抖了一下,却也不安慰,硬了硬心肠,拔腿便走了。 关雎宫。 “主子,太师夫人来了,在宫外等着您的传召。” 淮笙这几日在大公主那看着,贴身宫女变成了淮安。 “宣进来吧,带到会客厅去。” 楼北辞刚用完早膳,边净手,边回答着。 淮安依言退下了。 过了一小会,楼北辞在高嬷嬷的服侍下换了一身红色宫装,才缓缓走向会客厅。 “太师夫人久等了,哀家也是方才用完早膳。” 楼北辞人未到声先至。 太师夫人忙的起身行礼却被楼北辞先一步扶起。 这继母这么多年来到是老老实实,若一直这般下去,她也不介意多给些面子。 “夫人不必如此多礼,都是一家人,前个事多,倒是忘了宣夫人了,想来这几日夫人也是夜不能寐吧?” 太师夫人受宠若惊的坐在下首的位上,闻言也是一脸的敦厚。 “太后娘娘乃一国之母,能记挂着臣妇,臣妇已是感恩戴德。” 这话若是他人说出难免觉着虚情假意,可偏偏由这太师夫人说出来却是听的真诚。 “都是一家人,自是心里记挂着的。哀家也与皇上商讨了,隽姐儿是个好的,可惜却是被哀家连累了。” 连楼北辞这般淡漠的人听着这话,也是舒坦的声音柔和了几分。 “臣妇托大,就像娘娘说的,都是一家人,何来连累之言?隽姐儿生在太师府,享受了太师府带来的福分,自然也是该有一份责任的。” 太师夫人闻言何不明白楼北辞之意,却也不恼,柔柔的将决策权推到了楼北辞手中。 楼北辞作感动状,眼底却是露出来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还是她自穿越以来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古代女子心机有多重。 “夫人声明大义,哀家也绝不会亏待了自家妹子。” 太师夫人起身谢恩,笑容满面的退安了。 “主子,太师夫人看起来越发不简单呐。” 第五章 又风波 “主子,太师夫人看起来越发不简单呐。” 高嬷嬷见太师夫人走后才嘟嘟囔囔的与楼北辞说道一二。 “能让父亲在母亲娘家再娶一个的,怎会简单。要不是只生了二个姐儿,且不知是何模样呢!” 楼北辞端起一杯茶,遮掩着嘴角讽刺的弧度。 “那……隽小姐那?” 高嬷嬷有些担忧。 “无碍,不过是为她寻个婚事罢了。” 高嬷嬷听闻这才放下心来。 “去与皇上说,隽姐儿的婚事就按他说的办吧。” 淮安一脸淡然的退了下去。 “淮安倒是个能栽培的,嬷嬷往后好生瞧瞧。” 高嬷嬷也是一脸认同忙答应着。 楼北辞身边的亲信有很多,却是分散的分散出去了,嫁人的嫁人了,留在身边的倒也没几个。 除了高嬷嬷,便是淮笙淮安,淮安也是补了淮筝的空挡。 素娟被楼北辞拨给了大公主,二等宫女云洗云涤倒是也能栽培一二。 “云洗云涤可是府中的?” 楼北辞敲着桌子,这是她思考之时惯用的动作,倒是与前世的她有些相似。 “这二个丫头也是府中的,之前被老奴直接从内务府提上来了,这宫里也是告了明的。” 高嬷嬷虽奇怪,却也是垂眸回答了。 “苏嬷嬷可是大好了?另外还有哪些宫人是府中的?” 楼北辞很满意有高嬷嬷这一类似秘书般的人精陪在身边照看着。 “苏姐姐昨日便大好了,还想着来给您请安了,却是被老奴按回去了。府中的人倒是有几个,只是不好都调到宫中来。” 虽是知道自家主子的大度,却还是免不了担忧被恼。 “高嬷嬷做得好,苏嬷嬷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日后能省的安都省了吧,都是陪在哀家二十年的老人了,也该想想福了,日后便让云洗云涤跟着苏嬷嬷学吧。” 楼北辞自然是看出来高嬷嬷忧心的是什么。 也不拆穿,淡淡的声音却是给了高嬷嬷吃了一颗定心丸。 “其余的不着急,慢慢提吧。关雎宫里的人也都好好盯盯,有合适的就练练。” “老奴领旨。” 高嬷嬷笑的一脸菊花似得。 得主子看重是她的福气。 “有劳嬷嬷了。” 楼北辞亲手将高嬷嬷扶起,拍了拍她的手,一脸的温和。 第二日,太师夫人上书道。 “臣妇念长姐慈和,愧不敢当太师府夫人之位,感念长姐在世之德,自愧不如,今特上书求太后娘娘,念臣妇往日苦劳收回臣妇夫人之位,臣妇不甚感激!” 太后娘娘当面掩泣,召夫人入宫再三 挽留,夫人长跪不起,任请求收回夫人之位。 太后无奈,封太师夫人为淑人,夫人感激不尽,回府后自请降为平妻。 二日,太后封太师府庶二小姐为怀恩县主。 一时太师府门庭若市,求亲之意更甚。 “主子,皇上托人送了份名单过来了。” 淮安轻手轻脚的捧着份碟子走了进来。 “递来吧。” 楼北辞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慵懒的依着脑袋伸手示意到。 淮安乖巧的走上前去,将碟子递上,又面红耳赤的退下了。 主子这般模样,先帝却是不宠,着实是瞎了眼。 楼北辞丝毫未注意到身边小宫女的心思,仔细的看着手中的名单。 皆是前朝有能的儿郎,放在二十一世纪,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再不济也是个官一代。 若是自己再年轻个十来岁,想来是会妒忌了。 挑来挑去挑花了眼,却见皇上在探花郎的名字后备注了一句“此子至孝”四字。 楼北辞眯了眯眼,隽姐儿胆子小,若是个太有身份的想必会受欺负。 好歹也是自己妹子,又不能太委屈了,这探花郎祖上也是承过爵,说起身份来也不低了。 皇上想来也是看好的。 细细揣摩一二,执起朱红色笔来轻轻的画了个圈。 又招来淮安,在她耳边交代了太师府一事。 此时才告一段落,到底如何,还得看人家亲娘亲爹了。 揉了揉额角,又忍不住小睡了半会子。 待起来时,天却是黑了。 “淑人来信了,说主子厚爱,很是满意探花郎,只求主子赐婚了。” 高嬷嬷亲自帮楼北辞布置着膳食,一边轻声回禀着信中的内容。 “哀家知道了,这事就不必劳烦皇上了。” 楼北辞倒是惊讶了一番,仔细一想倒也明白了。 看来这继母是真聪明。 “嬷嬷捡个好日子再和哀家知会一声吧。” 高嬷嬷温和的应下了,只觉得主子这段时日烟火气了不少。 却不想第二日后宫出了件大事。 “这段时日里后宫出了不少好事,你们倒是告诉哀家,这次又是为了何事?宫妃竟然在御花园里大打出手了!?” 楼北辞冷漠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妃,声音逐渐变冷。 “还是嫌哀家过得太顺畅了!?” 这句话就是诛心了,一时齐齐请罪。 “臣妾有罪,未能及时制止,让太后娘娘忧心了,臣妾请太后娘娘降罪。” 皇贵妃咬了咬牙,手一紧便跪下请罪。 “你是有罪!后宫无后哀家皇上信任你,才将宫权交到了你手中!你就是这般回馈哀家对你的信任!?” 楼北辞拍桌而起,语气里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这时景妃摇摇欲坠,身边的佟妃正想着伸手搀扶一二,却只抓到了衣角。 好在关雎宫有御医,直接将景妃安置在偏殿便好了。 “淮安你跟过去瞧瞧。” 淮安淡定的点了点头跟着去了。 楼北辞欣慰的看了高嬷嬷一眼,不语。 一时间风雨欲来。 “行了,都起来吧,皇贵妃好好说说,景妃又怎会突然昏迷?” 楼北辞不耐的挥了挥手。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不知,只是景妃在劝架之时……曾被踹了一脚。” 皇贵妃思量一番,才缓缓开口。 楼北辞眼神闪烁一番,她前世是学医的,自然听出来些端倪,若不是装的,那便是…… “主子,御医说,景妃娘娘小产了,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 第六章 初大挑 主子,御医说,景妃娘娘小产了,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 看着淮安惴惴不安的脸,楼北辞闭上双眼,过了半响才道。 “哀家知道了,告诉御医,尽最大的努力保母子平安,若要用药,便直接往哀家私库里提。” 淮安走后,楼北辞看了眼脸色发青的 张贵人,摇了摇头。 “若是景妃此胎不保,皇贵妃你看着办吧,哀家累了,都回去吧,冯嫔张贵人无哀家旨意不得出宫殿门半步!” 冯嫔委委屈屈的谢了恩,明明是那个贱人挑拨自己! 狠狠的看了眼身后的张贵人,掐了掐手绢,终是不敢再放肆。 楼北辞一直等到深夜,也不见淮安出来报喜,便知道,景妃这胎怕是不好了。 “皇上呢?” “今日皇上与众臣在养心殿议事,想来云洗还未得进去。” 高嬷嬷叹了口气才道。 “……罢了,只当是无缘吧!” 楼北辞咽下刚想让云洗硬闯进去的话,之前佟妃小产,皇上也只是瞧了一眼便早朝去了。 深夜议事,想来很要紧吧。 如今刚来这,也未清楚这大楚的底细,还是别冒险了。 自己终究是心狠吧。 “微臣请罪!” 没过一会,御医便一脸浊气的进来了。 楼北辞见此也不再多言,只道辛苦了便也没多责怪。 “传哀家懿旨,景妃温婉淑德,端庄慈孝,深得哀家心意,着封为景淑夫人。” “另张贵人以下犯上降为常在,冯嫔禁足五月,撤绿头牌。” 此旨一出,冯嫔张常在彻底结了仇。 至于皇贵妃,对于楼北辞只字不提她也是颤颤惊惊,彻夜未眠。 可直至景淑夫人修养好身子,也不见楼北辞发作她,对此,皇贵妃也只觉得舒了一口气。 还未放松片刻,却被楼北辞一则懿旨气的咬紧牙根。 “景淑夫人德才兼并,即日起协后宫事宜。” 皇贵妃只觉得景淑这一胎,倒是落的实在。 至于楼北辞,给太师府二小姐赐了婚,又了结了这件事后,好不容易能喘上口气,前朝那帮老臣又上书选秀一事。 当真是想累死她不成? 楼北辞执手倚在榻上看着手中的名单,这次选秀是大挑,又是明桢帝继位时第一次选秀,自然马虎不得。 身份太低的不要,身份太高的也不能要,还得赐婚,用来平衡朝中势力。 别的都好办,只是这阮家小姐…… 楼北辞正愁着如何是好,却见明桢帝一脸菜色的走了进来。 “这是怎的了?” 明桢帝见楼北辞一脸担忧,心中一暖,这才缓下来脸色。 “儿子不是,劳母后担忧了。还不是那群老头,一个个的拿着俸禄不干正事,尽盯着朕的后宫,只想着自己府中也能出个皇后呢!” 这话虽说是刻薄了点,却也不无道理。 “盯着主子的家务事的确是不像话,只是这主母也是母仪天下,他们忧心也是该的,你且只听那正当的就好了,至于小心思,也不可一概而论。” 明桢帝听闻后也叹了口气,只称是了。 “国不可一日无后,你也瞧瞧吧!” 楼北辞这才将手中贵女的名单递了上去,温声安慰到。 “理该如此的,只是前些时日儿子犯糊涂,册了文氏为皇贵妃,这历来也无皇后皇贵妃并有的例子……” 明桢帝难得尴尬一笑,话里话外满是谄媚。 “……倒是忘了这一茬了。文氏是个好的,也担得起皇贵妃这一称,那且先看着吧。” 楼北辞话一顿,也不知明桢帝是何意,却也只好作罢。 用完膳后,楼北辞才又想起阮家小姐一事,思来想去还是吐了出来。 “皇上觉得该如何?” 明桢帝狠狠地皱起眉头,心里的疙瘩始终无法忘怀。 “错不及妻女,这前太傅也算是忠臣,只是愚忠的对象不对罢了,哀家也知道你心里不舒坦。” 楼北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只给他自己寻思,也不再多言。 这前太傅乃是废太子的忠臣,太子被废,明桢帝好不容易从一竿子兄弟中脱引而出,继承皇位,却被前太傅上奏先帝称明桢帝不合。 任谁也会有脾气。 好在前太傅是先帝罢免的,若是换做明桢帝,前朝又是一番别样了。 “儿子知道了,纳她为妃一来可以提现朕的宽宏大义,二来也可以平衡朝中势力。” 明桢帝如何不明白道理楼北辞一递台阶,自然而然就顺势而下了。 楼北辞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放明桢帝回宫 第二日请安,待楼北辞道出此事来后,众妃脸色各异,连向来淡定的景淑夫人也不由得掐紧了手帕。 “那娘娘也就得忙一阵了,可要注意身体,您好了,皇上才会好。” 楼北辞瞥了一眼无奈之下出声回答的皇贵妃,这才道。 “皇上乃一国之主,又怎会行如此儿女私情之事。这事不止是哀家忙,你们这些主位以上的,怕是也要忙上一阵子了。” 皇贵妃心里一咯噔,自然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能认倒霉起身请罪,好在楼北辞也并未抓着不放。 “冯嫔,莫让哀家失望。若是做得好,禁足一事便罢了,只是这绿头牌……” 冯嫔看着楼北辞怀疑的眼神,忙的一脸紧张的起身谢恩。 “嫔妾定不辱命,谢太后娘娘恩典。” 等事情交代清楚,楼北辞也觉得乏了,这身体长时间的养尊处优,多用点脑便就头疼。 看来自己得偷偷锻炼一下了,前世的瑜伽也可以重新捡起来。 “高嬷嬷日后多看着点大公主,莫让那些污秽之事污了大公主的耳朵。” 看着花房里笑的一脸无忧的大公主,嘴角才扯出一丝笑容来。 “是,老奴会盯紧大公主身边的宫女太监,绝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待高嬷嬷应声后,楼北辞才将大公主招到身边来,开始每天的互动。 初选设在了体元殿,由佟妃与冯嫔一同办理。 初选尤为复杂,好在秀女虽多,却也有内定的名单。 五日后,初选才终于结束。 第七章 表妹计 初选设在了体元殿,由佟妃与冯嫔一同办理。 初选尤为复杂,好在秀女虽多,却也有内定的名单。 五日后,初选才终于结束。 前朝后宫挂钩,她们自然知道事情深浅,更何况这也是一次在太后皇上面前露面的机会,又怎会错过? 楼北辞很是大方的赐了些物件给二妃,又依言解了冯嫔的禁。 一直到复选结束,也未出什么大的纰漏,只是到了留宫查阅之时,却是让皇贵妃与景淑夫人好一阵害怕。 只因历来大挑之时的留宫查阅便是多事之秋。 皇贵妃因着前面一串的事故变得精神紧绷,甚至拨了二个嬷嬷守在了储秀宫。 楼北辞虽觉得不妥,却也并未说什么。 因着并未有成年皇子需娶妻,自然就是没有宫妃唤秀女前去问话了。 倒是楼北辞宣过几次贵女,为的却是王府侯府的世子贝子。 直至留宫查阅结束前几天,也并未出事,可却在某天夜里,储秀宫掌事姑姑前来请罪。 楼北辞听完掌事姑姑的说辞,直接将一盏刚泡好的花茶直接摔在地上。 “高嬷嬷,你去请皇上过来,这事,哀家做不了主!” 关雎宫里死一般的寂静后,楼北辞才睁开紧闭的双眼,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掌事姑姑,朝高嬷嬷挥了挥手。 高嬷嬷也是端着张脸去了养心殿,外边的宫女太监虽不知何事却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没过多久,明桢帝便湿着衣裳走了进来,外边早已下起了沥沥小雨。 往日若是这般,楼北辞早就让高嬷嬷捧来姜茶了,今日却只当没看见。 “你们都出去。” 挥退了众人,明桢帝一言不语的摆了摆衣角干脆利落的下了跪。 “哀家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还不快起来?” 楼北辞只往旁挪了半分位置,却也不伸手搀扶。 “太后受不起,可是娘却受得起。儿子做了糊涂事,还请母后责罚。” 明桢帝坚持跪在地上,眼里也有一丝挣扎。 “你且说说看到底是那魏小姐勾引你,还是你早些时候便存了那般心思!” 楼北辞扶额只觉得心累,到底不是原主,也并不如何生气,只是觉得麻烦罢了。 “是……儿子……如今儿子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儿子要娶魏表妹为后!” 明桢帝一言着实是把她惊到。 不是想,是要,看来这皇贵妃只是个幌子,他是想过几年等魏家小姐再大些再娶进宫的。 按嬷嬷说的意思,是这魏小姐打探到了明桢帝的心思,并不清楚明桢帝想立她为后的心思,才想着生米煮成白饭,却不想怀孕了…… 而她的身份,说到底也只是有个做明桢帝伴读的哥哥罢了,也并不如何尊贵。 “她怀孕了,你可知晓?罢了,儿大不由娘,你们这般行径,想让她入主中宫也不可能了,先纳进宫中吧。只是这表妹二字莫要再提了,你舅舅可没这般大的女儿。” 楼北辞思来想去也觉得这样也好。如此大心思入主中宫,且不知是何模样。 “是,儿子糊涂了。魏小姐怀孕一事也是高嬷嬷来之前知晓的,是儿子不孝让母后操心了。那位份……” 明桢帝不见楼北辞发怒心中一喜,面上却也不显,只是还是对魏小姐怀孕一事,有所怀疑。 “至于位份,她身份也不高,封个贵人便也行了,索性产下皇子再晋位。” 楼北辞如何不知明桢帝多疑的性子,倒是越来越想见见那能耐的魏家小姐了。 经那夜一事也过了四五日,储秀宫掌事姑姑也算无辜,便只罚俸三月以儆效尤罢了。 这日太后,明桢帝,后宫主位齐聚御花园,不为别事,为的便是殿选了。 “吉时到!秀女觐见!” 首领太监尖着嗓子脸上血红一片,楼北辞倒是觉得有几分好笑。 明桢帝因前几日之事偷偷注意着楼北辞的动静,见她一笑也放下心来。 “第二排最中间的是谁家的?出来让哀家仔细瞅瞅。” 一连几批秀女过去了才见楼北辞开口问话。 “臣女光禄勋阮清迅之女阮烟熏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见过太后,太后长乐无极。” 只见一身着湖蓝色高腰纱裙的妙龄女子款款走出,满身的书卷气,不算美貌,倒是气质出尘。 “一瞧便是个好孩子,在家中闲来无事时可喜爱何事?” 这姑娘倒是刚好对了她的胃口,声音清脆,气质出尘,不骄不躁。 “臣女愚钝,闲暇时只喜欢描摹些名画。” 听到楼北辞明显软和的声音也不显得骄傲,反倒是落落大方。 阮清迅倒是拖累了他的妻女。 楼北辞不再多言,明桢帝朝首领太监抬抬手。首领太监这才高声喊道。 “阮家嫡女——留牌记名!” 却又见一小太监将玉佩捧至阮家小姐跟前,阮家小姐温声道谢,却也不见太过惊讶。 是聪明人便好。 后来楼北辞也不再闭口不言,却也并未像对阮家小姐般偏爱。 大挑一事好歹是过去了,后宫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落选的该婚配婚配,该赐婚的赐婚,一时后宫倒是只留下了注定成为宫妃的秀女。 “娘娘您觉得这名单可还需要改改?” 皇贵妃一脸恭顺的低着脑袋。 自上次景淑夫人协后宫事宜后,她倒是越发的贤惠大度了,就连大挑之时也是百般推荐秀女。 皇上倒是欣喜她的变化,当日便翻了她的牌子,一连七日宿在她处,就在后宫众妃要翻脸之时,又将皇上劝到了景淑夫人处。 倒是将她自己狠狠压在了景淑夫人之上了。 “别的不变,阮家小姐册贵人,赐封号“和”,魏家小姐册贵人,赐封号“义”,郑家小姐册贵人。” 楼北辞想了半响,才最终决定了二人的封号。 皇贵妃诶了一声,改了名单上的位份。 “陈贵人怀孕以来可是晋过位了?” 楼北辞忽的想到这一茬,也不好让新妃越过怀孕的妃子不是。 ———————————————————————————————————— 阿虞有话:今天有一位小可爱说不够看,阿虞心里那个激动呀!瞬间有了无限的动力去码字!今天特别为小可爱加一更! 你们的喜欢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握爪! 第八章 新人进 楼北辞想了半响,才最终决定了二人的封号。 皇贵妃诶了一声,改了名单上的位份。 “陈贵人怀孕以来可是晋过位了?” 楼北辞忽的想到这一茬,也不好让新妃越过怀孕的妃子不是。 “并未,前些时日本是要晋位的,却是突然冲撞了冯……常在。” 皇贵妃显然楞了一下,好在良好的教养使她又马上反应了过来。 “那也一起拟个封号吧,也不能委屈了皇嗣。就“顺”字了。” 待事情决定之后,陈贵人也得了懿旨,马不停蹄的朝关雎宫谢恩。 “你又何必巴巴的过来?” 楼北辞本不想见人,却又想到顺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只好开门见客。 “婢妾身份低微,全仰仗太后娘娘的垂怜,又怎敢恃宠而骄。” 顺贵人长的娇小玲珑,坐在绣闼上竟也红了眼,想着明桢帝也并不喜她,连该有的晋位也不曾有。 “哀家知道你孝顺,你给哀家生个大胖小子,才是真的知恩呢。” 顺贵人闻言连脖子都羞红一片,楼北辞咳嗽一下,想着这古人着实是面皮薄。 和顺贵人说了会话,楼北辞便道乏了,顺贵人自然是有眼力见的退安。 等秀女晋封的旨意一下,倒是在前朝引起了一片的唏嘘声。 一是阮家嫡女进宫位份最高,这倒是好想,为的是缓和前朝废太子党的关系。 可是这魏家庶女位份便就让人有点不解了。 明桢帝只以为是楼北辞看在魏淑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 可魏淑云与一众人却是觉得皇上圣宠优渥了。 楼北辞勾起一模讽刺的笑,有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方式便叫做捧杀了。 等三月份新人进宫却又是别一番风景,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都起来吧,你们刚离开家里,也别太拘着了,尽管当家里一般了,哀家也没别的,只一点,守好规矩,不该做的别做,不该想的别想。” 今日是新人觐见的日子,由太后皇后训话,因着后宫无后,倒是早早地便到了关雎宫给楼北辞请安。 “是,婢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看着一溜串水一般的姑娘,楼北辞只叹明桢帝好福气。 再看看最中间的义贵人,模样倒是精致,一口软糯的江南语调也是喜人的。 只是面上却藏不住事。 “本宫是承乾宫主位,得太后娘娘信任暂代宫物,日后你们缺什么少什么,亦或是宫人不尽心,便尽管来找本宫就是了。” 待楼北辞训完话便就是见各位主位娘娘了。 新人们谢完恩到了景淑夫人处却又是别一番样貌。 “本宫掌永和宫事,也是得皇贵妃不弃勉强在宫物上搭把手。你们若有事尽管去寻你们皇贵妃娘娘,本宫喜欢热闹,你们来永和宫多坐坐便好啦。” 景淑夫人话毕皇贵妃倒是楞了一下,来不及多想便又是一番客套话。 佟妃倒是一反常态的只敷衍了几句。 听说佟妃心系明桢帝多年,如今看着一帮来分宠的新人,心里自然是不舒坦。 “本宫住在延禧宫,日后无事姐妹间被多走动走动,尤其是和妹妹,本宫一见和妹妹呀心里就喜爱的不得了!” 冯嫔热情的好像这一帮新人不是她丈夫的小妾似得,直接走至和贵人身侧,执起和贵人的手便就搭在自己手上,一副亲近的模样。 “婢妾谢过娘娘喜爱,只是婢妾自小便一个人待惯了,无趣的紧,怕是不能与娘娘说到一块去的。” 和贵人依旧一副不瘟不火的模样,也不知是听不懂冯嫔拉拢的意思,还是真的不喜热闹。 “本宫瞧着和贵人是个能言的,贵人既然不喜,那便当本宫没说吧。” 冯嫔脸色一沉,不动声响的抽回自己的手,又坐回了位子上,倒是对和贵人的称呼,从“妹妹”变成了“贵人”。 楼北辞淡漠的看着底下的闹剧,也不阻止,这宫里着实无聊,不看点戏又怎么找乐子。 “你们也累了,今日便到这吧。” 直至看到差不多了,楼北辞才困倦的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出关雎宫大门时,只因前朝后宫对义贵人圣宠优渥的猜测,大伙倒是自然而然的把她当成了新人首位了。 只是这懿旨却是和贵人在最前的,这就便出了一啼笑皆非的事来。 “义贵人是不懂规矩还是怎的?这和贵人还未踏出关雎宫门呢,你便急急的拔腿又是何理?” 佟妃本就嫉恨义贵人得宠,得了她错处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婢妾……” 义贵人无言,之前都是这般也未见人说过她什么,如今又该怎的解释,难不成说她圣宠优渥,阮氏比不得她? “本宫也未见说什么,你又红眼圈做什么?也罢,本宫就亲自与皇贵妃娘娘说一回,只道是姐妹之间的情谊了。” 佟妃性子爽利,从来便不喜那种林妹妹型的姑娘,义贵人如此,倒是惹得她更加不屑了。 说完也不等义贵人反应,转身便走了。 义贵人委委屈屈的立在关雎宫前直掉眼泪,后边的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还是关雎宫的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将义贵人“请走”才算了事。 楼北辞端着口茶,听写淮笙的现场直播,倒是一笑了之。 心里只道明桢帝与他爹一般眼光差。 先帝的杨淑夫人变就是这般模样,让人讨厌。 到了夜里明桢帝翻牌子,倒是想到了前朝的关系,先翻了和贵人后才到义贵人处。 义贵人为此还与明桢帝哭过一回,好在此时明桢帝对她有感情,也只哄着,一连三日翻了她的牌子又赐了好些物件才作罢。 等新人全部宠幸了个便,本以为会是义贵人椒房独宠,却不想明桢帝一月都未点她,倒是郑贵人正当得宠。 外人唏嘘一二只以为义贵人昙花一现,却是不知她暗结珠胎一事。 佟妃见此也不再对义贵人横眉竖眼,只当看不见也就做罢。 这日却传来和贵人禁足三月一事。 第九章 册公主 外人唏嘘一二只以为义贵人昙花一现,却是不知她暗结珠胎一事。 佟妃见此也不再对义贵人横眉竖眼,只当看不见也就做罢。 这日却传来和贵人禁足三月一事。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哀家瞧着和贵人也是个好孩子,怎的又被禁足了?” 楼北辞明显是被惊到了,看着一脸气愤的明桢帝,也只能先开口询问。 “朕不过就是想听她弹首曲儿,她便下跪称自己是宫妃不是卖艺的女儿家!哼,弹首曲子便是卖艺!那这宫里上上下下岂不是都是卖艺的!” 明桢帝显然是真被和贵人气到了,语气越发的厌恶,楼北辞倒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她有个迂腐的爹,又怎会不知她到底是何意?若这般说来,哀家岂不是也是个……” “母后!您是朕的母亲,亦是这大楚的母亲,又怎会是那般人?朕也知道,只是着实被气狠了。” 明桢帝被惊的打断楼北辞的话,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 “朕只知道阮清迅是个想不通透的,却不想和贵人年纪轻轻……罢了罢了,终究也比那藏奸的人好些。” 楼北辞又安慰了几句,待明桢帝平复了心情回宫看奏章,这才将高嬷嬷唤来。 这些时日锻炼一番后,才慢慢的记起来原主在各宫安插的探子。 又将娘家安排进来的人慢慢的换进了关雎宫,楼北辞这才有了安全感。 “这和贵人也是个较真的,想来当时下旨时皇上还存有一丝情谊,并未说封宫,按照旁的嫔妃定是想办法认个错这禁足也就罢了,可这和贵人倒好,皇上前脚方才走了,她后脚便封了宫。” 高嬷嬷一脸诡异的回禀着听风阁的消息。 听风阁虽不是东西六宫之一,却好在可以关起门来自己做主,楼北辞偏爱和贵人,特意赐了听风阁于她。 “这孩子,倒是实诚。也罢,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大公主的册封之日可选好了?” 高嬷嬷应了一声,从外间的桌格子中取出一卷筒来。 “昨日便到了,只是主子睡得早老奴也不敢打扰,今日一早便出了这事,竟还来不及给您禀告呢!” 楼北辞也不计较,只点了点头,便细细看着钦天监选出来的好日子。 看来看去选中了这月的十六日。 日子选好以后,内务府和钦天监自然不敢得罪这个得宠的大公主,还是个嫡长女,自然是办的能有多好有多好。 一大早大公主便被嬷嬷摇了醒来,从头到尾洗漱一番,又是好一顿打扮,最后戴上楼北辞钦赐的凤凰欲飞簪子,这才了事。 大公主一脸困倦的站在楼北辞跟前,年幼却遮掩不住的美貌和迷茫的眼神顿时便戳中了楼北辞心中的萌点。 将大公主搂在怀中好一顿捏揉,又淡定的恢复常态。 吉时已到,带着大公主走到长乐宫正殿,长乐宫是历代皇后的居所,在长乐宫为大公主册封,自然是最妥当的。 “请大公主敬元仪皇后!” 钦天监捧着一炷香高声呵道。 大公主虔诚的接过香,跪在长乐宫前,拜了三拜,独自将香奉进了长乐宫。 “请大公主净手合衣加冠!” 随着钦天监又一次开口,只见楼北辞身边的云洗云涤捧着盆便上前为大公主净手。 而淮笙淮安也端着凤冠霞帔随着肃亲王妃走了上去。 后宫众人咬碎牙根,只觉得皇后死后女儿还是福气得很。 只因历来册封公主是在大婚之前才会有的事,更何况由皇上亲自赐名,太后赐封号,这又是何等的殊荣。 封号乐安,名楚长葶。 楼北辞如此做一来是真心疼爱这孩子,二来却是为了平衡前朝势力了。 当真是用心良苦。 从赐名到封号,再到太后寄言,一直折腾到了晌午,这才算完事。 回到关雎宫大公主虽是累的直闭眼,却也还是坚持没睡。 楼北辞暗自点点头,哄着大公主回殿休息这才与高嬷嬷说起了话。 “义贵人如何了?” 义贵人在回去的路上见红了,怀孕的事自然也变得人尽皆知。 也不知是她自己动的手,还是身边的人动的手。 “太医说皇嗣无碍,只是义贵人思虑过重,需要静养。” 高嬷嬷心里不喜义贵人,自然是有话直说也毫不避讳。 “呵,皇上那边呢?” 楼北辞也并不开口评论。 “皇上倒是没亲自过去,却是让人送了好些物件。” 高嬷嬷不知楼北辞心思,也只说了明桢帝那边的动静。 “如此便好,你也去挑些东西送过去吧,让淮安去便好了。” 终究是自己的孙子。 第二天一早,郑贵人与薛答应也齐齐诊出怀孕,也不知是真的凑巧,还是心机颇重了。 “如今三位妹妹都怀孕了,前头的顺贵人也是赐了封号的,这郑贵人与薛答应好说,可义贵人……” 皇贵妃听闻此事后,便领着景淑夫人来了关雎宫,景淑夫人却也只安安静静坐在那,并不发表言论。 “景淑夫人觉得呢?你如今掌了些事了,哀家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楼北辞却挑了挑眉,直接看向一脸温和的景淑夫人。 “臣妾愚钝,这么久也学不来皇贵妃娘娘处理事物一半的果断,也只能盼着不出错便好了,哪能想出什么建议呐。” 景淑夫人面不改色,像是不好意思的垂眸一笑,又将球踢回了皇贵妃处。 “能够不出差错倒也是一种本事了,那皇贵妃又觉得如何。” 楼北辞并不意外,景淑夫人不简单她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捧起她来平衡皇贵妃了。 只是太滑不留手了。 “臣妾也想出来什么好法子,不如给三位妹妹双份丰例?” 皇贵妃对于景淑夫人将球踢回来的行为也不甚满意,却也喜欢她的知趣。 第十章 二妃谋 楼北辞并不意外,景淑夫人不简单她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捧起她来平衡皇贵妃了。 只是太滑不留手了。 “臣妾也想出来什么好法子,不如给三位妹妹双份丰例?” 皇贵妃对于景淑夫人将球踢回来的行为也不甚满意,却也喜欢她的知趣。 “这法子虽好,却难免伤了和气,罢了,便赐郑贵人“瑾”字,薛答应“谦”字吧。至于义贵人,有了封号,暂且也不能晋一宫主位,你且与她说,生下皇子再给她晋位。” 楼北辞转了转腕上的佛珠,心生一计来。 皇贵妃依言带着景淑夫人告退了。 “淮笙,你去让人去永寿宫透露一下皇上有想法让佟冯二家联姻一事。” 楼北辞思索了一二,还是做下决定。 果然第二日佟妃便在请安路上“巧遇”了冯嫔。 “今日一见冯妹妹倒是让本宫觉得好些亲近呢。” 冯嫔心里一阵懵逼,好在笑面虎的面具带多了,自然也不怕。 “能得佟姐姐亲近,也是妹妹的福分。” “呦,瞧瞧瞧瞧,妹妹这张小嘴呀,真是越发的甜了,难怪皇上心疼呢!” 佟妃捂着嘴嗤嗤的笑着,眼底却满是算计。 “嗬!这宫里谁不知道皇上最爱的是姐姐的爽利性子呀!” 冯嫔恭维起来也不让人觉得虚伪,只是佟妃在心里却是多了份心眼。 “早就知道冯妹妹的亲妹子与妹妹一般出落的大方,且不知却是花落谁家呢!姐姐家的混小子从小便只喜欢瞎闹,怕是没机会了!” 佟妃绕了几个弯,这才说出心里的算计。 “谁说不是呢,妹妹是出落得越发动人了,就是嫔妾看着也是心动的。至于姐姐家的公子……” 冯嫔心里绕了个湾,倒是门清。 “本宫家中的混小子今年十六,倒是正合适呢!” 佟妃笑眯眯的看进冯嫔的眼睛,想试图看透她的心思。 “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又岂是妹妹能做得了主的?” 冯嫔也丝毫不怯弱,坦荡的抬起头,直面佟妃。 “冯妹妹向来是聪明的,姐姐也不多绕圈了。只说二句话,昔日冯贵妃之事,今日景淑夫人之事。妹妹好生想想吧,如何能安安稳稳的端坐在延禧宫主位。” 佟妃冷笑一声,也不着急,看着冯嫔脸色一遍,倒是更加悠闲的赏起花来。 “嫔妾不知姐姐是何意,还请姐姐指点。” 冯嫔不安的攒紧衣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 “皇贵妃。” 佟妃灿烂一笑,缓缓吐出三个字,从远处看倒是一幅妃子赏花图。 “为何?皇贵妃位高权重又岂会……” 冯嫔并不傻,目光灼灼的死盯着面前笑的花枝招展的美人。 “便就是因为享尽了荣华富贵才不愿下位了,冯贵妃之前得宠又年轻,手段也不差,昔的景妃有孕,你又晋一宫主位。” 佟妃突然将一朵梅花掰下,温柔的别在了冯嫔耳畔。 “妹妹觉得,皇贵妃又会怎样?” 冯嫔感受到耳边佟妃的吐气呵兰,不由的一颤,机械似的转过头。 “你想如何。” 佟妃突然没了兴致般的朝远处看了一眼,过了许久,久到冯嫔以为话题眼不了了之了,才见她幽幽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入耳畔。 “本宫如何?呵,本宫不过是想能睡得踏实一点罢了,不想有一天一觉起来便被人遗在小小的角落。” “您又如何……” 还未等冯嫔说完,却被佟妃伸手打断。 “嘘,你看,御花园里那么多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能开到最后的,又会有几朵?” 冯嫔不语,只站在原地发愣。 “你好好想想吧,本宫也不急于一时。” 佟妃将花掐碎,扔在地上,用脚直接碾了过去,而后面的宫人也都跟着一块踩着过去了。 冯嫔握紧双手,她不想像那朵花一般被人如此踩踏。 “姐姐等等,听闻姐姐宫中的糯米糕乃是一绝,不知妹妹可有资格去品品?” 佟妃在冯嫔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抹笑容。 “姐姐自然是荣幸至极的。” 二人相视一笑,眼底都是一样的野心。 楼北辞也只从高嬷嬷口中知道了冯嫔去了佟妃处小坐一事。 暗线她还不敢用,毕竟不是原主,也是怕被人察觉不对。 “凭什么我便不能晋位?只是因为资历浅!?” 义贵人自从白日里得到了不能晋位的消息便气愤到了现在。 此时义贵人的贴身嬷嬷倒是惊的锁好了门。 “这里只有嬷嬷一个人,嬷嬷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义贵人看着自己所依仗的嬷嬷,这次却是簇起了眉头。 她素来是个有心机的,只是因着入宫之事磨了太久,平白的让她急躁了起来。 “小主近来火气着实有些大了,您之前在府中可不是这般的。小主也该清楚这是宫中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魏府一大家子人……” 这嬷嬷却并不是于她如何亲近,反倒是她嫡母跟前伺候的。 说是祝她一臂之力,且又是别一层监督了。 “嬷嬷说的是,是本小主近来有些上火了。好在跟前有嬷嬷时时指点着,才不出错呢,日后也该如此的。” 义贵人本就是个会说道的,且幼时便开始在府中与嫡姐嫡妹争宠,虽说有些稚嫩,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这是老奴该的。” 嬷嬷性子冷淡,面上的神色却也好了些,转过身去为义贵人沏茶时,却错过了义贵人眼中猝了毒似的野心。 虽说义贵人为得晋位,却是得到了明桢帝一连三日的独宠。 顿时却是犯了后宫众怒。 “太后娘娘,臣妾向来便是有话直说,也不带针对谁,这几日义贵人……着实是有些过了。” 这话却是佟妃推出冯嫔说出的。 “义贵人,你且说说,皇上每日宿在你处,都曾做过些什么?” 楼北辞眼神隐晦的划过冯嫔的肚子,再看向义贵人。 “婢妾冤枉,皇上只是怜惜婢妾肚子里的孩子,并未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冯嫔娘娘想来是误会婢妾了。” 第十一章 阴谋现 “义贵人,你且说说,皇上每日宿在你处,都曾做过些什么?” 楼北辞眼神隐晦的划过冯嫔的肚子,再看向义贵人。 “婢妾冤枉,皇上只是怜惜婢妾肚子里的孩子,并未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冯嫔娘娘想来是误会婢妾了。” 义贵人跪在地上却被云洗扶了起来,在楼北辞眼神的授意下,缓缓的坐了下来。 “皇上国务繁忙,你也莫误了他。” 折射性的也算是提醒她收敛一点了。 “是,婢妾明白。” 义贵人这次未说什么,柔顺的应了下来。 “婢妾瞧着义贵人脸色有些虚弱,皇上最是体贴入微,作为孩子的皇父,自然要去看看的。” 张常在回回都要刺上冯嫔一句才会开心。 楼北辞垂眸压下心中的异样。 张常在是皇贵妃的人,这宫里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她,想来就是皇上与景佟二妃。 佟妃,这是要做什么。 冯嫔一如既往的与她口战,楼北辞没心思听她们如何,却是斜眼瞧了佟妃好几眼。 果不其然看出来佟妃今日比往些时候安静,隐晦的朝淮笙点点头,看着淮笙瞧瞧的退了出去,楼北辞这才安下心来。 “张常在也该收敛些性子,冯嫔好歹是主位娘娘,你一小小的常在屡次出言不逊,又成何体统!” 张常在脸色微微难看了几分,却也不敢放肆,只低头认错。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待淮笙从外间回来,楼北辞才放她们各自回宫。 “怎么样?” 宫妃们走了一会,楼北辞才问起淮笙。 “奴婢在御花园拐角处发现了融化了一半的冰块。其他的并未有什么不妥。” 淮笙从衣袖里掏出绣帕,上面满是水渍。 “你又何必巴巴的兜在袖里,可查出是谁扔在那的?” 楼北辞接过绣帕,放近些闻了闻,并未有什么异味,想来是普通的冰块了。 “从早晨到方才,都有几批洒扫太监宫女,又因着是让奴婢偷偷查看的,时间也来不及多问什么。” 淮笙愧疚的低下头,不安的拽紧了衣角。 “这也不怪你,是哀家想岔了,好孩子,好生回去梳洗一番,别感冒了。” 楼北辞捏了捏眉间,温和的将绣帕递了回去。 淮笙依言退下了。 果然宫妃回去的途中,张常在推了冯嫔一把,冯嫔也只踉跄一二下,便也稳住了。 不过皇贵妃当场禁足了张常在。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了。 楼北辞本想着没什么事了,却不想在静河轩变相囚禁的冯常在却被人放了出来。 直接跑到延禧宫,撞倒了正巧回宫的冯嫔。 冯嫔当场昏迷,身下流血不止,太医说是落胎了。 楼北辞危险的眯了眯眼,带着一杆子人直接摆驾延禧宫。 “臣妾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乌压压跪倒一片,楼北辞也不搭理,直进坐到延禧宫主位上。 “给哀家查!” 皇贵妃领着众人跪在前头,楼北辞不叫起,她们就只能跪着。 “你们倒是越来越能耐了,是想让新人都瞧瞧你们这些主子如何有本事不成!” 楼北辞声音淡淡的,也不见发怒,甚至还带着几分讥笑。 “臣妾等惶恐!” 皇贵妃心里一沉,此时怕是不得善了了,之前又扯上了张常在…… 暗地里给身后的宫女打了个手势,这才冷静下来。 “母后要是生气,尽管骂她们便是了,可别气坏了身子。” 楼北辞还未开口,却见明桢帝急匆匆的从外边进来,一脸的暗沉。 “文氏,是母后与朕相信你,才将宫权交到你手上,你几次三番便是这般管理后宫的!一个疯了的常在可以从看管的冷宫中跑出来!又知道了朕都不知道的事!当真的厉害极了!” 文氏!从入王府当侧妃伊始,皇上都未曾这般叫过她。 “臣妾有罪,知道自己这段时日掌管宫权出了极大的岔子,有愧太后皇上的信任,臣妾请皇上收回宫权,交给其他有能力的妹妹,臣妾谢恩!” 当断即断! 楼北辞转着手腕上的佛珠,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看来这皇贵妃是宫中难得通透之人。 以退为进,何尝不是一种手段。 “罢了,你虽有错,但也不至于撤去你的宫权,以后好生莫再出错了!母后认为呢?” 果然,明桢帝听后面色缓和了许多。 “皇上决定就好,哀家没意见,先问问冯嫔吧,可怜见的。” 楼北辞不愿再多做讨论,便直接转移了明桢帝的注意力。 “是了!越太医,冯嫔如何会落胎?” 明桢帝皱了下眉,这才看向候在一旁的太医。 “臣无能,未能救回娘娘这一胎,娘娘是因为之前受到过大的惊吓,后又因猛烈的撞击而导致的落胎。” 越太医是妇科的妙手,他都救不回,恐怕也无人能救回了。 “越太医不必自责。只是过大的惊吓又是怎么回事?” 只见明桢帝了然的点点头,并不苛责。 “臣妾未能替太后皇上分忧,是张常在在回宫之时与冯嫔发生了冲突,不小心推搡了冯嫔一把,好在被冯嫔的贴身宫女扶住了并未摔倒。臣妾知道事因后已做主先将张常在囚禁在她宫中了。” 皇贵妃不留痕迹的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这跪来跪去的膝盖都肿了,若不是想要皇上看着垂怜些,她又何苦这般作践自己。 “行了,皇贵妃你又不是先知,将张常在带过来吧,冯常在也一起带过来!” 楼北辞不耐的直接让高嬷嬷带着几个太监去了张常在与冯常在宫处。 没过一会,便都到了,张常在除了面色白了些之外其他的都还好,只是这冯常在……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 冯常在穿的单薄,一身洗的发白的宫装套在身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戴了一朵绢花。 行云流水的行了番礼,通身的气质逼人,倒是根本不像是个在冷宫待过的人 “放肆!你如今只是个小小的常在,又如何能称臣妾二字!” 第十二章 佟妃计 冯常在穿的单薄,一身洗的发白的宫装套在身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戴了一朵绢花。 行云流水的行了番礼,通身的气质逼人,倒是根本不像是个在冷宫待过的人 “放肆!你如今只是个小小的常在,又如何能称臣妾二字!” 楼北辞还未说什么,却见皇贵妃先沉不住气了。 若说这偌大的后宫里,谁能让皇贵妃失去气度,那便只有这前任冯贵妃了。 相传皇贵妃未出阁前便与冯贵妃交好,皇贵妃嫁入王府后也一直与冯贵妃保持着联系。 一日冯贵妃入王府看望有孕的皇贵妃时,却被当今圣上看中,直接抬进了王府,一连七日独宠,皇贵妃气的直接落了胎。 这也是为何明桢帝为何对皇贵妃如此宽容的原因了。 此时楼北辞却是十分庆幸自己穿的是太后,而不是宫妃,不然…… “臣妾二字与婢妾二字不一样都是妾,又有何区别?姐姐还是如从前般不着重点。” 冯常在悠然一笑,倒是把皇贵妃气的半死。 “行了!冯氏,你且说说你是从何处知道冯嫔有孕的?” 楼北辞好奇的盯了冯常在一会儿,这才出声打断。 “冯嫔?呵父亲还是这般绝情呀!至于如何得知,是臣妾今日辰时在窗前看到了这封信。” 冯常在眼角滑下一滴泪,从脖间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淮笙,又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佟妃心中一惊,她的人明明告诉她冯常在已经将信件销毁了,现如今又如何会! 好在她还留了一手…… “皇贵妃,你也瞧瞧吧。” 待楼北辞与明桢帝瞧完,才递给皇贵妃。 皇贵妃一脸疑惑的接过所谓的“证据”,遂一打开,却扑面而来一股梅花香。 谁都知道,张常在尤其爱梅,寝殿里摆饰用的物件都是梅花…… 这也就罢了,此信件上的香味与张常在调制的美人见如出一辙。 “张常在,你可有话说?” 楼北辞见皇贵妃脸色一变,这才直接看向了张常在。 张常在正想呼冤枉,却瞧着皇贵妃直接将信件扔在她眼前。 她不用拆开,都闻见了她最爱的腊梅香。 “臣妾……认罪,全是臣妾记恨冯嫔!” 张常在正想说求太后皇上明查,却被皇贵妃冷漠的眼神吓得憋了回去。 只求能保全自己家人了。 “张常在认罪倒是爽快,只是你一个小小的常在又哪来的能耐呢!” 佟妃却咬紧不放,她的目的是皇贵妃,才不是这不重要的马前卒! “是婢妾之前搭救过延禧宫一个小宫女。” 张常在沉默一二,却不闻皇贵妃出声,便知道此事自己担定了。 索性爽快点,还能让皇贵妃怜惜她的家人。 佟妃气的牙痒痒,却也不再说话,也怕抓的太紧了被反咬一口,只是双手却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抓的越来越紧。 差一点,只差一点! 楼北辞懒得搭理众人,只将此事全部交给了明桢帝决定。 “将那个宫女杖毙,张常在赐毒酒。” 明桢帝闭了会眼睛,他如何不知道其中的阴私,只是牵扯太大,怕一旦查清前朝后宫动荡罢了。 “冯氏,你可还有话讲?” 楼北辞见明桢帝丝毫不搭理冯常在,无奈之下只好出声做主。 “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太后娘娘给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了!我无话可说!只怪识人不清!还请娘娘转告家父,我这一辈子,不后悔进宫,只后悔投身冯府!” 冯常在此时才有疯癫的模样,笑的眼泪直流,发鬓皆散。 遂又一脸笑意的看向皇贵妃道。 “我从未恨过你。” 这时才长跪不起。 “冯氏赐死。散了吧。” 楼北辞终究是狠不下心说出“赐死”二字,明桢帝见此只以为是楼北辞想交给他处置。 凉薄的吐出二字便移开了目光。 “惬若……” 皇贵妃再一次情绪失控,只看着冯常在远去的背影发呆,许久不动,才闭目淌下二滴泪珠。 都怪她从未看清,太看重这宫中最没用的爱情…… 楼北辞摇摇头,也不说话,赏了些药材便也回了关雎宫。 后宫不是儿孙福薄,而是人心薄。 延禧宫。 “佟妃娘娘可否告诉嫔妾为何嫔妾会落胎!是你口口声声说一定会护嫔妾周全!也是你让嫔妾惹怒张常在!” 冯嫔坐在床上一脸病态,却也丝毫不减怒气。 “妹妹这是在怀疑姐姐?当初的确是姐姐出的主意,可这怀孕一事姐姐根本便不知情,连张常在怂恿冯常在之事的根源也在于你。” 佟妃脸色瞧上去也不大好,眼神灼灼的死盯着冯嫔。 “姐姐也很愧疚,本宫也是痛失皇子的人,如何不明白那种心情?又如何会对你下手!你失去皇子,对本宫而言何其不是失去了一个能扳倒皇贵妃的筹码?” 佟妃此言实在却也管用,冯嫔在心里仔细一想,反倒是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 “是妹妹魔障了,还望姐姐莫要计较。妹妹给姐姐赔个不是了。” 佟妃自然不会再做讨论,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眼底却是看不见的寒冰。 “啪!嬷嬷可查出来这次又是谁了!?” 皇贵妃刚回宫便忍不住摔了个茶杯,脑海里全是冯常在明媚的笑容。 带了护甲套的手扎进手掌中,瞬时地上开出了一朵妖艳的花。 “老奴只查出来冯嫔娘娘并不知道自己有孕,佟妃娘娘近来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动静,只是却是太安静了。不过前几日赐死了一名宫人,说是手脚不干净……” 老嬷嬷谦卑的低着头,并未看到皇贵妃的异状。 “呵,佟妃!嬷嬷,你帮这封信想办法交给母亲。” 皇贵妃暗自咬牙,先前她自视清高,明知道有能耐传递消息回府,却不屑用,导致如今想查个事都不透彻。 当真是犯贱? 且不说皇贵妃什么心思,皇上的万寿节是快近了,于是又是焦头烂额,又是戴罪立功。 第十三章 赏花宴 且不说皇贵妃什么心思,皇上的万寿节是快近了,于是又是焦头烂额,又是戴罪立功。 景淑夫人知道皇贵妃的心思,也愿意放手不管,任由皇贵妃想方设法重新燃起皇上对她信任。 佟妃等人也只能暗叹景淑夫人傻。 顿时后宫倒是少有的平静,楼北辞也终于偷得一缕清闲。 只可惜后宫永远不可能真的平静。 这日,皇贵妃相邀御花园赏花,凡事稍得圣宠的嫔妃,倒是都请到了。 楼北辞却是眼皮直跳,没别的,宫斗小说里御花园不是高起事端之地吗? “难得各位妹妹都抽时间来了,尽是本宫最后才到,先赔个不是了!” 皇贵妃倒是一点不着急,等宫妃都到了,才缓缓出场。 “嘿!娘娘您掌管宫权,哪像婢妾似得整天整日都闲的发霉,婢妾这一听御花园赏花,这不就巴巴的来了,只盼着呀娘娘能多办几次,也好让婢妾沾些福分才是呢!” 瑾贵人近日都在想方设法搭上皇贵妃这条大腿,只要是皇贵妃说的话,她都会谄媚的夸上几句。 “瑾贵人还真是会说话,只是像本宫这般的主位娘娘可不像你这般闲的发霉呢!” 佟妃嗤笑一番,倒是丝毫不给皇贵妃留面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只想从她口中真的听到“赔罪”的话。 “瞧瞧,佟妹妹这张嘴还是这般不饶人呢!姐妹之间又哪怪罪不怪罪的呐!” 皇贵妃面色未变,依旧笑容款款。 “臣妾可不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了!虽说是姐妹,可娘娘身份高贵,又掌握着宫权,自是一言九鼎的!” 佟妃玩味的瞧着皇贵妃眼底越来越冰冷的笑意,只继续逼迫。 “诶呀,瞧你们姐姐妹妹打趣似得,竟也不带我,当真是伤心的紧!” 景淑夫人今日不知何意,竟也会出声周全一二了。 “景淑妹妹可别冤枉本宫,你也知道是佟妹妹惯来有趣的紧。好啦好啦,倒是说这话怠慢了你们,佩雯,上花吧!” 皇贵妃很满意景淑夫人及时递的台阶,也不至于太难看。 佟妃皮笑肉不笑的瞧了景淑夫人一眼,也不再多言。 “这花乃是本宫娘家前些时候敬来的,昨个倒是突然便开花了,你们也瞧瞧,虽说并不多名贵。但也好在颜色稀少了!” 一直到佩雯抬出压轴的花来,也未见什么异常。 楼北辞安插的探子正想回话,却突然闻见一声尖叫。 原来是佩雯依着皇贵妃的意思,抬近些给各宫娘娘仔细赏玩一二。 景淑夫人脖上的项链却是突然断了,纷纷撒在了地上,巧的是佩雯也正好转身,踩到了珍珠,脚底一打滑,竟直接朝佟妃扑了过去。 佟妃来不及避开被佩雯压在身下,正想出声呵斥,却闻见旁边的义贵人一声悲惨的呼声。 只因为,佩雯倒下之时,手中端的花盆也被扔了出去,直中义贵人。 虽说有嬷嬷护了一下,却也是摔了个结实,身下直接便见了红。 皇贵妃心中倒是诧异了一下,却也马上得意起来。 本想一石二鸟,却意外的让义贵人落了胎! 面上却是一脸慌张的赶忙请太医,通知明桢帝与楼北辞。 待楼北辞赶过来时,明桢帝已到了许久。 只因为楼北辞在午睡,皇贵妃也没那个胆子直接吵醒她来。 “皇上,这又是怎的回事?” 还未坐下,楼北辞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佟妃。 “回母后的话,皇贵妃今日设宴赏花,景淑夫人脖上的项链却突然断了,小宫女不慎踩到,便直接扑向了佟妃与义贵人……义贵人的胎……” 明桢帝一脸痛苦,却也感到无可奈何。 “哀家知道你难过,义贵人还年轻,后宫也有这么多妃嫔,孩子总会有的,你是一国之君,若是太过哀伤耽搁了正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楼北辞见此也觉得不忍,后宫薄情,却也最多情,只希望她这个便宜儿子能想清楚,否则她一个老太太,也安抚不了前朝的动乱。 “儿子知道了,又让母后操心了,儿子不孝。” 明桢帝楞了一下,心中也转了个弯过来,明白了滋事过大,只是心里却想着如何补偿义贵人了。 “景淑夫人与佟妃可好?” 楼北辞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景淑夫人只是受了点惊吓,佟妃倒是扭伤了脚,腰部也有了些淤青。” 明桢帝这才看了佟妃一眼,佟妃脸色煞白的想挣扎着起身行礼,却被楼北辞按下。 “脚伤了就好好坐下,自家人少行个礼也不算什么事。” 皇贵妃闻言却是不甘的握紧了拳头,口中却也是心疼的也称是。 “臣妾本是该请罪的,只是因着这项链并非是臣妾自己的……” 景淑夫人见合时宜也委委屈屈的跪了下来。 “不是你的?” 楼北辞挑了挑眉头,一脸兴味的看着景淑夫人多变得脸色。 “是……义贵人前些日子送给臣妾的,臣妾瞧着欢喜便也就直接戴了上去……也有段时日了。” 景淑夫人一看明桢帝脸色越发深沉,忙在心底叫了声不好,便又生生的加了最后一句。 “既然是有段时日了,那又为何偏偏在今日断了?” 皇贵妃一句话倒是直接点醒了明桢帝,他一脸探究的扫过景淑夫人与佟妃,最后又回到了皇贵妃脸上。 “朕不管你们平日里如何争宠。可但凡扯到了皇嗣上,朕都绝不会轻饶。” 此言却是叫三妃直接恨上了义贵人。 原因无他,只因她们三人皆是滑过胎的…… 楼北辞按下心中的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便宜儿子与义贵人有仇呢! “高嬷嬷你拿这项链去问问义贵人吧。母后可觉得妥当?” 明桢帝不再看三妃,而是转过头询问楼北辞。 “如此甚好。” 的确,只有楼北辞的人去,才会是最妥当的。 明桢帝见此也不再多言,而是坐在踏上紧闭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十四章 降佟嫔 “如此甚好。” 的确,只有楼北辞的人去,才会是最妥当的。 明桢帝见此也不再多言,而是坐在踏上紧闭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北辞也不语,倒是拍了拍明桢帝的肩膀,对此,他也只是微微颤抖着睫毛。 没过多时,义贵人便倔强的跟着一块来了。倒是直接跪倒却并未说什么。 病态的脸色加上强忍泪水的双眼,着实是让人心疼。 “义贵人你这又是何苦?好好的身子不想要了不成?” 楼北辞见明桢帝身边越发浓厚的低气压,不得不先出声。 “婢妾有罪!这项链确是婢妾给景淑夫人的礼,虽不知为何会断,但却也间接的害了三位娘娘还有……婢妾的孩子……婢妾罪该万死!” 义贵人梨花带雨,话见几乎要昏厥过去,明桢帝终是不忍的亲手扶起了她。 “项链为何会断,还有待考究,义贵人也莫自责,皇帝,这事也该查查,莫要将错压给无辜之人了。” 楼北辞是见不下去这种卿卿我我的场景,便直接打断了。 “母后说的是,是儿子糊涂了,周公公。这事彻查到底!” 明桢帝也不耽搁,大手一挥便将此事交给了首领太监。 几乎是要睡着了,首领太监才领着一帮人进来回话。 “禀太后皇上,奴才幸不辱命,查出来些许眉头了。” 楼北辞一脸困倦的看着,却不插话。 “说!” 明桢帝的眉头一直皱着,这时才稍些放松。 “奴才查到皇贵妃跟前的佩雯与义贵人跟前的佩欣是亲姐妹,巧在佩欣便是管理义贵人珍宝首饰的,而佩雯也是皇贵妃娘娘宫里育花房的。” 首领太监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脸色莫名的佩雯,一张嘴便都抖了出来。 “继续说!朕没让你停。” 明桢帝闭着眼轻微的扣着桌角。 楼北辞一晃神,原来明桢帝也遗传了原主喜爱敲桌的习惯。 心中莫名淌过一丝暖流。 “是!奴才去找佩欣问话之时,佩欣却早已咽了气……这是她留下的遗物。” 首领太监边说边观察明桢帝的脸色,当真是将察言观色四个字运用到了极点。 “呈上来吧。” 楼北辞这次也并未继续充当背景布,而是抢先一步拿过了佩欣留下的物件。 宫女自缢,其家人也会被牵连致死,佩雯却除了脸色青了一点之外,并未有他的变幻。 “皇帝你决定吧。” 楼北辞将物件交给了明桢帝后便闭口不言。 索性查出来所谓的凶手,一大部分都是替罪羊。 不瞧也罢。 “佟妃,佩欣是你的人!” 明桢帝看后,直径走向佟妃跟前,面无表情的将一根簪子扔到佟妃跟前。 “皇上说笑了,佩欣之前却是您调给臣妾的,之后剪裁宫人也是您安排进的义贵人处,又怎成了臣妾的人了?臣妾好大的委屈。” 佟妃却看也不看簪子一眼,直接撞进明桢帝眼睛,一时明桢帝都被她眼底毫不遮掩的爱意震惊的撇过了头。 “呵,至于这所谓的证据,主子赏奴才几件首饰,在这宫中也不过寻常之事。” 佟妃见此也不恼,只一个人暗自的笑。 “佟妃娘娘这般说辞,可对得起妹妹的一片赤诚之心!求皇上太后为奴婢的姐姐做主!” 皇贵妃暗叫不好,偷偷掐了佩雯一把,佩雯狠了下心,直接跪倒在地行了个大礼。 “哦?你如此一言,倒好像知道些什么。” 楼北辞自然没有漏掉皇贵妃掐她的那一下。 “是!奴婢知道!是佟妃娘娘拿……奴婢与奴婢姐姐家中父母亲威胁奴婢姐姐!姐姐无法,只得 按她说的去做!” 佩雯低着头,任人打量,眼底却是溢出来的绝望,她知道不论结局如何,她都不可能或者走出这宫门了,好在家中弟弟争气…… “胡说!你这贱婢!按你说的,那本宫也该是威胁了你不成!就算如此,就凭你是皇贵妃身边的宫女,你大可去求情!” 佟妃“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只管冲到了佩雯前面,提起她便是直接一巴掌。 “放肆!” 皇贵妃脸色也不见得好到哪去,打狗都还需要看主人呢! “哀家只知道佟妃你性子直,却从来不知气性这么大,若她说的是假话,听听便知晓了,你又何必动手?” 楼北辞皱眉,示意高嬷嬷上前将她拉开。 佟妃见此,也不再挣扎,只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你继续说!若有一句假话,你该知道会如何!” 佩雯听着明桢帝带着寒气的话,差点脱口而出的指认皇贵妃。 “奴婢绝无一句谎言!佟妃娘娘之前威胁奴婢不许向皇贵妃娘娘求救的信件,奴婢也都收着,请皇上太后过目!” 结果显而易见,她知道就算她指认出皇贵妃,皇贵妃也会有法子撇开自己,甚至连累她的家人…… 楼北辞见此信件,也知道此事已尘埃落定,再加上佟妃的父亲前几日被参,楼北辞看着皇贵妃波澜不动的侧脸,心里越发的提防起来。 “佟妃谋害宫妃,降为嫔。” 果不其然。 只是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并未谈起皇嗣一事,看来佟嫔娘家,还有用。 皇贵妃虽觉得可惜,却也是出了一口气。 “皇贵妃管理后宫屡次出错,罚奉半年,景淑夫人协助不当,罚奉三月。”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已过之时,明桢帝一言却又击起了浪花。 “皇贵妃也就罢了,景淑夫人……” 楼北辞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她需要打破皇贵妃独大的处境。 “母后说的是,景淑夫人罚奉一月吧。” 明桢帝也不惊讶,温润如玉的俊颜倒是迷了佟嫔的眼。 “嫔妾,谢主隆恩!” 佟嫔缓缓下跪,眼底的柔情在明桢帝看不见的地方越发变得深沉。 她不怕,她还有一个底牌…… 嘴角勾起一丝名为母爱的笑容。 第十五章 佟嫔孕 佟嫔缓缓下跪,眼底的柔情在明桢帝看不见的地方越发变得深沉。 她不怕,她还有一个底牌…… 嘴角勾起一丝名为母爱的笑容。 义贵人没了孩子,明桢帝也不好在给她晋位,只一箱一箱的好东西往她宫里送。 楼北辞并不搭理,此时她也接到了暗线的消息,佟嫔怀孕了。 对于此事,她并没有想办法公之于众,反之倒是帮了佟嫔一把。 最重要的,还是子嗣。 几月无事。 万寿节。 “皇贵妃,今日这家宴办的不错。” 楼北辞一句夸赞也未能让皇贵妃如何欣喜。 心底一沉,想开了的女人不好惹。 “臣妾谢太后娘娘夸奖,这都是臣妾该的,之前是臣妾太糊涂了。” 瞧瞧这嘴角完美适当的笑容,越发像个皇后了。 “那也当赏!” 楼北辞见此倒也笑的满面春风,脱下手腕上的镯子,执起她的手,亲自为她套上。 “臣妾谢太后娘娘的赏!” 皇贵妃也不推辞。 谈笑间,倒是过了好些个节目,明桢帝看的开心,便给几位主位娘娘一人赏了一盘蟹黄。 皇贵妃领着众妃谢恩后,便一一开始品尝。 “呕……” 只闻见一阵呕吐声,纷纷往呕吐声处瞧去。 只看见佟嫔的贴身宫女担忧的替她拍着背,而佟嫔依旧还是在呕吐。 “传太医!” 楼北辞借着放杯子的机会掩盖住了眼底了然的笑容。 “微臣叩见太后皇上,各位娘娘!” 没过多久,太医便来了。 “不必多礼,且去瞧瞧佟嫔这是如何了。” 明桢帝好像明白了什么,却还不大信。 太医垂着手走至佟嫔身边,麻利的从医箱中取出锦帕,恭谨的放在佟嫔手腕上,这才开始问诊。 沉吟许久,太医才起身回话。 “禀太后皇上,佟嫔娘娘这是有孕了,只是并不太显,方才的呕吐乃是食了蟹黄导致,并无大碍,稍后臣给娘娘开上些安胎药便可。” 太医一言,就像往平静的水中,掷下了一颗石子。 “有劳太医了,赏!佟嫔身边的跟着去开药方吧。” 还是楼北辞开口打破平静。 “谢太后娘娘赏赐,臣告退。” 太医淡定的谢恩后带着佟嫔身边的宫女退下。 “佟嫔好生养着身子,头三个月便不必来请安了,瑾贵人谦答应也一样。” 楼北辞见明桢帝看着一旁发愣,隐晦的摇了摇他的手。 “是,嫔/婢妾谢太后娘娘疼惜。” 带佟嫔三人谢了恩,万寿节的家宴便又继续。 之后便也无事,明桢帝也似往年一般的宿在了养心殿。 半月后,和贵人在听风阁昏迷,楼北辞宣了太医看诊,却诊出了怀孕二月有余一事。 至于昏迷,乃是营养不良所致。 好好一宫妃,却营养不良,仿佛是天大的笑话,楼北辞震怒之下查出乃是御膳房知道和贵人不得圣心,索性克扣了她的奉例。 这往常妃子失宠虽也是这般过来的,这次御膳房与内务府却是踢到了钢板。 打杀了众位奴才,又解了和贵人的禁足,这才了事。 一月后,柳常在有孕。 本是该赐封号的,只因怀孕之人着实有点多,明桢帝与楼北辞商议之后便决定,宫妃一旦有孕赐双奉,生下皇子才或晋位或赐封号。 “太后娘娘,今日后宫各位妹妹都纷纷怀孕,景淑夫人,冯嫔义贵人又在养身子……” 皇贵妃一脸忐忑的看着楼北辞见她不语,这才又言。 “几日皇上都宿在臣妾宫中,后宫姐妹又都不能侍寝,剩下的,皇上好似也不大喜。臣妾实在惶恐。” 楼北辞闻言这才动了动眼皮,搭着高嬷嬷的手慢慢走至一宫女身旁。 “哀家正想说呢,后宫是忽然少了些人能侍寝,这是哀家身边的二等宫女执霜,哀家瞧着也算可人,便打算赐给皇上了。” 又示意执霜抬头。 “奴婢执霜,见过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笑容不改,倒是还走上前亲手扶起了执霜。 “太后娘娘身边的人自然都是好的!臣妾也瞧着十分可人呢!” 可不是,楼北辞是个颜控,身边的宫女一个赛一个,就连太监也是清秀爽利。 执霜长的小巧玲珑,行礼间却也能看出是个大方不拖沓的。 眉宇间也无一丝媚气,皇贵妃心里虽是不舒坦,却也并不多厌恶。 “执霜虽是宫女出身,家父却也是个知府,倒也不算身份低微,答应也是担得起的。” 楼北辞很满意皇贵妃的态度,微微的额首致意。 “娘娘身边的人,别说答应了,便是个常在也是该的!那执霜姑娘安置在何处?” 皇贵妃听闻也不觉得惊讶,太后身边得宠的宫女,大部分都是有些家底的。 “后宫虽是空置了许多宫殿,却并无主位,执霜过去也不好,这样吧,皇贵妃你宫中的张常在也不在了,执霜,便由你照顾了吧?” 楼北辞虽是询问,语气却是不由质疑。 “是,臣妾回去便让人收拾收拾偏殿。” 皇贵妃顺从的应了下来。 “奴婢叩谢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 执霜不傻,虽说自己是楼北辞身边的人,却也知道皇贵妃此时得罪不得。 这厢皇贵妃领着执霜回了承乾宫,那厢便传出景淑夫人在明桢帝看望她时,推出了自己的宫女落樱。 于是,后宫又多了一个落答应,一个程答应,执霜未入宫之前姓程。 皇贵妃自然也不会落下,当晚便也推了一个宫女承了宠,唤云遥。 让人惊讶的是,太后赐的执霜姑娘住进了承乾宫偏殿,而皇贵妃身边的云遥姑娘却是住进了佟嫔的永和宫。 佟嫔倒是痛快的领了云遥回了自己宫中。 而楼北辞则大手一挥,毫不吝啬的赏了二妃不少好东西。 “碰!” 皇贵妃笑容满面的与程答应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回了寝殿,待贴身嬷嬷才将门合上,便再也忍不住推翻了塌上的物件。 第十六章 大皇子 “碰!” 皇贵妃笑容满面的与程答应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回了寝殿,待贴身嬷嬷才将门合上,便再也忍不住推翻了塌上的物件。 “都有孕!一个个的都怀孕了!就只有本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有本宫!嬷嬷你说,是不是本宫阴损的事做多了……老天便夺了本宫做母亲的资格?” 皇贵妃几乎奔溃,面上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晕湿。 “娘娘!您一定会有孩子的,只是小皇子身份高贵自然比寻常皇子会来的晚些!这宫中能走到主位的又有几个手里是干净的!娘娘可别糊涂了!” 皇贵妃身边的嬷嬷打小便看着她长大,可谓是半个娘亲了,她的话皇贵妃自然听的进,慢慢的倒也平静下来。 又唤了贴身宫女进来整理妆容,打扫残渣。 没过一会,她又是那个雍容大度的皇贵妃。 这日请安,顺贵人挺着个大肚子也跟着来了,倒是把楼北辞吓着了。 “顺贵人你这么大的肚子,请安什么的能省则省,可别磕着碰着了!” 楼北辞语气里满是不赞同,就差没说胡闹了。 没办法,这古代的医学着实是不发达,又经历了二次小产皆是没保住孩子。 自然得当心。 “婢妾不碍事的,娘娘不必担忧,太医说了婢妾月份越来越大,也该适当的运动呢。再说了,来给您请安一来婢妾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孙子,带着孙子来给您请安便是敬了孝心,二来婢妾也适当运动了,岂不一举二得?” 顺贵人虽因怀孕脸上多了些斑,却也丝毫遮掩不住她全身泛着的母性光辉,就连智商也持续在线。 刺的皇贵妃险些跑上去掐死她。 “就你会说!如此也好,只是也该多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楼北辞思索一二,突然想起孕妇是需要适当运动,看来这里医学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落后。 “皇贵妃你也加把劲!哀家可等着抱孙子呢!” 皇贵妃一楞,竟也红了眼眶。 “臣妾福薄……竟也未能给皇上产下一男半女。”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放宽心娃娃自然便来了,不信你问问义贵人,可是这个理?” 楼北辞乍一皱眉,却是缓言劝慰起来。 她明白不能生孩子的痛苦。 “谁说不是呢,婢妾平日里最喜欢的便就是吃吃喝喝,什么也不去想,只管放宽心了!” 顺贵人一副知足常乐的模样倒是逗笑了楼北辞,皇贵妃也不再红眼睛,心里也暗自记下了平日里多放宽心一事。 一晃二月过去,太医断言产期就在这几日里,顺贵人也不再多做运动,平日里也只在自己寝宫里来回走走。 楼北辞赐下稳婆几日,却也不见顺贵人有个动静,就在楼北辞要宣太医前去问诊时。 这孩子却悄无声息的在夜里出生了。 顺贵人是半夜开始叫疼的,起初也不以为意,只因前段时间也总是会阵痛一番,忍忍也便过去了。 可这次却不同,一阵阵的疼过了后却又有了坠坠的感觉顺贵人这才回过神来,唤来了稳婆与太医。 稳婆刚来便发现顺贵人产道已开,还没来得及通知太后皇上,这大楚的皇长子便出生了。 “好好好!赏!通通有赏!晋顺贵人为贵嫔,移居长春宫,掌长春宫事宜。” 皇长子的出生无疑让明桢帝高兴的合不拢嘴,尽管皇长子并不是义贵人所生,却也令他异常兴奋。 “瞧瞧这孩子,健康的很呢!” 楼北辞逗弄着小包子,一脸的喜爱。 “大皇子活泼好动,是个好的,顺贵嫔也辛苦了!” 明桢帝眼里也满是柔和,除了乐安,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而中途却隔了五年足下空虚, 他如何不喜? “说到孩子,乐安明年便要入学了,该安排的可都安排妥当了?” 将孩子递给奶娘,在高嬷嬷的服侍下重新戴上护甲,这才问到。 “母后放心吧,儿子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年乐安直接进学即可。” 明桢帝望着内殿正在吃奶的大皇子,听见老娘的问题,又忙的回答。 “如此便好,进来宫中怀孕的宫妃多,稳婆奶娘多备着点,有备无患,皇贵妃那想来也不大舒坦,多去瞧瞧吧!” 可不是不舒坦,大半个后宫就她没动静,是个女人都会怀疑自己能不能生。 “是,儿子知道了,母后可要用餐了?” 明桢帝闻言眼底划过一丝说不清的光芒,稍纵即逝。 “不用啦,哀家不饿,行了,你也去瞧瞧顺贵嫔吧,领着大皇子一块去。” 话语间大皇子也正好吃了奶被抱了出来。 楼北辞看着明桢帝离去的背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皇贵妃自嫁入王府以来,自那次落胎以后,便从未怀过孕…… 罢了,索性不管她的事。 漪澜阁里,顺贵嫔激动的领旨,接过明黄色的圣旨,终是落下了泪。 熬了这么久,从初入王府的陈格格,到后宫的陈贵人,再到顺贵人,顺贵嫔…… 顺贵嫔眼底涌现出从未有过的巨大野心,她还有皇长子,怎么可以一直是个小小的贵嫔! “皇上驾到!” 及时掩去眼底的野心,重新扬起了温柔小意的笑。 “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心底却默默的念着,总有一天她会自称臣妾。 “爱妃不必多礼,你可是朕的大功臣!快瞧瞧大皇子,健康极了,母后也喜爱的紧!” 明桢帝一向温润如玉,如今更是温柔的眼神能腻死人。 “这是嫔妾分内事,又何来功臣一言!再说,大皇子也是嫔妾的孩子,皇上这般说,嫔妾可是生气了!” 虽说生气却并未真的生气,反倒是鼓起了腮帮子一脸的恼意,活像是炸了毛的猫。 没错,在明桢帝眼里,顺贵嫔便像只猫,机灵可爱,偶尔还会给你一爪,却并你不会让你厌恶。 这也是他多年来依旧不腻顺贵嫔的原因。 第十七章 皇子病 虽说生气却并未真的生气,反倒是鼓起了腮帮子一脸的恼意,活像是炸了毛的猫。 没错,在明桢帝眼里,顺贵嫔便像只猫,机灵可爱,偶尔还会给你一爪,却并你不会让你厌恶。 这也是他多年来依旧不腻顺贵嫔的原因。 “是是是,母为子强,看来咱们的顺贵嫔是越发的悍妇样了。” 顺贵嫔瞬间被明桢帝戏谑的面红耳赤,一时喏喏不言。 一月后,顺贵嫔坐月子时间已满,入主长春宫。 后妃狠的牙痒痒,却也无法,事已尘埃落定,一时长春宫倒是小鬼尽显,各种阴谋手段如潮水般的涌进。 “大皇子可还好?” 楼北辞急匆匆的从关雎宫赶来,她千防万防却没想到后妃胆子这般大,竟将手伸到了皇嗣身上! 她早该想到,却还是太天真。 “嫔妾无用!请太后娘娘责罚!大皇子现在还烧着呢,小小一个人竟要遭如此罪!嫔妾当娘的看着着实是心疼!” 顺贵嫔短短一天却见面色憔悴了不少,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好了,大皇子在里边遭罪你在外边哭又能如何,还不振作起来,大皇子还需要你这个当娘的照顾呢!” 楼北辞最烦有人在面前哭哭叨叨,见顺贵嫔如此,原本怜惜的心没由来的减了几分。 “是,是嫔妾想岔了,嫔妾这就去!” 顺贵嫔闻言像是突然醒了过来,行了个礼便急急的朝里间走了过去。 “皇贵妃,你来说说,这倒是怎么回事?” 见顺贵嫔远去,楼北辞也不再废话,径直望向站在一旁一脸从容的皇贵妃。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也是刚接到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具体缘由……臣妾也不大清楚。” 楼北辞茗了口茶,润了润干燥的喉咙,这才召来了长春宫的掌事嬷嬷。 “奴婢叩见太后,各位娘娘。” 没过多时,长春宫的掌事嬷嬷便来了。 楼北辞抬了抬手示意高嬷嬷回话,这才打量起这个身着紫色宫装的嬷嬷。 “你来说说,大皇子怎么就病了。” 直至将嬷嬷看到冷汗连连,楼北辞才慵懒的开了口。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大皇子夜里着了凉,白日里又……不小心入了不干净的东西。” 嬷嬷眼睛一闭,等着楼北辞发怒。 “这么多宫人还能让主子入口不干净的东西,你说,要来何用?” 楼北辞并不惊讶,反而了然的勾起了嘴唇,看着嬷嬷反问到。 “奴婢罪该万死!太后娘娘息怒!” 嬷嬷腿根子一软,又跪了下来。 “瞧瞧这一件一件的闹心事,皇贵妃和景淑夫人可得长点心了。” 楼北辞却不管,眼神直接略过了跪在地上的嬷嬷,朝皇贵妃处望去。 “臣妾愧疚!” 皇贵妃领着景淑夫人请罪,却丝毫不提大皇子一事。 “去把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统统送到慎刑司去,哀家懒得问了。” 如此,才正眼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掌事嬷嬷。 “暂时饶你一时,顺贵嫔那还需要你,进去伺候着吧。” 嬷嬷自是感恩戴德的退下了。 “将太医宣过来,对了,皇上可是在忙?” 楼北辞这才发现平日里最是心疼大皇子的明桢帝居然不在。 “是,皇上方才递消息过来说要您先看着,他等会才能来。” 高嬷嬷边挥手让淮笙进去请太医来,边恭敬的回话。 “你让皇上安心,这有哀家呢,出不了事,到底是国事重要。” 楼北辞闻言缓和了脸色。 “臣叩见太后,太后娘娘……” “起来吧。大皇子可还好?没伤着根本吧?” 楼北辞皱起眉头看着不急不忙行着礼的太医,忍不住插话到。 “谢太后娘娘。回娘娘的话,大皇子并无大碍,吃点药养几天即可大好。” 太医也不恼,楼北辞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果然,此人目的并不在大皇子身上,倒是像想让她处置顺贵嫔似得。 “太后娘娘,照嫔妾说,大皇子这病也太蹊跷了吧,这皇宫里如此将就,又怎会让大皇子误食不干净的东西,可怜大皇子小小年纪竟要受如此委屈。求太后娘娘为大皇子做主啊!” 冯嫔刚养好身子便跟着来了长春宫,口口声声为大皇子说话,却无一句是在暗射顺贵嫔这个当娘的不上心。 “冯嫔此言在理,只是太后娘娘乃是大皇子的皇奶奶,又岂会不心疼?” 皇贵妃虽不知冯嫔是何心思,却也丝毫不影响她与冯嫔唱反调的心。 “呵呵……嫔妾可没说太后娘娘不心疼大皇子,皇贵妃娘娘可别多想,嫔妾只是单纯的看到大皇子便想到了嫔妾未出生的孩子……” 冯嫔眼神一闪,竟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冯嫔别太伤心了,想来小公主在天上也不想看到自己娘亲为她如此伤心的。” 皇贵妃一言公主,倒是将冯嫔所说看到大皇子就想起自己孩子一言给讽刺了个彻底。 “皇贵妃娘娘向来是个心善的,自然也是极爱孩子的,只是自己……哎呀,臣妾向来直言直语,倒是说错了话,在这给娘娘赔个不是了。” 佟嫔见冯嫔不敌,自然也站了出来帮腔。 低位嫔妃不敢插话,楼北辞也并不理会,权当看热闹了,反正大皇子也并不大碍。 “本宫自然不会怪妹妹,冯嫔妹妹才刚养好身子,妹妹你又怀孕了,也和该话直了些。” 皇贵妃笑不达眼底,讽刺的看了一眼佟嫔的肚子,便不再多言。 “嗬!姐姐这话倒像是说一孕傻三年了,倒是按臣妾说的,便是傻三年又如何,为自己的孩子也值当,只可惜臣妾福薄……” 不等佟嫔开口,景淑夫人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到。 第十八章 夫人恨 “嗬!姐姐这话倒像是说一孕傻三年了,倒是按臣妾说的,便是傻三年又如何,为自己的孩子也值当,只可惜臣妾福薄……” 不等佟嫔开口,景淑夫人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到。 “夫人福泽深厚孩子定会有的。” 佟嫔被刺的心肝疼,只能堆着假笑回答景淑夫人的话。 却没注意冯嫔的眼眸神色晦意不明。 “婢妾瞧着佟嫔娘娘才是福泽深厚呢!只是这皇嗣福泽更甚,娘娘可得当心了!” 义贵人刚失了孩子,也不疑有他的认定是佟嫔害得她。 自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把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打掉。 “本宫自有分寸,劳义贵人忧心了,只是你方才养好身子,没事呀也别出来转悠,可别落下病根了!” 佟嫔脸色不变,却在心底暗骂义贵人不识好歹根本看不清形式。 “哀家瞧着你们一个个的倒是能言啊,怎的一到正经事上都跟锯嘴的葫芦似的?” 楼北辞见义贵人神色不对,活像是要冲上去剥了佟嫔的皮一般,也不再看戏。 “臣妾等不敢。” 楼北辞面上一脸正经,心底却在道“不敢你妹”。 最讨厌一群人似提线木偶一般的木讷。 似是没过多久,她好像便厌了这样的生活。 “主子,慎刑司的徐嬷嬷在外边等着您传召。” 楼北辞一愣,动作倒是快,不过转眼一想,慎刑司向来以酷刑出名,进去了便别想完好无损的出来,倒也释然了。 “宣进来吧。” 没过一会,只见一身着驼色宫装,梳的一把子头,长的凶悍的嬷嬷走了进来。 “起来吧,说说问出了些什么。” 却见这嬷嬷规律到极点,行云流水的请安熟稔的很,连脸上的凶悍也柔和了些许。 楼北辞自是满意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方才从大皇子奶娘的嘴里问出些端倪。” 嬷嬷并不一口气说完,而是隐晦的瞧了瞧身后的嫔妃。 “无事,你继续说,也让她们听听这不着调的事!哀家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本事!” 楼北辞放下茶杯,带着莫名的笑意划过在场众妃的脸庞。 “是,奶娘说是……是顺贵嫔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这才……” “碰!” 嬷嬷话还未说完,只见一个茶杯干净利落的被扔了下来。 “顺贵嫔是嫌自己儿子多还是嫌自己位份太高!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呵!” 楼北辞并不理会跪作一团请罪的众人,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和哀家继续挖!没挖出实情来,你这个慎刑司掌事……” 楼北辞明白,这嬷嬷大抵是以为这次事上头还是想善了了。 可楼北辞这次是真的怒了,尽管幕后黑手目的并不在于大皇子的命,甚至想夺子权。 看着嬷嬷一脸后悔的神情,楼北辞便知道这嬷嬷是会动真格的了。 楼北辞拿起重新呈上来的茶水,心里暗自在猜测。 佟嫔前段时间刚被降位,如今又养着胎,自然没心思捅这些篓子,不过却不排除她的可能性,只因她是被皇贵妃扯下妃位的。 冯嫔刚小产,虽说年轻还能生,可是这皇长子的身份不比其他,如今她又与佟嫔联手,自然也有可能。 景淑夫人可能性也不小,升为夫人却没一子,急需皇子巩固地位。 皇贵妃……她倒是个不屑养别人孩子的人,不过也不排除她陷害他人的可能。 再往下,义贵人也有嫌疑…… 摇了摇头,如此看来,倒是没几个干净的。 “主子,大皇子已经不烧了。” 淮安之前被派去了里间盯着,如今大皇子大好,自然便出来回话了。 “哀家去瞧瞧。” 楼北辞直接移步里间,也不管后妃们如何,皇贵妃两难间还是选择去瞧瞧。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一进来便瞧见了塌上脸色蜡黄的大皇子,小小的身子,看着就觉得心疼。 楼北辞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奶奶当的太不称职了。 “大皇子可还好?快让哀家瞧瞧。” 顺贵嫔恭顺的退到了一边,楼北辞倒是无意间看到了她红肿不堪的眼睛,心中仅剩的怀疑也去了。 “瞧着就心疼,可奶了?” 楼北辞亲亲的拍着大皇子睡得不安的身子,转过头问。 “并未……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都被带走问话了……” 顺贵嫔心疼的看了一眼大皇子,才又跪下道。 “臣妾想亲自喂奶,求太后娘娘成全。” “准了。今日顺贵嫔并没有亲自喂奶,大皇子喝的是羊奶,你们可都清楚了?” 半响,顺贵嫔以为没有希望时,才听见楼北辞幽幽的声音。 “是。” 随着宫女的回话,顺贵嫔欣喜若狂的谢恩。 “大皇子身边的人短时间是回不来了,哀家也没打算让她们回来继续伺候大皇子,等会便让人重新送批宫人来吧。” 楼北辞很欣慰顺贵嫔对大皇子的看重,这种看重不是为了用来争宠,而是真心的为他着想。 顺贵嫔娘家不显,人也不笨,总得来说,对大皇子日后是成为君王还是贤王,都有很大的好处。 吩咐好相关事宜,楼北辞也不再继续呆下去,而皇贵妃等人刚进来,便被楼北辞一句“大皇子已睡”给堵了回去。 “好了,都回去吧。” 楼北辞也不耐再与她们虚伪与蛇。 永寿宫,景淑夫人安静的坐在榻上,亲亲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孩子……母妃为你报仇了……” 一滴眼泪划过面颊。 “娘娘,您这么伤心,小皇子也会心疼的。奴婢已经全部将人撤走了,没有后顾之忧了,就算费嬷嬷松口了也不怕惹上娘娘!” 老嬷嬷走上前,为景淑夫人沏茶。 “有劳嬷嬷了,若是没有嬷嬷,本宫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次太后娘娘瞧着是真怒了,好在天花痂被顺贵嫔发现清理了。说到底,终是本宫这次对不住她。” 景淑夫人半响才从悲伤中出来,旁边的老嬷嬷暗自叹了口气,只希望这次过了主子便能振作起来吧! 第十九章 慎刑司 “有劳嬷嬷了,若是没有嬷嬷,本宫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次太后娘娘瞧着是真怒了,好在天花痂被顺贵嫔发现清理了。说到底,终是本宫这次对不住她。” 景淑夫人半响才从悲伤中出来,旁边的老嬷嬷暗自叹了口气,只希望这次过了主子便能振作起来吧! “初又不是您想害他,您又注意了分量最多让大皇子发烧罢了,碍不了什么事儿!谁像延禧宫那位啊,啧!难怪与永和宫走的一块去哩!” 景淑夫人也不阻止老嬷嬷的嘟囔,她对自己宫里的人很有把握。 却不想角落一个二等宫女不动声色的将她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 “照这么说,景淑夫人与冯嫔都掺和了一脚?呵,本宫倒是忘了咱们的皇贵妃娘娘也是默许的呢!” 楼北辞“碰”的一下放下茶杯。 “主子,皇上来了。” 淮笙轻巧的从外边走了进来请安到。 楼北辞用眼神示意让小宫女从后殿离开,这才正襟危坐等着明桢帝的到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 小宫女的身影刚消失,明桢帝便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这么着急做什么,快坐下来歇歇,来尝尝高嬷嬷新研制出来的糕点。” 楼北辞话毕,就见高嬷嬷笑眯眯的从后殿走了进来,端着一碟一碟精致的小点心,还冒着热气,瞧着便有了食欲。 “高嬷嬷做的点心最是可口,馋的儿臣几次都想将嬷嬷夺了去养心殿了!” 明桢帝忙的接过高嬷嬷手上的点心,高嬷嬷伺候楼北辞多年,亦是看着明桢帝长大的,明桢帝倒是十分亲近她。 “老奴哪有什么本事,只不过是主子爱这一口,老奴现学现卖罢了!指不定哪一天便被新来的小姑娘夺了宠!倒是皇上可别嫌老奴不利索!” 高嬷嬷也知道明桢帝与她亲近,近段时间楼北辞又温和了不少,倒是开起了玩笑来了。 “瞧瞧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嘴多馋又多亏待她似得!皇儿你赶紧将她带走便是了!” 楼北辞明白明桢帝想要逗她开心的心思,也乐的配合,只是眼中的笑意却也真实了几分。 “诶!君子不夺人所好!儿子还是日日来蹭吃蹭喝好了!” 明桢帝见此也欣喜的顺着杆子往上爬。 “主子,皇上,慎刑司来人回话。” 楼北辞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淮笙恭敬的垂头走了进来。 淮笙不喜明桢帝,楼北辞看得出来。 至于原因,楼北辞就不大清楚了。 “宣进来吧,淮笙你去唤皇贵妃与景淑夫人来。哦,佟嫔冯嫔顺贵嫔也一块叫上吧!” 没过多时,皇贵妃等人便赶来了,楼北辞这才让慎刑司的掌事嬷嬷回话。 “费嬷嬷说前些日子儿子赌大了被人囚禁在了赌坊说要命偿,前些日子一个面生的小太监给了她一盒珠宝,说让她用带了细菌的玩具和大皇子的换过来。” 掌事嬷嬷顿了半会,楼北辞见此便用眼神示意小宫女奉茶。 “谢娘娘赏!” 只见嬷嬷“咕噜咕噜”的,一杯茶很快便见了底,这才又道。 “奴婢已经将那小太监擒拿,也已认罪了,那占了细菌的玩具奴婢也请太医验过了……只是这细菌很常见,并不难寻,而这小太监也不过是杂役房的,背景也干净的很,说是并不知是谁指使,只为了一口饱饭。” 关雎宫内静静地,也看不出楼北辞面上是何表情。 “还有什么?继续说!” 明桢帝声音淡淡的,也并不觉得诧异。 “小太监口中的赖嬷嬷也在后宫的一口枯井中发现了,是被人掐死的。奴婢等在她口中发现了一枚被她死死咬住……的指甲。” 此言一出,冯嫔身后莫名溢出了冷汗。 赖嬷嬷不是她杀的,她本是打算安排她出宫以后再了断了她,却不想……她不蠢,也知道自己被人反了一军。 “一枚指甲,一枚怎样的指甲?” 楼北辞这时轻轻的瞌上了双眼,语气中是让人听不懂的含义。 “回太后娘娘话,这指甲上的蔻丹是只有主位以上的娘娘,才有资格用的。” 就连慎刑司的嬷嬷,也不由得擦了擦额前的汗。 此事滋大。 “求太后皇上为大皇子做主!” 顺贵嫔脸色很难看,见楼北辞与明桢帝不语,狠下心来长跪不起。 “扶顺贵嫔起来,大皇子亦是皇上的骨肉,哀家的孙子。皇室宗族怎会被人如此踩踏!” 楼北辞一语惊醒了犹豫不决的明桢帝。 “不错,朕一定会给大皇子一个交代!” 闻言,顺贵嫔在看不到的地方扯出了一丝兴奋的笑。 呵,若不是她幼时出过痘,都不知那细小的天花痂是什么! “将那指甲呈给内务府,看看有谁取过!” 明桢帝显然是真的不打算作罢了。 “且不知是谁如此狠毒,连孩子都不放过!当真是该诛心!” 佟嫔此时尚不知此时乃冯嫔所为,倒是轻松的数落起来,却未见冯嫔眼底的愤恨。 “哎呀!妹妹此言可不像寻常女子能说出来的话呢!当真虎父无犬女!” 皇贵妃像是惊讶的捂住了嘴,像是夸赞的话,其实却是讽刺。 佟嫔祖父是将军没错,可父亲却是十分的窝囊,进了军队三十二载都未能得个封赏,好在佟嫔母亲家显赫,倒也没让佟家没落了下去。 “妹妹可当不起虎门二字,谁不知姐姐未出阁之前也是上马能拉弓,闺名在外呢!” 佟嫔却连笑都未改,反倒是将了她一局。 上马能拉弓,闺名在外,这是男儿所不能容忍之一,皇贵妃所犯了二项。 先前不说,倒也罢了,如今佟嫔一提,明桢帝明显脸色转黑了。 “内务府总管觐见!” 皇贵妃被堵的不知说什么才是,心里暗骂一句贱人,却闻小太监通传的声音。 “进。” 明桢帝这句“进”倒也平静,能坐稳皇位,又岂是没一点忍耐性的? 楼北辞眼底多了一丝认可。 第二十章 冯嫔倒 “进。” 明桢帝这句“进”倒也平静,能坐稳皇位,又岂是没一点忍耐性的? 楼北辞眼底多了一丝认可。 “奴才叩见太后皇上……” “行了!说正事!” 楼北辞不喜这些个繁礼冗节 。 “是,奴才查了记录,这蔻丹近月只有景淑夫人与冯嫔娘娘提过。” 内务府总管也不拖拉,直接回话,倒是让楼北辞高看一眼。 “哦?近月?这蔻丹能存多久?” 楼北辞抬起手掌,掌背对着自己细细观察手上的蔻丹。 “回太后娘娘的话,就算不用也存不了多久的,一般都是现取现用。” 内务府总管也不奇怪楼北辞会问这问题,一脸轻松的回答了出来。 “景淑夫人,冯嫔。你们都说说吧。” 明桢帝见楼北辞再无问题,这才出声。 “臣妾前些日子瞧着顺贵嫔喜欢,便送给顺贵嫔了。” 景淑夫人自然不会在这事上露马脚。 楼北辞心底“呸”了一声,她看是想彻底挑起冯嫔与顺贵嫔的战争好隔岸观火吧! “景淑夫人确是赠给嫔妾了,嫔妾因大皇子年幼,怕闻着不好,便都还未用呢!太后皇上尽管派人去瞧。” 顺贵嫔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冯嫔,却是很遗憾的什么也没瞧出。 “淮笙你去瞧瞧。” 楼北辞也不废话,直接了当的吩咐了淮笙,又转过头看着冯嫔。 “嫔妾前些日子已用过一些了,近日用的却不是这个色。剩余的也在宫中,娘娘也可派人去查看。” 冯嫔倒是镇定自若。 “用了倒也不奇怪,不如二位姐姐将手亮出来给妹妹瞧瞧?” 顺贵嫔如此倒是越矩,只是楼北辞与明桢帝并不出声,倒也是默认了。 冯嫔本想反驳,却不想景淑夫人先一步亮出了双手,其手干净整洁,无蔻丹,指甲也未断。 “臣妾前些日子是断了一枚指甲,这事却不是臣妾所为,求太后娘娘皇上明查!” 楼北辞闭眸不理,明桢帝也紧皱双眉。 一时间关雎宫内静悄悄的,就冯嫔一人跪在地上,神色悲壮,好不颓废。 “既如此,你们都将手亮出来瞧瞧吧。” 楼北辞半响才从喉咙里吐出一句话。 皇贵妃一脸坦荡的伸出双手,自是没什么,顺贵嫔也擦了擦眼泪,将手伸了出来,也无断掉的指甲。 冯嫔眼神微闪,她知道佟嫔昨日涂蔻丹时小宫女不慎伤到了指甲。 按佟嫔的习性,想来是会剪了的。 “佟嫔也断了一枚指甲,是昨日小宫女毛毛躁躁伤了嫔妾的指甲,嫔妾索性便剪了去,如今手上也是有伤的。” 果不其然,冯嫔呼了一口气,眼底挣扎着,却还是狠心下来。 “按姐姐如此说,那小宫女呢?” 佟嫔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二个字。 “死了!” 皇贵妃开心的几乎要蹦起来了,站在一旁看着她们狗咬狗。 而景淑夫人眼底的恨意也消失殆尽,木已成舟,也算是报了仇了。 以后顺贵嫔,若不是身份使然,早就冲上去给她们二耳光了。 “朕,且信你一回,你既然怀有身孕,日后无事便不必出来了。” 明桢帝冷漠的双眼刺痛了佟嫔,说是相信,却只是为了皇嗣。 佟嫔不敢置信的看着明桢帝不做声,眼底的祈求几乎要溢出来,久久的,才凄厉一笑。 “嫔妾……谢主隆恩。” 冯嫔跪在地上轻微的发抖,眼神惶然。 她低估了皇嗣的重要性,也低估了佟嫔在明桢帝心中的地位。 可是她并未做错啊,她只是想让大皇子有一个更加出色的母家,这难道不让皇室更加长脸吗? “冯嫔欲害皇嗣,贬为贵人……撤绿头牌。” 没过多久,明桢帝便宣告了冯嫔……哦不,冯贵人的结局。 “不!皇上!皇上!嫔妾并未加害皇嗣啊!嫔妾是无辜的啊!求皇上明察秋毫!” 冯贵人猛的跪到明桢帝脚边,疯狂的抱住明桢帝的双腿不放,眼睛赤红,鬓发散乱,活像疯了的冯贵妃。 贬为贵人不怕,可撤绿头牌,还未加期限,简直就像是被拔掉爪牙的猛兽,将它圈养起来,不管不问似的。 “皇上!嫔妾只是思念尚未出生的孩子啊!嫔妾鬼迷心窍,看到大皇子便觉得亲切,嫔妾只是想当大皇子的母亲并未想加害与他啊皇上!” 冯贵人如何会善罢甘休,一个劲的又是磕头求情,又是摇着明桢帝腿说自己如何想念未出生的孩子。 “够了!后宫妃嫔如此不重仪面成何体统!来人!还不快将冯贵人带出去!” 楼北辞只觉得脑仁乱糟糟的,第一次当众如此大怒。 明桢帝见楼北辞捏着额角站着踉跄了一下,忙的将冯贵人一脚踹开,出手扶稳了她。 “冯贵人当众失仪,降为常在,移居延禧宫偏殿。” 明桢帝心中对冯常在的厌恶到了极点,若不是看在冯常在父亲的份上,他早就直接赐死了。 “谢太后皇上为大皇子做主,嫔妾替大皇子在此谢恩了。” 顺贵嫔见冯常在被太监毫不怜惜的叉了出去,直接磕头行大礼。 “行了!哀家累了,你们都散了吧!和贵人与柳常在的胎由皇贵妃负责,瑾贵人与谦答应的胎由景淑夫人负责,稍有差池,哀家为你们是问!” 楼北辞最后言毕,也不再看众妃是何脸色,明桢帝也默许,只扶着楼北辞往寝殿走去。 “母后为何……” 待走进寝殿,明桢帝才将心底的疑惑吐了出来。 “你该知道皇嗣对皇室的重要性,哀家不管她们争风吃醋也好,争宠也罢。但是皇嗣就是皇嗣!之前落了胎的不算,但凡是生出来的,哀家便不能坐视不管。” 楼北辞缓缓的依着床榻坐下,才抬起头看着明桢帝。 “皇儿难不成真的以为大皇子这件事背后,就真的只有冯常在一人?” 明桢帝哑然,他从出生开始便看了太多太多的宫廷纷争,尤其是夺嫡那段时间,不只是他,连母后也走的尤其心酸。 第二十一章 意投靠 “皇儿难不成真的以为大皇子这件事背后,就真的只有冯常在一人?” 明桢帝哑然,他从出生开始便看了太多太多的宫廷纷争,尤其是夺嫡那段时间,不只是他,连母后也走的尤其心酸。 一想到这,明桢帝又忆起了自己未满三岁便去了的亲妹妹…… “儿子如何不知,只是到底不愿这么去猜测吧!” 的确,人道无情帝王家,却不知这皇上是真真正正的“寡人”,身边人有几分真心,几分算计,又怎会不懂? 尤其是枕边人的算计,最是寒心。 “罢了,雉子无辜,哀家不希望大皇子类似的事发生了!” 楼北辞渐渐露出疲态,明桢帝明白,是该退安了。 “是,这段时间宫里是太热闹了,惹得母后劳心了,是儿子不孝!母后早些歇息,儿子先告退了。” 楼北辞挥挥手,一脸嫌弃的道。 “哀家可不是为了你,哀家是为了乖孙儿,退吧退吧,也别看奏折了,早些安置。” 明桢帝无奈的撇撇嘴,总觉得自家老娘越发的嫌弃起他来了…… 是错觉吗? “小主,皇贵妃娘娘给您送了几个嬷嬷来了……” 听风阁内,和贵人奄奄的依在塌上看着诗卷,却见外边守门的小宫女一脸局部的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让皇贵妃娘娘照看我,娘娘送嬷嬷来自是该的,雅儿你又何必如此惴惴不安。请进来吧。” 和贵人虽是有些一根筋,却又不是傻,楼北辞如此做法,她自是感激的。 “给贵人小主请安,奴婢是奉皇贵妃娘娘之命来给您送几个有经验的嬷嬷的,小主身边的宫女虽说个个都是伶俐的,但难免没有伺候孕妇的经验,皇贵妃娘娘担心小主,特精心挑选了几个好的嬷嬷给您送来呢!” 来人是承乾宫的大宫女云杉,惯是个会讲话的,就是和贵人听完,原本仅剩的三分不乐意也化为乌有。 “有劳云杉姑娘了,娘娘那可得空?” 和贵人话向来不多,刚入宫时不是如此的,倒是说话太直得罪了些人后,便变得不大爱讲话了。 “娘娘说啦,贵人小主不必去谢恩了,好生养胎才是最好的谢恩呢!” 好在云杉笑容未变,是个通透的,也无需和贵人身后的小宫女担忧听不懂。 “那我便在此谢过皇贵妃娘娘大恩了。” 和贵人也并不觉得奇怪,皇贵妃向来是不喜这些的,不是厌恶她便好。 “贵人小主好生养胎,奴婢先告退了。还得去柳常在那一趟呢!” 云杉给二个嬷嬷使了个眼色,待嬷嬷见了礼,这才又道。 “雅儿去送送吧。” 和贵人扶起二位嬷嬷,才看到原来外边也还侯着二名嬷嬷,这才真的将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瑾贵人与谦答应那,谦答应倒是规规矩矩的谢了恩领了回去,而瑾贵人倒是一副不大乐意的模样。 谁都知道瑾贵人想搭上皇贵妃,而太后娘娘却将她分给了景淑夫人。 一时间后宫众人倒是期待瑾贵人惹怒楼北辞降个位才好呢。 只可惜瑾贵人不傻,也只是抱怨一番倒也亲近起了景淑夫人。 “妹妹快坐,给瑾贵人看茶。” 景淑夫人笑的温和,却又不失气度。 “这是本宫特意让小厨房备的奶茶,孕妇吃了倒也不碍事的。” 见瑾贵人迟钝一秒,景淑夫人眼底一闪,这才解释道。 瑾贵人尴尬的低下头尝起了奶茶,一时无话。 “娘娘宫中的奶茶真真可口,不知娘娘可心疼婢妾,能赏个方子才好呢!” 瑾贵人半响才抬起头,像是缓解尴尬似得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哎呦!妹妹当真是个妙人儿!这又有何难?等会子走的时候给你抄上一份便好了。” 景淑夫人捏着帕子,笑得合不拢嘴。 “那妹妹就先谢过姐姐了!” 瑾贵人见景淑夫人笑了,这才舒了口气。 “不知妹妹今日来,可是有事?若是奴才不尽心,只管打发了,可别要面子!” 景淑夫人倒是真的关心她,只是目的便有些…… “奴才虽没娘娘这的伶俐,却也算得上尽心的,婢妾这次来是……” 瑾贵人起来打了个千,犹豫的看了一屋子的宫人。 “这下妹妹可以说了吧。” 景淑夫人了然,挥了挥手,只留下了贴身宫女。 “是,婢妾身份低微,怕是担不起皇嗣养母的……” 瑾贵人垂眸,想着不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倒是真的落起了泪来。 顺贵嫔能在贵嫔的位子上执长春宫主位,一是因为生了皇长子,二便是因着与皇上多年的情分了。 而她又有什么能让皇上为她开特例? “妹妹不必难过,就算孩子不能养在身边,那你也是他的生母,不会生分的。” 景淑夫人依旧笑着,心底明白瑾贵人的意思,却不说透。 “婢妾也是这么想的,但求能给皇儿找个稳妥的养母!” 瑾贵人却不由景淑夫人打太极,抬起头跪了下来,直逼景淑夫人眼睛。 “要说稳妥,这阖宫里第一的便是皇贵妃娘娘了,再说,听闻妹妹与皇贵妃甚是亲近呢。” 景淑夫人淡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瑾贵人,也不去扶,就算是怀孕,跪一下也不碍事的。 “皇贵妃娘娘待后宫姐妹都是极好的,婢妾倒是觉得娘娘与婢妾腹中皇儿有缘!” 瑾贵人咬咬牙,知道景淑夫人这是在逼她与皇贵妃那边做个了断,今日她一言定会传到皇贵妃耳中,日后无论如何,她都只能绑在景淑夫人这条船上了。 好在皇贵妃那边也一直没给她抛橄榄枝,这也不算是她见异思迁了。 “希望妹妹记住今日一言,本宫也绝不会苛待皇儿。” 景淑夫人这才笑眯眯的伸手将瑾贵人从地上扶起来,眸底的认真,倒是让瑾贵人稍微安心了些许。 “婢妾绝不会忘,日后便有劳姐姐照拂了!” 瑾贵人依着景淑夫人从地上起来,隐晦的动了动微微有些发麻的双腿。 阿虞有话:感谢这么多小可爱一直以来的支持,前几天阿虞手机不小心被偷了,一些数据来不及转移保存,所以断更了,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六万上架爆更,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阿虞,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收获。mua 第二十二章 柳常在 “婢妾绝不会忘,日后便有劳姐姐照拂了!” 瑾贵人依着景淑夫人从地上起来,隐晦的动了动微微有些发麻的双腿。 “妹妹首次怀孕自该当心,等会程嬷嬷便打着给你送药材的空当,去你宫中给你瞧瞧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景淑夫人也瞧见她细微的动作,当下便将她按回了座位上,瑾贵人想起来却是不能。 “妹妹谢过姐姐了!姐姐今日之恩妹妹永世难忘!” 瑾贵人小心思多却也明白事理。 “妹妹不多想便好。” 景淑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瑾贵人小心思,又野心外漏,自然比那些心思深沉的好控制。 再加上她这一胎无论是男是女都能稳住她四夫人之位,也不浪费她一番心思了。 承乾宫,皇贵妃静静地听着线人报来的消息,也并不觉得奇怪。 当太后将瑾贵人分给景淑夫人之时,她便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并不希望她在后宫抱团。 如果这便是争取后位的代价,那她定会遵守,只是明面上不能,暗地里太后可就管不了了。 “去将那百子图底的花盆送给和贵人,石榴底的花盆,便拿给柳常在吧。” 云杉闻言一顿,却也并不多话,只安静的安吩咐去办了。 柳常在是个聪明人,便看她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皇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异样的笑容。 “云杉姑娘慢走。” 柳常在看着云杉的背影发了会呆,待身边的宫女唤她,这才反应过来。 “便放在寝殿吧,你去捡些花来,我想自己呆呆。” 小宫女并不感到奇怪,只因柳常在平日里也喜欢自己单独呆上半会。 柳常在也是早些时期进王府的老人,刚进王府时可谓是娇宠,位份理应不该这么低的,却是不知为何,在明桢帝继位以后便直接失了宠。 “阿堰……” 若是有人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宫妃竟然从口中吐出了男人的名字。 这个男人,还不是明桢帝。 柳常在惨败的跪坐在地上,面露三分哀伤,二滴眼泪划过面颊,而泪珠划过的皮肤竟变得异常白皙。 独自一人的柳常在也不是平日里木讷的模样,一双眼睛里仿佛装着星星,樱唇亲启的模样竟与义贵人有六分相似。 “呵,皇贵妃当真是好算计!” 哑然一笑,坐在梳妆桌前仔细的擦拭着面上特意遮住容颜的妆。 争宠?她柳星筠不屑。 当晚,柳常在夜遇明桢帝,明桢帝怜惜她身体薄弱,亲自送她回了延禧宫,并一连五日留足。 七日后,传太后懿旨,柳常在多年侍君有功,晋贵嫔。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后宫又起了涟漪。 “慌什么,柳贵嫔出生不高,顶了天也只能到妃位。” 楼北辞看着一脸担忧的高嬷嬷,不慌不忙的修饰着花枝,近来她越来越爱修身养性般的生活,也越发的喜静,自从大皇子事件后,她便取消了晨省。 “柳贵嫔能轻易抓住皇上的喜好,老奴怕……” 高嬷嬷皱着脸,活像是一朵菊花,楼北辞转身一看,忍不住的便是“噗嗤”一声。 “她不是杨淑夫人,皇上亦不是先帝。” 楼北辞一言倒是点醒了高嬷嬷。 的确,明桢帝多情,却最是无情,但凡是会误国的事,他都会尽可能的避免,柳贵嫔如此了解他,定也明白他的逆鳞。 “哀家让云倪看了,柳贵嫔此胎,有八成的可能是公主。” 云倪便是楼府安插进宫的人,也可以说是精英,一身的医术可以比得过太医院院首。 楼北辞起初是不信这种东西的,却被她几次的准确率给折服了,不得不感叹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碰!” 若说柳贵嫔得宠最高兴的是皇贵妃,那最不开心的,便是义贵人了。 柳贵嫔偶遇皇上那夜,皇上是打算去她宫中的,却被生生截了去。 再加上看到柳贵嫔那与她六分相似的容颜,她不傻,自然明白了自己被当成了替代品。 失了皇嗣,又失了皇宠,义贵人成功的将怨恨全部都转移到了柳贵嫔身上。 “贱人!狐媚惑主!呵,怀了孕又如何,生的下来才是本事呢!” 阴测测的声音惹得义贵人身边的老嬷嬷都不敢出声阻止,生怕被牵连。 “怎么?我很恐怖?一个个的都低着头做什么!我又不会生吃了你们!” 紧接着又一个花瓶碎了,义贵人抬起头见跪倒一地,甚至有些颤抖的宫人,更是不满。 “不说话!都给我滚出去!” 嬷嬷不开口,只沉着脸盯着地板,而其他宫人更加不敢触她霉头了。 义贵人得不到回应,指着宫人的脸便又是一顿臭骂,等宫人都走尽后,才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皇贵妃娘娘好手段呀,竟不知手里捏了什么把柄,把柳贵嫔治的服服帖帖。” 景淑夫人一脸苦闷的坐在主位上看着瑾贵人絮絮叨叨,本是听得不耐的心却突然亮了起来。 她昨日与皇上提了将瑾贵人搬到她宫中,怕皇上不肯,还早早的与皇上哭了会皇嗣的事,还忆起了早些年王府的事,只望能让皇上怜悯她些许。 却不想结局便只有“你还年轻”四个字。 呵不过是怕她权势过大罢了。 “干皇贵妃何事?” 收敛思绪,近来一直在想方设法将瑾贵人的孩子彻底标上自己的标签,也未曾注意其他的事。 “嗬!是婢妾自己猜测的呢!这不是柳贵嫔每日都会去皇贵妃娘娘那请安吗,平常见她都是清高的很,也只有皇贵妃问话时才勉强搭理,却像是被迫的。” 瑾贵人一愣,见景淑夫人闻是自己猜测时,脸色不大好,才连忙说了下去。 “哦?是你猜测的,还是后宫姐妹猜测的?” 景淑夫人不急不慢的端起一杯茶,眼角似不轻易间扫到了瑾贵人。 “是……后宫姐妹私下说的呢。” 瑾贵人尴尬一笑,却又恢复常态。 “时间也不早了,妹妹身子重,还是早些歇息吧。” 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后,景淑夫人这才放瑾贵人走,其中的关心倒是真的。 第二十三章 夫人谋 “时间也不早了,妹妹身子重,还是早些歇息吧。” 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后,景淑夫人这才放瑾贵人走,其中的关心倒是真的。 “谢姐姐体恤婢妾,婢妾告退,天多变呢,姐姐也要多注意身体。” 瑾贵人亲昵一笑,也回过来关心她一二,偏偏景淑夫人最吃这一套,又是唤宫人亲自出去送了,这才完。 “嬷嬷私下里去查查,无需避着太后娘娘了,往后都别避着了。” 景淑夫人嘴角扬起一抹异样的笑,皇上那靠不住,不是还有太后呢吗,后宫终究还是女人的天下,皇上又那般孝顺。 “景淑这次没有避着我们的人?”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关雎宫。 “……是。” 高嬷嬷比楼北辞还不敢置信。 “她倒是个有心的,比皇贵妃通透的多。” 楼北辞笑了笑,也不疑有他,马上便明白了景淑夫人的意思。 “主子的意思是?” 高嬷嬷心中一惊,脸上却异常冷静。 怕是要变天了。 “先瞅瞅吧,不急。” 淡然一笑,又问起了大公主的境况。 “乐安如何?怎今日还未见她回来。” 高嬷嬷帮楼北辞再续了杯茶,才抬起头回答道。 “大公主又在看大皇子呢!眼瞧着也快回了。” 楼北辞惊讶的看了高嬷嬷一眼,又不在多问。 “姐弟俩多相处也好,回来再摆膳吧,哀家还不饿。” 淮苼清脆的“诶”了一声,放慢脚步退了下去,太后要与大公主用膳,份例有变,她得回去盯着,时间也不早了,别出了差错。 没过多时,大公主便一脸喜意的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大皇子。 楼北辞捏了捏眉间,看着这一屋子乌泱泱的奴才,挥了挥手道。 “除了奶嬷嬷和贴身宫女,其他的都跪安吧!” 待人走的只剩下大公主、大皇子、一个奶妈和一个宫女,楼北辞才觉得看着舒坦了。 虽说关雎宫大,可这么多人进来的场面还是有点壮观的。 “乐安给皇奶妈请安!皇奶妈长乐无极!” 瞧着大公主一脸生动的表情带着些许讨好,楼北辞也绷不住脸了。 “你呀!这么调皮,你弟弟还小怎的就带出来,吹风了可好?” 将大公主招至身前,宠溺的勾了勾她的鼻子后,又擦拭着她脸颊上因为奔跑而溢出来的汗珠。 这时楼北辞余光见奶嬷嬷才稍微放心下来,眼神慈和,眉间并无戾气,看起来倒是个好的。 “皇奶奶放心吧!乐安给弟弟穿的厚厚的,绝对不会吹风的!” 大公主皱了皱鼻子,不假思索的回答,见楼北辞还想说什么,又跳下楼北辞的膝盖,摇了摇她的衣袖可怜兮兮的道。 “皇奶妈皇奶奶,皇奶妈饿啦!乐安饿啦!弟弟也饿啦!” 楼北辞看着大公主明显是转移话题的模样也并不拆穿,再次捏了捏她的鼻尖,才起身牵起她的小手吩咐到。 “摆膳吧!将大皇子抱至暖间喂奶。” 期间大公主一直为楼北辞添菜喂菜,小小年纪饭吃的稳妥的很,还能照顾她,就连楼北辞身上的气度,也学到了三分。 “大公主身边的教养嬷嬷教的好,赏!” 二位嬷嬷喜笑颜开的谢了恩。 饭后,尽管大公主表现的异常积极,楼北辞也不忘将大皇子抱到手上,询问她怎么回事。 “别皱脸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将大皇子抱回来了?” “乐安喜欢弟弟,弟弟也喜欢乐安,乐安想陪着弟弟。” 楼北辞看着乐安委屈巴巴的脸,倒是突然笑了出来。 乐安表现的异常成熟,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小孩子,小孩子最需要的便是陪伴与小伙伴。 起初她那般严肃,还以为是顺贵嫔那又出了什么事,想来是吓到乐安了。 “来,到皇奶奶这来。” 温声招着大公主,安慰了片刻,见她终于不再眼红了,这才又道。 “大皇子还小,需要娘亲的照顾,可是咱们乐安不一样,乐安已经可以照顾弟弟了,那乐安想弟弟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去看弟弟呢?” 楼北辞言闭,也不再多语,只静静的拍着大公主的背,给她时间思考。 “皇奶妈说得对,乐安这就将弟弟送回贵嫔娘娘那!” 许久,才见大公主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高嬷嬷,你随大公主一块去,将粉色花底与淡黄色花底的绸子给顺贵嫔送过去,就说公主年幼希望她多担待点。” 楼北辞摸了摸大皇子的脸,又吩咐高嬷嬷跟上去。 “皇奶奶,乐安错了……” 大公主一直是个早熟的孩子,见楼北辞如此也懂了是自己做错了。 “等会乐安便和贵嫔娘娘道歉。” 见楼北辞不语,大公主又急急的开口到。 楼北辞这才笑眯眯的摸着大公主的头夸她懂事。 要乐安道歉,并不是为了什么,只为乐安与大皇子相处之时,顺贵嫔心里不会有疙瘩。 到底是为了她。 第二日,景淑夫人想方设法让明桢帝去了她宫里,当天夜里明桢帝便传旨让瑾贵人搬进了永和宫偏殿。 当瑾贵人将最后一丝期待彻底断掉,搬进永和宫时,却不知皇贵妃那也得了明桢帝一句话。 “皇贵妃娘娘本事过人。” 气的她连摔了不知多少件瓷器。 而明桢帝毫不遮掩让瑾贵人搬宫的旨意,也彻底的让皇贵妃与柳贵嫔恨上了景淑夫人。 “景淑怕是急糊涂了。” 楼北辞可惜的摇了摇头,得了孩子,失了圣心,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老奴瞧着景淑夫人……好似从未在意过圣心。老奴该死!” 高嬷嬷向来与楼北辞亲厚,一时到就说瓢了嘴,忙不迭地的跪在地上抽打自己。 “停着做什么,哀家还没降罪呢,起来继续说。” 楼北辞心底听高嬷嬷如此,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倒是感兴趣的将高嬷嬷扶了起来,示意她继续。 第二十四章 瑾贵人 “停着做什么,哀家还没降罪呢,起来继续说。” 楼北辞心底听高嬷嬷如此,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倒是感兴趣的将高嬷嬷扶了起来,示意她继续。 “景淑夫人打进王府时便对皇上恭敬有加,却是从来不邀宠的,不管皇上宠幸谁,也不见夫人如何沾酸捏醋的,皇上还言全后宫只景淑夫人一人最大度呢!” 高嬷嬷见楼北辞是真未动怒,端着的心才真的放下。 这段时日太后越发平易近人,虽说还是淡漠的很,却也没以前那般疏远了,连着她今日这般诛心之话也敢吐出来。 “哀家乏了,安置吧。” 楼北辞眼神一闪,这事她自然听说过的,却也只以为是特殊的面具罢了,却不想高嬷嬷今日一言点醒了她。 “去查查景淑夫人的过往。” 蓦地,才又言到。 高嬷嬷步子一顿,来不及多想便应了一声。 再说瑾贵人搬到永和宫后,景淑夫人便慢慢淡出了后宫纷争,一心扑在瑾贵人与谦答应身上,哦,谦答应是顺带的。 瑾贵人起初很不习惯如此的嘘寒问暖,总觉得景淑夫人像是想把她喂胖了好难产而亡似的,可后边月份大了,却又见景淑夫人开始规范她的食量。 这才慢慢放心下来,二人倒是越发亲厚了。 期间倒是收到了不少柳贵嫔的“问候”,瑾贵人恨得牙痒痒,却也毫无办法,只因景淑夫人只防范却并不动手反击。 “本宫不反击只因为如今皇嗣最大,出不得丝毫纰漏,你也莫多想,好生养胎,来日方长呢。” 景淑夫人看着瑾贵人大的几乎看不到脚的肚子,安抚的拍着她的手。 “婢妾明白的,谢娘娘垂爱。” 瑾贵人一听关于皇嗣,自然是一千个配合。 “柳贵嫔她们的胎如何了?” 皇贵妃与景淑夫人像是约好了似的都来了关雎宫,恰巧楼北辞正在修理盆栽,也就跟着一起了。 “都好着呢,能吃能睡,看相也好!” 皇贵妃一脸趣味的修剪着一盆不知名的花,她倒是觉得回去也可以学着太后娘娘这般。 “好就好,怎的,今日你俩是约好了来看哀家?” 楼北辞修剪完最后一支多余的枝叶,拿过高嬷嬷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拭一二,才坐了下来。 “唉,这可就是臣妾与景淑妹妹的默契了!” 看着皇贵妃念念不舍的放下剪刀,楼北辞摇了摇头道。 “若是喜欢哀家便送你鸡盆,等会子且去挑挑吧。” 皇贵妃也不推辞,俏生生的答应了。 “臣妾这次是来求个恩典的!” 景淑夫人见楼北辞二人皆不言,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哦?这可就巧了,臣妾也是来求个恩典的呢!” 皇贵妃不急不慢的放下茶杯,笑容可掬的看了景淑夫人一眼。 “你们倒是不绕弯,说吧,什么恩典。” 楼北辞了然于心,却也乐的听她们如何说。 “瑾贵人月份越发大了,胃口也逐渐增加,夜里又爱吃些小点心,总是麻烦御膳房也不好,若是白天背着又冷了伤胃……” 景淑夫人见皇贵妃示意她先说,也收敛了情绪,一字一顿倒是不带丝毫个人感情。 “皇贵妃呢?” 楼北辞却没说答不答应,倒是看向了皇贵妃。 “臣妾亦是为了柳贵嫔而来。” 皇贵妃起身打了个千。 “你们的心思哀家都知道,只是你们想过没有,从顺贵嫔怀孕诞下大皇子伊始,便没有开小厨房的特例,若是给柳贵嫔二人开了,对佟嫔她们亦是不公平的。” 楼北辞见二人还想争辩什么,又抬起了手阻止道。 “小厨房历来只有太后皇后皇贵妃才有资格开设的,为的也是后宫的安全,不开设何尝又不是一种保护?” 楼北辞淡淡的语气却把皇贵妃二人刚到嘴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是,是臣妾越矩了。” 尽管还是不甘心,却还是不得不住嘴,她们知道楼北辞看起来对谁都淡淡的,却是绝对不容置疑。 “你们都是懂事的,该知道孰轻孰重,御膳房的存在便就是为了主子们,她们怀孕了自该更加尽心。” 楼北辞这才勾起了一抹笑容,她们的心思到底如何她不想探究,左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无趣的很。 “可不是嘛!倒是臣妾关心则乱想岔了。” 皇贵妃笑得花枝招展,心底却是被楼北辞看透一切的眼神,给看的尴尬极了。 “后宫和睦哀家很是欣慰,没什么事你们便回去吧,哀家也乏了。” 楼北辞不拆穿,懒懒的依在靠椅上,歪着脑袋缓缓闭上眼睛做困倦状。 “臣妾有事禀告,附属国敬献来的绸子首饰不少,皇上说让分下去,臣妾不敢私自做决定,特来请您做主。” 皇贵妃此言让景淑夫人紧缩瞳孔,这件事,她是丝毫没接到消息的。 “留一部分放到国库里,其他的按位份分下去吧。” 楼北辞没有漏掉景淑夫人不甘的眼神。 “是,那您这?” 皇贵妃微点了点头,眼角快速瞥过景淑夫人,却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嫉妒。 “哦,哀家这皇上早就送过来了。” 楼北辞这才忆起来前几日便宜儿子送来的三大箱绸缎首饰,心下一暖,觉得自己平日里对他好像太过冷淡了。 “是臣妾魔障了,皇上最是孝顺,肯定会第一时间给您送过来。” 皇贵妃差点给自己抽一嘴巴,一点都不相信这么蠢的问题是她问出来的。 “无碍,让她们好生养胎吧!” 楼北辞正在发呆,也并未看见皇贵妃尴尬的面孔。 二妃自是迫不及待的退安了,一个是因为燥的,一个是不甘的。 “娘娘,瑾贵人方才午睡醒来突然便见血了!” 景淑夫人刚踏出关雎宫,便见她的贴身宫女慌慌张张的奔了过来,正想呵斥,却闻见了这个不好的消息。 “娘娘……” 皇贵妃看着景淑夫人脸色煞白,心里好一阵舒坦,面上却一脸担忧道。 第二十五章 俐贵嫔 “娘娘……” 皇贵妃看着景淑夫人脸色煞白,心里好一阵舒坦,面上却一脸担忧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本宫先进去禀告太后娘娘一声,可叫太医了?” 景淑夫人看着小宫女称太医已在路上,这才忙不迭地的上了轿撵。 皇贵妃不屑的翘起了嘴唇。 让她不知好歹的同皇上嚼舌根!柳贵嫔可不是那病猫,是连她都得防着的猛兽。 整理好仪容,又抬脚走进了这壮丽巍峨的关雎宫,尽管走过很多次,却还是免不了赞叹一声关雎宫的宏伟大气,又不失雍容华贵。 掩去眼底的欲望,恭顺的等候太后传召。 永和宫里,景淑夫人再也不耐听太医吊书袋子。 “太医尽管说瑾贵人这是如何了,你这般说话,本宫也听不懂。” 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言道。 “贵人小主这是体内失调造成的血瘀癥瘕,血瘀癥瘕会使孕妇在怀孕期间胎动不安和漏下不止。臣给小主开一剂桂枝茯苓丸便可大好。” 景淑夫人这才舒了口气,待太医带着小宫女走后,又问起了瑾贵人今日的饮食。 “小主昨日睡得晚,今日醒来便午时了,也没什么胃口,只要了一份小米粥,奴婢们也劝不住,好说歹说才又食了几块小点心。” 景淑夫人脸色微沉,看来是瑾贵人自己作死了,也对,太后才发怒了,量她们再大本事也不敢触太后的霉头。 如此倒也托人去了关雎宫与承乾宫报了平安。 果然瑾贵人用了药后慢慢的便止了血,景淑夫人刚放下心来用了口膳食,偏殿便又来人了。 “夫人,瑾贵人又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小宫女急得不行,眼泪汗水沾湿了脸颊,景淑夫人“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径直朝偏殿走去,也不忘唤人去请太医。 楼北辞刚用完晚膳,正在关雎宫的后花园里散步消食,便听见了这个不好的消息,明明白日里止了血怎的夜里又复发了。 带着疑惑让人准备好轿撵,又换了一身适宜外出的宫服,才出了关雎宫。 到了永和宫里,明桢帝与皇贵妃都到了,明桢帝眉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而皇贵妃脸色却晦涩难懂。 “母后可是安置了?这些竟不懂事的奴才也敢去打搅您!” 明桢帝此言说的偏激,景淑夫人脸色顿见煞白,是她唤人去的关雎宫,皇上话语中的奴才,说的倒是她了。 “什么打搅打搅的,瑾贵人肚子里的是你的儿子哀家的孙子!” 楼北辞知道是他心情不好,也没多做责怪。 明桢帝动了动嘴唇,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便小声小声的与楼北辞说起了瑾贵人的状态。 “是那庸医判断错了?思虑过多导致胎动,也能被说成是血瘀癥瘕?稍有点医学常识的人,也该懂血瘀癥瘕的症状是脸色暗淡,腹有於块。而他能入宫说明医术肯定不差,有怎会误诊,还偏偏开了桂枝茯苓丸!直是荒唐!” 楼北辞一言简直是直戳景淑夫人心窝子,那太医有问题! “请太后皇上为皇嗣做主!” 分毫不提瑾贵人,只说皇嗣,倒是惹得明桢帝一番心疼。 “皇上太后!瑾贵人大出血!太医说尽力了!” 明桢帝刚把景淑夫人从地上扶起,瑾贵人身边的宫女便衣冠凌乱的半跌半爬的跑了进来。 “传朕旨意,刘太医赐死。” 明桢帝双眸泛着冷光,直接判了刘太医死刑,却不问缘由。 楼北辞知道真相并不简单,却也不去制止,还是一句话,前朝后宫紧密相连,她若是想插手,暗地里查到随便找个缘由整治一番便好了。 没必要明着跟一群老狐狸斗。 “嫔妾斗胆,有法子能止住瑾贵人的血。” 柳贵嫔撑着肚子走了过来,不看明桢帝,倒是径直的向楼北辞行了个礼。 “去吧,若是止不住耽搁了时辰,你便自己看着办吧。” 楼北辞淡淡的瞧了她许久,久到明桢帝都开始怀疑柳贵嫔有嫌疑,才示意高嬷嬷陪着一起进去了。 柳贵嫔背影看起来并无不妥,可满是汗液的手心还是出卖了自己。 她第一次觉得太后可怖,她从那张淡淡的,不带丝毫表情的脸上,看到了极致的威胁。 本来想拖死瑾贵人这胎的心,也慢慢的熄灭了。 明桢帝担忧的直转扳手,景淑夫人也是一脸的焦躁,这次连皇贵妃都死死地皱起了眉。 唯独楼北辞坐在主位上,悠闲的喝起了茶,后宫众妃在心底又加重了对楼北辞的忌惮。 半响,等楼北辞在心底都有点淡淡的不确定了,柳贵嫔才一身浊气的回来。 “嫔妾幸不辱命。” 施施然行完礼,被明桢帝扶了起来,而皇贵妃与景淑夫人紧绷的背也都放松了下来,景淑夫人是真的揪心,而皇贵妃心里如何,还有待考量。 “传哀家懿旨,柳贵嫔德才兼备,特着“俐”字为封号,以示隆恩。” 楼北辞放下早已凉透了的茶杯,背部也湿了一大块,其实她也未见得多么镇定,不过是以权势压人,逼柳贵嫔就此收手罢了。 好在赌对了。 “母后,柳贵嫔晋升如此之快……” 明桢帝本想加倍赏赐柳贵嫔,毕竟她是怀着皇嗣进的产房,虽说怀疑她用心不纯,却也心疼感动。 却未想楼北辞如此大方,倒是硬生生的把他的那份感动与心疼给憋了回去。 留下的只有对楼北辞的敬重与孺慕之情。 “俐贵嫔怀有皇嗣,如今又救回瑾贵人肚中皇嗣,赐个封号,也当得起。” 楼北辞虽是这般说,在懿旨上却丝毫不提俐贵嫔搭救皇嗣一事。 “就是呢,俐贵嫔娘娘可是救回了瑾贵人肚中的皇嗣,可是连太医都没法子呢!贵嫔娘娘好生厉害,婢妾自愧不如。” 义贵人搭腔的话说的真诚,也听不出是真的佩服还是暗自嘲讽。 第二十六章 待产子 “就是呢,俐贵嫔娘娘可是救回了瑾贵人肚中的皇嗣,可是连太医都没法子呢!贵嫔娘娘好生厉害,婢妾自愧不如。” 义贵人搭腔的话说的真诚,也听不出是真的佩服还是暗自嘲讽。 不过却使明桢帝眸光微闪,心底对俐贵嫔的疑惑愈加浓厚,连剩下的补偿之心也淡了。 “俐贵嫔府里是学医的,知道些方子也不足为奇。” 楼北辞为义贵人解疑,却是另一方面的与她站在了同一边,义贵人惊喜的抬起了头,却被楼北辞淡漠的表情给惊愕的打压了下去。 这才明白楼北辞话语到底为何意。 只为加深明桢帝的多疑之心,这般长期下去,俐贵嫔再得宠,也越不过明桢帝心底那道防线。 俐贵嫔如今只剩下悔恨,倒不是对楼北辞的,对于这个护崽的老太太,她生不出怨恨之心,她恨的是皇贵妃,也是义贵人。 义贵人知道楼北辞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后,仿佛是打了气般的,牟足了劲争宠。 一边小意温存,一边示弱,明桢帝本就对她存有几分愧疚之心,一时倒也多宠了她几分。 “听说今日义贵人终于从俐贵嫔手缝里抢回了几分圣宠?” 佟嫔自从冯嫔一事后,便消极了,平日里无事便待在永寿宫,从不外出。 可明眼人都看出了她越发的不好惹,从前还有异常在乎明桢帝这一弱点,可如今却连皇贵妃在她宫中放了一个昨答应都能忍。 甚至将云答应推出去,都是能做的出的。 所以近来佟嫔过的舒坦极了,因为皇嗣,虽然降位,她的奉例却丝毫不减,后宫众人一时不知底细,也不敢招惹她。 倒是养胖了她许多,也有了几丝沉稳了。 “是呢,义贵人近来是分了俐贵嫔娘娘几分圣宠。” 回话的是皇贵妃赐给明桢帝的云答应,云答应乖巧的跪坐在佟嫔跟前,仔细的为她夹着核桃。 “你也是个小主,总是这般哪像话,还不起来?” 佟嫔满意了,才假惺惺的将云答应从地上扶起来,云答应低着头顺从的起来,白净细长的脖子让佟嫔握着她肩膀的双手紧握。 云答应眸底因疼痛噙满了泪水,犹见我怜的气质下藏着一颗不知底细的心。 佟嫔不耐的挥手让云答应退安后,笑容满面的让贴身宫女从暗格里拿出了一本册子。 “去,让家族的人想办法将这个方子透露给义贵人。她不是认为是本宫害的她小产吗。呵,本宫便给她个孩子!” 小宫女淡定的应了一声,打了个千便出去了,只是那背影颇有点狼狈而逃的意思。 佟嫔笑得越来越大声,好在永寿宫隔音效果并不差,否则夜里不知吓坏多少宫人。 而义贵人那没过几天的确收到了所谓的“生子秘方”,义贵人尤其谨慎,并不敢直接用在自己身上。 便让一多年不孕的妇人替她“试毒”了,没过二月,果不其然便怀孕了,义贵人让家族的大夫去敲了敲,并无不妥,这才自己用上了。 没过多时,她便如愿以偿的怀孕了。 而此时的瑾贵人与谦答应的肚子也都大得挪不开脚了,尤其是瑾贵人,身娇体柔又伤了身子,根本出不了永和宫的大门,只能在床上静养着。 谦答应的胎极稳,能吃能喝的,面色也红润。 让人惊讶的是竟然小产了。 “好端端的怎会小产?” 楼北辞赶到启祥宫正好听见皇贵妃询问宫女。 “谦答应如何了?” 好一阵请安过后,楼北辞才得到了消息,谦答应似是双胎。 却也不大肯定。 听着产房里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楼北辞不住握紧了双手。 这是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古代女子生产之时的痛苦。 “太后娘娘,谦答应至今产道未开,太医问是否用药?” 产婆一身腥味的从产房里出来,面上堆满了担忧。 “用药是否会对母体与皇嗣有碍?” 楼北辞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回答让众人惊讶。 却是让在场的宫妃心里安稳了些许,对日后自己产子时去母保子,也多了分保障。 “太后娘娘放心,不会有损母体跟皇嗣的。” 产婆一愣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个话。 “需要什么药直接去提,哀家说的!” 楼北辞话毕,产婆忙的进了产房,而明桢帝也终于姗姗来迟。 “母后,日后宫妃产子若是在夜里,您便别来了吧。身体要紧。” 楼北辞眉毛一竖正想斥责,却又看见明桢帝眼底溢出来的关心与孺慕。 缓和了脸色,摇摇头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道。 “你子嗣稀少,哀家这个当娘的如何不得小心。” 明桢帝清楚楼北辞的性子,闻此也不再多劝,扫视了一圈,发现有孕的宫妃皆未至,才稍微放下心来。 “哀家老早便说了不许她们来,哪当你忘了个彻底似的丝毫不提。” 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明桢帝明显一愣,心里只想,母后有多久没有这般生动了,好像自妹妹夭折后,便再未有了吧。 心里更是坚定了让楼北辞多抱孙儿的心思。 楼北辞若是知晓了,肯定会哭笑不得,她再淡漠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 之前那般,完全是因为刚成为这具身子的主人,还不习惯,连笑都僵硬的很,再加上原主本身就是个骨子里冷漠到极点的人,她在没搞清楚形势之前,丝毫不敢露出马脚。 所以说,这完全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说了好半会话,众人都开始哈欠连连了,也不见谦答应那有何动静。 “母后,您先回去歇着吧,这有儿子看着呢。” 明桢帝自己也哈欠连连,却只一个劲的劝楼北辞。 “不行,你也得回寝宫安置,这几日连着议事,哀家瞧着你脸色都变了。” 楼北辞自是不依的,开玩笑,自己回去了让明桢帝继续待在这,虽说她是太后,可明桢帝连着几日议事未寝都留在这,而她却回宫安置了。 传出去便是她不慈了。 二十七章 附属国 “不行,你也得回寝宫安置,这几日连着议事,哀家瞧着你脸色都变了。” 楼北辞自是不依的,开玩笑,自己回去了让明桢帝继续待在这,虽说她是太后,可明桢帝连着几日议事未寝都留在这,而她却回宫安置了。 传出去便是她不慈了。 “是啊,太后皇上,您们放心回去吧,这有臣妾与景淑妹妹呢!出不了错,等谦答应那有了动静,臣妾便马上将消息递上来。” 皇贵妃对明桢帝还是存有一丝爱慕之心的,看着他那般硬撑,心底也是无比心疼。 明桢帝闻言本想拒绝,可看着自家母后不赞成的眼神,便知道自己是糊涂了,正好皇贵妃递了台阶下,也就应允了。 “辛苦爱妃了。” 楼北辞回了关雎宫,刚倒头便睡了。 而启祥宫那却是折腾了一夜,直到天微亮时,谦答应才诞下一双病怏怏的公主。 没错,是一双公主。 “母后,二公主和三公主……” 明桢帝去启祥宫瞧过一眼,心底有些哀伤,他十分害怕女儿夭折,便再没去过启祥宫一次,好东西却是抬去了不少。 “能抚养皇嗣的主位不多,景淑夫人又要照顾瑾贵人,皇贵妃那怕是还存有自己生的心思,佟嫔也怀孕了。” 楼北辞也觉得有些惆怅,看着小宫女为她染着蔻丹,心里也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分。 “那母后的意思是?” 明桢帝见楼北辞喜爱这蔻丹的颜色,暗自记了下来。 “左右不是皇子,便赐几个嬷嬷过去,让她先养着吧,等启祥宫迎来了主位,再决定养母也不迟。” 楼北辞一言其实明桢帝早就想到了,只是出于孝顺还是来询问她罢了。 “是,儿子这便让人去传旨。” 明桢帝刚起身想行退安礼,却又闻楼北辞似是喃喃自语般的声音。 “虽说不是皇子,却是你第一个双胎,便晋常在吧。” 明桢帝对于这种小事自然不会反驳她,直接点头称是了。 双胎公主贵养了半个多月,才终于有了寻常婴儿般的模样,虽说不足白白胖胖,却也算健康了。 再说瑾贵人那,景淑夫人是一万个不放心,每日都要询问二三次。 这日景淑夫人携瑾贵人在御花园散步,近月来太医吩咐得下床多走走,景淑夫人每日都会准点准时的陪着瑾贵人溜达一圈。 一月下来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与往常一般,饶了半圈正打算转身回宫,却突然听见瑾贵人一声痛呼。 来不及多想便让她上了景淑夫人的轿撵,在回的路上羊水便破了,回到永和宫,好在稳婆太医产房早已备好,倒也并不多匆忙。 等瑾贵人被逼着吃了一碗鸡汤面,景淑夫人才让宫女太监去禀告养心殿与关雎宫。 巧的是楼北辞正在与明桢帝陪着大公主用膳,气氛正温馨,明桢帝心疼大公主,也知道一时半会也不会生,硬是按下楼北辞与大公主用完膳。 又哄着大公主午睡睡熟了,这才施施然与楼北辞去了永和宫。 “禀太后皇上,瑾贵人没力气现在已昏睡过去了,太医说若是再过一会皇子便会……” 屁股还未坐热,就见景淑夫人身边的大宫女从产房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暗地里瞟过景淑夫人,只见她脸色煞白,眼角还带有些许清灰色,便知道近段时间被瑾贵人折腾的不轻。 “与太医说不必忌讳些什么!” 明桢帝知道太医的顾虑,毕竟男女大防严重,哪怕是太医救人治病也免不了人嚼舌根,更怕的是明桢帝秋后算账。 因此出来请示一二,也算是谨慎了。 没过一会,一声尤其尖锐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接下来的便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楼北辞淡漠的脸上迎着阳光,嘴角也忍不住的微微扯出了一丝慈爱的微笑。 “恭喜皇上再得皇子!恭喜太后再得皇孙!” 楼北辞一言是早些时候便与明桢帝商量好的,是皇子晋位交给景淑夫人抚养,是公主便不晋位由她自己抚养。 谢了恩,景淑夫人激动的盯着楼北辞手中的二皇子,眼角有些湿润,楼北辞见此便将孩子递给她道。 “你也抱抱吧,二皇子才会与你亲近。” 景淑夫人不可置信的接过二皇子,她之前跟嬷嬷学过抱孩子的姿势,所以没过一会,刚开始的不习惯便消失殆尽了。 楼北辞见了,这才放心下来,暗自点了点头。 “瑾贵嫔醒来后好好休息吧,不必来谢恩了。” 明桢帝见楼北辞起身,忙的扶了上去,却被楼北辞拍了下手道。 “你跟着哀家做甚,好好瞧瞧二皇子吧,哀家便先回宫了。” 明桢帝尴尬一笑,这才握拳行了个礼。 “母后慢走。” 一月后二皇子的满月礼办的还算隆重,不似二公主与三公主满月礼那般随意,倒不是说二公主三公主这对姐妹花如何不受宠,而是太瘦弱了,怕经不起折腾,福气太大夭折了。 眼瞧着佟嫔与和贵人的产期也快近了,楼北辞见天回暖容易犯困便又取消了初一十五的请安。 而附属国新帝刚继位,便派使臣来我朝觐见。 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来的不止使臣,还有一位公主。 传闻这公主生的国色天香,又知书达礼,看过不少诗书。 这番过来,目的是为了什么,也就可想而知。 一时间后宫众妃手绢不知撕毁了多少条,酸气冲天的后宫里也只有有孕有子的妃嫔能淡定看戏了。 月末,便是使臣觐见的日子,楼北辞难得起了个大早,倒不是为了晚上的宫宴,而是这附属国公主前来拜见太后了。 因着晚上的宫宴,楼北辞便着了一袭梅花纹绛紫色宫服,淡淡的紫色丝质中衣用金黄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了一朵朵玉玲珑,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平添了几分妩媚气质。 披着金丝披风,也锈了凤凰。袖口领口用蓝色丝线镶边,镂空的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随着人的走动儿轻轻晃动。素色腰带显出了身段窈窕。 第二十八章 欲封妃 因着晚上的宫宴,楼北辞便着了一袭梅花纹绛紫色宫服,淡淡的紫色丝质中衣用金黄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了一朵朵玉玲珑,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平添了几分妩媚气质。 披着金丝披风,也锈了凤凰。袖口领口用蓝色丝线镶边,镂空的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随着人的走动儿轻轻晃动。素色腰带显出了身段窈窕。 三千丝发被绾成盘丝髻,用紫金翟凤珠冠和一只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装饰,有着一股淡淡的柔弱和娇媚。 灵动的双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还戴上了金镶红宝石耳坠,指上戴着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的护甲,细长而迷蒙,绝美的脸映在铜镜中,并没有老去的迹象。 抚了抚发丝,美目一勾,朱唇轻启。 “淮苼,随哀家去瞧瞧这个国色天香的附属国公主吧。” 淮苼走上前为楼北辞添上一对朱红色的耳环,打了个千才扶着她走出寝殿。 关雎宫正殿,一身鹅黄色宫装的美人儿一脸紧张的握着茶杯,待饮下一口热茶,才稍冷静。 “太后娘娘驾到!” 美人儿差点打翻茶杯,好在手接稳了。 “岭国南轻颜叩见太后,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楼北辞亲自扶起拜倒在地上的娇小美人,不着痕迹的端详一二才懒懒开口。 “早便知道岭国的河嫣公主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诓人的。” 河嫣公主顺着楼北辞起身,却一时被惊艳住,呆呆地看着楼北辞美艳却不俗的年轻面颊。 “河嫣今日见了太后娘娘再不敢当倾国倾城四字。” 半响见楼北辞身边的嬷嬷皱眉才反应过来。 “噗嗤,河嫣公主真是个实在人,一张巧嘴连哀家都爱极了。” 楼北辞瞧着她呆愣的模样,再也绷不住脸。 “河嫣……河嫣也喜欢太后娘娘的。” 河嫣公主被楼北辞笑得直红了脸,一副好容颜被映的绝美无比。 楼北辞暗自感叹明桢帝好福气,可惜自己不是男儿身了。 突然脑中闪过皇后二字,仔细的打量面前的河嫣公主,却是觉得不妥,河嫣怕是斗不过皇贵妃,罢,好好一孩子可别被糟蹋了。 河嫣公主恢复常态后落落大方,出口成章更是得楼北辞喜爱。 却不知自己因着楼北辞的喜爱彻底的远离了那心中无比想要得到的后位。 “主子,时辰该到了。” 高嬷嬷见楼北辞并无摆驾乾清宫的想法,无奈之下只好寻空挡提醒。 “哀家倒是给忘了,走吧,河嫣你同哀家一处。” 楼北辞点点头,赞赏的递了一个眼神给高嬷嬷,才携河嫣公主起身,河嫣公主见楼北辞并未由高嬷嬷扶着,便也乖觉的上前轻轻挽住她。 楼北辞也并不阻止,倒像是认同一般。 乾清宫内,歌舞升平,明桢帝与附属国使臣相谈甚欢,而宫妃们皆坐在一旁的帘子里品茶聊天,官员大臣在下方设席,携妻伴子,也是一副好景象。 “太后娘娘驾到!岭国河嫣公主到!” 通传太监一声太后驾到使得众人齐跪,连明桢帝也起身挥了挥衣摆躬身迎道。 “儿子恭迎母后大驾。” 这时楼北辞才携着早就系上纱巾的河嫣公主移至大厅, “各位请起,不必多礼。” 又亲自扶起明桢帝为他紧了紧衣领,好一副母子情深图。 “太后皇上母子情深,感人肺腑,微臣羡慕至极!” 岭国使臣一言使众人再次附和行礼。 “爱卿才华出众,想来定也是孝顺的。” 明桢帝不留痕迹的与楼北辞对视一秒,见楼北辞轻微的点了点头,才又和善的与岭国使臣交谈起来。 “微臣奉国主之命,送河嫣公主来大楚请求能结成秦晋之好,以示岭国对大楚的敬重!” 宫宴快结束之时,却见岭国使臣起身拱了拱手到。 众妃捏紧手帕,更是有几个胆大的死死地盯着河嫣公主忽隐忽现的俊颜,在心底狠毒的想这河嫣公主毁容了才好。 “母后觉得呢?” 明桢帝拿起一杯酒一口灌了下去,眼角含笑的问向身旁的楼北辞。 “河嫣公主知书达礼,哀家倒是喜欢得紧。” 楼北辞恰巧瞥见了皇贵妃扭曲的面孔,突然有点儿不忍心。 “朕也瞧着不错,既如此,便封为嫣妃,入主翊坤宫吧。” 岭国使臣没想到明桢帝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他,瞬间欣喜如狂。 “谢主隆恩!” 河嫣公主施施然行了个礼,声音清脆动听,惹得明桢帝多瞧了一眼。 圣旨一下,尘埃落定,众妃嫔表面上为明桢帝开心,暗地里则是少不了咒骂。 却都是无用的。 “影一,办的如何?” 养心殿里,明桢帝坐在床榻上,并不开灯,旁边也无一人。 “奴才已办妥当,河嫣公主从今往后绝不会有孕。” 却不知是见从黑暗中哪个角落发出的声音,幽幽的,毫无人气。 明桢帝挥了挥手,将蜡烛吹灭,眼里却多了一分厌恶。 他厌恶这样薄情寡义的自己,却是这薄情寡义的自己保住了性命,保护了母后,成就了大楚。 他不是生来就无情,只恨生在皇室,不得不争。 孩子,别怪父皇,父皇只是不想你出生便陷入两难。 当明桢帝不知带着何种心情安睡之时,楼北辞却也接到了暗线。 终是晚了一步,是她大楚对不起她南轻颜。 自楼北辞知道明桢帝给河嫣公主下了绝育药以后,便更是多心疼了她几分。 一时后宫中便有了俐贵嫔得明桢帝宠,而嫣妃得太后娘娘疼这一流言。 楼北辞也不去与明桢帝摊牌,因为她知道最好的补偿方式便是待嫣妃好一点,而不是去做那无用的质问。 “主子,太后近日对嫣妃娘娘那般疼爱,对您可不利啊。” 皇贵妃身边的嬷嬷忧心忡忡的看着皇贵妃不慌不忙的修剪着,上次楼北辞赐的盆栽。 第二十九章 假孕药 “主子,太后近日对嫣妃娘娘那般疼爱,对您可不利啊。” 皇贵妃身边的嬷嬷忧心忡忡的看着皇贵妃不慌不忙的修剪着,上次楼北辞赐的盆栽。 “嬷嬷莫不是糊涂了?本宫担心谁坐上那后位,都不会担心她岭国公主!” 皇贵妃勾起一抹冷冷的笑,看着盆栽上那朵开的正艳的花,忽的拿起剪子狠狠地剪掉。 “就算是拦了本宫的路又如何,瞧着多花吗,开的越灿烂,越惹人厌。” “而惹人厌的,剪掉便是了,嬷嬷觉得现在这盆栽如何?” 皇贵妃回过头,脸上的神色莫名,却让人毛骨悚然。 “老奴觉得极好。” 老嬷嬷却并不觉得突兀,反倒是松了口气,她从小看着皇贵妃长大,就怕她突然慈悲心肠下不了手,让一切都变成泡影。 看来是她多想了。 “嬷嬷放心,是本宫的东西,本宫从来不会放弃!” 皇贵妃看着窗外的风景喃喃自语,不等人回答,便闭上了双眸。 她还有一句话未讲,该是她的孩子,她也不会放弃。 只可惜,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眸底承载的不是哀伤,而是一种仇恨。 “主子,佟嫔那好像不大对。” 高嬷嬷一大清早便捧着一封信件走了进来。 “罢,你去将这封信件交给皇上吧。” 看着高嬷嬷点头退安,楼北辞困倦的捏了捏眉间,这整天斗来斗去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养心殿里,明桢帝刚看完高嬷嬷呈上来的信件,又一上好的茶杯报销了。 “要越太医去启祥宫一趟,哦不,让御医去各宫都走走吧。 明桢帝身边的大太监不明所以却也知道出了事,一言不发的传了旨。 没过半会,越太医便回来回话。 “义贵人的确怀孕了,只是……” 明桢帝屏蔽左右,才用眼神询问到。 “从脉象来看,并未真的怀孕,而是假孕,母体会在六月时体现出供养不足而流产。” 越太医越说越冷静,他本来就属于明桢帝的直属太医,这种隐私根本不足以牵扯到他。 “现在打胎会如何?” 明桢帝冷笑,看来他是低估了了后宫这些女人,好在母后留着暗线。 他并未觉得这些暗线会阻碍他,反而是这些暗线保护他从夺嫡到亲政,母后若是想当女王,几年前便可以顺理成章,而不是现在去费这功夫。 “母体会血崩致死。” 越太医特有的声音在这大殿中回荡,使人头皮紧绷。 “你将义贵人会流产的症状与估计时间写下来,出去后你知道该如何。” 文家自从知道他不立后,便越发的嚣张了。 越太医写完后从养心殿出来,看着这四角的天,忽然有了收徒的念头,是时候准备养老了…… “主子,和贵人求见。” 楼北辞与大公主说着话,正说到要办个宴会,请三品以上大臣的幼女来宫中小聚,却闻见淮苼波澜不惊的声音。 “宣进来吧。” 大公主见此也规规矩矩的从楼北辞身边起身,正打算坐到一旁去却被楼北辞按住。 “不碍事,你就坐着吧。” 大公主虽小却知晓楼北辞的性子,也不再多言。 “婢妾给太后娘娘,大公主请安,太后公主长乐无极。” 和贵人扶着大肚子便缓缓的打了个千,倒不是没规矩,而是楼北辞上次便说了不许怀孕宫妃行大礼。 大公主身为嫡长女是能受夫人以下宫妃全礼的。 “赐坐,和贵人可是有事要与哀家说?” 楼北辞满意的看着行动极为小心的和贵人。 “是,还请太后娘娘屏蔽左右。” 和贵人因怀孕只轻描黛眉,抹了花蜜,并未化妆。 却把她出尘的气质更加凸显了出来。 “不碍事,你说吧。” 楼北辞见她盯了大公主一秒又快速低下头,恐是在宫中磨练了一番的。 “是,婢妾请求太后娘娘能亲自抚养婢妾腹中孩儿!若是皇子,便直接退出皇位竞选人。” 和贵人可谓是一语惊人。 “他虽是你的孩子,却也是大楚的皇子,有独立的思想,你又怎能为他做主?” 楼北辞却只是淡淡一笑,轻拍大公主不安的双手。 和贵人眼角扫到楼北辞安抚大公主的动作,更加坚定了心底的念头。 “婢妾虽不能为他做主,却给了他更多选择。” 楼北辞这才端坐起来,严肃的瞧进她的眸底,却清澈的很,不见有一丝杂念。 “皇上若是应允了,哀家自是会同意。” 楼北辞并未说答不答应,可这话中透露的意思却让和贵人欣喜若狂。 “是,婢妾这便去请见皇上。” 楼北辞“……” 这孩子哪怕是在这吃人不眨眼的后宫中磨练了一番,却还是改不了那直来直往的性子吗? 却是很对她胃口,勾起一抹难得的笑容,大公主惊愕的看了看楼北辞,又转过头瞧了瞧和贵人。 楼北辞倒是觉得可爱的紧,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婴儿肥。 “和贵人你是不屑皇位还是觉得朕看在皇嗣的份上不会降罪与你!” 明桢帝一脸神秘莫测,看不出到底是何用意。 “皇上明鉴,婢妾家父性子倔,认准一点便绝不轻易改变,婢妾人微言轻,也知晓您选婢妾入宫的原因,自该知道本分,不敢多做多想。” 和贵人本身就能言善辩,也不怕明桢帝降罪,如此直接了当,若不是明桢帝脸皮厚,定会尴尬。 “那你也该清楚朕向来不是个小气的,再说皇位能者皆可争取。” 明桢帝却不去接这个茬,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茶,一口而饮。 “婢妾给不了他底气,再说贤王亦是极好的。” 和贵人亲抚肚子,侧颜柔和温婉,泛着母爱的光芒一时让明桢帝想起了早年楼北辞与他说的话。 “母妃只希望你能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可你若想要去争,母妃哪怕是跪在你祖父跟前,也会给你求来太师府的支持。” 他终是被逼的去争抢那皇位,他看着母后一次又一次想尽办法往太师府传信息却被杨淑妃截走。 第三十章 三公主 “母妃只希望你能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可你若想要去争,母妃哪怕是跪在你祖父跟前,也会给你求来太师府的支持。” 他终是被逼的去争抢那皇位,他看着母后一次又一次想尽办法往太师府传信息却被杨淑妃截走。 后来更是不惜给自己下药,危在旦夕之时回了趟娘家,最终他得了支持,亲妹妹却走了。 母后将自己关在宫中将近一月,最后是他继位后在她寝宫前跪了半天,母后终是不忍的开了宫门, “记住你今日之言。” 他还是心软了。 和贵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看着明桢帝走远的背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忽的跪坐了下去。 “小主……” 和贵人由着宫女扶起,紧攒手帕,只望她这一步是走对了。 楼北辞接到明桢帝递过来的信息后也没觉得有多惊讶。 和贵人若是连这份本事都没有,她也懒得费那份劲给她养孩子。 “主子,佟嫔娘娘生了。” 高嬷嬷一脸古怪。 “已经生了?” 怕是义贵人动的手,倒不是明桢帝多磊落,而是她明白明桢帝心里都皇嗣的渴望。 他想当个明君,就不能在子嗣上被扯后腿。 “听说永寿宫那发作一会了,可佟嫔一直不肯进产房,也不让人去通传,忍痛在院子里走了半会,羊水破了才被抬进的产房。” 高嬷嬷也觉得奇怪,可上次的多嘴让她近来言语方面格外小心。 “才进去这就生了?” 楼北辞愣了一会,这古代生孩子没有现代科技发达,第一胎也可以这么顺畅? “老奴也觉得奇怪,方才便收到了暗线传来的消息,说是……佟嫔自己让贴身宫女下的催产药。” 高嬷嬷便讲便将一张满是针孔的纸条恭敬的递了上去。 “哀家知道了,是皇子还是公主?” 原是她怕义贵人发觉动手脚,自己便给自己下了药,对自己倒是狠。 “诞下了一名小皇子,病怏怏的,太医说见不得风,都没抱出来给皇上瞧过。” 高嬷嬷听不出楼北辞的意思,偷偷的看了一眼楼北辞绝美的脸,却见她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微圆的凤眸眯着,看起来倒是并未有何不满。 “皇上可有过去瞧过?” 楼北辞知道高嬷嬷的小心思,觉得也并没有什么,只当没看见了。 “未曾,连问都不曾去问过,这阖宫上下都在传三皇子刚诞下便就失了宠呢!” 这次楼北辞只点了点头,闭着眼睛眯了半会,直到高嬷嬷都要以为她睡着了才道。 “送些药材过去吧,顺便将那一套花丝镶红玛瑙长命锁吊坠送去。” 高嬷嬷回库房找物件,淮苼在盯着小厨,淮安则是为她剥着果仁。 一时好不痛快,却觉得无趣的紧。 正巧的是上次要查的景淑夫人一事有了底,迫不及待的拿过来瞧了瞧。 将那上面明晃晃的整张纸大抵翻译出来便是: 景淑夫人,景禾然,未出阁之前并不喜爱出门,兴趣爱好与寻常小姐一般别无他二。 若是说奇怪的便是她选秀之前自杀过一次! 原因不详,倒不是她的人办事不利,而是时间过去这么久,当时出事之后知道根底的奴才大多不是打杀便是发卖了,这没名没字的一时寻起来也困难。 她的人表示正在尽力找当初知道这件事的奴才,并向她请罪。 楼北辞兴致勃勃的亲自回了信表示她们干的不错,之前都是高嬷嬷代回,她从未接触过。 今日回了一回倒也新鲜。 说到底她就是无聊透了,总算知道宫妃为何总是斗来斗去了。 “主子,三公主不大好了!” 楼北辞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刚想着有事才不无聊,却真的出了件不小的事。 “摆驾启祥宫!” 来不及换衣服便赶去了启祥宫偏殿。 “太后娘娘……您抱抱吧,三公主怕是撑不过去了!” 前脚将皇贵妃扶起,后脚便闻见越太医有些悲恸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嬷嬷宫女都是怎么伺候的!” 抱着一下便瘦的不成人形的三公主,楼北辞刀子一般的眼神从谦常在划到奶嬷嬷。 “回太后娘娘的话,三公主这是哮喘犯了,身体本来就娇弱,二相刺激下,微臣也只能尽量了。” 谦常在愣愣的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像是魔怔了一般,楼北辞皱起的眉毛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了,越太医见此,才不得不出声回话。 “……是天生的?犯病缘由又是什么?” 楼北辞看着怀中因猛烈咳嗽,脸憋的通红的三公主,无比心疼。 “哮喘大多都是天生的,三公主如此年幼便犯病,一来想必是因为早产呼吸道还未发育完全,二来便是因为谦小主养的猫了。” 越太医一言让谦常在情绪异常激动,一把抓起身边的宫女直接狠狠地抽上一巴掌。 “就是你这个贱人挑唆我养猫!你说,你意欲何为!” 高嬷嬷接到楼北辞递过来的眼神,带着二个小太监便把谦常在给拦了下来。 “母后,你来了。” 这时明桢帝从里间走了出来,原来是看二公主去了。 “二公主可也患有哮喘?” 楼北辞忽然想起来三公主的同胞姐姐。 “微臣目前并未查出二公主患有哮喘的迹象,好生养着注意些总是没错的。” 越太医如此说倒也怪不得他,毕竟古代医疗着实是不发达。 “三公主,当真是没法子了吗?” 看着三公主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这还是第一个即将要面对夭折的孩子。 “不!不可能的,我的三丫怎么会舍得离我而去,对!你这个贱人,你说,你到底是谁安插的奸细!” 谦常在见越太医略微摇了摇头,便像疯了似的直接从楼北辞手中夺过三公主,喃喃自语,又指着早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咒骂到。 “将三公主抱过来。” 明桢帝看着明显是受打击疯魔了的谦常在,心里暗自想着该把二公主抱给谁抚养。 第三十一章 抚养权 “将三公主抱过来。” 明桢帝看着明显是受打击疯魔了的谦常在,心里暗自想着该把二公主抱给谁抚养。 “孩子!我的孩子!你们这些贱人,把孩子还给我!不要抢我的孩子!” 楼北辞看着谦常在被几个身强体壮的嬷嬷压着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心里突然有些发凉。 “看这个情况,谦常在怕是养不好二公主了,母后觉得该如何是好?” 明桢帝也有些不忍,却也没辙,毕竟没有人逼她也没有人抢她的孩子,就这般疯魔,若是在继续养着二公主,怕是会伤到孩子的。 “先让谦常在养好身子吧,将二公主抱到翊坤宫吧。” 楼北辞心里是偏爱嫣妃的,再加上,明桢帝已然为她下了绝育药,也该给她找个依靠。 “母后英明。” 明桢帝在看不到的地方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失措,却也马上反应过来,迅速看了一眼楼北辞,未见她神色有异,这才冷静下来。 “臣妾谢太后皇上信任,定会教好二公主。” 嫣妃一脸激动,看来是还未知晓自己此生就只能有二公主这一个孩子了。 “三公主还能熬多久?” 突然三公主又是猛烈的一阵抽吸,随即又痉挛起来,脸憋的通红,仔细一看还有些发紫。 “回皇上,按三公主这个情况来看,怕是只能熬过今晚了。” 越太医斟酌一二才肯开口。 “……让三公主舒坦些走吧。” 明桢帝再三犹豫,看着那越发酱紫的小脸,再想起她明媚的笑容,握紧拳头,还是决定让她走的痛快点。 “不!皇上!您不能这样,三公主她是您的孩子啊,她才几个月大,还未能唤您一声父皇啊皇上!” 谦常在猛地挣脱开嬷嬷的手,爬到明桢帝腿边,哭的不成人样。 “放肆!三丫头也是皇上的骨肉,皇上怎会不痛心!你未有照顾好三丫头也便罢了!难道还要拦着三丫头走的痛快些吗?” 楼北辞见明桢帝方变柔软的脸,又因为谦常在几句话重新黑了起来,立马呵斥起来。 想来是正打算给谦常在晋位的,果然是个没福气的。 谦常在闻言后眼神空洞的看着三公主憋的发紫的脸,吐了一口血,便昏了过去。 “越太医,麻烦你了,顺便也看看谦常在如何吧。” 越太医领旨,颤颤巍巍的接过出的气越来越少的三公主,进了屏风里,。 没过一会再出来时,三公主脸色也恢复常态,像是睡熟了一般,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大楚往后便再也没有这个双胎三公主了。 “谦小主这是气急攻心,悲伤过度。产后身子又虚,这几日也劳累过度,才导致的昏迷,醒来好生养着便也没事了。” 明桢帝闻言点了点头,却不语,只看着三公主安静的脸庞,一时启祥宫里静的有些可怕。 “将三丫头好好安置吧,只愿她能投个好人家。” 楼北辞轻轻为三公主将襁褓重新掖了掖。 “母后说的是,是要好好安置,切不能委屈了。” 明桢帝亲手抱起三公主,郑重其事的点头到。 三日后,大楚的三公主被安置在了公主陵,死前也只记了皇室族谱,却未上齿序,连名字都未有。 谦常在却是在五日以后才苏醒的,传言醒来时抱着三公主生前穿过的衣裳哭了一宿。 “主子,谦常在还跪在外边哭呢!” 对于谦常在高嬷嬷是头疼的很,醒来以后便说要求见太后,说完便跪在地上哭到现在。 “与她说,哀家并未讲二公主从今往后与她没关系,嫣妃只是二公主的养母,她养好身子了随时都可去翊坤宫瞧的,她若再这般不知所谓的哭闹下去,一来身子没养好落下病根是她自己的,二来也休怪哀家翻脸无情!” 楼北辞早些觉得谦常在可怜,可如今一看却是个心里不晓事的。 虽说并不知道三公主患有哮喘,可有点心的也知道有了孩子便要离宠物远些。可她却听了宫女挑唆养了猫,让三公主早早的就犯了病。 之后若不是自己受不了刺激一个劲的钻牛角尖,明桢帝又怎会不放心将二公主交与她继续抚养。 高嬷嬷再次进来时脸色也好了许多,果然一问,谦常在已然走了。 半月后,三皇子满月,满月礼办的并不隆重,也并未见佟嫔说些什么。 想来是心虚吧,连不见明桢帝有想给她复位的样子,她都能安安稳稳的缩在永寿宫,也不去争。 又过了几日,明桢帝想来是看她还算乖巧,又想到三皇子的缘由上,还是给她复位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将妃位的印章与宫服送了过去,连圣旨都未拟。 佟嫔这个妃位名不正言不顺,她却不敢抱怨,只庆幸自己这胎是皇子,可她却不后悔给义贵人的礼尚往来。 只要她母家不倒,三皇子不夭折,她就不会怕皇上真的厌弃她。 可惜她这回猜错了,明桢帝不是不惩罚她,而是在等一个适当的时候,让她的所作所为成为压死佟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主子,嫣妃娘娘正打算将二公主抱回翊坤宫,却不小心被谦常在划破了脖子。” 淮苼带着嫣妃身边的小宫女进来回话,看着模样,便知道嫣妃已然在外边侯着了。 “二公主可伤着了?” 楼北辞却更担心尚未有自保之力的二公主。 “二公主殿下被嫣妃娘娘护的好好的。” 淮苼言下之意便是嫣妃这个养母尚可未二公主挡伤,而谦常在却能为一己之私划伤嫣妃,也不怕伤到二公主。 “宣进来吧。” 楼北辞了然于胸。 嫣妃与谦常在进来后,谦常在便一个劲的表示自己不是有意而为之,只是想抱一下二公主道别却被嫣妃制止,她才不小心划伤嫣妃。 而嫣妃虽觉得愤怒却也碍于规矩不敢多嘴,谁规矩好谁规矩差,一看便知。 “嫣妃坐吧,可瞧过伤口了?可别留了疤。” 第三十二章 四皇子 “嫣妃坐吧,可瞧过伤口了?可别留了疤。” 楼北辞却根本不搭理谦常在的倒打一耙,直接赐坐嫣妃,又拿出对伤口极好的药膏赐了下去。 谦常在气的牙疼,却也不敢太过放肆。 “回太后娘娘的话,无碍的,只是蹭掉了点皮罢了。” 嫣妃此言丝毫不提是谦常在所为,一时便把谦常在的丑恶面目体现了个彻底。 楼北辞宛然一笑,她就说嘛,这嫣妃从小在岭国后宫那墨坛子里侵染,哪怕再纯粹的人也会有些自保的本身,更何况这河嫣公主就不是个简单的主。 野心大着呢,却也不是让人厌恶的野心。 “这哪成,女孩子家家的就该精致些,去宣太医过来给嫣妃瞧瞧。” 楼北辞执意如此,嫣妃也不好推辞,直接谢了恩,她也是注重脸皮的,之前那般不过是碍于规矩罢了。 楼北辞要晾着谦常在,他人自是不敢搭理,一时倒是与嫣妃交谈融洽,而谦常在则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的现在一旁。 “婢妾知错,求太后娘娘恕罪!” 谦常在没法子,只得狠下心来认了罪。 “嫣妃觉得该如何处置?” 楼北辞笑眯眯的看着嫣妃,堂而皇之的将皮球踢给了她。 “臣妾觉得谦常在只是慈母之心,并不是有意伤害臣妾的。只是谦常在方才之言往后还是别再提了,二公主也是你的女儿,你养好身子想来看,随时都是可以的。” 嫣妃也不是个吃素的,给个甜枣再打一棒,想来往后谦常在若是想对准嫣妃,怕是得多用份心了。 “谢娘娘不计较婢妾的失礼。” 谦常在见楼北辞将她的处置权都交给了嫣妃,不得不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只想着先过了这一出才好。 “这边是了,你们因着二公主,日后必定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自当这般好好相处才对。” 楼北辞说的话却是将谦常在一棍子打醒了,对啊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如今又失了双胞胎这一仰仗,日后如何给二公主挣个好前程,如今有了嫣妃,怎的都比她这个常在的生母强。 “是,之前是婢妾魔障了,伤了嫣妃娘娘,还请娘娘不要放在心里,娘娘若是心里不舒坦只管罚婢妾,婢妾a绝无怨恨之心。” 谦常在突然这般请罪赔礼,倒是让嫣妃惊讶的很,不过马上她便反应过来,先一步扶起了半跪下去的谦常在安慰道。 “本宫又怎会生气?你是二公主的生母,那边是自己人了。” 二公主的抚养权对她而言是益处,对谦常在来说也是件好事,如今谦常在想通了,她自然乐的多一个朋友。 “娘娘如此宽宏大量让婢妾羞愧。” 楼北辞看着嫣妃与谦常在像狗血电视剧般的变化,只觉得好笑。 嫣妃与谦常在达成共识携着走出关雎宫后,二公主的事才终于告一段落。 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和贵人被皇贵妃不小心撞了一下,导致小产了。 皇贵妃的家族最近越发的猖狂,楼北辞知道这次皇贵妃怕是落不得好了。 “跪下!你可知罪!” 果不其然,还未踏进听风阁呢,便闻见明桢帝的呵斥,再接下来便是皇贵妃猛地跪下去的声音。 “先别说皇贵妃这茬,和贵人如何了?” 楼北辞制止住通传小太监,现在门外听了片刻,无不是皇贵妃情深并茂的请罪,其他妃嫔见缝插针的讽刺几句。 好生没趣,便也直接走进去了。 “母后来了,怎的也不见人知会一声!母后放心吧,和贵人这胎稳,月份也差不多足了,只是羊水刚破,产道还未开呢!” 明桢帝诧异的看着忽然间走进来的楼北辞,还以为是听风阁的奴才规矩不好,正打算发作,却被楼北辞拦住了。 “不关他们事,是哀家觉得闹人,没让传的。” 楼北辞,不急不慢的说完,又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皇贵妃。 “皇贵妃先起吧,有什么事等和贵人诞下皇嗣再计较。” 后一句话自是对明桢帝说的。 明桢帝顺从的点点头,也不再赐坐给皇贵妃,好在在场宫妃皆是站着的,一时倒也没觉得多突兀。 看着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产房端出来,可就是没听见和贵人的痛呼声,明桢帝觉得惊讶,便直接问出了声。 “和贵人聪明,是在节省力气打算一鼓作气呢。” 楼北辞却是少有看到明桢帝疑惑不解的模样,一时觉得有趣的紧。 “原是这样,还是母后博学。” 明桢帝尴尬一笑,他起初还以为是和贵人不行了。 “这哪里是博学不博学,不过是女儿家的事罢了,你不知晓也正常。” 笑是笑,可自家儿子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等越来越多血水端出来,时间也过了不知多久,众妃站的腿发麻也不见和贵人有动静。 一时有骂皇贵妃的,也有骂和贵人的,当然更不缺乏咒和贵人难产的。 “啊!” 和贵人一声尖叫吓得楼北辞差点将手上的茶杯扔出去,好在她脸上一贯淡漠,别人也未发现她有什么变化。 持续了片刻,待最为惨厉的叫声过后,伴随的便是一声孩啼。 声音浑厚,一直都未停,不用太医讲,在场之人也知道这孩子尤为健康。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和贵人诞下了一位皇子!太医说健康的紧呢!” 稳婆没过一会便抱着收拾妥当的四皇子出来了,嘴里不断说着讨喜的话,让明桢帝开心的合不拢嘴。 “这孩子哀家瞧着合眼缘,正巧乐安一直嚷嚷着要亲自照顾弟弟!四皇子便养在关雎宫吧。” 楼北辞不着痕迹的与明桢帝快速对视了一眼后,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好在她也是真心实意喜爱这孩子。 “母后既然喜欢,那便是这小子的福气。” 明桢帝也并未将四皇子不参与皇位继承者这一事公布出去。 一时后宫妃嫔对和贵人的嫉恨达到了最高点。 第三十三章 和贵嫔 “母后既然喜欢,那便是这小子的福气。” 明桢帝也并未将四皇子不参与皇位继承者这一事公布出去。 一时后宫妃嫔对和贵人的嫉恨达到了最高点。 可不是嘛,后宫无后,先后只留有一嫡女,如今皇子们都小,出发点都一样,猛地四皇子一跃成为关雎宫的小皇子,水涨船高的,难免日后夺位会有影响。 “和贵人诞下皇嗣有功,按规矩晋为贵嫔。四皇子……母后,您看四皇子什么时候搬到关雎宫才好?” 明桢帝也不管自己说的话会引起公愤,亦或是他要的便就是这公愤? “四皇子还小,离不开娘,过段时间大了些再说吧。” 楼北辞吩咐人将四皇子带下去喂奶,也不瞧明桢帝,她知道这个便宜儿子打的什么念头。 明桢帝丝毫也不尴尬,刚应了一声,便闻见皇贵妃默默的跪了下来请罪。 “臣妾有罪,好在四皇子与和贵嫔无碍,否则臣妾定当夜不能寐。” 明桢帝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些不忍,却想到皇贵妃家族这段时日越发嚣张的行为,还是狠了下心。 “你是该感到羞愧,朕信任你将宫权交到你手上,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之前办事不利也就罢了,现在连走个路都会不小心撞到有孕的宫妃了吗?” 楼北辞皱了皱眉,文家如何如何她也听说过一二,可皇贵妃又有何错,不对,明桢帝从来不是如此不念旧情之人,不然之前几次二般便会拿走宫权了。 皇贵妃胆子会这般大? 不论是不是,还是得给她留点面子,不然后宫近日怕是会乱,不留痕迹的扯了扯明桢帝的衣角,示意他到点为止,明桢帝顿了顿,倒也没继续呵斥了。 皇贵妃面色苍白,却也无力反驳,只深深的磕了个头。 “好了好了,皇贵妃瞧着今日身子有些不妥,皇帝你也别再苛责了。” 楼北辞见此适当的跳出来当了一回润滑油。 “朕瞧着也是,明日便唤太医去承乾宫诊诊脉吧!皇贵妃既然身体不适,那便先别劳累了,宫务便交给景淑夫人吧。” 明桢帝自是懂了楼北辞的含义,可还是卸了文氏一脉的依靠。 “虽说是如此,可景淑夫人那养着孩子,后宫主位也不多,嫣妃佟妃那也是有孩子的,景淑一人如何处理的好?” 楼北辞心中一跳,明桢帝如此怕是要动手了。 “你该不会想着哀家替你管着后宫吧?哀家也不年轻了,是该享享清福了。” 她可不要成天成日看那繁琐的账单。 “孩儿不孝,怕是得让母后监督一回了。二公主年纪也大些了,嫣妃便与景淑夫人一同管着吧,佟妃协助。” 明桢帝还像是故意逗乐她似的拱了拱手。 楼北辞一挑眉,监督,那倒也行,反正她那嬷嬷倒是挺多的。 明桢帝见楼北辞不反驳,心中舒了口气。 “是,臣妾接旨。” 三妃谢恩过后,各怀心思的回了宫。 且不说她们如何,皇贵妃回到承乾宫后便悄悄给文府写了一封信,之后便称病,闭门谢客起来。 楼北辞了然 ,也不去多问,只送了不少药材补品过去,明桢帝也跟着送了不少,后宫妃嫔见此也接连去探病,却被拦着说皇贵妃不宜见人,只留下来礼品。 一时承乾宫库房里堆满了药材补品。 “主子,咱们的人方才收到义贵人今早见血了。” 高嬷嬷端着几碟凉拌菜,一碗皮蛋瘦肉粥脚步平稳的走了进来。 “见血?没宣太医?” 楼北辞享受的喝着小厨房现熬的瘦肉粥,尝了尝拌菜,才问。 “并未,暗线说,义贵人这段时日经常见血,见她自己都觉得见怪不怪了,宣太医也只说是先前那胎伤了根本,倒也没多疑。” 可不吗,宣的太医是太医院院首越太医,他又是告了明面的皇党,义贵人对他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只一个劲的补起了身子。 楼北辞突然没了食欲,放下筷子懒懒的靠在贵妃椅上,思绪早不直飞哪去了。 她总觉得她这个便宜儿子要搞事情了,可是却不与她这个老娘说。 虽说她不是原装货,可平日里待他也是有些感情的,如此一来越想越觉得心酸,一时便钻起了牛角尖。 “哀家近段时间身体不适不想见人,皇帝那也一样。” 楼北辞一言惊的高嬷嬷差点把碗打翻。 “主子,您没事吧?要不要宣太医瞧瞧?可别堆成了大病啊!” 楼北辞睁开眼睛,囧囧的与高嬷嬷对视了几秒,半响,高嬷嬷差点要去请太医之时,才道。 “不必了,哀家忽然间身体好了许多。” 高嬷嬷愣愣的看着自家主子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的想着她是不是说错了些什么,是不是有失宠的征兆了? 不管高嬷嬷皱起一张老菊花想那想这,总之楼北辞是将自己锁在寝宫里睡了个够。 连大公主都嚷嚷着皇奶妈是懒虫,要叫皇奶妈起床时,楼北辞才悠悠转转的醒来。 几月后,和贵嫔抱着四皇子给了关雎宫,三天二头便往关雎宫里跑,也丝毫不忌讳,明桢帝一来她就回听风阁,一时后宫众妃倒也没那般恼她了。 “娘娘……” 皇贵妃身边的嬷嬷颤颤巍巍的为她披上外袍。 “嬷嬷不必劝我了。” 她也不想,可惜四皇子挡了她的道,如今家族男丁接连被贬,家族地位摇摇欲坠。 若是四皇子当真上了位,那她从今往后想要翻身便就是难上加难! 她只能放手一搏。 “嬷嬷,下药前几天,本宫会给自己下药,倒是出了刘太医,谁也别信。” 皇贵妃一言惊的老嬷嬷高呼一声。 “娘娘!” 皇贵妃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眼底柔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 得到肯定后,皇贵妃才露出一丝微笑。 皇贵妃找准的是每十五日将四皇子送回听风阁的时间。 第三十四章 昏迷(一) “……是。” 得到肯定后,皇贵妃才露出一丝微笑。 皇贵妃找准的是每十五日将四皇子送回听风阁的时间。 实在是关雎宫像铁通一样密不可通,她的人实在是下不了手,也不敢去拔老虎的毛。 毒是下在了准备给给四皇子喝的热水里,却不想当日楼北辞傍晚却去了听风阁。 她到了,茶水自然是先递给她的。 楼北辞对于茶水之类的也并不会试毒,再加上皇贵妃下的毒是无色无味,银针也检查不出来的。 就这样,楼北辞很是光荣的再次昏迷了过去。 当时人仰马翻的,和贵嫔便体现出了她良好的素质,让人迅速去请了太医,再请了皇上。 又将四皇子抱到了跟前,然后封锁听风阁,所有宫人都不准外出。 雷厉风行做完了一切,小姑娘才开始后怕起来,她自然知道给太后泡茶的热水本是该给四皇子直接喝的。 将四皇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手微微有些颤抖。 “太后怎么样?” 明桢帝急忙忙的敢了过来,看起来还算镇定,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从他声音里听出来细微的颤抖。 “太后娘娘中毒还算浅,并无大碍,只是娘娘本身身体就虚,什么时候苏醒,微臣也说不上准。” 给楼北辞问诊的是她的心腹太医,亦是太医院的新秀。 只是说话惯来是直来直去,绕是最得明桢帝看重的越太医也在心底为他抹了把汗。 好在明桢帝也只是脸色沉了些,并未开口呵斥。 “皇上,外边娘娘们说想来探望太……” 首领太监话还未说完,便被明桢帝怒气冲天的眼神吓得憋了回去。 “让她们一个个的滚回自己宫里,太后没醒来之前,没有朕的旨意,一个也不准出宫!” 明桢帝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外露,可低沉暗哑的声音还是轻易让人听出来他的不痛快。 首领太监连滚带爬的出去了,他简直是脑子进水了,明知皇上心情会很不好,竟然还答应进来传旨。 一时被怒斥,心情不好的首领太监也没心情顾及后宫妃嫔的脸面与心情,没像往日一般委婉明桢帝的旨意,便直接当着众妃的面念了出来。 众妃也没多想,自以为是明桢帝真的发怒了,一时都各怀心事,灰溜溜的回了各宫,也没兴致各自嘲讽了。 承乾宫里,皇贵妃身边的老嬷嬷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 可皇贵妃就是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 虽说这时候皇贵妃不醒能让明桢帝对她的怀疑少一点,可老嬷嬷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不明的慌。 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相反楼北辞身边的高嬷嬷却是淡定得很。 事情回到四皇子刚回到听风阁前,皇贵妃派了隐藏的极深的探子,可谓是用心良苦。 只可惜她躲过了楼北辞安插的探子,却不知道楼北辞在四皇子的贴身宫女中也安插了一个探子,唤冬弥。 冬弥一发现四皇子的水被动了手脚以后,便直接报给了楼北辞,正好楼北辞在查皇贵妃为何会昏迷一事,自然是起了疑心的。 便让冬弥顺势将毒药换到了皇贵妃的药里,又将水里下了够份量的安眠药。 又去了听风阁,喝下了原本是为四皇子准备的热茶。 这一切楼北辞并未告知明桢帝,也未与和贵嫔串气,只有自己的心腹知晓。 高嬷嬷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没有楼北辞的吩咐,她也不敢告诉明桢帝真相。 看着明桢帝一脸憔悴,心里也生出了一丝不忍,当下便对皇贵妃的怨恨达到了最高点。 “嬷嬷可是想说些什么?” 明桢帝老早便瞧见了高嬷嬷纠结的模样,心底又不由得阴谋化了。 “老奴只是觉得皇贵妃昏迷不醒,如今主子又中毒昏迷了,会不会是因同一原因所致?” 高嬷嬷恨不得直接说楼北辞昏迷是因为皇贵妃,只可惜没评没据的,也不说上来。 她虽是楼北辞身边的嬷嬷,可却也改变不了是个奴才的身份。 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嬷嬷如此一说,倒是提醒了朕。来人,让越太医去承乾宫给皇贵妃瞧瞧。” 明桢帝危险的眯起了双眼,直觉告诉他这事与皇贵妃,甚至是文家脱不开关系。 越太医奉旨去了承乾宫后,明桢帝也寸步不离的守在了听风阁,太医说楼北辞现如今见不得风,自然是不好移回关雎宫的。 高嬷嬷达到了目的后也不再多言,默默的擦拭着楼北辞额上的汗珠。 没中毒自然不是疼的,而是太医说了不能见风之后,明桢帝便让人封了每一个窗口,绕是天气微寒,这般不透风久了,自然也是会热的。 明桢帝见此微皱眉头,寻来太医问了问,便又支起了一个窗户。 过了半会,越太医便回来了。 “回皇上的话,皇贵妃娘娘确是与与太后娘娘中了同种毒药,好在份量也不重。” 呵,同一种毒,看来此事与文家是脱不了干系了。 不怪明桢帝阴谋化,而是文家近来动静太大了,让他不得不去怀疑其用心险恶。 “奴婢有事禀告。” 突然见四皇子身边的一贴身宫女突然跪了下来。 此女长相娟秀,气质也绝佳,丝毫不怯场,倒是不像宫女。 这便是冬弥了。 “说!” 明桢帝眸光一闪,早便觉得母后不会这般容易着计,先前是担心则乱,如今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却是处处充满端倪的。 比如母后面色红润丝毫不见中毒之像,比如高嬷嬷淡定如斯,再比如这冬弥。 “奴婢今日瞧见一太监鬼鬼祟祟的在后花园里走动,奴婢还来不及多想,他便逃走了。” 冬弥垂着头,也不去瞧明桢帝是何脸色。 “你可认出来是哪个宫的?” 倒不是说东西六宫各宫人的服饰各有不同,而是吊牌的颜色了。 六宫中也只有太后、皇上、皇后与皇贵妃宫中的贴身宫人,才有资格自行着衣。 其他的都是按规矩穿的。 第三十五章昏迷(二) 六宫中也只有太后、皇上、皇后与皇贵妃宫中的贴身宫人,才有资格自行着衣。 其他的都是按规矩穿的。 所以识人便只能依靠吊牌花底的颜色细纹来分辨了,只因在后宫中行走,没有吊牌佐证,是不能四处行走的。 “瞧着吊牌细纹,像是承乾宫的洒扫太监。” 冬弥过了一小会,才不急不慢的轻启樱唇到。 “若是让你指认,可能认出来?” 明桢帝转着指板,莫名的看向了床上的楼北辞。 “奴婢识得。” 冬弥言闭,明桢帝也不再多问什么,只让人跟着她一块去了承乾宫。 半响,才幽幽的转向高嬷嬷问道。 “嬷嬷还打算瞒朕多久?” 高嬷嬷轻叹一声,并不回话。 “难不成非要朕命令嬷嬷说出真相吗?” 明桢帝声音里带这些薄怒,他心里怕极了,但是却不愿意去猜测他的母后,所以才会选择直接询问。 “皇上难道不相信主子吗?” 高嬷嬷丝毫不害怕,直接抬起头直逼明桢帝眼睛深处。 “……朕自是相信母后,才会问的。” 明桢帝见高嬷嬷眼神坦荡,这才放下心来。 “您放心吧,主子不会害了您的。” 高嬷嬷高高抬起的心这才回了原位。 “母后无事吧?” 明桢帝见楼北辞还是未有丝毫苏醒的样子,又忍不住出声发问。 “楚太医虽说是新起之秀,医术却十分了得。您该信他的。他说主子中毒尚浅,到了时候自然会醒的,那便是肯定没事了。” 高嬷嬷此言像是别有深意,明桢帝心里快速搜寻起来楚太医的身份名字,却未果。 可让人不容置疑的是,高嬷嬷是在暗示,楚太医是值得信任。 那为何高嬷嬷如此信任他,只有一点,这个太医院的新起之秀,便是楼北辞的人了。 “嬷嬷此言在理,朕也放心了。” 高嬷嬷见明桢帝收到了暗中含义,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皇上,老奴想审问承乾宫的嬷嬷。” 高嬷嬷此言并不奇怪,只是亲自审查便足以说明楼北辞的态度了。 “嬷嬷尽管去,朕会差人配合你的。” 明桢帝对于这种小事自然是不会不应允,他也在好奇皇贵妃究竟是不是幕后黑手。 高嬷嬷闻言点点头,雷厉风行的带着一竿子人,同样往承乾宫方向走去。 却不知这一段话被正打算进来给楼北辞喂粥的和贵嫔听了个遍。 只因明桢帝为了楼北辞昏迷的事发怒,而宫妃又不知趣,集体来看探病,气的直骂人,外边伺候的宫人也听了明桢帝的都“滚”了,只剩下略微几个宫人站在寝宫内伺候。 恰巧和贵嫔去为楼北辞熬粥,回来时便闻见了这波辛密。 高嬷嬷虽未说的直截了当,却也算是能让人理解透彻了,和贵嫔因着事关四皇子,也忍不住偷听了全场。 发现是楼北辞暗中保护了四皇子,默默的把冬弥的名字记在了心底。 却也恨上了皇贵妃。 而此时后宫也为此事激起了波澜,只因前脚越太医去了承乾宫为皇贵妃问诊,宫妃们还来不及嫉妒呢,后脚大总管便带着四皇子身边的贴身宫女去了承乾宫指认太监。 紧接着又是太后身边的高嬷嬷亲自去了承乾宫一趟,二话不说便让人直接带着皇贵妃身边的嬷嬷去了慎刑司。 这是为何,一览便知,俐贵嫔心里也谨醒的很,默默的将安插在承乾宫周围的宫人一个个撤了以后,才开始关心皇贵妃一事。 没过一天,皇贵妃身边的嬷嬷便被明桢帝处死,文家族长也被文官弹劾多处罪责,最终被撤职留查。 很明显,皇贵妃身边的嬷嬷并未吐出实情,被明桢帝赐死了。 而此时的听风阁里,楼北辞安眠药药力也过,悠悠转转的苏醒了过来。 方一睁眼,便见和贵嫔正在为她擦拭着脸颊。 只是与她眸子一接触,便眼神闪烁的迅速看向了别处。 “太后娘娘,您醒啦?可要用些肉粥?” 和贵嫔一言存有太多疑点,为何看她醒来不去唤太医,而是觉得理所当然,只询问她饿否? 很明显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知道了。” 当即她也不再装柔弱,干净利落的坐了起来,双手结过了和贵嫔递给她的肉粥,吹了一口气,才抬起头问到。 是陈述句,而不是反问句。 “……嫔妾不知娘娘在说什么。” 和贵嫔一阵慌乱,可一想起四皇子,又不怕了。 “哀家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放心,哀家同样也是护着四皇子的。” 楼北辞却左右而言他,不等她回答,便将瓷碗重新递给了和贵嫔道。 “去唤高嬷嬷进来伺候吧,你把四皇子顾好便行了。” 和贵嫔咬了咬嘴唇,跪下来磕了三个头,才端着瓷碗出去了。 出门前还特意整了整仪容。 楼北辞见此也满意的重新躺会了床上。 高嬷嬷一进来就看见楼北辞躺在床上假寝。 “怎么样?” 还没准备请安呢,便闻楼北辞睁开了双眼询问,眼底清明,哪有一丝困倦。 “给主子请安。皇贵妃那边的老嬷嬷就是不肯开口,又没评没据的,也不好下罪,倒是想法子将文家给发落了。” 高嬷嬷依旧行完礼后,才缓缓的将楼北辞昏迷之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皇贵妃醒了?” 楼北辞并不觉得惊讶,反倒是勾起了嘴角。 “还未苏醒过来,全凭主子一句话呢。” 高嬷嬷斟茶的手顿了顿,才回话。 “是时候醒了,不然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双手接过高嬷嬷递过来的茶杯,轻嘬一口淡淡的香茗。 “唉,老奴这就交代下去。” 高嬷嬷欠了欠身,明白楼北辞是不打算就此罢手,心里才暗爽。 “皇上,知道了吧。” 肯定的语气并不需要高嬷嬷回到是或否。 “……是,老奴奉主子之命并未说出来。” 高嬷嬷一愣,却又明白了过来,楼北辞这是在试探明桢帝是否信任她。 第三十六章 降贵妃 “……是,老奴奉主子之命并未说出来。” 高嬷嬷一愣,却又明白了过来,楼北辞这是在试探明桢帝是否信任她。 “说了什么。” 却并不抬头,一杯茶见底,微微瞌上双眸。 “皇上只说是信任主子,才会问老奴。” 高嬷嬷心跳有些快,她能感受到此刻空气里的凝重。 “这样啊,哀家饿了,去传膳吧。”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高嬷嬷一时摸不着头脑,却又不由她多想便被赶去了小厨房。 “皇权利益啊。” 楼北辞心里有些复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底。 她昏迷之时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她以游魂的模样看完了原主的一生。 同样是因为冯贵妃而昏迷,在梦里原主却是清醒了,只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逐渐的不理世事起来。 后宫子嗣因为原主没精力去护着,一个又一个夭折,张常在佟嫔同样被贬,柳常在照样得宠成了俐贵嫔。 岭国公主还是进了宫,只可惜原主身体弱,没能与原主见面,而只被封了一个嫔位。 三公主照样夭折,二公主却依旧是谦常在自己养着,因此嫣嫔也未能与谦常在联盟。 景淑夫人照旧抱养了瑾贵人的孩子,却并未淡出后宫视线。 四皇子也照样抱到了关雎宫,却是为了给原主冲喜,皇贵妃嫉恨,因为原主的虚弱,四皇子夭折了。 同样的事情都在发生,结果却都不一样,最终因为原主并未像楼北辞一般横插一手,皇贵妃谋害四皇子的事成功瞒住了明桢帝,文家没被革职,而成功坐上了后位。 紧接着便是后宫大封,景淑夫人晋贵妃,佟妃等人也各进一步。 俐贵嫔却被明桢帝破格晋为了柳德夫人。 文皇后嫉妒柳德夫人几次三番的谋害她,并将她所生的小公主害死。 彻底激怒了柳德夫人,柳德夫人因原主也知道她的秘密,一直在心里存有疙瘩,便谋害原主推给了文皇后,文皇后被害的差点交出了中宫笺表。 原主身体日益虚弱,与家族关系也不大好,明桢帝也忙着前朝后宫之事,并不疑有他,只一个劲的送药。 最终病的连关雎宫的出不了。 后宫妃嫔侍疾,原主察觉自己极限已到,将大公主的婚事订好,大公主匆匆忙忙出嫁后,没过多久便去了。 那时文皇后已被囚禁在了承乾宫,柳德夫人晋贵妃,景贵妃也暂避锋芒。 之后结局如何,楼北辞也不知晓。 疲惫的捏了捏眉间,她已经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将皇贵妃打入尘埃。 还有俐贵嫔,眸底不再只是淡漠,略微多了一丝狠绝。 她知道俐贵嫔一个天大的秘密,不怕她不听话。 而景淑一直都是如此,也不见有何不良之心,却恰巧是最聪明的。 此刻她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将皇贵妃踩在脚底下,然后便就是立后了。 这一世有她的存在,她绝不会让自己像原主一般枉死,也绝不会因为避嫌而与家族疏远。 “母后,您醒了。” 方一睁开眼,便瞧见一抹明黄色的衣角。 “嗯,皇贵妃留不得。” 楼北辞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一点也不遮掩语气里的萧杀之气。 “谋害皇子,图谋不轨,的确不该放过。” 明桢帝略察觉到了楼北辞的不正常,却也并未想多。 “你打算如何?” 楼北辞在明桢帝的搀扶下走下床榻,既然已经知道她并未中毒,那也没必要继续装病了。 “请母后赐教。” 明桢帝思索一二,却还是没找着发落皇贵妃的借口。 “明日皇贵妃会苏醒,半月后哀家病重,众妃侍疾,皇贵妃侍奉不当,降贵妃。” 听着楼北辞并不迟疑的语气,明桢帝知晓,她是早就想好了。 “母后英明,那之后?” 明桢帝略带疑惑的声音娱乐了楼北辞,无声的勾起唇角。 “中宫不可无主。” 楼北辞是打定主意要迎皇后入宫,明桢帝心中满意俐贵嫔,却也知晓俐贵嫔绝无可能封后。 便也爽快的答应了,他需要嫡子。 “还要劳烦母后相看了。” 这句话却是真诚的很,前朝官员适龄的嫡女多,可能够得上皇后这位子,又不会造成前朝太大动荡的却是极少。 却也还是需要相看选择。 “哀家的儿媳妇,何来劳烦之言?” 慈和的笑容爬上脸颊,寝宫内的烛光微弱的印在楼北辞身上,明桢帝心突然安定下来,仅剩的怨念也消失殆尽。 第二日,皇贵妃苏醒了,知晓中毒的乃是楼北辞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从小宫女口中知晓了老嬷嬷的离世,一时难以接受竟又昏了过去。 好在楼北辞需要她搭台唱戏,直接让太医给她下了一剂猛药,很快便重新醒了过来 接下来的日子,楼北辞为了给半月后的“病重”做铺垫,不得不装病,整天整日的“卧病在床”。 一时间没病都被闷出来几分苦色。 半月后,皇贵妃大好,楼北辞“病重”,明桢帝下旨命常在以上宫妃“侍疾”。 皇贵妃最是辛苦,因为位分的原因,被分到日子也极多。 忽有一日却被一卷圣旨降为贵妃。 只因为“侍疾”之时,忘了关窗,惹得太后病情加重。 “高嬷嬷,去将和贵嫔宣来。” 楼北辞看着高嬷嬷将方才设计文贵妃打开的窗户关上,抿了抿唇。 “嫔妾见过太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高嬷嬷没去一会,和贵嫔便到了。 “坐吧,四皇子可还好?” 楼北辞脸上看不出是何神色,可听语气却知道心情不坏。 “劳太后娘娘忧心,四皇子一切都好。” 和贵嫔却有点不明白楼北辞的意思,不由回答的有些小心翼。 “看来养的不错,往后便四皇子十五日住在关雎宫,十五日住在听风阁吧,但所有教导听风阁都不能插手。” 楼北辞看着和贵嫔惊喜的面孔,满意的笑了。 第三十七章 皇谋计 “看来养的不错,往后便四皇子十五日住在关雎宫,十五日住在听风阁吧,但所有教导听风阁都不能插手。” 楼北辞看着和贵嫔惊喜的面孔,满意的笑了。 “和贵嫔觉得如何?” 见和贵嫔半天没反应,又反问一句。 “嫔妾谢太后娘娘厚爱,四皇子能得您的教导实在是有福气,嫔妾欣喜极了,日后定会将四皇子养的妥妥当当。” 和贵嫔直接谢了恩,满脸都是欣喜。 她怎能不喜?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她不得不将皇位放弃点,寻求太后的庇护。 可若是太后不当回事,那她的四皇子还怎么在这吃人不眨眼的后宫中生存下去。 好在,她没走错棋。 “哀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韬光养晦并不是彻底放弃,四皇子同样是皇上的孩子,亦是这大楚的皇子。” 楼北辞话说的隐晦,和贵嫔却听懂了其中蕴含的意味。 “嫔妾谢太后娘娘提携,娘娘今日之恩,嫔妾定会用一生偿还!” 略微收敛了激动的情绪,可眼角的泪光还是将她暴露无遗。 谁也不能懂她的艰难,从初入宫始的光芒四射,到后面的四处为难,再到怀孕的暗箭难防。 好在苍天有眼,给了她活路。 和贵嫔回到寝宫里,放肆的哭了一场,狠狠地擦掉眼泪,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看人眼色,特别是明桢帝的眼色。 反正她从未肖想过那万人之上的皇位。 承乾宫。 “娘娘,夫人递信来了。” 文贵妃闭着眸子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又是在说小妹的事?” 声音里堆满了疲倦。 小宫女不敢多言,只轻轻应了一声。 “呵,拿去烧了吧,回信下去,往后无重要的事,便别往宫里递了。” 文贵妃素面朝天,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些许细纹,青春不再,新人依旧,无宠无权的,她又拿什么去顾府里的利益? “是,那俐贵嫔娘娘那边?” 小宫女不敢直视文贵妃的眼睛,低垂着头,细声询问到。 “让探子每过段时间报告一次,也让俐贵嫔每日无事不必来请安了。” 文贵妃拿起一枚簪子亲手插入发鬓之中,扬起一抹与往常无异的笑容。 “从今日起,本宫要为大楚,为皇上太后祈福。” 小宫女闻言一顿,诧异的看了一眼自顾自照镜子的文贵妃,却不多话。 “是,奴婢这便吩咐小厨房下去。” 文贵妃听“小厨房”三字,手头上的动作明显一顿,又道。 “小厨房按例只有太后皇后皇贵妃可用,本宫如今已不再是皇贵妃,再用下去也不合理,从明日起撤了吧。” 小宫女心里咯噔一声,明白是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忙的跪了下去磕头请罪。 “奴婢多嘴,还请娘娘恕罪!” 文贵妃不言不语的放下铜镜,扶起来正在磕头的小宫女,脸上并未有发怒的模样。 “你有何错?嬷嬷走了,如今本宫可信之人也只剩下你们,本宫又怎会怪罪于你?快起来吧。” 文贵妃所言倒是真的,并不是说她能用之人真的少,这个可信之人的意思,是说是她自己的心腹,而不是母家的势力。 文府的人她如今要避嫌,不敢多用,只能放在原处,躲得远远的。 可如今她最大的依靠,老嬷嬷走了,她的心里越发的不踏实起来,整日整夜的怀疑加剧,磨得她睡不好觉吃不下饭。 能用的人少了,身边的人自然便显得越发珍贵起来。 小宫女闻言舒了口气,倒是反过来安慰起了文贵妃。 文贵妃暂避锋芒,佟妃却是不放过她,钻了空子便寻去承乾宫“请安”,若不是文贵妃早放出了祈福的风,佟妃怕是日日都要去刺上她一回的。 几月后,养心殿里,明桢帝转着茶杯,神色有些哀痛的看着越太医道。 “义贵人,要保不住了?” 越太医默默的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点了点头。 “朕记得你说过要到六月左右才会小产。” 平淡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却让越太医听出来几分不满。 “理应如此的,只是义贵人心疼孩子,补的过多……” 后面的话明桢帝不想再听,抬起手示意他噤声。 “行动吧。” 话一刚落,便见从阴影处钻出来一名五官平淡无奇的男子。 低沉的应了一声,一转眼便不见了。 “给皇奶妈请安。” 大公主日益出落得美丽动人,通身的气度也慢慢接近楼北辞。 这也就是她为何那般疼爱大公主的原因了。 “正巧小四也在,你这个当长姐的也陪他玩玩吧。” 大公主杏仁般的眸子越来越亮,看着那咿咿呀呀吐泡泡的小包子,眼底满是喜爱。 楼北辞慈爱的看着这对姐弟的互动,四皇子生的好看,一脸精致白皙的脸比他几个哥哥姐姐都出尘。 “主子,义贵人那边发动了。” 高嬷嬷悄声无息的出现在楼北辞身后,声音细微的连旁边的宫女都闻不见。 “别理会,佟妃那边最近蹦哒的也很厉害,仔细盯着。” 楼北辞脸上表情不变,依旧吃着宫女剥的果仁,好不惬意。 “是。” 高嬷嬷平静的折身退了下去。 “文家倒了,岂不知还有下一个文家。” 楼北辞喃喃自语的声音却让淮苼听了个彻底。 “别剥了,哀家也腻了,去将那官员大臣嫡女的详细信息拿来。” 楼北辞丝毫也不介意,吃下最后一颗果仁,拍了拍手。 淮苼乖顺的放下剥到一半的果仁,打了个千,退了下去。 “乐安想带着弟弟去暖阁里耍耍,皇奶妈可就答应吧?” 顺手接过淮苼递上来的竹筒,便瞧见大公主很有眼力见的表示想带着四皇子去暖阁。 “去吧,暖阁的花都开了,带着弟弟去瞧瞧也好,拿些点心去,别饿着了,等会子与哀家一同用膳。” 楼北辞哪有不应允的,俯下身疼爱的摸了摸大公主头上扎的小揪揪。 大公主扭了扭身子,害羞的应了一声便跑出去了。 不得不说,大公主不端着架子时,却是个无不让人心疼的孩子。 第三十八章谁人计 “去吧,暖阁的花都开了,带着弟弟去瞧瞧也好,拿些点心去,别饿着了,等会子与哀家一同用膳。” 楼北辞哪有不应允的,俯下身疼爱的摸了摸大公主头上扎的小揪揪。 大公主扭了扭身子,害羞的应了一声便跑出去了。 不得不说,大公主不端着架子时,却是个无不让人心疼的孩子。 “魏家孩子不错,皇上那边怎么说?” 楼北辞瞧着仅剩的几个名字,纠结半会,最终还是落在了魏家嫡女的名字上。 “皇上说,您满意了,他才会满意。” 淮苼垂着头为楼北辞磨着磨。 “这孩子!对自己的媳妇也不见有半分想法!” 楼北辞小声地笑骂了一句,却还是掩不住嘴角的弧度。 这便是所有女人当了母亲以后的通病。 生怕孩子有了媳妇忘了亲娘。 “将这递到养心殿去吧,记住,你亲自送去,不能经由任何人之手。” 楼北辞慎重的将竹筒交至淮苼手中,看着淮苼点头,才重新扬起笑容。 “是,奴婢定亲自送至皇上手中。” 看着淮苼渐远的背影,楼北辞眼中聚起一抹凝重。 旧的势力倒台,新的势力就会一边倒,看来还是得去启祥宫一趟。 “主子,义贵人小产了,好似与文贵妃娘娘有关,皇上一去便让贵妃娘娘跪在了启祥宫外,如今还不见起呢。” 淮安打了个千从外见走来。 “佟妃呢?” 楼北辞眼睛一跳,总觉得事情不会这般简单。 “佟妃娘娘说小皇子不大好,在永寿宫照料小皇子呢。” 淮安疑惑的看了楼北辞一眼,去见她眉头越发紧锁,在心底百般猜测都只是一知半解。 “备轿吧,佟妃那边加大人手。” 不对,太不对了,按佟妃的性子,皇贵妃倒了霉她该是第一个去的才对,虽说这事莫后黑手是她,可皇上却并未罚她。 还是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此事最大的赢家是谁,谁便最有怀疑了, 不由她多想,便先去了启祥宫处。 永寿宫处,还真被楼北辞猜测对了,佟妃此时哪有闲工夫管文贵妃死活。 大早上的小皇子便吐了奶,本以为是常事,便也没宣太医。 之后也却是好了,她的心刚放下来,便听说了启祥宫的事,还来不及笑呢,小皇子便忽然上吐下泻起来,呼吸越来越弱,看的她心跳。 给皇上那告了信,却不见皇上那有半分消息,怕是以为她害怕呢,才拿小皇子做借口不去。 她着急的很也不再继续通报,让宫女去了太医院请太医,可太医一部分招到了启祥宫那,剩下的都还在关雎宫宫随时侯着,她哪敢去关雎宫求太医。 而前些日子俐贵嫔也不大好,皇上紧着她自然是让几个太医守在了她那。 晚上值班的太医本就不多,轮到她过去宣太医时,早便只剩下几个不知事的学徒了。 她佟贞娅要再是不知被设计了,她就是真蠢了。 好在永寿宫的探子及时告知了高嬷嬷,高嬷嬷明白楼北辞看重皇嗣,便也直接做主将守在关雎宫的太医带去了永寿宫,而后才让宫女去了启祥宫。 高嬷嬷这一举动及时的保住了三皇子的命。 楼北辞到了半路便见关雎宫的宫女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挥了挥手让轿撵停下才皱起了眉头呵斥道。 “这般模样,像什么规矩?” 小宫女了解楼北辞的性子,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恼了,果断的请了罪才一五一十的将三皇子的事说了出来。 “高嬷嬷做的对,但确是不合规矩,这次看在她是为了皇嗣的份上便饶了她,若还有下次,哀家决不轻饶。” 楼北辞紧锁的眉头终是放松了下来。 这般模样也只是做给宫人看的,免得学了样不知规矩。 倒不是真的想罚高嬷嬷。 “行了,你也不必跟着去了,直接回去关雎宫吧。” 重起轿撵,看着小宫女因快速奔而起了潮红的脸颊,楼北辞大发慈悲的放了她回宫。 小宫女向楼北辞缓慢行驶的轿撵跪下磕了个头,才拍了拍胸腹往反方向走去。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声音响起,一屋子的人都纷纷跪了下来。 “都起吧,哦对了,文贵妃那哀家做主让她跪进来了,不管她犯了何错,只要还是这大楚的文贵妃,那便就算是代表了皇室脸面,跪在外头让人瞧着碎嘴,成何体统?” 楼北辞拍了拍明桢帝的手,眼神中带了些许不赞同。 “母后英明,是儿子糊涂了。” 明桢帝一愣,起初不明白是何意思,可脑子转了个弯便迅速明白了过来。 “哀家知道你国事繁忙,义贵人如何了?” 楼北辞快速的在启祥宫内转了一圈,企图想看出任何人的不妥。 “太医还未出……” 明桢帝话才说一半,却见太医与稳婆一脸灰色的出来了。 “臣……无能!” 一片寂静,就算明桢帝与楼北辞知晓这结局,但不到最后一秒,便会希望它生出一丝奇迹。 “仔细清洗一番,好生下奠吧。” 楼北辞看着稳婆手中的胎儿,已经能看出模样了,六个月大小,胖胖的,是个男孩,终是狠心的闭上了双眼。 待太医稳婆走后,楼北辞安慰的拍了拍明桢帝的肩,刚想让众妃嫔退安,却又想起了永寿宫那一茬。 “对了,方才三皇子不大好,哀家便让关雎宫的太医去瞧了瞧,虽说以后怕是再也离不开药罐了,但好歹也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明桢帝差异的抬起了头,收到佟妃的消息他只以为是她哗众取宠,顺便躲一躲风头的手段,却不想这一以为便差点又失去了一个庶子。 “母后……” 楼北辞叹了口气,她这个便宜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皇家贵族的通病,自以为是。 “哀家忽然觉得对你们太过慈和了,既然你们不喜欢,那日后皇子公主只要满了六岁,便住进皇子公主所吧。” 楼北辞觉得,之前她可怜这些女人简直是自作多情,瞧这一个个的,手段了得,哪需要她可怜! 第三十九章 贵人心 “哀家忽然觉得对你们太过慈和了,既然你们不喜欢,那日后皇子公主只要满了六岁,便住进皇子公主所吧。” 楼北辞觉得,之前她可怜这些女人简直是自作多情,瞧这一个个的,手段了得,哪需要她可怜! “太后英明,臣妾等领旨。” 尽管不愿意,却还是不得不接旨的众妃嫔,心里有苦也只能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今日之事,可是与文贵妃有关?” 楼北辞才不管她们是真乐意还是假惺惺,话题一转便又回到了文贵妃身上。 “母后觉得该如何处置?” 明桢帝话讲的模糊,本就是将屎盆子往文贵妃头上扣,哪那么多理由。 “文家也算是功勋之家,只可惜犯了糊涂,文贵妃也是老人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了,贬为贵人至承乾宫后殿吧。” 楼北辞说出来的决定,并非是早些日子与明桢帝商量的,明桢帝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平淡的点了点头肯定了。 原本是打算打入冷宫,终身囚禁的。 想来是母后心软了吧。 罢,全当是往日情分了。 “你先回去养心殿吧,哀家去瞧瞧义贵人。” 待妃嫔走进,楼北辞才挥了挥手示意明桢帝先走。 “儿子陪母后一同吧。” 这也只是明桢帝下意识的回答,并无他意。 “不必了,义贵人怕是不愿自己那般狼狈的模样让你瞧见的。” 楼北辞心底一笑,她可不是真的去瞧义贵人。 “……既如此,又要累着您了,儿子告退。” 明桢帝明显一顿,尴尬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楼北辞眼神深远的看着明桢帝的背影,半响站在原地不出声。 片刻,才道。 “走吧,随哀家去瞧瞧义贵人,可别想岔了。” 眸底的情绪却是与语气中的慈爱不同。 “给太后娘娘请安。” 外边的帘子一起,众人闻声请安。 “义贵人好生歇着,不必行礼了。” 楼北辞在高嬷嬷的搀扶下坐到床榻旁。 “太后娘娘要与你们小主说几句体己话,姑娘们都随我一同出去吧。” 淮苼接到楼北辞递过来的眼神,笑容款款的看着一屋子宫女。 语气里不容反驳,宫女们听后也不敢迟疑半刻,行了个礼便随着淮苼退下了。 “义贵人可还好?莫要多想了,养好身子才是最妥当的。” 屋子里只剩下高嬷嬷一人服侍之时,楼北辞才一脸慈和的问过义贵人。 “婢妾谢太后娘娘关心,婢妾会养好身体的,左右都是婢妾不省事,小皇子才……” 义贵人脸色有些灰白,勉强勾起的唇角都显得有心无力。 怪叫人心疼。 “干你什么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义贵人,你道是不是?” 楼北辞虽有些心疼,却在知道是她算计了三皇子后,那份心疼也随之消之殆尽。 没错,楼北辞本不确定,却在方才之言后,见义贵人眼神躲闪,心里便也确定了一半。 “太后娘娘说的是,婢妾定会迎来一个有缘的孩子。” 义贵人脸色有些不正常,一闪过去的心虚,没过半会又恢复常态。 她只是还给了佟妃一份“礼物”而已,她有何心虚? “你明白就好。说到孩子……” 楼北辞话锋一转,忽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外边的老树,少顷才道。 “你可知道,皇上方才差点一连失去二子啊!” 义贵人脸色暗淡,眸底暗藏愤怒。 凭什么!那个贱人居然躲过了一劫!她不甘心,为什么只有她的孩子与她无缘!无缘!这哪是无缘啊!分明是佟妃那个贱人! 义贵人本就失了二个孩子,心绪有些不稳,由楼北辞这一翻连敲带打的刺激,心里的想法直接便显在了脸上。 “哀家瞧着义贵人有些愤怒?难不成不满意这结果?” 楼北辞看着床榻上那明显是陷入了仇恨里的义贵人,有些可惜了。 “婢妾……只是有些不爽利,并无那般想法。” 义贵人回过神来,收不回表情便扯出了一丝笑容,怪狰狞的。 “既是身体不好那便好生养着吧,哀家与皇上看重皇嗣,这点哀家不想再多提一次,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该有面镜子吧?” 楼北辞也不觉奇怪,放下早已变凉的茶,慢悠悠的扶着高嬷嬷的手站了起来。 转过身紧盯着义贵人逐渐惶恐不安的瞳孔,又道。 “义贵人,你觉得呢?” 义贵人心里那道防线忽然轰塌,楼北辞叹了口气,也不再看她如何神色,转身离开了启祥宫。 而义贵人跪坐在床榻,完了,太后娘娘知道了,那皇上呢? 对!皇上还不知情,否则早该罚她了,她还有机会翻台。 义贵人面露狠戾,这孩子既是与她无缘,那她这个当母亲的为他吃了这么多月的苦头,他也合该为她这个当母亲的出点力吧? 勾起一抹笑容,忽然握紧拳头狠狠地往自己小腹打去。 一声痛呼,义贵人可能还是觉得不够,又一连几拳的打了下去。 没过一会,才止了血的下体,又见红了。 义贵人脸上流露出几丝不正常的红晕,大呼一声。 “啊!来人!” 一阵人仰马翻过后,太医赶来了,开了方子便止了血。 义贵人没得到预计的效果,脸黑的能滴墨。 “为何皇上还不过来!是不是你们这般小蹄子根本没去请?” 一群宫女忙的磕头请罪,嘴里吐出的字却让义贵人气的吐了口老血。 “小主明鉴啊,不是奴婢等没去请而是请不过来啊,俐贵嫔娘娘那边也发动了!皇上正忙着呢!” 义贵人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狠狠地看向了咸福宫方向,手指颤抖的擦掉眼泪,也挡住了眼底的狠毒。 呵,她终究是个冒牌货? 没看小宫女一眼,默默的回了寝宫。 一干子宫女战战兢兢的站了小半会,却没等来意想之中的瓷器落地之声。 俐贵嫔紧抓着被子,一声一声的嘶吼声从她嘴中发出,豆子般大小的汗珠不要钱似的滴在床褥之上,开出一朵朵不规则的小花。 第四十章 小公主 俐贵嫔紧抓着被子,一声一声的嘶吼声从她嘴中发出,豆子般大小的汗珠不要钱似的滴在床褥之上,开出一朵朵不规则的小花。 “母后,您也折腾了一天了,就先回去吧?” 明桢帝这段时日见多了妃嫔产子,倒也镇定许多,没向先前那般手足无措了。 心里还是有些怕的,看着楼北辞倒也好些,却不想累着自己的母后。 “无碍,在这也是坐着,哪能有多累。” 楼北辞欣慰的笑着扯住明桢帝让他坐下,听着产房里的惨叫,见明桢帝并未流露出什么别的表情,又点了点头。 “母后惯来是最慈爱的。” 明桢帝顺着楼北辞的意坐了下来,抿了一口水。 旁边的妃嫔见明桢帝坐下,这才悄咪咪的揉了揉自己早已站的酸爽的大腿根子,却不敢跟着坐下去。 “站着做什么?莫不是想当门童?” 楼北辞心情还算不错,便也打趣了一声。 “太后娘娘最爱寻我们开心,这门童哪是嫔妾等年纪能当的呢!” 佟妃越来越不爱说话,很多场合都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只笑不语。 说话的是和楼北辞越发亲近的和贵嫔。 “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楼北辞也喜她的变化,便也调侃了一句。 和贵嫔也不再说话,大方的笑了起来。 明桢帝眼神微暗,这样的和贵嫔,是他从未见过的。 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呵,是讨厌他? 俐贵嫔这一胎并不危险,却在最后关头,卡住了…… 没错,婴儿卡住了,若是再不想法子,可能会被憋死。 楼北辞忍住心里莫名的笑意,咳了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越太医怎么说。” 明桢帝脸色也不太好,难道是他命里子嗣稀少? “回禀皇上,需要稳婆以热水温手后,先推儿身顺直,使胎儿头对产门,并以中指探其肩,不使脐带羁绊。然后,以汤药催之,再令产妇努力,儿即可顺生。” 越太医恰巧从里间走出,像是要去开方子煎药似的。 “若良久不生,稳婆旋施巧手入产门,拨儿转顺产门,再配以催生汤药,可应声即出。” 见明桢帝还是一脸不解,又不得已再次回话。 “你可是要去开方子?紧着去吧。” 楼北辞听了个全,明白俐贵嫔怕是也没了力,挥挥手让越太医下去开方子了。 “母后,俐贵嫔……” 明桢帝自然能听懂越太医的话,只是听到了“催产药”三字一时有些觉得不妥。 “越太医行医多年,里面的稳婆也是极有经验的。” 楼北辞拐了个角变相的安慰到。 “是儿子一时没转过来。” 明桢帝闻言,轻皱的眉头才舒缓过来。 倒不是他不相信越太医,而是以为这是“去母留子”了。 要不是信任越太医,又有楼北辞的帮腔,怕是早就把越太医给办了。 等到楼北辞恍恍惚惚睡着了,才突然闻见一声及其凄惨的尖叫声。 没过一会,一位老嬷嬷便抱着一个襁褓出来了,先是让越太医把了把婴儿的脉,见越太医轻微点点头,才抱至楼北辞等人身前行礼道。 “老奴叩见皇上,太后,几位娘娘。恭喜皇上太后喜得公主。” 楼北辞早便知道俐贵嫔这一胎是公主,更加确定了梦里所见。 看来得尽快了。 “按例赏吧!” 楼北辞看着小公主还算健康的脸色,亲启朱唇。 明桢帝眼神宠溺的看着老嬷嬷怀中的小公主,心里想给俐贵嫔晋位也不得理由。 “既然俐贵嫔母女平安,也就安心了,哀家先回关雎宫了,皇上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楼北辞扶着高嬷嬷的手,不留痕迹的打量着明桢帝的神情,没见不赞同之色,才舒了口气。 她可是记得梦里的明桢帝有多么宠爱俐贵嫔,如今能够牵制俐贵嫔的皇贵妃倒台,她之所以没有对皇贵妃赶尽杀绝便是要留着让俐贵嫔忌惮几分。 还有义贵人这个替代品也不能有事。 “儿子恭送母后,外边风大,还请母后注意身体。母后慢走。” 明桢帝并未察觉到楼北辞多变的内心活动,走上前替楼北辞披上披风。 “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夜里凉着哩,别总是熬夜看奏折。” 楼北辞慈爱的拍了拍明桢帝的手,心里慰贴极了。 明桢帝孝顺的点了点头,楼北辞摸摸小公主还未张开的脸,手里柔软的触觉让她笑容又加深了些。 “对了,回去仔细瞅瞅哀家让淮苼送过去的名单,拖不得了。” 明桢帝一愣,却还是没问为何拖不得。 楼北辞满意的勾起唇角,转身搭着高嬷嬷的手离开了。 而明桢帝抱够了小公主,又去了义贵人那安慰了一番后,才疲倦的回到了养心殿。 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在龙椅上歇了小半会,忽的记起来楼北辞之言。 又从暗格中拿出淮苼送来的竹筒。 “魏家,高家。” 此魏家非义贵人的母家。 北浔魏家乃真正的书香门第,从最早起便都是才子辈出,且从不参政。 在文坛里却算是不可小觑的势力,若不是魏家女儿少,联姻并不多,那如今也不止是如此模样了。 而曲阳高家却与魏家不同,唯一共同点便是,身份高却不参政。 高家是清贵世家,历史悠久,家底雄厚,家族之中经商较多,其余的便是些当了小官的旁系了。 就算如此,高家能这么多年,经历改朝换代都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独特的生存之道了。 楼北辞选择这二家的原因明桢帝自然明了。 心底的温暖驱散了这段时日的疲惫。 最终还是没决定继后的人选,正想吩咐宫人将竹筒送回关雎宫,却瞧见了魏家嫡女名字上的朱砂颜色似乎浓了些。 “你前段时日说太后在调查魏家?” 回答明桢帝的,是暗处微不可查的一声“嗯”。 明桢帝闻言莞尔,原本纠结的心思也变得通透起来。 在魏家嫡女名字上勾上一笔后,便差人送回了关雎宫。 第四十一章 百花宴(一) 明桢帝闻言莞尔,原本纠结的心思也变得通透起来。 在魏家嫡女名字上勾上一笔后,便差人送回了关雎宫。 而楼北辞却不打算就如此定下继后人选,而是想在宫中举办一次百花宴。 太后娘娘说要办百花宴,底下的大臣自然是紧着的。 刚下命令没半个月的时间,便把宴会准备的妥妥当当了。 除了魏家小姐和高家小姐,自然还会有其他官员大臣的嫡女。 百花宴在二个地方同时举办。 一是在后宫的御花园,请的是一些官员五岁以上的嫡女。 一是在后宫的沁园庭,请的便是继后候选人了。 当然,楼北辞是不会直接说的。 当天天还未亮透呢,各家嫡小姐便稀稀疏疏的到齐了。 楼北辞没有早起的习惯,当初撤了请安,不想早起便是其中一缘由了。 不敢去打搅楼北辞,自然只能安安分分的在沁园庭里“赏花”了。 说是赏花,不如说是互相打量。 在场能来的,都不是蠢笨之人,自然知道自己此次入宫的目的。 若说最抢眼的,却不是魏高二家嫡女。 是荣家嫡长女,荣阙歌,荣家也是世代功勋了,从前还是异性王府,却不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 在先帝之时便就只剩下一个男爵了,虽说如今爵位也没了,荣家却还是凌驾在其它世家之上。 荣家嫡长女荣阙歌生的极美,若说魏家嫡女是大方端正的清丽佳人,高家嫡女是光芒四射的世家贵女。 那荣家嫡女便像是精贵傲气的王府郡主了。 荣家嫡女从小便是娇养长大的,虽说从未进过宫,却是并不似其他小家那般小心翼翼的。 她坐在那谁也不搭理,只自顾自的赏着景,倒是不知自己早已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了。 楼北辞自然不可能不在此中安排耳目,虽不在场,却是已把众人的性格摸了个透了。 “你们倒是来的早,哀家才来呢,便瞧见了一副真的“百花图”了。 能自称“哀家”的自然是只有楼北辞一人了。 看着齐刷刷跪了一地的姑娘,楼北辞忙的叫起。 起来以后,明显气氛就不似方才那般热闹了,各个都有些拘谨,也不敢抬头去看最上方那个世间最尊重的女人。 “别拘着了,全当哀家不在这,该怎样闹便怎样闹,这人老了就喜欢看着年轻姑娘活泼些。” 楼北辞暗自观察魏家嫡女的表情,见她大方端庄的坐在位置上,嘴角带着一抹适当的微笑,却不显得柔弱。 “是。” 众人闻言后明显松了口气,也没方才那般小心翼翼,一时间虽说没之前那般热闹,却也不冷清了。 “荣家嫡女何在?” 见差不多气氛和暖,楼北辞才笑眯眯的丢出去一个问题。 “臣女荣阙歌见过太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荣阙歌一愣,微微抚了抚裙摆上的皱褶,才起身行礼回话。 “传闻荣家嫡女生的极好,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楼北辞转过头与高嬷嬷笑着说到,又吩咐了宫女将她扶起。 “平日里可都喜欢些什么呀?” 荣家嫡女本来稍有些紧张,却见楼北辞丝毫没有架子,才慢慢的将提起的心放回了身体。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平日里喜欢骑马。” 楼北辞点点头,这孩子倒是个实诚的。 如今贵女骑马也越来越多,倒也不是件稀奇事,可能直言不昧的说出来自己喜爱骑马的却没几人。 毕竟还是在古代,之前佟妃呛皇贵妃不就是拿骑马一事吗。 “强身健骨,挺好的。” 荣阙歌见楼北辞没露出来不喜的表情,才露出了一丝及其灿烂的笑容。 “对了,大公主那边怎么样了?” 楼北辞忽然想起了御花园处的宴会,为了锻炼大公主,楼北辞便直接放手了让大公主自己去主持。 却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大公主再成熟,也不过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幼童。 “主子放心吧,有淮苼淮安跟着,不会有事的,大公主一向又是最懂事,更加不会出岔子了,若是您担心,等会子去瞅瞅?” 高嬷嬷不由失笑了,她就知道主子是嘴硬心软。 “罢了罢了,乐安也长大了,哀家也不能总是替她做决定。” 楼北辞想起淮苼淮安,也放心了不少,便就没多做纠结了。 “今日邀你们来宫中,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哀家喜欢瞧着你们这些年轻姑娘,觉着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这一句话便是在暗示她们不要乱讲话了。 众人自然不敢说别的,便应了一声。 “这般赏花也好没意思,不若换个法子?” 楼北辞用手撑着下巴,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高嬷嬷。 高嬷嬷自然是收到了这蕴含深意的一眼,在心里将话过了一遍,才顺着说了出口。 “老奴觉得不如让各位小姐都现场说几句诗来,再评评数谁最佳?” 楼北辞假装思索了一会才问道。 “你们觉着呢?” 众人见此变知晓尘埃已定,自是不敢有别的意见。 “臣女等觉得甚好。” 点了点头,便吩咐宫人抬上了笔墨纸砚。 “这样吧,一柱香的时间将诗写在宣纸上,一来考验你们作诗的能力,二来便是考验你们的字体了。” 楼北辞一脸慈和的看着底下的年轻面孔,直接拍板决定了比赛规则。 瞬时有有人欢喜有人愁。 为了公平起见,便规定了,以“花”为题材,如此一来却是不免限制了不少。 一柱香后,不管众人神色各异的将题好的诗词交了上来。 却是说好只能用别名的。 好在今日被邀进宫的大臣之女不多,不然楼北辞还真看不过来。 一一评好分后,便由高嬷嬷来宣布最高分得主了。 “恭喜魏小姐了。” 高嬷嬷将宣纸另一边折开,看到名字之后,笑容款款的道喜。 “臣女愧不敢当。” 魏家小姐却是觉得十分诧异。 第四十二章 百花宴(二) “臣女愧不敢当。” 魏家小姐却是觉得十分诧异。 倒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在场的都不是庸人,如此一来评的便不是谁写得好了,还是要对的上太后的喜好了。 “说你最好便是最好,快起来让哀家瞅瞅才女是何模样。” 楼北辞这次没让宫女去扶,而是亲自握住了魏家小姐的双手,将她从地上托了起来。 “臣女自觉受不起才女二字来,在场的姐姐妹妹哪个不比臣女厉害,只不过臣女刚好合您口味罢了,若真要说便就是运气好啦。” 魏家小姐是个省事的,三言两语便降众人刚对她起的嫉妒之心灭了个彻底。 楼北辞不由点点头,如此才能担得起中宫之主,若换作旁人,怕是没这般简单便能够解决了的。 “运气好那何尝又不是一种福气?” 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可众人却是以为魏家嫡女惹得楼北辞不喜了。 纷纷在心底暗笑,连嫉妒心也都差不多散了。 “主子,大公主那边有消息了。” 淮苼迈着莲步,轻轻的走了过来。 “这么快?” 楼北辞惊忽一声,这还没散呢。 “说来也奇怪,不过却是荣家小姐一会子便投了大公主的缘了。” 淮苼并不抬头,垂着脑袋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是荣家嫡幼女?” 楼北辞更加诧异了,忙的放下茶杯,顺势也瞥了一眼也是满眼不敢置信的荣阙歌。 荣家嫡幼女唤荣阙清,今年虚岁七岁,生的却不如她长姐那般模样,却是个笑起来及其可爱的女孩儿。 楼北辞在脑海里搜寻了许久才在角落里翻出了这荣家嫡幼女的模样来。 一时脸色也缓了些,看面相也不是个有心机的孩子。 “哀家知道了。” 如此一来,面上表情倒是又恢复了常态。 这样也好,若是真打算从魏家与高家中选继后,那必然是会增加他们母家的势力。 荣家向来在朝中很有声望,让他家嫡幼女入宫当公主伴读倒是也不错。 一来牵制了魏高两家,二来……也算是断了荣家女入宫为后的路了。 “荣家家教向来是不差的,能得咱们乐安一眼相中,那就不会有错。” 楼北辞笑意吟吟的与高嬷嬷聊着天,却是不知荣家嫡长女荣阙歌眼底的不甘心。 “可不是么,老奴也远远的瞧上过一眼呢,可不就是个及其惹人喜爱的小姑娘。” 高嬷嬷向来是个人精,听出来了楼北辞语气里的转变,自然是会将荣家捧起来的。 “诶!你瞧着喜欢那倒是真不会差了,好明儿个哀家也得去好生瞧瞧。” 楼北辞并不反感高嬷嬷的行为,反倒是觉得高嬷嬷得用。 高嬷嬷满眼都是喜意,连看着这一屋子贵女小姐都可爱了几分。 “行了,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吧,太晚了府里着急。” 楼北辞也不耐再继续试探她们,便直接说出了送客的话。 荣家嫡女忽然心头一紧,小妹入了宫当伴读,她怕是不会再有机会入宫的了。 不过也好,以她的身份样貌,去了别府自然是嫡妻的。 如此想来,脸上的笑容倒是真诚了几分。 “是,臣女等告退。” 待一屋子馨香退却后,楼北辞才觉得口鼻没那般闷。 “主子可要去瞅瞅?” 高嬷嬷很有眼力见的端上来几小碟酸果。 “不必了,直接回宫吧。” 楼北辞尝过几枚后,又奄奄的放了下去。 高嬷嬷只好扶起楼北辞,坐上轿撵后没过多久便回了关雎宫。 关雎宫里,楼北辞卸下一身宫装后,躺在床上发着呆。 她必须得出宫一趟。 却并无出宫的由头。 祈福?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还是得等封后大典过后。 想好了之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京城某一处府中,一着白色单衣的男子盘坐在禅坐上,本来禁闭的眸子忽的睁开。 一张脸并不如何出色,可眼睛却是及其明亮清澈。 一眼望去,便会直接忽略其他。 眼里包含着星辰,说的便是他了。 “异数。” 从男子嘴中吐出两字,声音却是凉的让人身体发颤。 几日后,楼北辞依着大公主的意思,下旨,荣府嫡幼女荣阙清入宫随大公主读书。 全朝哗然,又开始期待起了继后人选。 可一连几日过去,都不见任何动静。 “臣女叩见太后娘娘。” 荣阙清奉旨入宫后几日,才见到了楼北辞。 “起吧,可还适应?” 楼北辞也不会为难小女孩,见她才下跪,便示意淮苼将她扶了起来。 “适应的,宫里都好,殿下也对臣女极好。” 荣阙清与她姐姐气质不同,小小的一个人,肉嘟嘟的脸可爱极了。 说话的时候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股子认真。 “适应就好,前几日哀家有些不舒坦便就没见你,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乐安说去。” 楼北辞瞧着更加喜爱,便又赏了些物件下去。 “太后娘娘身子可大好了?臣女病了时娘亲都要喂苦苦地药给臣女吃,可难受了。” 荣阙清谢了恩后,又一脸担忧的模样瞧着楼北辞。 楼北辞笑着摇了摇头,又多了分真诚。 “哀家是大人自是不怕的。” 没聊多久,荣阙清便告退了,只因明桢帝来了。 “可是为了继后一事?” 楼北辞送走了荣阙清,转过头便瞧着明桢帝一脸纠结的吃着小点心。 “啊?是了,知我者母后也。” 明桢帝显然一愣,才微笑着做可怜状。 “行了,别打诨,自己的媳妇自己瞧去,瞧好了哀家再给你下旨。” 楼北辞笑骂一句,亲亲点了点明桢帝的脑袋。 “母后喜欢才是最要紧的,否则儿子便不娶了。” 明桢帝揉了揉额头,讨笑的摇了摇楼北辞的手。 “多大年纪的人了,都当爹了还撒娇,也不显燥得慌。” 楼北辞一脸嫌弃却也不挣开手。 “母后便心疼儿子一回?” 明桢帝见此更是往上爬。 “那哀家便说了,你可别说不喜欢。” 楼北辞也明白明桢帝是真的想知道她的想法,不是做面子,倒也放开说了。 “魏家嫡女知书达礼,端庄大气,倒是合适的。” 果然。 明桢帝勾起唇角,却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皱了皱眉。 第四十三章 魏家女 “魏家嫡女知书达礼,端庄大气,倒是合适的。” 果然。 明桢帝勾起唇角,却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皱了皱眉。 “母后说的甚是,那边就魏家嫡女了。” 楼北辞看着明桢帝紧皱的眉头,还以为不满意。 “可是看中了别家女儿?” 明桢帝一愣,忍不住笑道。 “不是,是儿子忽然想起来前朝没有继后大典的先例可循,儿子又不想按您大婚的格局来办……如此倒是不知该如何去筹办了。” 楼北辞听闻这才放下心来。 “便按着哀家大婚的格局来吧。” 儿子尊敬她,她自是开心的。 “不行,怎可按着母后大婚的格局来,这便是对您的不孝了。不如按着皇贵妃的格局隆重上三分?” 明桢帝想也不想的否决了。 对他而言继后不过就是后宫里多了一个叫“正妻”的女人,怎能与他的母后平起平坐? “那便这般吧,让钦天监选个好时辰,可别委屈了魏家那孩子。” 楼北辞思索一番,倒觉得可行,皇贵妃本就是副后,再多三分便也与继后的身份差不多了。 也不算是简陋。 “那儿子这便吩咐下去了。” 明桢帝见楼北辞点头,便退安了。 看着明桢帝风风火火的背影,楼北辞不由的笑了起来。 也丝毫不含糊的下了份懿旨昭告天下。 魏府不在京城,使臣快马加鞭的赶到北浔时,已是三日之后。 “什么?宫中来人了?” 魏家老爷一脸诧异,心里不由的想起了前些时日太后办的百花宴。 心思活络起来。 “是啊,人多的哩,还有带刀侍卫。” 管家也是觉得奇怪。 “那还不快请进来?摆香案,去后院告诉所有主子即可来正院来接旨!” 魏家老爷听此更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马不停蹄的吩咐下了一连串命令。 “老爷放心,奴才早就请进来了,正在吃茶呢!” 管家不由的扬起一抹笑容,在心底为自己的机智点了点赞。 魏家老爷听此这才放下心来,自己也回了屋换了套衣裳。 半响后,魏家嫡女在众人的祝贺下迷迷糊糊的接了旨又谢了恩。 待府里众人向她下跪之时,才由衷的感觉到自己已是不同往日。 “爹爹娘亲不必多礼。” 忍住心中的酸涩,扶起来跪在最前方的爹娘。 “那杂家就先回去了,太后皇上那还等着呢!” 老公公笑眯了眼,拱了拱手便打算领着人出屋却被魏家老爷出声拦住。 “公公不如先在鄙府夜宿一宿?” 老公公思索一番,答应了下来。 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些,宫里也没说让他尽快回宫,可之前人家没留他也不能厚着脸皮求宿啊。 好在魏府是个省事的。 魏家老爷舒了口气,将一个院子安排给了他们。 第二日一早用过餐之后,老公公便领着侍卫回宫复旨了。 “随哀家去瞧瞧文贵人。” 关雎宫内,楼北辞亲自挑了件衣裳换好之后,施施然扔下来一句话便拔腿出了寝殿。 高嬷嬷愣愣的站在原地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文贵人”是何人。 忙不迭地的拿起楼北辞的披风追了出去。 承乾宫没了主人后,便失去了它的往日的华贵。 留下的只有一种透进骨子里的冰凉。 “吱呀……” 随着承乾宫后殿门打开的声音,文贵人半眯着眼睛看到了背着阳光走进来的楼北辞。 阳光啊,她多久没见过了。 文贵人也不起身行礼,反而像是感受阳光温度似的闭上了双眼。 “大胆……” 高嬷嬷不满的皱起眉毛,上前一步正打算呵斥呢,便被楼北辞伸手拦住。 “你们都出去吧,哀家想单独与文贵人聊聊。” 高嬷嬷不赞成的看了楼北辞一眼,却还是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带着宫人出去了。 不过却是站在门前,若是一有动静她便会直接闯进去。 “婢妾这怕是没什么热茶招待您了。” 半响,文贵人才睁开眼睛行了个礼。 “哀家过来也不是为了讨一口茶吃的。” 楼北辞丝毫不介意,找了个干净的地便坐了下来。 “也是,太后娘娘想知道些什么?” 文贵人自嘲一笑,端起没有一丝茶叶的水眼睛也不眨的喝了一口。 “你会如实招来?” 楼北辞看着文贵人这般境地,心里也觉得有些烦躁,环顾四周见这屋子里连一些看得上眼的物件都没有。 “太后娘娘只管问吧。” 文贵人放下茶杯温婉一笑,倒是比当皇贵妃时显得豁达了些。 “俐贵嫔。” 楼北辞吐出三字,成功让文贵人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裂缝。 果然吗?呵,勾起一抹笑容,楼北辞缓慢的敲打着桌角。 半响,连门外的高嬷嬷都要觉得安静的异常而闯入时,才闻文贵人及其僵硬的回答道。 “婢妾不信娘娘查不到。” 楼北辞但笑不语,直至将文贵人瞧得面色苍白之时,才轻笑出声。 “哀家想听你说。” 文贵人似是妥协了,转过头握紧双手。 “婢妾识得她的旧相识。” 楼北辞双目含笑,看着文贵人。 “哦?旧相识?怕是老相好吧!” 文贵人惊愕的回头,一不小心将茶杯打翻在地。 外边的高嬷嬷担忧的高呼出声,似是打算进来,却被楼北辞制止了。 “是了,您既然知道她有把柄,那又怎会不知把柄是何?怕是连婢妾并未囚禁他都知晓了吧?” 文贵人也不去管被茶水侵湿的衣摆,只发着呆喃喃自语般的说着。 却未见楼北辞眸底闪过的一丝惊奇。 原是这样,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你可知哀家为何不废了你吗?” 却作了然状。 “为了牵制俐贵嫔。” 文贵人想清楚后便也觉得果然如此了,双眼不由的坚定起来,能活下去,便能翻盘! “你向来是个聪慧的,好好待在承乾宫,哪都别去。” 楼北辞弹了弹裙摆的灰尘,起身看了文贵人一眼,便推门而出。 “恭送太后娘娘。” 文贵人也不再是刚才那般浑浑噩噩,忙不迭地的起身行了个礼。 第四十四章 锦墨居 “恭送太后娘娘。” 文贵人也不再是刚才那般浑浑噩噩,忙不迭地的起身行了个礼。 高嬷嬷扶过楼北辞的手,不留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未见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离开时也瞥了恭恭敬敬的文贵人一眼。 “文贵人终究是这宫里的正经主子,就算是犯过错,也由不得那不长眼的奴才去作贱。” 淡淡的语气里并未有不满,可还是让承乾宫的掌事嬷嬷打了个冷颤。 “是!奴婢有罪!奴婢该死!求太后娘娘恕罪!” 楼北辞瞄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绕过了那还在磕头的嬷嬷。 过了许久,掌事嬷嬷见未有人出声,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却见太后的阵仗早已走远,这才跌坐下去,连身上的冷汗都不省得擦,哪里还有之前那作威作福的模样来。 一大清早,楼北辞就忙上忙下的为大公主收拾行李。 原因无他,只因她上次开口说了皇子皇女满六岁后便要单独住。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楼北辞自然不会自打巴掌。 就算舍不得也得照办,好在先下楼北辞才下了命令,公主所也还在重新修理。 所以大公主便被楼北辞大手一挥直接安排在了离关雎宫极近的锦墨居。 “乐安,过来,皇奶妈与你说说话。” 楼北辞歇了下来,坐到主位上后喝了口茶,才向大公主招了招手。 “皇奶妈可是累着了?” 大公主乖巧的依在楼北辞怀中,肉嘟嘟的脸最近有些抽条,举起手一本正经的为楼北辞擦汗的模样,更是招人疼惜。 “皇奶妈不累,乐安长大了,日后便要自己一个人住了,凡事都得由自己做主,若是奴才不得心,尽管处置了,你是你父皇的嫡长女,是大楚的乐安公主,不该受那股子委屈。” 楼北辞摸了摸大公主的脑门,怜惜的眼神转移到一屋子宫人身上时,却是一股子冷漠。 “奴婢不敢!” 瞬间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行了,起来吧,只要你们尽心,大公主自然不会处置你们。” 楼北辞抱起大公主坐到自己身上,语气里还是没有一丝感情。 看着一屋子唯唯诺诺的奴才,心里没由得升起一丝烦闷,挥挥手便让他们出去了。 “皇奶妈放心吧,乐安心里有数的,她们若是奴大欺主,乐安也断不会心软。” 乐安不傻,自然知道楼北辞说的不得心是何意思,认真的点点头,还怕楼北辞不信似的,握紧拳头挥了挥手。 “就你鬼灵精!” 楼北辞“噗嗤”一声,被乐安精怪的模样逗笑了,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 大公主搬出关雎宫后,本来还算热闹的关雎宫便冷清了许多,好在和贵嫔向来与楼北辞亲近,前脚听说大公主搬到了锦墨居,后脚便抱着四皇子去了关雎宫。 如此一来,楼北辞倒也并不觉得有多寂寞了。 “小四进来倒是皮实了不少,你这个当娘的倒也算尽心了。” 楼北辞伸手接过四皇子,抱在手上掂了掂重量,只觉得手上的重量比上次重了不少。 “是您太宠他啦! 和贵嫔捂着嘴嗤嗤的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滚来滚去的撒娇,心里不由得生出来一丝欣慰。 “说的好似你这个当娘的不心疼一般,小四如今越来越大,再过几个月怕是抱不动啦!” 楼北辞调侃的看了和贵嫔一样,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小子长得太快了,没多久呢便跟皮球似的滚得天大。 “等过段时间大了,怕是也会走了呢,怎会再让您累着,他若是敢,皇上和嫔妾也不会让。” 和贵嫔一愣,忽而想通似的笑了出声。 “嗨,倒是哀家糊涂了。 楼北辞捏了捏四皇子的婴儿肥,看着怀中稚子单纯的无一丝杂物的眼睛,心里软成一团。 “您是天下之母,怎会糊涂呢,只不过所思所想均是为国家了。而嫔妾只是一介妇人,自然便就会想起这儿女之事了。 和贵嫔在宫中磨砺了一番之后越发的会看人脸色讲话。 这不,楼北辞虽说心底有些惋惜又一个至纯的孩子被这深宫给吞没,却也没制止。 这是一种成长,更是一种能够在深宫中生存的必备能力,她应该感到开心,从今往后和贵嫔有了保护四皇子的手段才是。 “你贯来是会讲话的。” 按下心中仅存的一丝别扭,再次说话之时,又回到了那个淡漠的楚国太后。 “那也得有您宠着不是。” 和贵嫔很是敏感的从楼北辞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冷漠,赶紧讨喜到。 “你呀!” 好在楼北辞很吃她这一套,马上又重新恢复了常态。 可不是嘛,好歹是四皇子的生母,她本身也挺喜欢和贵嫔的,如此给她递台阶下,自然是要顺着走了。 ”过不了多久便要迎新后进宫了,注意些总不会有错,到时也带着小四过去请个安,恭敬点,魏氏人不坏,也不会为难你们娘俩。” 和贵嫔恭顺的听着,时不时的点个头,她本就对明桢帝与皇位无意,新后进宫她也没什么别的感觉。 顶多就是有点怕吧,她生了皇子,又得太后娘娘亲自抚养,家境也不差,最怕新后进宫后将她视作眼中钉。 如今有太后娘娘的提点倒也有了些底气。 “您放心,嫔妾对主子娘娘会很恭敬的,绝不敢轻视。” 楼北辞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 正打算说些什么呢,却感觉到手上有些湿漉漉的,还以为是四皇子尿了。 一低头却看见一张睡得粉嫩嫩的脸上带着些晶莹剔透的不明液体,那些液体顺着四皇子的睡颜流向楼北辞的手间。 和贵嫔现下恨不得钻到地里去,这不是她儿子,实在是太丢人了。 “你不必觉得丢人,小四正在长牙呢,会流口水是正常事。 楼北辞一眼就瞧出了和贵嫔的窘状,心里恶趣味的只觉得有趣,面上确实一脸过来人的劝慰状。 哄得和贵嫔只觉得太后娘娘不愧是太后娘娘。 第四十五章 始出宫 “你不必觉得丢人,小四正在长牙呢,会流口水是正常事。 楼北辞一眼就瞧出了和贵嫔的窘状,心里恶趣味的只觉得有趣,面上确实一脸过来人的劝慰状。 哄得和贵嫔只觉得太后娘娘不愧是太后娘娘。 没觉得那么丢人后,咱们的和贵嫔又恢复成那个做事麻溜的和贵嫔。 还未等楼北辞叫奶娘呢,和贵嫔便抢在前头给四皇子换好衣裳,又在衣裳里夹上了条口水帕。 楼北辞看的直点头,心里对和贵嫔的满意程度又加深了些。 所以呀,好感度是刷出来的。 景淑夫人最近很不安,至于原因? 对外说是染了风寒,可这宫里谁不知道她是因为新后一事啊。 不过也不敢点破,只在心里说道一二句罢了。 佟妃那倒是来不及去想别的,前段时间三皇子病了,虽说关雎宫的太医给治好了,可还是身体娇弱的很,佟妃心疼的整日整夜守在身边,这才好了些许。 自然是没功夫去担心其他的。 楼北辞寻人送了一柄金如意去了永和宫,景淑夫人的“病”才大好。 “皇儿,哀家今日唤你来关雎宫,一是为了新后进宫一事,二嘛,则是哀家出宫祈福一事。” 这日,明桢帝刚下朝,楼北辞便让高嬷嬷去寻他到了关雎宫。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要提前与明桢帝道个明。 “这……母后若是想祈福,大可在宫中啊,亦或是去皇家别院?您身份贵重,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子怎么办?大楚又怎么办,您三思啊!” 先前有想到明桢帝会拒绝,本以为她哄上一二句即可,可今日她方一言闭,就见明桢帝如此大的反应,都快急哭了。 “你先坐下来,这般焦急做什么,哀家还未说完呢!” 楼北辞无法,只得先将明桢帝的情绪安抚住,迟疑半响,这才开口继续道。 “哀家先前还是贵妃的时候,便出宫许过次愿,如今……盛世太平,你也平安,唉,也该去还愿了。” 果然,楼北辞情深并茂的说着往事,明桢帝便开始纠结了。 他看着自己母亲年轻的面颊,再次想起之前的艰难,片刻,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 “也罢,母后您去吧,儿子多调些暗卫去护着您便好了。” 楼北辞心中暗喜,面上却还是一片平静。 “前朝后宫离不开暗卫,哀家那你不必担忧,莫要忘了哀家私底下也是有些家底的,此次也是微服私访,明面上的侍卫也不必了。” 楼北辞一言,明桢帝本是不依的,可心里想了许久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你也莫担心啦,哀家多大个人了,未入宫前也是会些功夫的。” 看着明桢帝耷拉着脑袋,好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大狼狗,忍不住伸手抓了抓他的发顶。 恩,手感还不赖。 “那您打算何时去?何时回?这马上便是封后大典了,您若是不在……” 明桢帝僵硬着抬起头,抽搐了下嘴角,看着对面母后一脸享受的脸,摸了摸鼻子。 “本是打算在大典以后的,可思来想去后还是觉得不妥,明日便去吧,早去早回。” 楼北辞皱起眉头,按耐下心中的不好的预感,扬起一抹笑容,不容置疑的说到。 明桢帝也没再说什么了,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方才母后所言新后入宫一事是?” 母子二人用完餐后,明桢帝摸了摸肚子,这才想起来自家母后方才只说了一件事。 “哦,你不讲哀家都要忘了,你登基也有段时日了,哀家是想着,等新后入宫后,果断时日,便由她提出大封一事吧,一来是缓和妻妾关系,二来也是为了孩子了。” 楼北辞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明桢帝所言是何事,眨了眨眼睛,才一口气说了出来。 “母后所言甚是,如今后宫妃嫔也不似几年前那般稀少了,今年又有皇子公主降生,生母位份太低日后也不好看。” 明桢帝闻言仔细思索一番也明白了楼北辞的用心良苦。 反正是大封,也不会打乱原本的格局。 “只是,目前有些妃嫔入宫年份较浅,这般跟着晋位,也会伤其他无子妃嫔的心,不若先缓上一二年?” 却还是说出了心里觉得不妥的地方。 “你考虑的正是。那就这样吧。” 楼北辞也很满意明桢帝的做法,身为一国之主,若是没有一星半点的想法,那最多只能做到保成,却是不可强国的。 今日明桢帝所言,也算是稳了她的心了。 京城西郊,一顶香槟色的轿子低调的在官道上行驶。 这轿子外边看起来平淡无奇,与别的一般无二。 可若是掀开看内里,即可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这哪是寻常人家能用的起的啊。 清一色的黄花梨和紫檀,这轿子也是改装过的,一点也不见狭窄,不论是横着侧着都够坐上好几个人。 而此时轿子里却仅有一位青衣男子,与寻常男子不同的是他白皙的肤色。 此时正睡得安稳,随着一呼一吸,脸颊两边都泛上些许桃色。 “吱呀……” 轿子忽然停了下来,再次一回头看他,哪还是原先那般睡意正浓的模样啊。 一双杏眸略微上扬,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琼鼻翘挺的恰当好处,唇不点而红。 一对飞刀似的眉毛给略显女气的脸颊增添了不少英气。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主子,天要黑了,现在走不安全,不若停下来歇歇?” 这时一女子恭敬的掀开轿子,声音清脆动听。 却被青衣男子的侧颜羞红了脸,只见他半垂着眸子,一双如墨般的杏眸满是慵懒之色,睫毛乖巧的在双眸处开出一把小扇子。 古人云“秀色可餐”。 再看这传话的小姑娘可不就是楼北辞身边的淮苼了。 其青衣男子姓氏名谁,答案便可知。 “嗯,那边停下来歇歇吧,马儿想必也累了。” 楼北辞抬起头看着淮苼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似早上那般,说话都不敢看她眼睛。 第四十六章 旧势力 “嗯,那边停下来歇歇吧,马儿想必也累了。” 楼北辞抬起头看着淮苼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似早上那般,说话都不敢看她眼睛。 “诶,奴婢这就吩咐下去,您饿了吗?前面有家客栈,可要去食些热食?” 淮苼在心里暗自打气,这才将面上剩余的潮红给散去。 “便依你的,给随从安排些好的,只一点,不许饮酒。” 楼北辞活动了会脖子,觉得舒坦些了,才搭着淮苼的手下了轿子。 “诶!几位客官是想打尖还是住店呐!” 方一进店,便见一小厮手脚麻利的接过了淮苼手中的袋子。 “都要!麻烦准备一间天字号,七间地字号。再上二桌好菜过来。” 淮苼眼尖,一进来便知这家客栈不赖,看着小厮干净整洁的衣裳,更是满意了。 楼北辞彼此外出带了四个侍卫,三个宫女,高嬷嬷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再加上关雎宫需要高嬷嬷的坐镇,否则其他人该怀疑了。 “直接将我的饭食送到屋里吧,便不与你们闹了。” 楼北辞明白,若是她跟着一块吃,他们怕是吃不好也放不开的。 “好嘞!几位客官?上边请!” 小厮一听便知是大客户,又见几人衣裳布料很不寻常,谈吐又得当,瞧着就知道是有大来头的。 眼珠子一转,更是狗腿了。 楼北辞不语,点点头便跟了上去。 “您里边请,这是店里最好的天字一号了……您看看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这后院还有一个小院落呢!” 小厮领着楼北辞走到二楼最里边一间屋门外,利落的替她开了门,见楼北辞进屋上下打量了一番,却不见她脸上显露出任何表情,这才小心翼翼的问。 “小院落?” 楼北辞挑了挑眉,倒是觉得有趣。 “是啊,这后院还有一小院落呢,专门给您这种贵客租住的。” 小厮一听楼北辞语气中的兴趣,脸上便笑开了花,忙不迭地的解释到。 “哦,这屋挺好的,就这样吧,这锭子你拿去玩吧。” 楼北辞思索一番还是觉得如此最好,院落虽说方便,却不大好,且不说淮苼几个黄花大闺女,再说她也算是个寡妇。 虽说此番出行是以男装示人,可打尖住店还是稳妥些好。 “诶!得嘞!谢客官赏!那小的先下去了,您忙!” 小厮拿到好处哪能不开心啊,楼北辞一出手又阔绰,惹得小厮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去吧。备些清淡点的菜送上来。” 楼北辞疲惫的挥了挥手,将行礼放下,才仔细打量起了屋里的每个角落。 小厮点头哈腰的退出去了,顺便还将门轻轻掩住。 没过一会,小厮便送饭上来了,楼北辞简单的吃上二口,便放下了筷子。 浅浅的睡上一觉,又洗了个澡,这才觉得舒坦起来。 果然,由奢入简易,由简入奢难。 这还只是出宫一日呢,她边有些不适应了。 “青衣。” 楼北辞喝了口热茶,舒服的差点呻吟出来。 “主子。” 话一刚落,便从窗外飞入一黑衣女子。 “查的如何?” 楼北辞并未觉得惊讶,看着黑衣女子平淡无奇的脸,转过了头。 “属下无能,只查到了他半月前在京城盛府小住过。” 青衣半跪在地上,一脸愧疚。 “这不怪你,府中势力本不在京城,难为你了。盛府?” 楼北辞早便知道会是这结果,她私下的人本就只是善于保护和跟踪,却是不善于查探消息的。 之前在宫里她能知晓那么多事,也只是仰仗原主宫里经营多年的势力罢了。 “主子放心,青衣回去肯定会好好训练她们!绝不会托主子的后腿。” 青衣闻言更是不好受了,本来她们这伙人便是主子最早的家底,如今盛世太平兜兜转转,竟凋落下去了,连京城一个人的底细都查不出来,又被后宫那一批人后来居上,简直是丢人。 “是啊,此人姓盛,名朗。只是寻常人,家中都是商人,不过他倒是个奇葩……” 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怎么形容才好。 “嗯?” 楼北辞看青衣一脸纠结,突然便来了兴趣。 “这盛公子,是……带发修行的和尚。” 青衣一咬牙,索性直接讲了出来。 楼北辞朱唇微张,一脸惊奇。 是了!这样就不会错了,前世,就是这个和尚……预知了俐贵嫔入主后宫之后,大楚糜烂的未来。 也是这个和尚,察觉了楼北辞前世死因的蹊跷。 却被明桢帝视为邪教,用火活活烧死了,让楼北辞觉得恐慌的是,他临死之前往楼北辞的魂状体,深深地看了一眼。 所以楼北辞做了那个梦之后,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想着要将这个和尚找出来。 事在人为,谁知道今生这个和尚是敌是友? 异数,还是抓在手中最是稳妥。 “青衣,你听着,这个和尚很是危险,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增强人手找到他的住处以后,按兵不动,等我指令。” 随即,楼北辞想到的保全青衣她们。 这股势力虽说越来越像是废了,可人家却是年代悠久啊。 青衣她们虽说不是最老的一批人,可却是楼北辞心腹的家人亦或是亲传弟子。 早先成立雍坊伊始,便只是为了保护明桢帝与她的安全,后来雍坊逐渐成长起来以后,便就是明桢帝夺嫡的前锋。 原主心思纯粹,并不喜玩那种弯弯绕绕的把戏,而雍坊也很成功的继承了她这一特性,完全没有暗地里的操作,全是明面上的武力。 所以原主才会被俐贵嫔玩弄于掌心, 楼北辞握紧拳头,若是想保全自己,保全儿子和孙子,暗地里的势力只有宫里面那些是远远不够的。 ——格局太小了。 若说只是平常妃嫔,有了后宫势力那是如虎添翼,可她是一国太后,所要顾虑了不仅是后宫,更有前朝。 这个前朝不是议政,而是要时刻明白前朝动向,以免落入圈套。 明桢帝虽说是她儿子,可更是大楚的皇帝。 有些事,她能自保才会有安全感。 再来邻国越发的不安稳了。 楼北辞危险的眯起双眼。 青衣一愣,似懂非懂,却还是差那临门一脚。 第四十七章 园中院 再来邻国越发的不安稳了。 楼北辞危险的眯起双眼。 青衣一愣,似懂非懂,却还是差那临门一脚。 “主子的意思是?” 楼北辞很满意青衣的警觉性,从衣间摸出来一个玉佩交至她手上,随后才肃起脸来命令道。 “雍坊青衣大护法听令!由今日起,雍坊暂停除盛朗一事之外的所有任务,雍坊无任务之人全部回到京城训练营。哀家会安排人去教一些新的东西,几月后考察,雍坊一分为二,一部分人留在明面处执行原本的任务,其他人调到暗处成立暗坊。” 青衣闻言怎能不激动,她早就有了振兴雍坊的念头,只是主子未下命令之前,她擅自行动的话,便就是叛主不尊了,也就只好作罢。 如今主子不知为何又打算重振雍坊,她怎能不激动! “是,青衣听令!坊主放心,青衣定不辱使命!” 楼北辞看着眼前这个原本长相平淡无奇的小姑娘,在听完她的命令后,双眼放光的模样,自然是明白她内心的渴望的。 好在原主识人眼光不错,也不劳她再次费心“挑籽”了。 “哀家没有看错人。” 楼北辞灿烂一笑,使得俊美的容颜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 青衣激动的告退之后,楼北辞便又有些困了。 唤小厮送来些肉粥,尝了几口,倒是觉得味道不赖,便多吃了一小碗。 可却不知为何,原本平坦的肚子,在用了两盏肉粥后便迅速涨了起来。 虽说不疼,可却也难受的紧。 楼北辞摇了摇头,只道自己口腹之欲太强,无奈之下,也没了睡意,便披了身厚实的衣裳,打算去这客栈里的后花园消消食。 这家客栈的老板品味不错,从前门到后花园无一不透露出一种悠闲却不失精致的感觉。 让人惊叹之余又会觉得放松消遣。 后花园里的花倒是没多少,清一色的是树木和假山,还有一个八角亭,连着一座延绵的桥。 河中只种有莲花,却并不会觉得太过简陋。 这种闲云野鹤的感觉,正是宫里所没有的。 楼北辞一路走着走着,竟是忘了时辰。 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走到了后花园深处的一间小屋。 开始还以为是小厮白日所讲的小院落,可她仔细一看,却是住了人的。 难不成有几个小院落? 不对,小厮明明说的是“一个小院落”,且这家客栈占地面积并不大,这一个后花园怕就是占了三分之一的地了。 哪还有别的空地修建“贵宾房”。 怕是这家店的主人所住之处吧。 想到此处,楼北辞面上露出来三分歉意。 肯定是她走着走着看痴了,才走至人家家门前,这是极不礼貌的。 好在没有惊扰到主人家。 楼北辞摆了摆衣袖,干脆利落的往回走到了方才的八角亭。 这才喘了口气。 却不知那小屋的主人便是她在找的“和尚”了。 “此人……甚怪。” 盛朗站在窗外看着楼北辞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职业病便犯了,无奈的伸出手掐指一算。 却大惊失色,这……不就是他前段时日夜观天色所算出的“异数”吗。 不知前生,也未有后世…… 着实危险! 第二日,楼北辞等人坐上了轿子都走了一半的路程了,才见青衣一脸菜色的递了消息。 “属下无能,求主子责罚。” 楼北辞看着称她们原地休息的时候,从窗外翻进来的青衣,闻言脸上也不太好看。 “这是怎么了?” 青衣却不肯起来,半跪在地上垂头回话道:“您让我们查的盛朗,便就是那客栈的老板。” 楼北辞差点将茶杯打翻,那昨日她差点就能找到? 但是自己却走了? “现下可还在那客栈里?” 青衣愣愣的摇摇头又道:“属下刚查到便想着先想法子将他囚禁起来,没想成还未来得及动手呢,这位盛公子便就不见了……” 楼北辞的心像是被揪起来一般,听到并未与盛朗碰面这才淡定下来。 “我记得我说过他很危险。” 楼北辞声音轻轻的,却是有些微怒了。 “属下只是想让您尽早找到他……” 青衣觉得自己很委屈,她并不明白为什么楼北辞会这么忌惮盛朗。 “闭嘴!” 可解释的话还未说完,却被楼北辞恨铁不成钢的呵斥了。 “你可知他是何人?你可知哀家为何这般小心翼翼,甚至不敢明面上去强制拘禁!你差点就将你的主子我出卖了个大大方方!” 楼北辞倒不是真的又多生气,而是一种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青衣很忠诚,这是毫无疑问的,可她的毛病却很大,那就是没有接触过阴私,太过天真了。 也可以说是蠢了。 若是再说大一点,便就是……原主太过宠她了,都宠的会理所当然的将自己认为“最好”的方法给自己的主子,甚至会觉得是正确的。 刚开始或许还好,可若是时间长了,难免不会有怨恨的。 再经他人一挑唆,青衣知道她这么多秘密,怕是会出大岔子的。 楼北辞眼神微暗,她决不允许会有潜在的威胁存在。 其他的她不知晓便也就罢了,可眼前的,还是要彻底解决才好。 “属下知错!求主子原谅!” 青衣这时脸上才有些青白,她一想起自己差点就坏了主子的事,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虽然……她并不太懂原因是何。 “罢,正好雍坊的事需要你坐镇,趁这段时间也好好思考一番哀家的话是何含义。将青殷调上来吧。” 楼北辞忍不住扶额,她是该夸她太忠诚,还是该骂她蠢,可话到嘴边,瞧着青衣那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终是咽了下去。 青衣擦了擦脸,应了下来。 楼北辞无奈之下也别无他法,只希望这孩子能够想通吧。 不过暗坊那,青衣怕是去不了了。 楼北辞苦恼的皱起眉头,暗坊刚建立,肯定得需要一个既对她忠心耿耿的人去管理,也需要这个人拥有一定的武力值与在雍坊的地位。 青殷此人倒是不差,只是到底与她不算亲近。 第四十八章 初遇(一) 楼北辞苦恼的皱起眉头,暗坊刚建立,肯定得需要一个既对她忠心耿耿的人去管理,也需要这个人拥有一定的武力值与在雍坊的地位。 青殷此人倒是不差,只是到底与她不算亲近。 也罢,且先瞧瞧吧。 楼北辞没了盛朗的行迹,也不知去哪,安排了她的替身去了国寺以后,便住进了她在京城私底下的房产里。 “主子,您可要出去转转?” 淮苼一脸担忧的看着,因为无所事事而开始发呆的楼北辞。 “不用了,叫人看见了不好。” 楼北辞心下一动,还是摇头拒绝了。 “可是,您这几日都瘦了。” 淮苼急得冒汗,却也不能真的强迫。 “这和出去哪来的关联呀,不过是哀家吃不惯外边的饭食罢了。” 楼北辞强笑出声。 淮苼这丫头倒是真的信了,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去了厨房。 楼北辞摇了摇头,只道她天真。 不过由她这般一闹腾,倒是没那般无聊了。 “主子,盛朗出现在京城夜市了。” 冷不丁地的女声,让楼北辞打了个颤。 反应过来一看,只见一红衣女子半跪在地上,恭敬的模样与清冷的声音极为不符。 “当真?” 楼北辞此时也懒得去计较方才被青殷吓着一事了。 青殷抬起头,僵硬的扯起了一丝笑容道:“属下确定。” 楼北辞嘴角一抽,默默的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委婉的劝慰道“青殷你还是是何冷美人。” 青殷长相极美,却是那种毫无性别的美,早先听着青衣在她耳畔边天天念叨着雍坊“不为人知的秘密”,当然,也包括了雍坊美人青殷的“生平事迹”了。 楼北辞都不得不感叹青衣有做狗仔的天分。 只可惜太过天真。 青殷迅速的将笑容收回,看的楼北辞只以为是自己吓着青殷了,逼得人家不得不笑着跟她回话。 而此时却不知青殷内心是抓狂的,青衣那个小妮子不是跟她说主子喜欢活泼开朗一点的吗?为什么主子反而被她吓着了? 难不成……是她表情不到位? 楼北辞不知道的是,从那日起,暗坊未来的“笑面护发”便要慢慢诞生了。 京城夜市。 此时正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卖花的小姑娘拿着花篮,笑得甜甜的,逢人便问要不要买花。 摆着各式小吃的摊子也出来了,吆喝声混合这香味,人声沸鼎,却不会让人心里烦闷。 楼北辞愣愣的站在街口,看着面前的景色,眼睛忽而有些涩意。 她有多久,没有见过如此景色了? 从刚来到大楚的第一夜?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第一个孩子小产?亦或是后宫里日益硝烟四起的战争? 不,不是的,是她前世嫁给他开始。 从婚前的公主女王变成婚后的黄脸婆,为了让他过的光彩一点,她在家里洗衣做饭,不敢埋怨,也不敢让他陪陪她。 后来是渐渐失望,还是逐渐麻木? 现在想来,却是她自己识人不清,也是她自己亲自将那对狗男女的野心喂大。 一滴眼泪划过脸颊,顺着下巴滴到地上,又不知被哪个行人急急忙忙的踩踏过去。 “诶!姑娘怎的站在这不动哩!这下撞倒了吧!” 忽然从街道跑来一大娘,手上提着不少东西,还抱着一个幼儿,楼北辞来不及闪躲,便被撞倒在地。 眼看要被人踩到了,淮苼来不及呵斥,正打算去搀扶呢,却见一白衣男子先一步蹲了下去,将楼北辞扶了起来。 男子双眸清澈见底,映出了楼北辞此时的模样,一身青衣楚楚可怜又不失气度,因被撞倒而有些紊乱的发饰。 一双眸子却是冷的瘆人。 “姑娘可还好?” 声音干净,像是一枚棋子落地的声音。 “无事。” 楼北辞目光一闪,又恢复常态。 “多谢公子了。” 顺着白衣男子的手起身,借了拍身上灰尘的由头,又将手不留痕迹的收了回去。 前一刻的失态,仿若并不是她。 “诶!这位姑娘,下次可别站路中间了,若是被人踩着了可怎好?” 一旁的大娘不甘寂寞的打断这尴尬的气氛。 “我知道了,今日不小心惊着大娘和孩子了。” 楼北辞伸手制止了淮苼话到嘴边的呵斥,温婉一笑。 白衣男子只觉得心跳的不同往日。 “你该知道,强行留在异世,篡天改命的后果,便是灰飞烟灭。” 待大娘走后,白衣男子才喃喃自语道。 “呵,那你如何得知是这合该灰飞烟灭之人想留在这异世?” 楼北辞这话可谓是及其不客气了。 “……抱歉。” 白衣男子面色一僵,抿了抿薄唇,和苍白的脸色相比,唇色倒是好看的紧。 楼北辞别扭的将视线从人家唇间挪开。 又偷偷摸摸的瞧瞧白衣男子是否注意到了,见他并未有在意,这才一本正经的咳嗽了一声道。 “干你何事。” 却不知道她此时的模样和十七八岁的少女别无他二。 只可惜朱唇亲启,吐出的却不是什么好字眼。 白衣男子闻言更觉无地自容。 一时气氛冷清的可怕。 楼北辞心里有气,见此更是不痛快,端着张脸,将雍宪太后的架子拿出个十成十来。 淮苼默默的搓了搓手臂,又捏了捏快要冻僵的双腿,不留痕迹的朝一旁的青殷那里贴近了些许。 青殷转过头,朝她露出了一抹僵硬的微笑。 淮苼都要哭了,才听见白衣男子无奈的声音,在她看来,简直与救星别无二般了。 “姑娘似乎对在下有些误解?不若坐下听在下解释一番?” 楼北辞看着白衣男子一件恳请,面色也缓和了些,却还是端着不肯退让:“若是我一见你便口口声声想要你灰飞烟灭,你又是作何感想?” 在白衣男子口中,却是听出了三分委屈。 “既然如此,那更该让在下解释一番了。” 楼北辞瞥见自家贴身婢女一脸冻僵的表情,还是伸出了腿。 “淮苼你们先回去吧,脸都要冻掉了。” 第四十九章 初遇(二) 楼北辞瞥见自家贴身婢女一脸冻僵的表情,还是伸出了腿。 “淮苼你们先回去吧,脸都要冻掉了。” 淮苼急得冒冷汗了,却被青殷笑着拦住道:“主子那有我跟着。” 刚想脱口而出的“不可”,便被青殷僵硬的笑容给噎了回去。 看着主子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 “淮苼姑娘?” 侍卫长一脸担忧。 “回去吧!” 跺了跺脚,还是决定执行自家主子的命令,主子心情坏着呢,她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再说了,青殷也不是吃素的。 楼北辞看起随意进了一家酒楼,实际却是京城最贵的一家。 不知道的人只以为是她记仇,却不知这家酒楼是楼北辞的陪嫁。 “姑娘可想吃着什么?” 白衣男子看着楼北辞落座,这才在她远处坐下。 楼北辞见此狠狠地皱了下眉头,只觉得心里烦躁极了。 毫不客气的点了不少贵的咋舌的糕点,这才觉得舒坦了不少。 怎的感觉出了趟宫门,越发的小孩子脾气了。 楼北辞只以为自己是在宫中被憋狠了,也没做他想。 白衣男子见此一笑,原本出尘的脸庞也多了几丝烟火气。 “看不出来姑娘嗜甜。” 楼北辞气结,也不做解释,低头抿了口茶。 莫不成让她解释道,是她楼北辞故意全捡着些甜食糕点来隔应他不成? 却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面前的男子,默默的又添了些其他味道的糕点。 如此,便不是她小气了。 “在下盛朗,之前冒犯了姑娘纯属在下不会说话,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白衣男子见楼北辞吃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拱了拱手,满是歉意的开口到。 “我唤楼北辞。” 楼北辞也不说原不原谅,直接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唇,扬起一抹笑容,抬起头挑衅的看了盛朗一眼。 盛朗猛地抬头,看着对面笑靥如花的人儿,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他不傻,怎会不明白这三字的含义是何。 “草民见过太后。” 半响,收回过于外放的眼神,恭敬的跪了下去。 还未下跪呢,却被楼北辞一脸怒气的扶了起来。 “我说出身份不是让你跪我。”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草民遵命。” 盛朗感受着手上残留的温度,心下一颤,面上却是更加清冷了。 “你!” 楼北辞看着眼前快速将手抽走的男子,原本的咬牙切齿多了一丝委屈。 “太后娘娘若是无事,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盛朗强压住心中的悸动,过了许久,见楼北辞坐在一边什么也不说,还以为是嫌他多余了。 “谁说无事了!坐下!” 楼北辞气结,杏仁般的眸子一瞪,在盛朗看来,却是说不出来的可爱。 “噗嗤。” 他一向是个实在人。 所以,想笑便笑了。 “哀家可是说了什么笑话?让盛公子这般忍不住了。” 楼北辞险些端不住,略微一收敛表情,撇了撇嘴。 “太后娘娘误会了,草民并没有笑。” 盛朗脸上的笑变得有些扭曲,过了半响,才恢复常态。 “那你的意思岂不是哀家眼瞎了?” 楼北辞挑一挑眉,竟觉得这般捉弄他有些好玩。 “草民不敢……” 盛朗急急忙忙的作揖。 楼北辞见此心里便有了一丝不舒服,挥手打断道:“行了,哀家没有怪你的意思,哀家有一事相求,不知盛公子能否答应?” 盛朗一愣,没想成楼北辞还真有事找他。 “您说。” 楼北辞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她不过是看不惯他与自己行礼的模样,这才随口一说。 却被难住了。 楼北辞装作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水,一皱眉又像是嫌弃似的丢在了一边。 他行礼是因为没有身份,那她便给他一个不用行礼的身份不就是了。 “听闻盛公子擅长卜卦,如今大楚日益繁华,却也不知未来如何,今日哀家想邀你为大楚国师,不知你意下如何?” 楼北辞在心里想了片刻,还是觉得“国师”最为靠谱,一来也算是变相的将潜在危险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了…… 私欲? 楼北辞瞪大了眼睛,她怎会如此想? “草民何德何能……” 楼北辞来不及深思“私欲”是何,便听见了盛朗略带疏远的声音。 “呵,那先前你说的“异世”便是诓骗哀家了?” 楼北辞耍赖似的问题抛给了对面的清冷男子。 男子显然一顿,略有些不知所措。 “草民再次给娘娘赔罪,若是娘娘还有不满,大可处罚草民。” 楼北辞快要被盛朗给气死了,这呆子怎是这般不通人情! “盛公子莫要想多了,你也知道如今大楚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地位岌岌可危,若想保住大楚子民日后的和平日子,你的出现无疑是良药。” 楼北辞忍耐下怒意,叹了口气,循序渐进的引诱盛朗。 停顿了一下,给了男子思考的时间,见他看起来有了一丝动摇,勾唇一笑。 “再者,你就不怕我这个外来者作为大楚的太后,会对大楚不利?” 这便是楼北辞最大的诱饵了,不怕鱼儿不上钩。 “娘娘莫要自讽,您能如此为大楚着想,又怎会是那般奸人?” 盛朗抬起头,眼底清澈见底,却满是她。 这般认真的模样险些让楼北辞红了脸,好在只瞧了半会,盛朗便低下了头,暗沉着声音道:“您大可不必如此,草民答应就是了。” 楼北辞攒紧手掌,眼底情绪波涛暗涌,她有些担忧,让盛朗为国师一事,是否正确了。 “既如此,那哀家即日便与皇上说上一二……盛公子可以将夫人儿女一同带到国师府居住。” 楼北辞有些疲倦。 尽管盛朗看起来年轻,可却也有三十七八了。 “草民……是带发修行,前几年才还俗,又怎会有人家愿意将宝珠嫁于草民。” 盛朗面色清冷,仿若口中谈论的并不是他自己。 第五十章 终无缘 “草民……是带发修行,前几年才还俗,又怎会有人家愿意将宝珠嫁于草民。” 盛朗面色清冷,仿若口中谈论的并不是他自己。 “倒是哀家忘了,盛公子才华横溢,日后怕是不少有好人家女儿挣着抢着要做国师夫人呢。” 楼北辞闻言嘴间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好在这具身子原本有些面瘫,盛朗倒也看不出她有何变化。 “怕也只是想做国师夫人罢了。” 盛朗斟茶的手略微一洒,有些失态,楼北辞顺势看过去,只觉得他手指分明,映着青瓷茶具好看的紧。 而盛朗的气压却有些低,他甚是不喜此话从楼北辞口中说出。 “盛公子这几日尽快将事情办好吧。” 楼北辞尝了一口盛朗亲自斟的茶,还未饮下去,便迎面扑来一阵茶香,不住又道:“公子好茶艺。” 盛朗闻言,面上这才春暖花开。 他的笑与他本人的性格是二个极端,就像是冬弥的一抹阳光,照射在窗前。 迷了楼北辞的眼。 “日后无事别笑了,国师还是清冷些才好。” 虽说好看的紧,却更是招桃花。 盛朗不明所以,却还是条件反射般的点了点头。 “是。” 之后便是一室茶香,楼北辞很不客气的让盛朗教了她斟茶的诀窍。 又将盛朗捉弄的面红耳赤,楼北辞才心情极好的与他告别,回到了别院。 当晚一夜无梦,是楼北辞入异世这些天,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而盛朗却是一夜无眠,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楼北辞一颦一笑,一嗔一怒。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连着盛朗白日里面色越发的清冷了。 他知道楼北辞是大楚太后,沾染不得,可偏偏却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只想与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而楼北辞却是个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的性格,想着如何,便就会如何。 一来二去的交流,盛朗倒是破罐子破摔了。 “娘娘今日来所谓何事?” 盛朗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理所当然将自己当做主人的楼北辞。 眼角发跳。 “我要回宫了。” 楼北辞有些不舍,可尽管舍不得外边的自由自在,可还是不能忘却自己的身份。 “草民恭送太后。” 盛朗心中无限凉意。 她……终究与他相隔甚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强留。 “你就这般想要我回宫?” 楼北辞面无表情的坐正身子,双眸盯紧了盛朗,企图从他面上看出一丝破绽。 “娘娘出宫祈福多日,皇上该担心了。” 盛朗略微一笑,回答他的却是一室安静。 “也是,哀家祈福完了,该回宫主持新后大典了。” 楼北辞讽刺一笑,抚稳头上的步摇。 她一向做事随心,尽管不明白心里对盛朗到底是何感觉。 但她却能感觉到,这种危险懵懂的感觉理应掐死在摇篮。 前一世她随心意不问结局选的男人,终究付出了她生命的代价。 爱情?她今生没有资格去选择。 身为大楚太后,她不得不要顾全大局,保住皇家颜面。 更不能给自己儿子身上留下污点。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前几日的“胡闹”,盛朗能作为国师。 也算是给自己心里一点慰藉了吧。 “送送哀家吧,盛国师。” 盛朗心痛的有些站不稳,好在他功夫底子不弱,稳住了脚跟。 “微臣,恭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楼北辞这次没有再阻止盛朗行礼,大大方方的受了一礼之后,嘴角噙着矜贵的笑容,搭着淮苼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盛府大门。 站在门前,稍稍侧脸看了看京城街口,迎着刚升起的太阳展颜一笑。 这样才对,她是大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而他这一生都会在她眼皮子底下,不会威胁到她的生命。 同样,她会庇护他一生,看着他结婚生子,子孙满堂。 这只是一桩二方受益生意。 可为何,心里空落落的,楼北辞坐在轿子中,抚摸着心口处,感受着比寻常快了不知多少倍的心跳。 这里生疼生疼的,疼得她险些脱口而出的“停轿”,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楼北辞,你前生还未被伤害的够吗? 你一定要那般作践自己吗? 抓住轿子中的柜角,手逐渐失去血色,青筋渐起,强扯出一抹笑容。 盛府,盛朗轰走了侍从,将自己锁在了房中,一言不发的打坐,却再也进不去状态。 “噗……” 半响,他因心定不了,而走火入魔。 盛朗颤抖着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瘀血,白净的手帕上便有了一朵黑红色的花。 再也冷静不了,原来……都已入了心魔了吗? 再这般下去,怕是再无可能进一步修为了吧。 难怪师父不愿他还俗,也不愿他下山。 只因,“情”一字,最是伤人。 “主子,皇上来信了。” 淮苼看着又恢复成了冷漠之意的楼北辞,有些畏惧。 “嗯,放着吧。” 楼北辞将诗经放下,其实她根本就看不进去。 昨日回了别院她便给明桢帝写了一封信,只道盛朗年纪轻轻修为却是喜人。 更巧的是,盛朗便是给原主解签的,老方丈的关门大弟子。 如此一来便给了她如何认识盛朗的解释了。 今日明桢帝便回了信,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大楚历来都有国师的先例,明桢帝爷爷那一代的国师便是盛朗的师祖。 至于先帝时,本是邀请了盛朗的师父为国师,却被婉拒了。 “收拾下行李吧,明日便回宫。” 楼北辞看完信件后,便将它扔进了香炉。 淮苼应了一声,刚准备出去,便听见外边淮安的行礼声。 “进来吧。” 淮安瞟了淮苼一眼,见淮苼摇了摇头,这才缓了口气。 “主子,重鸢长公主与凝太妃求见。” 淮安一言成功让楼北辞抬起了眼眸。 “怎么了?” 淮安不安的抬起头,又迅速低下,默默道:“驸马爷……暴毙了。” 楼北辞猛地将诗经重新放下,站了起来准备出去呢,又蹙了蹙眉觉得不妥道:“给哀家重新宽衣。” 今日她着了一身浆果色。 重鸢刚丧夫,不知道便也就罢了,知道了她便不能这般出去。 “让她们去暖间侯着吧。” 淮安诶了一声,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第五十一章 长公主 “这茶是哀家闲时无事亲自酿,味道可还行?” 楼北辞换下一身浆果色襦裙,才施施然来到了暖房。 “儿臣/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重鸢长公主与凝太妃闻声起来,忙的行了个礼。 “在外边无需多礼,坐吧。” 楼北辞亲自将重鸢长公主扶起来,看着养女眉间一股郁色,心里也不好受。 重鸢长公主是她的养女,而她的生母是凝太妃。 凝太妃是先帝的第一个女人,却是宫女出生,身份低微,且又比先帝年长几岁。 小产过几次才诞下一位公主,年老色衰的她自然不得圣心。 孩子刚出生便抱给了楼北辞养,那时重鸢还不是大公主。 只是后边成功活到成年的公主里她最年长罢了。 巧的是明桢帝即位,她自然便被封了个长公主了。 只是楼北辞并不是原主,自然没有继承原主的感情,再加上重鸢早已出嫁,也没见她进宫请安,自然和她也没那般亲近。 方才问了淮苼她才得知,公主出嫁后,没有传召是不能入宫的。 楼北辞这才明白不关人家的事。 如今才一见面,楼北辞便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内心对重鸢的喜爱,以及重鸢对她的孺慕之情了。 “母后想着你出嫁了总得有点自己的生活,便就没召你进宫,怎的今日一见这般模样,可是受委屈了?” 楼北辞执起重鸢的手,语气里满是疼惜。 重鸢长公主听后终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身子一颤一颤的,好不委屈。 “这是怎么了?乖,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尽管与母后说,哀家到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委屈了哀家的宝贝!” 楼北辞更觉得心疼,也顾不得其他,上前抱着重鸢安慰起来。 眼睛看向凝太妃,见凝太妃也是一知半解的摇了摇头。 无奈之下,只好先等重鸢冷静下来再说。 重鸢擦干净眼泪,勉强笑道:“母后,儿臣没事了,只是怪想母后的,见母后一直未传召女儿,还以为母后不喜女儿了呢。” 楼北辞嗔怪的点了点她的头:“你个小没良心的,母后疼不疼你,你还不知数吗?” 重鸢见楼北辞还向往日那般模样,才放心下来。 “母后!” 楼北辞更加肯定原主与重鸢的关系亲若母女了。 又续了杯茶,见重鸢情绪稳妥些了,才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现在可以与母后说了吧?你是怎的了?还有驸马……怎的突然就暴毙了?” 重鸢垂头不语,摸着茶杯像是要看出朵花似的。 凝太妃像是受不了似的伸手拉了拉重鸢的衣角道:“鸢儿,若是有什么事就说给你母后听听,这般放在肚子里也难受不是?再说了……母妃心里也担心。” 凝太妃说着说着也开始哽咽起来。 楼北辞见此赶紧插话。 “莫不是与母后生分了?” 说完还作掩面状。 重鸢见此这才着急了起来,又是安慰凝太妃,又是与楼北辞解释。 一时急得香汗淋漓。 “先下可以说了吧?” 楼北辞挥退了左右,一脸无奈。 “是,今日女儿来是为了驸马一事,女儿与他成亲之时,是他自己保证不纳妾,可成亲以后没过多时,便酒醉后将他的贴身婢女给……” 重鸢攒紧手指,一脸的愤怒,过了半响又道:“女儿便做主给他抬了妾,可一来二去,他倒是越发的猖狂起来,前几日……前几日竟被女儿发现,他私底下养了小倌!” 这时凝太妃再是听不下去了,蹭的一下跪了下去:“臣妾求太后娘娘为长公主做主!公主身份尊贵,岂能……岂能容人这般侮辱!” 凝太妃性格一向软弱,今日一言,可谓是为母则强了。 连重鸢都觉得惊奇,眼里倒是多了一丝感动,忙的扶起了凝太妃安慰道。 “母后一向疼我,怎会不心疼,母妃也是关心则乱了。” 重鸢此言看似是向着楼北辞,实则却是给凝太妃说话了。 凝太妃自然不傻,也明白方才是自己失言了,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楼北辞一眼,见她并未生气,这才请罪道。 “是了,是臣妾关心则乱了,方才一言尽是说了胡话,该打该打。” 说完还笑着轻轻打了自己一下。 楼北辞嗔怪呢白了她一眼道:“你只想着重鸢是你女儿了,却是忘了哀家了,着实是该打。可今日却是不行的,免得女儿心疼你埋怨哀家呢!” 凝太妃见好就收,笑着起身行了个礼,又是谢恩了。 “嗬,那臣妾今日还是借了长公主的光了!” 楼北辞瞄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这可不行,哀家瞧着你那喜鹊枝头的花盆不错,正好配了哀家新得的花了,就当赔罪了吧。” 凝太妃闻言一脸痛惜,过了好半会才像是忍痛割爱似的点了点头。 楼北辞又是笑骂了她几句“不知好歹”,场面却是比先前温馨了许多。 重鸢眼睛红红的,一脸幸福,印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凝太妃在心里默默向楼北辞到了谢,脸上的笑倒是真诚了不少。 “驸马做错了事,哀家定不会饶了他,你可别也跟着做错事呀。” 楼北辞的担忧倒不是没有根据,重鸢身在皇家,尽管不得她父皇喜欢,却也是娇生惯养的正正经经的皇家公主。 年纪也不大,受了委屈难免会做出什么错事,再加上……驸马又在此时传出来“暴毙”一事。 “女儿不傻,怎会与他置气,说到底就是个奴才,不值当。” 重鸢明白楼北辞的顾虑,微微一笑语气里满是不屑,说话间都是皇家贵女的气派。 楼北辞见此,这才放下心来,毕竟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却是更加喜爱这便宜闺女了。 “是他自己不知收敛,成天与小倌婢女厮混,纵欲过度。又听信小倌的话吃了那“道长”制的“长生丸”,还献宝似的想呈给女儿,女儿见了便赶紧让太医查了查,发现是十足的毒药,赶到他府上之时,早就与那小倌一起暴毙了。” 重鸢长公主忍着厌恶与痛恨说出缘由,她先前不愿说,倒不是因为委屈,而是觉得丢人罢了。 如今想开了,只觉得不过是个奴才犯事,别人知道了只会觉得她可怜,断不会认为她也是那般人了。 虽说她也不喜别人可怜她,却总比误会好。 “简直是胡闹!” 重鸢一脸平静,楼北辞却是气的将茶具全都扫到了地上。 虽说重鸢的婚事并不是她做主赐的婚,可她却也是点头答应了的。 她不是原主,却披了原主的皮,一来二去,还是觉得打脸了。 再加上心里也着实是心疼重鸢,更加觉得那驸马是不知好歹,该死了。 “这种人,决不能姑息,重鸢你的意思是如何?” 虽说恨不得让重鸢与他脱离关系,却还是要听当事人的意思。 “女儿也觉得决不能姑息,皇家血脉怎容他作贱,尽管女儿不得父皇喜欢,却也是正儿八经的长公主!” 重鸢性子与凝太妃一点都不一样,反而与楼北辞极为相似,都是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主。 楼北辞赞许的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呢,却又闻重鸢峰回路转般的一言。 “可女儿怀孕了,尽管他父亲多么不堪,却也是他父亲。女儿不愿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那样的父亲,也不愿让别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 重鸢温柔一笑,亲亲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凝太妃欣喜若狂,连楼北辞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是呀,稚子无辜,还是要为孩子做打算。 “您放心,日后这孩子与他乔家没半点关系,反正那婢女也怀了孕,也算是没给他乔家绝后了。” 重鸢明媚的笑容冲走了房间的阴霾,楼北辞也不再介意如何处置驸马一事。 只一个劲的让淮苼从私库里去拿好东西给她补补了。 凝太妃眼睛也泛着金光,一个劲的盯着重鸢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一室温馨。 而乔家此时却是有些不知所措,驸马暴毙,长公主也只托人将他的尸体运回了乔家。 顺便也告知了乔家驸马的死因,说是不能让乔家的人不明不白就死在了驸马府。 公主招驸马,自然是公主为君,驸马是臣,便没有公主为驸马哭灵的说法。 再加上乔家因为驸马厮混一事更加是战战兢兢,哪敢提什么要求,只想着别被迁怒了才好。 一连几日没见什么动静。 可一日,太后突然召见重鸢长公主。 乔家胆战心惊的过了一日后,才传出长公主怀孕一事。 本来是一件抱孙子的好事,可乔府却不敢吱声,连大臣一阵一阵的恭维也不敢去接。 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想,可逝去的驸马爷却是他乔家嫡脉的唯一男根,也不能让乔家绝后不是。 乔老太太正想撇开老脸不要,去公主府求求情呢,却一大清早的便被公主府的人吵醒。 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就交代了过程,只将那有孕的婢女留了下来,却点名了日后长公主府中的少爷小姐与她乔府没关系。 第五十二章 糟心事 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就交代了过程,只将那有孕的婢女留了下来,却点名了日后长公主府中的少爷小姐与她乔府没关系。 虽觉得可惜,却还是高高兴兴的将那婢女拱了起来。 也没去计较她身份低微了。 乔府是感激重鸢长公主的,感激她之前是将那婢女抬了妾,他们也不用在费其他心思。 更加感激的是她并没有向乔府发作。 如此识大体,不愧是太后养女。 却不知道重鸢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至于驸马一事,不过就是当死了个不懂事的奴才了。 眉毛都没抬一下。 反正都不容易,又何必互相为难,给他人可乘之隙。 关雎宫里,楼北辞面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散发着阵阵低气压,惹得众人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高嬷嬷却是一脸疑惑。 为何主子自打从宫外回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都沉着张脸。 “主子,皇上来了。” 淮苼迈着小碎步快速行走到楼北辞跟前,一点都不似平日那般活泼。 “请进来吧。” 楼北辞并不觉得惊讶。 想必是为了重鸢长公主一事而来。 “儿子给母后请安,母后可用过晚膳了?” 明桢帝带着一脸笑意从外边进来,拱了拱手,见高嬷嬷冲他使了个眼色,瞬间便明白了楼北辞心情极坏。 “还未呢,也不见有什么胃口,摆上来也是浪费。” 楼北辞并未看见自己心腹与便宜儿子的互动,奄奄的把玩起了手镯。 “可巧了,儿子也未曾用过呢,一个人吃也没劲,这不便巴巴的到母后这来蹭吃了。” 明桢帝挤眉弄眼的超楼北辞卖乖,楼北辞失笑,也不能饿着这大楚的皇帝吧? “哀家正好也有些饿了,嬷嬷摆膳吧。” 高嬷嬷闻言快步往小厨房走去,没过一会便笑成一脸菊花似的,带着一干子宫女进了屋。 用膳间,母慈子孝,好不温馨。 “母后,儿子瞧着您近几日脸色不大好。大皇姐如今也怀孕了,不弱,将大姐接进宫中,陪您一段时间?” 用完膳后,楼北辞瞧起来脸色也好了不少。 明桢帝估摸着一二,才开口试探般的询问到。 “许是出宫累着了吧,不碍事的。只是你大皇姐如今还未出三月,怕接进宫里来会被那不省事的给冲撞了。” 楼北辞也是想让重鸢进宫的,只是如今宫中事多,还真怕她被冲撞。 “大皇姐身份尊贵,宫人怕是不敢吧?” 明桢帝眉头一皱,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凡事没有万一,小心些总没错的。” 楼北辞也不介意,微笑着拍了拍明桢帝的手又道:“你有这份心,哀家很开心。索性传个旨,往后你大皇姐若是想哀家了,便就直接进宫吧。” 明桢帝依言点头,他也是这般想的,总不能亏待了自家姐姐。 圣旨刚下没几日,重鸢长公主便就进宫了。 楼北辞瞧着她面色红润的很,一时间倒是胖了不少。 “都道母女连心,果真如此,女儿才想着要请奏入宫呢,母后便下了道懿旨来了。” 重鸢长公主在宫人的服侍下欠了欠身,缓缓的坐到了楼北辞对面的榻上。 “属你最能言,胎儿可还好?府里事多可别累着了,那么多嬷嬷赐给你也不是摆着瞧的。” 楼北辞亲昵的戳了戳重鸢长公主脸上近来多长的肉。 “母后您放心吧,女儿近来能吃能喝的,胃口及其的好,嬷嬷都说是个有福分的。” 重鸢长公主皱了皱鼻子,巧丽一笑,倒是比往日多了几分活泼。 “再说了,您赐的嬷嬷各个都是好的,省了女儿不少事呢!” 楼北辞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伸至她肚子上,满脸都是宠溺的笑。 “能吃是福,只是别太放纵了,肚子太大了,你又是头一胎,可不好生。” 重鸢长公主认真的记着,时不时的点点头。 半响,又是讨好似的替楼北辞聂起了胳膊。 “女儿也不大懂这些,不若母后帮女儿说说?” 楼北辞见此,连忙将她轻轻的按回了位置上,瞪着眼睛道。 “你肚子里边可还有个小祖宗呢!” 重鸢长公主悻悻的笑了一下,揉了揉衣角才顺着楼北辞手上的劲坐了下去。 之后倒也没别的,楼北辞拉着重鸢长公主的手,一个劲的给她“补课”,而重鸢长公主则是一脸记的一脸认真。 满屋子里都是她们的话语声。 明桢帝才走到关雎宫正殿外,便闻见了。 “不必告诉太后朕来过。” 明桢帝一愣,半响才咧开了嘴,果然那道旨是下对了。 随后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关雎宫,还不忘朝一边的宫女吩咐到。 却也知道关雎宫的奴才一向护主,摇了摇头,只道罢了。 自从那日重鸢长公主进宫后,楼北辞心情明显是好了太多。 高嬷嬷等人也终于放下了一颗心,再过一段时日,便就是册后大典了。 楼北辞觉得她就是再不喜看着后妃争风吃醋,她也得将她们宣到关雎宫来。 册后大典不比寻常,她们往日争风吃醋也就罢了,可若是在册后大典上这般,那丢的可就是整个皇室的脸面了。 “高嬷嬷,明日将后妃都宣来。” 皱了皱眉,还是下了这道旨。 怕又是免不得一番争斗了。 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少顷,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乐安那可还适应?” 说来倒是她这个皇奶妈不靠谱了,大公主前脚才搬去锦墨居没多长时间,她后脚便暗地里出了宫。 许久没见着,倒是想她了。 “老奴正要与主子说呢,皇上给殿下安排的礼仪课已经在上了,请的可是当初皇后娘娘的见习嬷嬷,莫说规矩了,就连针线活也是一等一的,也难为殿下咬着牙坚持到现在了。” 高嬷嬷边说边捧着二面刺绣给了楼北辞,又道:“这是殿下呈上来的,才没过多久呢,便就能像模像样了,就连荣小姐也是跟着殿下没叫苦呢,当真了不得!” 楼北辞用手细细的摩挲着手上的二面刺绣。 左边的针脚缜密,却有些循规蹈矩,而右边的刺绣明显就比左边的稍差一些,可偏偏样式灵活灵现。 楼北辞心中掂量一番,也就明白了。 “左边的刺绣可是乐安的?” 高嬷嬷也不觉惊奇,淡定的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 楼北辞满意一笑,乐安以后便就是嫡长公主,性格沉稳些好,虽说会显得有些规规矩矩,却比出差错好。 再说了,乐安年纪还小,性子这事慢慢掰还是掰的回的,就怕她太跳脱了,压不住场。 “乐安的见习嬷嬷教的不错,赏!” 楼北辞心里痛快了,自然不会亏待了旁人。 高嬷嬷点头表示明白。 宫里事多,楼北辞自然不得闲,刚回宫还有理由说是舟车劳顿,可如今也过了好些天了,自然也该将宫务捡起来。 正当她忙的应接不暇之时,便等来了众妃觐见。 “起吧。” 楼北辞刚放下宫务走进关雎宫正殿,便见地上跪了一乌溜宫妃。 默默抽搐了下嘴角,又一本正经的坐回到了主位上。 “今日哀家宣你们过来也没别的,只为册后大典一事。” 后妃纷纷谢过恩后,楼北辞又抬起了赐坐的手势,直入主题到。 “您放心,臣妾等定会恪尽职守,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皇贵妃倒台以后,景淑夫人就成了众妃之首,楼北辞训话,自该由她来回答。 “你一向是个省心的,只是不管是你们宫里的小主,还是奴才,亦或是你们自己,只要犯了错,哀家便会一概处置了。” 楼北辞对景淑夫人向来没什么意见,自然便是和颜悦色了。 见众妃脸色各异,楼北辞狠狠的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事?” 景淑夫人无奈,起身便是直接请罪:“臣妾有罪,还望太后娘娘降罪!” 楼北辞心里一跳,只觉得这后宫越发的不太平。 “你先说何事,哀家再降罪也不迟。” 楼北辞也不急,挨个将后妃看了个遍,这才慢悠悠的张开了一双嘴到。 “是,臣妾……” 景淑夫人闻言起身,神色莫名, 在心里将话理了个遍正打算说呢,却被嫣妃抢了先。 “还是臣妾来说吧,此事与景淑夫人无关,且是臣妾之错。” 嫣妃快速的抬头,瞥见楼北辞并未有不满之色,这才放心下来继续道。 “臣妾前些日子刚送来的朝服……竟是损坏的,内务府总管却道送来之前还未有损坏……” 嫣妃言闭,也不等他人有反应,直挺挺的便跪了下去道“求太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楼北辞命人将嫣妃从地上扶起,却半句也不言。 嫣妃见此也不敢多说什么,顺势便起身了,默默的站在一侧,努力去淡化自己的存在。 “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楼北辞不怒反笑,半眯着的眸子让人不知她在想什么。 半响,关雎宫里依旧是静的落针可闻。 “好,既然你们不愿承认,那哀家也懒得去管这些个糟心事。近来事多,那边等着你们的主子娘娘进宫后再来处理吧,全当是练手了。” 第五十三章 众人心 “息什么怒呢,哀家好得很。嫣妃,你等会子留下来,哀家这还有一套妃位的朝服,你拿去试试,若是不妥,也好拿去改。” 楼北辞抿了抿唇,却是说出了更加让人惊讶的话。 楼北辞是有妃位的朝服没错,可那却是四夫人的朝服。 众人心里门清……这嫣妃日后怕是定还会再晋位了。 “臣妾惶恐,您以前的朝服臣妾岂敢穿戴。” 嫣妃心中一喜正想谢恩,却还是被理智占了上风。 “不过就是件衣裳,哪来的敢不敢。” 楼北辞一直没错过嫣妃的面部表情,虽是有些出错,却还是个识大体的。 “可……” 嫣妃不懂楼北辞到底是何意,一时有些扭捏。 “别可是了,高嬷嬷带嫣妃去试试吧。” 楼北辞见嫣妃如此模样,索性大手一挥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臣妾谢太后娘娘垂怜。” 嫣妃明白此时若再是小家子气般的拒绝,那肯定会被不喜了。 也就直接大大方方的谢了恩。 果然如她所料,楼北辞在心里倒是高看了她一眼。 “近来天气有些飘忽不定,可要注意皇子公主的身体,别着了凉。” 嫣妃下去之后,楼北辞本想打发她们离开。 却又想起了自己许久未关心过孙儿了,一时有些愧疚。 “是,您放心,臣妾们定会好生照料的,倒是您前些日子一直在关雎宫内祈福,食的都是些素斋,可要注意身体呀。” 景淑夫人自从抚养了二皇子以后,俨然是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哀家会注意的,听闻二皇子近来尤其喜欢玉质的玩意,巧的是前些日子太师府那给哀家进贡了些,你等会子去挑挑,全当是给哀家的孙儿把玩了。” 楼北辞笑得很是和蔼,景淑夫人受宠若惊的推辞了几句,见楼北辞还是一脸坚定,也就谢恩了。 佟妃等人在心里嫉妒的不行,面上却是笑容款款的模样。 没办法,楼北辞除了对大公主尤其宠爱之后,就只对和贵嫔的四皇子另眼相待了。 而今日却反常的如此看重二皇子…… 大皇子生母身份低微,历代皇储都是“无嫡立长”,而二皇子生母出生尚好,养母又是四夫人之一…… 难免不叫她们多想。 一时对新后进宫的酸味也散了许多,先下最重要的便是能诞下皇子! 有了新后又如何,待新后在后宫站稳脚跟,就算产下嫡子,前头有那么多个皇子立着,她也无可奈何不是。 楼北辞看着众妃嫔眼睛里藏不住的欲望,嘲讽一闪而过。 “时辰也不早了,哀家乏了,散了吧。” 觉得没趣以后,便也没了继续看她们唱戏的心思,淡淡的留下一句话,看也不看她们一眼,扶着淮苼的手便回了寝殿。 “恭送太后娘娘,臣妾告退。” 佟妃跪在景淑夫人后头,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嫉妒。 之前是皇贵妃,现在皇贵妃倒台了,凭什么又是景淑夫人! 她与之相比又差在何处?不甘心,她的孩子怎可是那低微的庶子? 新后?新后又如何,她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了孩子。 到时候她到要看看,一个不会下蛋的皇后,太后皇上是否容得下。 皇室宗亲是否容得下。 佟妃想象着新后入宫无依无靠的模样,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景淑夫人见此,狠狠地皱了下眉头,下意识的离佟妃远了些,却并不语。 “嫣妃娘娘在外头侯着,说要跟您谢恩,可要宣进来?” 高嬷嬷垂着手快步走进。 “不必了,让她直接回去吧,就说哀家歇下了。” 楼北辞想了半响,还是拒绝了。 她还有许多宫物没看完,着实是没时间去搭理这种小事。 “坤宁宫重修的如何了?” 过了一会,楼北辞见高嬷嬷再次进屋,这才将心底的疑问说出。 “您放心吧,早就修缮适当了,皇后娘娘一入宫便可入主。” 高嬷嬷很自然的上前接过了淮苼给楼北辞按摩的活,笑着答到。 “如此甚好,可别短了缺了。” 楼北辞舒服的闭起了眼睛,高嬷嬷按摩的手艺一直都得她心意。 “唉,您若是不放心,老奴前去给您瞅瞅?” 高嬷嬷明白楼北辞的意思,只怕那些奴才是欺上瞒下的。 以为新后无权无势,刚入宫又无根基,哪怕是知道自己受了欺负,也不敢与楼北辞说叨。 “也好,你等会去敲打一番吧。” 楼北辞闭着眼睛思索一番,倒是觉得高嬷嬷出面最是适合。 若说这阖宫里哪个奴才最是得面子,一个是明桢帝身边的总管,一个便是她身边的高嬷嬷了。 由高嬷嬷去,也算是表明了她的态度了。 若是大总管去,难免会叫人觉着明桢帝太过着重后宫,不理朝事了。 楼北辞一向有午睡的习惯。 方一睡醒,便听见了来自雍坊的暗号。 一皱眉,打消了叫淮苼进来服侍的想法,微沉着嗓子道:“进吧。” 颜刚落下,便见眼前一抹红色的身影晃过。 “属下暗坊大护法青殷见过主子。” 楼北辞惊愕的张开了嘴。 暗坊成立迅速她是知道的,并且下令,暗坊人员逐一进行比较,最出众者,得大护法职称。 没想成却是青殷。 “你不错,可是有事?” 夸奖的声音刚落下,青殷便扬起了一抹及其灿烂的笑容。 与之前的僵硬不同,这次是真的倾国倾城,笑容好看的耀眼。 “谢主子夸奖。暗坊已然成立,一月后便有大会,主子可要前往?” 楼北辞倒是没想到暗坊会开会。 倒是心思巧妙了。 “开会?” 当下便顺从心意问了出口。 “属下觉得暗坊与雍坊不同,自然要以不同的方式运行。” 青殷一愣,便诚实的说出了实情。 面上淡定,心里却是忐忑的很。 楼北辞虽说过日后暗坊可以由大护法说了算,可她终究还是怕的。 万一主子觉得她其心可诛呢? “你的想法不错,日后哀家希望能继续如此。” 楼北辞点了点头,赞同的语气让青殷彻底放下了心。 “大的决定却还是得由哀家点头。” 想了一会,楼北辞还是加上了这句。 “您是主子,就算小事日后属下也会用信件来问您。” 青殷面上诚恳,没一丝不满的情绪。 楼北辞这才真的满意,抿了抿唇道:“一月后的大会,哀家会去,日后的便再说吧。” 青殷笑得险些咧到了耳根旁,使劲的点点头,宛若一个乖学生。 “盛国师那边如何。” 室内一顿沉默后,楼北辞咽了咽喉咙,还是忍不住说出心底一直以来的问题。 “今日盛国师上朝了,方一开始,众大臣都怀疑盛国师的能力,却在盛国师一言不发的招了一场雨后,怀疑的声音都消失殆尽。” 青殷微怔,心里暗自庆幸好在自己还是派人注意着盛国师,不然今日可有的瞧了。 “……如此便好,你回去吧,暗坊如今该是忙的。” 楼北辞失笑,自己早该知道,他断然不会是一个软弱可欺的。 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被那些老家伙欺负。 在心底唾骂了自己几句后,才恢复了常态。 一抬头,却不见青殷。 眨了眨眼睛才忆起青殷早在自己开口之后行礼退安了,倒是自己发了愣没搭理人家。 “淮苼。” 稍整理下情绪之后,才轻声唤来了淮苼。 刚用了膳,高嬷嬷便回宫了。 “给主子请安,老奴方才奉主子之命去坤宁宫瞧了瞧,果然如主子所料,内务府便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老奴便去警告了一番。” 楼北辞接过淮苼捧来的茶杯,漱了漱口,又接过淮安递来的手绢擦拭了嘴角的水渍以后,才抬起了头道。 “嗯,哀家瞧着你脸色可不大像是只有这一码事,说吧。” 可不是吗,高嬷嬷脸色不大好,不像是只有内务府的事。 “主子英明,不满主子,老奴方才在h坤宁宫还查出了些不好的东西。” 高嬷嬷也不惊讶,索性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那东西闻了可是会绝子的。” 楼北辞这下再也坐不住了,“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惊的高嬷嬷只道:“您仔细手疼。” 淮苼也急急忙忙的从一旁递来了药膏,楼北辞不在意的晃了晃手。 “不碍事,你可瞧仔细了?” 高嬷嬷皱起眉头点了点头道:“这东西想来您也是瞧过的,老奴也一一收了回来,可要送去太医院验验?” 楼北辞在心里翻了翻原主的记忆,倒是翻出来不少害人的毒药。 皱了皱眉,原主能斗倒其他妃嫔,扶持自己的儿子即位,又哪能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 “不必脏了手,直接扔给皇上吧。” 楼北辞早就想清楚了,皇权至上,哪怕是再亲密的母子,也会有互相怀疑,兵刃相见的一刻。 她从来不看重势力,哪怕看重,那也只能暗地里不是吗。 况且她的身份再尊贵,也是建立在明桢帝还尊敬她的前提下才会成立的。 将事情的决定权一并扔给明桢帝,一来她还是有势力知道后宫前朝所发生的一切。 二来也会提前打消明桢帝日后逐渐增加的疑心。 三来也是躲个清闲了。 一劳三益,她还赚了呢。 楼北辞心情极佳的勾起唇角道:“哀家老了,可不要一辈子断案,将处理权交给皇儿,让她们争去吧。” 高嬷嬷一向为她是从,再来也在心底默默的认为楼北辞如此甚好。 便也喜滋滋的按吩咐去了养心殿。 第五十四章 黄雀后 养心殿内,明桢帝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刻钟前高嬷嬷递来的“绝子药”。 是他太过放纵她们? 新后还未入宫,竟然就敢下药! 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都能下这般狠绝的毒药,那是不是一个不合她们心意,他的养心殿,母后的关雎宫,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会被下药! 简直就是……荒唐! “给朕彻查,若是查不出来,你们也不必再来见朕了。” 明桢帝话音刚落,就见一修长的影子从窗户边一闪而过。 而明桢帝手上的茶杯却瞬间化为烟尽。 若是楼北辞在此,肯定会觉得惊诧,只因在原主的记忆里,她这个便宜儿子是没有内功的。 “进来。” 在阴影中沉思许久,明桢帝才开口将一直候在外边的大总管宣了进来。 “奴才给皇上请安。” 大总管抚稳了帽子,才快步从外边进来打了个千。 “宫里……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明桢帝皱眉,还是决定在查出真相之前将此事隐瞒。 “回皇上的话,宫里近来因着太后娘娘前几日训的话,都安静的很呢。” 大总管很不解,却还是尽职尽责的回答了明桢帝的问题。 明桢帝闻言一挑眉,那就是训话之前了? “你暗地里去将各宫这段时日,从内务府提的物件记录拿来。” 大总管这才抬头回答,却瞥见了桌角出的茶杯碎屑,心里一跳,便有了数。 “可要奴才唤人进来将这处理了?” 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到。 “不必了。” 明桢帝挥了挥手,大总管便明白,这是让他亲自动手了。 便拱了个背,手脚麻利的将桌上的碎屑物处理了个便。 还重新切了一盏茶。 明桢帝手捧着大总管端来的安神茶,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舒展了紧张的眉心。 明桢帝是刚派人去查,可楼北辞这却是已然知道了背后之人。 将青殷捎来的信扔至香炉内,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角度。 她倒是没有想到,俐贵嫔也从中插了一手。 佟妃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却不知自己是被俐贵嫔当了一回抢使。 只是……这件事到底是俐贵嫔自己所为,还是被文贵人要挟所为? “承乾宫可有什么动静?” 冥思苦想了许久,还是觉得得落实一番自己的想法。 “承乾宫一直都安静极了,文贵人也从来是足不出户。” 淮苼正跪在地上为楼北辞染蔻丹,这是用关雎宫花房里的新鲜花朵酿晒制出来的。 鲜艳的颜色还透着一股子清新,倒是好看极了。 “让人这几日注意一下,莫要误了事。” 楼北辞生怕底下的人不将承乾宫当回事。 毕竟如今的承乾宫里跟冷宫相差无几,难免会叫人直接忽视了不少细节。 “传令下去,也叫执霜注意一番。” 楼北辞眯起眸子,她倒是差点就忘了执霜。 执霜一直住在承乾宫偏殿里,就连文贵人被贬,她都未搬出。 明桢帝因着文贵人的关系,也有许久未宠幸过她了。 楼北辞起初不叫执霜搬出承乾宫,便是想着让她淡出后宫争斗,好在暗处潜伏。 毕竟新后入宫之后,免不了一番明争暗斗。 保不齐她哪天便被那群争宠争得红了眼的妃嫔,给拉下了水。 “是。” 这次却是淮安乖巧的点了点头,悄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嬷嬷,让人将俐贵嫔也插了一脚的证据,想法子透给皇上。” 这么好的一步棋,她自然不会错过。 楼北辞心情极佳,只要将这件事透了出去,无论俐贵嫔受不受处罚,明桢帝也会在心里埋下一根刺了。 只是尚不知,文贵人是真听话呢,还是假仁假义演戏给她看了。 “可要透给佟妃娘娘?” 高嬷嬷一向最得楼北辞心意。 如今楼北辞一开口,她自然明白是为了什么目的。 “不必,去透给景淑夫人与义贵人吧。” 楼北辞是铁了心的想让后宫热闹一番了。 只是不知道这魏家小姐品性到底如何,能不能撑得住场子了。 摊开双手,仔细的瞧了瞧淮苼给她染的蔻丹。 笑意吟吟的模样花了众人的眼。 管她呢,反正她若是能撑住场子,日后她也算是在后宫站稳脚步了,若是撑不住…… 这不是还有她呢吗? 实在不行,也可以将景淑夫人拉出来溜溜。 高嬷嬷严肃的点点头,手心里沁出了些许汗渍,倒不是紧张的。 而是许多年未再有过这种激烈的争斗了。 高嬷嬷站在关雎宫门前,看着下着大雨的天,立马便有小宫女殷勤的打了把伞过来。 这后宫,怕是要重新洗牌了。 “你便不必跟着了。” 亲自接过小宫女手中的伞柄,和蔼可亲的朝小宫女点了点头。 “诶,您慢些走,路上滑着哩!” 小宫女受宠若惊的搓了搓手,红着鼻尖到。 高嬷嬷这次不再言语,只点点头便走远了。 小宫女有些失落的看着高嬷嬷离开的背影,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她一定能让嬷嬷高看一眼,收她为徒的!” 高嬷嬷殊不知自己已然被关雎宫的洒扫小宫女给盯上了。 她此时正在承乾宫里,与被封为程答应的执霜,交代楼北辞的旨意呢。 “见过程小主,小主吉祥。” 高嬷嬷满脸笑意的与程答应行了个礼。 “嬷嬷您这是折煞我了,快坐下。” 却是将坐在主位上的执霜吓了个半死。 她在关雎宫也不过是一个二等宫女,哪能与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得力助手相提并论呀。 哪怕如今被册封为答应,也不过是一个上了台面的宫女罢了。 高嬷嬷推辞了一二,还是顺势坐了下来。 起初行礼与推辞,不过是为了暗地里的好观察罢了。 好在这程答应不是个心大的。 “主子心里记挂着小主,生怕小主因着文贵人而被怠慢,特意叫老奴过来瞧瞧。” 高嬷嬷轻轻嘬了一口茶,语气里满是关心。 “劳太后娘娘记挂,婢妾三生有幸。” 程答应受宠若惊的站起来朝关雎宫的方向行了个礼。 高嬷嬷甚是满意了。 执霜能被挑出来伺候皇上,断然不会是个蠢笨的。 当初又能从俐贵嫔上分宠,定也是极得明桢帝心意。 今日一瞧,若不是身份拖累了她,也不会只是个答应了。 “小主近来可还好?若是宫人不识抬举尽管处置了,这是太后娘娘的原话。” 高嬷嬷眉毛一竖,上下打量着一旁的小宫女,瞧着还算知礼,这才略微缓和了些脸色。 “得娘娘垂怜,奴才虽说有些蠢笨,却是及其本分的。” 程答应也不去制止高嬷嬷的行为,她不傻,高嬷嬷此次前来明显是为她撑腰了。 想来从今日起,就算是内务府的总管,也得掂量几分了。 高嬷嬷这才收回了目光,用中指与食指在桌子上敲打了三下。 程答应立马便明白了过来,当即吩咐道:“也当真是个蠢笨的,没见着嬷嬷干吃着茶吗?还不快去拿些点心来。” 小宫女被斥责也不恼,乖巧的行了个礼,快步退了下去,还不忘将门掩住。 “这丫头倒是个忠心的。” 高嬷嬷见屋里没人,语气也亲昵了几分。 “嗬,这承乾宫里上上下下都是各宫的眼线,没个自己人哪过的下去。” 程答应苦涩的撇了撇嘴,却没有埋怨的意思。 “主子这次特意吩咐,让你着重注意,里边那个,特殊情况下,保命要紧。” 高嬷嬷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话语间还朝后殿瞧了瞧。 “新后入宫,怕是有的争了,你在承乾宫里躲着,也算是福分了。” 又怕程答应钻牛角尖,还特意指点了一二。 “嬷嬷放心吧,我虽不明白主子的心思,却是懂得全是为了我好,不会想岔的。” 程答应反而安慰起了高嬷嬷。 如此乐观的心态,也叫高嬷嬷心中安稳了许多。 “主子的意思是,日后初一十五你便来关雎宫伺候主子祈福,等这段日子一过,也有个由头给你晋位了。” 高嬷嬷话毕,心中无比钦佩楼北辞,这招便是给程答应画了一张饼,也不怕她心中惶恐,不尽心了。 “奴婢执霜,叩谢主子。” 程答应明白,若是此时还不表明态度,她怕是会被沦落为弃子了。 程答应想的很透彻,她身份低微,若想在宫中健全的生活下去,甚至过的越来越好。 她就得给自己找一个靠山。 与其,与后宫那些共用一夫的女人争风吃醋,虚与委蛇。 她倒不如,忠心伺候一个主子,还是与她没有太大利益冲突的主子,来的实在。 程答应献忠心献的实在,高嬷嬷心中也觉得舒坦。 此次的目的已然达成,高嬷嬷自然不会久呆,关心几句后,便告辞了。 可谓是互惠互利,二方都满意极了, 而明桢帝得到暗卫查出来的结果之后,不疑有他,满肚子怒气却不得发。 整个人都阴沉了起来,一连几日都未宠幸妃嫔。 后宫众妃却只以为是为了新后。 一时间,阖宫四处,酸气扑鼻,大的冲突不敢,小的争论却是不断。 惹得明桢帝更加不快了。 只等着新后入宫以后,好生将后宫处理干净。 第五十五章 大典(一) 三日后,封后大典,举国同庆。 前一日,明桢帝派遣大臣祭天、地与太庙,并亲自至奉先殿行礼。 本来人选是该纠结一番的,可如今却有了国师,如此一来,倒是免了一番朝廷争执了。 册立当日,天还未亮,銮仪卫陈设法驾卤薄于太和殿外,陈设皇后仪驾于宫阶下及宫门外。 礼部下属的乐部将乐器悬于太和殿外,然后由礼部及鸿胪寺官员设节案于太和殿内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向、玉案于右东向、龙亭两座于内阁门内。 内监设丹陛乐于宫门内、节案于宫内正中,均为南向,设册宝案于宫门内两旁,设皇后拜位于香案前。 天还未亮透,魏府上下便开始忙了起来。 内务府派来的嬷嬷宫女,早便将魏家小姐从睡梦中唤了起来。 从沐浴更衣后,便由早便候在一旁的全福妇伺候开脸。 魏小姐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去还是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好在没过多久,便结束了。 高挽起发鬓之后,便在嬷嬷宫女的搀扶下缓慢的穿上了朝服。 接下来便闻老嬷嬷高呼一声“叩见皇后。” 礼毕后,嬷嬷宫女鱼贯而出,紧接着便跟着进来四位亲王王妃。 相互问安之后,便有资历最深的肃亲王王妃领头,从一旁的宫人手中接过凤冠。 与其他三位王妃一同为魏家小姐戴上,接着便是一溜串的头饰,首饰。 魏家小姐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快散架了,这才算是穿着妥当。 “娘娘外边请。” 魏小姐矜持的点了点头,不是害羞,只是脖子太沉,只能小幅度的点头与挪动。 告别了魏府众人,从今往后,便再也没了魏府嫡女,只有楚国的魏皇后。 由着几位出嫁公主扶上凤撵,头也不回的驶至皇宫。 魏府离皇宫甚远,快马加鞭赶至宫里时,太阳早已下山。 一连串的礼仪下来,魏皇后早已受不住了,腿根子直打颤。 明桢帝皱起眉头,不得不下令延迟一会的见礼。 “要皇后好生歇息吧,等会还要听训。” 吩咐完后,明桢帝也不停留片刻,转头便走了。 魏皇后笑容一僵,却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 一柱香后,魏皇后便扶着宫女的手走至太和殿。 太和殿里,落针可闻,众妃嫔皆至,却只是立在一旁,独留楼北辞一人坐在主位上,一脸肃穆,全然不见往日的淡然与慵懒。 明桢帝躬身道“儿臣领媳妇叩见母后,请母后训话。” 而魏皇后也紧随其后的行了大礼。 众妃嫔见此皆跪。 “哀家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守好皇后本分,为皇室开枝散叶。” 楼北辞示意高嬷嬷将魏皇后扶起,从手上取下一枚镯子。 “这是太皇太后传给哀家的手镯,之前在苑儿手上,苑儿走后,又回到了哀家手中,今日哀家便将它传给你了。” 魏皇后颤抖着接过手镯谢恩。 众妃面目狰狞,佟妃险些都要扑过去要将镯子抢过来。 忍,她得忍,过了今晚,这大楚便只有一个下不了蛋的皇后! 俐贵嫔一脸冷漠,眼神微暗的瞧着佟妃,讽刺的动了动嘴角。 “不早了,过了今日还有的忙呢,早些歇息吧。” 楼北辞拍了拍魏皇后的手心,警告的看了明桢帝一眼。 生怕她这个儿子迁怒魏皇后。 “送入洞房吧!” 魏皇后羞的面红耳赤,半响才结结巴巴道“恭送太后娘娘。” 不管众妃如何,洞房花烛夜还是在夜里进行了。 第二日,楚国这对最尊贵的夫妻来到了关雎宫请安。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楼北辞看着魏皇后面色红润,再瞧着明桢帝脸色尚好,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早上一起来便接到了“元帕”,惊的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原来这个加空的朝代也有元帕一说。 “快起来,还唤太后娘娘呢?该改称呼啦。” 魏皇后闻言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明桢帝,见并未有何异色,才支支吾吾道:“母……母后。” 楼北辞这才满意的执起魏皇后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赶紧去面见完大臣夫人,下午还得让皇后认认后妃呢,别耽搁了,晚些皇后再来哀家这一趟,哀家有事要与你说。” 明桢帝一说起正事便严肃了起来,偏头与魏皇后对视一眼,这才起身退安。 “那儿子与媳妇便先退安了,母后慢点用膳。” 楼北辞点点头,看着这对夫妻离开的背影,转动起手中新得的佛珠问道。 “皇上那已经知道了吧。” 说是问,语气里却是满满的肯定。 “回主子的话,皇上那已经知道了,看样子是打算秋后算账。” 高嬷嬷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楼北辞是在问她话。 “摆膳吧。” 不留痕迹的勾起嘴角,拿起手中的佛珠走至饭桌前。 “是。” 高嬷嬷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朝外边走去。 而此时的坤宁宫内,魏皇后褪去了一身礼服,随意挑了一身简单了一点的宫装。 一小宫女为她重新上着妆,另外便有一个小宫女轻轻的揉捏着她的肩膀。 魏皇后享受的依在椅子上,还未小憩多久呢,便见一嬷嬷轻手轻脚的从外边走了进来。 “娘娘,各宫娘娘,小主都到齐了。” 魏皇后艰难的睁开双眼。 她实在是太累了,别说入宫前的学规矩,准备嫁妆,就说昨日一天的礼仪,也让她累了个够呛,今日又起了这般早,还面见了朝廷世妇。 再加上,昨夜里…… 魏皇后耳根子突然一红,像是掩饰自己一般的咳了咳嗽道:“出去吧。” 嬷嬷垂着头,未看见魏皇后的异状,只以为是自家主子太累了,招了风,脑袋里正盘算着如何帮主子补补呢。 “臣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魏皇后方才在门外,便听见正殿内争风吃醋的声音,便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握紧双手,轻抚昨日母后赐给她的手镯,再想起母亲在她入宫前的孜孜教诲,心里的底气便足了许多。 “起来吧,各位妹妹不必多礼。” 佟妃瞧着上头那笑得一脸大气端庄的人儿,心里气的要死。 却还是不得不的向她低头。 “本宫初入宫围,尚不知各位妹妹姓氏名谁,还望各位妹妹好生介绍一番,可别恼了。” 魏皇后坐在主位上先挨个的将众妃瞧了个遍,心里暗自猜测哪个是景淑夫人,哪个又是佟妃嫣妃。 “这是该的。臣妾先来吧。” 魏皇后语音刚落,便见左手边第一个,着香槟色宫装的美妇人起身行了个礼道。 “臣妾景氏夫人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魏皇后见此,亲自将景淑夫人从地上扶起,面色柔和道:“方才本宫便在猜测妹妹便是四夫人之一了,果真如此。” 景淑夫人温婉一笑,全然不在意魏皇后口中的“妹妹”二字。 “臣妾佟妃/嫣妃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紧接着便就是佟妃与嫣妃行礼问安了。 “嫣妃妹妹生的好是精致,就连本宫看着也觉着喜欢极了。” 魏皇后看着嫣妃绝美的容颜愣了愣,差点忘了叫起。 心里却是升起了一抹警惕。 她却不知嫣妃早在入宫第一晚,被明桢帝亲自下了绝孕药…… “皇后娘娘折煞臣妾了,臣妾扶柳之资,能得您的喜爱,是臣妾之福。” 嫣妃一向会讲话。 她这般一言,也将魏皇后心中的火给灭了一半,再加上她放低的姿态,就像是让魏皇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有火也发不出来。 “妹妹嘴可真甜,活像是抹了蜜一般。” 魏皇后用手帕掩住嘴,噗嗤一笑。 “能博您一笑,臣妾实属惊喜。” 嫣妃笑容款款的欠了欠身,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朝魏皇后挤了挤眼睛。 佟妃则是一脸不屑的看着嫣妃。 嘁,好歹还是一国公主呢,怎的跟戏子一般上不得台面。 简直是可笑。 之后顺贵嫔、和贵嫔等人也一一见了礼。 接着便是各位皇子公主了。 魏皇后瞧着一溜串的皇子公主,自己一嫁入宫中,变成了几个孩子的“母后”。 心里隔应的要命,却还是得支起一脸笑容来应付。 只想着自己何时才能有一个孩子。 聊了没多久,魏皇后便直接与众妃道还得去关雎宫一趟。 众妃自然不敢再待下去,一一告辞。 魏皇后捏了捏眉间,还不知母后叫她前去,所谓何事呢。 心里一跳,可别是关于她的…… 仔细想了想自己入宫以来的所作所为。 着实是没发现不妥之处。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忆起来,皇后印章并未跟着一同送来坤宁宫。 皱起眉头,小声询问一旁的奶嬷嬷道:“嬷嬷可知,本宫未入宫之时,是谁在掌管后宫事宜的?” 奶嬷嬷眼睛一跳,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的,伸手便将魏皇后的嘴给捂上了。 “娘娘慎言!” 奶嬷嬷后面的话也未说出,魏皇后却依旧能从她警告的眼神里看出来“隔墙有耳”四字。 “是本宫糊涂了。” 魏皇后朝奶嬷嬷点了点头,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四周皆是自己从魏府带来的心腹。 心中也安稳了些,却是暗下越发的警惕起来了。 第五十六章 大典(二) 魏皇后恭敬的站在关雎宫外,等着楼北辞的传召。 “皇后娘娘,里边请。” 小宫女进去没过多久,淮苼便出来了,俏生生的先行了个礼。 “有劳淮苼姑娘了。” 魏皇后微微额首,表示对楼北辞身边的人一种看重。 始一进屋,便迎来了一股暖气,魏皇后还是第一次独自前来关雎宫。 难免有些紧张,再因着有暖气的,背脊上,手心里都是汗渍。 “娘娘不若将外衣褪下给奴婢?主子一到冷天便习惯开地暖,您穿的厚实,难免热的慌。” 淮苼此言无疑是给魏皇后一个台阶下了,魏皇后顺从的将外衣褪下,反正这关雎宫里清一色的都是宫女,她又穿的多,褪下外衣也不算失礼了。 淮苼接过魏皇后感激的眼神,心中也对这个新上任的皇后有了一丝好感。 “主子在里边呢,您快进去吧。” 却并不同魏皇后一块。 魏皇后见此便知道是楼北辞屏蔽左右了,也明白该是有要紧事,面色也多了一丝警觉。 “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 果然,只见楼北辞一人半依在榻上,摇摇欲坠的像是快要睡着了。 “哦,你来啦,快坐吧,哀家闻着这安神香便想睡觉。” 楼北辞晃了晃脑袋,也不觉得丢脸,伸出手拍了拍榻对面示意她过来坐下。 “安神香闻着好,臣妾之前在府中无聊之时也学过香料,只是没天赋,一直制不出来。” 魏皇后不在意的笑了笑,顺着楼北辞的手,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 “喜欢制香?巧了,这安神香便是哀家亲自制成的,若是不嫌弃等会你便拿些回去瞧瞧吧。” 楼北辞满意的看着魏皇后丝毫不扭捏的行为,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拿出一瓶罐子。 “长辈赐,不敢辞,那臣妾便收下了,日后臣妾若是拿着香料过来扰了母后,母后可不许烦臣妾呢。” 魏皇后喜滋滋的接过来,爱不释手的凑进去闻了闻。 “行行行,就怕你不来。” 楼北辞倒是喜欢魏皇后这不做假的性子,不会太客套,也不会太虚伪。 “有了母后这句话,日后臣妾每日都要来了。” 魏皇后捂起嘴,小声的笑着,月牙弯弯的眼睛,倒是有几分可爱。 “就怕你到时候想来,都没空来了。” 楼北辞笑得一脸神秘,摇了摇头,朝还冒着热气的茶杯里,吹了吹气。 “母后此话怎讲?” 魏皇后面上不解的问,心里却有了一丝猜测。 “你是皇后,是中宫,日后宫务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日日来关雎宫制香呀。” 楼北辞装作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魏皇后的额角。 “臣妾初入宫围,实在惶恐!” 不知为何,明明是之前她所渴望的宫权,现下都要交到她手中来了。 临时却生出来一丝退意。 宫权,哪是那么好得的呀。 “哀家知道你现在是一知半解,所以先让景淑帮着你协理,等你逐渐上手了,再由你亲自掌管也不迟。” 楼北辞看着魏皇后略微有些发颤的嘴唇,忽然有些不忍,终归还是个孩子呢,能有这表现已经不错了。 “不若还是交给您吧……臣妾实在害怕处理不当。” 魏皇后听闻要由景淑夫人协理后,心里更加没谱了。 却也明白,景淑夫人若是聪明,断不会在这种事上给她难堪的。 “你这小没良心的,想让哀家累死不成?” 楼北辞眯起杏眼,颇有些恼意。 “臣妾不是看着您有安全感嘛。” 魏皇后一咬牙,也顾不上矜不矜持了,凑上去便晃起了楼北辞的胳膊。 “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景淑向来最知礼,你放心吧,实在不行,哀家再帮你也不迟。” 楼北辞被她缠的没法子,只好无奈的做出了保证。 魏皇后见此才将楼北辞的胳膊放下,面色赤红,显然是被自己的行为给燥的。 一时婆媳俩的关系都是亲昵了不少。 “今日哀家唤你过来是为了嫣妃的事,嫣妃的朝服在封后大典前几日,不知被谁给划破了。哀家当时想着马上便是大典,也没去多查,今日哀家便将此事交给你处理,就当是练手了。” 楼北辞饮下不再那般烫嘴的茶水,一口气便将嫣妃的事给透了个底。 “你可别让哀家失望。” 不等魏皇后反应,便直接她的后路给封了。 魏皇后没辙,无奈的点了点头道:“臣妾领旨,只是还得再借景淑妹妹帮忙了。” 楼北辞瞧着她如此为难的模样,心里却是有些想笑,面上却还是一脸的正经。 “你亲自去与她说吧,哀家可不管。” 魏皇后闻言险些要翻白眼。 “乐安给皇奶妈请安,给母后请安。” 魏皇后正打算告退,却闻一声稚嫩的请安声。 疑惑的转过头,只见一身着翠绿色宫装的小人儿,有模有样的行着礼。 却是今日没见过的,脑袋里转个弯,这才想起来是先后所诞下的嫡女,乐安公主。 “乐安来啦,快到皇奶妈这来。” 楼北辞见了乐安后,明显情绪高涨了许多,冲着底下的小人儿招了招手,小人儿也不怕生的朝魏皇后一笑,便扑进了楼北辞怀里。 “这是大公主,封号乐安,前些日子奉她父皇之命去了皇家寺庙,方才才回来,今日便没给你请安了。” 亲昵的捏了捏乐安的脸颊,才向魏皇后解释到。 “来,去给你母后瞧瞧。” 魏皇后目光柔和,没有一丝厌恶,楼北辞才满意的让乐安去给她请安。 其实乐安去皇家寺院一事,是她与明桢帝商讨之后,刻意而为。 乐安如今也记事了,若是留在宫里看着封后大典,难免这孩子心中会有隔阂,倒不如打着给皇室与新后去求平安符的幌子,送去皇家寺院呆几日。 今日见乐安未有抵触的情绪,她这个皇奶妈也放心了。 “乐安给母后请安,这是乐安在皇家寺院给母后求的平安符,望母后喜欢。” 乐安五官本就精致,性格又极好,如今小手捧着一枚平安符,眨巴着葡萄似的眸子,一脸懵懂的看着魏皇后。 魏皇后见此,哪怕有些介意,也多了几丝喜爱。 “母后很喜欢,谢谢乐安了。” 动作轻柔的摸了摸乐安的脑袋,手下的触觉很是柔软,让魏皇后的表情不知不觉也多了些宠溺的味道。 楼北辞见了也有些安慰,果然女人都是容易母性泛滥的生物。 “皇奶妈,这是您的,乐安还特意让主持给您的平安符里添了些安神香呢。” 乐安笑嘻嘻的跑到楼北辞身边,一脸的求表扬求爱抚,看的楼北辞直夸乖孙女。 “母后,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还得去景淑夫人那一趟呢。” 魏皇后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只觉得自己好似有些多余。 “你是皇后,宣她到坤宁宫便好了,哪能让你亲自去呀。” 楼北辞这才发觉有些晾着人家了,不留痕迹的瞥了眼魏皇后,未见有不瞒之色,这才觉得这魏府实在是会养闺女。 “是,是臣妾糊涂了呢。” 魏皇后哪能是糊涂呀,不过是知道自己才入宫,太多事不了解,生怕自己犯了忌讳,只能一步一步的去慢慢试探了。 “皇上登基也有些年了,有子嗣也实属人情,你不必太过吃味,你还年轻,会有孩子的,再来这阖宫的小主子不都得唤你一声母后呢。” 楼北辞看着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提点了一句,也免得她钻牛角尖,亦或是得他人挑拨,去做些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您放心,臣妾心里明白的,再不济也不会去与孩子计较。” 魏皇后明白楼北辞的好意,当下便一脸严肃的下了保证,就差没发誓了。 “你明白就好,去吧。” 楼北辞摸了摸乐安的脑袋,朝魏皇后一笑。 却是忽略了乐安眸子里的笑意。 魏皇后回到坤宁宫后,便叫人宣了景淑夫人。 后妃都觉得惊愕极了,还以为是这魏皇后,新官上任三把火呢,都躲在宫里等着看魏皇后与景淑夫人的笑话。 最好能让太后娘娘出手,打压一方。 这样她们便能渔翁得利不是。 顺便也瞧瞧谁更得太后娘娘喜爱。 不过结局往往不如她们所意,魏皇后宣了景淑夫人以后,一直都没有景淑夫人被罚,亦或是魏皇后被太后斥责的消息。 她们正觉得奇怪呢,尤其是佟妃,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莫不成是皇后与景淑夫人连手了? 亦或是为了嫣妃朝服一事? 还来不及等她去找顺贵嫔结盟,就从坤宁宫传出了懿旨。 “本宫奉太后娘娘之命,彻查嫣妃朝服破损一事,特烦请景淑夫人协理,望东西六宫配合。” 这消息还未出来多久,嫣妃便被宣到了坤宁宫,一同前往的还有捧着破损朝服的宫女。 佟妃这才泄了口气,不是宫权便好。 她压根没往“绝子药”上去想,先前太后身边的高嬷嬷去了坤宁宫,吓得她差点就派人去了坤宁宫查探。 好在身边的嬷嬷阻止了她。 否则就自己露出马脚了。 到现在也没见太后娘娘有什么表现,想来高嬷嬷是没发觉的。 第五十七章 破朝服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见过景淑夫人。” 嫣妃领着小宫女半跪在地上行礼道。 “嫣妃妹妹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魏皇后也不等嫣妃反应过来,便让贴身宫女将她扶了起来。 “今日宣妹妹来坤宁宫,是为了朝服破损一事,还望妹妹将事情缘由一一道明,本宫才好为你做主。” 嫣妃点了点头,一张巧嘴一字一句的,便将朝服破损前后所发生的事给说了清楚。 原来,当初因着嫣妃是突然被册封的,也没大办封妃大典,只是将妃位的印章给了她。 连朝服都是后来才开始赶制的。 嫣妃连试都未来得及试,朝服便被宫女发现已然破损了。 当时也没多想,便直接去问了内务府,是否还来得及去补。 可宫里没个主子娘娘的朝服都是特制,缺了一丁点便会毁了。 马上便是封后大典,哪来得及重新再制。 嫣妃这才觉着是有人在设计她,急急忙忙的将这事告诉了景淑夫人。 景淑夫人虽说是暂代宫权,可也只是暂代,一时也没了主意,便又禀告了楼北辞…… “委屈妹妹了,也不知是谁如此狠毒。” 魏皇后眉头皱的紧紧的,只觉得这人无事生事,当真是闲得发慌了。 朝服破损一事,说大是大,说小即小,全当处理人如何去解释了。 楼北辞无疑是丢给了她一道难题。 想必是想看看她这个新上任的皇后是否像扶不上的烂泥了。 魏皇后一想到这是在试探她深浅,心里便充满了斗志。 “还望娘娘与夫人能为臣妾做主!” 嫣妃一脸哀色,她着实是想不出来自己碍了谁的事。 竟然如此狠毒,将她的朝服划破,无疑是想让她在封后大典上难堪,最好能与魏皇后对上。 好在她的心腹及时看出了朝服的端倪。 嫣妃握紧拳头,恨的牙痒痒。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保不准连太后皇上也会厌弃了她。 “你放心,本宫绝不会让如此奸人在后宫里继续跋扈。” 魏皇后点点头,此话倒是真实。 “嫣妃妹妹放心吧,你对当天的事可还有印象?” 景淑夫人笑着安抚着嫣妃,一脸疑惑的问到。 魏皇后说让她帮忙,她自然不会来当背景墙。 “臣妾记不大清,不过臣妾今日特意带来了,当日去内务府领了朝服的宫女。” 嫣妃感激的冲着二人友好一笑,伸手往后边的小宫女指了指。 “还不来与皇后娘娘与景淑夫人好生说说?” 小宫女有些不知所措,却也算礼数周全,看着也不像是有二心的。 “奴婢小芹给皇后娘娘景淑夫人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魏皇后见此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示意小芹回话。 嫣妃如此配合,也少了她一番折腾了。 “回娘娘的话,当日天还未亮呢,奴婢便奉命去了内务府,只是嬷嬷来的晚了,奴婢便耽搁了些时辰,回到翊坤宫时,主子已经用完膳小憩了。” 小芹起初还有些紧张,可越说到后边,发觉这三个主子都是及其温和的,便也就放开了。 “奴婢看主子已经午睡,便也没敢去唤醒主子,直接将朝服锁进了柜子里,期间奴婢也一直在房中未出去过。晚间奴婢正想拿出朝服给主子穿戴时,公主殿下却突然惊受了惊吓,哭了好一会才哄住。” 嫣妃满意的看着吐字清晰的小芹,心里想着回去倒是能提拔一下。 魏皇后见小芹说的太快,显然有些急了,柔和着语气开道:“别急,慢慢说。” 小芹点了点头,羞涩一笑,这才继续开口。 “因着是奴婢刚将朝服端进了寝殿,殿下便啼哭不止,奴婢便将朝服放在了一旁,上前帮忙去了……” 小芹说的简单易懂,在场三人都不是傻的,稍一转弯便能想到,只有小芹将朝服放在翊坤宫寝殿之时,别人才有机可趁。 “嫣妃,当日二公主可唤了太医?” 魏皇后朝小芹点了点头,犹豫许久,才决定开口一问。 “您的意思是……” 嫣妃心里一跳,难不成此人竟是将二公主也并同设计了进去,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朝服下手? 如此心机,当真是可怖了。 “一切都未尘埃落定,事皆可能。” 魏皇后摇了摇头,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到别的。 “当日是请了太医的,太医是说二公主年幼,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惊着了才会啼哭不止的。” 嫣妃明白此时也不能只是瞎猜,便直接将太医之言说了出来。 “去将太医请来,顺便也重新替二公主诊诊脉,瞧瞧可还有什么不妥,再去将当日寝殿里所在之人一一带过来。” 魏皇后与景淑夫人对视一眼,见景淑夫人一脸谦逊,便也没做客气,当下便发下一连串命令。 “还请妹妹身边的宫女一同去指认吧。” 又转过头冲嫣妃额首到。 “应该的。” 嫣妃毫不犹豫的给小芹放了行。 没过一会,太医便先到了。 “微臣给皇后娘娘,景淑夫人,嫣妃娘娘请安。” 太医方一进来,便感觉到坤宁宫里一股子紧张的气氛。 “无须多礼,赐坐,二公主可还好?” 魏皇后示意身边的宫女上前扶起了太医。 她才进宫,人微言轻,根基又不稳,只能尽量去拉拢人心。 “多谢娘娘,三位娘娘放心,二公主无碍,只是前些日子经常受到惊吓,身体难免有些虚弱,微臣开了些安神宁气的方子,二公主闻一段时日便好了。” 太医却只是神色淡淡的,显然并不吃魏皇后这套。 “经常受惊吓?” 魏皇后大气一笑,也不介意。 “娘娘,二公主虽说不是臣妾亲生,可臣妾却视为亲生骨肉,从未有过苛待……臣妾实在惶恐,还请娘娘未臣妾与二公主做主!” 嫣妃闻言,一脸的心疼,她平日里哪怕自己不吃不睡,也绝不会委屈了二公主。 今日太医一言,显然是有人背着她吓着二公主了! “本宫信你,可太医一言也说明,妹妹宫中怕是出了那叛主的奴才了。” 魏皇后亲自走下去,将嫣妃扶了起来,安抚的拍了拍嫣妃的肩膀。 “妹妹莫要伤心了,本宫定会将叛主之人给揪出来。” 嫣妃神色萎靡的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嘴唇苍白的有些吓人。 室内静的可怕。 “娘娘,翊坤宫的宫人们来了。” 这时,还是由魏皇后身边的宫女打破了这份诡异。 太医不留痕迹的将脑袋垂得更低了,一个劲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人拉下马。 “带进来。” 魏皇后一挑眉,速度真够慢的。 “娘娘可是累了?不若用点点心吧,这点心臣妾尝着不错。” 景淑夫人瞧着魏皇后面色有些发黄,额角还冒着些许冷汗,怕是没用什么膳的。 “妹妹费心了。” 魏皇后朝景淑夫人感激的一笑,竟显虚弱。 景淑夫人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一会儿,便有四个宫女鱼贯而入。 行完礼后,除小芹之外的三人开始阐述自己那一天都干了这什么。 一连串下来,也没见不妥之处。 连四个小宫女的态度也都没什么不对劲。 当下,便又走进了死胡同,三妃尽是一脸费解。 关雎宫里,楼北辞悠哉游哉的听着淮苼的“现场直播”。 摇了摇头道:“给她们加把劲吧,时间不等人,皇上那怕还是在积着火呢,马虎不得。” 淮苼一愣,主子这是要帮皇后娘娘了? “是,那是让皇后娘娘自己去发现还是……” 淮苼此言无疑也是问倒了楼北辞。 半响,楼北辞才决定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让候太医发挥他的用处了。” 淮苼一想到,那平日里最惧怕沾染上后妃之事的候太医,如今也要因着主子的旨意,不得不去凑上一脚。 就觉得……好笑。 强忍着笑意,淮苼快步退了出去。 楼北辞则是一脸神秘莫测,主角还未登场呢,这戏还怎的继续唱? 坤宁宫。 魏皇后来来回回让人查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她在宫中所仰仗的不过是她皇后的身份。 可真正可信之人又有多少。 “娘娘,外边有一个医女称候太医的医药箱忘了拿,特意叫奴婢送了进来。” 正在魏皇后开口让二妃回宫之时,一宫女规规矩矩的提着一个医药箱走了进来。 候太医闻言,身体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僵硬了起来。 却又迅速恢复原状,扬起一抹别扭的笑道:“微臣忘了与弟子交代了,倒还以为微臣用得上这医药箱了,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魏皇后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 “天也不早了,今日也幸苦你们了,先散了吧。” 候太医闻言心里急得不行,表面上却还是装作一脸纠结的模样。 “微臣有话禀告……” 嫣妃激动的回头,差点便要上前抓候太医的手了,好在理智让她清醒了过来。 “太医是否知道了二公主惊着的原因了?” 候太医缓慢的摇了摇头道:“且不能说是微臣知道了公主惊着的原因了,只是微臣忽然想起来,以往在杂书上看到的病例。” 景淑夫人面露惊愕,这候太医以往都是从来不管这些的,怎么今日…… 难不成此人是魏皇后之人? 将疑惑压到心底,面上重新扬起了得体的笑容。 第五十八章 新玩具 “无事,候太医尽管说。” 魏皇后敛下眸底的失望,强撑着扬起一抹微笑。 “古书上有记载,若是在孩童时期不断的进行心理暗示,那便会在孩童心里留下印象。” 候太医思索一番,像是组织语言似的,半响才开口道:“同样也是包括惊吓的,若是长时间拿某一物去恐吓,孩童也会在心底留下记忆,长期下去,就算拿出物品,不进行恐吓,孩童也会受到惊吓。” 嫣妃闻言瞪大双眼,只觉得此人太过恶毒,来不及多想便朝魏皇后再度下跪。 “二公主的确是因着那天,一个小宫女拿出玩具后,才啼哭不止的。” 魏皇后心中此时却有一丝不解,她怎么觉得,这候太医怪怪的。 “那宫女可在?” 话毕,却见一个小宫女忽然七窍流血不止。 “来人!候太医,麻烦你了。” 魏皇后一拍桌子,不少宫人一拥而进,将那宫女包围起来。 “……怕是没救了。” 候太医一脸嫌弃的给小宫女探了探口鼻,站起来摇了摇头。 魏皇后脸色微沉,满是怒气。 才查出来这宫女,便七窍流血而亡。 显然是有备而来,不将她放在眼里。 “来人,去查查这宫女房中可有异物。” 叹了口气,睁开眸子吩咐道,这次却是让自己的心腹去了。 “今日怕是查不出来什么了,二位妹妹想来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有劳候太医了。” 景淑夫人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顺从的行了行礼,而嫣妃却是一脸不甘的看着那七窍流血而亡的宫女。 知道今日也不会再查到什么了,咬了咬牙,这才行了礼。 “微臣只是尽了微臣本职。” 倒是候太医丝毫没受影响,还是起初那副欠揍的模样。 魏皇后僵硬着点头,扶着宫女的手进了寝殿。 楼北辞支着下巴在榻上小憩,一边高嬷嬷轻轻的为她捏着背。 忽然,淮苼轻手轻脚的从外间进来,小心翼翼的瞅了瞅榻上的楼北辞。 高嬷嬷冲她摇了摇头,淮苼明白,正打算出去呢,却听到了自家主子的声音。 “说吧。” 一回头,却见楼北辞一脸清醒,哪还有半分睡意。 “是,皇后娘娘那边好不容易查出来那个宫女,却自裁了……” 淮苼愣了愣,马上又低下头回了话。 “自裁了?” 楼北辞闻言好似有了兴趣,坐直了身子,将手抬了抬,示意高嬷嬷不用再捏了。 “是啊,七窍流血而亡,好似是食了毒药。” 淮苼点点头,一脸不屑。 “坤宁宫那边该是散了吧。” 此言却不像是询问,淮苼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好在楼北辞抿了抿唇,又吩咐:“行了,晚些高嬷嬷去一趟吧,总归得让主角登场了不是。” 淮苼见此退到一边,高嬷嬷笑了笑,满脸皱褶的回答道:“主子放心吧,老奴定会提醒皇后娘娘,让主角登场的。” “你办事,哀家放心。” 楼北辞点点头,拍拍高嬷嬷的手。 没过多久,坤宁宫里正在用膳的魏皇后,便迎来了高嬷嬷。 “嬷嬷怎的来了,快坐,可是母后有事吩咐?” 魏皇后忙的放下了碗筷,扶起来正在行礼的高嬷嬷。 “您先用膳的,倒是老奴来的不是时候,主子的事不急,慢慢来。” 高嬷嬷顺从的站了起来,看着还未来得及收下去的膳食,愧疚的笑了笑。 “不碍事,我才吃了不少点心呢,也没什么胃口。” 魏皇后摇摇头,示意宫女将一桌的膳食给撤了下去。 高嬷嬷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是对这个新上任的皇后淡了几分。 虽说不拿架子,连“本宫”都不自称了。 可这阖宫上下哪个不知道太后娘娘甚是朴素。 平日里用膳都是极简单的,就是皇上也因着俭朴了些。 而这魏皇后却是及其奢侈,满桌子的菜也不见用,撤下去丝毫不心疼。 这魏府一向只顾文学,平日里家风也是朴素至极的。 高嬷嬷心里疑惑的很,却也不露出来半分。 “太后娘娘让老奴过来送些玩具给您,主子说了,之前谦常在给大公主送的玩具,大公主大了,用不着了,便让老奴拿到坤宁宫来,您是各位小主子的母后,由您处理最是妥当。” 魏皇后一脸疑惑,太后此行着实是蹊跷。 却像是再暗示她些什么…… “有劳嬷嬷还亲自走一趟了。” 高嬷嬷摇摇头,满脸都是不在意。 魏皇后送走了高嬷嬷以后,便拿着玩具坐在榻上,仔细观察着。 左看右瞧,都没看出来这玩具有何不同。 等等,玩具……暗示…… 魏皇后眸子一亮,对啊,谦常在既然连大公主都送了,那其他皇子公主自然也是有的。 可这谦常在却是二公主的生母…… 二公主抱给嫣妃,那她心里是否会生出一丝不满呢? 听闻当初三公主夭折以后,皇上将二公主抱给了嫣妃之后,谦常在还闹上过一番呢。 只是对自己的骨肉下手这般狠,是不是太过恶毒了。 摇了摇头,将思绪收回来,既然母后都出手帮她了,那她若是还查不出来,岂不是太过废物? “那宫女查的如何了?” 见心腹走进来,魏皇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将手里头的玩具放下。 “是,这宫女名唤鞠萍,家里头只有一个弟弟,只是前些日子他弟弟突然失踪了,这鞠萍当时便求了嫣妃娘娘出了宫,可再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个劲的讨好嫣妃娘娘,这才成了二等宫女,可她弟弟却也一直没找着。” 小宫女恭敬的垂着头,丝毫不敢隐瞒。 “她房中可搜出什么来了?” 小宫女摇了摇头,魏皇后面色不变,显然是早已料到会是如此。 “尽快找到她那弟弟。” 魏皇后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鞠萍的弟弟极其关键。 她的直觉一向准确。 小宫女答应了一声,正打算去办,却被魏皇后再次叫住。 “谦常在前段时间是否送了每个小主子玩具?” 小宫女思索许久,才点了点头称是。 “顺便再去查查二公主平日里玩的玩具,是否包括谦常在送的。” 魏皇后勾起唇角,果然不出所料。 第二日,魏皇后的心腹在谦常在哥哥家的一间房产里找到了鞠萍的弟弟。 “谦常在可否说说,这嫣妃身边二等宫女失踪的弟弟,怎的在你哥哥府中。” 魏皇后当下便将景淑夫人,嫣妃,以及谦常在宣到了坤宁宫。 “婢妾身在宫围,哪知道哥哥家的事呢,怕是赶巧了吧,娘娘该是问错人了。” 谦常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上没一丝紧张,言辞中也是情真意切。 “这事便算是巧事,那本宫问你,你是否送了各皇子公主玩具?” 魏皇后丝毫没被打动,反而紧问谦常在。 嫣妃今日也将二公主抱来了,眼神跟刀子似的直射跪在地上的谦常在。 她着实想不明白,二公主可是她的亲生骨肉! 为了对付她,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可以下手。 景淑夫人也握紧了椅子,她的二皇子也是玩过的…… “婢妾前段日子的确亲自制作了些玩具,不知皇后娘娘所言为何?” 谦常在听到玩具,脸上有些小波动,却马上恢复了常态,温婉一笑回答到。 “那为何不见你拿出来给二公主用?” 魏皇后拿出之前楼北辞送来的玩具把玩着,缓缓回头看着谦常在道。 “你可别说二公主年幼,用不得,本宫问过太医了,这上面的胶可是能咬的。” 景淑夫人闻言脸色才渐缓。 而谦常在却被堵的不知如何是好,手掌里被汗渍寖满。 “只是婢妾瞧着之前二公主不喜欢这类玩具罢了……” 魏皇后一挑眉,也不拆穿。 “不如景淑夫人来替谦常在说说,当日候太医所言?” 景淑夫人也明白这是魏皇后在卖好了,也不扭捏:“二公主经常被吓着。” 谦常在眼珠子一转,却突然指向嫣妃呵斥道。 “婢妾求皇后娘娘为婢妾做主,二公主一直由嫣妃抚养,如今婢妾的二公主却经常被吓着,指不定嫣妃平日里怎么对婢妾的二公主呢!” 这便是赤裸裸的指摘了。 “你休得胡言乱语!” 嫣妃抱着二公主不好动作,却也被气的面色发青。 “景淑妹妹别管她,继续说。” 魏皇后理都不理谦常在的作秀,朝景淑夫人点点头。 景淑夫人默默看了还在与嫣妃对立的谦常在,摇摇头,咳嗽一声,缓缓的将当日候太医所言一字一句的说了个清楚。 “婢妾不信皇后娘娘会信如此荒谬之言。” 谦常在的笑容可谓是有些牵强了。 “是不是荒谬之言,拿玩具出来试试不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魏皇后瞥了一眼旁边的宫女,宫女点点头出去了。 “不行!二公主身份尊贵,怎可如此轻易就去试着不着调的方法!” 谦常在猛地抬头,一脸狰狞。 嫣妃若是还不明白,便就是傻子了。 “试!本宫的女儿没那般娇气!” 当下便抱着二公主站了起来,满脸怒气的看着谦常在,语气里都是不容置喙。 谦常在想去夺过二公主,却被嫣妃身边的宫女给拦住,当下便气急败坏的嘶吼着二公主是她的女儿。 “二公主没有你这般狠毒的娘!” 嫣妃讽刺的看着谦常在哭泣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平日对她的好都喂了狗。 魏皇后也勾起嘴唇,但笑不语。 “谦常在都说是不着调的方法,那便一试又如何?” 景淑夫人此时也起身将谦常在拉到一边,看似是在做和事佬,实则是在逼谦常在就范。 ————————————————————————————————————— 阿虞有话:之前上架太匆忙了,阿虞又是赶着回家,事挺多的,也就没有爆更了,这段时间稍微没有那么忙了,之后会准备爆更,虽然不会很多,但还是希望小可爱们继续支持。 很感谢有你们一直以来对阿虞的支持,甚至在阿虞断更以后也没有离开,心里很感激,因为阿虞的文文是新文型,所以当初已经做好准备零订阅了,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小可爱在背后默默的支持阿虞。 谢谢你们,么么。 第五十九章 掌凤印 “景淑妹妹说的没错,谦常在还是退到一旁瞧着吧。” 魏皇后忍住笑意,一脸正气的配合着。 谦常在垂着头也不敢再闹,脸色乌青,不是她不想阻止,而是她身份低微,根本没有资格。 只希望哥哥家不要被她所牵连才好。 “不用试了,婢妾认罪。” 半响,看着宫女拿着玩具进来,才认了罪。 “薛氏!嫣妃待你不薄,二公主更是你的骨肉!你竟然如此歹毒。” 魏皇后气愤的将手里头的玩具扔至谦常在面前。 “呵,婢妾的三公主已经去了,而嫣妃竟然将婢妾的二公主也夺走,还挑唆二公主与婢妾这个亲娘不亲,待我不薄?呵嫣妃这个贱人当真是会演戏!” 谦常在跪在坤宁宫中央,一脸讽刺,丝毫没有悔改的模样。 “啪!” 嫣妃再也忍不住冲上去伦了谦常在一巴掌。 “行了,好歹也是主位娘娘。” 魏皇后见嫣妃还有想扇谦常在巴掌的模样,皱了皱眉,赶紧阻止下来。 心里却对她生出来一丝不满。 首先不提她是中宫皇后,就说是这坤宁宫的主位,也不该当着她的面就冲上去扇了谦常在一巴掌。 简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臣妾越矩了。” 嫣妃不傻,自然看出了魏皇后脸色的变化。 直截了当的请罪,倒是让魏皇后心里好受了些。 “妹妹不必如此,快起来吧。” 嫣妃闻言起身,不再多言。 “将二公主抱给嫣妃抚养,是皇上的意思。” 魏皇后这才搭理谦常在。 言语间满满的威胁。 “婢妾……不敢。” 谦常在咬了咬牙,一只手放在脸上,遮住了那火辣辣般的伤口。 嫣妃的手上因为抱着二公主的原因,卸下了护指,可还是有一枚戒指。 一巴掌扇在谦常在脸上,戒指刮的直流血。 虽说疼极了,却也只敢忍着。 可偌大的坤宁宫里,连一旁的奴婢都未下跪,只留她一人,直挺挺的跪在坤宁宫中央。 而且还是在嫣妃眼前下跪。 简直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嫣妃觉得,该如何处置。” 魏皇后瞄了一眼一脸不甘之色的谦常在,拿起茶杯,吐了口气。 “臣妾不敢,此事但凭娘娘做主。” 嫣妃此时不明白魏皇后到底是何意思,也只敢打着太极。 “这事受委屈的是妹妹,妹妹尽管说,如何处理最是妥当。” 魏皇后自然明白嫣妃心里的小九九,浅浅一笑,尽是将嫣妃给惊着了。 “既然娘娘如此厚爱,那臣妾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 嫣妃欠了欠身,看着宫女怀里的二公主,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忍。 “二公主年幼,臣妾不想二公主长大之后被人指责有个心狠手辣的生母,谦常在只是旧疾犯了,需要静养罢了。” 魏皇后倒是觉得惊讶极了。 她将处理权交给了嫣妃,还以为嫣妃最宽容也会将谦常在打入冷宫。 可却从未想到会这般……重拿轻放。 “嫣妃妹妹可是没开玩笑?” 嫣妃轻咬下唇,点了点头。 “我才不要你这个贱人怜悯!” 谦常在却突然站了起来,凄厉一笑,不舍的看了宫女怀中的二公主一眼,一行清泪流下。 决然转身朝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 “拦住她!” 一旁的宫女太监早就一拥而上。 谦常在被及时拉住了,可终究还是碰到了额头。 “谦常在你可知宫妃自裁的后果!” 魏皇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还当真没想到谦常在有了这般心思。 谦常在恨恨的看着魏皇后,她自然知道,妃嫔自裁是要诛九族的。 可全府上下,就一个哥哥对她最好,其他人对她都是非打即骂。 如今哥哥也被她牵连,恐怕也不得善终了。 那她要死也要拖着那一群逼着她进宫的人一起死! “谦常在忽然犯了旧疾,需要静养,打今日起便挪到清洋苑养身子。” 魏皇后不怒反笑,这谦常在犯了错竟还敢瞪她。 “还不快送谦常在回宫养伤?” 恨铁不成钢的瞄了眼还杵在一旁的宫女。 宫女行了行礼,忙不迭地的扶着谦常在退了下去。 “景淑妹妹与嫣妃妹妹也回去歇着吧,本宫还得去母后那一趟呢。” 魏皇后冲着二妃友好一笑,谈吐间难免有了些骄傲之色。 “那臣妾便先行好退了。” 景淑夫人不在意一般的起身行了行礼,还微微侧头看了嫣妃一眼。 嫣妃这才反应过来,也忙的欠了欠身,感激的看了景淑夫人一眼。 二妃走后,魏皇后才收起面上那抹有些炫耀之意的笑容。 她这番嚣张,无疑是为了试探罢了。 可景淑夫人从头至尾,除了提到玩具担心二皇子,有些变化之外,便再也没了他的变幻。 只是不知是当真不介意,还是心思颇重了。 “给本宫更衣。” 片刻,才仪态大方的从凤椅上站了起来,撑着大宫女的手缓缓走进寝殿。 一柱香后,魏皇后恭恭敬敬的站在关雎宫外,脸上的笑容也恰到好处。 对于在宫门外等候召见,丝毫没有不满之色。 而宫内,楼北辞才小憩醒来,枕着脑袋一脸迷茫,显然还未清醒呢。 “主子,皇后娘娘来了,在外边侯着有一段时间了。” 淮苼替楼北辞擦拭了脸上不存在的汗渍后,才缓言到。 “什么时候了?” 楼北辞闻言面色不变,眼中的迷茫却是消散了些。 “已经申时了,您可是饿了?” 淮苼拿起一旁的象牙梳,轻轻的替楼北辞挽起了发鬓。 “宣皇后进来一起用膳吧。” 楼北辞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这象牙梳是明桢帝特意叫人做的,有着按摩的功效,这淮苼的手艺向来也是极好的,楼北辞本就还未睡清醒,如此一来,也差点便再次睡着了。 “诶。” 能伺候楼北辞的宫女,向来都是顶个机灵的,看着淮苼淮安没空,脑袋转个弯,便脆生生的应下了。 魏皇后进来时,楼北辞也刚从寝殿梳妆妥当。 “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 魏皇后一愣,又迅速反应过来,扬起一抹最是端庄的笑容行了行礼。 “你这孩子,在外边等久了吧。” 楼北辞将魏皇后扶起,态度亲昵又不失气度。 “媳妇等婆婆,应该的。” 魏皇后很自然的替代淮苼扶起了楼北辞。 “还没用膳吧?陪哀家一块吧。” 楼北辞也不躲,由着魏皇后扶过她的手。 还给的对面,还是得给的。 “还没呢,臣妾这不巴巴的过来蹭饭了吗。” 魏皇后见此眸子一亮,心中扬起了无限希冀。 一顿饭下来,魏皇后也对楼北辞多了一丝了解。 眼神微暗,看来日后自己还得改改自己平日的作风。 之前总是觉着她是一国之母,若是太过寒酸朴素了,难免会丢了皇家的面子,给皇上不喜。 可这几日下来,她每次摆膳时,都会看到明桢帝皱眉,起初还以为是饭食不合他胃口,如今看来,想来是嫌她太过奢侈了。 “嫣妃一事查出来了?” 楼北辞漱了漱口,看着魏皇后神色多变的脸。 “多亏了母后心疼臣妾。” 魏皇后上前为楼北辞接过茶杯,冲着楼北辞眨巴了下眼睛。 “谦常在?” 楼北辞性子一向淡薄的紧,见此也只是微微一笑,也算是给了魏皇后面子。 “不可不是呢,臣妾前脚才发的消息,您这么快就知道了,臣妾佩服得……。” 魏皇后话语间也那般在意,可话还未说完,却意识到了不妥,突然僵硬的抬起了头。 却见楼北辞丝毫没有听到一般,甚至还捻起了一块点心尝了一口。 “母后……” 见楼北辞如此反应,魏皇后心里怕极了,不由得便开了口,声音尤其哀婉。 却被楼北辞打断:“皇上待你可还好?” 突如其来的画风突变,让魏皇后措手不及,却也明白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皇上是个好夫君,更是个好皇上。” 果然还是得紧着点皮才不会出错。 “待你好就好。” 楼北辞点点头,突然起身走向关雎宫的后花园。 “花无百日红,你要明白,皇上终究先是皇上,而后才是夫君。三年之后便由你主持选秀了,更多的姑娘涌进这后宫之中,难免会出来一两个得宠的,而你,只需要记住你是中宫,便好了,可若是踩到你头上了,也拿出点皇后的架势了,莫让人觉着这皇家媳妇好欺负了。” 楼北辞喜爱桃花,这后花园便种满了桃花,梨花,而现下正是桃花盛开的日子。 楼北辞今日一身绯衣,竟与桃花称起来格外好看。 冷淡的气质配着鲜艳夺目的颜色,仙气扑鼻,跟月宫嫦娥一般。 魏皇后看痴了,也不做回答,更不知她听进去了没有。 “噗嗤,你这孩子,怎的这般心大?” 楼北辞失笑,掐了一朵花,戴在了魏皇后高盘的发鬓见。 “母后……” 魏皇后看着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年纪轻轻的,就这般老成,哀家都未穿过这色,瞧瞧配着花,多娇俏,男儿就是喜欢女子这般,往后这种颜色的宫装便不许再穿了。” 楼北辞不由分说的拉过魏皇后的手走进关雎宫里,让魏皇后瞅瞅镜中的自己。 第六十章 贵太妃 只见一女子穿着深褐色宫装,五官端庄,模样还透着几番青涩。 大气的气质配着一番打扮,却显得有老了好几岁。 而发鬓上的桃花却是印出来几丝少女般的娇俏。 魏皇后羞红了脸,低声应了句。 “明日哀家便将凤印送到坤宁宫去。” 楼北辞点点头,再次一言却惊的魏皇后抬起了头。 “母后。凤印还是放在您这吧。” 魏皇后瞪大眼睛,咬了咬嘴唇,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皇后,若是没有凤印像什么话,哀家也不是那霸道的。” 楼北辞却想都不想的拒绝了。 开玩笑,她可不想传出去她苛待儿媳的话来。 再说了,这凤印她要来也没用。 “那景淑夫人那边?” 魏皇后垂着头,似是妥协了,心里却是不大希望景淑夫人与她分权。 “哀家明日会说的,你可别让哀家失望。” 楼北辞却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目光灼灼的看向魏皇后。 言辞间却像是有别意。 “臣妾定不辱使命。” 魏皇后心头一跳,忙的行了个礼。 背脊上却冷汗连连。 母后该不会是在警醒她吧? “去吧。” 楼北辞却宛然一笑。 忽如其来的和蔼让魏皇后更加不确定婆婆到底何意,却来不及多想的欠了欠身退安了。 “高嬷嬷还未回来?” 看着魏皇后有些摇晃的背影摇摇头,看来她还得劳累一点日子才能歇下来。 “是了,今日不知怎的,嬷嬷至今都还未回来。” 淮苼也觉得奇怪,皱紧了眉毛,心里难免有些担心了。 “何福德,你去高嬷嬷回来的必经路上瞧瞧,机灵点。” 楼北辞心里总觉得会有事发生,本来想唤淮安出去瞧瞧,却又觉着还是男子去更加妥当。 “嗻!” 何福德高兴的差点喜形于色。 太后娘娘不喜欢用公公,这是阖宫上下都门清的事,今日终于想起了他,让他出去办事。 那他的机会不就来了? “今日可是高嬷嬷独自去的?” 楼北辞看着何福德脸上的不易察觉的笑意,也当做没看到。 “今日嬷嬷带了一个小宫女,挺机灵,瞧着也不像是冒失的。” 淮苼眯起眼睛想了想,才回答了楼北辞的话。 这是她想事情的时候,习惯性的动作。 “品行如何?” 楼北辞眼皮直跳,总觉得心里发毛,手上也有些烦躁的转起了佛珠。 “这小宫女只是个洒扫宫女,只是手脚利索的很,又与高嬷嬷是老乡,岁数小又踏实肯干,嬷嬷瞧着便高看了几分,奴婢瞧着……不像是个藏奸的。” 淮苼歪着头有些不解,楼北辞闻言后却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这可把她给急坏了,忍不住便多问了一句。 “您是觉得……” 楼北辞转悠这手里头的佛珠,倒是安心了起来,瞌上眸子道:“且先瞧瞧吧。” 淮苼有些不甘心,这小宫女不会是内奸吧。 淮安却小心的扯了扯淮苼的衣角,淮苼诺了诺嘴,这才作罢。 “给主子请安,高嬷嬷与何总管回来了。” 外边的帘子被掀开,宫女有些哀痛。 按理说,高嬷嬷回来了,宫女的表情不该是如此。 楼北辞“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问道:“可是高嬷嬷出事了?” 宫女摇摇头,楼北辞心才放下,却又听见另一个消息。 “高嬷嬷无事,是抚笙替嬷嬷挡了伤,眼下正在偏殿里昏迷呢,方才才去请了医女。” 楼北辞握紧拳头,从方才起,她一直就觉得不安,果然是出了事。 “去请太医。” 宫女太监受了伤是没资格请太医的,只有像是皇上,太后,皇后,亦或是高位受宠的妃嫔身边的心腹受伤,主子抬举,才有可能请来太医。 淮安点点头,也顾不得规律不规律了,迅速跑了出去。 此事怕是冲着她来的吧。 楼北辞走进偏殿,看着床上腹部血流不止的抚笙。 “怎么样?” 突然的声音,将高嬷嬷从呆滞中唤醒。 “给主子请安,刚刚医女才给抚笙止完血。” 楼北辞点点头,毫不客气的坐到高嬷嬷让出的位置上。 “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人看清楚了吗?” 仔细看了看抚笙的伤口,确认不会再继续流血之后,才问到。 “老奴也不知,今日办完事带着抚笙回宫,刚到御花园一个转角处,便冲来了一个宫女,本来是冲着老奴来的,却没想成抚笙挡在了老奴身前,那宫女见了,顺手便将抚笙推倒在了尖锐之处……” 高嬷嬷瞧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抚笙,心疼极了,稍稍敛下了情绪。 “那宫女手上可拿着什么?” 楼北辞皱眉,只觉得不该如此简单才对。 “那宫女手藏得紧,老奴没瞧到,只是看那衣裙,倒不像是宫里有的。” 高嬷嬷来回思索了许久,才摇了摇头。 “何福德,今儿个都有谁进宫了?” 楼北辞翘起嘴唇,声音略抬高了些。 这时,何福德才闻声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回主子的话,长公主进宫了,另外,贵太妃也进宫了。” 楼北辞眸子一亮,果然不出所料。 扶着高嬷嬷的手站起来,走到了外间,坐到主位上才问:“都是为了何事?” 何福德跟着楼北辞走到外间,狗腿的替楼北辞擦了擦椅子。 “长公主是为了给您请安,只是您那时在接待皇后娘娘,便在大公主处坐了会。” 楼北辞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也不言语,显然是在等着何福德继续讲。 “今日皇上召见了敏王爷,贵太妃便领着雅郡主一块进宫了。” 何福德悄悄看了一眼,才放缓语速回话。 一块进宫? 呵,平日她可是无事绝不进宫,怎的今日却跟着一同进来了。 还带着孙女儿。 却并不来她关雎宫请安,心里没鬼,她才不相信。 “去唤长公主与贵太妃过来问话。” 楼北辞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 她本来不想唤重鸢来的,可偏偏贵太妃是个巧嘴的。 若是只唤她来,却不唤重鸢,明面上不会如何,可暗地里难免不会叫人做些手法。 重鸢如今怀着孕,若是听了那不好听的话,气找了可如何是好? “嗻!” 何福德恭敬的行了礼,退到门前,这才转身出了门。 “何福德倒是个忠心的。” 楼北辞不经感概到。 “可不是吗,这何福德自幼便是府里塞进宫的人。” 高嬷嬷抬起手想替楼北辞斟茶,却被楼北辞按下。 “哀家不渴,日后多提携一下吧,有些事还是得他去办才方便。” 楼北辞也是想通了,她之前不喜欢用太监,只是觉得残忍。 可如今看来,何福德身强体壮,又忠诚,倒是能用的。 “诶,您放心吧。” 高嬷嬷退到了楼北辞身后。 “若是让嬷嬷指认是何人,嬷嬷可还识得出?” 一室安静后,楼北辞才忽然想起了这茬。 “老奴虽说上了年纪,可这眼睛到还是厉害的紧,您这是打算……” 高嬷嬷有些心不在焉,楼北辞问了有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放心吧,里头有淮安在呢。” 楼北辞心里清楚,也不多加责怪。 “主子仁慈。” 高嬷嬷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感激。 楼北辞不再多言,只拍了拍高嬷嬷的手表示回应。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 一刻钟后,重鸢长公主才来了关雎宫。 “有孕在身还行礼做甚?还不快扶你们主子起来?”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冲着重鸢长公主的侍女说的。 “母后别气,女儿这不是做给别人瞧的?” 重鸢长公主笑眯眯的起身,又凑上来坐到了楼北辞对面。 “做什么给人家看,这一国之主是你弟弟,若是有人嚼舌根便直接处置了。” 楼北辞却不吃这一套,眼光灼灼的将这屋子里的宫女都瞟了一眼。 “奴婢不敢!” 便跪了一屋子人。 “哟,这是怎么了?都迎接哀家呢?” 楼北辞还未叫起,便听见一声柔柔弱弱的女音传来。 “都起来吧。” 也不搭理,反叫宫人都起身了。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雅荨给皇奶妈请安,皇奶妈长乐无极。” 来人也不觉尴尬,反倒是袅袅娜娜的行了个礼。 “雅儿快到皇奶奶这来,给皇奶妈瞧瞧。” 楼北辞却朝贵太妃生母的小人儿招了招手,似是没看到一般,也不叫起。 小人儿也不看贵太妃一眼,一溜烟的就跑到了楼北辞眼前。 她虽然小,可也知道眼前这个及其好看的女人,才是她最该抱紧的大腿。 皇室之人,向来早熟。 贵太妃脸上的笑险些架不住。 看着自己的亲孙女根本不顾她这个奶奶,跑到自家仇人怀里,撒娇打滚。 她恨不得将那个不孝孙女给掐死! 果然是商家之女生的女儿,小家子气的很。 丢人现眼! 贵太妃越想越气,长期在王府里作威作福惯了,也忘了之前楼北辞与明桢帝给她的教训。 握了握手,便直接站了起来。 “哀家让你起来了吗?没规矩的东西。” 楼北辞眼皮子都没抬的逗弄着雅郡主。 第六十一章 小白花 贵太妃面色苍白,满脸屈辱的重新行了个礼,却不敢再动。 “行了,起来吧,委委屈屈的成何体统,好歹也是当奶奶的人了。” 楼北辞拉着雅郡主的小手坐到了一旁,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那小白花似的女人。 若是先帝在又该心疼了吧? “臣妾不知哪得罪了娘娘,还望娘娘明言。” 贵太妃起身,摇摇欲坠的模样好似楼北辞对她做了些什么一般。 “你何处得罪哀家了,等会便清楚了,又何必做出这般模样惹人非议。” 楼北辞不知为何,自从见了这贵太妃后,嘴里所吐出的话便不受控制了。 这种局面让她很不开心。 脸色自然越来越冷。 “臣妾着实委屈,打从进这屋子起,臣妾便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可您却百般刁难,臣妾身份低微,可也是先帝亲封的贵妃,如今先帝仙逝,臣妾也是贵太妃,您也不该称臣妾……” 贵太妃妙语连珠,一句接着一句的话从她樱桃小嘴中跳出来。 说到最后,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身子微微颤抖,像是气极了一般。 着实是演技爆表。 “贵太妃也知道先帝已去,那脸上的金豆子是不是该收收了?哀家不是先帝,可不吃这一套。你跟哀家说规矩,好,那哀家便跟你提提规矩!这关雎宫偏殿并未有人守着,那你也该先让人通传一声,且不说还是极其嚣张的在外边说了句话。” 楼北辞气极反笑,莲步轻移至贵太妃身边,显得贵太妃所言及其讽刺。 “臣妾……请罪。” 贵太妃咬了咬嘴唇,还想辩解,却还是无话反驳。 “贵妃?那哀家还是先帝亲封的皇后呢,还是说,贵太妃觉得哀家只是个继后,教训你不得?” 楼北辞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用食指轻佻的勾起贵太妃的下巴。 贵太妃曲着膝盖本就不稳,如今却被楼北辞勾起下巴,被迫抬头与楼北辞对视。 更是摇摇欲坠。 “跟着敏王进宫也不来哀家这请安,是你觉得哀家这太后名不正言不顺,还是敏王对皇上有何意见?” 楼北辞面若寒霜的看着与自己相差不足十尺的贵太妃,眸子里的冷漠似实质性的冰刃。 “臣妾并无此意,还望娘娘莫要生气。” 贵太妃脸上慢慢多了些汗渍,有些力不从心的扯出来一抹笑容。 “呵,皇上就是喜欢你这张巧嘴吧?” 嫌弃的将贵太妃的脸别到一边,还从淮苼手中接过手绢,仔仔细细的将手擦了个遍。 言中的皇上自然便是先帝了。 “母后莫气。” 重鸢长公主这是才起身,及其乖巧的扶着楼北辞坐下。 “你是双身子,小心些。” 楼北辞看着重鸢长公主那不算太大的肚子直皱眉,也不敢真的退开。 “走二步路无事的,哪那般精贵。” 重鸢长公主不在意的笑笑。 “赐坐,给贵太妃看茶。” 楼北辞也不管贵太妃是何表情,自顾自的给重鸢添了一盏茶,重鸢忙的接过,也没说别的。 原主一向与重鸢亲近惯了,这种小事倒也不算失礼。 一旁的宫女闻言才替贵太妃斟茶。 而楼北辞却与重鸢长公主聊起了天,时不时还逗弄一番雅郡主。 又一次忽略起了贵太妃。 “不知太后今日宣臣妾来,所谓何事?” 过了一会,贵太妃再也忍不住的再次发问。 “贵太妃稍安勿躁,今日哀家身边的宫女突然被冲撞了,却不是这宫中之人。” 楼北辞雍容华贵的坐在椅子上,不急不慢的吐出几句话,却将底下贵太妃急不可耐的模样显得小气极了。 “娘娘认为是臣妾身边的人?” 贵太妃藏住眼睛里的嫉妒,下意识的想要扮可怜博取同情,可却想起来楼北辞的脾气,还是忍了下来。 “今日进宫之人除了重鸢,便只有你。” 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认定了此事为贵太妃所为。 “你是认定了这件事我所为!” 贵太妃饶有心计也始终是个女人,只要是个女人,就会有嫉妒心。 “看来哀家得赐你个嬷嬷教教你规矩。” 楼北辞语气却是平平淡淡的。 “臣妾进来有些头疼,胡言乱语多有得罪,还请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贵太妃当真是不打不知错,一听着楼北辞要派嬷嬷给她,便老实的认起了错。 楼北辞见此也不好再去呵斥,毕竟不管贵太妃心里如何想法,面上的样子还是做的极好的。 “高嬷嬷,过来瞅瞅那奸人是否在此处。” 楼北辞借着说话的空挡,向高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她早便让高嬷嬷观察了,可高嬷嬷却轻微的摇了摇头。 楼北辞虽知道贵太妃不会如此蠢笨,却还是不甘心的道:“宫人可都进来了?” 重鸢点点头道:“今日女儿带的宫人都在这了。” 贵太妃却是一脸傲气的烦:“外边还侯着一个太监,便不必进来了吧?” 楼北辞眯了眯眼,却还是想折腾一番贵太妃,笑着宣了进来。 “这太监模样倒是与今日那宫女有几分相似。” 楼北辞本只是想出口气,却没想成惊的高嬷嬷高呼一声。 楼北辞皱眉,闻声看去,这小太监年纪偏小,模样也是清秀文弱。 心中却明白今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问出些什么了。 贵太妃敢将人明晃晃的留在这,想必是肯定会有证据,证明这小太监当时不可能行凶的。 那她再如何去查,也不过是浪费精力,还惹得自己心中烦闷。 再说,这事若是能查出来还好,若是查不出来,她还大动干戈,显然也是给皇室摸黑。 今日她那便宜儿子宣了敏王进宫肯定是有事。 可还是不甘心呐,楼北辞眸底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一闪而过。 贵太妃却笑得有些奇怪,眼睛看着高嬷嬷说道:“长的相似的也多了去,嬷嬷也不必太过惊讶了。” “贵太妃说的是,这事怕是误会了。” 楼北辞抢先一步制止了高嬷嬷。 贵太妃闻言像是斗胜了的孔雀,满脸都是的字,就差没开屏了。 “今日哀家瞧着雅儿倒是合了眼缘,便想留雅儿在宫中小住一段日子,贵太妃觉得如何?” 贵太妃还来不及炫耀,却被楼北辞一言堵的脸发红。 本来楼北辞可以直接要求,可她却偏偏问了贵太妃的意见。 显而易见是猫逗老鼠一般了。 “雅儿年幼无知,怕冲撞了娘娘,再来臣妾儿媳只留下雅儿这一嫡女,若是进了宫,想必她父王也会记挂的紧呢。” 贵太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起来,咬牙切齿却偏偏还要装作一副愧疚哀婉的模样。 着实让人瞧着起鸡皮疙瘩。 “贵母妃倒是多想了,雅儿只是小住而已,并不是过继了。” 重鸢长公主此时才清楚了些来龙去脉,自然也是帮着自家母后了。 贵太妃听后却也没松开牙关。 “敏王得皇上看重,日后也是要有大作为的,怎可日日挂念这些儿女情长?不过哀家也不想为难于你,来,雅儿说,你愿不愿意在宫中陪皇奶妈一段时日呀?” 楼北辞心里清楚贵太妃是在百般找借口,也不愿拆穿,便直接抱起了雅郡主,捏了捏她的鼻子,作一脸宠溺的问到。 雅郡主再多心眼也终究只是个孩子,再说此时她也只想着自己如何如何去博得楼北辞喜爱。 可无奈自己只是王府郡主,听楼北辞一言,她恨不得立马点头答应。 可却只能强忍下来,作一脸天真的回答道:“可雅儿就见不到父王了。” 楼北辞看着差不多十岁的孩子,装作一脸天真的模样,就觉得有些恶心。 还是乐安瞧着实诚可爱。 “雅儿只是在宫里小住,回了王府便能瞧到父王了。” 楼北辞装作若无其事的摸了摸雅郡主的头,语气里堆满了诱惑。 雅郡主听到只是“小住”,心里涌出一丝失望,却还是点头接受,总比没有好吧。 至于她的亲奶奶——贵太妃,早就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贵太妃也听见了,这可是雅儿亲口点头答应的,你放心,过段时日哀家便会将雅儿完完整整的送回敏王府。” 楼北辞满面春风的看着贵太妃,语气里竟是挑衅。 可在雅郡主看来却不是这一码事。 她只觉得太后娘娘好和蔼可亲,对她又温柔。 虽然刚开始训斥了她的亲奶奶,可也是她的奶奶不合规矩,之后不也原谅了吗。 这只能说明太后娘娘雍容华贵,极俱皇家风范,值得她学习。 而她的看着她的亲奶奶一脸恐怖的模样,她只觉得害怕,悄悄的往太后娘娘身边挪了一步,太后娘娘还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这才有了底气。 为了自己的生活,她又没错,凭什么这么凶,再来,她若是得了太后娘娘的亲赖,日后不也是造福了敏王府吗? 往日里她的亲奶奶对她也从来没有好脸色,虽说没有非打即骂,却也是明里暗里说她是个赔钱货,还克死了她母妃。 可明明她也说过她母妃小家子气,不懂规矩,也配不上父王不是吗。 “雅儿,你确定吗?” 贵太妃深呼吸,忍住怒火不发脾气,扯出一抹别扭的笑容,活像狼外婆一般的引诱雅郡主。 雅郡主抿了抿唇,只觉得她的亲奶奶很可怖,丝毫不做犹豫的点了点头。 楼北辞满意的拍了拍雅郡主的手。 贵太妃见此,只觉得雅郡主蠢得可怜,也不愿再多劝。 小白花般的脸上此时却没有楚楚可怜的表情,僵硬着道:“那雅儿便劳烦娘娘了,时间也不早了,臣妾便先退安了。” 楼北辞也不多留,连客气话都未说,也不叫宫人去送,只点了点头便不搭理她了。 贵太妃明白这是楼北辞在报复她,心里冷哼一声,摆了摆衣角,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六十二章 雅郡主 “去收拾好西厢院给雅郡主小住。” 楼北辞并不计较贵太妃这般失礼的模样。 “是。” 一旁的小宫女出去后,还很有眼色的将门掩上。 “今日你怎的舍得进宫了?” 楼北辞调侃般的瞄了重鸢长公主一眼,也不太顾忌一旁的雅郡主。 “母后这话说的好似女儿是白眼狼一般。” 重鸢长公主委屈的瘪了瘪嘴。 “都说孕妇情绪容易激动,瞧瞧,哀家这开玩笑呢,你便准备掉上金豆子了。” 楼北辞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母后竟笑话人家!” 重鸢长公主却是不依的将脸撇到了一旁。 楼北辞无奈,只好哭笑不得的哄起了这个愈发娇气的闺女。 而雅郡主却是一脸羡慕的看着二人。 小手却在人瞧不见的地方死死的攒紧衣角。 “母后,您将雅儿留下来,现在又将人搁在一旁,瞧着雅儿的小脸委屈的,女儿都心疼。” 重鸢长公主不傻,自然能看出雅郡主眼底差点就要化为实质的嫉妒。 到底还是个孩子呢,也不知收敛情绪。 “哟,可不是呢吗,等会子贵太妃若是知道了,可又要闹了。” 楼北辞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安南。 可她又如何会真的忘记,只是想晾一晾她罢了。 就怕这雅郡主真的以为得了她青睐,日后在宫里借着她的由头,作威作福怎可好。 她一开始也不过是为了将贵太妃一军,也没想太多。 看来还是她修为没到家。 只希望这孩子并不是那胆大妄为的好,免得她搬起石头,砸的,却是自己的脚。 虽说丢的是她敏王府的脸,可受麻烦的还是楼北辞。 “雅儿没事的,您们有事不必管雅儿。” 雅郡主眨巴着眼睛,努力的卖萌,来获取楼北辞的喜爱。 可这一次却并不想之前那般管用了。 眼前雍容华贵的女子,也只是噙着笑容淡然的点了点头。 雅郡主心里有些失望,也不气馁。 心里却将过错全部推到了贵太妃身上。 当日,重鸢长公主回府,而敏王府的雅郡主,却意外留在了宫中。 贵太妃回王府之后与敏王一提,敏王却并不在意。 只是觉得,如今也过了许久,他也该重新娶王妃,管管这王府后院了。 心里却有些埋怨母妃不会管教孩子。 “母妃操劳了大半辈子,日后还是好生养老吧,儿子今日也与皇上提了迎娶新王妃一事。” 只见敏王皱起眉头,似是很孝顺的话,暗里却是在责怪贵太妃多事。 “哀家操劳了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你吗!你倒好,今日却去求自己的敌人!” 贵太妃本就在关雎宫里受了一肚子气,如今回了王府,儿子不贴贴她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架空她的权利,她如何不心寒。 “儿子如今好不容易才打消了皇上的忌惮,如若母妃不想让自己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功亏一篑,还请母妃能慎言!。” 敏王看着贵太妃一脸清灰之色,心中也不好受,可为了日后能过上些好日子,还是铁下了心。 “好!哀家的好儿子啊!” 贵太妃气的手指直打哆嗦,撂下这一句话,连新王妃人选是谁都不多问,转过背便回了后院。 敏王心里一沉,本想追上去认认错,刚迈出的步伐还是止住了。 终浓缩成一声叹息。 而此时宫里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只因方才,关雎宫的那位突然下的懿旨。 “皇后心细如发,秉性纯良,自今日起掌后宫事宜,特令景淑夫人从旁协理。” 同着懿旨一并送去的,还有那象征着权利的凤印。 以佟妃为代表的众妃嫉妒的牙疼。 而更加嫉妒景淑夫人竟然依旧能从中摸到权利的一角。 却不知是皇后要与之交好的意思,还是太后看重景淑夫人的意思了。 可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它都该让众妃,从新掂量景淑夫人的分量。 打今儿起,这后宫的天,怕是要变了。 养心殿内。 明桢帝皱着眉头,想着要不要去劝劝自家家母后。 “母后这时可在关雎宫里?” 明桢帝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问上一声。 “贵皇上的话,太后娘娘这会领着大公主、大皇子、四皇子,雅郡主还有荣小姐在御花园呢。” 大总管麻溜的走至明桢帝眼前,想也不用想的回答出明桢帝丢出的问题。 “去了可有一段时间了?” 明桢帝还是不甘心。 “这会子刚到御花园呢。” 大总管心里存着疑惑,却并不敢多嘴。 “……也罢。” 明桢帝成功被噎住,摇了摇头,打住心里的想法。 只是宫权一事可以作罢,可之前那“绝子药”一事可就不能算了。 明桢帝平生最恨对他子嗣下手的人。 眼底流露出一丝残忍,身边温润的气压也逐渐夹带着些冷意。 他向来不是表面上那般温润玉如之人。 掩藏在一张皮面上的,是深深地萧杀之意。 “传朕旨意:佟妃身体不适,即今日起闭宫养病,撤下绿头牌,为了不将病过给了三皇子,往后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将三皇子抱到佟妃跟前。” 就在大总管要被明桢帝身边瘆人的气压,给惊的下跪之时,明桢帝才闭上双眼,样子随意的吐出来一道圣旨。 大总管不敢慢上一步,拍了拍手呵道:“嗻!” 而佟妃在接到圣旨的前一秒钟,还在抱着三皇子嬉戏。 “娘娘,接旨吧?” 大总管看着佟妃那一脸惊愕的模样,虽说心里有些不忍,可在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那不该存的善良。 撇了撇嘴,还是叫身后跟着的人将佟妃怀里的三皇子给抱走了。 “本宫不知……做错了什么?” 佟妃看着自己怀胎十月,好不容易诞下的骨肉被人夺走。 却不敢去强抢。 只能嗫嚅般的轻声问到。 直觉告诉她是关于“绝子药”的事,可却还是不敢置信。 “嗬,娘娘想来是病糊涂了,皇上这是在心疼娘娘病中还要照顾三皇子呢,又何来做错事一说?还是娘娘埋怨皇上让娘娘骨肉分离?” 大总管笑里藏刀的话,像是警告佟妃慎言。 佟妃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抽动了嘴唇,才问道:“皇上的意思是本宫需要静养多久?” 大总管恭敬的拱了拱手,活像个笑面虎一般。 “回娘娘的话,皇上说了,该好时,便就会好了。” 可这回答,却还不如不回答。 佟妃嘲讽一笑。 从头到尾她对他来说,都是最不重要的那个。 “臣妾接旨,谢主隆恩!” 心里不管是什么想法,可也没断面上的行动。 大总管倒是被佟妃这利利索索的接旨给惊着了。 原本他还做好了十足的劝慰工作呢。 不过想来也是,这佟妃也是打从王府便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怎么可能没一点儿忍功。 “那奴才便告退了。” 大总管再次拱了拱手,退到了门边。 “去送送大总管。” 佟妃此时已恢复了原来笑意吟吟的模样,见大总管要走,便知会身边的宫女送他出去。 俐贵嫔知道佟妃“养病”之后,便知道是明桢帝动手了。 她一直惴惴不安的在宫里头等着。 就希望惩罚能够小一点。 可等来等去都没见明桢帝有要处置她的动静。 俐贵嫔心都凉了,还以为明桢帝打算再次废了她。 她一向最是小心,为了让明桢帝心里略微消点气,便主动的向皇后告了病,也顺势将自己的绿头牌给撤下了。 这月十五,正是楼北辞对外说礼佛祈福的日子,也是程答应奉旨来关雎宫伺候的日子。 “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长乐无极。” 程答应很聪明的直接称了主子。 反正对她而言“奴婢”与“婢妾”并无太大差别。 “哀家已将你给了皇上,往后莫再一口一个奴婢。” 楼北辞明白这是程答应在刻意试好,可终究还是不妥。 “是,婢妾明白了。” 程答应很是顺从的改了口。 看着程答应这般乖巧的模样,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些问道。 “文贵人近来如何。” 程答应略微曲了脊梁回答道:“文贵人近来连后殿的门都未出过的,婢妾依着主子的意思,去请过两回安,文贵人也是神色淡淡的,像是不管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一般。” 楼北辞了然于怀,自然也知晓,程答应不可能这么快便能探到消息。 淡然一笑道:“幸苦了,替哀家焚香。” 程答应一愣,明显是以为礼佛祈福一事只是幌子了。 好在反应不算缓慢,马上便手脚利索的,从一旁宫女端来的水盆中净了手,面容虔诚的替楼北辞焚香。 楼北辞看后也忍不住心中称赞了一番。 程答应原本便是小官之女出生,进了宫后更是在内务府学了许多。 能分到关雎宫,自然是本事不小。 其中便就包含了焚香。 只是时隔几月有余,再加上在关雎宫时,楼北辞也从未要她伺候过焚香。 如今有这般水准。 想来也是在自己寝殿里,好生复习过的。 楼北辞看着程答应态度如此恭顺,也更加满意了些。 态度亲和,直让程答应受宠若惊。 第六十三章 心计(一) 关雎宫后殿,楼北辞盘坐在禅坐上,闭着眸子一脸虔诚。 而程答应站在一旁,时刻注意着香烟。 不知过了多久,高嬷嬷打开屋门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冷死进了屋。 程答应小心翼翼的护住香烟,而楼北辞也察觉到屋内突然灌入的冷气,皱了下眉。 高嬷嬷轻轻开口道:“主子,各宫娘娘都到了有一会了。” 楼北辞并不睁开眼睛,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也不见其他动作。 “替哀家将烟放到案上吧。” 楼北辞在心里念完最后一句,才吩咐起程答应。 程答应“诶”上一声,护着香烟缓缓走至案前。 “你打今儿个起都跟着主位娘娘一同请安吧。” 高嬷嬷搀扶起楼北辞,楼北辞净了手,才缓声朝一边吩咐。 “主子……这不太妥吧?” 程答应愣在原地,有些忐忑。 “何来不妥,还不跟上?” 楼北辞脸上还是那招牌般的浅笑,见程答应原地发呆,还特意停下脚步。 “婢妾谢主子垂爱。” 程答应心里一喜,眸子都亮了几分。 关雎宫正殿里热闹得很,虽说佟妃与俐贵嫔纷纷告了病,可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太后娘娘驾到。” 外边的太监大呵一声,殿内瞬间静的可怕。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楼北辞扶着程答应的手,坐上了最上方的凤椅上。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魏皇后站在最前头,领着一屋子妃嫔恭敬的行礼。 “起了吧。” 楼北辞点点头,也不多说一个字。 程答应却并未落座,而是站在了楼北辞身边。 “婢妾给各位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见魏皇后领着众妃起身后,程答应才俏生生的行了一礼。 这时众妃才注意到楼北辞身边的清秀佳人。 程答应身份不高,并没资格让太监传话,进来后也是跟着楼北辞一并,今日又是奉命伺候楼北辞礼佛祈福,妆容自然是能有多淡有多淡。 如此,众妃自然也没能瞧出来。 “这是皇上新纳的妹妹?” 其他人了然于心,可魏皇后却是没见过的。 众妃见礼之时,魏皇后见的要么是有身份的,要么是有宠的,哪能真的都见个面,自然也是落了不少的妃嫔。 “这可不是新妹妹,这位妹妹是前段时间太后娘娘赐给皇上的。” 嫣妃与楼北辞向来亲近,见此也不怕,捂着嘴笑到。 “原来如此,臣妾从未见过,倒是闹了个笑话了。” 魏皇后听闻是楼北辞所赐,面上的笑容却不减反增。 “没见过今日可就能见了,程答应,还不去给皇后见个礼。皇后可要赐个好物件给程答应呐。” 楼北辞嗲怪的看了嫣妃一眼,又朝程答应拍拍手,示意她下去行礼。 “是,婢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程答应依言恭恭敬敬的给魏皇后行了全礼。 “快起来,怎的这般实在?往近了瞧,妹妹倒是更加精致了。” 魏皇后见此忙的将程答应扶起,来来回回将程答应上下瞧了个遍,才感慨到。 “娘娘谬赞了。” 程答应脸皮薄,更是闹了个大红脸。 “本宫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手镯很称妹妹的气质,拿去且当把玩了。” 魏皇后却一脸认真,更是将贴身手镯取了下来,不由分说的戴在了程答应手腕上。 “如此贵重,婢妾承受不起……” 程答应身份不高,可在关雎宫伺候楼北辞之时,却是见识过不少好物件的。 “不过是个死物,哪来的承不承得起,只希望妹妹日后无事多来坤宁宫坐坐了。” 魏皇后安抚的冲着程答应笑了笑,话语间却不容置喙。 “程答应身子骨弱,平日里也就伺候哀家礼佛祈福出门了。” 楼北辞明白魏皇后的意思,可还是淡淡的拒绝了。 “婢妾身子骨弱,也不愿去人多的地方,娘娘抬爱婢妾很是荣幸,只可惜身子不争气了。” 程答应闻后,便读懂了楼北辞暗示的意思,满脸歉意的拒绝了魏皇后。 “无事,只是可惜了。” 魏皇后也不恼,她本就只是孝顺般的问问罢了,楼北辞拒绝了,自然也不会多加强求。 程答应再次欠了欠身,回到了楼北辞身旁。 “雅郡主要在宫中小住一段时间,稚子年幼,怕冲撞到你们,还是该避避嫌的。” 楼北辞扬起无可挑剔的笑容,将雅郡主一事道明。 “是。” 众妃皆道。 “皇后,如今你掌着凤印,凡事都要多看顾着点。” 楼北辞看着魏皇后端庄大气的脸,只觉得与先后像极了。 “母后尽管放心,只是臣妾初掌凤印,难免会有些疏漏,日后事无巨细都会来向您汇报的,您可别恼了臣妾。” 魏皇后笑眯了眼,语气中的亲昵明显不是旁人所能比的,一时自然是羡煞旁人。 “只要你肯来。景淑一向懂事,往后也要多帮着点皇后才是。” 楼北辞摇摇头,一脸无奈,继而又看向了景淑夫人说到。 “是,臣妾遵旨。” 景淑夫人回话却不似魏皇后撒娇那般了,规规矩矩的任人也挑不出来错处。 魏皇后看着景淑夫人疏远的样子,心里也满意极了。 “太后娘娘这的橘子可真甜。” 顺贵嫔爱吃这是阖宫上下都知道的,只见她鼓着腮帮子,吃着宫女为她剥的橘子,吃的连连点头,还不忘感叹。 “这橘子是皇上差人送来的,哀家便拿出来借花献佛了,若是喜欢等会你便拿些回去,哀家记得大皇子也是爱吃的。” 楼北辞丝毫不介意顺贵嫔有些突兀的插话,反倒是有些喜欢她这般真实的性子。 “谢太后娘娘赏赐,大皇子却是喜欢吃水果,小小年纪便如此贪吃,日后您可莫要嫌弃了才是。” 顺贵嫔擦拭了嘴唇边的水渍,一谈起孩子,面上的笑容便再也止不住一般。 “若说橘子,臣妾倒是突然想起了佟妃,佟妃妹妹素来也是最爱吃橘子的。” 景淑夫人平日里倒是淡泊名利,可却是实在不甘心,自己的孩子在楼北辞那不如大皇子。 “佟妃还在闭宫养病,哀家便不差人给她送了,冲了药性可不好。” 提起佟妃,楼北辞脸上的笑容便淡了许多。 众人也不是那没眼力见的,自然不会再多提。 而义贵人却是有些怀疑,俐贵嫔的突然告病是与佟妃有关,当下也顾不住是否会惹楼北辞厌恶。 舔了舔嘴唇便问了出口:“说来俐贵嫔姐姐也是突然病了,婢妾还想着去看望一番呢。” 嫣妃不着痕迹的看了义贵人一眼,心里暗骂她蠢笨。 而景淑夫人眼里却是闪过了一丝了然,低头品起了茶,也不去多管。 “俐贵嫔也没闭宫,你若是想去看,便去就是了。” 楼北辞却是不接这一茬,丝毫不透露半些信息。 义贵人心里觉得有些可惜了,却瞄到了楼北辞脸上快到险些看不出来的厌恶。 义贵人暗喜,也不再揪着这话题不放了。 她自以为还算得太后喜爱的,就算是不喜她,也谈不上厌恶。 那可想而知,太后娘娘方才的厌恶是因着谁了。 厌恶就好,厌恶就说明此时与佟妃的确有些关系,那就说明俐贵嫔在皇上那怕是也得不到好的。 那她就放心了。 义贵人只顾着低头偷着乐,却没看到楼北辞眼中丝毫没有遮掩的戏谑。 看来,鱼儿已经上钩了。 楼北辞确认义贵人已经读懂了她的表情后,才面露疲倦状。 果然被一直注意着她表情的魏皇后所发现,魏皇后心中有数,含笑试探着问道:“母后可是乏了?那臣妾等便先告退了。” 楼北辞点点头,满意极了。 看来有个皇后还是好处大过坏处的。 众妃嫔退安后,义贵人心里藏着事,也不想从前那般与妃嫔说笑。 而是直接回了启祥宫。 “俐贵嫔那边怎么样?” 义贵人回到自己的地盘后,再也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回小主的话,今儿个俐贵嫔娘娘还是没出门。” 一旁的心腹答到。 义贵人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这俐贵嫔怎的跟乌龟似的一直躲在宫里不出来。 难不成,是真的犯了大错? 义贵人一喜,可又忽然觉得,俐贵嫔若是一直躲着不愿出来,她便根本不能做些什么。 “从今日起,你的任务就是盯着俐贵嫔,她什么时候会出来,出来了会去哪,这些我都要知道!” 义贵人握紧拳头,看向一旁的宫女威胁到。 “是,奴婢知道了。” 宫女打了一个颤,尽管义贵人没说办不好的i后果是什么,可她向来都是义贵人的心腹,又怎会不清楚后果的严重性。 行完礼便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义贵人拧了拧手绢,有些嫌弃心腹宫女的胆小。 可她如今身份不高,根本没办法去内务府,要其他的宫人。 只能发发牢骚,将就着用了。 心里却发誓这次一定会让俐贵嫔做她的脚踏石! 替代品又如何?这宫里最要紧的是皇上的感情,可最不要紧的也是皇上的感情! 俐贵嫔能做的,她照样也能做到。 过了几日,皇上留宿启祥宫,义贵人白日里百般惹明桢帝疼惜。 夜里却是一改他日扭捏的作风,活像那让人又爱又恨的小野猫。 一时皇上留宿启祥宫的日子日益增多。 众妃嫔不知摔碎了多少瓷器。 楼北辞却心痛极了,这瓷器可贵的紧,她之前查看国库可并不十分宽裕。 当下便召来了魏皇后与景淑夫人,魏皇后回宫后,便发了一道懿旨。 “从今日起,各宫物件皆需记名,若有损坏,自行补上。” 这时,后宫才消停了不少。 第六十四章 皇帝心 御花园,向来是宫妃最爱去的地方之一。 春天更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御花园里此时更该称之为百花园。 八角亭里,俐贵嫔满脸阴郁的坐在木椅上品茶,从远处走来几个小宫女,恭恭敬敬的将点心呈给俐贵嫔的心腹后,才退下了。 她们并不是俐贵嫔的宫女,而是御花园里专门供点心的宫女。 心腹轻轻拿银针试过毒,才摆上木桌道:“娘娘,点心来了。” 俐贵嫔心不在焉的捻起一块小点心,御膳房特意研制的小点心,倍受宫妃喜爱。 一口一个分量少,又无需担心吃了妆。 “赏。” 俐贵嫔眼睛一亮,只觉得味道并无想象中的那般腻,朱唇轻启,心腹点点头,拿出荷包让一旁的宫人赏了下去。 “娘娘,义贵人求见。” 守着亭子的小太监从停外传话进来。 俐贵嫔一愣,眉宇间有些不解。 对于义贵人,她只有一个印象,那便是皇上找的替代品。 不过,近来倒是得宠的很,可那又怎样,不过是皇上想她却不肯低头,这才便宜了那个冒牌货罢了。 “请进来吧。” 她们身份之间相差并不多,俐贵嫔想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能拒绝。 “婢妾给俐贵嫔娘娘请安,听闻娘娘身子并不大好,如今可是痊愈了?” 义贵人掐着手绢走了进来,缓缓的欠了欠身,俐贵嫔还未叫起,便自己起来了。 俐贵嫔皱皱眉头,只怕是来惹事的。 却按兵不动,用手绢轻轻将嘴角残留的点心渣擦拭干净。 可才看到义贵人的脸,却惊讶的瞪大了瞳孔。 “娘娘可是觉得婢妾如今与娘娘并不相似了?心里是否在疑惑,婢妾这个替代品如今与您不相似,为何还那般得宠了?” 义贵人看着那条手绢,眼神一亮,笑弯了腰,眉宇间的媚色更加藏不住了,态度也是及其恶劣。 “义贵人说笑了,我可未说过此言,还望义贵人慎言慎行。” 俐贵嫔收起脸上的惊讶,扯出一丝柔弱的笑容。 义贵人看着俐贵嫔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上扯出的笑容,心里简直恶心的想吐。 再想起床笫之间,明桢帝激动时所呼唤的名字。 呵! 合着自己那般卖力,而他心里所想的却是旁人。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只要权利。 “俐贵嫔可知,婢妾顶着一张与你相似的脸,有多恶心,每日照镜子,婢妾都忍不住想去划烂它!” 义贵人一想起探子所说的话,也懒得去收拾脸上的表情,一个劲的想去挑起俐贵嫔的怒火。 “义贵人的脸是自己的,你想如何我可管不着,可妃嫔自残,也是重罪,还望义贵人三思而后行。” 俐贵嫔略微一怒,却又马上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 义贵人气极,咬牙切齿的模样也却是有些狰狞。 “义贵人也探望完了,我乏了,还请义贵人回去吧。” 俐贵嫔只觉得义贵人的行为有些反常,虽然此刻并未受到伤害,可还是觉得该将她撵走。 义贵人此时已看到花丛中那抹明黄,哪还会放过这次天载难逢的机会,眼中闪过一丝讽刺,皇上还当真是宠爱她! “俐贵嫔是怕婢妾会说出什么事?竟想撵婢妾走,婢妾偏不依,俐贵嫔可知昨日皇上与婢妾说了些什么?皇上说啊,婢妾在龙榻之上可人的模样,与您呐,如出一辙,婢妾才知道原来您看起来如此柔弱的模样,也那般……” 义贵人兴奋的吐出一个个字眼,看着俐贵嫔变得赤红的脸,心里痛快极了。 最后几个字还未说出,却见俐贵嫔眼睛红的不似正常人,只见她气急败坏的扇了义贵人一巴掌道:“贱人,闭嘴!” 义贵人眼睛里满是怨恨,可瞧到那明黄的身子已经与她只有几步之遥。 这才委曲求全般的开口祈求道:“婢妾知错了,婢妾不该长的与您这般相似,可是婢妾的脸是天生的,婢妾也没法子,您让婢妾自残,可妃嫔自残是大罪啊……” 一声比一声凄厉可怜。 俐贵嫔这时红红的眼睛才恢复原貌,看着义贵人跪在地上祈求她的模样,虽觉得解气,可不可否认的是,她中计了。 “俐贵嫔娘娘可真的好大的威风啊!” 明桢帝在暗地里看着义贵人如此模样,只觉得心里满是怒火。 也不让人通报,直接上前将义贵人扶起护在怀中。 俐贵嫔看着曾经那般宠爱她的人如今对她如此凶狠。 连心中的顾虑也都消散了,流下一行清泪,一双眸子噙满了委屈问道。 “皇上不相信嫔妾吗?” 明桢帝虽觉得疑惑,可方才他看的真真切切,的确是俐贵嫔扇了义贵人一巴掌。 “都是婢妾的错,婢妾看到俐贵嫔娘娘在此应该绕道而行的,只是婢妾想着娘娘还在养病,合该来探望一番的……” 义贵人将眼底的愤怒藏好,再次抬头,脸上的委屈夹杂着几丝媚意,比俐贵嫔更加惹人心疼。 义贵人此言,更是提醒了明桢帝俐贵嫔养病一事。 再次想起他宠爱的人竟然是如此毒妇,脸上多了几丝防范道:“朕方才都瞧见了。” 可还是给了她几分薄面解释了。 “嫔妾确是扇了义贵人一巴掌,却是义贵人出言不逊,言辞及其糜烂,嫔妾才不愿被义贵人如此侮辱删了一巴掌!” 俐贵嫔此时倒是明白了义贵人今日到底是为了何事,言辞间满是真情流露,泪珠挂在睫毛上,着实可怜。 见明桢帝有了一丝动摇,心中冷哼不止,当下便下了跪:“嫔妾情绪太过激动,一不小心便措手……还望皇上降罪!” 明桢帝眼中不舍之色更浓,揽着义贵人的双手逐渐松开,本想上前将俐贵嫔亲自扶起,却还是被心里仅存的疑心牵住了脚。 义贵人在明桢帝身后狠狠地蹬了俐贵嫔一眼。 “皇上明鉴,婢妾一向自知身份低微,怎敢冲撞俐贵嫔娘娘,婢妾只是关心娘娘身子,却不想娘娘以为婢妾是在嘲讽她,还道……还道臣妾得宠是全凭一张与娘娘相似的面孔。” 义贵人也不是个善茬,一张嘴尤其善辩,话语间配上她那一脸深情款款的模样,竟是让明桢帝有些无地自容,也不敢直视义贵人的眸子。 俐贵嫔在明桢帝身边侍奉多年,自然明白明桢帝这般模样是为何意,当下也顾不上规矩体统,走上前拉住明桢帝的衣角道。 “臣妾伴君多年,平日里性子如何,难道皇上不知道吗?臣妾方才实在气极,可也不会做如此不成体统之事,定时义贵人给臣妾下了药!” 明桢帝皱起眉头,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木桌上的小点心,虽有些不忍看俐贵嫔如此可怜之态,却当真是有些恼了。 并不言语,只叫人请太医查看。 义贵人似是受了很大的折辱一般,站在明桢帝身后掩面而泣。 并没有声音,却比有声音还叫人心疼。 而俐贵嫔也没起身,跪在地上,脊梁骨笔直,一脸倔强。 若是往日,明桢帝定会好好哄哄俐贵嫔。 可今日有了义贵人的对比,明桢帝只觉得……俐贵嫔倔的像一块臭石头。 再想起第一次对她心动时的美好,叹了口气,终究是变了。 “回皇上,微臣验过了,此物并未含毒,相反里面的食材,对身体有极大的好处。” 一旁的太医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多加猜测,抚了抚胡须,如实回话到。 明桢帝一脸阴沉,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当猴耍了。 而义贵人擦拭着眼泪,手绢挡住眼睛,在看不见的地方中快速划过一丝狠毒。 俐贵嫔还算聪明,她的确是下了毒,可却不是在那点心中,而是她用来擦拭嘴角残屑的手绢。 “是婢妾身份低微,不该刺激俐贵嫔娘娘,全是婢妾的错,请皇上莫要责怪俐贵嫔娘娘……” 义贵人找准时机,楚楚可怜的磕起了头,小小的身子还一颤一颤的,好似害怕俐贵嫔会迁怒她一般。 俐贵嫔一股气咽不下去,体内残留的药性一闪,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爬起来便随手将手上的手镯摘下来,往义贵人那扔个过去。 “你这个贱人还不闭嘴!” 义贵人忍住想要躲闪的本能反应,生生的受了这镯子之力。 瞬间额头便流下了不少血迹,义贵人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一脸惊吓过度的模样。 明桢帝身边的太监,在俐贵嫔扔来镯子之时,便及时将明桢帝护住了。 而明桢帝身边的气压也变得及其寒冷。 轻轻的弯下腰将镯子拾起。 “这是朕送与你的第一个东西。” 声音并无波澜。 而俐贵嫔此时已然清醒,看着明桢帝手上的手镯,她惊的像个筛子一般的抖了起来。 “嫔妾……嫔妾不知为何……刚才身体便不受控制了,皇上,定是义贵人给嫔妾下了药啊皇上!” 俐贵嫔的真情流露,也没能让明桢帝的面上有何变化。 “看来俐贵嫔并不喜欢,那便扔了吧。” 明桢帝说完,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顺手将手镯扔下了湖中。 义贵人在宫人的搀扶下,也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谁知道俐贵嫔身体里还有没有药性啊,万一要跟她同归于尽可如何是好。 第六十五章 皇家女 而明桢帝刚走下八角亭,便停下了脚步。 俐贵嫔见此由悲转喜,还未开口求情,便听见了明桢帝恢复了温润的嗓音道。 “既然俐贵嫔满口都道义贵人身份低微,那朕今日便晋义贵人为贵嫔吧。俐贵嫔有病就好生养着,若是还有下次“身体失控”就休要怪朕不顾旧情。” 义贵人险些高兴到大笑,好在及时抑制住,并未露出半分来。 而俐贵嫔眼中不再只是泪水与委屈。 “皇上,嫔妾谢皇上怜悯。” 义贵人快步跑上前,跪在了明桢帝身边谢恩到。 “朕一直以为你是真的单纯。” 明桢帝说完讽刺一笑,看也不去看义贵人一言,抚了抚袖,径直的走了。 “皇上……嫔妾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义贵人一慌,提起裙摆跟了上去,面露哀求。 “不知道?希望你永远都别知道,你也回去好生养伤吧,莫要再跟着了。” 明桢帝方才的嘲讽全然不见,又变成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模样。 转过身,再也不去掩藏眸底的厌恶。 义贵人的把戏,他自然清楚。 他气俐贵嫔不是因为义贵人,而是因为俐贵嫔全然不顾往日情分。 随手便将自己送与她的定情之物丢弃。 着实是让他心寒。 再者,不提下药一事,就说她是被皇贵妃威胁,才愿意与他见面。 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得而知。 明桢帝皱起眉头,之前母后去了承乾宫,又将程答应继续留在那。 想必也是为了问清楚此事吧。 之前他废了皇贵妃,本来以为俐贵嫔会直接将自己关在咸福宫的。 可她却并未如此,明桢帝还以为是俐贵嫔做了母亲,心中对他也有情谊。 可今日一事点醒了他。 怕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吧。 而将义贵人晋为贵嫔,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种女人,宫里多的是。 况且…… 明桢帝忽而一笑,让人胆寒。 义贵人与俐贵嫔势不两立,如今晋了位,自然会替他好好招待俐贵嫔的。 明桢帝如今年纪渐大,后宫美人也多了起来,又有了子嗣,自然不似从前那毛头小子一般,喜欢俐贵嫔了。 他是帝王,以前有多喜欢俐贵嫔,如今就有多厌恶俐贵嫔。 关雎宫内,大公主四皇子皆在。 如今四皇子也逐渐长大了,表情也愈发的多了起来。 大公主平日里除了学业以外,便喜欢来关雎宫逗弄四皇子。 而今日不同的是,敏王家的雅郡主也在此。 楼北辞笑意吟吟的看着大公主一本正经的教着四皇子说话。 “宵儿,来跟着皇姐念皇——奶——奶。” 大公主站在小床旁边,严肃的看着在小床上趴着的小团子。 而小团子一手抓着一个玩具,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大公主冲他说话,还将一个玩具递了过去。 大公主看着弟弟这么可爱,也不忍心拒绝,接过玩具,一脸的沮丧。 弟弟为什么不理她呢。 楼北辞忍着笑,看着那姐弟俩的互动,也不觉得奇怪。 大公主每天都会与四皇子这般,互动一番。 每天大公主都会满脸沮丧的回去,可第二日又会元气慢慢的继续教四皇子“说话”。 这不,大公主又一脸委屈的走到了楼北辞身边。 “大表妹不要沮丧,四表弟还小,不会说话是正常事,再大一点自然便会说了。” 雅郡主看着大公主与楼北辞如此亲昵的模样,心里嫉妒的发慌。 可却一脸的温婉的劝慰到。 好似是想称的乐安胡闹不懂事一般。 “本宫自然知道,只是本宫愿意与弟弟互动而已,只是还请雅郡主明白什么是君臣之别才好。” 乐安被楼北辞调教的越来越像合格的大公主。 她眼睛不瞎,自然清楚雅郡主心中何想,也知道雅郡主为何会在宫中小住。 本来想着她若是规规矩矩不惹事,她便全当没有这个人。 可她偏偏要来招惹她。 楼北辞拿起茶杯遮掩住嘴角的笑意,全然当做没看见雅郡主朝她看来的,那一脸委屈。 “是,只是我好歹是殿下的表姐,想关心殿下而已,并无他意。” 雅郡主还以为是楼北辞真的没注意到,咬了咬牙,声音里的委屈加上脸上的表情。 十足的小版贵太妃。 楼北辞压下心底的厌恶,静看乐安会如何处理。 “若你不是本宫的表姐,本宫根本不会提醒你注意规矩。” 乐安一脸矜贵,对雅郡主的扮可怜,根本就不在意。 “好了,乐安说得对,这是在宫中,不比王府。君臣有别的道理想必贵太妃也没教过你,此事不必再提了。” 楼北辞适当的出声,将雅郡主刚要讲的话堵住。 雅郡主闻言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心里却恨极了贵太妃。 的确,贵太妃从未教过她什么君臣有别的规矩。 口口声声全是说她自己有多么雍容华贵。 她只道太后的身份与贵太妃相差并不太多。 先前进宫的一面却狠狠地打醒了她。 谁知道,她这个在外边倍受人推崇的“郡主”,在宫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甚至还要夹紧尾巴做人。 乐安公主之言虽然难听,可却也提点了她,若是她这般无知的冲撞了旁人,以太后娘娘与贵太妃的关系,想必是不会管她的吧…… “贵太妃年纪大了,有些事难免拎不清,上次你父王进宫,想来也是想到了这点,已经相中了一家姑娘,只等皇上下旨了。日后敏王府有了新王妃,想必会好好教导你的。” 楼北辞看着雅郡主根本就藏不住事般的脸,叹了口气。 如此情绪外露的皇家人,雅郡主倒是第一个。 雅郡主身子一晃,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嘴皮发颤的问道:“父王当真……” 楼北辞看着她话还未说完便红了眼睛的模样,直皱眉。 示意乐安下去劝劝,便也不再多说了。 乐安是大公主,日后不可避免的长公主。 威严是要,可也需要与皇室宗亲的所有公主、郡主、县主打好关系。 “莫哭了,丢人。就算王府入了新王妃又能将你如何,你虽只是郡主,可也是正正经经的皇家人,她一个外人,刚进府,自然会想着如何去讨好你,又怎会让你不开心?” 乐安明白自家皇奶妈是为了她好,看着那哭哭啼啼的雅郡主,忍下了不耐烦,扔了一条手帕给她,慢慢的劝了起来。 雅郡主擦擦眼泪,听着乐安的话,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乐安说完也不再理她,楼北辞也静静的品茶,并不参和此事。 一时间关雎宫里安静极了,只听得到四皇子的“咿呀”声,和雅郡主的抽泣声。 “王府离宫中这般远,若是……” 雅郡主抬起头,一双眼睛红红的,脸上也多了些真的惧怕。 “你傻呀,虽说是远了点,可你是郡主,若是受了委屈,可以直接上述请求见太后娘娘的。” 乐安身上的皇家气概学的不差,可对于那些弯弯绕绕的事还是没有雅郡主精通。 楼北辞杏眼一瞪,这雅郡主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算计她的嫡亲孙女。 呵,她这般巧于心机,又怎会在王府里任人欺负,毫无反手之力? 暗自蹬了乐安一眼。 乐安也是一脸薄怒,她只是一时间没想过来,可话一说出去便明白了雅郡主那小心思。 气鼓鼓的撇到一边,这雅郡主简直是小白眼狼,亏得她方才还觉得她可怜。 “贵太妃平日里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吗?” 楼北辞语气平缓,看不出喜怒。 “皇奶妈……” 雅郡主有些慌了,她方才是太害怕了,一时条件反射便言语间套路了乐安公主一番。 “跪下。” 楼北辞毫无表情的声音,将雅郡主吓得一个机灵便跪了下去。 “这般没有骨气,实在丢皇家的脸面。如今看来贵太妃是真的老糊涂了,你回王府那天,哀家会赐下去二个嬷嬷教你规矩,日后隔一段时间哀家便会接你进宫考教,若是学的不好……” 楼北辞派嬷嬷去可不是真的为了教她,而是光明正大的安插奸细,进敏王府牵制贵太妃。 敏王一向老实,着实不像是贵太妃的儿子,倒也不必防范。 可贵太妃却是不得不防。 雅郡主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若是太后派了嬷嬷教导她,那么她的身份便会水涨船高。 让人根本不敢欺负她,贵太妃也别想再对她冷言冷语。 “是,雅儿定不负皇奶妈教导!” 一时间激动的语无伦次。 “起来吧,日后这般算计兄弟姐妹的事,不可再犯了,也不怕惹旁人笑话。” 楼北辞看着雅郡主到。 “雅儿知错了,请公主殿下莫要生气。” 雅郡主心里有愧,脸上的表情也不似方才那般,让乐安不喜。 乐安点点头,表示原谅她了。 雅郡主瞬间扬起了一抹及其明媚的笑容。 楼北辞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雅郡主骨子里,并不是贵太妃那般小白花之人。 到底是皇家之人,怎会与贵太妃一条心 看来这雅郡主倒不是教不了。 虽说有些缺点,野心外露,可野心外露的人,总比藏奸的人好。 再说雅郡主如今年幼,性子还扭的过来。 权当是给乐安培养的第一股势力了。 楼北辞如此一想,脸上的笑倒是真诚了不少。 第六十六章 大会前 雅郡主在宫中小住几日后,心中对贵太妃的怨恨便已达到了极致,不用楼北辞多交代,回了王府之后,便也慢慢的与贵太妃拉开了关系。 “郡主怎的还没来?平日里学的规矩都被狗吃了不成?” 贵妃一大早便等着雅郡主来给她请安,可左等右等,茶都喝下三盏了,也不见雅郡主人到。 一旁的婢女擦擦冷汗,只觉得雅郡主好生可怜。 正打算去福雅苑瞅瞅,却见雅郡主的贴身婢女来了。 “给贵太妃娘娘请安,太后娘娘赐了两个嬷嬷给郡主,嬷嬷说太后娘娘有旨,郡主要学规矩,往后无事便不会来给您请安了。” 婢女微微欠身,规矩妥当。 贵太妃一口气也在呼吸管处,出也不是,咽下也不是。 到底不好无缘无故发作雅郡主的贴身婢女。 挥了挥手,只让出去了。 “年纪小小的便知道攀高枝,也不怕摔下来粉身碎骨!” 贵太妃满脸不屑,自然也明白这是楼北辞在向她宣战了。 “去将前些日子刚得的名画送到宫中去,就说太后娘娘对雅郡主的教导让哀家感激不尽。” 何,既然你不仁,就休要怪她不义了。 却丝毫不去反省,是自己先去招惹楼北辞的。 关雎宫内,楼北辞好笑的看着贵太妃差人送来的“名画''. 这贵太妃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般小家子气,竟然敢送一幅赝品进宫。 “去将敏王大婚的礼单里添上这一幅画,也教敏王好生瞧瞧他母妃的模样,再多添些银两,敏王府过的如此拮据,哀家这个当嫡母的心理也不好受。” 楼北辞辞向来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彼时受了气,又怎会心甘。 “您放心,今日您对敏王爷的关心,老奴会一字不漏的说给王爷听的。” 高嬷嬷不愧是楼北辞身边资历最老之人,马上便明白了楼北辞这是何意。 “这月十五给哀家告病。” 楼北辞淡笑,忽然想起来上次青殷所言的大会将近。 “您可是要? 高嬷嬷闻言一愣,当下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 楼北辞略微点头,一脸不可说。 高嬷嬷见此自然不便再问,心中默默计划起来。 当日,太后娘娘忽然头疼,便宣了太医,自然没再见妃嫔。 而程答应却有些可怜了,人都到了关雎宫门前了,才被告知太后抱病。 无奈之下只好再度回宫。 嫔位之下妃嫔并无步辇,只能靠双腿行走。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程答应才走到一半路程,便忽然下起了大雨。 “小主,前头有一闲置的宫室,不若小主进去避避雨?” 一旁的宫女心疼的看着浑身几近湿透的程答应,眸子一转,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宫室,不由激动道。 程答应双手护在额前,擦了擦雨水,抬头一瞧,果然如宫女所言,便点了点头。 接近宫室处才发现里头有人,程答应皱起眉头,才觉不妥道:“你去瞅瞅可是男儿。” 虽说宫闱之中少有男儿,可身为宫妃,尽管位分低微,也还是需慎重。 以免被有心之人传出些什么不好的话来。 “是,您往里头避避,别又淋着雨了。” 宫女瞅着里边似是有人,自然也多了几分谨慎。 程答应点点头,宫女这才小心翼翼的进了呢宫室之中。 没过一会,宫女便出来了,手上还多了一把纸伞道。 “您放心吧,里头是贞常在。” 程答应边走边问,一脸迷茫“贞常在?” 宫女点点头,也不觉疑惑,开口解释道:“是啊,贞常在是选秀入宫的,只是皇上并不十分看重女色,还有好些小主并未承过恩呢。” 此宫女倒也算是机灵,三言两语便解释了个清楚,言语间也并未太过露骨,给程答应树敌。 进入宫室之中,将纸伞放置好,程答应才施施然朝那椅上之人行礼道:“婢妾见过贞常在。” 贞常在早在程答应还未进来之前,便从宫女口中得知,程答应乃是太后娘娘所赐之人,现下又见程答应虽略微被雨淋湿,却还是风姿卓越的模样,更是确定了依附之心。 皇上不喜女色,她便从太后娘娘那入手。 眼中晃过一丝笑意,更是亲自将程答应扶起道:“姐姐快起来,你如此便是折煞妹妹了。” 程答应了然于怀,淡淡笑道“何来折煞一说,贞常在你位分比婢妾要高,婢妾自该行礼,若是姐姐不弃,便唤婢妾一声妹妹吧。” 贞常在也不恼,笑着摇头道:“你是太后娘娘赐的人,又已侍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唤妹妹的。” 没侍过寝的妃嫔是没有资格面见皇后的,更别说太后了。 程答应眼神一暗,果然是为了接近太后娘娘。 “既然如此,妹妹也不好再勉强了,妹妹闺名执霜。” 贞常在连忙点头答应,眼中的笑意仿佛都要溢出来一般。 “我尤为喜欢来这湖泊处走走,却不想今日忽然下起了大雨,好在身边的宫女机灵,拿了纸伞,这才幸免被淋湿。执霜怎的这般早便出了门?” 贞常在看似是与程答应亲昵般的话,实着却是在暗中旁敲侧问。 “太后娘娘叫妹妹伺候礼佛,只是今日忽感不适,便让妹妹先回来了。” 程答应看似什么都说了,实则却什么也没说。 贞常在见此也不追问,反倒笑着与她拉起了家常。 二人坐着聊了一会,外表的雨也淅淅沥沥的慢慢变小。 程答应不想再与贞常在多做牵扯,便道出了回宫之意。 “我一见你便如故人,欣喜的很,我便住在这附近,不若去我那坐坐再回?” 贞常在舔了舔嘴唇,一副还未尽兴的模样。 程答应却知道她这般挽留,不过是还未挖到想要的消息罢了,却惋惜的摇了摇头道:“只是妹妹衣裙浸湿,不便叨扰姐姐了。 贞常在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也明白是自己太过着急了些,赔笑道。 “倒是我糊涂了。” 程答应盈盈起身,微微行礼道“如此妹妹便先行一步了,姐姐留步。 贞常在本还想送送程答应,却被程答应先一步笑拒了。 而贞常在不知的是,她前脚才与程答应告别,后脚楼北辞便知道了她今日所为。 “主子,方才程答应避雨碰见了贞常在。” 淮苼如实禀告。 “贞常在可是新入选的那批秀女?” 楼北辞咪着眼睛看着高嬷嬷为她准备行礼的忙碌身影问道。 淮笙点点头道:“是呢,只是这贞常在还未侍寝。” 楼北辞闻言也并不觉得奇怪。 明桢帝并不是一个好色的君王,新入选的秀女并未一个个都过寝。 看着一旁的紫铜鎏金大鼎冒出阵阵香烟,楼北辞挥挥手道:“将烟倒了吧,哀家可是称病了。” 做戏还是得做全套不是。 淮安大惊失色的让人将那大鼎中的烟倒了,请罪道:“奴婢有罪。'' 楼北辞把玩着手腕上的金镶玉龙镯,摇头道:“哀家今夜便会出宫,你不可再像今日这般大意了。” 淮安明白自家主子并未真的生气,只是在敲打她,忙的点头称是。 “将这镯子赏给皇后吧. 楼北辞并不介意淮安是何模样,随手便将手腕上把玩的金镶玉龙镯取了下来。 可又忽而觉得不妥道:”再将哀家那对金镶红宝石耳坠给景淑夫人送去。” 淮安得了话便去了。 楼北辞这才问起了淮笙“程答应那如何?” 淮苼头都不用抬便知这是在问她了,忙道:“程答应只是与贞常在聊了会天,雨一停便打了衣裳浸湿的由头回去了。” 楼北辞满意极了,脸上的笑意渐浓,轻语道“既然衣裳都浸湿了,淮笙你便让人送去补品去吧,可怜见的,如若不是哀家忽然抱病,她也不会受这遭委屈。” 淮苼听出了楼北辞话语间的满意,也敢说上两句道:“程答应能来伺候您祈福,这是她的福气呢,这下又得了您的垂怜,奴婢都羡慕的紧。” 楼北辞知道淮笙只是玩笑,并未真正的有羡慕之意,也乐的与她亲近。 用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骂道“哀家平日那般疼你,没想成疼出来一个小醋坛子。” 淮苼任由楼北辞作怪的手在她额间戳弄,道了几句讨扰的话。便笑着退了下去办正事去了。 高嬷嬷看着自家主子明显开怀了些的脸颊,才放心了下来。 捧着一个包裹和一身宫装道:“主子,都收拾好了,现在就换吗?” 楼北辞看了一眼一旁的西洋钟,点了点头。 高嬷嬷闻言放下包裹,服侍楼北辞换好衣裳后,便替她略微做了些脸部的易容。 待淮笙淮安回来之时,楼北辞已然打点妥当。 一身二等宫女的粉色宫装,连头上都只戴了一朵绢花。 原本白嫩无比的脸上,被高嬷嬷用特殊的方式变得有些暗黄。 再加上楼北辞特意收敛的气势,明明五官都未变,可整个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主子,可还是让抚笙伪装成您?” 不管淮苼二人如何震惊,高嬷嬷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手艺问道。 楼北辞点点头,表情不变。 楼北辞派人查过抚笙的底细,并无问题,再加上她又救过高嬷嬷一命,楼北辞便也慢慢的用起她来了。 至于由抚笙伪装成她一事。 一来是因为这阖宫上下都知道淮苼与淮安。 二来便是抚笙身形与她相仿了。 “主子,若是皇上来了……” 淮苼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小心翼翼的道出了楼北辞忽略的问题。 第六十七章 暗中愫 “就说哀家睡了,放心吧,哀家就去一日。” 楼北辞嫣然一笑,平凡暗黄的脸上瞬间变得好看了不少。 “主子可带奴婢们去?” 淮苼点点头,只去一日她便放心了。 楼北辞晃了晃脑袋,拒绝道“不用了,青殷等会子就来。” 淮苼显然一愣,却又马上反应过来,追上楼北辞,急得快掉眼泪了。 “主子您之前说出宫办事,奴婢还以为会带着奴婢,亦或是淮安,可如今……您这般出去奴婢不放心,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不行,奴婢一定要随您去。” 淮安闻言也跟上来,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看着淮苼前言不搭后语的模样,楼北辞心中一暖,伸出手摸了摸二人的头道:“你们放心吧,不是有青殷吗?青殷会武功会保护好哀家的,再说了,你们若是消失了,宫里定会觉得奇怪的。” 淮苼垂头不语,淮安眼睛红红的。 高嬷嬷见此叹了口气,这两个倔强的小妮子。 “你们若是跟着去了,怕还要主子保护你们。” 高嬷嬷一言可谓是一点都不客气。 却是很有用的,打消了二人心中想偷偷尾随的想法。 楼北辞见此才舒了一口气。 关雎宫里温馨一片,可后宫,却是因为楼北辞的心血来潮,而又是一股子醋味。 魏皇后与景淑夫人得了太后娘娘青睐也就罢了。 可程答应竟然因为淋了雨,太后娘娘便让人送了好些补品过去了。 后宫众妃脸色很不好看。 这程答应说的好听些是小官之女,可说的不好听,那边是个宫女出身的低位妃嫔。 平日里皇上看在太后的见面上宠爱些也就罢了。 可如今…… 皇后与景淑夫人得赏的同时,太后娘娘也不忘程答应。 不管是不是巧合,程答应的地位只会往上提了。 更何况,这初一十五伺候太后娘娘祈福一事,便能叫人羡慕了。 “小主,程答应除了初一十五之外,都不会轻易出宫门。” 贞常在处,小宫女奉命出去打听程答应的事,过了许久,这才回话。 贞常在闻言有些惊讶,这程答应竟是如此低调? 皱起眉头,可程答应若是不出来,她便没法子见她。 承乾宫现下与冷宫别无二般,不知又有多少人盯着呢,她若过去,定然会受到瞩目。 可若是初一十五…… 那两日是请安的日子,若是遇到旁的宫妃,也有不妥。 “再去打听程答应初一十五伺候完太后,一般会去哪处。” 贞常在狠了狠心,还是决定冒一次险。 她入宫有一段时日了。 可连圣面都未见过。 当真是可笑。 虽说是不仅她一人,可宫里的奴才向来都是捧高踩低,她平日里的饭菜连官女子都不如。 贞常在厌恶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饭食。 “撤了吧。” 小宫女惊愕的抬起头,看着贞常在不容置喙的态度,只好将那几个白面馍馍、四碟小点心给撤了。 心里却想着还是将它热一热,自己吃了也好。 这小主越发令不清了,可要找个好处路? 贞常在不知道这平日里看起来,及其老实的小宫女,竟有这般心思。 她现下只知道,若是不珍惜这次机会,往后怕是不会再有了。 天色见晚,关雎宫早早的便熄了灯,却是说太后娘娘喝了药,已然就寝了。 而同时关雎宫的后门,却悄声无息的打开了。 “见过主子。” 楼北辞刚刚走出关雎宫,便闻见青殷的请安声。 放眼一看,只见青殷穿着一身御花园的洒扫宫女服。 “你来了。” 楼北辞淡淡点头。 青殷看着自家主子暗黄的脸,虽觉得奇怪,却并不多问什么。 也明白,这便是“易容”了。 暗坊的人出去做任务大部分都是做过“易容”的,对于这点,她并不陌生。 可让她觉得敬佩的是,自家主子竟然能够将自身的呼吸与气势收放自如。 “主子,这边走。” 青殷在前头领路,还不忘记多开夜巡的侍卫。 “这是去哪?” 楼北辞挑眉,她是知道后宫里有不少地道的。 青殷在前头领路,并不好回头,只道:“回主子的话,储秀宫后面有地道。” 储秀宫? 楼北辞意外,却又觉得在预料之中。 储秀宫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界。 既属于后宫,可又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真正的主人。 它的存在只是为了三年一届的大挑。 地道在这,倒也说的通了。 “这地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连哀家都不知道。 青殷微顿,忽然想起自家主子是当今太后,迟疑道:“是从一个老嬷嬷口中得知的,她是前朝后妃的心腹,为了活命,自毁容貌出宫,一次意外中加入了暗坊。” 楼北辞闻言后却并未责怪道:“查了底细,没什么问题便好。” 青殷欣喜的点了点头。 这个老嬷嬷精通的消息不少。 可若是主子不同意,她也不好再让老嬷嬷待下去。 好在主子并不怪罪。 刚到地道之处,却见一男子立在那出。 风吹过他的衣摆,男子似是察觉有人一般,回头一望。 楼北辞怔怔的看着眼前之人。 “微臣见过太后。” 似是一眨眼的功夫,又似是许久以后,男子开口打破宁静。 “哀家倒是不知盛国师有这般雅兴,夜闯宫廷。” 楼北辞在心里暗骂蓝颜祸水。 “微臣只是算出太后今日有出宫之向。” 所以我很担心。 盛朗在心里默念道。 楼北辞僵着脸并不多语。 直接向前一步,想带着青殷走。 “外边并不安全。” 盛朗却伸出一手拦住道。 楼北辞微皱眉,心里一把无名火烧的很不舒坦。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此人,她都容易动怒。 直接五指并拢成掌风,划向盛朗。 盛朗惊讶的看了一脸怒火的女子。 宠溺的笑着躲开道:“你打不过我,还会伤着自己。” 却是彻底将楼北辞惹怒。 只见女子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她是打不过他。 忽而一笑道:“是哀家冒犯了。” 盛朗摇摇头,还以为楼北辞想通了。 可刚想说些什么。 却觉左脸颊一痛。 傻傻的用手抚过脸颊,白净的脸上多了一抹红印。 “太后娘娘……” 原是楼北辞称他低头之时两指并拢扔过一片树叶。 盛朗苦笑,原来自己在她面前,一点都没有防范之心吗? “这个教训还望盛国师记住了,日后莫在范此错,若是冲撞了嫔妃,可担待不起。” 楼北辞不去看那多了一丝受伤之色的脸孔。 示意青殷带路。 头也不回的向地道处走去。 “是。” 盛朗轻轻答道。 看着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脚轻轻一点,跟了上去。 “主子,盛国师还在后头跟着。” 暗黑的地道中,只有夜明珠发着微亮的光芒。 青殷头微微一侧,皱起眉头,感觉离这不远的后方那一抹男性气息。 “莫要离他。” 楼北辞怎会不知那人跟了她一路? 只是始终还是有些私心罢了。 “是。” 青殷心里忽然有些猜测,却觉得如此在心里想主子,有些不敬。 长长的地道忽而一转,盛朗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看着不远处的背影,忽而觉得心里很踏实。 地道里并不干净,好在楼北辞并不是那矫情之人。 青殷看着那些灰尘落在自家主子身上,自家主子却连眉头都不眨一下。 更加敬佩了。 地道通向的地方是离宫廷之处不远的枯井。 青殷率先一跃而起,见附件并无不妥,才轻轻点了点头。 楼北辞扔下一语便跳了上去。 “不许再跟着了。” 此话自然是说给后头的盛朗听得。 盛朗看着那似乎有些逃跑之意的楼北辞,无奈的抬起头,看着那还算圆的月亮。 不知她回来之时可还是会走此处? 青殷看着前头的主子有些不解。 怎么忽然觉得主子有些不高兴了? 难不成是不喜欢那枯井? 要不回来之时,换一处地道走? 若是盛朗知道青殷内心所想,肯定会吐血三丈。 他在那枯井之中苦苦等了那般久,就因为青殷那一犹豫,差点就不能心念之人见面。 暗坊所在之处是郊外的一座庄子。 其实真正的暗坊并不只是如此。 还包括青楼、酒肆、赌坊、绣楼…… 街道上的任意一家小店,都有可能是暗坊。 只因暗坊主要是为了“消息”。 如今后宫也浸透了不少暗坊之人。 “主子,这就是暗坊在京城的一处大本营。” 青殷骄傲的看着面前的庄子介绍着。 “不错,辛苦你了。” 楼北辞脸上多了些笑意。 “大护法。” 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 楼北辞好奇的朝声源处看去,只见一如同朽株枯木之人在不远处站着。 却看不到脸。 楼北辞心想,这便是那老嬷嬷了吧。 “主子,这便是属下刚才所言的老嬷嬷。” 果然不出所料,青殷为楼北辞介绍着。 “嬷嬷,这便是主子了。” 见楼北辞点头,青殷又向老嬷嬷介绍起来楼北辞。 “青奇见过主子。” 不想老嬷嬷只是看起来年迈,可动作之间却是麻利异常。 “奇嬷嬷不必多礼。” 楼北辞微笑着搀扶起青奇。 见她唤青奇,便唤了一声“奇嬷嬷”。 “老身担不起主子一声嬷嬷。” 青奇眸子一亮,却又快速暗淡下来。 “嬷嬷年迈,又懂得多,自然担得起一声嬷嬷。” 楼北辞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 第六十八章 担心你 随青殷与奇嬷嬷进了庄子没过多久,大会便开始了。 其实暗坊大部分之人都是以前雍坊的,只有少部分是像奇嬷嬷这般有能耐之人。 持续一天时间,才勉强将暗坊的规矩与一些护发定下了。 楼北辞回宫之时,已是第二日夜。 青殷拿起披风给楼北辞披上道:“主子,可要走别处地道回宫?” 楼北辞眼睛微垂,摇了摇头,还是决定原路返回。 储秀宫偏远,又离关雎宫并不算太远,还是不要换地方,稳妥些好。 免得出什么意外。 “奇嬷嬷可是将地道一事交代妥当了?” 楼北辞忽而抬起头询问青殷。 青殷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替楼北辞解惑道:“不仅是地道,还有一些宫室之中的暗格、机关都透了个底。” 楼北辞并不觉得惊讶,淡笑着让青殷去将奇嬷嬷唤来。 “主子唤老身来,可有要事?” 没过一会奇嬷嬷便来了。 楼北辞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愿意随哀家入宫?” 奇嬷嬷大惊失色,迅速跪了下去请罪,还以为楼北辞介意她是前朝遗留之人,不放心让她待在暗坊。 “嬷嬷误会了,哀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哀家看嬷嬷对宫中那般熟悉,便有了这般想法,嬷嬷若是不愿再进宫,也就作罢吧。” 楼北辞微怔,半响才明白奇嬷嬷这是误会她了,才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奇嬷嬷闻言抬起头,看着上方之人,脸上真诚十足。 倒是真的有些心动了。 暗坊虽是个好地方,可她年纪大了,留在暗坊的用处也就是那些细微之事,如今她都透了个底,留在暗坊,倒也没别的前途。 说起来,宫中才是最适合她的,奇嬷嬷敛下眼底的光芒,毕竟是她待了大半辈子的战场。 下定决心后,也不再多想,奇嬷嬷干脆利落道:“老奴定当用生命来服侍主子。” 楼北辞高兴的拉过奇嬷嬷的手,她能不兴奋吗? 关雎宫只有这一个高嬷嬷,原主倒是还有一个嬷嬷,可终究是年龄大了。 如今有了奇嬷嬷,倒也安心了许多。 况且奇嬷嬷无依无靠,又不认识后宫任意一人,当真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她的。 “日后便劳嬷嬷多费心了。” 楼北辞亲昵的握了握奇嬷嬷的手。 若说楼北辞已是太后,并不需要太多心腹,可她到底是被那重梦境吓破了胆。 “主子言重了。” 奇嬷嬷到底历经两朝,见楼北辞如此看重她,也并不露他色。 楼北辞笑了笑,冲着一旁的青殷道:“你去差人告诉父亲,让父亲过几日将奇嬷嬷送进宫中来,便说奇嬷嬷擅长医术,送进来替哀家调养身子的。” 奇嬷嬷医术不错,如此倒也不算是诓人了。 奇嬷嬷看着青殷将房门打开出去后,才犹豫不决道“只是老奴的脸……” 楼北辞看着奇嬷嬷用手轻轻揭下来的面纱。 看着那三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也觉得犯了难。 “哀家那还有一些药膏,虽说还是会有些淡疤,可也是有些用的。” 也只能用来试试了。 却不想奇嬷嬷摇摇头,苦笑道:“不用浪费您的药膏了,没用的,当初老奴出宫之后就已经试过了……” 楼北辞无奈,咬了咬牙道“无事,左右是在关雎宫!” 天高皇帝远,更何况她是皇帝他娘。 “皇上那……” 楼北辞可以不怕,可奇嬷嬷却是异常担忧的,她是前朝之人,本就对当今圣上会有些惧意。 楼北辞却摆摆手“无事,哀家倒是再与皇上说说。” 奇嬷嬷见楼北辞淡然的模样,也安心了。 看来主子比她想象中要得皇上敬重。 安排好奇嬷嬷一事后,楼北辞便带着青殷原路返回。 可到了枯井之中,却被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还在这!” 可不是吗,楼北辞刚跳下来就看见枯井不远处坐着一男子。 井里黑漆漆的,盛朗又不吱声,乍一看还真像是阿飘。 盛朗幽幽的声音传来:“怕你出事。” 毫不做遮掩的打量,让楼北辞脸有些发烫。 楼北辞诧异的看着那有些狼狈的男子:“你……一直在这?” 盛朗点点头,他的脸在黑暗中,楼北辞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谢谢。” 楼北辞低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抓衣角。 盛朗的声音有些暗哑:“微臣既然看到了,那便是微臣的职责。” 楼北辞闻言心中忽然有些失落,却又觉得放心了许多。 嫣然一笑道:“有劳盛国师了,哀家已经安全到了地道,只是宫围之中多有不便,盛国师早些回去歇着吧。” 盛朗在黑暗之中贪婪的看着楼北辞脸上的笑颜,一时有些痴了。 直到楼北辞疑惑的询问,盛朗才缓过神来。 敛下心神道:“微臣告退。” 楼北辞看着盛朗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朝一旁还在发呆的青殷道“走吧。” 青殷点点头,拿出夜明珠为楼北辞开路。 一进关雎宫,高嬷嬷便激动的迎了上来:“您可算回来了,午时皇上便来了,好在没多怀疑。” 楼北辞点点头,明桢帝会来看她,她并不觉得意外。 放心的问:“可还有别的人来了?” 高嬷嬷边用特殊的方法为楼北辞卸去脸上的妆,边回答道。 “皇后娘娘与重鸢长公主来了,大公主也来了,只是您说不见客,老奴便没让两位主子进去,皇后娘娘倒是还与大公主聊了几句。” 楼北辞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可是相谈甚欢?” 这魏皇后可并不是那般好亲近之人。 自打她入中宫以来,皇上对她不温不火,倒是有几分敬重。 可魏皇后却好像并不在意一般。 包括对宫里的任何人。 这会儿却是轮到高嬷嬷诧异了:“主子怎的知道了?” 楼北辞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并不解惑。 看来这魏皇后是有些着急了。 “主子可要用膳?” 高嬷嬷见楼北辞并不打算说,也不再多问。 楼北辞摇摇头,出宫一趟倒是吃了许多糕点,这会还撑得慌。 半响,楼北辞忽而开口道:“过几日父亲会送一个嬷嬷进宫。” 高嬷嬷手一抖,又不露痕迹的藏了起来,掩去情绪问道。 “那淑人可是会进宫?” 楼北辞安抚道长:“你跟着哀家这么多年,自是不同的” 也不怪高嬷嬷多想,毕竟楼北辞突然提了一个嬷嬷。 倒是难免还叫人深思了。 安抚却是安抚,却并不会告诉高嬷嬷,提嬷嬷到底是为何。 适当的压力才会有良性竞争。 也不等高嬷嬷多语,楼北辞眨眨眼道:“至于淑人,怕是不会进宫了。哀家估摸着该是怀恩县主。” “是老奴糊涂了。” 高嬷嬷俯下身,却不知口中的糊涂是何。 为了奇嬷嬷有理由进宫,楼北辞不得不多“病”了几日。 这几日里,魏皇后与大公主基本上是在关雎宫里安了家。 皇上也是每日必来。 魏皇后倒是不贪权,将手头的宫权都扔给了景淑夫人,全心全力的照顾楼北辞。 这个甩手掌柜做的理直气壮,丝毫也不问景淑夫人愿不愿意。 起初楼北辞还有些怀疑魏皇后是为了明桢帝,几日观察下来,却发现魏皇后每日都是在明桢帝来之前,就回了坤宁宫。 不过倒是与大公主关系亲昵了许多。 而顺贵嫔与和贵嫔也常常带着两位皇子过来,只为逗楼北辞一笑。 这舒服的日子,过的楼北辞都不想“痊愈”了。 直到第五日,明桢帝在太医院处发完一溜火之后,又冲几位负责楼北辞病情的御医发了火。 楼北辞才让暗线,示意太师府上述明桢帝。 明桢帝闻言自然不会不同意,甚至还询问太师府,是否还有其他擅长医术的婢女。 楼北辞知道以后也不客气,直接从雍坊提了一名擅长毒术的婢女。 太师府来人的早晨,高嬷嬷为楼北辞布完膳后,忽然想起来之前一直都在观察的三女。 按理说太后身边是可有六个大宫女的,可至今却只有淮苼淮安二人。 当下便询问道:“主子,云洗云涤云兒可要提提?” “云兒可是擅长医术?” 楼北辞头也不抬的问道。 不是她不想提宫女,而是觉得府中的人慢慢挪到关9雎宫来,尚需时间。 她可不愿等真正可用之人来了,却是只能屈居二等宫女的位子上。 高嬷嬷点点头,这云兒医术并不差,只是缺了经验罢了。 答道:“云兒擅长医术,虽说不是特别出众,却也能出诊的。” 楼北辞吃了一筷子菜后,才道:“将云兒调给乐安。” 高嬷嬷并不觉得诧异,稳重的点点头便是明白了。 毕竟有一个擅长医术的嬷嬷进宫之后,云兒的存在便有些不必要了。 倒是大公主那,更需要心腹。 楼北辞擦了擦嘴唇,将手绢随手递给了高嬷嬷问道:“云洗云涤分别擅长什么?” 高嬷嬷恭敬的将手绢放到一旁宫女端的盘子中,才回话:“云洗有算数的天赋,老奴便让人教了她一些,不成想倒是真的让她学了出来。” 抬起头看楼北辞满意的模样,才安心的再道:“云涤性子活泼,手上的按摩推拿之术倒也拿的出手,更重要的是,她会一些兽语。” 楼北辞在高嬷嬷意料之中的抬起了头。 “兽语?”。 第六十九章 送心腹 这可是个不常见的口技。 高嬷嬷勾起嘴唇,明显是很满意云涤的样子,回答道:“云涤是在杂耍团出生的,会些兽语倒也不奇怪。” 楼北辞摊开手,看着小宫女替她戴上的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 并不在意的回答道:“会兽语倒也是个机灵的,只可惜在这后宫之中没什么用处。” 高嬷嬷却大着胆子凑近了些道:“主子,要知道这后宫的娘娘都喜欢养着些猫猫狗狗的……” 楼北辞收起手,倒是若有所思起来。 高嬷嬷见此心中一喜,又近一步道:“要是出了些事,奴才不愿意说的,这猫猫狗狗可就不会懂这些阴私了……” 楼北辞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瞄了高嬷嬷一眼,调侃道:“看来云涤是让嬷嬷高看了。” 高嬷嬷擦了擦冷汗,主子越发喜欢拿她们耍了。 “主子……” 楼北辞“噗嗤”一声,堵住了高嬷嬷想继续说的话。 “行了,哀家知道你是想认个女儿了,只是哀家前个还以为你是相中了抚笙。” 高嬷嬷呆呆道:“老奴是想将这一身所长交给抚笙而已……” 楼北辞眨眨眼,倒是她多想了。 今日这调侃之言,却是害怕那两个丫头,因为高嬷嬷内斗了。 既然高嬷嬷心里头有数就好,也不用她瞎操心了。 “那就好,将云洗云涤提到一等宫女,抚笙便提到二等宫女吧。” 倒不是厚此薄彼,而是抚笙如今到底还不算是她的人,得提防,这个位分正好,也可待高嬷嬷交出来再提上去,来的名正言顺。 高嬷嬷点头,并没有觉得不妥,走上去轻轻替楼北辞捏起了胳膊。 “老奴知道了。” 楼北辞摆手让高嬷嬷停下来“嬷嬷别累了,你陪哀家说说话就好。” 高嬷嬷也不多说,依言停了下来。 不是恃宠而骄,而是明白自家主子性子倔。 倒不如顺着主子来的好。 高嬷嬷见楼北辞无聊,便端来了一碟杏仁佛手,一碟合意饼,一碟花开富贵翡翠芹香虾饺皇。 看着楼北辞饶有兴趣的捻起一块,便问道:“主子,前些日子老奴还从内务府调来了一个擅长武功的宫女,您看?” 楼北辞并不着急回答,早膳因为她这几日“病”了,吃的格外清淡。 所以她浅尝了些便没用多少,如今看着这几碟点心,倒是明白这是高嬷嬷的“煞费苦心”了。 因为她明面上“病”了,高嬷嬷不敢在她的膳食上多语,可点心却是能做些手脚,让她吃着味道的。 高嬷嬷见此也并不着急楼北辞说话,默默的退到一旁倒了杯奶茶,递给了楼北辞。 楼北辞给了高嬷嬷一个满意的眼神,接过奶茶抿了一口道:“嬷嬷觉得,这宫女给乐安合适,还是四皇子合适?” 高嬷嬷虽有些不解,为何要将好不容易调到关雎宫的宫女,给调给旁人,却还是恭顺的思索了一番道。 “大公主现在独自居一宫,而四皇子年幼,老奴愚钝,并不知该调给哪位小主子。” 楼北辞勾起嘴唇,自然知道高嬷嬷的小心思,是想将那宫女留下。 见高嬷嬷一副不解的模样,也懒得解释道:“也罢,那便调给四皇子吧。” 高嬷嬷抬起头惊呼“主子!” 楼北辞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示意旁人退下,才苦口婆心道:“四皇子年幼,和贵嫔又是个不太懂这些的,好歹是抱给哀家抚养的,总归得用点心。” 高嬷嬷闻言脸色减缓,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您这没一个会功夫的,老奴实在是不安心。” 楼北辞也知道高嬷嬷是真的担忧她才会如此失态,所以也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哀家自是有安排的。” 高嬷嬷见楼北辞一脸的淡定,倒也明白此事已定。 只好叹了声气。 此时,淮苼轻轻的打开门,候在外边欠了欠身才道。 “主子,怀恩县主进宫了,怕是过一会便会到关雎宫了。” 楼北辞点点头,慢悠悠的将手里头的茶杯放下,才开口吩咐“怀恩县主到了你就将她带到东次间去。” 东次间是楼北辞平常见客的地方。 淮苼诶了一声,偷偷瞧了瞧高嬷嬷的脸色,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楼北辞起身往里间走去,示意高嬷嬷跟上道:“嬷嬷服侍哀家换身宫装吧。” 高嬷嬷不敢耽搁,快步跟了上去。 淮安从梨花木衣柜里拿出一件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问道:“主子病有些起色,可要穿件明亮些的?” 楼北辞看着那宫装摇了摇头,亲自走到梨花木衣柜前挑选。 过了一会,挑出了一件藤青曳罗靡子长裙,有瞧了瞧外边的天,立马又扯出了件青缎掐花对襟外裳。 额首示意高嬷嬷与淮安为她更衣,淮安见此也不再说什么,麻溜的将那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收了起来。 穿好宫装后,高嬷嬷仔细的为楼北辞上了些淡妆,之后的事便是淮安的了。 因着有了先前宫装一事,淮安也不再敢做决定,谨慎的询问道:“主子今日想梳什么头?” 楼北辞淡淡开口到:“简单些吧,拋家髻就行。” 淮安点点头,手下灵巧,没过一会一个精致稳妥的抛家髻便出来了。 楼北辞很是满意“淮安的手艺是越发好了。” 又觉得太过单调,从若干头饰中,挑出烧蓝镶金花细戴上,才了事。 楼北辞撇头问道:“怀恩县主可是到了?” 一旁的小宫女答“已经到了小一会了。” 楼北辞才将手伸出去,高嬷嬷了然的上前一步扶过楼北辞。 从寝殿出来,再绕过侧殿绕,这才到了东次间。 怀恩县主正在饮茶,却闻一声“太后娘娘驾到”,手一抖,又默默的放下茶杯起身行礼道。 “怀恩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楼北辞笑意吟吟的将眼前的人扶起道“隽姐儿出落的越发端庄了。” 怀恩县主羞涩一笑并不开口。 楼北辞端坐主位之上,抿了一口水才道:“府中可还好?说起来父亲马上便要大寿了。” 怀恩县主噙着笑道:“托您的福,一切都好,父亲前些日子还道生日大办太过铺张,我们也不知该怎的劝才好。” 楼北辞闻言也不觉得奇怪,无奈的摇了摇头。 “父亲向来如此,等会回去你便与父亲说,此次他生日,皇上有意去贺寿。” 这样便没理由不大办了。 果然怀恩县主眼睛一亮,开心的点了点头道。 “还是您有法子。” 楼北辞但笑不语,看着初为人妇的怀恩县主,细细打量。 “哀家瞧着你气色还比出嫁前好了许多,想来哀家这婚是没赐错的。” 怀恩县主闻言有些羞涩道:“夫君待我极好,房中也只有一门小妾。” 楼北辞有些羡艳,若是她穿越的早,她也不愿入宫,只想平淡一生。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 好在倒是成全了家里人。 两个妹妹与她年纪相差很大,说是女儿都行得通。 所以在府中之时,也是没什么冲突,楼北辞也乐的为她们做脸。 再说她们母亲也是及其会做人的。 “待你好就好,若是过的不如意,尽管告诉哀家,不说别的,哀家教训教训妹夫还是能的。” 楼北辞一言倒是让怀恩县主及其感动。 怀恩县主忍住鼻子的酸涩道:“姐姐……” 怀恩县主出生之时,楼北辞已入宫多年,多年来,怀恩县主与楼北辞仅仅见过几次面。 在府里,兄长也只是对她们母子三人淡淡的,并不为难她们。 起初她还有些害怕楼北辞会介意,可慢慢的发现,这位长姐并不厌恶她们。 只是有些不喜她母亲,却也从来不会真的去做些什么。 关于母亲变成平妻一事,她不是没怨过,可后来父亲母亲找她与妹妹谈话之后,倒也明白了缘由。 母亲不过是为了成全她与妹妹罢了。 怀恩县主此时一时激动唤出“姐姐”二字,可之后却有些担忧,脸色苍白的看着楼北辞,生怕她发火。 却只见楼北辞淡淡一笑道:“你虽比哀家小太多,可却是哀家的妹妹。” 闻言,怀恩县主才安心起来。 之后的谈话也温馨了许多。 将奇嬷嬷与青颜安排下去之后,怀恩县主咬了咬嘴唇有些忐忑。 楼北辞疑惑的看了怀恩县主一眼后道:“若是有事,大可不必憋着,只管说吧。” 怀恩县主握紧双手跪下道:“怀恩先替妹妹请罪,妹妹从小被娇养惯了,对姐姐有些误会,他日父亲大寿,若是冲撞了姐姐,还请姐姐不要多想……” 楼北辞示意一旁刚刚上岗的云洗将怀恩县主扶了起来,垂下眸,让人不知道她是何心思道。 “不知是对哀家有什么误会了?” 怀恩县主蹙眉,有些不知所措。 半响,楼北辞才抬起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惊的怀恩县主抬起了头。 楼北辞让高嬷嬷拿出一些礼品递给怀恩县主身旁的婢女,才道:“哀家知道那误会是什么,只是哀家与小妹并不相熟,皇上又是个至孝的,你也是小妹的姐姐,还得让你多去缓解一二了。” 第七十章 云答应 楼北辞懒懒的将剥到一半的橘子喂给四皇子,吩咐高嬷嬷道:“将青颜提到一等宫女。” “老奴/奴婢给主子请安。” 高嬷嬷刚刚应声,就见奇嬷嬷与青颜进了屋。 楼北辞头也不抬的继续喂着四皇子道。 “起吧,奇嬷嬷与青颜刚进宫,高嬷嬷你带着些。” 高嬷嬷笑眯眯的看了奇嬷嬷一眼,有些奇怪为什么她戴了面纱,却不露痕迹道:“诶,主子您放心吧。” 楼北辞自然是没错过高嬷嬷眼中的诧异,轻轻替四皇子擦了擦嘴唇,抬起头笑得很是灿烂。 “奇嬷嬷脸上的伤是幼时救了母亲留下的。” 高嬷嬷却生生打了个冷颤道:“奇嬷嬷忠心耿耿,让老奴实在佩服。” “高嬷嬷这话哀家就听不下去了,莫说奇嬷嬷,你也是个忠心的。” 楼北辞很满意高嬷嬷的反应,斜了高嬷嬷一眼。 奇嬷嬷也是个人精,不似青颜那般木纳,找准时机便开口道:“高嬷嬷从小陪伴主子,情分自是不同的。” 尽管高嬷嬷知道,这是奇嬷嬷在奉承她,可还是听得很舒坦。 楼北辞笑意吟吟的,看着一旁垂着头默默无言的青颜道:“青颜性子内敛,日后便跟着高嬷嬷在宫内。” 青颜这才抬起头,这是众人才发现青颜有一张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脸。 “奴婢明白。” 青颜擅毒,尤其是蛊毒。 这种大杀器,还是留在关雎宫的好。 楼北辞哄着四皇子睡了觉,看着奶嬷嬷抱了下去,才吩咐道:“日后关雎宫里无论如何,都得留一个嬷嬷两个一等宫女在。” 众人皆行礼“是。” 高嬷嬷领着奇嬷嬷与青颜下去后,淮苼才轻轻将门掩住,进了屋道。 “主子,皇后娘娘来了。” 淮苼进来时,云洗正在伺候楼北辞喝药。 将碗轻轻搁下,额首示意云洗拿下去,才给看着淮苼道:“请进来吧。” 魏皇后倒是来的越发勤快了。 没过一时,淮苼便垂头领着着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魏皇后进了屋。 “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今儿个可感觉好些了?” 魏皇后与楼北辞倒是日益亲厚了很多,一般无旁人之时,都是欠欠身便就起来的。 楼北辞笑容渐深,却始终看不透最里边是什么。 “哀家今日好些了,倒是你日日来关雎宫,还将宫物全扔给景淑,好在景淑是个老实的,也不来找哀家哭诉。” 魏皇后嘟起嘴道:“母后却是最疼景淑夫人,臣妾好容易找了空子偷偷懒,您便为景淑夫人说话了。” 楼北辞无可赖何的拿起一块点心塞进了魏皇后嘴里。 “哀家是说不过你了。” 魏皇后顺势吃了下去,吃完点心,又拿起一杯茶压了压胃,才收起一脸顽笑道。 “臣妾今日来,其实是有事想与您商量一番。” 楼北辞并不觉得意外,放下茶杯一脸疑惑,无声的询问。 魏皇后敛下眸,遮掩下眼中的一抹嫉妒道:“几位皇子公主年纪也渐渐大了,您看……这名字是不是该提上来了?” 楼北辞却是有些意外了,虽然知道魏皇后这般是肯定会有事,可却没想到,是为了这事。 “你不说哀家都快要忘了,只是皇上的意思,是说再过一阵。” 皇家皇子公主,都是满周岁,立住了才会取名排行的。 这也是免得宫里的正经主子太过伤心。 明桢帝亦如此。 不过现下活下来的皇子公主,倒也算健康。 魏皇后不傻,又怎会提起? 魏皇后有些不甘心道:“可臣妾看,皇子公主们很是健康……” 楼北辞并不去看魏皇后的模样,垂眸饮起了茶。 半响才道“健不健康,这要看皇上的意思,你虽是她们的嫡母,可做主的,还是皇上。” 魏皇后有些泄气,默默的点点头。 心中却是有些气愤了。 她真正的用意不是名字,而是排行…… 后宫并无嫡子,那长子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时,她就不信后宫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不会去争。 到时候,她就有见缝插针的机会了。 楼北辞幽幽的声音传来:“你还年轻,早点给皇上诞下嫡子,才是正经事。” 魏皇后惊愕的抬起头,眼中积满了惧意。 太后这是……知道了? 可语气里并没责怪之意。 这就让她有些不解了。 魏皇后却还是有些忍不住的道:“臣妾知道,可皇上不来,臣妾也没办法啊……” 皇上对魏皇后倒是敬重的紧,也常去坤宁宫,只是一般都是白天罢了。 楼北辞皱眉呵斥道:“皇后禁言!” 魏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忙跪道。 “臣妾……知罪。” 楼北辞并不马上去扶,恨铁不成钢道。 “今日是在关雎宫里,若是在旁出,少不得会传出一些不好的话,你如今是中宫皇后,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宫里头的颜面,凡事都要过脑子!” 魏皇后面色苍白,却明白楼北辞说的不错。 还好是在关雎宫里,若是别处…… 魏皇后咬牙再次请罪道“臣妾一时昏了头,还请母后责罚。” 楼北辞摇摇头将她扶起,眯起眸子看向一旁的宫女道:“今儿个你们什么都没听见,若是说了不该说的,哀家唯你们是问!” 楼北辞这并不是在维护魏皇后,而是在维护明桢帝的脸面,亦是她自己的脸面。 而魏皇后此时也不好受,她今日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楼北辞的威压,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场。 只有常年身处高位之人,才会慢慢有的。 看着一屋子宫女太监表个态后,楼北辞才懒懒的与魏皇后说道:“皇后口不择言,别的就算了,你就为哀家抄份佛经吧。” 魏皇后感激的欠了欠身“臣妾谨遵懿旨。” 这是最轻的处罚。 再说,如今楼北辞病了,她抄佛经,对外大可说成是她的孝顺不是。 这也算是意想不到的收获了。 楼北辞话锋一转道:“今日天气不错,去将大公主大皇子请来,陪着哀家去御花园转转,皇后一同吧。” 魏皇后笑容可掬的点了点头。 而云洗也依言退了下去。 小宫女轻轻对一旁的云涤耳语了一番,云涤才出声道:“主子,四皇子方才又闹了,可要一同抱去?” 楼北辞诧异的与魏皇后对视一番。 “又醒了?也罢,那便一同抱来吧。” 没过一会,大公主与大皇子皆到。 没有楼北辞的吩咐,顺贵嫔自然不敢擅自来关雎宫。 楼北辞却是惊讶的问道“顺贵嫔呢?” 大皇子身边的奶嬷嬷擦了把汗,偷偷看了一眼主位上的楼北辞,只觉得自家主子太过谨慎了。 见楼北辞有了不耐之色,才不得不上前一步:“主子以为您未宣她……” 楼北辞这才缓了缓脸色,并未再说什么。 魏皇后脸色却红润了许多,看来这顺贵嫔还算是识相。 魏皇后勾起嘴唇道:“母后,您看可以去了吗?” 楼北辞有些不喜的看了一眼魏皇后,怎的今日这般小家子气。 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便是古代女子的悲哀了。 楼北辞心里有想法却不露痕迹道:“那便走吧。” 魏皇后并未发现楼北辞表情的变化,扬起笑容,跟着楼北辞起身,并凑上去扶起了楼北辞的手腕。 大公主笑容未变,可却在深处露出来一丝了然。 楼北辞瞄了魏皇后一眼,并未弗她面子。 刚到御花园,却见云答应跪在瑾贵嫔身前,贞常在手足无措的候在一边,而程答应却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乐安公主大皇子四皇子到!” 瑾贵嫔有一丝荒神,忙的站了起来行礼。 一事兵荒马乱。 魏皇后见此有些高兴,面上却还是紧绷着。 楼北辞扶着魏皇后的手,缓缓走近道。 “哀家还觉着外边的天气好,出来晒晒太阳呢,想不成瑾贵嫔倒是比哀家动作快。” 瑾贵嫔头冒冷汗,心虚的模样让楼北辞皱起眉头。 过了一会,瑾贵嫔缓过神道:“嫔妾看着外头太阳挺暖,便想出来走走……” 楼北辞不语。 魏皇后却冷哼一声“倒是走的威风呢!” 瑾贵嫔忙不迭地的跪了下去:“太后娘娘,嫔妾冤枉啊……” 瑾贵嫔还未说完,云答应却忽然晕了过去。 只见云答应身边的宫女一脸急色的推了推云答应道:“小主!小主你怎么了?” 瑾贵嫔脸色忽变,偷偷的瞪了云答应一眼,嘟囔道“狐媚样子,尽知道作怪!” 楼北辞却听见了呵斥道:“瑾贵嫔!” 瑾贵嫔缩了缩脖子,有些惧意。 心中却更加不待见云答应了。 楼北辞皱起眉头,看着那发呆的宫女就一肚子气道。 “还不快去请太医!将云答应扶到最近的宫室去。” 魏皇后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暗笑,扬起一脸哀愁道:“母后,最近的宫室可不就是瑾贵嫔的永和宫了。” 瑾贵嫔猛地抬头,与魏皇后的眼神碰撞在一块,魏皇后勾起嘴角,一脸神秘莫测。 瑾贵嫔握紧双手道“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移步。” 第七十一章 落水了 永和宫偏殿,楼北辞沉着脸坐在主位上,魏皇后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没有楼北辞的开口,也不敢坐下。 楼北辞不敢置信的再次询问太医:“你是说,云答应小产了?” 太医擦擦冷汗点了点头。 魏皇后也觉得奇怪“可是臣妾记得不是都有平安脉的吗……” 楼北辞看了魏皇后一眼,示意她坐下,然后才看向太医,等着他的回答。 太医沉吟不语,半响才道:“有些小主因为体质不同,两至三月察觉不出喜脉,也是正常之事,想来云答应恰巧就是如此……” 所以并不管太医的事。 魏皇后点头,此时她还不能得罪太医院,歉然道:“原是如此,是本宫冒昧了。” 楼北辞皱眉,总觉得魏皇后有些太过小心了。 还是有些不甘心,楼北辞再次询问:“真的保不住了?” 太医摇摇头道:“云答应已经落胎了。” 楼北辞闭眸,睫毛微颤,一时间气氛莫名。 魏皇后有些担忧。 “母后……” 楼北辞睁开眼睛摇摇头道:“有劳太医了,云答应身子可还好?” 太医拱手道:“这是微臣的职责,云答应身子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只是日后怕是很难再有身孕了……” “啪!” 太医话未毕,楼北辞就气的将手狠狠往案上一拍。 “太后娘娘息怒!” 底下跪了一地,楼北辞站起来众人也不敢起身。 楼北辞气的发抖:“息怒!哀家怎么息怒?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毁了?日后还难有身孕!” 无人应声。 楼北辞看着瑾贵嫔心虚的模样,冷笑一声。 魏皇后偷偷抬起头,壮起胆子问道了。 “瑾贵嫔怎的今日偏偏让云答应跪罚……” 瑾贵嫔闻言满脸委屈,咬起下嘴唇,眼中泪珠摇摇欲坠。 魏皇后看着瑾贵嫔一脸的白花样,就有些咬牙切齿。 楼北辞眯起眸子,对瑾贵嫔的做派也有些不喜:“皇后娘娘问话,你哑巴了?” 瑾贵嫔抖抖身子,舔了舔唇答道:“是云答应对嫔妾不敬,嫔妾才罚她,嫔妾也不知云答应怀孕了啊!” 瑾贵嫔说完就一个劲的流眼泪,一脸的委屈。 楼北辞皱眉,此事怕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看向一旁的程答应问道。 “执霜,你说说今日都发生了些什么。” 程答应淡定的欠了欠身,酝酿一番才作答。 “今日贞常在来找婢妾,一同去御花园赏花,婢妾看着外头天气不错,便答应了,只是刚到御花园便碰到了瑾贵嫔与云答应,一番行礼后,瑾贵嫔让云答应替她斟茶,云答应手不稳便洒在了云答应宫装……” 话到一半,楼北辞模样淡淡的,倒是魏皇后皱起眉道:“云答应说什么也是小主,哪有给瑾贵嫔斟茶的道理?” 楼北辞抬起手示意程答应继续。 程答应点头继续道:“瑾贵嫔很生气的说那套宫装是皇上赐的,便让云答应下跪,然后瑾贵嫔回了宫换了一套宫装才来,以后您与皇后娘娘便来了。” 楼北辞勾起嘴角,嘲讽的看了瑾贵嫔一眼。 “没想成瑾贵嫔架子倒是不小。” 魏皇后也皱眉“这宫里头还没出过,不是主位的小主让答应跪那般久的事……” 瑾贵嫔垂着头,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 楼北辞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抬起头询问太医:“云答应小产的原因是因为长时间跪地吗?” 太医突然被点名,还有些发愣,却也迅速明白了楼北辞话中含义。 “云答应落胎原因一来是因为本身身子虚弱,二来近段时间饮用了不少性寒之物,三来便是因为瑾贵嫔娘娘的罚跪了……” 楼北辞示意高嬷嬷唤来云答应的贴身宫女,又朝太医额首道“劳太医去云答应寝殿中查看一二了。” 太医拱手称不敢,一会云答应身边的贴身宫女也到了。 一番行礼过后,楼北辞询问道:“云答应近来都用了些什么膳食?” 小宫女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答了。 原来云答应这几日用了薏苡仁与芦荟汁。 太医说明这两样都是会导致流产的食物。 楼北辞脸色铁青,却也不好责怪云答应,毕竟她也是直接受害者,缓和脸色道。 “你带太医去你家小主房中检查一番。” 小宫女有些不放心自家小主,毕竟答应按份例只有一个贴身宫女的,却也明白楼北辞一言也是为了自家小主,放下心来,领着太医出去了。 楼北辞“日后这些易流产避孕的食物,哀家不想在御膳房看到。” 魏皇后手一紧,她本事打算控制御膳房,然后将一些避孕的食物添进去。 谁知今日一事,让母后直接下了吩咐。 看来还需要从长计议,在她没有诞下嫡子之前,她不希望有庶子降生。 这时淮苼从外边悄悄进来,朝楼北辞耳语一番,才退到一边。 楼北辞沉吟不语,片刻之后朝瑾贵嫔道:“云答应一事纯属意外,只是瑾贵嫔也有错,罚奉一年,禁足三月,以儆效尤。” 这处罚说重是重,说轻又轻。 却让瑾贵嫔觉得脸上无光。 瑾贵嫔垂眸看不出表情,却能从紧握的双手中看出一丝气愤。 瑾贵嫔舒了口气,好在没有降位。 魏皇后心有不甘却不敢开口,偷偷看了一眼主位上的楼北辞,今日一事让她心里多了几分惧意。 楼北辞起身,魏皇后忙的跟上去扶住她的手,楼北辞眯了眯眸子,撂下来一句话。 ,“云答应好好养着吧,平日里若是无事,就别去打扰了。” 魏皇后咧开嘴,看来云答应是废了。 这日后,楼北辞本以为已经告一段落,却不想二皇子突然被云答应推下湖中,紧跟着的,就是云答应在房中自缢。 楼北辞怒不可遏,魏皇后也有些愤怒。 因为如今是她章凤印,后宫出了事,那她就有责任。 她现在应该庆幸,前段时间借口将宫物扔给了景淑夫人。 否则今日,被责问就是她了…… 永和宫里冷气压都快要化为实质了,瑾贵嫔哭哭啼啼的在一边抹眼泪,而景淑夫人脸色也很不好。 景淑夫人心情好才怪,出事的是她的养子,可背锅的也是她自己,毕竟如今宫里明面上掌事的是她。 可是让她想不到的是,云答应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却能越过那么多人,将二皇子推进湖中。 现如今二皇子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太医说了,就算是醒了,日后也要用药养着。 虽说宫里不缺药材,可是一个皇子就这么废了,别说景淑夫人与瑾贵嫔,就是楼北辞心里也及其生气。 “皇后,今日一事虽是景淑的失职,但你是皇后,哀家不罚你,景淑要照顾二皇子,那云答应一事,就由你彻查了,莫要让哀家失望。” 楼北辞淡淡的语气里几乎听不出情绪,可是面无表情的脸,却让人慌得很。 魏皇后心里一跳,有些不想去接这烂摊子,却也明白这是母后给她的最后机会。 她若是拒绝,就算母后不罚她,皇上也会绕不过她…… 魏皇后敛下不甘的情绪,抬起头扬起一抹端庄大气的笑容道:“母后放心,臣妾定不辱使命。” 魏皇后的回答,并没有让楼北辞的表情有一丝变化。 倒是景淑夫人领着瑾贵嫔跪了下去。 景淑夫人脸上流着泪,却丝毫不似瑾贵嫔那般哭哭啼啼的惹人厌烦,反而是有一股美感。 只见她一脸的倔强,带着几丝强颜欢笑道:“臣妾在此谢过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一定要给二皇子做主!” 魏皇后看着楼北辞脸上的满意似是要溢出来了,心里嫉妒的发狂。 魏皇后忍住酸涩,扯出一丝笑容勉强道:“妹妹哪的话,二皇子好歹也是要唤本宫一声母后的……” 楼北辞端起茶杯不去搭理她们语气中的明争暗斗。 景淑夫人差点端不住脸上的笑容,默默道“是臣妾想岔了……” 楼北辞这才示意淮苼将景淑夫人与瑾贵嫔扶起,又瞄了一眼魏皇后脸上得意的笑容,皱眉道。 “皇后是中宫,这是她的职责。” 不知为何,楼北辞现下对魏皇后愈发的有些不满意了…… 好在魏皇后虽说小气,又擅妒,可好歹并未做过些什么有实质性伤害的事。 或是说,魏皇后如今根基不稳,还未来得及做吧…… 又是一阵寂静,外边的太监传唱呵道“皇上到!” 一番见礼后,明桢帝沉着脸走上主位,朝楼北辞拱拱手道:“儿子给母后请安,都是儿子不孝,母后病中也要劳累母后了。” 楼北辞见了明桢帝后,脸上才有了一丝算是笑容的表情。 不在意的摇摇头,将明桢帝扶起,上下打量一番,见明桢帝虽然行事匆匆,可也还算妥当,这才放心下来。 “给皇上沏茶。” 淮苼沉稳的点头,小宫女端来水替淮苼净完手,淮苼才轻轻的跪下替明桢帝斟茶。 动作间行云如水,明桢帝看的眼睛一亮,转过头冲着楼北辞笑道。 “母后这宫女倒是伶俐的紧。” 魏皇后手上一紧。 第七十二章 谁得利 淮苼手一抖,险些将茶水给洒了出去。 楼北辞笑道:“淮苼是个伶俐的,哀家早些时候便想着要送她出嫁,谁知这丫头死活不肯嫁人,也就耽误了。” 明桢帝眼睛一亮,正想说什么,却闻见淮苼冷冷开口道:“奴婢是发过誓,要伺候太后娘娘一辈子的。” 明桢帝被堵的哑口无言,魏皇后心里却舒坦极了,扬起笑容道。 “母后赐的程答应也是及其乖巧的。” 明桢帝挑了挑眉头,差点忘了程答应是谁,抬起头顺着魏皇后的眼神看过去,就见一着宝蓝色宫装女子盈盈而立在一角落。 魏皇后看着明桢帝这般模样,便知程答应怕是又要重获圣眷了。 虽说有些不甘,却也比多一个“妹妹”来的好。 楼北辞看着明桢帝与魏皇后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出来,果然是夫妻俩,丁点都不靠谱,摇了摇头道。 “行了,皇帝你去瞧瞧二皇子吧。” 明桢帝此时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什么,看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收敛笑容的魏皇后。 明桢帝眸底微沉,朝楼北辞拱拱手道:“是儿子疏忽了。” 楼北辞依旧是淡淡的模样看不出心情如何,明桢帝却黑着脸看了魏皇后一眼,才进了内殿。 楼北辞看着一室的莺莺燕燕,有点不满。 许是知道今日皇上会来,所以这宫妃差不多全都来了永和宫。 这也就罢了,一个两个的浓妆艳抹,景淑夫人与瑾贵嫔脸都黑了好几回了。 楼北辞沉着脸道:“探也探望了,无事你们便散了吧。” 众妃心有不甘,却也是再过太后娘娘就会发怒了。 一个个的也都听话的退安了。 景淑夫人暗暗记住那几个妆容及其美艳的宫妃,只等日后有机会抓住她们的小辫子。 没过一会明桢帝便出来了,周身萎靡的气息称的他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 可不是吗,他本就没有几个子嗣,一下子,皇位继承人便少了一个,他心情好才怪。 听太医说二皇子被退下水中时,还撞击到石头上了,日后也不知除了身体柔弱之外,还会有什么别的后遗症。 楼北辞叹了口气,安慰了明桢帝几句,便也不再多语。 一柱香后,明桢帝才抬起头朝魏皇后道:“此事必须要彻查!云答应一个小小的答应,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将二皇子成功退入水中!” 明桢帝眼中的红丝将魏皇后吓了一大跳,魏皇后僵硬的点了点头。 景淑夫人看着明桢帝的模样,便知二皇子恐怕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瑾贵嫔在一旁看着景淑夫人低垂的侧颜,心里十分着急,壮起胆子询问道。 “皇上……二皇子怎么样了?” 明桢帝用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见瑾贵嫔眼中的担忧都要溢出来了,也缓和了些语气答道:“二皇子在水中还撞击过石头,太医说还需等他醒来,才能知晓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后遗症。” 楼北辞诧异极了,要知道二皇子落水的湖中,是没有石头的。 就算是有 ,也不可能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除非并不是在湖中造成的…… 楼北辞将心中的想法说出。 明桢帝大吃一惊,忙的吩咐太监去湖中检查了一番,结局出来后,的确如楼北辞所料。 那么二皇子的伤是在何处所造成的?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后才在一个假山处发现血迹。 楼北辞说了此事由魏皇后负责,自然便不能食言。 魏皇后查的很是困难,此次连景淑夫人都没再帮她,好在楼北辞拨给了她一个有经验的嬷嬷。 坤宁宫中,魏皇后看着手上的结果,一脸的不可置信。 云答应明面上是被文贵人指使,可实际上却是贵太妃的人,这后边还隐隐约约有一丝佟妃与俐贵嫔的影子…… 甚至连顺贵嫔都推澜助波过…… 这结果自然是楼北辞的人,透出一点线索让魏皇后查到的。 可终归也算是魏皇后自己给力了。 “去,将这结果呈给母后与皇上。” 魏皇后扬起笑容,这简直就是天助她。 不过却也有一丝担忧,景淑夫人没了二皇子这助力不足为惧,佟妃顺贵嫔插了一手,皇上定不会轻饶,俐贵嫔这个“真爱”也会被迁怒,文贵人肯定也会被当成替罪羊…… 细数下来,这宫里头对她有些威胁的人,都参和了一脚,明面上看对她最有利…… 这宫里传的最快的便是流言,若是有心之人将此事推到她头上,那母后与皇上也是会信的。 细思极恐! 魏皇后惊慌的唤住了正打算去传消息的小宫女:“慢着!皇上那先别去,替本宫更衣,本宫要亲自去关雎宫一趟。”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魏皇后在心底仔细的想着其他得利之人。 嫣妃没有插手,这也说得过去,毕竟嫣妃并没有皇子,只抚养了一个公主,她若是出手,对她自己并无好处,还会打破格局。 和贵嫔育有四皇子,且一直都是太后抚养,可她父亲的事始终在那,若是她父亲不死,四皇子就永远不可能继位,可若是和贵嫔狠心一点,提前将皇子们除去之后,再动手亲刃生父呢? 还有义贵嫔,可义贵人并无子嗣,前段时日也因为俐贵嫔一事晋位,此时她若是再动手,那皇上肯定会活剥了她。 所以这一翻下来,便只剩下和贵嫔最有可能。 那么此事太后是否知情? 魏皇后坐在轿撵上。思绪乱飞,连到了关雎宫都不知,一旁的宫女轻轻提醒道。 “娘娘,到了。” 魏皇后回过神来,在轿撵中整理好仪容,才款款走了下来,冲着关雎宫门前的云涤道。 “有劳云涤姑娘通传一声了。” 云涤笑容满面的摇摇头,很喜欢魏皇后并不倨傲的态度,温声道。 “还请娘娘等一会,奴婢这就去通传一声。” 魏皇后点头看着云涤的背影,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没过一会云涤便出来了“娘娘里边请。” 魏皇后提起裙摆踏进宫室之中,看着上首闭着眸假憩的楼北辞,心中有些忐忑。 “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 楼北辞闻言睁开眸子,波澜不惊的眼睛让魏皇后安心了许多,若真是和贵嫔所为,那想来母后是不知情的吧…… 楼北辞示意魏皇后坐下,吩咐一边道:“替皇后沏茶。你来了,看来是已经有结果了。” 魏皇后点点头,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杯,小心翼翼的嘬了一口。 楼北辞见魏皇后犹豫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你说吧,不打紧。” 魏皇后垂眸,一时想不出该如何说,便道:“臣妾是在惶恐,有劳母后亲自查阅了。” 话毕便示意宫女将一些证据与结果递了上去。 那这手中不少的证据,楼北辞越看越心惊。 她是透露了魏皇后关键信息没错,可是她并未派人查过,所以也是此时看到魏皇后查到的结果,一时有些愤怒。 楼北辞喝了口茶冷静一番后,才道:“可已禀告了皇上?” 魏皇后小心翼翼的摇摇头。 楼北辞抬起头,看着魏皇后吞吞吐吐的模样,楼北辞抬眉道:“有什么话不可说?” 魏皇后抬起头看了旁边的淮苼等人一眼,摇了摇头。 楼北辞皱眉吩咐道:“都退下吧。” 淮苼等人对视一眼,欠了欠身退下了。 魏皇后这才紧巴着脸皮道:“母后,您会不会以为这事是臣妾所为……” 楼北辞将魏皇后递上来的证据搁在了一旁,轻拿起茶杯吹了吹气,却不并喝,扯出一点笑意调侃道:“难不成这事是你做的不成?” 魏皇后瘪了瘪嘴哑口无言。 楼北辞喝了一口茶道:“这是大红袍,你尝尝味道如何。” 楼北辞突然的转移话题,魏皇后有些微怔,却也顺从的拿起茶杯品了起来。 半响才一脸喜意的抬起头道:“方才喝的急,差点便将此等好茶给错过了。” 楼北辞捂着嘴笑起来道:“这有什么,你若是喜欢哀家等会便差人去送些给你。” 魏皇后欣喜的点点头。 她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调香品茶。 聊了点二皇子的事后,楼北辞抬起头看了一眼西洋钟,才觉时辰不早了,冲魏皇后道。 “不早了,你也早些去皇上那禀告此事吧。” 魏皇后欠了欠身,有些涩意“臣妾怕,皇上误会是臣妾所为……” 楼北辞闻言也不觉奇怪,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将证据递给魏皇后道:“你不至于这般傻,皇上也不会那般傻,你今儿个没有将证据呈给皇上,已是错事,莫要再错上加错了,快去吧。” 魏皇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担心的事,实则是对太后皇上的不信任,自己看低…… 后背溢出了些许汗渍,扬起一抹感激的笑容,福了福身道:“还是母后英明,是臣妾太过愚钝了,只是臣妾初入宫闱,用担心自己会有不足之处,日后还望母后能多多提点臣妾才好。” 楼北辞摇摇头道:“你做的不错,只是太在乎皇上罢了,只是哀家还是要提醒一句,凡事都需以皇嗣为重!你是中宫,凡事皇子公主都要唤你一声母后的。” 魏皇后不管心里如何,面上却是一脸的恭敬。 第七十三章 中蛊毒 魏皇后离开关雎宫后,楼北辞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阴着脸吩咐一旁的高嬷嬷道。 “嬷嬷,你去查查贵太妃。” 高嬷嬷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淮苼却在一旁有些不解:“贵太妃是参与了,可却不是主谋啊。” 楼北辞摇摇头,伸出手从一旁的花盆上掐下来一朵花,幽幽道。 “贵太妃倒是不足为惧,就怕她蠢到与虎谋皮。” 淮苼历来聪颖,一会就明白了楼北辞话中含义,紧缩瞳孔,看来这贵太妃无论如何是要遭殃了。 楼北辞脚步一顿,心里一跳,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奇嬷嬷帮着高嬷嬷一同去查查,看看是否有你的“老熟人”。” 奇嬷嬷面纱下遮掩的脸流露出一丝纠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自己已经是换了主子了,那么从前就已经成为了过去。 奇嬷嬷应该庆幸自己的选择,只因楼北辞一直在关注着她,若是看到她有任何一丝的勉强,楼北辞都会选择斩草除根。 奇嬷嬷虽然得力,可她楼北辞却不想养虎为患。 高嬷嬷心中对奇嬷嬷的身份十分好奇,却不敢多问。 养心殿中,自魏皇后将那证据递上去之后,明桢帝就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 空气里静悄悄的,还带着一丝诡异,大总管在明桢帝身后垂着头,恨不得把自己镶嵌进地里。 半响,明桢帝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事,出了母后与朕,还有谁知晓?” 魏皇后微微动了动站僵了的腿,欠了欠身道:“无人了,只是却是臣妾的心腹查出来的……” 明桢帝面无表情的放下证据,走到魏皇后身前将她扶起,又拍了拍她的手,垂眸敛去情绪道。 “皇后辛苦了,又是料理宫物,又是查案,朕心里实在不忍,等会朕便派一个老嬷嬷到坤宁宫为你分忧。” 魏皇后心中微抖,脸上的笑有些苦涩牵强,明桢帝这举动说是为她分忧,其实却是派了个明面上的人去监督她…… 魏皇后收拾好情绪,羞涩一笑谢了恩。 明桢帝很满意魏皇后时抬举的行为,温和开口“你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魏皇后点头,福神后才朝门走去,却见明桢帝也起身了,还以为明桢帝要送她出去,便站在原地等候了一会。 明桢帝一愣,却又尴尬道:“朕也要去母后那一趟。” 魏皇后面上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 “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明桢帝点点头,看着魏皇后的身影逐渐消失后,才动身前往关雎宫。 楼北辞才将会武功的宫女派去了四皇子那,明桢帝便来了。 “儿子给母后请安。” 楼北辞走上前将明桢帝扶起,有些责怪“都说不必行礼了。” 明桢帝摇摇头道:“礼不可废,再说了,您是朕的母后。” 楼北辞无奈,只好随他。 待二人重新坐下后,楼北辞才开口询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明桢帝点点头,却有些犹豫不决。 楼北辞叹了口气,明白明桢帝心中所想,幽幽开口。 “你不说哀家也知道,这事与贵太妃脱不开关系,就看敏王府与前朝是否也掺和了一脚了。” 明桢帝眼睛微动,却只是静静的听着楼北辞的言论。 楼北辞摇摇头:“无论是否与前朝有关,这宫里是该清理清理了,哀家已经派了人去查,可若是事关前朝,哀家也无能为力,一切还得看你。” 明桢帝闻言抬起头,一脸孺慕之情“还好有母后在。” 楼北辞轻笑出声,满眼调侃道:“你就拍哀家的马屁吧,谁不知道你的暗卫队才是真的尖子。” 明桢帝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安静之时,却忽然闻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看着眼前一脸汗珠的宫女,高嬷嬷正打算呵斥,却被楼北辞阻止道:“怎的这般急躁。” 宫女擦了擦脸,跪下道:“太后娘娘,皇上,大事不好了,大皇子与三皇子突然昏迷了过去……” 明桢帝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楼北辞也惊的将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 要知道评论一个皇帝,还会包括子嗣一事的,若是一个天子,连继承人都没有,那要大臣如何去相信…… 明桢帝与楼北辞会如此反应,也是情理之中了。 明桢帝着急道:“快宣御医!” 楼北辞冲着使了一个明桢帝安抚的眼神,见明桢帝稍微冷静了些才道:“你先去大皇子那瞧瞧,哀家便去三皇子那吧。” 明桢帝连忙点头,楼北辞看着明桢帝匆匆忙忙的背影,眯起了双眼,吩咐道。 “高嬷嬷与青颜随哀家去永寿宫,淮苼淮安去大公主那守着,奇嬷嬷云洗云涤去四皇子那守着。”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去了各自的岗位,楼北辞也带着高嬷嬷二人前往永寿宫。 楼北辞带青颜也是无奈之举,可青颜擅毒,自然也擅解毒,楼北辞带着青颜,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到了永寿宫,佟妃带着几个答应常在早在外边侯着了。 见来人并不是明桢帝,有点失望,却还是十分恭顺。 “臣妾领永寿宫众妃嫔给太后娘娘请安。” 楼北辞并不在意佟妃心里是何想法,将佟妃扶起后,忙问道:“三皇子可好?御医可说了什么?” 佟妃闻言眼睛有些发红的摇摇头道:“御医来后一直都还未出来,臣妾也不知皇儿是怎么了……” 楼北辞安抚的伸出手握了握佟妃,神色也有些担忧。 不过一会,御医便出来了,佟妃连忙站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御医的方向,楼北辞见此也并未责怪,替佟妃问道。 “有劳御医了,三皇子这是怎的了?” 谁知御医一脸无奈的跪了下去,请罪道“微臣无能,查不出三皇子昏迷的原因……” 佟妃受不了刺激直接晕了过去,小宫女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太阳穴的,才将将佟妃唤醒。 佟妃幽幽醒来后就默默的站在三皇子床榻便哭。 楼北辞神情恍惚的看着床榻上呼吸平稳,就像是睡着了的三皇子,有些心疼。 这也是她的孙子,楼北辞紧了紧手,气急败坏的怒吼道。 “去宣其他的御医来!哀家就不信无人查的出三皇子昏迷缘由!” 佟妃跪了下去,哭的全无平日那番梨花带雨的模样,甚至说的上是眼泪鼻涕一起流,却让楼北辞心里柔软了很多。 “臣妾……求太后娘娘……一定要将皇儿……治……治好,嗝。” 楼北辞看着眼前的佟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断断续续,到最后还打了个嗝的模样,目光柔和的将她从地上扶起,安慰道。 “你放心,哀家定会治好的……” 楼北辞话未毕,就见大总管弓着背走了进来行礼道:“太后娘娘,御医说,大皇子殿下中蛊了!” 楼北辞一脸惊意,手无意识的握紧,没想到青颜真的派上了用场…… “青颜随哀家去长春宫,高嬷嬷守在这,大总管去唤那查出大皇子昏迷原因的御医来,给三皇子查查。” 高嬷嬷点点头,一脸警惕道:“主子放心吧。” 楼北辞拍了拍佟妃的柔荑,才转身离开了永寿宫。 长春宫里,太监宫女兵荒马乱的到处洒着药粉,楼北辞皱起眉头,询问一旁的青颜这是否管用。 得到青颜肯定的答案后,楼北辞才放心的踏进了内殿。 明桢帝正束手无策的坐在主位上,脑海里翻找着奇能异士,闻一旁的请安声,抬起头却见楼北辞站在了她面前。 “母后,您怎么来了?” 楼北辞示意不必多礼,快速的解释了一番后问道“那御医可去了?” 明桢帝点头道:“方才便匆忙赶去了。” 楼北辞朝里间走去,顺贵嫔连忙擦了擦眼泪行礼道:“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楼北辞摇摇头,走到大皇子跟前,顺贵嫔很有眼力见的推到了一旁。 看着眼前与三皇子面色平和不同,略有些狰狞的大皇子,楼北辞忽然有了些不好的感觉,连忙吩咐青颜上前查探一二。 青颜点点头表示明白。 一旁的明桢帝却有些不解,楼北辞解释道:“这是雍坊的苗女。” 意思便是擅蛊毒了。 楼北辞的解释令明桢帝与顺贵嫔眼睛一亮。 青颜净完手,得到了明桢帝与楼北辞的允许,要来了一根针。 走上前先谈了谈三皇子的脉搏,大惊失色的又重新谈了谈。 半响才皱起眉头,用消了毒的银针取了大皇子一滴血。 看着那由黑红色的血珠,接触到空气后变成金色凝结状的变幻,在场的人面露恐惧。 而青颜脸色一变大呼道:“快拿火来!” 一旁的宫女立即拿去了蜡烛。 青颜迅速将银针上的金色凝结物射入火苗之中。 忽然一声令人鸡皮疙瘩的惨叫声传来“吱……吱……咿……” 便见一只烧焦了的虫子从火苗之中掉了下来。 众人神色各异,明桢帝强压下恶心问道:“可是好了?” 却见青颜萎靡不震的摇摇头道:“奴婢无能,在奴婢的印象中,根本没有这种蛊虫,说是蛊,不如说是一种毒物催生的变异虫……” 第七十四章 金手指 楼北辞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严肃的询问青颜。 “你可能解?” 青颜摇摇头。楼北辞叹了口气,意料之中了。 顺贵嫔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 却又闻见青颜峰回路转般的回答:“不过族中圣女却是能解的,还请主子皇上给奴婢一段时间,回族中去寻找圣女。” 明桢帝眸中的希望重新燃起,忙不迭地的点头。 楼北辞却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族圣女可会愿意?” 青颜展颜一笑“您放心吧,不说别的,族中有这般奸人行凶,圣女便不会轻饶了。” 楼北辞这才放心的吐了口气。 顺贵嫔很着急,也顾不得明桢帝与楼北辞,鼓起勇气问道:“敢问青颜姑娘需要多长时间,皇儿可还能坚持?” 青颜听出顺贵嫔语气中的急切与尊重,自然不会不回答,当下便安抚一笑:“您放心,奴婢来回最多只需要十日,而大皇子身上的蛊虽然蹊跷,却并不算太毒,还能支撑半月有余。” 顺贵嫔这才安心了,十分感激的欠了欠身。 楼北辞与明桢帝相视一眼,楼北辞才道:“既如此,你即刻便出宫,让青殷她们派人沿途保护你与圣女。” 明桢帝也表示会让暗卫暗中保护。 青颜才出宫。 可此时永寿宫的局面却不太好。 只因御医一直未能查出三皇子昏迷之由,楼北辞却忽然有些后悔让青颜这么早就出宫。 明桢帝叹了口气道:“母后不必自责。” 楼北辞摇摇头,暗地里却发出了一道指令,让雍坊另外一名苗女进了宫。 明桢帝自然是默许了。 可等苗女检查之后,却便是三皇子并未中蛊,这让众人更加忧愁。 佟妃早就哭的昏迷了过去,明桢帝被哭烦了,也不让人去唤她醒来,只说佟妃太过劳累,让她歇息一会。 明桢帝疲惫的捏了捏眉间问道:“母后,此事你怎么看。” 楼北辞愁眉不展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大总管悄然进来道“皇上,盛国师有要事求见。” 明桢帝惊讶的抬起头,却没看见楼北辞眼中闪过的光芒。 此等情况下求见,莫不是盛国师发现了什么? 楼北辞皱眉道:“皇儿,哀家随你一同前去吧。” 明桢帝见三皇子这并没进展,也只能点头同意,同时也下令去找贤能异士。 养心殿里,盛朗一改常态,急躁的转动着手中的佛串。 “皇上太后驾到!” 盛朗闻言诧异一闪而过,却又想到了些什么,朗朗一笑。 “微臣叩见太后皇上。” 明桢帝走进来道:“国师不必拘礼,可有何要事?” 盛国师也不推辞,收回行到一半礼的双手,皱眉道:“微臣前段时日便察觉天象有变,却只以为是天道之意,并未觉得不妥,可昨夜却见天空中那异星闪烁发亮,直逼紫微星!” 楼北辞袖中之手冒出大量汗渍,面上多了分紧张。 异星! 盛朗就差没有直言不违的,跟她说是与她一般的异数了。 又来穿越者吗?亦或是重生? 楼北辞努力搜寻梦中之人,两厢对比之下并未发现有不妥之处。 抬起头有些担忧的看着与明桢帝侃侃而谈的盛朗。 他若是怀疑是自己,与明桢帝坦言,照明桢帝的性子,就算不全信,也会架空她。 握紧双手,待二人商谈完后,楼北辞才扬起一抹笑容道“哀家许久未见老方丈,不知家师可还好?” 盛朗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眸子藏着几分笑意,及其配合楼北辞道:“家师前段时日还同微臣谈起过娘娘。” 明桢帝见此很有风度的道:“既如此那母后便与盛国师好生叙旧一番吧。” 楼北辞求之不得,却不外露,目送明桢帝走后。 楼北辞沉下来道“不是我做的。” 盛朗摇摇头,一品香茗。 楼北辞见此却以为盛朗是认定是她所为了,有些薄怒道理:“前段时日我是出去过,可我什么时候回来你是知道的!” 盛朗诧异的放下茶杯,看着急得快要跳脚的楼北辞,眼中一闪而过调侃。 “可是只有你一个异数。” 楼北辞被气的快要吐血了,也没有深究盛朗眸底的含义,拍了拍桌子道:“皇上是我的儿子!大皇子他们是我的孙子!我就算是再蠢笨如猪我也不会朝他们动手,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盛朗看着楼北辞吃人的表情,再也忍不住低笑出声。 楼北辞愣愣的看着眼前笑得发颤的男子,一闪而过的恼意,眯了眯眸子,一甩袖子便出了养心殿。 只留幽幽一句话“改日哀家便去造访老方丈。” 盛朗急急的站起来,伸手拖住楼北辞道:“你要小心,此人身带异物!” 楼北辞闻言来不及置气,瞪大了眼睛回头问道:“你可知是何异物?” 异数加异物!那便是小说里经常写的金手指,不是空间就是系统! 楼北辞心里嫉妒的发狂,为什么她来到这什么都没有? 你看看人家,一来这里便将皇宫搅的天翻地覆,又有金手指。 难道这人才是主角? 楼北辞攒紧手,不论是不是主角,她都不会妥协。 只是不知道这金手指是否与她蛊虫有关了。 盛朗泄气的摇摇头道:“我不会卜卦,只能观天象。” 楼北辞沉思一会,又问“那你可知在何处?” 盛朗还是叹了口气道:“我只能依稀感觉到在正南方。” 楼北辞眸子一亮,激动的拍了拍盛朗的肩膀道。 “能知道大体位置已经不错了,既然能感觉,那便说明并不是很远才是。” 盛朗点头道“希望如此。” 楼北辞突然抬起头,来回打量了盛朗一圈:“记得老方丈擅长奇门医术,不知你是否继承了。” 盛朗疑惑的睁大眼睛点点头“尚可。” 楼北辞满意的点头,示意盛朗在此等候,便出去了。 到养心殿的书房,明桢帝果然在此。 楼北辞也不拐弯抹角道:“方才哀家忽然想起老方丈擅长奇门医术,盛国师也继承了,不若让盛国师去试试?” 明桢帝向来不是迂腐之人,自然同意了。 看着明桢帝下了旨意,让盛朗去给三皇子看病,楼北辞才放心下来,说起了盛朗方才所言的正南的地。 明桢帝闻言后一脸不敢置信,楼北辞皱起眉头询问后,才得知,离皇宫最近的正南之地,正是敏王府。 楼北辞心里一跳,看来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 这个不知是穿越还是重生的人,与贵太妃勾结到一块去了。 眯起眸子,楼北辞眼中狠辣异常,吐出几字道。 “此人绝不能放过!” 明桢帝也是一脸赞同道:“看来的确该彻查敏王府了。” 楼北辞点头,补充一句“其他正南之地也不可放过。” 那人十分奸诈,谁知她是否在敏王府呢。 没过一会,便有太监进屋表示三皇子是中了巫蛊之术。 楼北辞向来不信这些,可她的存在便说明一切皆有可能,冒出来了一丝冷汗,看来往后自己还需要更加警惕才是。 明桢帝表情十分可怖的问道:“可解了?” 小太监头垂的更加低了,小心翼翼回答道:“盛国师说已经无碍了,不过这段时日会很虚弱,一个不小心便会有可能染上风寒。” 楼北辞点点头,无事便是最好的结局,幸好她想到了盛朗。 明桢帝闻言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待楼北辞一身疲惫的回到关雎宫,知道大公主与四皇子无事之后,才放心的就寝了。 可谁知半夜忽然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 楼北辞一向浅眠,被惊醒道:“怎么了!” 淮苼她们并不在,只剩高嬷嬷走上前为楼北辞披上外衣道:“老奴去瞧瞧?” 楼北辞却谨醒的摇摇头,就怕是调虎离山。 “等着吧,若是真的有事,一会便会来人的。” 话音刚落,早先被调回来的云涤与守夜的抚笙也急急忙忙进来同时询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楼北辞摇了摇头,看到二人进来,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之前只有她与高嬷嬷二人,实在担忧。 没过一会,云洗便敲门进来了道。 “主子,方才有人想要袭击四皇子,被云歌擒住了。” 楼北辞听闻有人袭击四皇子,惊的立马弹了起来,又闻下半句,才将心收回到了肚子里。 沉默一会,楼北辞又突然道:“快去乐安那瞧瞧!” 云涤出去找了个小太监吩咐了一番后,又再次进来守在了楼北辞身边。 楼北辞面露疲态道:“将人送到皇上那去,四皇子可还好?” 云洗点点头道:“只是惊醒了,这会儿正喝粥呢。” 楼北辞示意云涤为她宽衣,抿了抿唇道:“扶哀家去瞧瞧吧。” 偏殿里,四皇子正在小口小口的喝些粥,见楼北辞来了,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直呼让楼北辞抱抱。 楼北辞看着四皇子,眼光柔和,走上前抱着四皇子,亲自哄他睡觉。 这孩子是她看大的,情分自然不比其他。 四皇子在楼北辞的轻哼中安稳入睡后,楼北辞才沉下脸问“是何人刺杀?” 云洗也是一脸气愤道:“是四皇子身边的人。” 楼北辞皱眉,眼睛里累积着愤怒“我们的人?” 看着云洗摇头后,楼北辞才放下心来,看来还没渗透到她这里来。 楼北辞替四皇子掖了掖被角,小声道:“不用去吵醒和贵嫔了,明个儿一早再去说吧。” “是。” 楼北辞吩咐,而四皇子又无事,众人自然不敢多言。 第七十五章 穿越女 关雎宫的事成功的隐瞒了下来,直至第二日明桢帝看着跪在养心殿的“奸细”时,他才明白,他昨晚上差点失去了第四子。 明桢帝眼中的怒火已然化为实质,一旁的宫人都知道此时插嘴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安安静静的听着明桢帝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你是谁的人。” 跪在中央的女子模样不过清秀,目光沉静茹水,紧闭朱唇,丝毫不为所动。 对此,明桢帝丝毫也不觉得意外,淡淡一笑:“既然不愿意开口,影子,此人便交给你了。” “是。” 声音是从一角落传来的,却并不见人。 关雎宫里,楼北辞任由和贵嫔抱着四皇子抽泣。 和贵嫔哭的差不多了,才擦了擦泪水,跪下去道:“嫔妾代四皇子谢过太后娘娘。” 楼北辞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道:“近来宫中不太平,四皇子还是待在哀家这吧。” 和贵嫔自然知晓轻重,狠狠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楼北辞招来高嬷嬷道:“你去让各宫有子嗣的妃嫔都注意些。” 高嬷嬷低头称是,近几日她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等等。” 就在高嬷嬷转过身的瞬间,又被楼北辞叫住了。 看着高嬷嬷疑惑的眼神,楼北辞捏捏鼻翼道:“哀家想乐安了,让她来关雎宫陪哀家一段时辰吧。” 高嬷嬷了然于心却还是顺着道:“公主一直都念叨着主子,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开心呢。” 楼北辞点点头,这次没再开口了。 和贵嫔抱着四皇子,听着四皇子牙牙学语的声音,心里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看来投靠太后,的确是正确的行为。 楼北辞看着窗外一笑,忽然朝和贵嫔道:“你也有段日子没见四皇子了,去偏殿陪陪他吧。” 和贵嫔自然激动的退下了,楼北辞示意让人跟上去保护四皇子后,才对空中拍了拍手。 是很有顺序的一下,三下,一下。 眼睛一闪,便从窗外钻进来一个身影,放眼一看,是青殷。 楼北辞眯了眯眼睛示意青殷起身回话。 青殷笑得及其妩媚道:“主子,属下查到了,这宫女是敏王府的死士,或者可以说是贵太妃的死士。” 果然如此! 楼北辞愤怒的将手中的手绢掐的不成人形。 青殷看着楼北辞面露不善,连忙收敛笑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垂头问:“可要将这事透露给皇上?” 楼北辞冷哼一声,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呵斥:“透露!怎么能不透露!哀家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面对携有金手指的敌人,楼北辞很清楚的明白,这是极度危险的存在,若是不彻底清楚,定然会春风吹又生! 青殷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家主子语气里的狠辣,她自然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拱了拱手快速的告退了。 楼北辞坐在主位上,强压下心中的惧意,不停的自我安慰着,不过是一个金手指,不怕不怕,她还是大楚的太后呢…… 外边的太监忽然传话道“主子,重鸢长公主求见!” 楼北辞惊愕的抬起头,如今宫里自顾不暇,怎的重鸢那妮子还进宫来了。 楼北辞狠狠皱起眉头:“让长公主回去好好养胎!” 小太监闻言弓着身子退下去了。 却不想重鸢长公主在外边大生呵道。 “母后,儿臣有要事求见!” 楼北辞无法,只好让人将她请了进来,看着重鸢长公主艰难的挺着肚子走路的模样,楼北辞又是心惊又是生气,却也不敢对她置气。 “你怎么入宫了?这都怀孕了,也不知安生些,说吧,什么事?” 重鸢长公主咧嘴一笑,丝毫不怕楼北辞,摸了摸肚子道:“儿臣知道母后与皇兄在苦恼些什么……” “哦?皇姐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话音还未落,却被明桢帝打断了。 明桢帝待走进后又行礼道:“儿臣不请自来,还望母后莫要责怪。” 楼北辞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就当没看见明桢帝耍宝的模样了,坐直身子严肃的对重鸢道。 “你莫要理他,可是发现了什么?” 重鸢对这个皇弟并不熟悉,可也不会害怕便是了,润了润喉道:“前段时间皇上不是传了圣旨给敏王赐婚吗,据说敏王府的一名侍妾受不了打击便跳水自杀了,醒来后便疯疯癫癫的问这里是不是清朝?一会儿又说自己失忆了……” 楼北辞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清朝!那肯定便是穿越了,面上却挤出来一丝疑惑问道:“这事哀家怎的不知道?” 重鸢抿了抿唇:“这名侍妾不知与贵太妃谈了些什么,贵太妃便下令将此事压下去了,之后还抬了她为格格。” 明桢帝满脸诧异,忽然想起了盛国师所言的“异人”,人对未知的事物总会带有一丝惧意,明桢帝虽说是一国之主,却也是人。 楼北辞内心却有着不同的想法,既然不是重生,那么这人又是拿什么让贵太妃选择与她合作的? 难不成此人的金手指是空间,亦或是修真? 楼北辞抬起头看向了重鸢问道:“此事可还有何人知晓?” 重鸢摇摇头,挪了挪屁股回答道“这事本就未有传出王府,再加上贵太妃封了口,知道的人并不多,儿臣知道,还是雅儿的原因。” 雅儿?雅郡主? 楼北辞眸子一亮,看来雅郡主不蠢,也看出了此人的奇怪,要么便是怕此人在王府地位变高威胁到自己了,竟还知与重鸢求救。 楼北辞忽而一笑,转过身一脸宠溺的同明桢帝道:“哀家前先日子还说会考教雅儿,却是忘了,如今想来,倒是忽略了这孩子,不若明日便将雅儿宣进宫来?” 明桢帝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狡黠,配合着开口道:“如此,便将雅儿表妹宣进宫吧,毕竟是母后亲口答应的。” 重鸢此时也明白了楼北辞的目的,也扬起笑容道:“母后也不必让人去多跑一趟了,儿臣的规矩也算妥当,不若先让雅儿明日去公主府,由儿臣考教一番如何?” 明桢帝此时才仔细的打量起了,平日与自己并不相熟的皇姐,只觉得是自己小看了她。 楼北辞笑容满面的点点头,看来自己没白疼她,温和开口道:“那便由你这个姑姑好好教导一番吧,天气渐变,要多注意身子。” 重鸢笑着答应了,又与楼北辞拉了许久的家常,用了午饭才出宫。 明桢帝见重鸢走后,才朝楼北辞道:“母后,那奸细却是贵太妃的人。” 楼北辞很满意明桢帝动作的迅速,却不露情绪“敏王府查的如何?” 明桢帝叹了口气,有些气馁:“正南方向并无不妥,而敏王府,儿子还在派人监视。” 楼北辞将手上的剪刀放下,看着眼前的盆栽叹了口气,牛头不对马嘴道:“让和贵嫔回去吧,哀家便不留她用膳了。” 一旁的宫女闻声退下。 而明桢帝虽是一脸不解,却也不急躁,反而自己品起了茶,时不时还拿起一块小点心尝尝。 楼北辞将盆栽欣赏的差不多了,才回头道:“重点监视贵太妃,与那格格。” 明桢帝语气里满是认同“朕也认为该如此,只是……” 楼北辞抬起一只手,示意明桢帝噤声。 明桢帝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试图从楼北辞脸上找到答案。 楼北辞眼中讽刺渐深,连语气中都有些嘲弄之意:“大抵是权利大了,养的心也大了,不用担心,只管将宫里清洗一番也就老实了。” 明桢帝闻言眼睛一亮,起身拱手道:“到底是母后,一句话便解决了。” 楼北辞笑着敲了敲明桢帝的额头,一脸无奈,忽然想起高嬷嬷还未回来,便询问一旁的小宫女道:“高嬷嬷怎的还未回来?” 小宫女摇摇头便是不知,正打算派人去锦墨居瞧瞧呢,却见乐安与高嬷嬷来了。 乐安一进屋便看到了明桢帝,眸子一亮道:“乐安给皇奶妈,父皇请安。” 楼北辞吃味道:“果然是你父皇的种,哀家养了你这般久,也未见你想过。” 明桢帝被嫌弃的快要哭了。 乐安上前一步,挽起楼北辞的胳膊,边摇边撒娇道:“皇奶奶~” 语气婉转动听,配上她那极俱误导性的面孔,便将楼北辞哄的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明桢帝见此咳了咳嗽道:“乐安,近日便好好替父皇陪陪你皇奶妈。” 话虽是这般说,乐安却是明白真实缘由的。 却也并不挑明,福了福身表示明白了。 楼北辞看明桢帝那般模样,便也明白这是要跟她告退了,先一步给他找台阶道:“佟妃那是没事了,顺贵嫔那却还是等着呢,你且去瞧瞧吧,还有景淑那也一并去了吧。” 明桢帝闻言笑容逐渐收敛,拱了拱手便告退了,背影及其萧瑟。 没错,楼北辞的确是故意提起此事,让明桢帝再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的。 原谅她的自私,只是若是明桢帝不重视,那么穿越女定会有机可乘。 她不想给敌人机会。 第七十六章 大寿(一) 敏王府里的大小正经主子都在用膳,一个格格装扮的女人站在贵太妃旁,替贵太妃布着膳。 贵太妃满意的点头道:“林格格也坐下吧。” 敏王狠狠地皱起了眉毛,却也没说什么。 雅郡主握紧手,眼里流露出一丝厌恶,一旁的嬷嬷看出来雅郡主的蠢蠢欲动,不露痕迹的拍了拍她的手。 雅郡主看了嬷嬷一眼,不甘的低下了头。 林格格温婉一笑,也不推辞。 早膳过后,雅郡主抿了抿唇道:“雅儿还有规矩要学,便先回院子了。” 贵太妃瞄了一眼雅郡主身后的嬷嬷,冷哼一声:“太后给你的人,你倒是用的舒坦。” 嬷嬷笑了笑道:“太后娘娘是郡主的皇奶妈,郡主自然用的舒坦。” 贵太妃气的将脸瞥至一旁。 林格格眼中冒出一起精光道:“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怎的这般不懂规矩,郡主都还未说话呢……” 贵太妃闻言挑衅一笑,拍了拍手:“可不是不懂规矩的奴才,来人,将这位嬷嬷关押下去!” 雅郡主眉毛一竖,看着林格格诡异一笑:“若是规矩,哪比得上林格格,不过是一个妾,便敢在王府放肆!皇奶妈身边的人,岂是你这个妾能说的?” 林格格被雅郡主张口闭口一个“妾”字,气的浑身发抖。 贵太妃冲敏王呵斥道:“这就是你的乖女儿!林格格虽是妾,却也算是她的长辈!” 雅郡主闻言厌恶的看了林格格一眼,语气里满是嘲讽“本郡主还不知道呢,一个妾也敢称是本郡主的长辈!奶奶您是糊涂了吧?” 敏王闻言起身让贵太妃噤声道:“母妃禁言!林格格一个妾侍怎能说是雅儿的长辈?” 贵太妃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却也撑着脸面,硬是不肯低头。 雅郡主见此心里失望极了,欠了欠身正打算告退,却闻管家道长公主来了。 雅郡主垂着头眼中溢出来一丝欣喜。 敏王大惊道:“皇姐来了?还不快请进来。” 没过一会,重鸢长公主便走了进来:“母后没空考教雅儿,今日本宫这个做女儿的便替她考教了。” 贵太妃阴阳怪气的道:“哀家的孙女还是由哀家自己教导的,还请长公主替哀家同太后说一声,就不劳她费心了。” 敏王不满道“母妃!” 林格格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注意重鸢长公主的神色,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进宫。 重鸢长公主一挑眉示意雅郡主跟上,笑意吟吟的模样,让贵太妃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雅儿说什么也是嫡系不是?” 意思就是她这个贵太妃没资格管教! 敏王也在一旁叹了口气,“皇姐您是雅儿的亲姑姑,只管带雅儿去考教吧。” 要知道长公主位比亲王,他这个王是不敢同她硬碰硬的,再说如今王府里一团糟,雅儿去公主府躲躲也好。 重鸢长公主对这个弟弟还是很和善的,缓言道:“皇弟放心,我一定好好考教。” 贵太妃见事情已尘埃落定,再无可能改变,反手一挥,冷哼一声便走了。 林格格也欠了欠身,也默默跟上。 重鸢长公主神秘莫测的笑道:“皇弟府中的侍妾,当真是不懂规矩的很。” 敏王尴尬一笑,送走了重鸢二人。眸底却是冰冷一片,这般不懂规矩,也不知母妃是怎么看上的! 公主府里,楼北辞早在等候了,见重鸢二人进来,抬头道:“有没有怀疑?” 重鸢摇摇头道:“并未,不过她的确是与贵太妃联盟了。” 雅郡主也在一旁点头。 楼北辞朝雅郡主招了招手道:“她可有什么异常之事?” 雅郡主凑上前坐了下去,努力的回想了许久才道:“林格格似乎不喜欢奴才进屋伺候。” 楼北辞冷笑一声,看来这金手指估计是空间了。 楼北辞回宫以后,回想起方才在公主府,让雅郡主监视林格格的对话,叹了口气,没想到雅郡主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而她也答应了,等林格格一死,她就封雅郡主为公主。 毕竟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不是? 不过是一个公主,她养的起。 几天过后,青颜带着一身伤回来了。 楼北辞看着眼前一身异族装扮的美丽女子点点头,示意她们赶紧给大皇子取蛊。 圣女上前一步,用匕首在大皇子胳膊上割出一道伤疤,奇异的是并未流血。 圣女严肃的皱起眉头,从自己手指中逼出一只蛊虫。 蛊虫飞到大皇子胳膊上,顺贵嫔惊呼出声。 楼北辞抬起手示意她噤声。 圣女皱起眉头不满的看了顺贵嫔一眼,却是觉得楼北辞的反应让人意想不到。 再回头,蛊虫已然进去了大皇子伤口之中。 几秒后,就见大皇子脸色赤红,青筋暴露。 顺贵嫔这次乖觉的用手捂住了嘴,没有再尖叫了。 没过一会,圣女便从手中拿出一瓶药粉,快速的从大皇子伤口处洒去。 大皇子吐出一口毒血后,脸色恢复如初。 而圣女放入大皇子体内的蛊虫,也从伤口处缓慢爬出,身体大了一倍不止。 圣女挑挑眉,朝楼北辞歉意一笑:“我这只小虫太贪吃,竟把那只蛊虫给吃了,还望太后娘娘莫要责怪。” 楼北辞摇头“能救大皇子,哀家已经很感激了。” 圣女笑了起来。嘴角边竟有一个梨窝,浅浅的很是可爱,只见她将蛊虫收入体内,才道:“此人的蛊虫被我的蛊虫吃了,恐怕会大伤元气。” 楼北辞灵光一闪而过,勾起唇角道:“恐怕此人哀家会直接处置了,圣女意下如何?” 圣女耸了耸肩“您只管处置,她并不是我族之人。” 楼北辞这才放下心来,就怕这圣女会拦着自己,万一被圣女拦下,那林格格又有金手指,让她跑了东山再起怎么办? 到时候她去哪里哭去。 大皇子三皇子没有事了,明桢帝与楼北辞才舒了口气。 关雎宫内,楼北辞看着一张请帖,笑得合不拢嘴。 这简直是,刚想打瞌睡,便有人送来了枕头。 太师大寿来了,意外着她楼北辞能够光明正大的出宫。 也意味着,可以去敏王府活捉林格格了。 楼北辞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让高嬷嬷凑近道:“将请帖给皇上送去。” 高嬷嬷与楼北辞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当中。 养心殿里,明桢帝看着请帖爽朗一笑,眼底却是一抹寒意。 “还不快去朕的私库里准备些礼物来!” 大总管依言退下去了。 高嬷嬷笑眯眯的与明桢帝道:“主子说皇上定会从私库里提东西,老奴还不信,果然是母子连心呐,主子说了,礼物她都准备妥当了。” 明桢帝笑容逐渐放大“都是一家人,母后准备了,朕自然也要准备的。” 高嬷嬷摇摇头道:“老奴是不懂主子与您在想什么,老奴先告退了。” 明桢帝眉眼含笑“嬷嬷慢走。” 两日后,太师府宴会,门庭若市。 怀恩县主在闺房里提起三小姐的耳朵,“你听清楚了没有?绝对不能够乱说话!” 三小姐翻了翻白眼道:“我知道啦,你能不能轻点,若要姐夫看到你这般母老虎模样,指不定后悔娶了你……” 怀恩县主气的手下一拧。 疼得三小姐只顾不敢:“哎,哎疼疼疼!” 怀恩县主到点就放手,插起腰呵斥:“今儿个是父亲的大寿,太后娘娘无论如何是咱们的长姐!若是不想让人说咱们太师府的坏话,你就给我皮紧着些!” 三小姐委委屈屈的揉了揉耳朵,慢慢的挪到怀恩县主身边,轻轻晃了晃怀恩县主的手道。 “我知道了嘛,为了太师府的名誉,我决定不乱说话!” 怀恩县主叹了口气,点了点三小姐的额头,怒其不争的道:“可是若是别人欺负到了你的头上,你也不必忍着。” 三小姐一脸钦佩的点点头。 二姐威武! 因众人皆传,太后皇上今日必会到,所以今日太师府可谓是爆满。 到了晚间,众人都等的有些焦急了,才听人在门外大呼一声:“太后娘娘,皇上驾到!” 太师闻言,带着太师府众人从后院走至太师府门前静候。 片刻便看到两座轿撵匀速往太师府驶来。 街角四处都挤满了人,但却无人感大声说话。 一旁的太监大呼:“停轿!” 语气婉转的,让楼北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明桢帝等着楼北辞下轿,楼北辞也不敢耽搁时辰,伸出一只手给外边的高嬷嬷。 扶着高嬷嬷的手从轿中走出。 在楼北辞踏出一只脚时,太师便站在最前方,领着心众臣行礼道:“臣给太后娘娘,皇上请安,太后皇上长乐无极!” 楼北辞强忍住这身体本能的感情,擦了擦眼角,走上前将太师扶起:“父亲不必多礼……” 这时明桢帝也走近了,扶住楼北辞的手调笑道:“母后说的对,您是朕的爷爷,今儿个又是大寿星,朕若是受了这礼,朕回去怕是要被母后教训了。” 太师摇摇头,看向楼北辞与明桢帝,一脸的宠溺。 “话虽如此,可我却是你们的父亲与爷爷,自然要以身作则。” 第七十七章大寿 (二) 楼北辞今日看起来心情极好,许是因为父亲大寿她能出宫转悠,又许是今日便能抓到那穿越女了,笑容满面道。 “行了,都进去吧,外边太阳大,莫晒着了。” 明桢帝点点头,却忽然皱眉道:“母后不是说今日皇姐带着乐安要来吗?怎的这时还未见人影……” 楼北辞一愣,来回看看,才发现重鸢与乐安并不在人海中,疑惑开口:“可是有事给耽搁了?不用管了,先进去吧。”可眸底却隐藏了一股笑意。 此时重鸢与乐安却在敏王府内。 重鸢一脸担忧的与贵太妃赔罪道:“今日本想要雅儿与本宫一同去太师父贺寿,可也不知雅儿是怎得了,好端端的便染了风寒,想来也是去不了了,特意来此赔罪。” 贵太妃装模作样的执起雅郡主的手,上下打量一下直称瘦了,又皱眉:“怕是规矩太多,把雅儿压病了,哀家可怜的孙女,年纪轻轻便要遭这罪。” 看着眼前阴阳怪气,一见机会就往自家母后身上泼脏水的女人,重鸢很难咽下厌恶,端起长公主的架子道:“贵太妃说笑了,这皇室宗亲的小主子,哪儿个不是打小便学这学那的,母后心疼雅儿,才只让她学习规矩了,若放在旁处……哟,是本宫扯远了,往前贵太妃宠着雅儿,不让她学规矩,对雅儿却不是件好事。” 贵太妃被重鸢长长的道理说的哑口无言,深吸一口气,只称长公主能言善道。 一旁的乐安也不甘寂寞:“贵太妃仁慈,莫说雅儿表姐了,连王府的侍妾都免了学规矩,好在不是王妃,丢不了皇家的脸面。 那林格格哪是受得了委屈的主,打从穿越以来,她的目标本是那皇后,却不想那敏王是个没出息的,连着贵太妃都是个只有小聪明的主,于是没办法,她便把目标从皇后移到了皇上身上了。 那贵太如也是愚不可及,当真将宫里头的人借给了她,还以为自己只是个有进些谋略的小女子,却不想她只是把她当作替罪羊罢了。 任谁都想不到,敏王府的一个小格格,有这般本事吧,倒是若是失败被查出来了,也与她无关。 林格格抿起嘴,一脸倔强道:“妾虽只是一个小小格格,却也不能担待起公主这般侮辱。” 重鸢与乐安闻言,被恶心的脸色都变了。 好在贵太妃也不喜林格格做此姿态,呵斥一声,便客客气气的将重鸢二人送走了。 贵太妃转过身,满是嫌弃的给了林格格一巴掌:“丢人现眼的东西!谁让你多嘴了?” 林格格不敢置信的捂住脸,生理泪水跟着流了出来,不得不说林格格长相还是及其美艳的,只可惜如此一副美人垂泪图,贵太妃欣赏不上来,甚至更加觉得她上不得台面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 见得不到回应,贵太妃气愤的甩袖离去。 林格格抬起头,看着贵太妃背影的眸子里满是羞辱,狠光闪现,弹指一挥间一只小小的虫子进去了贵太妃体内。 而贵太妃本人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未觉得危险将至。 雅郡主躺在床上紧张的绞起了手指头,心里的不安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咬了咬牙问道。 “长公主与大公主可走了?” 外边的嬷嬷走进来,叹了口气道:“郡主既然已经选择了,就由不得您后悔了。” 雅郡主咬起下嘴唇摇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担心父王罢了……” 嬷嬷闻言倒是舒了口气,慈爱的摸了摸雅郡主的发梢安慰道:“太后皇上英明,王爷没有参与,自然不会受到连累。” 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教导雅郡主这段时日,肯定会有感情的,好在雅郡主没有起别的心思,不然她也不好做…… 雅郡主闻言激动的抓起高嬷嬷的手:“嬷嬷此言当真?”嬷嬷还未作答,却又忽然垂下了头喃喃道“可我突然得了公主的封号,父王定会起疑心……” 嬷嬷被雅郡主一言逗的发笑:“郡主多虑了,太后娘娘深思远虑,定会想到稳妥的法子,郡主还是尽快完成任务吧。” 雅郡主一愣,敲了敲脑袋道:“我竟是个木头。” 林格格不知楼北辞众人早已下了埋伏,回到院子里,刚刚往脸上上好了药,却见王府总管一脸谄媚的走了进来,挑了挑眉道:“王总管今日怎的来我这小院子了。” 语气模样全然不似人前那般小心谨慎。 王总管低垂眸子里的不屑,林格格自然没办法看到,掩下情绪,王总管才重新扬起谄媚的笑容道:“可不是前些日子府里进了好些人嘛,奴才想着您这也用得上,便领了人过来让您挑挑了。” 林格格很享受王总管这般态度,吹了吹手指甲,才漫不经心的道:“那还不快领进来让我瞅瞅,先说好了,若是些被人挑剩下的,我可不要。” 王总管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心里不住吐槽道:不过是个侍妾,还真当自己是王妃了。 脸上却一个劲的称不敢。 人都进来后,林格格随意瞅了瞅模样,满意的哼了一声,随意指了两个模样清秀的丫鬟便不再吭声了。 王总管抬起头看了眼有些着急,面上却恭敬道:“按规矩您还可以再挑一个。” 林格格哦了一声,不疑有他的挑了起来,可却是左右没有敲定是谁,不耐的皱起眉头,不想再选了,却又觉得多一个丫鬟才能体现自己在王府的地位,瞟了眼王总管,见他并无不耐之色才轻咳道。 “我在这挑来挑去的,竟忘了你才是最了解她们的,都说说吧。” 王总管心下一喜,恨不得将圣女装扮的丫鬟给直接推出去,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道:“这些都是顶好的,您随意挑,随意挑。” 却又假装焦虑的让圣女假扮的丫鬟低头。 林格格自然没错过王总管故意演给她的戏,笑容满面的指着那丫鬟道:“我看这丫头挺好的,就她垂着头,想来是顶老实的。” 王总管欣喜若狂,却装作擦了擦冷汗,焦急的挡在那丫鬟前道:“这丫鬟手粗脚笨的,当不起您的喜爱……” 林格格见此冷哼一声道:“那便不让她做事就成了,我这丫鬟多,却缺了个说话的。” 王总管还是咬死牙齿不肯挪步。 林格格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怎么?王总管是觉得我只是个侍妾,好糊弄不成?” 王总管“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奴才不敢啊,实在是……实在是这丫头不能指给您啊……” 林格格惊讶的打量了丫鬟一个回转,也没见她有什么不同之处,当下便觉得自己被骗了,愤怒的踹了王总管一下道:“好你个奴才,竟如此诓骗主子!这丫鬟不会是你的亲戚相好吧?我定要去回了贵太妃,让太妃好好治治你!” 王总管恨不得跳起来拍死这作威作福的林格格,深呼一口气自我催眠道:这是任务,是任务…… 王总管气的发抖的模样,却在林格格看来是惧怕她了,满意的蹲下去,用食指勾起王总管的下巴道:“你要是实话实说,我就当没这回事,如何?” 王总管装作激动的挣脱开林格格的手,抱住林格格的腿磕头道:“谢格格,谢格格。” 林格格自傲的看着,这平日里对别人趾高气昂的王总管,如今在自己脚底下磕头谢恩,心情就没由来的大好,语气里作不耐烦道:“好了,还不快说!” 王总管不意外的“抖了抖身子”道:“这丫鬟,其实是郡主点名要的……” 林格格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却觉得这王总管没胆子再诓骗她了,不解问道:“这丫鬟有何特别之处?” 王总管舒了口气道:“这丫鬟厨艺好着呢!许是郡主嗜吃吧!” 林格格在心底却阴谋论了,还以为这丫鬟是太后特意赐下来,暗地里给雅郡主保护的人,扬起笑容仔细掂量一番,既然是暗地里赐的,她夺了收入糜下又何妨?反正她有…… 林格格想通之后,亲切的将那小丫鬟拉过来,一见如故的模样让王总管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王总管小心翼翼道:“格格却是也想要厨艺好的,这丫头厨艺也尚可……” 林格格示意心腹将那丫鬟带下去,却未见那丫鬟深藏眸底的冷光。 林格格支起下巴道:“这人我要定了,希望王总管莫要让我生气,好了,丫头也选完了,总管请吧!” 王总管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两个丫鬟笑着拉扯了出去。 当天雅郡主便发了好大的火,听闻王总管从雅郡主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脸上的巴掌印都还没消。 林格格扬起胜利的微笑在心里比了个耶,却不想雅郡主身边的嬷嬷突然造访。 林格格还以为雅郡主派人过来给她难堪了,压下身体本能的惧意迎道:“嬷嬷可要事?” 嬷嬷板着脸示意后头的丫鬟捧上几碟菜道:“郡主可怜林格格没吃过好饭菜,看到一个会厨艺的丫鬟就跟豺狗看到了骨头似的,便不与你计较抢丫鬟一事了,特意让老奴赐林格格几碟菜。” 林格格听着嬷嬷语气加重的“可怜”、“豺狗”、“骨头”、“赐”,便气愤的险些将菜打翻,却也明白雅郡主这是阳谋,若是自己今日打翻了,雅郡主即刻便能将她押了。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林格格扯出一丝笑容送走了高嬷嬷,却又想起高嬷嬷临走之前一言:对了,郡主还道,希望林格格好好用那丫鬟,莫要让郡主白赐奴才了。 林格格不敢动那些饭菜,只好气愤的将碗筷全都扔在地上,牙齿“咯咯”作响,险些被气的吐血,吓煞了众丫鬟。 第七十八章 乱中战 雅郡主院子里,静悄悄的,嬷嬷回来后,与雅郡主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雅郡主端坐在榻上,哪来传闻中的恼怒一说。 “她可有生出怀疑?” 嬷嬷笑眯眯的摇摇头。 雅郡主闻言才舒展开紧皱的眉头,神秘莫测的笑道:“且先让她得意一番。” 嬷嬷点头道:“可不是嘛,传闻那圣女最恨拿蛊害人之辈。”见雅郡主也是一副认可的模样,又执起一个信筒问:“时辰也差不多了,郡主可要传消息出去?” 雅郡主点头,示意嬷嬷将信筒送出去。 不管敏王府如何风起云涌,太师府今日是极致的欢乐。 楼北辞笑眯眯的吃着淮苼为她剥的荔枝,享受的看着台下的歌舞。 明桢帝与太师相谈甚欢,祖孙情满满。 而重鸢长公主挺着个大肚子坐在楼北辞身旁,与乐安搭着话。 敏王坐在明桢帝右侧,时不时为明桢帝续上酒。 至于怀恩县主与三小姐,则是在太师一旁的小座上。 楼北辞身边的淮安悄悄的从来到楼北辞身后,重鸢长与乐安相视一笑,偷偷的前倾挡住楼北辞。 楼北辞竖起耳朵听淮安道:“主子,圣女已经混进去了,可以准备计划了。” 楼北辞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又扬起笑容对太师道:“父亲,我去后花园醒醒酒。” 太师担忧的声音传入楼北辞耳边:“可还好?你一向不胜酒力,怎又贪杯了?” 明桢帝一直注意着楼北辞那边的情况,自然晓得自家母后此时出去是所谓何事,当下便使了个眼色接话道:“自然是您今日大寿,母后太高兴了。” 太师摇摇头一脸的不赞同。 楼北辞讨笑道:“您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 太师这才宠溺的笑了笑,挥了挥手。 楼北辞回过头示意重鸢与乐安二人注意安全,扶起淮苼的手离了席。 怀恩县主身边的三小姐眼珠转了转,撒娇般的摇摇怀恩县主的手:“姐姐,这舞蹈来来去去都一样,好生无趣,我去后头转一转,马上便回来。” 怀恩县主自然不允,戳了戳三小姐的额头道:“今儿个多是外臣,你这般模样去后天转悠碰着了可怎好?” 三小姐嘟起嘴一脸的沮丧,喃喃自语道:“多是些上了年纪的大臣,年纪都可以当我爹了,碰着了又何妨。” 怀恩县主一向心疼幼妹,看着她这般模样,着实不忍,叹了口气终是妥协了。 三小姐高兴的蹦了起来:“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携婢女跑了。 怀恩县主看着幼妹跳脱的模样,太阳穴跳了跳,有些后悔了。 楼北辞领着淮苼淮安,到了后花园一角处才停下,拿出一个口哨吹了吹,却并无声响。 就在淮苼惊讶的同时,从外边翻进来几个人,快速行礼道:“属下等给主子请安。” 楼北辞虚扶一般道:“无须多礼,可准备好了?” 来人抬起头笑道:“您放心吧,暗坊雍坊的配合最是紧密,定能将奸人拿下!”竟是许久未见的青衣与青殷。 楼北辞想起敏王府内还有雅郡主与圣女的帮衬,才放松了些,点了点头道:“去吧。” 青衣青殷才转过身,却突然回头呵道:“谁!” 楼北辞闻言大惊,眯起眸子回头四处找着能藏身之处。 过了半会却并无动静,楼北辞不满的朝青衣点了点头。 青衣严肃的悄悄俯身前去,没过一会便擒来了二人。 楼北辞来着那惊慌失色的女子,笑了起来,撇了撇嘴让青衣将她们放下。 “你们去吧,这不用管了。”楼北辞一言却让青衣等人十分不解。 楼北辞叹了口气道:“这是太师府三小姐。” 青衣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带着人翻墙而出。 三小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道:“太后娘娘还真当自己不是外人。” 楼北辞瞄了她们一眼,一语不发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三小姐被她无视,竟伸出手扯住楼北辞的衣袖道:“不许走!谁知道你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坏事!” 淮苼上前呵斥:“放肆!还不松手跪下!” 三小姐被吓得后退一步,回过神又觉得自己丢了人,壮起胆子挺胸道:“凶什么凶!这是我家!” 楼北辞被气笑了,示意淮苼退后,凑上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一身淡黄色衣裙衬得女子肤如凝脂,头上只简单的戴了几朵珠花,映出几分粉红,女子此时瞪大眼睛,可爱至极,却有些发虚的捏着裙摆。 楼北辞在心里感叹道:看来太师府专出美人…… 轻笑出声,楼北辞眼睛如实质一般看过三小姐的手道:“再掐,这裙怕是不能穿了。” 三小姐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放下手轻哼一声。 楼北辞叹了口气道:“哀家也是太师府的小姐,怎会做出对太师府无益的事,你多心了。” 三小姐不信的看了楼北辞几眼,想从楼北辞眼中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抬起头却看呆了,这太后娘娘怎的还这般年轻貌美,真真是国色天香。 糟糕!待三小姐反应过来后,却见楼北辞满眼的戏谑,竟红了脸。 楼北辞扬起嘴角道:“三妹妹可是看够了?” 三小姐扭捏的低下头不语。 楼北辞示意淮苼扶过她的手,转过身留下一句话:“还不去席上,二妹该担心你了。” 三小姐这才回过神,抬头却见楼北辞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怎的背影也生的这般好看……” 三小姐身后的贴身丫鬟闻言险些摔倒,扶额心想这主子越发的不成体统了…… 回到席上,楼北辞笑眯眯的冲明桢帝点点头,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怀恩县主着急的俊颜,险些失笑。 过了一会,无意中看到怀恩县主掐着三小姐的耳朵训着话,才觉得这宴会并不是索然无味。 敏王府中人仰马翻,只因雅郡主称太后娘娘赐的首饰全都不见了! 这事连一向不喜楼北辞的贵太妃也惊着了,命令王府搜身,要知道这可是重罪。 林格格的院子里的奴才,也不意外的全都集中到了正院处,只留下几个贴身丫鬟。 林格格气愤的,将一个尚好的青花瓷瓷杯摔到地上低声呵斥道:“简直是欺人太甚!” 林格格身边的心腹好言好语的劝了许久,才消了林格格心中的怒火。 此时天已渐渐的开始黑了,却还未见一人回来,林格格现在还饿着肚子,不生气才怪! 这时院子里突然出现了几个蒙面女子,丫鬟打扮的圣女快速的抛出几个蛊虫,林格格身边的心腹全都倒地昏迷。 林格格现在才知道自己中计了,回过头看着那今早才到她院中的丫鬟,愤怒开口道:“你是谁!” 圣女此时也懒得再做遮掩,微微一笑,从她脸上掉落一颗蛊虫,又重新钻入自己体内。 林格格大惊失色,这才发现此人是同类,警惕道:“你是蛊女?” 圣女莲步轻移瞬间便到了林格格的对立面,才开口道:“我是蛊族圣女,特来取你的命。” 林格格凄惨一笑:“你我既是同族,又何必两相残杀?” 圣女嘲讽的勾起嘴角,直接祭出了蛊道:“你用蛊残害无辜的孩子,我看你是同族才亲自送你一程。” 林格格这时才明白自己已然被发现了,偷偷的握紧手上的镯子,一脸无辜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衣此时也懒得再听林格格废话,直接冲上前想与她过招,却被圣女拦道:“她有蛊虫,你们不好出手,不若去四处守着,莫让她跑了。” 青衣闻言也觉得有理,带着众人出去了。 林格格摇摇头:“你们拦不住我的,我不想杀你。” 圣女翻了个白眼,废话不多说,直接弹去蛊虫。 一番试探后,圣女退后保持安全拒绝才道:“你蛊术不错,又何必犯下如此错事。” 林格格身边此时已涌出了不少蛊虫,她弹了弹指甲道:“难道你甘心族中之人就窝在那荒芜之处?不如你放我走,我们合作拿下这天下!” 圣女眯起眸子,这时才发现林格格的野心四溢,摇了摇头一脸的可惜:“糊涂!” 林格格被呵斥,院子里虽无旁人。但也觉得脸面无存,阴着脸道:“你身为蛊族圣女,也该为族中考虑!” 圣女鄙夷的看了林格格一眼,抬起手毫不客气的指挥蛊虫道:“我这圣女在为族中考虑之前,今日先将你这个丢人现眼的混账给除去!” 林格格没想到这圣女会这般不客气,好在她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圣女,倒也没多狼狈,只是还是有些恼怒就是了。 林格格冷哼一声,也不再客气。 院落里硝烟四起,摆设尽毁,好在雅郡主今日动作了一番,并无人注意。 林格格被圣女的假动作惊的向左一躲闪,却不想圣女从袖中飞出一把刀刃,直接插入了林格格体内。 林格格吐出一口鲜血:“噗……你无耻!” 圣女惊讶的开口:“这兵不厌诈乃常事,怎是我无耻了?” 林格格被气的又吐出一口血…… 第七十九章 认干亲 林格格捂住伤口,放出一阵迷雾,酿酿跄跄的逃出了院子。 青衣等人合力将林格格困在一个圈内,待圣女亲自将她擒拿,林格格还是一副及其愤怒的模样。 楼北辞辞别太师府众人,与明桢帝回到宫之时,林格格的伤已经止住血了。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林格格,楼北辞眼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光芒。 圣女欠了欠身:“还请太后娘娘与皇上注意一点,此女身体内可藏着不少的蛊虫,连她的心腹都一一被她下了蛊。” 明桢帝了然的点点头,客气道:“此次多谢圣女慷慨解囊了。” 圣女不介意的摇摇手,而楼北辞却放柔了眼神道:“皇儿说得对,问问人家想要些什么,你可别小气了。” 明桢帝认真听完楼北辞一言后,如翩翩君子般的开口道:“圣女可有想要之物?若是朕有,定相赠。” 圣女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会是这般场景,闻言后也不客气道:“我倒是挺喜欢太后娘娘身边的青颜,可否能要去做弟子?” 楼北辞惊讶的看了圣女一眼,本想从她眼中看到玩笑,却不想入眼的却满是认真,叹了口气道:“此时哀家可作不得主,还得听青颜自己。” 圣女点头“自然。” 这事搁下,众人重新看向林格格,明桢帝皱起眉头问道:“母后,此时牵连众多,可否要将皇后她们唤来?” 楼北辞却不赞同的摇头:“这人古怪的紧,少一点人,少一分威胁。” 明桢帝沉吟一番,倒也觉得在理,当下便问起了林格格:“你的目的是什么?” 林格格轻蔑的看了明桢帝一眼,并不搭理。 圣女看着明桢帝脸渐渐发黑,皱起眉催动林格格体内的子蛊。 林格格脸色一边,痛苦的在地上蠕动呻吟,半响才虚弱的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圣女一眼,嘶哑着声音怒吼道:“你我同族!你竟帮着外人!” 圣女呸了一声讽刺道:“同族?你不过是捡了些好处的外人罢了,呵,还是摸黑我蛊族的外人呢。” 林格格还想辩解,却无奈圣女说的不错,只能与她相对无言,半响被圣女冒着杀气的眼神惊的迅速撇过头。 楼北辞挑一挑眉明知故问:“她不是你的族人吗?” 圣女摇摇头,一脸鄙夷:“我之前也以为她是我的族人,却不想交手以后才发现,她体内并没有我族的虫子。” 明桢帝此时也甚是好奇的看向了圣女。 圣女从自己体内逼出一只蛊虫道:“这种蛊虫,是我族之人在出生之时,都会由父母种下的,可以用来报平安。” 楼北辞看着圣女手中那小小一只的虫子,有些头皮发麻。 而明桢帝却皱起眉一针见血道:“那会不会是,她并不是在你们寨子里诞生的……” 楼北辞嘴角一抽,她这个便宜儿子脑洞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圣女尴尬道:“我族管教甚严,想要出去一般都要上报。” 楼北辞却是没想到这答案,勾起嘴角,看来这林格格的金手指还真的是蛊虫空间了?装作好奇问道:“那你又是如何通晓御虫之术的?” 圣女此时的目光,也如刀子一般刮在林格格身体上,林格格颤抖着嘴唇道:“不过妾无意中得到了一本书罢了……” 刚说到一半,却被圣女眯着眼睛打断:“你说谎,我族从来不存在这种书籍。” 林格格一愣,没想到自己的谎言这么快就被拆穿了,却做泫然欲泣状,咬定自己是得到了一本书。 气的圣女都想一掌拍死她。 楼北辞微笑的眸子里透露着几分狡诈,柔声道:“莫管是不是有这一本书,林格格你拿出来给圣女瞧瞧就是了。” 圣女眼睛一亮,只觉得自己愚笨极了,竟然浪费时间与林格格浪费了这么多口舌,冷哼一声:“你放心,莫说别的,我族的蛊术我还是背的熟的,你只管拿出来。” 林格格脸色一变,却忽而诡异一笑:“这般重要的东西,妾又怎会贴身存放,不若太后娘娘您派人跟着妾一并去拿?” 旁人不知道这林格格肚子里卖着什么药,她楼北辞还不清楚吗,无疑就是想出了宫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进空间罢了。 明桢帝正想答应,却见自家母后私下扯了扯他的衣袖,了然的闭了嘴。 林格格正美滋滋的在心底盘算着怎样能将空间藏起来,却不想闻见楼北辞幽幽的声音传来:“既如此,那就罢了吧,不管她如何知晓的,直接处置了便也算是断了根源,圣女觉得如何?” 林格格脸上的惊愕渐渐变得僵硬,而楼北辞却看了,坏心的开心了起来。 圣女自是没有觉得不妥。 明桢帝见此也不再多问,直接让人将林格格压了下去。 林格格奋力反抗,一边躲过御林军的抓捕,一边磕头道:“是贵太妃指使的妾,妾也是逼不得已啊皇上……” 楼北辞眸中精光一闪,正说没有机会处置贵太妃呢,这不,林格格便给她送理由来了? 明桢帝皱死眉头,回过头询问一旁的楼北辞道:“母后,您觉得此时该如何处理?” 楼北辞叹了口气道:“皇家秘辛,不可留!” 明桢帝此时的眉头才舒缓了,的确,贵太妃是主谋不能轻饶,可知晓所有经过的林格格也不能放过…… 否则皇家面子往哪儿搁,可圣女……明桢帝隐秘的往圣女身上瞧了一眼。 楼北辞一向都能猜到这便宜儿子的心思,扬起笑容,慈和的冲着圣女道:“哀家觉得圣女与哀家甚是有缘,若是圣女不弃的话,可愿认了干亲?” 明桢帝也觉得此法子甚妙。 圣女在二人的强力注视下有些不自在,却并不觉得抵触,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楼北辞满意的笑道:“那便好,哀家等会儿便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 圣女也很是乖巧的点点头,反正做太后的干女儿并没坏处。 明桢帝也笑容满面的调侃道:“先前有皇姐,如今又了一个妹妹,看来朕的地位不保啊!” 楼北辞隐晦的翻了个白眼:“皇儿是越发跳脱了,可别吓着哀家的干女儿。” 圣女捂着嘴痴痴的笑了起来。 林格格此时的眼神却像是涂了毒似的,像极了毒蛇。 圣女上前一步打晕了林格格道:“这女人狠毒的紧,还是打晕了放心。” 楼北辞点头表示认同。 圣女走后,明桢帝与楼北辞商讨道:“母后,您看该如何给贵太妃定罪?” 的确,若是将这事挑明了说,皇家的里子面子直接丢了个彻彻底底,可若是换一个说法定罪,也罪不至死,楼北辞可不想她春风吹又生。 沉思一番才道:“你将此事如实告诉敏王吧,他若真的想效忠与你,定会做出回答的。” 明桢帝依言,心中却没底。 可谁知,明桢帝将信息传给敏王后,敏王还未做出回复,却收到了林格格还成功越狱的消息。 楼北辞眯起眼睛,竟然不觉得意外。 而明桢帝却正坐在主位上训斥狱卒。 “你们都是瞎的吗?一个那么大的人越狱了都不知道!朕养你们都是干什么用的?” 一群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埋着头,敢怒不敢言。 他们难道说没有看见吗…… 楼北辞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这些狱卒有些可怜…… 只见她咳了咳嗽,待将明桢帝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才道:“他们也是可怜,那女人诡计多端,又擅长蛊术,不若将圣女唤来瞧瞧,哀家觉着他们怕是中了蛊的……” 明桢帝虎躯一震,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不露痕迹的把屁股往后挪了些,谁知道这些人体内的蛊会不会爬出来啊…… 明桢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去请圣女过来。” 楼北辞招来一旁的淮苼贴耳吩咐道:“去将青颜唤来。” 淮苼了然,欠了欠身,看了狱卒一眼,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 不是她胆子小,而是她之前就被那些蛊虫给吓到过,再加上从小就厌恶那些软趴趴的虫子,如今更是避之若浼。 过了一会圣女与青颜便前后脚到了,圣女检查以后叹了口气道:“太后娘娘猜的不错,他们的确中蛊了。” 一帮大男人闻言,脸色皆变,楼北辞额首示意圣女为他们解蛊。 圣女却屹然不动,笑若桃花般道:“这种小的蛊虫,青颜也可解的。” 青颜眼睛都不眨一下,回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她点头,才施施然走下去,为他们解蛊。 圣女被忽视也不恼,反倒更是欣赏青颜了,只见她带着满眼的笑意,看着青颜解蛊,还时不时像对自己的入关弟子一般的指点一二。 待最后一个狱卒从口中吐出来一只半死不活的白色蛊虫,青颜才净了净手道:“多谢圣女指点,青颜受益良多。” 圣女挑眉道:“不足挂齿,不知青颜姑娘可想好了?要不要做我的徒弟?” 青颜心动了,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圣女厚爱了,只是奴婢愚钝,只想侍奉太后娘娘左右,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圣女叹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弃:“勤能补拙,我就是喜欢你的实诚,当真不要再多加考虑一番?” 青颜狠下心再次拒绝:“奴婢辜负圣女的厚爱了。”说完福了福身,头也不回的走到了楼北辞跟前。 楼北辞看着青颜眼中的坚定,感动道:“哀家这哪儿缺人照顾,你若去了,待圣女认了哀家为干亲,你哪儿时都能跟着来看哀家。” 第八十章 再出事 青颜有些犹豫,楼北辞与圣女对视一眼,安抚道:“你再想想吧。” 圣女也笑着点了点头。 明桢帝咳了咳嗽,将跑偏的话题重新掰了回来:“圣女之前在林格格体内种的蛊,可否能找到她?” 圣女惊讶与明桢帝的警觉,点点头答道:“没错,我体内的母蛊能找到她体内的子蛊。” 明桢帝点点头,终于放心了。 楼北辞也不觉得奇怪:“那又要麻烦你了。” 圣女摇摇头表示没什么,闭眸祭出了母蛊,这蛊虫金灿灿的,并不丑陋,一拱一拱的小身体倒显得有些可爱。 半响,圣女一脸奇怪的抬起了头。 楼北辞皱起眉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林格格此时所在之地,是在敏王府。” 果然,随着圣女犹豫的模样,明桢帝“碰”的一声将手狠狠地捶在了紫檀桌上。 楼北辞很不满的瞥了一眼明桢帝:“究竟如何不可直接下结论。” 明桢帝尴尬的低下头,近来事都堆在一处,他难免有些激进了。 谦虚认错,明桢帝放缓声音道:“那母后以为?” 楼北辞皱起眉头,看着明桢帝已经发红的手背,一言不发的抿着唇把她的手扯了过来。 明桢帝看着自家母后紧绷的脸,有些心虚与惭愧,又让母后担心了。 “母后……” 明桢帝刚刚说出两个字,就被楼北辞满眼怒气的堵住了:“你闭嘴!” 尴尬的撇过头,明桢帝看着四周装背景墙的宫人,心里放心了许多,好在他这个皇帝还没有很丢脸。 青颜硬着头皮为明桢帝上药,尽量手上动作放缓,好在明桢帝只是偶尔皱一皱眉头,并没有痛呼出声。 楼北辞还是沉着脸吩咐道:“你要暗卫去探探吧,已过三日,今日无论如何敏王都会有音讯传来。” 明桢帝此时没有方才那番震怒,沉下心来想了一会,心里倒是早有了主意。 果然他还是太年轻了,处事还不够像个母后那般沉稳。 “儿子明白。” 圣女此时也舒了口气,就怕主位上那两位不信她,好在是她多想了。 楼北辞稍微扬起一丝笑容,有些愧疚道:“圣女恐怕还要再多留几日了。” 圣女带着几丝调皮:“到时候就怕您不想让我留在这了,宫里的点心着实不错,我每日都要吃上许多,昨日发现衣裳都紧了。” 楼北辞捂着嘴失笑:“你若喜欢,尽管去吃,对了,哀家这还有几匹颜色明媚的布料,你拿去裁制衣裳吧。” 圣女点点头,欣然同意,一点儿扭捏的模样都没有。 这下连明桢帝都对她多了几丝好感。 楼北辞回到关雎宫后,已经是申时了。 高嬷嬷站在关雎宫外,看着楼北辞到了,自然的上前扶过她的手,行走间道:“今儿个佟妃娘娘、嫣妃娘娘?瑾贵嫔、和贵嫔、义贵嫔都来过了。” 楼北辞“嗯”了一声,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纳闷嫣妃与和贵嫔怎的也来了,不过也并没多做猜测,若是有事,明日也会来的。 早早歇下,第二日早晨,楼北辞刚用完膳在净手,便见云洗传话道:“主子,嫣妃娘娘来了。” 楼北辞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扬眉道:“宣。” 没过一会就看着嫣妃低着头进来了,身体周围都是低气压,只见她垂头行礼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楼北辞皱起眉头有些诧异,“坐吧,昨日便来了,可是有要紧事?” 嫣妃刚坐下,闻言却突然跪了下去啜泣起来。 楼北辞这才看到嫣妃眼睛红红的,还带着浓厚的黑眼圈,脸色灰清,显然是一宿没合眼。 也不去劝慰,看着嫣妃情绪好了许多,楼北辞才叹了口气,让人将她扶了起来:“说吧,到底是怎么了?”说完便屏蔽了左右。 嫣妃起身后踉跄一下,险些摔到,待落了座才道:“求太后娘娘为臣妾做主!臣妾……臣妾不知被谁害得再也不能怀有身孕了……” 楼北辞手中一紧,眼睛紧盯着嫣妃的脸,想从她眼中看出几丝端倪,好在嫣妃眼中并没有对她的恨意。 看来只是无意中知道了自己不能身孕一事罢了,楼北辞垂眸,有些愧疚,明桢帝无论如何是她儿子,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自然会偏心的。 半响,在嫣妃惴惴不安的神色中回答了:!“你确定?” 嫣妃闻楼北辞言语间的怀疑,快速回答:“臣妾确定!臣妾一直都在调理身子,也并未避孕,可是却依旧没有怀上龙嗣,臣妾身在妃位,可却没有子嗣,一直心觉有愧。巧在臣妾身边的宫女有一人擅长医术,臣妾便让她把了脉,却发现……” 接下来的话,嫣妃不用说也用表情表达了出来。 楼北辞眼神有些闪烁,能查出这的宫女,医术怎会只是“擅长”? 看来岭国皇帝是真心宠爱这个河嫣公主。 楼北辞叹了口气,将嫣妃唤到身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哀家等会便将此事告诉皇上,定会为你做主的。” 心里却明白,此事的背后之人就是她那个便宜儿子,又怎会为她做主呢? 而她,说是一国的太后,却只是一介女流,明桢帝是她儿子没错,却更是这大楚的皇帝。 叹了口气,楼北辞脸上忧愁四溢,明桢帝恐怕也只是会做做样子处罚一些人,然后抬抬嫣妃的位子了。 嫣妃回宫之后,楼北辞便让高嬷嬷去了一趟养心殿。 不管明桢帝如何烦恼,楼北辞也不再多管闲事,只是好东西如流水一般的往嫣妃宫里送了过去。 就算是补偿吧。 说是如此,可楼北辞心里还是不舒服了一阵。 没过几日,明桢帝果然如楼北辞所料,处罚了几个宫人,赐死了谦常在,然后便晋了嫣妃为河嫣夫人。 宫里一片恭喜声传入嫣妃耳朵,哦不,是河嫣夫人了。 可河嫣夫人却还是绿的心底空落落的,紧紧的抱着二公主落泪。 她不傻,太后皇上那一溜串的赏赐,还有头上这个千斤重的“夫人”,明明就是补偿。 补偿她年纪轻轻就不可能没有孩子,补偿不能为她处罚真凶。 也知道早就被监禁的谦常在不可能能够害她,赐死谦常在也不过只是补偿她罢了,毕竟谦常在一死,那么她就是二公主唯一的母亲。 既然是皇上不能轻易动的人,自然就是那几位了,亦或是有皇子的。 河嫣夫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却突然感觉到脸上传来软乎乎的触觉,低下头却见二公主努力的伸长手抬起头,为她擦眼泪:“不……不哭。” 二公主一向是不喜欢说话的,今日一言却是让河嫣夫人又惊又喜。 没错,她还有二公主,她唯一的女儿…… 执起二公主肉嘟嘟的小手落下一吻:“你放心,母妃一定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绝不会让人害了你半分!” 二公主笑的合不拢嘴,还以为自己的母妃是在同她玩呢。 河嫣夫人听着怀中稚嫩的笑声,脸上的线条缓和了许多。 第二日,明桢帝来到了关雎宫,与楼北辞说了他与敏王捉拿林格格的计划。 楼北辞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只道了一句“哦”。 明桢帝才发现从他进入关雎宫开始,自家母后都是这般模样了,只是他想着自家母后一向淡然,便也没多猜测。 谁知竟是生气了。 明桢帝慢慢的挪到楼北辞身旁,小心翼翼的赔笑道:“母后……您生气了?” 楼北辞看都不看一眼,将茶杯重重的搁下,茶杯中的水溢出来许多洒在桌上,吓得明桢帝虎躯一震。 楼北辞木着脸:“哪敢,你如今是大楚的皇帝,哀家哪儿敢生气。” 明桢帝脑子乱乱的,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母后生气了,好话不断却也不见楼北辞缓和半分。 “母后,您是不是因为河嫣夫人一事生气了?”明桢帝沉默少顷才道。 楼北辞终于回头看了这个逐渐成熟的儿子。 明桢帝一喜,连忙道:“谦常在……” 楼北辞闻言叹了口气打断道:“你还是不明白哀家为什么会生气。” 明桢帝惊愕:“儿子愚钝,还望母后明言,儿子一定改。” 楼北辞垂下眸子,有些落寞:“你如今大了,成熟了,凡事都能够自己拿主意了,可哀家心里却空落落的,总觉得自己没多大用处,河嫣一事如此,今日你处置谦常在一事也如此。” 明桢帝此时才明白过来,急促的发誓道:“您别这么说,您在儿子心里一直都是最敬重的存在,先前的事儿子只是不想污了您的耳朵……” 楼北辞心里安心了许多,就怕是这个便宜儿子察觉到了什么,想慢慢的架空她这个太后,然后再让她“病逝”了,她今日才会演这一出戏试试水。 既然放心了,楼北辞也不想再继续演下去,万一演的过了,让明桢帝起疑心就得不偿失了。 楼北辞装作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明桢帝的脑袋:“你也知道那事会污了哀家的耳朵,你还去做,你是皇上,玩阴谋可以,可却不能屡次三番的被格局在这小小的后宫里头,你应当将眼光放长远,这般模样,成什么模样?若是被前朝那些老古董知晓了,可不是又要闹上一番说你沉迷酒色?” 楼北辞无意之言却让成功的让明桢帝惊醒。 当下便央求楼北辞为他看着后宫,楼北辞也是愣愣的,没想成自己演了一出戏,却不小心得了明桢帝更加多的敬重与信任…… 既然是便宜儿子央求,楼北辞自然没有拒绝,很不要脸的答应了。 第八十一章 蝉脱壳 “你这个贱人!” 敏王府中,贵太妃素颜的模样难掩苍老,看着突然出现在她房中的林格格,愤怒的扔过去了一个花瓶。 林格格讽刺的随意一躲,眯起眸子催动了贵太妃体内的蛊。 贵太妃感受到体内的不对劲,用手捂住胸口,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个妖女!妖女!你要做什么?你莫要忘了这是敏王府!” 说完便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胆子也大了许多,抬起头一脸的轻蔑。 林格格被她不知死活的表情气笑了,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道:“哟,你还不知道呢,你的好儿子已经跟狗皇帝商量好了怎么收拾你了,你还以为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贵太妃呢?” 林格格看着贵太妃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只觉得十分解气,又伸出手死死地掐住贵太妃的下巴,浅笑颜兮道:“你现在连我都不如,最起码我能够自保,而你,不过是一个任人宰割的鱼肉。” 贵太妃瞳孔放大,身体如筛子般的晃了起来,惊恐的跪坐在地上,不停的摇着头喃喃自语。 林格格嗤笑一番,只觉得这女人胆子太大了,过了一会儿,似是不耐烦似的敲了敲桌子,吸引了贵太妃的视线后才道:“如今只有我能够救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与我合作了。” 贵太妃被林格格直勾勾的看着,从心底冒出来一丝寒意,可求生欲却是大过了一切,吞了吞口水道:“你……你想怎么合作?” 林格格很满意贵太妃的态度,冲她勾了勾手指,贵太妃压下惧意走了过去,只听贵太妃耳语道:“我能让你变一个模样。” 贵太妃眼中的害怕完全被喜意填满,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能让我改头换面吗?”这次却是惊喜的颤抖。 林格格满含笑意的点点头,眸底却是猎物上钩了的嗜血之意,开口道。 “可是你知道,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后宫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可不同的是,长时间的一夫人二妃的格局被打破了,造成了佟妃的极度不满,可却不能对楼北辞与明桢帝发泄,便成天成日的与河嫣夫人斗智斗勇。 楼北辞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况且河嫣夫人与佟妃并未做出什么过火的举动,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明桢帝这几日也是日日泡在养心殿里,与敏王、盛国师等人商量着林格格一事,自然也没功夫搭理。 这日,便是明桢帝与敏王他们商议出来的结果。 本来准备的十分充足,却不想十分容易的抓到了奄奄一息的林格格。 敏王看着自家母妃,一脸惊愕:“母妃,这……” 明桢帝带着人与敏王刚刚围剿了敏王府后,却见贵太妃突然从王府中走了出来,顺便带着奄奄一息的林格格。 贵太妃一脸的悔恨:“哀家知道哀家听信了小人之言,罪孽深重,一直深陷悔恨当中,可不想这人竟不知死活的还想撺掇哀家,哀家一怒之下便将她囚禁了,却不想她本身就受了伤,竟昏迷了起来……” 明桢帝眸子里满是狐疑,就连敏王都皱起了眉,显然不信自家母妃会如此轻易妥协。 贵太妃在心里狠狠咒骂着明桢帝与敏王的难缠,她其实并不是贵太妃,而是用易容蛊化妆成贵太妃的林格格,而她手中的林格格,呵,自然是…… “贵太妃”咬了咬牙跪了下去:“哀家罪孽深重,求皇上降罪!” 只有这般,他们才会相信她只是为了活命的贵太妃。 果然,明桢帝眼睛放缓,咳了咳嗽道:“贵太妃先起来吧,来人,将此妖女带走!” 明桢帝话毕,身后的锦衣卫便小心翼翼的,探了探“林格格”的鼻息,然后朝明桢帝点了点头,在明桢帝的示意下将“林格格”叉了起来。 敏王看着刻意卖可怜的“贵太妃”,有些不忍,几次三番终于忍不住求情:“皇兄,我母妃纵然有错,可她却知错了,还望皇兄从宽处置……”说完便长跪不起。 “贵太妃”眸子一亮,也一脸戚容的跟着跪了下去:“求皇上从宽处置。” 明桢帝揉了揉太阳穴,此事他还需要与母后商议一番,还不能直接下旨。 叹了口气,明桢帝拍了拍敏王的手道:“容朕想想吧。” 敏王点点头,不再多言。 而“贵太妃”却着急了起来,按耐不住道:“哀家自觉对太后娘娘大不敬,还望皇上能向娘娘表达哀家的歉意。” 明桢帝不满的眯起眸子,却有些怀疑起了“贵太妃”,面上却丝毫不露痕迹,和和气气的将“贵太妃”扶了起来。 敏王此时也有了几丝怀疑,他最了解他这个母妃,别的不说,可是她绝对是不会向太后低头的,更别说如此低声下气了…… 敏王皱起眉头暗地里与明桢帝对视了一番,看着明桢帝神色如常,心里才有了些底。 皇上终于踏入了后宫,这可是让那一群早就望眼欲穿的后妃们绿了眼睛。 盼来盼去,明桢帝最终只是去了关雎宫。 虽说是让人芳心碎了一地,却也多了几丝安慰。 起码皇上是真的很忙。 明桢帝行完礼后便迫不及待的向上汇报道:“母后,林格格已经被抓捕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楼北辞惊讶狡诈如林格格,而且能从地牢里跑出去的人,又怎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抓到? 而明桢帝听完自家母后的疑惑之后,也皱着眉头将贵太妃的奇怪说了出来。 楼北辞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明桢帝也被自家母后突然的举动给吓到,懵懵的下意识回答道:“贵太妃抓的林格格,而且还让儿子向您表达她的歉意……” 楼北辞本来放下的心,又高高的悬了起来,希望只是她想多了…… 重新坐了下去,捏了捏眉心道:“无论如何,先去将圣女请来吧……” 明桢帝此时也明白了事情的复杂性,一脸严肃的让人去唤来了圣女。 青颜这几日对圣女的态度有所松动,圣女惊喜的很,一般都是缠着青颜,所以很快便到了关雎宫正殿。 一踏入殿中,圣女异如常人的第六感,便察觉到了殿内奇怪的气氛,掩下了眉眼之中的欣喜,神色如常的缓缓走了进去。 还来不及行礼,便闻楼北辞道:“你来了,不必多礼,赶紧瞧瞧那人可是林格格。!” 圣女听出来楼北辞语气之中的焦急,也不再多礼,顺势走到一旁探了探“林格格”的鼻息。 楼北辞与明桢帝都精神紧绷着。 半响,圣女神色突变,随手摘下头上的发簪往“林格格”手中一刺,流下的却是黑色的鲜血…… 圣女往后退一步,祭出了母蛊,却根本就探查不出来子蛊的气息,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此人并不是林格格,而且已经没救了,林格格此时怕是早就金蝉脱壳了。” 楼北辞与明桢帝二人脸色皆变。 明桢帝朝外边大呵一声:“快速前往敏王府捉拿贵太妃!” 圣女一脸疑惑,却又马上明白了过来,怕是太后娘娘与皇上,早就发现了端倪,才让她来瞧瞧的吧。 圣女脸色也带了一丝愠怒道:“此女诡计多端且藏着不少毒物,此次若是捉不到,日后怕是要出大事的!” 楼北辞赞同的点点头,明桢帝更是皱起眉头增加了三倍的人手去了敏王府。 而楼北辞却是十分后悔,当初自己为何顾及着太后的脸面,而没有去搜她身上有没有空间法器。 如今难道就要任由她逍遥法外吗? 楼北辞皱起眉头询问圣女道:“哀家瞧着她手段多的很,方才那个似乎并不是易容蛊?” 圣女一脸菜色,好像吞了苍蝇一般道:“这女人恶心的紧,十分擅长将蛊虫与毒药参和在一起,制造出新的蛊虫,连我当初都险些犯在她手里,好在她实战经验并不及我。” 楼北辞简直都要呕血了,这简直就是天道不公,派了一个这么牛逼叉叉的人来跟她对着干,可她自己却是除了有太后这个身份之外,什么都没有。 咬紧牙根,既如此,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楼北辞一脸的无奈道:“此妖女一日不死,哀家寝食难安,况且她如此败坏你们蛊族的名声,就算是哀家这个外人也觉得气愤的紧,倘若她仗着自己有这能耐,将这些蛊术传出去……” 不能怪她楼北辞耍心机,她没有出神入化的武功,也没有逆天的金手指,更加没有防蛊的方法,只能用后宫女人最擅长的巧宫心计来处理这些事。 这也算是她的资本了吧,楼北辞看着圣女虽然知道是自己套路她的话,却还是气愤的模样,默默安慰着自己。 圣女深吸一口气道:“您放心,如此奸人,人人诛之!我蛊族绝不会放任不管,明日我便会回去将此事告诉我族族长,与各位长老。” 楼北辞这才满意的露出来了一丝笑容。 “此次,还是要我们密切合作了。” 第八十二章 借刀(一) 明桢帝派去的人很快,却只发现了被绑在了地下室昏迷不醒的敏王与雅郡主等人。 很明显,林格格成功金蝉脱壳了。 林格格擅蛊擅毒,必须要捉到,可泱泱大国这般多的人,又岂是一夕一朝能够抓到的? 圣女回了蛊族与族长商量几天后,又来到了宫里。 明桢帝在忙,圣女又是一介女流,所以便直接到了关雎宫:“您放心吧,族长爷爷已经派了族中的人去搜查了,只要她一用蛊虫,我族勇士就能查到她在何处!” 楼北辞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温和开口道:“你可同族中长辈说了哀家要同你认干亲一事?” 圣女点点头,有些羞涩道:“自是同意了。” 楼北辞喜不胜收的执起圣女的柔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过了一会道:“这般久了,哀家都未曾问过你的名字呢。” 圣女也愣了愣,随即又失笑了,捂着嘴笑道:“可不是嘛,我唤月初。” 楼北辞轻轻读了几遍“月初”,只觉得这名字意义非凡,过了半响才道。 “哀家之前就想了许久你的封号,可一直没想到满意的,今日知晓了你的名字,便忽然想到了如芙二字,你若是喜欢,这便就是你的封号了。” 楼北辞本是打算就用月初二字的,只是封号若是直接用名字的话,便就是一直及其不尊重的表现,这才作罢。 月初哪里有不满意的,激动的点点头,只觉得合适极了。 楼北辞有些犹豫,皱起眉头道:“你虽说是哀家的干女儿,可楚国历来是没有太后的干女儿册封公主的惯例,哀家与皇上商讨了一番,觉得封你为郡主才算是妥当……” 月初不介意的摇摇头道:“无事的,于我而言,这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楼北辞见她脸上并无勉强之意,才安心了些,随即又道:“日子还没定下来,只是册封大典规矩却是十足的多,你还是要留在宫中学一些礼仪的。” 月初点头表示明白了。 待她走后,楼北辞才忽然想起来答应了雅郡主之事,又让高嬷嬷去了一趟养心殿问了问明桢帝的意思。 未等来高嬷嬷,却是等来了佟妃等人。 佟妃站在最前头,领着一群妃嫔行礼道:“臣妾等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楼北辞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语,她自然明白这佟妃等人几次三番都来她这是为何了。 晾了她们一会,楼北辞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抬起了头道:“都杵在那做什么?坐吧。” 佟妃笑得有些牵强,心里直吐槽:你不让我坐,我要是坐下来,说不定晚上就被罚了。 楼北辞抬起眸子装作不解的问道:“今儿个是约好了来请安?怎的不见皇后她们?” 这佟妃日益嚣张了,整天整日的招揽低位妃嫔,与皇后她们作对,可无奈她一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楼北辞也不好处罚她。 若说出格的,想必也只有云答应那件事了吧,楼北辞眸中光芒一起,又迅速熄灭,只可惜牵扯太多,不能放在明面上说事…… 可今日她若是敢将那事问出来,呵就算她楼北辞饶了佟妃,想必皇后也是会帮她从佟妃身上咬下一块肉的。 佟妃没想到楼北辞会装傻充愣,一下子有些尴尬,讪讪开口道:“皇后娘娘宫物繁忙……” 却被楼北辞生气的打断:“放肆!哀家倒要瞧瞧皇后有什么忙的事!去将皇后她们都请来。” 楼北辞在看不见的地方里满眼的戏谑,她就是要将皇后她们一起叫过来,水搅混了才有好戏看不是? 到时候皇后不放过佟妃,景淑夫人看到瑾贵嫔后自然也不会轻易饶过,而义贵嫔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死死咬住俐贵嫔…… 呵,当真以为她楼北辞是良善之辈不成? 虽说这事,贵太妃与林格格才是主谋,可她们也参和了不少,自然也是帮凶,她不能明里处置了她们,可却能借刀子给皇后她们不是吗? 佟妃暗自咬牙,还以为楼北辞只是不想回答,直骂老狐狸,殊不知她心里所骂的老狐狸可是会吃人的…… 瑾贵嫔有些坐不住了,若是景淑夫人来了,看到她跟佟妃搅在一起,她打了个冷颤,心里有些发虚。 佟妃瞪了瑾贵嫔一眼,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嫉妒,试探的问道:“臣妾听说蛊族圣女十分了得,更是救了大皇子,臣妾等想去感激一番,不知……” 佟妃说完还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楼北辞,却见楼北辞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楼北辞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顺贵嫔也跟着来了,倒是个少见有心的。 只见楼北辞理都不理佟妃,反而看向了顺贵嫔柔声细语道:“大皇子可还好?哀家与皇上商量了一番,几位皇子公主能熬过去,定然是能立得住的,过几日便排齿序取名了。你若是想去感谢圣女,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于这一时。” 佟妃闻言掐紧了双手,日后有的是机会!太后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皇上当真要纳了这个异族之人为妃?不行!佟妃想着那蛊虫,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顺贵嫔像是没听懂楼北辞的言外之意似的,还是一脸的感激道:“不管如何,她都是大皇子的救命恩人,嫔妾自是要去感谢一番的。” 对于顺贵嫔而言,圣女进不进宫都一样,反正她已诞下了大皇子,只要她安守本分,日后说什么也是个妃位的。 楼北辞很满意顺贵嫔的态度,当下便褪下了手中的碧玉镯子,让淮安将镯子递了过去道:“你向来是善良的。” 顺贵嫔连忙摇头:“太贵重了,嫔妾担不起……” 楼北辞有些怪罪,恨铁不成钢钢的摇摇头:“你如今也是一宫主位,如何担不起了?来人,去哀家库房里提些药材给顺贵嫔拿回去,哦,还有佟妃。” 佟妃气的牙痒痒,太后娘娘说顺贵嫔善良,那岂不是再说她是白眼狼了? 圣女救了大皇子,又不是救了她的儿子,就算是救了她的儿子,也休得想进宫同她分宠! 佟妃顺了一口气,却还是有些激动:“太后娘娘,您当真打算要让一个蛮夷之地的女子入宫吗?” 楼北辞眼中笑意日益浓烈,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迅速收回笑意猛地拍桌呵斥:“放肆!你的规矩是被狗吃了不成!” 佟妃被呵斥的脸色发白,却也清楚是自己太急于求成了,楼北辞话毕她就明白了自己说了越矩的话,咬紧牙齿默默跪了下去请罪道:“臣妾越矩了,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瑾贵嫔被吓得也跪了下去,楼北辞皱了皱眉头骂道:“糊涂东西,你跪什么!” 瑾贵嫔还未起来,就见皇后领着景淑夫人、河嫣夫人、义贵嫔、和贵嫔等人进来了。 看着景淑夫人要吃人的表情,瑾贵嫔就知道景淑夫人已经听见了,脸色清灰的请了安。 这时佟妃等人才明白自己中计了。 在关雎宫,不得通报皇后她们怎么可能直接进来,只能说明这是太后老人家亲自吩咐的…… 楼北辞暗自与魏皇后对视一眼,魏皇后了然跪了下去请罪道:“臣妾惶恐,今日佟妃来给您请安一事臣妾是当真不知,更没有宫物繁忙不来给您请安一说,求母后息怒……” 魏皇后开口闭口只提佟妃一人,惊的佟妃脸色巨变。 而紧接着景淑夫人也跪下请罪道:“臣妾御下无方,扰了您清净,还请太后娘娘息怒!” 瑾贵嫔被吓得将头缩进了脖子。 河嫣夫人倒只是一脸冷漠跪在了魏皇后身后,虽是一语未发,却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义贵嫔也很给力的插了句嘴道:“呀,俐姐姐不是在奉旨养病,无事不得出吗?” 楼北辞心里都要笑岔气了,面上却是一脸的严肃。 这队友太给力了不是。 冷哼一声,楼北辞缓缓开口道:“看来你们是觉得哀家太慈善了,一个目无中宫,一个目无主位,还有一个更是不得了,连圣旨都可以不守了,当真是好大的威风,俐贵嫔宫外的侍卫都是死的吗?竟硬生生的看着她出了宫?嗯?” 俐贵嫔此时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脸菜色,直呼恕罪。 殊不知楼北辞逮到了机会处置她们,又怎会恕罪? 果然,楼北辞并不搭理她们如何喊冤求情,竖起眉毛吩咐道:“从今日起,给哀家去清查内务府!” 这话说完,除了魏皇后与河嫣夫人,其他人都惊讶的抬起了头,又迅速底下,手中却是被汗意浸透了。 魏皇后刚入宫,还没来得及安插什么人,自然没什么可顾及的,而河嫣夫人并不是楚国人,更加觉得没什么,楼北辞如此清查,反倒对她们更有利了。 众妃以为此事已经下一段落,可却又突然听见楼北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众人的心又狠狠地提了起来。 过了一会,才闻声道:“佟妃目无中宫,又殿中失仪,降为嫔。瑾贵嫔俐贵嫔……夺去封号。” 佟妃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却被楼北辞眸中的寒气吓得又迅速避开,颤抖着声音,不甘的谢了恩。 第八十三章 借刀(二) 魏皇后低着头在最前端领着众妃跪安,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却是上扬着。 母后简直是在祝她一臂之力,出了关雎宫,魏皇后瞅了瞅身后的河嫣夫人。 虽说是晋了夫人,可一生都不可能会有亲生骨肉,不足为奇,微顿一下,魏皇后敛下眼中的不屑开口道:“本宫先回宫了,你们随意。” 景淑夫人看着魏皇后远去的背影,领着一干子妃嫔行礼道:“皇后娘娘慢走。” 半响才起身,景淑夫人瞄了一眼跟在她身后,期期艾艾的刚刚被夺去封号的郑贵嫔,一声不吭的自己走了。 而郑贵嫔大惊失色,怨恨的瞪了佟嫔一眼,快速的跟了上去。 郑贵嫔本身就不是主位,自然是没有轿撵的,所以只能用一双腿跟在景淑夫人轿撵后面。 平常景淑夫人待她和善,她没吃过这苦头,可今日,景淑夫人很明显是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了。 可偏偏是她的错,她也不敢埋怨半句,捶了捶有些酸胀的小腿,咬了咬牙又跟了上去。 景淑夫人回到永和宫之后,便直接去了正殿,郑贵嫔没有办法,连水都没喝一口,便默默的让嬷嬷帮她传一声话。 可过了许久,郑贵嫔都有些摇摇欲坠了,才见老嬷嬷面无表情的出来道:“娘娘说您今天也累了,便不必去请安了,日后也都不必来了。” 郑贵嫔一脸不可置信,也不再管是不是该说的话了:“那二皇子呢!” 老嬷嬷一脸鄙夷道:“二皇子殿下自然是有娘娘照抚,您不必担忧殿下会饿着。” 郑贵嫔狠狠地踉跄了一步,她跟着佟嫔去关雎宫并没有反水的意思,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本以为景淑夫人再生气也会看在她是二皇子生母的份上给她一点面子,可是很明显,她忘记了,是皇上亲口下的旨意,她的二皇子现在是由景淑夫人抚养…… 而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更何况如今二皇子还小,还不记事…… 而且,二皇子的后遗症还不知是何,景淑夫人现如今只会更加厌恶她这个累赘吧。 郑贵嫔能从一群秀女中脱颖而出,率先怀上皇子,那就说明她并不愚笨,郑贵嫔收拾好心情跪了下去,狠狠地磕了三个头道:“嫔妾有错,请夫人惩罚!” 老嬷嬷本来没在意,可等郑贵嫔抬起头来,却见她额头猩红一片,这才知道这郑贵嫔今日是铁了心的要见自家主子了,当下便转过身回话去了。 郑贵嫔身边的贴身宫女一脸担忧想去搀扶郑贵嫔起来:“娘娘……” 却被郑贵嫔一脸坚定的摆手拒绝了。 没过一会,郑贵嫔便如愿的进了正殿。 还没行礼,见被景淑夫人随手扔下来的瓷杯下的直接跪了下去。 景淑夫人一脸怒气:“你如今长能耐了,还知道威胁你的主位娘娘是不是?本宫将你要到永和宫来,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郑贵嫔此时才知道景淑夫人误会了自己,一脸惊恐道:“您误会了,嫔妾怎敢啊娘娘!” 景淑夫人看着郑贵嫔神色不像作假的模样,脸色才略缓,却还是有些冷漠:“哼,量你也不敢背叛本宫!行了,起来吧。” 郑贵嫔悄悄瞅了主位上的景淑夫人,才敢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退到一边不敢做声。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想办法让皇上多来永和宫看看二皇子才是实在事!” 景淑夫人看着郑贵嫔一副呆呆地模样就有点气闷,话语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郑贵嫔嗫嚅般的诶了一声,也不敢多说什么。 气氛正尴尬着,景淑夫人像是忽然想起一般的提起了排序一事:“今日太后娘娘说的,你心里也要有个数才是,这几日老实点,别被人抓着把柄。” 郑贵嫔提起自己儿子的事还是比较靠谱的,忙不迭地的应了下来。 再说柳贵嫔那,却又是一番别的模样了。 动静大的直接闹到了魏皇后那,魏皇后头疼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二人,有些烦躁,片刻,等她们平静了些才开口询问道。 “说说吧,这是怎么了?” 义贵嫔狠狠地瞪了柳贵嫔一眼,像一只斗胜了的孔雀一般,挺了挺胸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日从太后娘娘那出来后,柳贵嫔便先一步走了,嫔妾觉得不合规矩,便提了一句,可柳贵嫔却讽刺嫔妾是昨日黄花,嫔妾气不过便让柳贵嫔道歉,可她却说嫔妾没资格……” 说着说着,义贵嫔还红了眼眶,一本正经道:“柳贵嫔就是不将太后娘娘的话听在心里,还觉得嫔妾没资格晋位……” 魏皇后听着义贵嫔越来越越不着调的话,下意识的呵斥道:“行了!” 义贵嫔瘪瘪嘴,一脸不甘的低下了头。 魏皇后再看柳贵嫔的模样,就知道义贵嫔并没有说错,按理说柳贵嫔应该算是皇上的心头宠,可却不明不白的被一个替代品踩着上了位,也当真是糊涂。 不过目前还不知皇上到底对她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敢真的下狠手,咳了咳嗽问道:“柳贵嫔,义贵嫔说的可是真的?” 柳贵嫔咬了咬唇,想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颓然的点了点头。 魏皇后皱起眉头一本正经道:“想来柳贵嫔是难过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你好好反省,你也莫要太难过,连路都不看就越过了义贵嫔,不过有错就是要罚,这样吧,你本身就病着,本宫也不好罚奉苛待你,你就好好在宫里反思三个月吧。” 魏皇后这一招可谓是想当高明,既给了柳贵嫔台阶下,又给了义贵嫔交代,还顺理成章的让柳贵嫔消失一段时间,最好让明桢帝彻底忘了她,偏生柳贵嫔还要谢恩。 义贵嫔很不解,为什么魏皇后会如此轻拿轻放,可却不敢多嘴。 而柳贵嫔似是隐约想到了什么,深深地看了魏皇后一眼,魏皇后脸上的笑险些有些支撑不住了,柳贵嫔才扬起笑容谢了恩。 佟嫔那没什么别的变幻,不过就是明桢帝本来已经心软,准备让佟嫔见见自己的儿子时,又恨恨的消了心思。 楼北辞听着永和宫与坤宁宫的事,全当看戏一般,还细细掰烂了,给乐安分析每个人的心思。 乐安受益匪浅,替楼北辞剥了一个橘子后递了过去道:“皇奶妈,听闻您要认圣女为干女儿?” 这消息是魏皇后她们前脚出去,楼北辞后脚便放了出来的,只是担心会引起前朝后宫不必要的人心浮动罢了。 楼北辞笑眯眯的吃着孙女剥的橘子,吃了一瓣觉得不错,又喂了乐安一瓣才道:“是啊,只不过月初身份复杂,哀家便打算封她为郡主了。” 乐安了然的点点头,郡主已经算是最高级别了,往先一般都是县主乡君之类的,这个圣女能被封为公主,也是因为,父皇与皇奶妈想与蛊族交好的关系吧。 不过不管怎样,对她也没什么差别,乐安点点头,转过头便忘了。 此时淮安从外边进来道:“主子,皇上来了。” 楼北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过一会,便听见了翻帘子的声音。 一阵脚步过后,才见明桢帝行礼道:“儿子给母后请安,母后今日身体可还好?” 乐安也连忙站了起来,微微欠身道:“女儿给父皇请安,愿父皇万福金安。” 楼北辞满脸笑意的点点头:“一直都这样,只是林格格一日不抓捕归位,哀家就寝食难安呐。” 明桢帝也一脸认同,摸了摸乐安的小脑袋问道:“乐安今日的功课可完成了?” 乐安一脸孺慕:“都完成了,嬷嬷还说乐安进步了好些呢!” 楼北辞也宠溺的看着这对父女互动,并不去参和,乐安虽是嫡长女,又得宠,可见到父皇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她这个做奶奶的,自然不会去打岔。 明桢帝很享受乖女儿对自己的敬佩,宠溺的刮了刮乐安的小鼻尖道:“这么棒?那朕改日可要去瞅瞅才是。” 乐安闻言有些激动,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脆生生的答道:“真的吗?父皇可不许骗我!” 明桢帝看着嫡长女渴望与相信她的目光,突然有些心虚了,他方才那句话,不过是平日里与嫔妃们调笑习惯性的回答,却不想女儿当了真。 不过想来也是,女儿单纯可爱,自然不像那些野心四溢的女人。 明桢帝想着想着,目光也坚定了些,当下便信誓旦旦的答应了乐安。 而乐安却在明桢帝回头的那一瞬间,露出来一丝得逞的笑容,抬起头却见自家皇奶妈似笑非笑的目光,,鸡皮疙瘩突然起来,乐安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显得伶俐极了。 皇家的女儿又怎会是真的天真单纯,不谙世事,更何况她还是皇奶妈亲自教导的,心机自然不必别人差。 楼北辞掩下眸底的笑意,问起了明桢帝来关雎宫的原因。 明桢帝一脸委屈:“儿子无事便不能来了吗?” 楼北辞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抱过了乐安道:“哀家这没事,只是希望你平日里多去皇子公主那转转,孩子们都大了,你不去难免会失落。” 明桢帝愣了愣,没想到自家母后会说这个,反思了一番才郑重点了点头。 而乐安也轻轻捏了捏楼北辞的手心,楼北辞了然的反过来拍了拍乐安的小手。 明桢帝咳了咳嗽道:“儿子今日来,是为了诸位皇子公主排序与取名一事。” 第八十四章 排序齿 楼北辞并不觉得奇怪,反倒是乐安有点坐不住了。 她是先皇后诞下的嫡长女,可却没有嫡兄弟帮衬,难免有些心急。 楼北辞不留痕迹的安抚住了乐安,慈和的摸了摸乐安的脑袋道:“乐安该午睡了。” 乐安明白这是皇奶妈在让她回避了,虽有些不甘心,但也没多做停留,干脆利落的起身退安了。 明桢帝很满意自己这个大方懂事的闺女,连着眼神都柔和了许多,还不忘同乐安道:“改日父皇再去抽查你的功课。” 意思是今日不行了,乐安得到答案很开心,才不管它是哪一天呢,抑制不住的蹦蹦跳跳出去了。 楼北辞嘴上指责:“都长大了,还是这般跳脱。”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止也止不住的。 明桢帝却摇摇头一脸宠溺的看着乐安的背影道:“乐安还小呢。往后怕是有的累,现在只要大事上不出差错便随她吧。” 楼北辞笑骂道:“你倒是疼闺女,合的哀家便是个老巫婆了。” 明桢帝知道自家母后并没有生气,可还是配合的演起了戏来。 过一会才回归正题,楼北辞执起茶杯抿了一口水,听着明桢帝的打算,时不时点点头表示同意。 说起排序,其实几个皇子公主年纪相差并不大,可就算是大一个时辰,那也是大,所以这倒没什么好犹豫的。 让明桢帝犹豫的是另一个难题。 只见明桢帝皱起眉头道:“儿子子嗣并不算昌盛,可要将皇子公主的排序合在一起?” 却被楼北辞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了,理由是史无前例。 楼北辞一本正经的说道:“虽不合并,可还是需要分长幼的。” 明桢帝犹豫了一下,也不再纠结于此。 皇子这边最大的是顺贵嫔的大皇子,之后便是郑贵嫔的二皇子,佟嫔的三皇子,最小的便是和贵嫔的四皇子了。 而公主这边,乐安自然毫无疑问的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长姐,接下来便是,已经彻底成为河嫣夫人女儿的二公主,而二公主的同胞妹妹夭折了,自然没有算在排序里,所以紧接着便是柳贵嫔的三公主了。 至于名字,明桢帝让人送上来不少的好字,可还是很头疼,楼北辞倒是当起了甩手掌柜,乐的看自家儿子难得的模样。 “母后……”明桢帝心力交瘁后,抬起头却见自家母后的模样,瞬间心都要碎了。 楼北辞咳了咳嗽,有些心虚:“哀家对这些东西并不大懂,不过小四的名字哀家倒是已经想好了。” 明桢帝忙竖起耳朵。 “也不需那些复杂的东西,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吧,小四便唤楚宵了。”楼北辞朱唇一张一闭,楚国四皇子的名字便定了下来。 明桢帝也本着“简单”二字,也快速的定下了其他三子的名字。 分别是:楚穆、楚舟、楚奕、楚宵。 倒不似前朝那般名字间有什么关联,不过拿楼北辞的话来说,就算没有关联,那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根本不需要,用那些勿虚有的东西去证明。 明桢帝也觉得如此简单甚好。 接下来便是两位小公主的名字了,她们的嫡长姐是乐安,乐安名唤楚长葶。 楼北辞看着明桢帝又是一脸纠结的模样,就头疼,直接拍板,日后所有公主尾字,都随乐安尾字带草盖头了。 商讨了一会,才圈出来两个好字,河嫣夫人的二公主唤楚南芫,中间的南字,是岭国的国姓,这也算是向岭国示好之意了。 而柳贵嫔的三公主,便取了星苓二字。 楼北辞神色复杂,她竟不知,柳贵嫔在自家儿子心中有这么深的位置。 楼北辞不着痕迹的试探明桢帝道:“星字虽说好听,可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皇儿可要换一个别的给三公主?” 明桢帝愣了愣,倒没想过这一问题。 明桢帝沉思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将“星”字,改成了同音的“歆”字。 楼北辞眼中情绪多样,却并不外露,“歆”字吗?倒是个好字。 不过,此事却是让楼北辞敲响了警钟。 义贵嫔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彻底代替柳贵嫔呢,如此上进的妃嫔,她这个当太后的,要不要给她一点机会呢? 楼北辞扬起笑容,无意间问起了雅郡主一事。 明桢帝微怔一下,拍了拍头道:“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儿子就说好像忘了些什么似的,可就是忆不起来,原来是这件事。” 楼北辞摇摇脑袋,与高嬷嬷对视一眼,才转过身一脸担忧的道:“你是一国之君,更是要注意身子才是,高嬷嬷今儿个正好炖了鸽子汤,等会你尝尝,若是吃得好,日后哀家便让高嬷嬷日日给你送去了。” 明桢帝怂了怂鼻子,有些泛酸,多余的话也不说,轻轻的“诶。”了 一句。 没过一会儿,高嬷嬷便领着几个小宫女鱼贯而入。 楼北辞说炖了鸽子汤,自然不可能只有鸽子汤的,其他七七八八的膳食加起来,倒是也放满了一张桌子。 楼北辞润了润喉道:“时辰也正好,便干脆用了膳吧,云洗云涤,去给大公主与四皇子那送些鸽子汤去。” 明桢帝这几日本就用的少,今日来关雎宫之前更是没用过什么早膳,如今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还是冒着热气的膳食,马上便觉着饿了。 明桢帝正想让宫女替他盛饭,却被楼北辞剜了他一眼,制止了:“先喝一碗汤。” 明桢帝从来不会拒绝自家母后的关心,自然是乖顺的喝起了汤。 午膳过后,明桢帝才重新提起了雅郡主一事:“按理说并不难,可若是没有个好的由头,宗亲那么多的郡主县主也不好交代……” 楼北辞点点头,她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将这苦差事扔给明桢帝的。 楼北辞一脸笑意:“可是想到好法子了?” 明桢帝摇摇头,事堆的多,他哪有空余时间去想一个小小的郡主啊…… 明桢帝抬起头,看了一眼楼北辞,好在母后好像并没有生气。 楼北辞被便宜儿子干脆利落的摇头,给噎的够呛。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小事情,明桢帝一般是不会多管的。 楼北辞叹了口气,自己做的孽还是要自己来解决。 “哀家倒是想到了个好主意,雅郡主想要封为公主,也不是不可,在她大婚之时,哀家会亲自下旨册封,但是驸马爷得由哀家说了算。” 明桢帝眼睛一亮,如此一来,便是一举两得了,一来将敏王府彻底绑在了他这边,二来他那么多心腹,终于可以有告明的机会了…… 楼北辞看着明桢帝激动的模样,失笑道:“这事还得让你派人与敏王洽谈一番,才能下结论了。” 一棒子又把明桢帝打醒了,明桢帝自是满口答应的。 而就在楼北辞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之后,明桢帝又再次提到了圣女认干亲一事。 楼北辞皱起眉头一脸不屑:“这事对他们可没好处,前朝那些老狐狸自然不甘心,还想着为什么不是自家小姐呢。” 没错,明桢帝所言之事,便是传出圣女要认干亲之后,前朝的一群大臣集体上奏反对一事。 明桢帝气的跳脚,可一肚子气却又无处可发,才跑到关雎宫来寻求支援。 明桢帝与楼北辞相似的眸子里,也流露出一丝讽刺:“母后说的对极了,可不就是为了利益,一个个还说的自己如何深明大义。” 楼北辞一边擦拭着嘴角的水渍,一边将手绢递给一旁的淮苼,做完这一切才回头道:“只可惜这是哀家的家事,可与前朝无关。” 明桢帝想过自家母后无数个回答,可却是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的“家事”二字。 不过虽说是简单,可却是十分奏效啊。 若是明桢帝也是穿越而来的,此时定会想到四个字“简单粗暴”。 只可惜明桢帝不是,可这却丝毫不影响,明桢帝对自家母后的崇拜之情。 排序与各皇子公主的名字一出,便与楼北辞所预料一般,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只因她提前一打一压,让佟嫔等活跃的妃嫔都老实了下来。 可尽管如此,众皇子公主生母养母处,都是门庭若市,礼物中的小把戏更是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河嫣夫人自之前一事,脾气便大了不少,实在忍无可忍之后,便直接领着一大群宫人,杀去了坤宁宫。 河嫣夫人深深一蹲道:“臣妾求皇后娘娘做主!” 魏皇后虽说对眼前这个,再也无法生育的女人多了几分耐心,可当魏皇后看到她领着这么多人来坤宁宫时,语气里还是不免有了一丝指责。 “河嫣夫人这般大动干戈的,来本宫这可是有要事?” 意思就是,要是你河嫣夫人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她魏皇后也不是吃素的,任由你带这么多人来她的坤宁宫里放肆。 河嫣夫人自然听出来了言外之意,不过却并不在乎,三言两语的便将那些被动了手脚的“礼物”,给一一说了出来,连是谁送的都一清二楚。 魏皇后眯起凤眸,这才发觉事情闹大了。 第八十五章 脏东西 魏皇后精的很,自然不会任由河嫣夫人主导全局,便直接差人将景淑夫人请了过来。 美名其曰,景淑夫人也掌宫权,自然有义务替她分忧。 河嫣夫人倒是不在乎多一个人参和进来,她想要的无疑就是结果罢了。 “景淑夫人以为如何?”魏皇后稳坐钓鱼台。 景淑夫人被点名也不觉得意外,端庄一笑:“臣妾以为也该去各妃嫔出检查一番才是。” 魏皇后没想到景淑夫人会选择管这么多,有些不乐意的皱起眉头,却又快速的松开了:“景淑夫人说的极是。” 话毕便吩咐宫人去各宫查看。 结果自然不如人意,可偏偏柳贵嫔宫里的“脏东西”都是柳贵嫔平常不用的。 魏皇后脸色猛变,连忙让老嬷嬷也检查了一番坤宁宫。 魏皇后坐在主位上看着跟前那几样“脏东西”,手微微有些发抖。 “来人替本宫备轿!”魏皇后撑着宫女的手站起来,又突然回头道:“两位妹妹也一起吧。” 景淑夫人与河嫣夫人对视一秒,连忙跟了上去,出这么大的事,皇后自然是要去关雎宫了。 楼北辞才小睡起来,慵懒的用着燕窝。 “她们这时候来关雎宫做什么?宣进来吧。”突然听闻魏皇后带着两位夫人造访,自然是一脸疑惑。 魏皇后刚进来行完礼,便眼睛红红的看着楼北辞。 楼北辞搁下手中的燕窝,也明白事情恐怕不太好了,缓和道:“这是怎么了?若是受了委屈尽管跟哀家说。” 魏皇后擦拭了眼角的泪珠,润了润喉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楼北辞闻言抓住重点问道:“那些东西大概都是什么时候的?” 魏皇后恍惚间有些明白了,可又不是特别理解楼北辞的意思。 河嫣夫人却突然插话道:“您的意思是,臣妾那的脏东西,跟其他妃嫔的并不是一人所为?” 楼北辞诧异的看了河嫣夫人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魏皇后闻言脸色有些不好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母后,臣妾才入宫没多久,并未树敌,这东西,该不会是前朝留下的吧……” 楼北辞皱起眉头呵斥道:“皇后慎言!” 魏皇后讪讪的闭了嘴,景淑夫人却一反常态的主动说道:“太后娘娘,此人既然连坤宁宫都能下手,且这般就都未被发现,那是否还会有更隐秘的东西没检查出来呢?” 景淑夫人本不打算多事,可此时已然牵连到她自己,她不得不为了自身安危高调一回。 楼北辞显然也没想过这一点,而魏皇后僵着脸假笑道:“此人想必也只是胆大罢了吧,景淑夫人多虑了。” 景淑夫人被反驳也并不恼,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容置喙。 魏皇后被人忽略,有些难堪,还想再说些什么扳回一局时,却又闻主位上的楼北辞道。 “景淑说的也不是并无道理,多一点防范也是好的,高嬷嬷你同奇嬷嬷,带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跟太医去各宫查查。” 魏皇后听太后老人家都认可了景淑夫人的话,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了。 景淑夫人福了福身:“太后娘娘英明。” 魏皇后闻言脸色再次变得不好看了,听她这么说,她这个皇后就是糊涂了? 楼北辞沉思一番,又抬头吩咐道:“再去给各宫主子把把脉。” 魏皇后惊愕的抬起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嗫嚅般的说道:“母后……” 她入宫也有小段时间了,却一直没有喜脉传出,尽管其他妃嫔也没有怀孕的消息,可这也她这个皇后名不正言不顺。 后宫四处已经隐隐约约出现许多流言蜚语了,无疑不是说她站着茅坑不拉屎…… 她暗地里问了许多太医,也调理过身子,可依旧没有消息,嬷嬷都让她放宽心,而她年纪也并不算大,也就渐渐的淡下来了。 可魏皇后心里还是略微有些疙瘩的,今日太后让人去给各宫把脉,显然是让她有些心慌了…… 楼北辞看着魏皇后此时才显得有些稚嫩的脸蛋,有些不忍的安抚了几句:“不要多想,哀家也只是顺便罢了,你若是担忧,不如今日也在关雎宫诊诊脉吧。” 魏皇后迫不及待的点点头。 景淑夫人自然也是连忙点头,而河嫣夫人却是可有可无的模样。 毕竟她已经不可能再有身孕了,可她宫里也出现了不少“脏东西”,所以这些东西,只有可能是在,她发现自己不能怀孕之前就有的。 没过一会,御医便来了,一番行礼过后,便奉旨为魏皇后把脉。 御医恭敬的拱了拱手,才拿出一块干净的手绢搭在魏皇后手上,开始诊脉。 过了许久,也不见御医张口。 连本来淡定的楼北辞都有些慌了,看着御医微微皱起的眉头问道:“皇后可是有不妥 ?” 御医又换了一只手诊了诊脉后,才收起手绢起身答道:“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微臣冒昧一句,娘娘私底下可是在吃……什么方子?” 魏皇后惊讶的抬起头,有些犹豫,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楼北辞不赞同的看了魏皇后一眼,才问御医:“可是有什么不妥?” 御医摇摇头,又点点头,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在不用楼北辞催促,御医就解释道:“娘娘的方子并无不妥,只是巧的是,娘娘宫中可能摆放了与药方相冲的东西,略微有些中毒的迹象,好在发现的早,一会微臣开些解毒丸即可。” 魏皇后闻言才舒了口气,药方没问题就好。 而楼北辞心底却阴谋化了,魏皇后才用这种药方,便相冲了?真会有这般巧之事? 不管心底如何想,可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楼北辞微微额首表示感谢道:“有劳御医还得给两位夫人把把脉了,你也真是糊涂,开药之前难不成太医没跟你说清楚相冲的东西吗?”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跟魏皇后说的。 魏皇后委屈的瘪瘪嘴道:“臣妾明明极小心,那些相冲的东西连碰都不敢去碰的,可又怎会……” 楼北辞闻言心神一凝,心底更加肯定这是一场阴谋,眼神微暗,轻声吩咐道:“一会青颜你去坤宁宫探探。” 青颜点点头,同魏皇后欠了欠身。 魏皇后此时若还不明白这事是冲她来的,那便是蠢了。 楼北辞与魏皇后的谈话间,御医已为景淑夫人与与河嫣夫人诊完脉了。 “回太后娘娘,景淑夫人已有两月有余的身孕,而河嫣夫人……” 景淑夫人惊喜的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刺痛了魏皇后与河嫣夫人二人的心。 河嫣夫人摆摆手阻止了御医的话:“本宫知道,有劳太医了。” 御医抬起头,用眼神询问坐在主位上的楼北辞,见楼北辞小幅度的点点头才垂下了头。 楼北辞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道:“御医辛苦了。” 被点名的御医连称不敢。 而魏皇后此时也从嫉妒中回过了神,恢复了一脸大度的模样,祝贺景淑夫人道:“恭喜景淑夫人得偿所愿了。” 景淑夫人恭敬的欠了欠身,语气中满是诚恳道:“娘娘福泽绵延,定然也能得偿所愿。” 魏皇后听出来景淑夫人语气里的真诚,笑意终于到达眼底,“希望如夫人所言。” 河嫣夫人自从知道自己不能怀孕以后,性格就变了许多,越发的肆意妄为起来:“真羡慕景淑姐姐,不像妹妹一时疏忽,竟失去了当母亲的机会,姐姐可要当心点,可别像妹妹一般……” 这话说的景淑夫人脸色都变了,就连魏皇后都皱了下眉呵斥道:“河嫣夫人慎言!” 河嫣夫人被魏皇后呵斥,挑了挑眉也不恼,见主位上的楼北辞并不搭理她,又阴阳怪气道:“瞧我这一张嘴,妹妹先向景淑姐姐道句不是了,只是皇后娘娘年纪轻轻怎的也不见有孕?可要小心些了……” 景淑夫人闻言皱巴巴的说了句“河嫣夫人不必多礼。” 而魏皇后明显还是修炼不到家,猛地站了起来,正打算发难,却闻楼北辞淡淡道:“河嫣夫人出言不逊,冲撞皇后,罚奉半年,抄一份佛经为皇后祈福。” 真当她楼北辞因为愧疚,就会任由妃嫔在她跟前放肆吗。 河嫣夫人握紧拳头,却还是谢了恩。 而魏皇后见她受了罚也不再紧抓着不放。 此时高嬷嬷与奇嬷嬷也领着一大群宫人回了关雎宫。 “怎么样?”楼北辞懒得去看河嫣夫人的脸色,懒懒的叫高嬷嬷等人起身。 高嬷嬷与奇嬷嬷对视一眼,还是由高嬷嬷向前一步回话道。 “回主子的话,老奴等人在各位娘娘小主宫里检查一番后,发现除了那些脏东西外,还发现了不少用特殊方式寖透了的床帘、布料、床单、被褥,以及双层茶壶、香炉等都能害人的物件。” 楼北辞惊愕的站了起来,毛骨悚然的将手中的毯子扔开。 奇嬷嬷此时也上前一步补充道:“甚至有不少东西,都是从……皇上跟您私库里赐出的……” 楼北辞此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碰”的将桌子上的茶壶扔了下去。 关雎宫内跪倒一地。 偏偏这时传话的小太监进来道:“皇上来了。” 楼北辞有气无力的挥挥手。 没过一会便闻:“皇上驾到。” 第八十六章 夫人孕 “母后,您没事吧?”明桢帝一进来一脸担忧的看着楼北辞。 “哀家无事,只是听到这结果,心里有些发麻。”楼北辞摇了摇头,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明桢帝显然也是想到了,刚刚在养心殿里看到的结果,面色也有些沉重。 的确,连太后皇上私库都渗透进去了,难免让人毛骨悚然。 楼北辞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高嬷嬷,你去记录一下,哪些从哀家皇上私库里,拿出去的东西分别是什么。” 高嬷嬷愁眉不展的点了点头,领着两个小宫女出去了。 “母后不必太过担忧了,想来该是前朝留下来的。”明桢帝看着自家母后的脸,还是有些不放心。 楼北辞摇了摇头“希望吧。” 魏皇后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不吱声,景淑夫人也不好越过魏皇后,告诉明桢帝她有孕一事。 河嫣夫人挑了挑眉,却并不顾及:“说来今日还有一大喜事呢,皇后娘娘您道是不是?” 魏皇后眉头一跳,心里暗骂河嫣夫人多事,面上却是一脸高兴:“是呢,今日御医诊出景淑夫人已怀有两月有余的身孕,臣妾当真是羡慕的紧呢。” 明桢帝听完此言,连脸上的忧愁都消去了一大半,欣喜道。 “当真?” 魏皇后死死地掐紧手中的帕子,矜持的点了点头。 明桢帝才将视线转向了景淑夫人,眼光逐渐柔和:“景淑既然有孕,那日后便省了晨省吧。” 景淑夫人缓缓起身,也不推脱:“臣妾谢过皇上。” 明桢帝示意景淑夫人身边的宫女将她扶起,看向了魏皇后,魏皇后连忙将嫉妒收好,一脸为明桢帝高兴的模样,让明桢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皇后也很好,日后也定会为朕诞下嫡子的。” 是啊,她是中宫,只有她的孩子是正儿八经的嫡子,也只有她死后能与皇上同穴。 魏皇后显然是忘记了先后与大公主了。 自我安慰了一番的魏皇后,笑得越发端庄大气,只见她欠了欠身道:“照顾妃嫔乃是臣妾的义务。” 看着帝后气氛和谐的模样,景淑夫人与河嫣夫人都要呕血了,可也明白,此时容不得她们放肆,只好将恨意收进心里头。 这时,为各位妃嫔把脉的太医们,也到了关雎宫回话。 却带来了另一个爆炸性新闻。 “微臣恭喜太后皇上,顺贵嫔、贞常在、程答应均已怀有两月有余的身孕。” 魏皇后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河嫣夫人也是一脸落寞。 而景淑夫人却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只有她一个靶子就好,这样她也能歇一口气。 魏皇后用力的掐了掐胳膊,才重新扬起笑容,先是朝楼北辞与明桢帝一拜,才又一脸疑惑的问了出口:“当真是大喜事!只是为何,之前太医院都没诊出妃嫔有孕呢?” 这话便是在影射妃嫔买通太医了。 楼北辞闻言危险的眯了眯眸子。 明桢帝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额头上冒汗的太医。 太医被三巨头的目光吓得腿软,当机立断的跪了下去道:“贵嫔主子是因为之前产子,掏空了身子,所以太医院才没能诊出身孕,而贞常在身体比较特殊,怀孕之后只有出现孕吐才可诊出怀孕一事,至于程答应……” 这时太医擦了擦汗珠,偷偷看了楼北辞一眼,才又道:“因为檀香闻得太多了,胎儿不稳,也很难诊出有孕……” 楼北辞哑言,随后一脸自责道:“程答应也是因为伺候哀家祈福,才会这般的……哀家心里着实不忍。” 明桢帝也是知道程答应伺候自家母后祈福一事的:“程答应是个好的。” 魏皇后快速的瞥了楼北辞一眼,很有眼色的道:“想来程答应也是因为诚心礼佛,孝敬母后,感动了上苍才会得有子嗣,如此不若晋程答应为常在?” 楼北辞很满意魏皇后的上道,她本还想着如何替程答应晋位呢,儿媳妇便递了枕头过来。 不过这古代的女子还真是可怜,不仅要与其他女子分享夫君,还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嫉妒,更要在适当的时候表现自己的大度,还要伺候公婆…… 还好她穿越过来已熬成了婆。 收拾好情绪,楼北辞并不发表意见,而是看了一眼明桢帝,一脸由儿子做主的模样。 却不想明桢帝思索了一番,却让众人吸了一口气:“皇后之意正是朕之意,竟然程常在如此诚心,又姓程,那就赐封号“诚”吧!” 意思就是,程答应在还未诞下子嗣的情况下,升了一级半…… 楼北辞也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妥:“如此倒是有些过了。” 魏皇后看了头上的楼北辞一眼,舒了一口气。 “她伺候您出身,自然担得起的。”明桢帝却不在意的挥挥手。 楼北辞此时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程氏向来聪颖,又只是个常在,想来也不会引起后宫妃嫔的嫉妒。 毕竟是因她引起的,她也不希望程答应……诚常在出事。 见楼北辞点头答应,明桢帝才安心。 魏皇后眼珠子一转,又将祸水引到了景淑夫人处:“顺贵嫔她们身体特殊,那景淑妹妹又为何……” 魏皇后迟疑一番后,一脸担忧道:“妹妹身子莫不是也出问题了?” 景淑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魏皇后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看着明显笑容淡了一些的明桢帝,景淑夫人晦涩不明的欠了欠身:“臣妾一个月前问诊,太医只说臣妾疑似怀孕,还得再等一月才能见分晓,臣妾不想让太后皇上白高兴一番,便瞒了下来……如今想起,是臣妾越矩了。” 看着景淑夫人怀着孕也不忘规矩的模样,明桢帝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抿着唇,不语。 楼北辞担忧景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也知道便宜儿子最讨厌宫妃与太医关系太过亲近,一时也不好多言。 魏皇后低垂的脸上笑容满面,再次抬起却是一脸为皇上分忧的模样。 “皇上,景淑妹妹虽有错,可如今已怀有身孕,您看……” 景淑夫人瞳孔紧缩,魏皇后这是想坐实了她买通太医的罪! 景淑夫人心底恨意丛生,泫然欲泣道:“臣妾有罪,生怕让太后娘娘与皇上失望,太医不说,也是因着臣妾再三祈求,可却没有隐瞒您的意思,臣妾的脉象都是在太医院记了档案的。” 明桢帝这时才信了景淑夫人的话,顾及皇嗣便让景淑夫人站了起来:“朕相信你不是想隐瞒朕与母后。” 景淑夫人半蹲了许久,方一起来,便觉腿根子发软,摇摇欲坠险些摔跤,好在后头的嬷嬷力气大,将她托了起来。 楼北辞咳了咳嗽道:“给景淑夫人赐坐。” 一旁的小宫女立马麻溜的搬上来了一个绣墩。 一时竟只有景淑夫人坐了下去,连魏皇后都只是立在一旁。 魏皇后神色未变,还是一副为皇嗣着想的模样,可心底却有些发凉,明白这是母后在表示对她的不满了。 可那又能怎样?她也是女人,怎么可能看着别的女人为夫君产子,而她还要表示大度,不能嫉妒…… 她恨不得掐死景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可还是得忍,忍到她诞下嫡子,忍到她的孩子登基成为新皇。 为了孩子,她忍一忍又何妨? 想到这,魏皇后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了。 楼北辞看着起码没有情绪外露的魏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道:“皇后也坐吧。” 魏皇后吃惊的望了楼北辞一眼,心里越发明白了她的意思。 微微欠身,才波澜不惊的端坐在椅子上。 河嫣夫人臭着脸立在一旁,不敢多嘴,对于楼北辞,她还是畏惧的。 “这事来的蹊跷,不论如何宫里头是要清洗一番了,皇帝你看着办吧,也需随时注意着前朝的动静。”一室寂静后,楼北辞微敛笑容,肃穆道。 明桢帝也赞同:“是极,这事怕是冲着朕来的,想来也无非就是前朝那几个。” 楼北辞看明桢帝目光清明,就知他心中有数,放心的拍了拍他的手。 “林格格那也不能忽视了,哀家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明桢帝拧起眉头道:“林格格虽说蛊毒了得,可也终究只是一个妇人,如今又是畏罪潜逃,怎会这般大胆还敢往宫里头使阴谋?” 楼北辞目光里闪烁着明桢帝不知的光芒,“哀家的直觉一向准,去查查吧,蛇鼠一窝这话总是有理的。” 明桢帝惊愕的张开了嘴,沉思半响后,越想越有可能,握紧双手站了起来拱手:“母后言之有理,儿子突然有了新的方向,这就回养心殿重新清查!” 楼北辞担忧的点点头:“查的出来自然好,可身子骨也是你自己的,莫要忘了时辰,这事不急,哀家觉着怕是还有后招的!” 明桢帝眯起与楼北辞有些相似的眸子,王者之风尽现:“母后放心,只要有朕一日,便绝不会让他们奸计得逞!母后也要注意身子,儿子告退。” 楼北辞慈和的点点头,站了起来,“淮安去送送皇帝。” 淮安欠了欠身垂着头跟了出去。 明桢帝走到魏皇后与景淑夫人身边时,顿了一下道:“皇后好生照顾景淑夫人。” 魏皇后此时,已将嫉妒之心深藏心中,自然是笑意吟吟的接旨:“臣妾谨遵圣旨。” 景淑夫人也起身谢恩道:“臣妾谢恩。” 明桢帝点了点头,急匆匆的出了关雎宫的大门,不再回头。 河嫣夫人脸上的失望清晰可见。 第八十七章 凝脂霜 关雎宫里,妃嫔散尽后,楼北辞神色不明的靠在椅子上,眸子里透露着疲惫。 什么时候这种生活才能改变? “传哀家懿旨,彻查内务府。”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只过了一会,幽幽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淮苼并不觉得意外,眼皮都不跳一下,便行礼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宫妃们被连续查出来的“脏东西”砸的懵懵的,接着,又是被景淑夫人等人怀孕一事,给惊的脸色皆变。 还没缓过神来,太后娘娘身边的淮苼姑娘,便携人带着懿旨,直接去了内务府,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揪出了不少阴私…… 于是,她们暗地里的势力又被洗刷了个便。 元气大伤的妃嫔们,再也没有力气去折腾有孕的景淑夫人等人。 这让景淑夫人她们舒了口气,自从爆出怀孕一事后,虽说因为刚刚查出“脏东西”的原因,妃嫔们并不敢做其他手脚,可动不动就用语言挤兑,还要防着各种各样的语言陷阱,更是有大胆的妃嫔,时不时就打着“看望”她们的由头,在她们眼前来回晃悠。 她们早就是强弩之弓了。 如此一来,折损了些势力保住皇嗣,又有何妨? 这段时间,被折腾的精疲力尽的景淑夫人,半躺在榻上,脸色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 “明儿个便去请太医来,就说本宫身体不适。” 一旁的郑贵嫔抱着二皇子一脸义愤填膺道:“娘娘,她们真的太过分了!您真打算一直忍下去吗?” 景淑夫人怀孕以来,郑贵嫔一直惴惴不安,毕竟二皇子因为落水,而有了未知的后遗症,可不论后遗症是什么,都与皇位无缘了。 除非皇上只有二皇子这一个皇子…… 郑贵嫔心里蠢蠢欲动,本想对景淑夫人下手,可当景淑夫人被算计,还不忘护着二皇子时,郑贵嫔迟疑了。 “本宫现在怀着孕,不能轻举妄动,待日后本宫平安产子,定会让她们后悔。”景淑夫人轻柔的护着肚子,眼中冷光乍现。 郑贵嫔藏在二皇子身后的双手攒紧,“娘娘英明,是嫔妾急于求成了。” 景淑夫人扶着宫人的手,撑直了身子:“将舟儿抱过来给本宫瞧瞧。” 郑贵嫔小心翼翼道:“娘娘您怀着皇嗣,舟儿毛手毛脚的……” 景淑夫人不耐烦的挥挥手:“本宫知道轻重,抱过来吧。” 郑贵嫔这才放心的将二皇子抱了过去。 要是景淑夫人硬是要抱二皇子,二皇子不小心磕着了景淑夫人,出事了该如何是好,到时候景淑夫人与二皇子不会被苛责,可她这个贵嫔怕是要顶罪的。 “舟儿脸色还是有些泛青,太医怎么说的?”景淑夫人爱怜的摸了摸二皇子的脸颊,二皇子眯着眸子,咿呀着要景淑夫人抱。 景淑夫人养了二皇子这么久,自然是有感情的,可如今皇嗣并不稳,也不敢伸手去抱,只拿起一旁的玩具去逗弄他。 郑贵嫔低眉顺眼的回着话,言语间却小心的提起,景淑夫人忽视了二皇子的事实。 “前儿个又是变了天,又是查出来不少脏东西,私库里的药材,嫔妾都要送到太医院查了才敢用,太医说舟儿已经慢慢恢复了,只是小孩子受不住太大的药力,多吃段时日便好了。” 景淑夫人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的手段防不胜防,本宫也不敢太过亲近舟儿,生怕她们把主意打到舟儿身上。” 郑贵嫔擦了擦眼角,感动状道:“娘娘一向心疼舟儿,嫔妾都知道,只是舟儿平日里想娘娘想的紧,嫔妾也只能哄着。” 景淑夫人闻言,低下头看着二皇子依赖她的模样,心里便信了郑贵嫔八成,亲了亲二皇子柔嫩的脸颊才道。 “你也是舟儿的母亲,舟儿自然也喜欢你的,前段时间你被太后娘娘撤去了封号,太后娘娘一向喜欢孙儿,本宫近日身子容易乏,也怕护不住舟儿,你无事便多带着舟儿去去关雎宫吧。” 郑贵嫔眸子一亮,可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下了头,“太后娘娘深居浅出,嫔妾身份又不高,娘娘若是不见……” 景淑夫人示意一旁的奶娘将二皇子抱了下去,才恨铁不成钢道:“你身份不高,可舟儿却是太后娘娘亲孙子!” 郑贵嫔这才安心的回了一抹笑容:“是嫔妾迷糊了。”心思却活络了起来,若是太后娘娘喜欢舟儿,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居一宫主位…… 还未来得及多想别的,却闻景淑夫人凉凉的声音道:“太后娘娘最恨不忠不诚之人。” 郑贵嫔打了个冷颤,神色焦急道:“嫔妾对娘娘之心日月可鉴!” 景淑夫人冷哼一声:“本宫提醒你一声,太后娘娘恨这般人,本宫也是不忍容忍的。” 郑贵嫔收拾好心思,脸上情绪内敛:“娘娘讨厌的,嫔妾也素来最讨厌。” 景淑夫人抚了抚自怀孕以来,就取下了护甲的手指,指甲上什么都没有,粉嫩的模样很勾引人,挑了挑眉道:“嗯,嬷嬷去拿些药材送去郑贵嫔那吧。” 郑贵嫔脊骨才放松下来,再次行礼道:“谢娘娘赏赐。” 贞常在怀孕以来,便得到了妃嫔的“照顾”,原本就运营不良的身子,便被掏了个空,好在她之前机警,与诚常在交好,才让妃嫔们并不敢做的太过,这才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去,将我箱子里凝脂霜给诚姐姐送去。”贞常在面颊透着不健康的粉色,斟酌一番,还是将自己的底牌送了出去。 一旁的宫女大吃一惊道:“小主,您只有一瓶凝脂霜,若是送出去……”还怎么得宠。 宫女自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透,可贞常在还是听明白了,自嘲的撇了撇嘴:“我怀孕还是因为在诚姐姐那碰到了皇上,皇上才想起还有我这一号人,待产子后,皇上怕更是忘了我,倒不如与诚姐姐交好,也莫得了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宫女叹了口气,只好答应,她是奴才,自然不敢宣兵夺主。 贞常在看着宫女的背影,眸中光芒四溢,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只要诚常在真的与她交好,她便也能入了太后娘娘的眼,到时再将益生丸呈上去,还怕没有出路? 她府上原本就是太医出身,只是因为爷爷不喜争斗,才称夺嫡那会儿隐了下去,这一代她是嫡长女,虽不是男儿,却也有几分医术,爷爷更是给了她不少保命的东西。 诚常在收到贞常在的礼物,并不觉得意外,意外的是,贞常在送来的东西貌似及其珍贵。 诚常在皱起眉毛,先前并不知道这东西珍贵,便收了下来,如今来送东西的宫女怕是已经走远了,诚常在把玩着手上的雅致的瓶子,突然勾起了嘴角道。 “替我更衣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一到收拾后,才带了一个宫女去了关雎宫。 “主子还在用膳,让小主先去暖间吃些糕点。”云洗笑眯眯的欠了欠身,示意诚常在移步。 诚常在微微侧过身子,只受了云洗的半礼,恭敬的点点头道:“有劳云洗姑娘了。” 云洗见此,眸中笑容更甚:“这是奴婢的职责,外边天气微凉,怕小主身子不适,还请小主挪步了。” 诚常在噙着笑点了点头,“我自行去吧,姑娘且忙。” 云洗却摇摇头道:“小主身子贵重,且让奴婢送送吧。” 诚常在见云洗脸上并无焦急之色,才安心的点了点头,示意云洗带路。 关雎宫里,吃穿用度一向是最精心的,诚常在舒服的呼了口气,送走云洗,才放松的坐在椅子上品起了特意为她准备的花茶。 没过一会儿,就见外边提醒道:“太后娘娘驾到。” 急忙擦拭了嘴角的残渣,抚了抚略微有些皱褶的裙摆,欠身道:“婢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楼北辞搭着高嬷嬷的手随声而入,“不必多礼,淮苼。”示意淮苼扶起诚常在。 端坐主位上以后,楼北辞才笑意吟吟道:“今日怎的来了?可是奴才不尽心受了委屈?” 诚常在连忙摆摆手道:“奴才都是老实的,今日来一是为了给主子谢恩请安,二是因为……” 楼北辞给一旁的淮苼递了个眼神,淮苼会意,让门旁的宫人关紧了房门。 楼北辞才挑眉道:“说吧。” 诚常在点点头,从宫女手中拿出凝脂霜呈了上去道:“今日贞常在差宫女送来了此物,婢妾不知贵重,便收了下来,可事后拆开一看,才知此物不凡。” 楼北辞好奇的“哦?”了一声,便接过了淮苼已经试过毒的凝脂霜。 “去拿给奇嬷嬷瞧瞧。”上下左右瞧了个遍,也只觉得这霜浓稠的很,拧开瓶盖,一股让人浑身舒适的香气传出,楼北辞勾了勾嘴角,将瓶子递给了淮苼。 诚常在全程都略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只是在香气传出时,忍不住一脸享受的吸了吸鼻子。 楼北辞瞧她这番模样,便知诚常在没开过瓶子的,执起手撑着下巴道:“你是怎么知道此物不凡的?” 诚常在一直都屏气凝神的注意着楼北辞的一举一动,闻言适当的抬起头回答道:“贞常在先前想与婢妾交好,曾透露过出自杏林世家,有一物称凝脂霜,能在怀孕期间调养孕妇的身体,待产子之后会调养到孕妇最适合承宠的状态……” 楼北辞瞳孔微张,看来这后宫里头,没一个人会是简单的。 “既是送与你的,等会奇嬷嬷看过若真是如此,你便拿回去用吧。”楼北辞目光柔和的看向诚常在的腹部。 诚常在却略微有些迟疑,过了一会才言道:“贞常在曾道此物她只有一瓶,贞常在身子不好,若是送与了婢妾……” 第八十八章 同心结 楼北辞笑容不减:“你们姐妹之间的事,自是该自己决定的。” 便是不阻止诚常在与贞常在交好了。 诚常在暗自欣喜,之前与贞常在交好,是因为贞常在自己粘上来,她当时只是个答应,自然不好拒绝。 可如今…… 却算是与贞常在合作,各取所需了。 诚常在眼神中满满的感激,口上却附和道:“主子说的是,贞姐姐待婢妾好,婢妾也当如此。” 楼北辞眼中情绪一闪而过,只称诚常在是性情中人。 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讯息后,诚常在便跪安了。 楼北辞看着诚常在的背影发着呆,奇嬷嬷轻声道:“老奴擅自做主留了些许凝脂霜,求主子责罚。” 楼北辞诧异奇嬷嬷会如此动作,却也并未放在心上,扶起奇嬷嬷道:“嬷嬷言重了,只是那凝脂霜有何独特之处?” 奇嬷嬷抬起带着面纱的脸,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里头有些有趣的东西,还让老奴细细研究一番,再来禀告主子。” 楼北辞点头应允,不再多问。 “主子,郡主朝服内务府已经准备妥当。”淮安小碎步走至楼北辞跟前,欠了欠身道。 楼北辞并不觉得奇怪,她才清洗了一番内务府,如此杀鸡儆猴,他们也不敢不利索。 “给月初送去吧,册封礼照常。” 再说诚常在回到寝宫后,便拿出小瓶子,从凝脂霜中匀了一半过去,又吩咐宫女在私库中找出一支莲花簪的一支荷花簪,才一并送去了贞常在那。 没过一会儿,贞常在便差人送来了一枚同心结。 诚常在将同心结攒在手里,低垂的头掩去了眸中的情绪。 五日后,册封月初为如芙郡主,同时,大楚与蛊族首次合作。 青颜跟着新册封的如芙郡主拜别楼北辞。 “主子,等奴婢学成归来,再服侍您一辈子。”青颜褪去一身宫装,换上蛊族独特的服饰,连面瘫般的面容,都染上了几丝娇俏。 楼北辞但笑不语,而明桢帝却打趣道:“如芙是如愿以偿的有了个徒弟,可无奈徒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新上任的如芙郡主却丝毫不介意:“我收青颜为徒,只是看中了她的那份天赋,也不愿蛊族在我手上终止,将本事传给她以后,能走多远就得看她自己了,” 青颜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起了几丝红晕,喃喃道:“师父您放心,青颜断不会让您失望的。” 如芙郡主噙着笑摸了摸青颜的头:“我信你,也信自己的眼光。” 楼北辞很欣慰青颜能有这出路,青颜的母亲是蛊族的旁支,父亲只是一介书生,而青颜的出生也只是一个意外。 父亲懦弱,在青颜身下以后,因为家母嫌弃青颜是女孩儿,便撺掇青颜的父亲抛下了青颜母女。 青颜的母亲只会一点保命的蛊术,到了青颜十三岁便气结而亡,却硬生生的用那一点点微末的蛊术,教出了青颜不下于蛊族嫡支的本事。 青颜以极高的天赋与蛊术被收进了雍坊,后又被送到了楼北辞身边。 一切都离不开“缘分”二字。 楼北辞放下心中的私心:“这是你的契机,哀家并不希望你因为所谓的报恩,而留在哀家身边,浪费了自己的余生,你有本事,雍坊需要有本事的人,这是你来我往的合作关系,你并不欠哀家的,哀家只希望你寻思清楚,莫要因为一时的感激,而寥寥一生。” 明桢帝心底越发烫慰,母后还是一如既往的良善。 青颜微张开嘴。一脸惊诧,随即皱起眉头思索了起来。 连如芙郡主都感激的朝楼北辞递了个眼神。 半响,青颜还是摇了摇头道:“可奴婢连感激之心都没有了,那日后还能让何人愿意与奴婢交心?” 楼北辞哑口无言,没想到看似最冷漠的青颜,却是想的最透彻的那个。 慧极必伤,楼北辞叹了口气,若是青颜没回蛊族,她楼北辞还能安心的将青颜留在身边。 可青颜一旦回到蛊族,又是以如芙入关弟子的身份,如此一来定会立马引人注目,而青颜超高的天赋,蛊族定然也不会轻易放她再回到宫里…… 一个林格格,便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如芙将她的得力助手要走了,合该再给她寻一个不是? 楼北辞目光悠远:“感激可有,却不可牺牲你一生,若是如此,哀家于心不忍,那你报恩一事,又岂不是个笑话?哀家不是迂腐之人,青颜你也不是,若是当真感激,日后便多来瞧瞧哀家吧。” 青颜闻楼北辞一言,顿时茅塞顿开,感激的跪了下去,哽咽道:“无论如何,您都是青颜的主子,雍坊都是青颜的家。” 楼北辞眸中也有些湿润,将青颜扶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回来。” 如芙郡主欣喜若狂,可还是强忍笑意道:“母后可是偏心到了天上去了,我是您的干女儿,青颜又是我的徒弟,又怎会受委屈。”语气里亲昵了不少。 楼北辞失笑:“多大了还吃你徒弟的醋不成,今儿个你带走了青颜,明儿个可得再给哀家送个助手来才行。” 如芙有些恼羞成怒的垂下头,闻言才抬起头正色道:“这是自然的,您是我的母后,若无蛊女保护,我当真不放心,皇兄那也一样的。” 楼北辞慰贴极了,将如芙郡主揽至身侧,一时楼北辞左右两侧便成了如芙郡主与青颜,直接将明桢帝忘到了脑后。 半响,才依依惜别。 三日后,两名蛊女带着如芙郡主的平安信,来到了皇宫。 楼北辞挑了活泼的姐姐,赐名云哥。 而明桢帝带走了沉默寡言的妹妹,也赐名为舒哥。 如芙郡主告一段落后,敏王也应允了雅郡主一事。 明桢帝满意敏王的识趣,分了些实权给了他,倒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宫里的“脏东西”一事查出了些眉头,却是牵连众多,一时明桢帝整日都歇在了养心殿,竟足足有一月未踏进后宫。 没有明桢帝这个争宠的根源在,后宫里难得的平静,可除了有孕的妃嫔外,其他都或多或少有些奄奄的。 这日,魏皇后连着被按耐不住的妃嫔,烦了几日后,终于也被磨光了耐心,领着高位嫔妃去了关雎宫。 “主子,皇后娘娘领着一干妃嫔来给您请安了。”自云洗升到大宫女后,便顶替了淮苼传话的职位。 “终于忍不住了?”楼北辞丝毫不觉得意外,勾起唇角摇了摇头。 云洗不敢接话,高嬷嬷便给云洗一个眼神,便自然的接过楼北辞的话:“皇上政务繁忙,一月都未进后宫,娘娘们自然是担忧的。”云洗在话语间已悄然退下。 “担忧倒是真的,毕竟没了皇儿,她们什么都不是。”楼北辞浑然不觉高嬷嬷与云洗的动静,亦或者说是,混不在意。 高嬷嬷笑眯眯的给楼北辞续了杯茶:“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以夫为天,孝敬公婆,乃是常理罢了。” 楼北辞愣了愣,借着喝茶的由头,不再多言。 看来她无论怎样努力的去融入这里,可她的思想都永远与这里的人背道而驰。 一个时代,成就一种思想。 她还是楼北辞。 “臣妾给母后/太后娘娘请安,母后/太后娘娘长乐无极。”思绪间,魏皇后已领着众妃嫔走近了。 “起来吧,赐坐。”楼北辞还是淡淡的样子。 魏皇后端坐众妃嫔前,日益端庄大气的脸上,跟以往一般挂着真诚的神情:“母后昨日睡得可还安稳?膳食可否对胃口?” 楼北辞闻言,很给面子的挂上了慈和的笑容:“皇后费心了,哀家一切都好,倒是你,莫要因为宫物而累了身子。” 魏皇后适当的表现出了一丝感动:“为母后与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职责,母后之前心疼臣妾,帮着臣妾处理宫物,臣妾才入宫时任性的紧,竟还想撇个干净,如今主了事才知有几分艰辛,臣妾既是感动又是自责,又怎敢言累?” 楼北辞在心里感慨,这后宫真是个磨练场,能留下来的人,不是家底雄厚经得起折腾之人,便是心计颇厚经得起风波之人。 而魏皇后显然两者皆占了。 无论魏皇后心机如何深沉,可如今的改变,却全是为了当一个更加称职的皇后,楼北辞眸中满意更甚,让高嬷嬷扶起魏皇后才道。 “刚入宫时难免不习惯,你既已嫁到了宫里,那便算是哀家半个女儿了,哀家自然心疼。” 魏皇后此时眼中的感动真了许多,却只有自己知晓了,重重的点了点头,“臣妾能嫁到宫里头,又得母后照抚,实乃幸事。” 楼北辞见好就收,调侃道:“若是想孝顺哀家,就调养好身子,为哀家生个大胖孙子才是实的。” 魏皇后羞红了脸,佟嫔却在一旁急得干瞪眼,眼看婆媳二人说叨完,才敢出声道:“太后娘娘宅心仁厚,皇后娘娘也是异常孝顺的,只是近日皇上都在养心殿里操劳政事,日夜颠倒,废寝忘食,嫔妾等实在担忧皇上的龙体啊!” 终于说出了今日所来的目的,可魏皇后脸上却有些不好看,佟嫔仗着自己有几分家底,又诞下了皇子,日益不将她放在眼里,如今更是不给她留面子,当真可恨的紧。 第八十九章 救命丸 “佟嫔妹妹性子当真是急的很,皇后娘娘与本宫都还未说话呢,你就先问了。”河嫣夫人笑容灿烂,可微眯的眸子中却有几分危险。 “许是皇上喜欢佟嫔这一份爽利吧。”魏皇后看似是为佟嫔开脱,可实际却是在讽刺佟嫔。 谁都知道佟嫔如今能站稳脚跟,完全是因为膝下育有皇子,皇上很长一段时间没让她侍寝了。 至于爽利,却是在说佟嫔的爽利,是因为皇上喜欢才有的,讽刺她心口不一了。 佟嫔恨恨的咬了咬牙,却也明白如今不是她横的时候,再次抬起头却又是一副爽利的模样:“若说圣宠,哪比得上河嫣夫人呐。” 河嫣夫人面色一僵,佟嫔这个贱人竟敢说她霸占着圣宠,却并不能生育…… 偷偷的瞧了一眼主位上的太后,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佟嫔。 佟嫔想到河嫣夫人讽刺的几种可能性,却没想到,河嫣夫人竟直接不搭理她。 魏皇后是时候的站了起来欠身道:“河嫣年轻,佟嫔也是个直爽的性子,还望母后莫要责怪才是。” 河嫣夫人与佟嫔难得的都在心中冷嘲了魏皇后一番:果真是会做人! 楼北辞摆摆手:“近日事多,无事莫要招惹是非添麻烦。” 魏皇后携众妃道:“臣妾等不敢。” 众妃起身间,便有小宫女偷偷的在淮苼耳畔耳语了一番,淮苼脸色大变,提起裙摆便走至高嬷嬷身旁,高嬷嬷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楼北辞此时也发现了高嬷嬷等人的变化,挑了挑眉头无声询问。 高嬷嬷轻轻在楼北辞耳边说了句什么,楼北辞猛地站了起来呵道:“备轿!” 众妃嫔也好奇的紧,却并不敢多嘴,魏皇后在心里掂量了一番,还是走上前询问道:“母后,可是出什么事了?可要臣妾随同?” 楼北辞此时脸上焦急的神色已压下去了许多,顿了顿才道:“重鸢那便要生了,哀家得去瞧瞧。” 众人皆惊,重鸢长公主如今才怀有不到九个月的身孕,也不是双胎,怎的就突然早产了…… 毫无疑问,众人心里包括楼北辞,都阴谋化了。 魏皇后也适当的露出来几分担忧:“皇姐如今才不到九月的身子,怎的突然就要生了?母后,臣妾随您一块去吧,您一个人皇上与臣妾也不放心。” 不论魏皇后脸上的担忧是真是假,可都让护女心切的楼北辞十分满意,又闻魏皇后后头所言,脸色也越来越慈爱了:“后宫不可无主,哀家去去就回,再来长公主府也不算是出了皇宫。” 魏皇后思索一番,还是慎重道:“母后所言甚是,只是此事可已告知皇上了?” 楼北辞这才想起来似的,转过头询问淮苼:“皇帝那边可知晓了?” 见淮苼点了头,楼北辞才放心吩咐道:“淮安你去养心殿与皇帝说一声,哀家去长公主府了。” 淮安乖巧的点点头,小跑出去了。 “主子,轿撵备好了。”高嬷嬷轻声道。 楼北辞额首,冲魏皇后点点头:“宫里头交给你了。” 魏皇后浅笑颜兮:“母后您放心,只是还得麻烦您,替臣妾与皇姐说一声恭喜。” 楼北辞满意的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魏皇后的手:“乐安同宵儿那边你也看着点。” “是。” 魏皇后还是一脸端庄大气,任由楼北辞打量。 不再看其他妃嫔,楼北辞安排好后,便坐上了轿撵,在众妃嫔的跪拜中出了宫。 长公主府正院里,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从产房中传出。 楼北辞心疼的拧起眉头,看着一盆盆血水不断的产房端出来,焦急万分:“怎的还未生出来?御医怎么说?” 楼北辞特意让淮苼带着懿旨,去请了御医。 一旁的嬷嬷闻言进了产房,过了一会才出来,擦了擦汗珠回话道:“殿下刚刚才开了十指。” 楼北辞再也坐不住了,来回不停的走动,重鸢一叫就看一眼产房。 “国师到!”一声通传才让楼北辞停下脚步。 没过一会儿,便见盛朗着一身天蓝色麻布衫走来,明明低廉万分的布料,硬是被他穿出了出尘的味道来。 “微臣奉皇上圣旨来为长公主殿下祈福,叩见太后娘娘。” 楼北辞一听是奉旨而来,才将眉头松开,轻轻抬手道:“国师请坐。” 盛朗点了点头,目光悠远且认真的盯着楼北辞,直将楼北辞看到脸红才罢休。 楼北辞正想呵斥,却又闻重鸢一声凄惨的叫声,心疼极了。 凝太妃这时突然跪了下来,睫毛被泪珠打湿,磕头道:“求太后娘娘为殿下做主!” 楼北辞心里一跳,难不成真的是阴谋?按耐下焦急,询问道。 “怎么回事?可是与重鸢早产有关?” 凝太妃屈辱的点点头,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番。 原来重鸢怀孕期间,乔家老太太带着媳妇来瞧过不少次,只是都被重鸢拒绝了,连礼物也都依数送回。 一月送到乔家的婢女顺利诞下了一子后,乔老太太也就没再纠缠重鸢了,重鸢才舒了一口气。 可今日早晨重鸢去祈福时,甩掉了贴身丫鬟在寺院花园碰到了如今已是乔家大功臣的婢女,婢女言辞间激怒了重鸢,重鸢一怒之下想抬起手扇她一巴掌,却被婢女躲了过去,而重鸢也因为不小心崴到了脚,摔倒在地,早产了。 还在重鸢的贴身丫鬟及时赶到,不然可能会一尸两命。 楼北辞怒不可揭,连说了三声“好”,才让人直接押来那婢女。 盛国师皱了皱眉头,清澈的声音带着极强的安抚性:“太后娘娘莫要动气,如今最要紧的还是长公主殿下与殿下腹中骨肉。” 楼北辞才压下怒意,“国师说的是极,将乔家婢女压到柴房,他日再审,另外再去同乔家说一声,也莫让哀家做了个坏人。” 凝太妃此时也擦了擦眼泪,扶着侍女的手站了起来:“娘娘,臣妾想进去瞧瞧。” 楼北辞有些犹豫,毕竟她是现代人,古代医疗落后,本就只是用热水做了简单的杀菌,此时越少人进去,孕妇越安全,可重鸢此时定是十分慌张,她想进去,可她并未生过孩子,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凝太妃这位生母进去了。 可…… “啊!”来不及多想,便再被重鸢一声凄惨的叫声拉回心绪。 回头再看着凝太妃祈求的目光,楼北辞叹了口气,艰难的点了点头。 凝太妃如释重负的欠了欠身,急急忙忙的进去了。 “国师可有法子?”楼北辞看了看天,只觉得时辰用的太久了,再这样下去,重鸢怕是要力竭了。 盛朗却答非所问:“长公主殿下对你很重要?” 楼北辞虽不耐烦,却还是飞速的点了点头,也无心去计较盛朗说的是“你”字,而非敬称。 “我明白了。”盛朗垂下眸子,不再多言。 就在楼北辞忍不住想要发火的时候,盛朗从脖子上取下来一串佛珠,楼北辞愣愣的看着盛朗,重重的将佛珠扔在地上。 然后从一颗佛珠中取出了一颗金色的药丸,盛朗压低声音道:“还请娘娘赶紧将药送进去吧。”说完又觉得不够似的加了一句,“最少也可保住长公主殿下的命。” 楼北辞看着那颗药丸,理智告诉她,赶紧接过来给重鸢送去,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僵在原地,颤抖着声音问道:“这……对你很重要吗?” 盛朗惊喜的抬起头,眸子里仿若有了光芒一般,连一向白皙的脸上都激动的起了几丝红晕,喃喃自语般的道:“重要,可是你开心更重要。” 盛朗一向不会说谎,楼北辞不了解他,可却也知道这一点的。 握了握手,楼北辞声音有些嘶哑:“你先收着吧,且先看看重鸢还能不能撑住。” 盛朗沉默不语,乖乖的将药丸贴身收了进去。 此时坤宁宫里,魏皇后皱起眉头,不信任的盯着诚常在与贞常在的脸:“本宫拿什么相信你们?” 诚常在犹豫不决的紧了紧手,还是上前了一步道:“贞常在赠给婢妾的药丸,婢妾给太后娘娘瞧过,娘娘也道是极其珍贵的。” 见魏皇后还是一脸迟疑,贞常在跺了跺脚道:“娘娘只管去求见皇上,到时请了御医便知晓答案了。” 魏皇后这才点头应允,反正她也只是一个传话的,要不要送去长公主府,还得由御医与皇上说了算。 魏皇后在明桢帝心里的印象不差,明桢帝也明白魏皇后没有急事,是绝不轻易踏进养心殿的,所以没过一会儿,魏皇后便领着诚常在与贞常在成功的进入了养心殿。 “臣妾给皇上请安。”魏皇后仪态万千的欠了欠身。 “皇后请起,可是出了什么事?”明桢帝看着魏皇后身后的两个尾巴,有些不解。 魏皇后点了点头,将贞常在所言一一道来,明桢帝眯起眸子审视般的眼神落在了贞常在身上。 被明桢帝盯得压力山大的贞常在不安的抖了抖身子,还是坚定的抬起头与明桢帝对视道:“婢妾所言无一句谎言,只是保险起见,还是要由御医检查一番。” 明桢帝兴趣被激起,慵懒的挑了挑眉道:“允。” 诚常在在心里为贞常在捏了一把汗。 没过一会儿御医便表示,贞常在奉上来的药,的确是及其珍贵的补药,尤其是对孕妇而言。 明桢帝似笑非笑的看了诚常在与贞常在一会儿,“既如此,那便给母后送去吧。” 贞常在此时才轻松的呼了一口气,与诚常在对视一眼,绽放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她们赌对了! 却没看到明桢帝眸中的探索,与魏皇后眼中的势在必得。 重鸢已经算是强弩之弓,楼北辞看着盛朗如嫡仙般的侧颜,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改日再帮你寻得良药。 便打算同盛朗讨要那药丸时,明桢帝派来的人却如及时雨一般的送来了贞常在奉上的良药。 不疑有他的将药给重鸢口服进去,片刻后,重鸢便诞下了一名男孩儿。 楼北辞抱着怀中小小的,皱皱的一团婴儿,眉眼之中满满的宠溺。 凝太妃也颤抖着双手,一个劲的称“乖孙。” 得知重鸢并无大碍后,楼北辞才离开了长公主府。 “今日一事,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楼北辞坐在轿撵之上,第一次用如此轻柔的声音与盛朗说话。 盛朗站在轿撵下,微抬着头,黑夜里看不见他的脸,却也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真诚:“这是我自愿的。” 楼北辞心跳快了一拍,右手轻轻的放在胸口处,淡定如她,竟也失了分寸。 “告辞!” 盛朗摸了摸鼻子,看着再次“落荒而逃”的楼北辞,露出了一丝异常宠溺的笑容。 盛朗仰了仰头,朝反方向走去,风中却响起似有似无的喃喃声。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第九十章 中毒(一) 才到关雎宫,云洗便迎了上来,轻声道:“主子,皇上与皇后娘娘在里头等着您。” “嗯。”并不觉得意外,楼北辞仅仅出了声鼻音。 “太后娘娘驾到。” 此时在关雎宫里大眼瞪小眼的帝后二人,才均起身,“儿臣/臣妾给母后请安。” 楼北辞略微有些疲倦的脸,看到明桢帝才有了一丝笑颜:“不必多礼,坐吧。你们皇姐已经平安诞下一子。” 明桢帝脸上也洋溢着喜庆的笑容,毕竟这个皇姐帮过他不少,如今驸马逝世,她能留下一子,也算是上天保佑了,只是看到自家母后脸上疲惫的笑容,有些自责道。 “幸苦母后了,儿子不孝,竟让母后如此劳累。” 此时魏皇后也流露出了一丝愧疚:“皇上日理万机,是臣妾无能,也不能为母后分忧。” 楼北辞伸手制止了二人争先担罪的举动:“重鸢是哀家的女儿,哀家去守着才安心。” 如此,帝后二人才不再继续认罪。 “贞常在呢?多亏了她那药丸,不然哀家就得强取豪夺盛国师的保命丸了。”后半句自是已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 只是无论如何,还是得感谢贞常在将那药丸献上来。 明桢帝神色莫名的点了点道:“若不是贞常在善良,朕还不知那前朝大名鼎鼎的神医,就隐于市中,朕倒是想重用她的爷爷,只是不知这药丸是贞常在自己之意,还是她家族之意了。” 听不出明桢帝是真的觉得贞常在善良,还是讽刺贞常在用心不轨了。 不论如何,魏皇后都不打算开口,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着头,似是在用心聆听。 楼北辞把玩着手里头的戒子,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贞常在这般举动,定也是知道后果会如何的,她们贞家的事,还是交给她们贞家人来沟通吧。” 明桢帝勾唇低沉的笑出了声:“母后英明。” 楼北辞瞥了魏皇后一眼,难得的兴趣在心里升起:“皇后觉得该如何封赏贞常在?” 魏皇后眼皮子一跳,就知道自己轻易躲不过去的,索性大气的抬起头回话:“臣妾以为,该如何封赏,到底得看贞家的选择。” 所言倒是不假,若是贞家还是不打算出仕,归顺明桢帝,那给个封号,或是晋为贵人即可,只是贞家如今身份不显,又暗地里惹了明桢帝不喜,日后贞常在怕也是止步于此了。 可若是贞家人选择出仕,以前朝神医的噱头,再加上救了长公主,贞常在的身份可就不比以往了,就是破格封为一宫主位,也是尚可的。 魏皇后私心里自然是不希望贞家出仕,可也没有流露出来半点这样的情绪,只是抿着端庄的笑容,公正的说出了这一番话。 楼北辞此时才真的对魏皇后满意,目光更加柔和了些。 至于明桢帝心里如何,我们尚不知,却也能看到明桢帝眸中的赞许。 “皇后所言是极,皇儿还是等贞常在与自家说清楚,再行封赏一事吧。”楼北辞当机立断的拍了板。 明桢帝认同的点头,回去以后便传了密旨去了贞常在那,并允许贞常在写了封家书。 而当天夜里,时隔一月有余的明桢帝也终于踏进了后宫,却是一连三日的歇在了魏皇后的坤宁宫。 一时晨省时,坤宁宫里酸气四溢。 看着凤椅上满面红光的魏皇后,河嫣夫人心里难得的涌出了一丝嫉妒:“皇后娘娘真是日益年轻了,当真是臣妾羡艳的紧。” 景淑夫人与顺贵嫔月份也大了,楼北辞便大手一挥免了她们的晨省,诚常在与贞常在位分低,也没资格来请安。 柳贵嫔也在“养病”,一时坤宁宫里竟比平时空了许多,只剩下河嫣夫人、佟嫔、和贵嫔、郑贵嫔、义贵嫔,还有一个选秀入宫便被封为贵人的沈氏了。 “莫说夫人了,嫔妾也是羡慕的不得了,难怪皇上会如何宠爱皇后娘娘。哪像嫔妾,自从诞下皇子之后,竟渐显老态了,真真是羡慕娘娘还同刚及第的姑娘似的年轻……” 佟嫔此时也掐着手绢,语气幽怨的帮腔作势,话毕还做作的拿手绢,擦了擦眼角硬生生逼出来的泪水。 河嫣夫人也难得的与佟嫔如此和谐,竟凑上去安慰了佟嫔几句。 其他妃嫔却各低着头,生怕祸及池鱼。 魏皇后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哪里听不出,佟嫔是在说她霸着皇上,却又没有子嗣的意思,只是却同以往那般在意,反倒勾了勾嘴角安抚道。 “佟嫔不必伤怀,虽说你年龄不比本宫年轻,可皇上还是念着三皇子的。” 贱人!竟然讽刺她不得圣宠,只因三皇子才能在皇上那占的一席之地。 佟嫔目中都要喷出火来了,可也只能憋回去谢恩。 河嫣夫人目光灼灼的看了佟嫔一眼,而后又冷哼了一声。 若不是皇后提醒,她差点忘了,佟嫔可是育有皇子的,说不准就是害她不能生育的罪魁祸首。 佟嫔一脸莫名的,看着突然朝她冷哼的河嫣夫人,心里烦躁的很,却也只能撇了撇嘴,噤了声。 魏皇后看着底下瞬间安顺的妃嫔,虚荣心爆棚,品茶晾了她们一会,才严肃道:“如今宫里头,四个妃嫔怀了皇嗣,从今儿起,没有母后皇上,与本宫的允许,不得去打扰她们安胎!” 河嫣夫人不说话,毕竟她如今也只能想着,抱养一个低位妃嫔诞下的皇子,自然是不会去害贞常在她们。 而佟嫔有了三皇子,心里头早已将所有怀孕的妃嫔视为眼中钉,凉凉道:“皇后娘娘当真是大度,臣妾自愧弗如。” 魏皇后淡然处之:“本宫也是她们孩子的嫡母,佟嫔若是比本宫大度,这皇后之位也轮不到本宫来坐了。” 佟嫔气结,却更加引起了河嫣夫人的怀疑。 魏皇后看着河嫣夫人眼中的狠戾,眸子一亮。 目的达到了,魏皇后自然也懒得看她们争风吃醋,挥了挥手道:“你们也累了,退安吧。” “是,臣妾等告退。”河嫣夫人掩去眸中情绪,领着众妃行礼。 养心殿里,明桢帝坐在书桌前,身旁站着盛国师,而地上却跪着三个气质截然不同的男人。 明桢帝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的声音问道:“国师确定?” 盛朗波澜不起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慎重:“微臣所言均为实情,异星不除,改朝换代!” 明桢帝睁开双眼,如宝刀出鞘一般锋利的眼神,让盛朗心里多了一丝欣赏。 不愧是她的儿子吗,盛朗垂眸掩去宠溺的情绪,既然是会对她有威胁的,那么便替她除去好了…… “徐义,沈耘千,莫要让朕失望!”明桢帝摩挲着手中的玉佛,半响终于做出了决定。 跪在地上的其中二人连忙应声:“臣定当竭尽全力,不会让皇上失望!” 明桢帝点点头,又看向了最右边的男子吩咐道:“影刹你时刻注意着宫外每个大臣的动向,事无巨细朕都要知道!” 影刹平淡无奇的脸,连抬都未抬一下,只用低哑的声音应了一声。 明桢帝其他两位心腹都偷偷的打量着影刹的脸,试图记住,毕竟这可是传说中明桢帝的暗卫头头。 盛朗瞥了影刹一眼就不再多看,对他而已,不过是武功尚可罢了。 贞常在自那日写了家书回去以后,一直到如今,都未收到回音。 贞常在前几日的自信已去,如今只剩下惴惴不安。 站在窗户前,贞常在绞着手绢,看着窗外的景色默默发呆,只希望爷爷不会怪罪她,也希望娘亲能劝动父亲,她们贞家,怎么可能会衰落下去,她贞皖,一定会让贞家,更进一步! 贞常在的心腹宫女一进房间,便被贞常在吓个半死,恨铁不成钢道:“小主!您如今怀着小皇子怎的这般不知轻重!若是着凉了该如何是好?”说完便随意拿出一件披风,轻轻披在了贞常在身上。 贞常在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愣愣问道:“你说,如果爷爷责怪与我,不愿意出仕,我该如何在宫中自处。” 宫女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您如今不是怀有皇子吗,又怎会被冷落。” 懵懵懂懂的话,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贞常在扬起一抹笑容,摸了摸自己才显怀的肚子道:“是了,是了,我劲想着贞家,竟忘记了我也是有底气的,等孩儿出生,再不济也是个贵人……” 一旁的宫女不解的摸了摸脑袋,不管了,小主想开了就成,便颠颠的从案上端出一碗安胎药,贞常在吹了吹热气,极其信任的喝了下去。 贞常在喝完安胎药,便有些昏昏欲睡,扶着宫女的手,依在榻上,没过一会儿便睡死了过去。 宫女呼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替贞常在掩上了门。 一柱香后,贞常在面露痛苦之色,五官痛楚的挤在了一起,睁开眼睛艰难的爬起来谈了谈腹下,却摸到了一阵湿润,颤抖着嘴唇,一脸无助的嘶吼道:“我的孩子!来人啊,来人!” 外边的宫女闻到声响,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响起,才见两个宫女慌张的推门而入:“小主,你可还好?” 贞常在此时已大着胆子为自己把了把脉,却见脉象紊乱,显然是中毒之像,贞常在眸中恨意丛生,此时已镇定许多,“去我柜中第二个暗格里拿出一瓶淡红色的药瓶,快!” 好在大宫女也是经过训练的,晃了下神,见贞常在脸色苍白,冒着冷汗以外,并无慌乱之色,放下心,按着贞常在的指示,稳稳的取出了一颗药丸,服侍贞常在兑着水服了下去。 第九十一章 花瓷器 看着贞常在面色红润了些,小宫女才放心了些:“小主感觉如何?” 贞常在嘲讽的摇摇头,咬牙切齿的模样吓狠了旁人:“这药只能压制我体内之毒,快去宣太医,再将此事告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与皇上。” 小宫女才放回肚子里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郑重的点了点头,扶贞常在躺下后,麻溜的出去了。 当魏皇后领着宫女第一时间到了时,太医已经替贞常在把完脉了。 倒不是魏皇后不重视,实在是坤宁宫离贞常在这太远了。 魏皇后皱着眉头随意挥了挥手,“有劳太医了,贞常在如何?” 太医拱拱手称不敢,又一脸严肃道:“常在小主这是中毒了,好在小主身子骨强健,且又及时服用了,能抑制住毒的药丸,微臣方才已开了药方,小主服用三剂即可。” 中毒?魏皇后脸色很难看,无论贞常在能否平安保住龙胎,此事都可说成是她的失职了。 客客气气的将太医送出去以后,魏皇后一脸体贴入微的表情问道:“贞常在现在感觉如何?你放心,本宫定不会让你白受这份委屈。” 贞常在感激的点点头,撑起身体想起来谢恩,却被魏皇后满脸不赞同的按了回去,“还未痊愈就少折腾,仔细龙胎。” 贞常在犹豫一番,还是顺从的躺了下去,却还是略微低了低头道:“得娘娘垂怜,婢妾感激不尽。” 魏皇后很满意贞常在恭顺的态度,言语间更加柔和了。 如今贞家对明桢帝而言,的确重要,所以没过多时,明桢帝便匆忙赶了过来,一阵请安问礼过后,还来不及了解情况,便又见河嫣夫人、佟嫔等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魏皇后皱起眉头环视了屋内一周,询问明桢帝意见道:“皇上,贞常在需要静养,这里又难免有些狭窄,如今宫妃又多数皆到,不如去院子里问话?” 明桢帝吸了一鼻子的胭脂水粉味,有些嫌弃的点了点头。 稍微有些眼色的妃嫔,都看到了明桢帝眼中,稍纵即逝的嫌弃,微怔一会,便默默的跟着帝后二人走出了屋子。 “臣妾有罪,未能治理好后宫,竟让后宫里出现了毒药,求皇上责罚!”魏皇后见明桢帝坐稳后,明显有询问之意的眼神,肃着脸跪了下去请罪。 河嫣夫人撇了撇嘴,也领着众妃嫔跪了下去,中宫都下跪了,她们岂能坐着。 “你很好,无需自责。”明桢帝挑了挑眉,中毒?后宫这群女人,胆子的确是越来越大了,和颜悦色的将跪在他身前的结发之妻扶起,脸上并无迁怒。 佟嫔面露狰狞之色,心里恨不得魏皇后马上暴毙。 魏皇后看着明桢帝柔和一笑,难得的温柔小意,“皇上信任臣妾,臣妾自然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明桢帝拍了拍魏皇后的手,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无视其他妃嫔们的嫉妒与伤神之色,明桢帝咳了咳嗽再次严肃起来:“贞常在的贴身宫女何在?” 一个小太监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回话道:“皇上,金盏姑娘此时在内屋伺候小主,可要奴才进去唤出来?” 明桢帝点点头:“让其他宫女先伺候着你们小主。” 小太监点点头,垂着手进去了内屋。 “奴婢金盏见过皇上皇后,各位娘娘小主。”没过一会,便见着一身翠绿色宫装的宫女从内屋走了出来,规规矩矩的磕了几个头。 “将你家小主中毒之前,吃过的碰过的都一一道来。”明桢帝情绪不明。 而有明桢帝问话,魏皇后也乐意在一旁当甩手掌柜。 金盏再次欠了欠身,思索了一番才道。 “小主与平时一样,早晨就用了米粥跟酸菜,还有几块蜜枣糕,中间陆陆续续的还食了些水果,午时喝了一碗鸡汤后,小主便说要一个人呆会,大概半柱香后,奴婢又送了养胎药服侍了小主喝下,小主觉得有些困倦,便小睡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便痛呼出声,奴婢等才闻声而进……” 魏皇后抽搐了下嘴角,又唤来太医问道:“敢问太医,贞常在体内的毒药多久才会发作?” 明桢帝赞许的看了魏皇后一眼,魏皇后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回娘娘的话,常在小主体内的毒是速发的,并不会潜伏。”太医拱了拱手答道。 明桢帝点点头,太医则想要打着去监督药童煎药的幌子告退。 “慢着,去检查检查贞常在用过的安胎药,那药碗应该还未处理吧?”明桢帝眯起眸子,冷哼一声,便叫住了想要逃跑太医。 金盏变了脸色,安胎药是她亲自监督太监熬的,又是她亲手端上桌的,颤抖着手回道:“回皇上的话,药碗还未清洁,奴婢这就去取来。” 明桢帝点点头,示意太医跟金盏一同前去。 魏皇后探究的眼神扫视着众妃嫔,却并无发现。 “皇上,高嬷嬷来了。”传话的小太监凑近大总管耳畔,大总管点点头,上前一步道。 明桢帝自是连忙请了进来。 高嬷嬷穿着一向低调简单,今日也与往日一样,穿了一身褐色的宫装,头上也只是插了一只翡翠钗子。 只是这一只钗子,就能将许多不受宠的贵人小主给比下去了。 “老奴给皇上皇后,各位娘娘请安。”高嬷嬷噙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缓步向前屈身行礼。 “嬷嬷不必多礼,可是母后让您过来的?”明桢帝亲自将高嬷嬷扶了起来。 高嬷嬷点点头道:“主子听说贞小主中毒了,担忧的很,便让老奴过来瞧瞧,回去好回话。” 明桢帝点点头,示意一旁的宫女搬上来一个绣墩。 魏皇后笑眯眯的接茬:“嬷嬷快坐,回春奉茶。” 高嬷嬷欠了欠身谢恩,并没有拂了魏皇后的好意。 明桢帝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看来皇后也免不了俗,不过只要没有太越矩,那他也是能容忍的。 高嬷嬷才听一旁的宫人说完了全程,金盏便一脸菜色的和太医回来了。 太医恭敬回话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微臣方才在药碗中查出了毒药。” 金盏此时俯身已跪了下去,微微颤抖的身体,表示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情。 明桢帝并不觉得意外,“安胎药被下了毒?” 太医这次却有些情绪不明:“药碗中的毒药,并不是来源于安胎药,而是……而是那药碗底部的花纹,本是用毒药侵染而成的……” “啪!”明桢帝气极反笑的将桌上,也有花纹的瓷杯扔至地上,而魏皇后等人也不约而同的,离瓷杯远了些。 “臣妾执掌凤印,却有愧于皇上母后的信任,竟让宫中瓷器出现如此之大的纰漏,请皇上责罚。”魏皇后脸色有些发黑,幕后之人当真是厉害,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手伸进了后宫。 明桢帝心里清楚,此事的格局,包括之前那些,并不像是后宫之人能够办到的,至少不全是,后宫的妃嫔,最多就是推了一手罢了,可却还是不重不轻的罚了魏皇后三月奉例。 魏皇后脸色不变的谢了恩。 “同批瓷器可有多少?”明桢帝半敛着眸子。 金盏抬起头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同批送来样式一样的有两件,不一样的分别有三套。” 明桢帝点点头,又转过去问魏皇后:“其他宫里可是也送了?” 魏皇后自是点头回答:“都是按位分送的。其他宫里的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 明桢帝拍着桌子,并不说话,一时空气凝结。 魏皇后突然缩紧瞳孔,有些不可置信:“皇上,这些瓷器,都是这月刚分下去的,会不会是上次检查遗漏的……” 明桢帝赞许的看了魏皇后一眼,竟与他想到一块儿去了,招来大总管传旨道。 “传朕旨意,彻查六司!” 这时,太医擦了擦冷汗,又插了句话:“回禀皇上皇后,此毒药有些独特,需要混着蜜饯吃才会管用。” 金盏诧异的张大嘴巴,魏皇后见此扯了扯嘴角询问道:“金盏可是想起了什么?” 金盏有些犹豫不决的咬了咬下嘴唇,明桢帝眯起眸子,颇有些威胁的味道,“欺君可是杀头的大罪!还不速速交代!” 金盏掐了掐大腿,眼睛一闭拜了下去道:“小主平日里喝药,从来不用蜜饯,可今日奴婢去送安胎药时,金桔却拦住奴婢,说小主最近心绪不宁,胃口也不好,她特意用独门秘方制了些蜜饯,给小主尝尝说不定就开胃了,奴婢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便一同端了进去,小主不疑有他便尝了许多……” 说完生怕明桢帝迁怒与她,狠狠地磕了几个头,直到额头出现了血丝,才堪堪停下,“奴婢有罪,请皇上皇后娘娘降罪!” 魏皇后让一旁的宫女扶起金盏,看明桢帝并无责怪的模样,才道:“好了,皇上与本宫自然不会滥杀无辜,去把金桔带过来。” 过了许久,也不见传人的小太监回来,就在众人不耐烦时,小太监一脸恐惧的跑了进来,直接跪下道:“奴才奉命去找金桔,去了她的房间,包括厨房等地方,钧未找到,却在后头的一个井中看到了金桔半边身体在井水中寖泡着,奴才大着胆子探了探气息,却已经……已经咽气了” 金盏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幕后之人连金桔都不放过,那她这个告密者,会不会也…… 魏皇后都不知是该夸此人技高胆大,还是该损他不知死活了,将手伸进后宫里也就罢了,竟还将后宫里的大宫女大喇喇的,在白日里抛尸了…… 明桢帝烦躁的捏了捏眉心,任由小太监跪在那,也不搭理? 小太监暗中与柳贵嫔对视一眼,接下来才又像是捡到宝贝一般禀告道:“回皇上皇后,奴才在金桔屋里寻她时,别的没瞧见,却是瞧见了金桔桌子上有一个首饰盒上了锁。” 明桢帝挥了挥手:“去将那盒子开了,再给太医瞧瞧。” 第九十二章首饰盒 有了明桢帝的吩咐,那盒子自然很容易就开了,里边除了一些及其贵重的首饰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 魏皇后眼尖的发现,这些首饰都不是金桔这个宫女能够用得起的:“这些首饰可是贞常在赏赐的?” 若真是贞常在赏赐的,那也只能感叹她财大气粗了。 可金盏瞧都未瞧一眼,就摇了摇头:“主子一向都是喜欢赏赐金豆子、银豆子的。” 魏皇后勾了勾嘴角,看来是个背主的了。 魏皇后能想到的,在场的人自然也能想到,顿时脸色各异。 柳贵嫔好不容易解了禁,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并不惹人注意,可低垂的头却完美的掩盖了她眸底的寒意。 河嫣夫人转了转眸子,风情万种的起身暗暗的冲明桢帝抛了个媚眼:“臣妾生平最恨背叛,怕连贞常在的事都是金桔背后的主子授意的,这小蹄子真真是该千刀万剐,那人既然赏赐了首饰给金桔,那自然便会留下马脚的,不若唤司宝司的人来瞧瞧?” 明桢帝看着河嫣夫人抛的媚眼,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而魏皇后却挑了挑眉头,若不是不能生育,她定要让这小贱人好看。 佟嫔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可不是嘛,这背主之人呐,也要知道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魏皇后巍然不动的接招:“是不是背主,自有皇上定夺。” 明桢帝凉凉的看了佟嫔一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佟嫔此次却丝毫不介意魏皇后上的眼药,笑容满面的抿了抿唇。 “河嫣夫人言之有理,去把首饰盒送到司宝司查查来历。”明桢帝语气中带着赞同,可脸上却并没其他情绪。 也对,毕竟妃嫔带进宫里的首饰,都是记了档的。 可按理说,这人心机手段如此了得,不应该会赏赐下来这些会留下把柄的东西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魏皇后皱了下眉,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此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可也没将疑问说出口,毕竟明桢帝并不糊涂。 高嬷嬷是经历过前朝宫斗的老人,眼神自然是狠辣的紧,一眼就明白了,这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一杯茶已见底,旁边的宫女很有眼力见的替她续上了。 高嬷嬷在后宫能有此等地位,是因为在明桢帝幼时,有救驾之恩的,虽然那时明桢帝只是一个普通皇子,可却也让明桢帝到现在都十分尊敬这位老嬷嬷。 宫里的人惯来都是见风使舵,自然是捧着高嬷嬷,好在高嬷嬷是楼北辞身边的掌事嬷嬷,辈分大,倒也没有变得不知天高地厚。 司宝司的掌事很快就到了,模样却与柳贵嫔有几丝想似。 “奴婢司宝司掌事柳珮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叩见皇后娘娘与各位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明桢帝随意的叫了起后,佟嫔便捂着嘴笑道:“你同柳贵嫔长的有几分相似,倒是连姓都一样。” 柳掌事欠了欠身道:“奴婢身份低微,却也算是贵嫔娘娘的表姑。” 魏皇后这时也起了一丝兴趣,“表姑?” 柳掌事低眉顺眼的点点头解释道:“不过是一脉同枝的表亲罢了,并未与贵嫔娘娘见过的。” 魏皇后点点头,不再继续揪着不放。 明桢帝是知道这回事的,咳了咳嗽,将主题拉了回来。 “那首饰是何人的?” 柳掌事欠了欠身答道:“有些无花纹的镯子,几位娘娘小主进宫时均带了的,而其他的,却是只有义贵嫔娘娘携入宫中了。” 义贵嫔被点了名,惊愕的抬起头,急不可耐的起身跪下道:“嫔妾冤枉,嫔妾从未将首饰赏赐出去过,只是……只是前些日子丢了些戒子珠花,嫔妾也一直在找着,可真的从来没有见过金桔啊!” 魏皇后看身旁的明桢帝皱了下眉,并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无奈接话道:“义贵嫔不必担忧,若真不是你的,皇上与本宫自然不会冤枉了你去,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起来?”后头的话自然是冲着义贵嫔身后的宫女说的。 魏皇后刚入宫的时候,便听闻这义贵嫔原是明桢帝想要册封的皇后,只是后来她自己作死勾搭了明桢帝,却不小心怀了孕,才让太后娘娘大怒,如此一来自然是没了封后的机会了。 再想想这义贵嫔也姓魏,心里隔应的不行,不过如今再如何得宠,还不是柳贵嫔的替身,孩子也没能保住,前段时间倒是聪明的将了柳贵嫔一军,不过看如今身边这男人的表现,怕是连义贵嫔也一起厌恶上了的。 勾起嘴角,魏皇后表现的如往常一般的大度。 佟嫔讨厌义贵嫔,可却也不喜欢柳贵嫔,看了看与柳贵嫔有几分相似的柳掌事,佟嫔懒洋洋的加了一把火道。 “柳掌事是柳贵嫔的表姑,义贵嫔又与柳贵嫔交恶,莫不是……” 魏皇后不满的瞪了瞪佟嫔:“佟嫔慎言!” 佟嫔努了努嘴,端的这般大度公正,还不是让她将关键话说出来了。 义贵嫔转过头双眼冒着火气的看着柳贵嫔,柳贵嫔却朝她灿烂一笑,可在义贵嫔看来,这是在嘲讽她了,再次回头,已是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睫毛上有些许泪珠,“求皇上皇后为嫔妾做主!” 柳贵嫔也不甘示弱:“嫔妾冤枉。” 明桢帝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眸子,并不搭理二妃,“前朝事多,既然宫权是皇后管着,那此事便交给皇后了,朕先走一步,让贞常在好生养着身子。” 魏皇后意外的瞅了瞅明桢帝,动作间却如流水般的行了礼:“臣妾领命,恭送皇上。” 好了,明桢帝要走,义贵嫔与柳贵嫔也不用起身了,直接行了跪拜礼。 高嬷嬷此时也道:“老奴也先告退了。”说完欠了欠身,明桢帝却站在前头,显然是等着高嬷嬷。 待明桢帝身影消散,魏皇后神色复杂的瞅了一眼柳贵嫔,才道:“行了,也折腾半天了,都回去吧,明儿个也不必请安了,至于柳贵嫔,既然与柳掌事有关系,为了公正起见,还是与义贵嫔一并留下来吧。” 柳贵嫔有些慌张,并不想留下来,可抬起头,看到魏皇后笑意不达眼底的笑容,不容置喙的态度也摆在那,咬了咬牙只称了声“是”。 其他妃嫔顺从的退了出去,魏皇后才重新坐了下来,一旁的宫女乖巧的为她再续了一杯茶。 “娘娘,嫔妾是冤枉的,嫔妾与柳常在素未谋面,又何来合谋一说?”柳贵嫔见上面的人半响都未说话,心里有些没底。 明桢帝已走,义贵嫔也不再顾及脸面,直接嘲讽的瞥了柳贵嫔一眼道:“柳贵嫔妹妹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吗?” 魏皇后品茶看戏,任由她们互掐,看时辰差不多了,魏皇后才重重的将茶杯搁下:“既然你们不需要本宫,那本宫便先行回宫了,你们自便。”说完便站起来做出要走状。 二人这才收敛起来,急急的请罪,挽留许久,魏皇后才面无表情的留了下来,也不说话。 这次义贵嫔也不敢再挑事了,乖乖的站在那,任由魏皇后打量。 过了一会儿,魏皇后才淡淡开口道:“柳掌事可是确定这些都是义贵嫔带入宫的?” 柳掌事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奴婢不敢撒谎,这些都是记了档的,娘娘若是不信,随时都可查看。” 魏皇后点点头,让身边的大宫女将那一箱首饰拿过来。 随意拿出一支梅花簪子,拿过头顶眯起眸子打量了一番,阳光直射簪子上的梅花,忽然魏皇后脸色突变,“太医瞧瞧这簪子上的梅花是否有问题。” 太医不敢墨迹,快速接过簪子,在一旁的药箱里掏出一瓶药水,直接滴了上去,瞬间梅花变成了黑紫色。 太医连忙将簪子放到了桌子上,回话道:“回禀皇后娘娘,这梅花簪上也用相同的方法侵染了毒药。” 魏皇后略带侵略性的看了义贵嫔一眼,却见义贵嫔也是满脸惊愕、愤怒,却并没有慌张心虚的表情,魏皇后皱了皱眉道:“有劳太医了。” 太医连称“不敢”,柳贵嫔此时却带着一丝惊恐:“嫔妾认为,既然这簪子上能出现毒药,那其他那些首饰……” 魏皇后略带怀疑的瞥了一眼柳贵嫔,却还是被心中同样的惊恐说服了,魏皇后示意宫女将首饰盒递了下去道。 “麻烦太医一并瞧瞧吧,若是一不小心将毒药流露了出去……” 太医闻言一脸严肃的接了过去,来来回回检查了个遍,到也发现了另外一种药。 看着太医一脸便秘的模样,魏皇后心里一跳,有些急促的的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太医点点头,擦了擦冷汗继而解释道:“这珠花设计的及其精巧,表面并无不妥,可这花蕊上的珠子,却有三颗是融了合欢散的,且无味无色,用时直接从珠花上扯下来,扔进水里亦或是香炉里均可奏效。” 合欢散!一听着名字就知道是春药了,还是无色无味的春药,这下连魏皇后看义贵嫔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义贵嫔这时才隐隐约约感觉到,此时自己若是不拿出个章程,怕是很难脱身了…… “这药并不是嫔妾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凭娘娘做主!”义贵嫔跪在地上,脊椎却直直的,一身傲骨又坚韧不拔的模样,若是男儿在这,怕是要忍不住拍手称好了。 柳贵嫔却讽刺一笑,丝毫不给义贵嫔喘息的机会:“义贵嫔姐姐说不是,难不成就不是吗?” 与之前义贵嫔堵她的话相差无几,可义贵嫔这次,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而是直直的看着魏皇后,倔强的模样,让魏皇后信了几分。 义贵嫔明白,之前的证据并没让魏皇后怀疑,可合欢散一出,她定然会惹得魏皇后不满,一个女人再大度,也绝对不会容忍随身带着合欢散,并且是与她同夫的女人…… 若是魏皇后不满,自然多多少少的会将心中的天平,倒向柳贵嫔那。 义贵嫔此时已经差不多认定了,此事是柳贵嫔所为,手指刺进肉中,留下十个指甲印。 “义贵嫔先起来吧,太医,可还查出来旁的?”魏皇后一番考量,还是让义贵嫔先站了起来,却也没说信不信义贵嫔。 第九十三章 黄雀后 义贵嫔此时已经差不多认定了,此事是柳贵嫔所为,手指刺进肉中,留下十个指甲印。 “义贵嫔先起来吧,太医,可还查出来旁的?”魏皇后一番考量,还是让义贵嫔先站了起来,却也没说信不信义贵嫔。 太医摇摇头道:“微臣只检查出这两样东西。” 魏皇后额首道谢:“有劳太医了,这些东西便由你收着吧,皇上母后那边怕是要问你话的。” 太医拱了拱手,顺从的收起了桌上的簪子跟珠花。 柳贵嫔狠戾的眯了眯眼睛,抬起头一脸恳求:“能否让嫔妾也瞧瞧那些首饰?” 魏皇后并不怕柳贵嫔会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示意宫女将首饰盒给柳贵嫔送过去。 柳贵嫔谢了恩,有模有样的执起几枚戒子,似是犹豫不决般道:“这簪子珠花各有一样沾了东西,那这戒子会不会也是如此?” 这理由难免有了几分牵强,太医都忍不住的提醒道:“贵嫔娘娘,微臣已经检查过了,并无不妥。” 柳贵嫔柔和一笑,“不知娘娘与太医可发现这翡翠戒子,比之寻常太重了些?” 魏皇后一挑眉,不知柳贵嫔到底想说什么。 太医也紧皱着眉心,却也并没反驳,他方才也发现了这怪事,可来来回回检查了个遍,却是什么都没有。 柳贵嫔歉意一笑,冲义贵嫔道:“若是摔了这戒子,义贵嫔可否介意?” 义贵嫔冷哼一声,她能说介意吗? “柳贵嫔请便,最好能让我开开眼界。” 魏皇后也十分好奇。 柳贵嫔在只有义贵嫔能看得到的地方,诡异一笑:“义贵嫔自己的东西,自然是自己最清楚。”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重重的将戒子摔至地上。 绿意盈盈的翡翠细碎里,竟参着一些淡蓝色的粉末。 义贵嫔当下便尖叫道:“这不可能!这不是我的!” 柳贵嫔适当的流露出惊讶,然后便退到一旁不再多语。 魏皇后只觉得,这出戏可谓是精彩万分了,“有劳太医了。” 最后检查得出结果,这蓝色粉末与贞常在药碗中的是同一种。 “义贵嫔还有什么想说的?”人赃俱获,魏皇后也不得不怀疑起了义贵嫔。 义贵嫔“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声情并茂的喊冤。 “皇后娘娘,这些首饰都是平常之物,虽说有几分贵气,可也并不是独一无二的,这一定是有人在诬陷嫔妾啊!” 柳贵嫔见魏皇后犹豫不决的神色,心里有些担忧,“义贵嫔此话可要想清楚再讲了,这些首饰的确平常,可却是你家乡的粉墨阁所造,这后宫里头,就算翻了个底,也没有你的同乡。” 柳贵嫔随手一抓拿起的戒子内侧,的确印了小小的“粉墨”二字。 魏皇后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微妙来表达了,直勾勾的盯着义贵嫔,让她给个说法。 义贵嫔满脸愤怒,死死地看着柳贵嫔的脸道:“柳贵嫔的眼力真真是极好!我都不记得这些首饰的来历了,还亏得感谢你“提醒”我了!” 柳贵嫔满脸不介意,矜贵的噙着笑:“义贵嫔不必谢我,不过举手之劳。” 义贵嫔气极反笑道:“呵,柳贵嫔莫要以为抓了我的把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皇后娘娘,嫔妾有证据证明是柳贵嫔栽赃陷害嫔妾。” 柳贵嫔心里一凸,强忍焦色,艰难的维持着w脸上的笑容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莫不是想拉我下水不成?” 魏皇后看了义贵嫔一眼,又看了柳贵嫔一眼,还是点头应允了,“既然有证据,那便呈上来吧。” 柳贵嫔咬牙,却也不敢贸然阻止。 义贵嫔欠了欠身道:“嫔妾说的证据,乃是嫔妾宫里的三等宫女竹香,前段日子,嫔妾就隐约发现少了些用来赏赐宫女的首饰,便让人注意了,一日竹香偷偷潜进嫔妾的寝殿中,被嫔妾的大宫女抓的人赃俱获,嫔妾便将她关了起来。” 柳贵嫔此时手心里早就被汗渍寖满,却不敢露出半分惊慌之色。 魏皇后倒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反转,示意义贵嫔继续说。 义贵嫔得意的看着柳贵嫔略显焦急的模样,才道:“后来嫔妾用了好多法子,甚至将她送去了慎刑司,没过多久竹香便招了,说有一个妹妹在柳贵嫔府上做事,被柳贵嫔得知以后,便用来加以威胁她偷东西,竹香没办法便照做了。” 柳贵嫔惊讶的捂住嘴道:“皇后娘娘,嫔妾并不知义贵嫔在说什么。” 义贵嫔露出得意的笑容,却并没看到柳贵嫔眼里的戏谑。 “不管是与否,将竹香带过来审问便能知晓了。”魏皇后随手将茶杯一放,示意身后的宫女前往慎刑司。 一阵焦急的等待过后,竹香便被几个太监押来了。 “奴婢竹香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竹香表面上看起来并没受伤,可实际上却是伤痕累累了,只是慎刑司,惯是用不会留下痕迹的招供刑法罢了。 看竹香对义贵嫔一脸畏惧的模样,魏皇后眯了眯眸子,“你可认识柳贵嫔?” 竹香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笑得一脸柔和的柳贵嫔,轻轻点了点头:“是……是柳贵嫔娘娘威胁奴婢去偷主子的首饰……” 义贵嫔没说话,可脸上的得瑟都快化成实质性了。 柳贵嫔满脸愤懑之色:“当真是可笑,若是早就将首饰偷出来了一批,嫔妾又怎会再让竹香去冒一次险,再说,这奴才一进屋子便表现的一副很怕义贵嫔的模样,全然都没瞧嫔妾一眼,嫔妾若是她的主子,她怎会等您说了之后才知道?” 魏皇后质疑的眼神扫过竹香,“你可知污蔑嫔妃乃是重罪?” 竹香抖着身体,不停的磕头:“奴婢所言没有半句谎话!” 在义贵嫔看来,柳贵嫔这都是在狡辩,害怕她真的用花言巧语,让魏皇后相信,义贵嫔连忙上前一步道:“不论如何,直接查查柳贵嫔府上,是否真有竹香的妹妹,一切就能知晓了。” 柳贵嫔故意握紧双手给义贵嫔看,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义贵嫔给了棍子继续爬,“娘娘您现在就派人去,可别让人做了手脚。” 魏皇后心里有了点数,心底叹了口气,挥挥手道:“就按义贵嫔说的,现在就去查吧,好了你们都回去吧,好好待在各自寝宫,无诏不得出!” 义贵嫔呼了口气,干脆利落的欠了欠身,走之前还不忘瞪柳贵嫔一眼。 柳贵嫔落后半步,也随之行礼告退。 魏皇后看着柳贵嫔窈窕的背影,心里却将柳贵嫔拉入了黑名单。 “走吧,去关雎宫。”勾起一抹笑容,有些东西,还是得让母后来定夺。 到了关雎宫,云洗很快便将魏皇后请了进去,魏皇后拍了拍裙摆,才进了内殿。 恭顺的低着头行礼道:“臣妾给母后请安。” 楼北辞并不意外魏皇后会来找她,只怕是真的如高嬷嬷所言,黄雀在后了。 敛下眸底涌起的情绪,慈和的叫了起,“赐坐。” 魏皇后仪态万千的坐在椅子上,例行公事的问候了几句,才进入主题。楼北辞拿着 “母后可是知道了今日一事?” 楼北辞轻轻点头道:“也不过是一知半解罢了。” 魏皇后呼了口气,母后不装糊涂就放心了,随后便柔声将调查过程一字不漏的交代了出来。 楼北辞眼中情绪暗涌,却被茶杯挡住,“皇后怎么看?” 魏皇后轻咬嘴唇,大着胆子道:“臣妾瞧着义贵嫔像是无辜的……” 楼北辞连忙示意淮苼带着旁人出去,见门轻轻掩上才不赞同道:“皇后可要记住了,贞常在才是无辜之人。” 魏皇后有些不安的绞绞着手绢,讪讪的抬起头:“臣妾一时口误,贞常在的确是受了无妄之灾。” 楼北辞这才满意,略过此事道:“在这宫围之中,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利益,柳贵嫔家室虽然不显,却是皇上的心腹,皇上才登基不久,人才紧缺,过段时间怕是会有战争的,所以柳贵嫔在此之前绝不会有事。” 楼北辞顿了顿,留给魏皇后自己思考,过了一小会儿又道:“且柳贵嫔已诞下一公主,而义贵嫔却是很难有孕的,前段时间义贵嫔的舅舅还被史官参了一笔……” 魏皇后惊讶的抬起头:“被参了?” 楼北辞淡定的点点头,继续解释:“义贵嫔将柳贵嫔得罪狠了,怕是连前朝一事都是柳家算计好的,至于竹香,呵,你看着吧,这竹香怕才是压倒义贵嫔的最后一根稻草。” 魏皇后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柳贵嫔竟然有如此能耐…… “难道就看着柳贵嫔这样为所欲为吗?”魏皇后说完,不甘的握紧了手。 楼北辞懒懒的靠在凤椅上,略有侵略性的目光盯着魏皇后的眼睛道。 “为所欲为?这后宫里怎能为所欲为,只是皇上需要贞家的效忠,这件事如若不给贞家一个交代,怕是想要贞家入仕,就难呐。义贵嫔也没少使手段,用什么理由定罪并不重要,至于柳贵嫔……” 敲了敲小几,楼北辞冷冷一笑:“自然不能轻饶,你随意找个法子将她的爪牙都砍了吧。” 魏皇后背脊上泛着一层香汗,只觉得这位太后娘娘不能随意招惹,收拾收拾了心情,才肃着脸答道。 “是,臣妾明白了。” 第九十四章 诚常在 见魏皇后紧张的模样,楼北辞“噗嗤”一声便笑了出口:“你也莫太紧张了,左右不过是时间的事。”只要柳贵嫔家里不再有用,那便就是她下台的时候。 “臣妾只是有点心疼贞常在。”魏皇后听并不会放过柳贵嫔后,心里才安稳了些,毕竟经历这事后,她已经是将柳贵嫔彻底拉进了黑名单。 “贞常在的确是无辜被卷入这场,义贵嫔与柳贵嫔的博弈之中。不过这事过后,贞家是不会再袖手旁观了,贞常在怕是要再进一步的,你做好准备。”楼北辞撑着下巴,神色悠远,似笑非笑的看着魏皇。 魏皇后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只是一个常在罢了,就算晋了位也不过是个贵人。 魏皇后陪着楼北辞用完午膳后,便告退了。 而楼北辞散了会步回到寝殿时,高嬷嬷却告诉了她一个并不算好的消息。 “嬷嬷所言可是真的?”楼北辞沉着脸,眸中带着一丝怒火。 高嬷嬷点了点头,显而易见的,高嬷嬷心情也不是很美妙。 “去把诚常在宣过来,不,去哀家私库里随意捡些药材送过去,不必多话。”楼北辞想了想,还是决定今天将事情解决了。 高嬷嬷明白,若是此时去宣诚常在,怕是会引起整个后宫的注意,可若是赐了些药材过去,以诚常在的性子,无论如何都是会过来谢恩的。 高嬷嬷有些犹豫的抬起头问道:“主子,只给诚小主一人送吗?” 楼北辞愣了愣,揉了揉太阳穴,“是哀家糊涂了,连着景淑,顺贵嫔,贞常在一块儿送吧。” 高嬷嬷这才欠了欠身,去了库房。 而诚常在将关雎宫的宫人送走后,神色如常的回到了屋内。 “将药材收好吧,伺候我更衣。”可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却表示此时它的主人内心并不安稳。 “小主,都这个时辰了,明日再去吧?”一旁的宫女好心劝着。 却见诚常在还是一脸坚决,无奈只好手脚麻利的替自家小主收拾好宫装,又逼着她饮下一碗安胎药后,才随着去了关雎宫。 诚常在让外边的宫人进去通传了后,很快便被引进了关雎宫。 手心里已经被汗液寖湿,步伐也有些慌乱。 一旁的宫女有些疑惑的看了诚常在一眼,却马上又低下了头,无论如何她这个奴才是不该过问小主的事的。 “婢妾给主子请安,劳主子挂念,送了那么多药材给了婢妾,婢妾感激不尽。”无论如何,既然已经来了关雎宫,就绝不能让太后娘娘瞧出她任何的不对劲,诚常在稳了稳心神,噙着与往常一般的笑容请了安。 楼北辞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嘲讽,也与往常一般给诚常在赐了坐,拉了些家常。 诚常在悬起的心在此时已经放下,可忽然却闻头顶之人道:“哀家有些话想与诚常在说,其他人都退下吧。” 顿时宫人散尽,只留下高嬷嬷一人候在楼北辞身旁。 “主子……”诚常在有些不安的抬起头,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 “哀家担不起你这声主子。”楼北辞端坐其上,稳坐钓鱼台。 诚常在此时已经明白,自己的事怕是败露无疑了。 “奴婢知错,奴婢一时利欲熏心,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求主子看在奴婢知错的份上,再给奴婢一次改过的机会!”诚常在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自称也从婢妾变成了奴婢。 楼北辞气的拍桌而起,眼中全是愤怒与不可置信,冷哼一声道。 “利欲熏心!你现在不过还只是一个常在,才怀了孕便能对其他孕妇下手,那以后产了子,晋了位,岂不是能只手撑天了!” 诚常在被“只手撑天”四字吓得冷汗连连,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请罪,见楼北辞丝毫不为所动,咬了咬牙竟磕起了头。 “放肆!你怀有龙嗣还行磕头一事,将皇上哀家放在哪里?”好在楼北辞时刻注视着诚常在,及时呵斥住了诚常在的动作。 “奴婢……奴婢罪孽深重,不敢连累腹中骨肉……”诚常在梨花落雨,抽泣着跪在地上,一脸悔恨。 楼北辞看了一眼诚常在已经显怀的肚子,还是心软了,“罢了,你先起来坐着吧,莫要委屈了哀家的孙儿。” 诚常在艰难的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 “那毒是你的?”楼北辞熄了熄火,声音还是有些冷硬。 诚常在却如拨浪鼓一般的摇了摇头,“奴婢的确下过药,可却并不是毒药……而是日后难有身孕的药……” 楼北辞闻言才呼了口气,只要不是她下的毒,就好办了,审视的盯着诚常在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换了你的药?这药哪来的?还有谁知道你下了药?” 诚常在一一回答:“奴婢这药,是前段时间在贞常在屋里看见的,奴婢嗅觉一向敏锐,便偷偷将配方记了下来,直至前几日才把药配了出来,奴婢从头到尾都是亲力亲为,并没有旁人知道,只是,奴婢将药下在了安胎药中,可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这样……” 楼北辞垂下眸子,在心里思寻了一番。 药方来自贞常在自己,药源怕是从这几月她与其他妃嫔送过去的药材取的,也无人知晓诚常在做的手脚,这些都没有问题。 那为何贞常在喝下的安胎药里,却只有毒药? 是因为这两种药相冲,还是因为柳贵嫔太过谨慎,并没有用原先那碗安胎药,而是又重新准备了一碗,偷天换柱了? 这诚常在如此野心外露,胆子也是不小,可心机手段却是太小儿科了,若不是柳常在插了一手,贞常在定是能闻出诚常在下的药,看来她也不是是不能再继续用…… “真不知是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该说你蠢笨如猪,贞常在世代为医,岂能闻不出来自家的药方?你还真该好好感谢那幕后凶手将你的药换了。若是贞常在发现了,你说贞家是该怀疑哀家用心险恶,还是皇上怀疑哀家有另立新帝的打算呢?嗯?” 楼北辞语气很平稳,可最后那一声,却是将诚常在全身的力气都抽了个干净。 “奴婢愚蠢,奴婢该死,奴婢罪大恶极,求主子庇护!主子,奴婢对您绝对是忠心耿耿别无二心,奴婢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求主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诚常在忍住心里的惧怕,声情并茂的请罪,浑身如簸箕一般颤抖不止。 “碰!”楼北辞随意的取下手镯,直接扔在了地上,紫玉般的手镯瞬间成了碎片。 诚常在被这一声响吓得抬起了头,还未来得及思考楼北辞这是什么意思,便闻见了那毫无波澜的声音道。 “诚常在殿前失仪,打碎了皇上送与哀家的手镯,特夺去封号,禁足五月。” 诚常在苦笑接旨:“婢妾接旨。”一直压在心里头的石头,却终于消失了。 “哀家乏了,程常在自便吧。”楼北辞看都不看她一眼,便闭上了双眼,露出疲乏之色。 “奴婢叩谢主子,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会在承乾宫偏殿为您与皇上祈福,奴婢告退。”程常在知道这处罚已经是极轻的了,连禁足五月,都是变相的保护她到生产那日,且这样的处罚,也不会让人怀疑,别人只会觉得,是太后娘娘对她的恩宠,害怕她如贞常在那般被人毒害罢了。 “好自为之吧。”程常在才转身,便听见楼北辞淡淡的声音传来。 程常在点了点头,才退出了关雎宫。 程常在被罚一事,果然如楼北辞所料,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倒是贞常在的心腹略有些怀疑。 “小主,您才出事,太后娘娘便禁了程小主的”足,还夺去了封号,该不会是……” 贞常在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却始终还是挣扎的摇了摇头:“不会,程常在不是这样的人。” 贞常在的心腹宫女金盏焦急的跺跺脚:“小主,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小主子考虑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谁知程小主……” “金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程常在无论如何都是小主,你多嘴了。”贞常在及时呵斥住了金盏。“至于程常在那边,我心里会提防的。” 金盏见贞常在如此,才就此作罢。 三日后,魏皇后查出了“幕后凶手——义贵嫔,就连竹香所谓的妹妹,也是在义贵嫔府中找到的,人证物证皆在,就算义贵嫔本事再大,也没法脱身了。 “启祥宫义贵嫔魏氏,涉嫌谋害皇嗣,经查实,证据确凿,然念其久侍宫闱,深得帝后之心,特免其死罪,褫夺封号,迁居冷宫。望其恪守宫规,静心思过,勿违圣恩。钦此。” 从此,义贵嫔便算是倒台了。 而就在柳贵嫔想要举杯庆祝的时候,魏皇后另一封懿旨却让她险些捏碎了杯子。 “咸福宫宫人私相授受,买卖宫外之物,发落慎刑司,咸福宫柳贵嫔管教不擅,撤绿头牌三月,望其改正,以儆效尤。” 传旨太监笑容满面的看着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柳贵嫔道:“贵嫔娘娘,接旨吧?” 柳贵嫔几乎是掐着自己的大腿,“嫔妾接旨,定不负娘娘信任。” 客客气气的将坤宁宫的太监送走了以后,柳贵嫔一脸屈辱,这样蹩脚的理由都能拿出来,也不知,皇后是真的连面子工作都懒得做,还是只是纯粹的想要讽刺她。 今日之辱,她记住了! 午时已过,楼北辞懒懒的任由宫人伺候着梳洗。 “主子,长公主府来人了。”淮苼轻轻敲门。 第九十五章 圣宠(一) “宣。”楼北辞眼中精光一闪,重鸢一事倒是还没解决。 没过一会儿,就见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婢女走了进来,“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显然是重鸢的贴身女婢青柠了。 “起来吧,重鸢可还好?”楼北辞嘴角扬起合适的角度。 “回太后娘娘,殿下一切都好,过两日便是小殿下的满月礼,还请娘娘过来主持大局。”青柠面对楼北辞也是不卑不亢的态度,不愧是重鸢长公主身边最受宠信的女官。 “哀家一定会去。”楼北辞笑容渐深,“小殿下如何?可还健康?” 青柠谈起重鸢长公主诞下的小殿下,便笑眯了眼:“小殿下活泼极了,太妃娘娘还称同主子小时候一般跳脱呢。” 楼北辞“哦?”了一声,言语间兴趣勃勃。 青柠见此打起精神来,捡了些小殿下平日里的趣事,与楼北辞说了起来。 聊了一会,青柠瞧着主位上的贵妇有了一丝疲倦,才微敛笑容,跪下道:“求太后娘娘为公主殿下做主!” 楼北辞颇为配合的肃起脸道:“那婢女何在?” 青柠抿了抿唇:“回太后娘娘的话,还在柴房中,娘娘放心,并没有将她饿死。” 楼北辞微微点头,眼中闪着让人胆寒的光:“驸马爷生前钟爱公主一人,又怎会让奴婢坐怀?看来那婢子当真是其心可诛,连皇家子嗣都敢糊弄,重鸢身为主母,自然该好生处置了才是。” 青柠背脊一寒,早就知道太后娘娘手段不凡,却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这种,不可言说的气场。 驸马只钟爱公主一人,这句话一说出去,若是乔家执意要保住那婢女诞下的子嗣,便是自己打脸了。 一个其心可诛,便是将那婢女的生路给断了个彻底,若是乔家敢求情,那就算是帮凶了。 而“皇嗣”二字,便就是在警告乔家,驸马爷已经入赘了她皇家,皇家的事情,容不得旁人置喙。 说公主是“主母”,更是将婢女打入了尘埃,爬床的奴婢主母是有资格发落的,也不会再说公主心狠手辣…… “奴婢替殿下谢恩。”青柠语气诚恳,跳不出一点差错。 “你家殿下是哀家的闺女,诞下的小殿下更是哀家的孙子,你若是谢恩,倒显得生分了。”楼北辞笑不达眼底,语气却让人深思。 青柠看不出这位太后娘娘的意思,可也不敢轻易糊弄,恭敬的垂下头道:“奴婢道谢,是因着伺候主子的本分,自然是同殿下与您的情分不同的。” 楼北辞挑一挑眉笑骂,“好一个能说会道的青柠女官。” 青柠这下终是听出了善意:“太后娘娘谬赞。” 楼北辞不耐烦似的挥挥手,“成了,你回去伺候你家主子吧,只管让重鸢消气,她皇弟正愁没法子打压乔家,若是乔家真敢凑上来,也莫怪皇上大义灭亲了。” 青柠扬起笑容,替自己主子高兴,拱手道:“娘娘英明,那奴婢便先告退了。” 楼北辞点头,示意一旁的云洗送青柠出宫,以示恩宠。 把玩着手里头的佛珠,楼北辞看着青柠的背影,久久不语。 “主子,贞家果然回信了。”高嬷嬷从外边走来,噙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哦?贞常在是何表现?”楼北辞头也不抬,继续把玩着手中的佛珠。 “贞小主看起来很激动的模样,听说眼角还有些湿润。”高嬷嬷轻声道。 “皇帝那边是什么准头?”楼北辞终于放下佛珠,眼中的淡漠却让高嬷嬷一颤。 “贞小主正在坤宁宫请示皇后娘娘,估摸着快过来了。”高嬷嬷垂下头。 意思是并没有越过皇后与她,私自去同明桢帝汇报了,看来还是个懂规矩,拎得清的。 “嗯,哀家眯一会,她们若是来了,便直接让皇后领着去养心殿吧。”楼北辞闭眸往凤椅上一靠。 高嬷嬷略有些担忧:“主子,您还是去床上歇息吧,这样醒来容易搁着脖子。” 楼北辞半响才睁开眸子,点了点头,眼中也多了些温度。 高嬷嬷呼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扶着楼北辞回了寝殿。 魏皇后端庄的站在关雎宫外,笑容亲昵的执起云涤的手:“还请姑娘通报一声。”丝毫不拿捏姿态。 贞常在恭顺的站在魏皇后后面,耳朵却立了起来。 “主子说了,若是娘娘来了,便直接去养心殿回禀皇上就行。”云涤浅浅一蹲,并没有恃宠而骄。 “本宫知道了,还请姑娘替本宫给母后请安。”魏皇后并不觉得奇怪,将云涤扶起,态度亲和道。 “是,娘娘慢走。”云涤笑容不变,依旧恭顺。 魏皇后不再多言,朝着关雎宫正殿欠了欠身,领着贞常在告退了。 养心殿里,明桢帝皱着眉头在书桌上批奏折,大总管在不远处侯着。 突然从门外进来一小太监,小太监偷偷看了一眼明桢帝,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瞧瞧移到大总管跟前。 大总管扬起手作势要去敲小太监的头,却闻明桢帝一声:“何事?”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领着贞常在求见。”好在小太监反应快,没有出现吞吞吐吐的状态,大总管才呼了一口气。 “要她去偏殿等着。”明桢帝抬起头,明白了些什么。 等明桢帝办完正事,天已经黑了。 明桢帝捏了捏眉心,朝偏殿而去,随着通传声推开了偏殿的门。 “臣妾/婢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魏皇后霎时便领着贞常在起身行礼。 “皇后久等了。”明桢帝上前一步,将魏皇后扶起。 “皇上日理万机,勤政廉洁,臣妾等这一会儿,又怎敢言累?”魏皇后目光柔和,满目情意。 明桢帝拍了拍魏皇后的手,坐上主位:“皇后深明大义,朕甚是欣慰。” 贞常在垂着头,耳边听着帝后二人的对话,心里酸涩不已。 “皇上,臣妾今日是为了贞常在一事而来。”魏皇后羞涩一笑,又正色示意了一眼贞常在。 “哦?”明桢帝双目含笑,明知故问。 “今日婢妾府中的家书送到了,还请皇上过目。”贞常在莲步轻移至明桢帝前方,从袖中取出信件,双手举过头顶,恭敬奉上。 今日送到了,明桢帝勾起嘴角,这贞常在还当真是,心思玲珑。 从大总管手上接过信件,一目十行阅过,明桢帝心情大好的将信件放置一旁。 “贞家不愧是杏林之首,世代为医,忠贞不渝,当真是担得起“贞”字一姓!”明桢帝面色柔和的将贞常在扶起,毫不吝啬的夸奖贞家。 魏皇后眼中厉色一过,又迅速恢复常态。 贞常在惶恐的再次欠了欠身:“婢妾惶恐,家中祖训一直告诫婢妾,不可贪那名利之物,要实忠君之事,切勿忘本,圣上今日之言,贞家担不起啊。” 魏皇后讽刺的勾起嘴角,这贞常在还真是善于攻心,心口不一。 果然,明桢帝闻言更加心悦,“贞常在蕙质兰心,去将朕私库里的三翅莺羽步摇,与一套镂空兰花珠钗头面送到贞常在处。” 三翅莺羽步摇,魏皇后眼中厉色更甚,这已然是超出贞常在的奉例了,可她却只能装哑作聋…… “皇上,婢妾身份低微,三翅莺羽步摇……”贞常在惊讶的抬起头,婉拒了明桢帝。 明桢帝暗笑道:“朕赏给你的,自然就用得起了。” 魏皇后温婉一笑,也适当的找了点存在感:“待你日后诞下皇嗣,自然便用得起了。” 明桢帝很满意魏皇后的识大体,一个赞许的眼神递给魏皇后,语气中不容置喙,“朕赐给你,便接着吧。” 贞常在欣然谢恩,再拒绝,便就是她不识抬举了。 明桢帝点点头,一时屋子里安静极了。 “皇上,臣妾宫里还积着些宫物,便先行告退了,贞常在好生伺候皇上。” 魏皇后眸底有些苦涩,再次起身行礼时,却又是端庄大气的模样了。 与其被明桢帝主动丢在一旁,还不如她主动回宫,以示大度。 “宫物再多,皇后也得注意身子才是,朕前些日子得了些血燕,给皇后娘娘送去。”明桢帝笑容愈深,对魏皇后更加满意了,后面一句话自然是冲着大总管说的。 “谢皇上赏,更深露重,皇上也该注意身子,臣妾告退。”魏皇后也不推辞,噙着笑再次欠身便退下了。 “还不去送皇后?”明桢帝一挑眉冲大总管呵道。 大总管擦了擦冷汗,拱了拱手连忙跟了上去。 “婢妾恭送皇后娘娘。”贞常在低眉顺眼的跪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才见明桢帝扶起贞常在,语气里满满的心疼:“怀着孩子便不必多礼了。” 贞常在认真的摇摇头,“皇上皇后心疼婢妾,婢妾却不敢放肆的,再说婢妾肚子的孩子也是晚辈,行礼也算是尽孝心了。”心里却讽刺一笑,若是当真心疼她,就不会在她行完礼后才说了。 果然,看着龙颜大悦的明桢帝,贞常在更加恭顺了。 “爱妃宫里的酸梅汤堪称一绝,朕也许久没尝了,今日可得好生解解馋。”明桢帝用手指勾起贞常在的发丝,笑得暧昧。 贞常在被戏弄的面红耳赤:“皇上……” 语气里的娇嗔让明桢帝神色变暗。 帝妃相携而去,一时贞常在圣宠优渥。 几日后,前朝神医出没,引起朝廷轰动,正在大臣们各执一词时,贞家便以掩耳不及盗铃之态,入了仕,直接归为了保皇派。 贞家族长便是昔日神医,直接成了明桢帝的专属御医,而贞族长只有一嫡子嫡女,嫡子更是被封为了从三品太仆寺卿。 一时贞家风光无限,宫里头的贞常在,更是因为,昔日长公主产子时,救下了长公主母子二人之命,而被晋为贵人,更是以“贞”姓为封号,颇得圣宠。 第九十六章 圣宠(二) 沁心湖一直是宫内第一大湖,景色优美怡人,也是后妃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今日,魏皇后更是在沁心湖中央的云月亭设了宴席。 楼北辞一大早便收到了请帖,挑一挑眉,皇后相邀,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叹了口气,楼北辞将请帖扣到一旁。 高嬷嬷一时拿不住主意,“主子,可是要去瞧瞧?” 楼北辞看了看外头的太阳,皱了下眉头道:“晚些时辰再去瞧瞧吧,左不过是吃酸蘸醋。” 高嬷嬷用手捂住了嘴笑道:“主子您最不耐这些,可皇后娘娘却总是不明白。” 楼北辞揉了揉太阳穴,“这段时间,皇后一共举办了几次宴会了?哀家又去了几次?” 淮苼很自然的接过话道:“皇后娘娘加上今儿个这次,一共便举办了五次宴会了,主子您去过两次。” 好在魏皇后举办宴会,也并未发生什么意外,楼北辞才只是不耐,并未制止。 魏皇后根基不深,想要迅速在宫里头打下基础,她很理解,虽是不喜,却也不会去做那多管闲事的恶人。 “今儿个景淑她们去了吗?”楼北辞拿起桌上的米珠团寿金护甲,淮苼很有眼力见的伺候她试戴了起来。 高嬷嬷笑眯眯的,看着自家主子兴趣勃勃的试着护甲,“景淑夫人差人过去告了罪,只称这段时间身子不舒坦,皇后娘娘送了些补品过去便也没强求了,顺贵嫔娘娘那边倒是过去了,贞贵人也过去了,程常在还在禁足。” 楼北辞点头,并不觉得意外,顺贵嫔一向是如此,从不轻易与人交恶,而贞贵人这段时间圣宠优渥,不去定会被有心之人说成是恃宠而骄。 “撤了吧,哀家总觉得这些护甲都不大适合。”摇了摇头,让人将试了一桌子的护甲撤了下去。 一旁的抚笙抬了抬头,大起胆子道:“主子,前段时间太师府送来的节礼中,有一副海水玉护甲,您要不要瞧瞧?” 淮苼倒是高瞧了抚笙一眼,记性倒是不差。 楼北辞点点头,抚笙高兴之余也不忘记规矩,欠了欠身退下去了。 “嬷嬷教导的不错。”楼北辞难得的夸赞了一句。 “抚笙这孩子记性极好,老奴便让她记了些东西,也算是伺候您了。”高嬷嬷笑得一脸皱子。 楼北辞点点头,亲近道:“难为嬷嬷还总是记挂着我。”不再用自称,而是用了“我”字。 高嬷嬷眼角湿润,“老奴从小便跟着主子,自然该凡事都想着您的。” 楼北辞也颇有感想,凑近高嬷嬷道:“是啊,如今嬷嬷也老了,皇儿也长大了……” 听着抚笙回来的脚步声,高嬷嬷擦了擦眼角,楼北辞也坐直了身体。 淮苼在一旁侯着,嘴角却止不住的向上扬了扬,看来在主子心目中,她和高嬷嬷、淮安才是真的心腹。 看着手上简单不失华贵的护甲,楼北辞才勉强勾起了一抹笑容。 当真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呐,楼北辞暗想。 挑了身海水绿团蝠便服,搭着云纹绉纱袍,楼北辞才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一旁的淮安为她梳头。 高嬷嬷这才舒了口气,示意小宫女利索的将一榻的宫装收拾妥当。 淮安手艺是能在宫里头排上名的,自然是手下穿梭如云,不一会儿便织好了一个惊鹄髻。 又用了一对烧蓝镶金花钿,淮安瞧了瞧,许是觉得太过简单了,又挑出一支合菱玉缠丝曲簪戴上,才止住了手。 楼北辞勾了勾唇,拿起早就搁在了一旁的扇水墨团扇,“走吧,哀家也有段时日没出去走走了。” 此时的沁心湖,却是硝烟四起。 魏皇后稳坐钓鱼台,端坐其上笑容满面的跟河嫣夫人搭着话。 言语间却满是陷阱。 “皇后娘娘当真是大度极了,只是贞贵人怀孕几月有余,一连几日的圣宠,怕是……”佟嫔也忍不住插了一脚。 “佟嫔慎言,皇上岂是没有分寸之人。”魏皇后噙着笑看了一眼佟嫔,眼中满是威胁。 河嫣夫人看似帮腔,却是将魏皇后与佟嫔都刺了个便,“皇后娘娘莫怪佟嫔了,佟嫔口直心快惯了,可却也说的对,贞贵人怀有龙嗣,还是需要好生养着的。” “婢妾惶恐,求皇后娘娘责罚。”贞贵人及时出来请罪。 “贞贵人蕙质兰心,这是皇上亲口所说,又怎会有罪。”可还没跪下去,便被魏皇后一个眼神,让魏皇后身边的宫女扶了起来。 “婢妾不敢。”贞贵人垂着头,不论他人如何刺她,不是请罪便是不敢。 佟嫔努努嘴,只觉得没趣极了,也不再抓着不放,而河嫣夫人眼珠一转,不知为何也没继续说下去了。 贞贵人心里呼了口气,总算是熬过去了…… 魏皇后用瓷杯遮住嘴角的讽笑。 “二公主长的越发伶俐了。”沈贵人不知何时搭上了河嫣夫人。 “芫儿一向调皮惯了,哪有柳贵嫔的三公主惹人喜爱。”河嫣夫人勾起嘴角,不留痕迹的给柳贵嫔招恨。 “苓儿身子骨弱,自是要娇养些,哪里比得上二公主健康活泼。”柳贵嫔一脸哀愁,羡艳的看了看河嫣夫人怀中的二公主,更是不留余地的给河嫣夫人使绊子。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名贵药材,定能将三公主养好的。”河嫣夫人扯了扯嘴唇,心里却冷笑不止。 “借娘娘吉言了。”柳贵嫔欠了欠身,不再多做牵扯。 “要说这宫里头身子最健康的小殿下,怕还是太后娘娘抚养的四皇子了。”佟嫔捂着嘴笑着,好似是在拍太后的马屁。 “莫说四皇子了,若是嫔妾的二皇子身子,能有佟嫔娘娘的三皇子一半健康,嫔妾也就知足了。”郑贵嫔抹了抹眼泪。 “三皇子早慧,二皇子孝顺,都是四皇子作为弟弟需要学习的。”和贵嫔扶了扶步摇,已不似刚进宫那般沉默寡言,却也还是进退有加。 “小孩子经不得夸。”显然佟嫔很满意和贵嫔的话,却还是摇了摇头作不赞同状。 “郑贵嫔好生照顾二皇子,如今景淑妹妹怀有身孕,怕也是有所不能顾及的,二皇子还小,前些日子又落了水,仔细点别再着了凉了。”魏皇后一脸担忧,慈母之心显露。 “多谢娘娘挂念了,嫔妾定会好生照顾二皇子正的。”郑贵嫔抬起头十分感动的点点头。 “本宫身为中宫,又是他们的母后,自然也该为他们操心的。顺贵嫔近来可还好?大皇子没吵着你吧?”魏皇后笑眯了眼,尽显母仪天下之态。 顺贵嫔闻言起身,柔柔一笑,开口道:“嫔妾正打算同娘娘讨个恩典呢。”说完便盈盈一拜。 “哦?什么恩典?说来听听。”魏皇后脸上多了一丝好奇。 “嫔妾肚子日益大了,大皇子又是好动的时候,太后娘娘那边又养着乐安殿下同四皇子,嫔妾便想求您一个恩典,替嫔妾照顾大皇子一段时间。”顺贵嫔羞涩的摸了摸显怀的大肚子,满脸希冀的抬起头看向魏皇后。 魏皇后心里思绪万千,可也明白顺贵嫔这请求,若是私底下与她说还好,可今日当着众妃嫔的面说,她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本宫也是大皇子的母后,这是应当的,顺贵嫔只管将大皇子送到坤宁宫来,待你生产后,定还你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魏皇后伸手微抬,示意顺贵嫔不必多礼,还不忘调侃一番。 顺贵嫔激动的再次欠了欠身道:“那就劳烦娘娘多费心了。” 河嫣夫人娇笑一番,“皇后娘娘当真是仁慈,只是……” “只是什么?还请夫人继续说,嫔妾好奇的紧呢!”佟嫔眼里泛着不怀好意的光芒,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催促着。 “只是呀,娘娘始终是没生育过的,若是一个闪失,大皇子伤着磕着了该如何是好?”河嫣夫人难得的配合佟嫔。 “诶呦,可不是嘛,皇后娘娘可得好好考虑一番啊,可别为了面子……”佟嫔捂住嘴,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让河嫣夫人翻了个白眼。 魏皇后眯眯眼睛,毫不客气的戳河嫣夫人的痛处,“河嫣夫人多虑了,你能照顾好二公主,本宫自然也能。” 果然,河嫣夫人闻言脸色惊变,面色不善的站起身,将二公主递给一旁的奶嬷嬷,欠了欠身道:“二公主也该午睡了,臣妾先告退了。”说完也不等魏皇后发话,便领着一群宫女气势汹汹的欲告退。 “放肆!” “太后娘娘驾到!” 魏皇后的呵斥声,与外边通传太监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来不及多想,魏皇后握了握手,忙领着宫妃迎了上去,行礼道:“臣妾等给太后娘娘请安。” 楼北辞搭着高嬷嬷的手,领着云洗云涤走了进来,扶起皇后一同坐上主位,才道:“起吧,这是怎么了?”说完还瞄了眼那边领着不少奴才的河嫣夫人。 河嫣夫人不急不慢的欠了欠身,抢在魏皇后之前解释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时候芫儿该困了,臣妾便同皇后娘娘退安呢。” “可是这样?”楼北辞转过头询问一旁面色如常的魏皇后。 魏皇后点点头,恭敬道:“确实如此,可臣妾还未点头,河嫣夫人便急冲冲的领着人走了,紧接着您便来了。” 河嫣夫人暗恨。 “河嫣夫人来自岭国,想来对我大楚的礼仪不是很了解,若当真是如此,哀家便派两个嬷嬷给你吧?”楼北辞冷冷的盯了河嫣夫人一会儿,直盯得河嫣夫人背脊发凉,才悠悠开口道。 “臣妾一时糊涂,不敢劳烦太后娘娘操心,回去定会好好忆忆规矩,定不会让娘娘失望。”河嫣夫人抖了抖身子,若今日太后娘娘当真赐了嬷嬷给她,那她在这后宫之中,怕是威信全无,再无颜面了…… “即使如此,还不同皇后认罪?”楼北辞拿起一旁的桔子,亲手剥了起来,也不再去看河嫣夫人。 “是,臣妾今日一时失了规矩,冒犯了皇后娘娘,还请娘娘责罚。”河嫣夫人不甘心的抬起头,却见楼北辞根本没再瞧她,狠了狠心便跪了下去。 魏皇后得意的勾起唇角,温和的抬起手,却也不忘告诫一番,“既是如此,便起来吧,只是不可再有下次,若再犯,本宫定会亲自罚你,臣妾料理后宫无方,让母后操心了。”说完便作势要起身行礼。 却被一旁的楼北辞按了下去:“你何错之有?来尝尝这桔子。” 魏皇后恭敬的接过自家婆婆亲手剥的桔子,亲亲咬了一口,只觉得鲜嫩多汁,甜到了心里去了,对于婆婆乐意给自己做脸这一点,便让她很满足了,抬起头道。 “谢母后赏,桔子真甜,母后您也吃。” 楼北辞点头,也尝了起来,一时河嫣夫人便被晾在了一旁,却也无人敢替她讲话。 “行了,芫儿既是困了,便回去吧。”楼北辞忽然挥了挥手道。 河嫣夫人才吐了口气,重新拾起笑容欠了欠身,“臣妾告退。”转过身还是一脸高傲自信的环视了四周一眼,冷哼了一声以做警告,她就算再被太后娘娘落面子,她也是四夫人之一,出身高贵,还有公主立身。 周围的嫔妃迅速低下头做鸵鸟状。 魏皇后不满的皱了皱眉,可看一旁的婆婆,似是没瞧到一番的模样,垂下眸子也没再多语了。 第九十七章 大封(一) “顺贵嫔最近可还好?若是有不适尽管同皇后说。”与魏皇后聊了几句,楼北辞像往常一般的,开始关心起几个怀孕的妃嫔。 “嫔妾这次不似怀有大皇子那般安静了,才同皇后请求替嫔妾照看大皇子一段时间呢。”顺贵嫔在楼北辞面前也不见畏缩之色。 底下妃嫔脸色各异,看来这顺贵嫔看起来稳稳妥妥,实则也是个不能轻易招惹的狠绝色。 “你一向都是如此,这样很好,哀家也有段时间没见大皇子了,等会子皇后便领着大皇子到关雎宫来坐坐吧。”楼北辞柔和的看了一眼顺贵嫔的肚子,言语中不乏满意之意。 魏皇后眼中流光四溢,只觉得顺贵嫔更加顺眼了。“是,臣妾等会就领着大皇子过来,母后可别嫌臣妾叨唠。” 顺贵嫔显然也很开心大皇子能够与太后娘娘亲近一番:“穆儿一向调皮,太后娘娘可别嫌他烦才是呢。” “小孩子活泼些好。”楼北辞亲昵的冲着顺贵嫔道。 又同顺贵嫔说了着话,楼北辞的目光又移到了另一个孕妇身上。 “贞贵人近来也要多加注意。” 贞贵人受宠若惊的欠了欠身道:“是,婢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楼北辞点点头,没再像同顺贵嫔一般的与她多说。 众妃嫔放心了些,若是贞贵人既得了圣宠,又入了太后娘娘的眼,便算是她们的头号敌人了,毕竟如今贞贵人的身世与之前不同了。 佟嫔目光也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景淑那边可还好?”询问完在场的孕妇,她又再次转过头询问魏皇后。 魏皇后有些担忧:“其他的还好,只是太医那边说景淑妹妹的孕吐反应有些重了,肚子也比平常孕妇大了点,似是……双胎。” 众妃嫔闻言齐齐抬头,双胎啊…… 真是让人羡慕呢,只是双胎生产时,可是异常凶险的,也不知景淑夫人有没有那个福气了。 再说,若是两个公主,或者龙凤胎还好,可若是两个皇子,这可是大忌…… 以上皆是众妃嫔的心声。 “可是确诊了?”连楼北辞也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魏皇后摇了摇头道:“太医只是有这个猜测罢了,到底如何还得到六个月份才方可知晓。” 楼北辞点点头,又眯起眸子环视四周一圈,语气中满是威胁,“在太医还未确诊之前,哀家不希望听到流言蜚语,也不希望景淑夫人知道,你们可明白?” 河嫣夫人走了,自然便是由佟嫔领着众妃行礼:“是,臣妾等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违令者,严惩不误!”楼北辞还是不放心的再添了一句。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众妃嫔都或多或少的抖了抖身子。 “臣妾等不敢!”佟嫔再次领众妃道。 “时辰也不早了,哀家便先回宫了,你们继续吧。”楼北辞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搭着高嬷嬷的手起身道。 魏皇后连忙扶起楼北辞另一只手道:“臣妾送您吧?” 楼北辞拍了拍魏皇后的手,笑道:“你可是这宴会的主人,你送哀家出去了,将客人们都留在这成什么体统呢。” 魏皇后还未回来,便见佟嫔欠了欠身道:“皇后娘娘尽管去吧,嫔妾们在这聊聊天等着便成的。” “哇呜……”佟嫔话音刚落,便闻柳贵嫔怀中的三公主啼哭了起来。 楼北辞皱了皱眉。有些不喜柳贵嫔了。 佟嫔也觉得面上无光,讽刺道:“柳贵嫔当真是有规矩呢,三公主都这般困了,也不见退安。” 便是再说柳贵嫔狠心,没有慈母之心了。 楼北辞皱眉更甚。 柳贵嫔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得已起身赔罪道:“婢妾替三公主请罪了,三公主近来晚上睡得不太好,一到这个时候便会闹上一番,还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莫要怪罪。” “成了,苓儿都困成什么模样了,还不赶快去哄哄,你这个母妃若是当不好,哀家不介意给哀家的孙女换一个母妃照顾。”看着柳贵嫔第一时间不是去哄孩子,而是起身请罪,楼北辞脸上的不满也遮掩不住了。 “婢妾……”柳贵嫔大吃一惊,连忙跪了下去。 “行了,你先带着苓儿回宫吧,若还有下次,哀家便直接给苓儿换个母妃了,到时可别说哀家是个恶人。” “婢妾不敢,定会照顾好三公主,婢妾告退。”柳贵嫔苍白着脸行完最后一礼,便携着三公主告退了。 “母后别太生气了,柳贵嫔应该也知晓轻重的,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魏皇后不露痕迹的上着眼药。 果然就见自家婆婆脸色更加精彩了,看来日后柳贵嫔是别想抱养皇子了,魏皇后勾了勾嘴唇。 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是这般模样,若是日后生不出皇子,抱养低位嫔妃的,指不定是何模样呢。 魏皇后送楼北辞走后,又回到了主位上,佟嫔不怀好意道:“方才娘娘扶着太后娘娘的模样,可活像是一对亲姐妹呢!” 变着法子说魏皇后显老,长的不精致了。 众妃嫔脸色各异,皆低下头不语。 今日太后娘娘穿着一身海水绿团蝠便服,搭着云纹绉纱袍,再加上本就精致白皙的脸,平日里保养得当,竟也不似是接近四十的女人。 魏皇后今日着一件玫瑰紫缎子水红锦袄,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真珠翠领,外罩金边琵琶襟外袄,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艳碧桃,十分娇艳.迎春髻上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闪耀夺目,另点缀珠翠无数,一团珠光宝气。 却是有些显老了…… 魏皇后微微扬起唇角。蛾眉淡扫,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一慌,“太后娘娘向来都年轻,又是本宫的母后,自是同本宫像亲姐妹了。” 话里加重了“年轻”与“母后”二字,佟嫔只觉得魏皇后似是变了很多,一时也不敢再招惹。 见无人敢接话,素手轻轻扶了扶簪子,发出泠泠声响,如同一抹泉水,魏皇后恢复了一身端庄:“今个儿就到这吧,本宫先回宫了,各位妹妹自便,顺贵嫔待会儿将大皇子送来坤宁宫即可。” “是,臣妾等恭送皇后娘娘。”众妃轻吟道。 虽说将佟嫔的话给堵了回去,可到底是女儿身,魏皇后回了坤宁宫后,还是重新换了身浅蓝色的宫装,将大皇子寝殿安置好后,便携着大皇子的手,一同去了关雎宫。 “容奴婢通传一声。”关雎宫外,云涤微垂下头,清秀的面孔很容易便让人生出一丝喜爱。 “劳烦姑娘了。”魏皇后素手微抬,客气道。 云涤再次欠了欠身,过了一小会儿才出来道:“娘娘这边请。”将魏皇后引至内殿,便瞧见淮苼笑眯眯的站在殿内。 云涤冲淮苼点了点头,转身退了下去。 “娘娘可是来了,主子等了您好半会了呢。”淮苼浅笑着开口,话中倒是并无他意。 “母后怕是等着穆儿吧。”魏皇后也随之调侃道。 淮苼笑了笑没再多嘴。 进入大殿,便瞧见楼北辞懒懒的倒于椅上,轻轻合上眼,微风轻轻拂过,如蝶翼般的纤长睫毛轻轻颤动。 “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 “孙儿给皇奶妈请安,皇奶妈长乐无极。”魏皇后领着大皇子行礼,大皇子如今虽是年幼,可简单的对话却是会几句。 楼北辞闻声睁眼,巧然轻笑,眉目如苏,眸里溢出点点笑意:“快起来,穆儿到皇奶妈这来,让皇奶妈瞧瞧可是壮实了?” 顺贵嫔也时常领着大皇子来关雎宫请安,以至于大皇子闻言后,没做多想,便如一个小炮仗般的扑进了楼北辞怀里,“皇奶妈,抱。” 魏皇后也被淮苼引至一旁的椅上,眼中满是羡艳之色。 逗弄了一番大皇子后,楼北辞便觉出了一身汗,如今大皇子正处于是人嫌狗厌的年龄,精力旺盛的让人发指。 楼北辞挥了挥手,让高嬷嬷领着带去后殿找四皇子玩耍,茶盏之中芳香扑鼻,轻啄一口,悠然自得,“皇后进来越发端庄了。” 魏皇后敛下心中所想,柔柔俯身道:“全仪仗母后教导有方。” 楼北辞摇摇头,“你若是没这天赋,怕是也学不来的,今日借着穆儿之意,唤你而来,也是有一事想与你说上一声。” 魏皇后微颔首道:“烦请母后吩咐。” “几位皇子公主也都长大了,大挑入宫的那批秀女也都算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之前她们诞下皇嗣,不例行封赏,一是因为佟嫔她们并没有晋位,二便是因着资历浅了,如今又快到大选了,再不封赏也不像话……”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楼北辞盯着魏皇后的脸,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停顿后,复道:“哀家之前不提,便是想着大封之事,交由你提出来,你该是明白哀家是何意思的?” 果然如楼北辞所料,虽说魏皇后心里有些酸涩,可最终还是选择了,对她最有利的宫权。 “臣妾明白母后的用心良苦,定不负母后的期望!” 第九十八章 大封(二) “你心里有个数就成,大封过后又是选秀,那些新秀之女怕是会入宫的,少不得又要出几个一共主位,哀家给你提个醒,切莫沾酸吃醋,失了中宫气度。”楼北辞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与无奈。 这具身体的原主不也是这样熬过来的?后宫佳丽三千,若不是她有个好家室,怕是皇上连宫中有她这个人都要忘了吧,可虽如此,她还不是从天亮等到天黑,若不是怀了孕,怕是也会同那些没有子嗣的太妃一般,潦草一生。 “母后……”魏皇后看着眼前眼神迷离,明显是走神的楼北辞,有些担忧。 “年纪大了,越来越容易走神,你方才说的什么?”楼北辞晃了晃脑袋,将不属于她的情绪赶走,心里却有些惊慌失措了,刚才那种幽怨的感情,并不是她的,难道原主回来了吗…… “母后芳华绝代,怎会老?臣妾方才问您,晋位的位分该如何定呢。”魏皇后摇摇头,表示对楼北辞自嘲的话不赞同。 楼北辞仔细的打量了魏皇后一眼,魏皇后比原主看的开,日后若是不出什么差错,怕也是有后福的。 楼北辞吹了吹已然不是很烫的茶水,垂眸浅笑道:“你拟个章程出来,再给哀家瞅瞅吧。” “是,那景淑妹妹……”魏皇后低眸遮住眼中风华。 楼北辞一挑眉,用手抚过耳边的发丝,朱唇微启,呵气如兰道:“高位嫔妃不好晋位,待景淑产子后再说吧。” “是,臣妾明白了。”魏皇后不敢再抬头看那风华绝代的女子。 第二日,正巧便是同楼北辞请安的时辰,魏皇后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楼北辞安排好的,如此赶巧,怕是料定了她不会拒绝吧……亦或是她拒绝也无用,魏皇后瞳孔一缩。 “时辰也不早了,该去同母后请安了。”大概魏皇后都不知道,她口中的“母后”二字,有多么惹人嫉恨。 “是。”一群心思各异的女人,朝关雎宫走去。 关雎宫外面的宫墙泛着金光,在阳光下尽显雍容华贵。 “各位娘娘里边请。”云涤恭敬有加的欠了欠身,举止之中越来越有淮苼的作态。 “有劳云涤姑娘了。”魏皇后借扶起云涤时,递了云涤一个荷包。 云涤不露声色的收了起来,朝魏皇后点点头。 众妃闻言,皆逐理妆容,随即步入殿内。抬眸亦见一佳人优雅而座,盈盈下拜,施施然行礼道:“臣妾等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殿上之人品尝着刚进贡的碧螺春,闻言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起磕吧,赐坐。” 却是嫔位以上才能坐下,比较特殊的便是顺贵嫔同和贵嫔了,如今再加上贞贵人了。 前两者是因为楼北辞特准,后者便是因为怀有身孕了。 “今儿个哀家宣布个事。”随即略带威严的目光扫射四周,见众人皆屏气凝神,复道:“皇后昨儿个同哀家请旨了大封一事,哀家已经同意了,两月后再行册封礼。” 众人惊讶有余,欢喜有余,警惕有余,脸色各异,着实是瞧了一出好戏。 楼北辞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如风如素,清且妖。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跪下谢恩:“臣妾谨遵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懿旨,定不负期望,服侍圣上,言出必行,谨守宫规,早日诞下皇嗣,为皇室开枝散叶。” “起吧,切记莫要做那害人害己之事。”楼北辞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过了许久才说出这似是而非的话,语气中淡淡的告诫,反倒更像是敷衍。 “是,臣妾等不敢。” “都退下吧,皇后留下。”瞌下眸子,楼北辞温声道。 “是。臣妾等告退。”河嫣夫人等人心中如何不得而知,可面上却不敢放肆,皆按着位分陆陆续续的出去了。 “母后瞧瞧这单子可还需要改动?”待人散尽后,魏皇后很有眼色的,将昨日里拟好的单子,给献了上去。 楼北辞默语接过单子,垂眸审查了起来。 半响,楼北辞明眸微动,素手芊芊一挥,朱唇轻启,略展了昳丽容颜,华色精妙唇线绽蔓嫣然笑意:“其他的不动,将顺贵嫔升为顺妃,柳贵嫔恢复封号就成。” 显而易见是抬顺贵嫔,打压柳贵嫔了…… 不过顺贵嫔诞下大皇子,如今又怀有龙嗣,又是王府老人,资历深,又诞有皇嗣,升为妃位也是无可厚非。 而柳贵嫔资历虽说也不浅,可却只诞下了一个瘦弱的公主,又惹了皇上不喜,陷害义贵嫔,如今更是…… 魏皇后抖了抖身子,散去脑子里的想法,顺从的点了点头,“是,臣妾回去就改了。” 楼北辞微抬首,实质却在暗暗思忖,但面上无异。忽地,抬眸,眼弯成月,好似纤尘不染,“和嫔迁至钟粹宫正殿,郑嫔迁至延禧宫正殿,柳贵嫔破格掌咸福宫事,就不迁殿了。” “是,臣妾回去便让内务府去准备着,可若是顺贵嫔晋为顺妃,那岂不是四妃之首?佟嫔是不是要给个封号?”魏皇后心里掂量一番深浅,还是问了出来。 “无需,四妃之首顺妃也当得起,至于佟妃的封号……日后再提吧。”楼北辞顿了顿,摇摇头,将手里头的茶杯搁下。 魏皇后回宫后,楼北辞便发了懿旨下去,言语间还不忘记夸耀魏皇后端庄大度,颇有皇后之威。 如此下来,后宫的位分便有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从细微之处却还是可以看出,位置虽然抬了,可局面却还是如从前一般。 四夫人之位并无变动——景淑夫人与河嫣夫人,这也让人理解,毕竟越是高位嫔妃,位置越不好挪动。 而四妃却上来了两人,顺妃与佟妃,可让人觉得在情理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顺妃有封号,是在佟妃之前的,想想也觉得有理,毕竟顺妃生育大皇子,如今又怀揣着一个,自然不比旁人,这也让不少想晋位的低位嫔妃牟足了劲。 嫔位上上来了两人人,分别是和嫔与郑嫔,分别被迁至了钟粹宫与延禧宫主位。 而郑嫔看似很没出息,实在却是很有眼色的表示不愿意迁宫,还是住在了永和宫,太后娘娘感其与景淑夫人情深的情况下,特意恢复了郑嫔的封号,又将她从永和宫偏殿挪到了地盘与正殿无疑的后殿。 育有一公主的柳贵嫔恢复了封号,又破格掌了咸福宫的主位,虽说没晋位,可也算是收获满满了。 可明眼人却能看出,柳贵嫔若是再无功劳,怕是很难再进一步了,一时咸福宫门可罗雀,跟其他宫室的门庭若市相比,宛若冷宫。 顺妃一步踏进高位嫔妃之位,还将佟妃踩在了脚底下,却还是与往常一般低调谦和,不争不抢,偶尔去坤宁宫瞧瞧暂时被魏皇后照顾的儿子,偶尔去太后宫里请个安,日子过的越来越丰富,可也无人敢欺。 两个月过去后,永和宫景淑夫人怀有双胎一事,已然确诊。 众人嫉妒有余,窃笑有余,却也不敢动什么后脚,原因只因为,此时的永和宫已被太后皇上的人,保护的固若金汤。 一日,在明桢帝给楼北辞请安的时辰,景淑夫人领着宫人来到了关雎宫,求见两位大boss。 “启禀太后皇上,景淑夫人求见。”云涤低眉顺眼的小步移至大厅,微屈了屈膝。 “宣。”虽说不解,楼北辞还是决定看过以后再做结论。 此时,景淑夫人在皇上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求见一事,已传到了整个后宫。 众妃眼睛一跳,只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时,可关雎宫与永和宫却安静的像什么都未发生一般,除了那如流水般的补品药品涌入永和宫以外。 关雎宫外,景淑夫人听闻殿内宣自己入殿,立刻收敛裙摆莲步轻移至殿中,柔柔俯下身,略施礼晚道:“臣妾给太后皇上请安,太后娘娘长乐无极,皇上万福金安。” “无须多礼,爱妃平身,赐坐。”明桢帝瞥眼,见自家母后事不关己的模样,叹了叹气,反客为主道。 待景淑夫人坐下,又喝了口茶后,楼北辞才微微扬起唇角。蛾眉淡扫,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一慌。 “咳咳,爱妃今日而来,所谓何事?”瞧着自己的妃子有些被母后吓着,明桢帝缓和气氛似的咳了咳嗽。 “景淑夫人怀有双胎,不比旁的,自该更加注意才是,怎的今日如此冒失?”楼北辞眯了眯眼睛,懒懒的瞥了瞥景淑夫人有些吓人的肚子。 “臣妾今日而来,就是为了腹中骨肉一事,自古双胎向来凶险,臣妾今日一是为了哀求太后与皇上,日后若是陷入臣妾母子只能保其一的时候,还请太后皇上保住臣妾腹中骨肉!”景淑夫人撑着宫人的手,缓慢的盈盈一拜。 还不等主位上二人发话,又见她坚毅的抬起眸子道:“二来,皇家双皇子向来忌讳,臣妾大胆一次,若是臣妾腹中双胎若皆是皇子,只求皇上不要将他们分开,臣妾只求他们能够在膝下快乐安全的长大,但求皇上……夺去他们继承人身份!” 第九十九章 “放肆!”景淑夫人话音刚落,却见楼北辞狠狠地将一个八仙贺寿的花瓶扔了下去,瓶内水侵湿了地毯,在阳光下泛起彩色的光芒。 却是不留痕迹的救了景淑夫人一次,景淑夫人心里自然明白,偷偷的朝楼北辞递去感激一笑,却见座上雍容华贵女子并无变化。 “母后息怒,景淑,今日朕就当没听到你所说的话,还不快回去?平白惹得母后不开心。”楼北辞这一茬,让明桢帝的怒火便消散了一半,见此也不好再发怒,只能哄起了旁边的楼北辞。 可景淑夫人仍然跪在地上,一脸倔强,丝毫不接明桢帝递过来的台阶下,不为所动道:“臣妾作为一个母亲,无法忍受骨肉分离之苦,更加不愿看到两兄弟天各一方……” “碰!”的一声,一个茶杯再次报销。 “景禾然!你不要不知所得寸进尺!”只见明桢帝震怒的站了起来,脸上的颜色一青一黑的,霎是好看。 楼北辞扶额,只觉得太阳穴青筋暴跳。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明桢帝正值壮年,自然是希望自己后继有人,如今皇嗣并不算多,今日景淑夫人之言,话语话外都在暗示,若是双子,明桢帝便会夺一子去民间养活。 就算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可那也是不可说的事实,景淑夫人如此不顾明桢帝的脸面说出来,就像是将明桢帝的遮羞布扯下来一般。 明桢帝自然会恼羞成怒,之前楼北辞摔了花瓶,一来是为明桢帝出了气,明桢帝也不好再提,二来也算是警醒景淑夫人了…… 可景淑夫人却还是执意如此,木已成舟,楼北辞也没法子再帮她了,好在她腹中怀有龙嗣,明桢帝也不会过分罚她。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求一份安稳罢了……”景淑夫人咬紧牙根,感受到上方男人愤怒的情绪,可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楼北辞眼皮子一跳,这次竟是威胁了…… “好好好!你执意如此,朕答应你就是,只望日后你儿子长大不会怪你才好!哼,景淑夫人既然怀有双胎,那便好好待在永和宫养胎吧!”明桢帝气极反笑,连称三次“好”字,可见其是极其愤怒了。 楼北辞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极俱安抚性:“双胎及其凶险,景淑又是第一胎,合该好好养着的。” 明桢帝闻言果然面色缓和了许多,朝一旁的大总管打了个眼色道。 “送景淑夫人回去。” “是,奴才遵命,景淑娘娘,这边请。”大总管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着头。 “臣妾谢主隆恩,臣妾告退。”景淑夫人任由身旁宫女扶起,身形有些摇晃,可脸上却噙着激动的笑容。 楼北辞心底一番触动,果真是母为子强,睫毛颤抖,罢罢罢,就当积一次福吧,轻声言。 “景淑性子一向温婉,今日一言也是骨肉情深了,看着她今日的模样,哀家就想起了当初怀你时的艰辛。” 明桢帝眸子一缩,感慨万千道:“母后对儿臣极好,为了儿臣几次三番的顶撞父皇,差点失了宠……” 楼北辞目光柔和的看向明桢帝,眼中满满的心疼,“可以从你坐上这皇位开始,哀家就越来越难为你做些什么了,景淑性子倔,今日一言虽有不妥,可也比那些个拿子嗣争宠的好。” 明桢帝点点头,心里对景淑夫人的不满也彻底消散了,本就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身为男儿的自尊心作怪,如今听自家母后一言,倒是觉得景淑夫人可爱了几分。 “这段时间后宫怀孕妃嫔不少,皇后也幸苦了,再过一段日子又是选秀,皇后才嫁入宫中不久,又见宫里子嗣昌盛,想来心里也是没滋味的,你也多去坤宁宫里头坐坐,虽不是发妻,可也是嫡妻。”楼北辞将一旁的团扇拾起,轻轻摇了起来,与明桢帝坐在一块,娇嫩的面孔倒像是明桢帝的妹妹了。 “是儿臣这段日子冷落皇后了,儿子等会便去坤宁宫用膳。”明桢帝在楼北辞面前一向都是顺从孝顺的。 是用膳,而不是就寝,看来果真如传闻所言,与西北的战士已近,楼北辞眼中的思绪万千,一抬眸又悉数散尽,不再多做要求,只点了点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儿现下便去吧,平日里也该注意着身体,国事再重要,也跑不了,没得身体健康来的值当。” 明桢帝温润如玉的脸庞又柔和了许多,脸上多了几分依赖,“母后也是,听闻这段日子母后总是睡得不安稳?儿子送来的血燕母后也都赏赐了出去,等会子儿子便让奴才将剩下的血燕再一并送来。” 看着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颊,身体内又涌着同样鲜血的儿子,目光里充满了依赖与关怀,楼北辞原本坚硬的心也开始变暖。 剩下的血燕原本是留着赏赐功臣的,可便宜儿子却全然不顾的都送至她的关雎宫,这份孝心虽说不是又多大,可细节之处却也能让人感动许久了。 抬起眸子,楼北辞拍了拍明桢帝的手背,“哀家吃不开那般多,你留着些吧。” 明桢帝摇了摇头,却是拒绝了:“母后若是吃不完,便留着赏人也是好的。” 儿子执意如此,她也不能不给儿子尽孝心的机会不是,无奈之下楼北辞还是应允了。 一番行礼后,明桢帝摆驾去了关雎宫。 几日后各位得到晋封的妃嫔,如愿举办了晋封仪式。 长公主府那边也传来了消息,重鸢长公主难得的心狠了一次,快刀斩乱麻的将那婢女与乔府震撼住,丝毫不留情面的模样,让乔府也不敢去求情,无奈之下只好将那婢女诞下的子嗣过继给了一个旁支,重鸢长公主见此也没再多说什么。 楼北辞对这个女儿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不愧是原主教养出来的长公主,为人处世都恰到好处,丝毫不会越矩。 低眸浅笑,楼北辞见重鸢长公主信手拈来的处置,也不再多事去过问了。 坤宁宫里,魏皇后奄奄的将一碗药饮下,嘴里苦涩的味道,让她不适的皱了下眉,将药递给一旁的老嬷嬷道。 “嬷嬷,你说本宫何时才能怀有龙嗣?” 老嬷嬷愣了愣,又迅速温声安慰道:“主子福泽深厚,定会为陛下产下一个小皇子的。” 魏皇后闻言脸色好看了些,可也不见得心里有多开心,叹了口气,眉宇之间多了一丝愁然,犹豫道。 “母亲便是晚孕的,若不是迅速生下了一个哥儿,怕也不会好过,嬷嬷,我怕我……” 老嬷嬷眼睛一跳,连忙示意魏皇后住嘴,“主子您可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啊!夫人虽是晚孕,可也是诞下您后,不过一年又怀上了一个哥儿,谁人不道您招弟呢!” 魏皇后表情一变,迅速来回瞧了瞧宫内,好在并无旁人,才舒了口气道。 “嬷嬷你说得对,是本宫太着急了。” 老嬷嬷欣慰的点点头,满眼的笑意道:“贞家不是世代为医吗,贞贵人的爷爷又是神医,贞贵人不过侍寝一次便怀上了……” 魏皇后迅速抬起头,满眼都是期待,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的,眼中的明亮又熄灭了,“嬷嬷所言甚是有道理,可贞贵人也不是个傻的,又怎会轻易将药方交出来?” 老嬷嬷看着魏皇后的模样,心疼极了,这是自己奶大的孩子,她生下孩子后,便入了魏府,一直跟在魏皇后身边,将对自己孩子的爱转移到魏皇后身上,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将魏皇后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老嬷嬷垂下眼帘,言语中却是尤其放肆,“您明日便将贞贵人留下来,当着太后娘娘的人试探一番如何?若贞贵人不愿意,便也算是惹了太后老人家的忌讳了。” 魏皇后惊的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将老嬷嬷拉至内殿才道:“嬷嬷可是糊涂了?方才你还让本宫注意隔墙有耳,怎的又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老嬷嬷抿了抿唇,“主子您放心吧,这也是老奴深思熟虑以后才决定说出口的,太后娘娘乃是皇上的生母,既是圣母皇太后,又是母后皇太后,想来第一个关心的就是皇上的子嗣问题,您是中宫,太后娘娘自然也是及其希望您诞下嫡子的,就算您用她的人威胁贞贵人,太后娘娘顶多也就是有些不满,却也不会真的生气。” 魏皇后紧了紧手,有些犹豫,“可贞贵人又不知道星儿是母后的人……”咱们还怎么威胁她。 老嬷嬷闻言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许久才道:“老奴可是知道,贞贵人宫里头的隐秀可是跟星儿是老相识呢,方才老奴的话星儿怕是已经听了个遍了,这会子怕是已经在关雎宫了,太后娘娘若是真的心疼皇上无嫡子,就会让隐秀提醒贞贵人。” 魏皇后大惊失色,她竟不知她身边的老嬷嬷胆子会如此之大,居然敢算计太后娘娘,若是再说大一些,便是利用了…… 母后当真不会怪罪与她吗? 魏皇后皱了皱眉,可如今木已成舟,她不得不继续按着老嬷嬷的话走下去…… 想到这里,魏皇后心里难免对老嬷嬷多了一丝埋怨。 第一百章 舒贵嫔 第二日,妃嫔晨省。 魏皇后如往日一般的稳坐钓鱼台,看着底下的妃嫔争风吃醋,没过一会便挥了挥手道:“成了,时间也不早了,都散了吧,贞贵人慢走一步,本宫有事相商。” 一旁的星儿眸中亮光一闪而过,贞贵人惊讶的张大了嘴,过一会略微点了点头。 河嫣夫人挑了挑眉,略有侵略性的目光扫射贞贵人,半响才勾起嘴唇,仪态万千的出了坤宁宫。 后头的妃嫔也慢慢褪尽。 “不知娘娘有何事吩咐?”贞贵人有些不安的挪了挪臀部。 魏皇后手紧了紧,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星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将茶杯放下,似是下定了决心,魏皇后安抚的笑了笑道:“谈不上吩咐,不过是有求于妹妹罢了。” 贞贵人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可面上却还是一脸恭敬,能有求于她的事?左右不过是求医吧,“但凭娘娘吩咐。” 魏皇后遮下眼底的讽刺,抬起头又是一副好姐妹的模样,“贞妹妹身子真好。不过侍寝一次便怀上了龙嗣,不似本宫……”说完便掩面垂泣。 贞贵人看着魏皇后难得演戏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娘娘福泽深厚,自然会诞下子嗣。” 一看贞贵人丝毫不入套,魏皇后眯了眯凤眸,也不再继续演戏,抿了抿唇,又是一脸淡漠,嘴里的话却多了一丝威胁:“贞贵人也是皇上的妃嫔,贞御医又是皇上的贴身御医,这一番关系下来,贞贵人也该为皇上出一份力才是,免得没了贞家忠孝的名声不是?” 贞贵人看着魏皇后丝毫不做客气的脸颊,一丝屈辱慢慢爬上了心头。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贞贵人也不再那般客气,“贞家是否忠孝,但凭皇上说了算,至于出力,婢妾也不过是一介女流罢了。” 魏皇后看贞贵人拒绝的模样,也丝毫不着急,淡淡一笑,眉宇中却是满满的自信,“既然如此,贞贵人便回宫好好想想吧,本宫便不多留了。” 贞贵人皱起眉头,只觉得魏皇后今日古怪的紧,却也没多做他想,大大方方的退安了。 “碰!真真是打的好算盘啊!”关雎宫里,楼北辞难得一见的发了怒。 “还请主子注意身子。莫要太生气了,皇后娘娘这次的确是太大胆了,不过出发点却是因为皇嗣……”高嬷嬷示意一旁的宫女将底下的残渣收拾好,默默的又奉上了一杯茶。 楼北辞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风雨欲来,“若不是想着为了皇嗣,哀家这茶杯就不是摔在地上了!哼,嬷嬷你亲自去坤宁宫送些药材,再将哀家那一柄檀木箜篌戒尺裹着一块送去,务必让咱们的皇后娘娘瞧到才行!” 高嬷嬷面不改色的欠了欠身,而星儿却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伏在地上。 “去给隐秀透个气吧,中宫也无子许久了,是该有个小皇子诞生了……”叹了口气,楼北辞终究还是妥协了。 此时坤宁宫里,静悄悄的,魏皇后坐在床榻之上,赌气般的撇过脸不去瞧眼前的老嬷嬷。 一想起一刻钟之前的场景,她就胆寒。 送走了贞贵人,得到星儿已经去了关雎宫的消息,魏皇后如泄了气一般的跪坐在了地上。 “主子,您可不能放弃啊!一切以龙嗣为重!马上便是选秀,您……”老嬷嬷恨铁不成钢的将魏皇后扶起,语气里满是劝告。 “可母后若是将此事透给皇上,本宫还如何在这后宫里生存!”魏皇后戚戚然。 “主子您想岔了!这后宫里头,最没用的便是圣宠,若想笑到最后,还是得靠孩子啊!您看佟妃娘娘,做了那么多错事,如今还不是恢复了妃位?所以您当务之急就是要在选秀之前怀有龙嗣!”老嬷嬷叹了口气,将心中所有一一道来,直到魏皇后脸色恢复如初,才作罢。 没过一会,关雎宫便来人了,魏皇后惊惧过后,便迅速稳下了心神,“还不快将高嬷嬷请进来?”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高嬷嬷还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可魏皇后却注意到了,这位嬷嬷从来都是笑不达底的。 不管如何,魏皇后也不敢轻看这位嬷嬷,“嬷嬷快起,母后若是有事吩咐,便直接宣臣妾过去便是了,怎的还劳烦嬷嬷亲自走上一趟了。” “主子让老奴亲自送些补药过来,药材珍贵,还望娘娘一件一件查看。”高嬷嬷被魏皇后如此礼待,也不见神色有任何转变。 魏皇后眼神一晃,微微点头道:“是,本宫这便去查看,还请嬷嬷先坐一会儿,念珠奉茶。” 一旁一位青衣婢女脚下颇稳的奉上了一杯,“嬷嬷请用茶。” 高嬷嬷诚惶诚恐道:“娘娘尽管去吧。” 魏皇后点点头,给一旁的老嬷嬷递了一个眼色,老嬷嬷立马跟了上去。 内殿里,魏皇后看着梨木八角桌上的檀木箜篌戒尺,眼神微动,“母后这是在告诫本宫了……” 老嬷嬷噤若寒蝉的候在一旁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由不得您退步了,不过太后娘娘并未大张旗鼓的将戒尺送来,想来也是给您留足了脸面的。” 魏皇后横眉冷对的冷哼一声,“还请嬷嬷下次三思而后行才是!” 老嬷嬷苦笑一声:“是老奴这次太过急于求成了。” 魏皇后神思恍惚的看着手中的戒尺,半响将它锁进箱底。 “走吧,高嬷嬷还在外边呢……” 思绪一转,魏皇后将纱帐放下,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安置吧。” 为了魏家,为了她自己,她只能继续斗下去,别无选择,曾几何时,她也曾是一个天真少女?不谙世事。 一滴泪珠从魏皇后眼眶落下,撇下一脸妆容的魏皇后显得尤为憔悴。 第二日,贞贵人如众人所料的再次造访坤宁宫,一刻钟后,贞贵人神色如常的出了坤宁宫。 河嫣夫人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派不少人去坤宁宫与贞贵人宫里打探消息,可都悉数黯然退场。 一时气急败坏的河嫣夫人,也接纳了沈贵人的投诚,在小日子时,便将明桢帝推到了沈贵人处。 一向不得圣宠的沈贵人,这次竟连着侍寝了七日,一时风头无二。 楼北辞一向不管自己儿子宠谁睡谁,而景淑夫人忙着养胎,河嫣夫人虽是不满,却也是求子心切的很,魏皇后这段时日忙着试药,更加没心思去与一个小小贵人计较,而佟妃见众人不动,她也歇下了心思。 不足一月,沈贵人便晋为了舒贵嫔。 此时连楼北辞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难不成真是真爱? 挥了挥手让暗线去查了一番,才怒气冲天的,将紫檀卷草纹束腰三弯腿小几上的四喜乾果与杏仁佛手扫至地上。 “今日皇儿还是歇在了景阳宫风月阁?”顺了顺气后,楼北辞才勉强坐了下来。 “是了,今日皇上又宣了舒贵嫔侍寝,佟妃打着三皇子的幌子去请皇上,都被呵斥了一番……”高嬷嬷今日去了长公主府,便是由淮苼代替了高嬷嬷的位置。 “好好好!淮安你瞧瞧去坤宁宫叫上皇后,同哀家一块儿去景阳宫瞧瞧,这位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的舒贵嫔娘娘!”楼北辞气极反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 “是,可是让皇后娘娘直接去景阳宫侯着?”淮安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声。 毕竟坤宁宫与景阳宫同属东六宫,魏皇后定是会比楼北辞快些的。 楼北辞眼中精光一闪,“让皇后在景阳宫旁出的降雪楼侯着就成。” 淮安乖巧的点点头,手脚麻溜的出去了。 景阳宫里,气氛旖旎,香炉里烧着不知名的香,泛着浅紫色的烟雾袅绕在房梁之上,久久不散。 在看地上,贴身衣物随处可见,床榻上卷着粉色床帘,人影却映在床帘之上,暧昧不清。 “皇上……皇上好生厉害,臣妾受不住了……”男子雄伟壮观之处抵在了女子草丛之间,滚烫的汗珠滴在女子身上,映得女子粉色玲珑有致的身体更加妩媚。 男子眼中红光喷发,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欲望,狠狠地压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女子舒服的娇喘声便变成了呜咽之声。 在一阵迷雾之中,舒贵嫔只觉得自己身处海潮,明桢帝好不容易泄了身,却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舒贵嫔惊恐的声音随之而来:“皇上!皇上你怎么了?皇上快醒醒,来人啊!皇上昏迷了!” 舒贵嫔的心腹最先进入宫殿,在舒贵嫔焦急惊惧的神色中,快速的灭了香炉之中的香烟,正准备消灭证据,宫门却被人用重力踹开。 舒贵嫔尖叫一身,随意拿起一旁的衣物遮体,颤抖着身体抬起头,却见殿门外太后娘娘一脸怒不可揭的瞪视着她,而皇后站在太后身后,也是一脸讽刺与鄙夷。 她完了! 舒贵嫔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床榻之上,全然不顾礼节。 第一百零一章 五石散 “还不快去宣太医!”楼北辞眼尖,一眼便瞧见了明桢帝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舒贵嫔殿前失仪,照顾皇上不适,先扣押至风月阁,将那个服侍主子不当的丫头带上来,偷偷摸摸的拿着何物?”冷哼一声,楼北辞见明桢帝面色发青,语气中的冷意更甚。 “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嫔妾什么都不知道……” 尽管舒贵嫔知道自己不能善了,可听到楼北辞没有感情的声音提到自己的贴身宫女,还是忍不住心底的颤栗。 楼北辞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微翘,伸手抬起眼前之人的头,看到眼前之人眼底的倔强,不由心生厌恶,撇开那人的脸,踱回位子上坐下:“皇上是在你的风月阁昏迷不醒的,你的贴身宫女不第一时间宣太医,而是不明觉厉的守着那香炉,你倒是说说,让哀家如何不怀疑你?嗯?” 最后一个“嗯”字,语气微微上扬,婉转动听中参杂的狠戾也让人忽略不得。 舒贵嫔伏在地上,原本还算明媚的眸子,也被绝望侵蚀。 舒贵嫔与她的贴身宫女被扣下去以后,大总管进入寝殿为明桢帝收拾好衣物后,楼北辞与魏皇后便守着明桢帝,相望无言。 不过一会儿,后宫里头的人都摸着消息过来了,楼北辞也不拦着,一时风月阁外间众妃皆至。 “主子,贞贵人有药丸奉上。”淮苼脸色不变的从外间走进。 前几日明桢帝才大手一挥让贞御医回家休息,所以今儿个贞御医并不在宫里头,来回一请也是需要时辰的,所以连素来淡定的楼北辞脸上,也多了一丝愁容。 “宣贞贵人觐见。”楼北辞睫毛微颤,贞贵人是贞御医的孙女,之前中毒也是自行付下了压制毒药的药丸,想来今日也是有把握才会献药的…… “婢妾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贞贵人显怀后,楼北辞便免了她的跪拜礼,所以今日贞贵人也只是一只手扶着肚子,浅浅一福身。 “赐坐,你说的药丸可有把握平安等到你爷爷进宫?”楼北辞面露疲态,直接进入主题。 魏皇后眼中晦暗不明。 “药丸中蕴含了许多补药,就算是药不治本,也是能拖延至爷爷入宫的,只是这药只有三枚,臣妾献给长公主一枚,上次臣妾服下一枚,此次……”贞贵人微微垂下头,恭敬万分,可话中有话,无疑是告诉楼北辞与魏皇后,她已经没药了,以后向她求药她也拿不出来。 楼北辞并不计较,让贞贵人将药递给候在一旁的另一位御医。 没过一会儿,御医便点头称善。 果然明桢帝服下药丸后脸色便红润了几分。 大概又过了两刻钟,贞御医终于满头是汗的赶到了景阳宫,才一行礼便被楼北辞差人扶了起来,“无须多礼,快瞧瞧皇上如何了?” 贞御医点点头,与贞贵人对视一眼,了然于心的走至床榻,伸手探了探脉象,过了半响又撑开明桢帝的眼睛,抚了抚胡须道:“皇上这是误用了五石散,好在时日并不久,方才又服用了微臣所配之药,并无大碍,只是三月之中不可再行房事。” “五石散!?”楼北辞大惊失色,那就不再是普通的争宠了! 魏皇后也及时跪下请罪。 “皇后起来吧,此事恐怕已经不再是后宫之人所为了,只是此时还不宜声张,哀家希望你们出了这扇门,就将这嘴巴闭紧了,静待皇上苏醒。” 楼北辞将魏皇后扶起,心里却涌现出一丝害怕,她有预感,幕后之人就是上次往宫里渗透“脏东西”的人,明桢帝一直都在彻查,可她之前认为前朝事她不该插手,便没让暗坊去查,可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大嘴巴。 事已至此,已经威胁到明桢帝,那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她了? 楼北辞明眸微动,让人将舒贵嫔与她的贴身宫女带了上来,不动声色递给了淮安一个眼神,才道。 “还请贞御医瞧瞧这是否就是五石散。” 舒贵嫔这时猛地抬起头,如拨浪鼓一般的摇头不止,“太后娘娘明鉴!嫔妾绝对没有给皇上下五石散!嫔妾只是……只是在香炉之中撒了些助兴的香料……” “简直荒谬!你身为后宫妃嫔,丝毫没有后妃之德!用你的猪脑子想想,若是普通香料会导致皇上昏迷?”楼北辞看着舒贵嫔一脸委屈的模样,好似是自己看不惯她圣宠,才行污蔑她一事一般,气的也不再顾忌言语。 魏皇后及时抚了抚楼北辞的背,为她顺气道:“舒贵嫔年纪小,想来还不懂事呢,母后消消气。” 楼北辞冷哼一声,连魏皇后的面子都不顾了,“呵,她不懂事?她不懂事会用迷情香?” 魏皇后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心底却暗喜,舒贵嫔今日的荣宠,让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贞御医这时抬起头,将手里头的香料放下,叹了口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确是五石散…… “不可能!贞御医是贞贵人的爷爷,定是贞贵人想诬陷嫔妾!”贞御医话还未毕,舒贵嫔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冤,丝毫没有平日里梨花落雨的美感了。 “舒贵嫔谋害皇上,污蔑后妃,传哀家懿旨,贬为官女子,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楼北辞抚了抚袖,冷静的开了口,这五石散不是舒贵嫔下的没错,可她的确是下了迷香,今日又污蔑贞御医这个御用太医,简直是罪无可恕了。 沈官女子口齿不清的喊冤求情,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拉了下去,一时室内便安静了下来。 而沈官女子的贴身宫女,却在人不留意的情况下狠狠地撞向了一旁的柱子,好在被人拉了回来,并没让她得逞。 “去,将她关到慎刑司去,给哀家好好的审,哀家倒要看看是哪方神圣!”楼北辞眯起杏眸,颇有威严。 楼北辞安排好没有怀孕的宫妃轮流侍疾后,便发了狠似的,动用全部势力去查了背后之人,又让奇嬷嬷直接守在慎刑司去摸那宫女的底,一周过后,还真让她查出了些蛛丝马迹。 “给你们一周的时间,找到林氏,生死无论!”楼北辞靠在雍坊大本营的主位上,仔细的看过没一个人的脸。 “属下等领命!” 从雍坊出来后,楼北辞并没有立刻回宫,而是让马车朝太师府的方向驶去。 马车内,淮苼有些担忧的劝到:“主子,您真打算回府吗?若是出了什么差错……” 楼北辞瞪了瞪淮苼,淮苼咽了咽口水,没敢继续往下说。 “成了,哀家四处都安排着影卫呢,出不了差池。”看着淮苼如小媳妇一般的表情,楼北辞眼里透出来几丝笑意。 淮苼点了点头,好奇的往窗外探去,楼北辞也不阻拦,过了一会儿,只见淮苼神色放心了许多,回过头道:“主子若是去送礼的,只管再差嬷嬷或者奴婢去就成,哪能让您亲自跑上一趟。” 楼北辞的大哥刚当了爷爷,是一对龙凤呈祥的双胞胎,之前高嬷嬷去也是为了这一事。 楼北辞却摇了摇头,瞳光碎碎流转,水墨衣裳印簪花。朱唇微启:“大哥的儿媳妇娘家正是苏州的,此次查出林氏所带之地正是苏州。” 不言而喻,淮苼也乖巧的不再多做阻拦。 马车被拦在了太师府大门处,淮苼让马夫将她手中的信物递了过去,大门马上便打开了,马车快速进入府内,管家挥挥手让小厮将门掩紧,才转过身恭敬跪下道。 “奴才恭请太后娘娘圣安。” 淮苼先一步轻巧跳下马车,将马车旁边的帘子拉开,伸手静待。 只见一双素手微抬,腕上一只古银勾丹鸢朝阳镂空镯子,透露出年代的久远沧桑。 楼北辞搭着淮苼的手慢慢走下马车,只见她容颜姣好倾国倾城,黛色远山眉泛出微微青色。眼角火红点上上朵梅花,发间琉璃镶金乌苏簪子熠熠闪著金光,浅浅星光缱绻晕开与眼眸,嘴角淡淡,粲然,淡淡清辉流连与眼眶,慢慢步在碎石路上,嘴角撕露淡淡余香,广袖一挥,莞尔道。 “管家不必多礼,不知父亲大哥可都在府上?” 管家诚惶诚恐的爬了起来,恭敬答曰:“老爷才出去办事,大爷二爷都在的。” “那便好,还望管家莫要声张,此次哀家是微服出访。”楼北辞很是和善的冲老管家笑了笑。 管家自然是频频点头应允。 悄然至后院的雅和园,便闻其内言笑晏晏,楼北辞忍不住也勾起了嘴角。 明桢帝的事并未透出去,只是称着了凉,所以民间也没多少忌讳。 推开门,里边的楼大爷正要呵斥,便瞧见一张明媚倾城的小脸,嘴角的呵斥也咽了下去,随之行了行礼道:“微臣给太后娘娘请安,微臣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屋子里头的人此时也回过了神来,紧随其后。 楼北辞忍下心中酸涩,上前一步将楼大爷扶起,颇有些怨念道:“大哥快起来,这般模样,倒显得跟我生疏了……” 第一百零二章 生子药 楼大爷叹了叹气,眼中满是宠溺,责备道:“怎的还是同姑娘时一般作怪?不行礼别人还道咱们楼家不知规矩。” 楼北辞听到“咱们楼家”四字,心里便同吃了蜜似的甜,摇了摇头道:“这儿又没外人,不妨事的,这可就是我那对侄孙儿?生的当真巧极了。” 楼大爷的儿媳妇刘氏很有眼力见的领着奶娘抱来了两个孩子,龙凤胎刚过了满月礼,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动动胳膊动动手的,好不可爱。 “媳妇刘氏领哥儿姐儿给姑奶奶请安。” 楼北辞闻言脸上漾起一丝美人笑,这刘氏当真是心思巧妙的很,直接道是两个小的给她请安,而不是她自己,楼北辞高兴的褪下镯子递了过去,“说起来哀家还没给过你见面礼,此次出宫颇急,便没带些个什么玩意儿,这镯子还算精致,你便捡着玩玩吧。” 刘氏瞧了瞧公公的脸,才将镯子收了起来,谢了恩。 楼大爷早年丧妻,之后便也没再续弦,只管为侄子皇帝做事了。 楼北辞见此更加满意,摸了摸龙凤胎的小脸,她来这以后,还未见过龙凤胎呢,当真是长的一模一样,有趣的紧,“哥儿姐儿还未得名吧?” 邀人做事,就得拿出些实当的好处不是? 楼大爷挑了挑眉,似有似无的瞧了刘氏兴奋的脸一眼,也并不插话。 刘氏按耐住心中所求,沉稳道:“还未呢,不知她们可有幸得到您的赐名?” 楼北辞一分也不放过的瞅着刘氏的表情,见她虽是欣喜雀跃,眼底却也并无虚荣贪婪的神情,暗自点点头,看来这刘氏这般开心是真心为孩子着想了,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道。 “哀家瞧着他们便觉着有一股子亲热,既如此,那哀家便替他们取一回名字吧。大哥以为呢?” 楼大爷含笑,眼中带着些调侃,“姑奶奶给侄孙儿取名自是可以,只是你可要取些好的,不然我可不会答应。” 楼北辞抬起头,颇有些自得之意,“自是,姐儿是姐姐,便唤钟灵,哥儿是弟弟便唤钟毓吧,大哥可觉得这名字可还配得上他们?” 楼大爷目光含笑,作皱起眉头思考之状才道:“不错不错,钟灵毓秀,这名字倒是好含义。” 楼北辞轻声哼哼,一副小女儿状竟显。 于是楼钟灵、楼钟毓同学的命就这样定了下来。 一番温馨过后,将两个奶娃娃抱了下去,楼北辞朱唇轻轻抿了口清茶,放其置原位,口中还排荡清茶香,一副要谈正事的模样道。 “今日而来,却是有事要求。” 楼大爷也收敛脸上嬉笑之意,肃然道,“但凭娘娘吩咐。” 楼北辞无奈的摇摇头,“一说是正是,大哥便做此姿态,再是如此,往后我便提都不敢再提的了。” 楼大爷眸中微动,只是笑意又回到了嘴角。 楼北辞沉吟许久,还是未将明桢帝中了五石散一事道出:“之前敏王府中林氏一事想来大哥也有所耳闻,此次后宫涌现的毒物,以及皇上生病也被我查出,与林氏有关,而林氏如今人便在苏州。”说完便看向了刘氏。 楼大爷大吃一惊,也将目光转至刘氏身上。 刘氏将心里的惊愕收住,起身盈盈一拜道:“娘娘放心,妾等会儿便写一封家书回去,定会配合娘娘,将林氏抓住。” 楼北辞点点头,眸中多了一缕阴翳,“生死不论,若是林氏不识抬举,便直接斩了吧,此人不可再留!” 抬起头,楼北辞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她不想成为那穿越女的垫脚石,更何况那女人手段百出,又带着金手指,还有一身诡异莫测的蛊术,她若是不斩草除根,明日便不知身首何处。 此女对她与皇室势在必得,在这种不是她死,就是自己亡的情况下,楼北辞按下心中不适,终是起了杀心。 “是!”刘氏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却还是努力的站稳了身子。 “大哥好福气。”楼北辞目光灼灼,刘氏出身并不算显赫,楼大爷之前替儿子选妻之时,便是瞧着那些身世中等,知书达礼的去,如今倒还真是替儿子找了个好媳妇。 连生两子,如今又诞下一对龙凤胎,还这般沉得住气,看来楼家日后三代之内,她都无需太过操心了。 楼大爷看起来也是颇为满意儿媳,“皇上长公主孝顺,娘娘更加有福。” 太师府一行,收获满满,楼北辞含笑离开太师府,回到宫里,便闻落答应侍疾有功,晋为了常在一事。 楼北辞挑了挑眉,这才想起昔日贞贵人献药一事,大手一挥也将贞贵人晋为贵嫔的懿旨下了出去。 一月后,在后妃与楼北辞的照顾下,明桢帝身体好上了许多,性子却日益古怪了。 太极宫正殿里,坐着这世间最是珍贵的一对母子,贞御医面色淡淡的为明桢帝诊着脉。 楼北辞神色担忧的紧盯着贞御医,不愿放过任何变化。 贞御医仔细把完脉后,轻轻将药箱合上,恭敬道:“恭喜皇上、太后,皇上身子已经好上许多了,只是还需静养,另外微臣等会会为皇上开一方药膳,两月过后,定能恢复龙体。” 楼北辞这才放心,柔和笑道:“麻烦贞御医了,淮苼,你随贞御医去拟药方。” 贞御医称不敢,在淮苼若有若无的提示下,安静的跟着淮苼出去了。 见殿中再无旁人,楼北辞才放下手中香茗,“皇儿无事就好,此次当真是吓坏了哀家,哀家一怒之下倒是查出了幕后之凶。” 明桢帝作为大楚的最高掌管着,自然是知晓自家母后近日的动静,可也很好奇的配合道:“果然还是母后英明,不知此人何在?” 楼北辞叹了口气,眸中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半响才幽幽道:“是敏王府的罪妇林氏,可惜她太过狡猾,连月初都没法子,哀家无奈之下,又害怕她再次行凶,便动用了雍坊之人,将她就地正法了。” 对于林氏,楼北辞其实是很纠结的,一来是内心对一同来自异世之人的认同,二来便是生长在法治社会下的不忍了…… 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林氏不会真就这么简单就去了。 遮掩下眸中忧虑,楼北辞再次噙着笑容抬起了头。 明桢帝呼了口气,“如此儿子便放心了,之前儿子也查出些端倪,可无奈此人狡猾的人,隐姓埋名在苏州那边过活,儿子也曾通知当地知府,却不想还没曾去抓,便……” 明桢帝有些后悔,当初怎的就被舒贵嫔迷了眼,椒房独宠,还差点失了英明神武的名声。 好在母后及时锁定了消息,并无传到民间去。 楼北辞勾起嘴角,这女人确实厉害,“林氏易容蛊多的是,金蝉脱壳也不止一回,自然熟悉的很……” 金蝉脱壳!楼北辞猛地站了起来,她就说哪里不对,那女人诡计多端,又有金手指,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倒下! 若不是她中计了,就是林氏的金手指并没有她想的那般厉害。 “皇儿,哀家有些担忧林氏此时也是金蝉脱壳,可惜雍坊虽是有些厉害,可也不在前朝,若皇儿有心,便让心腹去查查吧……”楼北辞垂着脸,一番示弱的话,让近期有些敏感的儿子多了一丝成就感。 “母后放心,儿子定会好好查查,那林氏左不过是个女子,再如何翻了天,也会留下痕迹,也逃不出大楚!”明桢帝目光灼灼,满怀信心。 半月后,魏皇后在悉心照料明桢帝时,忽然晕厥,查出两月身孕。 太后大喜,亲自到坤宁宫探望,皇上更是让大总管送了好些东西去了坤宁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绝美女子半依在榻上,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飘逸灵动淡金色的绣花长袍外罩了同色的半透明纱衣,一直拖到地上,雍容华贵,不容侵犯。 “嬷嬷,消息准确吗?” 慵懒带着些淡漠的声音传来,一旁的老嬷嬷抬起头,恭敬有加,赫然是楼北辞身边的高嬷嬷。 高嬷嬷撇了撇嘴道:“可不是吗,那贞贵嫔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那药虽说有用,却是个只能诞下女儿的药方。” 精致白皙的女子闭了闭眸,“对身子可有害?往后依然只能诞下公主吗?” 高嬷嬷皱了下眉头,又放松下来道:“太医这倒没说,想来是不会有碍的。” 楼北辞杏眼微眯,起身不做回答,往内殿走去,半响才留下一句:“各有各的缘法,这既是皇后想方设法求来的,那就是她的缘分,哀家可不去做那扎人心窝的坏人。” 高嬷嬷连忙跟上,心里却是明白,此次自家主子是真的怒了的,可却是看在皇嗣的面子上,暂且揭过罢了,瞧瞧今日这事,不就是主子恼了皇后的模样吗。 看来这贞贵嫔也是个不吃亏的主,一出手也狠辣的紧,吃准了楼北辞不会发作她。 第一百零三章 冷宫妃 西凉国是一个小国,同样也是一个资源丰富,容易引起旁的国家战火的国家。 当然,大部分时间,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和平的,林氏从雍坊逃脱后,一路向西北跑去,不知换了多少张脸,夺了多少官兵,才堪堪来到这边境小国。 路边不知名的小面馆中,林氏化做一老妇,大口大口的吃着嘴边的面条,她已经将近一两个月未能好好用餐了。 “嘿,你听说了吗,公主今日与郡王要来这查访!”一旁的路人津津有味的边吃边谈。 这种路边小店,一向都是流言的开端。 林氏放下筷子,耳朵却竖了起来,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放下几个铜板,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出去了。 次日,朗和公主,镶郡王在查看新修建的水坝时,不慎双双落水。 好在被侍卫救起,可朗和公主却失了忆。 大楚,在皇后娘娘传出孕事后,已然过了两月。 明桢帝龙体大好,而河嫣夫人却突然“殿前失仪”的禁足,也在明桢帝大好那一天解了。 前朝之人正以为河嫣夫人博得圣宠后,可明桢帝却宠上了一个宫女出身的常在。 河嫣夫人跪在观音面前,一双明亮的眸子浅浅闭上,浑身的冷气压让她的贴身女婢都不敢接近。 终究是她失策了,被鹰啄了眼,这一巴掌当真是打的响亮,景淑夫人一党日益厉害,而魏皇后也后来居上的怀上了龙嗣。 只有她,明明有一张好牌,却被现实捉弄。 “呵……” 一声声讽刺的笑,从河嫣夫人口中传出。 “娘娘……”一旁的心腹担忧道。 也不知是担忧河嫣夫人,还是担忧自己的前程。 “本宫无事,从即日起,本宫要闭宫礼佛,为皇上太后,为大楚祈福!”河嫣夫人冷静的擦干眼角的泪珠,抬起头,眼中的最后一分天真,已然消失殆尽。 后宫啊,真是个磨练人的地狱,可又有多少女子,甘之若饴的往宫里头钻,奢想着荣华富贵,奢想着那一份帝王的“真爱”。 可事实却证明,帝王无情,并不是假的。 后宫里,再次恢复平静,明桢帝因为舒贵嫔的教训,并没多宠落常在,更别提给她晋位了。 因此众妃再有不喜,也没到要去攻击的份上。 一朝请安,楼北辞责备魏皇后不顾怀孕还来请安。 魏皇后笑眯了眼,目光柔和的摸了摸肚子道:“孩儿乖巧,臣妾便想着出宫走动走动,再说,如今臣妾无事一身轻,自在的很呢!” 原是魏皇后在知晓自己怀孕以后,果断的将宫权交了出去,楼北辞一向不喜那框框条条的东西,魏皇后便顺手推舟的给了高位嫔妃。 河嫣夫人当时禁足,自然没了捡头,景淑夫人、顺妃怀孕,这等好事便落在了佟妃、瑾嫔、和嫔身上了。 佟妃一改往日的张扬,分外端庄行礼道:“臣妾得皇后娘娘信任,自然该尽力而为。” 魏皇后也给了佟妃一分面子,客气额首道:“佟妃向来万事有分寸,本宫放心的很。” “你倒是个局促鬼!”楼北辞一改往日模样,今日备宠魏皇后。 还未说几句话,便闻一小宫女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回话道:“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娘娘的话,程常在要生了!” 楼北辞眉毛一竖,心里不免又阴谋化了起来,“怎的突然就要生了?可是有人冲撞了?” 小宫女微微一行礼,倒也不害怕,“回太后娘娘的话,常在小主今日积了食,便去了后院散步消食,走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便摔了一跤,身边的宫女一恍神没抚稳,羊水便直接破了。” 楼北辞皱起眉头,既是她自个儿要去散步的,没理由是被算计,且又被她晋了足,想来也不会有人将手伸进那承乾宫,可若是文贵人…… 撇过头看了一眼魏皇后,语气里满是担忧:“你如今怀有身孕,便别去承乾宫了,哀家去瞧瞧就行。” 魏皇后诚恐诚惶的谢了恩,心里却有些不乐意让程常在如此得脸,可一想腹中骨肉,还是缓和了脸色。 楼北辞亲自去承乾宫了,其他人自然也得一并去。 就这样,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涌进了承乾宫。 还未踏进偏殿,便闻见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喊声。 文贵人一袭旧衣在殿门侯着,眉眼如水,气质俱佳,只见她莲步轻移至楼北辞身前,不偏不倚的行礼道:“婢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起来吧,许久不见,文贵人还是这般知礼。”楼北辞神色淡淡,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文贵人僵硬的勾了勾嘴角,显然是太久未与人交流,声音有些低哑:“婢妾无福继续伺候太后娘娘,自然就该更加知礼才是。” 楼北辞瞟了她一眼,心中怀疑更甚,却并不发言,抬脚便往偏殿走了进去。 佟妃跟在楼北辞身后,不善的眯了眯眼睛,阴阳怪气道:“文贵人好本事啊!” 文贵人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禁欲模样,“婢妾不敢。” “哼。”佟妃眼看着前方之前走远,也不愿再多加牵扯,加快脚步便跟了上去。 却忽视了文贵人眸中恨意。 偏殿里,太医稳婆已经就位,宫女太监虽是年轻无经验,却也算是各司其职。 楼北辞看着这并不算慌乱的场面,原本心中有些不满,如今也消散了些。 “嬷嬷你去查查程常在摔跤之地可有异常。”楼北辞扶着高嬷嬷的手在院子里坐下后,才吩咐道。 高嬷嬷自然与自家主子心意相通。 淮苼也得到暗示,暗地里观察各色人的脸色。 察觉到有一太监看似在帮忙,实则却是有拖延时间的意思,诡异一笑,垂头仔细与楼北辞禀告了一番。 楼北辞挑了挑眉,顺着淮苼的目光看去,确认之后,便让人将那小太监扣了过来。 小太监眼神恍惚,显然是心中有鬼。 楼北辞也不废话,慵懒的眼神划过那小太监的脸,小太监身体一颤,慌忙跪了下去。 “说说吧,你是承乾宫何处之人?”楼北辞掐了掐手绢。 小太监稳了稳心神,可略微有点颤抖的声音却是出卖了他,“回太后娘娘的话,奴才乃承乾宫的洒扫太监。” 楼北辞却突然有些突兀的发了怒,随手便将手中茶杯扔,呵斥道:“既是承乾宫的洒扫太监,为何还打扫不善,惹得小主摔跤!你可知罪?” 这不按常理般的出牌,让幕后之人不由来的一慌。 小太监果然不出所料的磕头请了罪。 楼北辞在暗处勾了勾唇,再次换上勃然大怒的模样道:“哼,将此人压至慎刑司看管!” 全然不提谋害一事,也不去询问幕后之人,楼北辞直接用失职一事,将小太监处理了。 佟妃瞳孔一缩,心里越发焦急,面上倒算还端得住。 却不想,自己此番模样,已然被楼北辞看在了眼里。 高嬷嬷此时也将小太监失职的“证据”呈了上来。 楼北辞杏眼含怒,小太监也被人扣押了下去。 这“证据”,自然便是高嬷嬷明白主子心意后,悄悄安排的了。 楼北辞早就知道这太监是文贵人的暗桩,表面上却是佟妃的人。 今日一出戏,自是唱给二人看的了,她也并不确定谁才是幕后主使,万一小太监觉得文贵人没前途,叛变成了佟妃的人也指不定呢。 楼北辞计上心来,便干脆逆水推舟的演了一出戏。 打算直接用暴力,让小太监交代全部了。 程常在虽是早产,可怀相却不错,在楼北辞回宫,派了高嬷嬷坐镇后,没过多久便诞下了一女。 便是四公主了。 楼北辞与明桢帝赏了些好物件下去后,便也不再过问了。 因着只是一个公主,后宫上位者倒也没有多大抱养的心思。 程常在得了恩典,可以一直将四公主养到她满月礼,便是一番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 四公主的满月礼办的倒还算不错,魏皇后见只是个公主,自然也乐意彰显自己的大度,而佟妃对四公主也没当回事,魏皇后发话后,也办的妥妥当当,却也没越矩。 而那小太监也终于忍不住将幕后之人吐了出来,既让人出乎意料,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凶手是已经被软禁了的文贵人。 正在高嬷嬷领着懿旨去承乾宫时,却发现文贵人自缢了。 妃子自裁是大事,明桢帝大怒,文家自然也讨不到好头。 楼北辞此时也下了懿旨将四公主抱养给了和嫔,而程常在也晋为了贵人,一同搬到了和嫔的钟粹宫。 明桢帝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自家母后抱养了和嫔的儿子,和嫔又自发自的替自家儿子去了继承权,再抱一个公主给她养着也不算什么。 更何况和嫔出身高贵,书香门第,自然也能将公主养好,一来二去的,明桢帝自然也乐意。 程贵人谢了恩典,麻溜的收拾行李搬到了钟粹宫,和嫔一向归于太后一党,她又是太后宫里出来的,如此一来,和嫔与程贵人也知晓楼北辞的意思,相处的自然融洽。 有了四公主这一联系,短时间内,和嫔与程贵人都不会生嫌隙了,和嫔向来温和,也准许程贵人与四公主相处,对于和嫔的买好,程贵人感激之余,对这个主位娘娘,便更加恭敬有加了。 楼北辞得到钟粹宫里的消息,也满意的差人送了不少赏赐下去。 第一百零四章 落常在 近来天气转凉,这一天,难得的是一个好天气,天蓝的让人看的心情大好。 楼北辞在关雎宫里待了几天,见这般好的天气,就再也坐不住了,领着大公主与四皇子便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的花败得都差不多了,春季里百花齐放的模样,一改变成了今日这萧条的样子。 这后宫里的主人再是精贵,也没现代人的科技手段厉害,要想见着不是这个季节的花开的一群一群的,倒是比得上登天之难了。 好在楼北辞并不是真的来品花。 大公主乐安也长了几岁了,如今正是在学规矩的时候,娉娉婷婷的模样喜人的紧,一举一动中颇显皇家风范。 楼北辞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只因乐安越大,性子越发就沉稳不爱说话了。 而四皇子性子也随了和嫔,按现代说的话,就是“佛性”了。 不争不抢,不紧不慢,看着让人挺忧心,实则却是个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早些年还好,近几年里,却被大公主私下里,硬生生的掰成了一个黑芝麻馅的包子。 楼北辞也不去过问,毕竟腹黑总比天真的好,在皇家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天真了,好在四皇子秉性纯良,也不会主动去害人,这么让楼北辞放心了不少。 楼北辞兴致勃勃的,看着荷花池里的锦鲤争先恐后的抢食,连大公主乐安与四皇子也是一副少有的欢快模样。 “皇奶妈快看!这几条鱼儿好生好看!”乐安忽然指着另一处池塘呼喊道。 楼北辞抬起头,因为太阳的缘故,微微眯起了眸子,随着乐安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一群鱼体成金黄色,鳞片边缘略带有金红色的鳞框,嘴部及鳃盖均带有特别的深红色的斑纹,各鳍均呈深红色。各部位的鳍与鳞框的颜色渐次地由黄转为橙,再从橙转为浅红,到了最后才转为深红色,全身闪闪发光的鱼群在池水中缓慢游动着。 四皇子也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童言道:“皇奶奶!鱼鱼好看,宵儿要!” 楼北辞看着四皇子这般模样,爱的不行,于是便不假思索的,“吧唧”一口印在了四皇子脸上。 四皇子也不去擦,还是倔强的瞪大眼睛看着楼北辞,楼北辞笑眯了眼,连忙点头道:“好好好,给宵儿!这是什么鱼?”后一句话自然是问的宫人。 一旁的养鱼太监弓了弓身,迅速循着楼北辞的手指看了一眼,才低眉顺眼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是西凉国此次的节礼之一,此鱼名为红龙,寓意好着哩,这不皇上刚差人送到御花园来,您便瞧见了!” 楼北辞自然是知道这“红龙”的,只是现代的红龙长相与古代的难免有些差异,楼北辞仔细打量了许久,半响才得出来,各有所长的观点。 至于这西凉国,一向是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国家,却一直有骨气的很,从来不向一个国家低头,可前几日,西凉国国主竟派使臣,与西凉国大皇子来到了大楚,寻求庇佑与合作,更是带来了数不尽数的宝物。 更是将他们国家近日里才研究出来的农作物,也一并带了过来。 西凉国态度如此真诚,明桢帝自然也需好好对待,这一连五日便在养心殿里招各位大臣商量国事了。 又喂了一会儿红龙,答应了两个小祖宗会时常带他们过来后,楼北辞才领着一群人打算往回走。 可还没走出前头的亭子,便见先前去替楼北辞开路的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却也不忘记行礼。 “奴才给主子请安,回主子的话,方才御花园前头的路口处,落常在被一只猫扑倒在地,紧接着便……便出现了小产的迹象了!” 楼北辞瞪大眼睛,合着她之前吩咐的每几日便行的平安脉都是虚的不成?无奈之下,还是三下两除的安排好了两个小朋友。 “过去瞧瞧!嬷嬷你带着乐安与宵儿先回去,宵儿也该去钟粹宫了。” 高嬷嬷皱了皱眉,有些不放心,却还是应允了。 乐安撇了撇嘴道:“乐安如今也长大了,能替皇奶妈分忧了!” 楼北辞被乐安这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乐得合不拢嘴,点了点她的小额头,一脸宠溺,“不管怎样都是你妃母呢,也该避避嫌的。” 乐安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牵着四皇子的手,小大人般的行了礼,“那乐安便带着弟弟先退安了。” 目送高嬷嬷带着乐安与四皇子走远后,楼北辞才摸了摸手中的戒子,杀到了落常在处。 到了临近御花园的竹枝阁,却瞅见了瑾嫔也在此处,楼北辞心里疑惑满满,脸上却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毕竟也还没确定落常在是否落胎呢,她也不能流露出哀伤的表情。 一番行礼后,落座没多久,佟妃领着和嫔也来了,瞧见瑾嫔先一步到达,眼神似刀子般的往瑾嫔身上扔。 瑾嫔面露苦涩,她也是路过却被牵连至此,当真是冤枉得很。 没过一会儿,连魏皇后都来了,没办法,楼北辞都到了,她也不得不去过问一下,好在胎儿稳,倒也不碍什么事。 “你怎的也来了?怀着孕也不知仔细着点。”楼北辞见魏皇后扶着肚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免不了一阵提耳面命。 众妃嫔嫉妒异常,也只有景淑夫人诊出双胎后,才能与魏皇后这般待遇相并论了。 魏皇后怀孕后,身形便丰腴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些雀斑,好在并不显得丑陋,“臣妾不碍事的,再说了,落常在出事,臣妾也该过来瞧瞧才是。” 楼北辞见她脸色红润,索性也不再多说了,只让人给她椅子上多垫了些棉花。 此时太医也问诊出来了,面色看起来并不算好,“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娘娘的话,落常在已有一月身孕,只是月份太浅,若不是这次惊着了落了红,想必也是得等一月之后才能查出的,微臣无能,未能保住常在小主腹中骨肉!请太后娘娘降罪!” 太医口舌伶俐,一两句话便将责任撇了个干净。 楼北辞微有怒意,却也不好责怪,烦躁的挥了挥手便让太医退下了。 楼北辞重重的将茶杯搁下,杏仁一竖,略带警告:“皇上子嗣并不算多,哀家皇上自然是对皇嗣是一万个上心的,可这后宫里免不了沾酸捏醋,别的哀家不管,可近段时间里,出了太多事,哀家也不想再跟你们绕圈子了,今日便干脆挑干净说清楚了,你们争宠也好,吃醋也罢,哀家都不管,可若是但凡牵扯到皇嗣与皇上,哀家绝不会轻饶!” 楼北辞的警告威胁声声入耳,众妃嫔自然是跪了下去称不敢。 此时明桢帝也刚从养心殿议事归来,方一站在殿门外,便听见母后像幼时一般,维护她的话,心里慰贴极了,一时眼眶有些湿润,咳了咳嗽,警告的盯了一旁的传话太监一眼,才踏入宫殿。 落常在无辜失子,明桢帝怜惜异常,一时落常在所居的永和宫赏赐如流水般不断。 楼北辞对此次事件也异常看重,亲自彻查,一时后宫人人自危。 毕竟这位太后娘娘可不是表面上那般和蔼的…… 而景淑夫人一党一时风头无双。 景淑夫人向来却是个乖觉的,也明白帝王的权衡之道,眼睛也不眨的将旗下的大将——瑾嫔给分了出去。 关雎宫里,魏皇后领着众妃请安,而今日景淑夫人也来了。 楼北辞还在内殿梳洗,正殿中一片寂静。 魏皇后瞥了佟妃嫉妒的脸颊一样,得意的扬起了笑容,抚了抚头上比起以往来说,略有些素静的簪子,“往日里还不觉得,如今一怀孕,整个人就越发疲懒了,连稍沉些的步摇也是不愿佩戴的,没了那些明艳的首饰撑着,人都显得素雅了些。” 在场之人,无一都很有默契的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魏皇后头上虽说只戴了只银凤镂花长簪 ,虽是素雅,却也不是谁都能戴的。 “嘿呦,谁说不是呢,娘娘这般素雅的模样,倒是与落常在像极了,指不定哪天儿皇上也像心疼落常在一般的心疼娘娘呢?” 佟妃果然如往常一般,经不得刺激,阴阳怪气的语气,明显是在指桑骂愧。 景淑夫人脸色一青一紫,她这算是凭白无故的被拖下了水?以往也罢,可如今她也快产子了,大挑也将至,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四夫人的名头浪得虚名不是? 清了清喉,景淑夫人第一次高调的训斥妃嫔,“佟妃怕是管宫物管得糊涂了?一个常在岂能拿来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教唆落常在,平白惹得皇后娘娘与本宫不愉快!佟妃若是管的累了,想来河嫣妹妹、瑾嫔和嫔都会很乐意为皇后娘娘分忧的。” 佟妃看着后宫里的“第一和善人”景淑夫人,第一次这般疾言厉色,一时目光也有些晦涩不明,却也不甘落人下乘,撇了撇嘴有些不屑,“臣妾一向是有口无心的……” 第一百零五章 双胎险 岂料,景淑夫人根本就没打算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今日打定主意要踩着佟妃的脸立威了! 景淑夫人恭敬有加的朝魏皇后欠了欠身,却遮不住语气中包含的借刀杀人之意:“臣妾身为四夫人之一,却不能替娘娘分忧,今日佟妃一言令臣妾痛心疾首,佟妃虽是一时之快,却是冒犯了娘娘,臣妾顶着四夫人教诲妃嫔的名头,却让佟妃一再犯浑,臣妾有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魏皇后僵着脸将景淑夫人扶起,心里却暗骂景淑夫人老狐狸,竟打着借刀杀人,给她自己做脸的打算! 呵,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自己有罪,要请罪之意,可若是她当真罚了景淑夫人,也就不得不连着佟妃一块罚,若是这般也就罢了,可此地乃是母后的关雎宫,她若是在这处置妃嫔,少不得惹起母后的不痛快,也坐实了景淑夫人口中“四夫人能教诲嫔妃”之言。 且这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变成了她不孝,景淑夫人懂规矩知进退了! 佟妃受到惩罚后,河嫣夫人看那架势是肯定会出来接盘,而她景淑夫人给了河嫣夫人好处,河嫣夫人也自然会分权给景淑夫人糜下的瑾嫔! 表面上是她景淑夫人势力弱了下去,可河嫣夫人一出来,那后宫三权鼎立的样貌又再次恢复,她景淑夫人也不再成为靶子,而是龟缩下去,继续暗中发展势力。 魏皇后眸中杀意几乎是在出现之时,便又消了下去,半响才淡淡道。 “此乃母后的关雎宫,岂是我等能够大放厥词的!景淑夫人怀孕后倒是反应慢了许多!” 景淑夫人见自己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也并不反驳,默默的坐了下去。 佟妃气的牙痒痒也不敢再作妖了。 楼北辞在门后偷听的差不多了,才示意传话太监说话。 “太后娘娘驾到!” 一时无一人站立,果然权利是会上瘾的。 楼北辞托起魏皇后,坐上主位缓缓张开朱唇轻语:“起磕吧,赐坐。” 众妃才敢起身抬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魏皇后带着一脸愧疚之意,同楼北辞说了方才一事,倒也算是不偏不倚了。 楼北辞不咸不淡的瞟了佟妃一眼,却并不搭理景淑夫人,“落常在因为小产一事,身子难免有些虚弱,怎的到你口中便成了那罪人了?你如今掌着宫权也这般不省事,既是如此,你便亲自去将宫权交给河嫣吧!瑾嫔要伺候景淑,又要照顾二皇子的身体,想来也没多大功夫,那便好好腾出手照顾景淑吧!由佟妃和嫔替河嫣分担宫物。” 景淑夫人握了握拳,前几日她明白自己怕是树大招风了,便央求太后将瑾嫔分到了延禧宫, 一来算是示弱之举,二来对自己也没多大损失,另一方面来讲,对她还有些许好处,毕竟一个主位娘娘与两个主位娘娘的威力,不是能作比较的。 可今日一事,却是表明,太后娘娘还是不放心她,在削弱她的势力了,好在瑾嫔之前虽说掌着宫权,却因为佟妃小气的缘故,并未得到些什么实权。 可蚊子再小也是肉,瑾嫔才尝到甜头,就因她失去了宫权,怕是会对她产生怨念的,太后娘娘此举想要得到的结果,怕就是在这吧…… 景淑夫人一脸的感激不尽,领着看不清神色的瑾嫔谢了恩。 佟妃顿时面色如灰,要知道,主与次是有很大区别的,再大的不甘心,也不敢再犯浑,还要扯出笑脸谢恩。 和嫔此时却一脸诚恳的欠了欠身,眼中多了一丝祈求,“太后娘娘。还请容嫔妾叙一事。” 楼北辞懒懒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玩味,额首示意和嫔继续。 和嫔收敛表情,略微抬头,却不直视楼北辞的双眼,再次一福身道:“四公主年幼,嫔妾又是出窥宫物,怕是会有所不能顾及,只是嫔妾又实在不敢辜负太后娘娘的信任,在此特求太后娘娘,允许四公主先由程贵人照顾一事。” 盯着和嫔真诚,却因并不直视她,而看不清五官的模样,楼北辞垂眸不语,这和嫔是越发懂得御人之道了,也罢,“程贵人乃四公主生母,主位娘娘有事不能顾及之时,自然有义务照料四公主。” 和嫔似乎是听不懂楼北辞口中,抬高程贵人身份的意味一般,还是激动万分的替程贵人谢了恩。 “哀家先给你们透个气,西凉国已正式被我大楚纳入羽翼,恐不过多久,皇上便会与西凉国合作,亲征收复西凉国旁边小国。”楼北辞杏眸眼随意的略扫了扫小主,却扔下了一大锤。 魏皇后先行反应过来,跪下颤抖着声音道:“皇上乃万金之躯,怎可……怎可亲征?” 楼北辞也叹了口气,明桢帝未登基之前,便擅武,能夺得皇位,也是因为他身上的汗马功劳,夺得皇位后,倒是没再亲自出征,可暗地里一统江山的野心却是从未断过的,楼北辞也是了解这个便宜儿子,才未出口相劝。 皇后今日此言,怕是会引的明桢帝的不喜了。 众妃见魏皇后下跪,自然不敢不作为。 佟妃却是难得的清醒一次,口齿伶俐的反驳魏皇后,反其道而行之,“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皇上乃是马背上所得之江山,堪为大英雄一说,自是英明神武,自有判断的,皇后娘娘若是阻止皇上心中大志,岂不是不信任皇上?娘娘虽不是皇上元妻,却也是皇上的妻子,被妻子不信任,皇上该是如何伤心呐!” 面对佟妃的咄咄逼人,魏皇后面色苍白,心中却明白自己是说错话了,一时愣在原地,也不再说话。 楼北辞皱起眉头,目光不善的瞪了佟妃一言,替儿媳妇收拾摊子道:“放肆!皇后乃中宫,是大楚的主子娘娘,你一不恭敬伺候,二不尽心服侍,在这咄咄逼人,成何体统!就算皇后此言差矣,那也是妻子担心丈夫一说,从你嘴里吐出来,倒成了不信任了,你这倒是诚心挑拨帝后关系了。” 佟妃喃喃请罪,却也明白太后所言虽重了点,却也并无责罚她之意。 果然楼北辞见佟妃态度良好,便也将此事轻轻揭了过去。 又说了一会儿话,楼北辞便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果然如楼北辞所说,接下来这一月里,明桢帝便没再进过后宫,少有的几次也是歇在了佟妃那里,魏皇后瞧着越发没了表情,后宫也因为明桢帝有意抬高佟妃的原因,佟妃失权而变得有些弱势以后,又迅速站了起来,重新投入后宫这战场。 一时后宫里的势力开始变得明朗起来,魏皇后还是不屑笼络妃嫔,却很得低位嫔妃敬重,景淑夫人与瑾嫔落常在一派也占据着很大优势,佟妃也隐隐开始同河嫣夫人靠拢,和嫔与程贵人,一直都归太后派,暂且不提,而不争不抢的顺妃也不知何时开始,同贞贵嫔开始变得亲近。 争斗不息的后宫,也因这些相互制衡的势力,表面上开始变得和谐起来。 打破这一和谐的,却是景淑夫人产子一事。 这日里,天渐渐变暗,后宫里的大小主子也都和衣而眠了,却忽闻一声声参杂之声从永和宫响起,众妃嫔自是都被唤醒,还来不及发火,便从宫人口中得知,景淑夫人要生了一事,一时宫妃心思各异的都赶去了永和宫。 关雎宫里,却无人敢去叨扰的,连永和宫派过去的小宫女,也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罢了。 可楼北辞一向浅眠,前头的嘈杂声只让她皱了皱眉头,翻过身又继续睡,可后头景淑夫人那一阵阵凄厉的嘶吼声,却是让她再也睡不过去了。 楼北辞一改白日里的淡然,暴躁的抓了抓头发,坐了起来呵斥道:“来人!这是怎的回事?” 高嬷嬷自知自家主子有起床气,尽量柔和着嗓子道:“回主子的话,永和宫宫妃要生了。” 楼北辞还未睡醒,大脑中想了许久,才想到这“永和宫宫妃”乃是景淑夫人。 自古双胎向来凶险,楼北辞抓了一旁的披风便披了上去,吩咐道:“伺候哀家更衣。” 到了四夫人的位置上,已经算是“贵妾”了,而景淑夫人又是怀着双胎,楼北辞半夜里亲自过去瞧瞧,也说得过去,是以,高嬷嬷也并不阻拦,也不假于人手,亲自伺候楼北辞梳妆打扮。 等楼北辞过去之时,正好闻太医询问魏皇后“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 魏皇后正郁闷纠结着,一闻“太后娘娘驾到”这一句话,自是如看到甘霖一般。 楼北辞草草将魏皇后扶起,巡视一周没见着明桢帝,这才想起明桢帝还在养心殿议事,叹了口气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哀家要你们竭尽全力保住景淑夫人母子三人!若有差池,哀家决不轻饶!” 太医唯唯诺诺的领旨退下去了。 楼北辞疲惫的坐了下去,看着屋子里一溜烟的孕妇,因为魏皇后到场的原因,也不得不过来守着,各个都神色恍惚,楼北辞霎时便心软了,缓声关怀备至,“你们都怀着孕,过来瞧一眼就成了,都回去歇着吧,特别是顺妃,大皇子才回到你宫里,怕是紧着你的。” 先前因为怀孕一事,将大皇子送到坤宁宫的顺妃,近日因魏皇后也怀了孕,很有眼色的将儿子又接了过去。 而大皇子也得了个招弟的好名声。 顺妃强打起精神回话道:“皇后娘娘都不言累,臣妾怎敢先行退下。” 第一百零六章 龙凤胎 顺妃一言,让魏皇后难免有些不自在。 楼北辞的脸被夜色掩盖,只闻她泛凉的声音传来,“成了,皇后也回去吧。” 魏皇后还想开口说什么,楼北辞却背过了身,一脸让她们退下的样子。 魏皇后讪讪的领着顺妃等人欠了欠身。 看着一盆盆血水从内殿端了出来,楼北辞搓了搓手,这半夜三更的,真是冷极了。 过了两柱香,也不见景淑夫人有什么动静。 高嬷嬷有些忧心楼北辞的身体,叹了口气劝道:“主子,您也是近一夜没合眼了,不若先回去歇歇吧?” 河嫣夫人自打闭宫出来以后,便又恢复了刚入宫时的模样,“是啊,太后娘娘您先回去吧,这儿有臣妾守着呢。” 楼北辞眨了眨眼睛,秀气的打了个哈欠,不再强撑,点点头扶着高嬷嬷的手站了起来,“难为你了。” 河嫣夫人不再偏激的脸上,笑容渐渐变得开朗,“不碍事的,景淑姐姐以往对臣妾尤为照顾,再说了,臣妾如今也领着宫物呢。” 楼北辞欣慰的拍了拍河嫣夫人的柔荑,转身离开了永和宫。 河嫣夫人对着楼北辞离开的背影,盈盈一拜,低垂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讽刺。 可一直到明桢帝退朝来到永和宫,都不见景淑夫人诞下皇嗣。 明桢帝眼下泛着青色,疲惫的脸上带着些愧疚,“听奴才说,母后昨夜也是守了许久,怎的今早也来了,也不好好歇歇。” 楼北辞扯出一丝浅笑,安抚了明桢帝几句:“不碍事的,昨夜哀家也没守多久,真正守了一夜的是河嫣呢,你国事繁忙,哀家这个做母后的,也该替你守着后宫。” 明桢帝看着自家母后略有些苍白的脸颊,眼中愧疚更甚,几乎哽咽道:“是儿子不孝。” 楼北辞强打起精神又安慰了几句,便坐了下去,闭着眼睛养神去了。 明桢帝瞅了一眼一旁柔顺异常的河嫣夫人,挑了挑眉,也柔声道:“河嫣夫人也幸苦了。” 河嫣夫人却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内殿,“臣妾不敢言苦,真正受苦的是景淑姐姐呢。” 佟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近段时间她与河嫣夫人走了一起默契,也没再插嘴了。 魏皇后此时也进来听到河嫣夫人之言,皱了皱眉,有些不喜,欠身道:“河嫣夫人可是糊涂了,为皇家开枝散叶,又何来受苦一说?” 果然见明桢帝看河嫣夫人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不善。 佟妃见此连忙替河嫣夫人开脱道:“想来河嫣姐姐是因守了景淑姐姐一夜,见景淑姐姐那般艰难,才心疼的吧。” 明桢帝目光再次变暖,拍了拍河嫣夫人的肩膀,不再说话。 魏皇后酸了眼睛,有些委屈的瘪瘪嘴,“生孩子本就是这般……” 楼北辞太阳穴一跳,睁开眼睛将魏皇后扯了过去,阻止她继续说话。 河嫣夫人眼睛却忽然红了,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低下头,也不敢抽泣,明桢帝见了心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以往见过的河嫣都是明媚的,却不知美人落泪,更加令人惊艳。 将美人揽过,一番低语安慰,虽没斥责魏皇后,却比斥责魏皇后,更让人心寒。 帝王无情,魏皇后苦涩的勾起嘴角,尽力去维护自己的最后一分尊贵。 忽然太医带着一身血腥出来,再次跪下请求让明桢帝选择,保大还是保小。 明桢帝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半响闭上眼睛,幽幽道:“按循例吧……” 按循例,便是保小。 老太医叹了叹气,领了旨颤颤巍巍的起身。 同时而来的却是一声虚弱的孩啼声:“嘤……” 楼北辞急忙站了起来,面露微笑,明桢帝的眉宇也舒长开了。 过了半柱香,又闻一声孩啼声,门才“吱呀”一声被嬷嬷从里面打开,只见接生嬷嬷带着一脸不做伪的喜气,众妃嫔的心便都提了起来。 不管在场众人心思如何,都死盯着接生嬷嬷瞧去。 接生嬷嬷浅浅一俯身才道:“恭喜太后娘娘、恭喜皇上,夫人平安诞下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 霎时,楼北辞与明桢帝狂喜,皇家已有许久未见龙凤胎了,寻常人家传出去都会被歌颂,更何况是帝王家,想来也会被文史官吏所推崇,说成是承天之气运,得老天爷认同的大功德了。 这个公主,当率先接过先出生的公主时,楼北辞的心狠狠地悸动了一下,这个孩子…… 明桢帝显然也反应过来了,快速抬起头,担忧的看向楼北辞,却见她自然落泪。 这个孩子,与楼北辞早夭的女儿,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楼北辞当年,也是难产,几乎是拼了命诞下的一女。 却早早就牺牲在了,那硝烟四起的后宫争斗之中。 那时的争斗,激烈到连一个并不干事的公主,一个小小幼童,都不放过了,也是她当时忙着为儿子铺张政途,忙着争斗,却忽略了小女儿,等她反应过来,那小小的身子,都已经发凉了…… “宓儿……”楼北辞几乎哽咽。 明桢帝机会被愧疚掩盖,颤抖着嘴唇接过小公主,“母后,莫要难过了,这定是宓儿派下来代替她孝顺您的……” 楼北辞点点头,内心的情绪不由她控制,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受,稳了稳有些不安的心,楼北辞强撑笑颜道。 “将小公主小皇子都抱进去吧,别吃了风。” 奶嬷嬷点点头,乖觉的替两位小主子裹了裹襁褓。 “便唤作甯若吧。”楼北辞身上散发的女性光辉,让众妃觉得刺眼极了。 景淑夫人当真是好运! 明桢帝却略微有些犹豫,一般皇子皇女都是会在满周岁才会赐名,小公主出生便有些虚弱,若是不慎夭折,母后又该如何伤心…… 楼北辞却像是看懂了明桢帝心中何想似的,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就当是个念想了。” 明桢帝哑然,再有担忧犹豫,也只能应允。 魏皇后看着那个孩子,就觉得刺痛,景淑夫人果然是她最大的妨碍,连生个公主,都能长得与兴国长公主相似,用力的将手心抓出血印,直至情绪稳定后,魏皇后才重新捡起端庄的笑容,为景淑夫人请封。 本来妃嫔有了产子一功劳,都会大大小小晋一下位分,可到了四夫人这个位子时,想更近一步却是尤其艰难的。 可景淑夫人却生下了一双龙凤胎,情况便不同了…… 无论如何都会再进一步,那还不如她亲自请封来的大方,一来可以彰显她的大度,二来还可以稍微将皇上的心拉回来些,魏皇后用笑容掩盖眼中嘲讽。 楼北辞目光柔和的扶起魏皇后,“皇帝啊,你有个好媳妇。” 明桢帝也难得的勾起了一抹笑容,亲昵的挽过魏皇后的手道:“梓童贤惠,得之幸也!” 魏皇后羞红了脸,动情的抬起头看着温润如玉的年轻帝王,喃喃道:“妾能嫁于皇上,得母后宠爱教诲,得皇上认可信任,也是妾三世烧了高香,才得如此幸事……”末了,还执起手绢轻轻拭去眼角清泪。 佟妃的眼睛跟淬了毒似的,活像是要扑上去掐死魏皇后了,河嫣夫人皱了皱眉头,暗地里扯了扯佟妃的衣角。 佟妃深吞了一口气,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河嫣夫人叹了叹气,奈何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啊。 只是,佟妃如此爱慕皇上,当年她入宫时圣宠,可是也迷了佟妃的眼睛,就此也对她下了毒手? 眼中可怜之意褪尽,森森寒意几乎将那明媚的脸颊吞没了。 “景淑立下大功,本该晋位,只是才产下龙凤胎,想来也是尤其虚弱的,可别因为晋封大礼一事,生生伤了根,依哀家之建,不若待年底再行晋封礼吧,宫里就先改了称呼。”楼北辞幽幽吃了口茶。 一时众人也不解她是保护景淑夫人,还是打压景淑夫人了。 毕竟年底事多又杂,全都堆在一处,这景淑夫人的晋封礼怕是会简陋许多了。 可这无疑又算是,为景淑夫人遮下少许锋芒了,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母后所言甚是,便依母后所说的了。”明桢帝却并不介意自家母后目的是何,反正也没损失些什么。 “景淑姐姐若是晋了位,便是景贵妃娘娘了,倒是巧了,瑾嫔一向尊重景贵妃娘娘,如今连封号都一般无二了,这可不就是似亲姐妹一般吗?”佟妃说着玩笑话似的装疯卖傻。 瑾嫔嘴角一抽搐,她近段时间所受的无辜牵连够多了…… 瑾嫔丰姿卓越的往前行上几步,盈盈一拜,难言其中风情,“娘娘一向待嫔妾极好,又有恩与嫔妾,向来照顾二皇子更是衣不解带,从不假与人手,嫔妾感动肺腑,不敢求旁的,只求太后娘娘与皇上垂怜嫔妾一番心思,夺去嫔妾封号。” 还真是……条好狗。 若不是瑾嫔似有似无的扮可怜装乖巧,一身风情的勾引皇上,她们还真是会嫉妒景淑夫人有个好的马前卒。 明桢帝一时哑然,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楼北辞一挑眉,霸气凛然道:“谁说景淑的封号是景了?佟妃可是糊涂了,景淑的封号从来都是淑字,景字是她的姓氏才是。” 好吧,太后娘娘威武霸气,一句话梗死了想看好戏的佟妃,丰姿卓越的瑾嫔,还顺带让河嫣夫人僵了一下。 第一百零七章 六皇子 贵淑贤德,向来都是四夫人的封号。 “淑”字,与“嫣”字相隔万里,谁胜谁负,一眼便可瞧出…… 毕竟“淑者”,为淑人君子,淑者,为善也,又如:淑艾;淑慎;淑懿之词,都指善良贤惠、公道正直之人。 而“嫣者”,却单单只是形容美好之意罢了…… 原本以自己的封号是沿袭公主时为荣,却在今日,多了一丝厌恶之意。 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河嫣夫人扭曲的扯了扯嘴角。善良贤惠,公道正直,可都是形容嫡妻的,淑贵妃再是尊贵也不过一个贵妾,也敢用这个字眼? 想来此时最是挖心的人,是魏皇后吧,河嫣夫人撇过脸去瞧魏皇后,见此笑容多了一丝勉强,才变态般的感到满足。 五皇子与五公主这对龙凤胎的满月礼,办的很是隆重,小公主有多受太后娘娘宠爱,前朝后宫皆知。 而大公主乐安,心里却酸涩极了,她一出生母后就没了,父皇对她甚好,可却并不怎么去看她,长大几岁后,好不容易得了皇奶妈喜爱,如今还没过多久,便被刚出生的皇妹,夺了一大半的注意力。 再长几岁,她便要招驸马了,乐安惴惴不安的掐着衣摆,却没瞧见最受她尊敬的奶嬷嬷一脸诡异。 半月后,顺妃在午时发动,楼北辞很早就收到心腹的消息,顺妃这一胎估计是公主,便顺手将消息透露出去,如此,顺妃倒是生产的很顺当。 顺妃抱着六公主,笑得合不拢嘴,她已经有了大皇子,若再生一个皇子,立马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估计连太后皇上,都会忌惮她几分,好在是个小公主。 “母妃定会好好护你长大,绝不会让人辱了你半分,母妃的宝贝儿。”顺妃本就偏爱女娃娃,看着自己皱巴巴,还未睁眼的女儿,都觉得哪儿都是最好的。 “娘娘,您是没瞧见,方才太后娘娘与皇上差人送来的赏赐,一箱箱的,连皇后娘娘都不得不又添了几分礼,又差人过来了一次呢!”顺妃的心腹宫女喜滋滋的从再见进来,细心的掩上门,一脸的骄傲之色。 顺妃也不责怪,对于自己的心腹,她始终都是宽容的,“你呀你,这般子财迷的模样,看来本宫日后可得给你找个富商嫁过去才是!” 顺妃的心腹宫女年纪不大,也未见过什么外男,听到自家主子说起嫁人的事来,记得脸都憋红了,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一个字了,跺了跺脚便捂着脸跑了出去,“娘娘尽欺负奴婢!” 顺妃看着心腹害羞的又出了内殿,也不阻拦,反而只一个劲的笑。 没过多久,大顺妃的心腹宫女又恢复了常态走了进来,只是脸上仍有一丝红晕未消,“娘娘,贞贵嫔娘娘送了贺礼过来后,这会儿又让大宫女送来了一些药材与首饰,可要先入了库?” 顺妃哄着女儿睡觉,似笑非笑的看了心腹宫女一眼,幽幽道:“贞贵嫔可是从不轻易送药材的,将那些东西都带来给本宫瞧瞧吧,先不入库。” “诶。” 顺妃的心腹欠了欠身退下后,没过多久,便捧着一个箱子进来了。 从箱子里翻出一支镂空金兰长簪,果然,顺妃满意的勾了勾唇,看来这贞贵嫔也不是真的与世无争的保皇派。 也是呢,费尽心思的使手段让家族重新复起,又怎么会甘心,真的龟缩在皇宫的某个角落,以皇上对贞家那一点点的信任,耐以生存。 “去将本宫那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给贞贵嫔送过去当回礼。”顺贵嫔随手将长簪放下,意味不明。 “娘娘,您真的决定了吗?”顺妃的心腹宫女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 “这后宫里头,谁又能独善其身?本宫先前一直中立,也是因为人微言轻,如今有了大皇子与小公主,若再是不做些动作,才会惹得太后娘娘与皇上心疑呢,想要再后宫长存下去,还是不能太过与众不同。” 顺妃将小公主递给一旁的嬷嬷,有些疲惫的合上了眸子,她刚刚用尽了全身力气,没当场晕倒,已经算是身体健康了,方才又哄了小公主一会儿,现在也觉得乏了。 “娘娘英明!是奴婢目光太短钱了!”顺妃的心腹宫女满眼星星,一脸的崇拜。 顺妃叹了口气道:“何况本宫出身不高,有贞贵嫔这个助力,日后根基也不算太浅薄了。” “娘娘,您如今有大皇子,又诞下一位小公主,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小瞧了您,更何况太后娘娘瞧着也很喜爱大皇子呢。”顺妃的心腹看着自家主子自讽的样子,心酸不已。 她是陈家的家生子,也是顺妃在诞下大皇子后,陈家才费劲全力将她送进宫的,顺妃在家里并不得宠,相反还十分不得看重,本是要被嫡母安排嫁给一个官家老爷做妾的,好在大选之时,因为性子乖巧,被当今太后瞧上,赐给了还是皇子的皇上当了格格。 造化弄人,谁曾想她一个并不得宠的贵人,也有一朝诞下皇子,成为六妃之一,掌一宫主位。 顺妃想着想着,便昏睡了过去,心腹宫女见自家娘娘一直不说话,担忧的抬起头,愣了愣,心疼的为顺妃掖了掖被角,悄声退了下去。 再说关雎宫与养心殿,此时也都收到了暗线传来的消息。 楼北辞淡淡的将信件扔进香炉,顺妃会与后妃合作,她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贞贵嫔会与顺妃合作。 说是没有不满是不可能的,毕竟当初顺贵嫔得宠也是因为程贵人。 如今不选择与程贵人结盟,要么便是知道了程贵人投毒一事,要么,便是知道她太后一党是绝不会允许有宠妃存在,而贞贵嫔却是个有野心的,便自发自的另投他人了…… 如此也好,总比那两面三刀,三心二意的不忠之人好相与。 索性将此事放下,招嬷嬷过来关心起了几位公主皇子的事来。 而养心殿里,明桢帝看完信件后,却久久不语。 大总管默默的候在一旁,耳朵却竖了起来。 “顺妃一向勤俭节约,如今也是六妃之一了,再这般下去显得也太素静了些,去将那匹晚烟霞紫绫与五色锦盘的双面绣给顺妃送过去吧。”明桢帝扣了扣桌角,下了决定。 大总管暗暗吃惊,行动间却没犹豫,要知道这两批双面绣可是及其珍贵的,往日里都是送与太后娘娘、元后娘娘与长公主那里,只是太后娘娘不喜那五色的双面绣,一般都会赐与长公主罢了。 连而今的魏皇后都是没得过的。 妃位娘娘更是头一份! 大总管心里暗自决定,看来顺妃娘娘打今日起,便会真的在后宫里头立下来了。 果然,大总管领着那赏赐往长春宫里一送,后宫这留不起涟漪的河水,便翻滚了起来。 一时去长春宫贺喜的人多了几倍不止,好在顺妃身子好,魏皇后又及时下了懿旨:无事不得去长春宫打扰顺妃养身子,这才没让身子受损。 像是赞许魏皇后识大体似的,太后娘娘大手一挥,将关雎宫的两批晚烟霞紫绫双面绣,也赐与了魏皇后。 明桢帝才感慨,到底是自己没顾念皇后的面子,好在魏氏还算大度,又有替他收拾残局,魏皇后才没丢了面子。 大概是为了补偿魏皇后,明桢帝一脸几日都宿在了坤宁宫。 按理说妃嫔怀孕,是不能让皇帝留宿的,可魏皇后却不同,人家是明媒正娶的嫡妻,自然不会有人说她狐媚争宠,只会道帝后伉俪情深,皇上看重嫡妻。 而作为出了皇后以外,怀有身孕,却快要临盆的嫔妃,贞贵嫔也受到了不少后宫姐妹们的“礼物”与“照顾”。 料她贞贵嫔保命的药丸不少,身子再好,日防夜防,也防不过那经过后宫锤炼,成功活下来的妃嫔的诸多手段。 终于在临近产期那几日,早产了。 贞贵嫔还不算是一宫主位,自然没有资格让太后亲临,连魏皇后因为身子不方便的原因,也不过是派了个心腹嬷嬷过去了。 倒是顺妃诚意满满的派来了两个心腹宫女,进了产房帮忙。 一时倒也不显得有多寒碜。 贞贵嫔底子再好,也经不起这么多天的折腾,又是第一胎,难免紧张没有经验,于是挣扎了半天,也不见孩子出来,贞贵嫔疼得鼻涕眼泪直流,双手脾气抓紧棉被,口中的软木都咬出血印了,也不见腹中胎儿出来。 稳婆将情况报给了太医,无奈之余开了一点红花,过了许久才见孩子落地,是个皇子,排第六。 稳婆将刚出生的小皇子擦了擦身子,便抱出产,给在场位分最高的河嫣夫人瞧了瞧,河嫣夫人忍住嫉妒,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头的妃嫔也跟着附和了几句,便抱给了太医。 太医例行公事的检查着小皇子的身体,半响皱了皱眉,却也只说小皇子身体健康,小皇子才重新被抱了回去。 小皇子的满月礼办的规规矩矩,并不出众,可贞贵嫔诞下皇子,本该晋位,却迟迟不见皇上的懿旨,或是楼北辞与魏皇后的懿旨下来,不晋位,还可能是因为近来多次晋位的原因,可却连搬宫的旨意都未下。 就在众人猜测不已的时候,明桢帝却在小皇子才满两月之时,与楼北辞领着御医去了贞贵嫔处。 第一百零八章 旧人怨 贞贵嫔愣了一下,急匆匆的换了身衣裳,即刻迎了出去,“嫔妾给太后娘娘、皇上请安,嫔妾不知您们尊驾造访,衣裳不整,还望太后皇上多担待。” 贞贵嫔只来得及换了身宫装,发鬓却是未绾的,明桢帝也知道此事不能责怪贞贵嫔,也只是淡淡略过贞贵嫔并不合规矩的着装,只让贞贵嫔将六皇子抱出来。 尽管一肚子疑惑,贞贵嫔还是顺从的将儿子抱了出来。 “朱御医给六皇子瞧瞧吧。”楼北辞额首道。 朱御医擅长儿童疑难杂症,也是在江湖上有些名望的。 贞贵嫔有些不安的咽了咽口水,纠结一番,到底心疼儿子,还是问了出来:“太后娘娘,可是小六有什么……问题?” 事已至此,也不必再相瞒,楼北辞抿了抿唇,委婉道:“小六刚出生时,太医便查出小六肝脏有些虚。” 贞贵嫔虽未学过医,却也是在杏林世家里长大,自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虽不明白为何自家爷爷没有来,可贞贵嫔还是很有眼色的退到一旁,并未打扰朱御医。 看着朱御医把完脉后,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一个玩具,在六皇子眼前晃了几圈,六皇子毫无反应。 众人大惊失色。 贞贵嫔面如死灰,她之前只以为小六还小,尚未发育完全,可今日看到朱御医的动作,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贞贵嫔咬着嘴唇,低声抽泣,心里却是恨极了那些给她使过绊子的妃嫔。 “可有痊愈的可能?”楼北辞看着在榻上自娱自乐,浑然不觉自己一生,已注定与旁人不一般的六皇子,叹了口气,眼中满满的爱怜。 “若是从小就静养,微臣有六分把握能让六皇子与旁人无疑,却是不能习武……”朱御医犹豫一番,还是说的保守了些,其实痊愈的可能性是七八成。 一般宫里的太医们,多多少少都会将病情说的严重些,这是人之本性,楼北辞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 “朕要听实话!”明桢帝却不是那般好说话的。 “……微臣最多有七八成的把握!”朱御医咬咬牙,看来此次必须要治好六皇子了,否则乌沙不保…… “朱御医医术一向告明,研究幼儿的疑难杂症也耗费了一生,哀家与皇上也是及看重你的,六皇子便交给你了,哀家希望你竭尽全力!”楼北辞半捧半夸,硬是让朱御医骑虎难下,只好接下了这烫手的山芋。 “若是需要些什么,朱御医尽管提出来。”明桢帝脸色呢和煦了许多。 “六皇子身子骨不弱,可扔需要微臣每日观察疗养……”朱御医面不改色。 “六皇子一月后搬入如山山庄,由朱御医全权负责疗养。”明桢帝本想说即刻,却看到贞贵嫔不舍的模样,皱了皱眉,还是心软了。 “唉,贞贵嫔好好收拾一下小六的行李吧,将随从的人也确认一下,待小六养好了身子,自然会回来的,也莫太伤心了。”楼北辞对贞贵嫔难得一见的温和与亲近。 可贞贵嫔此刻脑子却是空空的,双眼无神的送走了两巨头后,抱着六皇子哭了起来。 一月后,六皇子出宫,贞贵嫔却是前脚送走六皇子,后脚便病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贞贵嫔足足病了一月也不见有任何起色。 明桢帝不愿提及六皇子与贞贵嫔,贞贵嫔病了后,也就顺妃去过几次,一时便失了宠。 直至楼北辞在明桢帝跟前提了一番,这位可怜的贵嫔娘娘才晋了位,搬进了景阳宫。 年底将淑贵妃的晋封礼匆匆举行后,繁忙的元旦一过,明桢帝便提出了亲征一事,前朝后宫轰动之,支持与反对各占一半,明桢帝执意亲征,群臣在利欲熏心与明桢帝明里暗里的威胁下,只好妥协。 选秀一事也提前提了上来,魏皇后怀孕,选秀一事便落在了楼北辞身上,楼北辞最不耐烦这种,便将刚刚入职的淑贵妃抓了出来。 此次亲征一事,明桢帝也将暗里的势力也转到了明面上来,前朝格局一改,明桢帝才算是真的手握大权。 因此那些新起之秀府中的姑娘,也全在选秀的名单之中,也是早就圈了下来的。 因打仗一事,这次大选并没大办,几次筛选下来,却也足足有十二人入了宫。 位分最高的四位贵人,家族都是新起之秀,分别是沈家嫡长女沈珮安,吴家嫡次女吴悠儿,洛家嫡次女洛钧,何家嫡长女何沉香。 其中洛家小姐与何家小姐是表姐妹。 其次便是罗常在,风常在,木常在,玉常在,张答应,刘答应,彭答应,郭答应。 三月后,明桢帝亲征,楼北辞搭着魏皇后的手,领着众妃站在宫门前送行。 看着在马背上器宇轩昂的儿子,楼北辞感慨万千,直到明桢帝的背影渐渐消失,楼北辞才叹了口气,“回宫吧,你们也都乏了,不必再去关雎宫请安了。” “是,母后也好好休息一番。”魏皇后盈盈一拜,硕大的肚子已经扁了下去,早在初春之时,早产诞下嫡女,七公主。 楼北辞拍拍魏皇后的手,“你也直接回宫吧,莫送了。” 魏皇后见楼北辞眉间疲惫之色,乖巧的点了点头,便领众妃欠身恭送了楼北辞。 新人入宫以后,并不是全部都侍寝过,因此今日有资格来送明桢帝的新人,也不过六人罢了。 沈贵人隐隐约约是新人之首,也是宫里难得一见的性格直爽,英气逼人。 吴贵人出生江南,小巧玲珑,性格糯软,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洛贵人是美貌无双,妩媚动人的模样与冷若冰霜的性格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何贵人却是身带异香,行走之间让人宛若花海当中。 还有木常在与玉常在颇受宠爱,木常在有一身白嫩异常的皮肤,不谙世事的模样与玲珑有致的身材,更是让明桢帝娇宠了四夜,童颜巨乳,说的便是木常在了。 玉常在身上有胡璇国血脉,因此容貌比大楚的女子立体许多,性格颇为开放,床第之间也让明桢帝别有一番滋味。 后宫一下子涌现出这么多娇嫩嫩的美人,一时让魏皇后等人如临大敌,平日里斗得跟鸡眼似的老对手们,难得一见的和睦起来,毕竟都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当然比那些新人顺眼些。 “成了,都散了吧。”魏皇后瞥了一眼新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在昨夜皇上还是给了她面子,歇在了她宫里。 等人都走的只剩下沈贵人她们了,吴贵人才眯了眯眼睛,看着玉常在裸露的波涛,冷哼一声。 大楚的衣着风格多变,容纳了诸多种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穿衣风格。 玉常在向来大胆,今日更是着了一身低胸宫裙,胸前的波涛汹涌很是吸引人眼球。 低胸宫装虽没不允,可往前宫里头却是从未有人尝试过的,今日玉常在可谓是高调的不要命了。 木常在一想起明桢帝走之前,曾几次目光跑到玉常在身上,就生了一肚子气。 她身材不比玉常在差,可却做不出那般不要脸的事情来。 何贵人吊着嗓子,一副为玉常在着想的模样,“玉常在虽有旁族血脉,可好歹也注意些规矩,今日可不止皇上一个男人呢……” 沈贵人目光不善的射向玉常在,她向来讨厌这种狐媚央子。 “这身宫装,是皇上所赐,特意吩咐让婢妾今日穿上的……”也不知是玉常在性格如此,还是故意炫耀了。 “你!哼,狐媚侍主,表姐咱们走。”何贵人气的跳脚,握了握手,扯上洛贵人便走了。 洛贵人冲沈贵人与吴贵人点点头。 沈贵人冷哼一声,也领着宫女转身离开,吴贵人撇撇嘴,瞪了瞪玉常在,跟了上去。 木常在恨恨的看着玉常在,恨不得将她衣服活剥下来。 玉常在挑挑眉,不动声色的挺了挺胸,“妹妹可是喜欢?可惜了呢,皇上说只有这一件。”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妹妹?木常在抽了抽嘴角,宫里向来以姐妹相称,只比位分,不比年龄,这玉常在是想踩着她上位了。 木常在肃了肃脸,不苟言笑道:“这衣裳还是玉常在适合,我可担待不起,顺妃娘娘还在等着我,我先走了,玉常在自便。” 木常在被安排在了顺妃宫里,还颇得顺妃看重,不必玉常在住在佟妃宫里,总是被讽刺排挤。 玉常在扭曲着脸,看着木常在的背影“呸”了一声,跺跺脚才往反方向走了,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今日佟妃怕是会教训她一番的。 果然,第二日佟妃上报,玉常在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连绿头牌都撤了下来。 楼北辞跪在佛像前面,和嫔与程贵人恭敬的候在一旁。 “皇上亲征,这宫里怕是要闹上一番的,你们都避着些,莫要去趟这趟浑水。”眸子微瞌,楼北辞一边瞧着木鱼,一边同身后二妃道。 和嫔赞同的点点头,侍奉楼北辞一段时间,在楼北辞面前说话也随意了些,“是呢,那些个新宠怕是都会被教教规矩的。” 程贵人也捂着嘴笑了起来,先前皇上还在,淑贵妃她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动作,可如今嘛,高位妃嫔掌教低位妃嫔,不是职责吗? “学学规矩也好,免得都成了狐媚惑主的妖妃了。”楼北辞语气凉凉的,先前那玉常在仗着有几分宠爱,连去坤宁宫请安都敢推脱,还有一日,差点让明桢帝上朝迟到,白日勾搭明桢帝也是常事,连先前侍寝,听说都是在御花园穿着暴露邀的宠。 也难为佟妃硬生生忍了那么久,到底是老人了,性子也磨出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回朝(一) “您放心,嫔妾近日定会好生约束底下的人。”和嫔瞧着楼北辞脸上的不满,心里也有了底。 “那四个贵人难免会是一宫主位的,到时就看谁先怀上龙嗣了,你宫里的封常在如何?”楼北辞睁开眼睛,拜了拜佛像,和嫔与程贵人上前扶起楼北辞。 “封常在不像是个有心思的,平日里也是哪儿都不去,到成了新人里头最没野心的主。”和嫔思索一番,将实情道出。 “没野心好,也省的日日夜夜闹得你不安生。”楼北辞莞尔一笑,提唇道。 一月后,木常在查出二月身孕,顺妃来上报时,佟妃查不可言的与河嫣夫人对视了一秒。 按常例赏赐了木常在一番,魏皇后与顺妃却谁都没提为她晋位一事。 木常在到底是新人,也没察觉不妥,喜滋滋的接了赏赐,还在玉常在面前炫耀了一番。 果然不出所料,还没到一月,木常在便落了红。 当魏皇后领着众妃求见时,楼北辞抱着淑贵妃诞下的五公主,正在与大公主乐安玩耍。 楼北辞早就察觉到乐安的不对劲,及时将那个滋事的嬷嬷看押起来,又将乐安宣到身旁,仔细的同她说了半天的道理,乐安才大哭一番,接受了这个颇为受宠的五妹妹。 而那个嬷嬷,却是贵太妃身前的暗桩,楼北辞将她杖责了一番,直接送去了敏王府。 “主子,皇后娘娘率众娘娘求见。”淮苼与淮安在年底的时候便被赐了婚,嫁了出去,便由云洗云涤接替了她们的位置。 “木常在呢?”楼北辞将五公主递给乐安,乐安点点头,带着嬷嬷去到了暖房。 “木小主并未前来。”云洗一丝不苟的回着话。 “宣皇后进来吧。”楼北辞眼底划过了一丝了然,淡淡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是。”云洗悄然退下。 没过一会儿,魏皇后便领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一身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裙,头上也只是一色的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迈着细碎却优雅的步子,敛衣行礼,珠环相碰,鬓边垂下的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盈盈福身道:“臣妾请母后大安。” 楼北辞指尖划过盏沿,笑声双靥,温然道:“皇后无须多礼,坐吧,今日可是有事?” 魏皇后搭着宫人的手,轻巧坐下,闻言,略略沉吟,眼中不动声色的闪过精光,叹了口气,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今日木常在忽然就落了红,好在太医及时保住了胎,臣妾惶恐,求母后责罚。”说罢缓缓跪下。 楼北辞略有些失望,良久脸色一变,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可查到原因了?” 魏皇后见楼北辞并不叫起,不敢大意,垂首恭敬道:“太医查出木常在脂粉中含有大量檀香,木常在身边的宫女也认了罪……” 楼北辞连连冷笑,微蹙柳眉,言语间有些厌恶,“宣进来,除了贵妃与顺妃,其他人都回去吧。” 魏皇后抬起头,一时讷讷,“佟妃与玉常在怕也是要留下的……” 果然如此,楼北辞这才让高嬷嬷上前,虚扶了魏皇后一把,略一迟疑,复尔半带轻笑道:“皇后无需自责,且先看看再请罪也不迟。” 魏皇后神色从容,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座位上,可在袖中却攒紧了手心,看来此事母后是必会小惩大诫一番她了…… 不过一会儿,所宣之人皆至,淑贵妃与顺妃同魏皇后一般先请了罪,却被楼北辞两三句淡淡搁下。 而佟妃却也忽而跪了下去,眼圈微微一红,满目自责之色,“臣妾有失一宫主位之责,竟让玉常在做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臣妾心中愧疚不已,请太后娘娘降罪!” 楼北辞装作不解,面带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问道:“佟妃你何罪之有?怎叫哀家糊涂了?” 佟妃此时微微张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时悻悻然道:“皇后娘娘难道没禀告您吗?” 魏皇后心中恼了佟妃,惶恐起身,恭敬道:“母后息怒,容臣妾禀告,方才臣妾想着待贵妃她们都到了再同您禀告的,谁知……” 楼北辞拂了拂袖,示意魏皇后继续。 魏皇后双眸微抬,轻启樱唇道:“木常在身边的贴身宫女认了罪,臣妾也派人从那宫女房中搜出来不少证据,只是那宫女经不得敲打,便吐出来是受玉常在威胁,才被迫换了木常在的胭脂。” 玉常在闻言睫毛一颤,有老羞成怒之状,“婢妾平日里谨遵宫规,不敢越池半步,近日更是被禁足在屋里,怎会做那害人之事,这污水,婢妾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背的,还望太后娘娘为婢妾做主!” 楼北辞刹那间冷意翩飞,似笑非笑道:“谨遵宫规?哀家怎得听说你好几次恃宠而骄不去给皇后请安呢?好一个不敢越池半步!哼既是如此,便将那宫女宣上来与玉常在好生对对证据吧。” 玉常在不安的挪了挪腿,一副神色不宁的样子。 楼北辞眸色下沉,目光锐利的扫过玉常在。 玉常在忙避开眼,贝齿微咬着下唇,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本以为是玉常在糟了算计,并未害人,可今日一瞧她那躲闪的目光,怕是真的动了手,被人当刀子使了。 等宫女被带上来时,玉常在显得更加慌乱无措,却求助的望向了佟妃。 佟妃柳眉蹙起,理都不去理会玉常在,神色如常的站在原地,颇有些高高挂起的意思。 楼北辞借着品茶的空挡,又观察起了旁人,半响才放下茶杯不语。 魏皇后那边,此时也问出来了些东西,当玉常在看到那人证物证,目光空洞痴痴傻傻的望着地上发呆时,这案子也彻底结了。 楼北辞朱唇轻启,深邃的双眸一敛:“玉常在谋害皇嗣,贬为官女子,软禁佛堂终身为小皇子祈福,佟妃御下不严,好好关门自省吧,再有下次,哀家不介意让永寿宫换个主位娘娘。” 佟妃脸上微露喜色,瞬间又冷怒,可与其那深邃的双眸时,稍有停迟,将心中恼怒吞下,悠悠接了旨。 正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时,却又见那凤椅上华贵之人搭着宫人的手盈盈起身,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见众妃皆惶恐起身,方才淡扫殿上之人,眸光潋滟。 “河嫣夫人向来是妥善的,木常在这胎便交由你照顾了,只是宫物繁忙,怕是有不便的……”声音清冽慵懒。 河嫣夫人明知是陷阱,却也不得不掐着鼻子往下跳,“臣妾一向愚钝,料理宫物也没得皇后娘娘妥当,臣妾明日便将账本给皇后娘娘送去。” “河嫣夫人谦虚了,宫里头都是看着的呢,夫人处理的可不比本宫差,夫人倒是偷了懒,倒是让本宫又不自在了。”魏皇后缓缓眯起美眸,浓密的睫毛风情万种的搧动着。 河嫣夫人憋着一口气,险些吐血,口中却是一脸崇拜的拍着马屁。 淑贵妃全程噙着融融的笑意,立在一旁看着众妃演戏。 楼北辞再也不耐烦的捡了个借口,不等众妃行礼,便携着一身冷气的进了内殿。 又有几个新人,被捡着多多少少的差错受了罚后,后宫才真的安静了下来。 只是那沈贵人却是与柳贵嫔结了仇,柳贵嫔家父本就与沈贵人家父是竞争关系,而沈贵人又被柳贵嫔截走了几次明桢帝,二人见面后,更加是一屋子硝烟味了。 而那日,沈贵人不忿柳贵嫔宫女的挑衅,竟出手给了那宫女一记耳光,柳贵嫔看着红了眼睛,便让两个太监押着沈贵人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巧的是楼北辞那日在礼佛,魏皇后向来有午睡的习惯,淑贵妃养着龙凤胎没功夫搭理旁事,河嫣夫人也虎视眈眈的盯着木常在——肚子里的孩子,佟妃也被变相的禁了足,和嫔领着程贵人在关雎宫里伺候楼北辞,瑾嫔守着二皇子过着小日子,向来不理事。 一时竟无人阻止柳贵嫔。 沈贵人被罚跪后,回了自己宫里,便落了红。 新人们好不容易捡着了高位妃嫔的错处,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直接到坤宁宫里闹上了一番,魏皇后不堪其烦,直接宣了太医问诊,才发现那只是一般月事罢了…… 事闹得有多大,这沈贵人就丢了多大的脸。 两月后,从前线传回消息,大楚大胜边境小国,小国投降,而不过半月,大楚的军队便可回朝。 还没等楼北辞宣布消息,便又传来,小国派人夜刺明桢帝,却被刚好坐在一旁的西凉国公主所救,明桢帝发怒,将刺客擒拿,连夜攻打至小国的军营,而朗和公主却至今未醒,性命垂危。 楼北辞的第六感告诉她,此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却还是差人送了好些药材去了前线。 魏皇后眼睛一跳,也后脚跟着送了不少好东西。 一月后,朗和公主苏醒,明桢帝却当场下旨,封朗和公主为妃,一同回朝。 不管宫里头砸了多少瓷器,这朗和公主还是入了宫。 楼北辞对于儿子没同自己商量一事,也颇有些想法,皱皱眉头,想想不过是个妃子,便放下了。 直至明桢帝回宫,说要将朗和公主安排至承乾宫时,楼北辞才发觉,这朗和公主对儿子的吸引力有多大…… 第一百一十章 有古怪 “这承乾宫惯来都是皇贵妃的居所,且文氏刚去,难免有些不吉利。”楼北辞心里的不喜没透出半分来,一副淡淡的表情,却让明桢帝心底有些发怵。 “是儿子糊涂了,只想着朗和有功,便想给她些恩典。”明桢帝迅速反应了过来,也明白是自己太过了。 “若想给恩典,捡个好封号便是了。”楼北辞将手中佛珠轻轻搁下,又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你身子可还好?没受伤吧?” 明桢帝摇摇头,眸中思绪一闪而过,“儿子没事,只是……御医说朗和日后怕是难有身孕了。” 楼北辞到没想到会是这样,叹了口气,也难怪一向不轻易动情的儿子,也想为那朗和公主讨些好处了。 “是咱们大楚承了她的情,她还年轻呢,且先瞧瞧吧,若是真的……随便抱养一个地位妃嫔的子嗣便好了。” 明桢帝点点头,有些愧疚,一个与自己本无关系的女人,可以为了救自己,用自己的性命去赌…… “此事暂且不提,玉常在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哀家也已经处置了。只是年前落常在一事,因着妃嫔产子、除夕年礼而一直未审,如今若是再搁下去,怕是也查不出来什么了。” 不知为何,楼北辞的直觉告诉她,不能任由那朗和公主,继续霸占着明桢帝的心绪,忙的提起了旁事。 “落常在一事,儿子之前也探过底了,只是到底是后宫,里边的东西如何,还是得劳烦您了。”想起之前查到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明桢帝原本温润如玉的俊颜,也渐渐变黑。 楼北辞瞧儿子这番模样,哪里有不明白的,并不点破,提唇以帕掩口一笑,转了个弯又提起了朗和公主一事。 “启祥宫虽说是远了些,意头一向却都是好的,朗和公主初来大楚,想来也会喜欢那边静谧的环境。” 明桢帝愕然,想了想也觉得启祥宫的意头是不错,且剩下的宫殿里,除了承乾宫,便只有启祥宫与储秀宫了。 储秀宫却一直是大选留给秀女的居所,如此一来,便也只有启祥宫了。 “母后安排就好,只是后宫主位慢慢也多了,储秀宫怕是也得收起起来了。”明桢帝抬起头,却被自家母后衣摆上灵活灵现的凤凰给吸引了目光。 楼北辞看着儿子愣愣的模样,“噗嗤”一笑,解释道:“这绣工不错吧?哀家前几日才知和嫔的本事,平白多了许多精致的绣品呢,就连身上这件,都是今个儿早晨才穿上的。” 明桢帝细细一瞧,才觉得这绣工是当真了得,当下便拱拱手,一脸羡艳道:“儿子都还未得和嫔一针一线呢……” 楼北辞娇嗔的看了明桢帝一眼,打趣道:“合着还同你娘老子吃起醋来了?” 明桢帝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 没过一会儿,明桢帝便退安了,长途跋涉也无需修整一番的。 而那朗和公主也被安排至宫外的馆驿,明桢帝好歹还是没真乱了规矩。 楼北辞眯起杏眼,冲高嬷嬷使了个眼色,高嬷嬷明了,领着一屋子宫人退了下去。 待左右退尽,楼北辞才轻声道:“出来吧。” 声音方落,却见从房顶处落下一黑影,青衣黑发,明眸皓齿。 是盛朗,而不是青衣。 楼北辞大怒,随意摄起一旁的棋子,朝那俊朗的身影投去。 盛朗并不惊慌,身子一晃,嘴角的笑容也不见落下,薄唇勾起道。 “今日而来,是有要事……” 楼北辞半响才从盛朗所说的话里回过神来,眸中还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却又带有一丝希冀,“你且与我说说,那时空漩涡在何处……” 盛朗不语,定定的看着楼北辞的眼睛,直将她看的发怵。 “你这般瞧着我又是做甚?若是不可说,也就作罢是了,又何必巴巴的跑来告于我?”楼北辞瘪了瘪嘴,眼珠子一转,逃避似的撇过眼睛。 “吐蕃。”盛朗垂眸,遮住眼下失落,凉凉开口。 楼北辞愣了一秒钟,方才明白这是何意。 吐蕃,也就是西藏了,西藏在先帝时,便已隶属于大楚,虽难免有些不臣之心,却也并不是压制不下…… 明桢帝今年秋狝,该是轮到吐蕃了。 盛朗向来精明,又如何不晓楼北辞此时所思? 只是精明如他,却还是犯了“情”字一劫了。 “另外,那朗和公主有古怪,你需多加小心。”盛朗睫毛如扇,弧度正好。 “有古怪?”楼北辞淡眉轻扫,显然不大愿意提起这茬。 “我亦算不出她的命理。”盛朗此时却抬起了头,眼中如星辰一般灼灼生辉,“算不出命里,不是天命之人,便是同你一般的异数了。” 楼北辞再也沉不住气,手一紧,一件上好的紫砂壶便粉碎。 “碰!” “主子?”与之而来的,便是高嬷嬷担忧的问候声了。 “无事。”楼北辞看着被茶水寖透的地毯,有些尴尬的将手藏于袖中。 “拿来。”盛朗眼神微暗,伸手便将楼北辞的手扯了出来,看着手指上淡淡的血印,眼中的懊恼一闪而过。 挣扎几番无果后,便不再动弹,任由眼前俊朗的男子轻柔的为自己包扎。 盛朗不亏是从小长于山林之间,自幼修炼的,包扎伤口的手法干净利落,竟也没叫楼北辞感到一分痛楚。 她却不知,是那药膏及其珍贵的缘由了。 “好了,不过是个有些手段的女人罢了,你又何必如此惊慌,她既是想个法子入了宫,表面上便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你该庆幸敌人从暗至明才是。”盛朗舒了口气,皱起清秀的眉头,心疼的指责起来。 楼北辞有些不习惯被人这般亲昵的牵着,借着擦嘴的由头将手抽了出来,“她蛊术精通的很,又诡计多端,几次三番都能转危为安,我实在是害怕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张底牌。 “皇上身边有蛊女,不知为何竟也没被发现。”楼北辞再叹一口气,目光里透着盛朗认真看着她的脸,喘了口气,心跳竟渐渐快了起来。 “那妖女既敢冒险,那定是会有些手段的,你先透透她的底,也莫打草惊蛇了。”盛朗声音暗哑磁性,平白给俊朗的脸添了一丝诱惑。 “哼,我又不笨,关键时刻怕是得打着你的幌子出一趟宫了。”楼北辞努努嘴,浑身散发着平日里没有的灵气,仿佛那不小心坠落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晶莹剔透,灵动脱俗。 “你尽管开口便是。”盛朗目光灼灼,深受其中。 好容易送走了盛朗,又写了封信让心腹送去蛊族,楼北辞才真的喘了口气。 有了皇帝儿子之前查到的信息,楼北辞不过三日,便将落常在一事给查的水落石出了。 果真如明桢帝所言,此事牵扯众多。 凶手表面上是柳贵嫔,实则却是魏皇后派人在御花园将落常在怀孕一事,透露给了柳贵嫔。 河嫣夫人知道后,又设计让柳贵嫔安插的“钉子”,偷听到了她的“秘密计划”。 而冲撞了落常在的猫本来按计划,会是佟妃养的,可河嫣夫人却利用这一点,狡猾的将这个消息透给佟妃,以此结盟。 佟妃知道后,也如其他妃嫔一般装作不知情,顺着柳贵嫔的计划行事,却偷偷将猫换成了养牲局的花猫,且差人假装成淑贵妃宫里的太监,从枯井跳了下去,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模样,挑拨淑贵妃一党。 楼北辞明白,之前宫里子嗣稀少,妃嫔们的斗争也只是为了争宠,可如今皇子公主日益增多,妃嫔们的斗争,也从争宠,演变成了争权夺利、前朝形势,甚至是……夺嫡! 眸中暗光一闪,这般心狠手辣之人留在后宫,日后若是她阻了她们的路,是不是也会像前世一样,被人想方设法的除去…… 还有那暂且不知底细的朗和公主,楼北辞刹那间冷意翩飞,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柳贵嫔残害皇嗣,罪无可恕!且念在公主年幼不知事,降为答应,打入冷宫!三公主抱至永寿宫,记在佟妃名下。” 此懿旨一出,后宫愕然,前朝也有了不小的动荡,不过柳贵嫔家族因亲征一事,才被明桢帝呵斥,势力有所下降,因此上辈子斗倒了众妃嫔,残害了太后,成功让自己儿子坐上宝座的女人,便早早的被楼北辞扼杀在了摇篮。 几日后,魏皇后又因账本的问题,被楼北辞与明桢帝接连呵斥,宫权却以贵妃照顾龙凤胎无暇顾及的理由,转到了河嫣夫人手上。 却不知,账本一事乃是魏皇后察觉不安后,故意露出的把柄。 而此时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佟妃宫里头,一个年轻貌美的宫女被明桢帝翻了牌子,越过官女子等位分,直接成了贵人。 佟妃查出这宫女是河嫣夫人安插的探子,又见河嫣夫人并未受罚,还夺得了宫权,尽管知道,这是太后皇上对她的迁怒与惩戒,却也恨上了河嫣夫人,一时与河嫣夫人的关系便疏远了起来。 河嫣夫人一瞧后宫形势,便知事情败落,可自己却没受罚,还无端得了宫权,面上与平时无疑,心里却开始疑这疑那,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还动不动就被传召,几番下来,便彻底病倒了。 楼北辞收回宫权,以佟妃与河嫣夫人姐妹情深的借口,只让佟妃一人侍疾。 佟妃懊恼之余,却暗地里得到消息,直接爆出翊坤宫有太监宫女对食一事…… 一时河嫣夫人失察,好不容易积攒的威严直接暴跌。 高位嫔妃各个都被,大大小小的理由给处罚,宫里头的人精们自然心中有数,人人自危,不敢随意出风头。 楼北辞答应了明桢帝的祈求暂代宫物,也不再是透明太后,日益开始变得说一不二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启祥宫 “奉天承运 , 皇帝诏曰 :兹闻西凉国朗和公主李沁和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特册封为正三品妃,赐封号“康”,着其为启祥宫主位,钦此。” 一直被楼北辞与后宫众妃,特意忽略的朗和公主,不知被多少人酸过之后,今日才终于得了册封的圣旨,彻底扬眉吐气了一番。 “臣妾接旨,谢主隆恩!” 新上任的康妃李沁和吐了口浊气,盈盈一拜,抬起头接过明黄色的圣旨,特意随大总管一同而来的云洗,此时才清楚的看到康妃的样貌。 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云洗不动声色的将眼前之人的模样记了下来,话语间又低调的垂着头随着大总管走出了馆驿。 却不知那娇媚女儿,早已瞧瞧将一只蛊虫投入了她体内…… 且说云洗回了关雎宫时,楼北辞才懒懒起身,正依在那黄花梨木九屉梳妆台前上,身着白色抹胸,正蓝色华贵金丝无边裙,身披蓝色紫苑白纱披风,腰系白色金字玉佩。 头发任由一旁的侍女简简单单的挽了一个鬙,上插十二水晶钻石簪,垂下的发丝随风飘舞,白色的脸上不施粉黛,却依然美若天仙。只是冷冷的面孔,让人产生一种高贵不可侵的感觉。 “如何?”清越异常的声音传入云洗耳中。 云洗连忙垂下头,将今日所见一一道出,不敢欺瞒。 “嗯,今日你幸苦了,便不用当班了,好生去歇息吧,你们也都退下吧。”楼北辞语气依旧淡淡,却抚了抚腕上的佛珠。 云洗并没查出异常,乖巧应下,与一旁侍女一同退了出去,顺手掩上了门。 “啪!”云洗身影一消失,楼北辞一脸厌恶的将佛珠扔至地上。 那佛珠上的色彩已然变得异常鲜艳,透着明黄色的地毯,甚至发出了莹莹的光芒。 “母后,看来您的猜想没错,那康妃果然有古怪……”此时从粉彩大屏风后,走出一人儿来,气质非凡,亲和可人,俨然是已经回了蛊族的圣女,亦是楼北辞的养女,如芙郡主月初了。 “那林格格当真是阴魂不散的很!主子您没事吧?”如芙郡主身后又窜出一名娇俏少女,眉头狠狠皱起,一副为楼北辞抱不平的模样。 “哀家无事,青颜跟着你倒是过得不错,人看着都快活了不少。”楼北辞惊讶的睁大眼睛,若不是那五官身形与青颜无异,她都要以为是青颜的同胞姐妹了。 “蛊族并不富裕,却一向都是及其自在快活的,同皇宫比起来,倒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了。”如芙郡主掩嘴一笑,眉毛弯弯,周身高冷气质一散,好似邻家少女。 “哀家倒是没青颜这个福分了……”楼北辞眉间多了一分愁然与向往。 她来自那自由的国度,又怎会不渴望外边的世界?金钱权势再吸引人,也是带不走的东西,还不如在世之前,自在快活的过下去,随心所欲,只问真心。 可她既是用了这具身体,享了这具身体的亲情,权利,就要履行这具身体的责任,也算是无愧于心了。 想清楚之后,楼北辞只觉得心里一直存在的屏障,好似突然粉碎,一时身心舒畅,差点便忍不住呻吟出来。 而如芙郡主尚有几分本事,只觉得眼前之人好似突然又灵活年轻了几分,怀疑的试探了楼北辞的丹田,却发现只是普通人罢了,也不再多做考虑。 却也不知是那与“修行”差不多的“悟道”了。 旁人一般多数都是以武入道,却不知还有少数悟性过于常人之辈,多则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领悟人自己的“道”,虽并无似修行之人那般强大,却也能延年益寿,年轻几分。 “如芙,你方才可看出云洗体内是何蛊了?可有解法?”楼北辞对自己“入道”一事俨然是毫不知情,一番心思都在康妃身上。 “母后您放心吧。”如芙郡主点点头,表示很有把握。 楼北辞这才放心下来,雍坊之人送如芙郡主出了皇宫之后,又让如芙郡主明着入了宫,直接住在了关雎宫,替云洗取了蛊,云洗只是普通人,受不了蛊族圣女的血脉,倒是发烧昏迷了一天。 关雎宫的一个宫女生病引不起后妃的注意力,而还身处馆驿的康妃倒是吐了一口血,康妃抬起头,一脸阴郁,蛊族圣女再度入宫直接入住了太后宫里,接着她的蛊虫便死了,她怎会不知,是自己一不小心将蛊虫,下到了当今太后的心腹身体里了。 只怪自己太大意,只以为是后宫里哪位妃子的宫女,没查清情况便轻狂动了手,如今只能庆幸离入宫还有段时间,咬碎了往肚子里咽,灰溜溜的养起了病。 几日后,养好了身体的康妃出关,到了册封之日,却不见宫里头来人,一番打听无果后,到了晚间,才见太后娘娘身边的高嬷嬷过来传了懿旨。 “老奴给朗和公主请安,劳公主久等了,本来今日是您的册封礼,只是之前后宫里主位空置着,也是今年才都入主的,启祥宫更是从先帝那便一直空置着,前些日子皇上便同太后娘娘说了您的事,只是大楚虽然富裕,却也才过了战事,更不好劳民伤财为您再建一座宫殿,对您的名声也……这不,启祥宫才收拾好正等你您入主呢,昨儿个夜里却突然走水,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住人……” 高嬷嬷一身石青色宫装,头上发髻梳的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和蔼笑容,一来却只称朗和公主,并不提康妃一事。 康妃虽尚未行过册封礼,可按理来说这妃位,却是稳稳当当的了,私底下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奉承着,称她为康妃,而不是朗和公主。 可高嬷嬷的地位在宫人里头一向都是数一数二的,且如此称呼旁人也只会道,太后娘娘身边的老嬷嬷规矩好,断然不会碎嘴说出旁的话来。 而今日高嬷嬷一言,怕是在未册封之前,康妃这名头都会显得有些,有名无实了。 “嬷嬷,奴婢记得宫里头不是还有一座空置的承乾宫吗?”康妃身旁吧心腹上前一步,似有口无心问道,可那眼底的深沉,又怎会瞒得过在宫中沉浮了数十载的高嬷嬷? “承乾宫乃历代皇贵妃所居,就连当今淑贵妃娘娘都称不敢入主。”高嬷嬷脸上笑容不减丝毫,可却让人生生听出来了一丝讽意,康妃心里暗骂,却也都不得不称赞一声。 这明里暗里的都是在说她身份低微了,没有资格入主承乾宫了。 西凉国说是一个国,却是只有大楚的十分之一大小,更比不上那河嫣夫人娘家岭国富庶,且武力不弱。而西凉国国主也并无多大野心,若不是她在那国主身上下了蛊,如今西凉也不会将北凉并吞,成为大楚的附属国了。 康妃眼中嫉妒一闪而过,凭什么那了无身孕,同为大楚附属国的河嫣公主,能坐上那从二品的四夫人之位?而她西凉国如今为大楚参谋打下一番江山,她又救了明桢帝一命,却不过是一个正三品康妃?连淑贤德良之一的封号都未得…… 更是可怜兮兮的入主那偏远的启祥宫,如今还走了火…… 若说这不是人为的,打死她都不相信。 “太后娘娘特差老奴过来询问公主,是委屈您先入宫行礼住在旁处,待启祥宫修缮妥当再搬宫,还是先住在这馆驿,启祥宫修缮好您再入宫行礼?您放心,若是您选择先住在馆驿里,太后娘娘会差人过来守着馆驿,绝不会让歹人摸进里头。”高嬷嬷语气和善,一副与她相商的模样。 当然是得先入宫了! 她一个尚未出嫁的别国公主,又是明桢帝下了圣旨的康妃,怎好一直住在宫外? 危险不危险是他说,她若选择先住在馆驿里,估计一时半会儿是进不了宫的,长期以往明桢帝估计也会将心中情意给忘的一干二净。 再加上有心人多说几句,让明桢帝起了猜疑之心,认为她与人有染,后果不堪设想,退一步讲,明桢帝若还是相信她,接她入了宫,那她这个下了圣旨却一直住在宫外的正三品妃,也不会有多少威严一说了。 就算入了宫要寄人篱下,她也决不能妥协住在馆驿里头! “太后娘娘仁慈,让我不胜感激,只是我虽未行过册封礼,却也是大楚的妃子,若一直住在馆驿里,平白惹得人猜疑,再来我来大楚这般久了,却也一直都未给太后娘娘请过安,实在心有惭愧,还得请嬷嬷同太后娘娘说上一声,沁和愿先入宫,劳烦太后娘娘安排住处了。” 康妃心下一番算计,便直截了当的做出了决定。 高嬷嬷虽是不喜康妃,也高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带着话回了宫。 ————————————————————————————————————————————————————————————————阿虞有话:人物慢慢多了起来,很多小可爱都有点迷糊了,阿虞整理了一下,小可爱们可以看一下哈,并不是特别的复杂,阿虞已经尽量简单化啦。 大楚后宫妃嫔等级: 一后(正一品)、皇贵妃 (从一品)、两贵妃(正二品)、四夫人(从二品)、四妃(正三品)、六嫔(从三品)、贵嫔(正四品)、《贵人(五品)、常在(六品)、答应(七品)、官女子(无品,一般由宫女侍寝册封而来)无数》。 关雎宫 :母后皇太后(楼北辞之前只是普通妃嫔,因明桢帝成功夺嫡被册封为太子,后也被立为继后,所以既是圣母皇太后,又是母后皇太后。) 长乐宫: 圣母皇太后 东六宫:坤宁宫(魏皇后)、承乾宫、永和宫(淑贵妃)、钟粹宫(和嫔)、延禧宫(瑾嫔)、咸福宫(前俐贵嫔 先已卒) 西六宫:翊坤宫(河嫣夫人)、永寿宫(佟妃)、长春宫(顺妃)、景阳宫(贞嫔)、启祥宫(康妃)、储秀宫。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详(一) 康妃选择入宫,楼北辞并没感到意外,提唇勾起一丝浅笑。 “嬷嬷去取来补汤,随哀家去养心殿瞅瞅。” 高嬷嬷对于主子异变的想法已经见怪不怪了,点点头便去了厨房。 半刻香后,楼北辞才着一身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携宫人出发,外袍上缀以阴红绣纹,衣上的暗纹以暗墨萤亮之色丝线,一动一转,身上的流纹活的一般。 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和美丽融合的极致风情,却显得妖艳邪异。 太后仪仗一路至养心殿外,却见外边侯着一排的太监,房门紧闭,就连大总管也不例外的候在了殿外,而养心殿台阶下方,也围着一圈的带刀侍卫。 “奴才等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一阵声势浩大的请安声将楼北辞的心绪唤回,扯了扯嘴角,柔声唤起,便看向了大总管,眸中思绪一转,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皇上可是在见重臣?” 大总管擦了擦额角汗渍,垂首恭瑾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主子爷正在与盛国师相商要事,您可是要进去……” 按理说太后娘娘若是要进养心殿,在场是无人敢拦的,可这样下来,事后受罚的也会是他们这群当奴才的,毕竟是在养心殿,又有外臣在内,还是会有所顾忌。 楼北辞哪有不明白的,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眼前的大总管,微眯了眯眼睛,看来不是个容易被后妃收买的主,当下戏耍之心收起,“成了,既是有外臣,便进去通传一声吧。” 大总管心里一喜,打了个千,如逢大赦一般迅速转身进了养心殿。 没过一会儿,楼北辞便被恭敬请了进去。 才刚踏进养心殿里,便见明桢帝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迎了上来,盛朗也不似往常般随意,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国礼。 “母后怎的亲自来了?那老奴才也尽不得规矩,竟让您在外边等着。” 大总管嘴角微微抽搐,心里不由叫苦,服侍圣上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怎么做怎么错,可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来,直接跪了下去。 楼北辞一挑眉,粲然一笑,扬声道:“成了,你也莫在难为他了,是哀家让通传的,好歹盛国师在此,又是商讨国事,还是需避避嫌的,也算做个模样给后妃瞧瞧了,免得整日里无事便朝养心殿跑。” 明桢帝闻言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看向了盛朗,见盛朗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才觉没有丢了颜面,愉快的笑起来,笑得得意而放肆,朗声道。 “母后尽拿儿子寻开心,您哪能同那些嫔妃相并而论?” 楼北辞说的便是那些新人了,自打明桢帝回宫后,养心殿里每日便汤水甜点不断,至于入了何人之胃,还有待考量了,毕竟明桢帝也只有一个胃不是。 “哀家瞧着你出征一趟消瘦了不少,便让高嬷嬷熬了点补汤,你尝尝吧,估摸着温度正好。”楼北辞眉心微动,双目弯弯,很快便抿嘴一笑道。 高嬷嬷将手中食盒放至一旁的紫檀雕龙凤喜字炕桌上,先取出三碟清爽小菜,又从最底下取出来补汤。 楼北辞上前,素手将盖子揭开,顿时便是一股子香气扑鼻而来。 “这般鲜美,儿子有口福了,盛国师也幸苦了,坐下一起吧。”明桢帝咽了咽口水,双眼放光,他已经差不多议了一日的政事,起初不觉有他,现如今闻着了香味哪还等得? 盛朗也不推辞,拱了拱手温声道:“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半响后,楼北辞递了一个眼神,高嬷嬷领着众宫人退下。 明桢帝并不制止,等着自家母后道出来意。 说出康妃一事后,明桢帝看着自家母后平静如水的眸子,心里的怀疑也直接消散,甚至产生了一丝愧疚。 昨夜里启祥宫走水,他不是没怀疑过自家母后的,可今日细想,只觉得是自己当皇帝,养成疑神疑鬼的毛病来了,说句不好听的,康妃还没有资格让母后出手…… 那么,便是后宫那些个女人了。 “母后以为该是安排康妃何日册封?”明桢帝挽起衣袖,亲自为楼北辞斟了盏茶,将斟好的茶盏轻轻搁在她面前的桌上。 因为启祥宫走水一事,原本的册封时间便搁置下了。 楼北辞拿起眼前的青瓷耳杯,垂眸细细品茶,随后才抬头,不怀好意的看向了一旁默默不语的盛朗,“听闻盛国师本事过人,康妃册封一事一波三折,不若国师替毕竟与皇上分分忧?” 此话道出,就连明桢帝也眼带希冀的看向了盛朗。 盛国师受无妄之灾,风中摇曳了一番后,无奈的点了点头,眸中宠溺无边,好在他一向面瘫,明桢帝才并未看出来不同于常。 盛朗如何不知那女人肚子里的坏水,可奈何他之前已经答应了配合一事,已然是上了贼船,而且,心底也是无端偏向她的。 敛去情绪,皱起眉头认真的观起了天象,随即一怔,五日后将下连续半月的暴雨,这女人运气不错,连老天爷都偏帮她,刚想打瞌睡便送来了枕头。 将五日后的时辰随手勾出,盛朗一副世外高人的高冷样,却略做迟疑状:“天象一事变幻万千,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楼北辞方才却是看盛朗有些痴了。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盛朗气质出尘,模样虽不是最俊朗的,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最主要的,他是耐看型美男。 一身如嫡仙般的白色长袍,衬着里边闷青色的里衣,显得人更加白皙晶莹,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窄窄的鼻梁,如山上雪般衬着幽光,拔卓挺立,清澈如溪的瞳眸,也时而忽闪着明亮的光芒,黑色柔亮的发丝伏贴地垂至腰际,只用一节竹子随意束起。 好一个“尽人事听天命”,倒是将自己给撇的干干净净了。 明桢帝自然点头欣然应允,而楼北辞的心,却像是一池清水被搅乱了。 她是大楚的太后,可她更是地球的楼北辞,盛朗为她卷入朝廷纷争,为她一次次扩大底线,她都看的清楚。 若有可能,她也想逃离这四角的皇宫,去看看那大楚的山水,真心的为自己活上一回…… 盛朗,莫要再让她失望了。 康妃入宫一事便交给了重新出关的魏皇后,魏皇后倒是出人意料的没有为难康妃,直接让康妃搬入了已经没有了主位的咸福宫。 康妃的册封礼办得较为隆重,明桢帝也很给面子的去撑了场子。 可这日子却是楼北辞托盛朗“精心”挑选过的,册封礼行了一半,天便突然阴沉了下来,接着便是颗颗硕大的雨滴倾盆而下。 明桢帝的脸色很不好看,又是启祥宫走水,又是册封礼暴雨,若不是有人针对,那便是康妃不祥了。 做帝王的,最忌讳这类事,好在明桢帝还是顾念康妃的救命之恩,下了令,加快完成了册封礼。 康妃脸上的笑终是再也端不住了,匆匆回到咸福宫,却也不敢发泄怒火。 这雨一下便是将近半月,康妃入宫一事本是让后宫的女人打起了精神,可如今却成了众人背后嘲笑的目标。 自打册封礼上与明桢帝一别,康妃就再未见过天颜,更别提侍寝了,没侍寝的嫔妃是没资格面见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的,于是康妃这妃位便更加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了。 慢慢的,民间便传出了康妃不详的流言蜚语,等明桢帝发现之时,这流言已经传到人尽皆知了,就是本不大相信这类之说的明桢帝,心里也都起了疑。 正想将康妃禁足,却闻康妃换上一身素服,跪在了关雎宫前脱簪请罪一事。 等明桢帝到了关雎宫时,楼北辞正勃然大怒的看着那楚楚可怜的康妃。 楼北辞见明桢帝一来,便一脸厌恶的指着眼前的女人道:“皇帝你来的正好,赶紧将康妃带走,还未侍寝便敢越过皇后来关雎宫胡闹,不顾阻拦便要闯进这关雎宫,还将甯若吓得不清,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太后?可还将皇后宫规放在眼里?不知规矩的东西!” 明桢帝这才看到候在自家母后一旁的淑贵妃,此时才明了为何母后会勃然大怒,甯若一向最得母后疼爱,今日康妃本就犯了忌讳,又将甯若吓着了,母后自然后厌恶康妃。 “甯若可是吓得不轻?太医来了吗?”明桢帝也是很心疼与幼妹相似的女儿的。 楼北辞见此脸上怒意才消散了不少,转而变成了一脸的愁容,“太医说甯若身子娇弱,今儿个食辅食又被惊着了,一直啼哭不止,可却是什么都不肯再吃了,哀家与贵妃担忧的紧,便做主将朱御医从宫外宣了进来,如今已经喂了奶睡下了。” 太后是有资格宣御医问诊的,可若是替别人问诊,却还是需经由皇上点头。 好在明桢帝心中信任楼北辞,并没将这些规矩看在眼里,只想着女儿无事就好。 楼北辞见儿子脸上并无怀疑之色,才稍出一口气,与淑贵妃对视一眼,二人相视而笑,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康妃身上,“既有皇后,那这事哀家便懒得搭理了,正好贵妃也在,便领着康妃去坤宁宫吧,好好教教规矩,下回再不小心冲撞了人,就休要说哀家不客气!”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详(二) 康妃方才对淑贵妃颇为敷衍,又害的她女儿差点出事,淑贵妃自然会好好招待康妃,楼北辞方才的急言令色也让淑贵妃明白,康妃比不上甯若精贵,淑贵妃抿唇一笑,心里便有了底。 康妃大惊失色,落在了皇后与淑贵妃手上,她岂能讨到好处,当即便梨花落雨的请罪道:“臣妾一时情急失状,冲撞了太后娘娘贵妃娘娘,与公主殿下,还望太后娘娘降罪!只是臣妾惊闻民间流言一事,心里惶恐不安,今日才来求见太后娘娘,却闻贵妃娘娘出来道太后娘娘午睡不见客,一时慌了神才……可太后娘娘分明就……” 楼北辞心里冷哼不止,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当着她的面给明桢帝上眼药,凉凉的扫过康妃颤抖不止的身体,搭着高嬷嬷的手走至康妃身前,蹙额,皓腕抬起,纤指抚上其面庞,继而捏住其下颔,凝视她好一会儿,才讽然道。 “怎么,你尚未侍寝,便胆敢不由皇后领着,擅自闯入关雎宫,冲撞了哀家贵妃与公主不说,你可知,关雎宫不比旁的宫室,周围都有带刀侍卫巡逻,你今日一身素服,脱簪批发,已然被众侍卫都看了个遍,你可知罪?是皇后没派嬷嬷教导你规矩,还是你自认为公主,又于皇上有救命之恩,便可胡作非为,不守宫规?还是说你从来就未将哀家皇上放在眼里!?” 一句一句的指责呵斥,让一旁明桢帝的眸子都染上了几分彻骨的寒意。 楼北辞却并不放过康妃,冷冷的盯着眼前之人,望其眼里倔强,不由心生厌恶,撇开那人的脸,踱回凤椅上重新坐下,“是哀家让贵妃出去那般说辞的,康妃可有不满?你西凉确是不错,可你也莫要忘了,是你西凉派时辰来我大楚求合作,可你西凉却是我大楚的附庸国,你救驾之功,是我大楚的帝王在你西凉的撺掇下才亲征,在你西凉的地盘险些受惊,你救驾,哀家最多不迁怒与你西凉,这些更不是你骄傲的仰仗!” 明桢帝冷光乍现,瞥了一眼脸白如纸的康妃,低头把玩起手中扳指,彻底将大权交给了自家母后。 康妃轻咬红唇,不敢直视座上其人,将视线转至一旁的帝王身上,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暗暗咒骂后,才抬头对上楼北辞那一弯深潭,唇角有意似无意勾起一抹苦笑,眼前一片薄雾,墨瞳透出丝丝缕缕的哀怨,泪水划过精致的脸庞,颤抖着嘴唇道。 “臣妾不知是娘娘旨意,一入后宫便从未来过关雎宫,更不知此处有侍卫巡逻,臣妾救驾并不贪图功劳,只是爱慕圣上,不愿圣上受到分毫伤害,臣妾今日莽撞求见,心里愧对圣上,更加愧对百姓,只求在咸福宫闭宫为大楚求福!” 明桢帝心中,到底还是挂念着康妃不顾自身,拼命救驾一事,又想到康妃终身不得怀孕,胸腔内闷闷的,便开口为康妃求了几句情,“母后息怒,康妃初入宫廷,难免不懂规矩,看在她诚心请罪的分上,母后便饶了她这一回吧?” 楼北辞掐了掐掩藏在衣袖中的手帕,暗骂康妃是狐狸精,默然片刻,斜眼望其西子捧心状,缓缓眯起美眸,浓密的睫毛缓缓的搧动着,杏眸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哀家可以饶了康妃这一回,可她犯了宫规,藐视中宫却是事实,哀家若是不罚她,往后皇后的威严往哪儿放?还怎么替你管理后宫,管束嫔妃?” 明桢帝闻言呐呐不语,爱莫能助的看了一眼冲他求助的康妃,“母后英明,是儿子糊涂了。” 楼北辞侧耳流苏叮当,素指绕弄绣帕,看着淑贵妃吩咐道:“时辰不早了,贵妃领着康妃去吧。”言闭也不再去问明桢帝的意见。 淑贵妃风雨不惊的温润携揉缕浅笑靥,端然明丽的盈盈一拜,清音素言道:“是,臣妾告退,甯若好容易才睡下,臣妾就不来叨扰了,明日再亲自接甯若回永和宫,劳太后娘娘费心了。” 楼北辞喜气洋溢的点点头,“你放心吧,甯若丫头在哀家这好着哩。” 淑贵妃再朝明桢帝一拜,这才示意一旁的宫人押至康妃。 康妃才有淡淡惊慌,却也只是一脸爱意的看着明桢帝不语,见明桢帝朝她点了点头,才擦了擦脸上清泪,起身行礼跟上了淑贵妃,“臣妾告退。” 楼北辞幽幽的瞟了明桢帝一眼,“哀家乏了,皇帝也回去吧。” 明桢帝讨好一笑,说了许多好话才叫楼北辞重展笑颜。 坤宁宫里,魏皇后端庄大气的静坐凤椅之上,身着大朵牡丹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裙,身披金丝薄烟轻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碧玉凤鸟步摇,七分容貌,也被印成了九分的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本宫已经听闻了实情,有劳贵妃妹妹了。”魏皇后噙着温和笑意,满眼感激。 魏皇后近来越发显得与妃嫔亲厚了,也不再如刚入宫时公事公办的态度,而是与阖宫妃嫔姐妹相称,不论位分高低,人气却高涨了许多。 淑贵妃福了福身,也乐意同魏皇后做姐妹融洽的戏,“臣妾平日里仰仗娘娘照抚,今日终是得了机会帮帮娘娘,自是应当的。” 魏皇后闻言目光越发柔和,语气也真诚了些:“甯若可还好?听闻朱御医都去了的,本宫方才刚换了身衣裳打算去瞅瞅,便闻母后宫里的云涤过来传了话,便未去瞧甯若了,母后一向宠着甯若,可是被吓着了?” 淑贵妃感激的点点头,听魏皇后道太后宠爱甯若一事,捂着嘴笑眯了眼,“小姑娘胆子小,这会子开了药方已经睡下了,您们就一个劲的宠着甯若,可别把甯若宠的上了天去,往后若是嫁不出了,臣妾可是会让甯若跟着您过了!” 魏皇后配合的与淑贵妃打趣了几句,心中思绪一转,冷冷一笑,她就将那小丫头片子宠上了天去,待往后瞧瞧母后可还会继续宠她!她的女儿可是嫡女,到如今却还未得名字封号,而楚甯若不过是个庶女,却一出生便逢着龙凤呈祥的好兆头,还得了母后皇上的偏爱…… 康妃狠狠地瞪了上首的女人一眼,她未被叫起,如今还跪在地上,先前在关雎宫便跪了许久,如今到了坤宁宫又被人如此轻慢,恨意丛生,眼中歹毒之意亦如虫蝎,挪了挪腿,故意发出了些动静来。 “哟,康妃妹妹还跪着的,本宫记性不好,贵妃妹妹也不提醒一声,这般娇人儿,可别还未承宠便跪病了,快起来吧。”魏皇后被下边不小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见康妃一身素服也遮不住的玲珑身姿,嫉妒一闪而过。 “娘娘未发话呢,臣妾怎敢越矩。”淑贵妃稍稍一顿,便明白了魏皇后话中锋利。 “贵妃妹妹一向最懂规矩,往后若是有机会便好好教教康妃妹妹吧。”魏皇后很满意淑贵妃的识趣配合,却并不代表她会放过,彻底挑拨淑贵妃与康妃关系的机会。 淑贵妃黛眉轻皱,带有为难之色,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娘娘说笑了,贵妃虽有教戒嫔妃之能,可如今娘娘身体健康,臣妾也有幼儿扔需照抚,怕是没时间教康妃规矩的,康妃看着聪颖,想来很快便能学好的,娘娘不必担忧。” 魏皇后浅浅莞尔,假装嗔怒道:“你倒是个会躲闲的,尽叫本宫受累了,也罢也罢,康妃既有祈福之心,本宫便成全你吧,顺便派两个教导嬷嬷去咸福宫,好好给你补补宫规,宫里头规矩多,贵主子多,不容出差错,还望妹妹多加费心学习,这宫里头的妃嫔都是学着过来的,她们学好记住守规矩,妹妹你自然也能。” 魏皇后一番话连捧带敲,让康妃脸色如色彩盘一般百变,连拒绝的机会都未给她,便直接差宫人将她送回了咸福宫。 三日后,因暴雨连绵不断,廉州河坝轰塌,祸事连连,百姓名不聊生,沈贵人兄长自请志廉州治水患,帝应允之,七日后河坝水止,帝直接任命沈贵人兄长为从四品廉州知府,又连招沈贵人养心殿侍候笔墨,皇后千秋前三日,沈贵人查出两月身孕,太后娘娘大喜,晋沈贵人为贵嫔,独掌东西六宫之外的景福殿。 皇后千秋日,为了冲掉暴雨与河坝轰塌一事的阴晦,办的声势浩大,魏皇后这几日逢人便笑,心情甚好,连沈贵嫔在她千秋之前爆出怀孕一事也不介怀,反而亲自志景福殿探望,一时后妃和睦,明桢帝连宿坤宁宫六日,帝后二人尽显伉俪情深。 而就在第七日晚上,明桢帝在去坤宁宫的路上,却神色莫名的,转而去了咸福宫康妃处。 坤宁宫内,魏皇后还在沐浴,一连几日的君恩让魏皇后愈发娇媚动人,如牛奶般的皮肤泡在鲜花浴池之中,魏皇后享受的闭着眸子,微醺的脸颊,樱桃小嘴亲启:“来人,替本宫宽衣罢。”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便见两排宫女鱼贯而入,魏皇后睁开眼睛,搭着宫女的手踏出浴池,在众宫人的服侍下回到寝殿之中,见香炉未燃,不满皱了皱眉,却也未动肝火,“怎的还不点上龙延香?” 自五石散一事后,楼北辞便下了懿旨,凡是妃嫔侍寝,皆由内务府统一送去龙延香点上,其他香料均不可入室,连魏皇后的坤宁宫亦然。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截胡 魏皇后的心腹宫女欠了欠身解释道:“回娘娘的话,今日内务府还未送来龙延香……” 魏皇后也没想其他的,只以为明桢帝政事繁忙,晚些才能到,挥了挥手让除了心腹以外的人退下。 可一直等到丑时,也不见内务府过来,魏皇后脸黑了一片,坐在床榻之上发着冷气压,久久不语,过了一会儿,心腹宫女察觉不好,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太监,太监悄然出去,魏皇后瞧见也默认了。 半柱香后,太监回宫复话才知,明桢帝已经歇在了咸福宫康妃处。 魏皇后顿时勃然大怒,却硬生生忍住想摔东西的冲动,僵着脸冷冷道:“这也算是成全了康妃了,去记档吧。” 看着像是冷静极了,实际上连“妹妹”二字都不愿再叫。 第二日,康妃一脸春色的来坤宁宫见礼,坤宁宫里寂静一片,魏皇后笑容满面,可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今日更是难得的着了一身玫瑰红蹙金广绫鸾袍,意思不言而喻,是要给康妃立威了。 佟妃抿唇一笑,凤眼依旧妩媚,“娘娘今儿个这身宫装真是好看极了。” 魏皇后瞥了佟妃一眼,真是个蠢货,入宫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却还是大度一笑,缓缓道:“宫里的自然都是顶好的,佟妃妹妹今日这撒花烟罗裙也好看。” 魏皇后说完却不给佟妃说话的机会,凤眼一扫,颇具威严道:“贞嫔妹妹可还是未大好?” 贞嫔自六皇子被抱出宫后,便一直断断续续的生病,却也并不见大好。 与贞嫔交好的顺妃放下茶盏,欠了欠身一脸愁容道:“贞妹妹身子一向是不错的,这次不知是怎么了……” 魏皇后也叹了口气,她对贞嫔一向都是持以淡淡的态度,不交好也不交恶,井水不犯河水,但面子上却也比旁人亲近些的,“本宫等会便上报给母后,好歹也是一宫之主,又是六皇子的母妃。” 顺妃从袖口处取出手帕,亲亲擦拭眼角的泪珠,感激涕零道:“娘娘仁慈,臣妾就在此替贞妹妹谢恩了。” 魏皇后摆摆手,示意顺妃坐下。 过了一小会儿,连淑贵妃都到了,却也不见康妃的影子,魏皇后的脸已经明显有了一丝不耐之色。 河嫣夫人撇撇嘴,厌恶的扫过那空着的位置,一副为魏皇后抱不平的模样道:“康妃莫不是昨夜伺候皇上伺候累了?怎的这般晚了都还未来请安,就算不适也需托个人来坤宁宫告罪才是,这般模样显然是不将娘娘您放在眼里!” 佟妃掩着嘴“噗嗤”一笑,面上挂着明晃晃的嘲讽之色,“河嫣姐姐你也莫怪罪康妃了,康妃想来是前些日子学规矩学累了,昨个儿又是初次侍寝,才起的晚些了,依臣妾看,康妃也学了一段时间的规矩了,今日是她头次请安,定会来的。” 魏皇后似笑非笑的看了佟妃一眼,心里却很满意佟妃讽刺康妃之言,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成了,再等等吧,若还是不来,便直接去关雎宫了,再晚些母后怕是要午睡了。” 众妃皆起身称“是。” 好在话音刚落,便闻外头太监通传道:“康妃娘娘到!” 霎时,坤宁宫里众妃都看向门处,一阵阵眼刀子不要钱似的往外扔,康妃还是初次见到这阵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勉强端住了主位娘娘的脸面。 “哟,康妃娘娘还知道要来请安呢?这都才辰时呢,怎的不多睡上一会儿?”河嫣夫人话语间咄咄之意毫不遮掩,她们都为附属国公主,自然是天生的敌人。 “臣妾有罪,今日过御花园时被宫人冲撞,裙摆上染了污渍,不敢一身浊气觐见娘娘,只好又回了咸福宫换了身衣裳,却是险些错过了请安的时辰,还望娘娘降罪。” 康妃一身是银白色宫装,一身纤弱的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美眸顾盼间满是诚恳的歉意,双手恭敬搭在右腹间,俯身请安。 佟妃翻了个白眼,河嫣夫人眯了眯眸子也住了嘴,再说下去她便是同皇上过不去了。 顺妃快速瞧了眼康妃,皱了皱眉头,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位子。 魏皇后双目凝视康妃一会儿,淡淡复笑,语气里亲和大度,让人不由得便生出来一丝信任,勾唇道。 “康妃妹妹有心了,只是宫墙之中最是讲规矩,下次还望妹妹让宫人来坤宁宫说上一声,给本宫请安晚些没什么,只是若是去母后那晚了,便是不孝不敬了,你身为一宫之主,当为表率才是,今儿个又是你初次请安,本宫与诸位妹妹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了,语气间难免有苛责之意,妹妹也莫怪,快坐下吧。” 河嫣夫人也一改先前咄咄逼人之色,噙着笑亲昵道:“是了是了,本宫嘴一向如此,康妃妹妹可别与本宫起了嫌隙才是。” 康妃眸色一深,停顿片刻,才欣然而带羞涩一笑,感激的看向魏皇后道:“臣妾怎敢心怀怨恨?今日娘娘教诲让臣妾感激涕零,臣妾定当谨记娘娘教诲。” 魏皇后点点头,眼中笑意渐多,冲一旁老嬷嬷使了个眼色,老嬷嬷不久后捧出一杯茶,垂着头至康妃前恭敬道:“请咸福宫宫妃觐见皇后娘娘,聆听教诲。” 康妃顿时收起嬉笑,迈着细碎的貌似优雅的步子走至凤椅前,轻轻跪下行完大礼后,才一脸严肃的接过老嬷嬷手中茶盏,垂头双手捧着茶盏至头斜上方,道:“臣妾咸福宫宫妃李沁和给主子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魏皇后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在她身前之人,吞下不甘,默然片刻才接过茶盏,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轻轻搁下道:“本宫没什么好教诲的,只希望你能墨守宫规,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康妃低垂的脸上愤怒一闪而过,待她拿下这大楚的江山,再同这些女人计较,偷偷揉了揉酸痛的双手,乖巧道:“是,臣妾谨遵娘娘懿旨。” “时辰不早了,先去关雎宫给母后请安后,明日再好好认认阖宫姐妹吧。”魏皇后淡眉一挑,也不再看康妃是什么表情,搭着老嬷嬷的手便直接走出了坤宁宫。 康妃紧握着拳头,闭了闭眼睛,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生气,才勉强顶着那嘲讽嬉笑的目光,跟在佟妃身后上了轿撵。 一番折腾后才入了关雎宫,魏皇后领着众妃嫔方一进来,便见楼北辞搭着手依在凤椅上闭目养神。 稍稍一愣,魏皇后轻轻整理好仪容,才柔声道:“臣妾今日来晚了,还请母后恕罪,母后可是等得乏了?” 康妃跟在身后微怔,倒是没想到魏皇后全然没提她迟到一事了,康妃垂着头,内里思绪暗涌。 楼北辞闻言缓缓张开眸子,右手敲打着桌檐,白净的小脸被上身一件玫瑰紫缎子朱红长裙,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真珠翠领,外罩金边琵琶襟衫。 今日楼北辞罕见的梳了一个架子头,头上插着一支金丝八宝金凤钗闪耀夺目,另点缀珠翠无数,难得的一团珠光宝气,映得如雪皮肤更加透明。 略带喜庆的一双杏仁眼静静的凝视众妃,沉默半响,楼北辞才亲启朱唇道:“无事,昨儿个想来你也歇息得晚了,是皇帝没了分寸,让你受委屈了。” 话语间微带责怪,全程却未提康妃截胡一事。 魏皇后半带受宠若惊之色,盈盈一拜起身,殷勤却略有失望的笑了笑,“母后严重了,皇上日理万机,夜里难得轻松了些,臣妾也当是成全了康妃妹妹的好事了,不委屈的。” 楼北辞没忽略魏皇后眼底的失望,后宫三千佳丽,谁没守过空房? “你向来最是大度,只是到底你才是中宫娘娘,该有的规矩也不能落下才是。” 魏皇后额首称是。 康妃脸青一阵白一阵,可两位boss都未提她,她也不能插嘴,只得强忍讪色,低头不语。 河嫣夫人勾起嘴角,得意的看着被人忽略的康妃,心情大好。 此时魏皇后才平静的提起了康妃,楼北辞“哦”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康妃行礼,一番复杂的三拜五叩之后,楼北辞随意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无疑是开枝散叶云云。 等赐了坐,在座位顺序上却又为了难。 顺妃有封号,又是长子之母,首当其冲是坐在了河嫣夫人下手,而佟妃虽无封号,却资历深又诞有皇子,如今名下更是记了一位公主。 可康妃却是带有封号的正三品妃,按理应该是坐在顺妃下手的,却被佟妃抢了先…… 康妃咬着嘴唇,带着一丝耻辱,在佟妃下手坐下。 楼北辞轻轻抚平裙摆的皱褶,抬起头瞧见那阵仗,皱了皱眉有些不满道:“康妃虽是新人,却也是带了封号的三品妃,佟妃你资历再深,也该是康妃相让后,才坐得康妃之前的。” 佟妃没想到,对康妃表现出不喜之色的楼北辞,竟然会出言为难她,一时佟妃只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颇为尴尬为难。 康妃脸色好看了些,柔声细语道:“佟妃姐姐资历深,又育有皇子公主,合该坐在臣妾前头的。” 楼北辞见康妃自己都不介意,出言为佟妃脱罪,也懒得再去多管闲事。 佟妃目光不善的瞄了康妃一眼,当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女人,随便说一句话,语气里都是讽刺与恶意,眼珠子一转,佟妃却忽然站了起来,亲昵的将康妃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娇俏道:“嗨,不过是个位置罢了,坐哪都一样,只是我一向是没顾虑惯了,之前又一直是坐在顺妃姐姐身边,今日便冒失了,哪能抢了康妃妹妹的位置。” 楼北辞提唇莞尔,佟妃一言两语的,便直接将康妃踩在了脚底下,也是,这宫里哪来蠢笨之人,真正蠢的,早就成了那一堆黄土了,又哪能平安诞下皇子,几次三番的惹事还不被处置? 第一百一十五章 辛密事 康妃忍气吞声的坐下不语,魏皇后勾了勾嘴角,将茶盏放下,轻轻擦拭嘴角的水渍,温婉开口道:“母后,今日赶得急,康妃妹妹还未与众姐妹见礼呢,不如就在您这见见?也好得等会不认得。” 楼北辞可有可无的应允了。 魏皇后眸中精光一闪,和气的指着坐在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的淑贵妃道:“这是淑贵妃,掌永和宫主位,育有五皇子与五公主,乃是难得的一对龙凤胎。” 康妃脸色不变,神态自若的起身盈盈一拜道:“妹妹见过贵妃姐姐。” 淑贵妃抿唇一笑,随意从手间脱下一对碧绿透亮的手镯,“康妃有礼了,初次见面,本宫也没什么好送的,这对手镯乃是上好的翡翠所打造,便送与你把玩了。” 康妃知道妃嫔第一天见礼都会如此,并不推辞,到了谢便直接戴在了手腕上,一副尤为喜爱的模样。 魏皇后见淑贵妃并未为难康妃,不由有些失望,不过却又恢复了那副亲和的模样,为康妃介绍起了左手边第二位的顺妃。 “这是长春宫主位娘娘顺妃,育有大皇子与六公主。” 康妃一如继往的行礼,接过顺妃所赠。 …… 将一屋子女人认得七七八八后,差不多也到了该退安的时辰了。 可楼北辞却并未像往日一般露出疲态,魏皇后动了动嘴,还是不敢提出告退一事。 楼北辞抬起眸子,难得的问候起了怀孕龙嗣的妃嫔来,“沈贵嫔与木常在怀像可还好?” 问得便是中宫皇后了。 魏皇后不急不躁的将近日二妃的脉象禀告了一番,楼北辞满意的夸赞了魏皇后几句,便让云洗去库房取了些补药赐予了二妃。 淑贵妃不露痕迹的眯了眯眸子,她没想到魏皇后已经成长如斯,竟连怀孕妃嫔的平安脉都悉数记下,不是真的有心保护龙嗣,便是心计颇深了。 河嫣夫人与佟妃对视一眼,点点头,双方达成了共识。 顺妃还是一副不重宫权的模样,眉眼含笑,一身的亲和出尘之意。 和嫔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立在身后的程贵人,程贵人明了的点了点头。 任由底下的人心思各异,魏皇后仍旧端坐位上,与楼北辞谈起了育儿趣事,恰当好处的凑趣了几句,提起了自己的女儿,成功得到楼北辞的喜爱后,倒也得了几件宝贝。 “这珊瑚玉很是难得,只是哀家却是不喜这类宝贝,今日便赐予你了。”楼北辞双目含笑,年轻的面孔尽显和蔼,却也不觉突兀。 “那便是臣妾得了便宜了。”魏皇后喜滋滋的看着从里屋抬出来的红珊瑚,一脸的喜爱。 只见那如两人之高红珊瑚灼灼生辉,高贵明亮,照得关雎宫里亮堂堂的,很是不凡。 “这珊瑚竟如此之高,更难得的是这生出的形状,活似那观音娘娘了。”河嫣夫人惊呼出声,一脸羡艳。 楼北辞点点头,赞成了河嫣夫人之言。“河嫣所言甚是,这珊瑚玉很是难得,浑然天成,便被皇上取名唤做是玉观音了,河嫣倒是精通此物之道了。” 河嫣夫人羞涩一笑,尽显女儿家姿态,“太后娘娘谬赞了,当不得精通一说,只是臣妾父皇那便有一座比这小了几分的珊瑚玉,才有所了解罢了。” 楼北辞“哦?”了一声,河嫣夫人又解释了几句后,此事才放下,楼北辞见河嫣夫人眉间愁态,心软道:“你若是想家了,便写封信寄去岭国吧。” 河嫣夫人喜极而泣,当即跪下谢了恩后,回到座位上,面上欣喜若狂之色,却久久不散。 魏皇后心里不满河嫣夫人抢了她的风头,可越是不满,表面上便愈加亲和,“河嫣妹妹若是喜欢,尽管来坤宁宫观赏,莫要与本宫失了亲近。” 河嫣夫人得了好处,也没跟魏皇后呛声,淡淡的应下谢了恩。 此时抚笙从里间碎步走来,先行了行礼,才道:“回主子的话,乐安公主求见。” 楼北辞一挑眉,挥挥手道:“宣进来吧,成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都退安吧。” “是。”魏皇后领众妃谢恩告退。 到门口时,却见康妃忽然停下脚步,端着一脸笑容退让道:“佟妃姐姐先请吧。” 魏皇后瞄了后方一眼,讽刺一笑,也不停留。 淑贵妃伸手挡了挡太阳,冲身后顺妃道:“太阳都这般大了,小五与甯若该找本宫了,本宫便先走一步,小公主也该找妹妹了,妹妹动作也快些吧,河嫣妹妹也是。” 顺妃恭顺福身道:“劳娘娘提点了,娘娘慢走。” 河嫣夫人勾了勾唇,也行了一礼。 淑贵妃闻言点点头,转身便上了轿撵。 佟妃见魏皇后等人走的干净利落,得意的冲康妃仰了仰头,“既然妹妹慷慨相让,那做姐姐的也不好推辞,便先走一步了,妹妹请随意。”说完也不等康妃反应,直接扬长而去。 康妃丝毫不介意佟妃作为,反而柔柔的对身后嫔妃道:“本宫也先走了,各位妹妹注意太阳,别晒着了。” 众妃再次行礼,倒是瑾嫔不屑的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假仁假义。” 和嫔眸子一动,没有反应,却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关雎宫内,静的可怕,乐安跪在地上,一脸倔强,身旁不远处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高嬷嬷心疼的冲着乐安使了使眼色,让乐安先认个错,可乐安只当没看见,再次请求道:“求皇奶奶成全!” “哀家乏了,大公主回去吧。”楼北辞冷漠的闭上眼睛,难得的唤了乐安“大公主”。 乐安眼中愧疚之色一闪而过,却还是坚定的握了握手,瞌起了头,“求皇奶妈成全!” “啪!”回答乐安的,却是一地的残渣。 “哀家乏了,你们都聋了不成?还不快送大公主回锦墨居!难不成还要哀家亲自护送!”楼北辞猛地睁开眼睛,锋芒毕露,第一次呵斥了身旁心腹。 “主子息怒,大公主年幼,却一向是最孝顺懂事的,您先消消气,慢慢教导大公主……”高嬷嬷缩了缩脖子,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替乐安求起了情。 楼北辞冷笑一声,打断了高嬷嬷哀求之话,“年幼无知?年幼无知会跪在哀家身前求婚?年幼无知会不顾皇女的身份,巴巴的要嫁给那身无长处,了无官职之人?好在哀家让皇后她们先回去了,若是还没走,她是不是巴不得当着那屋妃嫔的面求情?让哀家妥协?哼,从古至今哪有公主会在还未及第之时,求婚的例子!” 高嬷嬷也跪在地上,不敢再触楼北辞的霉头。 乐安头一次见自己的皇奶妈这般大动干戈,一时呆呆地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心里起了一丝悔色。 “还不送大公主回宫?等会儿哀家会派两个嬷嬷去锦墨居,这段时间大公主便待在锦墨居好好学规矩吧。”楼北辞看着乐安这般模样,心疼之余怒火也少了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撇过头不再去看底下之人。 高嬷嬷舒了口气,领着乐安退了安。 一直到晚间,楼北辞都独自待在寝宫里,思考自己教导乐安的方式是不是错了,亦或是对乐安这个嫡长公主的要求太高了……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一声叹气声从窗外传来,紧接着一阵风将紧闭的窗户吹开,一道人影闪进。 “盛国师行这翻墙一事,倒是越来越自然了。”楼北辞闻这清越之声,身体一顿,不用回头便知道来者何人。 “这康妃与蛊族有很深的联系,你要小心些,也莫太信任那如芙郡主了。”盛朗笑了笑,直接将楼北辞之语忽略,随意在榻间坐下。 “什么意思?以我所知蛊族可是对康妃恼怒的紧,又如何会合作?”楼北辞皱了皱眉头,也没在呵斥盛朗的随意而为。 盛朗摇了摇头,也明白楼北辞的疑惑是什么,捻起一块点心咬上一口,满意的眯了眯眼睛道。 “你可能不知道,蛊族形势复杂,一边是以蛊族族长为一派的和平派,而一边却是以蛊族祭祀为一派的野心派,外人只知蛊族排外,却不知蛊族内纷争也不少,这蛊族圣女既是祭祀的大弟子,又与蛊族族长挂亲,也不知到底是归哪一派了。” 楼北辞哑然,一时半会有些难以接受,疑惑的将盛朗来回瞧了个遍,“这般隐秘之事,连皇上都没查出来,你入朝不久,又是怎的知道的?”并不是怀疑盛朗骗她,而是纯粹的好奇罢了。 “我母亲身上有蛊族的血脉,按理说便该是那蛊族祭祀的妹妹,当年蛊族祭祀野心不小,安排我母亲接近父亲,只因当时我爷爷位至国师,母亲从小在寨子里长大,懵懂无知,机缘巧合之下却真的与父亲相爱了,蛊族祭祀命母亲配合篡位,母亲不愿,那祭祀勃然大怒便将母亲打伤,并废了我母亲一身筋脉,将蛊术也夺了,后来将我生下之后,才会那般体弱,直到……”盛朗吃着点心,突然一顿,垂眸自嘲一笑。 第一百一十六章 风头起 楼北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沉默半响后,咬了咬嘴唇,有些愧疚,“对不起……” 盛朗摇了摇头,无所谓的摆摆手道:“都过去了,总是事情还未明了之前,你一切小心,莫要亲信旁人。” 楼北辞严肃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不知为何竟将乐安一事道出,问起了盛朗的意思来。 盛朗惊讶的看了楼北辞一眼,楼北辞在心底恼怒的骂了自己几句,勉强镇定。 好在盛朗很快便思索起来,沉吟一番后,才正色道:“大公主年纪虽小,却也不是那易被诱惑,识人不清之辈,那人既被大公主看中,自然便是有他的道理,大公主还小,那人自然也不会大到哪去,有的是时间建功立业,你且先暗地里派人去查探底细便是了,其他的不急。” 盛朗一番言语,倒是掏了心窝子的肺腑之言了,楼北辞本没希望得到些什么联系,如今一闻,却是茅塞顿开,心下更是有了一番计较。 楼北辞几番谢过后,又担忧的看了窗外一眼,叹了口气,语气里难得的心平气和与忧心道。 “今日多谢你了,先前一言我虽是恼怒之语,却也有些道理,这宫中侍卫不乏有些高手,哪日你若是不小心被察觉,连我也不能保你的,你既是为我办事,出了事我心下也难安,日后若有消息,便劳你直接送去暗坊吧。” 盛朗听到其中关怀,不由露出一抹笑容,楼北辞还是第一次看到盛朗这般模样,明眸皓齿,笑似骄阳。 自那日与盛朗一别,以过去几日,楼北辞不再提及乐安一事,反而是将此时交给了重鸢长公主调查。 而前朝无大事,国泰民安之下,明桢帝宠幸妃嫔的日子渐渐也多了起来,除了每月固定的初一十五宿在坤宁宫之外,魏皇后还分得了三日圣眷。 如此,每月分给其他妃嫔的日子,便只余有二十五日,而明桢帝向来不会落人话柄,每月足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留宿在养心殿的,偶尔几次宠幸妃嫔也仅仅只是单纯的睡觉,如此一来,咸福宫康妃每月超过五日的侍寝,便很醒目了。 不提旧人如何恼恨,就连新入宫的妃嫔们都是在背后恨极了康妃,先前因战事,许多新人都还未侍寝过,好容易明桢帝入后宫的日子多了起来,又被康妃给搅乱,叫人如何不恨? 魏皇后心悸之余,便干脆咬碎牙齿,进言提醒了明桢帝新人之中还有未侍寝的妃嫔,明桢帝这才分出来一两日去了新人那,一时康妃在后宫上下的名声都不太好,而魏皇后却很是得低位妃嫔敬重。 要说能与康妃相提并论的,便是吴贵人了。 一日,沈贵嫔小心翼翼的扶着肚子在御花园散步,却见前方妃位仪仗向她驶来,心里不由来一阵唏嘘自己倒霉,可身体却更快一步的想绕开。 才转身,却闻转角处一声不大不小的娇呼声传来,“沈姐姐原来在这,让妹妹好一顿找!” 声音并不算大,却也足以让不远处的人听见了,沈贵嫔狠狠皱起眉头,无奈的转过去,果然那原本不是朝这边来的仪仗,此时已转了个头,朝她驶来。 吴贵人见沈贵嫔转过身完全不搭理她,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满,正想说话,却瞥到了那妃位娘娘的仪仗,心里一紧,也老老实实的跟在沈贵嫔后头静候。 “嫔妾/婢妾给康妃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避无可避之下,二妃只好恭敬行礼。 来人确是康妃,只见康妃柔若无骨的靠在轿撵上,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使得原本就纤弱的腰肢,更加不值盈盈一握,三千青丝束起,头插梅花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却也觉得一身华贵。 “原是二位妹妹,本宫道还以为是何人在此呢,起吧。”康妃柔柔一笑,缓缓立直身子,全身柔和的气质显得毫无攻击力。 沈贵嫔却是知道这位娘娘的厉害的,她出身不低,在宫里也有些势力,当然知道这位康妃娘娘,前些天将皇后娘娘安插的探子直接送到慎刑司一事,微微一笑,有些警惕的暗护住显怀的肚子,“多谢娘娘。” 吴贵人撅了撅嘴,对这个与她一般受宠的康妃有些嫉妒。 康妃似是没看到二妃对她的警惕,竟提出共游御花园一事,“相逢即是缘,二妹妹不若便与本宫一并游园?” 沈贵嫔眸中冷怒一闪,却是委婉的拒绝了,“嫔妾出来不久了,略微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吴贵人转了转眸子,捂着嘴笑道:“娘娘美意婢妾本不该拒绝才是,只是时间不早了,今日皇上翻了婢妾的牌子,婢妾也该回去准备了。” 康妃接连被拒,脸色有些不好看,可二人理由却是不好拒绝,当即冷哼一声,连对二妃的称呼都变了,沉着脸道:“倒是本宫自讨没趣了,自是如此本宫便先走一步,沈贵嫔吴贵人自便吧!”说完直接命令宫人起轿。 沈贵嫔舒了一口气,她怀着孩子,不必吴贵人肆无忌惮,“恭送娘娘,娘娘慢走。” 吴贵人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只是看这沈贵嫔的肚子,眸中暗茫四起。 康妃越想越气,柔和的脸上涌现出一丝狠戾,让身旁的宫女瞧见了皆连忙垂头,气都不敢喘。 康妃看着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宫女,冷哼一声,勉强压下心中怒火,突然浅浅一笑,“皇上批奏折想来很是疲惫了,素香你去将本宫熬的参鸡汤给皇上送去。” 一旁的老宫女迟疑一秒,还是上前一步禀告道:“娘娘,太后娘娘早就下过旨了,妃嫔无诏不得踏进养心殿半步……” 康妃惊讶的张了张嘴,沉吟一番才赞许道:“你不错,若非你提醒本宫,本宫可又险些犯了忌讳,既是如此,便算了吧,倒是那吴贵人运气不错,哼。” 旁边的宫人只当没听见康妃所言。 可到了夜里,让人惊讶的是,明桢帝放了吴贵人的鸽子,转而再次去了咸福宫,宠幸了康妃。 吴贵人闹了好大的笑话,躲在宫里几日,都没避开那些闲言碎语。 康妃一时如日中天,直逼中宫皇后。 楼北辞看着彤史上的记录,杏眸微缩,一丝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不管是魏皇后那,还是其它妃嫔那,侍寝的日子里,难免会有一两日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可到了康妃这,无一不是侍寝,甚至还有几日,明桢帝几乎是到了天亮才停止叫水…… 楼北辞看着跪在身前的女官,目光有些深沉,将手腕上金镯子取下,递给女官,柔声细语道:“朱尚仪幸苦了,这金镯子便赐予你了。” 朱尚仪恭敬接过镯子,只称不敢,她出身贵族,只是不想成为家族联姻的工具,故此才入宫成为一名女官,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爬到了尚仪之位,自然明白这位太后娘娘是有事交代了,本意不愿牵扯进宫权之争,无奈官职再高,也只是皇家的婢子,仰仗皇家鼻息,又怎敢拒绝。 见朱尚仪未拒绝,楼北辞脸色才好看了几分,“哀家有一事相求,皇上年轻,但皇嗣不丰,哀家心系之余又有些担忧,还望尚仪多加注意侍寝的妃嫔,若有不妥之处,要悉数禀告哀家才是。” 楼北辞目光咄咄的看着彤史之上的“康妃”二字,就差被直言康妃有问题了,朱尚仪见只是让她多加注意,心下一松,百般保证后,才被宫女请出关雎宫。 第二日,楼北辞请来明桢帝,却丝毫不提侍寝一事,只是言辞当中稍稍提起担忧皇嗣一事,又将面前皇子公主,取名排序一事提前搬了出来。 明桢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与之相商后,诸皇子公主的名字才定了下来。 程贵人所生的公主唤楚嘉茵,排行四公主,养母和嫔,淑贵妃的一双龙凤胎皆排行老五,皇子唤楚樊,公主早就赐了名字,顺妃生的公主排行老六,取名楚昭芯,而贞嫔的六皇子因眼疾一事,被赐名楚佑,寓意庇佑其一生,也算是变相的恩宠了。 一番赐名排序下来,也表明了各位小主子们,已经是在皇上太后那里上了号的人了,宫中之人轻易不得怠慢。 而宫里头的势力也因此有了一丝变幻,任由康妃如何受宠,却也只限于是“宠妃”,丝毫未与权利沾边,也让宫里头的奴才都看明白了形势,一时康妃盛宠的势头,也被打压了下来。 而吴贵人近来很不好受,她家族与沈家一向是处于同气连枝的关系,明眼人都知道宫里头的形势大至已定,留给她们这群新人的主位,之余一个,若是以前沈贵嫔未怀孕,亦或是其他贵人怀孕了,她家族少不得是会让她争上一争的,可如今,却是让她好生侍奉沈贵嫔,替沈贵嫔固宠,这分明就是让她将嫔位拱手相让! 吴贵人一向就有野心,怎会如此轻易就妥协,更何况妥协这一次,便会一生受制于人,更何况皇上那般宠爱她,她迟早也会怀孕,如何就不能与沈贵嫔争上一争了? 至于同样怀有身孕的木常在,早便被她直接忽略了,在她看来,木常在就算将孩子生下来,那也是替河嫣夫人生的,不足为虑。 将手里头的信件烧毁,吴贵人脸上不甘之色涌现,看来得好好计较一番了,这月葵水未至,也不知是否为喜事?她有把握,只要怀上了龙嗣,家族定会支持她争夺那嫔位之座…… 第一百一十七章 堵上命 夜里咸福宫,寂静非常,可往日里已经熄了灯的正殿,如今却灯火明亮。 康妃一袭月色寝衣端坐床榻之上,冷冷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年轻宫女不语。 少顷,那宫女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双腿,愤怒的抬起头,一双眸子清亮无比,竟与早被贬为答应,打入了冷宫的柳贵嫔相似,可一张脸却是平淡无奇。 “奴婢不知康妃娘娘到底何意?”那宫女眯了眯眼睛,丝毫不露惧色。 康妃冷哼一声,脸上一丝不虞晃过,把玩着腕上的粉色珍珠手链,冷言冷语。 “本宫何意你不知道吗?嗯?以为将皇上的喜好告诉了本宫,本宫就该感激涕零?本宫已经满足了你的愿望,将你从冷宫捞了出来,你竟还不满足?” 原是康妃刚入宫时颇受冷待,却忽然收到咸福宫里陌生宫女的信件,一天夜里壮着胆子去了冷宫处,便见到了已是答应的柳贵嫔,一番计较下,康妃决定与柳答应合作,在得宠后,便依言设计冷宫柳答应假死,而咸福宫却多了一个名为“星儿”的二等宫女。 星儿神秘一笑,竟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摇大摆的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端起茶杯为自己沏了一杯茶,“康妃娘娘何必动怒?我不过是想去见见我那可怜的女儿罢了,又何来背叛娘娘一说?” 康妃看着那人大胆的模样,顿时勃然大怒,只觉得自己招了一匹狼,眯了眯眸子,当下便威胁道:“你莫要忘了,柳答应已经死了,如今你不过一个二等宫女,没本宫的允许,不得出咸福宫半步!” 星儿娇俏一笑,盈盈一拜道:“奴婢自然知道,娘娘尽管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星儿是断定了康妃不敢如何处置她。 果然,康妃脸上几种神色涌现,便将此事轻轻放下了,“你好好待在房中反省一月吧!下不为例,出了差错被人认出来,本宫也保不了你!” 星儿闻言敛下笑容,严肃点了点头道:“是。” 天气越来越炎热,明桢帝也愈发不喜招妃嫔侍寝,可就算如此,平日里竟也时不时的去咸福宫坐坐,时不时便赏些玩意,偶尔还会招康妃养心殿伺候笔墨。 楼北辞越发忌惮康妃,可康妃谨慎的很,平日里无事绝不出宫门半步,让楼北辞一时也奈何不得。 而吴贵人一连两月都未来月信,心里已经确定了自己怀有龙嗣一事,这月把平安脉的日子将近,吴贵人不得家族支持,又是一个新人宫里并无什么势力,一时心急如焚,可看着沈贵嫔的肚子日益显怀,咬了咬牙,决定堵上一堵,索性自己怀有龙嗣,皇上太后也不会如何责怪她。 吴贵人耐着性子等了两日,待沈贵嫔邀她沁水亭一聚时,才残忍的勾起一抹笑容,如约而至,沁水亭旁边的湖,水可不浅呐,沈贵嫔当真是相信她…… 沁水亭风景极好,湛蓝的天映着碧绿的湖水,水天一色,便是如此了。 吴贵人还在不远处,便看到了一袭藕色茜裙的沈贵嫔,,沈贵嫔脸朝着湖水,用一支碧玉瓒凤钗挽了一个单螺,从背面看身形苗条,丝毫不会认为沈贵嫔已然怀孕。 而沈贵嫔独身立在亭中,宫女皆在亭子外边守候,吴贵人得逞一笑,她就知道沈贵嫔也受到了族中来信,定然会约她见面,并想尽法子招揽她,获取她的信任,如此一来,倒是成全了她今日计划。 到了亭外,吴贵人神色如常的吩咐心腹宫女在亭外等候,心腹宫女将到嘴边的话咽下,看到亭中沈贵嫔身边也无人伺候,只好作罢。 “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怎的今日想着邀妹妹一聚了?”吴贵人一身碧绿色漩涡纹纱绣裙,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回心鬓,叉了一支香木嵌蝉玉珠,低垂的眸中蕴含复杂的情绪,夹带着一丝不忍,却又迅速将不忍除去。 “妹妹不必多礼,怎的今日这身打扮着实清爽。”沈贵嫔回头轻轻扶起吴贵人,看着吴贵人难得的清丽打扮,有些惊讶。 吴贵人微垂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狠戾,抬起头言笑晏晏道:“妹妹一身气质当不得姐姐大气。” 沈贵嫔浅浅一笑,并不认同,却忽然脸色大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还来不及惊呼出口,便被吴贵人抢先一步道:“沈姐姐,你做什么?”几乎是一刹那间,吴贵人便朝那湖中坠落下去,言语间焦急万分,却丝毫不手软的将沈贵嫔一并拽下。 沈贵嫔相信吴贵人这个盟友,身边就一个贴身婢女在远处守着,又怀有身孕,身体笨重,根本就没有丝毫力气自救,沈贵嫔暗恨之余却闻耳畔吴贵人轻声喃喃自语道:“对不起。”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却不知是过了多久,只觉得身边嘈杂万分,沈贵嫔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不适的伸出手遮住阳光,可身下那钝痛却让她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将被子掀开,只见她平日里尤为喜爱的淡黄色云雁寖衣上,已是红云朵朵。 沈贵嫔受不住这般结果,双眼一番又晕了过去。 一旁的宫女闻声却见自家小主又晕了过去,惊慌失措的大声叫道:“快宣太医!” 咸福宫离沁水亭最近,沈贵嫔与吴贵人便双双安排至了咸福宫侧殿。 此时宫中有些位分的主子都已纷纷赶来,连久不闻后宫事物的楼北辞也领着高嬷嬷来了。 明桢帝神色如常,可仔细瞧却也依旧能从明桢帝眼中瞧出半分恼怒,他此时也不似刚即位不久那时子嗣稀少,可一想到,这次有可能会失去两个孩子,就难掩怒火。 此时她们已经知道了沈贵嫔落胎一事,而吴贵人也被太医诊出了两月的身孕,如今却还不知能否保住龙嗣。 沈贵嫔伤心的再一次晕倒,她们也不好宣沈贵嫔问话,楼北辞皱皱眉,斟酌一番才道:“皇儿你先回养心殿吧,国事为重,还不知沈贵嫔与吴贵人何时才能醒。” 明桢帝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中哀色已散,点点头道:“那儿子便先告退了,母后您也先回宫吧,这里有皇后守着呢。” 魏皇后适时的起身接茬,可再三劝慰下,楼北辞还是决定留下来,帝后二人无法,只好作罢。 “贵妃河嫣,三妃与和嫔留下,其他人退下吧。”楼北辞说完便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众人。 低位妃嫔相视一眼,明白此事已然不是她们能够摸得着的了,纷纷退下,至于和嫔,则是因为和嫔在事发之时恰巧从沁水亭经过罢了。 待不相干的人退安后,楼北辞才重新睁开双眼,“和嫔你可瞧到了是谁先动的手?” 和嫔心里暗自嘲讽,只怪自己运道不好,被扯进这种争端,暗暗寻思,才严肃道:“嫔妾去时,她们二人已经落水了,至于过程……嫔妾并未看见。” 楼北辞点头,并没感到意外。 一室茶香的好氛围却是被一个小宫女打破,只见一身穿二等宫女服的人匆匆进殿,一番行礼后才禀告道:“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话,吴贵人小主已经清醒了,经过太医治疗,腹中胎儿也安然无事。” 楼北辞接过高嬷嬷递来的手绢,轻轻将嘴角的水渍擦拭干净,“起来吧,既然吴贵人才苏醒,想来身体柔弱的紧,都随哀家去瞅瞅吧。” 在小宫女的领路下,众人挪至咸福宫侧殿——映月殿。 “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楼北辞领着一干妃嫔入殿。 吴贵人脸色本就苍白,闻言更是颤抖不止,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才觉得有了几分底气,挣扎起来行礼道:“婢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诸位娘娘请安!” 楼北辞看着床榻上,那脸色几乎透明的吴贵人,柔和了语气道:“不必多礼,好生躺下吧。” 吴贵人不敢托大,只是扶着宫女的手半依在了床榻上,却是如何也不肯躺下了。 魏皇后见此少不得一番称赞,“吴贵人当真是好规矩。”魏皇后的是以温和大度示人。 “的确不错,皇后教导有方。”楼北辞脸上表情几乎淡漠,不在意的随意一夸,随后又问起了落水一事。 吴贵人是这次事件的幕后之人,又怎会说漏嘴?一张巧嘴便将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为自己脱罪。 众人闻言沉思起来。 的确,此事是沈贵嫔邀吴贵人赏景,而当时沈贵嫔的人也在远处守着亭子,而吴贵人身份比沈贵嫔低,见沈贵嫔身边无人伺候,自然也不敢带宫女入亭,按理来说妃嫔单独相处,是不该让心腹退下的,沈贵嫔这般做法,要么就是尤为信任吴贵人,要么,便是想着单独相处好办事了。 而沈贵嫔若是信任吴贵人,又如何会伤害吴贵人?难不成吴贵人才是幕后凶手,算到沈贵嫔今日会邀她游园,又了解沈贵嫔对她极为信任? 况且妃嫔有孕一般是两月才会查出,吴贵人这个月的平安脉在三日之后,所以后宫并无人知晓吴贵人怀孕一事,那沈贵嫔又是如何知晓的? 没错,在坐大数妃嫔都在怀疑沈贵嫔,而直接忽略了吴贵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愿以偿 可包括楼北辞在内的少数之人,却觉得吴贵人更为可疑,毕竟这次之后,得到好处最多的便是吴贵人了,沈贵嫔落胎,新人之中就只有她与木常在有孕,那最后一个主位娘娘,便只可能是她吴贵人了,除非新人之中又有孕事,且吴贵人这一胎是公主。 而沈贵嫔这般算计吴贵人,完全没有必要,还是用这般法子,分明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等等…… 楼北辞脑中闪过一个可能,这般激进不顾后果的算计,只可能是在后宫没什么势力,且在落水后自觉毫无损失才会去做…… 沈贵嫔出身不差,家族才立了功,又怀有龙嗣晋为贵嫔,能平安保住龙嗣这般之久,宫中少说也是有些势力的,而沈贵嫔肚子里揣着的可是个宝贝,她又怎会如此冒险,去除掉一个对她没有丝毫威胁的贵人?就算吴贵人怀孕,也没必要堵上自己的前途才是。 楼北辞所想,淑贵妃河嫣夫人、顺妃皆猜到了,说起宫斗的老手,她们三人才是。 而魏皇后与佟妃也只是堪堪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吴贵人也受惊了,今日便好好歇息吧。”楼北辞却忽然轻轻将此事放下,反而关心起了吴贵人腹中龙嗣。 果然见吴贵人因她忽而转变的态度受惊的模样,楼北辞冷冷一笑,原本只是六分的猜疑如今又多了三分。 众人不敢反驳,只好面面相觑,默默跟在楼北辞身后离开侧殿。 楼北辞走到咸福宫门前,却忽然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康妃身边的星儿一眼,“今日委屈康妃了,不过康妃身边这个宫女的眼睛倒是长的不差。” 一番牛头马嘴的话,叫众妃不知她是何意,可康妃却是紧紧攒着手绢,勉强一笑道:“不过是个奴才,当不得娘娘夸赞的。” 楼北辞“哦?”了一声,挑了挑眉头,粲然一笑道:“既然康妃不在乎,不若便将这个奴才给哀家吧,哀家可是感兴趣的紧。” 康妃瞳孔紧缩,只觉得面前那风华绝代之人的目光,宛若刀片,直射她的灵魂深处,而她却像是扒光了衣衫,站在她跟前任她打量。 康妃心中一股入骨的恨意涌现,本想冷然拒绝,却无奈想到二人身份之差,略一迟疑,狠狠地掐了星儿一把,才装作神色如常的模样,毫不在乎的道:“能得娘娘青眼,是这个丫头的福气。” 楼北辞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头却是将康妃列入了黑名单首位。 楼北辞得了想要的结果,便吩咐了魏皇后调查落水一事,也不做迟疑,领着宫人径直回了关雎宫。 星儿胆怯的跟着进了关雎宫,本是做好了被审问的准备,却不想自她入了关雎宫之后,便再也没见过楼北辞,可她却被直接成了关雎宫的一等宫女,面上也是倍受楼北辞宠爱,这般模样,让星儿更加警惕,可惜她面上是一等宫女,可却从来没进去过楼北辞寝宫…… 而康妃却是以为星儿已经反主,气愤的发了一阵子脾气,才堪堪将心胸中的怒气压下。 沈贵嫔与吴贵人二人落水,导致沈贵嫔小产,而吴贵人却被查出两月喜脉,沈家一如吴家一般,只看中自家利益,根本不去过问,沈贵嫔落水一事是否与吴贵人有关。 两家一向同气连枝,吴贵人怀了龙嗣坐上那主位,与沈贵嫔坐上主位也并无差别,沈家精明的很,自然懂得其中道理,又何必撕破脸面让旁人得了好处? 大家族中,一向都是如此凉薄。 沈家自己都不计较,吴贵人怀揣着免死金牌,明桢帝自然也就没再过问了,只当是意外,可却不知为何,也未给吴贵人晋位。 这日楼北辞并未午睡,而是兴致勃勃的拿起了绣帕,硬是让和嫔教她刺绣。 和嫔看着面前那一团不知是何物的东西,平静的脸上,难得的抽搐了一下,斟酌一番委婉道:“娘娘较比之前倒是进步了不少。”至少能看出来是什么形状了…… 楼北辞闻言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得意的捧着自己的“佳作”,品了起来,只觉得和嫔当真是个好人。 忽而闻见开门声,却是云洗轻轻移至殿中,行礼间道:“主子,重鸢长公主领着公子求见。” 楼北辞一喜,放下绣帕,连忙道:“宣进来。” 和嫔极有眼色的从座位上起来,默默站在楼北辞身后。 楼北辞见此亲昵的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和嫔回以一笑。 不久便又一声轻快肆意的请安声传入殿内,“女儿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 接着便见一内穿薄蝉翼的玫瑰香胸衣,腰束朱红色繁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明黄色蝉翼纱的人儿,娇俏俏的立在门处,巧笑倩兮的看着楼北辞,美目间的气质倒是与楼北辞有六分相似。 楼北辞宠溺的冲重鸢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和嫔也在重鸢走近之时,轻轻福了福身道:“嫔妾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长乐无极。” 在大楚,公主的地位极高,在后宫妃嫔里,除了需向皇后行礼以外,其他包括贵妃在内的所有妃嫔都需向长公主行礼,而皇贵妃是侧后,需与长公主行平礼,特别是与皇帝同辈份的公主,而重鸢长公主既是明桢帝册立的唯一的长公主,又是楼北辞的养女,身份自然高贵。 重鸢目光柔和的看着面前这位简素的和嫔,亲切将和嫔扶起道:“和嫔不必多礼,本宫不在宫中,多数是你服侍母后,本宫该谢谢你才是。” 和嫔见此说并不露骄色,还是一脸平静,“这是嫔妾的福气。” 二人都算是淡薄之人,皆因楼北辞才亲近几分,见此也并不多聊,而和嫔也找了个理由退了安。 和嫔走后,重鸢才提起今日而来之事。 “母后,乐安相中的是平候府的嫡次子,也是乐安身边伴读的表哥,平候府内倒算是难得的平静之地,平候除了嫡妻荣氏外,也只纳了两名妾妃,其中子嗣中也只有一名庶子与一名庶女,平候十分敬重嫡妻荣氏,而那荣氏也是个有福气的,一连诞下三子后,又诞下一个女儿,当真是一房荣宠。” 重鸢抿了抿唇,拿起茶杯轻嘬一口后,才又道:“而候府嫡长子自小便是有学识的,听闻平候已经是定了由嫡长子承袭……” 重鸢偷偷瞧了自家母后一眼,见母后没有异样才继续道:“而嫡次子却是毕竟特殊,六岁时传出神童一称后,本以为会入仕途,却不想竟是一头迈进了商界,平候无奈之下只当做没看见,如今倒是闯出了一番本事,而嫡幼子年幼,却听闻也是个十分安静省事的主,最得平候喜爱。” 楼北辞淡淡点头,驸马一般是没有实权的,所以平候府嫡长子承不承袭都不关她的事,至于乐安看中的平候府嫡次子,能在商界闯出点名堂,小时候又有神童的名头,想来也是不会差的,驸马没有实权,如此看来,这倒是好事了。 心里头多了一丝满意后,楼北辞才无奈一笑,“乐安这次倔的紧,也为难你这个姑姑还巴巴的去查这些事了,你继续去探探那人的底,若是不差……便依了她吧,找个喜欢的,也算能过的肆意些。” 重鸢轻轻点头,眉目间纠做一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楼北辞见此有些心疼的拍了拍重新的柔荑,“可是受了委屈?” 重鸢微微一愣,抬起头看自家母后担忧的模样,心下一暖,微微摇头浅笑颜兮道:“有母后在,女儿哪能受委屈呀,不过是今日敏王府的雅郡主递了消息过来,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语气里含糊其辞,颇有些着急。” 楼北辞闻言哑然失笑,这雅郡主自那日太妃一事后,便在敏王府彻底失了宠,好在新王妃一直没有所处,她才好过几分,如今长了几岁,可以议亲了,自然就着急了起来。 将一旁乖觉的楚槐宁抱在怀里,楚槐宁是重鸢的儿子,那日满月礼楼北辞亲自出席,重鸢表示不愿儿子跟驸马姓,楼北辞便做主赐了楚姓,唤槐宁。 “哀家自有判断,你切安抚着她。”楼北辞爱怜的摸了摸小槐拧的脸蛋。 重鸢点头不语,便也没再提起旁事,反而兴致勃勃的将儿子平日里的糗事一一道来,语气间还不忘手舞足蹈形容一番,看着重新恢复了活泼明媚的养女,楼北辞微微一笑,一时宠溺无边。 几月后,木常在在御花园喂鱼时,被一天“跃龙门”的鲤鱼吓到,不足九月便早产,俗话说得好,七活八不活,木常在苦苦熬了一晚上,终于将皇子诞下后,还来不及瞧上一眼,便血崩而去。 七皇子一出生便没了生母,又是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夭折的模样,宫里原本虎视眈眈的妃嫔,顿时便没了兴趣。 好在河嫣夫人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有生育,再加上这个孩子是她看着从她母亲肚子里一路长大的,如今亲生母妃又血崩了,少了争斗之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直接便跑到太后皇上面前讨了七皇子的抚养权。 明桢帝本不打算答应,可看见小儿子一副病弱的模样,再加上母后也为之求情,看着河嫣夫人眼底难得的祈求之色,便心软答应了。 木常在被晋为贵嫔,丧礼却是按嫔位的分位办的。 七皇子身子骨弱,太医直言不能吹风,河嫣夫人心疼之余,便直接大手一挥,请言将满月礼省了。 一时新人里,玉常在废了,木常在去了,沈贵嫔小产后便一直深居浅出,吴贵人不知为何也收敛起来,轻易不出宫殿半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宠妃孕事 三年后。 又到了每月的十五号,宫里的大小主子皆需赶至关雎宫请安。 而新入宫的秀女今日也是头次请安,自然不敢耽搁,在此之前却是得先赶到坤宁宫给魏皇后请安,再由魏皇后带领前往关雎宫。 这是贵人以下的妃嫔,唯二次给太后皇后行请安礼,第二次自然是她们侍寝之后了。 此次入选的秀女只有八人,除了一个贵人外,其他皆是常在答应。 而这位贵人身份也不简单,乃是魏皇后的嫡亲妹妹。 河嫣夫人等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淑贵妃却半瞌下眸子,一副全然不见的模样。 三年下来,宫里最大的变化便是多了几位小主子了。 七皇子楚沛被河嫣夫人抱养后,身体竟然逐渐康复,只是仍旧不能过度劳累, 而吴贵人成功诞下八皇子楚漾,却不知为何恼了明桢帝,不说晋位,连八皇子的抚养权都没捞着,沈贵嫔也忽然崛起,直接晋为最后一名主位娘娘,入主储秀宫,抱养了八皇子。 早先颇为低调的风常在,也将一干新人远远抛下,诞下七公主楚雲蔚,得了一个“纯”字为封号,而七公主也直接抱给了纯常在的主位娘娘——和嫔。 落常在早在一年之前又晋为贵人,如今诞下的第九子也刚过了周岁礼,得了楚明一名,在周岁礼上晋为贵嫔,得了九皇子的抚养权。 “各位妹妹都起来吧,尔等需谨守宫规,若是伺候好了皇上,为皇室开枝散叶,本宫定当重赏。”魏皇后此时,也早已不是刚入宫时青涩的模样,一身明黄色宫装,一支凤凰含珠珠钗,便端的大气凌然,端庄优雅。 “是,婢妾等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定当谨记宫规,为皇室开枝散叶。” 新人行完三拜九叩礼之后,又一一见过了各位主位。 “魏贵人不愧是娘娘的嫡亲妹妹,瞧着便与旁人不一般。”佟妃目光不善的,看着魏贵人美艳的面孔,冷哼一声道。 魏皇后亲抚珠钗,自当是夸赞了,“佟妃所言差矣,花开两支,本宫的妹妹与本宫自然不同。” 佟妃眸中流光一闪,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也低声应下了。 淑贵妃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瞥了一眼一脸不甘心的魏贵人,只觉得魏家倒是越活越回去了,魏皇后膝下无皇子,却也有个公主,位置稳当的很,如今皇上年青,他魏家就如此急不可耐的送了个嫡女入宫,安的哪门子心,是个人都能猜到,魏皇后会不高兴却也只是过了过嘴瘾,也算是大度了。 魏皇后神色如常的瞅了瞅身下空置的椅子,冷漠一笑道:“康妃想来是有事耽搁了,时辰也不早了,再等下去母后该责怪了,走吧。”说完便径直领着众妃前往关雎宫。 到了半路,却与匆忙而至的康妃撞到了一块儿。 魏皇后目光咄咄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满眼的笑意却不带温度,“康妃既然赶来了,便一起吧。” 康妃见魏皇后如此态度,也见怪不怪了,清高的扬了扬头道:“多谢娘娘体恤。”便跟在了顺妃后头。 进了关雎宫,便不觉放轻了脚步。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魏皇后缓了缓心情,噙着一抹亲昵的笑容冲上首的妇人请安。 只见一贵妇端坐其上,一身锦茜红金丝繁花宫装,青丝若墨不见半丝华发,用一支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将发挽起,梳着高椎髻,一脸淡漠,见到魏皇后时,才见些许笑容,雍容华贵,不可方物。 而贵妇身边一名身着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的少女,娇俏而立,当即缓缓欠身道:“雅儿给皇后娘娘、各位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此贵妇便是楼北辞了,只见她略微额首道:“坐吧,这便是此次入选的秀女了吧?” 魏皇后点点头,一脸孺,“是了,此次一宫入选了八位妹妹,雅儿不必多礼。”又柔和冲一旁的少女一笑。 楼北辞点点头,仔细观察了一番候在殿中的八名新妃,过了许久,见她们脸色略微有些发白才道:“瞧着都是些懂规矩的,皇后这次幸苦了,哀家没什么好教诲的,只希望你们懂规矩,知尊卑,早日为皇上诞下子嗣。” 魏皇后略微垂头道:“是儿臣的分内事,不该言苦的。” 而底下八人也纷纷行了大礼:“是,婢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按规矩赏赐了些东西后,新人才纷纷退至各主位身后。 楼北辞此时笑眯眯的将一旁的少女拉至身前,又同魏皇后打趣道:“这丫头刚赐了婚,便巴巴跑来哀家这打探消息,哀家被缠的紧了,正好你来了,听闻你幼弟与裴槟还算熟稔,你写封家书回去,让你弟弟好生给咱们这位新晋的睦雅公主介绍介绍。” 雅郡主面前便被封了公主,封号睦雅,如今更是赐婚给皇帝一党的新秀,双喜临门让她一时半喜半忧,如今闻言更是羞红了脸,直垂下头不语,绞着手绢一副小女儿态毕露。 魏皇后看着眼前的绝代佳人,目光一闪,捂着嘴直言道:“母后放心,儿臣定当好生问问弟弟,可不能让咱们睦雅公主吃了亏。” 睦雅公主咬了咬唇,脸上满是红晕,却也不忘规矩,欠了欠身道谢:“那雅儿便再次多谢娘娘了。” 魏皇后笑着晃了晃手。 楼北辞目光从康妃那划过,这女人越发受宠,也越发肆无忌惮,不将魏皇后放在眼里,好在明桢帝对她一向孝顺敬重,如此康妃在她跟前也还算是乖觉。 早上一事楼北辞早有耳温,自然不会饶过康妃,凉凉道:“康妃身子骨弱,今年秋狩便好生待在宫里吧。” 康妃身子一抖,强忍怒火,虚伪一笑道:“臣妾惶恐,宫里姐妹之间相处融洽,皇上娘娘也待臣妾甚好,臣妾身子虽弱,却也能服侍皇上左右的。” 康妃此言便是在明目张胆的说,明桢帝宠爱她,离不得她伺候了。 魏皇后冷怒的看着那放肆的女人,这些年明桢帝对她越来越冷淡,若不是有母后为她撑腰,她这个皇后的面子早就撑不下去了,心里头对楼北辞的感念不少,自然容不得自己一向厌恶之人在此放肆。 楼北辞却丝毫不介意康妃语气里的张扬,幽幽瞥了一眼各宫主位身后的青葱新人,默然道:“康妃也算是老人了,强撑着身子伺候皇儿多年,如今新人入宫,康妃你也可以好生歇息一番了,养好身子也好为皇儿早日诞下麟儿。” 康妃只想吐血,这老太婆拐弯抹角的说她人老珠黄,身子不好又没有龙嗣,还霸着皇上宠爱,当真是恶毒! 晃了晃身子,康妃许久没被这般气过,一时竟有些气虚喘不上气。 楼北辞看着康妃如此模样,皱了下眉,康妃这模样怎的与哮喘一般? 看着康妃一副随时会倒下的模样,魏皇后心里一紧,生怕康妃在关雎宫晕倒,也不顾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吩咐道:“还杵在这做什么?没见康妃身子不好?还不请去太医?” 楼北辞见此也怕康妃多生事端,高嬷嬷见自家主子并未阻止,才给一旁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这才快步退下。 不过一时,太医便为康妃诊了脉,却得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答案。 “你说什么!康妃怀孕了?”楼北辞惊愕的看着康妃半死不活的模样。 也不怪楼北辞惊讶了,在场有些地位之人都知道,康妃当年救驾伤了根本,是怀不了孕的。 太医叹了口气,一脸严肃的拱了拱手称道:“微臣所言为实,只是康妃娘娘之前伤了根本,如今强行怀孕……怕是异常凶险呐!” 康妃清灰的脸上挤出来一丝希冀,颤抖着嘴唇问道:“本宫当真是怀孕了?” 太医慎重的再次把了把脉,点头叹了口气不语,接下来便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太医该说的的了。 楼北辞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目如火炬的死盯着康妃的眼睛问道:“你用了什么药方?” 康妃攒着衣摆,垂下头不语。 “碰!不说?好好好,哀家是管不动你了,那就去请皇上来!哀家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一个善好的花瓶扔下,楼北辞气极反笑,连称三个好字。 宫里最忌讳的就是私下与宫外私相授受,特别是药方与药材之流。 一个娘家远在他国的妃子,竟能得如此药方,当真是叫人发寒。 康妃猛地抬起头,梨花落雨的跪下请罪,却丝毫不肯认药方一事,只说是自己不甘心,私底下偷偷用了听闻的土方子之语。 楼北辞被气的额角青筋暴露,与高嬷嬷对视一眼,高嬷嬷又冲几个年轻力壮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强行将康妃从地上扶起,硬生生的押在椅子上,不让其动弹分毫。 楼北辞闭了闭眸子道:“康妃怀孕乃是喜事,哀家一时担忧康妃身体,才心急如焚,说话重了些,康妃莫往心里去,皇上也该知道这消息,云洗你亲自去养心殿一趟吧。” 云洗从一旁轻轻走来,乖巧行礼后,便按吩咐去了养心殿。 约过了半柱香还未到,明桢帝便急匆匆的赶到了关雎宫,眉目间担忧的不见遮掩,发梢上的汗珠也诠释着主人有如何着急。 第一百二十章 鹬蚌相争 楼北辞目光不善的看着眼前的明桢帝,瞧瞧那着急的神色,仿佛她关雎宫是什么魔窟似的。 “康妃身子骨弱,如今又强行怀孕,日后无事便歇在咸福宫里吧,请安也一并省了。”尽管不满,楼北辞还是要出言关照一下。 魏皇后温和的点头道:“母后说的是,康妃妹妹是需静养,只是之前随从前往秋狩的名单上,记了康妃妹妹的名字,如今……” 康妃眼睛一跳,强撑起身子,一脸病态的祈求道:“臣妾想随皇上一块去,还请皇上应允。” 楼北辞眯了眯眸子,冷哼一声,“简直是胡闹!” 明桢帝心疼的看着宠妃苍白的小脸,又看了看自家母后勃然大怒的模样,只觉得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康妃却只称到时只想伴君左右,绝不会出帐篷半步,明桢帝一时不忍,便点头应允了,楼北辞见此也不发怒,索性不管,将众人都轰走了。 反正又不是她怀孕,康妃那个做母妃的都不在乎,她去充当什么救世主呢,之前阻拦已是仁至义尽,既然康妃不受这好意,那且看看后宫那一群女人如何设计康妃吧。 七月下旬,明桢帝并领百官众妃前往木兰围场。 这次不是去西藏那边,楼北辞很是失望,三年前的秋狩她去了,只觉得舟车劳顿,路途艰辛,真不知康妃如此费尽心思去秋狩,意在何处了。 直到八月下旬,传出康妃救驾,胎儿不保性命垂危之时,楼北辞才明白康妃的用意。 看来这女人之前应该是请过太医了,也知道自己撑不到生产之际,干脆利用胎儿去夺宠了…… 说不准明桢帝遇害都是她康妃设计的! 楼北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看来康妃如此,是意在晋位了。 既然康妃能设计夺宠,那她楼北辞亦然,反正明桢帝也并未将康妃救驾落胎一事,传到京城不是? 三日后,未去秋狩的河嫣夫人在关雎宫请安时,关雎宫头顶房梁忽然坠下,河嫣夫人决然救下太后,却昏迷不醒,太医称河嫣夫人脉搏微弱,是性命垂危之像,太后大恸之下,晋河嫣夫人为贵妃,赐封号“贤”。 待明桢帝携后妃回宫之时,已是尘埃落定。 明桢帝将康妃一事上报,楼北辞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皱起眉头一脸哀痛之色,“哀家先前就说过,康妃胎像不稳,该好好静养,唉可惜了,皇儿可还好?秋狩一向谨慎,圈中怎会混进老虎?” 明桢帝对此也十分愤怒,在殿中不安的来回踱步,“该不会是前朝歹人?亦或是太妃林格格之流的遗党?” 楼北辞差点拍手称好,可不就是那林格格嘛,也不知那林格格是如何蒙混过关的,毕竟未经人事的少女与妇人可是有差别的,古代对贞洁一事最看重,当初就算明桢帝再宠康妃,也是在康妃入宫之前派贞洁嬷嬷去查过,并未发现异常。 林氏擅长蛊术,该不会是用了什么蛊吧?楼北辞一想到那般美貌之下掩藏着蛊虫,就一身的鸡皮疙瘩。 楼北辞思绪一时飞远,明桢帝再三呼唤才察觉过来,“母后这是怎么了?可是累着了?” 楼北辞并未反驳,只是借着这个台阶让明桢帝退安了。 一日后,晋康妃为夫人的懿旨从关雎宫传下:“康妃李氏赤胆忠心,不顾身孕虎爪救驾,哀家不甚感动,着日册封为从二品夫人,赐封号端康。” 而明桢帝也借此提出,让端康夫人重新搬入已经修缮好的启祥宫。 启祥宫虽说属西六宫,可前朝却是贵妃所居,规格自然不是一个东六宫一角的咸福宫比得上的。 明桢帝如此提议被楼北辞不露声色的压下,理由也是理直气壮,“端康夫人才小产,又受了伤,如今才苏醒,太医称仍需静养,如今又怎好挪宫?况且端康夫人自始入宫时点一再与启祥宫相冲,哀家着实担忧再生弊端,端康夫人居住咸福宫已久,想必也生出几分感情,如今搬入新环境,也难免生出不安,此事不必再提。” 直至九月,再生事端。 魏皇后嫡妹魏贵人失手将偷溜出来的五皇子楚樊推倒,不慎撞到了假山一角,当场便咽了气,魏贵人害怕之余,竟将五皇子扔下了枯井。 还是晚间五皇子的奶嬷嬷找了一日未果后,禀告了淑贵妃,才在废弃的宫室枯井中,找到了五皇子的尸首,淑贵妃当场昏厥,魏皇后及时宣了太医,明白态势严重,便直接不顾宫人阻拦,径直的跪在了关雎宫门前负荆请罪。 楼北辞着难得一见的金罗蹙鸾华服端坐凤椅之上,双眸微抬,不见半分情意,硬是让魏皇后跪了半刻钟,才凉凉道:“成了,哀家也午睡起来了,还不快去将皇后娘娘请进来?好歹也是一国之母。” 云洗眼睛都不抬一下,万分淡定的依言出去了,果然见关雎宫外依依稀稀跪着一人儿。 走进一瞧,确是一身紫绡翠纹裙的魏皇后,云洗明亮的眸子里携着三分笑意,凑近将魏皇后扶起,才柔声行礼道:“日头也大了,娘娘莫要再跪了,主子一醒来听闻您跪在外头请罪,便心疼极了,特派奴婢请娘娘进去一叙呢。” 魏皇后感激的同云洗点点头,微微抬了抬有些发麻的腿根子,擦了擦眼睛沁出的眼泪,便倚宫女身上缓慢的进了关雎宫。 云洗将魏皇后领到正殿,便停下脚步道:“主子还在梳妆,烦请娘娘等候一番,奴婢告退。” 魏皇后点头称善,却不敢坐下,只静静的立在殿中,静候婆婆。 没过一会儿,楼北辞便携着高嬷嬷而来,魏皇后见此直接跪下请罪:“臣妾有负母后信任,请母后责罚!” 楼北辞脸上哀色不减,龙凤呈祥,如今龙死凤生,又不知让有心之人如何编排? 况且五皇子一出生虽不似甯若一般,倍受她宠爱,可却也是看着长大的孙儿,如今才到上学堂的年纪,便早夭了,让她如何不心疼? 这还是明桢帝头一个三岁以后早夭的孩子,楼北辞颤抖着嘴唇,略微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你是该请罪!先前妃嫔流产之事,哀家不怪罪你,也不责备你,可今日一事,你叫哀家如何不心寒,你是中宫皇后啊,后宫里哪个孩子不该称你声母后?你就是这般料理后宫,就是这般对哀家与皇上的新人?” 见楼北辞果然怀疑到了她的头上,魏皇后强忍着酸涩道:“臣妾心中虽然在意,可那都是皇上的骨肉,臣妾又怎会加害?樊儿是龙凤胎,事关我朝动荡,况且樊儿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又同臣妾的七公主交好,臣妾怎会……”说完再掩哀色,一时痛哭出声。 楼北辞见魏皇后眼中委屈之色并不参假,一时便信了八分,让高嬷嬷将魏皇后扶起,眼中才略微有了些感情,眼中却是锋芒毕露,语气里的厉色,让人闻之胆寒,“哀家一时伤心,误会了你,也莫要多想,这事你别管了,哀家亲自彻查!” 魏皇后再三确认婆婆没有再怀疑她,这才在宫女的服侍下重新梳洗妆容,安心回了坤宁宫。 不过半日,楼北辞便查到了魏贵人身上,而其中也不乏有端康夫人的影子。 将证据直接端到了明桢帝案前,如何处置,就得看明桢帝的意思了。 三日后,明桢帝探咸福宫,却半夜愤然从咸福宫拂袖而去,第二日便传出圣旨,“端康夫人殿前失仪,幽禁咸福宫,无诏不得出。” 而魏贵人则以谋害皇嗣一事处死。 朝堂上淑贵妃一党不留情面的力压魏皇后一党,明桢帝心里愧疚,只当没看见,而以魏家领头一派也自知理亏,不敢反击只能防守,不到一月,魏家在朝廷的势力便缩减了三分之一不止。 魏皇后主动将宫物卸下,成日里闭宫不出,为楚国与五皇子祈福,几次露面都会比以往瘦上几分。 淑贵妃婉拒了宫物,只是管教五公主甯若更加严厉,轻易不得出永和宫,好在五公主懂事,并未哭闹不止,一时更得楼北辞与明桢帝疼爱。 对于端康夫人的处罚,楼北辞很是不满,一连数月都拒绝了宫妃与明桢帝的请安,只是时不时的差高嬷嬷亲自去咸福宫送佛经,几月累积下来,端康夫人手抄的佛经已有数十本之多。 贤贵妃一上任便得了宫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暗地里欣喜不已。 可不知何时,宫里面一夜里便出了一则流言:五皇子一事乃贤贵妃一手策划,魏贵人不过是个替死鬼,贤贵妃这般计划,只为两虎相争从中得利。 贤贵妃听闻气的半死,好在她公主出生,手段自然不会差,直接以雷霆之风处置了几个嘴碎奴才,流言才堪堪止住。 可贤贵妃手段再了不得,在朝廷上也没有人脉,当史官参了她之后,贤贵妃才从明桢帝口中得知,此事前朝已是传的沸沸扬扬,连她雷霆处置宫人的手段,也被污蔑成了心虚。 关雎宫里,楼北辞危险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星儿,“柳答应好大的本事呐!” 星儿却是一脸惶恐,打死也不认账:“奴婢惶恐,不知太后娘娘所言何事,倘若奴婢不小心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责罚!” 演技当真是精湛,将一个毫无背景的宫女演的像极了。 若是往日里,楼北辞说不定还会与她玩上一番,可今日楼北辞却是再也容不得她了,“你莫要忘了你女儿如今为佟妃宫里,而佟妃却是贤贵妃一党!你这般帮助端康夫人,是何居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百官谏言 星儿脸上表情一变再变,索性还是撕下了伪装,“太后娘娘若是能帮奴婢体内的蛊取出来,奴婢也能帮娘娘。” 楼北辞神色莫名的盯着星儿的脸,“这张脸也是因为易容蛊?”早在星儿第一天进关雎宫时,楼北辞身边的蛊女就已经跟她说过,星儿脸上有易容蛊。 星儿讽刺一笑,眼中的凄凉也不再掩藏,“娘娘既然知道奴婢脸上有蛊,又如何猜不到奴婢体内亦然呢?” 楼北辞端起茶杯不语,她怎会告诉星儿,她身边的蛊女也探查不出她体内有蛊虫的存在。 半响,楼北辞还是差人唤来了如芙郡主。 如芙郡主查探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这丫头体内除了易容蛊之外,并无他物。” 星儿却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 她先前并是没有提防端康夫人,只是端康夫人除了在下易容蛊时,就再也没有接近过她,所以她先前也不知体内还被下了其他的蛊。 直至前几日,端康夫人忽然间要求她动用柳家的探子,去撒播关于贤贵妃的留言,她讽刺拒绝时,那个女人便冷漠的拿出一把小刀,轻轻的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她的身体就像是被碾压了一般,痛的她满地打滚,直到她答应了端康夫人的威胁,被喂了一口血时,疼痛才堪堪止住…… 那种惊悚恐怖的诚服感,使她十分恐惧。 星儿听闻如芙郡主已算是蛊族中的佼佼者时,如星辰般美妙的眸子便失去了光彩。 再二人的再三挑拨下,星儿才将知道的尽数吐出。 如芙郡主闻言猛地起身,连身旁的茶杯都被她不慎打翻在地,“可是喝了她的血之后还会产生出一种依恋与城府感?” 星儿本是觉得羞耻,可她看见如芙郡主认真的神情时,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呵……”如芙郡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软的倒在了椅子上。 见如芙郡主久久回不来神,楼北辞也不催促,看来事情已经严重到一定地步了。 “这端康夫人已经同我族叛徒勾结在了一起,还请母后多加防范才是。”如芙郡主脸色苍白,似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重点将“叛徒”二字加重,语气里的复杂却让楼北辞侧目。 “哀家可否冒犯一问,蛊族叛徒的名讳?”楼北辞敛下眸中精光,作无意问出状。 如芙郡主讽刺一笑,眸中的恨意与无奈交错,一阵血光闪过,凉凉道。 “这也并不算是秘密,只是我族一直不喜接触旁人,这才没传出消息来,早在我来之前,我族前任大祭司便与外界不明人士合作,企图谋害族长与诸位长老,也在诸位长辈体内下了类似星儿的这种血蛊,,好在我体内也流着祭祀一样的血,才冒险逃出将诸位长辈的蛊虫解除,族长更是燃烧了寿命动用了我族圣物,才堪堪将祭祀打伤,只是却被他侥幸逃脱,如今下落不明。” 楼北辞瞳孔猛地一缩,努力的克制住脸上的表情,适当的露出来几分惊讶,“那星儿体内的蛊,你是否也能解?” 如芙郡主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半响叹了口气才道:“蛊族之人自打出生便接触蛊虫,体质自然与普通人不同,我的血与祭祀同出一脉,却不见得能解端康夫人下的蛊,我只能尽量一试,但是后果却是说不准的……” 星儿却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急不可耐的点头应允道:“郡主尽管尝试!” 如芙郡主与楼北辞对视一眼,见楼北辞略不可查的轻轻点了点头,才果断的逼出几滴滴艳红的血。 示意星儿除尽衣衫,露出胸口,如芙郡主拿出匕首沾满自己的血,又示意一旁的青颜掏出一块软木,随意的将软木塞进星儿嘴中,示意她咬住,才轻轻的将锋利的匕首在心口下方划上一道口子,刺了进去。 过了半响,待星儿吐出一口黑血后,星儿才舒了口气一般的将匕首取出,明明是沾了血刺进心口的,此时却是干净如初,滴血不沾。 看着这诡异的画面,楼北辞抖了两抖身子,悄悄的往身后退了再退。 而此时星儿却忽然尖叫一声,随后便以肉眼般可见的速度,脸上的肉像蛇脱皮一般迅速脱落,一眨眼便只剩下了一具骨架,倒在了地上。 楼北辞再也忍不住的吐了出来,连胆汁都吐出来后,胃还是一个劲的在肚子里翻转,“呕……” 青颜担忧的扶住楼北辞,安慰般的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睛里也流露出几丝厌恶。 好在楼北辞并未唤其他人在身边伺候,这时屋里也只有除星儿以外的,楼北辞、如芙郡主与青颜三人,倒也没什么别的顾及。 好在后宫里消失一个宫女也不足为奇,这事在楼北辞的运作下便也慢慢消散了。 只是楼北辞不知道的是,端康夫人也因为星儿一事遭到了极其严重的反噬。 而淑贵妃知道儿子的死与端康夫人脱不开关系,虽然不爽贤贵妃渔翁得利,但更加不想让端康夫人奸计得逞——只要贤贵妃的流言坐实,她端康夫人便会被明桢帝放出来。 淑贵妃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手里头捧着儿子生前所穿的衣物,狠狠地勾起一抹狰狞的微笑,弑子之仇,不共戴天,李沁和,你给本宫等着,本宫就算死,也要拉你一个垫背! 接下来淑贵妃便一改往日里温和的模样,连脸上的面子都懒得顾及,直接用放在明面上的探子,将明桢帝费尽心思所遮掩下的真相抖了出去,这一次,是连明桢帝的脸一起踩在了脚底下。 楼北辞叹了口气,只是做样子的处置了几个可有可无的宫人,便安心礼佛,不问世事。 而淑贵妃所为是在让众人难以置信,明桢帝与端康夫人还来不及阻止,又因着楼北辞暗地里的推澜助波,这丑陋的真相便直接大白于天了。 帝王最忌讳专宠,而端康夫人这次又牵扯了谋害龙嗣一事,顿时以背了黑锅的魏家,失去了皇子的景家领头,百官下跪谏言严惩奸妃。 永和宫里,明桢帝愤怒的指着地上的淑贵妃呵斥道:“景禾然!你好大的胆子啊!你这般行事与干预政事,操纵百官逼宫有何区别?” 淑贵妃跪在地上垂着头许久不语,在明桢帝再次发怒之后,才幽幽抬起头,一张脸苍白病态,而原本该是温和慈善的眸子,也不知何时充满了血丝与恨意,“臣妾只知道,樊儿是臣妾与您的孩子!是大楚的皇子!更是难得的龙凤胎,龙死凤生,想必您该比臣妾懂得,什么才是较为重要的政事吧?皇上。” 最后一声皇上,语气悠远,而明桢帝却从中听出了三分讽刺与七分不屑。 恼羞成怒的将一旁的装饰之物踢翻,淑贵妃见此却跪在地上屹然不动,连眼皮子都不见得抬一下,只是用一双猩红的眸子,淡淡的盯着明桢帝不语,一身傲骨与倔强,却是让明桢帝仿佛看到了昔日母后跪在先帝身前,誓死保护他的模样。 明桢帝不堪其目光里的坦荡,竟脚步蹒跚的向后退了一步。 “哇……父皇不要罚母妃,母妃只是在惩罚坏人!父皇坏坏……” 突然一声孩童的哭啼声传来,只见从侧室跑来一粉嫩嫩的精致小孩儿,眉目虽还未张开,却也能依稀看出其绝代风华,可当明桢帝与她纯洁无瑕的眸子对视时,明桢帝只觉得自己很失败…… 往日对他依赖信任、充满孺慕的纯真眼神,已经变成了今日陌生与警惕的模样。 生为帝王的自尊心再次作怪,明桢帝冲淑贵妃再次怒目而视,“甯若不过还是个孩子,你就同她说这些东西,若是教坏了朕的公主,朕饶不了你!” 淑贵妃失望的闭了闭眸子,冷漠以对,反正她也不奢望夺得这飘渺的宠爱,也不靠明桢帝过日子,如今想通了后,行事间便多了几分随意。 明桢帝见眼前那女人对他视而不见的模样,气的跳脚却也无可奈何,恼怒间,却闻甯若那糯糯的声音哽咽道:“父皇坏坏,凶母妃,还不让母妃起来,甯若要告诉皇奶妈!” 明桢帝手足无措的哄了几句无果后,耐心也渐渐被磨光,若不是这女儿长着一副神似妹妹的脸蛋,他也没这般耐心去哄,皱了皱眉头,不喜的看着无动于衷的淑贵妃道:“哼,起来吧,贵妃教的好女儿!” 还不等淑贵妃起来,便惊闻一声冷怒的声音道:“皇帝可错怪贵妃了,甯若一向是哀家教导,看来皇帝是对哀家的教导有所不满了?” 众人惊诧过后,便是一溜串的请安行礼。 明桢帝一听自家母后口中的“皇帝”二字,便知自己触了老虎的胡须了,抽搐了一下嘴角,有些无奈与讨好道:“儿子这是气惨了才……还请母后不要往心里去,甯若乖巧懂事,冰雪聪明,儿子怎会怪罪她?” 楼北辞冷哼一声,表情才渐渐有所好转,却还是憋着一肚子气,“哀家不过一介女流,又怎敢质疑皇帝。” 明桢帝吓得头冒冷汗,好说歹说才将自家老娘劝好,淑贵妃在一旁只想拍手叫好,只是到底有所顾虑,不敢太放肆,不然连楼北辞也保不了她。 只见楼北辞一身绛紫色暗银线弹花月华锦服,头叉紫金六面镜玉步摇,冷冷扫射一旁宫人道:“今日所见,不过是帝妃闺房之事,如若谁敢嚼舌根让哀家听见一言半语,那慎刑司便是尔等居所!” 众人齐称不敢,退避左右后,楼北辞才满意的冲明桢帝道:“淑贵妃痛失爱子,行事难免冲动了些,可到底是比那背地里藏针的好!今日哀家便做主罚淑贵妃禁足三月,罚奉半年,此时休得再提,至于端康夫人,要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帝这次是你被迷了眼了,至于如何处置,哀家不希望你寒了后宫前朝,与天下人之心!你掂量着办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皇家寺院 明桢帝表情一变再变,默默跪了下去为端康夫人求情道:“母后,沁和年轻还不懂事,此次也不是沁和的全部过错,到底是魏贵人起了歹心,还请母后饶了她这一回吧!” 淑贵妃紧握着手,猛地抬起头,眼中恨意丛生,“皇上当真是宠爱那个贱人?她不懂事难道樊儿就不无辜吗?” 明桢帝怒目圆睁的看着淑贵妃,看着帝妃二人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模样,楼北辞很是头疼,前些日子星儿的惨死让她受了刺激,一直到今日都会偶感不适。 “端康夫人意图谋害皇嗣,夺去封号,降为嫔位,无诏不得出。淑贵妃痛失爱子,即日起闭宫养病!”楼北辞懒得再去看她们斗鸡眼的模样,捏了捏眉心,一副不能商量的模样。 “母后!” “臣妾接旨!” 不同情绪的声音不约而同响起,明桢帝恨恨的看着淑贵妃含笑的模样,还想再与自家母后说些什么,可见楼北辞一副要昏厥的模样,又不免担忧道:“母后您可还好?” 楼北辞摆摆手,扶着高嬷嬷的手摇摇晃晃的起身,疲惫的笑了笑:“哀家无事,先前日子偶感风寒,可能还未好全吧,歇歇也就无妨了。” 明桢帝闻言还是有些不放心,淑贵妃见楼北辞起身也连忙扶了上去,“太后娘娘也该多注意身子才是。” 楼北辞点点头,摸了摸一旁甯若的小脑袋,“成了,哀家也乏了,先回去了,贵妃也要养病,皇儿同哀家一并吧?” 明桢帝知道母后是在变相的护着淑贵妃,却也没反驳。 淑贵妃舒了口气,福身行礼道:“臣妾恭送太后皇上。” 直至那天底下最尊贵的母子走远,淑贵妃才竭力一般的瘫软在地,低低的哭了起来。 端康夫人接了降位的懿旨后,又吐了一口老血。 回了寝殿将宫人都轰了出去,才将房门掩上,一回头便忽然被扇了一耳光,才降为李嫔的李沁和却丝毫没有愤怒,反而惊恐的跪了下去,“师父……” “啪!”李嫔才开口便又被来人冷漠的扇了一耳光,李嫔害怕的打了个冷颤,显得更加卑微。 似乎是满意了李嫔的态度,来人才冷然开口道:“师父也是你配叫的?” 声音清越动听,说出的话却算是锥心了。 “主人,我知道错了……”李嫔这才敢抬起头,眼中含泪,略微肿起的脸颊泛红,显得尤为可怜。 “哼,你算什么?竟也敢自作主张的向皇子动手!如今倒好,投鼠忌器!打草惊蛇!” 男子一头雪白的发丝,薄唇紧闭,茶色的眼睛十分勾人,似乎是气极了,又狠狠地踹了李嫔一脚。 “主人,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也只是想早点完成主人的心愿……”李嫔痛呼出声,眼中愤恨一闪,却不敢露出马脚。 “呵?为了我?我看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男子不满之色浮上脸庞,大手一挥,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枚猩红色的蛊虫,粗暴的将李嫔的下颚掰开,将其扔进李嫔嘴中。 蛊虫灵性十足,爬的极快,不过一会儿便进了李嫔腹中,李嫔惊恐的抱着男子的双腿求情,却不敢伸手阻拦。 陌生男子被李嫔的识相给取乐了,亲昵的将李嫔提起来,抱在怀里,肆意的在李嫔身上上下其手,言语中保函情色,“你放心,只要你听话,这虫子只会对你有好处……” 李嫔将厌恶深深埋藏,乖巧的攀上陌生男子脖颈,呵气如兰道:“主人尽管吩咐便是。” 没过一会儿,房中烛火一闪,墙上浮现出两人紧密之态,时而传出李嫔压制的呻吟…… 却无人发现,房中动态已一一被门外一宫女所见。 蛊族大祭司完事后舒服的躺在榻上,看着李嫔娇媚之态,心底暗暗自傲,将李嫔下颚执起,眯了眯眼睛道。 “你那肚子瞒不了多久了,尽快将事情都了了,不然被发现了我饶不了你。” 李嫔抚媚一笑,一脸风情万种,再次埋进大祭司怀中,撒娇般语气道:“人家也想,只是如今这情形,怕是还得再等等呢,师父您最疼人家了,这次就帮帮人家吧……” 大祭司一脸餍足,也不在意李嫔的称呼是什么了,摸了摸李嫔的头,暗含深意,“我就帮你这一次,若是失败了,你懂的,我从不养无用之人!” 李嫔脸色惨白,连爬带滚的跪了下去,连连点头保证道:“您尽管放心!” 第二日,楼北辞起床后头痛不止,高嬷嬷连忙将守在关雎宫里的御医给叫了过来,御医连翻问诊,得出结果楼北辞需要静养。 楼北辞的确是病了,连探子新得的消息都没来得及听。 明桢帝与魏皇后携后宫众人,至关雎宫看望。 “皇儿不必如此,毕竟不过是年纪大了,好好休息几日自然就好了,国事为重,你先回去吧,这有皇后呢。”楼北辞歪在金丝龙凤呈祥纹紫檀床上,一脸病容,并未上妆,连额角都生出了几根白发。 明桢帝眼睛微酸,有些自责道:“母后前些日子身子就不爽利,朕也没当回事……” 楼北辞笑着摇摇头,握了握明桢帝的手。 魏皇后擦了擦眼角,也有些哽咽,“臣妾方才已经收拾好了行礼,等会便搬到关雎宫侧殿侍奉汤药。” 明桢帝感激的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目光柔和。 楼北辞却猛地咳起了嗽,高嬷嬷连忙为自家主子顺了顺气,递上一杯茶,楼北辞咽了口水,才满脸写着恨铁不成钢道:“胡闹!就算如今是贤贵妃在管着宫物,你也不能成日在哀家这侍奉汤药啊!” 魏皇后垂头不语,浑身透着一股倔强。 明桢帝却难得的为魏皇后说起了话。 好说歹说楼北辞才同意魏皇后侍奉汤药,却是与后宫妃嫔轮着来。 此时魏皇后瞅了一眼一脸局部的贤贵妃,心里幸灾乐祸,却还是上前一步为其问道:“母后,贤贵妃古今料理后宫,又要侍疾,怕是也会忙出病来的……” 楼北辞淡淡扫了贤贵妃一眼,抿唇道:“贤贵妃以为呢?” 贤贵妃自打晋了贵妃后,周身气度便沉静了些,不过却更加惧怕楼北辞了,只见她略微欠了欠身,垂首道:“臣妾自问没有皇后娘娘聪慧,如今确是有些力不从心。” 魏皇后倒是很惊讶贤贵妃会轻易放权。 贤贵妃若是知道魏皇后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苦笑,这哪是她愿意啊,分明是不愿意也得愿意了,不过她这段时间虽说无功,却也是绝对没有过错,就算放权,她相信大权还是会在她手机握着的。 果然,楼北辞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问起了一旁魏皇后的意见。 魏皇后寻思一会儿,才谨慎答道:“淑贵妃如今养病,自然不可轻易劳累,臣妾也想全心侍奉母后,不如便让顺妃妹妹与佟妃妹妹协助淑贵妃?” 楼北辞看了一眼一脸雀跃的佟妃,皱了下眉头,却也没反驳,“顺妃与佟妃也是宫中老人儿了,之前也接触过宫物,想来也能替贤贵妃分忧,佟妃你性子跳脱,切勿意气用事!” 特意点出了佟妃的名字警告,佟妃再次得到好处自然是满口答应。 借着乏了的借口,将众人送走后,楼北辞这才知道了昨夜里咸福宫里发生的事,可再次想将探子宣来问话时,却得知,那探子已被李嫔找了个由头发落慎刑司了,如今生死不明,楼北辞却也不敢轻易去捞人,只是暗中吩咐照抚一番。 看来是该好好计划一番了,楼北辞目光悠远,疲倦的叹了口气。 一月后,太后病愈,却提出去皇家寺院祈福一事。 魏皇后匆忙赶来以身相劝,明桢帝也紧接着而来。 “母后,您若是想祈福,这关雎宫里不是请了一尊佛像吗?再不然也可去宫中金佛斋啊……”魏皇后火急火燎,生怕婆婆真去了皇家寺院。 明桢帝也想说什么,却被楼北辞伸手打断,眼中坚定,不容置喙,“你们不必再劝了,前些日子御医也说了,哀家这身子需要静养,你们也知道,在这后宫里头,是不可能静养的。” 楼北辞笑不达眼底,一脸的厌恶。 明桢帝与魏皇后纷纷垂头,有些愧疚。 “成了成了,哀家又不是不回来了。”楼北辞轻笑出声,安抚二人道。 明桢帝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了,“那依母后之言,想带何人一同前去侍奉?” 楼北辞眼中慈爱倍显,柔和的笑容让人看了就能卸下防备,“哀家想着如芙来了这般久,也从未出去逛过,不如借此机会带如芙出去走走,再来雅儿也快出嫁了,而今乐安也到了该选驸马的年纪,也一并带去吧。” 明桢帝点点头,一脸孺慕,“母后考虑的是,是朕忽略了,只是母后此行,难道无需带一个能够侍奉的妃嫔吗?” 楼北辞心里暗笑不止,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就程贵人吧,对了,李嫔胎像不稳,不若也随哀家同去,也好安安胎。” 魏皇后简直要对婆婆竖起大拇指了,简直是神助攻啊。 明桢帝却皱起眉头,有些犹豫道:“母后,这是儿子还得问问沁和……” 楼北辞闻言却做不高兴道:“这事何需问她一个小小的嫔妃?哀家还会害她不成?罢了罢了,不愿去哀家也不勉强。”楼北辞眸中神色复杂,她当然不是要害李嫔,她是要李嫔横着回宫。 明桢帝心里一想,也觉得有道理,难道自家母后还会害自己的小妾不成?况且比起后宫,那皇家寺院却是要安宁许多,便也点头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景家钱庄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又是一月请安日,魏皇后早早的便领着众妃嫔来了关雎宫,因是楼北辞病愈后初次请安,连“养病”的淑贵妃与安胎的李嫔也来了。 “都起身吧,高嬷嬷,赐坐。” 楼北辞一袭古烟纹碧霞罗衣,配上一身月牙凤尾罗裙,朝云近香髻上斜插着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搭着高嬷嬷的手,缓缓走向凤椅。 “母后精神看着好许多了,平日里也该好生注意身子才是。” 魏皇后一脸担忧不做伪。 “这些天你也辛苦了,等会哀家便派个擅长食补的嬷嬷,回坤宁宫给你补补,也早日给荣儿生个弟弟。” 楼北辞笑得慈眉善目,话音刚落便见一向端庄的魏皇后红了脸。 “是臣妾肚子不争气。”魏皇后轻声细语,有些泄气。 楼北辞却不赞同的摇摇头,安慰道:“来日方长,子嗣这事全看天意,你还年轻,迟早会有的。” 魏皇后咬唇点了点头,她能不着急吗,宫里头一溜串的皇子都能跑能跳了,可她的嫡子八字还没一撇…… “说起孩子,臣妾瞧着李嫔似乎又清减了不少呢。”佟妃一向看不惯李嫔那病歪歪的作态。 “嫔妾近来胃口不佳,让姐姐笑话了。”李嫔愁眉不展的笑了笑,一脸警惕的护着肚子。 “李嫔就算是胃口不佳,也该多为肚子里的龙嗣着想才是,身份可比你矜贵呢,淑姐姐你道是不是?”贤贵妃摸了摸发鬓上的翡翠雕刻的凤凰,语中不屑毫不遮拦。 淑贵妃眉头一抬,望着贤贵妃但笑不语,直把贤贵妃看的发毛,连脸上的笑也僵硬了,才撇过头。 “贤贵妃娘娘教训的是。”李嫔神色如常,还是那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贤贵妃讽刺一笑,场面一度尴尬。 还是楼北辞淡淡的瞥了贤贵妃一眼,才打破僵局:“寺院一事,李嫔想来也知道了。” 众妃又惊又怒,显然是都不知晓这事。 李嫔脸色忽然一白,一脸的诚惶诚恐的站了出来,福了福身道:“得太后娘娘垂爱,嫔妾本不该不知好歹,只是实在害怕舟车劳顿,再者,寺院也不好见血……” 楼北辞心里冷哼一声,瞧瞧这理由,她还真不好拒绝。 魏皇后见婆婆脸色突然就沉了下去,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出声圆场:“李嫔多虑了,且不说你,就是母后也是经不得舟车劳顿的,再说路途也不远,宫人岂敢劳累到母后?而血光一事更加不必担忧,虽说是去祈福,却并不是住在寺院里的。” 李嫔咬住下嘴唇,满脸的不甘心。 楼北辞向魏皇后投去赞许之色,略微有些不虞道:“李嫔可还有问题?” 李嫔恨不得往凤椅上的女人扔去几只蛊虫,可纵是如此,可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是嫔妾见识浅薄了,嫔妾今夜就收拾行李。” 楼北辞也懒得去计较,李嫔话中有几分真情假意,同魏皇后吩咐道:“乐安、睦雅与如芙那边就烦你有费费心了,程贵人那也去吩咐一声吧。” 魏皇后点头浅笑,又从身后心腹手中端来一个小盒子,“母后尽管放心,对了,这串和田玉手镯做工精致,最难得的是开过光,还是含有凝神效果的暖玉,母后时常带着定能长寿万康。” 楼北辞示意高嬷嬷取来,细细摸上一番后,便喜欢上了,喜滋滋的直接戴在了手上,触觉温润无比。 “你有心了。”楼北辞眸光柔和,带了些许感谢。 再说李嫔回了咸福宫后,便在寝宫里气的跳脚,眸中狠戾尽显,“楼北辞,既然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便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去皇家寺院的日子,便定在了半月后,可李嫔在御花园散步时,却被新秀薛贵人冲撞落红了。 薛贵人入宫时不过一个答应,可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晋为贵人,自然是能耐不浅。 一边是旧爱,一边是新宠,一时明桢帝也犹豫不决,何况二人还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明桢帝一恼,便直接将此事丢给了贤贵妃。 楼北辞暗恨李嫔的动作快,当初她也想尽快去皇家寺院,免得日长梦多,可英王一家却忽然从封地而来,她也不能不管人家不是,好歹也是她的养子。 “去将贤贵妃请来。”楼北辞暗自恼了一会儿,便决定,还是将管这事的贤贵妃唤来一问。 贤贵妃正好在宫里审问御花园的宫人,便忽然从云洗口中,得知太后娘娘对此事颇为在意,索性将御花园的管事一并带上,来了关雎宫。 一番行礼后,贤贵妃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左手第一位。 楼北辞此时还是有两分烦躁,“审得怎么样?” 贤贵妃闻言,无奈的再次起身回话道:“新得了消息,薛贵人也怀有一个月的龙嗣,李嫔的胎也算是保住了,却不可轻易下床,御花园那边,正好因为李嫔谨慎,清了道,所以并未有宫人瞧到过程……” 楼北辞眯了眯眸子,并不觉得意外,李嫔敢这么做,定然是有把握的,“照你这么说,在场的人便只有李嫔与薛贵人的人了?” 贤贵妃艰难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头大。 得了,又成了一桩无头案,而且明面上犯了罪的人,也揣了一张免死金牌。 “那为何又要将御花园管事一并带来?”楼北辞有些不解。 贤贵妃稳了稳心神,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只是臣妾以为此事太过于凑巧,李嫔既然已经清了道,那身为贵人的薛氏又是如何碰见李嫔的,再者,李嫔虽然娇弱,可却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导致小产的身体……” 楼北辞赞成的点点头,看来贤贵妃的确聪慧,私下里猜测一番,又试探道。 “你说的不错,想来御花园管事是说,薛贵人是先一步入了御花园,且是在另一面,所以并未知道李嫔也来了,而她们能碰见也是因为,薛贵人恰巧走到了李嫔的那一面,而之前因为清了道,所以薛贵人才未被发现吧?” 贤贵妃惊呼出声,点了点头,“母后怎知?” 楼北辞冷哼一声道:“看来这人是有备而来,哀家决不能姑息!贵妃,你一向是有想法的,对于此事,你可有何想说的?” 贤贵妃看了一眼一旁,战战兢兢的御花园管事,犹豫再三,还是狠下了心:“臣妾以为,此时既然是在御花园发生的,那无论如何御花园管事就会有嫌疑。” 楼北辞勾了勾唇,目光不善的锁定那管事,却见那管事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噗”的一下便跪了下去,不用人威胁便悉数吐了出来。 “奴才该死!前几日晚间,逢一蒙面人持刀威胁,又拿奴才宫外老母亲做威胁,让奴才给他办事,还给了奴才一大笔银两,奴才心想着欠下的赌债,又担忧母亲,一时害怕便答应了,还请娘娘从轻发落!” 看其目光哀痛后悔,脸上又呈灰清之色,楼北辞便知这御花园管事的话有几分可信,却还是作怀疑状呵斥道:“放肆!你说谎也需打个草稿,这宫里除了带刀侍卫,又有何人能有功夫,又能持刀行走?” 还有盛朗,楼北辞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贤贵妃也是一脸不信。 御花园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发着毒誓,却依旧不见上首之人有半分松口。 “你若再不说实话,哀家便直接将你打发去了慎刑司,反正这御花园管事的油水多着呢,也不然没人补齐。” “太后娘娘不要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娘娘尽管去查便可知!对了,奴才这还有证据能证明……” 贤贵妃不善的瞪了他一眼,疾言厉色道:“还不快呈上去!” 御花园管事继续磕了个头才道:“奴才的证据是那人成事之后,赏给奴才的银票,皆在房中,奴才不曾放在身上。” 楼北辞冲一旁的云涤使了个眼色,“你带几个小太监一块儿去取来。” 云涤连忙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云涤便取来了一个小盒子,待御花园管事将其打开,便被里面金灿灿的光芒给闪到了。 “哼,你倒是赚了不少!”楼北辞痛心疾首的看着那一盒子“污物”,满眼的杀气。 “奴才一时被迷了眼,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御花园管事鼻涕眼泪尽出的磕着头,磕的殿内“碰碰”作响,也不见楼北辞心软半分。 “咦。”贤贵妃也在一旁瞧着盒内的把戏,却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惊叹出声。 “怎么了?”楼北辞投去疑惑的眼神。 贤贵妃沉吟一番,才小心翼翼道:“娘娘可否将盒子,借给臣妾细看一番?” “有何不可。”楼北辞直接将盒子递到了贤贵妃怀中。 果然如此!贤贵妃眼中精光一闪,抬起头如实回答道:“娘娘且看这些银票,皆是河西的景家钱庄所出,可景家的钱庄,早在先帝在世时已经没了,如今能有这景家的银票,想来也是只有她们自家人了。” 楼北辞仔细一看,果然见那银票不显眼处,有一菱花标志,却皱了皱眉,“拥有这银票的,却也不一定是景家之人。” 贤贵妃这是在暗射淑贵妃了,不对,好像还有一个姓景的常在,只是却不知与景家是何关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母子对峙 “御花园管事的问题,皇上可否已经知晓了?” 楼北辞冷静下来,只觉得李嫔一日不除,一日安心不下来。 魏皇后明显一愣,又迅速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臣妾还未告知皇上。” 楼北辞眨了眨眼睛,心里终究还是下不了狠心,高嬷嬷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忍,忽而提醒道:“娘娘,您的行礼已经该收拾了。” 楼北辞眼睛一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不得不出宫祈福了,而等她出了宫,那这后宫还不是她李嫔的天下,若是这御花园管事不除,恐怕淑贵妃等人不保,紧接着便是她李嫔扶摇而上了! “御花园管事涉嫌谋害皇嗣,心里惶恐不安,终究畏罪自杀!”楼北辞紧了紧手中茶杯,李沁和,她楼北辞这次算是记住了。 魏皇后张大嘴巴,惊讶的看了一眼冷静的不像话的婆婆,动了动嘴唇,还是决定装起了哑巴。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求太后娘娘恕罪,留下奴才这一条贱命!奴才定当为太后娘娘万死不辞!”御花园管事开始慌了,鼻涕眼泪一起流,苦哈哈的瞌起了头,还嫌不够似的,跪着朝楼北辞走去。 “还不将其压下去!还要哀家亲自动手不成?”楼北辞分明是看到了那管事眼底的怨怼,心中更是坚定了对其的处置,连心里最后一丝的不忍也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候在殿外的侍卫这才涌了进来,将脸上被血水掩盖住五官的管事压了下去。 “母后,您……”等宫人利索的将殿内的血迹擦干后,魏皇后才将心中疑惑道出。 楼北辞却伸出一只手打断,“你觉得淑贵妃如何?” 魏皇后见楼北辞一脸严肃,将胸中不能借此,除掉淑贵妃的不甘咽下,一本正经道:“臣妾以为,淑贵妃虽属景家,却与钱庄渊源不深,且虽与李嫔有仇,却也并不是会做出如此蠢笨的事,况且淑贵妃已是宫中老人,自然该知晓母后您的逆鳞是皇嗣,又如何会明知故犯,还牵扯上怀有龙嗣的薛贵人?” 见魏皇后并未被酸意冲昏头脑,还算公平的道出其中含义,楼北辞很是欣慰的笑了笑,“那同出景家的景常在呢?” 魏皇后似是得到了鼓励,笑意融融的继续道:“景常在不过是景家旁支的不能再旁支的庶女,又如何能够算计这一切,若说是算计,还不如怀疑是有人利用了景常在,得到了她手中景家银票,用来设计淑贵妃罢了。” 楼北辞更加喜笑颜开,看到魏皇后近来似是开了窍一般的精明,很是开心的拍了拍魏皇后的手道:“若是乐安能学到你半分精明,哀家也就安心了。” 魏皇后脸上爬上了一抹胭脂色,“乐安自小养在您膝下,自然是无忧无虑的。” 楼北辞听懂了魏皇后话中含义,叹了口气,颇为赞同道:“所以当初乐安相中了裴家公子时,哀家才会担忧,到底是经商的,精着哩!” 魏皇后闻言也皱了皱眉,试探的问道:“所以母后这次将乐安一并带出宫,是想?” 楼北辞点了点头,有些淡漠,“孩子大了,自然该学会如何自保,哀家能保她一时,却不能保她一世,此次将乐安带出去,也是打算,是时候让她见见世间险恶了。” “母后用心良苦,是乐安之福,就是不知日后长荣有没有她皇姐这般造化了。”魏皇后笑眯了眼,似是为乐安感到很开心。 “你也不用试探哀家了,长荣虽不是哀家跟前长大的,却也是楚家的皇子皇孙,也是哀家的嫡孙女。”楼北辞淡淡扫过魏皇后,黑漆漆的杏仁眼,似是看穿了世间万物。 魏皇后身上沁出了一层冷汗,连忙低下头喃喃认了错。 好在楼北辞也没心思搭理她这些小算计,只是重拿轻放的略过了此事,“哀家这次本是想将李氏带出宫,免得留下这祸害继续勾引皇上,却料不到她到底是心狠手辣,连自己都下得去手,只是哀家既然已经说了祈福一事,此事也由不得说停了,哀家到时会将高嬷嬷留下来,若是有事,你就来关雎宫寻高嬷嬷吧。” 还不待魏皇后吱声,高嬷嬷便抢先一步跪下道:“求主子一并带上老奴吧!” 魏皇后挑了挑眉,还是没去管这对主仆间的闲事。 楼北辞早就料到高嬷嬷会做此举,也不惊讶,起身亲自将年迈的高嬷嬷扶起,又慢慢从衣袖中掏出一枚金灿灿的刻有九爪金龙的金牌。 “哀家此次着了道,李嫔不惜自残都要留下来,恐怕是会做些大事,这样也好,不怕她出手,就怕她龟缩起来。如今你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哀家又如何舍得你受累?只是皇后到底年轻了些,哀家不放心这宫里头,特意将你留下来,镇守后宫。到万不得已时刻,不用给皇上留情面,你拿着这块令牌直接将李嫔囚禁起来!” 楼北辞这一番话下来,才彻底让魏皇后安了心,那九爪金牌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她若是没看错的话,那是先帝的令牌! 第二日,明桢帝急匆匆的从咸福宫直径来到了关雎宫。 “母后,听闻那御花园管事谋害皇嗣,却已经自杀了,母后为何不将此事告诉朕?”明桢帝草草拱了拱手,一脸的愤怒不由让楼北辞侧目。 楼北辞身旁,是已经成长的亭亭玉立的乐安,只见乐安一身浅紫色朱雀刺绣宫装,发丝被一支水晶钗轻轻挽起,浑身空灵的气质出尘,惹人注目。 “儿臣给父皇请安。”乐安许久不见明桢帝,本来是有些激动,却还来不及行礼问安,便见自家父皇为了别的女人颇为恼怒的指责皇奶妈,一时语气也有些愤懑。 “乐安,你的规矩呢!”明桢帝正愁没地方发泄一身怒气。 “乐安的规矩,哀家很是满意,皇上若是对哀家不满,也不必对孩子撒气才是。”楼北辞见孙女半蹲着身体,摇摇欲坠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素来是护犊子的主。 “……”明桢帝当了皇帝之后,惯来百依百顺,脾气自然也就上来了,沉着脸看着楼北辞让高嬷嬷将乐安带了下去,一语不发的模样与先帝颇为相似。 “既然皇帝不想同哀家说话,哀家便即日收拾行李去皇家寺院吧,李嫔没有福气,也就罢了。” 楼北辞冷哼一声,论气势,明桢帝还当真是比不上原主,她自打继承原主的记忆以来,就知道这个便宜儿子是个靠不住的主,不然原主前世也不会死于宠妃手中,潦草一生了,不过她自然不会如李嫔所愿,与明桢帝当面对上,而是一改常态,装出一副受伤颇深的模样来。 “母后,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明桢帝吹了会儿风,这会子也清醒过来了,打了个冷颤,看着母后受伤的神色,心中有些后悔,语气里也难掩不知所措。 “哀家乏了,云洗送皇上出去吧。”楼北辞却不搭理,一脸哀色的闭上了眸子,撇过头不去看他。 明桢帝见母后这般模样,愧疚之中更加放大了,歉意道:“今日儿子说话惹母后生气了,母后您如何责怪儿子都成,可别气坏了身子,既然母后乏了,那儿子也不多加叨扰了,儿子告退!” 明桢帝看似一番肺腑之言,也未能将楼北辞打动。 明桢帝叹了口气,见自家母后还是一副冷漠的神色,只好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了。 三日后,太后娘娘携乐安公主、睦雅公主、如芙郡主前往皇家寺院祈福,和嫔、程贵人侍奉其左右。 本来和嫔是没在名单内的,可楼北辞那日送走明桢帝后,便咬牙切齿的加上了一个和嫔,反正四皇子已经入了学堂,四公主年纪也不小了,而八公主生母尚在,自然不必由和嫔事事操劳。 明桢帝携手魏皇后,领前朝百官、后宫众妃立于太和门前送行。 楼北辞今日带了全副太后仪仗,一身明黄色的皇太后凤袍加身,凤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与那灵活灵现的凤凰相得益彰,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 凤袍稍做修饰,将那保养不俗的身段隐隐显露出来,白皙如雪的皮肤,被明黄色的凤袍衬托的吹弹可破。 葱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雕刻成牡丹的形状,华丽不可方物。 绝美小巧的脸蛋,被头上的凤冠衬得更加娇艳,一边插上了一支掐丝双鸾含珠钗,垂下细细的羊脂白玉流苏。耳垂上戴着一对蓝宝石白玉耳环,衬得脖颈愈发的修长而晶莹。 纯净的毫无一丝杂质的乳白珍珠空雕花璎珞,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皓腕上的一对独山透水的绞丝银镯,显得她更加气质出尘。 从远处看,活脱脱的一副仙女下尘图。 而和嫔则一袭嫔位宫装,静娴温雅,头绾朝天髻,斜插垂珠却月钗,文文雅雅的挽着楼北辞的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很是惹人喜爱。 程贵人也是一身贵人服侍于身,百合髻上点缀着丝丝珠花,茉莉缠枝花细显得整个人都生机勃勃,生动活泼。 乐安左手边是一脸新奇的睦雅公主,右手边则是一身异族装扮的如芙郡主。 “时间也不早了,也该出发了,止步吧!”楼北辞一身凤袍更显威严。 “是,母后慢走!”明桢帝严肃的点点头,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还望母后途中注意身体,和嫔与程贵人也要尽心侍奉母后。”魏皇后则碎碎叨叨的吩咐了和嫔一大堆话。 “是,嫔妾定不辱命。”和嫔也未露分毫不耐,一时画面倒是和和气气。 “哀家走后,后宫就要劳皇后多多看顾了,莫要让那些牛鬼蛇神钻了空子才是!”楼北辞杏仁一瞪,似是而非的警告了一番,目光也朝李嫔方向望了一眼,见其娇娇柔柔的跟菟丝花般,一丝厌恶霎时袭上心胸。 “母后尽管放心!”魏皇后自然乐享其城。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起云涌 大半年后,皇家寺院。 “阿弥陀佛,太后娘娘既然已经决心要暗自回宫,老僧也不好再劝,只望太后娘娘记住一句话:万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佛光满面的老和尚站在楼北辞面前,双手合十,笑得一脸慈爱。 “老方丈所言可是……”楼北辞乍然醒悟,却又不敢相信。 “太后娘娘知晓即可,不必出口。”老方丈神秘莫测一笑,冲前方佛像虔诚跪下。 “若是老僧那不成器的师侄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饶恕他一次。”老方丈转动手中佛珠,历经沧桑的面孔下,却是一颗七窍玲珑之心。 “您多虑了,阿朗多次相救,又怎会冒犯与我?倒时若有急事,还请方丈您大义出手,保全我大楚江山才是。”楼北辞笑意吟吟,眼中满是算计,传闻这不厄方丈精晓医术,为人又不似一般僧人般固执,也算是颇具智慧的大家了。 “娘娘慧眼识珠,机智精敏,又何需老僧出手,阿弥陀佛,时间刚刚好,阿朗已至后山,娘娘去罢。”不厄方丈不骄不躁,不喜不怒,脸上笑容不变。 “方丈保重。”楼北辞见此也不勉强,垫脚轻巧离开。 山林在楼北辞脚下不断后腿,原主轻功不差,多日又得盛朗亲自指点,如今更是一日千里了。 “你来了。” 盛朗背手而站,耳间一动,忽而转头,笑容恰到好处,却如雪山冰雪融化,耐人寻味。 “你师叔还当心我设计你呢,啧啧啧,也不知你是如何瞒过他老人家的,竟也不知他这师侄狡诈如狐了。”楼北辞啧啧称奇,一脸戏谑,比往日里宫廷作态灵动的多。 “你又如何不知是与你学的?”盛朗一挑眉,反问之。 “懒得再与你动嘴皮子,安排可妥当了?再拖下去皇后恐怕都得被那不肖子给废了。”楼北辞不雅的翻了翻白眼,又皱了下眉,颇有些担忧,也不知高嬷嬷可还好。 “你放心吧,你那些个手下能力都不俗,已经被我打着做法的幌子,全部安排进去了,不过蛊族大祭司手段了得,怕是已经将那几个阁老给吃透了,不然也不敢这般放肆。”盛朗刷的一下,将手中纸扇打开,笑容满面,一股子笑面虎的作态。 “如芙早就与蛊族众人商议好了,这大祭司到底是蛊族血脉,只要体内的血一日不换,就难逃蛊族蛊母的禁锢。”楼北辞眯了眯眼,讽刺一笑,看也不去看盛朗那翩翩公子哥的耍帅模样。 “哦?那为何当初还会让他逃脱?”盛朗见楼北辞不吃这一套,默默收敛笑容,将扇子扔至一旁,又恢复了他面瘫的模样。 看来她还是喜欢自己冷漠一点。 “你当这蛊母是好请的呐?这一次回去,如芙怕是要继承族长一位了……”楼北辞眉眼间难掩敬意,蛊族的蛊母凶悍异常,是她们蛊族的立足之本,可若想请出蛊母一次,就得用蛊族族长的鲜血做引,然后……再奉献出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这样,蛊母才会为其效力。 而听闻这消息只有少数人知晓,大祭司年轻气壮,又不懂收敛,也难怪被蛊族众人所顾忌,瞒在鼓里数年了。 “有得必有失,蛊族如此,也算是得偿所愿了。”盛朗也跟着沉默起来,半响才做安慰道。 “走吧,不能再耽搁了。”楼北辞勉强一笑。 盛朗点了点头,七转八转的走进一洞口之中,楼北辞毫不犹豫的跟上。 而此时后宫的坤宁宫,却如冷宫一般的寂静。 魏皇后一身香槟色的睡袍,颓废的坐在床上,看着满室的空旷,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皇后娘娘,您该吃药了。” 一位老嬷嬷恭恭敬敬的捧着一个瓷碗,走至魏皇后身前。 魏皇后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拳头,却也只能冷硬的拿过瓷碗,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面不改色的将瓷碗放回,撇过头作出一副不愿再搭理的模样。 “娘娘早些安歇吧,老奴告退。”老嬷嬷暗自瞧了瞧瓷碗,见碗内汤药分毫不剩,才放心的退了下去。 老嬷嬷退下后,魏皇后原本紧闭的眸子才再次睁开,熟稔的从一旁的暗格掏出一个瓶子,用手将口中的药汁尽数扣出,直至脸色苍白,不再呕吐时,魏皇后才颤抖着嘴唇,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残渣,又再次闭上了眸子。 “吱……” 突然从窗外飞进一只白鸽,白鸽灵巧的转动着黑色的眼珠,抬着爪子在窗沿上好奇的来回走动。 魏皇后强撑着走到窗前,瘦弱的小手安抚了白鸽一番,才将它脚上的木筒取出。 “一切照旧。”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终于让魏皇后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第二日,盛朗与楼北辞从冷宫一处废井爬出。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偷偷摸进雍坊,二人便在此暂时歇了下来,本是打算去太师府的,只是楼北辞实在不愿累其家人,便只好作罢,云洗等人为了掩人耳目也并未带来,好在雍坊熟悉的人不少,楼北辞这才能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睡上了一觉。 后宫里,依旧是李氏康妃圣宠,其他妃嫔无一不是被明桢帝淡忘,而寥寥几个得到些残羹剩饭的妃嫔,也是扒上了康妃之流。 康妃在楼北辞出宫后,便由明桢帝打着怀有龙嗣,又险些小产的幌子,再次升为妃位,还为其恢复了封号。 而康妃一党人数不算少,新入宫的低位妃嫔各个都捧着她,而高位妃嫔亦有“弃暗投明”的贞嫔,根基不稳的落贵嫔,以及与沈嫔结下梁子的吴贵人,还有新人中颇为受宠的洛贵人与何贵人。 康妃在宫里肆意扩大势力,便与大祭司勾结,用肚子里的“龙嗣”,在与魏皇后单独相处时,刻意将魏皇后惹怒,设计了一出好戏。 却不知那只是魏皇后暗地里通过高嬷嬷,与楼北辞商议出来的结果。 只有让康妃放松警惕,更加肆意妄为,才能找出破绽,一击必中! 有了魏皇后与高嬷嬷的配合,明桢帝便直接将魏皇后软禁在了坤宁宫,而康妃更是打着皇上的幌子,安排了嬷嬷,光明正大的在魏皇后的汤药里下了料。 康妃一党日益壮大,而康妃又多次在明桢帝面前为贞嫔美言,如此一来,先前被送出宫养病的六皇子楚佑,也在半月前被接了回来,贞嫔更是感激戴德,在六皇子回宫当日,太过激动昏厥了过去,结果查出了两月有余的身孕。 康妃心中嫉恨,便直言贞嫔要静养,抢先一步将六皇子抱回了咸福宫。 半月下来,在康妃刻意为之的情况下,已经得到了六皇子的信任与依恋。 康妃所求为何,楼北辞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无非是要将魏皇后毒死,顺利封顶后位,再把持住明桢帝,与大祭司里应外合,发生政变,一举夺位了,至于六皇子,怕是会成为康妃的幌子,成为一个“傀儡皇帝”了。 当真是好算计! 楼北辞目光不善,却冷哼一声,示意众人按兵不动,任由康妃与大祭司的动作。 至于明桢帝,楼北辞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解,昔日不厄方丈所言,似是暗指明桢帝是刻意而为,只待康妃与大祭司行动,再将其一锅端了,连她出宫祈福,都是为了保护她跟乐安了。 只是明桢帝若当真是如此算计,又为何会默许朝中几位阁老的背叛? 难道…… 这是在乘机清理朝臣,待叛徒自己跳出来后,才好光明正大的将心腹安插入朝? 楼北辞想到这,冷不丁地的打了个颤,也不知明桢帝如此行径,又将她瞒在鼓里,是真的为了保护她,还是终究忌惮外戚了? 不能怨她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实在是,处于宫墙之中,身不由己罢了。 一步错,步步错,她楼北辞还没回到现代,还未达成心愿,还未…… 与那人交心。 如扇般的睫毛在晶莹剔透的脸上留下影子,眨了眨眼睛,也罢,来日方长,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也不愿再去头疼这些事了。 好容易出宫一趟,虽说是身处困境,却也实在不愿去浪费这难得的机会,寻了婢子让找了一套民间的衣裙,换上之后,望着镜中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只像是那刚做人妇的贵女了。 一身水波纹新芽嫩绿长衫,外套了玉色柳条纹外袍,挽了一个清清爽爽的圆髻,随意在发间插了根云脚珍珠卷须簪 ,又觉得少了些什么,不嫌丢人的挑了个溜银喜鹊珠花戴上,才觉得更像那双十新妇。 一旁侯着的婢子倒是乖觉,想来是知道楼北辞是什么心思,眼珠子咕噜一转,又捧来一串碧玉滕花玉佩,献媚道:“夫人不妨再试试这玉佩?” 楼北辞今日有了兴致,也没拂了她的好意,顺手接了过去,把玩了一番,倒觉得这玉佩手感温润,想来并是不俗的。 既然是雍坊安排的人,自然没有不妥的,也不去探究这玉佩的来处,额首示意道:“你倒是有心思,替我系上吧。” 婢子当即喜笑颜开,麻溜的凑了上去,又讲了好些好玩的地界,见楼北辞兴趣勃勃,更加卖力,连哪处有些什么好的吃食,哪处是鲜少人知的好风景,都一一道出。 楼北辞点了几个地方,见这婢子是真的了解京城,又吩咐她等会一并伺候出行。 婢子按耐下兴奋,便退了出去,安排起了一会儿出行的马车。 雍坊青字辈的奴才管事见了,只觉得奇怪,将那婢子唤至身前一问,闻言得知婢子只是简简单单安排了一个侍从与一个车夫,焦急如焚,语气里多是责备,“夫人身份贵重,你竟只安排一个侍从与一个车夫侍候!若是出了差错,将雍坊人的命全部搭上也是难逃罪责!还不快去前院禀明,领着暗卫一同前去?” 婢子大吃一惊,起初的兴奋已经全部消散,剩下的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顾不得后背的汗渍,跪下来连连磕头,谢过了管事的指点,又快速去了前院,前院的人反应亦如管事一般,连波了二三十个暗卫都嫌不够,又派了两个青字辈的姑姑随同,才放下了心。 婢子如梦般的回到了院子里,只觉得这位雍容华贵的夫人身份绝对不简单,心里更是坚定了要抱上大腿的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 立皇贵妃 后宫,永和宫。 淑贵妃一袭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跪在佛像前,不施粉黛的脸上病态丛生,发丝尽数披散在身后,从容的转动着手里头的佛珠,淡淡开口道。 “坤宁宫与关雎宫可有动静?” 身后看似心腹的宫女摇了摇头,“还是先前一般的安静,并无不妥。” 淑贵妃眼中划过一丝失望,短短大半年,皇后因康妃失子而被软禁,太后娘娘祈福至今未归,贤贵妃也因与康妃争执而被撤销了封号,夺去了宫权,她也被借着“养病”的名号,轻易不得出宫。 佟妃却是一改平日姿态,乖觉起来,安静的缩在永寿宫里养着孩子,也不知是真的死心了,还是……在等待机会,要康妃的命? 顺妃也因贞嫔的一朝倒戈而心力交瘁,平日里本就清减,如今更是丝毫不过问世事。 这宫里,已经成了她康妃的天下。 只是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准确,她总是觉得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不会那般简单的,让康妃如愿以偿。 可是左等右等,等到今日,甯若也被借着年纪大了的由头,被送到了公主所。 淑贵妃如何不恨,她都如此回避她李氏隆宠了,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走!本宫这病也够久了,是时候还出去走动走动了,听闻高嬷嬷近日身子不适,本宫昔日得高嬷嬷不少照抚,如今更该去瞧瞧才是。”淑贵妃将佛珠轻轻搁下,柔和的笑容不改,眼中决绝却是让人胆寒。 兔子逼急了,尚且都会咬人,更何况她景禾然,从来都不是会认输的主! 更深露重,淑贵妃披了一件银丝素锦披风,便叫宫女提灯出了门。 永和宫与关雎宫相隔并不算太远,不过一小会儿,淑贵妃一行人便到了。 昔日里便宁静的关雎宫,如今没了主人,更显得与后宫格格不入。 “劳烦姑娘带路,我家娘娘听闻高嬷嬷病倒了,心中焦急,特意来看看。”不用淑贵妃开口,一旁的宫女便抢先一步,偷偷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卖了守夜宫女一个好。 宫女得了好处,自然不敢拂了贵妃的面子,笑意吟吟的给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更加警觉,才带路去了后院。 高嬷嬷是楼北辞身边的第一心腹,又是关雎宫的掌事嬷嬷,自然是一人独居一院,身旁还有两个小宫女贴身伺候,如此待遇,都比得上一般不受宠的小主了。 淑贵妃不露声色的看着这一切,示意心腹在门外守着,才提裙走了进去。 “吱呀……” 高嬷嬷原本已经躺下了,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还以为是身边的小宫女周而复返,咳了咳嗽道:“藤蔓你不必再守夜了,回去歇着吧。” 淑贵妃一愣,又轻笑出声道:“深夜造访,是本宫的不是了,倒是嬷嬷当真是疼人的。” 高嬷嬷闻声而起,淑贵妃不敢托大,连忙迎了过去,将高嬷嬷按下道:“嬷嬷不必起身了,本宫也不缺您这礼数。” 高嬷嬷再次咳了咳嗽,时隔大半年,原本苍老的脸更显疲态了,缓了缓才道:“老奴有失远迎,娘娘不责怪老奴,老奴又怎敢再不知礼数?” 说完坚持行了礼。 淑贵妃赞叹不已,不愧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如此品德,又丝毫不露人话柄,若是自己身边的人能学个七八成…… 叹了口气,淑贵妃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试探道:“本宫大半年都未侍奉太后娘娘,只觉得心中惶恐不安,嬷嬷身为娘娘身边的老人儿了,可否知晓她老人家何时回宫……” 宫里急需太后娘娘这尊大佛坐镇。 高嬷嬷心里清楚淑贵妃的来意,可为了不破坏主子的计谋,只好装起了哑巴,“娘娘失笑了,老奴身在宫围,不过只是一届小小的宫人,又如何得知主子的消息?娘娘若想知道,不如去养心殿请问皇上。” 淑贵妃好说歹说,却还是未得半分消息,气恼之下又不忍苛责高嬷嬷,只好压下不满,强扯出笑容回了宫。 而淑贵妃走后,高嬷嬷却直接叫人,将之前收了淑贵妃好处的守夜宫女打发了出去。 主子不在,她更加要守好关雎宫,这等吃里扒外的奴婢,还是早日打发的好。 淑贵妃不得消息的事,不胫而走,被康妃捡着差人在御花园大肆张扬,一时淑贵妃颜面尽失。 而淑贵妃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直接给贞嫔撑场子,又暗地里托家人让几个文官,上奏康妃照抚六皇子于理不合,硬生生的将六皇子抢回了贞嫔处。 宫里硝烟弥漫,新一轮战争一触即发,失了封号的南贵妃与处处被打压的佟妃也不在龟缩,虽说不能明里打击康妃,却也能将康妃一党的低位妃嫔全部发落了一遍。 而顺妃也不知为何,第一次咄咄逼人的,指出了康妃账本的漏洞。 淑贵妃却是知道,顺妃为何会如此恨康妃的。 大皇子一向都是顺妃的逆鳞,不触还好,一触这女人可是绝不会轻易揭过的。 而康妃为了捧六皇子,不止一次在明桢帝面前,明里暗里的说大皇子平庸,不得变通,不像是皇家血脉。 大皇子一次被明桢帝当着弟弟们的面呵斥,夜里便去了跑马场发泄,谁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太医私下里与顺妃说,日后怕是难有子嗣了,如此一来,大皇子便直接失去了继承权。 不管此事是不是康妃特意设计,顺妃都直接恨上了康妃,可却因为大皇子的脸面,与日后坐上那位置的机会,顺妃选择隐瞒了下来,平日里和和气气的顺妃娘娘,竟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那太医灭了口。 如此一来,便失去了报复康妃的正当理由,顺妃只好另寻他处发作了。 不管如何,淑贵妃与众人乐见其成,她们此事的敌人一致,自然也没再去踩顺妃的痛处。 楼北辞在雍坊里,听着近日里宫里发生的事,正愁没有机会逼上康妃一把,淑贵妃她们便递来了枕头,啧啧称奇之余,却也觉得顺妃此举颇为奇怪,便问了出来。 “顺妃一向低调,怎的这次咬起康妃的狠劲,比起淑贵妃与南贵妃还要足?” 莫非是她平日里看错了人? 青殷纠结的五官成一团,有些不知所措。 楼北辞却是看出了端倪,明白事情有所内幕,顿时坐直了身子,目光似剑,冷呵道:“说!” 青殷一个冷颤后,才将查到的是事情徐徐道来。 楼北辞闻言怒气不必顺妃要小,接连将桌上摆放之物扫到了地上,“怎么?你们现在已经学会了隐瞒哀家了?是觉得哀家年纪大了,管不动你们了是吗?” 青殷眼中含泪,满目后悔之色,“属下怕主子您知道了这消息,身体受不住啊,是属下擅自做主,还请主子恕罪!主子您年纪如何算大?定是能长命百岁的!主子要是气恼,只管打骂属下,可别气坏了身子才是啊!” 青殷一番话下来,楼北辞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心里却自责了起来,若不是她自傲,又怎会轻易出宫,让康妃得了机会? 想到那忠厚老实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做父亲的机会,楼北辞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看着心腹属下愧疚的神色,楼北辞终究将怒火化作了一声叹息。 “你退下吧,哀家乏了。” 任由青殷担忧,也不得不退了下去。 却在转身之时又闻道楼北辞泛着冷气的声音:“告诉盛国师,不管用什么法子,计划提前!哀家不能再等了。” 青殷顿了顿,有些担忧的看着主子的背影,良久却只能称了声“是”。 三日后,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堂后宫,都流传着一首童谣,其中一句“只知李氏妃,不明国母姓”,最是让人胆寒。 朝堂之上,却分了两党,一党是力保康妃的朝臣,一党是死荐赐死康妃的朝臣。 明桢帝看似勃然大怒的面孔下,却是冷静异常的,将那些力保康妃的大臣一个个都记了下来,面上却大加夸赞,反而将那些以死明鉴的忠臣都骂了一通。 太师亦然如此。 大祭司与康妃得知后,更是嚣张,四处散发“皇后无德,康妃几次救驾”的流言,反而将之前那首童谣给压了下去。 这年十月,明桢帝力压群臣,晋李氏为皇贵妃,赐封号康嘉。 而群臣跪劝无解后,皆至皇家寺院求见皇太后,企图请皇太后出面制止,皇太后得此消息后,却被气得昏厥,几日都不见苏醒。 如此一来,康妃晋位一事,无人再劝。 终于得偿所愿的康嘉皇贵妃,如今却在大祭司身下喘息,“师父您慢些。” 大祭司面对美人落泪的一面,却丝毫不怜惜,反而动作更加粗暴,只将康嘉皇贵妃身上留下青紫的印记。 康嘉皇贵妃见此却慌了神,见大祭司还想继续,连忙躲了过去,焦急道:“师父,这般印记若是消散不了,被皇上察觉了可如何是好?” 大祭司却不屑一笑,昔日他百般躲藏,跟老鼠一般的在这咸福宫里装太监,早就厌烦透了,如今那昏君终于将李氏晋位副后,而前朝一半的朝臣被被他抓在手心,另一半也对那昏君尤其失望透顶,他哪里还愿意委曲求全下去。 看着康嘉皇贵妃闪躲畏惧的小家子气,大祭司厌恶的将她踹了下去,之前的兴致也消散了一半,修长的手指将扣子系上,脑中却浮现出了南贵妃那美艳的面孔,咽了咽口水,冷漠的踢了踢康嘉皇贵妃道。 “你想法子将南贵妃私下请来,记住,是私下!” 康嘉皇贵妃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房门,才遏制住跳起来的冲动,“你疯了!南贵妃身为贵妃,可不比那小小的洛贵人与吴贵人!” 没错,洛贵人与吴贵人先前投靠与她,却被大祭司看上,想方设法的已经被大祭司拆骨入腹了,可如今,大祭司却是更加的贪心,连南贵妃都敢沾染一二! “呵,贵妃?你这皇贵妃都在我身下喘息过,你说,那贵妃又如何?待这大楚亡国后,还不是任我宰割!”大祭司眼中涌出豪情万丈,贪婪之色毫不遮拦。 第一百二十七章 皇室巨变 康嘉皇贵妃狠狠地看着大祭司不语,心里却在想,自己投靠于他的做法是否错了…… 无奈此时已经是上了贼船,容不得她后退半步,康嘉皇贵妃后悔闭了闭眸子,只好出声吩咐宫人,以她的名义,去请来南站贵妃。 大祭司这才满意的抚摸起康嘉皇贵妃细嫩的皮肤,在她耳畔呵气道:“你放心,就算有了南贵妃,那也越不过你去,待我一登大典,即刻便封你为后!” 康嘉皇贵妃挣脱束缚,皱起眉头不难道:“不是说要扶持六皇子吗!” 大祭司嘲讽的拍了拍衣摆,:“不过一个黄口小儿,如此浪费力气,指不定养出个白眼狼,还不如我登基,怎么,皇贵妃娘娘是不屑那后位?还是说想扶持六皇子与我打对手?” 大祭司半蹲下来,伸手捏起康嘉皇贵妃的下颚,微笑着眯着眼睛问。 康嘉皇贵妃惊恐的缩紧瞳孔,连连摇头。 盯了眼前一脸狼狈的女人半响,大祭司才不屑的将她的头撇开,厌恶的擦了擦手,转身坐回床上,凉凉道:“量你也不敢!” 翊坤宫处。 “娘娘,您可千万别去咸福宫啊!上次洛贵人去了之后便直接魔障了!”南贵妃身边的心腹苦苦哀求。 “那女人用芫儿(二公主)与沛儿(七皇子)威胁本宫,本宫说什么也要去讨个说法!皇上也是她们的父皇,到时候本宫就不信皇上还会偏向那个贱人!”南贵妃修长的手指抓紧手中的绣帕,绝美的面孔满是怒气。 她一想起那咸福宫的宫女,作威作福的与她说什么,皇贵妃请她咸福宫一聚,请教育儿经验! 活脱脱的是在威胁她! 如今二公主入了公主所,而宫物死死的被康嘉皇贵妃抓在手心,她想送个人进去都被打了回来,叫她如何不忧心? 见南贵妃一脸决绝,那宫女也不敢再劝,近来南贵妃脾气渐长,她身为心腹也不敢多加劝导,只能小心翼翼的在身旁伺候,免得性命不保。 南贵妃换了一身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又往头上别了好几根名贵的簪子,打远看满头金银,一身贵气。 走到咸福宫门口,也不等宫人传话,径直闯了进去,只道不能让皇贵妃好等。 好在康嘉皇贵妃今日知晓南贵妃得不了好处,也没多在意,笑意吟吟的迎了上去道:“妹妹还真是爽利人儿,半响都不愿多等呢!” 南贵妃粉唇上勾,讽刺道:“可不是担忧娘娘您等不及吗?哪能比得上娘娘爽利,比皇后娘娘与臣妾还心疼几位公主皇子,不待臣妾这些母妃点头呢,便将小主子们个个儿都搬进了公主皇子所。” 康嘉皇贵妃被噎的说不出话,脸色酱紫目带不善,“南贵妃是在埋怨皇上了?皇上一副慈父之心,却不想被贵妃所怨恨,当真是心寒呐!” 南贵妃满不在乎,却也不能忍受如此脏水往身上泼,“皇贵妃好利索的嘴,白的往您嘴上一过,都能变黑的,我也难得再与你动嘴皮子,你实话说了吧,今日激我来咸福宫有何指教?” 康嘉皇贵妃却一改先前针锋相对的模样,亲自斟起了茶,往南贵妃身前一推道:“妹妹不若坐下,姐姐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南贵妃看着眼前的茶水,皱起眉头有些犹豫,抬头却见康嘉皇贵妃满眼笑意,仿若是在讽刺她胆子小,心里一怒,只以为康嘉皇贵妃胆子不会这般大的,往水里下毒,端起茶杯便一饮而进。 “说吧!”擦了擦嘴唇,南贵妃不耐问道。 康嘉皇贵妃见目的达到,目光灼灼的盯着南贵妃曼妙的身姿,恶毒的想着这女人被玷污的情景。 南贵妃被康嘉皇贵妃毫不遮掩的恶意一惊,怒气冲天道:“你下了毒?” 康嘉皇贵妃缓慢摇了摇头,“妹妹误会了,若是下了毒,你又如何还会在这坐的好好的?” 还不待南贵妃放心,又闻康嘉皇贵妃幽幽道:“不过是下了些媚药与五石散罢了,要不得妹妹的性命……” 南贵妃满眼不可置信,猛地起身,不按常理出牌的扇了康嘉皇贵妃一巴掌道:“你这贱人!” 康嘉皇贵妃被打的懵懵的,反应过来便想将南贵妃踹倒,却被闻讯而来的大祭司所阻拦,侵略性的看向南贵妃的脸,眼中贪婪让南贵妃打了个颤。 大祭司伸手探上南贵妃的脸,南贵妃本想躲过,却无奈此时体内的药性已经发作,只觉得身体软软的,又有一股火热从丹田涌上,没过一会儿便媚眼如丝的喘上了。 大祭司目光更是火热,给了一旁愤然的康嘉皇贵妃一个眼神,康嘉皇贵妃才拂袖离去。 南贵妃看着眼前放大的人脸,绝望与屈辱浮上心头,不甘心的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眼前毫无防备之人,决然装上宫墙。 大祭司黑着脸看着一地血珀,再好的兴致也被破坏了个便。 走到偏殿,沉着脸与康嘉皇贵妃,说了方才一事。 康嘉皇贵妃握起拳头,有些埋怨大祭司的色心,“南贵妃可不是后宫那洛贵人之辈,如今她在我宫里出了事,皇上与前朝定会有所察觉。” 大祭司头脑也不差,康嘉皇贵妃所言他自然也能想到,吐了口浊气道:“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康嘉皇贵妃刚想出头否决,却被大祭司眼中的萧杀吓到,话到嘴边却打了个转,“我这就去养心殿。” 大祭司点了点头,用特殊的方法给宫外传了信,又联络起了宫中已经倒戈的暗卫。 康嘉皇贵妃收拾好心情,重新换了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梳洗一番才摆驾前往养心殿。 而宫外某王府收到消息后,却直接被人闯入的侍卫当场缉拿。 “还请敏王爷束手就擒!”面带桃花的青殷走进来,身后跟着数之不尽的带刀侍卫。 敏王强装镇定,温润尔雅的询问道:“不知青殷姑娘深夜造访所谓何事?可是母后回宫了?” 青殷却丝毫不吃这一套,大手一挥便让侍卫上前,“所谓何事还是留着跟主子交代吧!” 敏王光芒四溢,执剑便将最前方的侍卫击杀,热血溅在敏王脸上,颇有些阴森的模样,“小王不才,也不愿束手就擒。” 青殷怒气冲冲的带头冲锋,瞬间便与敏王交手了数次。 而此时敏王府的侍卫也纷纷赶到,敏王见此也松了口气,手间动作更加狠戾起来。 一时间太子太傅府、阁老府、将军府等数府邸之中,也都上演着与敏王府同样的一幕。 而后宫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康嘉皇贵妃已经如愿以偿的服侍了明桢帝歇下,她已经买通了大总管,在明桢帝茶里下了无色无味的迷药,足够明桢帝昏上一天一夜。 康嘉皇贵妃小心翼翼的试探了明桢帝半响,“皇上?皇上?” 确认无误之后,才自行穿起了衣服,脖间却突然传来冰凉的触觉,康嘉皇贵妃惊恐万状的回过头,却见原本该在床上昏迷的明桢帝,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康嘉皇贵妃面带希冀的试探道:“皇上这是怎么了?臣妾只是想去如厕一下。” 却被明桢帝眼中冰冷所震,康嘉皇贵妃颤抖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皇上……” 明桢帝闭了闭眸子,伸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冷冷道:“皇贵妃可是在疑惑朕为何会苏醒?” 此时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不少带刀侍卫。 康嘉皇贵妃警惕的握了握拳,咬牙切齿的看向同样从外边走来的大总管,“你背叛我?” 大总管却恭敬的拱了拱手道:“老奴一生终于皇上,又何来背叛一说?” 康嘉皇贵妃被气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见此也不再客气的祭出了千万蛊虫。 诸侍卫皆谨慎的与击杀起了蛊虫,有几人想偷偷接近康嘉皇贵妃,将其擒下,却被康嘉皇贵妃身上的蛊虫所淹没,不过几个眨眼间,就被吞的一滴不剩。 众人被这场面所震慑,一时无人再敢接近康嘉皇贵妃,就在此时,大门被再次被打开,入目皆是身穿异族服侍之人,带头的便是如芙郡主。 明桢帝松了一口气,看来母后还是来了。 片刻之后,康嘉皇贵妃已经被逼到角落,双目通红,从衣袖中掏出匕首便往自己心口刺去,明桢帝眸子一缩,连忙让人制止。 “不要!”却始终没有康嘉皇贵妃手中动作快。 康嘉皇贵妃闷哼一声,便捂着胸口倒下,得逞的看着明桢帝同样不好受的脸,低低笑了出声。 “皇上!”如芙郡主连忙上前扶住明桢帝摇晃的身体。 明桢帝摆摆手,吐出一口鲜血讽刺道:“朕应该是被这女人下蛊了……” 如芙郡主大惊失色,可蛊母却被诸位长老引去了大祭司处,如今明桢帝看起来却损伤不轻…… 看着如芙郡主晦涩不明的眼神,明桢帝心里的侥幸褪下,苦涩一笑,“是朕太过自傲,不知母后可还好?” 如芙郡主酸涩的点了点头,出手先为明桢帝止住了血。 而本来就气息渐弱的康嘉皇贵妃却又喷出了一口心头血,本就清灰的脸颊也变得越来越灰白,一副强弩之弓的模样。 康嘉皇贵妃全然不信的摇起了头,满脸癫狂之像:“不可能,师父不可能会输,这不可能,不可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见此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如芙郡主上前一步将风言风语的康嘉皇贵妃打晕,探了探她的脉象,才肯定道:“看来这女人是与大祭司结了契约,大祭司看来已经陨落了。” 说完却皱起眉头,只觉得大祭司不可能这般容易便陨落,可又想起来那可怕的蛊母,摇了摇头,又觉得理所当然,将心里的不祥之兆压下,示意族人将剩下的蛊虫清洗一遍,才安心下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断子绝孙 此时的康嘉皇贵妃亦不好受,她原本就自己往身上插了一刀,现下又被大祭司所反噬…… 等等,反噬! 大祭司会不会并没有死,而是用了血祭…… 康嘉皇贵妃想到这里,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而身体的疼痛感愈加增强,待她再次睁开眼时,却是发现,自己已经被挑断了筋脉,绑在了铁架上。 身上没有一处不是伤,康嘉皇贵妃想着大祭司有可能已经血祭,就疯狂的笑了出来,都是一群蠢货! 一旁的侍卫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到,很不耐烦的拿鞭子抽了康嘉皇贵妃一下,呵斥道:“罪人李氏!你笑什么?” 罪人李氏?康嘉皇贵妃李沁和一愣,紧接着又是讽刺的勾了勾嘴角,“我笑什么?我笑你们都是一群蠢货!当真以为,蛊族大祭司那么容易就会死?真的以为,我李沁和会让自己吃亏?想来此时此刻,皇子公主所,已经出事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明琛,不要我好过,我就让你所有的骨肉,全部都被蛊虫所吞噬!我要你断子绝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侍卫闻言连忙退了一步,恨恨的瞪了眼前已经疯魔的女人,刚打算去养心殿汇报消息,便见一太监匆忙而来,脸上满满的惊恐,“不好了!皇子公主所的主子们突然都口吐起了黑血!连在学堂的皇子们也都晕厥了!” 侍卫闻言惊悚的看了一眼还在大笑的疯子,手心冒起了冷汗。 再说李氏昏厥之后,如芙郡主便用秘法稳住了明桢帝体内的情蛊,冷冷吩咐了李氏不能死后,便挑断了她的全身筋脉。 又急急赶去了另外一处战场。 入眼的是满目疮痍,房屋宫殿轰塌的轰塌,被蛊虫吞噬的吞噬,地上满是残肢断臂,鲜血成河,纵使如芙郡主从小到大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战斗,却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令人不适的画面,压下胃中酸涩,强忍着不适用血脉找起了蛊母所在之处。 一路带着所剩无几的蛊族战士与皇家侍卫,追寻而去,终点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冷宫。 老远便闻到了一股腐肉的味道。 “呕……” 终于有人忍不住吐了出来。 如芙郡主也不好受,却还是坚持踏入了冷宫地界。 “嘎吱嘎吱……” 蛊母身体庞大,又异常坚硬,所到之处皆被摧毁,一张脸上扭曲的长着类似人类的五官,与它虫型的身体长在一起,却是觉得异常恶心与怪异。 而一旁控制着蛊母的蛊族长老也从原本的十二人,减少成了七人,此时蛊母嘴中,却还咀嚼着一个只剩下双腿的人。 看那衣着,分明是蛊族的八长老,如芙美目噙满了泪珠,“八长老……” 而正在控制蛊母的众长老也看到了如芙,纷纷舒了口气。 蛊母身前还有许多侍卫装扮的人,一个个红着眼,不要命似的往前冲,而被蛊母击倒之后,身体里又涌出一群蛊虫,一半被蛊母吃掉,逃出去的一半又转而涌入另外一具身体,继续战斗。 如芙连忙赶过去,焦急询问道:“诸位长老,大祭司可是已被击杀?” 大长老皱着眉不知该如何与如芙解释,性格一向急躁的二长老却撇了撇嘴,不屑道:“可不是嘛,那小子有些能耐,足足牺牲了四位长老才将他击杀,死前还不甘心,给咱们留下这一对麻烦!” 大长老一边注意蛊母,一边分心回答道:“我总觉得那大祭司死前的笑容蹊跷的很,根本不像是临死之人该有的样子。” 三长老擦了擦脸上的血珠,“大哥多心了,那大祭司恐怕是因为留下这一堆东西,才会露出那古怪的笑了。” 如芙探究的看向前方那除之不尽的蛊虫,却没看出个什么来,大长老叹了口气道:“但愿吧。” 蛊族族人自小就接触蛊虫,自然不畏惧那古怪的虫子,可如芙带来的侍卫却是肉体凡胎,一个个被蛊虫咬了之后,纷纷都倒戈相向,攻击起了如芙众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眼看蛊母越来越凶残,诸位长老也越来越吃力的模样,如芙心急如焚,不能再祭献一位长老了! 就在此时,一阵阵佛音从南面传来,而那些古怪的虫子动作也纷纷慢了下来,连蛊母也温顺了些。 如芙连忙回头去寻找相助之人,却是一袭苏绣月华锦衫的楼北辞,与青衫依旧的盛朗,一左一右的,站在一个一身袈裟的和尚身旁,领着一众劲装女子,打远处缓缓走来。 楼北辞身上血迹满满,连高高束起的头发也杂乱无章,盛朗出尘的模样也多了一丝紊乱急促,而袅袅佛音便是从最中间的和尚口中传出。 不骄不躁,不急不慢,一脸的诚恳与慈善,让在场之人无一不沉静了下来。 “太后娘娘,您终于来了。”如芙晃了晃脑袋,迎了上去,满脸担忧不作假。 “才解决完宫外叛徒,便闻宫中变故,连忙赶了回来,却还是晚了。”楼北辞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一片血色,颤抖着嘴唇,有些腿软。 “小心。” 盛朗连忙扶住,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入耳畔,让楼北辞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绯色。 将不该有的情绪扫过,楼北辞感激的额首道:“这位是不厄方丈。” 在场之人无一不露出感激的笑容。 不厄方丈微微点头,却并不停止最终佛音。 “趁着那些虫子动作变慢了,赶紧将它们清除干净吧!”楼北辞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那些乌压压蠕动的虫子,咽下快到喉咙处的酸涩。 众人连忙小心翼翼的灭起了蛊虫。 而蛊母似乎对这一群抢它食物的人很不满,再次狂躁起来,竟然不分敌我的攻击起了自己人。 在场又陷入了一片紊乱,而不厄方丈只是睁开眼睛道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加大了朗诵梵文的力度。 蛊母尖叫一声,焦急的开始原地打转,盛朗眯了眯眸子,不喜的执起佩剑便朝蛊母击去。 蛊族众人皆惊,连忙阻止道:“不可攻击我族圣物!” 盛朗的攻击被弱化,却还是让蛊母受了伤,回过头冲盛朗怒目而视,盛朗被眼前那内似人脸的五官,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在此时,蛊母却吐出了一嘴的毒液。 盛朗来不及躲避,衣襟皆被腐蚀,少数毒液滴在脖子处,一会儿的功夫,盛朗脖上的肉便被侵蚀了不少,让盛朗忍不皱起了眉。 楼北辞看着那惊险的一面,忍不住责备的瞪了蛊族众人一眼,也顾不得那些杀不尽的虫子,垫脚运起轻功,来到了盛朗处,蛊母似乎对男子兴趣更大,面对楼北辞的挑衅全然不顾,只攻击已经受伤的盛朗。 如芙郡主纠结的看着眼前与蛊母对峙的二人,硬着头皮走了上去,企图让双方和解。 却在此时突发异像,蛊母人性化的将楼北辞逼到一边,射出了毒液,牵制住了楼北辞的行动,转身便突然跳起扑向了一边的盛朗。 盛朗佩剑已被腐蚀,又不远殃及身后的众人,只好利用自身敏捷躲避起来。 而楼北辞却被那突如其来的毒液所惊到,连忙卧地打了个滚,却被蛊母压倒的宫墙所掩埋。 没了蛊母的捣蛋,众人终于将那些古怪的虫子灭了个干净,回头却见楼北辞被砸倒,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蛊族众人来不及阻止,如芙郡主咬了咬牙,放血吸引了蛊母的注意,被蛊母扑倒在地,在如芙快要失血而亡之时,蛊母终于被蛊族长老用秘法请了回去。 却没看到冷宫一角,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诡异的笑容。 待楼北辞醒来后,却得知,明桢帝强撑着身体,将朝堂血洗了一遍,足足三日,京城各地的府邸,纷纷被尖叫声与鲜血侵染。 百姓惊慌失措之时,盛国师及时苏醒,为大楚冤魂做法,稍稍稳定了人心之后,明桢帝又减轻了牢犯徒刑,又将百姓税收缩减,颁发了一系列颇得民心的律法后,才开始嘉奖朝臣,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势力安排进了前朝,一番血洗与安抚下来,明桢帝名利双收。 回宫正打算好好修整一番,却被皇子公主所爆发的蛊虫,气的再次吐血,赶到皇子公主所后,目睹了几位皇子公主的惨状,再次昏厥了过去。 楼北辞被愤怒与惊慌的情绪充斥着大脑,来不及思考便直接去了皇子公主所。 可惜的是,李氏决绝的做法让众人都没想到,下蛊的人几乎是敏王府的桩子,一个个都是拿命去执行的任务。 而当时的前朝,明桢帝那时也忙着稳定局势,后宫里,楼北辞又昏迷不醒,魏皇后也被解禁,却因身体太过羸弱而病倒,淑贵妃忙着侍疾,又要着手安排忠贤皇贵妃(南贵妃)的丧礼,一时也忽略了皇子公主所。 如此一来,李氏的计谋几乎没有被发觉,便成功了。 好在上了书房的几位皇子,被抢救及时保了一条命,魏皇后禁足之时,也誓死将七公主留在了坤宁宫,坤宁宫被禁足,自然也没被牵连,五公主甯若在楼北辞回宫后,便哭着央求住在了关雎宫,也躲过了一劫,而乐安因在皇家寺院,自然也相安无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怜可恨 夕阳渐渐落下,夏日已过,风也渐渐凉爽,卷着地上金黄色的叶子,在后宫静谧的环境下,也颇有一丝风味。 若是往日,楼北辞摸不准还有心思对月赏景,可如今这般景象,只是又让她更加烦躁了。 疲惫的安抚了一众孙子孙女后,又发了懿旨让他们先回各母妃宫里住上一段日子。 才摆驾去了养心殿,问了问明桢帝的情况后,才安心了些,好在这时坤宁宫也传来了,魏皇后已经苏醒的消息,让原本有些愧疚的楼北辞,心情也更加明朗了些。 “您放心吧,如芙年纪小,虽并不太精通解蛊之道,却也托族中长辈为皇帝哥哥解去了情蛊,只是……”如芙郡主见楼北辞为明桢帝掖了掖被角,转身出了寝殿,这才跟上去道。 楼北辞闻言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你照实说,哀家承得住。” 如芙郡主点了点头,斟酌一番才缓缓开口道:“皇帝哥哥先前就伤了身子,本就还未养回来,如今又被李氏损伤,早上解了蛊后,身子也是伤上添伤了,长老爷爷说了,若是好好疗养,三五年后兴许还能恢复,可若是再出个好歹,怕是再也不能骑射与动怒了,不过好在于房事无碍,只是此事之后,可能会厌恶上年轻女子了……” 说到房事,如芙郡主出身蛊族,口中也并没汉族女子的羞涩,大大方方的便说了出来,好在楼北辞也早就换了根芯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楼北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闻言也没有觉得震惊,听到“房事无碍”后,却也大大舒了口气,只是厌恶年轻女子…… 楼北辞皱起眉头,如今宫里这情况,怕是由不得明桢帝厌不厌恶的,只怕待明桢帝一醒来,前朝那帮老臣就会上奏大选了…… “可有法子让皇上除去顾忌?”楼北辞叹了口气,终是不忍。 “您放心吧,往常的相处不会有问题,只是皇帝哥哥怕是再也不会,特别宠爱哪个妃嫔了。”如芙郡主知晓楼北辞心中所虑,也坦言解释了一番。 闻言,也放心了,至于真爱? 楼北辞目光闪烁起来,这帝王家,哪来的那么多真爱呐。 挥了挥袖,临走前却还是忍不住再望了一眼内殿,动了动唇,终是闭下了嘴。 待楼北辞回到关雎宫时,月亮都已经挂在天上了。 除去外袍,楼北辞疲倦的瘫软在榻上,高嬷嬷心疼的端来热汤,企图劝楼北辞用上一碗。 忙了一天也没消停,楼北辞这时真还累了,端过瓷碗便饮下了一碗,却还觉得不够。 正想再添一碗,却见高嬷嬷阻止道:“晚上积了水反而不好,这鸭子汤容易上火呢,小厨房一直热着宵夜,主子要不要呈上来用一些?” 楼北辞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没过一会儿,便堆了满桌的吃食,楼北辞愕然,却忽然想起来的问了问,“两位公主可是用了膳歇下了?” 高嬷嬷一愣,愁的五官都纠在了一处,“晚间睦雅公主哭了好半会儿,乐安公主劝了好久才肯吃了小半碗饭,如今也不知歇下了没有,不若老奴差人去瞅瞅?” 楼北辞却摇了摇头,“这会时辰也不早了,若是已经歇下了,又被吵醒也得不偿失。” 睦雅她父王造反没成功,被乱箭射死,如今满朝野都在说敏王不顾亲情,与蛇鼠一窝造反一事,睦雅本来快要成亲,如今被这一搅,不被文官告上一告已经算好了,而睦雅自小就与父王亲近,如今父王因造反而亡,又怎能不难过? 只是不知是在为敏王的死难过,还是自身前程了。 简单服下一些夜宵,楼北辞才闭上眸子,这次三公主楚歆苓(柳氏所生)、四公主楚嘉茵(生母程贵人,养母和嫔)、六公主楚昭芯(顺妃所生)、七皇子楚沛(生母木贵嫔,养母忠贤皇贵妃)、八皇子楚漾(生母吴贵人,养母沈嫔)因大祭司一事,皆被蛊虫吞噬,不治而亡。 吴贵人与林氏勾结,又被爆与大祭司有染,而直接被赐死,何贵人与罗常在家族参与造反,皆被打入冷宫,又有刘答应等地位妃嫔被反军杖杀,一时偌大的后宫,也变得空空荡荡。 “主子,洛贵人……疯了。”云洗从门外走来,一脸怪异的模样惹人注目,高嬷嬷见楼北辞并没睁开眼睛,只好冲云洗点了点头,待楼北辞将事情想清楚睁开眼后,才缓声交代。 “好生生的,怎就疯了?”楼北辞也觉得奇怪,如今情况复杂,不得不又阴谋化,给高嬷嬷使了个眼色,高嬷嬷表示明白后便退了下去,显然是去查探缘由了。 第二日,明桢帝还是未苏醒,楼北辞生怕明桢帝体内还残留着情蛊的作用,便直接领着宫人杀去了囚禁李氏的牢房。 “咯吱……” “太后娘娘仔细脚下,莫要磕着了。” 外边的动静,让一直闭目的李氏忽然睁开了眼。 “你们都在外边侯着吧,哀家自己进去。”楼北辞略施粉黛,却也难掩憔悴,银线绣梅花桃红宫装也更加烘托出,她脸色的苍白,双刀髻两边各自都别着五凤朝阳桂珠钗,金累丝托镶坠角儿让她的脸上多了一丝灵动,红翡翠滴珠耳环在耳垂下摇摆,额间更是点缀着一朵牡丹。 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对楼北辞来讲,今日是自己第一次亲自杀人,也是将“老乡”送走的日子,自然要好好打扮。 “李氏,你可后悔?” 字字珠玑,企图让面前癫狂的女人亲口认错。 “后悔?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何要后悔,是你们挡了我的路,你们都该死,我只是让楚明琛死了几个儿子,我后悔什么?哦不对,我确实是该后悔,后悔对他动了真情,后悔没在那夜直接要了他的命,哈哈哈哈哈哈情蛊啊,我一生都在研究蛊虫,却忘了,情蛊也是两面的……” 李氏话中上下颠倒,瞪大了眼睛痴痴的笑了起来,双手疯狂的抖动,使得手扣“泠泠”作响。 “冥顽不宁,最毒妇人心!既然你不肯认错,哀家也难得再与你费口舌。”楼北辞被李氏眼中的凄然与爱意惊住,她是该庆幸李氏爱上了明桢帝,从而没有下死手吗? 李氏不顾旁人的大笑起来,脸上却都是眼泪。 “咯咯,你也是现代人吧……”李氏笑够了之后,沉默了一会,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楼北辞的眼睛发问。 楼北辞愕然,脑海里转过千万想法,却还是怜悯的看了李氏一眼,幽幽的声音似地狱而来,“你果然是疯了,哀家都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李氏讽刺的看着远处,“呵,不管你是否听得懂,这都不重要了,反正,我如今也是将死之人,我只求,你将我火化,这肮脏的身体,我厌恶的很呐……” 楼北辞眸中似乎闪了一下,却终究没有搭话,垂下眼帘掩盖情绪。 李氏也没想楼北辞会搭理她,毫不在乎的自言自语起来。 “我前世是一个考古学家,刚刚得了小小的奖项,便出了车祸来了大楚,敏王府的女人真的可怕啊,她们见我得宠,就趁着王爷出差的时候,闯到我的院子,生生的将一大碗附子汤灌进了我的肚子,贵太妃不但不阻止,还将这事彻底瞒了下去,当时我多痛呐,你恐怕是不会知道的,再后来,我天真的向王爷告了状,可是王爷却觉得我善妒,厌弃了我,那些女人在贵太妃的默许下,将我的整张脸,全都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血肉模糊的脸啊,你知道我有多痛吗?呜呜……” 看着李氏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的模样,楼北辞不知道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情面对的。 是啊,她该庆幸,并未变成这大楚后宫中的一员,也不需要与那么多女人争宠。 真的只是争宠吗?楼北辞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争的是命啊…… 就连如今她坐在太后的这把椅子上,也需要时刻注意前朝后宫,忌惮宠妃,忌惮皇帝,忌惮身边人。 “……若不是大祭司,我恐怕早就已经是一堆黄土了,现在想起也觉得挺好,若是当时就陨落在那小小的院子里,会不会已经回去了?呵,大祭司给了我一张更美的脸,教了我蛊术,也将我的自尊心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他日夜调教我如何伺候男人勾引男人,我想死,却死不了,我有多感激他,就有多恨他……” 李氏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眼中惊恐万状,身子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同为现代人,也许是因为可怜她,楼北辞并未出言制止。 任由李氏将心里的话都说了个遍,才叹了口气。 “谢谢。” 李氏安静下来,浅浅一笑,楼北辞看着那纯净的笑容,才信了当初敏王府的女人对她的忌惮,想起敏王身前不甘心的模样,楼北辞突然闪过了一丝狐疑。 敏王并不是追求皇权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执意与贵太妃唱反调,不惜与贵太妃对峙,将贵太妃的权势几乎架空。 可如今却突然选择了与大祭司合作,不顾睦雅的安危造反…… 这里面没一点猫腻她都不信。 “或许敏王是爱你的。”楼北辞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带着让人深信不疑的力量。 李氏突然抬头,一双眸子亮的惊人,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晦暗不明的苦笑道:“是我……误了他。”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楼北辞留下这一句话,便转了身。 李氏沉思半响,就在楼北辞开门离开之时,决绝喊道:“大祭司懂得血祭之法,如果冷宫之中只留下一人,你要小心。” 楼北辞脚步顿了顿,垂眸道:“谢谢……”说完便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却不知为何,在离开牢房之时,还特意交代了一句:“李氏走后,将其火化。” 众人只以为是楼北辞恨极了她,却并不明白,楼北辞心里揪作一团的心。 第一百三十章 中宫有孕 又是一年春好处。 自那年敏王起兵造反,已过去五年有余,宫里在那次洗刷后,紧接着就举办了一次,不下大挑的选秀。 而顺妃,却是因为小女儿楚昭芯的死,直接卧病在床,直到大皇子入朝,都丝毫不见起色。 淑贵妃也将自己锁在了永和宫祈福,还好并未拘着六公主楚甯若,而六公主在乐安公主出嫁后,几乎是住在了关雎宫。 再说魏皇后,此次造反并未对她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女儿也没被蛊虫牵扯,可却也因为禁足时,多少被底下的奴才看人下菜碟,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也被糟蹋了,五年来一心求子,见贞嫔之前留下的药方吃了几年,不见动静后又央求娘家搜寻了不少偏方,可也不知为何,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贞嫔那边也不好受,儿子被李氏哄骗的一门心思都是愤世嫉俗,连累的她也在明桢帝面上得了个“哆嗦皇子,不配为母”的名头,狠起心来直接给儿子请了六个嬷嬷,几个月下来,儿子虽然更加与她疏远,但起码面子上不在是满口胡话了。 一时间,高位妃嫔里,竟然只剩下佟妃、瑾嫔与和嫔了…… 离乐安公主十里红妆的婚礼,已经过去一年了,可偏偏这位公主,还老是动不动的往宫里头跑。 这日,更是抱着自己四个月大的肚子,颠颠的跑进了宫,驸马爷苦哈哈的跟在后头,一脸的担惊受怕,可我们的乐安公主却还是一脸嫌弃,脸都皱在了一块。 “皇奶妈!乐安来看您了。” 人还未进正殿呢,声音倒是先到了。 乐安的公主府就建在了京城,封地更是在最为富庶的淮南一处,十里红妆名动天下的婚礼,更是将圣宠优渥体现的玲离尽致,就连一向稳得住的魏皇后见了,都忍不住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抱不平。 “你这怀着孕呢,怎的又到处乱跑!驸马呢?”楼北辞按下抽搐的眼角,忍住想要收拾这个野丫头的欲望。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殿下长乐无极。”一旁的陌生宫女赶忙行礼。 “驸马在后头呢,估摸着先去见父皇了,皇奶妈,人家跟您的曾孙想您了嘛。”乐安只觉得那宫女瞧着有些眼熟,也没做多想,轻车熟路的便凑上去,娇滴滴的挽着楼北辞的手撒起了娇。 “你这小嘴巴,哀家是拿你没辙了,对了,这是你母后身边的惠春,你母后今儿个刚诊出来了喜脉,等会待你母后得空了,你也过去瞧瞧。”楼北辞瞪了瞪这不怕死的丫头,眼中心疼却不做伪。 “母后有喜了?”乐安惊的从楼北辞肩上起来,一脸震惊,却也没有露出不满。 她已经出嫁了,又是嫡长女,能有个嫡出的弟弟,对她也有好处。 “是啊,娘娘今日胃口便不太好,今日用早膳时,闻着鱼肉的腥味竟是吐了,这才请来了太医问诊呢,已经快有两个月了。”惠春一脸的喜气,今日皇后娘娘一闻自己怀孕后,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喜色,连皇上万年不变的表情都掩不住欣喜,今日关雎宫报喜更是得了好大的赏赐。 “母后想必十分欣喜了,儿臣等会便过去瞧瞧。”乐安此时已经消化了震惊,开始长肉的脸上也散发出柔和的善意。 那宫女自是连忙应下,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没再打扰这祖孙俩。 没过一刻钟,中宫有孕的消息,便传遍了。 坤宁宫里人来人往,乐安过去请安的事,最终还是没能去成,楼北辞念叨着她的大肚子,也只是让她差了个心腹宫女过去了坤宁宫一趟,倒也没落得人话柄。 一日,和嫔领着四皇子与八公主至关雎宫请安,待四皇子与八公主去了偏殿找六公主玩时,才隐晦的提起了程贵人。 “娘娘,程妹妹那,估计是熬不过年节了……” 楼北辞修剪花枝的手顿住,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干涩的眼睛并没想落泪的感觉,她已经没有刚开始穿越过来的那种,良善与好心了。 “有机会同皇后皇上提提吧,终归是公主生母,又是伺候哀家的老人了,给个好恩典吧。”闭了闭眼睛,将自嘲的情绪拂去,又再次拿起剪子,认真的修剪起了花枝。 “是,嫔妾想着也没什么能提她做的,唯有替她讨个好恩点了。”和嫔苦涩一笑,程贵人性子好,又与她在同一个宫室生活了这么久,又一同抚养过公主,是石头也都唔出感情了,更何况她是人。 之前公主夭折,她也痛哭自责过,可到底不是自己生的,哭了之后也就淡忘了,更何况她还有个儿子,可程贵人却不同,女儿几乎是她的全世界,自己一个人时还偷偷责怪过楼北辞,只是到底皇权至上,骨子里的奴性没让她做出什么事来。 可刚到了莲花盛开时,程贵人却忽然能下床了。 楼北辞年纪慢慢上来了,也开始念起了旧情,亲自下旨晋程贵人为贵嫔,赐封号“温”。 而魏皇后此时也平安过了头三个月,见睡莲池里莲花盛开,兴致勃勃的发了帖子办起了莲花宴。 淑贵妃也难得的差人答应了魏皇后,却也只是简单的着了一身八答晕春锦长衣,头上别了一根花穗钗,手上却缠了一串大大的佛珠,也不叫人传报,自己悄悄的进了宴席。 此时魏皇后与佟妃等都还未来,宴席里坐着的皆是些新入宫的嫔妃,而淑贵妃深居浅出,如今又是一身简衣,仅带了一个宫人,自然让这些嫔妃以为,是哪个不得宠的小主了。 可看着淑贵妃一路直走,也丝毫不见她行礼问安,新人之中,家室颇好,脾气却一向火辣的宜贵人便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径直的带人拦住了淑贵妃。 “宫中竟有如此不知好歹的小主!也难怪一直不受宠,呵,你若是现下给本小主磕头请罪,本小主说不准会原谅你。”宜贵人样貌美艳,前凸后翘的身材被一身对襟羽纱衣裳,体现的淋漓尽致,可此事一脸狠戾的模样,却是给她大大打了个折扣。 淑贵妃多年礼佛,脸上的笑容更见温和,可也更加的……没有人气。 只见淑贵妃淡淡的瞄了宜贵人一眼,嘴角噙着的笑,仿若是在看一只猴子,半句话都不搭理的从她身旁错了过去。 “你站住!你这不知尊卑的小贱人!”宜贵人被娇宠入宫,一入宫便是新人中位分最高,又得了“宜”字封号,一身脾气更加了不得。 此时佟妃也入了宴当中,一抬眼便见宜贵人,不知死活的指着淑贵妃的鼻子怒骂,再看淑贵妃那一身行头,她就是再蠢,也明白了事情经过,心中骂了宜贵人一句“蠢货”,便急急开口阻拦道:“放肆!” 与淑贵妃的那一计响亮巴掌同时响起。 “本宫入宫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被一个人,指着鼻子,骂做是贱人。”淑贵妃脸上笑容收起,一身气势惊人,那一句本宫,更是将原本想要反击的宜贵人给震住了。 “多年来不见,倒是让佟妃妹妹见笑了。”那一声“放肆”想起,淑贵妃闻声寻去,便见佟妃站在不远处,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 “姐姐身为贵妃,却被一个小小的贵人,指着鼻子怒骂,任做是谁,都有三分脾性的,又何来见笑二字。”佟妃快速端起笑,亲昵的走过去,执起淑贵妃的手一脸的关怀。 淑贵妃淡淡点头,也不再去看一旁被惊愣住的妃嫔,“既如此,本宫先入座了,妹妹请便吧。” 佟妃点点头,亦是风姿绰约的坐到了右手第一位。 没过一会儿,和嫔与瑾嫔陆续赶来,见淑贵妃再次也不露诧色,反倒是瑾嫔,噙着泪坐在淑贵妃身旁,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淑贵妃也一改淡漠,偶尔也会露出些温色。 和嫔与佟妃相识一笑,眼中情绪各异,默默饮起了茶。 宜贵人见两位嫔位娘娘亦是如此,脸上血色更是不见,哆嗦着坐回了位置上,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脸上巴掌印并未随着时间消散,反而更加红肿,宜贵人身边的妃嫔,解气的看着那似是鹌鹑一般的宜贵人,不屑的撇了撇嘴,一事宜贵人宛若被人孤立。 半刻钟后,魏皇后扶着肚子,一脸雍容华贵的坐到了主位,一番客套开场后,又是关怀的问起了淑贵妃近来的饮食。 就在后妃气氛融洽之时,却见宜贵人抽泣着走到魏皇后跟前,一脸委屈的跪了下去,“婢妾有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魏皇后不是没看到宜贵人脸上的巴掌印,早在来睡莲池时,便已听闻了宜贵人不知死活的,“光荣事迹”。 淑贵妃身为贵妃,六皇子的事情,魏皇后也对其有一丝愧疚,毕竟是她的嫡亲妹妹,将人家的儿子失手摔死,对于这种惩戒低位嫔妃的小事,还是占了理的小事,她这个皇后自然不会刻意去挑出来说道。 可却不想这宜贵人是个没脑子的。 魏皇后冲淑贵妃点点头,装作才看到宜贵人脸上的印记,惊愕的捂住嘴问道:“宜贵人这是怎么了?怎的好生生的被人打了?不必害怕。你尽管将实情说出来,本宫定为你做主!” 宜贵人脸色更是不好看,若之前只能说是苍白,那此刻便是煞白了。 宜贵人咬了咬下嘴唇,哆嗦着嘴嗫嚅道:“是……是婢妾不好,婢妾不小心冒犯了淑贵妃娘娘……” 宜贵人说完后,又扯出手帕小声的抽泣起来,过了许久后,见并无人安慰她,这才悻悻的抬起头,见魏皇后早就是一脸薄怒的脸,才不甘心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只是将“故意挑衅”,说成了“好意劝导”。 淑贵妃却并不好说话,如今更是为了女儿求个好婚事,有意复出,更加容不得自己成台阶,被人踩着上了,冷哼一声打断了宜贵人,又将之前宜贵人指着她的鼻子,将她骂做贱人的事给说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皇后其位 魏皇后心里为淑贵妃鼓掌,这宜贵人平日里竟爱截胡,几次三番的将明桢帝截走,可偏巧她有个好出身,明桢帝也不反感她不做伪的性子,也无所谓的宠了起来,前段日子,在明桢帝之前的默许下,更是登鼻子上眼的,将明桢帝从她推出去承宠的宫女那,生生的截走,打了她好大一个巴掌。 魏皇后之前恨不得,将宜贵人这个小贱人暗地里弄死,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由头,如今有淑贵妃帮忙,佟妃在一旁帮腔,她不借这个由头将她按下去,她就不姓魏。 “宜贵人以下犯上,身为宫妃却无半丝宫妃的品德,贬为常在,夺去封号,等会本宫便会派一个嬷嬷给你,好好教教你规矩,好歹也别给皇家摸黑!” 惩罚先不说,魏皇后这话可谓是极重了。 当然,魏皇后敢如此,也是明白明桢帝的心思,知道他对宜贵人并无喜爱,不过是捡着“宠谁不是宠”的想法罢了。 并无一人给宜贵人求情,甚至有些被截过胡的妃嫔,还流露出一丝痛快的情绪。 就在这时,让人意料不到的是,温贵嫔竟然为其求情了,“皇后娘娘,宜贵人虽然以下犯上,但所谓不知者无罪,嫔妾以为该给宜贵人一次改过的机会才是。” 和嫔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偷偷扯了扯温贵嫔的衣袖,却不想温贵嫔却回头笑意融融道:“和嫔姐姐扯嫔妾做甚?可是觉得妹妹说的不对?” 和嫔脸上浮现出一股薄怒,看来温贵嫔这是想反水了,冷哼一声也不阻拦,“看来温贵嫔与本宫想法背道而驰,既然这样,本宫便祝你心想事成了!” 众人惊诧温贵嫔态度的改变,却也乐的看戏。 魏皇后此时脸色却有些不好,阴沉的看了温贵嫔丝毫不怯弱的眼神,心里一沉,“温贵嫔未必太良善了,可惜规矩就是规矩,若本宫未宜贵人开一次先例,那往后这偌大的后宫,有你来管理?” 温贵嫔也没想到,魏皇后态度如此强硬,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是嫔妾想岔了,到底是皇后娘娘顾全大局。” 如此一来,这求情便也虎头蛇尾了。 出了这事,魏皇后也没了兴致,随意打了个圆场,便率先离了席。 而此时淑贵妃尚在,其他妃嫔也不敢先走,只能气氛尴尬的坐在座位上,只祈求这火不要殃及自身。 淑贵妃随意把玩着腕上佛珠,起身走到温贵嫔身前,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只将温贵嫔看的头皮发麻。 温贵嫔少了和嫔的帮忙,一时也有些后怕,硬着头皮恭敬询问道:“不知贵妃娘娘可有事吩咐?” 淑贵妃却忽而一笑,神色莫名的盯着,温贵嫔丝毫不差的礼数,讽刺开口道:“温贵嫔规矩一向是好的,只是本宫却希望,温贵嫔可别忘了主子栽培了,这宫里啊,最忌讳背主的奴才,温贵嫔,你说是不是?” 温贵嫔脸色突变,一时如调色盘一般的好看,警告她不要背主,可不就是在威胁她太后在宫里的势力,而“奴才”二字,更像是一把刀刃狠狠地,插在她心尖。 可就算如此又怎样,难道就要她深深地咽下这一口气?为什么她的孩子就要枉死…… 温贵嫔深深一蹲,更加谦逊,“嫔妾谨记娘娘教诲,定不敢忘。” 淑贵妃倒是没想到温贵嫔这么能忍,可能忍的人,才是最该提防的,深深看了一眼和嫔,淑贵妃也不再刁难,搭着宫人的手便走了。 只留下身后那行礼的声音,“恭送贵妃娘娘。” 佟嫔此时也娉娉婷婷的走到和嫔身边,轻轻叹了口气,颇为不舍的道:“唉,看来钟粹宫里要清净许多了,和嫔妹妹若是无聊,尽管来永寿宫找本宫。” 温贵嫔握了握拳,手心全是汗液,这是在影射她,别有二心,也是在逼她彻底与钟粹宫,不,亦或是太后一党,做决断了。 佟妃,当真是好狠的心! 和嫔点了点头,并不去看温贵嫔是何表情,浅浅一幅身道:“姐姐好走。” 佟妃风情万种的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瑾嫔冲和嫔一额首,便快步追了上去,瞧那方向,便知道是去追淑贵妃了。 和嫔随意挥了挥手,便示意低位妃嫔先走,随后才眯起眸子直视温贵嫔,语气不善道:“你可知从今日起,你便与我再无瓜葛了,咱们姐妹一场,我且提醒你一句,太后娘娘虽说不会赶尽杀绝,可确实与淑贵妃所言,最厌恶背主的人,我知你想报仇,可先与你挑明了,你要是敢对皇嗣动手,莫说太后娘娘,就是连皇上,也是保不了你的!” 温贵嫔猛地抬头,眸子里蕴满了雾气,头上的珠钗因为她摇头而叮铃作响,面目狰狞道。 “我不信皇后没有参和!那时李氏就算是再机警,那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得手,更何况当时李氏已被囚禁!魏皇后说是被软禁,可现在谁人不知软禁是假,保护是真!她能在软禁之时,想方设法将七公主留在了坤宁宫,这如何不是在说明,她早有防备?再来我也查清楚了,事情发生之前,她曾差人给淑贵妃送过一封信,而紧接着甯若公主便被送去了关雎宫!她魏氏当真是机关算尽,就算此事她没出手,那也是默许了李氏,甚至是从中推了一手!如此心机,真要我自愧弗如!” 温贵嫔咄咄逼人,和嫔脸色发白。 “此事我能想到,太后娘娘又如何不能猜想?不过是因为七公主才不曾发怒,如今皇后肚子里又怀了一个,这样心狠手辣的皇后,也难怪,皇上的后宫里,子嗣不丰了……”温贵嫔诡异一笑,很是享受和嫔不知所措的表情。 “尽管你说的当真有道理,那也不过是猜测。” 和嫔定了定神,不再任由温贵嫔牵着鼻子走,“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各走各的路吧。” 说完也不等温贵嫔反应,仓促离开。 温贵嫔留下一行泪,低低的笑了出声。 而和嫔却不知为何,并未将温贵嫔所言说与楼北辞,可她却不知,楼北辞此时已经知晓了全程。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楼北辞眼中晦涩不明。 前方陌生宫女点了点头。 “简直愚蠢!”楼北辞胸口一出一进,显然是被气坏了。 众人见楼北辞发火,纷纷跪下。 高嬷嬷冲前方宫女挥了挥手,见那宫女悄无声息退下后,才走到楼北辞身旁,沏上一杯茶道:“主子不必为她气坏了身子,奴才既然用的不趁手了,那换了便是了。” 楼北辞顺手接过,却并不入口,叹了口气道:“和嫔恐怕也对哀家心生埋怨了,看看,哀家还当真是心肠硬呐!” 高嬷嬷心疼的皱起眉,迟疑半响才道:“不若透个气给和嫔娘娘……” 楼北辞听都不听的就拒绝了,摆摆手看向窗外,“皇上既然秘密给皇后下了药,那此事就已经揭过,皇上既然不愿将此事抖出来,也是为了皇室的颜面,和嫔一向不傻,若是想通了便好,若想不通……四皇子如今也大了,哀家与她,也仁至义尽。” 五年前,魏皇后的确在李氏背后推了一手,此事却是李氏死前,亲手将证据递到案前的。 明桢帝态度强硬的给魏皇后下了药,如今再过几月,魏皇后便会因“小产”后,血崩而死。 楼北辞忍不住打了个颤,她那个温润如玉的儿子,如今已经成长为如此帝王。 她半喜半忧,也担惊受怕,果断的将后宫里掩藏的棋子藏得更甚,表面上却不再掺和后宫前朝事物,暗地里的情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一个也没落下。 她对权利没兴趣,也不过是想保命罢了。 “明日闭宫,便说哀家旧疾发作吧。”楼北辞抚了抚袖摆上凋落的花,怜爱的摸了摸案上病怏怏的花朵,“撤了吧,这就要凋谢了。” 一旁宫人领命。 如今五年过去,云洗云涤已经嫁为人妇,新上任的一等宫女,却终于凑齐了六人。 皆是雍坊与暗坊的宫女,分别唤作璇玑,珠玑,入画,司棋,品琴,闲书。 其中璇玑与珠玑已经自请侍奉一生,便被楼北辞抬举,成了姑姑。 第二日,太后旧疾复发,明桢帝放下朝事,第一时间赶到了关雎宫。 高嬷嬷亲自迎上,一脸的哀愁,“主子昨日里便有些不舒坦,老奴想去请来御医问诊,却被主子阻止,今儿个一早,才用了膳呢,主子便头痛了起来,御医方才开完药,只说需静养着,不能动气。” 明桢帝紧了紧手,颤抖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母后她……她……” 高嬷嬷自小便看着明桢帝长大,见此模样,心生不忍,可到底心里更加偏袒心疼,自家主子一点,狠了狠心继续抹起了泪,“您别太忧心了,主子用完药汤,现下已经好许多了。” 明桢帝这才舒了一口气,反过来安慰起了高嬷嬷,“嬷嬷您如今年纪也大了,也该注意身子,母后离不开您,平日里有事您吩咐底下的宫人便是了,可别万事操劳了。” 高嬷嬷点点头,将明桢帝送到寝殿前才道:“老皇上惦记了,您进去吧,老奴还得去小厨房看看。” 明桢帝点头,拍了拍高嬷嬷的肩膀,抬腿进入楼北辞寝殿。 高嬷嬷给了珠玑一个眼神,珠玑点了点头,将早就准备好的膳食,稳稳当当端进了寝殿。 寝殿里,璇玑与入画正一重一轻的为楼北辞按摩,楼北辞则是闭目养神。 璇玑与入画正要行礼,却见明桢帝抬了抬手。 璇玑与入画对视一眼,手中动作一转,那分明是暗坊联络的密语。 楼北辞正享受的紧,却忽而感觉到头上的动作,沉下心翻译一番,才明白,是她便宜儿子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温贵嫔计 明桢帝轻手轻脚的接过珠玑的位置,楼北辞眉头一跳,刚想睁开的眼睛又生生的闭了回去。 一直过了许久,楼北辞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才恍然间听见明桢帝轻轻道了声“对不起”。 随后又轻轻走了出去。 楼北辞睫毛轻颤,杏眸微展,将莫名情绪压下,轻语道。 “你们做的很好。” 璇玑与珠玑相对一笑,缓缓一福身道:“全是主子教导的好。” 几日过去,楼北辞一直报病避客,连魏皇后来,都硬生生的吃了个闭门羹。 直至半月后,关雎宫才重新敞开了大门。 一日,才将魏皇后与淑贵妃等人送走,便闻珠玑神色晦明的传报道:“主子,和嫔求见。” 楼北辞逗弄着鹦鹉的手一顿,继而又喂起了鸟食,“让她侯着吧。” 珠玑垂首恭敬退下,偌大的宫殿里时不时传来鹦鹉学舌的“你好”,珠玑一时有些不明白,和嫔娘娘这是失宠了还是没失宠,却也没敢多想,只说太后娘娘刚刚歇下。 和嫔脸色一变,僵硬的点点头,“有劳姑姑了,那本宫便在此侯着吧。” 珠玑瞧了一眼头顶上的烈阳,一时不懂自家主子是何心思,也不敢自作主张迎这位和嫔娘娘去偏殿,只好歉意一笑,又央人捧来了一把纸伞,“主子歇下了也没吩咐,奴婢也不好自作主张,外边日头大,娘娘在伞下躲躲也好。” 和嫔额首一笑,“多谢姑姑了,想来姑姑里头还有事吧?本宫便不多劳姑姑了。” 珠玑点点头,欠身退下。 一直到申时三刻,和嫔半个身体都快压在宫女身上时,也不见楼北辞开口宣和嫔觐见。 高嬷嬷这几日回了趟老家,一时关雎宫里璇玑与珠玑便成了宫人之首。 璇玑已经接到了珠玑不少眼色了,叹了口气,只好出头道:“主子,已经申时三刻了,您可要用些小食?” 楼北辞将手中游记搁到一旁,压了压太阳穴,点了点头道:“嗯,呈上来吧,顺便将和嫔宣进来,想来也是饿了。” 璇玑舒了口气,好歹没让她直言不讳。 这厢楼北辞开了口,那厢和嫔也终于安下了心,强撑着宫人的手,跟着珠玑走进了那巍峨雍容的宫殿。 和嫔心里有些打鼓,沉默不语的跪了下去,“嫔妾来请罪了。” 楼北辞拍了拍一旁的椅子,语气淡淡道:“起来陪哀家用膳吧。” 和嫔抬头,却不见头顶上那妇人脸上有恼色,不知为何,心里更加发虚,“是。” 一顿食之无味的午膳用完,和嫔背脊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四皇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不会害了他去,今日也累了,你回去吧。”楼北辞如何不懂眼前女子的心事,却也不点破。 和嫔咬紧牙齿不语,一脸倔强,“嫔妾知错,让您伤心了……” “温贵嫔说的没错,只是皇上没那般无能,皇后已是强弩之弓,过一段日子,宫里头也该慢慢有喜事了。”楼北辞自顾自的沏起了茶。 和嫔见此恭敬接过了楼北辞递去的茶杯,刚抿了一小口,却险些失手将茶杯打翻在地。 “皇后娘娘她……”和嫔睫毛颤抖,稳住了心,却见袖口已有茶渍,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阴私。 楼北辞粲然一笑,眼中却布满心机,“你猜的没错,不过今日哀家既将此事道出,你也坚持进了这关雎宫,哀家就由不得你退后半步!” 和嫔再懵懂,也是该懂得楼北辞话中深意了,轻轻吸了口气,目光坚定道:“嫔妾无悔!” 一月后,太后痊愈,和嫔侍疾有功,晋和妃,钟粹宫纯常在有孕,晋贵人。 傍晚,明桢帝至关雎宫。 “你说什么?”任由楼北辞家教良好,也被这消息给惊到了。 明桢帝脸色也不太好,甚至说,有些阴晦,“皇后不知为何,确实怀孕了。” “皇后好本事啊,孩子是无辜的,你子嗣稀少,嫡子更甚,再如何也要等孩子生出来。”楼北辞话中有话。 明桢帝点头,并没反驳楼北辞,“是,儿子也这么认为。” 当权者放过了魏皇后,可并不代表其他人也那般良善。 魏皇后显怀了之后,便果断的将宫物抛了出去,连显示中宫殊荣的请安礼,也一并省略了。 而唯一能日日见到魏皇后的,便只有魏皇后的亲生女儿七公主,与贴身宫女了。 七公主日益长大,性子也因魏皇后的纵容,而变得有些乖戾,平日里对犯了错的宫女也是百般打骂。 可她的母亲是中宫皇后,七公主平日在楼北辞与明桢帝面前,又是一贯会装,一时也无人能奈她如何。 这日七公主带着宫人在御花园放风筝,可那风筝却忽然被风吹到了旁处,七公主兴致来了自然不满,又是对一旁的宫人一阵打骂后,才恨恨的追了上去。 御花园多是假山花丛,七公主人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人又矮小,自然就没看到转角处的温贵嫔与另一位低位嫔妃了。 好在温贵嫔眼睛尖,急时停住了脚步,却还是让七公主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殿下可还好?”温贵嫔对孩子还是没有迁怒,见那小小的人跌倒在地,还好心的将她扶起。 “贱人!本公主不用你假惺惺!”却不想七公主一把将她推开,温贵嫔一时没反应过来便撞到了额角,顺便浅浅的一道口子便流出了鲜血。 七公主见眼前之人已经受了伤,也有些害怕,刚巧后头的宫人也追了上来,给了她台阶下,“一群废物,本公主养你们是干嘛吃的!还不帮本公主找风筝!找不到要你们好看!” 说完便不爽的瞪了温贵嫔一眼,跺脚离去。 温贵嫔神色如常的欠身道:“公主殿下慢走。” 待七公主一行人走尽,温贵嫔身后的妃嫔才紧张兮兮的迎了上去,“娘娘,您没事吧?” 温贵嫔眼中狠戾一闪而过,看着眼前女人眼中来不及掩藏的幸灾乐祸,气不打一出来,“本宫受伤你很开心?” 那粉紫色宫装的妃嫔连忙摇头,惊慌失措的跪下道:“婢妾不敢!” 温贵嫔抚了抚额上伤口,冷哼一声,突然心生一计,呲牙咧嘴道:“还不跟上,丢人现眼还嫌不够吗!” 几日后,温贵嫔摸清了七公主每日的路线,特意有心接近起了七公主,半月以来的小心奉承,终于让七公主放下了心房。 温贵嫔看着眼前眉目间乖戾异常的小女孩,残忍的勾了勾嘴唇:这是你母后欠我的,你可别怨我。 “听闻殿下十分喜爱梨花香,这项链的珍珠里,是嫔妾用秘方渗透紧去的上好梨花泪,若是殿下不弃,还请手下。”温贵嫔再次扬起温和谦逊的笑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盒子。 七公主近日也收了温贵嫔不少好东西,也没什么防范之心,伸手便接了过去,将盒子打开,扑面而来的梨花香让七公主欣喜不已。 “嗯,温贵嫔你有心了,本公主一定会在母后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的。”七公主“啪”的一声又将盒子关上,一脸矜贵,自以为知道了温贵嫔的企图,给了她好处。 温贵嫔朱唇浅勾,她这段日子接近七公主的借口,便是“想向魏皇后赔罪,却见不到本人”。 七公主自以为只是一个攀高枝的妃子,又见她恭顺乖巧,又会说话,态度也放的极低,听闻还伺候过太后,这才勉强接受了温贵嫔的接近。 “那便劳烦公主了,时辰也不早了,嫔妾便先行告退了。”温贵嫔垂眸行礼,藏下的眼中是狂喜。 七公主挥挥手,示意温贵嫔自便。 接下来温贵嫔一如既往的接近七公主,时不时的送些礼物,直到魏皇后一日忽而小产。 温贵嫔冷漠的站在人堆里,看着一旁面上难过,眼中却不知道掩藏情绪的妃嫔,面露嘲讽。 明桢帝此时也从养心殿赶来,楼北辞亦是难得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还真是受重视啊,也是,这可是嫡子呢,不比她们所生的庶子庶女! 温贵嫔眼中很快便被疯狂侵蚀,她忘不了那个夜晚,也忘不了明桢帝冷漠的眼睛。 “姐姐?姐姐可还好?”温贵嫔身旁的妃嫔见温贵嫔许久没反应,有些担忧的拉了拉温贵嫔的衣袖。 温贵嫔猛地抬头,眼中血腥吓呆了那妃嫔,“姐姐……” 温贵嫔深呼吸了许多下,才堪堪冷静下来,刚刚她脑中忽而想起了一个声音,勾引她,侵蚀她,让她上前杀了明桢帝,杀了太后,杀了这些虚伪的女人…… 还好这时纯贵人唤醒了她。 温贵嫔脸色苍白,强扯起一抹笑容安抚纯贵人道:“姐姐无事,让妹妹忧心了。” 纯贵人肚子里可揣着龙种,可不能让她有事。 纯贵人僵硬的点了点头,又颤抖着嘴唇转过了头去。 “启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这胎大出血,属下无能……” “哐当!” 明桢帝愤怒的将手中茶杯扔下,“治!治不好朕让你们给嫡子陪葬!” 楼北辞脸上神色不明,也不知是什么心情,按耐住一旁戏演的有些过了的明桢帝,亲手扶起地上那可怜的老太医道:“封太医年纪大了,皇上你又何必为难他?传哀家口谕,宣御医来坤宁宫为皇后把脉!” 明桢帝尴尬的动了动嘴,也知道自己演戏演的过了,捂着嘴咳了咳嗽道:“母后说得对!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宣御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嫡子嫡子 魏皇后这一胎终归是保下来了,可魏皇后却是被勒令,胎儿稳定之前不能再下床。 魏皇后腹中嫡子无事,自然就开始查起了魏皇后小产的缘由了。 楼北辞看着明桢帝少有的对宫人这般急言令色,心里有点没谱,也不知这是看重嫡子,还是不满魏皇后了。 垂下眼帘,楼北辞看了看候在一旁的妃嫔,和颜悦色道:“纯贵人也怀着孩子呢,先回去歇着吧。” 明桢帝注意力也顺利被吸引了过去,努力缓和了脸色才点头道:“母后所言极是,纯贵人先回宫吧,皇嗣为重。” 楼北辞无意让和妃插上一脚,当即也吩咐道:“纯贵人身子重了,宫里有个主位看护着也安心,和妃也并同回去吧。” 明桢帝思索一番正想点头,却见佟妃一旁有些犹豫开口道:“太后娘娘忧心皇嗣是好,可如今皇后娘娘一事尚且无果,和妃便这般回去……恐有不妥吧。” 楼北辞眼底一沉,却并不说话。 和妃却温雅一笑,莞尔道:“瞧佟妃妹妹说的,纯贵人回去的成,本宫便就不予回去了,知情的知晓是妹妹公正,不知情的,怕还以为本宫便是那凶手了吧?只是不知,佟妃妹妹这般费尽心思,意欲何为了?” 楼北辞眸中冷意更甚,明桢帝也眯起了眼睛,颇有怀疑的样子。 佟妃咬了咬牙,想不到和妃也这般能言善辩,“臣妾一向心直口快惯了,和妃误会了。” 却也半分不提和妃所问。 瑾嫔努了努嘴,有些不屑,“若是这幕后凶手啊,这宫里你我谁都有几分可能,可唯独和妃姐姐不是,谁人不知和妃姐姐这段时日,都在倾心伺候太后娘娘,根本无暇顾及旁的,佟妃姐姐这般怀疑,可不是在说太后娘娘也有可能了吗?” 淑贵妃瞪了一眼瑾嫔,却也没出声打她的脸,说都说了,阻止还有什么用,只盼着佟妃那蠢货栽了,无暇算计瑾嫔吧。 明桢帝得瑾嫔一言,对佟妃的不满更加,却还是抿唇不语。 可佟妃跟着明桢帝多年,又如何不懂明桢帝这小动作,是及其恼怒的意思呢,心中酸涩不已,却也只能强撑笑容,恭敬道:“臣妾自知是关心则乱,一向也不会说话,今日无心冒犯了太后娘娘,还望娘娘责罚。” 楼北辞抚了抚桌檐,看来佟妃近年来也不是没学到本事,这不,简简单单两句话,便将指责太后,目无尊卑的罪名,说成了关心则乱,直言不讳了吗。 楼北辞懒得同佟妃计较,随意摆了摆手道:“成了,佟妃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为了公平起见,纯贵人便先去偏殿歇息一会儿吧,待结果出来再回去也不迟。” 纯贵人乖巧答应,表面上不能佟妃如何,暗地里却对佟妃的感官更差了。 同样,楼北辞这一来,佟妃在低位妃嫔那的名声,便又是差上了三分。 待结果查出来,却让人大吃一惊。 关雎宫内,稍有些品级的宫妃都集聚一堂。 殿中心却跪着一粉色宫装的小人儿,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不甘与愤恨,小小年纪却也媚骨天成。 “看来是皇后太宠长荣了。”明桢帝一句话就让七公主楚长荣失了色。 “长荣是公主,多宠着也不算过分。”楼北辞却还是有些心疼孙女的,毕竟当权者一句话,就能决定七公主日后的婚事。 “母后仁慈。”明桢帝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也有些不忍。 淑贵妃越来越会看人眼色行事,笑眯眯的冲楼北辞道:“七公主还小呢,还在长身体,跪久了可不好。” 果然,楼北辞便让高嬷嬷扶起了七公主,明桢帝意味不明的瞧了一眼淑贵妃,也并没阻止。 七公主再嚣张跋扈,也是在宫里长大的,自然也是对那些弯弯绕绕耳濡目染,“长荣不该将凤尾花端进母后寝殿,长荣知错了,长荣真的不是故意的,皇奶奶父皇...呜呜呜...” 七公主这么一哭,明桢帝三分火气也去了两分。 楼北辞更是让宫人将七公主带了下去,重新洗漱了一番。 这么多妃嫔在这,好歹也不能失了皇女风范。 半响后,收拾妥当的七公主,才缓缓的再次走进正殿,七公主性格不好,可规矩却是被教导的极好的,只见她盈盈一拜,“长荣知道母后素来喜爱凤尾,这才托外祖家找来那稀少的粉紫凤尾,却不知为何会同其他物品冲撞了母后……” 众人自然知晓,这事与七公主没瓜葛,若要说,也只能说七公主无辜被利用了。 “御医如何说?可是查出了与何物相撞了?”楼北辞叹了口气,只觉得后宫牛鬼蛇神辈出。 明桢帝皱起眉头,有些犹豫的看了七公主脖间,那品相不凡的项链一眼,还是没有说出心底的话,“并无,只说还在搜查古籍。” 其实御医私下里隐晦的说过,七公主脖间的香料有问题,可明桢帝到底还是没说,毕竟七公主无辜,魏皇后也不见得有多贤良,此事还是越少人知晓越好。 明桢帝眼底的异样,楼北辞何尝不知,却也只能风轻云淡的将此事压了下去,私底下却是少有的动了宫里的探子。 待结果查出时,楼北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温贵嫔智商不差,此事也是时机正好,只是魏皇后好歹也手握宫权多年,如今又怀有身孕,又如何会让温贵嫔得逞。 温贵嫔下毒在七公主项链中不假,可真正狠毒的,是魏皇后自己。 凤尾花是魏皇后故意让七公主知道的,从头到尾能接触凤尾花的也只有魏皇后身边的人。 魏皇后这次,怕是也从明桢帝的异动里察觉到了什么,此次破釜沉舟,将计就计,借着温贵嫔一事给自己下毒。 她能熬过,自然会引起皇上太后的怜惜,若是处理妥当,说不准也会将明桢帝心里的疙瘩消散些许,再加上七公主无辜卷入,魏皇后是算准了楼北辞会心疼七公主,只要熬过去了,魏皇后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若是熬不过去…… 魏皇后与七公主,也会因为她的“无辜小产”,而得到万分好处。 当真是不可小看,楼北辞晦涩不明的眨了眨眼睛,最当初连鲜明点的衣服,都不敢穿的魏皇后,已经成长到了如今这,心里颇深的中宫皇后。 看来明桢帝的猜测没错,魏皇后心思已经被养大了。 “七公主温良娴舒、德才兼备,自乐安公主出嫁后,哀家膝下空虚,皇后养胎,无暇顾及嫡女,今日起着其搬入关雎宫,由哀家亲自教养。” 一朝懿旨传入宫围,引起众妃各意。 坤宁宫里,魏夫人正在照顾还在床榻之上的魏皇后,因为皇后小产一事,明桢帝特别开恩令魏皇后母亲入宫照抚。 魏夫人与魏皇后有四成像,可眉间却是比魏皇后少了一分强势,一身云雁细锦衣,正轻轻的擦拭着眼角,语气中的担忧也显而易见,“娘娘,您前脚才苏醒,后脚太后娘娘便将公主带走了,这……” 魏皇后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抚道:“母亲放心吧,母后这是在警告我呢,不过长荣却是她的嫡亲孙女,况且能得太后教养,这对长荣日后也是一件幸事,我如今无暇顾及长荣是真,这样也好。” 魏夫人却被惊的出了一身薄汗,“警告?娘娘你做了什么太后娘娘会警告你?” 魏皇后瞪大眼睛一愣,被噎的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无事,母亲别多心。”魏皇后叹了口气,还是没敢说出实情,毕竟母亲心思单纯,父亲也一向是不屑阴谋,这种事,还是咽在肚子里吧。 魏夫人半信半疑的瞧了魏皇后一眼,却被魏皇后成功转移了话题,再想起时,已是回到了魏府。 再说温贵嫔那边,却是被明桢帝悄无声息的发配到了寺院祈福,明面上却是温贵嫔旧疾发作,突然暴毙。 和妃呆呆地看着窗外打着络子,昨日里她发现了儿子的心思,萎靡不振的将手上的络子扔到一旁,和妃苦笑一声,皇位啊,但凡天下男儿都会想一想,又何况是离皇位如此只近的皇子? 好在儿子选择了直接坦白,而不是私底下自己埋怨她,她只记得昨日里,她将与皇上的誓言道出来后,儿子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和妃落下一行清泪,低声啜泣起来,她入宫以来极少哭,少有的几次都是为了儿子。 可如今,儿子会怨恨她的自作主张吗? 和妃她说不准,也不敢去猜,只能浑浑噩噩的请了病假,躲在寝宫里,生怕被明桢帝与太后发现儿子与她的谈话,一来二去,便真的病倒了。 四皇子回过头来认了错,又亲自洗手作羹汤,这才将母子之间的嫌隙洗掉,可二人的心思,却再也不同往常了。 魏皇后足足到了十月,才诞下一位病怏怏的皇子,却不知为何,明桢帝一反常态,当场便赐了名,唤楚韫,排十。 如此大的荣宠,却让魏皇后更加担忧,而魏府家大业大,分支众多,就算她母家从不参与政事,可并不代表其他分支也是如此,他们也当真以为十皇子颇得圣宠,仗着这份意味不明的宠爱作威作福,魏皇后身处后宫,几次想阻拦告诫,却都被忽略,渐渐力不从心。 直至十皇子熬到了抓周,明桢帝将私印添礼,十皇子也不负众望抓了明桢帝的私印,明桢帝更是当场抱起十皇子称赞万分。 魏府一边的官员大臣见此,将心里最后一丝怀疑消除,率领百官以皇上子嗣不丰,年纪渐长为由,上奏请封太子。 魏皇后大惊失色,十分恼怒的及时装起了病。 可本以为明桢帝会大发雷霆,却不想只是将奏折压下,淡淡的道了一句“朕知道了。”便宣布了退朝。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德妃有孕 魏皇后挥退了众宫人,脸色暗淡的将自己锁在房里,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魏皇后生怕明桢帝会发怒,借此机会架空她,亦或是...收拾她。 可一连几日,都不见明桢帝那边有任何消息,好似是已经遗忘掉了一般。 魏皇后还没放下心来,又闻京城周家出了个十全姑娘,听闻命格出奇的好,又有道长算了生辰八字,只差没说她贵不可言了。 楼北辞与明桢帝这边自然也是有所听闻,与楼北辞略有不喜的心情不同,明桢帝却是乐意他们闹的。 楼北辞正在挑选七公主的教养嬷嬷,明桢帝也在一旁瞧着,却并不发表意见。 几排衣着整洁,规规矩矩梳着嬷嬷发鬓的妇人,垂首恭敬的立在殿中,对于上面的两位主子的沉默,也并未表现出不满。 能被挑选出来的,皆是背景青白之人,七公主性子倔,又自傲矜贵,如今也正是定性子的时候,楼北辞思来想去,还是挑了一名颇具威严的嬷嬷,心有不忍,又捡了一名长相温和慈爱,却也颇有名望的嬷嬷。 回头看了一眼明桢帝,楼北辞咳了咳嗽道:“皇儿觉得如何?” 明桢帝突然醒过神来,微笑道:“母后眼光一向都是极好的。” 楼北辞摇了摇头,也没逼迫明桢帝提意见,挥了挥手,七公主的教养嬷嬷便定了下来。 待人散尽后,明桢帝才问起了楼北辞对于周家姑娘的看法。 楼北辞眼中的笑意却淡了许多,拨弄着手中佛珠道:“若是喜欢,抬进来便好,只是周家不可再亲信了。” “是,儿子谨遵母后懿旨。” 楼北辞一句话,便打消了周家攀龙附凤的心思。 一月后,明桢帝下旨抬周家嫡女入宫,赐储秀宫,册德妃。 当日后宫里便打碎了不少瓷器,而储秀宫也不知多了多少物件。 魏皇后听着宫人禀报储秀宫里的“好东西”,脸上呈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转而又温柔的抚过儿子的脸道。 “机灵着点,本宫近日病了,宫物也倦怠了些,妃嫔们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咱们坤宁宫都一概不知。” 宫人顿了顿,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而楼北辞也只是伸手将那些绝子的东西给拦住,其余的全当做没瞧见,明桢帝更是冷漠,只是在德妃入宫时露了一次面。 就在众人以为德妃失宠时,明桢帝又忽然大肆封赏周家官员,直接将周家抬到了与魏皇后家族一般的地位。 而前朝更是好看,周家时不时就与魏家对着干,给了明桢帝无数次罢免魏家官员的机会,渐渐的次数多了,众人也都明白了,皇上这是在对上次请封太子的事不满呢。 前朝魏家收敛锋芒,可后宫里却是魏皇后颇得圣宠,明桢帝一手一个甜枣,平衡谋略玩的越发精湛。 而此时,大皇子等成年皇子,也渐渐到了改议亲的年纪了。 明桢帝刚将这想法说出口,不到一日,顺妃与和妃便携手而来。 “臣妾斗胆为大皇子求婚,还望皇上应允!”养心殿里依旧安静,顺妃与和妃默契对视,顺妃才提裙跪下道。 明桢帝用指腹压了压疲惫的太阳穴,头都不抬的问道:“和妃呢?朕可是早就被母后吩咐,小四婚事要由她老人家点头的。” 和妃惊喜抬头,噙着笑说道:“便是那小子的福气了,只是臣妾此次而来却不是为了小四的婚事。” 明桢帝挑眉,抬头眼睛里满是疑惑。 顺妃抿唇一笑,亲昵开口道:“这事还是由臣妾来说吧,大皇子看中了和妃妹妹的侄女,听闻您要赐婚,便巴巴的求到臣妾宫里来了,这不,臣妾没法子,便去了钟粹宫,厚着脸皮将和妃妹妹一并请来了。” 和妃在明桢帝的注视下也缓缓点了点头。 明桢帝沉吟不语,半响才颇有深意的瞧了一眼顺妃,哂笑道:“这事朕可做不了主,待朕去同母后商谈一番再议。” “是。”二妃自然乖巧答应。 关雎宫里,楼北辞正兴致勃勃的拖着璇玑珠玑,与入画玩牌,而高嬷嬷也闲情逸致的,时不时为楼北辞添茶。 此时司棋却从外间走来,冲候在屏风外的品琴使了个眼色,品琴点了点头,司棋才恭顺行礼,声音透过屏风传入楼北辞耳畔,“主子,皇上来了。” 楼北辞泄了气,将手上的牌扔给高嬷嬷道:“快收拾一下。” 明桢帝有一回瞧见她打牌,便觉得这玩意不好,容易博人心智,楼北辞便只好偷偷的在关雎宫里玩。 待收拾妥当,上了点心与茶水后,明桢帝才抬步进入正殿,一番请安入座后,才提起大皇子一事。 楼北辞垂眸思索一番,想来此事和妃也是真的不知情,不然关雎宫也不会没有动静了。 “阮府家教不错,瞧和妃的模样便知,皇子妃倒也当得,哀家没有其他想法,若还涉及前朝,皇儿你便看着办吧。”楼北辞抬眸浅笑,眉宇间的气质出尘。 “是,儿子只是觉得,大皇子乃长子,日后的皇子妃也是众皇子妃之长嫂,而阮家是不错,可若说起官品势力,阮家还是逊色了些。”明桢帝骨骼分明的手随意拿起一块点心,将心中思虑道出。 “那皇儿属意谁?”楼北辞不觉意外。 明桢帝咬了一口点心,又拍了拍手道:“儿子心中并无人选,这不,找您来了吗?” 楼北辞摇了摇头,指了指跟前的盘子道:“这鸽子玻璃糕与贵妃红还不错,皇儿也尝尝。” 待明桢帝捡来一尝点头罢,楼北辞才再道。 “至于大皇子妃人选,皇儿也说了,是长嫂,既然是长嫂,品德与心性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其他的,皇儿若是觉得委屈了大皇子,日后紧着些也就罢了,皇儿来关雎宫问哀家的意见,还不如同大皇子好好聊一聊,毕竟是大皇子求亲。” 明桢帝得到答案后,如楼北辞所言,将大皇子宣到了养心殿,父子俩不知谈了什么,第二日明桢帝便下旨到了阮府,册立阮家女为大皇子妃,又将阮家现任族长,也就是大皇子妃的父亲,和妃的弟弟提到了光禄大夫的职位。 大皇子的婚事办了,还有二皇子三皇子的,明桢帝自然也不好厚此薄彼,一一赐了婚,二皇子养母乃是淑贵妃,自然不可小觑,明桢帝便赐了异性郡王之女为皇子妃,而三皇子则是赐了都察院右都御史之女为皇子妃。 至于四皇子的婚事,楼北辞是操碎了心,特意办了一场赏花宴,这才定下了兵部尚书之女。 明桢帝是真的心疼儿子,除了大皇子自己求来的婚事,其他皇子妃的爹,皆是从一品的官职,而就连阮家也被提携到了从二品的光禄大夫。 内务府忙的腿不着地,好不容易才将四位皇子的府邸修缮妥当,还没歇下,又迎来了四位皇子的大婚。 皇子大婚极为繁琐费力,内务府与国库也不能马上办妥,所以四位皇子的婚事中间便隔了开来,一直到四皇子大婚完,已是两年以后了,这还是紧赶慢赶赶出来的。 两年以来,宫里又迎来了两位皇子皇女,九公主是郭答应所生,出生便被抱到了顺妃宫里,明桢帝为其取名为楚祥蘋,而十一皇子则是沈嫔所生,沈嫔诞下皇子,也按例晋了位,如今已是沈妃。 而四皇子大婚没过多久,宫里便传来德妃怀孕的喜事。 坤宁宫内,魏皇后一身紫绡翠纹裙端坐其上,众妃嫔皆在殿中行礼,“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魏皇后晦涩不明的看着德妃的肚子不语,一时便也没叫起,魏皇后身边的宫女连忙拉了拉魏皇后的衣袖,魏皇后才收拾好心情,温言道:“本宫想些事情出神了,各位妹妹快快请起。” 淑贵妃领众妃坐下道:“娘娘近日都在忙着选秀一事,难免有些疲乏了,也该注意身子才是。” 魏皇后感激的冲淑贵妃投去一笑,接话道:“不过是照着旧历罢了,几位皇子婚事才过,贵妃妹妹、顺妃妹妹、佟妃妹妹与和妃妹妹才是累着了。” 四妃默契起身谢恩道:“全是娘娘仁慈,让臣妾等亲自操持。” 魏皇后抚了抚袖道:“本宫不过是躲懒了,对了,德妃妹妹身子可还好?” 四妃才起身,又见一身着团锦琢花裙衫的宫妃起身,谦逊答道:“臣妾一切都好,难得娘娘日理万机,还不忘记惦记臣妾腹中皇嗣了。” 这便是德妃了。 魏皇后眸中闪过一丝不善,好一个十全姑娘,这是在讽刺她平日里怠慢她德妃了。 “本宫好歹也是这孩子的母后,有什么劳烦的。”魏皇后淡淡回礼。 德妃咬了咬牙,愤愤坐下。 淑贵妃勾唇品茶,还是太嫩了啊。 “皇上的意思是,今年选秀小办即可,贵妃,佟妃,本宫也懒得绕弯子了,此次选秀的名额里,皆有你们家族的族妹,你们府里人是怎么说的?给本宫一个明话吧。”见德妃溃败后,魏皇后才重扬起笑脸。 淑贵妃眸子恼怒一闪而过,讽刺道:“不过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算不着劳娘娘照顾。” 魏皇后额首,表示明白了,转而又看向佟妃问道:“佟妃呢?” 佟妃脸色平淡,看不出是何心情,“臣妾这族妹愚钝,便劳娘娘多费心思了。” 结果却让人膛目结舌了。 魏皇后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又粲然一笑道:“这又有何麻烦。” 佟妃欣然行礼谢恩。 和妃心里一动,只觉得佟妃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而淑贵妃却还是垂眸品茶,一言不发。 顺妃始终端着笑容,与和妃谈论着大皇子夫妇的婚事。 德妃一向茕茕独立,孑然一身,此时也不知何时与温贵嫔搅在了一起,二人正气氛融洽的说着话。 第一百三十五章 波涛暗起 “沈妃妹妹。” 沈妃刚从坤宁宫走出没多远,便见德妃在不远处等着,略微有些不喜,沈妃良好的家教还是占了上风,笑着迎了上去,“德妃姐姐安。” 德妃见沈妃规规矩矩的模样,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脸上笑容更加真诚,“妹妹怎么这么多礼。” 沈妃轻轻将手从德妃手中抽出,垂眸浅笑道:“礼不可废。” 德妃皱了皱眉,表情也淡了些,“不知妹妹可有空?姐姐宫里的红茶还算可口,妹妹可愿去品上一品?” 沈妃却更加谦逊的欠了欠身,一副可惜的模样道:“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皇儿还在等着妹妹,妹妹就不去叨唠姐姐了。” 德妃的嘴角直接撇下,眼睛更是不善的眯了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惋惜道:“既是如此,本宫便先走一步了。” 沈妃毫不在意德妃变冷的态度,甚至有些松了口气,“姐姐慢走。” 德妃不过是一枚牵制皇后的棋子,还是一颗送上门任人差遣的棋子,一旦没用了,那才是真的凄凉。 再说魏皇后知道了德妃拉拢沈妃无果后,修剪花枝的手一顿,凉凉道:“她倒是知趣。” 宫人本就卑微的身体,更加埋进了地里。 楼北辞也直温贵嫔与德妃走到了一块的事,只觉得一阵糟心。 “德妃那可还好?”楼北辞对孙子还是很关心的。 高嬷嬷有些担忧,“听闻德妃娘娘那时常半夜抽筋,平日里更是呕吐不止,上次还有些见了红,可偏偏这位娘娘也是个要强的,皇后娘娘明明已经说免了请安礼,老奴也劝阻了德妃娘娘几次,可德妃娘娘却非要每日雷打不动的去请安,也不知是何心思了。” 楼北辞转动着手中佛珠,眸子里带了些许笑意,“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她十全姑娘的名称嘛。” 高嬷嬷一愣,也捂着嘴笑了起来,可不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日后德妃来请安,便直接说哀家没空吧。”楼北辞才不愿意去扯上那无妄之灾,万一德妃因为请安而出了事,岂不是她这个太后不慈了? 高嬷嬷笑着应了。 果然,德妃还是在一月后将自己的孩子折腾没了。 皇上自然知道是德妃自己硬要折腾,可偏偏还是在惩罚德妃时,顺便捎上了魏皇后。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德妃是在给魏皇后请完安,在回宫的路上小产的。 周家见此更是把着机会不放,日日在朝廷上哭诉,明桢帝满意周家的识趣,借此机会发作了魏家几次后,见周家还是如此嘴脸,便也不耐烦了,直接在一次上朝时不痛不痒的呵斥了周家嫡子几次,周家便也老实了。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朝堂与后宫却是息息相关,周家得势,德妃自然也一朝跃起,在后宫里拉帮结派,好不威风。 魏皇后顺势将权利抛的干干净净,连请安都全部免了,关起门来只管养起了儿子,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楼北辞却不满意了,只因魏皇后不管事后,德妃也越来越嚣张了。 明桢帝也为了挑起周家与魏家的战争,表现的对德妃颇受宠爱,好在还是没让德妃摸上半点宫权。 这不德妃得了宠后,见淑贵妃等人霸着宫权威风凛凛,又开始觉得不满了,在明桢帝面前撒娇无果后,便不甘的做起了妖。 此次宫权,是由淑贵妃、顺妃、和妃、佟妃,四妃协理,依旧由魏皇后手握凤印,却不理事,也算是两方牵制,谁也奈何不了谁了。 可偏偏德妃觉得佟妃无宠,没有大的后台好欺负,又是四妃中最末,便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佟妃。 佟妃自然不是好欺负的主,直接不按常理出牌,捧着一大堆证据求到了关雎宫,连坤宁宫都省了。 那时楼北辞还在用膳,便听见外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皱了皱眉放下碗筷,楼北辞拿起璇玑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随意问道:“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珠玑你去瞅瞅。” 高嬷嬷年纪越来越大,已经渐渐的开始力不从心了,楼北辞见了也于心不忍,直接让高嬷嬷荣养了起来,而高嬷嬷也开始将一身本事与见闻教导给璇玑珠玑,就连其他四大宫女也得了些许教诲。 过了半响,才见珠玑从门外走来,“主子,佟妃娘娘求见,眼睛红肿异常,怕是一路哭着过来的……” 楼北辞太阳穴一跳,只觉得没有好事,疲惫的打了个哈欠,“皇后那边佟妃可是去了?” 珠玑摇了摇头。 楼北辞一反倦态,这是料定了她这个皇太后要面子呢?“去,就说哀家昨日没睡好,已经午睡了,让佟妃有事去求见皇后。” 珠玑憋着笑出去回话了,璇玑则是眯着眼睛笑道:“说起来也到了午睡的时辰了,主子可要真的眯上一会?” 璇玑这是在提醒她了,楼北辞勾了勾嘴角,这孩子不错,困意袭上,楼北辞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赞赏道:“哀家还真困了,服侍哀家更衣吧。” 璇玑朝一旁宫人使了个眼色,才谨慎的扶着楼北辞入了寝殿。 关雎宫外,佟妃不可置信的瞪着红肿的眼睛问道:“太后娘娘当真不管本宫吗?” 珠玑看起来笑眯眯的好说话,其实却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当即便笑着警告道:“还请娘娘慎言,太后娘娘一向有午时小睡的习惯,这宫里谁都知道。” 佟妃恨恨的看了珠玑一眼,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甩了甩帕子便转身走了。 珠玑讽刺一笑,看了宫墙不远处的侍卫一眼,心想此事怕是马上就要传到皇上耳中了吧? 果然,还不等魏皇后为佟妃做主,明桢帝便下旨呵斥了佟妃不敬太后,禁足一事。 佟妃的目的还未得逞,又怎么甘心禁足,当天便不再估计越矩不越矩了,直接跪在了养心殿前,求皇上做主。 魏皇后的脸色当时可是阴沉的很。 德妃自作聪明,却被魏皇后逮到了机会倒打一耙,在佟妃向明桢帝告状德妃收买永寿宫宫人时,直接将德妃处死宫女,打骂低位妃嫔,收买内务府官员等等不大不小的罪名呈到了案前。 明桢帝还需要德妃牵制魏皇后,自然不会让德妃这枚棋子轻易废掉,只是不痛不痒的呵斥了德妃几句,又让德妃抄写宫规五次,佛经五次,便轻轻揭过。 魏皇后与佟妃再有不甘也不敢放肆,只是明桢帝在魏皇后退安时,在魏皇后耳畔轻轻耳语了几句,“皇后好本事。” 在佟妃与德妃看来,明桢帝是在温言耳语的安抚魏皇后,可却不知此时魏皇后的身子有多冰凉。 “皇后这段时间也幸苦了,多注意身子,荣儿与阿韫还小呢。”明桢帝听着像是关心妻子的话,可在魏皇后耳中却是满满的威胁。 魏皇后心里一阵发寒,藏在袖中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强撑着没有倒下欠了欠身道:“您也是诸位皇子皇女的父皇,也该注意身体才是。” 明桢帝眸子一转,身上那扑面而来的寒意也散尽,明桢帝关怀的摸了摸魏皇后的发梢,轻语道:“是,是朕想岔了。” 魏皇后打了个哆嗦,不敢放松,“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也不打搅了,臣妾告退。” 佟妃与德妃相随而去,明桢帝背手而立,并不阻拦,眼中思绪万千,不明所以。 德妃夺权失败,暂且老实了下来,却始终与佟妃较真了起来,而魏皇后得了警告也事事警惕,对好不容易得来的嫡子更是慎之又慎。 后宫里平静起来,却并不觉得安稳,反而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又到了三年一次的选秀,一路下来安安稳稳,顺风顺水,好不容易到了殿选,却偏偏出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有秀女惨死,几日后才在宫中一处废弃的宫室里找到。 第二件事便是,景家女被人举报已是不洁之身。 而比起前两件事,第三件事仅仅只算小事:佟家女偶遇明桢帝,被封为了常在。 那名惨死的秀女身份也不低,是太常寺卿的嫡幼女,也是庆华大长公主内定孙媳妇。 而景家女一事也牵扯众多。 “主子,大长公主突然病重了!”璇玑难得的步伐紊乱。 高嬷嬷皱着眉头使了个眼色,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道:“主子才睡着,你这丫头作死啊?” 璇玑抿了抿唇,自责的打了打嘴巴,才缓声道:“嬷嬷,大长公主病重了,怕是要熬不过去了。” 大长公主身体本就不好了,这次也是为了冲喜,这才挑了孙媳妇,只可惜孙媳妇还未赐婚,便消香玉陨,连凶手是谁都全然不知。 也难怪大长公主气的又病倒了。 高嬷嬷也没想到会是这种事,叹了口气,还没说话呢,便听寝殿内传来楼北辞的声音,“替哀家更衣吧。” 二人相对无言,纷纷叹了口气。 大长公主病重,始终是没能熬过这个秋天,明桢帝与雍宪太后大恸,下令彻查秀女惨死一案,其中宫人更是换了一波又一波,其中魏皇后失察,被停了中宫笺表,魏家哭诉一周,七公主跪在养心殿前一连三日,都未能让明桢帝收回成命。 请假 请假 虞昨天做了双眼皮手术,七天之内不能玩手机,希望小可爱能够谅解,之后的文文会加快更新速度,谢谢支持。 第一百三十六章 黄花醉(一) “主子,七公主跪在殿外有一段时辰了……”璇玑担忧的向榻上绝美妇人禀告着。 “她这又是何必,皇儿这次是下了决心要除去皇后的势力,就算她求到哀家这来,哀家也没法子阻止,顶了天也是让皇后日子过得稳妥些。”绝美妇人暗暗吃惊七公主的毅力,却也感叹皇宫让人成长的速度。 昔日娇养公主,一朝为母则强,实则令人叹息。 “罢了罢了,好歹是哀家的嫡亲孙女。”妇人抬起手来,璇玑连忙上前一步将其扶起身。 关雎宫正殿外,花香四溢,景色怡人,可今日却以人压抑之感。 跪在台阶下的女孩儿,已是摇摇欲坠,她才从寝殿苏醒,便又跪在了关雎宫正殿,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了,母后绝对不能被夺去中宫笺表! 神色恍然之间,突闻脚步声传来,七公主楚长荣惊喜抬头,果然见楼北辞一喜杏黄色常服,搭着璇玑的手缓缓而来。 “皇奶妈……”楚长荣瞬间觉得鼻子一酸。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扶公主起来,宣御医!”楼北辞叹了口气,怜爱的看着眼前哭的毫无美感的小人儿。 话音刚落,宫人即刻扶的扶人,请的请御医,各司其职,动静虽大,却并不显杂乱。 宫人正接收到了璇玑的眼色,打算扶楚长荣回房,却被楚长荣察觉,泫然欲泣道:“求皇奶妈为母后说上几句好话吧……母后,母后是无辜的,谁人不知前段时日把握宫权的并不是……” 话还未说完,楼北辞便抢先一步制止,“荣儿你先回房,落下伤跟可不好,至于你母后的事,无论与否,她都是中宫皇后,你能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是啊,无论魏皇后手里头有没有宫权,她都是中宫,宫里头出了事,她都得负失察的罪责。 只是嘛,这罪责可大可小,全看当权者的意思,与皇后得宠的程度了。 可楚长荣却不然,她还以为楼北辞这是保证了魏皇后的尊荣…… 好吧,无论如何,七公主这一风波是过去了。 这日,贞嫔难得的相邀顺妃游园。 顺妃一身湘妃色宫裙,手持秀满了海棠花的团扇,略微走在了贞嫔斜前方,“少见贞嫔妹妹出门,今日怎的忽就相邀起了本宫?” 贞嫔闻言,稍退后一步才欠身道,“嫔妾前段日子是让娘娘您失望了。” “想清楚了就好,你我姐妹,不必如此。”顺妃温吞一笑,亲自扶起贞嫔。 贞嫔坦然接受,笑容妍丽,“实不相瞒,今日嫔妾相邀,确实有事禀告。” “哦?妹妹但说无妨。”顺妃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指了指不远处的八角亭道:“走了这么时辰也乏了,不若坐下说吧。” 贞嫔点头,话毕,二妃相携而坐,身边的宫人也极有眼力见的,打着去安排瓜果的由头退下,只余二妃心腹侍奉身旁。 “妹妹且说吧。”顺妃给足了贞嫔脸面。 贞嫔点点头,环顾四周后才轻声道:“姐姐可否还记得,前些日子那忽然暴毙的秀女?” 顺妃一惊,按耐住心中疑惑点了点头。 贞嫔抿了抿唇,犹豫再三才坚毅起了目光道:“嫔妾身边的宫女也是贞家的医女,那时见过她的遗体,回来禀告嫔妾说觉得有问题,嫔妾当时心思都在六皇子上,也无暇顾及旁的,只是那日嫔妾忽然想起,那秀女身上的青斑,与嫔妾所知一毒药有所相似,便央着爷爷问了些话……” 贞嫔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放心的抬头看向顺妃,“姐姐可信嫔妾?” 顺妃犹豫一秒,便点了点头道:“本宫自然是信的,妹妹只管说吧,那秀女当真是……中了毒?” 贞嫔点了点头,却有些颓然,“不过嫔妾到底没正眼瞧上过,也只有六七成可能。” 也难怪贞嫔忽然相邀了,明日那秀女的遗体就要遣送回府了。 顺妃拿起手边茶盏,面上一副口渴的模样,心里却是存了三分警惕。 半响见顺妃没反应,贞嫔掩住眼中失望道:“是了,就算姐姐信任嫔妾,也不会随意就信了这空口胡说的话。”又深深一蹲道。 “是嫔妾失礼了,嫔妾告退。” “妹妹且慢!”顺妃见此,连忙放下茶盏。 “姐姐可是还有吩咐?”贞嫔温婉一笑,眸中却有些不知所措。 顺妃却站起拉过贞嫔的手,亲热道:“姐姐不过是口渴多饮了口茶,妹妹怎就疑上了呢?只是这是水深着呢,本宫不过一介妃主,着实是做不了主的。” 贞嫔眸中刚染上的欣喜,便又全然退散,“是嫔妾让姐姐为难了……” 顺妃眼珠子咕噜一转,转而笑道:“不过太后娘娘想来公正祥和,此事既然本宫知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妹妹与本宫同去关雎宫一趟?” 贞嫔复尔恢复笑容,连连点头。 再说顺妃与贞嫔将猜测说与了楼北辞后,关雎宫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璇玑,将贞御医与贞嫔带去瞧瞧吧。”楼北辞垂眸,顷刻间想明白后,才抬头示意道。 又差高嬷嬷走了一趟养心殿,以示事情严态。 “顺妃有心了。”楼北辞淡淡一笑,看着顺妃也不再年轻的脸颊,心里一阵感慨。 前几年开始,楼北辞的皮肤也不再年轻娇嫩,开始起了细细的皱纹,任由多少好东西敷上去,也不再似以往那般,让肌肤多少起了些效果,楼北辞就知道,她真的开始变老了。 而前段时间梳头时,珠玑忽而停顿了下来,楼北辞疑惑不解,多番询问才知,自己发间已经多了许多华发。 之前也不是没有,只是数量少,珠玑便做主拔了,可如今却是…… 楼北辞也懒得遮掩,只说随它去了。 如今楼北辞身穿石青色牡丹花纹浣花锦衫,用祥云串珠凤尾簪挽起的发丝间,已有不少华发。 岁月不饶人,哪怕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是如此。 “太后娘娘谬赞了。”顺妃也有些恍然的看着眼前的华发,多少有些唏嘘,却并未荤素不忌的提起。 楼北辞混不在意的摸了摸额角,“年纪大了便都是如此,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的亮出来。” 顺妃闻言愕然,随即一脸敬佩道:“太后娘娘心胸豁达,臣妾自愧弗如!” 楼北辞摆摆手。 没过多久,明桢帝匆匆而来,刚将事情禀告清楚,贞嫔便与贞御医回来了。 “如何?”明桢帝不待楼北辞询问,便急促询问。 楼北辞眸光微闪,顷刻间便也释然。 “微臣惶恐!”贞御医悄悄瞪了孙女一眼,一脸惶恐不安的跪下。 “惶恐什么!朕恕你无罪,说!”明桢帝也不喜这老头一番作态,无疑是为了得到保证。 闻言贞御医也不再扭捏,“微臣不擅长这类偏方,好在贞嫔娘娘打小便喜欢读阅,这才得以知道这毒名为黄花醉,只是没想到这么少有的毒,居然真的存在。” 贞御医说这么多,其一是为了告诉明桢帝,不是他故意知道不上报,而是对那些江湖流传的偏方不感兴趣。 二来也是告诉明桢帝与太后,贞嫔不是通晓毒术,而是因为喜欢读阅那些流传的偏方,而恰巧得知此毒。 三来也是暗地里告诉在场之人,他们也没料到这种传说的东西真的存在。 这第四嘛,自然就是为贞嫔赚功劳了,只是这眼药擦的不声不响,啧啧啧,楼北辞听得自愧不如啊。 “这毒有什么功效?”楼北辞蹙眉。 贞嫔道:“黄花醉,意如其名,只对元阴尚在的女子有用,服药后女子便会昏迷不醒,陷入梦中自己所构造出来的情网,三个时辰后若无解药,便会在梦中窒息而亡,却并无痛楚,女子死后面若桃花,一日后身上却会泛起青斑。” 在场之人无一不精,立马就听出了其中暗含的讯息。 “这毒药,是始于蒲国,是专门用于那些,德行有失,亦或是不愿被迫嫁人的女子……” 果然,贞嫔大着胆子说完后,关雎宫里静的可怕。 而后楼北辞在明桢帝发火后,应应景的摔了个茶盏。 “简直是……荒谬!”明桢帝青着脸,有些架不住脸面。 这秀女是大长公主私底下定下的孙媳妇,如今贞嫔一言,不管是不是那秀女不愿嫁人,传出去都是有损皇家仪态的。 看来贞嫔这次,是讨不到赏了,楼北辞挑眉心想。 “不管原因如何,将周家女眷唤进宫一问便知。”楼北辞掩唇幽幽道。 翌日,被宣入宫的不止周家女眷,还太常寺卿与其年满二十有三的嫡长子。 昭华殿里,周家老小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周家老太太年过花甲都不例外。 楼北辞终是不忍心,让璇玑搀扶老太太起来道:“老太太年过花甲,又是贤明忠皇考太后的侄女,赐坐吧。” 明桢帝只是皱了下眉,并未阻止,“朕言尽于此,尔等可有话说?” 太常寺卿一个大男人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又是磕头又是道:“臣周家一心向皇上,绝无二心,婷儿得大长公主喜爱更是她的福气,也是周家的福气,周家又怎会……又怎会生出此等不臣之心呐!求皇上明鉴,为大长公主洗去冤情啊!” 太常寺卿聪明的很,半句话不提女儿与周家的委屈,只说大长公主与皇室的屈辱,明桢帝听着脸色也好上了三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黄花醉(二) 周家秀女惨死一事颇有内幕,可这事却不能声张,明桢帝暗地里派人查探,也有意将这事压了下来。 一直过了三日,关雎宫里才见明桢帝愤怒而来。 “皇儿这是怎么了?”楼北辞看着明桢帝一口气喝掉了三杯茶,咋舌不已。 “母后可还记得周家秀女一事?”明桢帝显然还是余怒未消。 楼北辞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明桢帝坐下才道:“那黄花醉可是失传已久的禁药,平常人根本见不到,最近一次出现的,却是在西凉国皇室!” “哐当。” 楼北辞手中佛珠落地。 “母后……”明桢帝疑惑不解。 楼北辞默默接过高嬷嬷拾起的佛珠,悠悠开口道:“李氏离世前曾言,蛊族前任大祭司死有蹊跷,要哀家多加注意冷宫。” 明桢帝俊眉一皱,显然对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不太相信。 “此时既然是在后宫,就有劳母后多加费心了,而让朕气恼的是……那周家秀女是自缢而亡。” 居然是自缢! 不待楼北辞消化,明桢帝再道:“而且是因为爱慕国师不得嫁,才自缢的。” 楼北辞狠狠皱了皱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盛朗曾过他与蛊族的牵扯。 到底心里偏袒盛朗,楼北辞重新扬起笑道:“国师器宇轩昂,又未曾嫁娶,民间有爱慕者又何足为奇,只是这周家秀女一个大家闺秀,又怎会有如此毒药?” 果然,楼北辞一番有心偏袒下,明桢帝也没再多做纠结,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毒药来源处,心里却盘算着要给盛朗赐婚了。 这些楼北辞都不知道,将儿子打发走后,楼北辞只觉得身心俱惫。 果然儿子越成熟越不好糊弄了。 “主子,淑贵妃娘娘携五妃求见。”珠玑道。 将手里头的诗经搁下,楼北辞淡眉间有一股不耐烦,“宣。” 不过一会儿,殿门再次打开,脚步声整齐划一,“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楼北辞轻“嗯”一声,便指了指座椅。 淑贵妃领头恭敬坐下,顺妃等人才一一落座。 “说吧,又出了什么事?”楼北辞平淡的语气里参和着一丝烦闷。 “回太后娘娘的话,选秀一事让臣妾愧疚不已,特来请太后娘娘收回凤印。”淑贵妃起身半蹲道,之前魏皇后失势,便是由她手掌凤印的。 “贵妃不必愧疚,此时皇上罚也罚了,便过去了。”楼北辞瞅了淑贵妃一眼,再见德妃那抿唇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明桢帝还真没说过要处罚淑贵妃,只是借着由头,将魏皇后的中宫笺表废了。 只是楼北辞是有借口能将淑贵妃的凤印收了,可却没这个必要,所以也一直没动她。 如今看来,倒是有人着急了。 将手上茶盏搁下,楼北辞语气里满是鼓励:“出这事也怪不得你们,至于佟妃还当多加费心教导佟常在才是。” 佟妃被点名,连忙欠身道:“是,臣妾定当多加教导佟常在宫规。” 楼北辞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佟妃近日的表现很是欣慰,又看向眉间多了几分郁色的淑贵妃道:“不过是个族妹罢了,与你本家并无干系。” 淑贵妃闻言眼睛都红了,满怀感激的躬身道:“得太后娘娘此言,臣妾...臣妾实在感激不尽。” 楼北辞感慨万千的看着眼前委屈的女子,看来淑贵妃近来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纵使景家秀女与她无关,可却同出一脉,难免别人会在背后说闲话了,只希望今日她一言,能让这些流言蜚语截止。 想到此处,楼北辞又肃目道:“近来哀家疲乏,便没再管事,这宫里的规矩难免也松散了,以下犯上的事暗地里层出不穷,从今日起,恢复晨省,皇后虽犯了错,却也还是这大楚的皇后!” 在场之人心思各异的答“是”,脸上都不敢流露出半分不甘。 德妃在听到“以下犯上”之时,脸色青紫交加,尤其好看 淑贵妃又道:“那您这?” 楼北辞揉了揉额角,颇有些疲惫,“哀家这还是每月的初一十五吧。” “是,臣妾贸然打搅,想来您也累了,不如臣妾等就先退下了?”淑贵妃如何不明白这是楼北辞给她的暗示,连忙请辞。 楼北辞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去吧。” 众妃皆退。 终于又恢复了一室宁静,璇玑连忙将那错金螭兽香炉中的香熄灭,又点上了自调的果香。 这关雎宫里的东西,一向是不会重复使用的,防的就是有人借此机会下毒。 方才妃嫔已经闻到了这满室的青菱香,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懒懒的依回了榻上,楼北辞闭目浅眠。 冷宫又叫静思宫,此时过了傍晚,便显得更加清冷杂乱。 “吱呀...” 开门声透过那半月门传到宫内。 原本人数不少的冷宫,也因为那次蛊族斗争,而变得寥无几人。 一双眸子忽然睁开,眼中带着几股血腥,与身体的僵硬极为不符。 “扣扣扣...”一阵敲门声传来,床上猛地坐起来一人,走下床手脚不协调的开了门。 “桀桀,恢复的倒是不错嘛……”十分暗哑的声音,却听得出来是一个女人。 门外之人冷哼不语,径直越过门槛,全身包裹在了一件黑色斗篷之下。 “东西呢?”声音清冽干净。 女人毫不客气的将黑斗篷揭下,一张俊容露出,与盛朗别无二般。 “急什么,喝口茶?”女人僵硬着倒了一杯茶,白瓷杯中的水锈迹斑斑,还有不知名的黑色物体蠕动,着实让人反胃。 盛朗却不吃这一套,冷冷的盯着那张年轻的面孔,猛地将瓷杯打翻在地。 “哎呀呀,这可是我最后一个瓷杯了。”女人口中满是可惜,脸上却没有半分可惜的样子。 “废话少说,东西呢!”盛朗紧握着拳头,忍住想走人的冲动。 “别急嘛,你母亲的遗体完好无损,只是对我好有些用处,待我用完……” 女人如若旁人的自言自语,还未说完就被盛怒之下的盛朗掐死了脖子,眼中血丝布满,颇有些唬人。 “你放手!你就不怕我将你母亲的尸骨分解为了蛊吗……”女人惊呼,满是威胁道。 盛朗将女人甩在地上,用脚碾压着女人的手指。 一股钻心的痛让女人起了退意,“我这就带你去见你母亲……” 盛朗才挪开腿,冷眼看着地上脏兮兮的女人。 由女人带路,七拐八拐后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四合院,将门推开进入最小的屋子,女人才指了指屋内一角道:“诺,就在这下面。” 盛朗急着想将母亲的身体找回来,却没看见女人狂暴血腥的眼珠子。 将碍事的板子掀开,果然见底下躺了一个人,但是屋内太过昏暗,盛朗根本看不清是男是女,心里焦急,思索一番还是跳了下去。 盛朗凑近一看,心里大惊失色,却被眼前忽然睁开的眸子吓到,紧接着便昏迷不醒了。 再说选秀一事已过,上记名的一共有六名,分别是欣贵人,瑛常在,王常在,慕容常在,白答应与贺答应。 记名的一共有十八位,分别赐给了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与其他宗室府上,其中四位皇子每人都得了两名侍妾。 这两名侍妾才进了四皇子府,第五日便传来了皇子妃有孕一事,而就在其他三位皇子妃去到四皇子府恭贺时,大皇子妃也查出了喜脉。 楼北辞高兴的合不拢嘴,赐了不少好东西下去,又将明桢帝唤到了关雎宫。 “皇儿,哀家思来想去,只觉得几个孩子都不懂生养之事,着实是放心不下,便想着去找几个背景干净,资历丰厚的嬷嬷送去。”楼北辞一见到明桢帝,便拉着儿子的手絮絮叨叨起来。 明桢帝也颇有此意的点点头道:“儿子也正有此意,只是到底没您懂。” 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了,不止大皇子与四皇子府,就连二皇子、三皇子那也送去了两个嬷嬷。 老嬷嬷们才送下去,四妃便赶过来谢了恩,第二日四位皇子也携皇子妃入宫了。 “孙儿/孙媳妇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长乐无极。”四位皇子携手皇子妃行礼。 皇子们成年后,也不再像儿时一般称她为皇奶妈了。 “快起来,老大媳妇和老四媳妇身子可还好?怎的也跟着进宫了,头三个月啊就得好好养着!经不起折腾的。”楼北辞眼睛放光的看着四皇子妃的肚子,四皇子是与她最为亲近的皇子,她自然最关心。 大皇子妃是阮家姑娘,四皇子又是和妃所生,自然与四皇子妃交好,只见她软和端庄一笑,“皇祖母尽管放心,孙媳与四弟妹特意请了平安脉才入宫的。” 楼北辞满意的笑着道:“如此就好,日后这些个小事,你们就不必入宫了。” 大皇子妃与四皇子妃相视一笑纷纷应道:“是,孙媳谢过皇祖母。” 今日她们也不想来的,只是二皇子妃与三皇子妃没怀孕,肯定会入宫谢恩,她们若是不跟着来,恐怕要得一个不孝敬太后的名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嫉妒成狂 楼北辞看了一眼一旁,一脸羡艳的二皇子妃与三皇子妃,出声安抚道:“你们都还年轻,孩子这事自有缘法,急不得。” 二皇子妃爽利一笑道:“是孙媳见大嫂与四弟妹都怀孕了,难免就急眼了些。” 楼北辞点点头。 三皇子妃捂着嘴道:“二嫂与二皇兄那般恩爱,迟早会有孩子的。” 二皇子幼时便因为落水而一直体弱多病,尤其是入了冬后,只要受些寒气,就会大病不起,二皇子妃每每到了这时,都会亲自伺候汤药,寸步不离,也是因为这样,二皇子与二皇子妃的感情才会那般恩爱了,听说连入了府的侍妾,二皇子瞧都没去瞧过一眼,只当府里多养了几个闲人了。 二皇子妃脸上窘迫一片,二皇子则揽过爱妻的肩膀,维护道:“三弟对三弟妹素来也是爱重的。” 三皇子妃见自家丈夫冷冷的脸,心里发苦,强撑道:“自是极好的。” 楼北辞没少注意孙子孙媳的互动,自然也是看到了三皇子的表现,咳了咳嗽道:“早些时候得了三座送子观音,一座在你们长姐出嫁时当成嫁妆了,还有剩下的两座,今日便赐予老二媳妇与老三媳妇了。” 话毕,璇玑与珠玑分别将手中观音捧至了两位皇子妃身前。 “那怎么好,皇祖母素来信佛,孙儿这一座便罢了吧?”三皇子挑了挑眉,抢在三皇子妃前道。 楼北辞差点没被口水呛到,她哪里就信佛了?不过是因为穿越了过来,这才对神明有了那么一丝的敬意罢了…… 看着三皇子妃尴尬的看着手中观音,收也不是,退也不是。 楼北辞给了三皇子妃一个眼色,三皇子妃才默默收下,楼北辞叹道:“夫妻本就一体,哀家不管你们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误会,但无论如何,都该保持着一份体面。” 见三皇子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见楼北辞挥了挥手又道:“行了,你们母妃也想你们了,去之前记得到坤宁宫坐坐。” 言闭,楼北辞摆出了一副送客的模样,三皇子只好闭嘴。在众人退安后,好歹还是记住了楼北辞的话,略微等了一会三皇子妃,见三皇子妃小心翼翼的挽起他的胳膊,这才挪步。 众人走后,楼北辞才问璇玑等人道:“老三家是怎么回事?” 众人摇了摇头表示不解,楼北辞只好吞了吞口水,把八卦之心咽下。 可就在晚膳过后,便得了三皇子纳了佟妃贴身婢女为侍妾的消息。 楼北辞眨了眨眼睛,寻思片刻,还是没把佟妃叫到跟前来问话。 可楼北辞不问,并不代表其他妃嫔不好奇。 这不,次日晨省,佟妃便被包围了。 只见魏皇后一身老气沉沉的莲青色夹金线绣衣裳,发鬓上更是能多简单。就多简单的只戴了一支碧纹钗,若不是一身端庄大气的气质,说她是个不得宠的嫔主,都是有人信的。 魏皇后座位底下的淑贵妃笑道:“昨儿个听闻三皇子回府时,是带着佟妃妹妹身边的百棠走的。” 顺妃和气一笑道:“可不是嘛,三皇子年纪不大,子嗣也不用这般着急的。” 和妃掐着手帕捂嘴道:“想来是臣妾的四皇子府也出了喜事,佟妃姐姐着急了些,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佟妃咯吱一笑,一脸明媚的冲魏皇后欠身道:“此事说起来还是臣妾思虑不周了,前段时日臣妾做主,将百棠开了脸送到了三皇子府,可惜啊,百棠并不得喜爱,听闻是冒犯了三皇子妃,百棠这丫头伺候臣妾不少时日了,在臣妾心里也有些情分,便又要回了宫,可谁知前几日这丫头被查出来了三个月分的身孕……” 众人表情都有些呆滞,就连魏皇后脸上都有些愣愣的。 “恭喜佟妃姐姐了。”倒是沈妃最先反应过来。 接着便是一屋子的恭贺声。 谁知百棠住进三皇子府不过两个月,便小产而亡了。 三皇子不知为何直接将三皇子妃软禁起来,连夜进了宫。 明桢帝那闯不得也不敢闯,后宫也不是三皇子这一个成年皇子该进的地方,三皇子脸上阴沉一片,咬牙切齿道:“走!跟爷去关雎宫求皇祖母,爷就不信了,皇祖母能容得下这般毒妇祸害皇嗣!” 当楼北辞见到三皇子听了那一席话时,只觉得心肝疼,这黄花醉一事还没过去呢,又出了个谋害皇嗣的皇子妃! “奕儿,这事不是小事,没有证据可经不起胡诌!”楼北辞捏了捏眉心,有些力不从心。 三皇子楚奕一脸镇定,从身后跟来的小太监手中取出一物,递上道:“皇祖母瞧瞧便是。” 楼北辞示意璇玑取来,粗略看上一眼就吸了口气,合上道:“这事你母妃知道吗?” 三皇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百棠这件事母妃还不知道。” 楼北辞沉吟不语,良久才道:“今日只是哀家见你失子,所以才招你入宫安慰你一番,你先回府,待明日哀家将这些给你父皇瞧瞧再做打算,三皇子妃那边暂且关着,对外就说病了吧。” 三皇子握了握拳,点头行礼告退了。 待明桢帝忙完朝事,知道了三皇子妃一事时,又是一阵勃然大怒。 “咳咳咳……”楼北辞看着儿子咳的脸色涨红,便有些担忧,明桢帝之前的暗疾一直都养着,今日连翻出事,也难怪心绪不宁了。 “你仔细着身子!”给儿子倒了杯茶,见他饮下后面色好了许多,楼北辞才放心下来。 “这事也算是后院一事,近来朝廷上不太平,又有黄花醉,你若是信得过佟妃,便让佟妃自己去处理吧,到底是她的儿媳妇。”楼北辞缓了口气才又徐徐道来。 “佟妃是老三母妃没错,可到底只是一个妃子,此事还是由您来操劳吧?”明桢帝略皱眉,有些啊放心佟妃。 楼北辞弹了弹衣摆,抿唇拒绝道:“哀家老了,越发不想动弹了,既然你说佟妃只是一个妃子,那此事就交给皇后去办好了,到底是嫡母。” 明桢帝条件反射的想要反驳,却回头见自家母后已经闭目养神了,看着那原本乌黑亮丽的发丝中已经参杂着不少白发,明桢帝心里一紧,还是没有反驳,也罢,不过一件小事罢了,皇后也折腾不起来。 明桢帝从关雎宫离开后,楼北辞派人宣来了魏皇后与佟妃。 “璇玑姑姑,皇后娘娘与佟妃娘娘已经在殿外侯着了。”璇玑轻轻搁下手中东西,从宫人口中得知道。 璇玑点了点头,又瞅了一眼室内,拍了拍裙摆,才越过高高的门槛,微微一笑欠身道:“主子,皇后娘娘同佟妃娘娘已经到了,可要传召?” 楼北辞爱怜的看着手下的古琴,头也不抬的点了点头,璇玑见此也不再多言,又欠了欠身出去了。 过了没多久,便听见:“皇后娘娘到!佟妃娘娘到!” 楼北辞挥了挥手,珠玑便吩咐宫人将古琴收进了库房。 魏皇后与佟妃一前一后进了内殿,内殿里安静极了,二妃也不敢随意抬头打量,只平视前方,仪态万千的行礼问安道:“臣妾给太后娘娘/母后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赐坐。”淡淡二字颇具威严。 魏皇后领头坐在了左手边第一次,佟妃却是避过了右手边第一次,坐在了第二位。 魏皇后眼中闪烁一下,深深地看了佟妃一眼,佟妃则回以一笑。 “今日将你们宣来,是为了三皇子的事。”楼北辞自然是看到了佟妃的避让,眼珠子一转,看来佟妃早些年的“真性情”多少是掺了假的。 佟妃闻言连忙起身,大幅度一拜道:“奕儿又搅扰您了,是臣妾这个做母妃的不是。” 见佟妃话语间认错,却丝毫不提昨夜三皇子夜闯后宫一事,魏皇后了然一笑道:“说起来也是臣妾这个母后的错了。” 魏皇后的这般示好,佟妃却也只是歉然一笑,这让魏皇后心里难免多了些恼意。 “奕儿这次也是受了委屈,这才找上了哀家这个皇祖母,你们都瞧瞧吧。”楼北辞手中转动着佛珠,转头示意璇玑,将昨夜三皇子留下的证据给递过去。 璇玑欠了欠身,恭敬将证据先递给了魏皇后,见楼北辞点头,魏皇后才笑着接过,垂头一看,却是冒了一身冷汗。 佟妃时刻盯着魏皇后,见一向镇定自若的魏皇后也变了脸色,心里急得火急火燎,抓耳挠腮的瞅着魏皇后,见魏皇后将东西递给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仪态了,低头便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 这一瞧,佟妃只觉得哪里都不好了,三皇子妃入府没几年,却是一个十足的毒妇! 刚刚进府还好,没过多久见三皇子对她始终淡淡的,心里便嫉妒的发狂,三皇子府里,但凡有些宠爱的,都被三皇子妃借着“赐补药”的由头,给那些侍妾格格都喝了“避子汤”,这“避子汤”说着是“避子”而已,可实际却是“绝子汤”,一副下去足以让正常的女人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而那些侍妾格格们也想着,三皇子妃应该没那么大胆子,这么光明正大的下药,可谁知三皇子妃不仅光明正大,连着汤药当时也是当着三皇子的面给太医查过的,一点坏的东西都没掺进去,可不知为何却又是真的绝子汤药。 若不是三皇子心里谨慎,每每都让心腹太医给后院的女人把脉,终于把出了不妥,又忍了三皇子妃许久,才确诊了那“补药”是真的绝子汤。 直到入宫时被楼北辞警告,又有百棠怀孕一事,让三皇子心生希望,接回百棠养胎后,见三皇子妃老实了不少,还以为是皇祖母的教训让她害怕了,这才想着待百棠产子后再秋后算账,可谁知三皇子妃察觉到了三皇子的意思,见百棠肚子越来越大,嫉妒成狂,不管不顾的下了药,这才彻底让三皇子爆发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仙美人 “求太后娘娘为三皇子做主!”佟妃两眼一翻险些就晕了过去,好歹想着儿子,还是撑了过来。 “谋害皇嗣,哀家绝不姑息,这事就交给皇后吧,至于老三那,也没有服侍的人了,佟妃你留心好好瞧瞧吧。”楼北辞叹了口气,语气坚决。 佟妃一早就猜到,楼北辞将魏皇后一同唤来,绝对不是为了当背景墙,如此也没觉得多意外,郑重朝魏皇后行了一礼道:“臣妾在此先谢过皇后娘娘了。” 魏皇后亲手扶起佟妃笑道:“妹妹同本宫倒是生分了。” 佟妃嘴角笑容僵住,眼底又迅速划过一丝恼意,温吞道:“您是皇后,臣妾自然敬重您。” 魏皇后但笑不语,楼北辞心思一转,倒也明白了佟妃的意思了,浅浅开口道:“皇后莫要让哀家失望。” 魏皇后欠身道:“臣妾定不辱使命。” 楼北辞不耐再看见她们,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果然二妃便极有眼力见的告退了。 几日后,如楼北辞所料,三皇子妃的丑事并没有被直接摆出来,而是三皇子妃病重,不足一月便暴毙了。 虽说并未指责,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这三皇子才失去一个孩子,转过身三皇子妃便暴毙了,呵呵…… 回到后宫,新入宫的妃嫔以瑛常在最得圣宠,这瑛常在便是佟常在了,而又有慕容常在被明桢帝赞称是“天仙下凡”,二人平分秋色,瑛常在却稍稍胜过一筹。 坤宁宫里,嫔妃齐聚一堂,妃嫔多了之后,便也只有一宫主位以及有生养的嫔妃,才能参加晨省请安了,另外一宫主位还能携一名低位嫔妃请安。 如今坤宁宫里,魏皇后端坐凤椅之上,一身玉色绣折枝宫裙,称的她更加温和大气,魏皇后之下,摆了六把釉里赭花卉宝座,其中左手边第一座上却比其他多了几分贵气,不用猜这便是六妃所座了。 淑贵妃与顺妃分别坐于左右第一位,身旁并座了而和妃则与佟妃,最后两座才是德妃与沈妃了。 妃位之下的嫔主则是瑾嫔与贞嫔,皆坐在一个精美的绣墩上。 淑贵妃身后站着育有九皇子的落贵嫔,顺妃身后则是跟着育有九公主的郭答应,和妃身后是七公主的生母纯贵人,佟妃身后则是瑛常在,德妃身后的是慕容常在,其余人身后并未跟着人。 只是这妃位的排序就有些意思了。 只见德妃不满的看着佟妃的位置道:“按理说臣妾本不该说什么,只是想着宫里头才进了六位妹妹,说什么也要以身作则守好规矩本分才是……” 佟妃兴致勃勃的看着茶盏上的花色,讽刺一笑,却直接忽略德妃说的话,“皇后娘娘您这茶盏的花色当真是稀奇。” 德妃被忽略的彻底,一口气堵在胸口,不待魏皇后说话,只见她狠狠甩了甩手帕道:“佟妃妹妹的规矩当真是让本宫见识了,本宫与你虽同处与妃位,却是得了一个封号的,怎就叫妹妹如此忽视的彻底了!” 佟妃却睁大眼睛,惊呼出声道:“咦,姐姐是在同妹妹说话吗?” 见德妃再次被她堵的脸色发青,心里暗笑,佟妃面露歉意道:“姐姐尚未点名,妹妹还以为姐姐是在同谁搭话了,姐姐下次若有吩咐,还是叫上妹妹一声吧,毕竟诸多姐妹,谁也不知道姐姐在同谁说话呢。” 德妃深呼吸一下,脸色不善的看了佟妃一眼。复尔又温婉一笑:“是姐姐糊涂了,可虽是如此,佟妃妹妹也不该抢话才是呢,让姐姐好没面子。” 佟妃心里简直不要太高兴了,这德妃今日是被激得老糊涂了不成,勾了勾嘴角,佟妃索性欠了欠身,果断认了错,见德妃才显傲色,佟妃才又道。 “妹妹有错在先,德妃姐姐也跟着妹妹犯糊涂了呢,好在皇后娘娘大度仁慈,并未同姐姐计较……” 德妃眼皮子一跳,差点就想骂人,佟妃什么时候与魏皇后勾结到一处了。 好一个大度仁慈,方才她抓着错处不放,合着她就是小肚鸡肠了! 德妃怒气冲冲,却也不敢发怒,僵硬请罪道:“臣妾惶恐,请娘娘恕罪。” 本以为魏皇后如今失了中宫笺表,肯定会低调低调再低调,却谁知魏皇后却直接顺势而为道:“德妃也不是新人了,本宫也不想多做责怪,只是方才你道要给新人立榜样,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好阻拦,你便回去抄录三分女则吧。” 德妃猛然抬头,险些止不住眼底的薄怒,好在理智还在,德妃草率一拜便不再多言。 佟妃调笑道:“德妃姐姐一向最是守礼的,今日想来是高兴坏了,娘娘莫要介怀。” 德妃差点一口血喷出,阴沉的看着佟妃,半响才道:“佟妃妹妹这般关心本宫,想来也愿意同本宫一并抄录女则,给新妹妹立榜样吧?” 佟妃摸了摸头上的南珠道:“臣妾本该尽一份绵力,可惜了老三那臣妾还得忙上一阵呢。” 德妃冷哼一声。 两位妃主打架,低位嫔妃自然不敢插话,可偏偏此时瑛常在身形一晃,便昏了过去,只见她身旁小宫女连忙道:“小主!” 若是按往常,晨省早就散了,可偏偏今日逢初一十五,众妃嫔一向都是在坤宁宫多坐一会,再去关雎宫请安的,高位嫔妃有座,低位嫔妃可就没那般幸运了。 德妃嗤笑道:“瑛常在还真是柔若无骨,体虚多病呢,偏偏还霸着隆宠……” 佟妃心里有气也没功夫跟德妃打嘴皮子,倒是淑贵妃看不过去,淡淡回了一句:“雨露君恩,德妃莫要再魔障了。” “是,谢贵妃娘娘提点。”德妃恍然,闭紧了嘴不好多话,之前是她实在被打击的狠了,这才没了脑子。 魏皇后瞅了一眼淑贵妃淡然处之的模样,也没再为难德妃,同身旁宫女咕噜了几句,才道:“将瑛常在扶到偏殿去吧,本宫已经去宣太医了,至于母后那边的晨省也不得耽搁,佟妃留在偏殿照抚,其余人虽本宫去请安吧。” “是。”众人齐声道。 佟妃倒是很惊讶,魏皇后会让瑛常在与她,单独留在坤宁宫里,不过想来也是,魏皇后骤然失宠又被夺权,要是再无得…… 如此想来,佟妃也不再担心是阴谋了。 一席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关雎宫,很快便被传召了,来人是四大宫女中的入画,只见她一袭粉紫色宫女服盈盈一拜道:“奴婢给给位娘娘请安,主子宣见各位娘娘,另外宣瑛常在同慕容常在觐见。” 德妃得意一笑,倒是沈妃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 魏皇后挑眉点头道:“劳烦姑娘了。 入画浅笑带路。 至于其他低位嫔妃是没资格入殿内的,只需在殿外磕头请安,然后各自等着主位娘娘即可。 关雎宫内,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越是临近神霄绛阙的正殿,越是让人感受到历史的气息,更是觉得气势磅礴,一路经过几座瑶台琼室,才到了正殿,殿中香炉吐出阵阵香雾,古色古香的各色家具搁置一旁,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魏皇后等人倒是不时就会来此请安,也不足为奇,而慕容常在却是头一回到关雎宫,想起马上就要见到那传说中的雍宪太后,心里更是期待了。 “臣妾/嫔妾/婢妾给母后/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众妃走到殿中,不敢随意抬头,楼北辞看着底下仪态万千,只觉得赏心悦目,浅笑开口道:“赐坐。” 待魏皇后坐下,其他妃嫔才敢起身,楼北辞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关雎宫里座次的摆放与坤宁宫别无二般,只是在楼北辞左下手添了一张凤椅罢了。 “母后瞧着气色愈发的好了。”魏皇后这个儿媳妇自然是头一个开口的。 话毕,大小妃嫔也开始了每月两次的奉承。 “哀家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楼北辞捂着嘴笑着,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魏皇后接话道:“若说起年轻来,哪比得上新入宫的妹妹啊。” 慕容常在不由对魏皇后生出了几分感谢,之前太后娘娘传召,她满心欢喜,可谁知入了这殿中,她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太后娘娘提起她,心里焦急万分,却又不能露出马脚。 “哦对了,佟妃好像不在?瑛常在与慕容常在是哪个?” 楼北辞早就注意到了佟妃空下的位置,倒是有些惊讶德妃没占佟妃的位置,却没有露出半分心思,转过头把目光看向了德妃身后的美人儿。 明桢帝称她是天仙也是有原因的,选秀时早就听闻有一个似仙似妖的清妩美人,如今看来,当真是生的极为出挑,略添了几笔淡眉,一双桃花眼略微上挑,墨黑的瞳孔是点睛之笔,睫毛微颤,鼻头尖翘,一张薄唇上浅浅擦了粉色口脂,粉粉嘟嘟让人想一亲芳泽,浑身似仙似妖的气质,与一身天蓝色云绣衫裙相得映彰。 楼北辞感慨道:“皇帝有福了。” 众妃醋意翻天,就连一向巍然不动的淑贵妃都皱了皱眉,慕容常在手指微颤,连忙上前一步跪拜道:“婢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第一百四十章 贵人心计 慕容常在舒了一口气,默默低下头,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魏皇后轻抿了一口茶,才欠身道:“回禀母后,之前在坤宁宫时,瑛常在忽然晕倒了,臣妾恐耽搁给您请安的时辰,便做主让佟妃留下照看了。” 楼北辞点了点头,也没多问。 德妃摸了摸手腕上翠绿的珠子,似是玩笑道:“摸不准啊,是喜事呢。” 魏皇后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还颇有感慨道:“若真是喜事,佟妃妹妹也不会寂寞了。” 德妃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突变,怏怏的也不再说话了。 顺妃看着一旁装聋作哑的慕容常在,看着颇有寓意的勾唇一笑,“慕容妹妹也颇受皇上宠爱,怕也是好事临近了呢。” 和妃瞅了首座上的楼北辞一眼,才温吞一笑道:”那便是算功臣了呢。“ 楼北辞笑骂一声,“说人家是功臣,指不定又是为儿媳妇讨赏呢!” 和妃眼珠子一转,讨好般的娇笑道:“太后娘娘真是火眼金睛,臣妾这些小心思果然瞒不过您。” 楼北辞笑呵呵的翻了个白银,将手中佛珠递给璇玑,一脸痛惜道:“拿去吧拿去吧!” 璇玑恭敬的将手中佛珠捧到了和妃面前,和妃笑不拢嘴,连忙接过谢恩道:”这佛珠可是好东西,您也舍得,臣妾在此先替老四媳妇跟您谢恩了,改日再让他们夫妻俩亲自入宫谢恩。“ 楼北辞摆摆手,”谢恩倒是不急,等老四媳妇养好胎再说吧。” 和妃乖巧应了一声。 顺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她儿媳妇也怀孕了,不仅如此还是皇长子,咽下心中不甘,顺妃强打精神又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话题倒是和谐一片,纷纷说起了皇子公主,室内一时倒也谈得上是温馨了,可就在此时,珠玑轻声在楼北辞耳畔耳语了几声,殿内之人无一不在注意着上面的动静,见此也都相视一眼,纷纷安静了下来。 只见楼北辞带着些许喜意瞅了一眼德妃,德妃见此心里冒出了不好的想法,苦笑一声,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就在德妃东猜西想时,楼北辞缓缓开口道:“这次德妃倒是说对了,瑛常在方才在坤宁宫把脉,查出了一月有余的身孕。” 德妃僵硬的扯起了嘴角,“臣妾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罢了。” 楼北辞习惯性的想转动手中佛珠,却突然想起已经赐给了四皇子妃,手一顿,悻悻收回道:“倒也是好意头,只是佟妃又要照顾瑛常在,又要处理宫务,再加上三皇子一事,难免就有些力不从心了,皇后你多费点心吧。” 魏皇后不觉意外,轻轻点了点头道:“这是臣妾这个做嫡母的职责。” 楼北辞轻轻嗯了一声,转而又赏赐给了瑛常在不少好东西。“ 这次请安也就结束了,而慕容常在倒也得了些赏赐,可有瑛常在那珠玉在前,慕容常在那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瑛常在有孕,绿头牌肯定就卸了下来,一时空出了好多时日,宫妃们手段尽出,一时后宫里百花齐放,明祯帝每日都会偶遇上几个妃子。 关雎宫里,和妃抱着八公主逗趣道:“您是没瞧见,这御花园有多热闹,走十步便是一位妹妹吟诗作对,又是掉了丝帕的,当真是百花齐放,臣妾都敬佩皇上的定力了呢。” 楼北辞点了点和妃的脑袋道:“真是什么浑话都说得出,皇上也是你能议论的?” 和妃吐了吐舌头,将八公主递给身后的纯贵人道:”这不是在您宫里嘛。“ 楼北辞恨铁不成钢,”你可长点心眼吧!“ 和妃继续撒娇,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声道:”温贵嫔那倒是安静,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就连德妃一再邀她都是借由头回避了,您说会不会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后头半句和妃倒是没说出来。 可楼北辞闻言后也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淡笑道:“能有什么,不过只是怀了孕了。” 和妃点头:“哦,怀孕了啊……什么!怀孕了?” 楼北辞捂了捂耳朵,皱起眉点了点头,而纯贵人怀里的八公主也被吓到,大声哭了起来。 和妃尴尬的看着养女,有些愧疚,刚想抱过来哄一下,却听见楼北淡淡道:“把小八抱过来给哀家瞧瞧。”说完,手上已经将护甲褪了下来,一副要亲自哄的样子。 和妃给纯贵人使了个眼色,纯贵人战战兢兢的将八公主抱给了楼北辞。 楼北辞轻笑道:“哀家有这么可怕吗?”这话是问和妃的。 和妃惊奇的看着那,一到了楼北辞怀中,就笑了起来的八公主,讪讪道:“纯贵人胆子一向小。” 楼北辞用手指摸了摸婴儿娇嫩的皮肤,“小八倒是和哀家有缘。” 纯贵人此时也一改胆小的模样,轻声细语道:“您是八公主的皇祖母,八公主自然亲近您。” 却不想楼北辞只是用略带深意的眼神瞅了她一眼,淡淡道:“嗯,小八困了,带下去吧。” 纯贵人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抱着女儿退出去了。 而此时楼北辞则看着若有所思的和妃道:“你怎么看。” 和妃叹了口气,垂眸道:“有了女儿,这心思也大了。” 楼北辞嗤笑一声,“这心思的确不小,知道哀家宫里香料从不重用,又明白常年礼佛,这身上难免会沾染上檀香,便将小八喜欢的物品上也染上,却不在自己身上做手脚,如此一来,小八在她怀里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反而到了哀家怀里,便不会啼哭了。啧,心思果真是巧妙啊。” 和妃震惊的抬起头,藏于袖中的双手也紧握起来,这般心机深沉的女人,妄她以为是一只兔子,谁知,竟是披着羊皮的狼! 深吸了一口气,和妃又好奇问道:“如此隐秘的法子,您又是如何知晓的?” 楼北辞眸子如寒潭一般的看了和妃一眼,“小八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若是仔细闻,便能轻易闻出,纯贵人心思这般巧妙,又怎么会大意到留下这等把柄,只有一种可能,她是故意露出来让哀家知道的,好一个阳谋啊!就算哀家知道了她的小心思,也不过感叹一声为女则强罢了。” 和妃被楼北辞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正觉得奇怪,便又听楼北辞道:“纯贵人心机手段比你不只是强上一丁半点,如若前段时日你没来哀家这解除误会,哀家恐怕是要抬举她了,不过她今日这一举到也是在投诚,你先好生观察些时日,温贵嫔才与你离了心,这纯贵人若是不错,倒不失为一个好帮手,哀家也不必担心你被人算计还不知了。” 和妃轻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算是懂了,“那可是要……帮她博得头筹?” 楼北辞拿起茶盏,轻轻摇了摇头,“不必,如今还不是时候,借此机会先瞧瞧她是不是真的能用。若是因此心存埋怨……宁缺毋滥吧。” “是,臣妾明白了,那温贵嫔那边?”和妃斟酌开口道。 楼北辞拿起方才取下来的双龙戏珠护甲,又重新戴上,徐徐开口道:“不急,她很快就熬不住了。” 和妃先是一脸疑惑,又忽然恍然大悟,“是了,温贵嫔定是想在中秋佳节上一鸣惊人!” 楼北辞赞许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只见和妃又纠结在撕扯起手中手帕道:“那就让她这般得逞?” 楼北辞一脸神秘,“方才哀家说的时候,可没刻意避开纯贵人宫人啊,纯贵人如今毛遂自荐,又有女儿在你那抚养,估计不会乱嚼舌根子,可方才殿门可是没关的,先不说哀家这,你们带过来的宫人,加上乳母嬷嬷,少说也有八个十个了,只是皇嗣为重,温贵嫔这胎估摸着也快两个月了,若是有人出手让她露出把柄也就罢了,可若是伤及皇嗣,你这个主位娘娘也帮护着。” 和妃闻言后也郑重道:“您放心,且不说幼子无辜,只这看护不周的罪名,臣妾也是不愿背上的。” 楼北辞欣慰的拍了拍和妃的手。 而同时,就在御花园,也有一群人谈论起了温贵嫔。 御花园的八角亭中,几个容貌美艳,气度不凡的女人在说笑着。 德妃冷哼一声,看着眼前的温贵嫔道:“温贵嫔好大的排场,起初本宫左请右请都不见来,怎得今日倒是有空了?” 沈妃与瑾贵嫔相视一笑,皆垂头不语。 温贵嫔脸上一白,尴尬的起身,一脸歉意道:“嫔妾前些日子偶感不适,今日终于好些了,才出来透透气,又恐过了病气给娘娘,这才未第一时间前往延禧宫表明,望娘娘不要怪罪。” 德妃得温贵嫔好言好语一番解释奉承,心里倒也舒坦了不少,又见温贵嫔脸色的确不好,怒气才渐消,柔和一笑道:“即使如此,倒是姐姐没问清楚由头的不是了,姐妹之间不必多礼,妹妹身子瞧着实在不爽利,快坐下吧。” 德妃说完便好姐妹似的,亲亲热热的扶起了温贵嫔,一瞬间又说说笑起来,放佛之前的不愉快都不存在了似的。 瑾嫔翻了个白眼,“虚伪!” 正好被坐在瑾嫔身旁的沈妃听见,尴尬的转过头,连忙低下头喝起了茶。 第一百四十一章 幕后之手 一旁存在感极低的贞嫔眼底一动,却并未抬头。 就在此时,外边的传话太监忽然道:“佟妃娘娘到!” 话音刚落,就听见佟妃的笑声了,“打从老远,就看见亭子里坐了几位美人儿,凑近了果然是几位妹妹了。” 话毕,就见一个身穿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盘着飞仙髻的头上,簪着不少珠宝的贵妇姗姗而来,德妃见此冷哼一声,端坐着只等佟妃给她行礼,倒是沈妃默默的与佟妃行了个平礼,一旁的瑾嫔与贞嫔则屈膝道:“嫔妾给佟妃娘娘请安。” 温贵嫔与立在一旁的慕容常在连忙问安。 佟妃眯了眯凤眸,却还是及其不愿的欠了欠身道:“请德妃安。”说完不等德妃反应,便自己站了起来。 而佟妃身后的俏丽少女也连忙道:“婢妾给德妃娘娘、沈妃娘娘、瑾嫔娘娘、贞嫔娘娘、温贵嫔姐姐请安,慕容妹妹好。” 德妃冷哼一声,晦涩不明的看了一眼眼前之人的肚子,“瑛常在倒是礼数周全。” 暗讽佟妃礼数不周了,可偏偏佟妃只当没听见,不用人招呼便坐了下来,挑了挑柳眉道:“德妃谬赞了,阿如性子跳脱,不过规矩却是连皇上都赞誉有加的。” 阿如便是瑛常在佟氏的小名了。 德妃吃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慕容常在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妹妹前几日错过了请安也就罢了,可瑛常在这么出彩的人儿也错过了,真真是可惜了呢,唉,本宫宫里的慕容常在虽比不上瑛常在圣宠,好在也入了太后娘娘的法眼,瞧瞧,本宫也是糊涂了,瑛常在圣宠优渥,又怎会羡慕呢……” 佟妃恨得牙痒痒,这德妃当真是只疯狗,逮谁咬谁,今日阿如要是真的默认了这句话,赶明儿个,恐怕就要失宠了,摸不准太后娘娘那也会恼怒。 给瑛常在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说话,佟妃才笑呵呵道:“姐姐又说玩笑话了,阿如不过是得了几分皇上的垂怜,又怎的成了圣宠优渥了?再说太后娘娘想来最是慈和不过的,就算阿如错过了上次请安,也不差什么的,你说对吧阿如?前些天太后娘娘赏给你的补品用的如何了?不够只管跟姐姐说。” 瑛常在得了佟妃的眼色,赶忙道:“是呢,太后娘娘最是慈和了,前个儿送来了好些东西,至今还未用完,谢姐姐挂怀,太后娘娘那婢妾感激不尽,正想着何时得空能去叩谢呢,听德妃娘娘说慕容妹妹很是得太后娘娘喜爱,不知可否替姐姐……” 德妃闻言嘴角抽搐,慕容常在瞄了德妃一眼,见她并没打算接话,心里叹息一声,无奈道:“太后娘娘不过也是垂怜婢妾罢了,婢妾身份低微,又何德何能能替姐姐传话。” 德妃见慕容常在这么软弱,目光不善的看了她一眼,柔笑道:“嘿,瑛常在只是个常在,不懂关雎宫那边的规矩也就罢了,佟妃可得多提点几句,莫要冲撞了太后娘娘还不知!” 关雎宫历来是不喜人叨扰的,但凡除了请安的日子,平日里能去上一次的,不是太后传召,便是在太后那有几分脸面的,比如魏皇后、淑贵妃、顺妃,而和妃几乎是三天两回的就去上一趟。 佟妃脸色不佳,因为连她平日里都是见不到太后的,佟妃抿唇不语,而瑛常在也悻悻然不敢说话了。 德妃勾了勾唇,活像一只斗胜了的孔雀。 “成了,这花也赏完了,本宫也乏了,佟妃妹妹慢慢赏吧,本宫先走一步,本宫也好些时候没同温妹妹聊聊了,不知妹妹可愿随本宫一并?”德妃心情大好,也不再继续刺激心情不爽的佟妃,免得她真的急了咬人,便拂袖起身。 温贵嫔心里不愿,却也不得不点头道:“嫔妾之幸。” 话到如此,德妃便领着温贵嫔与慕容常在离去了。 佟妃见德妃离去的背影,周身的低气压弥漫开来,眼中的熊熊怒火也很是唬人。 瑛常在怕怕的扯了扯佟妃的衣袖,“表姐?” 佟妃咽下怒火,强扯起笑容道:“可还想再逛逛?若是累了咱们也回宫吧。” 见佟妃对瑛常在的态度如此真诚,沈妃等人心里也惊呼不已,却也聪明的没表现出来。 瑛常在也知道表姐心情不好,极为乖巧的摇摇头道:“不逛了,表姐也累了。” 佟妃点点头,刚想同沈妃等人告辞,却听见外边一阵阵嘈杂声传来。 佟妃心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又再次被激怒,冷冷道:“这御花园的管事都死了不成!” 外边听到声音,即刻便有一个管事模样的太监进来,卑微讨好道:“奴才给给位娘娘、小主请安,回佟妃娘娘的话,方才外边忽然出事了,德妃娘娘同温贵嫔娘娘不小心掉进了池子里,这会子刚救上来,正急急忙忙的给安置到了就近的阁院呢,惊扰了各位娘娘,还请娘娘们不要怪罪。” 佟妃一听德妃落水,也不提什么怪罪不怪罪的了,心里窃喜不已,面上却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道:“不小心落水?哼!定是你们这群奴才照顾不周!不然好好的怎会落水?还同时掉下去两个!” 佟妃本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呵斥一下,可谁知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心里越发活泛,只觉得这次的事情绝对不简单,眯了眯眼睛当机立断道:“来人,还不快将此事禀告给皇上、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 既然这次的事发生在御花园处,而她也凑巧在这,就应当更加小心,免得被人抓到把柄,得不偿失,如此想来,佟妃便与沈妃歉意一笑,“还得麻烦沈妹妹先在此处坐镇了,姐姐先将瑛常在送回去,即刻便赶回来。” 沈妃并没觉得意外,毕竟瑛常在如今揣了个龙种,自然马虎不得,温婉笑道:“姐姐尽管去吧,这有臣妾与两位妹妹呢,皇嗣出不得差错。” 佟妃满意的点点头,又同瑾嫔、贞嫔笑了笑,这才与瑛常在联袂而去。 当佟妃再次回到御花园时,却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德妃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而温贵嫔却小产了,且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 还不等佟妃从这消息里回过神来,便又闻传话太监道:“太后娘娘驾到!和妃娘娘到!” 佟妃与沈妃相视一眼,连忙整理了一下着装,行礼道:“臣妾等恭迎太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心里却苦笑一声,只希望这次太后娘娘不要迁怒了。 楼北辞一脸怒气冲天的走进小小的阁院,“起来吧!德妃与温贵嫔如何了?” 佟妃心里叹了口气,此处她的位分最高,不得不出声道:“德妃姐姐还在昏迷中,温贵嫔倒是醒来了,只是一直呆滞的坐在床上,谁都不搭理,想来是受不了刺激……” 楼北辞闻言,久久不语,半响叹了口气道:“和妃同哀家去瞅瞅吧,佟妃与沈妃你们幸苦了。” 和妃同佟妃沈妃点了点头,连忙跟上楼北辞的脚步。 佟妃坐下不语,倒是沈妃见和妃如此得太后看重,心里不由打起了算盘,自己不得宠,连这个妃位也坐的并不稳当,就连瑾嫔都不如,儿子又小,想来以后是没有机会问鼎皇位的,若是入了太后娘娘的青眼…… 不提沈妃如何算计,此时的楼北辞与和妃看着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前方,不搭理任何人的温贵嫔,心里很不是滋味。 楼北辞摇了摇头叹息不已,“是哀家害了她,若不是当初哀家举荐她,如今想必也到了年纪出宫了……” 和妃见眼前愧疚不已的太后,心生不忍道:“又如何是娘娘的错了?人各有命,按说这宫里失了子又无圣宠的嫔妃多了,难不成都要怪在让人身上不成?这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怪不了谁,她若是早早就把怀孕的事说出来,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楼北辞静静的看了和妃一眼,半响露出一股温柔的笑,“哀家活了大半辈子,倒是没你想的通透。”也难怪她并不算多聪明,也不得圣宠,偏偏就没与人交恶过,虽说也有她这个皇太后护着的原因,可若是本身是个没福气的,又如何会与各方都交情不错? 和妃羞涩一笑,又看向床榻之上的女人,可惜道:“可惜了温贵嫔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楼北辞眸光闪烁,“此事怕是不同寻常,出去吧,温贵嫔怕是……” 楼北辞也算是在宫里半辈子了,又怎么看不出真疯假疯? 温贵嫔怕是真的废了。 离开前经过德妃目前的卧房,楼北辞停顿片刻,还是抬脚踏了进去,抬手示意宫人不必请安,楼北辞询问一旁的太医道:“德妃的胎儿如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老太爷摸了摸胡子,说了一大堆的医学术语,终于在楼北辞教练不耐烦的眼光下,犹豫道:“德妃娘娘上次小产便还未养过来,此次怀孕本就比旁人更要小心几分,今日落水又是伤了身子,侥幸保下龙胎已是万幸,可若想平安保到顺产,怕是有些……” 和妃惊讶的看了一眼床榻上,脸色苍白一片的德妃,心里波涛涌起。 同样的,楼北辞脸色也暗沉了下来,这次若真是阴谋,这幕后之人手段可谓是真的阴毒了,直接将两个孕妇弄下水,这方法既是直接,又是不好让人查起。 毕竟御花园里人多口杂,暗地人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而温贵嫔隐瞒怀孕一事也被此人知道,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而为之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厢情愿 “你只说要如何才能保住龙胎吧。”楼北辞揉了揉眉心。 “回禀太后娘娘,龙胎虽然熬不到顺产,可若是早一两个月生产,却是足以了。”太医不慌不忙,稳如泰山。 见楼北辞不语,和妃很有眼色的问道:“如此可会伤及龙胎?” 太医摇了摇头道:“妇人产子总有早产儿,若说不妥,早产儿身体娇弱些,好生养到周岁也就无碍了。” 和妃点头,这倒也是,宫里熬到顺产才生的,又有几个啊。 楼北辞抿唇,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如此便有劳太医了。” “臣职责所在!”太医连忙拱手。 瞧也瞧了,楼北辞也不在久留,带着和妃又缓缓走回庭院。 佟妃先一步迎上道:“给太后娘娘请安,和妃姐姐安,不知德妃姐姐与温贵嫔如何了?” 楼北辞在和妃的搀扶下坐到了主位,神色不明的摇了摇头,“温贵嫔恐有癔症,至于德妃,怕是也熬不到足月生产了。” 众人听此,亦是一阵唏嘘,佟妃更是后怕不已,一次便倒了两位有孕的嫔妃,若是瑛常在与她先走一步,岂不是也…… 见佟妃脸色苍白,一旁的沈妃也面色紧张了起来,担忧道:“佟妃姐姐可还好?” 楼北辞也闻声望去,见佟妃脸色实在有些吓人,心里咯噔一声,可别又出事啊,关心道:“佟妃有事可别憋着。” 佟妃还是第一次在老太太眼中看到关心,心酸不已,摇了摇头道:“臣妾无事的,只是想起臣妾与瑛常在方才,若是先走一步,恐怕也……” 佟妃无心一语,却让楼北辞心中惊起千万层波涛。 两个孕妇若还说的过是庆幸,可三个…… 楼北辞当机道:“方才出事后御花园的宫人可都拘着了?” 佟妃连忙点头,“出了事后臣妾不敢耽搁,即刻就将御花园的宫人都拘起来了。” “传哀家口令,将方才接触过水池的宫人,以及负责水池那一片的宫人,全部收押至慎刑司分开录口供,只要有一人撒谎,直接杖责四十!”楼北辞这次也是发了狠。 就在此时,魏皇后才姗姗来迟,慌忙行礼,“臣妾来迟,还请母后恕罪!” 楼北辞并不叫起,而是径直打量起了魏皇后的着装,只见魏皇后从头到尾衣衫整齐,并不见半分皱褶,楼北辞心里顿时起了猜疑,冷冷道:“皇后这般着急,竟也顾得着仪装,当真是令人惊讶。” 魏皇后哑然,一时面露惊慌,惴惴不安道:“臣妾……臣妾恐惊扰母后,这才梳妆……不对,是臣妾……” 牛头不对马嘴,楼北辞失望透顶,挥了挥手道:“闭嘴!坐吧。” 到底是皇后,还是需要顾及她的脸面。 魏皇后被宫人扶起,直到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也还是一脸的魂不守舍。 佟妃若有所思,心里却狂笑不已,而沈妃则又恢复了那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埋头不语。 楼北辞暗地里冲璇玑使了个眼色,便又时刻注意起了魏皇后,淡淡道:“哀家已派人去请了皇上,再等等吧。” 如今朝事繁忙,楼北辞早就下过旨,无事不得打搅明桢帝议事,而今儿个一早,众妃见明桢帝从早朝结束时便未入过后宫,就知今日肯定是有要事在乾清宫议事了。 如今太后娘娘却派人去请皇上,啧啧啧,风雨欲来啊。 魏皇后闻言猛地抬头,手指尖微颤,惶恐不安的闭了闭眼睛,默默跪下道:“臣妾有事启奏,还请母后准许。” 楼北辞看了魏皇后半响,绕是她做了准备,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和妃你们先去暖房等着吧。” 和妃有些担忧,撒娇道:“太后娘娘您一向惯了臣妾伺候,便让臣妾留下吧?” 楼北辞心下一暖,却还是顾及皇后脸面,撑起笑脸打趣道:“你这泼猴,快下去吧,这有珠玑她们伺候着呢。” 和妃撇了撇嘴,怏怏的退下了,而魏皇后则乱苦笑一声,她是该庆幸,母后到如今还是顾及她的脸面吗? 人散尽后,楼北辞才僵着脸呵斥道:“你当真是一错再错!糊涂!” 魏皇后眼含泪水,“臣妾始终忘了,皇上是君,臣妾是臣,君让臣死臣……” “啪!”楼北辞气急败坏的将手中茶盏扔下,“混账东西!” 好不容易阻止了魏皇后的“真情流露”,楼北辞才气喘吁吁的坐了回去,珠玑连忙给她顺气。 魏皇后看着眼前的残渣,她如何不懂这是母后在护她? “臣妾已是将死之人,就让臣妾任性一回吧……”魏皇后眼中泛起雾气。 楼北辞却震惊道:“无论如何你是大楚的皇后,再说如今皇上都还未处置了,又何来将死一说?” 魏皇后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您不知道吗……是了,皇上怎会让您知道这糜烂之事……” 难怪,难怪母后一直都在维护她,也难怪事到如今也未见她有丝毫厌恶之色。 魏皇后瘫坐到地上,刚想解释什么,却忽然脸色一变,“哇”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黑血。 楼北辞连忙道:“快去宣御医!” 宫人才出门却被明桢帝堵了回来,只见明桢帝一身酱紫色龙袍匆忙而来,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将魏皇后带走,明桢帝这才歉意行礼道:“儿臣救驾来迟,还请母后恕罪!” “救驾?”楼北辞若还没发现其中蹊跷,那就是猪了,冷哼一声,楼北辞面露不爽,看着眼前一脸沧桑之态的儿子,心里有些凄凉。 “母后……”明桢帝感受到母后情绪的变化,有些担忧。 摆了摆手,楼北辞幽幽道:“哀家老了,却也没老糊涂,既然儿子大了,懂事了,那哀家也就不再多事了,摆驾回话!” 明桢帝急了,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儿子知道母后生气,可此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不如母后先回宫,待儿子解决好这一切,再到关雎宫负荆请罪?” 楼北辞深深地望了明桢帝一眼,“那便如此吧,只是这天下既是你的,又何来负荆请罪一说,往后莫要如此了。” 话毕,楼北辞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小小的阁院。 明桢帝握了握拳,有些愧疚,却并不后悔,脸上坚毅起来,吩咐道:“回宫!” 当天傍晚,明桢帝果然如约而来。 楼北辞娴熟的斟起了茶,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下来,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明桢帝无奈的看着闹情绪的母后,有些为难,软着语气道:“母后可愿听儿子解释?” 楼北辞冷冷将茶杯搁下,擦干净手道:“说吧,哀家听着。” 明桢帝无视母后那冷漠的态度,开口解释道:“母后可还记得当初儿子给魏氏下的药?” 见楼北辞点了点头,明桢帝又道:“那药霸道的很,根本无解,而儿子也暗中替魏氏把过脉,她的确中毒了,可却被另一种毒压制着。” “以毒攻毒?”楼北辞惊呼出声。 明桢帝目光复杂的点了点头,又道:“儿子本以为她只是假孕,可谁知却是真的怀孕了,当时儿子并未多想,可待她生产那一日晚间,儿子本想当日派暗卫了结了她,从暗卫口中得知,那贱妇竟然与其他男人苟且!那孩子根本就不是儿子的!” “什么?”楼北辞猛地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再说一次?那孩子不是你的?” 明桢帝周身气压骤然降低,黑着脸点了点头。 楼北辞懵懵的坐了回去,满脑子都是,儿媳妇绿了儿子…… “母后可还记得上次提过的冷宫一事?”明桢帝冷哼一声。 楼北辞点了点头,也逐渐回过了神来。 “那冷宫可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啊,不仅那大祭司藏身在那,就连盛国师也时常前往啊,朕差点就信了他盛朗是无辜的,却忘了他们始终流着一样的血!”明桢帝狠狠的用手捶了捶桌子,眼中狠戾竟显。 “盛朗,也时常前往……冷宫?”明桢帝情绪不稳,也并没注意到楼北辞声音中的颤抖。 “哼,不错,只是儿子也不确认同魏氏苟且的,到底是那大祭司,还是咱们的国师了!”明桢帝心情自然不好,尚且不知自己的媳妇是被自己的敌人睡了,还是被自己的兄弟臣子睡了,他心情能好吗? 楼北辞呆呆地看着眼前,心里却酸涩一片,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心悦盛朗,也自信盛朗对她是不一样的,可如今,事实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巴掌。 是啊,如今她也不年轻了,而盛朗呢?还正值壮年,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想嫁给他,而她楼北辞又那什么同人家相提? 对盛朗而言,她不过是一个夺了楼北辞身子的……异数吧? 就像她当初,将盛朗招为国师的私心一样,盛朗也不过只是不放心她这个异数而已…… 可悲她一厢情愿,太看不清自己了。 楼北辞脑海中思绪万千,一会想到盛朗温润如玉的模样,一时又想到魏皇后年轻娇嫩的容颜,又想起明桢帝恨不得杀了盛朗的模样,苦笑一声,眼前的景象逐渐迷离起来,只听得见明桢帝一声声的呼喊声:“母后,母后你怎么了?母后……” “砰!”楼北辞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眸子紧闭,身体便径直摔了下去,好在明桢帝一个箭步的冲上来扶住了她,不然她从这么高的抬价上,摔也得摔个半残来。 而楼北辞在昏迷之前,只默默的想,便宜儿子对她实在是不错,以后她得对人家也好点,紧接着便再无知觉了…… 阿虞有话: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哈,阿虞码字不容易,感谢支持! 第一百四十三章 疑窦丛生 关雎宫里落针可闻,两排御医跪在床榻前,脸上无一不露着惊恐。 明桢帝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楼北辞惨白的面容发呆。 高嬷嬷站在一旁,脸上更是泪流满面了。 突然一阵步伐声传入众人耳畔,“主子该喝药了。” 原来是璇玑煎药回来了。 “拿来吧。”明桢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冷漠的看着璇玑。 璇玑乖巧的递上瓷碗。 一旁的大总管见明桢帝要亲自试药温,连忙跪下道:“还请皇上容奴才验验药。” 明桢帝重重的将药碗搁下,冷哼道:“母后用的药难不成还没验过毒?” 大总管被这罪名惊的满头大汗,又是磕头又是请罪道:“奴才不敢,太后娘娘尊贵万分,用的药自然是验过毒的,只是……” “那你还这么多废话!”明桢帝懒得再给大总管解释的机会,再次拿起药碗,在大总管焦急的表情下,轻嘬了一口,皱了皱眉只觉得这药苦的过分,正想替母后喂药,却忽然觉得胸口一闷,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 这药……有毒。 明桢帝昏迷,一时又是惊慌又是把脉的,而璇玑也被侍卫擒下了。 璇玑哭的梨花带雨,一脸惶恐不安,“嬷嬷,你要相信奴婢啊,奴婢怎么可能会下毒,嬷嬷你替奴婢解释解释啊……” 高嬷嬷也被这一瞬间的变端给吓住,一时没出声,看了璇玑一眼叹息道:“你先去慎刑司待上一段时间吧,待主子皇上醒来,自有决断。” 璇玑默默抽泣,不再挣扎,很快就被侍卫带下去了。 翌日,明桢帝替雍宪太后试药,中毒昏迷一事传到了大楚每一个角落。 前朝后宫无一不是一阵兵荒马乱,前朝更是分出了大皇子党、三皇子党、四皇子党以及皇后嫡子党。 可又在这时,明桢帝之前安排的心腹属下,也立刻将魏皇后与十皇子幽静看管起来。 前朝保皇党势力越发单薄,太师带领群臣前往国师府,却发现国师已然失踪…… 就在此时,西凉国与吐蕃勾结,大举来犯,四皇子自请带兵,与护国大将军一同前往前线护国。 肃亲王、大皇子、三皇子暂理朝务。 此时的关雎宫与养心殿已被重兵保护起来,里面的人不许出,外面的人不许进。 夜里,万籁俱寂,一个黑影静静的站在关雎宫外的古树上,眉目间带着几分担忧,半响,他叹了一口气,腿下一动,瞬间出现在了关雎宫寝殿之中。 “阿辞……”男子看着床榻上,几乎感觉不到呼吸的绝色女子,眼中浮现出几分凄楚。 手伸到了女子脉搏上,只觉得手间脉搏微弱,脉象也十分紊乱,男子眼中逐渐坚定起来,将女子扶起,盘坐在女子身后,替女子运气治疗起来。 男子睫毛颤抖,感受到女子体内毒素渐渐排除,心里微微激动,深呼出一口气,察觉自己体内的生机开始缓慢变少,捂住胸口,嘴边沁出了一丝鲜血,男子一瞬间满头华发。 “国师大驾光临,朕有失远迎。”突然,一旁的书架发出机械转动的声音,只见书架内别有一番天地,明桢帝朗声背手而出,面色红润,哪有半分中毒昏迷不醒的模样。 “臣叩见皇上,皇上果然料事如神,臣自愧不如。”夜探关雎宫的,正是外面已经失踪的盛朗。 明桢帝目光灼灼,盯着盛朗面无血色的脸,再见他满头华发,暗惊道:“国师竟然已经同歹人合作了,今日一举又是为何意?” 盛朗随意用袖口擦拭掉嘴角血渍,嘲讽道:“皇上这一招引蛇出洞着实是高超,连亲生母亲都可利用,还真不怕天下之人寒心呐!” 明桢帝冷然哼道:“母后生朕养朕,朕又怎会下得去手,当日母后昏迷后本该苏醒,可半夜却有一黑衣人夜探关雎宫,重伤朕,还给母后下了毒!朕这才演了一出好戏,顺便关门养伤,却不知那黑衣人与国师有何渊源了?” 盛朗闻言瞳孔紧缩,又嘲讽的勾起嘴角道:“就算皇上未曾下毒,可这毒明明可以立马解掉。日后也不会半分后遗症,可皇上偏偏为了引蛇出洞,而牺牲自己的母亲!臣自愧不如!” 明桢帝皱起眉头,脸上有些难堪,眼中纠结万分,拳头也紧握着,咬牙道:“朕问过御医了,母后日后只要好生荣养,定不会出半分差错……” “呵,荣养?顺便还能让皇上将太后手上的权利也一并收回吧?”盛朗毫不留情的讽刺着。 明桢帝退回一步,眯起凤眸呵斥道:“来人,将这夜探关雎宫,意图不轨之人拿下!” 言闭,四周闯入不少侍卫,一瞬间盛朗便被包围了起来。 再说楼北辞昏迷后,昏昏沉沉的好像回到了地球,只不过是以灵魂出窍的模样回去的。 “医生,我妻子没事吧?”病床上躺着一个容貌算得上美丽的少妇,病床边上一个西装男人担忧的询问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道:“手术虽然成功了,可你妻子的求生意识太差,什么时候醒来就要看她自己了,也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西装男不敢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女人,眼眶里全是眼泪,西装男颓废的抱头痛哭起来,任由医生护士怎么安慰,也不搭理。 楼北辞神色莫名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酸涩不已,就在这时,病房里闯入了一名打扮靓丽,身材火辣的女人,女人将墨镜取下,愤怒的将痛哭流涕的西装男扯起,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怒气冲天的骂道:“北辞是瞎了眼的嫁给了你!不要脸的渣男,那个小三呢?我要去活剥了她!” 楼北辞捂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嘴中哽咽起来,这是她最好的姐妹,不过之前因为结婚的事跟她吵了一架后,就再也没了联系,她没想到…… “你听我解释,那个女人是我之前的初恋……” 眼前的画面突然开始变得悠远起来,渐渐的楼北辞只能看到他们嘴唇一张一闭,最后她的好姐妹,将那对渣男贱女告到了法庭,然后每日每夜照顾起了她的起居…… 楼北辞的心情从激动,渐渐归于平静,良久,她释然一笑,眼前的画面轰然一倒,如玻璃般一片一片的碎掉。 等楼北辞再次有知觉时,便是盛朗为她疗伤,然后就听到了盛朗嘲讽明桢帝的那一段,楼北辞心里凄凉一片,果然皇帝先是国家,而后才是小家吗? 楼北辞听见关雎宫内众兵走路的声音,愤怒极了,老娘还在病床上躺着呢,她的好儿子就让一群侍卫进入她的寝宫,楼北辞装作苏醒的模样,从床上坐起来。 “母后?您醒了?”明桢帝愕然。 楼北辞恨不得扇他一巴掌,可却不得不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懵懂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呵斥道:“大胆!哀家寝宫岂容尔等放肆!” 明桢帝讪讪挥了挥手,侍卫们又虎头蛇尾的退了出去。 楼北辞冷然道:“哀家才醒来,皇帝就这般阵仗,当真是让哀家惊喜啊!” 明桢帝心虚道:“儿子……盛国师勾结歹人,今夜又夜探关雎宫,儿子一时担忧这才……还请母后恕罪!” 楼北辞不愿去看盛朗,睫毛轻颤道:“若是哀家猜的没错,方才体内忽然一股热流,是盛国师为哀家解得毒吧?” 盛朗苦涩一笑,点点头道:“如太后娘娘所见,却是臣替娘娘解了毒,臣无意冒犯娘娘,还望皇上、娘娘恕罪!” 楼北辞这才抬起头,却见盛朗一头华发,心里暗沉,幽幽道:“盛国师舍身救治哀家,想来也不是那勾结歹人之徒,皇帝意下如何?” 明桢帝皱眉,母后所言他又何尝不知,只是他始终怀疑盛朗与魏皇后苟且,又有私心被盛朗看破,心里难免生出嫌隙,不痛快罢了。 明桢帝收敛起笑容,眯起眼睛问道:“朕有一事不解,还请国师解惑。” 盛朗微微拱手道:“但凭皇上差遣,臣一定知无不言。” 明桢帝冷哼一声,随即拂袖道:“盛国师几番夜闯冷宫,不知所图为何?” 盛朗叹息一声,伸出白净细长的左手,只见腕上一处狰狞血腥的疤痕,“祭祀以臣母亲的遗体作为要挟,要求我每次过去放血给他,并将周家秀女引出,臣当时并不知祭祀会要了周家秀女的性命,这才……可谁知前几日那祭祀在地窖里,装成臣母亲的样子,臣一时中计,被祭祀囚禁,更拿臣做起了蛊虫血引,臣为太后娘娘解毒,这才力不从心,是了几丝生机……” 明桢帝自然注意到盛朗体内气息紊乱,再看那脸色苍白,明显是失血过多的样子,又有那狰狞的伤疤,心里自是信了七分,复尔一脸叹息道:“国师幸苦了,是朕糊涂了,不知国师母亲可有找到?是否需要朕帮忙?”却丝毫不说周秀女一事。 盛朗闻言亦是一脸感动,“咳咳,若是如此,臣感激不尽!” 见盛朗激动到咳嗽的模样,明桢帝心里的疑惑也逐渐散尽,一时空气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一副君臣温馨的模样,让楼北辞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待二人走后,楼北辞还是心存疑惑,明桢帝都把冷宫的事问了,为何对于魏皇后一事,却是丝毫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