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忆 五岁记事学算卦 孤夜里暗起一卦。孤,将不久于人世。一世为人,孤必要留下些什么,以便后人评判功过。 漫天诸神,孤不怕你们,孤就要死了,用不着再怕你们了! 孤乃黄帝苗裔,祖父季历,祖母太姜,父王文王姬昌,母后太姬。父王生前侍奉商纣,忝为西方伯侯之长,统领西路二百诸侯,人称西伯侯,乃一方贵胄。 西伯侯这一尊贵的称号,等父王百年之后便会由他嫡长子继承,而那个人不是孤,孤只是二公子,西岐二公子。父王百年之后,继承西伯侯之位的是孤的亲哥哥,姬昌嫡长子“姬伯邑考”。看这名字就能知道,父王是铁定要将西岐传给大哥的。 “姬伯”姬姓伯侯邑考。 不能继承伯侯之位这事孤早知道。在孤五岁的时候,孤就知道,在大哥面前孤只能是个陪衬,也必须得是个陪衬,因为那是父王希望见到的。 孤记得那是一个冬天,为了写出一篇好字手给冻的通红,不过孤内心是欢喜的,这是孤习字以来写出最好的字,孤欢欢喜喜地将字给父王看,不想父王仅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头训斥道:“发儿,些许成绩就得意忘形,回去,将这一篇字抄写五十遍再来见我。” “父王,我只是见大哥写了一篇好字得了您的夸奖,今天我扛着冻写了一篇更好的字,为的也是那一句‘后继有望’啊,可您为什么,为什么非但不夸我还罚我?”孤当时心里是这般想的,如今想来却是幼稚的可笑,不过一句夸奖而已,一个贪玩小孩就愿付出了这般大的代价,这难道不可笑吗? “二弟,听说父王罚你抄写。” 孤当时心头一阵厌恶:“也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奴才,竟然将这事告诉了这厮,让他逮着机会来嘲笑我。” “如此好字,父王怎会训斥你?”大哥看了我写的字,自认不如。 孤一听这话,当即火起,带着哭腔嘶吼道:“比你写的好多了,可为什么父王夸你却训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讨厌父王,讨厌你,你给我走,给我走。”孤推搡着就将伯邑考推到屋外。 “二弟别哭,是大哥的错,是大哥的错。”伯邑考在雪天里向孤认错。呵呵,可笑,他有什么错,错的是父王不是他,他只是循规蹈矩的做一个长子该做的事。可儿时的孤就觉得,是他错了,是因为他伯邑考我才会被父王训斥,我爱父王,我恨伯邑考。 “姬发,为父是如何教你的,兄友弟恭,你就这样对待你的长兄!”父王见伯邑考被孤轰到了门外挨冻,厉声斥责孤,不以“发儿”称呼,而是叫孤全名“姬发”。 孤抹着眼泪,将房门打开,哭泣着赔罪:“父王,大哥,发儿错了,发儿不该这么对大哥,发儿错了……” “我没错,错的是父王,是伯邑考,我恨伯邑考,我恨伯邑考。”从那时候起孤王开始隐忍,也开始恨我亲爱的大哥。 若干年之后,当孤成了父亲,做了王孤才知道,错的不是伯邑考,也不是父王,而是孤。父王如此厚此薄彼,不过是不想我跟大哥他日兄弟阋墙。 家族出一个经世之才是天大的喜事,而同时出现两个却是天大的祸事了,为了姬氏一族,为了西岐百姓,父王只能舍弃孤,也必须舍弃孤。(参考李世民与李建成) 可是父王啊,当孤明白一切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伯邑考,我可敬可爱的大哥死了,是被孤亲手葬送,做成肉饼送进父王你的口中。 猴儿,孤错了;大哥,二弟错了。 父王精通先天演算,占卜之术享誉全国,对此道父王可谓是痴迷非常,每每晨起便会卜上一卦以测凶吉,以验对错。 “我要是学会了先天演算,必定能讨父王欢心,到时父王就宠我就宠我。”孤那时有了这想法就央求祖母教我先天演算。说起来父王的占卜之术也是由祖母传授,不然父王贵为西伯侯又怎会这世人眼中装神弄鬼的把戏。 先天演算的鼻祖乃是伏羲人皇,传说洪荒时代风雨无常,民众朝不保夕,人皇就想创出一门预知未来的“功夫”,后来在一个河边见到一只老龟,看到龟甲上的纹路,人皇顿悟了,而后绘出了八卦,创出了先天演算这门“功夫”。 那只老龟后来成了截教门徒,道号“龟灵圣母”,据说仓颉当年能顺利造出文字也多亏有它帮助,奈何上天不公,如此大功德的神龟最后却被一大群蚊虫吸干了精血,只剩下一副龟甲。那副龟甲事后被孤收起,供奉在祠堂,享受香火,孤也借助着神甲的力量算到许久之后的未来。 祖母不似父王只疼伯邑考,在众兄弟中祖母最心疼孤,孤到现在还能清楚记得祖母那慈祥的模样。祖母一听孤要学卜卦之术,当即就答应了,嘴里还念叨着:“学了好,学了好。”孤当时没当回事,如今想来,祖母是早就算到我日后多灾多难,需得学这先天演算来趋吉避凶,与天斗,与人斗,与神斗。 原本只是想学了先天演算讨父王欢心,却不想孤在这方面极有天赋,孤也对它很有兴趣,就连祖母也夸赞孤说:“发儿的资质比之你父王更胜一筹。” “我比父王还厉害,哈哈哈。”初得此称赞儿时的孤自然心中欢喜,不过转念一想“不行,要是父王知道了该会生气的,对,我不能比父王优秀,我要紧随着父王。”就是从那时候起,孤学会了藏拙。 “父王,孩儿今日开始跟祖母学先天演算,祖母还夸我呢。” 父王用他的大手拍着孤的头,言道:“是该学,是该学。”果然,大人要比孩子承受的更多,不仅要担负起一个大家,还要在孩子没长大成人前,承担孩子的一切。 细细想来,那段学算卦的日子,是孤一生中最充实,最快乐的日子——有一个目标并为之努力奋斗,身边还有家人。能见到父王,能听见琴声。 学着父王的样子,孤每日晨起便占上一卦,测算今天会发生些什么,明天又会发生些什么。一开始错处多多,甚至于是没有一处是对的,但孤始终坚信祖母说的“发儿小小年纪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仅仅比你父王差一些而已。” “塔拉拉,塔拉拉……”夏日的那个清晨孤又占了一卦,卦象显示“日晴,鹊鸟飞头过,邑考夜鼓琴。” “一定又算错了,伯邑考怎么会跟喜鹊一块,他可不配。”收拾好心情推开新一天的房门,就听见“喳喳喳”的鸟叫声,孤抬头一看,竟是只双眼乌黑、翅若祥云,尾羽绚烂的喜鹊。 “来人,把那颗大树给本公子伐了!”孤一气之下,指着不远处的百年老杉木命人伐了。 喜鹊啊喜鹊,哪里不好做窝非到我门前碍眼。 “轰隆”老树应声而倒,就因为这一声巨响,惊动了父王。 “发儿,你为何伐了那颗老杉木?” “那杉木长在孩儿门前,不仅阻了孩儿前进的去路,每日还挡了和煦的晨光,洁白的月光,是以孩儿就命人将它伐了。”孤自然不会将自己是因为一时恼怒,才会命人伐木这一事实说出来。 “胡闹,那树的年岁比你祖母还大,岂能因你一己之私就夺了它的性命!”父王拍案而起,厉声呵斥于孤,气得不轻。 “不,父王你别生气,孩儿是听说杉木做琴甚好,尤其是百年的老杉木,孩儿就想伐了老杉木,给大哥做一把好琴。”孤当时福至心灵地,想到这么个理由。 大哥跟孤喜欢占卜术不同,他自小便喜爱音律尤痴鼓琴,天资更是非同一般,小小年纪就有大家风范,那琴音一出真叫人如痴如醉。奈何,如今已成绝响,而且还是孤亲手割的弦,断的琴。 “哦?还算你有心,做琴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命人制作,你且下去吧。” 孤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心中怒火狂烧“伯邑考,为什么一牵扯到伯邑考,父王就那么大度,不仅不生气还夸我有心。伯邑考!伯邑考!” 如今想来,孤当时可真是幼稚的可笑,凭父王的演算之术,怎会算不到这些许小事,必是一早就准备好了斫琴师就等着杉木倒下,不然不过才月上柳梢,大哥焉能盘坐在杉木树根上鼓琴予孤听。 “大哥,二弟好后悔,当时没认真听你鼓琴。” 第二忆 五凤鸣岐山,天意始归周 晨起一卦完毕,“奴”方进来为我洗漱。“奴”是服侍孤的小丫头,她没有名字,她的职业就是她的名字“奴”只属于孤一个人的奴婢。 “奴,自今日起我吃素。” “是,二公子。”奴明白孤的意思,从那之后的一个月里我没沾过半点荤腥。孤不喜欢二公子这个称谓,可孤不能让“奴”称我发公子,反而奴不仅要称孤为二公子,还要大声的说,最好每次都让父王听见。 “父王,母后,孩儿向您问安。”一进屋,孤就暗自观察父王神情,发现父王同往常一般并不曾有半点兴奋。 “发儿,来,到母后跟前来。”母后亲切地抚摸着我的头,孤虽然只是二公子,可却是母后亲生的两个孩儿之一,至于其他的几十位兄弟,都是父王侧妃所生,母后自然对孤宠爱有加。 “父王,敢问最近可有大事发生?”既然从父王脸上看不出端倪,孤只好试探着问问。 “嘭嘭……”孤心跳的很快。是的,孤当时既紧张又害怕。孤超越父王了吗?若是超越了父王,父王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不喜欢我? “莫非发儿你算出了什么?”父王定睛看着孤,眼神中有一丝的惊异。 “孩儿只看到一片迷雾,迷迷蒙蒙的看不真切,故而向父王讨教。”这是孤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而今果然用上,一切都毫无错处地进行。 可尽管一切尽在掌握,孤依旧紧张。 “为父只看到百兽奔走,喧腾不已,至于个中缘由依旧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说这话的时候,父王明显有些失落。以父王先天演算术造诣,一年之内任何事都不该看不透,算不明,这会儿可能会想是不是由于自己忙于政务而荒废了卜卦。 “孩儿告退。”孤急忙离开父王住处,孤怕,怕自己抑制不住兴奋,在父王面前手舞足蹈起来。 “我超越父王了,超越父王了,在先天演算上我果然比父王更有天赋。”父王所说那百兽喧腾缘由孤能算的一清二楚,这意味着孤在先天演算一道的造诣已经胜过父王。 那一年,孤十岁。 三日之后,父王登殿早朝宣布一则命令“自即日起,凡我西岐子民持戒十五日,不杀生,只吃素,每日焚香沐浴,十五日后随百兽往岐山朝拜圣兽——凤。” 话说天地间有四大圣兽:龙、凤、麒麟、玄龟。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异常珍稀,非偌大机缘不可得见。凤更是最难见到的圣兽,传闻他鸿前麟后,燕颔鸡喙,蛇颈鱼尾,鹳颡鸳腮,龙纹龟背。羽备五彩,高四五尺。其翼若干,其声若箫。不啄生虫,不折生草。不群居,不侣行。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翱翔四海,遗世独立。 最最重要的是“凤天下有道则见”。 宣布斋戒命令时,父王异常激动,甚至于热泪盈眶。作为一名兢兢业业的君主,还有比自己治理出大昌之世来的更让他激动的吗? 底下人说你是千古明君,万古帝王,那可能是阿谀奉承,即便是真心话也只能当讨好的话来听。可凤不一样,他不会说谎,也不屑说谎。多少年了,自黄帝先祖之后,凤竟又在西岐出现,还有谁能否认西伯侯是一位明君? 很奇怪,凤不曾出现,可全城人的表现却好像看到凤似的,兴奋、欢喜、自豪。想来这就是父王为何能让凤再现人间的原因吧。百姓都知道,西伯侯算必准,所以百分百信任父王,而父王也全心全意为民谋划。政通人和,君民一家,治下大昌。 “嚎嚎嚎……”“汪汪汪……”“哞——哞——哞……”“咩——咩——咩……”十五日之后,西岐城中一切猪狗牛羊狂躁不已,城中响彻兽叫成了兽城。 “解放围栏、枷锁,释放一应兽类。”随着父王一声令下,城中鸟兽冲出家园集体奔往岐山。 “主公有令,西岐城民焚香行走,随百兽赶赴岐山,朝拜圣兽。”命令一下,城中无论男女老幼皆持香,浩浩荡荡地前往岐山,祖母太姜也在孤与大哥的搀扶下,随着父王前去朝圣。 凤再现人间,照祖母的话说“即便还剩下一口气,也要前去朝拜一番,这可是我儿的功德啊。” “奴,医师可曾找到。” “二公子,照您说的,奴在僻静巷找到了他,就在您前面。”奴指着队伍前方一个身穿补丁衣的中年男子说道。那是孤命她找来的医师,不是给人治病的那种医生,而是专门医治兽类的“兽医”。 西岐城中百兽喧腾,岐山之上更是万兽欢腾,鸟兽虫鱼无不激动非常,叫声连连,声音简直嘈杂到刺耳的程度。 索性孤早有准备,将丝带揉成团塞进祖母耳朵,老人家年纪大,可经不得吵闹。看到祖母满意且欣慰的笑容,孤就知道这个办法还是不错的。 突然间,叫声停止,闹腾归于寂静,只剩下风吹树叶以及流水声,万兽围在一颗硕大的梧桐树四周,保持着十米的距离,不敢逾越半分,万兽仿若人一般低下头颅,曲膝跪倒。 随着父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西岐人持香而拜,面露虔诚。年幼时的孤妙微抬起头,向着梧桐树瞄了一眼。 梧桐树高而葳蕤,想来也只有它那洁白的躯干才能容得下圣洁的凤吧。“呼——”一阵风吹过,掀开了繁茂的树叶,孤看到了自出生以来最美丽的羽毛,炫彩而不失圣洁,色杂而不失高贵。 “唳!”一声凤鸣便见得凤冲天而起,孤也得此一窥凤之全貌。凤果真如传说中一般,身披五彩衣,遨游天地间,遗世而独立。 凤盘旋空中,岐山百鸟展翅追随,整列有序,宛若乌云遮蔽天空,凤鸣鸾叫婉转动听,如此堪称神迹的一幕被唤作百鸟朝凤。 “大夏姬昌携西岐万民,参拜圣兽。”真见神凤,父王泪流满面,冲着凤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嘭嘭嘭”西岐万民学着父王的样子,一同向凤磕了三个头。万民磕头,足足将这岐山磕矮一寸,其声势当不亚于地龙翻身。 “姬昌且起,天意归周,天下大昌,吾等此来是为庆贺。”凤竟口吐人言,果然神奇。 “吾等?”还不待父王想明白,“唳唳唳……”自梧桐树上又飞出四只凤来。正是那五凤鸣岐山,天意已归周。 “姬昌,盛世可期,吾等去也。”头凤说完,就带着另四只凤去了远方。 “姬昌惶恐。”父王再次拜倒,惶恐莫名。 一凤现世已是难能可贵,如今五凤同鸣,父王当真承受的起吗?他又是否愿意承受呢? 第三忆 紫微西照王北行 五凤潇洒离去,岐山万兽也陆续退回,父王终于慢慢起身,失神地回返西岐,跟随他的还有西岐城的百姓,而这当中没有孤,也没有那个兽医。没人注意到,在一个偏僻角落,躺着受伤的“猴儿”。 猴儿的真名叫白面猿,猴儿是孤对的他爱称,早在一月前孤就算到,猴儿会出现在那里,是孤日后身份变化必不可少的东西,所以早早的就让奴找好了兽医。可如果孤知道,当孤失去他的时候,会那么心痛,孤即便舍了王位不要也不要他死。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张大,快快救治那只猴子。”张大就是那名兽医,他始终没有离开我左右。 “二公子,这不是猴,是一只白面猿,他伤的不轻,想是朝圣时被其他动物踏伤的。”张大检查了下猴儿,纠正了我的错误。 “管他是猴是猿,他还有的救吗?”孤总觉得,猴儿叫的更亲切些,即便是个误会也没关系,美丽就行。 “有,有,不过需要带回去好好照顾。”猴儿起先是被其他野兽踩断了腿骨不能动弹,万兽离开的时候又有不小心的将他踩出内伤。他当时还那么娇小,如何承受的起这般践踏。 当时孤就该想到,他不是凡物,而是一只神猿,确切的说他是只千年得道之猿,修得十二重楼,横骨俱无,善能歌唱,修成火眼金睛,善看人间妖魅。也不知是哪位仙人豢养的灵兽,将其放将出来,引孤入彀。 自那日起,孤的住处就多了两个人,张大以及猴儿。没错,在孤眼中,猴儿就是人,没有谁比他更能了解孤的心意,他是孤的诉说对象,孤相信他会替孤保守秘密,即便是死。 猴儿恢复的很慢,即便有孤的细心照料,也足足花了半年时间才痊愈,孤当时真的很担心他撑不下去。那时孤只当是因为猴儿有利用价值,所以才十分关心,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将他当作亲人。 猴儿很讨人喜欢,大哥就经常来弹琴给他听,也真是奇怪,猴儿竟然能听的懂,时而举臂欢呼,时而黯然落泪,颇通人性,即便是历来严肃的父王也会被他的俏皮通灵给逗乐,更遑论孤的那些兄弟们。 孤也是那时候,与诸多兄弟有了不错的交情,如旦、叔鲜、叔度、叔振铎、叔武、叔处、叔康、叔绣、叔虞、叔乾、叔明等,不过这些交情哪些是真心实意,哪些又是虚情假意那就另当别论了。 猴儿果不愧神猿之称,他痊愈之后越发活跃,某一日也不知从哪儿找来檀板,冲到孤面前,手里轻敲着檀板,嘴里竟唱起了曲。真个是宛转歌喉,音若笙,满楼亮。高一声如凤鸣之音,低一声似鸾啼之美。愁人听而眉皱,欢人听而抚掌,泣人听而止泪。 “哈哈哈,此猿当为我西岐第三宝。”父王得见猴儿神异,当下便封了猴儿为西岐三宝之一,自那之后西岐除了七香车,醒酒毡之外又多了一宝。此宝别于其他二宝是死物,其有模有样,能窜会跳,非人似人,简直瑞兽。 白日里孤在众人的眼中,就是陪着猴儿撒欢玩耍的孩童,而在寂静的深夜里,人们却不知孤每每夜观星象,探看天下大势。 “紫微星星光西照,我西岐当真是天命所归。”属于大周的机会在那个夜晚上终于到了,孤不怕纣王司天监看出天意,凭太师杜元铣在先天演算上的道行,想看出朝代更迭还早着呢。 “猴儿,机会稍纵即逝,我是不是该帮父王一把?”捋着怀中猴儿毛发,孤心下思虑。 父王这人啊,过于忠君,即便是知道天命归周,也不敢有悖君臣之道,我若不出手,大周何时能君临天下,我必须得帮父王一把,好让他日后问鼎天下。 这是孤当时的想法,如今想来,这不过是那些所谓的仙、圣所布下的一个局,假借天的名义发动战争,实则是为了争夺在这俗世的道统传承,孤即便身为九五之尊也只不过是一枚小小棋子。可笑孤当时以为算尽天下事,却万万没想到,世上最懵懂糊涂的就是孤了。 时天子乃是纣王,其在位刚满七年,依规矩父王十天前就去了朝歌纳贡。孤不得不称赞一句,纣王这七年里,无论自身德行亦或是治理天下,皆堪称明君。 纣王,乃帝乙之三子也。帝乙生三子:长日微子启、次日微子衍、三日寿王。帝乙游于御园,领众文武玩赏牡丹,内飞云阁塌了一梁,寿王托梁换柱,力大无比;首相商容,上大夫梅伯、赵启等,上本立东宫,乃立李子寿王为太子。后帝乙在位三十年而崩,托孤与太师闻仲,随立寿王为天子,名曰纣王,都朝歌。 时朝堂之上文有太师闻仲,武有镇国武成王黄飞虎,政有首相商容亚相比干;文足以安邦,武足以定国。中宫原配皇后姜氏、西宫妃黄氏、馨庆宫妃杨氏,三宫后妃皆德性贞静,柔和贤淑,纣王坐享大平,万民乐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夷拱手,八方宾服。 “若想颠覆商纣必灭其明灯,首要老太师闻仲。”岂不闻盛极而衰,纣王垂拱而治,若没了闻仲监囯,其必自满,骄奢淫逸不断。 “猴儿,我们两个月后再见。” 第二日,孤就不见了踪影,确切说是西岐城的人都以为孤迷失在岐山,找不到回来的路,军民不过找了一日就不再寻孤,盖因父王离开时留下一份薄绢,上书“发儿迷失岐山两月,两月后安然而归,不必寻找。”西岐城民对此深信不疑,祖母兄弟皆不忧心。 父王啊,父王孩儿搅乱了天机,连你也骗过去了吗?当时孤十分得意,却不想想自己是哪来的能力搅乱天机,那一份薄绢不过是父王保护孤的借口罢了。 孤出了西岐,便褪下丝绸着上麻衣,左手撑一根龟杖,右手拿一面夔皮拨浪鼓,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卜卦算命的“巫祝”。 “再见了,我的家园。”孤最后回首看了一眼西岐城戴上兜帽,前往北海。 那是孤第一次出远门,呵呵,挺有意思的。 北海乃是一莽荒所在,那儿都是些披发左衽的蛮夷,只知好勇斗狠,全无智谋,只臣服于强者。孤去北海就是为了说服那七十二路诸侯,反了纣王,引闻仲出朝歌平叛。 此事最难之处是“纣王不派黄飞虎而派闻仲平叛”,毕竟严格来说黄飞虎才是专思征伐的。对此孤早有计较,孤算得黄飞虎夫人已身怀六甲,年二月便要临盆,若想引闻仲出山,必要赶在二月之前策反北海七十二路诸侯。闻仲此人忠君爱国,为人刚正,断不会让即将成人父的黄飞虎带兵远征,骨肉分离的。 “时间,我很缺时间。” 孤欲讨伐商纣,凡我西歧城民悉数纳税上供,以作军资。推荐票,收藏多多益善。 第四忆 算尽天下事,赐名龙须虎 其实巫祝除了会算卦,还必须得会医术。孤当时虽然年幼,但一身的医术可不低,凭借这一手,孤一路上倒也不孤单。 走了一夜,回头已经看不见高大的西岐城墙。孤直接在大路中央睡去,等明日一早被人叫醒。 “兀!那小鬼,给老子闪开。”一大清早就被这野蛮的声音吵醒,即便是早知道心里还是有那么些不舒服。 孤站起身,看了看那野蛮人。事隔多年已经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也忘了他叫什么名字,姑且就叫他蛮子吧。 蛮子骑在马上,手里拿一根石矛趾高气扬的,身后有十几位骑着马的汉子,马匹上或多或少地挂着鼓鼓的皮囊,看样子是收获颇丰。队伍当只有一辆简陋马车,而里面躺着一个人。 孤不曾言语,也不曾退避,只是摇了摇手中的夔皮鼓。孤在路旁睡这么一觉就是为了等他们,好教他们送孤一程。 蛮子对孤上下这么一打量,便大呼:“有救了,大哥有救了。”激动之余还将孤一把拎起,驾着马来到马车旁。 “大哥,在路上捡到个巫祝,你的伤有治了。”呵呵,孤现在还在想,这个蛮子,有求于人还这幅态度,就不怕孤暗下黑手把蛮子头给治死了。 “你,你奶奶的,怎么能这么对巫祝,还不把巫祝放下来。”蛮子头喘着粗气骂起了蛮子,孤总算是落了地。 “要我帮你治伤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这里的货物随你挑,随便什么都可以给你。”蛮子头很豪爽,可惜就这点东西,孤堂堂西岐城二公子哪里会看的上。 “我不要你的东西,只需要你送我去桑叶城。”桑叶城虽不属北海,却是他们的终点站。 “没问题,顺路。”蛮子头立即答应,谈好价钱孤也就开始施救。他是被利刃伤了脚受了感染,以至于行走不便。治疗的草药早在出西岐的时候孤就已备好,敷在蛮子头的伤口上,草药量没余一分也没少一毫。 “巫祝,你就不问问我们是干什么的?”蛮子头笑眯眯地看着孤,有些怪异。 “不必问,我只需要知道,你们是要送我去桑叶城的人就够了。”孤自不必问他们的营生,孤一早就算出来了,他们是一伙贼寇,每个人夺去的性命都不止一条,可谓穷凶极恶,该死。 “他奶奶的,没意思,真没意思,老子睡了。”不能吓着孤,他一个瘸子除了睡还能做什么呢? 他们的马不错,才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到了桑叶城,临别的时候孤送了他们一句话“明天早上记得吃饱点。”吃饱了他们也好上路。 明天一早他们就会被围剿强盗的军马尽数斩杀,那是他们该得的报应,孤并不想改变他们的命运。 跟蛮子头分开之后,孤兜兜转转地又搭上了一个商队能捎孤一段儿,商队头子是个十分慈祥的老人,也没问孤收贝币财帛,就让孤上了他的马车。 老人家孙子快要出生了,他准备做完这一笔生意就回家养老,让自己二儿子接管商队,每次说到这个的时候,他就咧着嘴笑,当时孤不懂,只觉得他笑的傻,现在才明白那是满足,幸福。 “好人应该得有好报。”孤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放进他们的饭菜里,毫无例外,商队里的人包括孤自己都中了毒。 因为中了毒,商队不能行进,只好就地医治,作为队里唯一的巫祝孤当仁不让,随便扯了个什么病,就带着人找来草药熬成药汤,等到第二天所有人就都痊愈了。 其实这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让人上吐下泻罢了,即便没有汤药治疗,过个两三天也就没事了。适当清清肠胃也是好的。 商队再次行进之后才发现,原来前方昨天发生了地震。一时间他们都对昨天中毒没能赶路庆幸不已,要不是耽搁了一天的时间,他们可就跟地上的死尸一样——等着发干,发臭了。 “老人家,我给了你回家的机会,就当作是我对你的感谢吧。” 凭着这一手卜卦的能力,孤一行无灾无难,只不过不是每个时候都有人搭伴,都有马车坐,偶尔也会一个人走很长时间的路。 就在前面有一个小部落,他们世代打猎为生,平常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吃着烤肉,喝着果酒,聊着家常而现在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任凭烈火烧尽他们的身躯。 烈火中有一个怪物,头似驼狰狞凶恶,项似鹅挺折枭虽;须似虾或上或下,耳似半凸暴双睛。身似鱼光辉灿烂,手似鹰电闪钢钩;足似虎钻山跳涧,龙分种降下异形。正大口大口地吃着肉,烤肉,不是人肉。 说实话,孤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吓人的怪物,刚开始的时候心里还真有点发怵。 “吼!”那怪物见到孤,大吼一声直冲着孤扑过来。 “我能让你天天吃烤肉!”孤以平生最快的语速喊出这一句话,索性那怪物停止了进攻,要是再晚一步他的手就要穿过孤的胸膛,结果孤的性命。 “你说的是真的吗?”这怪物也是可怜的很。他是天地生成的精灵,在少昊时就开始孕育,百多年来一直都在深山老林里活动,十几年前的偶然一次机会,他尝到人生中第一份烤肉,那味道绝对不是那些带血的肉能比,自那之后他就开始迷上那个味道。 可他毕竟灵智有限,只会吃不会烤,为了这一口吃的,他只好在人烤出肉之后动手去抢,人当然不会以为他冲出来只是为了一口烤肉,只当他是入侵的怪物随即奋起反抗,最终部落化为灰烬。 “自然是真的。”为了证明孤所言非虚,孤扔给他一条还热乎的烤羊腿,一想起他那一副吃相孤就觉得好笑。 吃干净烤羊腿,怪物舔着嘴巴道:“好,我以后就跟着你,吃肉。” 嗯,跟着孤有肉吃。 “你叫什么?” “我没爹没娘,没人给取名字,你给取个好听的。” “龙须虎,你以后就叫龙须虎。” “有龙有虎,好!”龙须虎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 有这么个强壮的保镖,此去北海畅行无阻,孤只需要坐在他肩上,凭着他的脚程没几天就能到北海大诸侯“袁福通”所掌管的城池“临海”。 当然孤也付出了不少的烤肉。 第五忆 北海袁福通,率军反商纣 北海果然是个蛮横的地方,几天来孤连续见到血腥厮杀,胜的人不仅无罪,反而会被称为汉子、勇士。 这,真是个——好地方。 “嘿,怪物,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胜利让那人丧失了理智,竟愚蠢到挑衅龙须虎的地步。 “怪物!”龙须虎最反感人叫他怪物,这样显得人高高在上,他低人一等似的,要知道人在龙须虎眼里不过是蝼蚁。 也不用多费手脚,龙须虎只一下,就将那人脑浆给打了出来“记住,爷爷叫龙须虎,有龙又有虎。”这话是对围观人说的,他对孤给他取的名字很满意,常常拿出来炫耀。 “来,擦擦手。”孤递给他一块羊皮,让他擦擦手上那黏糊糊的脑浆。 “不用了。”龙须虎伸出舌头,在手上舔了舔,手倒是干净了,一张口却血呼啦的,恐怖狰狞。 “也好,就这样吧。”这正是孤想见到的,如此龙须虎勇武之名就会传遍北海,到那时,呵呵呵。 临海城屋舍虽比不上西岐鳞次栉比,井然有序,却粗犷宏伟倒也契合北海人的性格。 “龙须虎,快跑,快跑!”城卫一见龙须虎来,连守城的职责都给抛下,只顾逃命。 “老祝啊,他们是不是都怕我?”这龙须虎十足十的是个憨货,跟他说过多少次,称呼孤巫祝,非说老祝叫起来顺口,强安了称呼给孤,孤又不姓祝。罢了罢了,一个称呼而已,不需要在意,反正孤也不想让人知道孤的身份,这样混淆视听也不错。 “是啊,你最威武,最强大。”孤笑着丢给他一块烤肉。孩子嘛,是需要哄的。 “完了,我还想要。”一块烤肉能够孤吃饱,但对龙须虎而言只是塞塞牙缝。孤只想勾起他的食欲罢了。 “没了,”孤抖落抖落空空如也的布袋道:“不过你今天只要打赢一个人,以后就有吃不完的烤肉,哦,肥的流油的那种。” “谁,谁?我找他去。”龙须虎睁眼四顾,一脸兴奋。 “不用我们找,他会自己找上门来。” “找上门找打?他是傻子吗?” 他是不是傻子孤不知道,孤只知道,当孤踏出西岐城的时候,他的生死就操控在孤的手中。 “不啦啦,不啦啦……”孤在街上摇着拨浪鼓,想招揽些生意,当然这是掩人耳目的动作,孤是要告诉全城的人,孤与龙须虎在这儿,你们倒是快来啊。 “龙须虎,放我下来吧,这地方够你施展了。”在一处广场,孤让龙须虎停了下来。 “那找打的人呢?” “就快来了,你还信不过我。” “相信,我相信,你说什么都是真的。”为博取龙须虎信任,孤少不了在他面前展露下卜卦本事,所说之事毫无例外尽数应验。 “记住,别把人打死打残了,不然可就没你吃的了。” “好好好。”一听会没有烤肉,龙须虎头连连点头,用心记住。 当孤找好一个好地方观战,就有一大队人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到广场,领头之人正是孤此行目标“袁福通”。 袁福通高近一丈,胡子拉碴,披着兽皮,要是再配上一副利爪,活脱脱就是一头凶猛野兽,而且还是百兽之王“虎”。 “吼!”一见袁福通,龙须虎二话没说就向他扑了上去,在袁福通手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跟袁福通交上了手。 对了一拳,袁福通倒退数步,龙须虎却岿然不动“你是我遇到过最强的人。” “是吗?”袁福通显然不喜欢龙须虎的赞扬,绕着龙须虎走,想找出他的破绽。 打斗的具体过程孤已经记不太清,毕竟孤不会武艺,反正结果是龙须虎大获全胜,把袁福通揍的头破血流,连他妈都不认识。 袁福通也真傻,那么多手下不招呼并肩子上,非得跟龙须虎单打独斗,说什么勇士之间的战斗,不准其他人插手。可笑,对付敌人,当然要利用自己一切优势,宰了敌人,取得胜利,管他什么道义,规矩。 “我宣布,从今天起,龙须虎就是我北海第一勇士。” “有烤肉吃就行,勇士就勇士。”之后孤如愿住到了袁福通的宫殿。 “侯爷,你被龙须虎伤的不轻,这药给你敷上。” “好,谢谢。”袁福通收下药,夜里冲进来找孤。“巫祝,你的药真管用,我现在浑身上下都不疼了。” “不用多说,我知道你的来意,既然你信得过我的医术,就带路吧。” “好,这边来。”袁福通并不奇怪孤为什么会知道,只会庆幸孤不仅医术高超,占卜之术也是绝顶。 “唔,你要去哪儿?”龙须虎这个时候在吃宵夜,一听孤要出去当即问道。 “跟我走就知道了。” “你这人一点都不痛快,没意思,没意思。”龙须虎嘴里叫着没意思,可还是跟着孤出了门,由着袁福通带着来到宫殿的一处幽静所在“耄耋屋”。 耄耋屋里住着袁福通的娘,准确的说是躺着的病娘。袁福通找龙须虎不仅要跟龙须虎比划比划,称量下龙须虎的斤两,还想让孤出手救治他的老娘,为此还不惜亲身试验孤的医术,孤能到这里说明孤的医术得到袁福通认可。 为老夫人把过脉,她的病情果如占卜算到的一样严重,只再晚片刻,老夫人就归天了。 不过既然事情都在意料之中,孤自然早有准备,命人取来一碗温水,将藏在玉盒中的一粒药丸喂老夫人吃下,诊病也就到此结束。 “侯爷,剩下五粒药丸,每天给老夫人服下一粒,五天后,老夫人定然百病全消。” “好,好。多谢巫祝。”袁福通收下药丸,连连道谢。 五天之后,老夫人神采奕奕,喜的袁福通手舞足蹈,还将孤封为北海第一大巫祝。 侯爷如此待我,我必以死相报。哈哈哈。孤铁口直断,说风是风,说雨是雨,袁福通简直将孤奉若神明。 有此开始,龙须虎与孤一武一文,在北海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堪称国之柱石。 “大巫祝,你见多识广,依你看,我北海比之朝歌如何?” “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大巫祝,你明白我的意思。” “侯爷若想称王,在下必助侯爷一臂之力。” “唔,还有我。”不用看,龙须虎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在吃着烤肉。 “好,有两位相助,我袁福通再也不用怕他闻仲。” 北海本不在商纣版图内,当年是闻仲带兵败了袁福通父王,年幼的袁福通不得已对商纣称臣,多年来一直厉兵秣马,为的就是重振北海雄风,奈何闻仲积威甚重,北海上下找不到一人能与之相抗,如今有了龙须虎这万人敌本事,以及孤这算天下能耐,他终于有信心跟闻仲做过一场,以报父王大仇。 当晚,孤彻夜算卦,第二天一早将数个锦囊交到袁福通手中,随后回房休息自此一觉不醒。 当然,那死去的不是孤,而是孤找来的一个替身,孤先用毒毒死了他,再给他换上孤的衣服,一切就像泄漏了天机,遭受了天谴一般。 至于孤,当孤摘下面具,换了衣服后,北海又有谁认识孤呢? “侯爷,切莫悲伤,能助侯爷称王,在下死而无憾,只要侯爷依照锦囊中妙计施行,必能让侯爷得偿心愿。”这是孤用左手写下的遗书。 孤离开之后不久,袁福通率领北海七十二路诸侯正式反商,四处攻城掠寨。袁福通反叛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朝歌,纣王震怒,欲点一路兵马出征平叛,太师闻仲考虑到黄飞虎孩子即将出世,毛遂自荐亲带大军北伐。 袁福通凭借孤给他的锦囊,足足抵挡闻仲十五年,可笑他死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只是孤的一枚棋子,甚至对未能打败闻仲对孤心生愧疚。 “本王有负大巫祝”。 至于那龙须虎,那龙须虎,唉~ 第六忆 轩辕坟上一囊酒,勾得佳人一世情 当孤一脸狼狈回到西岐城时,家人们都没惊讶,只道父王神算,而祖母则是慈爱地抚着孤的头“发儿,你受苦了。”如今想来,这话说的别有深意。啊,我的亲人们,你们究竟在我不知道的背后为我承受了多少苦楚与压力? 几个月没见到“猴儿”他比以前消瘦不少,奴跟孤说,自从孤失踪猴儿就食欲不加,有几次还差点冲到岐山上去找孤,索性被发现的及时,拦下了猴儿冲动的行为。 “猴儿,我回来了,以后你可得多吃。”猴儿“唔唔唔……”点点头,哼哼地咬去半个苹果。心情好吃什么都香,孤与猴儿才一个月就胖了一圈,大事可期啊,想来父王会带回来好消息的。 父王归国,城民出迎十里,远远的孤就见父王面露愁容,想来父王已经开始察觉到商纣国运即将到头,作为臣子他该如何在之后乱世中处事。 “命,上大夫散宜生以及四贤八俊,领人在西岐大街小巷宣讲忠君爱国之道,为期一月。”父王一回过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随着命令一同被百姓知道的还有北海袁福通率领七十二路诸侯叛变一事。 孤当时觉得父王此举实在多余,如今想来此举有三点好处,其一能跟纣王表明自己绝不叛国;其二为自己博得一个忠君爱国的名头;其三,明哲保身,照顾一家周全。 哦,对了,父王对孤失踪了两个月的事情不闻不问,孤当时只以为父王以为算到了所以不去问,现在想来父王是不想问,装傻只当不知。 之后的几年,孤什么都没做,乖乖当一个世家子弟,嗯,次子。唯一与众不同的也就是跟猴儿终日玩耍在一起,猴儿也真是通灵竟能听懂孤的话,不过这件事除了孤没任何人知道,包括侍奉在侧的“奴”。 而这几年当中,西岐在父王的统治下一步步地发展壮大,人力物力也日渐丰盈,父王的贤德之名也传遍各国,不曾见人有半分异议。 时间过的很快,孤成年了,在族人的见证下孤束发而立,温文尔雅,不卑不亢,当为世上少有的美男子。 “父王,孩儿以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孩儿如今成年想出外游历增长见闻,还望父王准允。”为了便宜行事,孤明白跟父王说要外出去。 “吾之孩儿,该当如此。” 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孤背上行囊,踏上一条长长的路,回来后不久孤就与太妊成了婚,政治联姻罢了,孤不会抗拒,毕竟这也是增强孤实力的一个方式。至于说爱情什么的,没有,我俩之间并不存在这个,孤一生至爱只有“媚儿”一人,孤对太妊至多是略有亏欠罢了。 孤此行最主要目的是往冀州办件大事,不过在去往冀州前,孤特意绕道去了一个地方——轩辕坟。 黄帝墓冢如今破败不堪,若非孤擅演算,哪里能知道这一荒草丛生的土丘竟会是先祖黄帝之墓。稍待提一句,墓冢周围一股狐骚味。 “子孙发路经此地,无甚厚礼,略备薄酒以敬先祖。”拔开酒囊,在坟前洒下美酒,酒香立时四溢,不过须臾就掩盖住了那股子狐骚味。 媚儿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孤吸引出来的,据她所说随着轩辕墓的败落,来祭奠的人越来越少,她也好久没品尝到这般美味的佳酿,所以循着酒香就出了墓来。 “公子,媚儿这厢有礼了。”那是孤第一次见媚儿,不过一眼她就走进孤的心中,永生不忘,肌如瑞雪,脸似朝霞,海棠风韵,樱桃小口,杏脸桃腮,光莹娇柔,楚楚动人。可恨女娲这贱人(罪过,一切都是为了表达武王心情,绝无冒犯娘娘之意。罪过,罪过。)背信弃义,将她卷进乱局,更恨孤自己为什么让媚儿爱上自己。 媚儿是这么形容我俩的初次见面,“循着酒香我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当看清楚你,就好像被一瓢清水泼到面上,立时清醒。夫君,你怎能生的这般俊俏的。” 孤以一囊美酒换得了媚儿一方绣帕,那帕子如今就在孤怀里,当孤死的时候它也会随着孤一同进坟墓。媚儿,生前不能孤与你成划水鸳鸯,死后孤要与你长眠一起,只愿来生月合老人能给我俩一世夫妻。 媚儿对孤极其信任,即便妖精的身份也如实相告,当她告诉孤她的真实身份时,孤能看出来她的紧张与害怕。 “你不在乎我是人,我又为何在乎你是妖呢?”这是孤当时的回答,只要有爱,种族又有什么关系,世仇又有何妨。 人只看到人爱妖人会承受什么,却不曾想想,妖爱人可是会承受的更多——来自妖族的排挤,来自人族的追杀。最后妖死了,被冠以妖女惑人的罪名,而人呢?随着时间流逝,也渐渐相信是被迷失了心智,娶妻生子,最后将往日的情义忘的一干二净。 对媚儿,孤也没半分保留。孤有什么心愿,大志又是什么,媚儿知道的一清二楚。孤真的好后悔告诉媚儿那些,可能那样,媚儿就不会那么尽心地去蛊惑纣王了吧。 “媚儿,你是跟哪个俏郎君私会呢,也不让姐姐见见。”正当孤与媚儿你侬我侬之时,一位美妇突然来搅扰。 “姐姐,不要伤害他。”媚儿展开双臂,将孤护在身后,一脸警惕。 “媚儿你真真是爱上人了?本来琵琶妹妹告诉我时,我还不相信,你当真让姐姐我失望。”美妇言道。 “姐姐,发与别人不一样,他是真心喜欢我的。” 这个时候,孤当然不能躲在女人背后,挺身道:“这位姐姐,我与媚儿是真心相爱,还望姐姐成全。” “成全,呵呵呵……”突地美妇冲到孤身前,只叫一声,一张脸哪还能见到半分人样,赫然是狐狸面庞,千年狐狸精。 “怎么,我是妖,你不怕我活吃了你?”看到孤没被吓着,千年狐狸精倒是十分意外。 “怕?怕有何用,姐姐会同意我与媚儿在一起吗?我对媚儿是出自真心,自然会要接受她的亲人。” “好,”千年狐狸道:“媚儿,你的眼光真是好啊,羡慕死姐姐了呢。” “嗯嗯,妹妹也羡慕的紧。”这个时候出来的,就是千年狐狸口中所说的琵琶妹妹。 第七忆 武王女娲宫进香 “夫君,前方不远处就是女娲宫,夫君可愿陪媚儿一同行?”女娲对人族有大恩,而她的身份是一只人首蛇身的妖怪,是天地间法力最高的妖,妖中圣者。但凡妖族,都信奉女娲,媚儿也不例外,可女娲最后还是辜负了媚儿对她的虔诚。 “女娲娘娘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功德无量,我理当参拜。”女娲宫,一切纷争的起点,孤自然要去探看一番。 女娲宫石阶层层,殿宇齐整,楼阁丰隆,想必当年一定是香火鼎盛。可随着时间流逝,女娲又不常显灵,人早就忘了有这么个仙女不顾性命救了人族,如今女娲宫只剩下破败的庙宇以及一个年迈庙祝。 时间,是这世间最无情,最残忍的东西。 “公子,小姐,二位可是来给娘娘进香的?”孤与媚儿一进女娲宫,庙祝就迎了上来,很是殷切。现如今来女娲宫进香的人不多了。 “老人家,这是香油钱。”孤自钱袋里给了庙祝些许香油钱“老人家,可否为我俩取些香烛来,我俩也好祭拜娘娘。” “二位稍待。”趁着老庙祝去取香烛的空档,孤观起了女娲圣像。 遮掩圣像的幔帐早已成零碎的破布,整个圣像由泥胎做成,没半点鲜活气;左半边脸则因为缺乏维护,早已经塌了下来;一双眼空洞,无神,没半分灵气;双手本该十指,如今也只剩下八根指头是完整的,而即便是完整的手指也是密布孔洞,要不了多久,这位女仙就会失去双手。 总而言之,这是座起初十分普通,现在快要倒塌的塑像,即便日后修补也不能美的勾魂摄魄。为什么说是修补,而不是重铸,那是因为圣像不可轻动——毁了是亵渎仙人,移走则是将仙送走,所以只能修补。 “老人家,这女娲宫怕是难以维持了吧。”祭拜完女娲,孤就与老庙祝聊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想当年女娲宫的香火是何其鼎盛,就那大鼎半天功夫香就能插满,”老庙祝指着殿前一个大鼎道:“现如今,几年了都不见几炷香。唉,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就没人信奉娘娘了。” “谁说的,我们妖……我们两不就信奉娘娘吗?”媚儿激动之下,差点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是啊,人不信奉女娲,可他们妖族却只承认女娲是妖族唯一的领袖,唯一的圣人。 “对,不仅有你们,还有我这老家伙,只要我活着,女娲宫殿前的香火就不会断。”老人家直起腰板,攥起拳头,目光坚定。 “老人家若是不嫌麻烦,可否与我俩讲讲娘娘的故事。” “好,好啊。”一打开话匣,老人家就停不下来,从女娲造人开始一直讲到炼石补天,激情昂扬,自豪满满。 “好,娘娘果然是大德大贤的女仙。”孤赞道:“老人家,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女娲宫重现当年的景象。” “当真?” “当真。” “好,你说怎么做,就算下油锅我这老骨头绝不含糊。” “不需要老人家冒险,只需要老人家进朝歌城讲故事,女娲娘娘的故事。” “这样就行了吗?可我以前试过,不仅没用,来的人还更少了。”老庙祝对孤的提议表示怀疑。 “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不是吗?” “这……公子说的对,现在是最糟糕的情况了,我再去试试。” “老人家,切记。只讲女娲娘娘炼石补天,保人族风调雨顺的故事,其他的一概不讲,一概不说,一概不答。” “可这比起造人来,功德小了不少。” “老人家,有时候功德太大,反而是一种罪啊。”孤言道:“您只管照我说的做,绝不会害你便是。我俩可是娘娘的信徒呢。” “对,对。”媚儿连连点头,她是娘娘最虔诚的信徒。 离了女娲宫,在回轩辕坟的路上,媚儿问孤:“夫君,这样真的能让女娲宫重现当年的盛况吗?我可记得当年朝拜的人,从山上一直排到了山下呢。” “只要老庙祝照我说的做,女娲宫香火一定能像当年,不,比当年香火更加旺盛。” “可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待为夫到床上悄悄告诉你。哈哈哈……” “讨厌,调戏人家。快说,不然我不走了。”媚儿羞怒道。 孤驻下脚步,往着女娲宫深深一拜,解释道:“现在是大商时代,大商的王才是人族共主,娘娘号称人族创造者,商王岂不是要低她一等。男人而且还是王,却要屈居在女人之下,你说商王能不能容忍。” “就因为男尊女卑,他们就敢冒犯娘娘?” “娘娘多久没有显灵了?” “媚儿明白了。”圣人要是没有显圣,百多年后谁还会忌惮你,供奉你,信仰你,记得你。 “咦,不对,这只能说明女娲宫为什么会衰败,跟他能不能复兴没多大关系吧。” “现在看是没多大关系,不过一年后,情况就大大不同。” “一年后,莫非夫君又算到了什么?” “你猜猜看。”孤考校起了媚儿,在女娲宫里孤可是给了提示的。 “天灾。” “媚儿果然机智。” 轩辕坟内,媚儿与众姐妹聊起了与孤今日的女娲宫一行,说到女娲宫如今的衰败,无不扼腕叹息。 “不行,这件事我们也该出力。”狐狸大姐决定在振兴女娲宫这事上出份力。 “对,女娲娘娘不仅是我们妖族的圣人,也是人族的圣人。”群情激昂,众志成城。 “可怎么做才好呢?” “人不是说娘娘不显灵嘛,我们就代替娘娘显灵。”狐狸大姐出了个大胆的主意。 “冒娘娘之名行事,娘娘会不会怪罪我等?”琵琶妹妹表示担忧,圣人的威严可不是他们这群小妖能冒犯的。 “不会,娘娘大慈大悲,定然不会怪罪,说不定得知我们振兴女娲宫还奖赏我们呢。”狐狸大姐言道。 “我同意姐姐说的,即便娘娘怪罪我也认了。夫君你赞成媚儿吗?” “这是件好事,我又怎么会不赞成。”女娲宫越早振兴,对孤日后行事越有利,孤自然赞成媚儿参与行动。 “好,我们姐妹同去。”如此,三妖分散行事,以女娲的名义积德行善,受惠百姓感念娘娘恩德纷纷前往女娲宫谢恩,老庙祝见香火复苏,以为是孤出的主意起了效果,遂即更卖力地宣传女娲“炼石补天”的事迹。其他女娲的事迹一概不讲,一概不说,一概不答。 “媚儿,今日歇歇,随我去一趟朝歌。” “朝歌?夫君是要对纣王动手了吗?”一说起朝歌,媚儿就立刻想起孤的心愿,想到城面的王。 “不,杀纣王的时机未至,这次去朝歌是去见老丞相‘商容’。”要杀纣王如今有媚儿相助自然不是难事,可杀了纣王又如何呢,这天下还是大商的,纣王可有两个亲儿子。 杀纣王必要纣王无道,大商亡国之时方可。 “商容?夫君认识他?” “不认识,现在不认识,以后更不会认识。” 第八忆 妲己美人入贼手 朝歌不愧是大商最繁华的城市,那些鳞次栉比的屋舍,热闹的人群且不去提,就单单那高耸入云的摘星楼就叫人叹为观止,若再高几分说不得还真能摘下星星来。 “媚儿,你说这摘星楼美吗?” “美,宏伟,这应该是世上最高大的建筑了。”媚儿仰望着远处的摘星楼,赞叹不已。 “不,我这里有比它更漂亮,更宏伟的高台,且看。”孤说完,就从行囊中取出一副建筑图纸来,这是孤苦思冥想一个月方才想出来的建筑图样,只要建造成功,那几可摘星的摘星楼就不值得一提了。 “这,这真的能造出来吗?真的有这般美丽的高台吗?”看罢图样,媚儿实在无法相信,有人能建造出如图一般的高台。 “你放心,过不了几年,这朝歌就会多出这么一座美轮美奂的高台。” “夫君,媚儿相信你。就是不知道,这座高台叫什么名字?” “鹿台,它叫鹿台。” “鹿台,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名字奇不奇怪无所谓,只要能载入史册的那就是经典。”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后,孤紧接着就将鹿台建造图送给了媚儿。 还没等媚儿说些什么,前方就一阵骚乱,路人纷纷退避道路两旁,冲着行来的车驾躬身行礼。路人当中包括宣讲女娲娘娘事迹的老庙祝。 “坐在马车里的老头是谁?”媚儿问的,是那一位坐在马车里,被众多护卫护持着的,一脸愁容的老人家。 “他就是大商首相——商容,囯之文柱。”一代能臣应该是精神抖擞,成竹在胸,如今怎会面带愁容,还很是失望的样子呢? 随着车驾远去,一则从龙德殿传出的消息也随之而来“首相商容,驳斥君主,以下犯上,罪大恶极,然念其三朝元老恩准戴罪立功,俸禄减半,以观后效。”至于商容究竟是因为何事驳斥纣王,流传的消息里倒是没见答案。 这事孤不用算也能猜到,没了闻仲那一根鞭子压着,正是血气方刚的纣王自然肆无忌惮起来,终日流连摘星楼,只知享乐不理朝政。商容作为首相,见到这种情况当即抱本上奏,期望纣王勤政爱民,不要辜负他们这些力挺他登上王位的大臣。 只听商容苦口婆心的劝诫纣王倒是会做做样子应付过去,可商容偏偏拿他帮助纣王夺得王位这事来说,纣王立即火冒三丈。“难道我殷受没有你商容,就登不上这王位?孤乃天命所归,天生王者!”盛怒之下,纣王不顾群臣反对,硬是给商容安了个“驳斥君主,以下犯上”的罪名。 “走吧,媚儿,该见的人见到了,我们该启程了。”说这话的时候,孤是既痛心又开心。痛心的是当今大王,不能善待贤能;欢喜的是,只有这样的大王我大周才有崛起的希望。 “启程,我们又要去哪?” “冀州城。” “又去见一个人?” “没错,而且还是位美女,”孤看了眼媚儿道:“跟你一样的美女。” “你们人,果然是喜新厌旧。”媚儿伤心地瞪了孤一眼,便要离孤而去。 “媚儿你误会我了,你仔细想想,我要是去沾花惹草会带上你吗?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你是我的唯一。” “那你的目的是?” “目的?确实,我带你一起去是有目的的——为了让你先认认人。” “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是没什么关系,可以后你俩会是好姐妹。好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不然可就错过了。”媚儿还是相信孤的,即便孤说的这么不清不楚她还是随孤一同去了冀州,就连孤让她变幻容貌她也没有任何迟疑,立即照做。 孤倒是没让媚儿帮着变幻容貌,与媚儿长的貌美不同,孤长的英俊是不会有人惦记的。当换上一套华丽的衣服后,孤俨然成为一位公子,富公子。 带着媚儿行走在这冀州城,看见什么有趣就买什么,鼓鼓的钱袋子被孤挂在腰间显眼位置,深怕别人看不见。 “夫君,有两个人一直跟着我们。”媚儿不愧是妖,很快就察觉到我俩被两个贼给盯上了。 “我还怕他们不跟着呢。放心,拐过前面那条巷子,他们就顾不上我们了。” 拐过巷子,孤与媚儿纷纷侧目,美,太美了“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真个是九天仙女下凡尘,瑶池仙境产妙人。” “走吧,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孤拉着媚儿的手,直与那美人擦肩而过。 一切果如孤所言,二贼拐过巷子一见这般美人当即被摄去了魂魄,哪里还顾得上来偷孤身上的钱财。 二贼缀着,尾随着美人,他们不仅有偷人钱财的手艺,还有贩卖人口的营生。美人一看就知道是不谙世事的富家女,被贼人跟的这么近了还没察觉,结果用不了三两下就被抓了,二贼还合计着发达以后该怎么过奢侈生活呢。 “夫君,你为什么不让我出手救她?”尾随着那美人的还有孤与媚儿,媚儿不止一次的想出手杀了二贼,救下美人,可都被孤阻止了。 “当然不能救她,她被抓可全是我算计的。” “夫君算计的,没有啊,媚儿一直跟着夫君,没见夫君跟这两个贼有什么联系啊。”媚儿一脸的不解。 “把自己摘的干净,这说明算计已经到了高深的地步。即便做毫不不相干的事,也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要想做到这一点其实很简单,学会算卦。 孤算得一卦,这一天的某个时刻,冀州苏护之女——妲己会摆脱奴婢丫鬟,出府玩耍。 只要孤引导人贩子遇上妲己美人,不用命令人贩子自然而然就会将妲己给绑了。所以孤穿上了华丽的衣服,装扮成一副世家公子样子,而且表现出出手阔绰,身家丰厚的姿态,为的就是让二贼盯上孤的钱,继而跟着孤去见妲己。 对了,为了不让二贼盯上美貌不逊色妲己的媚儿,孤还特意让媚儿变丑了不少,而且还打扮成妇人模样。 在外人看来,不,就是在身边的人看来,孤也只不过是带着妻子在冀州城闲逛买东西罢了,任谁也抓不住孤半寸把柄。 “可夫君,妲己被抓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现在还看不到,但是再过几年,妲己将是我征服天下最大的助力。” “既然她那么重要,我们更应该救她啊。” “找女儿这事,还是要交给苏护这位父亲来做不成。不曾失去,哪里会懂得珍惜,又哪里会有龙德殿的勃然大怒。” 第九忆 妲己得救传美名 夕阳西下,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苏护一家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妲己来吃饭,一查之后才知道,妲己已溜出府去多时,底下小厮奴婢怕老爷夫人怪罪,不敢上报,只盼着自家小姐能赶回来吃饭,哪里想到小姐从出去后就再没见回来。 冀州侯女儿走失,冀州城立时掀起了轩然大波,苏护当晚就下令严守城门,只进不出;城中各处张挂妲己画像,但凡提供妲己线索者奖百金,若有知情不报者杀无赦;城中守军在苏护与苏全忠的带领下,挨家挨户砸门搜查妲己。催粮官郑伦恰时也在城中,骑上火眼金睛兽随苏护一同去找妲己。 冀州城迎来了一个不眠之夜。 从妲己被绑走开始,孤与媚儿就跟在二贼身后。一绑了妲己,他俩马上就外出找买主,去之前是喜滋滋的,回来之后却吓的脸都白了。他们显然是知道自己,绑了冀州侯的女儿。 他俩只不过单纯的想用妲己大赚一笔,哪里想到妲己竟然是冀州侯的女儿,吓的他们躲进贼窝,紧闭大门,不敢露头。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很快就找过来了。”冀州城只进不出,照守军现在这么个找法,他俩这个贼窝很快就会被发现,到那时候他俩只能是身首异处。 “都是你,绑了这女的就该出城,你非得留下来,现在好了,要死了,要死了!”甲贼冲着乙贼大吼道。 依甲贼的意思,是先将妲己弄出城,看看城里风向:要是没人找妲己就再回来把妲己卖了;要是有大人物找妲己,他们就躲起来先避避风头或者干脆换一座城市做买卖;再不济宰了妲己随便找个荒野埋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当然了,妲己死之前,甲贼也不介意好好享用一把,如此国色别说一亲芳泽,以前可是连瞧都没瞧过一眼。 “怪我!要不是你好色,我会这么着急出手吗!”乙贼暴怒之下,也冲着甲贼吼叫起来。甲贼是什么德行乙贼再清楚不过,别的女的还好说,这妲己实在太美,要是没了清白价钱可就降好几倍,那可是他当财主的钱啊,不能给甲贼败了去。 “我,我,我……”甲贼盛怒之下,随手拿起酒坛就向乙贼砸过去,现在他只想让甲贼快点去死,不念及半点情份。 “哐当——”乙贼及时躲开,酒坛砸到地上发出巨响。 这个酒坛子那时候可不在甲贼手边,争吵声固然是大,不过哪里有打砸的动静大呢?所以孤让媚儿施展搬运之术,将一个酒坛挪移到了甲贼手边。 “****奶奶的!”乙贼也不是善茬,捡起地上的酒坛子照样砸了过去,场面一下子变的十分滑稽:“咣当,咣当……”一会儿是甲贼上窜下跳躲避酒坛,一会儿又是乙贼左奔右跑。砸准的哈哈大笑,没中的再接再厉。他俩只顾着发泄,完全没去想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按理来说,妲己动弹不了,在这么乱糟糟的情况下,即便不被误杀,也难免被误伤,不过她自始至终只是完好无损的做个睡美人。 “媚儿,护住妲己,不能让她死了。”这种情况孤早有预料,给甲贼酒坛只是为了搞出动静,给冀州侯引路,可不是想让妲己香消玉殒的。 “没问题,一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媚儿自信一笑,暗中施展法术,帮妲己挪移走了多次的致命伤害,人依旧比花娇,而这一切一直昏迷不醒的妲己毫无所觉。 噗嗤!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乙贼最终倒在血泊中死了。胜利的甲贼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乙贼的尸首,手里攥着的匕首也紧了紧。他只不过是个贼而已,杀人,而且还是杀自己最好的兄弟,他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慌乱。 “不是我狠,是你该死,是你该死。”甲贼找到了借口,很快就从杀兄弟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甲贼抱着头,死死抓着头发,恐惧让他失了理智,不知道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两条生路。 第一条路,杀了妲己然后逃,反正在这冀州城认识二贼的人不多,说不定还能躲过去。毕竟他不知道孤一直盯着他。 第一条路或许有些冒险,但可以险中求胜——放了妲己。妲己从绑回来到现在,都没看到过他的脸,甚至是几个人绑了她的妲己都不知道,甲贼大可以救醒妲己,然后编一个故事。 甲贼可以说自己看到乙贼绑架良家女子,自己仗义出手,来了个英雄救美,最终救下了妲己。要想更天衣无缝,可以说成是不想惹上大麻烦,所以杀了兄弟,将功赎罪。说不定啊苏护还会感念乙贼的救女之恩,重金赏赐他,或者给他在军中谋个职位,当个名留青史的大将。 所以说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往往致自己于死地的,就是自己。甲贼走哪一条路,最后下场是什么,孤并没去算,因为孤压根就没想让他能活过今天,为了日后与苏护的君臣之谊,甲贼必须死。 甲贼看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妲己,霍地站起来,冲到妲己面前一把就撕破了妲己的衣服。想来甲贼是抱着:怎么都是个死,还不如先爽一把的想法。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媚儿,别管。”孤阻止了媚儿出手,就这么看着甲贼轻吻妲己。 “夫君,她不是对你很重要吗,清白没了真的没关系吗?”在媚儿担心的时候,贼窝响起“咣咣咣”的砸门声,甲贼的动作顿的一下,紧接着更为迅猛地对妲己展开攻势,提枪上阵就在顷刻。 “嘭!”大门被苏护一脚踹开,入眼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脏乱的院子,满地都是被砸的稀巴烂的酒坛子,地上血泊里躺着一具尸体,自己的爱女被绑在柱子上,一个恶心的男人扒了裤子要在自家女儿这块肥田上耕耘。 “住腰!”苏护大喝一声,手里豹尾鞭同时挥了出去。 “哼!”郑伦窍中二气后发先至,甲贼身子一晃,不能动作。 啪的一声,甲贼被一鞭子击中头颅,脑壳开裂当场毙命。苏护一个箭步冲上前,摘下披风给妲己披上,抱着妲己冲出去骑上骏马就奔腾回府,过程之速当真罕见。 “这苏护还真是个暴脾气。”孤当时看了苏护这风风火火的作风,笑着摇了摇头。当场就击杀贼人,就不知道擒拿贼人好好审问一番,看看幕后有没有主使者什么的?虽然也问不出什么来。 不过有些时候别人的缺点,在自己看来就是优点了,而事实证明,正因为苏护这个暴脾气的缺点,拉开众诸侯反叛商纣的序幕。 如今身为人父,孤倒是能理解当时冀州侯的做法,为了维护女儿清白,他怎么能让甲贼多活一刻。 “夫君,这事就这么完了吗?” “是的,我们这辈子也也不会再来冀州城了。” “媚儿看不明白,夫君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媚儿,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比失而复得的明珠更珍贵的东西了。如果有人来抢这颗明珠,势必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媚儿点点头,没有说话。 苏护走了,郑伦却是留下来收尾。看着甲贼的尸首,郑伦眼中闪过凶过,手一招凭空出现千百只乌鸦,不过一会儿功夫,甲贼就被乌鸦吃的什么都不剩。 “烧了这藏污纳垢的地方。”一把火,烧干净这里的龌龊,用火光照出一片清白。 说起郑伦,他也是个痴汉子。除了孤估计也没人知道,他暗恋妲己多年,为了妲己他甘愿屈居苏护之下做个小小的催粮官,为了妲己不嫁给纣王他不惜造反,为了妲己不被牵连当年竭力反对苏护投我大周。 风波过后,城中百姓议论的最多的,不是苏护如何神勇一招毙敌,而是妲己的美貌,即便是传说当中的九天玄女也不过如此而已。 欲伐无道,凡我西歧子民,速速上供。推荐,收藏多多益善,孤心甚慰。 第十忆 武王回西岐挥泪别媚儿 冀州城布下局之后的一段时间,孤与媚儿就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没有目的,没有目标的在全国各地游玩。非要说有什么目的的话,那就是打发时间。孤那时候虽然算不到媚儿的结局,但是孤知道,孤不能与媚儿白头偕老,比翼双飞。 孤的正妻不会是媚儿,即便是妾侍也没有媚儿的位置,不论是家中亲人还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都不会允许孤娶一个妖精做王妃,所以孤要尽可能多的留下孤与媚儿两人之间的记忆,这样等到孤老了,躺在病榻上,躺进坟墓里,还能记得她的美,她的好。 那段时间是孤最快活的日子。跟自己心爱的女子骑着巨鸟看日出、跨着海豚游东海、坐着骆驼穿戈壁、高山深处搞野炊、捉弄富人济贫穷、挂牌行医不收钱……随心所欲不需要瞻前顾后,不需要提防任何人,不用担心大周在顷刻之间灭亡,也不用担心是否能看见第二天的日出。 “夫君,半年多过去了,你说女娲宫怎么样了。”媚儿不愧是女娲最虔诚的信徒,即便溺在爱的河水里还不忘女娲宫。 “也是时候了,我们回去看看。”媚儿虽然只是一个千年道行的妖精,但带着孤飞去朝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仅仅半年不见,如今的女娲宫却宛若重生:殿前华丽,五彩金妆;金童对对执旛幢;玉石女双双捧如意。玉钩斜挂,半轮新月悬空;宝帐婆娑,万对彩鸾朝斗。碧落床边,俱是舞鹤翔鸾;沉香宝座,造就走龙飞凤。飘飘奇彩异寻常,金炉瑞霭:袅袅祯祥腾紫雾,银烛辉煌。人影憧憧往进香,几十庙祝忙不开,世人皆求风雨顺。 “这,这当真是女娲宫?”媚儿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今的女娲宫与半年前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你夫君我说过,女娲宫会重现当年辉煌,自然不会有错。”孤志得意满,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真的很好。那时孤做什么事都充满自信,仿佛世间只有自己是智慧的,其他的人都是白痴,由着孤随意摆弄。 “就你能,要是没我们姐妹以娘娘的名义积德行善,女娲宫哪有这么快复兴。”媚儿是见不得孤独占功劳的。 “都有功劳,都有功劳。不过这最大的功臣还要数老天。”孤指了指头顶这灼人的烈日,无云的蓝天。 听到这话,媚儿脸上没了笑容,眉头紧锁,怀着悲伤“是啊,怎么就突然闹起了天灾,要水的地方没水,要阳光的地方又总是下雨。” “天意难违,我们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是的,人力有穷,即便是那时贵为伯侯的父王,也仅仅只有在西歧周边赈灾的能力。 “嗯。”媚儿重重的点头道:“走,夫君,我们去给娘娘上炷香。”媚儿拉着孤,强挤进人群。 这天倒是没见过老庙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此一来也好,省的被认出来,到时候也是件麻烦事。上香的过程中,媚儿发现一个年轻的庙祝总是盯着媚儿在看,整个人都痴了。 “这说明我家媚儿人见人爱。” “可人家只想让你欣赏我的美嘛。” “这事回家再说。媚儿我来问你,你可知道女娲娘娘的诞辰是什么时候?” “这个,媚儿倒是没听说过。” “三月十五号,每年的三月十五号就是女娲娘娘的生日。”孤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响亮,生怕那庙祝听不见。其实谁知道女娲诞辰是什么时候,女娲是混沌时就出生的仙人,而混沌之时又没有年月。 不过呢,三月十五号也不是孤随意说说的,每年的三月十五号是由仙转世为人的天皇伏羲的生辰,而伏羲是女娲的哥哥。 “娘娘圣诞日,媚儿记住了。”不仅媚儿记住了,那庙祝也记住了,多了个名头来敛信徒的钱财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去管这日期是真是假。经过庙祝们一通宣传,最后导致所有人都以为女娲是在三月十五号那天诞生的,这真的是个美丽的错误。 不,这对孤来说,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世人都会记住那天,孤也会庆祝那天。 过不了多久,人群一阵骚乱,显然有大人物前来进香。 “商容来了,我们走吧。” “夫君,你怎么那么怕见商容呢?我听说他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丞相。” “就是因为他是个好丞相,所以我不能见他,以后你就明白了。”商容无论是为人还是为官,孤都十分敬佩,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他可以说是鞠躬尽瘁,奈何他只效忠于大商,是大商的文柱,孤不得不将其推倒。 对商容孤心存愧疚,所以孤不想,也不敢见他,只在他死的时候,在他坟前上过一炷香,敬了一杯酒。 “两位姐姐,这半年多来辛苦了。” “哟,我可爱的弟弟,你舍得回来了?拐跑我家媚儿你还有胆子回来,看我不活吞了你。”狐狸大姐着实气愤,想来是不高兴孤跟媚儿不辞而别。 “姐姐,哪里是拐跑,是媚儿自家愿意的。”说完这一句,媚儿羞答答的玩弄着衣角,孤只顾着给狐狸大姐赔罪。 “大姐赎罪,弟弟保证再没有下次。” “别嬉皮笑脸的,站直了,老实交代,这段时间有没有欺负我们家媚儿。”黄妹妹故作严肃,当起了判官。 对女人,孤实在是没办法,说什么是什么呗,只要不反对孤跟媚儿在一起就行。 “夫君,你买花烛作甚?”看着房间里被点亮的花烛,媚儿很奇怪。 “我们洞房之夜,怎能没有花烛点缀。” “夫君,我是妖。” “媚儿,我是人。”媚儿流着幸福的眼泪,与孤一夜云雨。妖果然是妖,厉害! 那一夜后,孤给媚儿留下一个锦囊,便扶着老腰回返西岐,从离开到回来刚好是一年时间,而这一年是在史书上消失的一年。孤不愿说,史官们也不敢问,仙人们也不想孤有这一段与妖为伍的经历。如今孤时日无多,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孤只希望后人知道,孤曾经爱过一个美丽、可爱、善良的妖精——刻骨铭心的那种爱。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孤穿着新郎服,牵着红绣球,跟边上这位即将是我妻子的,又没有见过面的,传闻很美丽的,会跟我白头偕老的新娘——太妊,举行婚礼仪式。 媚儿,发不曾欺骗你,可发辜负了你一生;太妊,孤,唉…… 第十一忆 女娲宫纣王渎圣 孤与太妊成婚两年有余,因不时常耕耘倒也不曾诞下子嗣,日子过的平平淡淡,只是偶尔会跟随父王前去慰问灾民,了解一下百姓疾苦,当然与孤一起的还有大哥伯邑考。 说起来,孤都成婚许久,父王却也没给大哥许一门亲事,难不成是一早就算到大哥的命运,父王未免日后无颜面对大哥妻儿,所以才任由大哥孤身一人。 这事等孤到了地府,得去问问父王。 不过大哥对自己的婚事倒是不着急,只要父王允许他钻研音律,即便孤独到老他也无所谓,甚至于他对伯侯之位也没什么兴趣,还时常与孤说,要将这尊位让与孤。 这一点,是孤当时最讨厌大哥的地方。伯邑考你说的好听,你之所以对伯侯之位不屑一顾,那是因为你唾手可得,生来就是属于你的,所以才表现的这么大方,你如果跟我一样是庶出,看你还让不让,与不与。 让给孤?可笑!孤想要的东西又何需他人相让,孤会去拿,会去抢!可惜啊,孤机关算尽,却没算到费尽手段抢到后会后悔。 “邑考,明日为父启程前往朝歌进贡,囯中事务便交付于你,凡有疑难,武事问南宫适、辛甲,政事问散宜生。” “南宫适,辛甲,散宜生,而等三人定当辅佐邑考,保我西岐百姓平安。”父王如此吩咐大哥等人,他们四人定当奉命遵从。 “发儿,你就随为父一同前往朝歌。”虽然孤一早就算到了这事,但孤到现在还弄不明白,父王一生中有百子,平日里也不太在意孤,怎么那天就会想到让孤一起去朝歌。 虽然闹不明白原因,不过能有正当理由去朝歌孤心中也是欢喜的,这样就能见到媚儿了。两年多来,孤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尤其是在耕耘之时,弄的太妊以为孤没有雄风。 孤乘坐马车,随着进贡大队前往朝歌,在路上就听说了一件纣王的丑事——女娲宫渎圣。孤很不解,即便那一尊女娲像修缮完整,也不过是泥胎罢了,纣王后宫佳丽无数,又怎会被一泥塑迷的神魂颠倒,还在粉壁上写下亵圣之诗: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预知而不能全知,这一点正是孤的可悲之处。孤到后来才知道,孤所能算到的,只是那些仙人想让孤知道的,想探知点秘密简直难如登天。 登天?说到登天,孤手下能人异士甚多,却是不曾有人带孤天上走一遭。说到底,孤不过是颗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罢了,那些个道教门徒哪一个将孤放在眼中。但是他们日后也没什么好下场,虽长生不老,却做不到如孤一般颐养天年。 “塔拉拉,塔拉拉……”得知纣王渎圣一事,父王当即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停靠在路边卜算起来。 “我大商危矣,危矣。”即便父王喃喃自语十分小声,却还是没逃过孤的耳朵。其实即便听不见父王说的,孤也知道大商危矣,并且纣王渎圣一事孤一早就算到了。 在给媚儿的锦囊中孤就这样写到:两年后三月十五日,纣王会于女娲宫写下渎圣诗句,届时不必理会,只静待女娲娘娘传召。看完焚烧成灰。 “全体上马,加速前进。”一卦算完,父王去朝歌的心更为急切,命令队伍日夜兼程赶赴朝歌,想必是要去朝歌会见商容商谈纣王渎圣一事。 “媚儿,你这会儿想必已经得到女娲娘娘的传召了吧。” 进贡队伍刚在朝歌城中驿馆安顿好,父王就火速赶往丞相府去,什么都不曾与孤交代。 “奴,我第一次来国都,带几个护卫随我出去走走。”孤堂堂伯侯次子出行,要是不带侍女护卫出行未免惹人怀疑。 “遵命。”在奴与护卫的陪同下,孤顺利出了驿馆。朝歌可不像孤说的,头一次来,反倒是奴和护卫们头一次来朝歌,瞬间就被这繁华的帝都弄的晕头转向,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找不见孤,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媚儿,媚儿,夫君来找你了。”孤冲着洞口喊了半天都无人搭理,忽的身后传来一股巨力量将孤抱起,在半空中旋转了好几圈,直教孤头晕目眩。 “咯咯咯,咯咯咯……”如此愉悦的欢笑声,自然是发自媚儿的。 “调皮,竟敢捉弄夫君。” “我今天要活吃了你。”还没待孤反应,就被媚儿给拿进了洞,做了些少儿不宜之事。 一番云雨过后,媚儿靠着孤的臂膀道:“夫君,你算的真准,娘娘果然传召我们姐妹,还让我姐妹三人隐去妖形,托生宫闱,祸乱纣王。” “夫君,连女娲娘娘都在帮你,看来离你称王的日子不远了。”媚儿喜上眉梢,她一直以为,当孤成了九五之尊,就能与她双宿双飞。 “是啊,大幕已经拉开,这场大戏也该开始了。”孤问道:“不知姐妹们想到如何托生宫闱?” “这还不简单,纣王好色天下皆知,就连女娲娘娘都敢打主意。我等姐妹只要幻化成美人接近纣王,必能教纣王神魂颠倒,朝钢崩坏。”媚儿显得十分自信,在她看来,纣王虽是王,但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若不是女娲娘娘有令,依她的脾气这等渎圣之人就该一口一口的活吃了。 “不妥,幻化之术虽然神奇,然大商朝廷不乏能人异士,万一被看破岂不坏事。”孤言道:“依我之见,需得借一凡人皮囊,如此才算稳妥。” “啊!”媚儿忽然想到什么,惊叫着坐起“妲己,你说的是妲己。” “没错。” “妲己是谁?”房中突兀地出现,除孤与媚儿之外的第三个人的声音,吓的媚儿与孤手忙脚乱。 孤那时候确实是大意了,一算到与媚儿相见脑海里就只想着来见媚儿,不曾算这后续之事,使得自己与媚儿陷入尴尬境地。 “姐姐,你怎能这样。”媚儿羞怒地,对从床底下钻出来的狐狸大姐言道。 “哟哟哟,这会儿不好意思了,方才我在床底下可没少吃灰。你俩这动静可真不小啊。”妖果然是妖,行事风格就是与人不同,听墙根这事也能如此光明正大。 “哦,对了,发弟弟,你们刚才说的妲己是谁,有我美吗?”狐狸大姐说完,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 “姐姐虽然美,却美的不够纯粹,天然。妲己之美那是造化神奇,浑然天成……”形容到这里,孤脑门上就被赏了一记。 “啊哟。总之,总之,姐姐若想找一副没人躯壳,冀州侯之女妲己绝对是不二之选。” “我现在就去冀州,驱散她魂魄,抢占她肉身。” “无需如此,姐姐只需在恩周驿静候,妲己自会送上门来,保管名正言顺。”那里还盘踞着一只吃人的妖怪,狐狸大姐一去刚好可以鸠占鹊巢。 “看来弟弟又算好了一切,姐姐这就去了。你们再战一轮,我保证这一轮绝对没有我。”保证,狐狸大姐的保证孤可不敢相信,还是穿好衣服离开吧。 这时奴为了找孤已经疯了,父王又迟迟未归,奴只能调动了一切能调动的人手,满世界的找孤。 “公子,公子,总算是找到你了。”奴喘着粗气道:“公子,你的腰怎么了,衣服怎么也这么脏?” “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弄脏了衣服,这腰也受了伤。”未免奴起疑,孤在衣服上抹了点泥土,以摔跤来掩饰孤腰部不适的真正原因。 第十二忆 午门题反诗,苏侯拒交女 在奴的搀扶下,孤行走在回驿馆的路上,前方忽然一阵喧闹,诸多兵士驱赶着行人为后方车驾开路。未免受伤孤也随之退往一边。 驶来的两辆马车非常豪华、气派,车窗的帘子都是掀开的,车里的人一脸得意地看着退避两旁的行人,眼神中俱是不屑。 “费仲,尤浑,果然妙哉。”奸臣只要出一位就能让朝钢崩坏,大商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位,而且还联合在一起,即便没有孤出手大商也必亡,我大周果然是天命所归。 闻仲啊闻仲,你实在是太自信了,治理朝政,行军打仗你是把好手,但论起教书育人你可是无能的很。 “他们就是费仲、尤浑,难怪那么神气。”奴也听过费仲与尤浑的大名。纣王身边的红人,如今在朝廷的风头俨然已经压过了首相商容,仗着纣王宠幸骄横跋扈的不得了。素有“要拜君王,先谒相公”之说。 “何人挡路,速速退去!”大兵冲着前方五人一顿呵斥。那几人穿着甚是普通,不过站立如松,腰间佩剑,一身的杀伐气,看样子是脱了盔甲的军旅之人。 “大胆,不过小小的中谏大夫,安敢让我家侯爷让路!”五人中一高个者怒声斥喝,叫停了行进的车马。 “我管你是什么侯爷,这里是朝歌,你就得给我家大人让路。”大兵仗着有费仲撑腰,全然不买账。在马车里费仲听到这话,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 “啪!”高个子一巴掌就掴在兵士脸上,直打得他满地找牙,口吐鲜血。 “呜,上,给我杀了他们!”大兵怒极,招呼所有兵士出手,要将那挡路之人杀了。围观群众眼见大战将起,未免殃及自身纷纷做鸟兽散去。 奴本来也想扶孤回驿馆,却被孤拒绝了,这等好戏可不能错过,非得亲眼见识不可。 劈哩啪啦,一顿乱战,兵士虽有几十人却不敌那五人远矣,而那一位主子自始至终都未曾出手。 看着自家兵士不敌,费仲尤浑是吓的肝胆俱裂,哆哆嗦嗦的下了马车,强作镇定地扬声道:“这里是帝都,你们还想杀人不成?” “只许你杀人,就不许我们反抗?”高个子挥起巴掌,挨个给了费仲尤浑一下,费尤二人乃是文官,哪经得起这般大力掴打,一时疼的死去活来。 “住手。”待高个子又要出手时,被那主子出声阻止。 “费仲,尤浑,汝二人蛊惑圣聪今日便给你小小惩戒,且好自为之。” “是是是,一定一定。”二奸臣连连应是,深怕挡路人害了他们性命。 “敢,敢问阁下名讳。” “哈哈哈,怎么,还想找我报仇不成?” “不敢,不敢。”费尤二人吓的伏地不起。 “大丈夫敢作敢当,费仲尤浑,尔等可识得此物?”那主子自胸前掏出一枚令牌,上书一个“冀”字。 “下官拜见冀州侯。”令牌一出,那主子的身份不言自明,便是那冀州侯苏护是也。 孤在角落看着扬长而去的苏护,笑着摇头“苏护啊苏护,你岂不知,自古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嫉恶如仇也需虚与委蛇” “父王可曾备好礼物送去费仲,尤浑府上?” “侯爷是命人给费仲尤浑送去礼物后,才去的丞相府。” 翌日,孤趁着父王前去朝贡之机,又与媚儿幽会,郎情妾意当真快哉。“夫君,你说这苏护被纣王召去,所为何事?”因为狐狸大姐要借妲己肉身,媚儿不免对苏护有所关注,见苏护刚回驿馆不久又被纣王召去心中疑惑。 “天机不可泄漏,你若想知道何不亲去看看,这可是一场好戏呢。” “夫君说是好戏,那必是精彩不过,且看我手段。”媚儿施展隐身之术,随着苏护一同进龙德殿见纣王。 那是孤第一次见纣王,纣王虽然沉迷酒色,却也不减英雄本色,身着王服却好似身披战甲,活脱脱一位战神。费仲、尤浑恰时侍立在侧,俯瞰着苏护一脸的得意。 “苏爱卿,朕闻卿有一女,名唤妲己,德性幽闭,举止中度,朕欲纳其为妃。彼时爱卿贵为国戚,名扬四海,天下莫不欣羡。不知卿意下如何?”纣王说的是意下如何,不过说话的语气可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王者霸气显露无疑。 苏护听言,正色奏道:“陛下宫中,上至后妃,下到嫔御,不啻数千;妖冶妩媚,何不足以悦王之耳目?乃听左右谄谀之言,陷陛下于不义。况臣女蒲柳弱质,素不谙礼度,德容俱无足取;乞陛下留心邦本,连斩此进谗言之小人,使天下後世,知陛下正心修身,纳言听谏,非好色之君,岂不美哉!”言罢,怒视费仲、尤浑,双眼直欲滴血。 此乃孤布局成功,妲己美名传到费尤二人耳中,也知苏护爱女如命,所以想以此报复苏护的折辱之仇。 纣王大笑:“卿言甚不谙大体,自古及今,谁不愿女为门楣?况女为后妃,贵敌天下,卿为皇亲国戚,赫奕显荣,孰过於此?卿毋迷惑,当自裁审!” 苏护闻言,不觉厉声言曰:“臣闻:‘人君修德勤政,则万民悦服,四海景从,天禄永终。’昔日夏失政,荒淫酒色;惟我祖宗,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德懋懋官,功懋懋赏,克宽克仁,方能割正有夏,彰信兆民,乃其昌:永保天命。今陛下不法祖宗,而效彼夏王,是取败之道也!况人君爱色,必颠覆社稷;卿大夫爱色,必绝灭宗庙;士庶人爱色,必戕贼其身。且君为臣之表率,若不向道,臣下将化之,而朋比作奸,天下事尚忍言哉?臣恐商家六百馀年基业,必自陛下紊乱之矣!” 纣王听苏护言,勃然大怒:“‘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违。’况选汝一女为后妃乎?敢以戆言忤朕,面斥朕躬,以亡国之君匹朕,则大不敬,孰过於此?” “着随侍官拿出午门,送法司勘问正法。”左右随将苏护拿下。 其间转出费仲、尤浑二人上殿俯伏奏曰:“苏护忤旨,本该勘问;但陛下因选侍其女,以致得罪,使天下闻之,道陛下轻贤重色,阻塞言路。不若赦之归国,彼感皇上不杀之恩,自然将此女进贡宫帏,以侍皇上;庶百姓知陛下宽仁大度,纳谏如流,而保护有功之臣,是一举两得之意,愿陛下准臣施行。” 纣王闻言,天颜稍霁:“依卿所奏,即降赦旨,令彼还国,不得久羁朝歌。”费仲尤浑得意地看着苏护,其意明了,我俩虽是小人物,但是你的命掌握在我等手中,让你死就死,让你生就生。 当时命悬一线,苏护哪敢违命,当即告辞,回返驿馆。 众家将见苏护归来,问道:“圣上召侯爷进朝,有何商议?” 苏护噌的大怒,骂曰:“无道昏君,不思量祖宗德业,听谗言谄媚之言,欲选吾女进宫为妃;此必是费仲、尤浑以酒色迷惑君心,欲专朝政。我听旨,不觉直言谏诤,昏君道我忤旨,拿送法司;二贼子又奏昏君,赦我归国,谅我感昏君不杀之恩,必将送吾女进朝歌,以遂二贼奸计,我想闻太师远征,二贼弄权,眼见昏君必荒淫酒色,紊乱朝政,天下荒荒,黎民倒悬;可怜成汤社,化为乌有!我自思若不将此女进官,昏君必兴问罪之师;若要送此女进宫,以後昏君失德,使天下人耻笑我不智。诸将必有良策教我?” 诸将闻言,齐曰:“吾闻君下正,则臣投外国。今主上轻贤重色,眼见昏乱,不若反出朝歌,自守一国,上可以保宗庙,下可以保身家。”此时苏护正在盛怒之下,一闻此言,下觉性起,竟不思维,便曰:“大丈夫不可做不明白事!”叫左右,取文房四宝来,题诗在午门墙上,表永不朝商之意。诗曰: 君坏臣纲,有败五常。 冀州苏护,永下朝商。 题罢反诗,苏护遂带着众家将策马跑出朝歌,奔赴冀州。城卫见反诗,吓的连摔数跤,呼喊着“冀州侯反了,冀州侯反了。” “夫君,这苏护都反了,妲己可就成不了纣王王妃了。看来这回你是失算了,可怜我姐姐白跑一趟。” “此时还言之过早,且看我父王手段吧。”不急不急,纣王想抱得美人,非得一波三折不可,这才刚刚开始。 第十三忆 重男轻女自古有,昨个苏护是实例 “驾!驾!驾!”晁田、晁雷驾着快马,嘴里喊道:“天子传旨,速速让开!”风风火火的,直搞的是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传旨,纣王这么快就知道苏护造反了吗。”媚儿言道。 “这里毕竟是朝歌。”孤言道:“媚儿,旨意一下,我也不日就要离开朝歌,又要与你分离,我当真舍不得。” “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日后的长相厮守。”每当想起媚儿说过的这句话,孤就痛的撕心裂肺。长相厮守,孤又何尝不想与媚儿你长相厮守?可天意如此,吾等蝼蚁安能做主。 “这个锦囊送给你,就当是临别礼物了吧。”锦囊中没什么珍贵的东西,只写着一段话“若坏朝纲,必陷忠良”。 纣王旨云“朕闻‘冠履之分维严,事使之道无二。’故‘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违命。’乃所以隆尊卑,崇任使也。兹不道苏护,狂悖无礼,立殿忤君,纪纲已失;赦彼归国,不思自新,辄敢写诗午门,安心叛主,罪在不赦。赐尔姬昌等节钺,便宜行事,往惩其忤,毋得宽纵,罪有攸归。故兹诏示汝往,钦哉谢恩!” 按说冀州乃是北伯侯崇侯虎辖下,这出征一事该交给崇侯虎。费尤二人的建议也是让崇侯虎带兵出征,好教苏护死无葬身之地,奈何鲁雄老将军出班奏曰:“侯虎虽镇北地,恩信尚未孚于人,恐此行未能伸朝廷威德;不如西伯姬昌仁义素着,陛下若假以节钺,自不劳矢石,可擒苏护,以上其罪。” 这一下子,父王就受了无妄之灾。 父王虽与苏护没多深的交情,却也素知苏护为人,知他断然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除非被逼无奈,且这个中缘由以父王演算之力,也能算的明明白白。为纣王一己私欲便出兵讨伐冀州,致使生灵涂炭,胜了不但无功还徒增骂名。 然,此乃纣王旨意,父王不过是一方伯侯,安能违抗圣旨。父王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好与崇侯虎推说:“我先回西岐调兵,公领兵先行,届时合兵一处,共伐冀州。” 看着毫无余地的圣旨,父王满脸愁容,一不知该如何进退,二感大商从此多事。 “父王,孩儿见父王愁容满面,不知孩儿可能为父王解忧?” “你……”父王注视孤良久,方才说道:“也罢,也罢,此事就说与你听,也好多一人参详。”接着父王这件事的起因,与自己的为难尽数与孤说了个明白清楚。 “父王,此无非是天子爱美之心而起,只需献上妲己,此事便迎刃而解。孩儿听说,妲己是个堪比九天玄女的美人,到时苏侯爷可就是皇亲国戚,贵不可言。” “为父也知此事症结所在,然苏护爱女如命,不然也不会午门题诗公然反叛。” “孩儿听闻,苏护不仅有女妲己,还有独子全忠。”听完孤言,父王当即眼前一亮,不顾孤在此当即取出龟甲开始演算。 “哈哈哈……幸得吾儿提醒,此事已无烦忧。”父王豁然开朗,笑着说道:“吾等明日便启程回西岐。” “孩儿告退,父王早些安歇。” 话说崇侯虎一接圣旨就领兵五万,直奔冀州。苏护本是崇侯虎辖下一小诸侯,自是知道崇侯虎多行不道,不带诉说两方就战了起来。 头一战是先锋对阵,苏全忠轻而易举的就将梅武刺于马下,而后苏护大军乘势而攻,杀的崇侯虎败退十里。 第二战,崇侯虎还没缓过劲来,苏护在夜里就带着精锐劫了崇侯虎营地,打的崇侯虎再退二十多里,逼他进了武岗镇。 第三战,苏全忠早于武岗镇埋伏,待得崇侯虎进了埋伏圈,立时发难。这苏全忠也真是将门虎子,只一人就刺死了孙子羽,伤了崇应彪,吓跑了崇侯虎。 对阵崇侯虎屡战必胜,苏全忠便目空一切,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只当自己的武艺是天下第一,结果崇黑虎一出其便沦为了阶下囚。 这崇黑虎乃是崇侯虎亲弟,官拜曹州侯,生的是面如锅底,海下赤髯,两道白眉,眼如金铃,戴九云烈焰飞兽冠,着锁子连环甲,大红袍,腰系白玉带,骑火眼金睛兽,用两柄湛金斧。 崇黑虎幼年时曾拜过截教仙人为师,学了身厉害的御兽本事。哦,说起来与苏护也有一拜之交,素与苏护兄弟相称。 苏全忠少年意气,不顾苏护劝阻与崇黑虎对阵,如果单比武艺崇黑虎自是战不过苏全忠,岂料崇黑虎揭开背上红葫芦,放出一只铁嘴神鹰,那神鹰骁勇立时啄瞎了苏全忠胯下战马,战马吃痛挣扎、乱跳,跌了苏全忠一个金冠倒躅,铠甲离鞍,瞬即沦为崇营的阶下囚。 而此时,父王在做什么?父王正悠哉悠哉地听着大哥弹琴,猴儿唱曲,既不发兵,也不发愁,似乎纣王征讨旨意当中没有他一般。 父王自然不敢抗旨,早在几日前,父王就给了散宜生一封书信命他去冀州亲自交到苏护手中。“你此去也毋须着急,只管游山玩水,悠哉慢行,切记在苏全忠与崇黑虎被擒之后,方可送上书信。” 是的,崇黑虎也被苏护一方拿下了,而拿下他的人正是先前提到的那一位冀州催粮官“郑伦”。其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不仅能驱使三千乌鸦兵,更有一窍中二气的本领,专吸人魂魄。 崇黑虎与郑伦对战,还不曾探明郑伦虚实就听郑伦鼻窍“哼”一声,顿时两道白光喷出,崇黑虎立时倒地,束手被擒,败的个稀里糊涂。 苏全忠,崇侯虎均已被擒,散宜生这才前去崇营言说父王有一封书信要交予苏护。崇侯虎虽对父王不发兵相助颇为愤怒,然其弟身陷囹圄也只好忍气吞声,放开行营让散宜生进了冀州城。 父王信中如此言道:“西伯侯姬昌百拜冀州君侯苏公麾下:昌闻:‘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天子欲选艳妃,凡公卿士庶之家,岂得隐匿?今足下有女淑德,天子欲选入宫,自是美事,足下竟与天子相抗,是足下忤君,且题诗午门,意欲何为?足下之罪,已在不赦。足下仅知小节,为爱一女,而失君臣大义。昌素闻公忠义,不忍坐视,特进一言,可转祸为福,幸垂听焉!且足下欲进女王廷,实有叁利:女受宫帏之宠,父享椒房之贵,宫居国戚,食禄千锺,一利也。冀州水镇,满宅无惊,二利也。百姓无涂炭之苦,叁军无杀戮之伤,叁利也。公若执迷,叁害日下至矣:冀州失守,宗庙无存,一害也。骨肉有灭族之祸,二害也。军民遭兵燹之灾,叁害也。大丈夫当舍小节,而全大义,岂得效区区无知之辈,以自取灭亡哉?昌与足下同为商臣,不得不直言上渎,幸君侯留意也。草草奉闻,立候裁决。谨启。” 父王书信写的好是不好?即便没这许多良言,只要是一封劝降信就足以让苏护投降,左右不过是个台阶罢了。 单单一个崇侯虎他苏护就已快招架不住,何况还有其余三大镇诸侯,再加上独子苏全忠被擒,此事稍有差池他苏家就断了香火,为了一女而陷苏氏宗祠于绝境,他苏护安敢承受这般罪孽。 终究是重男轻女。妲己是苏护的掌上明珠,那苏全忠却是苏家全部人的至宝,为了苏全忠性命,妲己只能成为牺牲品。 苏护看罢书信痛哭流涕,将书信传于崇黑虎阅览,决意放了崇黑虎,而后进女朝商赎罪。 如此,冀州之事告一段落,父王不仅一兵未出,一将未损,还得了个贤侯美名,当真是鸿运当头。 来来来,且鼓起琴来,唱起曲来。涔涔涔,哈哈哈。 第十四忆 姬发一言阻祸,害得贤相命呜呼 妲己依算计,被苏护送进了朝歌赎罪,少有人知在途径恩州驿时,妲己就已被等候多时的狐狸大姐夺舍,当晚就魂归地府了。 说来妲己也是无辜,后世这千般骂名都由她一个早死之人背负,千百年都不曾减免分毫。不过为成大事这点狠辣是必须的,别说是妲己,即便是亲哥哥,孤当时也毫不手软。 纣王真真是个好色之徒,见狐狸大姐这身皮囊貌美,二话不说就免了苏护叛国之罪,还命显庆殿筵宴叁日,首相及百官庆贺,皇亲夸官三日,文官二员,武官三员,送苏护荣归故地。接着就迫不及待地拉狐狸大姐进寿仙宫嘿嘿。 狐狸大姐看到孤留给她的话,以她的聪明才智自无需孤再去提点。入宫不过几年,朝歌就传出阵阵噩耗,诸如杜元铣妖言惑众被枭首;首相商容辞官归隐;梅伯以下犯上被炮烙。 说到炮烙,这是狐狸大姐自个儿想出的酷刑。此刑约高二丈,圆八尺,上中下用火叁门,将铜造成如铜柱一般,里边用炭火烧红,却将妖言惑众,利口侮君,不遵法度,无事妄上奏章,与诸般违法者,跣剥官服,将铁索缠身,裹围铜柱之上,只炮烙四肢筋骨,不须臾烟尽鼻消,悉成灰烬。 正是将人当成野彘、肥羊在铜柱上铁板烧,以此来阻断言路。狐狸大姐真是孤的好帮手。 那日孤夜观天象,正看见天府星北移“狐狸大姐,不,皇后娘娘恭喜,恭喜。”孤向着朝歌方向深深一拜。狐狸大姐可真是为我过甚,为使朝纲崩坏竟给纣王来了绝后计。 纣王有正宫娘娘姜皇后,乃是东伯侯姜恒楚之女,纣王二子皆是姜皇后所生,大儿名唤殷郊,二儿名唤殷洪。 因纣王夜夜与狐狸大姐厮混,姜皇后统领后宫,免不了训斥于她。狐狸大姐是何等样的人物,哪受得了这种气,遂即招来了费仲,让他想出个计策灭了姜皇后。 说来费仲的栽赃嫁祸之计是低级到了极点,竟是随便找了个府中下人“姜环”冒充刺客在大殿上刺杀纣王,被擒之后一口咬定是受姜皇后与姜恒楚指使。 即便姜环原先是东伯侯治下小民,可他在费仲府上伺候多年,只消稍稍查验便能知晓幕后真凶,偏的纣王只听费仲一家之言就拿下了姜皇后,为逼其招供还强挖姜皇后双目,炮烙其手。姜皇后不愧为女中豪杰,面对严刑拷打竟是宁死不屈。 两位皇子当时尚且年幼,见母浑身鲜血,双手焦炭直气的火冒三丈哪里顾得上什么,拔剑就将姜环这一重要人证给斩了,且还提剑杀上寿仙宫。 纣王立时大怒,以为两儿子是要弑父,当即命晁田、晁雷拿着龙凤剑杀了殷郊与殷洪,殷郊殷洪吓的手足无措辗转跑到了九间殿,寻求大臣庇护。 当时有两位镇殿大将军,是两兄弟,生的异常魁梧,名唤方弼、方相,一听纣王竟杀了贤德的姜皇后,还要杀自己的亲儿子,顿时火起,抱着殷郊、殷洪就反出了朝歌。 “这一场戏还真是精彩,不能亲眼目睹真是可惜,可惜。”算得闹剧清楚,孤心中甚是欢喜,如此一来纣王后继无人,即便日后大周不发兵朝歌,商纣也必亡。 “不好,那两小儿要奔西岐来了。”一卦算深,竟发现两位殷郊、殷洪要投奔父王来,吓的孤一身冷汗。当时西岐可算不上兵强马壮,若与纣王开战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这可真是盛名累人:父王平日里就是忠肝义胆,贤名在外,且加上西岐物阜民丰,殷郊殷洪随即动了向父王寻求庇护的心思。 “还好,还好,有黄飞虎一拦,时间上来得及。”孤算得,黄飞虎追赶上了殷郊、殷洪,虽不曾将其交予纣王,却也为孤争取了时间。若是过了三岔口,这事可就麻烦了。 翌日一早孤就离开了西岐,孤如此行径早多时就已安排好了说辞,喜游名山大川,看潮涨潮落。孤作为一家之主,做出的决定,太妊也不敢反对,至于父王如今正为朝廷大乱而发愁,哪里还顾得上孤。 “呼哧呼哧……”两个巨人各自扛着一位少年奔跑在路上,所去方向正是东鲁与西岐。 孤早已打扮成巫祝等在路旁,见四人过来忙疾呼道:“前方可是殷郊、殷洪两位殿下?” “驭——”方弼、方相急停住身形,大喝道:“那巫祝,你可是来抓我弟兄的?”说完就用那两大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孤,一个不好就要扑将过来将孤剁成肉泥。 “非也,非也,我不过是个巫祝,哪有本事抓两位镇殿大将军。” “知道就好,”听孤说到他们的名号,兄弟二人很是高兴“算你有见识,不然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够我弟兄塞牙缝的。” “两位将军,且放我与弟弟下来。”待得方弼方相将其与殷洪发下,他郑重带着殷洪向孤行礼,言道“不知这位巫祝,有何指教,我兄弟二人逃命情况紧急,还望巫祝勿要戏耍。” “哈哈哈……不愧是皇子,小小年纪倒是谨慎。”孤笑道:“我可不是来戏耍你的,乃是来救尔等性命的。” “此言何意?” “我且问你,你兄弟二人是否要投奔西岐?” 殷洪回答道:“确是,我大哥投奔东鲁,我投奔西岐。”这是两人一早就商量好的。 “错错错,投奔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去西面。” “还请赐教。” “想那西伯侯姬昌素以忠君闻名,两位殿下如今已然成了乱臣贼子,若投奔西岐,西伯侯不仅不会庇护二殿下,还会立时将二殿下绑了送往朝歌。” “不是我们的错,是父王杀我母亲在先,还要杀我们。” “为父不仁,孩儿自然不义。”一听自己成乱臣贼子,两位殿下情绪异常激动。 “即便天下人都知道两位殿下的苦,可这天下是纣王的,旨意已下,二位殿下如今已然是通缉要犯。” “我们为什么听你的?”方弼嚷嚷道。 “哈哈,别忘了,我是巫祝。”孤言道:“言尽于此,如何决断但凭殿下心意,在下告辞。” 走时孤也不忘装一回高人,作歌曰: 美人祸国万民灾,驱逐忠良若草莱。 擅宠诛妻天道绝,听谗杀子国储灰。 英雄弃主多亡去,俊彦怀才尽隐埋。 可怜纣王孤注立,纷纷兵甲起尘埃。 两位殿下呆立良久,郑重决定,殷郊投奔东鲁外翁姜恒楚,殷洪投奔南都鄂崇禹,至于北伯侯崇侯虎他们从没考虑过。崇侯虎那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两位殿下虽然年幼,也是看的清楚明白的。 “商容,我本不想害你性命,奈何天意如此,你且安心去吧,后世必传你闲名。” 第十五忆 纣王宣召,姬昌去朝歌 事情的发展一如孤所预料的那般,武成王追击无功而返,纣王便换了殷破败、雷开前去追赶殷郊、殷洪,即便二将到武成王处提兵时武成王刻意拖延,可他两毕竟是驭着宝马,而殷郊、殷洪则是用双脚走,再加上年幼终是被二将给逮了回去。 至于方家两兄弟,早在三岔口时就抛弃了殷郊、殷洪两位逃生去了。他俩虽然憨直,却不是傻子,一时义愤做出叛国之事,事后想想终是觉得带着两位殿下跑不远,为性命计只放下话说:“臣此去随意找个地方暂且安身,来日殿下借兵进朝歌时,臣自来拜投麾下,以作前驱耳。”随后一溜烟跑了。 说来两位殿下被擒之处也是妙极:殷郊是在一座破败的轩辕庙中被擒,这岂不预示着人皇不再庇佑大商,大周兴实乃天命;二殿下殷洪,则是在老丞相商容府中被擒获,这虽说是孤的算计,不过此事尘埃落定也必是上天庇佑,商容之死乃是天意。 两位殿下被擒回朝歌后就被推出午门斩首,岂料天作大风,将两位殿下抓了去,过了几年孤方才知道,原来他二人是被阐教的广成子与赤精子救走,收为徒弟了。 说到广成子与赤精子这两位阐教“高人”,孤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本事,连个徒弟都教不好,所有宝物都给了自个儿徒弟,嘿,不仅没助孤夺天下,还成了我大周问鼎天下的阻碍,最后亲自出马清理门户。 不过此事也需分两说,一开始孤算到两位殿下的天命是助我大周,成我大周麾下大将。也不知这申公豹是何许人也,竟能篡改天命,摆了孤一道。 申公豹此人,绝无表面上那么简单。 两位殿下被擒不久,商容也随之进朝歌面君,走时遣散了家人奴仆,抱着死志。 商容虽辞官归隐,然其在朝堂威望尚在,殷破败、雷开二人也不敢阻拦他鸣钟击鼓请纣王升殿。 纣王驾临九间殿,虽恼怒商容倚老卖老,不知进退,然念及其在朝中威望,也不敢轻易斥责,耐着性子接过商容奏本。 奏本如是说:“具疏臣商容奏为朝廷失政,三纲尽绝,伦纪全无,社稷颠危,祸乱己生,隐忧百出事。臣闻:‘天子以道治国,以德治民,克勤克戒,毋敢怠荒。夙来致敬,以祀上帝。’故宗庙社稷,乃得磐石之安,金汤之固。昔日陛下初嗣大位,修行仁义,不违宁处,罔敢倦勤;敬礼诸侯,优恤大臣,忧民劳苦,惜民货财,智服四夷,威加遐迩,雨顺风调,万民乐业。真可轶尧驾舜,乃圣乃神,不是过也。不意陛下近时信任奸邪,不修政道,荒乱朝纲,大肆凶顽,近佞远贤,沉湎酒色,日事声歌。听谗臣设谋,而陷正宫,人道乖和;信妲己赐杀太子,而绝先王宗嗣。慈爱尽灭,忠臣遭其炮烙惨刑,君臣已乖,大义已无。陛下叁纲污,人道俱乖,罪符夏桀,有忝为君。自古无道之君,未有过此者!臣不避斧钺之诛,献逆耳之言。愿陛下速赐妲己自尽於宫闱,伸皇后太子屈死之冤;斩谗臣于藁街,谢忠臣义士惨刑酷死之苦。人民仰服,文武欢心,朝纲整饬,宫内肃静。陛下坐享太平,安康万载。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临启不胜惶悚待命之至!谨疏以闻。” 纣王看罢奏本,大怒,这分明就是指着他鼻子在骂,纣王作为一国之君怎会忍气吞声,当即将奏本撕了粉碎,下令道:“将这匹夫拿出午门,用金瓜击死!” 这商容也是刚烈,用不着其他人动手,自己就一头撞死在这九间殿上,自此一代贤相一命呜呼。 走马朝歌见纣王,九间殿上尽忠良。 骂君不怕身躯碎,叱主何愁剑下亡? 炮烙岂辞心似铁,忠言直谏意如钢。 今朝撞死金阶上,留得声名万古香。 适时有一大夫名赵启见纣王如此不义,大骂道:“无道昏君!绝首相,退忠良,诸侯失望;宠妲己,信谗佞,社稷摧颓。我且历数昏君的积恶,皇后遭枉酷死,自立妲己为正宫,追杀太子,使无踪迹;国无根本,不久邱墟。昏君昏君!你不义诛妻,不慈杀子,不道治国,不德杀大臣,不明亲邪佞,不正贪酒色,不智坏叁纲,不耻败五常。昏君!人伦道德,一字全无。枉为人君,空坐帝位,有辱成汤,死有馀愧!” 赵启这般作死,纣王自是成全了他,在那九间殿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将赵启脱去衣冠给炮烙了。 商容一死,孤既哀伤又欢喜,只能在这遥远的西岐,给商容敬上一杯送行酒。“老丞相,一路走好。” 没过几日,纣王就派使者来西岐下了一道圣诏,诏曰:“北海猖獗,大肆凶顽,生民涂炭,文武莫知所措,朕甚忧心。内无辅弼,外欠协和,特诏尔四大诸侯至朝,共襄国政,戡定祸乱。诏书到日,尔西伯侯姬昌速赴都城,以慰朕绻怀,毋得羁迟,致朕伫望。俟功成之日,进爵加封,广开茅土,谨钦来命,朕不食言,汝其钦哉。特诏。” 旨意上说的好听,是因为北海猖獗,所以召四大诸侯前去相助分忧,可孤知晓,这是纣王怕东伯侯姜恒楚得知女儿被杀,纠结其他诸侯反他,所以想来个先发制人,招四大诸侯进朝歌杀了,而且是宁杀错莫放过。 接到圣旨的第二日,父王便召集了满朝文武于端明殿议事,对上大夫散宜生曰:“孤此去,内事托放大夫,外事托于南宫、辛甲。”又吩咐大哥说:“昨日天使宣诏,我起一易课,此去多凶少吉,纵不致损身,该有七年之难。你在西岐,须是守法,不可改变国政,一循旧章,弟兄和睦,若臣相安。毋得任意见之私,便一身之好。凡有作为,惟老成是谋。西岐之民,无妻者,给与金银而娶;贫而愆期未嫁者,给与金银而嫁;孤寒无依者,当月给口粮,毋使欠缺。待孤七载之後,灾满自然荣归,你切不可差人来接我,此是嘱咐至言,不可有忘!” 大哥听父此言,跪而言曰:“父王既有七载之灾,子当代往,父王不可亲去。” 父王抚着大哥,言道:“我儿,君子见难,岂不知回避。天数已定,断不可逃,徙自多事。你等专心守父嘱诸言,即是大孝,何必乃尔?” 国事交代完毕,父王第二日方才启程前往朝歌,孤与家人大臣在十里亭饯别父王,且为父王送上一份礼物——一匹小白马。 “发儿,如此小马,走不快,不能扛,为父要是无用矣。”父王指着孤送的小马驹这般言道。 “父王,七年之后,它便是一匹识途老马。孩儿希望父王能骑着它,早日归来。”孤说完,就向父王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父王看了看孤,又看看了看大哥,眼眶湿润,不曾说什么就带着五十名随从去了朝歌。 第十六忆 九间殿诸臣奏本 在去往朝歌的路上,父王路过燕山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一百子“雷震子”,乃是一鬼妇所生,由天上神雷招魂还阳。 雷震子在坟冢中啼哭不止惊动了父王,父王见其中可怜,且算自己命中当有百子随即将雷震子收为义子。刚收义子没多久,雷震子就被路过的云中子收为徒弟,七年之后若不是有雷震子相助,父王也回不了西岐。 孤知道,小弟是云中子徒儿转世,为的就是能有一个正当且显赫的身份,参与日后大战,抢夺他们仙人口中所说的气运,渡过那所谓的杀劫。但孤还是挺羡慕小弟的,虽然与孤同是棋子,可至少能肉身成神,得个长生不老,而孤只能在抱憾中渡过一生。 纣王杀妻一事对四大诸侯严格封锁消息,也不知道父王是怎么想的,装作不知,还与其余三大诸侯饮宴。 就在宴席之间,发生了两件事。 南伯侯鄂崇禹向来是心直口快,嫉恶如仇,如今跟这多行不道的崇侯虎同桌吃饭,免不了对他横眉冷对,言语冒犯。 鄂崇禹对崇侯虎言道:“天下诸侯首领,是我等四人,闻贤伯过恶多端,全无大臣体面,剥民利己,专与费仲、尤浑往来。督工建造摘星楼,闻得你行似贪狼,心如饿虎,朝歌城内军民人等,不敢正视。千家切齿,万户衔冤。贤伯!常言道得好叁丁抽二;有钱者买闲在家,无钱者重役苦累。你受私爱财,苦杀万民,自专征伐,狐假虎威。祸由恶作,福自德生。从此改过,切不可为” 鄂崇禹的本意是好的,可说话太直,明摆着得罪人,而且还是跟他同等官阶的人。 崇侯虎极其不满,大叫道:“鄂崇禹你出言狂妄!我和你俱是一样大臣,你为何席前这等凌辱我?你有何能,敢当面以诬言污我!” 两方言辞激烈,父王自是从中调停,岂料顾上了崇侯虎,却漏了鄂崇禹。那厮骂别人行,别人骂他他却不能忍,拿起酒壶就朝着崇侯虎砸去,正打在崇侯虎脸上,浇了一身的酒。 “鄂崇禹,你欺人太甚!”哇丫丫丫,说话间崇侯虎就要跟鄂崇禹拼命。东伯侯姜恒楚见状,急忙架住崇侯虎。 “崇贤伯,大臣大打出手成何体统,夜深了,且回去睡下。”姜恒楚身为国丈,说话自是有份量的,崇侯虎只恶狠狠地瞪了鄂崇禹一眼,拂袖回房去了。 见崇侯虎走远,父王方才言道:“鄂贤伯,如此作为未免太过了些。” “过吗,这还是轻的,要是在我手下,非叫他身首异处。还给他脸了。” 姜恒楚言道:“罢罢罢,莫让一条恶犬搅了兴致。来啊,为我等重设一席。” “对,恶狗,一条恶狗。哈哈哈。”鄂崇禹大笑不已,分毫不知自己祸事将近。 就在三位诸侯饮宴甚欢时,一驿卒叹道:“千岁啊千岁,尔等今夜传杯欢会饮,只怕明日是鲜红染市曹,可怜啊,可怜。” 虽是轻叹,然夜深人静,三位诸侯听的清楚,父王急命人将那驿卒拿来厉声问道:“方才是你说我等明日要血染市曹吗?” “不是小的说的,不干小的事,都是那姚福与我说的。”驿卒未免祸事,将事推到了姚府福的身上,父王当即叫来姚福问道:“你且说来,我等为何就身首异处?若性口胡邹,吾等必将你一刀两断。。” 姚福见三侯威严,哪敢隐瞒,叹道:“是非只为多开口。三位千岁爷在上,这一件是机密事,小的是官家下人,因姜皇后屈死西宫,二殿下大风刮去,天子信妲己娘娘,暗传圣旨,宣四位大臣,明日早朝不分皂白,一概斩首市曹。今夜小人不忍,不觉说出此言。” 姜桓楚听罢,急忙问道:“姜娘娘何为屈死西宫?” 姚福也不迟疑,将自己所知之事悉数说了出来——姜皇后如何惨死;两位殿下又是怎样被大风刮走;纣王有为何动了杀众诸侯的心思。 姜恒楚听罢,晕眩不已,索性有父王扶住才免得瘫倒在地,痛哭道:“我的儿,你好生命苦,好生命苦啊。” 在姜伯侯的悲痛中,四大诸侯终是知道自己即将性命不保,但他们还不知道,这驿卒与那姚福俱是妖精所化。驿卒是媚儿,姚福是琵琶妹妹。 姜皇后虽然是狐狸大姐授意费仲设计害死的,可纣王杀四大诸侯之事,却不是出自狐狸大姐的本意,毕竟四大诸侯当中有孤的父王,就算狐狸大姐狠心,那媚儿也不会干那。 但是木已成舟,狐狸大姐也不能改变纣王想法,再者说这事搞不好还是好事,能来个险中求胜。 狐狸大姐赶忙命媚儿与琵琶妹妹化作驿卒与姚福,将纣王要杀四大诸侯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及早防备,狐狸大姐同时也做好吹纣王枕头风的准备,她有信心只要能拖延个一时半刻,纣王保准不会杀了父王。 至于怎么个险中求胜,那可就得详细说说了。若想推翻商纣,必得使大商刀兵四起,烽火连绵,而最好最快的方法是什么?那就是天下大诸侯举兵造反。 眼下纣王要杀四大诸侯,这不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吗?要知道,四大诸侯自己虽然是进了朝歌,可他们的嫡长子可都在本国呢,一旦听说自己父王被纣王杀了,那必定是举旗造反,讨伐无道啊。 到时候三大诸侯都举旗造反,独剩下父王一路,只需看他们与纣王鹬蚌相争,父王等到两方筋疲力尽之时出来捡个便宜就能坐拥这大好江山,岂不快哉。 咦?难不成父王也是算到这此中关窍,所以才愿意以身犯险的。 哦,至于琵琶妹妹所说,提议纣王杀四大诸侯是狐狸大姐的意思,那是出于冒险失败的考虑。万一诸侯们没有造反,或者说造反不成功,留着费仲、尤浑这两大奸臣,也好慢慢败坏这大商江山,反正这骂名也是“妲己”背负,狐狸大姐表示自己毫无压力。 第二日,四大诸侯觐见纣王,两本上奏。姜恒楚一本奏,其余三大诸侯合本奏。 姜恒楚奏曰:“臣镇东鲁,肃静边庭,奉法守公,自尽臣节,有何罪可知?陛下听谗宠色,不念元配,痛加惨刑,诛子灭伦,自绝宗嗣,信妖妃阴谋妒忌,听佞臣炮烙忠良。臣既受先王重恩,今睹天颜,不避斧钺,直言冒奏,实君负臣,微臣无负於君。望乞见怜,辨明冤枉,生者幸甚,死者幸甚。” 纣王大怒驾曰:“老逆贼命女弑君,忍心篡位,罪恶如山,今反饰词强辩,希图漏网;命武士拿出午门,碎醢其尸,以正国法。”武士听令当殿就将姜恒楚拿了,推出去午门,要将姜恒楚剁成肉泥。 父王见此,忙带着其余两大诸侯上奏:“具疏臣鄂崇禹、姬昌、侯虎等,奏为正国正法,退奸除佞,洗明沉冤,以匡不替,复立叁纲,内狐媚事;臣等闻圣王治天下,务勤实政,不事台榭陂池,亲贤远奸,不驰骛於游畋。不况湎於酒,不荒淫於色,惟敬修天命,所以六府叁事允治。以故尧舜不下阶,垂拱两天下太平,万民乐业。今陛下嗣承大统以来,未闻美政,日事怠荒;信谗远贤,沉湎酒色。姜后贤而有礼,并无失德,竟遭惨刑;妲己秽污宫中,反宠以重位,屈斩太师,有失司天之监。轻醢大臣,而废国家之股肱。造炮烙阻忠谏之口,杀幼子绝慈爱之心。臣等愿陛下贬费仲、尤浑,惟君子是亲;斩妲己整肃宫闱,庶几天心可回,天下可安。不然,臣等不知所终矣。臣等不避斧钺,冒死上言,恳乞天颜,纳臣直谏,速赐施行,天下幸甚!万民幸甚!臣不胜战栗待命之至,谨具疏以闻。” 纣王看罢,更为恼火,狂怒拍案:“将此等逆臣枭首回旨!”武士领命,将三大诸侯悉数拿下,推去午门。 这时候就能看出几位诸侯在朝中的人脉了。 时费尤二人出班奏曰:“臣启陛下,四臣有罪,触犯天颜,罪在不赦。然姜桓楚有弑君之恶,鄂崇禹有叱主之愆,姬昌利口侮君,崇侯虎随众诬谤。据臣之见,崇侯虎素怀忠直,出力报国,造摘星楼,沥胆披肝,起寿仙宫夙夜尽瘁,曾竭力公家,分毫无过。崇侯虎不过随声附和,实非本心;若不分皂白玉石俱焚,是有功而与无功同也,人心未必肯服。愿陛下赦侯虎毫末之生,以後将功赎今日之罪。” 瞧瞧这话说的,三言两语就将崇侯虎的罪过降到了“随声附和”,费仲尤浑果不愧是大奸臣。他俩素日里就与崇侯虎狼狈为奸,当年建造摘星楼时就没少跟崇侯虎一起从中贪污,崇侯虎若死了,他俩在朝中可就少了一分助力,所以这才出面相救。 “如此,便独赦崇侯虎,退朝。” 这还得了,崇侯虎这德行的都被赦免了,其余诸侯却要丧命,哪有这样的事。 武成王黄飞虎当即出班,紧随其后的有亚相比干、并微子、箕子、微子启、微子衍、伯夷、叔齐七人俱上表奏曰:“臣启陛下。大臣者,乃天子之股肱。姜桓楚威镇东鲁,数有战功,若言弑君,一无可证,安得加以极刑?况姬昌忠心不二,为国为民,实邦家之福臣。道合天地,德配阴阳,仁结诸侯,义施文武,礼治邦家,智服反叛,信达军民。纪纲肃静,政事严整,君仁臣忠,子孝父慈,兄友弟恭,若臣一心,不肆干戈,不行杀伐,行人让路,夜不闭户,道不拾遗,四方瞻仰,称为:‘西方圣人。’鄂崇禹身任一方重寄,日夜勤劳王家使一方无警,皆是有功社稷之臣,乞陛下一并怜而赦之,群臣不胜感激之至。” 纣王见八名股肱大臣出班求赦,也不好不从,但也不能说改就改,损了龙威,故而言道:“姬昌朕亦素闻忠良,但不该随声附和。本宜重处,孤看诸卿所奏赦免。但若他日归国有变,卿等不得辞其责矣。姜桓楚、鄂崇禹谋逆不赦,速正典刑。诸卿毋再渎奏。” 如此,四大诸侯就剩下父王以及崇侯虎。虽没达到狐狸大姐的全部算计,可也逼反了两大诸侯,倒也不错。 第十七忆 姜老头三四事 父王注定是要有“牢狱之灾”的,本来纣王听了众大臣的话已经同意放父王回西岐,费尤二人还在长亭相送,却不想父王多喝了几杯酒就将费尤二人何等下场,大商是何结局尽数说了出来。 父王也不是个贪杯的人啊,况且一项与费尤二人面和心不合,怎会如此不小心?真是叫人费解。 纣王得知此事勃然大怒:“这匹夫,朕赦其归国,非但不感恩,反而侮辱,可恶至极。”纣王当即命晁田将父王抓了回去,欲杀了父王。幸得亚相比干出面说情,才是给父王一个机会验证其演算之能。 父王算得卦是太庙明日午时起火,那火也烧的甚是离奇:纣王为堵悠悠之口,将太庙一应火烛,易燃物尽数撤走,可那天上竟是降下来一个火球,正好砸中太庙,天火熊熊,浩大太庙化为灰烬。 太庙起火一事,孤那时也算得,可每每探其源头,总是朦胧一片,想来又是哪个先祖,神仙在背后施手段助父王一把,以全仙人口中所谓的“天数”。 之后的事想必大家也知道,纣王不好再将父王问斩,将其囚禁在羑里城监视,软禁。孤则率先一步在羑里城等着父王,好再看父王一眼,毕竟一别就是七年,既然顺路怎么能不过来探望落难的父王。 见得父王虽然面容憔悴,身体倒还硬朗,押解人员也无甚责难,孤的心方才踏实,也不曾上前问安就走进人群,去了朝歌城外的宋家庄。 宋家庄,距离朝歌城三十五里,时庄主名叫宋异人,既是富人也是个善人,即便对已四十载不见的结义兄弟都还愿意倾尽所有去帮助,反而他的结义兄弟闯下大祸,一走了之,全然不顾是否会牵连到宋异人。 “咯吱,咯吱……” 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头,挑着满满一担做工差劲的笊篱,晃晃悠悠地走在去往宋家庄的路上。担子时不时的换个肩膀,想是走了很长的路。 “这老头真是奇怪,编这么些个笊篱做甚,就是用一辈子都用不完。” “许是人家拿到集市上卖的。” “卖?谁家不会编笊篱,我就编的比他好,谁要他的破东西。” “也是,一担子破东西,哈哈哈,真是个老糊涂。”路人这般哄笑着,老头听的清楚不悦之情已呈现在脸上,不过可能是不想跟年轻人一般见识,怒火没有发作,只是加快了前去的脚步。 这一切孤都看在眼里,随着老人孤来到了他家门口。 老人家还没进门,门里当即迎出一老妇人,皱着眉头看了老头一眼刚想问些什么,那老头忽然就撩了担子,冲着老妇嚷嚷道:“你个恶妇,非叫我卖什么笊篱,这来回七十里,没一人买的,我这把老骨头都散架了。” “有个营生有什么不对,难道就一辈子让宋大哥养着,他只是你的义兄,不是你爸。全靠着他,你亏心不亏心。你心安理得,我还要脸呢。”老妇人毫不示弱,从她话语中便能听出事情大概。 这老头老了,无儿无女所以来投奔他义兄,一应吃食住宅皆是他义兄的,就连这个六十八的黄花大闺女也是老头的义兄给说的亲,老妇看不惯老头终日游手好闲,只知伸手向义兄要钱,所以让他编制些笊篱去卖,没成想笊篱一个都卖不出去,所以才发生了上述一幕。 “走走走,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家去。”一位长者走过,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孤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没过几日,这家人又吵嚷起来。 老头把原本装白面的箩筐扔在地上,骂道:“都是你这贱人多事,卖什么的什么面,一整筐白面就卖了一文钱。” “一文钱,怎么就卖了一文钱,都赊出去了?” “哪有的赊,快马溜缰,绳子绊住了脚,把两筐面泼了一地,大风刮过来,都没了,没了!都是你这贱人,不然哪有这事。” 老妇人一听事情缘由,狠啐老头道:“你自己没用反过来怨我?你就是个饭桶,蛀虫,只知道吃的猪!” “你个贱人,竟敢啐你丈夫,反了天了!”老头脾气大,一巴掌就打在老妇人脸上。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老妇人也不是善茬,当即便与老头揪扭在一起,这乱糟糟的场面吓的孤连忙找地方躲。可怕,太可怕。 长者闻讯携妇赶来劝说,老两口方才停下闹剧。后来这老头帮长者去看店去,也不知道是他命不好,还是老天在耍他,久旱不雨的朝歌那天竟下了好大的雨,一整天都没个生意,反倒是店里的肉没人吃都臭了,折了不少的本钱。 不过这事孤不曾亲眼见到,这下雨天的,孤可不去外头淋雨。正搂着媚儿品着美酒,优哉游哉地享受呢。 “媚儿,给狐狸大姐传个信,让纣王颁旨,禁止屠沽。理由嘛,就说天下动荡,天灾频频,不杀生以祈福。” “夫君,你这是又算到什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整个人罢了。都说事不过三,我看他第四次是什么反应。”孤言道:“来,媚儿喝下这一杯我们就睡了。” “讨厌夫君,你比我更像妖。”媚儿将酒一饮而尽,扑进孤的怀里。 “咩咩咩……”“哞哞……”“吼吼吼……”过了几日,那老头赶着一群羊、牛、猪要进朝歌城贩卖。 “那老头,站住!”看门人喝住老头。 “军爷,您要买牛羊还是猪?都是活的,不臭。”老头笑呵呵的,以为有生意上门。 “违禁犯法,拿了!”看门人一招呼,就有一大群士兵要来抓老头。这老头也是老滑头,见机不妙拔腿就跑,一群牲口都到了官兵手里。 老头也不管那些,只慌慌张张地跑回宋家庄找长者。 长者问道:“贤弟,发生何事,你这般慌张?”老头当即将失了牲口一事说了一遍,抱歉道:“老兄,我愧对你,愧对你啊。”说完就拿起长者刚煮好的酒豪饮起来,以消心头烦愁。 “姜子牙啊,姜子牙,你比我算到的还要不堪。好吃懒做,欺软怕硬,推卸责任,暴躁易怒。仆佣就是仆佣,不足挂齿。”看了姜子牙的表现,孤当时是这般评价的,如今想来真真是可笑至极。这哪里是不足挂齿,简直是人生大敌:父因其而死,爱因其而亡,权因其而失,心因其而冷。 第十八忆 劝阻实为推一把,有愧媚儿第一事 “黄妹妹,出来吧。”孤言道。 “咯咯咯,”黄妹妹从藏身处走出,笑道:“你说你们难得团聚,不好好恩爱,怎么来看这糟老头子?” “小妹,你不能学大姐。”媚儿有些恼怒,黄妹妹明显就是想学狐狸大姐,真是无语,确确实实的妖孽。 “不学,不学,不学不就好了嘛。”黄妹妹见媚儿生气,忙说不学狐狸大姐听墙根。 “小妹,你怎么藏那么好,我都没发现。” “咯咯,”黄妹妹捂嘴笑道:“你眼里除了‘夫君’还有谁。哎哎哎,别生气,我不说了,不说了。” 两女就这般嘻闹着回了轩辕坟。 “黄妹妹,需要我赠你一卦吗?” “哦,你倒是说说看。”黄妹妹眨巴着眼睛看着孤。 “别找人算命,特别是那个糟老头子。” “啊,那老头还会算命。”黄妹妹言道:“为什么不能找他算命?” “他能看破你的变化,会吃亏的。” “咯咯咯,就这样一个糟老头,还能看破我的变化,我偏就不信了。”黄妹妹显然看不上姜子牙。 “小妹,夫君说的话向来是准的,以后看到这老头躲着点就是,或者去穿一身人的皮囊,遮掩下妖气。” “我……”黄妹妹想反驳些什么,可看到媚儿那认真的表情,只好违心道:“听你的二姐。来,喝酒。”说完黄妹妹笑嘻嘻地递给媚儿一杯酒。 黄妹妹啊,黄妹妹,你说你怎么就不听孤的劝告,非要去招惹姜子牙。 姜子牙做生意次次都亏本,到了后来竟然在朝歌南门闹市开起了命馆,铺子外贴有一副对联左边是“只言玄妙一团理”右边是“不说寻常半句虚”。里边又有一对联云:“一张铁嘴,识破人间凶与吉;两只怪眼,善观世上败和兴。”上席又一副云:“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其中姜子牙对上席对联的解释甚是可笑。“袖里乾坤大”乃知过去未来,包罗万象;“”壶中日月长”有长生不死之术。他姜子牙不过一区区凡人,安敢说什么长生不老。 老神棍,就知道忽悠人。 姜子牙命馆一连开了四个月都没有生意,竟然找了两个托。 第一个托名叫“刘乾”,乃朝歌一破落户,长相凶恶,好勇斗狠,不过极其贪财。一听姜子牙许下五钱银子的好处,就答应了陪姜子牙演一出戏。 什么“一直往南走,柳阴一老叟。青蚨一百二十文,四个点心、两碗酒。”完全是胡扯,分明就是“出门走百步,柳下睡一觉。激动回命馆,大赞老神仙。” 第二个托名叫“刘坤”,是刘乾的亲弟弟,有这等不需出什么力就能赚钱的活计,刘乾当然不会忘了自家兄弟,不然凭他刘乾一个小民,哪敢拖拽官兵强叫其算命。 至于姜子牙所说的“卦逢于艮,钱粮不必问。等候你多时,一百零三锭”也是瞎掰,应该是“工钱不必问,归来自给你,到时定记喊,给你十钱银。” 老而不死是为贼,姜子牙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贼精贼精的,用这种下作招数,真是给我算命界丢人。 可惜啊,世人都是这么愚昧无知,只两个人说好,就引的一大群人来算命。一课五钱,没过几天姜子牙就赚回了折了的本钱。 “夫君,你怎么不去拆穿他?”媚儿对姜子牙没半分好感,看姜子牙这般得意,很不满。 “拆穿,怎么拆穿?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算的是极准的,没人会相信我的话。”孤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跟姜子牙在算数上一较高下,那样会暴露孤的行踪,而且姜子牙也不配。 半年之后,姜子牙名声越来越大,黄妹妹去看狐狸大姐,从皇宫出来刚好就能看见门口排着长队的,姜子牙的命馆。 黄妹妹想起孤说的话,冷哼一声:“看你能把我怎样。”摇身一变超做一位身穿重孝的妇人,娇滴滴道:“麻烦让让,让妾身先算一卦。”排队的命客见是披麻戴孝的妇人,深怕沾了晦气都躲了开来,让黄妹妹先算。 姜子牙不相面,看手相。黄妹妹艺高人胆大,伸出手却不想姜子牙一把将黄妹妹的寸关尺脉门揝住,封住了黄妹妹的法力。 黄妹妹急忙道:“小妇新孀,先生不相不问,只抓着我手,这是何说?” 命客一看,确实如此:“姜子牙,你这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还这般好色。” “就是,就是。” 听到命客的话,看到黄妹妹那张得意的脸,姜子牙疾呼道:“她是妖精,孽畜看我今日诛你。”说着就拿起旁边一个砚台,砸了黄妹妹一个脑袋开花。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命馆顿时乱作一团,时有比干经过,一问事情原是这般,也不知该如何裁决,只好先拿了姜子牙,前去面见纣王。 皇宫发生了何事孤未亲眼看见,算得的结果是:黄妹妹为了跟孤较劲,偏偏要跟姜子牙斗法,结果被姜子牙用三昧真火当着纣王的面烧回了琵琶原形。 索性狐狸大姐当时在场,求纣王将琵琶续上弦供她弹奏,才保得黄妹妹一命。至于说弹琵琶,狐狸大姐哪会这手,黄妹妹续上弦后就一直被供在摘星楼,五年都不曾有人动过。 姜子牙因为诛妖有功,且能掐会算,所以纣王封他做了个司天监。 “妹妹,你来看我,回巢穴去便罢了,算甚么命。姜子牙,我誓杀你!” 此事,孤是有愧媚儿的。姜子牙此人留不得,孤必要使个手段杀了他,而惹怒狐狸大姐便是个绝妙好计。 孤知道黄妹妹心高气傲,越是不让她做,她就越去做,只要苦口婆心的劝说一番,保管她去戏弄姜子牙。 黄妹妹被姜子牙打回原形,凭着三姐妹的交情狐狸大姐势必要杀姜子牙而后快,漫天仙圣也没理由阻止狐狸大姐报仇,再者狐狸大姐是受了女娲旨意,杀了姜子牙完全牵扯不到孤身上。 不过媚儿你放心,孤知道你们姐妹情深,黄妹妹不仅不会死,反而会因祸得福,法力大进。 虿盆乃是一坑,宽二十四丈,深五丈,内里放着几万毒蛇,将人推下去,当即万蛇噬咬,死无葬生之地。也只有狐狸大姐才能想出这个酷刑来,妖孽果然是妖孽。 明面上虿盆是为了惩罚奸邪,实际上则是为了给黄妹妹提供人类精血,助她早日恢复。 除了虿盆这个血祭祭坛外,狐狸大姐还让纣王建造了酒池肉林,让宫人相互比武,胜者奖励酒池肉林享受,败者则推进虿盆。 纣王尽数答应,对他来说这没什么,他从来就没把奴才当人看过。 第十九忆 接连失算,好好好 摘星楼,狐狸大姐与纣王正在此饮宴。 “陛下,妾身有一图画要献于陛下。”狐狸大姐随即将鹿台之画呈上给纣王,这一幅当然不是孤手绘的那一幅,那是孤送给媚儿的。即便狐狸大姐是媚儿姐姐,媚儿也不会将它转赠,这幅鹿台画是狐狸大姐凭着自己记忆画出来的。这等美丽的高台她看一遍就牢记在了心中。 纣王看罢曰:“此画既非翎毛,亦非走兽,也非山景,更非人物,爱妃给朕看是何意?” “此乃鹿台,高四丈九尺,殿阁巍峨,栏杆玛瑙砌,明珠妆成栋梁,夜现光华,照耀瑞彩。陛下万圣至尊,富有四海,非此台不可配也。到时陛下早晚宴于台上,自有仙人、仙女下降。陛下得与真仙遨游,必当延年益寿,禄算无穷,陛下与臣妾,永享人间富贵。” “妙哉,妙哉!”自古帝王谁不想万岁万岁万万岁。纣王大赞道:“只是此台工程浩大,该命何人督造?” “姜子牙法术高深,且善算数,妾身以为督造此台非他不可。” “准,”纣王命左右:“宣姜子牙觐见。” “陛下英明。”狐狸大姐很是满意。 姜子牙要是接了圣旨督造鹿台,那他就是助纣为虐,日后的名声也就好不到哪去,就没脸说什么为国为民。他要是抗旨不从,就更合狐狸大姐心意。但凡抗旨者,杀无赦,凭姜子牙那点道行必死无疑。 鲜有人知道,在姜子牙进宫之前他去了一趟比干府邸,还给了比干一个锦囊。更没多少人知道,锦囊的纸条上写了些什么。但是孤算到了,算的一清二楚。 姜子牙算到自己进宫凶多吉少,为报比干当日举荐之恩,他赠了比干一句“一碗符水喝下,保一时平安。若闻贩妇言能活,寿终正寝活长久;但听贩妇说不活,即时倒地即时薨。” 摘星楼上,姜子牙看罢鹿台图样回禀道:“陛下,此台高四丈九尺,造琼楼玉宇,碧槛雕栏,工程浩大,非三十五年不得完工。” 纣王一听,失望地跟狐狸大姐说:“爱妃,三十五年之后我等俱老矣,彼时便是造出鹿台也无甚用。也罢,也罢。” 狐狸大姐言道:“姜子牙乃方外术士,总以一派诬言,哪需三十五年之久。狂悖欺主,罪当炮烙。” 纣王曰:“爱妃之言是也。”传承奉官:“可与朕拿姜尚炮烙,以正国法。” 姜子牙冒死劝诫道:“臣启陛下,鹿台之工,劳民伤财,愿陛下息此念愿,切不可为。今四方刀兵乱起,水旱频仍,府库空虚,民生日促。陛下不留心邦本,与百姓养和平之福,日荒淫於酒色,远贤近佞,荒乱国政,杀害忠良。民怨天愁,累示警报,陛下全不修省;今又听狐媚之言,妄兴土木,陷害万民,臣不知陛下之所终矣。” “臣受陛下知遇之恩,不得不披肝沥胆,冒死上陈。如不听臣言,又现昔日造琼宫之故事耳。可怜社稷生民,不久为他人之所有,宗庙为他人所占,臣何忍坐亲而不言?”姜子牙说的激情昂扬,铿锵有力。孤怎会不晓得,他不过是想临死前博个忠名罢了。 纣王闻言大怒:“匹夫,焉敢侮谤天子!”令两边承奉官:“替朕拿下,醢尸齑粉!” “喏!”左右方欲动作,怎料姜子牙见机不妙,立即撒丫子跑了,全没半分大夫仪态,惹的纣王大笑不已。孤也对姜子牙多添一份轻视之心,如此大费周章除个小人,是不是杀鸡用牛刀了。 “噗通!”姜子牙在皇宫乱跑,被承奉官逼的走投无路,只得从九龙桥上跳下激起一人高的浪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承奉官怕不好向纣王交代,赶忙命人打捞姜子牙。 在承奉官打捞的过程中,上大夫杨任刚好经过,问清缘由当即去了摘星楼找纣王理论,结果被纣王残忍地挖了双目。杨任之后被清虚道德真君派遣黄巾力士救下,收为门徒,在孤伐纣时来姜子牙帐下做了一员大将。 具体细节孤不甚清楚,孤当时没空去掐算,只因姜子牙的命运变了。 孤本来算到的结果是:狐狸大姐强逼姜子牙造鹿台,姜子牙不从最后溺水而亡。可事实上姜子牙竟会水遁之术,给活了下来,而且还有空回家写下休书,休了马氏。 “不可能!不可能!”当时孤不相信,孤竟然也会有失算的一天,自孤北海一行后就从未算错过。那次确实是个沉重的打击。不过也多亏那一次,让孤明白了一个道理,未曾尘埃落定就不要掉以轻心,尤其是跟这些修道的。 “没完,还没完。”孤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孤始终相信,躲过一次杀身之祸不过是姜子牙的运气罢了,孤不信他能躲过第二次杀身之祸。 姜子牙抗旨逃离,建造鹿台的事就到了崇侯虎手中,而在崇侯虎还没接到圣旨之前,朝歌百姓之间就已传出“纣王建造鹿台,抽调劳役”的消息,一时间朝歌没钱买劳力的百姓惶恐不已,纷纷锁上大门,奔逃出城,投往西岐。他们可是知道给纣王当劳役,那是十死无生,当年建造摘星楼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姜子牙,你不是自诩救民救国吗?我看有这些逃民拖累,还怎么逃出五关。”是的,纣王要建造鹿台这个消息,是孤传出去的,只需要花些钱就可以了。 事实证明孤又算错了。 在临潼关的时候,逃民与姜子牙相遇了。见到逃民凄苦非常,姜子牙于心不忍,打包票说会带他们出城,而后就去找临潼关守将张凤讨个人情。 “卑职此来,不为别事。单为众民苦切,天子不明,听妲己之言,广施土木之工,兴造鹿台,命崇侯虎督工。岂意彼掐虐万民,贪图贿赂,不惜民力。” “我途经贵治,偶见许多百姓,携男拽女,扶老携幼,悲号苦楚,甚是伤情。如若执回,又惧炮烙虿盆,惨刑恶法,残缺肢体,骨粉魂消。可怜民死无故,怨魂负屈!今尚观之,心实可怜!笔不辞愧面,奉谒台颜。恳求赐众民出关,黎庶从死而之生,将军真天高海阔之恩,实上天好生之德。” 姜子牙将姿态放的极低,可那张凤根本不理会他,还骂姜子牙:“汝乃江湖之士,一旦富贵,不思报本于君恩,反以巧言惑我!逃民不忠,若听汝言,宜陷我于不义;我受命执掌关隘,自宜尽臣子之节。逃民玩法不守国规,宜当拿解於朝歌。自思只是不放过此关,彼自然回国,我已自存一线之生路矣。若论国法,连汝并解回朝,以正国典;奈吾初会,暂且姑免。” “左右,将姜子牙叉将出去。” 本该是姜子牙被轰出去之后,为全脸面拼尽全力杀开了临潼关,放走了逃民自己则是力竭而死。可事实上是:姜子牙在地上抓一把尘土,往空中忆撒,尘土随风而去,姜子牙顺势带着逃民飞上了高空,不过须臾就飞过五关,到了汜水关外的金鸡岭,而后告别逃民隐居蟠溪。 “好,好,好。”孤连叫三个好字,只有这等人才可当我大周丞相。必死之局都能生,岂有不灭商纣之理? 那次之后孤对姜子牙,有了全新的认识。 “演算一道,我还需钻研。” 第二十忆 狐狸大姐爱大哥,一个是春一个是冬 媚儿曾不止一次的问孤“夫君,你既然布局许久,又为何不亲眼看看伯邑考的结局?”孤当时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道:“既已胸有成竹,又何必多此一举?” 孤那时候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犹豫,等到大哥身死的消息传到西岐之后,孤在泪水中才明白,孤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害怕,不舍——害怕见到被剁成肉泥的伯邑考,害怕见到食子之肉的父王,害怕面对自己黝黑的心肠;不舍慈爱大哥,不舍爱子父王。 清晨醒来,孤就带着猴儿来到大哥门前。 “二弟,这么早就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大哥对孤一早便来,感觉很诧异。 “发此来,只为求大哥一事。” 听孤正色言语,大哥豁然转醒,一扫清晨慵懒,问道:“且说来。” “咚”孤笔直地向大哥跪下,不说话,只是向大哥叩头,连叩了三次。 “二弟,你先起来。到底什么事,你说就是了,只要不犯法,为兄都可以帮你摆平。不必行此大礼。”大哥说着话就要将孤扶起。 “不,大哥,我所请之事有违父命,有违孝道,非行此大礼不可。”孤执意不肯起身,大哥也拿孤无法,叹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想去朝歌接父王回家。”说完孤将头埋在地上,不再抬起。猴儿也是有样学样,跪下来,头埋在地上。 过了许久,孤才听到大哥说:“二弟,我不如你甚矣,请受为兄三拜。”说完,大哥向孤跪下,拜了三拜。自古子跪父有之,弟跪兄亦有之,却从不曾听闻“兄跪弟”。 “我为家中嫡长,一不能定国安邦,二不能救父脱囚,三不敢朝歌面君,无用至极。如今二弟所请,更叫为兄汗颜。” “七年已满,是该接父王回家,不过不是你去,而是我去。”大哥顺势将孤扶起,猴儿见孤起身,一蹦就起来了。 “大哥,西岐不能离开你。” “不,西岐不能少的是父王,父王乃我西岐之魂,断不能有事。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大哥说话决绝,不容孤反驳半分。七年暂代伯侯,显然已养出了些许霸气。 “大哥若去,还请带上我西岐三宝。”说这句的话时候,孤哭了。孤当时心想:“怎么假哭也能流这么多眼泪?这一出戏还真难演。” 大哥望着孤身后的猴儿,握着孤的手虽只说了个“嗯”字,可眼角却已现泪珠。大哥一直以为猴儿对孤十分重要,孤当他是亲人。他又哪里知道,孤之所以对猴儿如同弟弟,只是因为他还没到实现价值的时候。 “猴儿,此乃世间最恶的恶人,看到他,杀了他。杀!”孤时常指着纣王的画像,这般跟猴儿说。每次说完猴儿都会立刻扑将出去,将画像撕的粉碎,以致后来不用孤说什么,但凡看到纣王画像,猴儿便会主动攻击,异常凶猛。 七间殿上,一听大哥要去朝歌接父王回家,上大夫散宜生当即反对道:“臣启公子:主公临别之言,‘七年之厄已满,灾完难足,自然归国。’不得造次,有违主公临别之言。如公子于心不安,可差一士卒前去问安,亦不失为子之道。何必自驰鞍马,身临险地哉。” 大哥叹曰:“七年,你且算算如今是第几个年头了?父王有难,七载禁于异乡,举目无亲。为人子者,于心何忍?所谓立国立家,徒为虚设,要我等九十九子何用!我自带三宝,往朝歌进贡,以赎父罪。” “尔等不得有异议,且散了吧。”大哥不再理会众大人,只回后宫与祖母以及母后交代事情。 作为家中次子,大哥不在,家中事务大哥自然交托给孤,大哥临行前还嘱咐孤说:“二弟好生照顾家里,亦不可改西岐规矩,我此去朝歌,多则三月,少则二月,即便回程” “大哥慢走。”孤在十里长亭送别大哥,直至看不见他的背影才离去。大哥这条家乡的路你可要慢慢走,因为它是一条黄泉路。 之后事情的发展倒是没出乎孤的意料:大哥到了西岐不去拜会费尤二人,而是径直去了比干府,求比干将其引荐给纣王,比干见大哥一片孝心也不好拒绝大哥,次日便将大哥带到纣王面前。 “姬伯邑考叩见陛下。犯臣姬昌罪犯忤君,赦宥免死,暂居羑里。臣等举室感陛下天高海阔之洪恩,仰地厚山高之大德。今臣等不揣愚陋,昧死上陈,请代父罪。倘荷仁慈,赐以再生,得赦归国,使臣母子等骨肉重完;臣等万载瞻仰陛下好生之德出于意外也。” 适时狐狸大姐正在纣王身侧,见得大哥丰姿都雅,目秀眉清,唇红齿白,言语温柔,面如满月,一表非俗,其风袅袅情动人。竟然对大哥一见钟情,实令孤哭笑不得。 孤一早就告诫过狐狸大姐,不要喜欢上大哥,那样她会碰壁的,直接给大哥安一个意图弑君的罪名杀了就是了,反正孤都已经准备好了。可狐狸大姐偏偏就不听,最后还不是因爱生恨,害大哥死的凄惨。 许是狐狸大姐听孤说过,大哥琴艺高超,不问西岐三宝,只先叫大哥抚琴一曲,以辨传闻真假。本来大哥因为父王蒙难,说什么也不去弹琴的,但是纣王发话,他也不能抗旨,毕竟大哥还指望着纣王放了父王呢。 “此曲祗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真不负爱妃所,邑考此曲可称尽善尽美。”纣王如此评价大哥。要说纣王治国那是昏庸非常,可要说这享乐听曲那可是行家里手,大哥能得纣王如此夸赞,想那一曲该是何等美妙。可惜孤无缘闻听。 为了能拿下大哥,狐狸大姐想出一个主意——拜大哥为师,学习琴艺,如此朝夕相处,再凭借着媚术,必能收了大哥。到时候狐狸大姐将大哥幽禁在宫中日日享用,孤则安安心心的在西岐继承王位。两全其美。 “伯邑考为父赎罪实是仁孝,陛下当赦西伯父子归国。但邑考琴为天下绝调,今赦之归国,朝歌竟然绝响,深为可惜。妾有一法,可全二事。” “爱妃快快道来。” “陛下可留邑考在此传妾琴技,俟妾学精熟,早晚侍陛下左右,以助皇上清暇之乐。一则西伯感陛下赦宥之恩;二则朝歌不致绝瑶琴之乐,庶几可以两全。” “妙哉,妙哉。”纣王大呼狐狸大姐聪明,却不知若非大哥乃是正人君子,他就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而且还是他自己亲手戴上的。 第二十一忆 纣王以乐断案,大哥邑考成肉泥 纣王旨意大哥自然不敢违抗,只得乖乖成为狐狸大姐的老师。狐狸大姐不是人,只想着跟大哥鸳鸯戏水,全然没半分羞耻心。整了个宴席将纣王灌醉,扶去休息。而后便急招来大哥私会,当然了名义上是学琴。 两边宫人取琴二张,上一张是妲己,下一张是大哥传琴。 大哥躬身道曰:“犯臣子启娘娘,此琴有内外五形,六律五音。吟、操、勾、剔。左手龙睛,右手凤目,按宫、商、角、征、羽。又有八法,乃抹、挑、勾、剔、撇、托、摘、打。有六忌,七不弹。” 狐狸大姐一开始还有点兴致,问道:“何为六忌?” 大哥答曰:“闻哀,恸泣,专心事,忿怒情怀,戒欲、惊。” 狐狸大姐又问:“何为七不弹?” 大哥再答曰:“疾风骤雨,大悲大哀,衣冠不正,酒醉性狂,无香近亵,不知音近俗,不洁近秽。遇此皆不弹。此琴乃太古遗音,乐而近雅,与诸乐大不相同,其中有八十一大调,五十一小调,三十六等音。”大哥说完,随即将琴拨动,其音嘹亮,妙不可言。 大哥是个好老师,尤其是在传琴方面,奈何狐狸大姐不是个好学生,听大哥这般絮絮叨叨的,着实没了耐心,可为了不叫大哥看轻,也只好安排宴席上来,想着将大哥灌醉,让他来个酒后乱性,如此岂不妙哉。 狐狸大姐是用心良苦,可是大哥却并不卖她的面子。在学琴的时候还吃吃喝喝,这简直就是对琴的亵渎,大哥一生爱琴成痴,哪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尤其狐狸大姐还要大哥陪宴,这断然不可。 狐狸大姐无法只得命宫人:“且将酒宴撤下。”而后与大哥说:“邑考坚执不饮,本宫也不勉强,还依旧用心传琴。”大哥领旨,依旧抚琴,照前勾拨多时。 狐狸大姐心头着急,哪有心思在琴上,急中生智言道:“我居于上,你在于下,所隔疏远,按弦多有错乱,甚是不便,焉能一时得熟。我有一法,可以两便又相近,可以按纳,有何不可。” 大哥说道:“久抚自精,娘娘不必性急。” “不是这等说。今夜不熟,明日主上问我,我将何言相对?深为不便。可将你移于上坐,我坐你怀内,你拿着我双手拨此弦,不用一刻即熟,何劳多延日月哉。” 此话一出,大哥瞬即吓的脸色煞白。老师拿着弟子的手教授琴艺自无不可,可是狐狸大姐贵为皇后,大哥不过是一犯臣之子,若是被旁人看见了,不仅是他性命不保,就连父王也会受到株连。 大哥深吸一口气,起身奏道:“娘娘之言,使臣万载竟为狗彘之人!史官载在典章,以娘娘为何如后!娘娘乃万姓之国母,受天下诸侯之贡贺,享椒房至尊之实,掌六宫金阙之权;今为传琴一事,亵尊一至于此,深属儿戏,成何体统!使此事一闻于外,虽娘娘冰清玉洁,而天下万世又何信哉。娘娘请无性急,使傍观若有辱于至尊也。” 狐狸大姐脸被大哥气的通红,厉声道:“走,给本宫滚回你的驿馆去。” 大哥躬身一礼,带着自己的爱琴回了驿馆。 “好你个伯邑考,本来还想留你在宫中伺候,不想你非要找死,那可就怪不得我心狠了。” 翌日,狐狸大姐就将今夜学琴一事禀报给了纣王,不过所禀内容却是与事实相去甚远。“陛下,妾身本看伯邑考大才,心生敬佩拜其为师,岂料他昨日根本无心传琴,更对妾身欲行不轨,将言调戏,还望陛下为妾身做主。”狐狸大姐哭哭啼啼的,模样甚是可怜,孤之演技比之她来真是相去甚远。 纣王一听自家爱妃被调戏,自是不能忍受,当即宣大哥进宫,拍案道:“伯邑考,尔昨夜传琴为何不尽心竭力,难不成是敷衍朕吗?”纣王只说大哥不尽心,没说大哥调戏狐狸大姐,想来他也知道戴绿帽是不好的,丑事是不能宣扬的。 大哥忙道:“学琴之事,要在心坚意诚,方能精熟。” 狐狸大姐在旁言道:“琴中之法无他,若仔细分明,讲的斟酌,岂有不精熟之理。只你传习不明,讲论胡涂,如何得臻其音律之妙。” 纣王听两人争辩,一时也分辨不出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所以命大哥:“伯邑考,你且再抚一曲与朕亲听,看是如何。”大哥受命,膝地而坐,抚弄瑶琴。“点忠心达上苍,祝君寿算永无疆。风和雨顺当今福,一统山河国祚长” 也不知是纣王睿智一早就知道谁说的真假,还是因为大哥的琴技实在过于高超,听罢大哥一曲,纣王竟没了怒火,面色变得平和了许多。 狐狸大姐毕竟是纣王的枕边人,一看纣王脸色就知道纣王不会降罪给大哥,随即言道:“陛下还未曾听过白猿唱曲吧,且叫人将白猿带上,也好一辨真伪。” “善。”纣王刚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大哥,用白猿来打个岔倒是件不错的选择。 猴儿出得红笼,轻敲着檀板,婉转歌喉,音若笙簧,满楼嘹亮。高一声如凤鸣之音,低一声似鸾啼之美,愁人听而舒眉,欢人听而抚掌,泣人听而止泪,明人听而如痴。 纣王听之,颠倒情怀。狐狸大姐听之,芳心如醉。宫人听之,为世上之罕有。除了狐狸大姐,没人注意到猴儿的眼神一直关注着纣王。 正在大家都如痴如醉的时候,猴儿忽然将檀板掷于地下,隔九龙侍席上,一撺劈面来抓纣王。 纣王霍然起身,只一拳就将猴儿击毙,猴儿身体重重地砸到地上成了一具娇小的尸体,如此猴儿也终是完成了他的使命。在看见猴儿尸体的那一刻,孤接连哭了三天,直哭到没有眼泪,即便在父王去世孤也没哭的这么伤心。 纣王大怒:“伯邑考,你竟敢御兽行刺!” “陛下,冤枉啊,”大哥喊冤道:“白猿虽然神异,却也不过是山间畜生,见陛下桌案上的瓜果免不了骚动,实与臣无干啊陛下。”大哥也是聪慧,将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陛下,伯邑考分明是巧言狡辩,若不是陛下洪福齐天,妾身可就要失去陛下了。”狐狸大姐边说,边用帕子擦拭着泪水。 “伯邑考,你且在弹一曲,朕今日要来个以乐断案。” “喏。” 明君作兮布德行仁,未闻忍心兮重敛烦刑。炮烙炽兮筋骨粉,虿盆惨兮肺腑惊,万姓精血竟入酒海,四方膏尽悬肉林。机杼抽空兮,鹿台才满,犁锄折兮巨桥粟盈。我愿明君兮,去谗逐淫;振刷纲纪兮天下太平! 方到这一段,狐狸大姐便拍案而起:“大胆匹夫!敢于琴中暗寓谤毁之言,辱君骂主,情殊可恨!真是刁恶之徒,罪不容诛!” 其实狐狸大姐根本不懂音律,且大哥用的隐晦连纣王都听不出来。狐狸大姐之所以能说出来,乃是孤算到而后告诉她的。 纣王听完狐狸大姐的解说,当即大怒,喝左右来拿大哥。 大哥边弹边说:“臣还有结句一段,试抚于陛下听完。” “愿王远色兮再正纲常,天下太平兮速废娘娘。妖气灭兮诸侯悦服,却淫邪兮社稷宁康。陷邑考兮不怕万死,绝妲己兮史氏传扬!” 大哥作歌完毕,回首将琴隔侍席向狐狸大姐打来,只打得盘碟纷飞。狐狸大姐佯装狼狈躲避,跌倒在地。 纣王大怒曰:“好匹夫!猿猴行刺,被你巧言说过;你将琴击皇后,分明弒逆,罪不容诛!”喝左右侍驾:“将伯邑考拿下摘星楼,送入虿盆!” 狐狸大姐起身奏曰:“陛下且将邑考拿下楼去,妾身自有处治。”纣王听狐狸大姐之言,把邑考拿下楼。 狐狸大姐命左右取钉四根,将大哥手足钉住剁碎,大哥疼的大叫,骂不绝口:“贱人!你将成汤锦绣江山化为乌有。我死不足惜,忠名常在,孝节永存。贱人!我生不能啖汝之肉,死后定为厉鬼食汝之魂!” “醢尸!”随着狐狸大姐一声令下,大哥最终被左右剁成肉馅,包肉饼的肉馅。 “大哥,弟在家遥祭,一路好走。且放心,家中老小弟会照顾周全,西歧百姓皆我子民,弟理当照料。” 鬼故事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相信,坚信。 五年级的时候,有一篇课文讲的是钟馗捉鬼,当时老师问我们“同学们,你们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不信。” 只有一个声音说“有,我见过。”说这话的人是我,我是举起手,蹦跳起来说的。 “哈哈哈……”我的举动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说我是傻子。 “有,有鬼,我见过的。”我很委屈,我真的见过鬼,就在我们村的烂窑厂。 为了让我们停止喧闹,老师说:“既然你见过,那就给我们讲讲。” 那是我五六岁时候的事情了。村里孩子闲来无事免不了去地里摘点东西来吃,嗯,别人家地里的,我们叫做“偷”。 玉米烤着吃的滋味就很不错。眼看着玉米长高,邻家哥哥们带着我沿着田间小路去摘玉米。 外面看着挺饱满的玉米,扒开来一看都是白白的,嫩嫩的,完全不适合烤着吃。 小孩子嘛,没的吃自然就想着去玩,而我们玩闹的地方很特别,一座孤坟——被盗的孤坟。 回去的时候我们路过烂窑厂,那里也有一片玉米地,里头的玉米颗粒饱满,黄橙橙的像金子。 “拔!”以衣作兜,满载玉米。可能是过于开心吧,其中两个竟然想拉屎。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不久就提着裤子冲出来,大喊着:“有鬼啊!” 我抬头看去,一颗大树上,一男一女一小孩,穿着彩衣,脖子被白绫吊着。身子不是自然下垂,而是横着在空中,三人成一水平线。 “啊!”吊死鬼,那是吊死鬼。 我把这件事说给奶奶听,奶奶告诉我说,十里八乡凡是夭折的孩子都葬在烂窑厂,野狗常来刨食。 “哈哈哈哈……”说完我见鬼的故事,同学们加倍的嘲笑我,老师也说我是出现了幻觉。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相信那我就不说了,只藏我自己心里。 我打定主意。 而我今天之所以写出来,是因为我又撞上鬼了。 第二十二忆 痛与不痛事后才知,有情无情再见才明 看着地上那一大摊碎肉,纣王皱眉道:“爱妃,这一堆烂肉实是污浊,确不该当殿醢尸。”纣王吩咐左右道:“投入虿盆,将大殿清洗干净。” “且慢,”狐狸大姐娇滴滴道:“陛下,妾身想到一个有趣的玩法。”说完用手帕掩着脸面,咯咯咯地发笑。 狐狸大姐这一举动,顿时引起纣王的好奇心,焦急问道:“快快言来,爱妃总是有奇思妙想。”确实,在发明刑具、整人方面狐狸大姐很有天分,不过下面说的这件事倒不是狐狸大姐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孤教她的。 “妾常闻姬昌号为圣人,明祸福,识阴阳。且闻圣人不食子肉,今将伯邑考之肉着厨役用作料,做成肉饼,赐与姬昌。若姬昌食此肉,乃是妄诞虚名,祸福阴阳,俱是谬说。大可赦宥,以表陛下不杀之仁;如果不食,当速斩姬昌,兵发西岐,恐遗后患。” 纣王笑道:“妙哉,妙哉。爱妃之言正合朕意。”吩咐左右道:“速命厨役,将伯邑考肉做饼,差官送往羑里,赐与姬昌。” 父王,倘若你吃了大哥的肉回了家,即便日后知道是孤算计死了大哥,想必你也没资格责怪孤吧。如果您不吃,被纣王一刀斩了,孤虽然悲痛,但孤也会心安理得地继承大位,因为只有孤才能保我大周一统江山,千秋万代。 不过父王是一定会吃大哥的肉,因为孤已经算到了。 大哥的肉做成的肉饼,孤自然不会随意找个人给父王送去。孤安排媚儿变化成使者,将肉饼用龙凤膳盒装着,最大限度的保持它的体温,亲自摆到父王面前,谎称此肉饼乃是纣王昨日猎来的獐鹿肉所制。 父王跪在案前,揭开膳盒,感动道:“圣上受鞍马之劳,反赐犯臣鹿饼之享,愿陛下万岁!”谢恩毕,父王连吞三饼,而后将食盒盖住,不露缝隙。 “钦差大人,犯臣不能躬谢天恩,敢烦大人与昌转达,昌就此谢恩便了。”说完父王朝着朝歌所在方向跪拜下来,接连磕了八个响头。 父王,儿知道您一定算到吃下去的是大哥的肉。儿真想问您当时是什么感觉,在媚儿离开之后您又是否啼哭了呢? 本来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既能名正言顺的灭了大哥,又能将父王从羑里救出。好好的事情就差点坏在费仲、尤浑这两个奸臣手中。 媚儿送完肉饼前去显庆殿回禀的时候,纣王正在与费尤二人弈棋,纣王一听父王连吃大哥三块肉,当即觉得父王是欺世盗名之辈,所谓的能掐会算不过是以讹传讹,便想放父王回家,你道费尤二人是怎生说的? 费仲道:“姬昌演算无差,定知子肉。恐不食而遭屠戮,只得勉强忍食,以为脱身之计,不得已而为之也。陛下不可不察,误中奸计耳。” 尤浑则道:“姬昌外有忠诚,内怀奸诈,人皆被其瞒过,不如禁于羑里。似虎投陷穽,鸟困雕笼,虽不杀戮,也磨其锐气。况今东南二路已叛,尚未慑服,今纵姬昌归去,实是再添一患矣,乞陛下念之。” 纣王一听,不消思考便道:“卿言是也,还将姬昌囚之。” 帝王心性大抵如此:宁杀错不放过;为保江山基业,宁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 不过无甚大碍,孤早有预见,此等小人不过是为了报复父王“诅咒”他二人罢了,只需稍加贿赂必会在纣王面前美言,谏言赦父王归国。 “塔拉拉,塔拉拉……”一卦完毕,孤算得五日后将有陪同大哥去往朝歌的家将归来,到时可十分热闹。 起先应该是孤听说噩耗,拍案而起,大骂纣王昏庸,手段残忍。而后是南宫适破口大骂,扬言要兵发朝歌,讨伐无道,一时间群情激奋。在这个时候上大夫散宜生出场,力挽狂澜,安定乱局,定下以重宝贿赂费仲、尤浑二人之计。 五日后,孤踏着轻快的步子升殿早朝,不久后随大哥一同前往朝歌的众家将狼狈跑回,见到孤当即大哭道:“公子往朝歌进贡,不曾往羑里见老爷,先见纣王。不知何事,纣王下令将公子醢为肉酱。”家将位卑自是不晓大哥肉被做成肉饼,被父王食之。 按照事先想好的戏码,孤该是拍案而起,接着破口大骂。可当孤一听到大哥去世的消息直感觉天旋地转,肝胆剧痛,心头咯血,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淌,就是骂不出声来。 “大哥,弟错了,弟是在乎你的。” “猴儿,你不该死,不该死的。” 听得大哥被醢尸而死,群臣激愤不已,大将军南宫适最为激进,大叫道:“公子乃西岐幼主,今进贡予纣王,反遭醢尸之惨。痛心切骨,君臣之义已绝,纲常之分俱乖。今东南两路苦战多年,吾等奉国法以守臣节,却是如此下场。当统两班文武,倾一国之兵,先取五关,杀上朝歌,剿戮昏君,再立明主。正所谓定祸乱而反太平,亦不失为臣之节!” 两边武将及四贤、八俊、三十六教习子姓姬叔度等,齐声赞同:“南将军之言有理!”众文武切齿咬牙,竖眉睁目,七间殿上,一片喧嚷之声。 孤当时悲痛欲绝,且自己脱离计划,一时间心慌意乱。 “二公子莫慌,”散宜生奏曰:“且先命刀斧手先将南宫适拿出端门斩了,然后再议。”散宜生此言一出犹如醍醐灌顶,朝堂顿无鸦雀之声,孤也为之一振。 “不能乱,现在西岐就靠我了,我不能乱,一切还都在掌控中。稳住,姬发你给我稳住。”孤当时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 “大夫为何斩南将军?此理何说?” 散宜生回道:“此等乱臣贼子,陷主君于不义,理当先斩,再议国事。”散宜生而后对文武道:“诸公只知披坚执锐,有勇无谋。不知老大王克守臣节,硁硁不贰,虽在羑里,定无怨言。公等造次胡为,兵未到五关,先陷主公于不义而死,此诚何心。故先斩南宫适,而后再议国是也。” 孤与众卿听罢,默默不语,南宫适亦无语低头。 散宜生再曰:“当日公子不听宜生之言,今日果有杀身之祸。昔日大王往朝歌之日,演先天之数,七年之殃,灾满难足,自有荣归之日,不必着人来接。言犹在耳,殿下不听,致有此祸。况又失于打点,今纣王宠信费、尤二贼,临行不带礼物贿赂二人,故殿下有丧身之祸。” “为今之计,不若先差官一员,用重贿私通费、尤,使内外相应;臣且修书,恳切哀求。若奸臣受贿,必在纣王面前以好言解释。老大王自然还国,那时修德行仁,俟纣恶贯满盈,再会天下诸侯共伐无道,兴吊民伐罪之师,天下自然响应。废去昏庸,再立有道,人心悦服。不然,徒取败亡,遗臭后世,为天下笑耳。” 孤点头,道:“大夫之教甚善,使发顿开茅塞,真金玉之论也。不知用何等礼物?所用何官?” “不过明珠、白璧、彩缎表里、黄金、玉带等身外物。但记其礼二份;一份差太颠送费仲;一份差闳夭送尤浑。使二将星夜进五关,扮作商贾,暗进朝歌。费、尤二人若受此礼,大王不日归国,自然无事。” “善。” 失去亲人,真的很心痛,撕心裂肺的那种。 第二十三忆 文王归国来,初见申公豹 俗语言曰:“有钱能使鬼推磨,亦使石磨倒推鬼”。 有费仲、尤浑这两大奸臣在纣王面前游说,纣王不仅放了父王,还加封父王为“文王”特专征伐,赐卿白旄黄钺,坐镇西岐。每月加禄米一千石,派文官二名,武将二名,送父王荣归,赐龙德殿筵宴,游街夸官三日。 这本是极大的荣耀,父王也感觉十分荣幸,奉旨游街,一时风光无两。 游街刚满二日,恰巧遇上自军营回家的“镇国”武成王黄飞虎。武成王对父王说:“当今宠信奸邪,不听忠言,陷坏大臣,荒于酒色,不整朝纲,不容谏本。炮烙以退忠良之心,虿盆以阻谏臣之口,万姓慌慌,刀兵四起。” “东南两处,已反四百诸侯,以贤王之德,尚有羑里困苦之羁。今既已****,是龙归大海,虎入深山,金鳌脱钓,如何不知省悟!况朝中无三日正条,贤王夸什么官,游什么街?何不早早飞出雕笼,返回故士,父子重逢,夫妻复会,岂不为美?又何必在此网罗中,做此吉凶未定之事?” 为了确保父王能顺利出五关,武成王还给了父王五道出关铜符。 父王无故逃离,纣王瞬即大怒,当即命雷开与殷破败带领精兵追杀父王。 父王则一人骑着孤送的小白马,那时已经是七岁的老白马,往西岐方向狂飙,过孟津、渡黄河、到渑池。 那一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父王回家了。 祖母太姜兴冲冲地跟我们说:“你们父王回来了,快,快组织百官去迎接!” “诺!”其实父王回来,孤一早便算到了,只是没说罢了。 父王能平安归来还要多谢小弟“雷震子”。本来父王已经被殷破败和雷开追上了,是小弟手持金棍,劈倒了一座山峰吓退了殷雷二人,救下了父王,又是雷震子带着父王飞过五关到了西岐地界的金鸡岭,而后回山复命。 “嗯昂,嗯昂……”父王骑着小毛驴出现在我们的视线,父王本来的白马坐骑已被丢在渑池,小弟那时没能力背着父王又带着白马飞过五关。 这头毛驴不属于父王,它的主人是那牵毛驴的人,名叫“申杰”。瓜子脸蛋,横生白须,不邪不正,头扎青巾,衣袖宽大,脚蹬麻鞋,背负宝剑。 申杰表面上是金鸡岭上一位开客栈的生意人,不过孤知道,他是个高人,具体高到何处呢?只需说他另一个名字,诸位就能明白——申公豹。 姓申名杰,字公豹,姜子牙人生大敌也。是的,只是姜子牙的敌人,不是孤的敌人,认真说起来,他算是孤的盟友。只不过我俩未曾有过盟约,也不曾有过交谈,只是有着共同的敌人罢了。 孤时常在想,要是当年让申杰在我朝为官,他是不是就不会投靠天庭,会不会就没有后来那一系列的事,父王也就不会死于非命,天下也会太平的更快了呢。 遥见父王,孤率领百官、弟弟急忙迎上去,拜服驴前道:“父王羁縻异国,时月累更,为人子不能分忧代患,诚天地间之罪人,望父王宽恕。” “恭迎主公(父王)归国。”众人齐拜,迎接父王归国。 见此情此景,父王不由得潸然泪下,哭道:“想昔日朝商之时,遭此大难,不意今日回归,已是七载,青山依旧,人面已非。孤想今日心中不胜凄然,孤无家而有家,无国而有国,无臣而有臣,无子而有子。陷身七载,羁囚里,已自甘老死。今幸得见天日,与尔等复能完聚,睹此反觉凄然。” 时有散宜生奏曰:“昔成汤亦因于夏台,一旦还国,而有事于天下。今主公归国,更修德政,育养生民,俟时而动,安知今日之里,非昔时之夏台乎?”散宜生虽是书生,可孤以为他是个有谋的勇士,对时机的把握极准无比,不负父王对他万般信任。 在父王羁縻羑里时,散宜生绝不允许他人说大逆不道的话,等父王一平安回来,就第一个说父王是王者之相,当取天子之位而代之。 父王听罢面有愠怒:“大夫之言,岂是为孤?实非臣下侍上之理!昌有罪当诛,蒙圣恩而不杀,而七载之囚,乃天子浩荡洪恩。” “今赦孤归国,复荷优偿,进爵加封,赐黄钺白旄,得专征伐,此何等殊恩,当克尽臣节,此生绝不敢萌生二心,何得以夏台相比?大夫忽发此言,岂昌之所望哉!此后需慎,勿复言也。” “臣惭愧。” 为给大夫解围,孤近前将父王扶下毛驴,送上撵车换上王服,带着百官与申杰回返西岐。正如大哥所言,父王是西岐之魂,得知父王回来,一路上都是迎接的百姓,真可谓万人空巷,孤听到他们说:“西岐今日有主了。” 是的,西岐之主永远都是姬昌,孤的父王,而孤只是大周天子罢了。 “奴,兽笼准备好了吗?”行进间孤王问奴。在迎接父之前孤就让奴为孤准备一个兽笼,不需要太大,只够能装下三只兔子就行。 “奴一早就准备好了。”奴说着将兽笼从家将手里接过,提在手上,让孤亲眼看到。 “不错,这大小刚刚好,先打开吧,马上就有兔子来了。”孤话刚说完,就听父王在撵车里哀嚎,大叫着:“痛煞孤也。” “停下!”孤立刻命车队停下,一个纵跃就上了撵车,抱着父王,焦急问道:“父王,您怎么了?” 此时父王面如黄纸,身子瘫软,已口不能言,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孤。“主公!”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百官不知所措,众兄弟六神无主。 “来人,取茶汤来!” “是,是。”奴手忙脚乱地将事先准备好的茶汤送上来,孤立刻给父王灌了下去。 “茶汤”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辞,实际上那是一碗汤药,不过也不是什么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不过是些催吐的药材熬煮成的药汤罢了。孤一早便算到父王有此一病,病因为何,所以孤除了让奴准备兽笼外,还让她准备了“催吐药”。 “哇!哇!哇!”父王连吐三口,每次都吐出一快肉羹来,那肉羹一掉在地上就会化作一只四足两耳的小白兔,一蹦一跳地逃去远方。 “兔子,兔子……”父王无力地指着兔子,焦急呼喊。 “我来!”申杰当仁不让,冲出队伍,身手异常敏捷,不一会儿就将三只兔子都抓在手里。 “快,我这有笼子,装进来。”奴赶忙递过去笼子,将三只兔儿装了进去。一切稳当,父王终于松了一口气,而这口气一松,父王也随即昏厥过去。 “回宫!回宫!”孤大声疾呼,命车队策马扬鞭,飙回后宫。 至于申杰,那时候谁还管他,不过身手敏捷,会抓几只兔子罢了,到底还是个小人物,只配骑着小毛驴在后面跟着。 孤知道,他对此是十分生气的。他申杰不惜放下身段,由一位仙人乔装成客栈老板,不辞辛苦,千里送父王归来,还当了一回猎人帮着捕兔儿,却没得到赏识与重用。事后不过给了些金帛赏赐,实在令他气愤。 “申公豹啊申公豹,可惜你比姜子牙晚出现在孤眼前,不然这大周丞相就是你了。” 第二十四忆 文王造灵台,三更噩梦醒 经过一系列的调理,父王总算是痊愈了。 父王那天虽然心急兔子,可是他从来不向孤打听兔子的事,也从来不去看望兔子,哪怕是偷看。而孤也不会特意在他面前说。 孤与父王都对这三只兔儿有亏欠。 父王痊愈后便临朝听政,不免谈及黄飞虎赐铜符,雷震子渑池救父,申杰牵驴送归。为表感谢,父王只是命人重赏了申杰,而后就打发他回去了,平白错失了人才。 私事说完,谈及公事七间殿上群臣俱是义愤填膺,皆出言要征讨商纣,为大哥报仇,扶立明君。 尤以南宫适等武将叫嚷最凶,什么我西歧如今大军四十万,联合各路反军必能灭了商纣。 “孤以众卿为忠义之士,西土赖之以安,今日出不忠之言,是先自处于不赦之地,而尚敢言报怨灭雠之语。天子乃万国之元首。纵有过,臣且不敢言,尚敢正君之过;纵有失,子亦不敢语,况敢正父之失。所谓‘君叫臣死,不敢不死;父叫子亡,不敢不亡。’为人臣子,当以忠孝为首,焉敢以直忤君父哉。 “昌因直谏于君,君故囚昌于羑里,虽有七载之困苦,是吾愆尤,怎敢怨君,归善于己。古语有云;‘君子见难而不避,惟天命是从。’今昌感皇上之恩,爵赐文王,荣归西土,孤正当早晚祈祝当今,但愿八方宁息兵燹,万民安阜乐业,方是为人臣之道。从今二卿切不可逆理悖伦,遗讥万世,岂仁人君子之所言也!” “再说邑考遭醢尸,此是其自取死而。孤临行曾对诸子、文武有言‘孤演先天数,算有七年之灾,切不可以一卒前来问安,候七年灾满,自然荣归。’邑考不遵父训,自恃骄拗,执忠孝之大节,不知从权,又失打点,不知时务进退,自己德薄才庸,性情偏执,不顺天时,致遭此醢身之祸。 “孤今奉公守法,不妄为,不悖德,硁硁以尽臣节。任天子肆行狂悖,天下诸侯自有公论,何必二卿首为乱阶,自持强梁,先取灭亡哉。古云;‘五伦之中,惟有君亲恩最重;百行之本,当存忠孝义为先。’孤既归国,当以化行俗美为先,民丰物阜为务,则百姓自受安康,孤与卿等共享太平。耳不闻兵戈之声,眼不见征伐之事,身不受鞍马之劳,心不悬胜败之扰,但愿三军身无披甲冑之苦,民不受惊慌之灾,即此是福,即此是乐,又何必劳民伤财,糜烂其民,然后以为功哉。” 实言,父王这一番说辞,着实令人寒心。忠,可也,然不能愚忠,选贤而效之,遇不贤而弃之。纣王实乃暴桀再世,当年夏王都反了,为何如今我大周不能反? “臣等惭愧,必不敢再提征讨一事。”父王虽无淫威,却是以德服人,群臣作为下属也不好再说什么。至于孤只在一旁站着,自始至终不发一言——早就知道结果,又何必自讨没趣? “此事休得再提,”父王言道:“孤思西岐正南当造一台,名曰‘灵台’,以应灾祥之兆。然孤又恐木土之工,非诸侯所作,劳伤百姓。众卿何以教我?” 散宜生出班奏曰:“主公造此灵台,既为应灾祥而设,是为西土之民,非为游观之乐,何为劳民哉。况主公仁爱,功及昆虫草木,万姓无不衔恩。若大王出示,万民自是乐役。若大王不轻用民力,仍给工银一钱,任民自便,随其所欲,不去强他,这也无害于事。况又是为西土人民应灾祥之故,民何不乐为。” “善。”父王准允,当日便放下榜文,征集工人建造灵台,每人给一钱银作为工钱。 奈何,父王威望着实太高,不仅很快就集齐了民工还都不要工钱,一个个都很卖力的干,不过几日就将灵台造好。 灵台竣工当日父王就带着孤与众位大臣前来查看,灵台虽然比不上鹿台那般奢华美丽,却也独具匠心,且耗费时日甚短本该高兴,可看父王面色并不怎么开心。 孤不免问及父王不欢喜之缘由,父王回答说:“此台虽好,台下欠少一池沼以应‘水火既济、配合阴阳’之意。” 散宜生言道:“这有何难,灵台如此浩大工程都能几日完工,不过一池沼,费不了多少时日。”当即命人开挖池沼。 “父王,池沼还需些时候,父王且先坐下,儿为您奉茶。”孤说着就递过来一杯茶水,是孤刚沏的茶。不过孤送茶的角度却是大有讲究,一不阻挡父王观察工人的视线,二又引导父王看向前边。 “且慢,他们抛弃何物?”父王指着台下一群民工,问他们方才抛弃的是什么。孤盯紧一看,原来是一副枯骨,当即回禀。 “岂有因孤开沼而暴露此骸骨之理,实孤之罪也。且将枯骨取来,放在一处,以匣盛之,埋于高阜。” 父王的举动一时间引起民工们一声声的敬佩,其仁德的名声又大了一分。这正是孤想要见到的场景,也是孤一早就设计的。 但是孤万万没想到,这枯骨依靠灵台,日后竟然化为精灵,与一个叫孙悟空的人作对。 父王见众民工挖池沼幸苦,吩咐孤准备宴席,与民工们在灵台一同饮宴,推杯换盏不知几个来回。天黑了,父王索性就在灵台安寝,孤则在一旁侍候,不离半步。 “啊!”父王一声惊呼,从噩梦中醒来。 “父王,您是做噩梦了吗?先喝杯茶压压惊。” “发儿,你还在啊。”父王迷糊问道:“现下是什么时辰?” “三更方至。” “你且回去睡下,一早便回宫升殿,孤有大事要说。” “孩儿等父王睡下了,再回去不迟。”父王今天只会做这一个噩梦,孤也没有一直留着的必要。 见父王睡熟,孤方离开父王营帐,恼怒道:“姜子牙,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 父王梦见,一只长了翅膀的大熊向他扑过来。也就是后世所说的飞熊入梦。 第二十五忆 有钩有香饵,钓个丞相尊 七间殿上,父王对满朝文武说了他昨日的梦境——飞熊向他扑来,骇的父王惊醒。 散宜出班恭贺道:“此梦乃大吉兆,预示大王将得栋梁之臣,大宝之士,不让风后、伊尹之右。” 散宜生曰:“昔商高宗曾有飞熊入梦,得傅说于版之间。今主上梦飞熊,又见台后火光,乃火锻物之象。今西方属金,金见火必锻;锻炼寒金,必成大器。此乃兴周之大兆。臣再恭贺” 群臣一听散宜生所说,尽皆跪拜恭贺道:“西岐明君,大周当兴。” 父王坐于椅上,捻须不言,眉头紧锁。 下朝后,父王问孤“发儿,对这‘飞熊’你有何看法?” “飞熊,实我大周贤臣,一国柱石。”这是孤当时对姜子牙的评价,不仅是因为孤算到姜子牙壮举,还因为孤跟姜子牙过过招,知道姜子牙的不凡——是个异数。 “也罢,也罢,是与不是,为父到灵台一算便知。”休憩一日,父王又动身前往灵台,孤自然陪伴在父王左右,以作见证。 前方家将开道,行人退避。虽然慌忙,却也井然有序。然方行到南门时,前方忽然传来嘈杂声 “樵子打死人了,樵子将门军打死了。” 父王问道:“前方发生何事?” 家将上禀道:“主公,前方一樵子不知是何故,打死了守门军。” “带上前来,与我发落。”很快,那樵子就被带到父王逍遥马下。 樵子吓的脸色煞白,浑身哆嗦,见到父王直接瘫软在地。 “尔是何人,为何打死门军?” “小人,小人名唤武吉,”武吉回答道:“小人不是,不是有意打死门军。实,实是因为担子无故塌了一头,扁担,扁担收之不及。才,才意外打死了门军。还望大王饶命,饶命啊。” 担子真的是无故塌了一头吗?姜子牙你个老贼,为了收一个徒弟,暗中施法,不惜害了一无辜门军性命,果真是硬心肠。不过也是,就连父王你都下的去手,一个素未蒙面,素不相识的门军,死了与你而言又有何妨呢。 “且住,”父王言道:“自古杀人偿命,尔打死人是实,自要赔命给门军。且先囚禁,待孤回后再行处置。”父王言罢,自有家将画地为牢,将武吉禁于圈中。 画地为牢乃是我西岐独有囚犯之法。其一西岐在父王治下,安居乐业,鼠盗狗偷者甚少,无需耗费财力建造监狱;其二,父王擅长先天演算,若有人出了圈子,父王一准知晓,知需略微掐算一番必能再将犯人逮回来,即刻斩首。 “塔拉拉,塔拉拉……”父王在灵台上演算完毕,抬头望着青天,许久,许久,道不尽的迷茫、委屈、不舍。 “发儿,随为父回家吃饭去。”父王牵着孤的手,回宫吃了团圆饭。 那时候孤不明白,父王为何变得珍视家人多于在乎百姓。父王归天之后孤才明白,父王是算到了自己的死期,想在剩下的日子里,尽可能多的陪伴我们。 父王,您是慷慨赴死,孩儿却不能对您的死无动于衷,孩儿要报仇,报仇。 三日后,散宜生来报:武吉家中有老母需送终,念其一片孝心,请父王先放其归去,为老母准备好日后用度,再自行投案。 “孤念其孝心一片,准他回家料理老母后事。” “主公仁德。” 半年后,散宜生就此事又来报:武吉一去半载,杳无音信,必狡猾之民,怕担罪责,带母逃往外国。 父王当即占上一卦,卦象上说“武吉畏刑,投崖自尽。” 不过父王算错了,真实情况是武吉怕死,向姜子牙救助(可笑,竟把害自己的元凶当作恩人),姜子牙教武吉摆了个瞒天过海的阵法:在床前依照武吉身高挖一坑堑,深四尺。至黄昏时候,睡在坑内,武吉母于武吉头前点一盏灯,脚后点一盏灯;用生米或饭,抓两把撒在武吉身上,而后在身上放上些乱草,睡一夜。 可惜啊,姜子牙你瞒得过父王,却瞒不过孤。 光阴荏苒,又是一年好春色。 “三春景色繁华,万物发舒,襟怀爽畅,孤同诸子众卿,往南郊寻青踏翠,共乐山水之欢,以效寻芳之乐。” 散宜生前启曰:“臣等随使南宫、辛甲保驾,正尧舜与民同乐之意。” 父王大悦,传旨道:“次早南郊围幸行乐。” 骑着马跟着队伍行进在去往南郊的路上,孤略有失意道:“此事拖延许久,今日方才成行。” 姜子牙,那个时候你是否拿着鱼竿,也同孤一般言道:“还真够久的。” 不过若是有重来的机会,孤希望游玩南郊一事能拖延一辈子,如此父王就能寿终正寝了。可天不许,人不愿啊。 “哈哈哈……”父王开怀大笑,连饮数杯美酒,孤在一旁斟酒也是面露欢喜,还招呼众兄弟表演以助酒性。 十二弟叔乾舞了一套毫无破绽的枪法,叔升与叔明学的亦是枪法,也不好再舞一遍,两人只好以枪对战,着实精彩绝伦。可惜,他们血气方刚,姜子牙不过几句话就将他们忽悠了,竟然开始不听孤这位二哥的话,当真是死不足惜。 “坐的久了,且起来走走,也好醒醒酒。”父王向来不胜酒力,吾等自不会有异议,随着父王踏春而去。正行走间却听前方溪上传来歌声: 忆昔成汤扫桀时,十一征兮自葛始。 堂堂正大应天人,义旗一举民安止。 今经六百有余年,祝网恩波将歇息。 悬肉为杯酒为池,鹿台积血高千尺。 内荒于色外荒禽,可叹四海沸呻吟。 我曹本是沧海客,洗耳不听亡国音。 曰逐洪涛歌浩浩,夜视星斗垂孤钓。 孤钓不知天地宽,白头俯仰天地老。 “好一个洗耳不听亡国音,”父王命道:“且将贤人请来。”辛甲领命,急忙去请唱此歌的“贤人”。 “洗耳不听亡国音”可是有其典故的。 此一句乃尧王访舜天子故事:昔尧有德,生不孝之男,尧王恐失民望,私行访察,欲禅让。一日行至山僻幽静之乡,见一人倚溪临水,将一小瓢儿在水中转。 尧王问曰:“公为何将此瓢在水中转。” 其人笑曰:“吾看破世情,了却名利,舍了家私,弃了妻子;离爱欲是非之门,抛红尘之径。僻处深林,盐蔬食;怡乐林泉,以终天年,平生之愿足矣。” 尧王听罢大喜,心道:“此人眼空一世,亡富贵之荣,远是非之境,真乃人杰也!将此帝位正该让他。” 尧王曰:“贤者!吾非他人,乃帝尧也。今见大贤有德,欲将天子之位让尔可否?”其人听罢,将小瓢拿起,一脚踏的粉碎,两只手掩住耳朵飞跑,跑至河边洗耳。 正洗之间,又有一人牵牛来吃水,其人曰:“那君子!牛来吃水了。”那人只管洗耳,其人又曰:“此耳有多少污秽,只管洗?”那人洗完,方开口答曰:“方才帝尧让位与我,把我双耳都污了;故此洗了一会,有误此牛吃水。” 其人听了,把牛牵至上流而饮,那人曰:“为甚事便走?” 其人曰:“水被你洗污了,如何又污我牛口。” 父王一生忠君爱国,只这一句怎能不叫父王乖乖上钩。 蟠溪一老儿,钓鱼不见钩。 其钩是一句,不听亡国音。 有钩有香饵,钓个丞相尊。 第二十六忆 几首歌儿钓文王 很快,一众渔人就被带到父王面前,刚好六名。渔人见到众多兵士虽然有些讶异,倒也没显得恐惧。西岐兵士不似其他地方的兵贼,这里军民一家,只要人没犯法,兵士就绝不会刁难人。 “小民拜见大王。” “不敢当贤者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父王当即上前去搀扶渔人,孤也学着样子,假装心甘情愿地去搀扶近前的渔人。 “大王,我等哪里是什么贤人,俱是闲散人罢了。我等清晨出户捕鱼,午时贩鱼归来,晚间对月饮酒,偷得浮生半日闲,悠哉又游哉。” “倒也闲趣,倒也闲趣啊。”父王感叹一声,问道:“孤方才听先生所唱之歌韵度清奇,敢问是何人所作?” 渔人答道:“离此三十五里,有一蟠溪,溪中有一老人,时常作此歌。我等耳边听得熟了,故此信口唱出,此歌实非小民所作。” “原来如此,诸位请回。”渔人叩拜后,方才回到舟上。 “走,随孤一道去访贤者。” “诺。”随后,父王便带着我等驾着马前往蟠溪,方行了二十五里,便听前方林中传出歌声。 凤非乏兮麟非无,但嗟世治有隆污。 龙兴云出虎生风,世人漫惜寻贤路。 君不见耕莘野夫,心乐尧舜与黎锄。 不遇成汤叁使聘,怀抱经纶学左徒。 又不见一傅岩子,萧萧蓑笠甘寒楚。 当年不见高宗梦,霖雨终身藏版土。 古来贤达辱而荣,岂特吾人终水浒。 且横牧笛歌清昼,漫叱黎牛耕白云。 王侯富贵斜晖下,仰天一笑俟明君。 “哈哈,贤者来也。”父王大喜,命道:“往林中请贤者来。”辛甲领命,策马往林中而去,不久辛甲就带来六名樵子,来到父王跟前。 “不知谁是贤者,昌拜见。”父王下马恭迎。 “我等俱非贤者,不过山中樵子罢了。” “若非贤者,安能唱出如此韵度清奇的歌来?” “大王不知,离此十里之蟠溪上,有一老叟,朝暮垂钓。小民等打柴回来,溪少歇,朝夕听唱此歌;众人听得熟了,故此随口唱出。不知大王驾临,有失回避,乃子民之罪也。”樵子说话间,还为父王指明了盘膝所在。 许是父王年纪大了,糊涂了,竟然相信他们的话。三十五里,十里,这分明就是在为我等指路啊。阐教也忒能装神弄鬼,为了姜子牙能名正言顺地在西岐为官,竟派十二金仙变化成渔人、樵子做那指路之人,可真是故弄玄虚的高手啊。 不过这安能瞒得过孤的卦算。 别了樵子,我等在往前行了七里,又听见歌声传来。 春水悠悠春草奇,金鱼未遇隐蟠溪。 世人不识高贤志,只作溪边老钓矶。 那歌是一名肩挑柴的汉子所唱,歌虽简短,却是到处姜子牙所在,也道出姜子牙志向。并非甘愿隐居蟠溪不展抱负,而是世人不识贤者,若有人来请,必出山相助。 “大夫,那作歌的看着好生眼熟。”孤与散宜生驾马相近,随口说道。 散宜生定睛一看,当即一怔,上禀道:“大王,作歌之人似是那打死门军的武吉。” 父王看也不看,当即摇头道:“大夫差矣。武吉已死万丈深渊之中。前演先天数,岂有武吉还在之理?”父王一直对他的先天数很是自信,就像当年孤对自己算数无比相信一般。 散宜生确信是武吉,当即命辛免“将那人拿来问话。”散宜生,你还真是多事啊。 如今想来,莫非你是阐教安插在我西岐的内线。是了,是了,尔处处听姜子牙的,当年取定风珠那等大事姜子牙也委派给了你,可笑,孤还当你是忠臣良将。 汉子一看辛免来至,避之不及,急忙撂下挑子,跪倒在地。“果真是武吉。快跟我去见主公”辛免持剑,押着武吉来见父王。 父王一见武吉,一向好脾气的他气的是满脸通红,大喝道:“匹夫!怎敢欺孤太甚!”又对散宜生道:“大夫这等狡猾之民,必须严加勘问。杀伤人命,躲重投轻,今若被武吉逃躲,则‘先天数’竟有差错,何以传世?”父王最在意的,就是他被囚于羑里七年所创出的“先天数”,如今算武吉出了差错,自是愤怒不已,那可算是父王毕生之心血。 武吉听罢,泣曰:“吉乃守法奉公之民,不敢狂悖。只因误伤人命,前去问一老叟。离此间三里,地名溪,此人乃东海许州人氏,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其叫小人拜他为师傅,告知小民回家挖一坑,叫小民睡在里面,用草盖在身上,头前点盏灯,脚后点盏灯,草上用米一把,撒在上面,睡到天明,只管打柴再不妨了。大王,蝼蚁尚且贪生,岂有人不惜命?还望大王开恩,宽恕小民。” 还未等父王发话,散宜生却是大叫妙哉“恭喜大王!武古今言:‘此人道号飞熊。’正应灵台之兆。昔日商高宗夜梦飞熊,而得傅说。今日大王梦飞熊,应得子牙。今大王行乐,正应求贤。望大王宣赦武吉无罪,令武吉往前林请贤士相见。” 散宜生方言毕,那武吉便突地起身,往林中飞奔而去。 “哎!”父王猝不及防,抬手欲阻。 “罢罢罢,且弃马,随孤进林。”林深柴密,马难行走。武吉是算准了这个,才没等父王发话,就跑进林子,若是父王追究凭其对地形的熟悉,总能甩了我等。 “武吉,贤者何在?” 武吉在林中不见姜子牙,甚是慌张“方才在此,如今却是不在了。”分明就是一派胡言,姜子牙一渔翁,不在溪上垂钓,难不成还进林子砍柴?若要亲自砍柴,要武吉这弟子作甚。 “那贤者可有居处?”散宜生问道。 “前方不远处,有一草屋。诸位请随我来。”这回武吉显得很镇定,因为他相信姜子牙就在草屋里,而且一定会救他。 武吉引父王至草屋,父王以手轻扣柴门,犹恐造次。只见里面出来一小童开门。 父王笑脸问曰:“老师在否?” 小童曰:“不在,同道友闲行。” 父王问曰:“甚时回来?” 小童曰:“不定。或就回,或一二日,或三五日,萍踪靡定,逢山遇水,或师或友,便谈玄论道,故无定期。” 散宜生在旁道:“臣启主公。求贤聘杰,礼当虔诚。今日来意未诚,宜其远避。昔上古神农拜长桑,轩辕拜老彭,黄帝拜风后,汤拜伊尹,须当沐裕斋戒,择吉日迎聘,方是敬贤之礼。主公且暂请驾回。” 父王一听,点头道:“大夫之言是也。命武吉随驾回朝。”如今回想起武吉被辛甲、辛免架着,频频回头看向草屋的情景,孤就觉得好笑。他以为姜子牙会救他,可姜子牙却是在草屋里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父王带走。 父王不愚,“人质”父王也是明白的。姜子牙,既然你要扮高人,那好,我给你高人的待遇,不过你也别不识抬举,若我再来时还见不到你,那就别怪我杀了你的徒弟。 父王行至溪边,见光景稀奇,林木幽旷。乃作诗曰 宰割山河布远猷,大贤抱负可同谋。 此来不见垂竿钓,天下人愁几日休。 又见绿阴之下,坐石之旁,鱼竿飘在水面,不见人影,心中甚是悒快。复吟诗曰: 求贤远出到溪头,不见贤人只见钓。 一竹青丝垂绿柳,满江红日水空流。 “主公,时辰不早,请驾先回。”散宜生急请父王回宫。 第二十七忆 蟠溪宜生请子牙 “众卿不必回府,且在殿廷斋宿三日,三日后与孤同去迎请大贤。”父王此举乃是怕大臣中有人忍不住吃荤,尤其是南宫适这等武将,安置在七间殿上则方便监管多了,求贤之心更诚。 南宫适一听不能回家,只能统一在这里吃住,当即言道:“溪钓叟,恐是虚名。主公未知真实,而以隆礼迎请,倘言过其实,不枉费主公一片真诚,为愚鄙夫所弄。依臣愚见,主公亦不必如此费心,待臣明日自去请来。如果才副其名,主公再以隆礼加之未晚;如果徒有虚名,可叱而不用,又何必主公斋宿而后请见哉?”若依了南宫适,他也就不用吃三天的素了。作为军人,他向来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日啖鲜肉三百斤。 父王还未发话,散宜生却率先反驳“将军!此事不是如此说。方今天下荒荒,四海鼎沸,贤人君子多隐于深谷。今飞熊应兆,上天垂象,特赐大贤助我皇基,是西岐之福也。此时自当学古人求贤,破拘挛之习,岂得如近日欲贤人之自售哉?将军切不可说如是之言,使诸臣懈怠。” 父王听罢,说了声:“大夫之言,甚合孤意。” 如此即便连孤在内的很多人不愿斋戒沐浴,但父王有令我等也不得违抗。至于武吉被家将日夜看守,按时提供饭菜,除了不能随意走动外,跟我等享受一般待遇。 “武吉,三日后再去蟠溪,能否见得子牙先生?”日子无趣,孤顺道戏弄一番武吉。 武吉一听孤问话,连连点头“能能能,再去蟠溪,定能见得家师。”看他紧张那个劲,真是有趣,生怕说错一句话身首异处。 而这期间,孤看见散宜生在暗中吩咐府中小厮做些事,孤略一掐算便算出,他是命小厮将西岐出贤者的消息传遍西岐,为三日后父王迎贤者造势。 当时孤对散宜生此举尤为赞赏,心中感叹,父王极重用于他,他也确实人才,合该当一国丞相,为何只是个上大夫。如今孤终是明白,是散宜生自己甘为大夫,甘为姜子牙下属,当日造势不是为父王博贤名,而是为姜子牙谋美名。 三日转眼即逝,父王沐浴整衣。命武吉为武德将军,领队出发,后头家将抬着好几箱聘礼,浩浩荡荡地前往蟠溪礼聘姜子牙。 由于散宜生事先泄露了父王聘请贤者的消息,大街上人满为患,扶老携幼比比皆是,手里都焚着香,要同父王一起迎接贤者。 “我西岐城民,且先在城中等候,以免惊扰贤者,待孤迎来贤者,我等一同受其教化。” “大王早些归来,我等在此恭候。” 城民停留,军队继续行进,行了三十二里到了林中,父王恐惊扰大队人马惊扰了“贤者”遂命我等驻足,留下大部分人马在林外,只让散宜生带着几名家将扛着聘礼随他一同前去,即便是孤父王都不曾叫去。 父王不让孤去,孤也只好偷偷前去。“尔等照看好武吉先生,我四处看看。” “诺。”士卒虽然心里明白孤心中打算,倒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孤是注定要继承父王王位的人,他们未来的主子,即便孤很好说话,但也不是低贱士卒所能冒犯的。 蟠溪上姜子牙持着钓竿,两眼看着溪水,好似没察觉父王到来,待得父王来至其跟前他竟是作歌唱起:“西风起兮自云飞,岁已暮兮将焉依?五凤鸣兮真主现,垂钩竿兮知我稀。” 父王等姜子牙唱完歌,才躬身问道:“贤者快乐否?” 姜子牙猛然回头,见是父王,忙弃竿一旁,俯伏叩地,拜曰:“小民不知驾临,有失迎候,望贤王恕尚之罪。” 父王忙扶住,拜言曰:“久慕先生,前顾未遇,昌知不恭,今特斋戒,专程拜谒。得睹先生尊颜,实昌之幸也。” “不敢,不敢,”姜子牙请道:“若大王不弃,可至小民家中一坐。” “荣幸之至。”随即在姜子牙的带领下,父王与散宜生一行都进了姜子牙的草屋,姜子牙命童子侍茶,孤趁无人看门一溜就到了屋檐下,从矮窗窥探他们言行。 父王道:“久仰高明,未得相见,今幸接丰标,衹聆教诲,实昌三生之幸矣。” 姜子牙拜而言曰:“尚乃老朽庸才,不堪顾问:文不足安邦,武不足定暾。荷蒙贤王枉顾,实辱銮舆,有负圣意。” 散宜生在旁,忙出言:“先生不必过谦,吾君臣沐浴虔诚,特申微忱,专心聘请。今天下纷纷,定而又乱,当今天子远贤近佞,荒淫酒色,线虐生民,诸侯变乱,民不聊生。吾主昼夜思维,不安枕席。久慕先生大德,侧隐岩溪,特具小聘,先生不弃,共佐明主,吾主幸甚生民幸甚。先生何苦隐胸中之奇谋,忍生民之涂炭?何不一展绪馀,哀此茕独,出水火而置之升平。此先生覆载之德,不世之仁也。”散宜生说完当即将聘礼摆开,子牙定睛一看,急忙合上箱子,命小童收起。 孤那时只当是些金银玉器,以为姜子牙是个贪财的贤者,如今算来除金银外礼盒中还有一贴,上书“时机已至,子牙出山”八字,而那字正是姜子牙师尊——元始天尊这老贼所书。 见姜子牙收下聘礼,父王欢喜,散宜生更甚,带着姜子牙就出了草屋,去到林外大军驻扎处,孤绕道快跑着赶在他们前头出了林子。 散宜生方到另外驻扎处,就急忙命人将銮舆推来,请子牙登舆。而他这一举动,不曾请示过父王。 姜子牙跪而告曰:“老臣荷蒙洪恩,以礼相聘,尚已感激非浅,怎敢乘坐銮舆,越名僭分?这个断然不敢。” 父王扶起姜子牙,道:“孤设鸾舆,本是为先生,必然乘坐,不负素心。”子牙再三不敢,推阻数次,决不敢坐,乱了尊卑之序。 散宜生见姜子牙坚决不从,乃对父王道:“贤者既不乘舆,望主公从贤者之请。可将大王逍遥马请乘,主公乘舆。” 父王皱眉道:“若是如此,有失孤数日之虔诚也。”如此又推让数番,最后才定了父王乘舆,子牙乘马。 车出渭水,一路上欢声载道,士马轩昂,来到西岐万民争看,焚香载道,无不欣悦。 子牙至朝门下马,父王升殿,当殿封姜子牙为右灵生丞相,姜子牙叩拜谢恩,如此姜子牙就在我大周为官。 渭水溪头一钓竿,鬓霜皎皎白于纨。胸横星斗冲霄汉,气吐虹霓扫日寒。 养老来归西伯宇,避危拚弃旧王冠。自从梦入飞能後,八百馀年享奠安。 第二十八忆 有愧媚儿第二事 “鹿台完工,我也该依约去会媚儿了。”上次离开朝歌时孤与媚儿约定,是年九月十五圆月夜,城郊桂花树下我俩相会。那桂树是孤与媚儿一同种下的,而且是孤特意带着媚儿远离轩辕坟种下的。 “驾驾驾……”一路策马狂奔,在离那桂花树还有十里的时候,孤直接从飞奔马上跳将下来,在地上接连滚了数圈,直跌了个头破血流,皮开肉绽。 “啊哟,啊哟……”孤哀嚎着,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伤药给自己涂上,休息片刻后随手拿起一根枯枝当作拐杖,艰难向前行去。至于那马,早已跑的没影了。 “跌”落马时,明月高悬,孤拄着拐颤颤巍巍地走着夜路,到了桂花树下圆月已成残月,到第二日了。 “夫君!夫君!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媚儿本因孤失约而恼怒,可一看见孤遍体鳞伤当即怜惜非常,泪水止不住往外流。 孤心生惭愧地伸出手,为媚儿擦去泪水“对,对不起,媚儿,是,是我失约了,失约了。快,快回轩辕坟。” “好,跟我回家,养伤。”媚儿所说的家当然是轩辕坟,不过这时候哪里还有轩辕坟,哪里还有媚儿的家,那里只剩下一片焦土。 由媚儿带着,不过须臾间便从城的这头的桂花树下,到了另一头轩辕坟冢。如今的轩辕坟满目疮痍,焦土一片,一股恶臭难闻至极,那是狐狸皮肉烧焦之后的味道。 媚儿愣在当场足足一刻钟,而后瘫软在地上,恸哭不已“呜呜,这是哪个贼子,竟害的我轩辕坟狐族绝户!呜呜,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的,不该离开的。” 在媚儿痛哭自责时,孤心中也自责不已,这些狐狸平日里对孤也是恭恭敬敬的,尤其是小花,那么俏皮可爱,鬼灵精怪的,孤为了自己的大业牺牲他们真的值得吗? 那时候孤觉得成大事者,必需狠下心肠,所以是值得的。如今想来,成大事者,当有仁者之心,为公不为私,他们本不该死,本该活的很好。 “告诉我,是谁,到底是谁干的?”媚儿红着眼睛问孤,孤知道她对孤起了疑心,毕竟孤向来算无遗策,这等大事孤一定能算到的。 “咳咳……”孤痛苦地咳嗽几声道:“媚儿,我是算到了轩辕坟有此一劫,故而驾着快马往朝歌来,来提醒你不要离开轩辕坟,或者狐儿们别去赴宴。谁能想到半道上马竟惊了,把我摔了下来,弄的我遍体鳞伤。我不停往这里赶,可最后还是来晚一步。都怪我心急一心想着报信,不曾算算沿途的安全,要是算明白了,狐儿们也就不会死了。”说完,孤也不知怎的泪流不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孤当着媚儿面前就哭泣了,而且还哭的不成样子。 媚儿听完一把抱住孤,抽泣道:“夫,夫君,我,我该,我该怎么办?” “此等血海深仇,自然得用命偿。” “我该找谁报仇。” “比干。”不是孤没算清楚是黄飞虎派人动的手,不过黄飞虎以后是我大周大将,怎能就此被害,再者孤设此计为的就是除去比干,孤又怎能不将杀狐儿的罪名归结到比干头上。 “好,我这就去杀了他。”媚儿霍然起身,要去相府杀比干。 “等……” “夫君!”媚儿因何惊呼,因为那时孤伤重,已经“昏厥”了。媚儿也顾不得什么报仇,抱起孤就奔向医馆。 看着美人那焦急的脸庞,孤心道:“媚儿,当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是否还会这般在乎我呢?当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是否会亲手杀了我呢?当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是否会杀了我之后然后再自杀呢?” “所以我决定,我不能让你知道真相。为了我,为了你,为了我们。” 商容一去,商朝最倚重的文臣就是这位比干,而且他不仅身居亚相,更是皇亲国戚,纣王的亲叔叔。其满腹经纶,忠君爱国,一腔的报国热血,如此人才注定了不能为我大周所用,那么孤也只好取了他的性命。 而这件事不能由孤来做,孤的双手沾血,要保持白净。反正狐狸大姐手上已经害了好多大臣的性命,也不差比干这一条了,那就让狐狸大姐动手吧。 至于是个什么由头,想必诸位也是明了——狐狸大姐为自己狐子狐孙报仇。 鹿台落成纣王欲请仙人赴会,狐狸大姐当年是因为逼迫姜子牙建造鹿台,所以随口胡说了一句“鹿台建成日,必有仙人恭贺”。 如今纣王讨要仙人,狐狸大姐实在无法,只好到轩辕坟中招呼了三十九只会变化的狐儿,在十五月圆之夜去玩鹿台饮宴,由比干皇叔作陪。 狐儿们虽能变化,可也不过是一群小妖,几杯酒下肚,当即露了行藏,屁股上的狐狸尾巴被比干瞧个正着,正当比干作陪完毕闷闷不乐地往家中走时,比干恰好遇上了黄飞虎。 黄飞虎身为武将,一听有妖孽作祟,当即命手下副将周纪跟踪自鹿台散去的狐儿们,这一跟就跟到了轩辕坟冢。 黄飞虎得报说找到了狐儿们的老巢,大喜不已,随即命令周纪堆柴一把火烧了轩辕坟。要说放在平常,狐儿们虽是小妖,可施展些小法术,灭个火也是轻轻松松的,可他们饮酒过甚,导致昏迷不醒,被活活烧死,至于那些普通狐狸一冲出坟冢就被周纪射杀。狐儿们到了阎王那儿,都还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只当自己是在做梦呢。 “好,老大人真是功不可没,功在社稷。”比干甚为欢喜,命众家将道:“这许多狐狸,还有未焦者,拣选些好的,将皮剥下,造一袍袄献与当今,以惑妲己之心。使妖魅不安于君前,至生内乱,使天子醒悟,或加贬谪妲己,也见我等忠诚。” “丞相所言甚是,”黄飞虎邀请道:“如此大快人心,丞相何不与末将回府,痛饮一番。” “甚妙。” 孤假装昏迷了一天,方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媚儿,而第二眼看到竟是狐狸大姐,她一脸的愤怒。 “我要活吃了!” 第二十九忆 武王妙计除比干,得意之作实是坑 狐狸大姐是真的想将孤给活吞了,在这个世上她再也没有亲人了,媚儿与琵琶顶多是她闺蜜,她轩辕坟一脉狐族就剩下她一只,而且一早就注定了走向灭亡。 “大姐!”媚儿第一时间张开双臂,护在孤身前,挡住狐狸大姐。 “妹妹,你给我让开,今天我一定要活吞了他。”狐狸大姐冲着孤龇牙咧嘴,极是生气。 “大姐,不关夫君的事,夫君已经尽力了。”媚儿为孤开脱,孤当真有些脸红。媚儿,你真傻,难道你就没想过夫君是骗你的吗? “你如果要杀夫君,就先把我吞了吧。” “你……”狐狸大姐指着媚儿,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无奈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知道这事不怪发弟弟,可我心疼啊,他们都那么小,那么可爱,都是叫我老祖宗的啊。”说到这,狐狸大姐忍不住哭了起来。 孤见狐狸大姐心疼模样,心道:“大姐,对不住了,为了我的大业也只能伤害你了。”如今想来,狐狸大姐,你狐族不灭,你不死,女娲娘娘焉能心安? “大姐别哭,我这就跟大姐去杀了比干,为我们轩辕坟的狐族们报仇。” “好,我们走!”狐狸大姐当即同意媚儿的提议,动身去杀比干。 “且慢,”孤撑起病躯,言道:“大姐,轻易杀了比干,大姐可能解心头之恨?” “别卖关子,直说。”狐狸大姐极其没有耐心。 “比干此人素来忠君,并且爱国,最想见到的就是大商国祚永昌。如果我有办法让他在心灰意冷中死去,而且还是自杀,不知大姐可愿多等?” “如你当真有这妙法,那我就听你安排。我要让这老贼心身俱死。” “我们只需……”孤当即将自己的妙计告诉给狐狸大姐与媚儿。 “好,这老贼就该有此下场。”狐狸大姐大赞后,看了眼媚儿“只是委屈了妹妹,要跟我一同进宫。” “姐姐,狐儿们也是我的后辈,为他们报仇怎能少了我。还是夫君知我心意。” “如此,那我便依计行事,发弟弟你就好好养伤,等我们回来给你带礼物。” 不觉半月过去,媚儿提着菜篮同狐狸大姐来看孤,不用算单从她们笑脸上孤就知道,计划成功了。比干死了,又去了孤一个心腹大患。 “夫君,待我用这颗玲珑心给你熬一锅汤药。”媚儿从菜篮中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来。 “莫来,莫来。”看着那一颗仍在跳动心脏,孤只想作呕,哪会喝它熬成的药汤。 “发弟弟,姐姐在此谢过了,”狐狸大姐冲孤深深拜下道:“比干老贼唯有此死法,方能解我之恨。” “弟分内之事。”大商当真是气数已尽,虽有能人贤臣,奈何昏君为王。 当日听孤说完妙计,狐狸大姐就回了皇宫,故意撤去妆容,将自己变成病容惹得纣王生厌,言谈之下说自己有位妹妹名为“胡喜媚”,乃是修道的仙人,比之自己貌美百倍,纣王好色之徒当即起了心思要见媚儿。 狐狸大姐假装十分为难的点燃了传信香,召唤了媚儿。当日媚儿一改往日妆容,可惜孤不能亲眼看见,实乃憾事。 媚儿当日穿大红八卦衣,丝绦麻履,肌如瑞雪,脸似朝霞,海棠风韵,樱桃小口,杏脸桃腮,光莹娇媚,色色动人。文文静静的,虽不似往日那般活泼,确是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妲己样貌虽美,可再美的事物看久了谁都会生厌,再加上那帝王近仙人的虚荣心,此时媚儿这般仙子到来,纣王自是有心将媚儿收入后宫,日夜陪伴作乐,坐享齐人之福。 在狐狸大姐再三“规劝”下,媚儿仙人舍了修道,愿留在宫中侍奉纣王。 倒不是孤舍得将媚儿送出去,自甘戴绿帽子。纣王到底不过是凡夫俗子,媚儿只需施展个小小幻术,就能让纣王********,事后还以为办了媚儿。 孤让媚儿进宫另有目:其一,轩辕坟狐族皆亡,媚儿孤身一人也寂寞,倒不如进宫陪伴狐狸大姐,两人也好说说话;其二,闻仲不日将回国,狐狸大姐在宫中需要媚儿照应。 一日起来,狐狸大姐佯装心疼病发作,急的纣王手足无措。 “大王,这是姐姐的心疼病发作了。”媚儿道:“昔在冀州,姐姐也常有心痛疾发,冀州有一医士,姓张名元,他用药最妙。只玲珑心一片,煎汤服下,此疾即愈。” “快,宣冀州张元!” “大王,恐是来不及了,姐姐病情耽搁不得。”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纣王急的直转圈,忽的灵光一闪,道:“美人,尔是修仙之人,且掐算一番,看我朝歌何人有玲珑心,取来一片。” “诺!”媚儿假装掐算,最后得出结论,偌大朝歌只有亚相比干才有这玲珑心。 纣王一听是比干,当即大喜“若说旁人还难办,既是皇叔,自当献上玲珑心。” “陈青持朕御札,速招皇叔比干进宫。”催命御札一连下了六道。 比干在府中从陈青口中得知事情原委,知自己性命休矣,向家人交代了后事,其子微子德忽想起姜子牙曾留下的一个锦囊,忙取出来交予比干。当中有纸条一张,符录一张。 符录用火烧去,和在水里成就符水,将符水服下,即便没了心脏也能再活一段时间。至于那纸条中的内容前文已说过,在此就不多赘述。 “汩汩汩……”比干喝下符水,上了骏马前去鹿台面见纣王。 纣王见比干到来,忙道:“皇叔御妻偶发沉疴,惟玲珑心可愈,朝歌唯皇叔有此玲珑心,乞借一片作汤治疾。若愈,此功莫大焉。” 比干故作不知,问道:“心是何物?” 纣王曰:“乃皇叔腹内之心。” 比干当即怒道:“心者一身之主,隐于肺内,坐六叶两耳之中,百恶无侵,一侵即死,心正,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不正。心为万物之灵苗,四象变化之根本。吾心有伤,岂有生路?老臣虽死不惜,只是社稷邱墟,贤能尽绝;今昏君听新纳妖妇之言,赐吾摘心之祸。只怕比干在,江山在;比干亡,江山亡。” 纣王曰:“皇叔之言差矣。今只借心一片,无伤于事,何必多言。” 比干厉声大叫:“昏君!你是酒色昏迷,糊涂狗彘,心去一片,吾即死矣。比干不犯剜心之罪,如何无辜遭此飞殃!” 纣王听罢大怒,本来有求于人,比干又是自己皇叔,言语冒犯也就算了,可这回就得寸进尺了,直骂自己是猪狗,作为王他焉能再忍。 “君叫臣死,不死不忠,台上毁君,有亏臣节,如不从朕命,便叫武士拿下去取了心来。” 比干见纣王心意已决,当即心灰意冷,冲着病榻上狐狸大姐大骂:“妲己贱人,我死冥下,见先帝无愧,尔之声名必遭后世唾弃!” “取剑来!”奉御官将剑递与比干,比干接剑在手,朝太庙大拜八拜,泣曰:“成汤我祖,岂知殷纣断送成汤二十八世天下,非子孙之不忠耳!”说完将剑往脐中刺入,将腹剖开,手伸入腹中将心一把拽了出来,狠狠往纣王面前一掷,合上衣袍,甩袖而去。 纣王对此毫不在意,而是用宝剑切下玲珑心一片,命人熬成药汤给狐狸大姐服下。“美人,剩余玲珑心你用仙家秘术收好,保持新鲜,待来日爱妃旧疾发了再行熬药。” “妾身告退。”媚儿收下玲珑心,准备告退。 “下去吧,下去吧,朕要与爱妃独处。” 媚儿离开鹿台后,不是去房中将玲珑心放好,而是变作一卖菜妇人在距鹿台六七里外的大路上叫卖。 “无心菜,无心菜,新鲜的无心菜。”正叫卖时,比干骑马经过,勒住马缰问道:“人若是无心如何?” 媚儿答曰:“人若无心即死。” “啊!”比干大叫一声,跌下马来,毙命当场,被随后赶来的黄明、周纪收殓。 御札飞来实可伤,孤王设计害比干;子牙倚仗昆仑术,卜兆焉知孤更高。 “夫君,媚儿不明白,你为何让媚儿变作卖菜的妇人,答比干那么一句?”孤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说实话,媚儿当年问孤,孤也不曾知道答案,只知道该这样,这样比干就死了。从来就没想过不这样比干没有心脏依旧会死,如今想来这分明就是那些仙人对孤的试探,试探孤的“心肠”到底硬到何种程度,会不会将心还给比干。 第三十忆 黄明与周纪,飞虎好兄弟 朝歌城南有一酒馆,黄明与周纪二人正在此间饮酒,二人皆是一脸的愁绪。 黄明嗟叹道:“唉,可叹我大商朝两位贤德丞相,竟都落了个不得善终。” 周纪也是惋惜道:“商容首相,比干亚相是何等样的栋梁,我们这位大王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啊。” 也难怪他们忧心此事。纣王无道,天下诸侯俱已造反,而纣王却为了给狐狸大姐“治病”竟然不惜逼死自己的皇叔比干,黄明与周纪是亲眼看着比干倒下去的,那无心的胸膛,那场面虽事隔多日却依旧触目惊心。 “速来,神算到了。”酒馆外忽然传出喧闹声,黄明,周纪二人循声望去,一群人正围着一位戴着面具的巫祝,央求着给自己算上一卦。 “想必诸位也知吾规矩,一日赊一卦、卖一卦、送一卦。” “我等明白,一日三卦,先验卦再算卦。” 所谓赊一卦,便是给那些付不起课钱人算的卦,可以赊给你,而且还保准你第二天有钱来还,还心甘情愿;卖一卦,即是当场给课钱,至于多少,三钱足以;送一卦,乃是白送,只要巫祝看顺眼了,就免费为你算上一卦,别看不要钱,算的也保证不错。 尔等问孤为何如此清楚?自然是因为那戴着面具的巫祝,正是孤王。 想必这会儿,黄明周纪会因为好奇,问酒馆小厮孤这巫祝是什么来头吧。 第一卦,孤是赊给了趴在地上乞讨的臭乞丐。“出城五里柳树下,拾金不昧有奖赏。” 第二卦,孤卖给了五名捕鱼人。“日上三竿时,撒网东南角,鱼虾皆可收。” 第三卦,孤送给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龙凤呈祥有二胎,哭哭啼啼真热闹。” “三卦已毕,明日再会。”孤拄着龟杖进了对面黄明、周纪正在饮酒的酒馆。 “巫祝,还是老样子吗?”酒馆小厮问孤。 “嗯,三个点心一碗酒。”孤点点头。吃完点心喝完酒,孤便回了客栈,不曾与黄明、周纪有过接触。 第二日。酒馆里,黄明、周纪又在此间喝酒,这回不仅他们俩,还有龙环、吴谦,来此借酒消愁的同时,顺道观察孤是否真是神算。 “准,先生算的实在是太准了。”孤还不曾到算命摊子,就听见有人在议论孤,说孤算的真是准。说这话的,正是昨天那个趴在地上,又脏又臭的乞丐。 如今的他不脏也不臭,穿的虽不是华服却也是件新衣,也不知他洗了多久的澡,浑身上下的臭味也没有了。 “你不就是昨天那个乞丐嘛,且来说说,巫祝算的是如何准的?” “昨天我依照……”乞丐当即将自己昨天的遭遇跟众人说了一遍,事实与孤算到的别无二致。昨日乞丐依照孤所说,出到城外五里的柳树下,在那儿竟是发现了一个钱袋,钱袋当中还装有三两银子。 作为一名乞丐,这种天降横财他本该收入怀中,立即逃走,可是他没有,而是倚靠在柳树下,等着失主前来,并原封不动地将钱袋奉上。 失主是去城外收账的小财主,回来的时候因为天太热,所以喝了点溪水,然后就在溪边的柳树下稍稍休息了一会儿,钱袋不慎就掉了,才会有这么一出——乞丐还钱。 “你是个乞丐,为什么不拿着钱走?”失主问。 乞丐答道:“我是乞丐,我会去讨,但不会藏。”这算是乞丐最后一点尊严了吧。 失主当即决定“以后你就到我府里当差,专管钱财收账。来,这五钱银子是老爷我赏你的,洗个澡,买件像样的衣服。” “你可真是走运。” “是啊,你的运气真是太好了。”人们都说是因为乞丐的运气好,却不想想,乞丐要是拿了钱就走了呢,还会有人雇佣他吗?三两银子够用多久,到时候他依旧是个又脏又臭的乞丐。 “既是准了,那便给课钱来。”孤也不与乞丐客气,当即问他要昨天的卦钱,乞丐很爽快的给了孤三钱银子,向孤叩三个响头以作拜谢后方才离开。 不久之后,那一伙儿渔人提着新鲜的鱼虾就来了。“巫祝算的真准,我等依照巫祝所言时辰方位一网下去,鱼虾丰收啊。今日特此奉上鲜鱼活虾以示感谢。” “且送到对面酒馆,命厨子煮了。” “诺。” 昨日三卦,已应验两卦,众人都在等着孤这最后所送那一卦。若说捡钱、捕鱼那都可能是人为,可是这生娃娃,上天注定,人不可为也。 “哇哇哇……”这哭泣声乃出自婴儿。循着哭声看去,共有六人,两个在襁褓中的婴儿,两位白发的老人一男一女,一对刚为人父母的夫妻。 小妇人面色憔悴在婆婆的搀扶下,跟在郎君身后。那郎君与老丈怀里各抱着一个婴儿,郎君抱的是男孩,老丈抱的是女孩。孩子啼啼哭哭的,吵闹的紧。 “又准了,又准了。”不待六人言说,围观之人便明白六人来意。他们是来感谢孤的,若不是孤算到他们家生了龙凤胎,他们还真没准备另一个孩子的吃穿用度。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求孤给孩子赐名。 “既是双生子,当是无独有偶。”哥哥是林无独,妹妹是林有偶。 验卦完毕,一赊、一卖、一送共三卦俱已完毕,孤便照着往常一样进了对面酒馆,要了三个点心一碗酒。 “巫祝,您的鱼虾我们给您做好了,现在给您上?”酒馆小厮问孤。 “且先等会儿,我还等朋友。” “想必是老朋友吧。” “不不不,是不认识的朋友。”小厮听的一愣一愣的,只当孤是在发神经,摇着头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嘿,这一人喝酒还真是无趣的紧。”孤喝着酒,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恰巧就被黄明等人听见了。 黄明一看众兄弟,点了点头,便有龙环出声道:“若是巫祝不嫌弃,不妨与我等兄弟一同畅饮。” “善哉。”孤端着空酒碗,向他们走过去,边走便喊“小厮,我朋友来了,该上菜了。” “汩汩汩……”孤毫不客气地从黄明等人的酒坛子里倒了一碗酒“你们请我喝酒,我请你们吃鱼。” “哈哈哈,”黄明等人哈哈大笑,举起酒杯“碰”,干了。那一顿酒喝的真畅快,当当真真的是“畅饮”。 “巫祝你算无遗策,不知能否算出我大商以后的运势?”酒过三巡后,周纪终于忍不住问孤这个问题。 孤虽然等的就是他这一问,不过孤怎会直面回答他“此等大事怎能在酒桌上来说,即便说了也是酒后胡言,当不得真。” “既然国之大事不可说,那这人之小事想必能说吧。”周纪仍旧不曾放弃。 “说得,说得。嗝!”孤打了个酒嗝言道:“尔等四人命运相同,同殿为臣,不过殿不是如今这个殿,君也不是如今这个君了。” “我大商真要亡了?”黄明听孤说完,终是忍不住大叫道。 “贤兄莫嚷,我可不想同那文王一般,作七年的阶下囚。” “是小弟失言,那敢问,武成王黄飞虎的命运又是何?” “冲冠一怒为红颜,自此飞虎属西方。嗝——”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孤就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孤酒量浅,“喝醉了”。 “来人,且将巫祝送回客栈。”当即,便有黄明属下抬着孤上了马车,安全地护送孤去客栈休息。 “黄飞虎啊,黄飞虎,为了你这个良将,我可是煞费苦心啊。” 第三十一忆 太师回兵陈十策,殿上有人出反驳 纣王二十二年冬,亚相比干出殡,满朝文武百官尽皆送行,而纣王则在鹿台上无微不至地照顾狐狸大姐。 孤不止一次的问自己。纣王爱美人不爱江山,那么孤呢,孤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呢?孤始终找不到答案。 “轰隆隆……”非是冬日现惊雷,而是大军回国闹出的动静,带头的正是骑着墨麒麟的闻仲,闻老太师。 “闻太师奏凯回朝!闻太师奏凯回朝!”城中一片哗然,这本该是好消息,可来的真不是时候。 征战十五载,闻太师终于回来了。整整十五载,孤当时为何不想想,凭闻太师的手段,小小袁福通哪能挡住这般许久,堪称猛将的龙须虎在闻仲面前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只怪孤年少太过自信,以为那是自己神机妙算,锦囊之计总是料敌先机。 “前方是何人灵柩?”午门外,闻仲问左右官员。 “乃亚相比干灵柩。”回话的官员面带哀伤,眼泛泪光。 “呀!这是何等说?”闻仲大叫一声,忙问左右,比干何故身亡。左右当即将事情原委告知闻仲。 “众官速速随老夫回朝!”“亚相入土为安!”指令连发,闻太师骑着墨麒麟率先冲了出去,众官急忙跟上,微子德则送着灵柩下葬去了。 九间殿上,闻仲看着那立在中央用以炮烙的柱子,忍着怒气问执殿官道:“此乃何物?” 执殿官跪而答曰:“此是天子所置新刑,名曰:‘炮烙。’” 太师又问:“何为炮烙?” 武成王向前言曰:“太师此刑铜造成的,有三层大门,凡有谏官阻事,尽忠无私,赤心为国的,言天子之过,说天子之不仁;正天子不义;便将此物将炭烧红,用铁索将人两手抱住铜柱,左右裹将过去,四肢烙为灰烬,殿前臭不可闻。为造此刑,忠良隐道,贤者退位,能者去国,忠者死节。” 闻太师听得此言,大怒,三目交辉。只急得眉心神目大睁,命:“执殿官,鸣钟鼓!” “咚咚咚……”钟鼓响起,众官心中大定,闻仲俨然是那颗定心丸。正因如此,孤要将这枚药丸给抠走。 不久,纣王就乘着撵车从鹿台匆匆赶往九间殿。 “哈哈哈……太师远征北海,登涉艰苦,鞍马劳心,运筹无暇。欣然奏捷,其功不小。”纣王大笑着,如今诸侯俱叛,正是需要闻仲这员良帅的时候。 太师拜伏于地曰:“仰仗天成,感陛下洪福,灭怪除妖,斩逆贼,征伐十五年,臣捐躯报国,不敢有负先王。臣在外闻得内廷浊乱,各路诸侯反叛,使臣心悬两地,恨不能插翅面君。今睹天颜,其情可实?” 纣王毫不犹豫道:“姜桓楚谋逆弑朕,鄂崇禹纵恶为叛,俱已伏诛。但其子肆虐,不遵国法,乱离各地,使关隘扰攘,甚是不法,良可痛恨。” “姜桓楚篡位,鄂崇禹纵恶,谁人为证?”闻仲之问咄咄逼人,呛的纣王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怀疑,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宁杀错勿放过吧。 趁着纣王语塞,闻仲复奏:“臣远征在外,苦战多年。陛下仁政不修,荒淫酒色,诛谏杀忠,致使诸侯反乱。臣且启陛下,殿东放着黄澄澄的是何物?” 纣王曰:“谏臣恶口:君,沽忠卖直,故设此刑。名曰:炮烙。” 闻仲又问:“进都城见高耸青云,是何所在?” 纣王曰:“朕至暑天,苦无憩地,造此行乐,亦观望高远,不致耳目蔽塞耳,名曰‘鹿台’。” “商容,比干二位丞相因何而亡?” 纣王曰:“商容包庇殷郊、殷洪不孝子死有余辜;比干皇叔为救爱妃甘愿剖心做药,功莫大焉,朕痛心之。” 太师听罢,大喝道:“今四海荒荒,诸侯齐叛,皆陛下有负诸侯。今陛下仁政不施,恩泽不降,忠谏不纳,近奸色而远贤良,恋歌饮而不分昼夜;广施土木,民连累而反,军粮绝而散。文武军民,乃君王四肢,四支顺,其身康健;四肢不顺,其身残缺。君以礼待臣,臣以忠事君。想先王在时,四夷拱手,八方宾服,享太平乐业之丰,受巩固皇基之福,今陛下登临大宝,残虐百姓,诸侯离叛,民乱军怨,北海刀兵,使臣一片苦心,殄灭妖党。今陛下不修德政,一意荒淫;数年以来,不知朝纲大变,国体全无,使臣日劳边,正如辛勤立燕巢于朽木耳,惟陛下思之。” 纣王被闻仲指鼻一通臭骂,倒也奇怪,纣王竟不发作,只老老实实听着,就像个乖乖受训的小屁孩。 “臣方回朝,自有治国之策,容臣再陈陛下,陛下暂请回宫。”纣王被臭骂了一通,哪里还会在这多待,闻太师放他走他立即摆驾去了鹿台,找狐狸大姐抚慰去了。 “众官不必回自家府邸,且随老夫回府共议国事。” “诺!”众官等的就是闻仲这句话,随即一行人就到了闻仲府邸,端坐在银安殿上。 “众官大可畅所欲言,老夫俱听着。” “禀太师。”“禀太师。”“禀太师。”闻仲一开腔,众官就抢着回话,本安静的银安殿嘈杂的让人想逃。 “静一静,静一静,”孙容高声道:“太师在上,朝廷听谗远贤,沈湎酒色,杀忠阻谏,殄灭彝伦,怠荒国政,事迹多端,恐众官齐言,有紊太师清听。不若众位静坐,只是武成王黄老大夫,从头至尾,请与老太师听。一来老太师便於听闻,百官不致搀越,不识太师意下如何。” “甚好。”如此乱糟糟的场面,闻仲也想快些结束。一时间,众官目光都看向了武成王黄飞虎。 “末将敢不从命,”黄飞虎言道:“天子自从纳了苏护之女,朝中日渐荒乱,将元配姜后剜目烙手,杀子绝伦。诓诸侯入朝歌,戮醢大臣,妄斩司天监太师杜元铣,听妲己之狐媚,造炮烙之刑。坏上大夫梅伯,因姬昌於里七年。摘星楼内设虿盆,宫娥惨死;造酒池肉林,内侍遭殃。造鹿台广兴土木之工,致上大夫赵启坠楼而死。任用崇侯虎监工,贿赂通行,叁丁抽二,独丁鞍役,有钱者买闲在家,累死百姓,填於台下。上大夫杨任剜去二目,至今骸无踪。前者鹿台上有四五十狐狸,化作仙人赴宴,被比干看破;妲己怀恨,今不明不白,内廷私纳一女,不知来历。昨日听信妲己诈言心疼,要玲珑心作汤疗疾,勒逼比干剖心,死于非命,逼的夏招大夫以死直谏。国家将兴,祯祥自现,国家将亡,妖孽频出。谗佞亲加胶漆,忠良视若寇仇;惨虐异常,荒淫无忌。即不才等,屡具谏章,视如故纸,甚至上下隔阻。正无可奈何之时,适太师凯奏还国,社稷幸甚!万民幸甚!” “望太师拨乱反正,铲奸除恶,定我邦国。”众官跪倒,尽皆啜泪,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在这一时刻爆发了。 “众官请起先回,待老夫写好救国之策,再同众官一同面见陛下。”三天时间内,闻仲发动自己在朝歌的情报网,将诸事都弄了个清楚明白,呕心沥血地写下了救国十策。 第一:拆鹿台,安民心不乱;第二:废炮烙,使谏臣尽忠;第三:填虿盆,安宫患。第四:填酒池,拔肉林,掩诸侯谤议。第五:贬妲己,另立正宫,自无蛊惑。第六:斩费仲、尤浑,快人心以警不肖。第七:开仓廪,赈民饥馑。第八:遣使命,招安东南。第九:访遗贤于山泽。第十:大开言路,使天下无壅塞之蔽。 “此十策,还请陛下批行。”闻仲亲自为纣王奉上朱笔,让纣王批准。 “这?”纣王拿着朱笔,游移不定,最后才曰:“鹿台之工,费钱粮无数,成功不易,今一旦拆去,实为可惜,此等再议;五件贬苏后,今妲己德性幽娴,并无失德,如何便加谪眨?也再议;六件中大夫费、尤二人,素有功而无过,何为谗佞,岂得便加诛戮?除此三件,其余准行。” 十成其七件,闻仲仍不满意,言道:“鹿台工大,劳民伤财,黎民怨深,拆之可消天下百姓之隐恨。皇后惑陛下造此惨刑,神鬼怒怨,屈魂无伸,乞速贬苏后;斩费仲、尤浑,则朝纲清净,国内无谗。圣心无惑乱之虞,则朝政不期清而自清矣。愿陛下速赐施行,幸无迟疑不决,以误国事,则臣不胜幸甚。” “臣等附议!”众官尽皆声援闻仲,大有逼宫之势。 纣王没奈何,退步曰:“太师所奏,朕准七件,此三件候议妥再行。” 闻太师曰:“陛下莫谓三事小节而不足为,此三事关系治乱之源,陛下不可不察,毋得草草放过。” “太师此言差矣!”就在纣王两难之际,有一大臣出班上奏。闻仲与众官齐刷刷地看向他,恨不能将其剥皮挫骨。 第三十二忆 而今策反不亲去,西岐几句乱东海 闻仲怒目圆睁,盯着出班之人,问道:“尔是何人?” 出班之人挺起胸膛,答曰:“卑职费仲是也。” 闻仲道:“你有何话讲?” 费仲对视闻仲道:“太师位极人臣,却不按国体:持笔逼君批行奏疏,非礼也;本参皇后,非臣也;令杀无辜之臣,非法也。” “太师灭君恃己,以下凌上,肆行殿庭,大失人臣之礼,是为大不敬!” 闻仲听完气的神目睁开,长髯直竖,大喝道:“费仲巧言惑主,气杀我也!”闻仲冲着费仲面门就是一拳,直将费仲打下丹墀,面门青肿,呜呼嚎啕,狼狈非常。 尤浑见费仲如此,此二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即怒上心来,出班言曰:“太师当殿毁打大臣,非打费仲,实打陛下矣!” 闻仲收回拳头,冷声问道:“汝又是何人?” 尤浑曰:“吾乃尤浑。”他说这话的时候,站的直挺挺的,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太师笑曰:“哈哈哈,原来是你!两个贼臣表里弄权,互相回护!”噌噌噌上前,照着尤浑胸口便是一掌,把那蠢货打翻觔斗跌下丹墀有丈余远近。是极,尤浑真是蠢到极致,就连闻仲也敢当店顶撞,连风向都看不明白,真是愚蠢不堪。 闻仲站定,唤左右道:“将费、尤二人拿出午门斩了!” “诺!”当朝武士应的极快,一瞬间就将费尤二人拿下,推出了午门。此乃闻仲早有算计啊。 纣王见费尤二人受辱一直默默无语,这满朝的文武他谁都不怕,就怕闻仲这位老先生,老师傅。这位可真的是一不顺心就能打皇上的主。 不过闻仲为官多年也知进退,明君臣之道,这杀大臣的事他还做不得主,故而请旨道:“费仲、尤浑极是可恶,诬告老臣,恳请陛下降职,处死费仲,尤浑二人以证国法。” 纣王虽惧怕闻仲,却也不想失去费仲,尤浑这两个贴心大臣,只好言道:“太师奏疏,俱说得是。此三件事,朕俱总行;待朕再商议而行。费、尤二臣,虽是冒犯参卿,其罪无证,且发下法司勘问,情真罪当,彼亦无怨。” 见纣王退步至此,闻仲也不好追逼过甚,跪而奏曰:“臣但愿四方绥服,百姓奠安,诸侯宾服,臣之愿足矣,敢有他望哉!” 纣王当即传旨:“将费、尤发下法司勘问,七道条陈当即举行;三条待议妥施行。”如此九间殿太师陈十策方告一段落,孤也与媚儿现了身形出了九间殿。 闻仲可真是个宝啊,不仅马上能战,马下亦能治国,不过几月时间,商纣的国力竟有所恢复,气运可谓是蒸蒸日上,那颗暗淡许久的紫微星竟渐渐恢复光辉。闻仲是打着先恢复国力,充盈国库,再慢慢收服叛军的算盘。 孤占上一卦,望着朝歌方向,言道:“武成王,看来调离闻仲又该着落在你夫人身上。” 姜子牙自从做了大周城下,时不时的就在我等众兄弟间谈论天下大势,有的时候还给我们上起课来,而他寻孤的次数是最多的。 任谁都知道,大哥死了之后,孤才是父王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当然在孤看来,孤是唯一的继承人,谁若挡了孤的成王之路,孤必不会心软再向兄弟下手。 “二公子,请看,如今天下狼烟四起,北海袁福通虽已被闻太师扫平,然商纣东西南北,四路大诸侯,如今已反了两路,也只剩下崇侯虎还一心归顺,商纣江山可谓是岌岌可危。”姜子牙指着一副势力分布图跟孤讲解。 “丞相此言差矣,莫非我西岐非归顺商纣不成?”孤一脸阴沉,姜子牙这话若是给父王听见了,免不了一顿责骂。 “老臣失言,老臣失言。”姜子牙连忙道自己口误,并表示以后不会再说大逆不道的话。 姜子牙表明态度,孤方才接着说道:“即便去了我西岐周囯,还有东海平灵王拥戴纣王,再加上朝歌文臣武将良多,你且说说,商纣如何岌岌可危?” 姜子牙听孤这么一说,盯着势力分布图上东海位置足足一刻钟才坚定的点了点头收起了图,径直回府去了,竟不曾与孤告辞。 不过孤并不会嗔怒,更不会怪罪他,反倒是欣喜“一计又成矣” 果然,不久之后就传来消息说东海反了平灵王,闻仲怒不可遏,亲率二十万大军出征东海。 孤不曾讶异,因为这本就是孤的算计,意料中事。 姜子牙此人乃是昆仑元始天尊座下弟子,因仙道难成所以派他来人间助我西周君临天下。那时我西周羽翼未丰,还不足以凭一己之力灭了商纣,只能是搅的天下大乱,令所有诸侯王反了朝歌,反了纣王。 当日一听孤说平灵王未反,当即眼前一亮,豁然开朗,第二天就向父王告了病假,一个人施展土遁之术来到了东海摆下算命铺子。 凭借算卦这一手,姜子牙当年都能在朝歌混个司天监当当,在东海那自是被奉为神灵,平灵王更是对他千依百顺,什么都愿意听姜子牙的,所以姜子牙叫他反了纣王,平灵王二话不说就反了纣王。反正天下叛军林立,也不在乎他这一路了。 平灵王哪里知道,自从闻仲回国,就没有诸侯再反,如今他是头一个,这闻仲焉能忍受,视为平灵王对他的挑衅,不然他没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反,自己一回来就反了。 当然闻仲恼怒之外还有原因,商纣急需一个胜利来杀鸡儆猴,而平灵王就是个很好的选择,因为平灵王弱啊,自古以来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先捏破软的再说。 而为保闻仲能顺利亲自带兵出征,孤算好了武成王黄飞虎妻子临盆的日子,如北海一般,闻仲果不愿见到孩子出生见不着爹爹,所以让黄飞虎留下,自己去征讨东海。 说起黄飞虎的孩子,那长子应该叫做黄天化,还是孩童时就被一路神仙给掳了去当了徒弟,都不曾知会过黄飞虎这作父亲的。 临行之前,闻仲还抱着黄飞虎的手说:“朝纲无人,全赖将军。当今若是有甚不平之事,礼当直谏,不可钳口结舌,非人臣爱君之心。待我凯旋之后,再与将军把酒言欢。” 哈哈哈,闻仲你可真是痴心妄想,尔出征北海孤让天下反了两路镇诸侯,死了满朝的直言忠烈而今汝出征东海,孤若不策反了武成王,孤焉能有脸面活在世上。 第三十三忆 励精图治伐北侯,一封书信兄弟残 “大姐,我走后你可千万小心那只‘金眼神莺’。” “发弟,你多虑了,不过是只未开智的扁毛畜生,能奈我何。” 这是孤离开朝歌时与狐狸大姐的对话,她不听孤言在夜半吃人时终究是被她口中的“扁毛畜生”所伤。 诚如狐狸大姐所言,金眼神莺不曾开智,仍属畜类,奈何其二目如电,爪似钢钩,狐狸大姐一旦大意就会着了道,毕竟这是闻仲特意给黄飞虎留下来降“狐狸”的。 闻仲留下金眼神莺,是因为鹿台惊现狐妖,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才在临走的时候将金眼神莺交给了黄飞虎,让其进出宫时带着以保纣王万全。 “狐狸大姐啊,狐狸大姐,你偏就不听弟弟我的,若你小心些,别那么心高,莺儿也不至于能伤了你。”金眼神莺孤认识,而且很熟。它原本就是孤在北海时的宠物,为了抓住它孤与龙须虎可废了不少气力,而在孤“死”的时候,孤将莺儿送给了袁福通,再借他之手将莺儿“交”到闻仲手中。 袁福通你果然没让孤失望,闻仲你果然没让孤失望,狐狸大姐你果然没让孤失望。去吧,去弄的黄飞虎家破人亡,叛商投周吧。 某日七间殿上,父王言问:“众卿可有异常事要报?” 姜子牙当即出班奏曰:“臣见谍报,纣王剖比干忠心,作羹汤疗妲己之疾。崇侯虎更是紊乱朝政,横恣大臣,蛊惑天子,无所不为,害万民而不敢言,行杀戮而不敢怨。恶孽多端,使朝歌生民,日不聊生,贪酷无厌。臣愚不敢请,似这等大恶,假虎张威,毒痛四海,助纣为虐,使居天子左右,将来不知何以结局。今百性如在水火之中,主公以仁义广施,依臣愚见:先伐此乱臣贼子,剪此乱政者,则天子左右无谗佞之人,庶几天子有悔过迁善之机,则主公亦不枉天子假以节钺之意。” 听完姜子牙一阵说辞,孤不免觉着可笑。凭这牵强理由,就要我西岐出兵攻打一路镇伯侯着实幼稚。岂不知攻伐诸侯乃天子专事,不受君命不得为之? 尔莫以为孤不知晓,昨日有南极仙翁前来传话,言你奉命下山多时,灭商伐纣之事却毫无进展,元始天尊极为恼怒,催你速速行事,如此你今日在七间殿上才有的这一番言论。 孤知而不言,孤心悦之,自此迈上成王之路。 依照孤的推算,崇侯虎被灭后黄飞虎会带一家老小、兄弟投奔我西岐,彼时西岐有文有武;父王振臂一呼,联合各路诸侯起兵伐纣,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到了朝歌;朝歌城下,众军与闻仲来了一场惨烈无比的大战;最后父王会站在泰山之巅,对天下人宣布“暴商灭,大周立!”,而后五年父王归天,孤顺理成章地继承王位,坐拥天下。 父王听姜子牙说完,言道:“卿言虽是,奈孤与崇侯虎一样爵位,岂有擅自征伐之理?” 姜子牙曰:“天下利病,许诸臣直谏无隐。况主公受天子白旄黄钺,得专征伐,原为禁暴除奸。似这等权奸蛊国,内外成党,残虐生命,以白作黑,屠戮忠贤,为国家大愚。大王今发仁政之心,救民於水火,倘天子改恶从善,而效法尧舜之主,大王此功,万年不朽矣。” 父王沉思良久,方才点头,曰:“丞相行师,谁为主将,去伐崇侯虎?” 姜子牙曰:“臣愿与大王代劳,以效犬马。” “恐有别端,孤同丞相一往,可以共议。” “大王大驾亲征,天下响应。” 父王亲去,孤自是随驾出征,见一见尸山血海。 大军行至崇城,先有南宫适首战告捷,斩了飞虎将军黄元济首级;第二阵乃是我方辛甲、幸免、毛遂、周旦、召奭(shì)、吕望、南宫适与敌方陈继贞、梅德、金成十人之间的混战,七打三我方自然大胜,斩梅德于马下,吓的崇应彪不敢出城。彼时崇侯虎并不在崇城,而是在朝歌纣王身边。 姜子牙正欲乘胜追击时,父王出言阻止“且慢攻城,崇家父子作恶,与众百姓无干;今丞相欲要攻城,恐城破玉石俱焚,可怜无辜遭枉。况孤此来不过救民,岂有反加之以不仁哉?切为不可。” 父王从高德仁义出发,姜子牙虽然心急,却也无法反驳,只得将主意打到了崇黑虎身上。崇黑虎经冀州一役,跟崇侯虎这位大哥已貌合神离,若能说动黑虎相助,与我大军里应外合之下,取下崇城必是轻而易举。 次日清晨,在父王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姜子牙假借父王之命交代给南宫适一件差事——送信。 “南宫将军,且慢行。”孤适时叫住了已上马背的南宫适。 “不知公子有何吩咐?”南宫适急忙下马,躬身问道。南宫适此人忠勇可嘉,确是难得的将才,其对孤也向来恭敬。 “将军前去送信,却是漏了一封。”孤递上亲手写的书信,南宫适立即接过,翻身上马,将两份书信尽数送到崇黑虎手中。 “岐周丞相姜尚顿首百拜,致书大君崇黑虎将军麾下:盖闻人臣事君,务引其君于当道;必谏行言听,膏泽下於民,使百姓乐业,天下安阜。未尝有身为大臣,逢君之恶,蛊惑天子,残虐万民,假天子之命令,敲骨剥髓,尽民之力,肥润私家,陷君不义,忍心丧节。如令兄者,真可谓:‘积恶如山,穷凶若虎。’人神共怒,天下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为诸侯之所共弃!今尚主公得专征伐,以讨不道;但思君侯素积仁贤,岂得概以一族而加之以不义。尚不忍坐视,特遣裨将呈书上达君侯,能擒叛逆,解送周营,以谢天下。庶几洗一身之清白,见贤愚之有分;不然,天下之口哓哓,恐昆仑火焰,玉石无分,倘深为君侯惜矣。倘不以愚言为非,乞速赐一语,则尚幸甚,万民幸甚。临楮不胜企望之至,尚再拜。” 看罢姜子牙信件,崇黑虎猛将其掷之于地,大骂道:“姜子牙端不为人子,辱我长兄,言语威胁,实在可恨!” “大王,且再看看另一份书信如何言说。”家将将孤书信递上。 崇黑虎一脸不耐地揭开信件,但见信中不过四字“取而代之”,黑虎眼前猛然一亮,浑身一震,立即合上孤之信件揣入怀中,俯身捡起姜子牙书信,改口道:“方才孟浪了。我观姜丞相之言,甚是有理,我宁可得罪祖宗,怎能得罪天下,为万世人民切齿?纵有孝子慈孙,不能盖愆尤:宁至於冥下请罪於父母,尚可留崇氏一脉,不致绝于宗枝也。” 南宫适一时间被黑虎弄的稀里糊涂,只道方才黑虎一时义愤,而今幡然醒悟,才会有前后颠倒变化。 “南将军。末将谨领丞相教诲,不必修回书,将军先回,多多拜上大王丞相。总无他说,只是把家兄解送辕门请罪便了。” “将军高义,末将不如。”南宫适折服,躬身退下。 待南宫适走后,黑虎就进了书房,大白天的便点上火烛,将孤那四字信件焚成灰烬。 崇黑虎,想必这世间也就孤最懂你,同为家中嫡次子,我俩是何等的不幸。不过我们也是幸运的,因为我们会争,能争。争本得不到的,争想要得到的。 第三十四忆 子牙擅斩崇侯虎,天机骤变孤不明 好一个南岳正神:九云冠,真武威;黄金甲,霞光吐。大红袍上现团龙,勒甲绒绳攒九股。豹花囊内插狼牙,龙角弓弯四尺五。坐下火眼金睛兽,鞍上横托两柄斧。 崇黑虎收到书信便命副将高定、沈冈点好三千飞虎兵,亲自带兵飞驰崇城,由儿崇应鸾镇守曹州。 崇应彪见自家叔父前来,当真喜出望外,窃以为是来驰援的,不曾想却是引狼入室,让我等来了个里应外合。 “今得叔父相助,实我崇门之幸。” 第二日,崇黑虎便领着三千飞虎兵来我大周辕门外叫嚷“呔!无故犯界,乱臣贼子!” 先锋官南宫适出阵道:“尔兄不修仁道,吾主乃是替天行道。看刀!”言罢,南宫适就举刀向崇黑虎攻去。 此战直打到三十多回合,两人挨在一起一会儿,旁人只会以为那是厮打在了一起,可孤知道,那是崇黑虎在与南宫适低语。 “末将只一阵,只等把吾兄解到行营,再来相见;将军败下阵去罢。” “领君侯命。” 南宫适佯装敌不过,驾马逃走,崇黑虎得胜回营。然虽得胜,那崇应彪却有心生疑窦“叔父为何不释放神鹰,擒拿南宫适”? 崇黑虎也是急智,言道:“那姜子牙乃昆仑修士,必能破我神鹰,且先胜他一阵再说。”未免侄儿再有话说,当即补充道:“你修一表,差官往朝歌见天子,我修书请你父亲回来设计破敌,庶几姬昌可擒,大事可定。” “侄儿领命。”崇应彪以为此计甚妙,却不知此乃催命的符,要命的信。 黑虎信中这般言道:“弟黑虎百拜王兄麾下:盖闻天下诸侯,彼此皆兄弟之国;孰意西伯姬昌不道,听姜尚之谋,无端架捏,言王兄恶太过深,起猖獗之师,入无名之谤,伐崇城甚急。应彪出敌,又损兵折将。弟闻此事,星夜进兵;连敌一阵,未见胜员。因差官上达王兄,启奏纣王。发兵叛除奸,肃清西土;如今事在燃眉,不可羁滞,弟侯临兵,共破西党,崇门幸甚。弟黑虎再拜上陈。” 至于崇应彪写给纣王的奏表里写了些什么。那并不重要,因为它已在孤面前化为灰烬——姜子牙早便命人将奏表劫下,只黑虎一份家书到了朝歌崇侯虎手中。 崇侯虎看罢信件,拍案大骂:“老贼!你逃官欺主,罪当诛戮;陛下几番欲要伐你,我在其中尚有许多委曲,今不思感恩,反致欺侮;若不杀老贼势不回兵!”即穿朝服,进内殿朝见纣王。 崇候虎奏曰:“逆恶姬昌不守本土,擅生异端,领兵伐臣,谈揭过恶,望陛下为臣作主。” 纣王曰,“昌素有大罪,逃官负孤,又敢凌虐大臣,殊属可恨。卿先回故地,朕再议点将提兵,协同捕逆恶。”侯虎领旨先回,领人马三千,离了朝歌飞驰崇城。 “西岐军队,放开口子,放崇侯虎进城。”姜子牙料到崇侯虎归来,一早便下了命令,不阻拦崇侯虎进城。 崇侯虎进城,看到自家兄弟,自家孩儿,自家娘儿们都在城门口迎接,心情正大好时,却听崇黑虎腰间剑响,还不曾反应过来,一家男女老小,尽数被埋伏着的二十名刀斧手给拿了。 “黑虎,我俩嫡亲兄弟,你反拿我?”崇侯虎一脸蒙逼,完全想不到崇黑虎会这么对他。 崇黑虎看着大哥,平平淡淡地说道:“长兄。你位极人臣,不修仁德,惑乱朝政,荼害万姓,重贿酷刑,监造鹿台,恶贯天下,四方诸侯欲同心灭崇姓,文王书至,为我崇门分辨贤愚;我敢有负朝廷,宁将长兄拿解周营定罪。我不过只得罪与祖宗犹可,我岂可得罪于天下,自取灭门之祸?故将兄解送周营,再无他说。” “黑虎……”崇侯虎死死地盯着崇黑虎,而后长叹一声,想必已是明白了个中勾当。 崇黑虎押着崇侯虎一行来到辕门,下马解剑进了父王帐中,跪曰:“不才家兄,逆天违命,造恶多端,广行不仁,残虐良善,末将今将不仁家兄,解至辕门,请令施行。” 父王一听,浑身一震,竟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孤,直看的孤心怦怦直跳。“稳住,一定要稳住,姬发你是注定要当王的男人。” “你一胞兄弟,反陷家庭,亦是不义。”父王你这话除了是对崇黑虎说,还对谁说呢? 崇黑虎被父王这一句说的无地自容,一时没有答话,姜子牙及时出声道:“崇侯不仁,黑虎奉书讨逆,不避骨肉,真忠良君子,慷慨丈夫!迸语云:‘善者福,恶者祸。’天下恶侯虎,恨不得生啖其肉;三尺之童,闻而切齿。今共知黑虎之贤名,人人悦而心服,故曰:好歹贤愚,不以一例而论也。” “崇侯爷,劳烦将崇侯虎一家推至中军,听候发落。”打发了崇黑虎出去,营中就剩下孤,父王以及姜子牙。 “主公,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唯有杀了崇侯虎,方能正我讨逆诛邪之名。” “父王,儿以为丞相所言甚是,还请父王当机立断。”孤那时不免也要声援姜子牙。 “这,这……”正在父王为难之际,帐外传来一声“崇侯虎一行已押至中军,听候发落。” “主公,请。”“父王,请。”父王就这样被孤与姜子牙逼着出来营帐到了中军。 崇侯虎一家人跪在地上,女子此时已泣不成声。崇侯虎、崇应彪见父王现身忽地暴起,欲向父王攻击,幸有兵将将其二者控制。他们只能在地上拼命挣扎,疯狂喊叫:“乱臣贼子,无耻姬昌,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啊!啊!” “放肆!还请主公下令,处决了此等奸佞。” “这,这……”父王到此时,还犹豫不决。 “将崇侯虎,崇应彪斩首示众。”不等父王裁决,姜子牙就下了斩首的命令,只一瞬间孤与父王看向他的眼神就变了,待第二天孤才知道,变的哪止眼神而是整个天机。 变了,一切都变了。 第三十五忆 文王九七死,乃是人谋杀 “骇煞孤也。”父王亲见身首异处,鲜血迸溅,竟被吓的惊魂无定。 “将头颅号令辕门。”姜子牙一声令下,自有军士领命照办,至于孤则扶着父王回到帐中休息。 “丞相,不知其余人等如何发落?”崇黑虎指着那跪在地上的女眷,显然动了恻隐之心。 姜子牙见崇黑虎有意放过,也乐的做个顺水人情,言道:“令兄积恶,与元配无干。况且女生外姓,何恶之有?贤侯将令嫂与令侄女分为别院,衣食之类,君侯应之,无使缺乏,是在君侯。今曹州可令将把守,贤侯坐镇崇城,便是一国,万无一失矣。” “感念丞相大恩。”崇黑虎百拜,叩谢。依照习俗,长兄死了若其无子嗣,其弟能继承他的一切,嫂子变成妻子,侄女变成女儿,当然也可以是妻子。不过崇黑虎并不是好色的人,只是不想对女流之辈下手罢了,毕竟她们都是无辜的。 “父王,可曾好些?”孤扶父王坐定,手自然地搭在父王脉上。父王只是受了些许惊吓而已,并无大碍,只需稍事休息便可。 “无妨,只要有发儿你在我身边陪着就好。”万没想到,这话能从父王口里说出,孤当时也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没意识到这话另有深意。 “孩儿会一直陪着父王。”孤做了这么多,最初的出发点,不就是为了得到父王独一无二的疼爱嘛。 崇侯虎已伏诛,大军次日便启程回西岐,而就在回去的路上父王就患了怪病。以孤的医术竟是连病因都查不出,即便用先天之数推算也不能算出病由,更别说如何医治了。 “父王,您放心,祖母医术高超,等我们回了宫,父王您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孤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期望祖母能医治好父王。 “发儿,其实你的医术早已超过了奶奶,昌儿的病我也无能为力。”祖母说这话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流,我们都知道,父王若再这般下去,时日无多矣。 “不,不,不。”孤连道三个不字。 “父王是寿终正寝,不是死于疾病。父王能活过百岁,君临天下。”塔拉拉,塔拉拉。孤再次占卜起父王的命运“卒九七,死病痛”。 “啊!”孤将龟壳摔的粉碎,指着苍天怒骂道:“你个贼老天,你骗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谁改了天机,改了天命,我要他死,要他死。啊!啊!啊!”孤仰天长吼,可孤终究无能为力。他们连天机都能改,我一介凡夫俗子在他们眼中连只蝼蚁都不如,怎么斗得过他们,怎么斗的过他们。 孤每天都在占卜,占卜父王病因,占卜医治父王的办法,可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而在父王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孤在书房突然算到了父王的病因。 凶手是姜子牙。就是这个老东西害死了父王,就是他。 他杀父王的理由很简单——不配合。在姜子牙看来,父王太过迂腐,死忠,面对如此的纣王都还要讲尽忠,不过一个恶贯满盈的崇侯虎都觉着不能由他杀,那样是乱臣贼子所为,就父王这态度,姜子牙还能奢望父王出兵伐纣吗? 姜子牙比父王的年纪都大,虽说学过法术可限于资质只学了皮毛,并不能长生,再加上昆仑连日来的催促,他实在是等不起了,所以在大军回返的路上,姜子牙偷了父王一根白发,凭借这一根白发对父王下了诅咒之术,故而药石无用。 “噌!”宝剑出鞘,孤提着它就冲向父王寝宫,姜子牙就在那儿。 到了寝宫外,孤听见当中父王正与姜子牙在说话。 “爱卿,孤居西北,坐镇一方,统二百镇诸侯元首,感蒙圣恩不浅。方今虽则乱离,况且还有君臣名分,未至乖戾。孤伐侯虎,虽得胜而归,心内实有未安。今明君在上,不奏天子而自行诛戮,是自专也。况孤与侯虎一般爵位,孤竟专杀,大罪也。自杀侯虎之後,孤每夜闻悲泣之声,合目则立於榻前,吾思不能久立於阳世矣。今日请卿入内,孤有一言,切不可忘。倘吾死之後,纵君恶贯盈,切不可听诸侯之唆,以臣伐君。丞相若违背孤言,冥中不好相见。” 姜子牙噗通一声跪下,道:“臣荷蒙恩宠,身居相位,敢不受命?若负君言,即系不忠。” 不忠,哈哈哈,都已弑君,还说什么忠。孤当即就冲了进来。 父王见孤到,欢喜道:“我儿此来,正遂孤愿。”孤也不好当面与姜子牙厮杀,免得父王连最后的一时三刻都活不过,只好将剑藏在衣袖中,不让人看见。孤来到父王床边磕头行礼。 父王说道:“我死之后,吾儿年幼,恐妄听他人之言,肆行征伐,纵天子不德,亦不得造次妄为,以成臣弑君之名。你过来拜子牙为尚父,早晚听其指令,听丞相即如听孤也。可请丞相坐而拜之。” 孤瞪大了眼睛看着父王,拜姜子牙这老东西为父,开什么玩笑,孤是来杀他的。就在这时,父王“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起来,也顾不得其他孤赶忙为父王顺气。 “忍”就在孤为父王顺气的时候,父王用手指在孤的掌心写了一个忍字。 就这一个字,孤什么都想明白了。父王是一早就算到凶手就是姜子牙,为了一家平安,父王是甘愿赴死的,父王是为了孤死的。而姜子牙之所以会这么做,必定是受了昆仑的命令,那些个仙人,之所以能算出病因,那是因为仙人故意让孤看的,这是威胁,如果不从孤就有跟父王一样的下场,甚至于我姬氏一脉都会死于诅咒,为了自己,为了族人,必须忍,必须忍。 “嘭嘭嘭……”孤转身给姜子牙磕了三个响头,认他做了亚父。 姜子牙喜出望外,叩首榻前泣曰:“臣受大王重恩,虽肝脑涂地,粉骨捐躯,不足以酬国恩之万一。大王切莫以臣为虑,当宜保重龙体,不日自愈矣。” 我们只当姜子牙这话是放屁。 父王最后跟孤说:“商虽无道,吾乃臣子,必当恪守其职,毋得僭越,遗讥後世。睦爱兄弟,悯恤万民,吾死亦不为恨。”又曰:“见善不怠,时至勿疑,去非勿处。此三者,乃修身之道,治国安民之大略也。” “咚咚咚”孤没有回答,只是磕头,孤怕一说话就忍不住流泪,忍不住会拔出剑杀了姜子牙。 父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孤蒙纣王不世之恩,臣再不能睹天颜直谏,再不能演八卦羑里化民也。”言罢遂薨。 “父王!”父王死的那天,被孤养子院中的兔儿也一道走了,整个家就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了。 七间殿上,孤正式继承父王王位,接受群臣朝拜。 “武王,从今天开始叫我武王。” “拜见武王陛下。” “哈哈哈……”姜子牙,你不就想要一个这样的西岐之主吗?有野心,又猖狂,那孤就做这样一个人,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报仇,报仇。报仇!报仇!! (第一卷终) 第三十六忆 苦心策反武成王,不了闻仲杀将出 姜子牙,你害死父王,孤恨不得喝你血,吃你肉。 但是孤不能。 在演算一道上,姜子牙虽比孤逊色太多,可孤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寡人。姜子牙虽然是个年迈的老不死,却身怀道术,若想杀了孤,孤立时化为枯骨。 请相信,姜子牙做的出来,假若孤死了,孤还有九十八个弟弟,姜子牙会在当中随便挑选一个听话的当王,顶替孤的位置。 单一个姜子牙孤就难以对付,更何况姜子牙还有师门,师门里有师兄还有师傅,最重要的是,姜子牙这么做是得到师门默许的。孤虽然没有证据,也算不到,但是孤不相信,以圣人手段会不知道姜老儿的行为。 他们可是想让谁知道什么,就让谁知道什么。孤之所以能算到父王是姜子牙害死的,就是圣人故意告诉孤的。用意十分明显,孤若不从,下场就同父王一样。 而这满朝文武大臣,也没多少人是真心臣服孤的,尤其是孤的这些弟弟们,毕竟孤不是嫡长子。身为王子,又有谁不想要这王位呢? 年轻,稚嫩,这是孤向来的伪装,如今却成了孤威信不足,不能服众的根本原因。孤本来有足够的时间,一点一点地向满朝文武展现孤的稳重、练达以及帝王手段,而后顺理成章地登上王位。可姜子牙动作太快,快到孤根本来不及反应。 孤需要借助西岐以外的力量。 “黄飞虎!”塔拉拉,塔拉拉……趁着星夜,孤演算起来。自父王仙去,孤再也不敢晨起算卦,生怕姜子牙察觉孤精通演算,用孤不知道的手段害死孤。 “糟糕,事情有变。”算罢一看,那闻仲竟比预算要早一年得胜回朝,正好赶上武成王叛变纣王。 “莫非孤苦心埋下的伏笔,竟就此折了不成?”孤真的是慌了,那可是孤报仇唯一助力。为了黄飞虎来投我大周,孤可谓是煞费苦心,连狐狸大姐孤都算计了,若是被突然回来的闻仲给杀了,孤不仅鸡飞蛋打,向姜子牙报杀父之仇也是无望了。 此事还需回头来说,当年孤在酒馆里与黄明、周纪等有一番对话,暗示他们黄飞虎日后会投奔我大周,先在他们心中堆上稻草,然后以黄飞虎娘子贾夫人一事在稻草堆上点一把火,直接撺掇着黄飞虎反了朝歌,与纣王刀兵相见。 明面上看孤没费多大劲,可这背地里,孤可是绸缪良多。 “媚儿,你在宫中时日不短,可否与我讲讲这朝中局势?” “这有何难,夫君且听媚儿细细道来。”媚儿清了清嗓子,言道:“原本商纣文有商容、比干,武有闻仲、黄飞虎,而今只存武将而无文官矣。” “费仲、尤浑二人还不算文官吗?”孤问道。 “奸猾小人,还入不得本姑娘法眼。” “娘子所言甚是,夫君受教了,”孤俏皮道:“那我们今天就去瞧瞧这黄飞虎。” 黄氏一门七代为将,黄飞虎父亲乃是商纣元帅“黄滚”,黄飞虎借着祖荫再加上他战功显赫,被封为异姓之王,朝野上下他算独一份了,即便是身为元老的闻仲也只是太师而不是王。 黄飞虎早上起来,便有贾夫人为其穿衣戴甲,奉上热乎的早餐,黄飞虎会说一句“区区小事,命下人做就是了,不用夫人亲自动手。” 贾夫人回一句:“服侍夫君是妾身本份。” 用完早膳,贾夫人会牵着孩子的手,在门口看着黄飞虎前往军营,直到黄飞虎消失在视线当中,贾夫人方才带着幸福的笑容进府。 未免麻烦,黄飞虎午饭总是在军营吃的,可黄府的饭桌上总有黄飞虎的碗筷,黄飞虎食量大,贾夫人给他盛了满满一钵。 黄天祥会问贾夫人:“母亲,父亲又不曾回来吃饭,怎么还给父亲盛饭?” “是啊,夫君午饭从不回来,我怎么每次都忘呢?”贾夫人喃喃自语。 一天训练完毕,黄飞虎才带着黄明、周纪等结拜弟兄打道回府,有时候出个突发事就会很晚,可不管多晚,贾夫人都会等着黄飞虎回来用晚膳,即便孩子们饿的嗷嗷叫,贾夫人也不许孩子先动筷。 “好美的一天,好美的一幅画。夫君,我希望我们以后也能这样。”看完黄飞虎家的一天,媚儿无比羡慕。 “是啊,他二人是恩爱极了,真希望我们也有这么一天。” 孤花费一天时间观察黄飞虎一家,自然不是为了这一声感慨,而是要通过媚儿的嘴让狐狸大姐知道,黄飞虎与贾夫人非常恩爱的,假若贾夫人被人杀了,黄飞虎一定不惜性命为妻报仇。 “哈哈,黄飞虎,原来你老婆就是你的弱点,且看本姑娘手段。”狐狸大姐因为黄飞虎放莺儿抓伤她一事一直记恨着黄飞虎,早就想找个机会将黄飞虎除去,贾夫人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此时正是元旦佳节,但凡王公大臣夫人俱要随各自夫君入宫朝贺,只不过王公大臣朝贺的是纣王,而夫人们朝贺的是皇后,也就是狐狸大姐。 本来每年夫人们来朝贺,狐狸大姐也就应付应付,走个过场,众人行礼过后也就散去了,可这回,狐狸大姐单留贾夫人,说要亲近亲近。 贾夫人原本是想去西宫见见黄飞虎的妹妹黄贵妃的,可狐狸大姐有命,她虽不愿却也只能遵从,这三说两说的,狐狸大姐竟与贾夫人结拜成了姐妹,如此便摆上来了一桌酒席。 贾夫人是百般不愿,万般推辞,奈何狐狸大姐贵为皇后,她不过一下臣夫人,哪敢不从命,拜了姐妹又喝了酒。 “陛下驾到!”狐狸大姐正说笑间,纣王已然归来。前后又是拜姐妹,又是饮宴,来回一番折腾,纣王那边哪有不好的道理。 贾夫人着忙奏道:“娘娘将妾身置于何地?”君不见臣妻礼也。 “姐姐不妨,可往后宫避之?”贾夫人慌忙躲进后宫。 纣王进殿见有筵席,问道:“爱妃与何人饮酒?” 狐狸大姐奏道:“妾身陪武成王夫人,贾夫人饮酒。” “贤哉我妻!”纣王对狐狸大姐的行为大为赞赏,这一高兴就换了席面饮了几杯。狐狸大姐乘机说自己与贾夫人结拜为姐妹,要纣王渐渐贾夫人,纣王碍于君不见臣妻的古礼,原先是推辞的,但一听狐狸大姐说贾夫人长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纣王这好色之徒一下就来了兴致,假装离开了。 狐狸大姐道:“一年一会,与姐姐往摘星楼看景何如?”贾夫人不敢违命,被狐狸大姐骗着去了摘星。 狐狸大姐携贾夫人上得楼来,观看摘星楼下景致“虿盆”“酒池肉林”等,吓的贾夫人面色煞白。 就在这时宫人来报:“陛下驾到。”慌的贾夫人手足无措,狐狸大姐道:“姐姐莫慌。请立于栏杆外边,等驾见毕,姐姐下楼,何必着忙?” 彼处已无后宫可躲,贾夫人只能立在栏杆外边。纣王上楼,狐狸大姐礼毕,纣王坐下。 纣王故问道:“栏杆外立者何人?” 狐狸大姐道:“武成王夫人贾夫人。”贾夫人无奈,只好上前见礼。 纣王偷睛观看贾夫人姿色,果然端正,是个妙人,当即为贾夫人赐座。其实哪里的事,贾夫人年轻时确实是国色天香,可再是美貌的女子也敌不过岁月,贾夫人彼时已三十有六,虽风韵犹存,却不复年轻貌美,比之狐狸大姐更是相形见绌,纣王之所以有此以为,都是狐狸大姐施展幻术迷惑了纣王。 “陛下在此,焉有臣妇之座,还请陛下容臣妇告退。”见到纣王已是于礼不合,贾夫人哪敢坐下,再者说她还赶着去见黄贵妃。 纣王道:“皇姨谦而不坐,朕立奉一杯如何?”纣王举动轻浮,面带淫笑。 贾夫人当即面红赤紫,怒发冲霄,用手抓杯,望纣王劈面打来。大骂:“昏君!我丈夫与你挣江山,立奇功三十余场。可你不思酬功,今日信苏妲己之言,欺辱臣妻,昏君你与妲己贱人必不得好死!” 纣王大怒,命左右将贾夫人拿下。贾夫人挺身大喝道:“谁敢动我!”转身一步,走上栏杆仰天大叫:“黄将军!妾身与你全其名节,只可怜我三个孩儿无人看管。”说罢将身一跳,摔下楼台,摔的个粉骨碎身。 “朝贺中宫起祸殃,夫人贞洁坠楼亡;纣王失政忘君道,烈妇存语敢自凉。西伯竞言招国瑞,殷商又道失金汤;三三两两兵戈动,八百诸侯起战场。” “糟糕!”纣王见贾夫人坠楼而死,大叫一声糟糕,可悔之晚矣。 黄贵妃在西宫得知此事,大哭道:“妲己泼贱,与吾兄有隙,今将吾嫂嫂陷害无辜。”黄贵妃怒然行至摘星楼指着纣王骂道:“昏君!你成汤社稷亏谁?我兄与你东拒海寇,南战蛮夷;掌兵权一点丹心,佐国家未敢安枕。我父黄滚,镇守界牌关,训练士卒,日夕劳苦;一门忠烈,报国忧民。今元旦遵守朝廷国礼,进宫朝贺,乃敬上守法之臣。任心泼贱,骗彼上楼,昏君!你爱色,不分纲常,绝灭彝伦!你有辱先王,污名简册!”黄贵妃把纣王骂得默默无言,体无完肤。 黄贵妃转而指着狐狸大姐骂道:“贱人!你**深宫,蛊惑天子,我嫂嫂被你陷身坠楼,痛伤骨髓。”赶上一步,一把抓住狐狸大姐。 黄贵妃乃将门之女,瞬间就将狐狸大姐拖翻在地,捺在尘埃,手起拳落,打了二三十下。狐狸大姐见纣王在,有本事也不敢使用,只凄声叫着“陛下救命!陛下救命!” 纣王见黄贵妃打狐狸大姐,大有将其打死的意思,忙上前劝解,纣王道:“不干妲己事,你嫂嫂触朕自愧,自投楼下,与妲己无干。” 黄贵妃哪里肯听,不顾纣王阻拦继续打狐狸大姐,忿急之间不暇检点,回手一拳,误打纣王脸上。 纣王立时大怒:“你这贱人,反将朕打一拳!”一把抓住黄贵妃长发,一把抓住宫衣,举将起来,直往摘星楼下一扔。可怜香消玉碎佳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 “糟糕!”纣王心懊恼不已,只怪自己喝酒过甚,太过冲动,殊不知他之所以冲动,乃是狐狸大姐迷了他的心智。 且说贾夫人侍儿随其往宫朝贺,只在九间殿等候,到了晚也不见贾夫人出来,忽一内使告其道:“你夫人坠了摘星楼,黄娘娘为你夫人辨明,反被天子下楼,摔的粉骨碎身。你们快回去报知武成王吧。”侍儿听说,急急回王府去了。这内使非是别人,乃是媚儿变化,为的就是引黄飞虎杀向王宫,定黄飞虎一个欺君罔上,造反叛国的罪名。 彼时武成王在内殿,同亲弟黄飞彪、飞豹,义弟黄明、周纪、龙环、吴谦,亲子黄天禄、天爵、天祥三子欢饮,只见侍儿慌张来报:“千岁爷,祸事不小!” 飞虎问道:“有何事报得这等凶?” 侍儿跪禀道:“夫人进宫,不知何故坠下摘星楼,黄娘娘被纣王扔下楼来摔死了。”黄天禄十四岁,天爵十二岁,天祥七岁,听得母亲坠楼而亡,放声大哭。 正是: “忽闻凶报门惊,子哭儿啼泪苦倾;烈妇有恩虽莫负,忠君无愧更当诚。左观四友俱怀恨,右视三男苦痛心;回首不堪重挹怏,伤心只有夜猿鸣。” 话说飞虎听得此信,无语沉吟;又见三子哭得酸楚,一时踌躇不定。 黄明出声道:“兄长不必踌躇,纣王失政,残暴不仁,杀臣杀妻,今害嫂嫂。长兄不必迟疑,君不正,臣投外国。想吾辈南征北讨,马不离鞍,东战西攻,人不脱甲。若是这等下场,愧见天下英雄,有何颜立于人世?君既负臣,臣安能长仕其国?吾等反也!” “附议!”黄明、周纪、龙环、吴谦四人各上马,持利刃出门。 黄飞虎见四人反了,急追出府,大叫道:“四弟速回,就反也要商议,往何地方,投于何主?打点车辆,装载行囊,同出朝歌。”四将听罢,拉缰回马,下马进府去了内殿。 “噌!”黄飞虎拔剑相对,大喝道:“黄明尔等四贼,不思报本,反陷害我合门之祸!我家妻子死于摘星楼,与你何干,你等口称反字?我黄氏一门,七世忠良,享国恩二百余年。难道为一女人造反?你借此乘机,要反朝歌,而图据掠。你不思金带垂腰,官居神武,尽忠报国;而终成狼子野心,不绝绿林本色耳。” 四人被黄飞虎骂的莫然无声,许久黄明方才言道:“长兄你骂得有理,又不是我们的事,恼他怎的?” 四人转身回座,照样饮酒说笑“哈哈哈哈……” 黄飞虎见四人如此作派,心中着恼:“尔等发笑作甚?” 黄明道:“兄长家下有事挠心,小弟们心上无事,今元旦吉辰,吃酒作乐,与你何干?” 黄飞虎怒道,“你见我有事反大笑,是何兄弟?” 周纪噌地站起,道:“笑的就是你,你只知官居首领,显耀爵禄,身披蟒袍,却不思为妻报仇。知者说你仗平生胸襟,位至尊大。不知者,只说你倚嫂嫂姿色,和悦君王,得其富贵。” “哗啦啦,蹦擦擦”黄飞虎将桌子一掀,大叫一声:“气杀我也!传家将收拾行囊,打点反出朝歌。” 感谢素以怀瑾推荐票,感谢书友120625160405151推荐票。 第三十七忆 今夜除夕无父王,除夕今夜不点灯 那年此夜此时,孤过着百年不变的节日“除夕”,一家子人围坐在篝火旁,听父王说一个恐怖的故事。 “孩儿,你可知道,我等为何要过除夕,这夕又是何物?”那时候我们还小,还不知什么是过年,所以都纷纷摇头,然后用好奇的目光盯着父王,我们知道,知识渊博的父王会告诉我们答案。 “咳咳”父王清了清嗓子,为孤与一众兄弟讲起了除夕的来历,以及年的故事。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每到除夕这一天,大雪就会掩盖山中所有食物,野兽们都会跑出山林找吃的,而这个村子里却出现了一只怪兽。较之老虎它的体型更加庞大,一双眼睛大的跟我脑袋一样,它的头上啊还长着一个尖尖的独角,两颗巨长的獠牙红的发黑。一闯进村子不仅吃人圈养的牲口,就连人也被它当作食物,弄的村民苦不堪言。那个怪兽的名字就叫做“夕”。 无奈之下,村民们只好赶着牲口,带上粮食前往山上的竹林避难,一连过了几代都是这样。说来也奇怪,每次那怪兽一到竹林,听到村民伐竹的声音它就被吓的四处乱窜。渐渐的竹林成为村民的避难所与圣地。 这年的除夕村民也同往年一样,赶着牛羊,带上粮食,扶老携幼地去往竹林避难,不同的是,有一位老婆婆在路边收留了一个因饥寒而昏倒的孩子,那孩子也就跟你们现在一样大,很弱小,一看就需要人保护。当然也可人疼的紧。 那孩子跟着村民们躲在山上的山洞里,吹着冬日的寒风,看着山下屋舍俨然的村子,不解地问道‘婆婆,你们怎么不到山下的房子里住,偏的在山上挨冻受饿?’孩子问了,老婆婆自然就跟孩子讲了他们之所以抛下家,跑到山上的缘由。 谁知那孩子一听,哈哈哈大笑道:‘哪里需要怕它,你们跟我回村子,我有办法对付那个怪兽。’ 也不知怎么的,村民竟都相信了那孩子的话,跟着他回到了村子,就连孩子让他们砍竹子回去,他们也不曾询问缘由。 “等到时候那怪兽来了,我先去拖住它,你们就将这些砍碎的竹节扔到火堆里,我管保那怪兽了账。” “吼!”怪兽如约而至,庞大的身躯只一下就将村口,防范野兽的坚固大门给掀翻,村民看到这一幕,纷纷吓的腿软,不敢上前,唯有那孩子走出屋来,张开双臂大喊道:“呔,怪兽,今日有我在此,你休想伤害村民。” 你想那怪兽那么大,哪会理会这同蚂蚁一样的小人,一爪子探下来,就要取那孩子性命。孩子见状急忙向村民叫到:“快把竹节丢到火里,快!” 村民们被怪兽吓的腿软,精神不振,反应自然慢了些,还没等他们将碎竹节丢进火堆,那怪兽的以爪子就已然要了孩子的性命,紧跟着嘴往前一凑,就将那孩子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眼见孩子被怪兽吃掉,村民们怒不可遏,以迅雷之势将竹节扔进火堆,只听得“劈哩啪啦,劈哩啪啦”一通乱响,吓的那怪兽四处乱窜,慌慌张张地跑出村子,一会儿功夫就不见影子,自那之后,那怪兽就没到过村子,也不知是饿死了,还是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 村民们为了纪念这个叫作“年”的孩子,就将这天当作了节日,命名为“除夕”“过年”。而过年点篝火,烧竹节的习俗也被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 父王讲完故事,顺手将手边的碎竹节扔进火堆里,如当年在那个村里一样,火堆里传出“劈哩啪啦,劈哩啪啦”的乱响声。 “呜呜呜……”大哥听完,双手抹着眼泪呜呜的哭。 “邑考,你怎么哭了,这故事有那么吓人吗?” 看到大哥哭鼻子,当时孤嘲笑道:“大哥真胆小,听个故事都能被吓哭,胆小鬼。” “不是,我哭不是因为故事吓人,而是因为那叫做年的小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只跟我们一样大,他不仅没爹没娘,为了保护村民连命的都没了,要是那些村民早些将竹节扔进火堆,那年就不会死了。哇哇哇……”说完,大哥哭的更加伤心,这个可能就是后世所说的“换位思考”吧。 “好,不愧是我姬昌的儿子,有仁心。” 父亲夸奖大哥,孤当时自然嗤之以鼻,言道:“我倒是觉得,年死了的好。活要顶天立地,死要轰轰烈烈,当年他若不死,后世百年又有谁记得他的姓名?” 父王听到孤的回答,眉头一皱,粘着胡须不发一语。 “大王,三牲祭礼已准备妥当,该去祭祀列祖列宗了。”太妊的一句话,将孤从回忆中唤醒。 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父王带着我们众兄弟,带上三牲祭礼去祠堂祭拜祖宗,没想到今年,却换成孤带着众兄弟去祠堂祭拜祖先,而当中就有父王。孤心中岂不悲愤。 每逢佳节倍思亲,奈何天人永相隔。真凶安然表忠心,可恨无能将此除。 姜子牙,你个老东西,还我父王命来,还我父王命来。 狂野上,高高的柴堆早就搭好,孤不来他们也不敢点燃篝火,只在一旁等着,看着那一堆堆宛若诸天星辰的柴堆,孤又不免想起当年与大哥围坐在篝火旁,听着父王讲故事的一幕,一时情难自抑,流下两行热泪。 “往年都是父王点燃这篝火,如今父王不在,这篝火如何能明?” “传令下去,父王三年丧期内我姬氏一族,除夕之夜不燃篝火,不点明灯,以这热火照亮父王的登天路。” “诺。” 原本孤只让姬氏一族这般做,却不想往后的三年每到除夕夜,西岐城除了月光与星光,再也看不到一点灯光。 “父王,你可曾知道,你的子孙,你的子民是多么爱戴你,他们每年都在为你祈祷,都在想念你。你的姓名必将永垂不朽,与世长存。” ……… 除夕夜工作在酒店,本觉得同往常一样迎来送往,没什么区别。回到宿舍码字的时候,却被窗外缤纷绚烂的烟火所惊醒,过年了还同往年一样热闹,而我家里唯独独就缺了我。爆竹响彩惯欢喜,此景此时心悲戚。万家点灯围桌坐,唯有吾家二缺一。 感谢在我停更期间无量大海山的推荐票。 第三十七忆 商朝飞虎入死境,幸得武王施妙计 夜已深深,孤猛然从床上坐起,寒夜里不曾披外衣就快步出了房门。 “大王?”两旁守卫见孤,当即下跪拜见,孤略一皱眉,挥手道:“尔等退下。” “诺。”守卫听令,退去远处。 孤望了望夜空星相,大叫道:“大事不好!”大周一员猛将有性命之忧,需及早出手解救,不然大周大事难成。 次日午后,孤便与姜子牙商谈国事,说着说着就说到当今局势上来。彼时有诸侯作乱,东海因为姜子牙的缘故更是猖獗不已,太师闻仲起兵伐之,真乃乱世也。 “自古乱世出良将,丞相,你且说说这乱世之中谁人称得上是良将?”孤问道。 “要说这良将,当朝闻仲闻老太师,当之无愧,其为截教门徒,师承金灵圣母,文能安邦,武能开国;而后便要数那武成王黄飞虎,自他祖父起便是将门,可谓一门忠烈,到了武成王这一辈,已然达到顶峰,拜为王侯;其父黄滚黄老将军,身为商朝元帅,也是帅才;至于我大周南宫将军,只堪冲杀,并无帅才。武吉在老臣教导下虽堪一用,却尤稚嫩。” “然也,我大周除丞相外并无帅才矣。”孤叹道:“若那黄飞虎能为孤所用,我大周大事成矣。” “武成王,自然……”姜子牙那一句“武成王自然会成为周臣”还未说完,脸色猛然一变,手上当即掐算,大叫道:“不好,武成王危矣。” “大王,武成王将有大劫,老臣先行告退,详情容后细禀。”姜子牙急匆匆地离开大殿,去找他的“娘家人”救武王了。 说到姜子牙娘家人阐教,孤及其痛恨,若不是他们在背后给姜子牙撑腰,孤早就手刃了姜子牙这个杀父仇人。不过这回孤确实要好好感谢他们,若是没有他们,武成王便会被闻仲抓回朝歌,到时以纣王脾性,武成王必死无疑,如此孤就少一员心腹大将,大周也少一个忠臣。 可最终开国武成王,终究没能等到开国成功,可惜了黄家一门忠烈。 闲话莫说,彼时黄飞虎已然陷入死境。闻仲东海告捷,过早回兵朝歌,恰逢黄飞虎反叛,当即带兵追赶,并命青龙关守将“张桂芳”,佳梦关守将“魔家四将”,临潼关守将“张凤”从各路堵截黄飞虎,在临潼关外黄飞虎已然成了瓮中之鳖,若无仙家出手搭救,黄飞虎必死无疑。 姜子牙,快去吧。 事情紧急,姜子牙抓一把黄土往空中一撒,借着土遁来到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处,也不顾什么礼节直接冲进洞府,叫嚷着:“师兄,黄飞虎危矣,快去搭救。” 清虚道德真君猛然一惊,手上掐算后大叫一声:“啊呀,贪杯误事,贪杯误事啊!”也不管姜子牙,独自驾着云彩不过一瞬就到了临潼关。 清虚道德真君拔开云彩,看到黄飞虎在底下安然无恙方才舒了一口气,取出混元幡命予黄巾力士“尔且将吾混元幡遮下,把黄家父子移往深山,待贫道退了朝歌人马,打发他出关。” “领法旨。”黄巾力士领命,混元幡遮下罩住黄飞虎一行,接着一卷就被黄巾力士带到了深山当中藏匿起来。 一时间,闻仲等人大眼瞪小眼,明明就看见旗帜在前方,怎的就忽然消失不见。恰在此时前哨报:“青龙关总兵官张桂芳听令。” 太师传将:“令来。” 张桂芳行至军前,欠身躬候。太师问道:“黄飞虎反出朝歌,必由此关隘,你可曾见否?” 张桂芳答道:“末将不曾见。” 太师道:“尔速回,谨防关隘,不得迟误!”桂芳得令严守关隘。 前哨又报:“佳梦关魔家四将听令。”太师命:“令来。” 魔家四将步至军前口称:“太师!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太师道:“黄飞虎可曾往佳梦关来否?” 四将答道:“不曾见。”太师传令:“速回佳梦关守御,协同捉贼。”四将得令,带兵回防。 前哨再报:“临潼关守将张凤听令。” 太师问道:“老将军!叛贼黄飞虎可曾往关上来否?” 张凤欠身答道:“不曾见。”闻太师皱着眉,令道:“回兵用心防守。” 送走了张凤太师百思不得其解:“俱道飞虎既出西门,过孟津,为何三处人马,俱言不曾见?异哉异哉。也罢,待吾将入骑扎住在此,看他往那里去?” 且说清虚道德真君在云里,看闻太师驻兵不动。真君道:“若不把闻仲大军退回去,黄飞虎焉能出得五关。我且给他来个声东击西。”真人遂将腰间葫芦盖去了,倒出神砂一捏,望东南上一洒,道了声“变”洗去先天一气,炉中炼就玄功。 那一捏神砂方一落地,便变成了黄飞虎一行,其中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黄明,周纪,黄飞彪,黄飞豹俨然在队,与真人无二。 少时间闻太师哨将来报:“启太师!武成王领家将,倒杀往朝歌去了。”太师闻报,脸色一变传令:“回兵。”慌忙赶杀,奔赴渑池。 闻太师于墨麒麟上果见前边“黄飞虎”领军杀往朝歌,太师忙催动三军,拼命追赶。 云彩里,清虚道德真君向着远去的闻仲一拜,言道:“闻道友,对不住了,我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黄巾力士,闻仲已走远,且用混元幡将黄飞虎放于大道。”黄巾力士依命将黄飞虎一行放在大道上。 黄家父子兄弟,在马上如醉方醒,如梦方觉,个个揉眉擦眼,定睛看时,四路人马去得影迹无踪。 黄明叹道:“吉人自有天相。” 黄飞虎虽困惑,却也知道是仙人搭救,故而向天拜道:“飞虎多谢仙人相助。众弟兄,各方人马俱不知往哪里去了,乘此时速行,过临潼关。” 众将听令,疾速策马前行。来至临潼关见一支人马扎住团营,阻住去路。 黄飞虎令军辆暂停,正要上前打听,只听得炮声响处,呐喊摇旗,飞虎坐在五色神牛上,只见总兵张凤全装甲胄。 “飞虎贤侄,我张凤等你多时矣。” 感谢时骨的推荐票 第三十八忆 明里飞虎过五关,暗里孤王过死关 说起黄飞虎叛纣王过五关,孤当年可着实废了不少心血,不仅事先警示还差点赔上媚儿性命,只为了搭救黄飞虎的性命。 临潼关倒是好过,虽有忠于纣王的老将军张凤镇守,可黄明与周纪早有安排。自从孤与他二人在酒楼一番醉谈后,他二人就相信早晚有一天黄飞虎会叛离朝歌投奔西岐,所以一早就在张凤身边安插了心腹爱将“萧银”。 其实按照黄明的原意,五关每关都要安插人手以备日后叛逃之用,可惜除了临潼关与界牌关,其余三关却不能成功安插,倒是平白死了不少细作。 这也难怪,临潼关张凤乃是黄飞虎之父“黄滚”的生死之交,军中故友,黄飞虎部下前来投奔他当然不会拒绝,并且还会重用;而那潼关守将“陈桐”却是不然,他昔日也算黄飞虎部下,不过犯了军纪被黄飞虎驱逐出了黄家军营,仰仗一身旁门左道才谋得潼关守将一职,可谓与黄飞虎势不两立,凡是跟黄飞虎有关系的兵丁他都容不得,更别说将领;至于穿云关守将,他虽然跟黄飞虎没有恩怨,但他却是陈桐的亲哥哥,自然心向着陈桐,在穿云关排挤黄飞虎一系的人,孤若是不曾记错的话,那人的名字叫做陈梧;最后的汜水关,守将韩荣倒也跟黄飞虎无仇无怨,更无兄弟被黄飞虎收拾过,之所以安插不进人,主要是因为韩荣的副将“七首将军余化”,他本领高强,向来就瞧不上黄飞虎这个依靠祖宗福荫谋得王位的王爷,更别说其他及不上黄飞虎的人,用他的话说是“雕虫小技,耻与为伍”。 黄飞虎过临潼关有着萧银的里应外合,他们不仅安然无恙,萧银更是一戟将张凤刺死,夺了临潼关的掌控权。 临潼关好过,黄飞虎潼关一行却是让孤痛心疾首。 那日正值元宵佳节,媚儿不远千里前来西岐与孤团圆。正是最美时候,美人在怀,美酒满杯,良将来投,月光皎洁,人生好不舒畅。 忽的乌云袭来,天相大变,孤暗叫不妙,掐指一算,武成王黄飞虎竟然死在了陈桐的火龙标下。 “怎么会,怎么会?”孤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已经提醒过姜子牙了吗,怎么黄飞虎还会死?”孤当时可真的是痛心疾首,如丧考妣。 孤实在是想不通,这黄飞虎按理也是阐教该争取的人啊,而且孤还事先提醒过他们,怎么到了黄飞虎还是死了? 毫不夸张的说,当时除了媚儿,黄飞虎就是孤最重要的人,他不仅是孤的开国元勋,更是孤在朝堂与姜子牙抗衡的最大本钱,如今黄飞虎一死,孤不仅报仇无望,还得一辈子当他阐教的傀儡,摆设。 “夫君,切莫悲痛,你还有媚儿。” 看着在怀的媚儿,孤喟然长叹“现在孤也只有你了。” 那夜孤酩酊大醉,原本第二天孤就要跟姜子牙摊牌,声讨他阐教,即便不能为父报仇,也不能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大丈夫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明明白白。 不过事情很快又有了转机,黄飞虎失踪了十三年的儿子“黄天化”半路杀出,用仙药救活了黄飞虎,凭借着清虚道德真君赐下的“收标花篮”与“莫邪宝剑”两件法宝,不仅收了陈桐的火龙标还将陈桐斩于马下。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孤的预想上来。 说起天化,他也是个苦命孩子,三岁时候在自家花园玩的好好的,活活被清虚道德真君掳了去,强行收为弟子,从头到尾都不曾知会过黄飞虎这个做爹的,害得黄家都以为黄天化已经死了。索性清虚道德真君没把天化教坏,教出来个好孩子。将门虎子,满心的忠君爱国,对孤也甚是忠心,奈何阐教不容他,害得他英年早逝。不然孤非封他个王做。 “如今黄飞虎复活潼关已过,可这穿云关还有一火劫,他该如何过去?”天化帮着黄飞虎过了潼关就尊师命回了山门,不然这点灾劫孤也不会犯愁。 媚儿可心,见孤犯愁出了个主意“媚儿可化作贾氏亡魂,提点黄飞虎。” “不行!”孤当即严词拒绝,坚决不让媚儿以身犯险。黄飞虎必然被众多仙人盯着,若是被他们发现媚儿突然出现,而后察觉孤与媚儿的关系,即便媚儿受命女娲说不定也会身首异处。 也许这是那些仙人对孤的试探,试探孤手中的力量到底有多少,而那潼关就是试探的开始。 可最终孤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媚儿背着孤离了西岐前往穿云关,化身贾氏提醒黄飞虎,陈梧投降是假,目的是将其诓骗进关,趁着深夜黄飞虎一行人酣睡之际,在他们房前屋后堆满柴火,将一干人等俱烧死在屋中,好向纣王邀功。黄飞虎如醍醐灌顶,叫醒众人,带着一家子杀出了穿云关。 “媚儿,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发现媚儿不见,孤一刻不停的演算媚儿行踪,索性媚儿无性命之忧。因怕孤责怪,见黄飞虎安然离去便出了穿云关返回朝歌。没过多久姜子牙就找上门来,献给孤一根鸡毛掸子,以及一盘鸡肉,还阴阳怪气的说:“这天下鸡子,非是盘中餐,便是手中掸,陛下可听过鸡子被人拥在怀里的?” “丞相言之有理,不过家里唯一的母鸡还是留着下蛋,补贴家用的好。” “陛下所言甚是,既然母鸡珍贵那就再建一道篱笆,免得到处跑,被人抓了吃肉。” “孤乏了,你退下吧。”孤心中已然做好打算,非到万不得已,必不动用媚儿。 虽不完美,到底黄飞虎是安全的过了穿云关,也算了了孤一桩心事。至于那界牌关,无需孤再操心,自由黄明,周纪应付,毕竟是家事,孤不便插手。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今天的月色格外迷人,在看花灯的时候别忘了抬头看看天上的明月。 第三十九忆 破五关,黄飞虎终归周 界牌关乃是黄飞虎老父,商朝兵马总元帅黄滚镇守。此人“可堪守囯,无能开国”过于迂腐,且为人贪生怕死,毫无半点志气,且十分重家世,打心眼里看不上黄明、周纪、龙环、吴谦等绿林人氏。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会为了性命不惜一切代价“保家卫国”。 儿媳因纣王而死,黄滚不仅不支持亲子叛商投周,反而要将黄飞虎拿了献给纣王,好保全自己性命。得亏了黄明精明:先是一通花言巧语让黄滚相信黄明会助他擒拿黄飞虎,从而拖住黄滚,而后发动在界牌关的细作,将后军粮草付之一炬,强行给黄滚安了个“护粮不利”的死罪,如此才算逼得惜命的黄滚,不得不与黄飞虎一同投奔西岐。 界牌关一过,黄飞虎一行距西岐这一段路之间也就剩下“汜水关”这最后阻碍,这也是黄飞虎最难过的一关。 守将韩荣倒是不足为惧,然他手下副将余化却是大有来历,生来异相:五柳长髯飘扬脑后,脸似涂金,丹凤眼,卧蚕眉,提金錾,提芦,坐五色神牛。乃是蓬莱仙人“一气仙”高徒,手中有法宝“戮魂幡”,只需往天上一举便能放出黑气,将人罩住,凡是有魂魄之人立时迷迷糊糊,任人宰割。 黄飞虎是当世悍将,武艺上胜过余化,可余化一祭出戮魂幡,黄飞虎立时被擒。即便黄明、周纪兄弟二人一起上,都败在这戮魂幡之下,与黄飞虎一般成为阶下囚,紧接着是黄飞虎的两位弟弟“黄飞彪”“黄飞豹”被擒,黄飞虎结义兄弟“龙环”“吴谦”,最可气的是就连十三岁的黄天禄都出阵了,而黄滚这老匹夫还不敢动手,最后竟然带着黄天爵,黄天祥给韩荣跪下,求韩荣饶命。 黄滚乞饶道:“子累父死,滚不敢怨,奈何黄门七世忠良,未尝有替臣节。今日不幸遭此劫运,使我子孙一概屠戮,情实可悯。不得已,肘膝求见总兵,可念无知稚子,罪在可宥,乞总兵放此七岁孙儿出关,存得黄门一脉。但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韩荣哪会因为黄滚求饶,而白白放走功劳,断然拒绝:“老将军此言差矣。荣居此地,自有当官职守,岂得循私而忘君哉?老将军权居元首,职冠百僚,满门富贵,尽受国恩,不思报本,纵子反商,罪在不赦,髫龄无留;一门犯法,毫不容私,解进朝歌,朝廷自有公论,清白毕竟有分。那名正言顺,谁敢不服?今老将军欲我将黄天祥放出关隘,吾便与反叛通同,欺侮朝廷,法纪何在?吾反为老将军受过矣。这个决不敢从命。”这话说的是义正言辞,爱国之情溢于言表,半点也无传言中的那般贪财好色。 黄滚叩首言曰:“总兵在上,黄氏犯法,一门眷属颇多,料一婴儿有何妨碍,纵然释放,能成何事?这个情分也做得过;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将军何苦执一,而不开一线之方便也?况我黄门功积如山,一旦如此,古云:‘当权若不行方便,如入宝山空手回。’人生岂能保得百年需无事?况我一家俱系含冤负屈,又非大奸不道,安心叛逆者比。望将军怜念,放出吾孙;生当衔环,死当结草,决不敢有负将军之大德矣。” 韩荣嗤之以鼻:“老将军你要天祥出关,末将除非也作叛亡之人,随你往西岐,这件事方做得。” 黄滚见韩荣执法不允,终是大怒,站起身来对二孙曰:“吾居元帅之位,反去下气求人,既总兵不肯容情,吾公孙愿投陷阱,何惧之有?”那慷慨赴死的身影想必异常挺拔吧。 来至监狱,黄飞虎见黄滚同二子齐到,放声大哭:“岂料今日如老爷之言,使不孝子为万世大逆之人也。” 黄滚叹曰:“事已至此,悔之无益。当初原教你饶我一命,你不肯饶我,又何必怨尤?”想必他当时脑子里在想的是自己以前如何威风八面,黄氏一门如何威震八方的吧。 黄飞虎一行被擒,孤算的很清楚,但是孤根本不敢出手,况且也做不了什么。余化那一杆戮魂幡唯有阐教哪吒能破。 哪吒那孩子较之天化更是苦命,阐教为了造出一个克制伤人魂魄法宝的仙人,硬生生将个活泼孩子变成了“莲花精”,一个无魂无魄,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哪吒。 可笑哪吒还浑然不知,以为阐教是对他千般万般的好,给了他第二条性命,他也不想想若不是阐教仙人着他下界投胎为李靖之子,他依旧是太乙真人座下大弟子“灵珠子”,俊朗帅气,法力通玄。 或许是太乙真人心中有愧,洞中宝贝“混天绫,乾坤圈,风火轮,火尖枪,金砖”都给了哪吒,还传授了他三头八臂(若是不信请看原著)的法相绝学。 “可怜之人必是可恨。”当孤算到有哪吒时,孤就知道,大周军队将来不仅会有一个先锋大将,还多了个把持军队的人,还偏偏只听姜子牙这个老匹夫,孤恨不得他当年一降生就死在李靖手中。 黄飞虎落网,韩荣为了邀功自是着余化押解往朝歌,而哪吒便在路上堵他。余化武艺不行,只仗着一杆戮魂幡才敢嚣张,遇上哪吒这个无魂无魄之精,他的法宝“失灵”了,被哪吒祭出金砖打的是鼻青眼肿,哭爹叫娘,也顾不得什么法宝,拔腿就跑。 哪吒向来是个赶尽杀绝的主,哪里肯放过余化,带着黄飞虎一行追到了汜水关与余化一通乱战,顺手一金砖还要了韩荣性命。索性余化坐骑“火眼金睛兽”脚力,又有汜水关兵士拖延,余化这才保住性命逃回蓬莱寻求一气仙庇护,自此一心报仇勤学苦练,几年后仗着一柄化血神刀好一番威风。 汜水告破,黄飞虎一行过首阳山,十里桃花岭,翻燕山无人阻拦,不过数日便到了西岐城外,可让孤好一番舒气。 “黄飞虎,尔投奔西岐不言见孤,却先见姜子牙,看来还需孤提点你一番。” 第四十忆 镇的是商,开的是周,忠的是君 “姜子牙,你也该来找孤了吧。如此孤便在显庆殿恭候大驾。”孤假意在显庆殿看着闲书,不多时姜子牙便来显庆殿觐见孤。 姜子牙喜上眉梢,奏曰:“大王万千之喜,今成汤武成王黄飞虎,弃纣来投大王,此西土大兴兆也。”当时孤对姜子牙的话嗤之以鼻:呵呵,西土大兴之兆,怕是你姜子牙功德圆满之兆吧,到得开国功成,你姜子牙是否就要取孤的首级,而后控制诵儿号令诸侯。如今想来,却是万分可笑,阐教仙人,不,即便是姜子牙这个永远成不了仙的修仙之人,也看不上这凡间的繁华,孤在他们眼中比之孩童还不如。 “此事大善。昔父王曾说,夸官时得受武成王大恩,今既来归,礼当请见。”孤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见这大商第一悍将的风采。 黄飞虎见孤倒身下拜,孤甚是满意,降将姿态就该如此。飞虎言曰:“成汤难臣黄飞虎,愿大王千岁。” 孤上前将起扶起,言道:“久慕将军威行天下,义重四方,施恩积德,人人敬仰,真忠良君子,何期相会,实三生之幸。”黄飞虎一路逃亡,虽比当年孤在朝歌见到的模样憔悴不少,却也掩不住他浑身上下的大将之势。 飞虎惶恐道:“荷蒙大王提拔飞虎一门,出陷阱之中,离网罗之内,敢不效驽骀之力,以报大王。”好的很,孤要的便是忠于王的人。 “将军在商为王侯,在西岐也仍是王侯,不过非为镇国而为开国,开国武成王。” 飞虎听闻封号,愣上片刻,而后拜倒在地,谢恩曰:“臣谢大王,必不负开国二字。” 黄飞虎听封,孤甚是欢喜,他不是蠢人该明白孤的用意。孤也特别留意了姜子牙,当孤说到开国时,姜子牙脸上很明显的绽放出笑容,显得那般急不可耐。 “来人,摆宴,为武成王接风,丞相作陪。”君臣共饮,席间免不了听黄飞虎将纣王失政,细细说一遍。 “君不正,臣投外国;君正,则四海来投,各尽其道而已。”孤放下杯盏,对姜子牙言道:“丞相,武成王放到,还需有劳丞相为其建一座王府,切记官邸规格不能低了武成王在朝歌的,免得世人说孤不重人才。” “老臣领旨。” 酒过三巡,月亮已然冒出了头,姜子牙这老头终是不胜酒力,告辞离开,席宴间也只剩下孤与黄飞虎“武成王,尔如今没有住处。便先在孤这王宫住下,待得王府落成再搬进去,你看如何?” 此乃恩宠,黄飞虎自不会拒绝,受宠若惊的在孤的王宫住下。次日,黄飞虎上殿奏曰:“臣父黄滚同弟飞彪、飞狗、子天禄、天爵、天祥、义弟黄明、周纪、龙环、吴谦,家将一千名,人马三,未敢擅入都城,今住扎西岐山,请旨定夺。” 商朝三员帅才,如今归我西岐已二,孤焉有不喜之理,当即言道:“既是有老将军,传旨速入都城,尽皆官居旧职。” 不多时,黄飞虎便领着一家老小前来谢恩,黄滚官居大周总帅,驻守西岐。黄飞彪、黄明、周纪等便依旧作为黄飞虎副将,听候差遣。三千兵丁,编入禁军拱卫王宫。正式分封完毕,他们便随着黄飞虎一同在王宫住下,孤的王宫虽比不上纣王的,可容纳这些人却也绰绰有余。 孤之所以留黄飞虎一家在王宫住下,不仅是看重他们,更是为了提醒他们,忠君爱国这四字中的“君”是谁。孤不仅是承袭的君,更是千古以来的明君,值得他们以命效忠。 “武成王,不知你如何看待君臣?”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武成王言重了,你可是孤的肱骨之臣。” 孩子永远是一个家庭融入另外一个家庭最好的媒介,诵儿便与黄天爵、黄天禄、黄天祥处的极好,即便在孤的面前也以兄弟相称,诵儿一口一个“天爵哥哥,天禄哥哥,天祥弟弟”叫的好不欢喜,而黄家小子也随诵儿一同唤祖母一声“祖奶奶”。 祖母每每见到黄家小子,便会抚着他们的头,叹道:“这飞虎倒是生的一群好儿子,可惜啊,可惜。”可惜什么?孤当年不曾晓得,如今总是知道,祖母惜的是他们英年早逝,“天”妒英才。想必当年父王的先天演算,祖母也是学了吧,毕竟那是父王留在世间的东西。 且回过头来,说说那闻仲。清虚道德真君的那一捏神砂毕竟只是障眼法,待得到了朝歌便消散了去,没了“黄飞虎”踪影闻仲当即明白是中了仙家幻术,紧接着就听哨兵来报“黄飞虎逃出五关,杀张凤,陈氏二兄弟以及韩荣,还拐走了黄滚,已投奔西岐。” 闻仲听罢,仰天长叹:“吾掌朝歌先君托孤之重,不料当今失政,刀兵四起,先反东南二路。岂知祸生萧墙,元旦灾来,反了股肱重臣,追之不及。中途中计而归,此乃天命。如今成败未知,兴亡怎定?吾不敢负先帝托孤之恩,唯有尽人臣之节,以报先君。” “擂鼓聚将。”不多时,大将齐聚。有总兵官鲁雄,佑圣上将晁田等一一待命。 “如今逆贼黄飞虎携老父投奔姬发,恐西土不守本分,横生祸乱,欲差一二将出五关探听西岐消息。众将可有愿往?” 晁田当即应声曰:“末将愿带兄弟走一遭。末将此去,一则探虚实,二则观西岐进退巢穴。入目便知兴废事,三寸舌动可安邦。” “幸苦将军,切记如动则动,如止则止。”大商毕竟刀兵四起,经不住四处大战,能不开战闻太师也不想开战。或者说是平定了四方,再回过头来一心对付西岐。 轰天炮响,汪洋大海起春雷;震地锣鸣,万仞山前飞霹雳。人如猛虎离山,马似腾龙出水。旗摆动,浑如五色祥云;戟剑煌,却似三冬瑞雪。迷空杀气罩乾坤,遍地征云笼宇宙;征夫猛勇要争先,虎将鞍鞒持利刃。银盔荡荡白云飞,铠甲鲜明光灿烂;滚滚人行如泄水,滔滔马走似狻猊。 晁田、晁雷领兵三万浩浩荡荡地来到西岐城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将动静闹得甚大,孤在王宫即便不掐算也知道是他大军压境。 “合该我大周再收两员大将。如此小事也用不着孤出马,就让给你姜子牙好了。我们且各自招待好自己的人。” “摆宴,孤要与武成王一家一同用膳。” 第四十一忆 首战晁家军,飞虎被擒 毫无意外,签约申请没能通过。落榜了。我也不再求什么了,写书自己看吧,给自己一个交代,人生啊,做好这一件事也是值了。 且让我们书接上文。晁田晁雷率军三万,兵发西岐,孤不愿去管这事,只当个看客,毕竟他俩的结局早已注定,姜子牙若是连这两位都收服不了,又如何当得起丞相之位。 “陛下,大军压境,黄飞虎请战。”黄飞虎方来归降,急需立功,况且此事也是因他投奔西岐而起,他理当请战。 “去吧,切记此行不可轻信他人。”黄飞虎,孤知你立功心切,不过你既已入了我西岐,就莫要顾念往日情谊,如今兄弟已是敌国,该战得战,该杀得杀。不然可是会遭人排挤的。 晁家军首战着晁雷当先锋,南宫适出城迎战,不过几个回合就将其生擒,带到姜子牙面前,起初晁雷也是铮铮铁骨,硬汉一个,左右将其推至滴水檐前,晁雷是立而不跪,大喝姜子牙:“汝不过编笊篱,卖米面一小人,吾乃天朝上国命臣,不幸被擒,有死而已,岂会曲膝求生?” 这话说的很是漂亮,可世间事光说无用,得做出来的。姜子牙本想成全他一片忠心,也好正式与商撕破脸皮,亮出伐纣旗号,命道“左右,将其推出斩首。”左右当即将晁雷推了出去。 见状,黄飞虎出曰:“丞相在上,晁雷只知有纣,不知有周,末将敢说此人归降,后来伐纣,方可得其一臂之力。” 子牙捋须一思,点头许之。 黄飞虎忙出相府,阻止行刑。飞虎将晁雷扶起,曰:“晁将军,你天时不识,地利不知,人和不明。三分天下,周土已得二分。东西南北,俱少属纣。纣虽强胜一时,乃老健春寒耳。纣之罪恶,天下百姓皆知之;兵戈日无休息。况东南士马不宁,天下事可知矣。武王文足安邦,武可定国。想吾在纣官拜镇国武成王,到此只改一字,开国武成王,天下归之,悦而从周。周武王之德,虽尧舜不是过耳。吾今为你力劝丞相,准将军归降,可保簪缨万世。若是执迷,行刑令下,难保性命,悔之不及矣。” 晁雷被刀架在脖颈上,心中早就怕了,不然也不会跪着侯斩,如今黄飞虎一篇言语刚好给了他台阶下,不过心中尚有担忧:“黄将军,方末将抵触了丞相,恕不肯赦免。” 飞虎曰:“你有归降之心,吾当力保。” 晁雷曰:“既蒙将军大恩保全,实是再生之恩。末将敢不如命?” 晁雷回到相府见子牙,噗通一声拜伏在地:“末将一时卤奔,冒犯尊颜,理当正法,荷蒙赦宥,感德如山。” 姜子牙曰:“将军既真心为国,赤胆佐君,皆是一殿之臣,同是股肱之佑,何罪之有。将军既已归周,城外人马可调进城来。”显然姜子牙是改变了主意,毕竟能兵不血刃,便得三万大军,实乃妙事。 晁雷曰:“城外营中,还有末将兄长晁田,待末将出城招来,同见丞相。” “将军速去速回。” 不多久,那晁雷传话来说:“末将领令招兄晁田归降,吾兄愿从麾下,但有一小小要求:兄说奉纣王旨意,征讨西岐,此系钦命,虽未成被擒归周,而吾兄如束手来见,恐诸将后来见诮。望丞相抬举,命一将至营中请一番,可存体面。” 姜子牙哈哈大笑,曰:“原来你令兄要请,方进西岐,小事尔。” 姜子牙问众将:“左右谁去请晁田走一遭?” 黄飞虎自是当仁不让,不然这功劳可就没了。随即起身答曰:“末将愿往。”而后姜子牙亲送二将出府。 回转府内,姜子牙发令辛甲、辛免领兵两万,把守龙山口,又令,南宫领兵五千于岐山路等候。“如此,方保万无一失。” 黄飞虎同晁雷至营门,晁田早在辕门等候,口称:“千岁请。”飞虎毫不防备就进了行营,只听那晁田大喝一声:“拿了!”两边刀斧手齐动,飞虎虽勇武却也寡不敌众,被众人挠钩搭住,卸却袍服,绳缠索绑。 飞虎大骂:“负义逆贼,恩将仇报。” 晁田哈哈大笑,得意道:“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要擒反叛解往朝歌,你却亲送上门。传令起兵,速回五关。” 晁田心头甚美,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叛贼擒获,他日拿给纣王,必是加官进爵,光宗耀祖,说不得还能顶了黄飞虎的位置,做一个异姓的王爷。 正在幻想时,四面喊杀声起,原来已至龙口山,陷进了幸甲、幸免的包围圈。“晁田早早留下武成王,吾奉姜丞相命,在此久候多时矣。” 晁田大怒:“吾不伤西岐将佐,焉敢中途抢截朝廷犯官?”纵马舞刀来战。辛甲使开斧赴面交还,两马相交,刀斧并举,大战二十回合。辛免见辛甲的斧胜似晁田,自思既来救黄将军,须当上前,催马使斧,杀进营来。 晁雷见辛免马至,理屈词穷,举刀来战,战未数合,晁雷见势不妙,拨马落荒便走。辛免领军将纣兵杀散,救下了黄飞虎。 飞虎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出得行营见辛甲大战晁田,飞虎怒发冲冠,大喝道:“吾有恩于你晁田,你这个贼狼心之徒,今反来害我。”冲将上去,独自一人与晁田相杀,未及数合,便被飞虎擒下马来,拿了绳困索缚。 飞虎指晁田痛骂曰:“逆贼你欺心,定计擒我,索性姜丞相奇谋胜算,不然我黄飞虎就栽在你手。”说着一脚将晁田踹倒在地。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辛甲忙上前阻止,怕飞虎一怒之下害了晁田性命,使了个眼色令幸免先行将晁田解回西岐。 且说晁雷不识路途,落荒而逃,右串左串,只在西岐山中打转,走到二更时分,方上大路,只见前面有夜不收灯笼高挑。晁雷吓的拔马便走,金铃响处,忽闻炮声呐喊,当头一将,乃南宫也。 灯光影里,晁雷求饶道:“南宫将军还望放一条生路,来日恩当重报。” “不须多言,早早下马受缚。” 晁雷无奈只好舞刀相迎,可他哪里是南宫敌手,不消几个回合便被南宫生擒下马,两边将瞬时以绳索绑缚,拿回西岐来。 此时天色微明,黄飞虎在相府前伺候,南宫也恰好回来。 飞虎见南宫生擒晁雷,称谢道:“谢过将军生擒此贼子,不然我黄飞虎罪莫大焉。” “皆是丞相神机妙算,末将不敢居功。”但听得鼓响,众将进府参谒。 子牙传令,将晁田、晁雷二将推至檐前。子牙大喝曰:“匹夫用此诡计,害我忠良,此皆是奸诈之徒,命推出斩了。”左右得令,将二将簇拥推出相府。 只听得晁雷大叫:“冤枉。” 子牙闻听,笑曰:“明明暗算害人,为何又称冤枉?且将其拿将回来,看他还有何话说。” 晁雷曰:“丞相在上,天下归周,人皆尽知。吾兄也有归周意,奈何父母俱在朝歌,子归真主,父母遭殃;自思无计可行,故设小计。今被丞相看破,擒归斩首,情实可矜。” 姜子牙转头问飞虎:“黄将军,晁雷可有父母在朝歌?” 飞虎答曰:“有。” 姜子牙曰:“既有父母,此情是实。”传令把晁田放回,二人跪拜在地。子牙道:“将晁田为质,晁雷领军回朝歌要粮,运粮队夹带家眷回西岐,将军此番可得速去速回。” 晁雷看了看晁田,转身离去。 此事告一段落,两边皆大欢喜,唯有黄飞虎闷闷不乐,不仅寸功未力,还被敌将生擒,没了颜面。直接导致西岐文武对其轻视,一时间黄飞虎在西岐处境尴尬,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即便同在王宫孤也终日见不到他。 “姜子牙,且先让你赢上一局。” 第四十二忆 定心黄飞虎,笑失十二弟 “奴,吩咐下去,孤要设宴。” “可是宴请丞相?”奴有此一说也在理,毕竟是姜子牙主导了战局,降服了纣将,收编了军队。 然,孤要宴请的并非姜子牙“宴请开国武成王,孤要与他压惊,定心。” “诺。” 黄飞虎是百般拒绝来赴宴“飞虎谢过陛下好意,然飞虎被敌将擒获,实无颜赴宴。”奴照着黄飞虎的原话前来回孤。 “唉,到底还是骄傲的人。”孤对此早有所料。在纣下黄飞虎可说是从无败绩,投奔西岐这一路也是赢多输少,而今投奔西岐头一阵,就被敌将擒了去,黄飞虎无地自容,羞愧难当也是在所难免。 “如此,那便命人将饭食带上,跟孤去。”孤要来个送饭上门,如此黄飞虎焉有拒绝之理。 见孤带着饭食前来,黄滚与黄飞虎诚惶诚恐,拜谢道:“臣辜负陛下,陛下如此我黄氏一门愧不敢当。”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孤赶忙过去将黄滚与黄飞虎扶起,并命令下人将酒菜摆上。 “来来来,好酒好菜可别糟蹋了,快快入席吧。” 已然这般,黄家父子也再难推辞。黄滚起先一杯敬孤“我儿黄飞虎有愧陛下,首战被擒,罪莫大焉。黄滚此杯是为儿谢罪。”言罢,黄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给黄飞虎使了个眼色。 “老父说的是,飞虎首战失利。陛下非但不怪罪,还与飞虎压惊,飞虎实在羞愧,这杯敬陛下宽容。”黄飞虎言罢,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切莫如此说,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久在军中当知此理。再者,那是晁家兄弟失信,辜负了武成王你一番美意。”孤言道:“时日还长,想必两位将军不令叫孤失望。” “必不负陛下。”黄家父子感恩戴德,又满饮了一杯酒。 酒过三巡,孤也吃的迷迷糊糊,摇摇晃晃,提着酒壶嘴里叫嚷着:“来,西岐武成王,我给你满上。” 奴立时出言提醒道:“陛下,不是西岐武成王,是开国武成王。” “开国,对开国,不过也是西岐的,我西岐的。”说着孤打了个酒嗝,撑起身子“两位将军,孤不胜酒力,今日便到此为止,改日我等再来畅饮。” “恭送陛下。”黄家父子毕竟是行伍出身,酒量惊人,三坛杜康酒下肚也毫无醉意,将孤最后一句话听的十分真切。 消失在黄家父子的视线中,孤立即在车撵上坐直,看着后方言道:“黄飞虎,希望你能明白孤的心思,如此也不枉孤‘醉酒’一回。” 孤之所以装醉,说黄飞虎是西岐武成王,是在提醒他,如今他已不是商纣下的武成王,纣兵不会像以往那般服从他的命令,他现在是西岐的王,他要效忠的是一个叫“姬发”的男人。 次日,孤便听到有人说,孤处事不公。说这话的正是孤之十二弟——姬叔乾。 降服晁田、晁雷军中免不了摆上庆功宴,十二在席间多喝了几杯,便叫嚷道:“二哥处事实在不公,收服晁田等丞相才是居功至伟,那黄飞虎却是名不副实,丢进颜面。二哥反倒请他饮宴。不公,不公,实在不公。”临了还补充一句:“要是大哥在,绝对不会这么做,寒了将士们的心。” “住嘴,二哥可是你能妄议的。”四弟姬旦呵斥道:“大哥已去多年,如今二哥是王,我等是臣,便该以死报效,如何能随意责备。” “我哪里说错了,他就是不公。”酒壮怂人胆,何况十二他历来胆大,即便姬旦是他四哥,也毫不退让。 姜子牙摆摆手,笑道:“两位殿下,莫要动怒,莫要动怒。今日可是喜宴,万不可伤了兄弟情份。” 孤得知这个消息,气的在寝殿直跳脚,大骂道:“姬叔乾,你个认贼作父的狗东西,竟然站在杀父仇人一边。好好好,既是如此,孤也顾不得什么兄弟情义,便早早送你上路吧。” 孤当即命人招来十二,对他言道:“十二弟,你善武艺,孤想让你在丞相麾下当一名小将,你看如何?” “愿意,愿意。二哥,你就算不说,我也会求你让我入丞相麾下。”欢呼雀跃便是他当时的状态,孤心道:“死不足惜。” 且说闻仲发三千人马,粮草一千,命晁雷去了三四日,忽想起汜水关有韩荣,晁家军缺粮,韩荣为何事不肯支应,其中必有缘故。 太师立即命人焚香,将三个金钱搜求八卦妙理玄机,算出竟是姜子牙的诈骗之计。“嘭!”拍案叫道:“吾失打点,反被此贼同家小去了,气煞吾也。” 闻仲问徒弟吉立、余庆:“今令何人可伐西岐?” 吉立上前道:“老爷,欲伐西岐,非青龙关张桂芳不可。” 太师大悦,遂发火牌令箭,差人往青龙关去,一面又点神威大将军邱引,交代镇守关隘。张桂芳得了太师火牌令箭,不敢耽搁当下便点了十万人马,带着先行官风林杀向西岐。 “浩浩旄旗滚,翩翩绣带飘;缨红似火,刀刃白如镣;斧列宣花样,摇虎豹条;鞭锏瓜棍,征云透九霄。三军如猛虎,战马怪龙枭;鼓擂春雷震,锣鸣地角摇。桂芳为大将,西岐事更昭。” 兵至城下,姜子牙自是一早得报,一般大将皆在相府商议退敌之策。 姜子牙问黄飞虎道:“黄将军,张桂芳用兵如何?” “张桂芳乃左道旁门之将,俱有幻术伤人。此术异常,但凡与人交兵会战,必先通名报姓,如末将叫黄某,正战之间,他就叫:‘黄飞虎不下马,更待何时?’末将自然下马。故有此术,似难对战。丞相须吩咐众位将军,但凡遇桂芳交战,切不可通名,如有通名者,无不获去之理。”姜子牙听罢,面有忧色。 相府诸将,不服此言者道:“岂有此理,哪有叫名便下马的?若这等我们百员将官,只消叫百十声,便都拿尽?”众将官俱各含笑,皆以为黄飞虎是在危言耸听,张桂芳如他黄飞虎一般名不副实。最激烈者,莫过于孤之十二弟,十二。 正在此时,张桂芳命先行官风林前来叫阵。姜子牙问:“谁见首阵走一遭?”十二想也不想的就站出来“末将愿往。” “殿下且当心他的左道之术。”黄飞虎出言提醒。 高马上,十二一脸的不以为然,说道:“将军,今日且让你看看,我是如何杀敌的。”撂下一句话,就策马而去。 风林此人乃风后苗裔,会些法术,用一“红珠”为法宝,在黑烟掩护下转砸人面门。 武艺上十二倒是胜于他,风林败北逃回,十二紧追不舍,岂料风林转头吐出红珠,直砸十二面门,快刀随后而至,十二便被枭了首级。 噩耗传来,姜子牙立即瘫软在了太师椅上,扼腕叹曰:“殿下,老臣不该让你出战啊。” 姜子牙都如此,孤作为十二二哥自然也要演的更加逼真,不仅瘫软,而且还痛哭流涕“十二弟,二哥不该让你去军营,那样你就不会死了。风林,我姬发誓要取你首级,以告慰我十二弟的英灵。” “誓杀风林,誓杀风林。”众将同仇敌忾,士气高涨。孤心甚悦“十二啊,你的死还是有价值的。放心,二哥会为你报仇,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弟嘛。” “姜子牙,这一局孤是否赢了?滚回你的娘家去吧。” 第四十三忆 初见小哪吒,还未断奶娃 咚咚咚……战鼓响起,姜子牙命兵将摆上五方阵,迎战张桂芳大军,报姬叔乾被杀之仇。孤知道,这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姜子牙真实目的是为了葬送黄飞虎,毕竟黄飞虎与孤走的太近,这是他不愿看到的。当然了,要是能拿下张桂芳巨更好了。 出战前,孤单独见了见黄飞虎,对他叮嘱道:“武成王,尔知张桂芳凶险,切不可冒进。” “陛下放心,臣必安然回来。” 黄飞虎倒是没有失信,可周纪却折了进去。两军对垒起先自然免不了一番言语上的较量,姜子牙别的不行,说起瞎话来可真是行家里手。 “张将军,尔岂不闻贤臣择主而仕,良禽择木而栖?天下尽反,岂在西岐;料公一忠臣也,不能辅纣王之稔恶。吾君臣守法奉公,谨守节度,今日提兵侵犯西土,乃是公来欺吾,非吾欺足下。倘或失利,贻笑他人,深为可惜。不如依吾拙谋,请公回兵,此为上策。毋得自取祸端,以贻伊戚。”孤在城楼上听到这话,顿觉姜子牙忒是不要脸,按当时情况西岐根本战胜不了张桂芳大军,姜子牙分明就是怕了。 张桂芳一听,立时火起,挥剑一指“先行官与我把姜神棍拿来。” 风林领命,策马上前,西岐先锋官南宫适立即驭马迎敌,二将杀的征云四起,锣鼓喧天。 “众将士,随我杀啊!”张桂芳一声令下,自己身先士卒,直取黄飞虎。 黄飞虎毕竟是武将,不能避而不战,大喝道:“老贼,敢冲吾阵脚!”催动五色神牛,与张桂芳战在一起。 两军搅在一起,孤在城头上也看不真切,依凭演算之术以及后来听闻,方才知道了全部。 张桂芳武力比不上黄飞虎,不过几个回合,便已落下风,正当黄飞虎要将其拿下时,张桂芳大叫道:“黄飞虎不下牛,更待何时”如鬼使神差一般,黄飞虎竟不自觉地下了五色神牛,引颈受戮。 周纪见状,忙抢上前去,抡斧直取张桂芳首级,张桂芳唯有避其锋芒,黄飞彪与黄飞豹适时冲上前来,一左一右将黄飞虎架离了战团。 周纪独战张桂芳,被其一句“周纪不下马,更待何时!”给叫下马来,两边兵士一拥上前,将周纪擒拿。 另一边,南宫适与风林之战也到了尾声。风林红珠法宝一出,正中南宫适面门,南宫适“啊哟”一声,昏厥在地,被风林当场擒获。此一役,我西岐连失两员大将。 “回城!回城!”姜子牙是大叫着,带领将士们跑进了城里。孤看的出来,他被吓的不轻,黄飞虎与南宫适是当时我西岐最强大的战力,可张桂芳与风林轻轻松松的就能将二者拿下,这战还怎么打,别说日后的千秋霸业,就是能不能撑过明日都是两说的。 “威武!威武!”见姜子牙败逃,张桂芳大军一片欢腾,齐喊元帅威武,张家军无敌。 “哈哈哈,姜子牙好大的名声,今日一见不过些许编笊篱,卖米面的伎俩。儿郎们,且先回营,待吾等吃饱了,再来找姜神棍耍乐子。” “唔唔唔……”张桂芳大军如此戏谑着回到营中,将孤气得不轻。姜子牙与孤虽说有杀父之仇,然而在伐纣这件事上我们观点、利益一致,断不能被纣将小瞧了。 “丞相,张桂芳之患,你可有法处之?”孤在相府,代表一众文武问道。 “为今之计,老臣只得往昆仑山走一遭。”“在老臣回来前,还请陛下在城头挂上免战牌以拖延时日。” “丞相所言甚是。”孤遂即命人在城头挂上免战牌,那张桂芳也是太过规矩,见孤挂上免战牌,竟真的不再攻打西岐,只施一个“困”术,将西岐城各门把守的严实。 “丞相早去早回,我西岐百姓可就全仰仗丞相了。” “陛下放心,老臣与西岐共存亡。”正在煽情道别时,门房忽然来报“门外有一道童求见。”孤瞬时一愣,因为这是孤昨晚不曾算到的,此道童乃是变数。孤虽有心一查究竟,可是当着群臣的面,孤也不好暴露演算之能,只得将此事隐下。 “道童?”姜子牙显然也如孤一般,不知道童是谁。“且带他进来,与我见见。” 不多时,那门房就将道童带到,只见那道童身着道服,头扎两个冲天鬏,身绕赤红混天绫,手持一杆异宝火尖枪,腰别五彩豹皮囊,长了个孩子的个头,却生的一双成人的眼睛。 道童见姜子牙,倒身下拜,口称“弟子,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座下哪吒,拜见师叔。” “哪吒奉师命下山,听师叔左右驱使。”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姜子牙很是欢喜地将哪吒扶起来。姜子牙虽然并不看好小哪吒,但在这危难时刻,同门不忘派人相助便表示姜子牙还未被师门遗忘,阐教仍是他最大的后台。此次回返昆仑,必能请来一二位师兄除了张桂芳。 “多谢小仙人援手。”孤也上前,感谢小哪吒来援手。哪吒的本事孤虽不曾亲眼见过,但之前有听黄飞虎说过他是如何打伤余化,又如何抄了韩荣老巢,对这个小人儿孤可是仰慕的紧。孤只恨自己没有这般本事,不然早就结果了姜子牙的性命。 “陛下不必言谢,伐纣灭商乃是天数。”不过一句话,孤便知哪吒与孤无缘,他信的是阐,尊的是天命,而孤注定与阐教是仇人,总有一天会分崩离析。 “哪吒,你可还记得我黄飞虎?” “啊,原来黄伯伯你在这儿,天禄与天祥弟弟呢,可与你在一处?”哪吒说着,四下张望,在人群中寻找黄家那两个小儿的身影。 “他们不在此处,若想见他们,今日可到我府中住下。”黄飞虎向哪吒发出了邀请,他的武成王府已经落成,可以接待客人。 “甚好,甚好。” 听着哪吒与黄飞虎旁若无人的闲谈,姜子牙干咳一声“咳咳”,哪吒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欢喜,竟将正事给忘了。 “师叔,哪吒听闻西岐已挂出了免战牌,可是真的?” “这也是无奈,那张桂芳也不知有何等左道之术,唤名便下马,端的厉害。” 哪吒躬身,对姜子牙道:“师叔在上,弟子奉师命下山,今悬免战,此非长策。弟子愿去见阵,张桂芳可擒也。” “可你尚不足成年,如何能降住张桂芳。” “师叔莫看哪吒外表,吾乃莲花化身,即便活个千年万年也是这般身量,算岁数哪吒已成年多时矣。”哪吒言道:“师叔放心,我阐教妙法难不成还敌不过他左道之术。” 哪吒将话说到这份上,姜子牙自不再阻拦,孤也想看看这哪吒是否真如黄飞虎说的一般神勇,当即命人去了免战牌,打开城门送哪吒去张桂芳阵前搦战。 张桂芳见哪吒不过一黄口稚子,哈哈大笑“西岐是无人了吗,竟派个娃娃来。不如趁早投降,还能有个全尸。”言语中的轻视分外明显。 “哎!商军,敢来一战乎?”哪吒的嗓门甚大,孤即便在千米之外的城墙上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无知小儿,死不足惜。”张桂芳怒然道:“风林你且出阵,为我中军添一道娃娃菜。” “保证新鲜。”言罢,风林便提着狼牙棒出了辕门。 第四十四忆 哪吒败桂芳,官拜先锋官 辕门大开,一将蓝靛脸,朱砂发,凶恶多端,用狼牙棒,走马出阵。抬头见脚踏风火轮的哪吒生的娇小,出言调笑道:“那还没断奶的小娃娃,你叫什么?” 哪吒答曰:“吾乃姜丞相师侄李哪吒是也,吾从不曾吃奶,如今只想喝你张桂芳的血。”哪吒可不是个善茬,言辞也是犀利的很。 风林道:“你这娃娃,非但没断奶,眼神还不好,吾乃先行官风林是也。”言罢脚下一紧,纵马使棒,杀向哪吒。手内两相架隔,轮马相攻,棒并举,大战城下。 两三回合之后,风林就受了对哪吒的轻视之心,手下力道也加重了几分,十数招后已然拿出全力,却仍不能将哪吒拿下,反倒是被哪吒轻松接下攻击“喂喂喂,就你这还先行官,张桂芳是专派你出来丢人的吗?” “黄口小儿!”风林把口一张,喷出一道黑烟,烟里红珠向哪吒劈面打来。 哪吒脚踏风火轮,笑道:“此左道小术耳。”只见哪吒用手一指,黑烟顷刻自灭。 风林见哪吒破了其法术,厉声大叫:“气杀吾也!”挥棒复战。 哪吒显然没了闲心与风林玩耍,自豹皮囊中取出一个圈儿,向风林一丢,正打中风林左肩甲。 “啊哟!”风林吃痛,身子晃动一下,急忙调转马头,败回营去。 “风林已败,张桂芳可敢一战!”哪吒得胜不退,仍旧在辕门外搦战。孤能看见,张桂芳大军一片躁动,没了前些日子的那份军纪,自然也没了前几日那颗信心。 张桂芳身为元帅,被一娃娃指名挑战岂能避退,再者风林输了,他这个当主将的得把面子找回来,不然军心不稳,三军将士凶多吉少。 张桂芳策马出阵“哪吒,我张桂芳誓要取你首级。” 哪吒大喝:“匹夫!说你善能呼名落马,特来擒尔回去当个弼马温!”把枪一挑来取桂芳。一时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马上,两人酣战在一起。 不觉间已是三四十回合,张桂芳见拿哪吒不下,当即调转马头,与哪吒拉开距离,忽的回头,冲着哪吒大呼曰:“哪吒不下轮来,更待何时?” 哪吒一个急刹,脚蹬定二轮,停在空中,却是不曾被叫的下了风火轮。“哈哈哈,张桂芳,你徒有虚名而已。” 张桂芳也很是诧异,此叫语捉将,道名拿人,从不失准,怎的对上哪吒就不灵验了?张桂芳仍不死心,又叫一声:“哪吒不下轮来,更待何时?” “爷爷就是不下,有本事你上来咬我啊,哈哈哈……”哪吒不吝讥讽之言。 张桂芳恼羞成怒,再叫一声:“哪吒不下轮来,更待何时!” 哪吒大骂:“失时匹夫,我就不下来,难道你强叫我下来?” 张桂芳大怒,弃了法术,策马向哪吒挥剑。 哪吒挥舞火尖枪迎战,似银龙翻海底,瑞雪满空飞,只杀得张桂芳力尽筋疲,遍身流汗,同坐下战马一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哪吒瞅准时机,手在豹皮囊上一抚,道了个“着”,乾坤圈就向张桂芳砸去,直打的张桂芳筋断骨折,在马上晃了三晃,吓的他调马便走,灰溜溜地逃进军营。 “哈哈哈……哪吒真乃我西岐救星,及时雨啊。哈哈哈……”哪吒连败敌方两员大将,孤在城头上看的热血沸腾,恨不得与张桂芳交战的就是自己。 “哇哇哇!”一时间军民振奋,都称呼哪吒为我西岐的及时雨。 “真是奇也怪哉,”姜子牙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张桂芳可曾唤你名字?” 哪吒答道:“叫唤了,弟子都不带理他的,甚是吵闹。” “怪哉,怪哉。我等尽皆听唤下马,你因何无事。怪哉,怪哉。”姜子牙直摇头。 “丞相,且莫去管他缘由,而今摆个庆功宴才是紧要事。”黄飞虎常在军中,知道庆功宴的意义重大,此举能凝聚军心,尤其这段时间来连吃败仗,非得大摆庆功宴不可。 “武成王说的是,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若是银钱不够,只管去找散宜生。” “领命。”散宜生与黄飞虎领命退下。 “哪吒,你立了功,你说师叔该如何赏你?”姜子牙说话了,但是说这句话的不该是孤吗?姜子牙,你眼中可还有孤王? 忍,我且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赏,师叔有何可赏,法宝、道术?”哪吒这一问倒是让姜子牙尴尬了,他不过是个凡人,哪来这两件东西,冷场了许久姜子牙才道:“师叔我想封你个官做做,你可愿意。” “嗯?”当着孤的面,你就敢如此放肆,分封官职,气煞孤也。可心里再是恼怒,面上仍不能展露半分,还得欢欢喜喜的赞同:“丞相言之有理,哪吒力败敌军大将,该封个官做。” “当官不错,我爹爹以前就是当官的,很是威风。嗯,我爹爹是总兵,那我就当先行官,那边叫作风林的好像就是这个官。” 姜子牙看了看本该坐南宫适的空位,道:“先锋官已无空缺,要不师侄换一个。” “有人了,那就让他出来与我比比。要是战的过我,我就换一个官当当,要是战不过我,那这先行官我就当定了。” 姜子牙出言呵斥到“胡闹,怎可这般儿戏。” 被长辈呵斥,哪吒一时脸上无光,整个人蔫了下来,毫无半分得胜归来的神采。 姬旦圆场道:“丞相无需斥责小哪吒,先锋官自古也非只能一人,大可与南宫将军并列。” “如此,哪吒上前听封。”姜子牙也觉得不应与哪吒闹僵,毕竟现下西岐的安危全系在哪吒一人身上:“李家幼子,武艺高强,道法通玄,特封为我大周先锋官,今夜通报全军,明日行授印礼。” 之后便是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众将士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便是月上柳梢头,繁星闪耀。孤看着明月与繁星,叹了一句“星月分明,天机难测。” 自那天起,一切都乱了,这片凡人的地界充斥着超然的仙人,将此间弄的满目疮痍,破败不堪。孤即便有演算之能也是软弱无力,甚至在强大对手面前显得比普通人还不如。 第四十五忆 四圣骑兽至西岐,阐教子牙生软骨 不过第二日,姜子牙就来找孤辞行——旧事重提,前往昆仑山求来一路援兵,除了张桂芳此獠。 “如今我西岐有小哪吒,又何须丞相再走一遭?”孤当然不是担心姜子牙路途幸苦,只是不想太多阐教的人插手到西岐的事上来,不然孤在西岐就更加没什么地位了。 “陛下,哪吒虽然神勇,却不过孩童罢了。若非无法,老臣断不能让一个孩子担起一国重任。” 孤虽然嘴上表示十分的赞同“哪吒如此可爱,娇小,确实不该将担子压在他的肩上,丞相早去早回,孤在西岐等着丞相归来。”但孤心中可不这般想:姜子牙你不过是看哪吒跟天禄、天翔、天爵玩的甚好,以为他会投靠到孤这边,不够牢靠吧。 “老臣告辞。”姜子牙说完,就往空中撒一把尘土,施了个土遁随着风去往了昆仑山。 孤能算到姜子牙是怎样到了昆仑山,出了昆仑山在东海之滨收了黄帝座下总兵官“柏鉴”,而在昆仑山发生的一切,孤是半分也算不到,若不是经历了姜子牙封神,想必孤即便到死也不会知道真相。 昆仑山中,元始天尊给了姜子牙一件神器“封神榜”,此榜专护人魂魄,凡榜上有名者皆难逃一死,他们死后魂魄便会被这封神榜吸收,待得孤伐纣事必,姜子牙便会在岐山上封神,如此他们才能摆脱封神榜的束缚,到天庭成为漫天诸神,协助玉皇大帝管理天地人三界。 而姜子牙之所以收下鬼魂柏鉴,乃是为了在岐山上铸造封神台,以便张挂“封神榜”。对了,险些忘记,岐山上还有五鬼也听姜子牙调遣,协助柏鉴铸造封神台。要说六鬼不过建个小台子罢了,也无甚功德,可最后柏鉴却被封了个“清福神”,那五鬼则被封为清福神座下“五路神”。可怜孤带领西岐一众军民讨伐无道,到现在还是凡人一个,说不定明天就下了地狱。 “丞相走了五日,事体如何?”孤真是很想知道,昆仑那边是什么态度,因为昆仑那边的态度,决定了孤如何处事,这十分重要。 “陛下且宽心,我师尊元始天尊有言,每逢劫难必有能人相助。”为防止孤追问,姜子牙补充了一句:“南宫将军与周纪将军已在张营多时,今晚老臣便带人将二人救出,以保忠义。 “此言大善。”姜子牙即便不说,孤也打算派兵救出南宫适与周纪。他们两个都是凡人,跟阐教昆仑可没半点关系,正好为孤所用。 三更时分,只听得张营“轰”一声炮响,顿时喊声四起,震动山岳。 张桂芳慌忙披挂上马,带着风林冲出营外。但见遍地周兵,灯球火把,照耀天地通红。喊杀连声,山摇地动。 辕门处哪吒脚登风火轮,手提火尖,自上而下向张桂芳冲杀而来,势如猛虎。张桂芳见是哪吒这个小煞星,拔马便逃,哪吒紧追不舍,看样子是要除了张桂芳不可。 风林本欲上前相助,突见黄飞虎骑五色神牛,提抢冲杀而来。风林立时大怒:“好反贼焉敢夤夜劫营,自取死也。”纵青马,使两根狼牙棒,来取飞虎首级。 一时间牛马相逢,于灯火的夜间混战起来。 再说辛甲、辛免往右营冲杀,张桂芳与风林皆被牵制,营内已无将能当,任凭他二人纵横。二人提剑直杀到后寨,见周纪、南宫监在陷车中,忙杀开纣兵,打开陷车,将两人救出。 “哈哈哈,我南宫适出来了,张桂芳我要将你抽经剥皮。”南宫适放出狠话,同周纪一起抢了利刃在手,冲进纣兵群中,只杀得天崩地裂,鬼哭神愁。 张桂芳与风林哪里会是哪吒与黄飞虎的对手,见势不妙,只得带伤溃逃。 “快跑啊!”见主帅败逃,三军顿时叫嚷起来,弃鼓丢锣,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逃到七里外的西岐山,依靠茂林掩护,方才收拾败残人马,安营扎寨。 “风林,想吾戎马一生,从无败绩,今日溃败至此,吾有何颜面面对闻老太师。”张桂芳自愧不已。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前几日输一阵还能捂住,毕竟先赢过西岐一回,而今是损兵折将,退避山林,全线溃逃,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有隐瞒了。 “为今之计,只得修告急本章,禀明朝歌,请闻老太师速发援兵,共诛反叛。” 张桂芳在山中窝了几日,忽然又兵至我西岐东门,还向我方搦战,姜子牙面对败军之将自是十分不屑,亲自带着兵将出城迎敌。 姜子牙言道:“败军之将,有何面目至此?” 张桂芳摇摇头:“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得为愧。吾已今非昔比,不可欺敌。”言方罢了,只听得其后方鼓神响起,兵士退避两边分出一条道来,道路中央走出四头异兽。 传说龙生九子,有老大囚牛(qiúniú),老二睚眦(yázī),老三嘲风(cháofēng),老四蒲牢(pǔláo),老五狻猊(suānní),老六赑屃(bìxì),老七狴犴(bìàn),老八负屃(fùxī),老九螭吻(chǐwěn)皆是万中无一的凶兽。 而这自张军出来的四兽,就占了两狴犴与狻猊,另外两兽也非凡品,乃是五彩花斑豹以及獠牙大狰狞。 四兽方一冲出阵来,“唏律律!”战马嘶鸣,直起身子,前脚不停扑朔,一时间我军战将都跌下马来,就连姜子牙也不例外,唯有黄飞虎的五色神牛因同属异种,方才得以幸免。而哪吒则是蹬着风火轮停在半空,不敢动弹半分。 “哈哈哈,莫急,莫急,慢慢起来。”四兽背上的四位道人,尽情嘲笑着我大周将士。 姜子牙憋着一张通红的脸,慢慢地站起身,对四位道人打稽首,问道:“四位道兄,哪座名山学道,何处洞府逍遥?今到此间,又有何吩咐?” 骑陛犴的王魔道:“姜子牙,吾等乃九龙山气道者王魔、杨森、高友乾、李兴霸也。你我俱是道门,只因闻太师相招,特地到此。我等并非与子牙刻意为难,子牙只需答应三件事,我保你西岐无虞。” 姜子牙想也不想,急忙言道:“道兄吩咐,莫说三件,便是三十件都可依得,但说无妨。”姜子牙明显是惧怕王魔等人,想必是以前在师兄弟中听说过九龙岛四圣的威名。 “头一件要武王称臣。” 子牙一脸困惑道:“道兄差矣,吾主公武王,本就商臣。奉法守公,从无欺上,何不可之有?” 王魔再道:“第二件开了国库,犒赏三军;第三件将黄飞虎绑缚出城,与张桂芳解回朝歌,复命纣王。你意下如何?”字面上虽是商量的意思,但那说话的语气却是不容的姜子牙有半分质疑,否则便大军压境,西岐立时化作焦土。 子牙连连应是:“道兄吩咐,极是明白,极是明白。然而事情繁琐,且先容尚回城,三日后作表,烦道兄带回朝歌谢恩,再无他议。” “哈哈哈,姜子牙,你倒是识时务。阐教尽是你这般软骨吗。”姜子牙一听这话,紧握双拳,青筋暴起,可始终不敢发作。 “啊!姜子牙,你个混账东西,这三个条件岂是你能做主答应的,你还将孤这个大周的王放在眼里吗?”孤算到此间,气的将龟壳摔在地上。 第四十六忆 姜子牙二上昆仑,武王痛施美人计 姜子牙毫不犹豫便答应了四魔的三个条件,西岐城立即陷入恐慌,王宫中更是一片混乱。家人,臣子都堵在孤门口。 “诸位殿下、大人,陛下正在与老祖宗等人商议对策,尔等可先回去,”奴在门外这般应付着:“放心,终究会有办法的。” “我们等,我们就在门外等。”大臣不肯离去,坚持在门外等应对之策。 里面,都是我大周的肱骨之臣。祖母坐高堂,孤坐左首,姜子牙居右,而后姬旦、黄滚、武成王黄飞虎、散宜生,哪吒、武吉,在西岐这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可如今却都皱起了眉头。 “丞相,那王魔四人真有这般可怕,还不曾战过就投降了?”孤看的出来,祖母对姜子牙是有怨愤的,西岐可是父王一点一点经营起来的,是父王的心血,祖母不容许这么轻易就送出去。可姜子牙是西岐唯一依靠,怨愤是不能发作的。 “唉,太皇太后,非是我姜尚贪生怕死,而是王魔等人在我道门乃是有名的强人,我大周实无可战之人啊。”姜子牙一脸丧气的说着。对这话,哪吒很不服气,起身道:“师叔,请让我出战,我定叫那四魔有来无回。” 姜子牙摇摇头,言道:“师侄虽然法力高强,或许能战胜他们四人中一二,可其余三二人,谁能抵挡?”说这话的时候,姜子牙扫视了一遍在座的诸位。 确实,若是寻常武将,黄飞虎必定当仁不让,主动请缨出战,可王魔四人皆是道门中人,黄飞虎实非敌手。就连黄飞虎都不行,更别说其余诸人了。 “依丞相所言,莫不是真要答应他们的条件:孤王称臣,绑武成王,犒赏三军?”孤按着桌案,猛的起身,如此质问姜子牙。 黄滚与黄飞虎跟着,噗通一声跪下“请丞相将我父子,解送桂芳行营,免累西岐百姓。” “万万不可。”众人都以为姜子牙做这般打算,都对姜子牙产生了质疑。 如此甚好,此乃离间计也。姜子牙,孤还不知道你们,伐纣不功成你们焉能罢休,此番王魔四人对你们来说不过小灾小难罢了,那位圣人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我姬氏子弟愿誓死保卫西岐。”姬旦当即表明决心,紧接着是武吉一拍桌案,吼道:“我武吉即便死,也让他们掉三两肉。” 一时间,群情激奋,姜子牙已然被众人排挤在外。 “唉”姜子牙长叹一声,走到黄滚与黄飞虎身前,将二人搀扶起来,而后对这祖母与孤行了一礼道:“太皇太后,陛下。方三件事,乃权宜暂允他。非有他意,彼骑的俱是怪兽,众将未战,先自落马,挫动锐气,实不宜一战。” “为今之计,唯有老臣去昆仑走一遭。还请诸位予我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我必回。” “西岐就拜托丞相了。”见姜子牙施土遁离开,孤一颗心忐忑不已。姜子牙此去可不止三日,而是整整七日,另外四日如何能拖延过去。 “来人,高挂免战牌。” “来人,给张营送去美味佳肴和御厨,且说是前番一战赔罪之用。” “散宜生,暗中带一批珠宝以及狐媚美女十名送去给四魔,孤不管你怎么说,务必多争取几日时间。”据媚儿传来的消息,四魔是好酒肉之徒,想必也好女色,只要这十名女子施展狐媚之术,必能与四魔一番缠绵,怎么也能拖延几日。 散宜生也是能说会道的主,趁着酒肉已送去,四魔心情大好时方才乔装成商贾面见四魔。 “下官散宜生,拜见四圣,拜见张将军。” “这有酒有肉,怎能无美女相伴。”给十名美女使了眼色,她们依照美貌,依次将斗篷解下,直让四魔看的呆了,口水并着酒水淌了一地。 “来啊,给众位大人舞上一曲。” 美女们正要起舞,王魔已然冲出,两只手一手各捞两名美女,扛在肩上,嘴里说着:“还跳什么舞,哥哥我先用了,哈哈哈。”声音还在,身影却是不见了。 “噌!”另三魔也按耐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几个,到营帐用上了。这场面,弄的张桂芳与风林尴尬不已,他们没想到一派仙风道骨的四魔,竟是酒肉好色之徒。 “咳咳,”张桂芳言道:“散大夫此来,不会仅仅献上美女这般简单吧。” “自然不会如此简单,来人啊。”随着张桂芳一声令下,自营帐外进来十二人,六人一组,抬着两口大箱子,艰难的将其放在张桂芳面前。 “啪嗒”散宜生一打开箱子,立时宝光大放,箱子里满满当当放着各色各样的珠宝:南海夜明珠、蓝田生烟玉、翡翠玉镯、双凰金钗…… “条件。”张桂芳也是明白人,合上箱子,直接问散宜生的条件,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黄飞虎狡诈,趁我等不备带着家小逃出府去,如今也不知藏在城中哪个角落,还请将军多宽限几日,待我王擒获黄飞虎,必将黄飞虎送与将军。” “几日,你想要几日?” “七日如何?” “五日。” “将军,黄飞虎悍勇,我……”散宜生话未说完,就被张桂芳打断“若再讨价还价,便仍旧三日。” “是,散宜生谢过将军。”散宜生忍着怒气,向张桂芳行了一礼。 “哈哈哈……”这边刚商定完,四魔的笑声便传进帐来。 “哎!散宜生是吧,回去告诉姬发小儿,叫他多送些美女来,十个根本不够我们兄弟四人用。”十名美女毕竟只是肉体凡胎,扛不住四魔的手段,已然昏于塌上。 “是,是。”散宜生灵机一动,言道:“不过四圣如此人物,非得天香国色的女子方能配得上,需好生寻摸。” “那是,我等九龙岛四圣,哪是庸脂俗粉能配得上的。” “七日。” “什么七日?” “只需四圣宽限我大周七日,必寻来国色送到四圣榻前。”这个时候,张桂芳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没想到,散宜生竟然当着他的面求四魔宽限日子,若是四魔答应了,他的话也就不作数了,这可大大伤了张桂芳的颜面。在张桂芳眼中,散宜生俨然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 “不行,太久了,我们等不及。五日,就五日。” “好,就五日。”散宜生已无可奈何,主动权在人家手里,能多争取到两日时间也很不错了。 “来来来,散大夫,我送你出去。”张桂芳很是热情的拉着散宜生的手,将其送到了辕门,在出辕门的那一刻,手一用劲,只听一声咔嚓,一声惨叫,散宜生手骨尽断,哀嚎着回来复命。 “散大夫受苦了,回府养伤吧。” “奴,为孤准备笔墨。”孤写下这段话: 上苍不佑,大军压境,姬发无能,无法退兵,愧对万民。三日后,西岐无王亦不存,大周囯亡是纣民。为搏一线生机,发厚颜招美女数十名,送去张营听用。百拜叩首,百拜叩首。 亡国在即,城民也是同仇敌忾,不用父母要求便有貌美女子主动前来王宫。“吾等愿死时是周民。” 孤向着众女叩首,哭道:“众姑娘此去,务必再拖延几日,待得丞相归来,我姬发必救你们。” “不劳陛下救助,我等姐妹不会脏着身子活在世上。” “姑娘好走。”孤领着一众文臣武将,跪送姑娘们出城。 “啊!想我黄飞虎铮铮男儿,竟到了要弱女子挺身相护的地步。” 吾等恨不能啖四魔之肉,喝四魔之血。 “凡我大周在一日,其家族女子世代封为男爵。”在那个年代,从不曾有过女子为官。 第四十七忆 子牙回来死了,武王命当如何? 七日,已经七日了,姜子牙你怎么还没回来,难道那些姑娘就白白牺牲了,西岐终究逃不过灭亡的命运? 姬发啊,姬发,你不是算无遗策吗,怎的这回一个不准。阐教,你是准备放弃孤了吗,孤还年轻的很,还有大抱负,孤不想这么早就死了。 孤当时很害怕,很慌乱。早在第五日的时候,敌军就有了异动,张桂芳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是姑娘们使出了浑身解数,硬生生拖住四魔,使得张桂芳不敢动弹,这是用她们的性命争取来的时间。 大破敌军后,那些姑娘连着一开始送过去的十名美女,静静躺在一个营帐的地毯上,没了生机。她们的衣物被撕成粉碎,周身上下包括整个营帐全是秽物,那下体……不,孤不能再说下去了。 在孤心中,她们是最圣洁的,她们三十八人是我大周圣女。 大殿上,孤已然不对姜子牙抱任何希望。“诸位,丞相迟迟不归,想必中途出了变故,我等唯有死战矣。” 哪吒出言道:“陛下,我师门不会置陛下于不顾。” 南宫适是个直肠子,当即反驳道:“事实是,丞相没在三日内回来。”这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本来南宫适对姜子牙奉若仙圣,但是姜子牙说的是三日回来,可七日了还不曾回来,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一向稳重的散宜生,这回脸上也露出了失望之色。 “黄滚请战。”“黄飞虎请战。”黄家父子当即表明态度——死战。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终究失望,还不如搏一把,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死战!”我姬氏子弟也不弱于人,不仅为了保国,还为了护家。 “死战!”有志不在年高,祖母虽高寿也愿与我等并肩作战。 “死战!”文官也毅然放下手中的笔,拿起他们从未耍过的刀,决心慷慨就义。 “死战!”哪吒受了感染,也愿与我等死战。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岂曰无衣,与子同裳。要想孤称臣,就从孤尸体上迈过去。 修戈矛,修矛戟,修甲兵。全民皆兵,护我乐土,护我家园。 准备好一切,刚要摘下免战牌,姜子牙回来了。他妈的,他竟然回来了。他蓬头垢面的,骑着一匹麟头豸尾体如龙的杂种——四不像,回来了。 众将顿时叫嚷起来“丞相回来了,丞相回来了”末了还加一句“丞相带着邪气回来了。”这邪气指的可不是四不像,而是龙须虎,他可是孤的老朋友了。不过到他死的时候,孤也不过是他陌生的熟人。 说到长相,他可寒碜到了极点,简直就是十不像:头似驼,项似鹅;须似虾又上又下,耳似牛凸暴双睛。身似鱼,光辉灿烂,手似鹰,电闪钢钩;足似虎钻山跳涧。这龙可真是**,什么都上,一点都不挑食。 “邪气,你妈才邪气呢。老子是北海龙须虎,是你家丞相的门徒。”龙须虎咆哮着与姜子牙一同进了军营。 “陛下,老夫前来告罪,言说三日,如今已八日矣,还望陛下宽恕。” 说实话,看到姜子牙回来,孤松了一口气,能活着谁又想死呢,世界很大,还没全在孤脚下。“丞相回来就好,想必这一兽一徒便是丞相找来的帮手吧。” “陛下大可宽心。” 这话一出,军心大定。原先是背水一战,如今是自信满满。“姜子牙啊姜子牙,你就当真那么不可或缺吗?” 八日了,四魔玩腻了,也没了耐心,骑着四头凶兽在城下叫骂道:“姜子牙,你就是一根说话不算话的狗屎,阐教就是一群缩头乌龟。快给爷出城,不然我叫你西岐人畜全无。” “王魔,你休得放肆,我阐教姜尚前来会你。”说话间,姜子牙已是骑着四不像出了城门。 四魔座下那四头凶兽一见四不像,不自觉地后退几步,仰天哀鸣,全无了往日鄙夷众兽的气势。众将的马匹也顺势直起腰杆,气宇轩昂的驮着战将门,直面敌军。 孤后来才知道,原来四不像原为元始天尊的坐骑,在兽类中四不像身份极是高贵,四凶兽在他面前,连孙子辈的都算不上,若是施展出神通,只需一蹄子就能将四魔送上封神榜。 “好你个姜子牙,原来龟缩这么些天,是去昆仑山借四不像。”王魔把狴犴一磕,强逼着它上前,提着宝剑来取姜子牙首级。 哪吒见状急忙登开风火轮,挥舞火尖枪叫到:“王魔休伤我师叔。”冲杀过来,一时间轮兽相交,枪剑并举,二者陷入苦战。 杨森瞅准时机,也不管哪吒是不是小辈,驭着狻猊来到哪吒近处,一个开天珠就向哪吒打来,哪吒一个不妨被开天珠打下风火轮。 “哪吒,受死吧!”王魔乘势而上,欲取哪吒首级,黄飞虎一见当即策牛而上,与王魔战成一团,哪吒趁着这机会,迅速登上了风火轮跑走了。 “看法宝!”杨森见跑了哪吒,当即给了黄飞虎一珠,黄飞虎肉体凡胎哪经得起这一下,哎哟一声跌下五色神牛昏迷不醒。 本以为黄飞虎小命休矣,岂料龙须虎适时抢出,那副尊容就连王魔也为之一颤“这是什么怪物!” 黄明与周纪急忙抬着黄飞虎回归大营,送医救治。 “我来对付这妖精,你们先拿姜子牙。”高友乾骑着花斑豹,祭出混元珠拖住龙须虎,王魔、杨森互使了个颜色,一同向姜子牙杀去。 彼时姜子牙身边已无能战之人,只得将剑招架,一对二已处劣势,那李兴霸却还以劈地珠偷袭,正中姜子牙前心。 “啊!”姜子牙疼的浑身一颤,他强行定了定身,手往四不像角上一拍,四不像顷刻间飞腾起来,奔向北海。 王魔大笑道:“哈哈哈,待我拿下姜子牙。”当即驱兽于空中追赶。没过一会儿,就看不见两人的影子。 “鸣金收兵!鸣金收兵!”主帅被撵着跑,已然没有战下去的必要,黄滚当即命令撤回城中。 我西岐惨败,哪吒、黄飞虎、龙须虎、南宫适、武吉个个着伤,手下兵士更是死伤无数;反观敌军主将无一伤亡,小兵个个英勇。 “塔拉拉!塔拉拉!”此卦乃绝卦,这一卦孤为姜子牙而算。 姜子牙死了,他死了。 “找丞相,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孤是该高兴,还是该发愁呢? 第四十八忆 好人命短,祸害长寿 九龙四魔压西岐,匹夫子牙断魂去。 算及至此,孤甚为欢喜“父王,姜子牙死了,害您的人死了,若您泉下有知,还请稍待合眼,看孩儿一统寰宇。” 孤之所以信心百倍,原因有二:其一姜子牙之死,与孤半分关系也无,阐教不会报复孤;其二,仙人们是想借着天下大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阐教决计是不会放弃西岐,毕竟他们已经在这上花费了许多心力。再者说,除却西岐,各大诸侯,还有哪一路能与商纣一争长短。 孤当时是这般想的,可孤低估了仙人,也高估了自己。凡人的武力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孤在他们心中也并没有太大的份量,为了让孤不抱幻想,老老实实的,他们要了孤一条性命。 “黄滚老将军听令。” “末将在。”黄滚当时眼中泛着光芒,他心里明白,这是他再登军中巅峰的时刻。 “尔率领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毛遂、周旦、召、南宫适、辛甲、辛免、太颠、闳夭、黄明、周纪整肃军队,势与商军死战到底。” “末将领命。”黄滚领命,当即带着众人前去整肃军队,加固城防。 “黄飞彪,黄飞豹,龙环,吴谦听令。” “末将在。” “尔四人率领百人小队,冲出城去,寻找丞相下落,切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姜子牙不见到你的尸体,孤心难安。孤失算的事情,已经出现过太多次了。 “末将领命。” 这些人都是当时孤的亲信,当然还得加上一个黄飞虎,只是彼时他负伤抱恙,正在府中修养,有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三儿侍奉在侧。 “太妊,若是国破家亡,你带着诵儿、母亲、祖母跑。张桂芳虽是商军,倒也不会心狠手辣到屠杀妇孺的地步。” “国破家亡时,吾必在陛下身边。我俩夫妻同体。” “你这又何必呢?”太妊,你这又何必呢?你知道,孤的心思并不在你身上,倘若真的国破家亡,孤希望你能给我姬氏留个种。 为君者当有一统寰宇的雄心,而为夫为子者也须未雨绸缪。这是矛盾的,也是合理的。 一大清早的,天祥就来在孤门前跪着,本披肩的长发一根也不见了,改换了一个光头造型。 “天祥,你怎的将头剃成这样!”孤怒声道,要知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如今将头发剃的一根不剩,这是忤逆之举。他这是要仿效哪吒,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与父母跟断义绝吗? “陛下,我黄天祥身为黄飞虎之子,一不能与父并肩作战,二不能为父治伤,三不能为父报仇,这算哪门子的儿子。” “我黄天祥今日削发明志,若不手刃杨森为父报仇,今生不再留发,亦不再称黄飞虎之子。” “好好好,”孤道了三个好字,夸赞道:“黄氏一门皆将才。天祥,你先起来,再有战事,孤命你做先锋,为武成王报仇雪恨。” 那年黄天祥十三岁。 “陛下,末将看张军动向,想必今日便会攻城,虽有城墙坚守,可我军粮草至多维持三日之用,不能久战。”黄滚私下里禀报给孤。 “老将军且安心备战,粮草一事切莫传出。” “兹事体大,末将知晓。”如今大军压境若再有个粮草不足,那无疑于是雪上加霜,军心立时不稳,西岐不攻自破。 坐在王座上,看着没有姜子牙在列的文臣武将,孤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往常孤不过是个傀儡,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如今孤说什么是什么,真正做到了一言九鼎,九五之尊就当如此。 “散宜生,城中百姓且带人去安抚,莫生民变。” “臣领旨。” “武吉,你好好照顾你两位师弟,丞相一定会回来的。” “末将遵命。”说这话的时候,武吉是沮丧的,毕竟姜子牙在的时候,他在军中地位甚高,差一点就取代了南宫适的位置,而今却沦落成一个照顾病人的看护。 “且各司其职去吧。”随着孤一声令下,众人转身向殿门而去,突的,众人停了下来,愣了一会儿神,而后喜上眉梢,躬身下拜。 “丞相。” 姜子牙回来了,活着回来了。孤当时直接瘫软在王座上,一脸了难以置信。分明是死了,怎的又活了,他边上那位头梳双抓髻,身着淡黄道袍的小道士又是谁,怎生的与哪吒有几分相像? “丞相!”孤振作精神,从王座上站起,跑这来到殿门前,言道:“上天庇佑,丞相安然无事。”面上对老天感激涕零,心里却恨他恨的痒痒。天不长眼,非要好人命短,祸害长寿。 “老臣汗颜,若非金吒师徒,老臣性命休矣。”姜子牙随即将自己如何死而复生,金吒又如何取了王魔性命与我等一一道来,说的群情激昂,唯有孤忧心忡忡“阐教又来我西岐安插一人手”。 “这位便是金吒,师承我师兄文殊广法天尊,乃是李家长子,哪吒的大哥。” “金吒拜见陛下,吾奉师命保周灭商。” “好,一门三儿郎,二者侍君侧。好啊,好啊。”孤言道:“哪吒如今正在武成王府养伤,孤着人带你去看看。” “小弟受伤了?陛下,师叔,金吒失陪了。”金吒急忙跟着武吉去了武成王府,兄弟见面一番相拥而泣。金吒取出丹药给哪吒服下,哪吒些许伤瞬间及愈。此非孤亲眼所见,也不去细说他。 姜子牙回归,军政要务又重回他手中,他一看孤在军中布置,眉头不由皱了皱。但是他没有动作,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断不可为,再者孤安排的人也确实是精兵强将,西岐已找不出其他能人来。 且说杨森算得王魔殒命五龙山,怒不可遏,率领张军在城下叫嚣“姜子牙,可敢出城一战!”“姜子牙,你杀我道兄,我等势不两立!” 作为主将,姜子牙本不必身先士卒,可是昨日兵败北逃实有损形象,需一战重塑;再者金吒言道“师叔,既有我兄弟二人保护,出城必定成功”,姜子牙只好提着打神鞭,在金吒与哪吒的拱卫下出城迎战。 当时孤看到这一幕,对姜子牙很是鄙视,贪生怕死到如此地步,姜子牙也是个人才,莫非真如老话说的,越老越怕死。可后来孤历了场死劫,孤终于明白姜子牙那时为何如此惜命——死过一次的人,为了性命什么都能忍。 第四十九忆 大破张桂芳,一代忠魂陨 三魔一见姜子牙,当即冲杀上前,要取姜子牙性命为王魔报仇。姜子牙吓得驾着四不像往后一缩,金吒与哪吒顺势出列上前,与李兴霸等战在一起,只杀得霭霭红云笼宇宙,腾腾杀气照山河。可毕竟是三打二,久战之下金吒与哪吒渐露颓势,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李兴霸拿下。姜子牙终于坐不住了,抽出腰间打神鞭,向着高友乾一丢,立时电闪雷鸣,风云变色。只一鞭子,高友乾便被打的脑浆崩溅,与王魔作伴去了。杨森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实没想到道兄会死在姜子牙这个凡胎手中“我要你偿命”杨森大吼着,祭出宝珠杀向姜子牙。哪吒那会让他得逞,乾坤圈瞬时丢出,砸向杨森。“看我收你法宝!”杨森打开豹皮囊,自当中传来一股吸力,将乾坤圈吸住,眼看乾坤圈就要入了敌手,金吒赶忙使出遁龙桩,将杨森定住。“小辈,全仰仗法宝!”杨森怒不可遏,金吒与哪吒的法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可是法宝着实厉害,遁龙桩他挣脱不得。“那也是本事,去死吧!”金吒哪管他咒骂,一剑下去,就将杨森劈成两段,九龙岛四魔仅剩一人矣。“纳命来!”李兴霸怒吼着,提着宝锏向金吒杀来,哪吒见大哥有难,一驱风火轮随着金吒一起迎战李兴霸。张桂芳、风林见高友乾与杨森相继陨落,终是按耐不住,策马上前。武将出场,孤这边自然不能落后,小将黄天祥带兵出击,当真是勇冠三军,一杆长枪使的宛如苍龙,锐不可挡,只一个刺挑就将风林挑下马去,张营又失一员大将。“撤!撤!”五员大将大将,如今已去其三,张桂芳不得不撤军回营,李兴霸一人独战金吒与哪吒也是力有未逮,只好随着张桂芳一同败退进营。“回营!”今日大胜,姜子牙也不做追击,率领大军回到城中。“丞相,此一战,张桂芳已不足为惧。”孤夸耀道,这还得感谢那一根打神鞭,若无它与张桂芳一战凶吉难料。“岂止是不足为惧,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姜子牙也总算扬眉吐气一把,杀了四魔中一人,不仅再次树立了自己的光辉形象,还报了自己被杀大仇。“有请我们的小英雄上殿。”小英雄指的自然是斩杀风林的黄天祥,这小子别看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当真有其父风范。“小英雄!小英雄!”众将这般欢呼着,黄天祥小脸不禁红了,显得女儿装,羞羞涩涩的走上殿来。“天祥,别看你个头不高,这本事可是高超,一个回合就将风林拿下,老头子我远不如你啊。”姜子牙夸着天祥,孤心中不免冷笑。你个行将入土的老头怎么能跟天祥比,他就好比东升的旭日,你姜子牙最多是西坠的夕阳。“丞相说的没错,既然你杀了风林那便续发,光头着实难看。”孤可不想见天祥一辈子都顶着个光头。天祥一听,身子一挺,脸色一正,言道:“不,我没给父亲报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黄飞虎是被杨森所伤,而杨森却死在了金吒手中,不是天祥自己报仇,所以这孩子倔强的不再续发,到死的时候仍旧是个光头。“儿啊,你这又是何必呢?”黄飞虎叹道。经过一夜休整,第二日我西岐大军兵发张桂芳大营,誓要此役拿下张桂芳人头,告慰死难将士的在天之灵。“姜子牙,你欺人太甚,我乃天朝元帅,尔等乱臣贼子罪不可赦!”张桂芳率军出营,已然做好死的准备。“张桂芳,我来会你。”黄天祥提枪出阵。“来者何人,我剑下不斩无名鬼。”“你当我是笨蛋吗,看招!”之所以让天祥出阵,乃是算准了张桂芳不识他姓甚名谁,无从呼名。张桂芳问天祥叫什么,天祥怎么会告诉他,就像他说的,他不傻。较之风林,张桂芳武力要胜许多,与黄天祥大战三十回合都未分上下,姜子牙怕天祥吃亏。“擂鼓聚将!”姜子牙一声令下,伯达、伯、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遂、旦、召、南宫、辛甲、辛免、太颠、闳夭、黄明、周纪等,骑马围裹上来,将张桂芳围在当中。那张桂芳似弄风猛虎,醉酒狂彪,奋勇抵抗,全无惧怯。“围而不杀。”这是姜子牙给众人的命令,别看张桂芳现在勇猛,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力竭,到时杀他便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而今张营中能战者仅剩一个李兴霸。姜子牙叫来金吒,道:“你去战李兴霸,我在一旁使打神鞭助你,今日定要斩他。”“诺”金吒听命,跨步而去。李兴霸坐狰狞上,见金吒持剑赶来,当即催动狰狞,冲着金吒提锏就打。金吒左右手各举宝剑急架相迎,一时间叮当作响。“大哥,我来助你。”哪吒登风火轮,摇枪直刺李兴霸,李兴霸右手持锏对金吒,左手忙抽出腰间宝剑还击哪吒,两手都不得空。“李兴霸,看法宝!”姜子牙坐在四不象上,看准了机会,祭出打神鞭。“卑鄙偷袭!”李兴霸见势不妙,将狰狞一拍,那兽四足立时腾起风云,飞向天空,一眨眼就消失了。“休走!”金吒与哪吒奋起直追,奈何狰狞速度太快,终究让李兴霸逃脱了。此时,围困张桂芳一干人中,传出晁田弟兄二人的声音:“张桂芳早下马归降,免尔一死,与吾等共享太平。”他兄弟二人往日里倒与张桂芳有些交情,喊这一嗓子实在是为救张桂芳一命,可是张桂芳并不领情。张桂芳大骂晁田弟兄二人:“叛逆匹夫!捐躯报国,尽命则忠。岂若尔辈贪生而损名节也?来吧!”从清晨杀到午牌时分,张桂芳终于是筋疲力尽,大叫着:“陛下!臣不能报国立功,唯有一死以尽臣节。姜子牙,太师会为我报仇的!”说完自转枪头向着喉间一刺,瞬即殒命。“哼,不识天数死有余辜。”姜子牙令道:“来人,斩下首级,号令东门震慑敌军。”一代忠魂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孤私下里命人将他无首残躯厚葬一处风水宝地,斩鲁雄后又将张桂芳首级归位,这才免得他做个无头鬼。不,准确的说是无头神。 第五十忆 七月里来飘白雪,子牙高山造杀孽 张桂芳在身死前夜,他就将求援信递到了闻仲手中,闻仲当场点鲁雄为将增援张桂芳。这个孤王理解,鲁雄毕竟是老将,为人成熟稳重,对待姜子牙这种老狐狸就该派这样的人来,如果一开始便是鲁雄来,西岐早就葬送了——他决计不会让四魔跟我们提条件,也不会给姜子牙时间去昆仑,更不会接受孤的美人计。 令人费解的是,闻仲竟然安排费仲、尤浑二人来当监军。孤可是听说鲁雄因为性子直,再加上资历老,在朝堂上没少针对费仲与尤浑,他们怎么能一起共事,再者说费仲、尤浑溜须拍马、朝堂争斗还行,行军打仗根本就是门外汉,闻仲是老糊涂了? 如今想来,这闻仲根本不是老糊涂而是只老狐狸。 当年闻仲回兵呈十策,当中有一条就是将费仲与尤浑二人斩首,可纣王坚决反对,只是将二人押进监牢,闻仲出征东海没一天就将费仲、尤浑二人放了出来,毫发无伤。纣王如此包庇他们两个,闻仲倒也不好与纣王闹得太僵,所以就想借我们西岐之手斩了费仲与尤浑。 孤手起一卦,哈哈。与孤猜想差不离,且不仅如此,闻仲还私下里命鲁雄将费仲、尤浑送至阵前,白给我们杀,就连死后的名头都想好了——为国尽忠,身为文官奋战一线实乃我辈楷模,让我等怀着悲伤的心情,送两位大人上路,愿两位大人一路走好。 哦,还顺便庆祝成功攻打下西岐,大王一统寰宇。 闻仲算盘打的倒是不错,不过他万万没想到,鲁雄十万人打我西岐八千人最后却落得个惨败收场,而且是我西岐毫发无伤,不损一员,鲁军十万全军覆没。 这全要归功于一场大雪,一场七月酷暑日里的大雪。 “奴,孤冬日的衣服给收拾出来。” “陛下,如今酷热难耐,您怎想起要收拾冬日棉衣了,要不奴再为您取些冰块来,降降暑。”奴以为孤是热糊涂了,大白天里说梦话。 “两件事都要做,冰送这来,衣服给旦送去。” “诺。”奴虽仍有不解,但孤发话,她还是依命去做了。她临走的时候,孤还加了一句“明天拿个桶去河边取些冰来,冰窖里的冰可不多了,留给祖母用。” “啊!陛下,你今天怎么净说些让人搞不懂的话?” 在孤交代奴办事的时候,鲁雄已然陈兵在七十里外的西岐山茂林中,那里树木参天,枝繁叶茂是个避暑的好去处。鲁雄不愧是老将,带军经验丰富。 反观姜子牙这老东西却下了三道蠢命令。其一:命南宫适与武吉带兵三千西岐山上安营,随后他自己带兵五千一同山顶安营;其二,调拨军需,棉衣棉裤,斗笠蓑衣送与八千将士;其三,高山营后筑三尺土台一座。 鲁雄探听到这消息,讥笑不已“姜子牙,姜子牙,你一个卖笊篱米面的,果然不是行军打仗的料。如此天气上山,不出三日即死也。” “命令全军,截断周军水源及粮草运输,但凡有周军下山格杀勿论,我要让他们活活饿死、晒死在山上。” “诺,”将士问道:“可他们军需中有棉衣棉裤、斗笠蓑衣,我等该如何处置?” “哈哈哈,”鲁雄一听笑的老泪纵横,摆摆手道“让他们送,让他们送,别拦他们,要是他们推不动,你可以派人帮帮他们。”将士领命,帮助我军运送棉衣等物。 鲁雄望着西岐方向,说了一句“不出五日,便能在朝歌喝上庆功酒。” 说实话,鲁雄的想法没错,要是对付一般将领,只需掐断了山上众将士的粮草,水源,按当时酷暑不出三日八千将士将必将活活变成干尸,但是他忘了,或者是说万万没想到,姜子牙竟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一场大雪降下,整整十万人葬送在一片白原下。 土台筑造完毕,姜子牙即上台,披发仗剑,往着东昆仑一拜,而后布罡斗,行玄术,念仙章发符水,只见得狂风大作,吼树穿林。刮得飒飒灰尘,雾迷世界;滑喇喇天摧地塌,淅沥海沸山崩。铁杆将士两边歪,铜铃大眼难得开。 大风过后,竟飘起的雪花,起初时一片两片,似鹅毛风卷在空中,至后来千团万团,如梨花雨打落地下,梨花乱舞,纷乱不堪。商军各个单一铁甲哪受得住“飘雪寒冬”,一时间抱怨连连,哗变在即。 也不知雪下了多久,孤只知道,山上雪深两尺,山下茂林处的雪却有四五尺深,整个岐山都被雪给冰封住,好多鸟兽都冻死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中。 “南宫适,你带二十名刀斧手前去鲁军,料理后事。” “武吉,你去西岐城,将陛下请来,就说我军大获全胜,需祭岐山感谢皇天后土庇佑。” “吾等领命。” 孤就这样,随着武吉来到岐山,一路走来看到的流水,上面都漂浮着一块块还未化去的冷冰,也不需孤吩咐,奴便很自觉的用木桶收集。一路上看到的鸟兽,情况都不是很好,有的死了一动不动,有的没死却也奄奄一息,瑟瑟发抖。 姜子牙那次杀孽可是不轻,但是孤不明白,他既然有这本事,怎么不用在张桂芳手里,那样也不至于被王魔杀了,丢了颜面。莫非他这一招是文殊广法天尊教的,还或者是姜子牙不是姜子牙,是披了一层姜子牙皮的姜子牙? 这个孤不知道,或许死了之后会知道吧,可到那个时候,孤也就不能再写出来告诉给后人了。 唉,不说这些了,人老了难免容易感伤。对了,在这一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李兴霸死了,当天李兴霸撇下张桂芳,骑着狰狞跑了,想着回九龙岛请来好友来灭我西岐,刚走到半道上却被一个道童拦住了。 那道童不是别人,正是李家三兄弟的老二“木吒”,师承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使一对吴钩,可怜李兴霸刚与金吒哪吒大战一场,气虚的很,没几个回合便被木吒钩去了性命,落得个草草掩埋的结局。 李靖,你倒是个做官的料。怪不得阐教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