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庭院的铁门开启,一辆银色的雪佛兰跑车驶了进来,绕开院子里的小喷泉,车停在了房子门口。 扈泠西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门口,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芮杭!”他靠在车门上,手里勾着钥匙,不停地大声喊,“芮杭啊!” 他叫了半天,终于有个男人不紧不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爷。”芮杭过来接过扈泠西手里的车钥匙问道,“今天不是要在外面吃?” “本来是的。”扈泠西没有让开,还靠在车上,打量着芮杭,“你刚才干嘛呢?” “打扫房间。”芮杭伸手拉开扈泠西,“我去停车,你先上楼吧,张伯听说你晚上回来已经在准备晚餐了。” 扈泠西站在一边看着芮杭上了车,耸了耸肩,对他说:“那我先洗个澡,等会儿你过来给我擦背。” 芮杭没有回应他,把车开去了后院。 扈泠西一脸痞气地笑了笑,转身进了屋。 他先去跟张伯打了个招呼,然后回房间洗澡。 芮杭上来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被扈泠西丢得到处都是的衣服,他有些无奈,弯腰把包括内裤在内的衣物都捡起来放好,然后敲响了浴室的门。 “进来吧!”扈泠西泡在圆形浴缸里,两条长腿搭在浴缸的边缘上,仰着头,闭着眼。 他皮肤很白,此刻被热水泡得微微泛着粉色,黑色的短发被水浸湿,额前的头发都被捋到了后面,发梢的水珠滴滴答答,极尽诱惑。 芮杭走进来,看他这幅样子,知道最近这人累坏了,不禁有些心疼。 他拿着毛巾过去,坐在旁边的台子上,轻声说:“少爷,我给你擦背。” 扈泠西睁开眼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双手抬起抱住了芮杭哀嚎着说:“杭杭啊!我怎么办啊!” “……”芮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完全被打湿的衬衫,觉得自己不应该过来。 “你说话啊!我怎么办啊!”扈泠西抬头看他,又掐了掐芮杭的脸。 “出什么事了?”芮杭推开他,没再管自己湿透了的衬衫,按着扈泠西在浴缸里坐好,开始给他擦背。 “我爸啊,说好的把公司交给我,现在反悔了!”扈泠西真的要被他爸气死了,他今年二十七,已经跟着他爸管理公司整整五年,当初他出去留学的要求就是毕业五年之后他爸将公司交给他管,结果这会儿那老头儿突然反悔,理由是他太贪玩,不定性,公司交给他不放心。 “我觉得我爸在耍我。”扈泠西说,“那会儿我就不该走,我要是不走的话也不至于让那个女人跟她那个死儿子上位!” 芮杭仍旧没说话,扈家的事本来就没他多嘴的份儿,他跟着扈泠西这么多年,还陪着他出国留学又回来,亲眼见证了这个小少爷如何从一个纨绔子弟变成了有担当的男人,尤其是回来之后的这五年,扈泠西的变化他也是看在眼里,是那个继子没办法比的,他相信扈家老爷突然变了挂是有原因的。 果不其然,扈泠西又唉声叹气地说:“我爸让我赶紧结婚,说有个人能镇得住我他才放心,这什么意思啊?” 他话音刚落,原本在给他擦背的那只手停了下来。 芮杭愣住了,盯着扈泠西光裸的背部发起呆来。 他没想到扈老爷是在做这样的盘算,如果扈泠西真的结婚了,芮杭觉得大概也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 “你干嘛呢?”扈泠西发现芮杭停下了,便回头看他。 “没事。”芮杭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又继续给他擦背。 “烦死了,我一点儿都不想结婚,再说了,我跟谁结啊!”扈泠西是真的郁闷了,自从他十五岁跟他爸坦白了自己的性向之后他爸就像神经质一样盯着他的感情生活,怕他乱来,也怕他根本就不来,他在国外的时候跟一个美国男生谈了两年的恋爱,他爸兴奋得不行,非让他把人带回来,结果两人分了手,他爸骂了他一顿,之后整天说谁谁结婚了,谁家跟谁家联姻了,弄得扈泠西根本不敢跟他爸再聊感情上的事。 不过,他的感情生活空白了,他爸倒是丰富了,趁着他不在的几年,他爸给他娶了个后妈,后妈还带着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比扈泠西小四岁,叫隋安,平时不言不语的,但扈泠西总觉得他憋着一肚子坏水。 这也是扈泠西回国后急着想让他爸赶紧把公司交给他的原因,他可不想自己家的企业和财产最后都成了别人的。 他没办法跟其他的人抱怨,只能跟芮杭说,虽然芮杭这个人整天特别死板地管他叫“少爷”,但他心里却是把这个人当成最好的朋友,芮杭跟着他差不多十年了,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秘密。 “你说话啊!”扈泠西往身后撩水,“我怎么办啊!” “不知道。”芮杭站起来,拿着毛巾往外走,“擦好了,你快点洗,一会儿吃晚饭。” “哎!”扈泠西回头看他,结果浴室的门被关上了。 他撇撇嘴,又躺进了浴缸里。 芮杭从浴室出来,去洗脸池那里洗毛巾,一边洗一边胡思乱想。 他发现自己对扈泠西的占有欲已经强到不可理喻了,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少爷是他一个人的,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扈泠西,从生活习惯到性格思想,他甚至觉得自己比扈泠西本人了解得更透彻。 他不能想象扈泠西会和别人结婚,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个如何优秀的人,都让他觉得对方是绝对配不上他的少爷的。 这种想法其实很过分,芮杭自己是知道的,他是扈泠西的管家,对方付给他钱,他只需要照顾好人家,至于感情生活,根本不是他该操心的。 洗好毛巾,芮杭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前几天扈泠西忙着生意上的事总会出去喝酒到半夜,他就开车接人回来,然后一宿不睡照顾喝多了的烦人精,几天下来那个人没怎么样,他却黑眼圈一直没消过。 芮杭叹了口气,把毛巾挂好,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洗完澡的扈泠西用浴巾擦干身体,然后光着身子从浴室出来,站在穿衣镜前看自己的身体。 “啧啧。”扈泠西拍了拍自己的臀部,自恋地说,“这翘臀,简直就是尤物啊!” 第二章 吃饭的时候扈老爷又打来了电话,烦得扈泠西没吃几口就靠在椅子上抓狂。 “我知道了!”扈泠西不耐烦地说,“我会上心的,您老就甭担心了成不?” 芮杭给他倒了杯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扈泠西抬头看芮杭,一脸委屈,电话里他爸还在念叨,还说准备让隋安进公司实习。 “打住!”扈泠西一听这事儿,终于急了,“这公司以后是我的,让他滚远点!” 扈老爷一听儿子这么说话也不乐意了:“那是你弟弟!怎么说话呢!” “爸您别闹了,这算哪门子弟弟啊?你还真当他是你亲儿子了啊?”扈泠西被气得胸闷,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此刻仿佛也没了魅力,“行了,明儿咱见面聊吧,您让我消停一晚上行不?” 父子俩都不高兴地挂了电话,扈泠西放下手机,喝了口水,拿着筷子挑了挑眼前的菜,又把筷子给放下了。 “杭杭。”扈泠西一手拄着桌子托着腮一手去抓芮杭,“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相亲去啊?” 芮杭看了他一眼,抽出被拉着的手,问:“不吃了?” 扈泠西点点头:“没胃口了,真是对不起我可爱的张伯。” 芮杭没理他,把餐桌收拾了。 扈泠西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忙活,等芮杭把碗和盘子放进洗碗机的时候突然从后面靠在了对方的背上。 芮杭吓了一跳,僵着身子不说话也不动。 “要不咱俩结婚吧,你有喜欢的人吗?没有的话你就先跟我扯个证去呗!”扈泠西说得轻松,听在芮杭耳朵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芮杭推开扈泠西,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没有,不扯。” “……给你涨工资还不行么!”扈泠西跟着上去,他发现这个方法真的不错,毕竟找芮杭结婚怎么都比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强多了,大不了以后芮杭有了喜欢的人他们再离婚,手续也没多麻烦,还能解决当下的难题。 “不是工资的问题,”芮杭转过来板着脸看扈泠西,他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拿婚姻当儿戏,“你当结婚是什么?随便找个人就能结?” “不是啊!”扈泠西靠着楼梯扶手说,“我刚才一想,跟你结婚才是最不随便的选择。” 芮杭盯着他看,看得扈泠西浑身不自在。 “干嘛这么看着我?不答应算了。”扈泠西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 “好吧。”芮杭突然说,“但是我也有要求。” “嗯?”扈泠西开心了,转过来笑眯眯地问,“哟,都学会跟我讲条件了?说吧,什么要求!” “如果我们结婚,在婚姻有效期间你不准跟别人……发生关系,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提早告诉我,我们离婚。”芮杭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愈发的难以理喻,他知道自己压根不应该答应扈泠西这么不靠谱的提议,也不该把对方随口说的一句话看得这么认真。 “这算什么?婚前协议?”扈泠西歪着脑袋看着芮杭,假装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没问题啊,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了。”芮杭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扈泠西试图挤进门去,结果被推了出来。 “有你这么烦人的管家么!连门儿都不让进!”扈泠西踢了门一脚,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芮杭靠着门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到底谁烦人。” 第二天扈泠西坐在他爸办公室的沙发上,点了根烟,翘着二郎腿。 “你认真的?”扈老爷问。 “嗯!”扈泠西叼着烟,得意地挑着眉。 扈老爷手里拿着钢笔点了点桌子,沉默了一会儿说:“芮杭这孩子确实不错,虽然出身不怎么好,但毕竟镇得住你。” “……爸,你说什么呢?”扈泠西按灭了烟头说,“我之所以听他的,那完全是让着他,你都不知道,他一生气我哄都哄不好!” 扈老爷看着儿子笑了,满意地点点头:“行,不错,没想到你跟芮杭竟然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了,瞒了我这么久,要不是我逼你,你是不是还不打算承认啊?” 扈泠西轻声咳了咳,眼神飘向别的地方,他骗他爸说他跟芮杭早就在一起了,怕老头儿因为芮杭的出身反对他们,所以一直都瞒着。 扈泠西就是这么个撒谎都不打草稿的人,偏偏他爸还真的信了他。 “你们俩争取尽快结婚吧,我也好放心,我啊,活到现在,最惦记的就是你的终身大事!”扈老爷很欣慰,他一直怕扈泠西给他找个妖魔鬼怪回来,听说是芮杭,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身份差距算不了什么,只要人好,两个孩子相处得好,这比什么都强。 扈泠西也着急,他巴不得现在就跟芮杭结婚然后立马彻底接管公司,但是这事儿要是太操之过急就显得有点假,他那本来就不怎么圆的谎话分分钟就会被揭穿。 “不急,我跟芮杭商量个稳妥的日子就去领证,您老就甭担心了。”扈泠西看了眼时间,下午他还要去见个客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正了正领带说,“我有事儿先走了,我再说一遍啊,你那相好的她儿子,可千万别弄到我眼皮底下来!” 扈泠西不在家,芮杭几乎没什么事做。 他站在卧室的窗前,拿着手机,已经输入的电话号码却迟迟按不下通话键。 他跟那个人已经太久没联系了,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早就换掉了号码。 多少年没见了?他都记不清了。 以前所有的愤恨和怨念现在其实已经没那么深刻了,但他还是没办法原谅。 不过尽管如此,芮杭还是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他犹豫了很久,直到手心开始出汗。 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那个号码,紧张地等待接通。 “喂……杭杭?” 对方接起了电话,芮杭听到她的声音,突然间有些鼻酸,那个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妈,”芮杭深呼吸,然后说,“我要结婚了。” “啊?跟谁啊?” “扈泠西,你认识的。”芮杭当年来到扈家就是他妈亲自送他来的,当时的扈泠西还在上高中,是个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小少爷。 “你们怎么……” “我们挺好的,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过得挺好,你不用惦记。”芮杭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敢肯定,这些年来,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不然为什么一次都不来看他,甚至连个电话都不愿意打过来。 “那就好……我……” “好了,我没什么事了,再见。”芮杭打断了她,挂掉了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陷入愁思,扈泠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少爷。” “嗯。”扈泠西叼着烟,说话含含糊糊的,“我跟老头儿说完了,他让咱俩赶紧办事儿!哈哈哈你说,这不是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监急么!” “……你怎么能这么说老爷呢。”芮杭转过身坐到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他跟扈泠西在国外的时候拍的,扈泠西那天耍赖,非要他背着,就这样,拍了这么一张照片。 “哈哈哈哈哈哈我说的不对么!我现在去见客户,晚上回去咱们再聊吧,太神奇了!” “什么神奇?” 扈泠西用手指夹着烟,带着笑意说:“怎么也没想到咱们俩会结婚,你不觉得神奇吗?” “还好……”芮杭揉了揉太阳穴,他不觉得神奇,他只觉得头疼。 “行了,我要开车了,晚上回去说。” 扈泠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芮杭听着“嘟嘟”的声音无奈地摇头。 他拿扈泠西一点办法都没有,偏偏那人又是个不安分的,这么多年过来,芮杭反复问过自己无数次到底是为什么这么迁就扈泠西。 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因为他是扈泠西的管家,拿了人家的钱,当然要哄着人家开心。 只是因为钱和责任,跟任何私人感情都无关。 虽然有自欺欺人的嫌疑,但芮杭自己对此深信不疑,他觉得自己莫名滋生的占有欲也只是因为习惯了,十年间扈泠西与他相处时间最长,就像是他亲手养大的一个小宠物,当然不会愿意有别人来靠近。 就这么一步步走着,到了如今,芮杭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怎么犹豫就把自己这个人搭给了他养的那只小宠物。 结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可他就真的跟闹着玩一样答应了扈泠西。 芮杭觉得自己疯了,也觉得扈泠西疯了,他趴在桌子上看着那张照片,觉得照片上的两个人都是神经病。 第三章 03 傍晚的时候扈泠西回来了,还是把车一停就开始喊芮杭。 芮杭正在楼上把他晾干的衣服收好,听见声音就站到窗边向下看。 扈泠西一抬头看见芮杭,挥着手喊:“去我房间!有事儿跟你说!” 他喊完就往屋子里跑,芮杭在心里笑他,二十七岁的人还像十七岁时一样莽撞。 扈泠西进了自己房间先是把西装外套脱掉丢在沙发上,然后扯开了领带,一回头又看到了穿衣镜里的自己,自恋地走过去,微微扬着下巴,对着镜子里的人挑眉笑着说:“真帅!” 他正自我陶醉呢,芮杭敲门走了进来。 对他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的芮杭直接去拿起了沙发上的西装搭在手臂上,然后过去给扈泠西解领带。 “我觉得我真的太聪明了。”扈泠西配合着芮杭让对方将自己的领带摘了下去,然后又低头看着那人把自己的衬衫下摆从西裤里抽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开始一颗一颗解他的衣扣。 “哪里聪明?”芮杭垂着眼,视线始终放在衬衫扣子上,他能感觉得到扈泠西的注视,但偏偏就不看向对方。 “跟你结婚啊。”扈泠西的衬衫扣子被全都解开,芮杭拉着衣襟,他微微侧身,上身的衣服就落在了人家的手中,“这日子吧,跟你过习惯了,要是找个别人,怎么想都别扭。” 芮杭抬眼看了看他,又去解他的腰带。 扈泠西笑吟吟地说:“我十七岁你就解了我的腰带,确实应该对我负责。” 芮杭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十七岁的时候我还脱了你的内裤,但那时候你可没说要让我负责。” “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嘛!”扈泠西自己说着都笑了,“早知道你现在身材这么好,我当时就应该拿下你的。” 两个开这种玩笑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扈泠西没个正形儿,总喜欢逗芮杭,芮杭就总是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顺着他往下说,一个是典型的明骚,一个是典型的闷骚。 以前两人开玩笑归开玩笑,芮杭把扈泠西当自己的宠物养着,虽说嘴上叫着“少爷”但心里却觉得这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动物,而扈泠西,跟谁都是这么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偶尔还动手撩拨芮杭一下,只不过谁都没动别的心思。 就像是长久以来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家人,谁会去想着跟家人搞暧昧呢。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扈泠西站在那里,芮杭帮他把裤子脱掉,他就一直低头看着那人的发旋,看着看着就有些走神儿。 “抬脚。”芮杭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激得扈泠西立马回魂。 他抬起脚,让芮杭把自己的裤子也给脱掉了,然后只穿着一条内裤斜躺在了沙发上。 芮杭懒得看他这幅样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每天让他伺候着穿衣脱衣,也不嫌丢人。 “把衣服穿上。”芮杭从柜子里拿出家居服丢给扈泠西,然后把西装挂好,“不是说有事跟我说?” “有啊。”扈泠西老老实实地把家居服穿上,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说,“说真的,结婚的事儿你是心甘情愿的吧?别再是不好意思拒绝我,那我可成罪人了!” 芮杭转过来看着他,站得笔直,眼神坦荡:“当然,不然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扈泠西没忍住笑了,又给芮杭倒了杯酒,把酒杯递给他:“那先来个交杯酒,咱们明儿就去办手续。” 芮杭接过酒杯,轻轻跟他碰了一下杯,说道:“我还有几个问题。” “说啊。”扈泠西拿着酒杯的手跟芮杭的手臂绕在一起,眼睛盯着对方,将酒一饮而尽。 “我们这算是协议结婚?结婚后各自互不干预?也不行夫夫之实?还是你打算以后就跟着我过了?” 芮杭问得太过直接,偏偏这又是扈泠西没考虑过的问题。 他只想着赶紧结婚然后把公司要过来,至于其他的,根本就没想过,尤其结婚的对象又是芮杭,他直接就忽略掉了这些事。 “没想过?”芮杭没喝酒,就那么看着扈泠西。 扈泠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了想,点头说:“没想过,我现在就想!” 芮杭最大的优点就是非常有耐心,扈泠西不给他一个答案他就举着酒杯一口酒都不喝。 “呃……那就算是协议结婚吧,我们可以签个婚前协议什么的,比如关于以后的财产啊还有相处模式之类的,就像你说的,互不干预,也不行夫夫之实,如果以后我们分开了我可以把这栋别墅给你,另外你还可以提别的要求,我都尽可能地满足你。”扈泠西说得很没有底气,他摸不准芮杭跟他提起这个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他暂时还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根本也没考虑过跟芮杭分开以后的事,“那啥,咱们俩还没结婚呢就在这儿研究离婚的事儿,是不是不太吉利啊?” “没什么不吉利的。”芮杭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喝了酒,然后抽回手说,“就按你说的,不过不用签协议了,我信得过你。到时候分开了,这栋别墅给我好了,我也就值这么一套房子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扈泠西在原地拿着酒杯一脸茫然。 刚才明明就是芮杭先提出来的这个问题,为什么现在搞得好像他说错了话? “赌什么气啊!”扈泠西对着门口撇了撇嘴,觉得他的管家真是脾气越来越差。 直到吃完饭的时候芮杭也没怎么搭理扈泠西,弄得张伯都觉得气氛不对了。 “少爷,你又惹杭杭生气了?”张伯偷偷凑过来问扈泠西。 “我没有啊!”扈泠西偷瞄了一眼在餐厅外不知道干嘛的芮杭,小声说,“他莫名其妙就不理我了!真不怪我啊!” 张伯笑着拍了拍扈泠西的肩膀说:“那可能是婚前焦虑症,我懂的。” “啊?”扈泠西瞪圆了眼睛看着张伯,一口肉差点噎死自己。 张伯笑呵呵地去一边儿做自己的事儿去了,留下扈泠西在这儿凌乱,他记得自己没跟张伯说过他和芮杭要结婚了啊,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啊?还有啊,婚前焦虑症到底是个什么鬼,芮杭那种人才不会有的好么! 更何况,他们只是协议结婚,有什么好焦虑的。 一想到协议结婚这件事,扈泠西心情又不好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再找芮杭聊聊,什么叫“我也就值这么一套房子了”,听起来好像他欺负人一样。 “芮杭!”扈泠西咽下那块肉,大声冲着外面喊。 芮杭听见扈泠西喊他,假装没听到,还在院子里站着。 “芮杭!”每次这人生气都是这样,跟个小媳妇一样冷战,扈泠西决定拿出杀手锏,他放下筷子,走向芮杭,等到了那人身后的时候突然从后面去扯对方的裤子。 非常幼稚,但冷战却可以因此顺利解除。 “不要闹。”芮杭退后了两步,冷脸看着扈泠西,“不好好吃饭闹什么闹!” “咱们俩到底谁闹啊!”扈泠西说,“你赌什么气呢?” “我没赌气。”芮杭往屋子里走,扈泠西就跟着。 “你看你那样儿,”扈泠西伸手掐了芮杭的屁股一把说,“比我高那三公分有毛用,还不是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芮杭回头瞪他,扈泠西闭了嘴。 “好好吃饭。” “哦。”扈泠西坐好,又拿起了筷子,“明天去办手续,你没问题吧?” “我能有什么问题。”芮杭心气儿不顺,但他也知道扈泠西在这方面就是个蠢货,自己跟他计较简直就是可笑。 “那就好。”低头吃饭的少爷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真没有喜欢的人?” 芮杭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但扈泠西完全没有注意到,还在说:“千万被因为迁就我才跟我结婚,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他说完自己还笑个不停,回头问芮杭:“我是不是可肉麻了?” 芮杭觉得他有病,不理他上楼了。 “喂,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记得跟我说啊!我不会抓着你不放的!” 芮杭看也没看他,耳边还是那人的笑声,他觉得自己迟早被扈泠西气死,这十年来他竟然把这家伙养成了这么个没长心的家伙,真是太失败了。 他上楼刚好看到张伯在浇花,便走过去跟他一起。 “少爷最近心情很好啊。”张伯笑眯眯地看着芮杭,“没想到啊,我看着你们俩这么多年,真是没想到你们会走到一起。” 芮杭笑了笑说:“我也没想到。” 他是真的没想到,现在好像有些乱七八糟的,自己的心情本来就捋不顺,对方又好像真的只是想跟他协议结婚,一切都那么纠结。 “少爷这个人你最知道了,干什么都是好样儿的,但就是感情这东西,他好像……” “傻。”芮杭接了张伯的话,说,“人无完人嘛,上帝给了他做生意的头脑,但却没给他谈恋爱的心智,他在这方面缺心眼儿,我知道。” 芮杭说完放下水壶回自己房间了,留下张伯摇头说:“啧啧,身为未婚夫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少爷呢,我们少爷只是在感情上比较迟钝而已嘛!” 第四章 因为芮杭闹别扭,扈泠西心情也不好。 吃完饭回房间躺着玩手机,几个狐朋狗友撺掇着去酒吧。 他这段时间忙得一直没出去玩,今天之所以没什么事完全是因为他爸给他放了假,未来两天要去跟芮杭办手续、量衣服尺寸,之后就是办仪式,好多事儿等着他呢,工作自然就排到后面了,所以这会儿他才能悠闲地躺着。 扈泠西看着他们定了地方,稍稍纠结了一下,还是从床上起来换了衣服。 芮杭不喜欢他去那些酒吧玩,更不喜欢他跟那帮人出去玩。 都是些纨绔子弟,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喝玩乐,扈泠西以前在国内的时候跟他们走得很近,后来离开的几年再回来就不太经常一起出去玩了。 说到底他是怕芮杭生气,扈泠西总会想,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少爷谁是管家,没见过谁家的管家脾气这么大的。 但是今天反正那家伙已经生气了,刚才虽然说缓和了些,但也依旧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平时他在家的时候都是拉着芮杭跟他打游戏,要么就是他工作,芮杭在旁边看书陪他,现在自己在这儿耗时间,还不如出去了。 他换上衣服,又收拾了一下头发,最近他要结婚的消息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就当是今天开个单身派对好了,也气一气那个芮杭。 他收拾好拿着车钥匙下了楼,刚好看到张伯在搬花。 “这是要搬哪儿去啊?”扈泠西问。 “后院,过两天不是要布置新房吗,这些放这儿不合适。”张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扈泠西,问了句,“少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酒吧玩去!”扈泠西故意说得很大声,就差扯着嗓子喊了。 张伯一愣,然后看着他那样子就懂了,又笑着问:“哪个酒吧啊?” “张伯您也想去?”扈泠西走到楼梯下面,闹他说,“那我去给您备一身行头,咱们走着?” “哎呀,你可别逗你张伯了!”张伯抱着他的花盆过来小声儿说,“等会儿杭杭问起我,我不得说明白了你去哪儿了么,要不他该跟我生气了!” 扈泠西对着张伯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说:“你就说是我常去的那家,他知道是哪儿!” 张伯连连点头,看着扈泠西出了门。 眼看着天就黑了,扈泠西开车直奔酒吧,路上给他那几个哥们儿打电话说今晚酒钱都算他的,就当是他的单身派对。 扈泠西要结婚的消息大家都听说了,但却始终不知道对象是谁,问他本人,压根儿就不说,非要玩神秘。 那几个人合计着今晚把扈泠西灌醉,说什么也得撬出话来。 芮杭回了房间之后一直在想他和扈泠西的事,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是被鬼蒙了眼,做的事都不像是他会做的。 他现在很乱,也很烦,心里清楚自己对扈泠西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所以能跟那人结婚,其实是很满足的,但当扈泠西说到如果以后离婚会给他什么样的补偿时,芮杭的愤怒值达到了顶点,他突然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他不缺钱,这些年跟着扈泠西吃穿不愁,手里攒下的钱够他出去做个小生意了,但他始终不离开只是因为放不下这个他养大的小宠物。 当年他来扈家的时候十九岁,扈泠西十七岁,扈家老爷对他很好,让他跟着扈泠西一起上学,就算是在国外时也一样,他跟扈泠西学不同的专业,花着扈家的钱。 不管怎么说,扈家对他是有恩的,他对扈泠西也有一份责任在。 他现在搞不清的是自己之所以答应跟扈泠西结婚到底是因为那份责任还是因为别的。 很显然,扈泠西并不喜欢他,那么他自己呢? 芮杭躺在床上,闭着眼,脑子里都是扈泠西,上蹿下跳的,没个消停时候。 他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张伯。 “喂,张伯。” “哎呦,你在哪儿呢?” 芮杭从床上坐起来,问:“卧室呢,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要不要等着给他做宵夜啊?” 芮杭皱起了眉,问道:“少爷去哪儿了?他不是在房间吗?” “没有啊!”张伯故作惊讶地说,“你不知道吗?少爷去酒吧了啊!” “酒吧?”芮杭抬高了音量问,“哪个酒吧?他什么时候走的?” “我也不知道哪个酒吧,他就说是常去的,让我别担心,都走了好一会儿了,你不知道啊?” 芮杭一听就知道扈泠西肯定是跟那帮人鬼混去了,一群富二代凑在一起从来就没干过好事儿,他们那一伙儿里面有几个不仅平时玩的时候爱找mb和小姐,在外面还包养着大学生,总之在芮杭眼里就没什么好人。 他很反对扈泠西跟他们来往,好不容易忙工作不怎么联系了,谁知今天怎么又抽起风来跟他们玩上了。 芮杭挂了电话拿着外套就出了门,扈家根本没人管扈泠西,他觉得自己都快成了那个小少爷的家长了,什么都得操心着。 扈泠西在酒吧觉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本来以为会来很多人,结果算上他才四个,几个人在包厢里,其中两个还叫了mb过来。 扈泠西挺烦他们这样的,明明是直的,但在外面就喜欢叫mb,对着人家上下其手,猥琐得不行。 “干嘛苦着脸?”说话的人叫卓天勤,是扈泠西的高中同学,高中那会儿他们俩关系就好,因为都是gay。 “你看他们几个烦不烦?”扈泠西示意他看旁边那几个人,嘀咕说,“有劲没劲。” “我看是你没劲吧!”卓天勤一边拿着手机发信息一边说,“他们不是一直都这样么,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哎,等会儿我那小朋友过来,让他陪你玩会儿。” “什么小朋友?”扈泠西喝了口酒,然后靠着沙发点了支烟。 “来了你就知道了,可纯了。” 扈泠西斜眼看了看卓天勤,他太了解这个人了,高中的时候就跟学校老师搞到了一起,没想到现在竟然换了口味。 “你不是喜欢年纪大的么?怎么搞上小朋友了?”扈泠西瞪了他一眼,一点儿都不想玩他那个小朋友。 扈泠西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正直的人,从来不乱搞男男关系,他也挺鄙视卓天勤这种人的,打心底瞧不起他们。 “人是善变的嘛!”卓天勤收起手机,看向门口,“来了!” 包厢的门被推开,扈泠西翘着二郎腿叼着烟,眯起眼睛看向门口,让他大吃一惊的是,来的这位“小朋友”他竟然认识。 对方一看见他也愣住了,站在那里像是被定住了。 “傻站着干嘛呢!赶紧过来啊!”卓天勤招手让隋安过来,还转过来笑嘻嘻地跟扈泠西说,“怎么样?挺纯的吧?” 扈泠西看着隋安,点点头,他这个继母带过来的弟弟确实长得很清秀,看着文文弱弱的,特别纯,不过也真的是让他大跌眼镜,谁能想到扈家的二少爷会出来被人玩呢? 他坐起来,用手指夹着烟,打量着隋安,对着人家吐了口烟说:“有点眼熟啊。” 隋安紧张得攥进了拳头,不敢看他。 倒是卓天勤在一边把隋安推到扈泠西怀里,坏笑着说:“少来那套,你要是看上了今晚就领回去,过几天你结婚了,想玩都得防着了!” 他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来的人扈泠西更眼熟,是他家那个别扭的管家。 酒吧非常吵,卓天勤说的话他没听到,但一进门看见的就是扈泠西怀里靠着一个人,而那个人竟然是隋安。 扈泠西和芮杭对视了一下,然后赶紧推开隋安站了起来。 “哟,这不是芮杭么!”卓天勤也站了起来,跟他打招呼。 他挺看不上芮杭的,不过就是个管家,却处处都盯着扈泠西,管得太宽了。 芮杭没理他,沉了沉气,对扈泠西说:“不解释一下?” 扈泠西有些慌,看了眼卓天勤,赶紧从里面出来拉着芮杭要走,芮杭没反抗,就那么让他拉着,出门前又回头对隋安说:“你不走吗?” 隋安看着他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了别处。 芮杭没有管他,跟着扈泠西出了酒吧。 初秋的夜晚温度有些凉,芮杭把拿来的外套丢给扈泠西,然后靠着墙壁站着。 扈泠西抱着那件衣服没穿,心虚地问:“你怎么来了?” “你都特意告诉张伯来了这儿,早知道我会过来的吧?” 芮杭太了解扈泠西了,这人有几斤几两重他再清楚不过,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扈泠西竟然跟隋安搅合到了一起。 他跟隋安没有多熟,但对那个少言寡语的男孩印象倒是不错,觉得是个踏实的好孩子,今年大四,说是要到扈家的公司实习,这本没什么,但现在在芮杭眼里,就是别有居心了。 “你跟隋安这样,老爷知道了会被气死。” “我跟他?”扈泠西一听就急了,解释道,“你这是瞧不起我啊!我找什么样儿的找不着啊,我要他?他是别人带来的好不好!” 芮杭懒得听他胡扯,抬脚准备回家。 “你要走了?”扈泠西跟上他。 “你不走?” “走啊!”扈泠西把怀里抱着的外套披到芮杭身上,说,“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开我车回去。” 芮杭穿好衣服,拿过他的钥匙,跟着扈泠西绕了两圈才找到车。 回家的路上芮杭依旧不说话,扈泠西觉得尴尬,于是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解释:“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故意的,谁叫你不理我,那个隋安,我有多烦他你还不知道么,他是卓天勤叫来的,挺奇怪的。” “什么奇怪?”芮杭问。 “哎?你理我了啊?”扈泠西笑着转过来看他。 芮杭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出来。 他是真的拿这个人没办法,但这小子该死的性格也是他惯出来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听卓天勤那意思,好像是他包了隋安,你不觉得奇怪吗?”扈泠西靠着椅背,若有所思地说,“隋安应该不缺钱啊,我爸应该没少给他钱,他这样是为什么呢?” 第五章 05 喝了点酒的扈泠西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有些犯困,他眯着眼睛,嘟嘟囔囔地说:“终于揪到他的小辫子了!” 芮杭看了他一眼,没搭话,趁着红灯的时候把自己的外套又脱了下来盖在了扈泠西的身上:“困了就睡会,前面堵车,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扈泠西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后翘起嘴角闭上了眼睛。 芮杭盯着他看,直到后面有车在按喇叭才回过神继续开车。 他今天是憋了口气来的,原本想教训一下扈泠西,但见了面又心软了。 他总是这样,拿这家伙根本没办法。 因为前面的高架桥翻修导致他们回家的路非常堵,漫长的堵车时间,扈泠西睡得很安稳,而芮杭却是心烦意乱。 按照扈泠西说的,明天他们俩就要去办手续了,结婚这件事听起来好像很神圣,但到了他们这里竟然意外的草率。 他扭头看向扈泠西的睡颜,想了想,觉得大概也不算很草率,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一次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扈泠西需要他们的婚姻来继承公司,而他则需要这个来暂时满足一下他对扈泠西难以说清的占有欲。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芮杭直接把车开到后院的车库停好,然后叫醒了扈泠西。 “啊?”扈泠西睁开迷蒙的眼睛,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芮杭拉他出来,把那件外套给他穿上:“晚上冷,赶紧进屋。” “哦。”扈泠西穿好芮杭的外套抱着胳膊一路小跑,丢下芮杭自己在后面慢慢悠悠地晃荡。 张伯原本在等他们,想着晚上两个孩子回来了他去做些夜宵,可左等右等两人就是没消息,结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扈泠西回来的时候刚好饿了,扭头一看发现张伯睡得正香。 他捏了捏张伯的鼻子,结果被后面赶上来的芮杭给拖走了:“你去换衣服,洗把脸,我叫张伯回去睡了。” “啊?可是我饿了。”扈泠西不情不愿地给推着往楼上走。 “等会儿我给你做。”芮杭拍了拍他的腰,让人赶紧上楼。 扈泠西一听,顿时乐了,一边往楼上跑一边说:“还是我的杭杭好!” 芮杭站在下面仰头看他,叹了口气。 等到扈泠西换了衣服洗了脸下楼的时候,芮杭正在给他煮面。 “别放青菜,我不吃。”扈泠西凑过去,靠在一边看着芮杭。 “你去外面坐着,别在这儿碍事。” 芮杭赶他出去,扈泠西偏就不走。 “咱俩聊聊?”扈泠西用手指戳了戳芮杭的腰,笑着说,“明儿就是我们扈家的人了,感觉怎么样?” 芮杭没看他,找来碗盛面条:“我不本来就是你们扈家的人么?” 扈泠西一想,觉得他说得也对,又往前凑了凑,撇着嘴说:“你就没有点特殊的感觉?以后这个家就有你的一半了!” 芮杭端着碗往餐桌那边走,回头对扈泠西说:“以前这个家不也都是我管着吗?你管过什么吗?” 扈泠西砸吧砸吧嘴,觉得没劲,跟着出去坐下吃面。 “你这个人,实在是太无趣。”扈泠西说,“呆板、固执,就像青菜面,没滋没味儿的。” 芮杭坐到他对面,半晌才开口说:“不然你想让我是什么样?” 扈泠西想了想,说:“也不是说你这样不好,但是你就好像没有自己的情绪没有自己的生活,整天围着我转,不过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你还是有情绪的,总跟我生气。” “你是我的少爷。”芮杭看着他说,“我来到扈家就是为了围着你转,我的生活就是以你为中心,我做的不对吗?” “……为什么你说得这么可怜?”扈泠西咬断面条,认真地对芮杭说,“你做的对,不过以后咱们俩就不是少爷和管家的关系了,我们可以……” 他顿了顿,还没等说话,芮杭先开了口:“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芮杭说完笑了,站起来往楼上的房间走:“等会儿吃完就放在那儿吧,消化一会儿再睡,不然该难受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又走了?”扈泠西回头叫他。 芮杭脚步没停,边往楼上走边说:“去找找户口本,免得明天耽误事儿。” 扈泠西看着那人的背影笑了,他觉得芮杭就是傲娇,明明激动得不行,偏偏不表现出来。 这种闷骚到极致的性格,真是又烦人又好玩。 扈泠西把面都吃干净,然后跑上楼去泡澡,他没叫芮杭过来给自己擦背,而是躲在浴室里打了个飞机。 他一边打飞机一边想,以后结婚了,明明有老公却还要自己解决生理问题,多少有些悲凉。 最后冲澡的时候,他想起了隋安,那小子今天看见他在,着实吓得不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跟隋安谈谈心,他这个弟弟,好像特别有意思。 第二天一早扈泠西下楼的时候看见芮杭坐在沙发上发呆,正常这种时候他都应该去自己房间收拾屋子,结果这会儿这么反常,扈泠西坏笑着凑到芮杭耳边说:“是不是婚前焦虑了?” 芮杭被他吓了一跳,转过来看了扈泠西一眼,把自己手里的户口本塞了过去。 “我去收拾,张伯已经给你做好了早餐。” 扈泠西应了一声,然后低头翻看芮杭的户口本:“没想到啊没想到。” 已经走到楼梯上的芮杭问:“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咱们俩要成两口子了啊!”扈泠西把芮杭的户口本放在头顶上,双臂展开,顶着户口本去找张伯了。 芮杭看着他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上楼了。 他昨晚一直没睡着,想着今天的事,想着他和扈泠西的这些年。 长久以来似友非友似主仆又非主仆的关系到了现在又要改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爬起来搜索了一下关于“占有欲”的解读,看了之后心里更乱了。 网络上关于“占有欲”相关的表现列举了六条,每一条的重点都在于“喜爱”和“感情”。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跟扈泠西一起生活太久了,就像原本独立的两根绳子如今拧成了一股,彼此习惯了对方,若要有人□□来或是两人要分开,必然是别扭的。 想了一整晚,眼睁睁地看着天亮了。 到了最后,他终于说服了自己,承认了自己确实喜欢着扈泠西。 不然为什么在那人提出要结婚的时候丝毫没有想过拒绝,不然为什么在人家出去玩甚至恋爱的时候觉得别扭甚至气愤,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管经历了什么都没想过要离开扈泠西,不然为什么知道自己要跟对方结婚了,竟然一整晚都睡不着觉。 芮杭不笨,也不傻,扈泠西说他无趣说他呆板,其实他只是把最棱角分明的一面藏了起来,因为那些年里他只是这个家的一个仆人,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这个家以及这个家里那个不安分的小少爷。 不过,正如扈泠西说的,以后这个家也有他的一半了,虽然有投机的成分在,但事实摆在那里。 他不用再藏头藏尾,可以慢慢将收起来的脾气释放出来,同时释放出来的还有对扈泠西的感情。 如果说管家对少爷产生了感情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使他不敢承认也无法启齿,但往后没人能这样说他了,他已经是扈泠西名正言顺的丈夫,协议婚姻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在外界看来,他们就是两情相悦的一对眷侣。 芮杭收拾好房间,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他突然间觉得体内有什么在苏醒。 大概是压抑了太久又迟迟未被他自己发现的那份爱,如今喷涌而出,带着灼人的热度。 “芮杭!”扈泠西吃饱饭上来,想叫芮杭给自己找衣服,换好了两人就该准备去办手续了。 站在扈泠西房门前的芮杭回头看他,粲然一笑问道:“怎么了?” 扈泠西一愣,因为眼前的芮杭笑得跟平时不太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背负了重担的人终于卸下包袱之后的笑,轻松又舒心。 “啊……我换衣服,咱们得准备走了。”扈泠西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从旁边钻进了房间。 芮杭跟进来,像往常一样给他换衣服。 系衬衫扣子的时候手指假装不经意地撩到扈泠西的胸膛,略带凉意的指尖和对方温暖的皮肤触碰在一起,那一瞬间就像是两人同时触了电,扈泠西僵住了身子,芮杭抬眼看向了他。 “……快,快点!”扈泠西尴尬地咳了两声,觉得今天好像哪里怪怪的。 芮杭又笑了,翘着嘴角,竟然有几丝邪气,扈泠西突然觉得这样的芮杭很陌生,让他心里没着没落的。 但他移开视线之后又不停地回想刚刚芮杭的笑,最后他咬着嘴唇想,虽然不想承认,但刚才这家伙的笑还真挺勾人的。 “喂。”扈泠西戳了芮杭的腰一下说,“你今天不对劲。” 芮杭给他穿好衣服,又开始系领带:“哪里不对劲。” “说不好,但是就跟吃了□□似的!”扈泠西口无遮拦,说完之后才觉得害臊。 芮杭听了他的话倒是面不改色地回答说:“对啊,我就是吃了□□,你有意见吗?” 扈泠西听完,瞪大了眼睛,突然揪住芮杭的衣领说:“你是哪家的妖怪,赶紧把我无趣呆板性冷淡的芮杭放出来!” 第六章 06 关于芮杭性冷淡这件事扈泠西已经偷偷观察很久了,他从来没见过芮杭谈恋爱,也没见过这人跟谁搞暧昧,甚至偶尔他猥琐去蹲墙角结果却是连□□或者gv的声音都没听见过,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呢? 扈泠西觉得,芮杭性冷淡,这是毫无疑问的。 “你说我什么?”芮杭抓住他的手腕,冷着声音问。 扈泠西躲开他的眼神,抽出手,心虚地说:“没说什么啊!赶紧走,着急结婚呢!” 他刚抬脚往外走就被芮杭从后面懒腰抱住了,扈泠西倒吸一口凉气说:“你干嘛?” “没事儿。”芮杭从后面把他腰带扣上,笑着说,“少爷,你腰带刚刚没有系。” 扈泠西翻了个白眼,推开芮杭跑了。 芮杭轻笑一声,跟着下楼,见到张伯打了个招呼。 “恭喜啊!”张伯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唐装,喜笑颜开的,指了指外面,“少爷跑啥呢?” “着急吧。”芮杭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张伯中午别做饭了,等我回来弄。” “哎呀不碍事的,家里就咱们三个,今天张伯给你们做好吃的!”张伯在门口看着两个孩子出了门,心情好得不行,哼着小曲儿回去洗菜了。 芮杭开车载着扈泠西,两人各怀心事,一开始都没怎么说话。 过了好半天,扈泠西说:“明天咱们还要去量一下尺寸,定衣服,婚礼的事我爸去弄了,不用我们操心了。” “嗯。”芮杭应了一声,扭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我没结过婚,不知道啊。”扈泠西随口答道。 芮杭一听,笑出了声:“是,咱们都没结过。” 扈泠西发现自己说了蠢话,也不看芮杭,转头看向窗外,正神游呢,突然看见街边有个行人他特别眼熟。 “哎!那是不是隋安?”车已经开过去了,扈泠西扭过身子还在往后面看。 芮杭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只看了个背影:“没看到,怎么了?” “他不应该住这边啊!”扈泠西转过来,嘀咕道,“是他没错,手里竟然还拎着菜!” 他想着刚才看见的那人,穿着简单的帽衫,戴着副黑框眼镜,拎着两个塑料袋,里面都是些食材。 “不行,我控制不住好奇心了!”扈泠西坏笑着拿起手机给卓天勤打电话。 芮杭不想让他跟卓天勤联系,毕竟那帮人尤其是卓天勤,早就被他拉进了心里的黑名单,但他在开车,还没来得及阻止,扈泠西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哟哟哟,还没睡醒呢?”扈泠西靠在椅背上笑得特别贱。 对方显然是被他的电话吵醒的,清了清嗓子,不乐意地说:“一大早你有病啊?” “早?早个屁啊!都快十一点了!”扈泠西声音特别大,烦得芮杭伸手去捂他的嘴。 扈泠西被吓了一跳,然后一边跟卓天勤闲扯一边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芮杭的手,并且始终没有放开,就那么按在了自己腿上。 “我刚才看见你那个小朋友了,人家可勤快了,一大早出来买菜,你竟然还在睡?” “啊?出去了?”卓天勤这才清醒了点,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卧室外面喊了两声:“隋安?隋安?” “别喊了!”扈泠西听见他叫隋安,心说这小子肯定还不知道自己跟隋安的关系,调笑道,“昨晚上没少折腾吧?一直睡到现在!” “那不然呢?”卓天勤哼笑一声,从床上下来,准备去冲个澡,对扈泠西说,“我告诉你,越是看着纯的,在床上越浪,改天领你见识见识。” 他一说这话,扈泠西心虚地看了一眼芮杭,这要是让那家伙听见了一准儿又不乐意了,也不知道到底哪儿来得那么气可生。 “行了,不跟你扯了,哥们儿今儿领证,你赶紧准备好红包。” “扈少爷还在乎我那点儿红包?”卓天勤在屋里转了一圈,看着昨晚被他丢得到处都是的衣服笑着说,“等你结婚送你点好玩的,红包算什么啊!” “滚滚滚,赶紧闭嘴吧你!”扈泠西不敢继续跟他聊了,赶紧挂了电话。 芮杭斜眼看看他,猜到了对面那人没说什么正经话。 “他也没说什么,就是说……等咱俩办婚礼的时候给送个大红包。”扈泠西就不明白了,明明他是少爷,怎么他被拿得死死的呢! “行。”芮杭没多问,今天心情好,他懒得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 “哎?”芮杭不问了,扈泠西竟然觉得不习惯了,但他也不至于傻到去自掘坟墓,只是说,“等拿了红包就跟他绝交!” “你自己说的,别忘了。”芮杭又笑了,然后说,“我手,你不打算放开了是不是?” 他这么一说扈泠西才想起来自己还握着人家手呢,刚才为了防止芮杭影响自己打电话,把人家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这会儿那个地方都热了,怎么想都觉得羞耻。 他赶快放开,调整了一下姿势,在副驾驶上坐得直直的,总觉得刚才芮杭手心放过的地方热得发烫。 两人终于到了地方,扈泠西从车上下来,看了眼时间。 “走啊,愣着干嘛呢?”芮杭问,“证件都带齐了吧?” 扈泠西抬起的手顿在空中,看向芮杭:“证件?你问我?” “……我昨天晚上不是给你了吗?你没拿?”芮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后悔了,也终于发现任何事,都千万千万不要指望扈泠西。 “……哥,你别闹。”扈泠西过去抓着芮杭看了一圈,发现这人身上确实没有任何证件,然后又抢过车钥匙去车里找。 “别找了,回去取吧。”芮杭觉得自己可能有一天真的会被扈泠西气死,他就早上出门的时候少说了一句话,现在就要再折腾一趟。 扈泠西皱着眉不乐意地靠在一边,嘟囔说:“你又没说让我拿着。” “那我给你是让你舔的吗?”芮杭坐上了驾驶座,对扈泠西说,“我去取吧,你去那边的咖啡店等我,估计这会儿会有点堵,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东西。” 扈泠西挥手跟他告别,看着他那辆小跑车离开,耸了耸肩。 结个婚,还得闹个小插曲。 扈泠西想,本少爷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扈泠西听话地去了旁边的咖啡店等芮杭,觉得无聊就给卓天勤发消息问八卦。 这会儿卓天勤刚洗完澡,光着身子湿哒哒地从浴室出来,听见厨房有声音就一边用浴巾擦身子一边往厨房走。 他走到门口,看见已经换上了家居服的隋安在做饭。 这男孩的外貌对他来说清淡了点,他一直喜欢那种能在舞池里扭腰撅屁股动不动就抛个媚眼到处勾人的小妖精,但隋安不是那样的,他们是在医院认识的,那会儿他难得见义勇为一次结果还被对方缠上了,是隋安站出来给他作证,又叫他去调看录像,这才算是把事儿了了。 按照卓天勤的性子,其实甩点钱给耍赖的那人也就完事儿了,但看着隋安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有趣,便顺着他的意思玩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看着这么老实乖巧的男孩竟然几乎没有推据就跟他上了床,在他问对方为什么的时候,隋安说:“我缺钱。” 意图太明显了,明显到卓天勤笑出了声,他全程没有一丝怜惜地将人做晕了过去,心里莫名得有些堵,觉得自己头一次看错了人。 他以为隋安是个干干净净的大学生,换换口味玩玩挺新鲜,结果扒开那身衣服才发现,原来清纯表面下竟然是个出来卖的。 那之后他包养了隋安,对方也没拒绝,收了钱,租了这么套破公寓,卓天勤偶尔过来两次,毕竟隋安话少,事儿也少,他在外面闹够了能过来躲个清静。 “起这么早?看这样昨晚是没累着你啊!”卓天勤把浴巾丢到外面的地上,光着脚走进了厨房。 隋安看了他一眼说:“地面凉,你把拖鞋穿上吧。” 卓天勤没理他,走过去扒了隋安的裤子。 隋安微微皱了皱眉,没反抗,任他□□去了。 等到卓天勤舒服够了,从隋安身体里抽出来,骂道:“又他妈得去冲个澡。”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隋安的臀部,嘲讽地说:“□□!” 隋安始终没什么表情,也没去清理身体,穿好裤子,把糊了的鸡蛋倒掉重新做菜。 卓天勤又简单冲了一下出来,这才看见扈泠西发来的消息。 他直接打电话过去,躺在沙发上笑着说:“扈少爷刚才就那么挂了我电话,红包不想要了是不是?” 隋安租的这间公寓不大,他在厨房清晰地听到了卓天勤的那声“扈少爷”,拿着锅铲的手顿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干嘛呢!这么半天才回话!”扈泠西捧着咖啡杯喝了一口,百无聊赖。 “干人啊!”卓天勤看向厨房的方向,“我跟你说,就这种看着禁欲的人干起来特别爽。” “得了得了,我不想听你那些下流的话。”扈泠西在这边翻了个白眼,“你们俩怎么认识的?怎么搞到一起的?” “哟,不对啊,你问这干嘛啊?” “不说拉倒!”扈泠西没跟卓天勤说过隋安的事,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后妈带了个儿子过来,但从没听扈泠西提起过,也没人见到过。 “还不就是钱么!”卓天勤说,“就偶然认识了,他缺钱,我还想上他,就这么回事儿呗!” 扈泠西一听更觉得奇怪了,隋安根本就不是缺钱花的人,每个月他爸都会定期给他们俩的卡里打钱,虽然那些钱对于扈泠西来说不算多,但对于隋安这种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大笔钱,说他缺钱,打死他他也不信。 “他怎么那么缺钱啊?”扈泠西问。 “我哪儿知道啊,你问这么多是不是看上他了啊?那我昨天说给你玩你还不乐意,知道你怕芮杭生气,那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你那个管家……” “打住打住!不跟你说了,改天见面聊吧。”扈泠西发现自己跟卓天勤完全没法好好交流,那人从来就没有个人样儿,他虽然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三观端正的好青年,但至少不会像他们那样乱搞男男关系。 说到这个,还是要感谢芮杭,那个兢兢业业的管家先生多年来始终如一日地盯着他,扈泠西苦笑一下想,我倒是想搞也得有机会才行啊! 第七章 07 芮杭来回折腾了一个半小时,等到再见到扈泠西的时候那人正趴在咖啡店的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门口看。 “走吧。”芮杭伸手拉他,扈泠西就顺势凑过去,懒洋洋地靠着人家往外走。 “你没长骨头吗?”芮杭抓着他胳膊让他站直,结果扈泠西还是笑吟吟地往他身上粘。 “没长啊!”扈泠西说,“你去得太久了,我都要睡着了。” “路上特别堵,没办法。”两人从咖啡店出来才想起来到了午休时间了,这会儿进去根本不会有人搭理他们。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扈泠西怕芮杭再埋怨他,不停地说,“咱俩这婚结得真带劲,以后有了孩子,给他讲当年他两个爹领证有多辛苦,你说……” 他看向芮杭,发现对方正盯着他看。 “你干嘛这样看我?”芮杭的眼神让他有些发慌,扈泠西发现自己根本不敢跟他对视,就好像看一眼就会被吃掉。 “没事。”芮杭看了看四周,说,“找个地方吃饭吧。” “哦。”扈泠西不太想在外面吃饭,比起这些饭店,还是张伯的手艺合他的口味,但又不能再折腾了,不然这一天真的就什么事儿都办不完了。 芮杭看出了他的心思,见前面有一家小餐馆,便说:“走吧,去前面那家。” “啊?”扈泠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家小店,看样子也没多少客人,那名字听都没听过,他不太想去。 可是芮杭已经拉着他往那儿走了,扈泠西只好苦着脸跟着他过去。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进了店里之后芮杭让他坐着,自己去找了老板。 扈泠西好奇,视线一直跟着芮杭,他看着那家伙跟老板聊了会儿,然后就进了后厨。 扈泠西有些惊讶,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是亲自下厨去了吧?可又觉得只不过是顿便饭而已,随便吃吃就好,再难吃也不至于难以下咽,芮杭应该不会这么无聊。 他坐在那儿玩手机,玩了好半天芮杭都没回来,倒是一盘盘的菜都端了上来。 “我还没点菜呢啊!”扈泠西这么说着,却发现桌子上的三道菜都是他爱吃的,他又往后厨的方向看,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起来。 服务员把菜放下之后就离开了,又过了一小会儿,芮杭端着一盘菜过来了。 “我去要两碗米饭,你喝什么?”芮杭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做的?”扈泠西抓住他手腕问。 芮杭没回答,抬手拍了拍扈泠西的头顶,然后过去找人点饮料和米饭。 扈泠西一直回头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傻兮兮地笑了。 他从小到大都是张伯给他做饭,后来出国上学,张伯不方便跟着,便盯了芮杭一个月,愣是把他的手艺□□成功了,别人在外面留学都嚷着不习惯,唯独他,身边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芮杭端着两碗饭回来,扈泠西笑着对他说:“你都把我惯坏了。” “所以呢?”芮杭把筷子仔仔细细又擦了几遍递过去,“以后不用我惯着你了?” “当然不行!”扈泠西说,“以后我就是你的……那个了,你更得惯着我了!” 芮杭轻轻一笑,拿起筷子给他夹菜问:“你是我的哪个啊?” “……少装蒜。”扈泠西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婆?老公?都好奇怪。 芮杭不再逗他,让他安安心心地吃完了饭。 从饭店出来离人家办公的时间还有一阵子,扈泠西拉着芮杭去附近的商场转悠。 “上学那会儿我总会想以后我会找个什么样的人结婚,在我的结婚典礼上我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对方系着什么样的领结,我觉得以我的性格,能合拍的人很少,会跟我走进婚姻的人肯定是我特别喜欢的。”扈泠西慢慢悠悠地逛着,笑着跟芮杭说,“我也想过到底会是谁跟你这么闷骚的人结婚,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长什么样,那时候想,等你结婚了可能就不属于我了,还挺不习惯的。” 芮杭看着他,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想过这种事,他会跟什么样的人结婚,连他自己都没考虑过,直到扈泠西提出他们结婚,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们都到了这个年纪了。 “就算我的结婚对象不是你,我也还是属于你的。”芮杭的语气毫无波澜,听在扈泠西耳朵里却格外肉麻。 “得了吧你!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就不这么说了!”扈泠西笑他,“真是好奇你这个性冷淡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芮杭又是一笑,对他说:“你会知道的。” 经过上午的折腾,下午办手续的时候扈泠西一直在祈祷不要出问题。 好在他们非常顺利地拿到了结婚证,两个人一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打开之后贴着他们并肩靠在一起的照片。 “真帅啊!”扈泠西坐在副驾驶上,一直看那上面的照片。 “你本来就帅。”芮杭开车载着他去制衣店量西服尺寸,随口答道。 “我是说你!”扈泠西转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芮杭,说道,“我竟然差点被你比下去!跟你说,要不是因为咱们俩认识了这么多年,我肯定得把你勾搭到手。” 他的这句调笑的话听在芮杭耳朵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但芮杭还是笑着说:“你现在不也还是把我勾搭到手了么,结婚证都领了。” “不一样啊!不是这种勾搭。”扈泠西憋着笑说,“是你这种性冷淡不能理解的那种勾搭。” 芮杭沉默了,扈泠西的心思他终于看清楚,这个人压根儿就对他没有那种感情。 只是兄弟,只是主仆,只是多年来建立的像是亲人一样的感情。 芮杭有些失望,那种心酸从心底里一点一点溢出来,他想大方地继续跟扈泠西笑闹,可是他做不到,这一刻他非常对扈泠西说自己不是性冷淡,自己也有喜欢的人,但还不是时候,现在说了的话大概两人都会尴尬。 他突然有了自己的盘算,不就是扈泠西的一颗心么,从前只是没想过,如今以两人的关系加上扈泠西对他的依赖,想要赢过来也未必就是那么难。 “少爷。”芮杭突然叫他。 扈泠西转过去看他,脸上还因为刚刚的兴奋微微泛红。 芮杭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说:“你很可爱。” “……你抽什么风?”扈泠西嫌弃地看着他,然后说,“你这么说一个男人,合适吗?” 芮杭还在笑:“说别人可能不合适,但你就合适了。” “神经病!”扈泠西摸不准芮杭有什么阴谋,总觉得今天他这个人怪怪的。 车里的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扈泠西低头看着放在自己膝盖上的结婚证,满心欢喜。 他终于如愿以偿了,找了个靠谱的人结婚,因为是跟芮杭一起,所以往后的生活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更重要的是,他很快就能彻底接管家里的公司了,那对儿心机深厚的母子再想打他家的主意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一切都在按照扈泠西的想法顺利地进行,他看着结婚证竟然不由自主地去想过段时间的结婚典礼。 “戒指!”扈泠西突然喊道,“忘了定戒指!” 芮杭被他吓了一跳,定了定神说:“别大惊小怪的。” “什么大惊小怪啊!戒指忘了定啊!”扈泠西掏出手机要给他爸打电话,结果被芮杭给阻止了。 “戒指的事交给我吧。”芮杭说,“你嫁给我,这个理应我来准备。” “……你说什么?”扈泠西挑了挑眉。 芮杭微微一笑,对他说:“你,嫁给我!” “你等会儿啊,等会儿到前面把车停下,咱俩打一架。” 第八章 08 天气好,下午路上又不怎么堵,顺利领到结婚证的扈泠西心情大好,哼着歌,等着量西服尺寸。 芮杭拿着手机低头一直在打字,扈泠西凑过去看结果对方捂得严严实实的。 “跟我还有小秘密了!”扈泠西瞪了他一眼,“儿大不中留。” 芮杭被他说得满头黑线,收起手机问他:“什么叫‘儿大不中留’?” 扈泠西只笑,不回答。 芮杭往他身边靠了靠,贴着他耳朵压低了声音说:“扈先生要注意用词,咱们俩现在是夫夫了。” “……那又怎么了!”扈泠西的耳朵因为芮杭吐出的热气痒痒的,他抬手捏了捏耳朵,往旁边躲了一下,“芮先生,你今天很邪恶啊!” 芮杭翘着嘴角笑了,突然伸手捏了一下扈泠西的耳朵说:“这就邪恶了?” 扈泠西被他笑得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往后躲:“你绝对不是芮杭,被什么附身了吧?” 芮杭哼笑一声,又开始拿着手机不停发消息。 扈泠西盯着他看,觉得这人今天突然就像是解除了什么封印一样,他仿佛都能看见对方头顶的小恶魔犄角。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设计师姗姗来迟。 这个设计师是扈老爷朋友的女儿,本来是国外一个大品牌的设计师,因为准备今年跟男友结婚,所以辞掉了工作,回到了这里。 “hello,实在抱歉来晚了。” 扈泠西和芮杭循声看去,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紧身裤的长发美女从门口进来。 “漂亮!”扈泠西虽然是个弯的,但见到美女还是觉得赏心悦目,他用手肘撞了芮杭一下小声说:“怎么样?” 芮杭斜眼看看他,没说话。 “你是扈泠西?”美女走过来,跟他握手,“我叫阚心洁,二位新婚快乐!” 扈泠西被她的这句“新婚快乐”说得害了羞,一边握手一边说:“谢谢,谢谢。” 阚心洁又看了看芮杭,跟他也握了手。 她带着那两人往里面走,还笑着说:“你们俩很般配啊,我听爸爸说芮先生是扈家的管家?” “叫我芮杭就好,阚小姐不用那么客气的。” 芮杭说完,扈泠西笑了。 阚心洁回头看他们俩笑着说:“说让我不用那么客气,你跟我还这么客气,怕你家少爷吃醋?” 扈泠西歪着脑袋看芮杭,撇嘴说:“我才不会吃醋呢!” 阚心洁拿了尺子过来,让扈泠西张开双臂,先给他量,同时还在笑他说:“一般来说,越是说自己不会吃醋的人就越会吃醋,芮先生你说是不是?” 芮杭的眼光一直黏在扈泠西身上,他反问扈泠西:“你说是不是?” 扈泠西挑挑眉:“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吃过醋!” 阚心洁量完了扈泠西的尺寸,叫他去旁边坐着,然后开始给芮杭量。 “芮先生身材很不错嘛,”阚心洁说,“跟我男朋友有得拼。” 扈泠西原本在喝水,听了她的话就凑过来看:“他身材很好吗?没觉得啊!” 阚心洁耸耸肩,在本子上记好数据,随口说道:“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么保守的人。” 扈泠西没听懂,倒是芮杭在一边笑了。 从阚心洁的工作室出来的时候扈泠西还在抓着芮杭问:“她什么意思?” 芮杭被问得烦了,直截了当地说:“她是说我们竟然没上过床,等我脱了衣服你就知道我身材多好了。” “……”扈泠西无言以对了,拖着芮杭去取车,想着赶紧离那个阚心洁远点。 两个人忙活了一天,天快黑的时候回了家。 张伯特别好笑,竟然给他俩准备了烛光晚餐,等他们一坐下就把所有的灯都给关掉了,只点了桌子上的蜡烛。 “我出去遛弯儿,你们俩好好看着家!”张伯满脸喜气地出了门,弄得芮杭和扈泠西都哭笑不得。 “怎么咱俩的事儿张伯好像比咱们自己都开心?”扈泠西看向芮杭,两人的脸都被烛光映得微微泛红,气氛无比暧昧。 芮杭给他倒了酒,说道:“张伯没儿没女,把咱们当成亲儿子,家里有这么大的喜事能不开心么。” 扈泠西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小声说道:“也对,张伯对我比我爸对我都好。” 他突然有些失落,自从芮杭来了之后,一直都是他们三个住在一起,他跟他爸的关系也一直不是很好,原因很多,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隋安他妈。 扈泠西认定了隋安他妈是小三,逼得他爸跟他妈离婚,他妈也因此得了抑郁症才去世,虽然这些年那个女人总是试图解释这件事并且讨好他,但在他心里那就是仇人。 “想什么呢?”芮杭见他发呆,柔声问道。 扈泠西回了神,对他笑笑说:“没事,突然在想,要是张伯是我爸的话会是什么样。” 芮杭了解他,但就这一句话就看穿了对方在想什么。 “别想那些无所谓的事了,现在不是挺好的么,你要的事业马上就有了,生活……我跟张伯都陪着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吗?” 扈泠西很少会这样坐下来跟芮杭聊这样的事,可能是烛光真的催情,让他觉得朦朦胧胧的,很有倾诉的*。 “没什么不知足。”扈泠西看着杯子中的红酒,微笑着说,“人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走到了这一步确实该知足了,但是你们能陪我多久呢?” 他瞄到了手边的结婚证,拿过来翻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忧郁起来。 扈泠西叹了口气说:“你现在跟我结婚了,可是你爱我吗?不爱啊。我爱你吗?也不爱。我们之间是亲人,所以这种婚姻迟早还是要结束,张伯会老,你会有自己的爱人,到最后我剩下什么?什么都没有。” 芮杭盯着他,在扈泠西说出那句“不爱”的时候,心都揪到了一起。 他刚刚认定了自己喜欢他的少爷,可这么快就被泼了一头冷水。 白天的时候他还在想,不就是把扈泠西的心抢过来么,有什么难的,可现在听着这家伙毫不犹豫地在说“不爱”,那会儿建立起来的信心全没了。 “怎么了你?”扈泠西见芮杭不说话,抬头笑着看他,“你也忧愁了?” 芮杭喝了口酒,看向对方。 柔和的烛光使对面的人看起来更加温暖,轮廓更加柔和,芮杭沉默了一会儿,垂眼看向他们的结婚证书。 扈泠西觉得气氛有些怪异,站起来拿起酒瓶给芮杭倒酒。 他微微弓着身子,笑着说:“你看看你,真是被我宠坏了,咱们俩到底谁是少爷啊?还得我给你倒酒!” 他话音刚落,芮杭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正在倒酒的手顿在空中,扈泠西看向芮杭。 橘色温暖的烛光映在芮杭的眼睛里,烧得扈泠西脸颊微烫。 “我可以陪你一辈子。”芮杭突然说,“我们都结婚了。” 扈泠西一笑,抽回手,坐回椅子上:“不用哄我,都说好了的协议婚姻,你不用因为我委屈自己。” “我没有。” “而且,就算你要陪我一辈子,我以后有了喜欢的人,还不愿意让你跟着呢!”扈泠西说着说着就笑了,又喝了口酒,拿起面前的叉子说,“赶紧吃吧,张伯难得做一次意面,我得好好品尝。” 芮杭皱起了眉,猛地站起来走到了扈泠西身边。 扈泠西抬头诧异地看他,疑问还没问出口,下巴就被芮杭捏住了。 “嗯?”他发出一声鼻音,紧接着,一个微凉的嘴唇贴了上来。 那一刻扈泠西的大脑停止了思考,他瞪圆眼睛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那张脸。 那是芮杭,正在吻他。 两人的嘴唇紧紧相贴,谁都没动,安静的房子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扈泠西浑身发麻,原本握在手里的叉子掉在了桌子上,发出响亮又刺耳的声音。 烛光摇曳,仿佛烫伤了他的侧脸。 不知道这样对峙了多久,芮杭终于退开,他的手依旧掐着扈泠西的下巴,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少爷,我真的会陪你一辈子。” 第九章 芮杭的声音在扈泠西耳畔回荡,一句“我真的会陪你一辈子”被听者归为了最动听的情话。 可扈泠西在心动之余,抿了抿嘴,还是转过去笑着说:“你这是干嘛?表决心?怕我炒你鱿鱼?” 芮杭盯着这人看,像是非要在他脸上看出个究竟来。 扈泠西心跳得特别快,他不自在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 芮杭是亲人,他跟自己的亲人接吻了。 “别看我了。”扈泠西转回来,又拿起叉子,但怎么都卷不起那意面。 芮杭走到他身后,握着的他手,转着叉子,卷起意面又递到扈泠西的嘴边。 扈泠西被这诡异的气氛弄得不知所措,呆呆地张了嘴。 芮杭放下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还盯着扈泠西看。 “……你太奇怪了。”扈泠西放下叉子,喝了口酒,站起身准备回房间。 他抬起脚迈上台阶,然后又转回来对芮杭说:“你没有连感情都要迁就我的义务,不用因为我怕孤单就委屈自己说要陪我一辈子,从今天起,我们之前的合约已经解除了,新的合约签订了,你不再是我的管家也不再是我的附属,无论是感情还是生活甚至于别的我想不到一切,你都没必要全部为我考虑,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芮杭听他说完这些,紧锁着眉看着对方,直到扈泠西上了楼,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他终于无奈地苦笑起来。 他该怎么才能让扈泠西明白,那个吻和那个承诺并不是因为他在哄骗他在迁就他,而是因为喜欢他? 他发现这或许是多年来遗留的问题,他们之间的角色原因导致扈泠西觉得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以一个管家的身份,安慰、包容、疼惜,每一个举动都被定义为“任务”,而扈泠西则觉得自己成为了他的负担。 大概用语言来解释始终是苍白的吧,芮杭看着眼前被扈泠西摆放得歪歪斜斜的叉子想,解释不通的话就只好用行动来说明了。 芮杭把餐厅收拾好,上楼去扈泠西房间。 以往都是那人回来之后脱了衣服就往浴室钻,然后等着他过去擦背。 这次芮杭推门进去的时候,刚走到浴室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粗重的喘///息。 同样身为男人的他很清楚扈泠西在做什么,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在他们领了结婚证书的这一天,在他们有了第一次亲吻的这一天,扈泠西一个人躲在浴室里解决自己的欲、、、望。 芮杭很想知道他此刻想着的是谁,还是说谁都没有想,只是忠于*。 他没有打扰扈泠西,而是站在门外面不改色地听着里面的声音,他不想对方难堪,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跟对方继续讨论爱与不爱、亲人还是爱人的问题。 对待扈泠西,对待他们现在需要解决的这个问题,大概清水煮青蛙是最好的方式。 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感情的事,芮杭想,里面那个沉浸在欲///望里的家伙名义上已经属于自己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虽然有阿q精神的嫌疑,但这么想想,心里却是轻松了许多。 芮杭一直等着里面的声音消失才敲了敲浴室的门。 “等一下!”扈泠西弄得浴缸里的水脏兮兮的,他赶紧放水,然后自己站到了花洒下面,“进来吧!” 芮杭推门进来,然后卷起衣袖:“怎么把水都放了?”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嘴角微翘,惹得扈泠西转过去不敢看他。 眼前这具身体芮杭无比熟悉,就像他说过的,扈泠西十七岁开始就是他给这家伙洗澡,从脖颈到脚踝,没有一处是他没仔细看过的。 从前没觉得怎样,如今看来却极具诱///惑。 但既然说了要“慢炖”,现在自然不能做什么。 按部就班地给扈泠西擦背,然后将沐浴露挤在手心,从对方的后脖颈一路向下抹去。 “哎?”扈泠西觉得不对,赶忙躲了躲,“怎么用手啊?” “那么敏感干嘛?”芮杭抓着他的胳膊让他转过去,另一只手在他背上来回摩擦,“又不是第一次。” 扈泠西僵直了背部,虽说芮杭以前也这样给他擦过沐浴露,但跟现在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此刻对方的手滑过的地方都像过了电似的,他一低头,发现自己胸前的乳///头竟然硬////了起来。 他心跳更快了,在芮杭的手滑到自己的臀////丘前反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我自己来!”扈泠西往前两步,躲开芮杭,拿起沐浴露挤到了自己手心,“我自己洗,你出去吧。” 芮杭抬头看他,没说什么,笑着点点头,在花洒下洗了手。 他身上的衬衫不出意外又湿了,扈泠西盯着对方胸前的位置看,薄薄的衣料贴在皮肤上,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让他紧张得不行。 “我去换件衣服,然后给你铺床。”芮杭用湿漉漉的手摸了摸扈泠西的脸,两人对视一下,他突然又凑了过去。 扈泠西没来得及反应,再一次被人吻住。 温热的水从头顶淋下来,芮杭全身湿透,他含住了扈泠西的嘴唇,双臂将人紧紧地圈在怀里。 在他的舌尖试图顶进扈泠西口腔的时候被人大力推开,全身一/丝/不/挂的小少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扈泠西咽了咽口水,对芮杭说:“你快出去!” 他压抑着,但还是几乎喊了出来:“出去啊!” 芮杭见他情绪不对,也乱了方寸:“对不起。” 扈泠西摆手,然后坐到了浴缸边上:“让我好好洗澡,你出去吧。” 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水流的哗哗声,扈泠西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他很不明白芮杭为什么要这样,就算念在十年的感情,照顾他,也不至于要跟他演戏到这个程度吧? 还是说,这人其实另有所图? 图什么呢?他们扈家的钱吗? 他不觉得芮杭是这样的人,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了。 扈泠西觉得心烦,低头看着手里的沐浴露,站起来开始往身上抹。 他一边抹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刚的感觉,芮杭碰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自己再去不管怎么摸都不是那种感觉。 他仰着头烦躁地吼了两声,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今天乱糟糟的事情有些混乱了,芮杭也够奇怪的,干嘛不明白地就突然吻自己…… 扈泠西又舔了舔嘴唇,这一个晚上被吻了两次,要知道,自从他多年前跟前任分手后就再也没和人接过吻。 这感觉太妙了,湿的,软的,直戳心底的。 他的手在自己身后乱蹭着,沐浴露抹在臀、、瓣上又被水冲净,最后,他红着脸用手指在自己臀//缝间蹭了蹭,几下之后又起了火,站在花洒下面又打了个飞机。 他觉得,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自己结了婚还要自己打飞机,那真是要笑死人了。 扈泠西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用浴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卧室转了一圈,看见床已经被铺好,但没见到芮杭。 他吹干了头发,看了眼时间,其实还早,丝毫没有睡意,但他真的迫切地想要结束这诡异得无法解释的一天。 他关了灯,钻进了被窝,无聊地翻着手机通讯录,看见卓天勤的名字便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 等了好久那边才有人接听。 “干嘛呢!大晚上不接电话肯定没干好事!”扈泠西吐槽他,“是不是又拈花惹草呢?” 卓天勤哼笑一声,紧接着扈泠西听见了一声模糊的呻///吟。 “我靠!”扈泠西隐约猜到了那边在干什么,骂道,“你禽兽啊!办事儿接什么电话!” “让你听听!”卓天勤低吼一声,像是在发力,“记得我跟你说过没,越是看着纯的,在床上就越浪!” 他这么一说,扈泠西觉得这会儿跟他鬼混的可能就是隋安,于是来了兴致:“不错啊你,哥们儿给你开个录音功能,你来点儿刺激的呗!” “来就来!” 卓天勤应了,扈泠西立马开了录音,他自己不再说话,对面的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通过电话声音会有些偏差,但那边的人是隋安肯定错不了,扈泠西面无表情地听着他这个弟弟压抑的呻、、吟和略带哭腔的求饶,觉得痛快得不得了。 卓天勤做这事儿的时候嘴巴向来不干净,骂的那些下、、、流话扈泠西在耳朵里都觉得羞耻,他很想知道那个总是一本正经装成好孩子的隋安在卓天勤身、下、承欢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他想,下回应该搞个摄像机放在卓天勤那儿,他爸向来喜欢这个跟他家没一点儿关系的“儿子”,这些东西要是拿给他爸,大概会气得老头儿心梗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到现在依然不懂隋安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他不懂芮杭为什么吻他一样。 未解谜题,竟然又多了一道。 扈泠西觉得自己大脑已经完全不够用了,需要他的专属智囊张伯来解救他。 第十章 10 独自回了卧室的芮杭也心事重重,一个人,你没发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他说的话都可以不在意,可一旦发现自己喜欢人家了之后,似乎话语间的一个停顿都有了别样的意义。 更别说扈泠西一口一个“不喜欢”“不爱”了。 他多少是有些丧气的,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旁边,然后猛地坐起来,穿上拖鞋出了房间。 芮杭边走边想,待会儿自己不会挨揍吧? 他到了扈泠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谁啊!”扈泠西刚收好手机准备睡觉,听见敲门以为是张伯回来了。 门外的人没回应,他从床上下来,慢慢悠悠地走过去开门。 芮杭穿着个背心和短裤站在门口,这个季节晚上这么穿还是有些凉的,这么一会儿就冷得他咬紧了牙。 见扈泠西开了门,芮杭抬手搂着对方的脖子将人圈过来,然后对着嘴唇又是一个吻。 “……去死吧你!”扈泠西抬手就打向了芮杭的侧脸,一拳过去,毫无防备的芮杭被打得捂着脸撞到了墙上。 “……下手这么狠……”芮杭明显感觉自己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疼,赶紧用舌头舔了舔后牙,怕那个没轻没重的家伙把自己牙都打掉了。 扈泠西打完自己也心虚了,他没想到自己下手那么重,但还是装作没事儿一样靠着门框说:“谁让你又亲我的!活该啊你!” 芮杭干脆坐在了地上,这会儿脸疼,也不觉得冷了,叹了口气说:“你来给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扈泠西想了一会儿,芮杭先亲他是芮杭的错,但他也确实不应该脑袋一抽就动手打人,说到底理亏的还是他。 他迈开脚走过去,拉开芮杭捂着脸的手,看了看。 “是肿了。”又红又肿,芮杭的嘴角破了皮,微微渗了血。 “你啊!”芮杭站起来,准备下楼找药箱。 扈泠西低着头,丧眉搭眼地跟着他往下面走。 “我不是故意的。”扈泠西说,“都怪你,没事儿亲我干嘛?” 芮杭脸和嘴巴都疼,说话也有些不清楚,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老公给你个晚安吻不是很正常么!” “什么我老公啊!”扈泠西瞪着眼睛急了,“你少胡说!” 芮杭脸疼,不说话了。 扈泠西见他不吭声,以为这人又生气了,便便走两步跟了上去,哄他说:“我跟你道歉,不应该打你,但是……老公什么的……你别乱说啊!” 芮杭找到了药箱,对着镜子用棉签擦正在流血的嘴角,从镜子里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扈泠西,说道:“我说的不对吗?咱们结婚证都领了。” “那不是协议婚姻么,谁都不当真的!” “不行了。”芮杭一边擦嘴角一边说,“我反悔了,协议婚姻不作数,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夫夫了。” 他这一句话让扈泠西仿佛遭到了雷劈,耳边“咔嚓”一声,然后千山鸟飞绝。 “你说什么?”扈泠西一脸的茫然。 芮杭还是镇静自若,丢掉棉签,给自己找消炎的药吃:“真要我重复?” “不用了!”扈泠西深呼吸一下,然后又问,“真的假的?” “你觉得呢?”芮杭找了两片药,放在手心,然后转身去厨房找水。 扈泠西跟上,在他身后幽幽地问道:“为什么?” 芮杭接了半杯水,先吃了药,然后拿着水杯转过来对扈泠西说:“因为我觉得当你老公挺好的,更何况,我也没有其他的喜欢的人,就觉得跟你过日子还不错。” 他看着眼前呆愣愣明显被吓着了的扈泠西在心里大笑不止,他希望扈泠西能读懂这句话的潜台词,“没有其他的喜欢的人”,这也算是委婉地在表白了,不过不出他所料,他家少爷在感情方面真的是迟钝得让人想直接脱了裤子打屁股。 扈泠西皱着眉说:“芮杭你是不是发烧了?” 芮杭凑过去,一手还拿着水杯,一手抓着扈泠西的手让他摸自己的额头:“你摸摸看,看我发没发烧。” 结果,扈泠西体内的那点儿暴力因子又爆发了,抬手握着芮杭的手腕,把那半杯水全都泼在了芮杭的脸上。 “清醒一下吧你!”扈泠西说完就跑了,头都不回地跑向自己的卧室,回去后还把房门反锁,钻进被窝喘着粗气想,芮杭果然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俯身了! 而另一边先是被打后又被泼了一脸水的芮杭还站在厨房,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来,几秒钟之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这一晚上两个人都没睡好,扈泠西一直在做梦,梦里面要么就是芮杭怀孕了让他负责,要么就是芮杭穿着婚纱化着诡异的大浓妆等着他结婚,早上的时候扈泠西是被吓醒的,因为梦里面芮杭突然抱出来一个黑人小孩儿,非说是他们的儿子。 这太奇怪了,扈泠西被自己的梦雷得外焦里嫩,拿副刀叉可以直接吃了。 他冲了个澡下楼,看见芮杭整跟张伯一起吃早饭。 因为那些不靠谱又羞耻的梦,弄得扈泠西不敢看芮杭,别别扭扭地去跟张伯打招呼:“张伯!你昨晚去哪儿了啊?” “打了一宿麻将赢了五百块!”张伯心情很好,笑着招手让他过来吃饭,“你坐这边吧,杭杭感冒有点严重,别让他传染了你。” “感冒了?”扈泠西有些惊讶地看向芮杭,果然,那人半边脸还有些肿,嘴角也泛着青紫,这是他打的,整个人看起来昏昏沉沉的,好像很不舒服。 芮杭抬眼看了看他,放下了筷子:“我吃完了,张伯,我的药在哪儿?” “就吃这么点啊!”张伯看了看芮杭碗里的饭,起身去给他找感冒药,“你还有点发烧,等会儿要不还是去打针吧,刚吃完饭别吃药,等半个小时,然后去好好睡一觉。” 扈泠西扭头看着芮杭,昨天晚上那家伙就穿着背心短裤,这会儿竟然套上了珊瑚绒的睡衣,看起来是真的感冒了。 他想起来自己后来泼的那半杯水,心说不至于吧,就那么点水泼过去就感冒了?这可是芮杭,又不是瓷娃娃! 但虽然心里这么想,他还是开口关心了一下他名义上的老公:“你没事儿吧?我等会儿得去趟公司,要不先送你去医院?” 芮杭端着水,另一手拿着药,慢慢悠悠往上走,哑着嗓子说:“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张伯看他生病心疼得不行,摇着头说:“这好好的新婚之夜竟然感冒了,你们俩也太不小心了!” “……张伯,您说什么呢!”扈泠西端起碗,把脸几乎埋在了碗里。 张伯不知道他们俩是协议结婚,还以为真的是偷偷摸摸地早就谈恋爱了,扈泠西在想要不要告诉张伯,但这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传到了他爸那儿就麻烦了。 “今天晚上你们俩还是别一起睡了,要不杭杭感冒传染了你,你又忙,不容易好。”张伯倒了杯水给扈泠西,“等会儿你也吃点药预防着点,你们俩……啊,那个哈,太容易传染了。” 扈泠西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瞪圆了眼睛对张伯说:“张伯!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没有那个啊!” “没有就对了!杭杭生病你们俩不要太亲密。”张伯催促他,“快吃饭,等会儿都凉了。” 扈泠西想解释,但又没想好怎么说,还想让张伯帮忙出主意看看芮杭和隋安的这两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到底该怎么说才好呢! 他抓了抓头发,埋头吃饭。 芮杭回了卧室,吃了药就躺进了被窝。 他刚刚量了体温,确实在发烧,不过这其实是个苦肉计。 他昨天晚上穿得本来就少,又被扈泠西泼了水,当时就开始流鼻涕,不过不至于这么严重,回了卧室之后他洗了个热水澡,再出来的时候突然心生一计。 于是,一整晚,穿着背心短裤在房间地板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这么乱来不发烧就奇怪了! 刚才在楼下,看见扈泠西那模样就知道对方心虚了,他的计谋也得逞了。 接下来就是趁着自己生病让扈泠西来照顾他,以前那么多年都是他照顾着那个小少爷,现在既然对方都说了两人不再是主仆关系,那就怪不得他使坏了。 芮杭身体不舒服,心情却不错,他家那个傻少爷,迟早是要睡到他被窝来的。 第十一章 11 扈泠西吃完饭换了衣服,跑去芮杭卧室门口贴在门上偷听,可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又不好意思进去。 下楼的时候张伯又在摆弄他的那些花,扈泠西说:“张伯,我去公司,家里有事儿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啊!” “行!”张伯笑呵呵地说,“杭杭有事儿我就给你打电话!” “哎呀!不是啊!”扈泠西红着耳朵跑了,没有芮杭给他把车开出来,只能自己绕去后面的车库。 他想着张伯的话,觉得这个老大爷实在太八卦了,他跟芮杭的事儿还是不能告诉他,不然肯定没完没了地教育他。 不过,隋安的事儿倒是可以跟张伯讨论一下,梗在他心里惦记得不行。 他一路上都在琢磨隋安跟卓天勤搅合在一起的意图,没想到,刚到他爸办公室就看见了他那个弟弟。 隋安今天还是那副老样子,一件格子衬衫不知道穿了多久,好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件衣服,戴着眼镜,老老实实地站在他爸办公桌旁边,似乎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些,扈泠西心里嗤笑想,最近没少干体力活儿啊! “等你这么久!快进来!”扈老爷最近身体不太好,总觉得自己心理不踏实,做了几次检查也没查出什么毛病,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开始惦记儿子的婚事,就好像是个心愿,了解不了的话这辈子就悬着一口气。 现在好了,扈泠西找了个踏实可靠的人,公司的事务也很熟悉了,基本上可以独当一面,他终于能放心了。 “哥。”隋安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叫他,然后在扈泠西看向他的时候立马移开视线,那反应,着实的心虚。 扈泠西没想现在就拆穿他的事,毕竟把柄虽有了,却不知道动机,此刻出手的话火候还不够。 他轻笑一声,没理会隋安,但这一声笑听在隋安耳朵里却有了几分嘲笑的意味。 他始终惦记着那天晚上的一面,扈泠西假装不认识他,他也没开口说别的,他们的关系本就特殊,要是在那种场合挑明了,不光是他们,卓天勤也会尴尬得够呛。 但正常来说,在那种时候,越是让人尴尬的事扈泠西就越是喜欢做,当时没言语,后来也没问过,这让隋安不安极了,这不是扈泠西的性格。 这人是总在试图把自己往泥沼里推的,冷眼相待,嗤笑相加,他叫着那人“哥”,那人却从来没把自己当弟弟。 他也确实不是扈泠西的弟弟,人家姓扈,是声望极盛的集团老总的儿子,而且很快就要接手整个集团成为新一任总裁了,他呢,一个从筒子楼里出来的三流大学的毕业生,因为妈妈改嫁了个富贵人家,跟着过上了看似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这不是隋安想要的,如果这一切能早来几年,至少是在他考大学的时候到来,那现在的隋安也不会是这幅模样。 他挺恨的,恨他妈,恨生活,也恨自己。 人人都说他命好,可好在哪儿呢,他看不出来。 他偷偷地去看扈泠西,那人眉眼之间尽是桀骜和自信,那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让他羡慕。 他听着那两人说话,心里想着自己的事。 “你跟杭杭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扈老爷看着一屁股坐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都结婚的人了,不能稳重点么!看你弟弟,你能有他一半儿安分我也不至于这么惦记你了!” 扈泠西斜眼看看隋安,笑着跟他爸说:“得了吧,以后你就知道谁让你省心了。” 他说完,还故意抬手戳了戳隋安肩膀,笑着问:“你说是不是?” 隋安看了他一眼,低头小声说:“哥挺好的。” 扈泠西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扈老爷看着来气,对着儿子的背一巴掌拍了下去:“你消停会儿!明天开始隋安跟着你,他到实习的时候了,别的也没什么可做的,先从你助理开始做起。” “……你让他做我助理?”扈泠西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隋安,“爸,你没事儿吧?” “我有什么事儿?你小子是不是天天盼着我有事儿呢!”扈老爷瞪了他一眼,又问,“杭杭怎么样?他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 “让芮杭当我助理吧!”扈泠西心血来潮,“他是最熟悉我的人,而且我也最信得过他。” 扈老爷想了想,觉得芮杭确实不能再继续在家里当一个管家了,别说这工作到底好与不好,他扈家的儿婿是个管家,至少说出去不好听。 “杭杭知道吗?”扈老爷问。 “不知道,但是我跟他说的话他肯定不会反对的!”扈泠西在心里祈祷他爸赶紧答应,答应了这个以后有了芮杭,自然就不会让隋安再跟着他了。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他爸,扈老爷点点头说:“行,那让杭杭和小安都来吧,以后你的事儿也会越来越多,多个人帮衬我也更放心。” “……”扈泠西无语了,他彻底服了他爸。 扈老爷又跟隋安交代了几句,然后叫来了人事总监带着隋安去办手续,扈泠西一肚子气,从办公桌上下来,转身开了红酒柜。 “又拿我的酒!”扈老爷抬腿就踹了儿子一脚。 扈泠西挑了半天,拿了一瓶最贵的:“你明知道我烦他还让他来当我助理,这么气我,我当然得跟你讨点好处!” 他抱着红酒往外走:“没事儿了吧?我可走了,我们家杭杭感冒了,我要回去陪老婆了!” “滚滚滚!”扈老爷轰他出去,“白瞎了我的酒了!” 扈泠西拿了酒,心情好了些,开车往回走的时候路过商场,突然就想给芮杭买点什么。 找了半天才找到停车位,他难得逛一次商场,选来选去,买了两套西装,两条领带,又买了一对儿袖扣。 就当是给芮杭的道歉礼物了,扈泠西想,等芮杭感冒好了就要来公司上班了,他的人当然要穿高级西装系他亲手选的领带,虽然不知道芮杭会不会喜欢,但不管喜不喜欢都必须毫不犹豫地说喜欢。 他带着这些东西回家,到家的时候张伯说芮杭在睡觉。 扈泠西先把红酒交给了张伯,然后自己拿着那些东西轻手轻脚地上楼去看芮杭。 那间卧室的门从来都不锁,扭一扭把手就能进去。 这是管家的职责,让少爷随时能来找自己。 扈泠西轻轻地踩在地板上,慢慢走到了床边。 正在生病的人睡得脸颊微红,被子拉到了锁骨处,捂得严严实实的。 他看得出了神,因为这么多年来芮杭好像很少生病,每次都是他发烧感冒,对方没日没夜地陪着自己。 芮杭曾经说希望自己能代替扈泠西受所有的罪,当时扈泠西笑他傻,现在想来,还是很傻,但傻得让人觉得温暖。 芮杭真的太好了,这么多年在扈泠西的生命中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要是有一天这个人真的喜欢了别人,从他的世界里慢慢走开,他大概会很难过。 扈泠西把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生怕吵醒了熟睡的病人。 他盘腿坐在地上,盯着芮杭的侧脸看。 看着看着就笑了,当了这么多年勇猛骑士的芮杭终于也受不住风寒倒下了,扈泠西想,那么这次就让本王子来陪陪你吧,我的傻骑士。 第十二章 12 寻常童话里都是王子娶公主,骑士救公主,但在扈泠西这儿,他更希望王子跟骑士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就像他跟芮杭,管它是亲情还是爱情,既然大家都没有喜欢的人,又习惯于这样的生活,就这么一直下去也挺好的。 扈泠西坐在床边的地上盯着芮杭看,假装自己是偶像剧里痴情又温柔的男主角,然而看了一会儿他就累了,地板硌得屁股疼,又冰冰凉凉的,想往后靠又没有可以倚靠的东西,他想念沙发,想念床,唯独不喜欢这破地板。 他站起来,揉了揉酸麻的脚,回了自己卧室。 芮杭是被一声撞击声吵醒的,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扈泠西正搬着一个单人小沙发往屋里走。 “你在干嘛?”芮杭嗓子还有点哑,一说话感觉从嗓子眼往外冒火。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病得这么重,果然是总也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更恐怖。 扈泠西见他醒了,有些懊恼,把沙发往门口一放,直接坐在了那里。 “搬个沙发来坐着陪你,地板太硬了,坐着不舒服。” 芮杭笑了:“被窝舒服,你来不来?” 扈泠西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你故意要传染我吧?” 芮杭又笑了笑,看了眼时间:“今天去公司怎么样?” 一说起这个,扈泠西就觉得心里不痛快:“我爸好像疯了,隋安又不是他儿子,他操心那么多干嘛?非要把人安排给我当助理,他什么意思?” 芮杭想了想,隋安这个孩子岁数不大,但似乎心里挺能装事儿的,喜怒不形于色,沉得住气,每次见面都没什么话,看起来很老实,但芮杭觉得,他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一般话越少,心里的盘算就越精,他有些怕扈泠西吃亏。 “你不要太针对他,但是也别太跟他露底。”芮杭清了清嗓子,想从床上下来。 扈泠西赶紧过去想扶他,站起来之后突然一想,芮杭又不是七老八十,生个病不至于要扶着走,于是尴尬地站在那儿,嘟囔着说:“我知道,我就是烦他,看见他就想起他妈。” 芮杭知道他的心思,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有什么事儿可以回来跟我商量,或者去找老爷聊聊,他把人安排进来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啊……说到这个,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扈泠西偷瞄了芮杭一眼,然后讨好似的笑嘻嘻地说,“我跟我爸说了,你也来公司做我助理。” “……什么?”芮杭皱着眉又问了一遍。 “你当我助理啊,这个职位这么重要,我只信得过你,隋安在,本来就是个隐患,谁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呢!” 扈泠西的考虑是对的,但芮杭从来没进过公司没做过相关的事,自他十七岁以来唯一做得拿手的就是扈泠西的管家。 “我考虑考虑。”芮杭这会儿退了烧,觉得有些饿,想下去找点吃的。 “考虑什么啊,就这么定了,以后家里都交给张伯,你跟着我去干事业!”扈泠西抬手大力地在芮杭背上一拍,正在病中的骑士先生差点被他拍得吐了血。 芮杭对他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好回过身去,搂着扈泠西的脖子把人往楼下带:“你让我去当你助理,其实就是想让我帮你盯着隋安吧?” 扈泠西满意地打了个响指,笑着说:“不愧是我老婆,聪明!” 芮杭愣住了,盯着他看。 “怎么了?”扈泠西问。 “咱俩有必要好好讨论一下谁是谁老婆的问题了。”芮杭微微低头,两人额头相抵,他眼含笑意说,“你知道什么叫‘振夫纲’吗?” “神经吧你!”扈泠西推开他,慌慌张张地跑去找张伯了。 张伯这会儿正给芮杭煮粥,扈泠西凑过去看,发现这粥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张伯,这是什么粥?味儿有点怪!”扈泠西抽抽鼻子,闻了闻。 “你们新婚,我特意在这粥里加了鹿茸、人参和枸杞,等会儿你也吃点,很补的!”张伯笑着看他问,“杭杭醒了?” “嗯。”扈泠西在想,他们俩确实是“新婚”,但有什么可补的? “少爷,你对杭杭真是一片痴心。”张伯盛了两碗粥,开心地说,“看着你们这么好,我就想起我年轻的时候……” 扈泠西低着头窜到餐桌边,并没有继续追问。 毕竟,张伯年轻时候的事,他都快能背下来了。 他们最可爱最八卦的张伯并不是没有故事的老大爷,据他自己说当年他可是镇上一枝独秀,什么美女才女都爱他,那也是风流过的。 这件事儿是不是真的,扈泠西不知道,但张伯这辈子没成家,他很好奇原因,但张伯又不告诉他。 芮杭也下来了,穿得厚实,坐在扈泠西对面。 两人低头喝粥,快吃完的时候芮杭又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振夫纲’?” “……你有事儿?”扈泠西抬头看了他一眼,眯起眼睛说,“你是在等着本少爷振夫纲?” 芮杭轻轻一笑,点头说道:“好啊,我等着。” 晚上睡觉前扈泠西突然想起自己给芮杭买的东西,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最后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当时被他随手放在芮杭的房间了。 他跑去找芮杭,正赶上那人在洗澡。 他们俩几乎没什么*,甚至曾经还一起洗过澡,不过现在跟以前终究是不一样了,就算扈泠西再怎么觉得两人只是亲人,但名义上的夫夫关系让他在听到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时不自觉就脑补了芮杭光/着/身/子站在花洒下的样子。 身形修长,肌肉精壮,透明的水流沿着皮肤滑下来,从头顶到脚尖,打湿了每一寸肌肤,包括身前的/耻////毛/。 “卧槽,我在想什么?”扈泠西用力甩了甩脑袋,深呼吸两下,把脑中的画面赶走。 他环视一圈,竟然没看到那几个袋子。 正在这时,浴室的水声停止了,扈泠西有些慌,踌躇不定,不知该走还是要留。 犹豫间,浴室的门被打开,浑身湿漉漉的芮杭站在浴室门口,身后是蒙蒙的雾气,使他整个人像是从仙境出来的一样。 那人没穿衣服,看见扈泠西愣住了。 扈泠西条件反射般往芮杭身/前/长着黑色/阴//////毛的地方看去。 “……”芮杭转过去拿了浴巾挡在身前,笑道,“好看吗?” “不好看!”扈泠西赶紧转向一边,其实特别好看,芮杭的那个家伙长得简直诱人到了极致。 “你来干嘛了?偷袭我?”芮杭擦了擦身体,穿好拖鞋走了出来。 “谁要偷袭你啊!”扈泠西又看了一圈,还是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我有东西落在你这儿了,你看见了就还给我!” “什么东西?”芮杭问。 “几个袋子,里面装的是西服,我要送人的!” 芮杭收敛了笑意,沉声问:“送人?送谁?” “你管我送谁呢!赶紧给我!”扈泠西没了耐心,开始四处乱翻。 芮杭突然觉得有什么梗在了心里,他打开衣柜把那几个袋子拿出来递给扈泠西:“送男人的?” “不然呢!”扈泠西接过来还是不敢看芮杭,那人只把下身用浴巾围住了,上半身还/裸///露着,“你赶紧穿衣服,本来感冒就没好!” 他拿着东西快步跑了出去,心跳快得以为自己要死了。 芮杭看着他出去,又把门给关上了,心里彻底打翻了醋坛子。 扈泠西,他的老婆,竟然明目张胆地给别的男人买礼物,而且是西装领带和袖扣,这些东西都太暧昧了,送这样的东西给人,他不相信扈泠西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对方是有意为之。 一想到扈泠西在跟别人搞暧昧,芮杭就气得想砸墙。 拿着东西跑回自己卧室的扈泠西还在不停地想芮杭的身体,这么多年了,没少看,但他觉得自己刚才太猥琐了,竟然看人家那个地方。 他把东西放下,发现自己手指冰凉脸却滚烫,把双手贴在脸上降温,然后努力让自己平静。 这种□□熏心的感觉真是太差劲了,扈泠西默默谴责自己,怎么能对芮杭起了色心呢,那可是他的亲兄弟啊! 天人交战了一会儿,一回头看见了那几个袋子,他哀嚎一声倒在了床上,心里骂自己:扈泠西你是傻的吧?干嘛拿回来啊,直接给他不就完了! 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慌乱之下跟芮杭说了什么,所以这会儿他家芮杭在屋里吃醋,他却在懊恼因为自己蠢还要再过去一趟。 扈泠西拿着东西打开房门,在心里面祈祷芮杭已经穿好了衣服。 结果,门一打开,穿着浴袍的芮杭冷着脸站在门口。 “你吓我一跳!”扈泠西皱着眉抱怨,“跟个鬼似的干嘛啊!” “干嘛?”芮杭声音也是冷冷的,把扈泠西往屋里一推,自己也进来了,反手关好门,对他说,“我来振夫纲!” 第十三章 13 芮杭是想温水煮青蛙慢慢炖了扈泠西的,但这人太迟钝,偶尔还是要下点猛料。 他抬手掐住扈泠西的下巴,板着脸问他:“那些东西你是给谁买的?” 扈泠西被他这种语气给弄得有些怵又有些生气,梗着脖子说:“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芮杭凑近了些,两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真不说?” 扈泠西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不管什么事儿,你越是逼他他就越不往好路上走。 他瞪着眼睛对芮杭说:“就不说!” 芮杭也不废话了,直接凑上去咬破了扈泠西的嘴唇。 “操!疼啊!”扈泠西疼得一把推开芮杭,舔了舔嘴角,满嘴的血腥味儿。 他跑去照镜子,右边嘴角正在流血,他又舔了两下骂道:“芮杭你神经病犯了是不是!明天我还要去公司呢!” 芮杭心气儿也不顺,走过来站在他后面,对着镜子里的扈泠西说:“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还有别的方法治你!” “……你脑袋坏了吧?”扈泠西转过来看他,把面前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是芮杭吗?” “我不仅是芮杭,还是你老公。”芮杭双手抵在水池边上,把扈泠西圈在身前,“我老婆给别人买礼物,我应该有权利知道对方是谁吧?” “谁,谁是你老婆啊!”扈泠西的嚣张气焰被芮杭的这句话弄得全没了,他结结巴巴地反问了一句,然后垂下眼抿起了嘴。 这反应被芮杭看在眼里,他突然觉得扈泠西可能并非如他自己所说只当他是亲人,只不过两人关系的转变让他有些不能适应,否则,谁会在亲人面前露出如此情意绵绵的羞涩之态。 他又微微靠近了些,小声说:“你说呢?谁是我老婆你不知道?” 扈泠西往后躲了躲,双手抵住芮杭的胸来保持二人的距离:“我们只是名义上的……不是协议结婚么。” “我不是说了,我反悔了,西西,我们在法律上是合法的,而且从来没签过协议,谁知道什么协议婚姻啊,只不过是你一面之词罢了,别人只会当是你傲娇。” 扈泠西心跳特别快,他抬眼,没说别的,只是问芮杭:“你管我叫什么?” “老婆啊。”芮杭笑了,摸了摸他的脸,“以后就这么叫你。” “不是!刚才那个!”扈泠西拍开他的手,脸红得烧了起来。 芮杭愣了一下,然后贴着他的耳朵柔声说:“西西。” “我靠!”扈泠西实在受不了了,大力推开芮杭跑了出去,他甩掉拖鞋直接钻进了被窝。 “你跑什么啊!”芮杭跟出去,伸手拉他的被子,结果没拉开。 扈泠西觉得自己大概会被芮杭玩死,那句“西西”真是要了命了,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伸手摸了摸旁边,没摸到手机,却被一只热乎乎的手给握住了。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能动。 就像是被施了魔法,王子成了案板上的鱼。 然后他听到原本善良忠诚的骑士在他耳边邪恶地笑了,那人说:“抓住你了,你跑不掉了。” 当天晚上芮杭是被张伯赶回卧室的。 来给扈泠西送牛奶的张伯一进来就看见芮杭在扯扈泠西的被子,他放下牛奶就揪着芮杭的耳朵把人往外拽。 “我都说了!你感冒了!你们两个这几天要分开睡!传染了少爷你付得起责任么!”张伯把芮杭丢了出去,然后关好门,笑着对扈泠西说:“少爷,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那个需求大,但是忍一忍,杭杭传染了你的话,张伯心疼!” 扈泠西跟芮杭都哭笑不得,不过张伯也算是救了扈泠西,他刚才差点儿就被芮杭拽出来了。 “快喝牛奶,喝完了好睡觉,明天不是还要去公司么!”张伯给他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你们啊,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看你们生病,我都恨不得替你们难受!” 扈泠西“咕嘟咕嘟”喝了牛奶,把杯子给他,然后说:“张伯你真好。” “我好还是杭杭好?”张伯对他眨了眨眼睛,还没等扈泠西回答就走了。 扈泠西无奈地笑了笑,上了个厕所,钻进了被窝。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还没告诉芮杭那些东西时给他买的,明天要去公司,芮杭必须穿着他买的西服去! 他在黑暗中摸到手机,然后给芮杭发了条信息。 【明天早上不许穿衣服,直接来我房间,给你个惊喜。】 他发完之后觉得这句话简直诡异到爆炸,赶紧又发了一条。 【好吧我承认,那两套西装是给你买的,领带和袖扣也是,明天你要去公司上班了,必须给我长脸!】 对方好半天都没回复,扈泠西撇嘴有点不高兴。 他把手机放回去,闭上眼走马灯一样想着刚才的事儿。 芮杭管他叫“西西”,弄得他浑身酥酥麻麻的,这人好像真的被什么附身了,大概是狐狸精? 他正想着呢,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发消息过来的正是那个“狐狸精”。 【等我感冒好了,我过去跟你一起住吧。】 扈泠西倒吸一口凉气,把这句话反复看了好几遍,抬手按住自己狂跳不停的心脏,平静了一会儿然后给他回复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们是合法夫夫。】 扈泠西最后回了一句【虽然你说的话让我无力反驳无法拒绝,但我依然拒绝!】 他发完之后就关了机,然后骑在被子上“嗷嗷”叫了两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大半夜鬼叫什么,但心里就像是有什么要窜出来一样,弄得他抓心挠肝的。 这一晚,扈泠西没再做芮杭给他生孩子的梦,而是梦见自己成了白娘娘,抱着个娃娃被压在了雷锋塔下。 塔外面,芮杭跟法海在一起了,两人手拉手一边跳着转圈圈一边唱:“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这画面简直太恐怖了,他醒了之后觉得自己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而芮杭,非常听话,洗漱完之后只穿着个浴袍就来了扈泠西房间。 他一进门,扈泠西还躺在被窝里,两人对视了一下,芮杭就解开了衣带,把浴袍给脱掉了。 “你要干什么!”一大早,扈泠西的房间传来一声吼,楼下的张伯抬头看了看,然后叹气自言自语:“唉,这两个孩子,真是说不听!” 房间里,芮杭一本正经地耍流氓:“不是你让我不穿衣服来找你的吗?你说了的话就要对我负责任。” 扈泠西用手蒙着眼睛,还偷偷从指缝间偷看:“赶紧找条内裤穿上,一大早要不要脸!” 芮杭熟门熟路地找了一条扈泠西的内裤,他比他家少爷稍微高了点,但两人衣服之类尺码其实相同。 不过,他从来没穿过扈泠西的内裤。 芮杭用手指挑着一条深蓝色三角内裤回头问:“我穿这个行吗?” “穿穿穿,赶紧的!”扈泠西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人为什么要穿自己的内裤? 他想喊停,但对方已经穿上了,只好叹口气就这么算了。 “我不是让你光着过来!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穿衣服!呸!不要穿你的那些破西装,我给你买了新的,穿这个!”扈泠西从床上下来,打开袋子拿出西装在芮杭身前比了比,“不错,我眼光确实不错。” “对啊,所以你才嫁给我。”芮杭继续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扈泠西翻了个白眼,把西装塞到芮杭怀里:“你让张伯熨一下吧,在袋子里装了这么久有褶皱了。” 芮杭笑了,抱着西服问:“我就只穿条内裤去找张伯?” 扈泠西看了他一眼,把西服抢过来往外走:“你赶紧找件衣服先穿上,我去找张伯!” 芮杭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然后说:“西西真乖。” 扈泠西崩溃了,一溜烟地往楼下跑,差点摔着。 张伯一看见他就念叨:“说不听!你们一个个的都说不听!” 扈泠西不知道他说什么呢,把西装给他说:“芮杭的,等会儿要穿,辛苦张伯啦!” 张伯接过来,看了看:“呦,新的啊!” “对啊!我买的!”扈泠西一脸骄傲,“好看吧!” “我们少爷眼光就是好!”张伯拿着衣服去熨,一边走一边还说,“难怪看上我们杭杭哟!” 扈家大少爷这边简直一派其乐融融,然而隋安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为了今天能精神饱满地去公司,前一晚特意推掉了卓天勤的约会,其实也不算是约会,对于卓天勤来说那个应该叫陪酒,或者,还要陪别的。 然而三更半夜被敲响了门,喝得烂醉的卓天勤来找他,也不知道是谁惹了这个大少爷,一肚子气没处撒,全都发泄在了隋安的家具上。 茶几被砸坏了,电视也砸碎了,大晚上把家里弄得像是遭了贼。 最可气的是,隋安还挨了打,这不是卓天勤第一次打他,也不是打得最恨的一次,隋安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当他听到卓天勤骂他那些下流话的时候,还是非常痛苦地躲进了房间。 他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外面的人过了好久才安静下来。 隋安不停地在心里问到底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最后的答案竟然是,因为贱。 他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不停被伤害,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离开。 如果能像扈泠西那样潇洒就好了,感情这东西,又廉价又昂贵,他不该奢求的。 第十四章 扈泠西带着芮杭走进公司大楼的时候得意得不行,身后跟着他的这个人往哪儿站都足够给他长脸的。 到了十七层的总经理办公室,他爸和隋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们今天要开会宣布人事变动,以后扈老爷就撒手不再管理公司,彻底将整个企业都交给儿子了。 “芮杭来了啊。”扈老爷有一阵子没见过芮杭了,两个孩子的事儿他也没当面聊聊,扈老爷也自我检讨了一下,不过检讨过后还是没放在心上。 他对扈泠西始终是不怎么管的,这个孩子从小自己跟着张伯住,后来芮杭去了,他更不操心了。 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所以也不能怪扈泠西不愿意跟他亲近。 芮杭跟扈老爷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一眼扈泠西。 扈老爷问他:“一星期之后就办婚礼了,怎么样,紧不紧张?” “还好。”芮杭毕恭毕敬地说,“一切听老爷安排。” 扈泠西带着笑意看他,笑着说:“以后我是你上司,你应该一切听我的安排。” 芮杭看向他,微微笑道:“当然。” 扈泠西赚足了面子,心满意足,又歪头看了眼隋安,发现他的嘴角也破了,不过脸也有点肿,像是刚打了一架。 “你这怎么了?”扈泠西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微微抿嘴,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嘴唇上的伤口。 隋安跟他差不多高,之前一直垂着眼睛,心事重重的,这会儿抬起头来看他,扈泠西发现他眼角竟然也有伤。 扈泠西微微皱眉,觉得这事儿肯定跟卓天勤有关系。 隋安往后躲了躲,没说话。 扈泠西原本是不愿意搭理隋安的,但今天他要上任,助理脸上带伤,太不像样了。 “今天入职昨天还打架了?”扈泠西眯起眼睛看着隋安,转头跟他爸说:“这样怎么去开会?” 扈老爷也烦呢,刚才一见到隋安看人这样就问怎么弄的,结果死活问不出话来。 他这个外姓儿子的性格,说好也好,说坏也坏,看着挺老实懂事,但总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扈老爷挥挥手,无奈地说:“泠西和芮杭跟我去开会,小安在这儿等着吧。” “好。”隋安垂着眼睛,用力攥紧了拳头。 扈泠西哼笑一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玩得挺凶啊!” 隋安头压得更低了,扈泠西没再多说,跟着他爸走了。 芮杭最后一个出去,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隋安,没说话,关好门也走了。 隋安听见关门的声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用力咬了咬后牙槽。 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实习岗位,现在却连站在会议室的资格都没有了,他摸了摸微肿的脸,在心里对卓天勤升起了恨意。 他从来没想过跟扈泠西争什么,自己是什么人,该站在什么位置他心里还是清楚的,所以即使他妈真的成了“扈夫人”,他也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扈家的人,他还是那个因为妈妈的大意而只能去念三流大学的人,他只想在临近毕业的时候能有一份好的实习机会,就算以后无法留在这家公司,但因为这份不错的实习经历,未来找工作的时候也会轻松得多。 这是他进了扈家这几年来唯一想过要“投机取巧”的一次,从来不会开口要求什么的他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跟扈老爷讨这么个机会,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立刻就答应了,那个时候隋安只是想来随便一个岗位实习,扈老爷却安排他来给新上任的总裁扈泠西当助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对于工作,自然是好的,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却根本挤不上来,对于个人,那着实是他的一项挑战。 扈泠西对他的敌意太明显不过了,隋安不傻,他什么都清楚得很。 但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羡慕多佩服扈泠西,几年来他始终想要跟对方靠得近点,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哥哥,可是对方却是排斥他的,甚至一开口说话就满是嘲讽。 上次在酒吧的见面让他很无措,他知道自己从此在扈泠西眼里彻底地变成了一个笑话。 一切的错误说到底还是归咎于他,如果他不那么要强,像每一个认命的继子一样肯花继父的钱,如果他不那么作践自己用一种完全错误的方式去接近自己喜欢的人,或许现在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不会有那么多伤口,身体上的,和心理上的。 扈泠西和芮杭跟着扈老爷来到会议室,公司的骨干已经就位了。 一切都按部就班顺利进行,这几年扈泠西在副总的位置上所做的事大家有目共睹,对他的工作能力是相当认可的,而近日的任职也是大家早就有所准备的,只是大家没想到,这位新上任的总经理竟然还带来了一个帅气的助理。 芮杭以前从来没有在公司出现过,在座的人也没有任何一个知道他的底细,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气度不凡,站在扈泠西身侧毫不逊色。 扈老爷这就算是正式把接力棒交给扈泠西了,年轻的男人站在前面侃侃而谈,芮杭看着他,觉得眼前的扈泠西跟他所熟悉的那个迟钝的小少爷判若两人,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有些孩子气的家伙现在竟然挥斥方遒,仿佛下一秒就要披上战袍带着大家打下一片新的江山。 芮杭觉得自己大概没有办法成为一个称职的助理了,他看扈泠西时完全戴上了美化的滤镜,这个人真的是太吸引他了,无论是熟悉的一面还是陌生的一面都让他欲罢不能。 有这样一个爱人,夫复何求呢? 会议结束之后,扈老爷对众人说:“下个星期日犬子新婚典礼,过几天请柬会送到各位手上,以后这两个孩子就要跟着各位一起往前拼了!” 他的这一句话使在场的众人先是沉默随后交换起眼色来,扈老爷也没有避讳那么多,站在芮杭和扈泠西中间,一手搂着一个人,说:“这两个以后都是我的儿子,各位帮我监督,虽然我退居二线了,但他们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欢迎随时来跟我沟通。” 如今坐在这里的人不少都已经在扈氏集团工作了十几年,当初扈氏最艰难的时候都是陪着扈老爷一路走过来的,如今拿着扈家的钱,自然要为人家效力,扈老爷退休了,儿子上来了,自然也不会起什么幺蛾子。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突然出现的这个青年才俊竟然就是传说中扈家少爷的爱人,前阵子公司里关于扈泠西结婚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今天终于见到人了,各个点头称赞。 散会之后扈泠西和芮杭送扈老爷下楼,扈泠西问:“我真不明白你安排隋安进来是想干吗?” 扈老爷坐在车上,点了支烟,笑着对儿子说:“从小我就跟你说过,不做无用功,安排他进来自然有我的盘算,这就需要你自己慢慢悟了。” 扈老爷走了,扈泠西皱着眉反复琢磨他这句话。 芮杭拍了拍他肩膀说:“回去吗?” 扈泠西点头,然后问芮杭:“你说我爸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老爷让你慢慢悟,那就说明你一时半会儿是想不通的,回去吧,别在这儿傻站着了,以后自然会明白。” “哦。”扈泠西鼓了鼓腮帮子,这模样看在芮杭眼里,再对比刚才会议上的扈泠西,让他不禁一笑。 两人进了电梯,扈泠西突然说:“你刚才是说我傻站着?” 芮杭看他一眼,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竟然说你老板傻!”扈泠西提高了音量,抬手捏住芮杭的下巴,坏笑着说,“扣你奖金,让你没法回家讨好你老婆!” 他说完,发现竟然一不小心又把自己绕进去了,赶紧收回手,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通。 芮杭倒没多说,只是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跟你约定三章,一,上班时间不准谈私事,我是你的老板,你是我的助理;二,帮我盯着隋安,但不要走得太近,我什么意思你明白的;三……”扈泠西想了想,半天没说出来第三条。 两人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扈泠西突然停住脚步,转回头来对芮杭说:“第三,不准跟任何人走得特别近,尤其是隋安!” 芮杭笑了,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满含情意,他靠过去,贴在扈泠西耳边小声问:“我跟隋安走得近你会吃醋吗?” 扈泠西推开他,板着脸说:“我干吗吃醋!本少爷只是怕你被贱人迷惑!时刻记得谁是你老板,不要受人蛊惑,听见没有!” 芮杭点点头,抬手要给他推门。 扈泠西在进去之前又瞄了他一眼,然后说:“我再说一边,上班时间不准谈私事,包括问我会不会吃醋!” 芮杭看他这样,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对着扈泠西点了点头说:“好的老板,我记住了。” 扈泠西瞪了他一眼,走进了办公室。 隋安还在那里站着,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被老师训斥后关在办公室等着家长来领的孩子。 “你不累吗?干吗不坐下等我们?”扈泠西绕过办公桌坐在舒服的椅子上,芮杭给他接了杯水,也看向隋安。 他觉得隋安很奇怪,确实有必要好好盯着他。 第十五章 15 一个人,仿佛完全被这世界所排挤、抛弃、遗忘,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隋安深有体会。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他高考那天,他妈的心思从来都不在他身上,这他自己是清楚的,所以,当他高考而身为母亲的那个人连问都没有过问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在乎。 上午考完语文回家,自己做饭,然后上了闹钟午睡,准备休息好下午去考数学。 然而,当他起床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门被人从外面锁起来了。 那种突然之间从头顶凉到脊背的感觉,隋安真的不愿意再回想第二次。 到最后,别人是四科总成绩,而他少了最擅长的数学那一科。 隋安向来成绩好,就算少了一门成绩还是足够本科线,一个三本学校,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这是他的人生转折点,但似乎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是在乎的。 甚至于,那个因为自己急着去打麻将而将他锁在家里并且打不通电话的母亲,没有一丝的愧疚之意,当隋安提出想要复读的时候,被一句“家里没钱”挡了回去。 他带着不甘和怨恨上了大学,在他最痛苦的时候,他的妈妈风光无限地成为了“扈太太”,一门心思去讨好别家的孩子,他仿佛成了多余的那个。 四年时间,隋安拼了命地学习,他修了双学位,在考研和工作里,选择了后者。 因为他那个继父让他不得不承认,有捷径不走,真的是傻子。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提出要求没有被拒绝,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开始对这个没什么感情的继父升起了感激之情。 顺利进入公司,成为他名义上的哥哥的助理,这让他开心得不行。 他想把自己的喜悦跟喜欢的人分享,但他喜欢的人却当他是个玩物。 人生还能更悲哀一点么? 当隋安看着扈泠西和芮杭风风火火、有说有笑地从外面走进来,不自觉地就攥紧了拳头。 他确实太多余了,走到哪里都一样。 “没事儿吧你?”扈泠西走过去,抬手想抬起隋安的下巴看看对方脸上的伤,他是存了嘲讽的心思的,也好奇到底是怎么弄的。 隋安正陷入自我厌恶并且厌恶世界的深沟里,“啪”地一下打开扈泠西的手,然后自己也愣住了。 扈泠西看着自己被打得泛红的手心,哼笑一声说道:“脾气挺大啊!我爸不在你就不装了?” 隋安紧张得不行,赶紧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哥……” “哎,别叫我哥,我刚才跟芮杭刚说完,在公司,不准谈私事,站在这里我就是你的老板,别那么没规矩!”扈泠西往后退了两步,双臂环在胸前,高傲地看着他。 隋安抿了抿嘴唇,点头认错:“我知道了,扈总。” 扈泠西总算满意,眯起眼睛看着他的侧脸。 说实在的,扈泠西一直觉得隋安虽然长得太清淡,但还是挺可人疼的,就像贾宝玉最宝贝的那个林妹妹,身上有一股子不染凡尘的气质,不过,扈泠西觉得这也正是好笑之处,隋安生了这么一副模样,却偏偏成了别的男人床上的宠物。 “你跟芮杭在隔壁的办公室,等会儿就过去吧,隋安你先把公司历来所有的项目都重新做一份进度报告,明天交给我。” “明天?”隋安不确定地问道。 目前,隋安对公司的业务一无所知,而且按照扈泠西的说的,把历来的项目都重新做一遍的话,一天时间肯定是不可能完成的。 “有问题吗?”扈泠西挑挑眉反问他。 芮杭有些看不下去了,对扈泠西说:“一天时间不够吧?” 扈泠西立马转头怒视他:“你别管别人的闲事,我还没跟你交代你的事儿呢!隋安你先去干活吧,不懂的就自己去问,我只要结果。” 隋安表情有些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看着隋安出去,芮杭敲敲桌子对扈泠西说:“你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是有点。”扈泠西点点头,然后说,“去吧,你去帮他,明天交不上来你们两个我一起骂。” 芮杭被他气到了,但觉得此刻跟这人置气也没用,于是转身出去找隋安。 他太明白扈泠西的意思了,把对隋安他妈的怨恨都转到了隋安身上,这其实很不公平。 不过也好,芮杭想,那就趁这个机会一起工作,探探隋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跟隋安没见过几次,但对这个男孩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安静老实,永远都不多言多语。 可剥开那层面具之后是个什么样的内心,芮杭觉得是时候挖掘一下了,毕竟,扈泠西是真的很把隋安当回事。 芮杭出去了,扈泠西自己坐在那儿生闷气。 他很不开心,因为怎么都没想到芮杭竟然帮那小子说话,他只不过赌气说让芮杭去跟隋安一起做报告,那家伙竟然真的去了! 扈泠西气得踢了桌子一脚,然后靠着办公桌抽烟。 他俯视脚下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特别寂寞。 这是他来这个办公室的第一天,整栋大楼的最顶层,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是他渴望了很久的,让老头儿退休,自己大展宏图,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摆在眼前的,除了事业上新的挑战,似乎不该有别的再迷惑他的眼。 可当他站在这里吞云吐雾,他想着的竟然是怎么才能整治隋安,他跟芮杭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身居高位,却想着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太丢人了。 扈泠西狠狠抽了一口烟,转身投入了真正的战斗中。 新官上任的第一天,扈泠西一直忙到天黑,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从公司人员到外界人脉,他都需要有一个新的规划新的模式,以前的老员工有一些在这里混日子老头儿又抹不开脸面处理的,现在就该劝退劝退,该调岗调岗,他做好这些安排才突然发现,一天竟然已经过去了。 扈泠西累得头疼,双手拄在桌子上用力揉着太阳穴。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两个助理竟然只有午饭的时候来给他送了个饭,其他时间都没有出现过。 他皱了皱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颈,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隔壁助理的办公室也亮着灯,扈泠西站在外面双手插兜,隔着玻璃门悄无声息地看着里面的两个人。 芮杭跟隋安,每个人桌子前都摆着厚厚的一摞档案,专注地做着老板安排的工作,他们偶尔互相交流一下,看起来气氛竟然十分和谐。 扈泠西突然想,会不会有一天这两个人相爱了,他们一起被老板折磨,一起熬夜加班工作,然后在凌晨天微亮的时候走出办公大楼,去对面的24小时咖啡店喝一杯咖啡,芮杭去几百米之外的早餐店买来早饭,两个人一起吃完再回到这间办公室。 看起来是一段不错的爱情故事,但扈泠西却突然咬紧了牙关。 他抬手敲门,里面的两个人同时抬头看他。 明明只是不经意,却被扈泠西看作是二人的默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做得怎么样了?”扈泠西问。 芮杭看着他不说话,隋安先是看了芮杭一眼,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对扈泠西说:“才整理到09年的,这边还有很多……” “太慢了。”扈泠西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冷声说,“工作效率这么低还想当好我的助理?你们可是两个人一起做,还是说你们把时间放在别的地方了,知道我要过来了才装作在工作?” 隋安想要解释,芮杭却突然站起来,然后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对扈泠西说:“扈总,你该回家了。” 扈泠西瞪着他狠狠地说:“我还没说我要回家!” 芮杭不再回应他,拿了钥匙直接拉着人往外走,还回头对隋安说:“你也赶紧回家吧!” 扈泠西骂骂咧咧地被芮杭塞进了电梯,门刚一关上就被对方抵在了角落。 “你干吗?”扈泠西瞪着他问。 “现在下班了,我们可以谈私事了吧?”芮杭板着脸,也瞪起了眼睛。 “我没说下班,是你自己……” “早就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你现在给我闭嘴。”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芮杭直接圈着扈泠西的脖子把人夹着走出了电梯。 “靠!你干吗啊!放开我!”扈泠西挣扎了两下,可是被勒得差点断气,只好一边咳嗽一边骂他。 芮杭不吭声,把人塞进车后座里,然后自己也挤了进来。 当扈泠西被芮杭死死地按在后座上时,他终于消停下来了,看着对方的眼睛突然就特别委屈。 是的,他太委屈了,今天一整天,忙起来的时候没心思去想这个倒还好,但一空下来想到芮杭竟然帮着隋安,再加上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心里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 十年时间,芮杭这个人,不管是眼睛还是心,都是向着他扈泠西一个人的,凭什么现在竟然帮着别人挤对他。 “芮杭,你王八蛋。”扈泠西说完,红了眼睛。 白天在会议室里骄傲又自负的青年此刻却委屈地像只小动物,他努力不让自己真的掉眼泪,撇了撇嘴,深呼吸,看向别处,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你真他妈的王八蛋!” 第十六章 16 芮杭不明白了,不明白自己也不明白扈泠西。 他看着对方这副咬着牙红着眼骂他的模样,竟然觉得心里痛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坏,而扈泠西,竟然真的因为自己去帮隋安工作气成这样。 这到底是因为扈泠西觉得芮杭让他在隋安面前丢了面子还是因为芮杭没有跟他站在统一战线“对付”隋安呢? 两种都够幼稚的。 “说吧,骂我干吗?”芮杭问。 扈泠西平静了一下,深呼吸,然后用力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好好地坐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问!”扈泠西瞪他,“我……” 他张了张嘴,心说还是算了,说出来岂不又显得他小心眼儿了。 “你去开车,我要回家。”扈泠西把头扭向另一边,本以为芮杭会说什么,结果对方竟然一言不发地乖乖去开车了。 他又是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两人的车刚驶出停车场就看到隋安穿着规规矩矩的西装,却背着一个双肩书包站在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芮杭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倒是扈泠西来劲了:“哟,不去问问要不要送他回家啊?” 芮杭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大致清楚了这家伙刚才为什么那么反常。 这是吃醋啊! 他微微笑道:“行啊,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就调头过去。” “……随便你!”扈泠西抬起腿,整个人缩在后座上,“他上来的话正好让他坐副驾驶,当我不存在就好。” “那怎么行呢。”芮杭又说,“人家眼里心里都是你,我算老几啊。” 这话乍一听让人开心,但仔细一琢磨,扈泠西又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眼里心里都是我’?什么意思?”他问道。 芮杭今天跟隋安一起工作,那人确实还是那副模样,不声不响,任劳任怨,他心里都升起了不快,觉得扈泠西就是在刁难隋安,隋安却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他觉得奇怪,就故意把抱怨的话说出来,想要试探隋安。 哪知隋安却笑着对他说:“扈总刚上任,我们也是第一天跟着他工作,我猜他是在考验我们,你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的。” 芮杭心说,看起来我确实比你更了解扈泠西,你那个扈总,他还真的就把私人情绪带进来了。 之后两人又稍微聊了几句,从话语间芮杭完全能感受到隋安对扈泠西的羡慕和有些小心翼翼的仰慕,芮杭觉得有趣,但也突然有了危机感。 万一这个隋安喜欢扈泠西怎么办? 芮杭这会儿开着车,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问你呢!什么意思啊?”扈泠西凑到驾驶座和副驾驶中间,抱着椅背,好奇地问。 “没什么意思。”芮杭不能让扈泠西觉得隋安对他有这种心思,一来对隋安不好,二来对他自己不好,他还没彻底把人抱进被窝,怎么可能傻到去给情敌搭梯子。 “你该不会觉得隋安喜欢我吧?”扈泠西这会儿来了聪明劲儿,嬉笑着说,“芮杭啊芮杭,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前方红灯,芮杭停了车,反手圈住扈泠西的脖子,对着人家的嘴唇就实实在在地亲了一口。 扈泠西被亲得又蒙了一下,然后用力擦嘴,看着芮杭一脸笑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我以前说你性冷淡是我错了。”扈泠西坐回后座,翻出个小镜子来照了照自己的嘴角,那里还有被咬破的痕迹,然后说,“你以前只是被封印了,最近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你给解封了,简直要变身狼人了,又亲又咬的!” “你还挺会总结的。”红灯变了绿灯,芮杭翘着嘴角,因为刚刚的一吻脸上带了餍足的意味。 扈泠西没说话,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始认真地想事情。 他明天要开始正式重新部署公司各部门人员,这是个很麻烦的事,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听他的有,不服他的也大有人在,这一次如此大动干戈势必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他只希望自己做的准备是充分的,不要突然出现什么事情让他措手不及。 “对了,我明天上午要请个假。”芮杭说。 “嗯?”扈泠西脑子里想着公司的事,没注意听芮杭说什么。 “我说明天上午请假,人生大事,不能耽误。”芮杭看了眼后视镜,刚好跟扈泠西对视。 扈泠西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说:“什么人生大事?你的人生大事不是已经跟我办完了等着周末办典礼呢吗?” “真的是人生大事。”芮杭笑着说,“现在不告诉你,但是明天我到了公司,肯定第一时间去找你。” 扈泠西觉得芮杭神神秘秘的一定有猫腻,要不是明天他确实有大事要做,肯定偷偷摸摸地跟着这家伙。 “好吧。”扈泠西噘嘴,“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不在,我就只能带着隋安了。” “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能有什么事儿啊!”扈泠西笑道,“我离了你还活不了了?” 两人一到家,张伯立马迎了过来。 “两位少爷今天怎么样?累坏了吧!这么晚才回来!”张伯先给他们每人倒了杯水,然后去做饭。 “张伯,你别忙了,我做吧。”芮杭站起来,脱下西服外套,然后往楼上走,“我去换个衣服就下来。” “我也去!”扈泠西喝了口水跟着芮杭上了楼。 张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然后进了厨房。 芮杭在前面走,扈泠西在下面盯着人家的屁股看。 “好看吗?”芮杭回头问他。 扈泠西不屑地冷笑一声,快步走到芮杭前面说:“当然没有我的好看!” 他说完,芮杭的视线移到他的臀部,结果扈泠西又说:“耍流氓啊你!再看戳瞎你的眼!” 他用两根手指对着芮杭比划了两下,然后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扈泠西换衣服的时候没让芮杭进来,他最近开始有点不好意思让芮杭给他换衣服了,每次都觉得特别奇怪。 他站在穿衣镜前,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然后在镜子前扭来扭去地照,看着被质地良好的内裤包裹着的臀线优美的屁股,笑着拍了拍,挑眉说:“谁的臀型都不如我!” 自恋够了,扈泠西换好家居服下楼,鼻子特别灵地闻到了香味。 他钻进厨房,发现张伯今天做的菜有点诡异。 菠菜、韭菜,旁边还有几根大葱。 “张伯,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扈泠西问。 张伯神秘一笑,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扈泠西耸耸肩,去餐厅等着。 正好这会儿芮杭也下楼了,扈泠西对他说:“张伯特别奇怪,弄了菠菜、韭菜和大葱,这三个他该不会是想一起炒吧?会食物中毒不?” “嗯?”芮杭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坐在了扈泠西身边。 “你不是要帮张伯做菜么,在这儿坐着干吗?”扈泠西一看见他就浑身不自在。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三个菜的共同点。” 扈泠西听了疑惑地看向他。 芮杭邪恶一笑,一手搭在扈泠西椅背上,一手覆在他大腿上,然后凑过去贴着微微泛红的耳朵说:“壮阳。” 芮杭这两个字说得非常慢,慢到好像每个字都像寺院的和尚敲钟一样撞在了他心上。 扈泠西觉得芮杭掌心贴在他大腿上的地方烧起来了,他一低头,感觉自己已经产生了幻觉,因为那个地方好像真的冒烟了。 芮杭笑他:“想什么呢?怎么傻了?” 扈泠西抬头对他说:“我想抽烟。” “不行。”芮杭又凑近了些,“说好的在家不抽烟。” “可我现在想抽。” 两人对视良久,扈泠西的视线从对方的眼睛移到了嘴唇,然后慢慢凑了上去。 张伯端着菜出来,看见两个孩子坐在那儿亲嘴儿,赶紧又折回了厨房。 他捂着嘴偷笑,心说,哎呦这俩孩子,太不知道节制了! 第十七章 17 双唇相贴的时候扈泠西大脑是空白的,直到几秒钟后他终于反应过来,猛地瞪圆了眼睛。 面前的人闭着眼,一手圈住了他的腰,一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扈泠西感觉到对方的嘴唇在动,似乎是微微张开了,然后轻轻含住了他的嘴唇,湿润灵活的舌尖抵住了他的牙齿,扈泠西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推开了芮杭。 芮杭毫无防备,差点被他从椅子上推下去。 “又推我?”芮杭看他,这次明明是他这个小祖宗主动索吻,怎么搞得好像是他强迫似的。 “我,我……”扈泠西慌张得不行,咽了咽口水说,“我推你怎么了!” 芮杭把手拄在桌子上,眼里带着笑意说:“不是你主动亲我的吗?又推开我,什么意思?” “谁主动亲你了!”扈泠西狡辩说,“我就是……渴了!” “渴了喝我口水?”芮杭轻笑出声,“可是你还没喝到啊,要不咱们继续?” “……少耍流氓了!”扈泠西不再看他,羞得脸烧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看着人家的嘴唇就凑了上去。 莫非是太饥渴了? 扈泠西转过来开始回忆自己到底多久没谈恋爱了,为什么对着芮杭都能有那种感觉。 芮杭一直盯着他看,然后笑着问:“想什么呢?回忆我嘴唇的味道?还是遗憾没尝到我的口水?” 扈泠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着厨房喊:“张伯!我要饿死啦!” “来了!”张伯原本在偷听,突然被少爷点名,吓了一跳。 他端着菜出去,笑呵呵地说:“你们今天回来这么晚,是不是特别累啊?” “对啊!”扈泠西低头吃饭,抱怨说,“这么忙这么累,明天还有个人要请假!” 张伯看了芮杭一眼,拍他肩膀说:“今天晚上好好哄哄少爷,将功补过!” 扈泠西正在喝水,一听这话就喷了出来。 在张伯诡异的注视下,扈泠西艰难地吃完了这顿饭。 他倒在楼下客厅看电视,芮杭上楼不知道干嘛去了。 “少爷!”张伯坐过来,一边给他按肩膀一边说,“你也上去呗。” “嗯?”扈泠西吃完饭就特别懒,只想在这儿躺着。 “都十点多了,该睡觉了。”扈泠西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可不是么,都这个时候了。 他们俩今天回来得晚,吃完饭又消化了一会儿,没想到已经十点多了。 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对张伯说:“行,我去睡觉了,你也赶紧睡吧。” 目送着扈泠西上了楼,张伯捂着嘴偷笑,然后跑出去打麻将去了。 扈泠西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怎么拉把手都拉不开,觉得不对劲,趴那儿一看,卧室门竟然被锁上了。 平时家里各个房间的钥匙都是张伯管,他心说,肯定是张伯今天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给锁上了,便回头趴在楼梯口喊张伯。 他喊了好半天都没人回应,懒得下楼,于是给张伯打电话。 “张伯!我卧室的钥匙呢?锁住啦!” 张伯那边笑着说:“钥匙在我身上,家里除了杭杭房间其余的都被我锁上了,少爷,你今天有正当理由去杭杭那屋睡了!张伯对你好不好!” “好什么啊!你快来给我开门啊!”扈泠西一听,顿时就急了。 “哟,少爷害羞了?杭杭感冒好得差不多了,他不让你住过去肯定还是怕传染你,但是张伯拍着胸脯跟你保证,绝对没事儿了,干什么都没事儿了!知道你忍了好久了,去吧!我去打麻将了,明天早上回来,你们好好睡觉啊!” 还没等扈泠西继续说什么,张伯已经挂了电话。 “啊!啊!啊!什么鬼啊!”扈泠西对着手机大喊。 听见声音的芮杭从房间出来,问他:“怎么了?” 扈泠西顿了顿,然后猛地钻进了芮杭的房间,紧接着把门关严反锁。 鸠占鹊巢,就是这样。 “干吗呢?”芮杭敲门问。 “你随便找个地方睡吧,今天晚上我睡你这儿了!” 占了人家的地方,扈泠西还是有些心虚的,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的房门被张伯锁上了,不怪我!” 芮杭又接着敲了两下:“这个季节你让我在客厅睡?我是病人!” “张伯都说了,你感冒已经好了!别装病,客厅沙发上有条毯子,你盖那个吧!” 扈泠西不再理他,甩掉拖鞋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 芮杭的床他出国前睡过几次,那段时间他刚知道自己爸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已经很多年,气得不行,每天晚上都做噩梦,要么是自己杀了人,要么是别人把他杀了,休息不好,精神恍惚。 后来他就跑过来让芮杭陪他,两人有时候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这张床没有他的大,也没有他的软,但是好像比他的更舒服更温暖。 外面的人也没了动静,扈泠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十二点半的时候,扈泠西被噩梦惊醒,梦里面公司的职员一个个都变成了尖嘴獠牙的怪物,都说要吃了他。 他抱着被子打了个寒颤,看了眼时间,缓过神之后决定出去看看芮杭。 他打开门,刚迈出脚就看见了裹着毯子坐在旁边睡觉的人。 那人整个身体都缩在毯子里,但毛毯长度有限,他的腿还是露在外面,低着头,闭着眼,似乎睡得很熟。 扈泠西突然就愧疚了,在心里骂自己自私,他走过去,蹲在芮杭面前,轻声叫他:“杭杭……” 芮杭很快就睁开了眼,看见他之后立马开口说话,结果嗓子太哑,咳了两声才清楚地发出声音:“少爷,你怎么了?” 扈泠西一愣,随即笑着说:“我没事啊。” “那怎么出来了。”芮杭皱起眉头,张开双臂,用毯子把两人裹在一起。 扈泠西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芮杭怀里,对方抱着他的手臂有些凉,但胸膛格外温暖。 “我想出来看看你,你怎么在这儿坐着睡啊?”房门前光线昏暗,只有楼梯转角处的墙上亮着一盏橘色的灯,扈泠西在这样的气氛下,竟然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两人的侧脸贴在一起,芮杭说:“你换了床就睡不好,我怕你晚上醒了有事,不放心。” “我能有什么事……”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扈泠西还是悄悄地又往芮杭怀里靠了靠,这个男人实在太温暖了,这么多年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那种从心底里溢出来的宠爱,几乎要将扈泠西淹没了。 芮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说:“没事就好,晚上冷,快回去睡觉。” 扈泠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握住芮杭的手,把人拉起来说:“一起去睡吧,你病刚好,别再瞎折腾了。” 扈泠西牵着芮杭的手在前面走,芮杭则在他的身后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单纯的少爷不知道他又一次被管家先生给算计了,知他者莫若芮杭也,对方甚至连他几点会突然醒过来都一清二楚。 芮杭如愿以偿地睡回了自己的被窝,更重要的是,身边还躺着他家跳进了陷阱却还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的小少爷。 扈泠西睡在里面,芮杭在外面,两人面对面侧身躺着。 “快睡觉,不要看着我。”扈泠西一巴掌呼到了芮杭脸上,用手挡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 芮杭笑着把他的手拉下来,然后跟自己十指紧扣:“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 扈泠西被他的语气弄得毛毛的,抽出手,翻了个身,用背面对着芮杭:“好了,我看不到你了,你也看不到我了,老老实实睡觉!” 他话音刚落,芮杭从后面抱了上来,还用力地嗅了嗅扈泠西发梢的味道。 “……别闻了,我今天晚上没洗澡。”扈泠西被他弄得浑身僵硬,屏住了呼吸,他想要往床里面躲,但是根本没法动弹。 “还是香。”芮杭的声音都染上了笑意,“你的香水味也是我最喜欢的。” “芮杭……”扈泠西终于忍不住了,满脸通红略带尴尬地说,“你往后点呗,你那个……它顶着我了。” 第十八章 扈泠西觉得自己真的太欠锻炼了,当年好不容易谈了个恋爱,却根本还没发展到上床这一步就dbye了,现在,饥渴了二十几年的身体竟然被芮杭一撩拨就受不了了。 他挺烦自己这样的,好像身体里住了个浪货,人家不经意地戳了两下屁/股/缝儿,他就恨不得流出一条河的水儿来。 这太/淫/荡了,太/下/流/了,太/猥/琐了,太不利于社会和谐了。 更何况,他是扈家少爷,怎么可以表现得像是个没见识的小处男? 但以上那些都只是理论上来讲,此刻,到了床上,扈泠西还真就表现得像个没见识的小处男。 他扭了扭,往里面凑。 后面芮杭很快就又贴了上来,而且紧紧地贴着。 “你离我远点。” “我们是合法夫夫。”芮杭一本正经地说,“我有权要求进行夫夫/性/行/为。” “我也有权拒绝!”扈泠西深呼吸,悄悄地捂住了自己的某个器/官,因为他发现那个地方有活跃起来的意思,他要把那罪恶的根源扼杀在摇篮里。 “为什么拒绝?”芮杭问,“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啊,但是……” “那就是喜欢我了。”芮杭抱紧他,挺了挺下身,动作非常像是在/性/呵呵呵/交。 “谁跟你说不讨厌就是喜欢的?”扈泠西突然回头,自投罗网。 嘴唇被含住,略微挣扎了几下就开始浑身发软。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抵抗不了芮杭了,像是被下了*药,吻着吻着自己就也配合起来。 芮杭的舌头抵进扈泠西的牙关,然后缠绕住对方无处可躲的舌尖,一勾一撩,弄得扈泠西身体一抖。 芮杭趁机按着他的肩膀将人放平,然后欺身压上去,整个人趴在扈泠西身上,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抚摸着他的脸。 太温柔了,扈泠西想,这人真的是芮杭吗? 说好的性/冷淡呢?为什么接起吻来这么舒服?舒服得让他情不自禁地开始粗喘,甚至发出/呻/吟声。 他抬起手抱住芮杭,感觉到对方也是身体一僵,想到原来不止是自己紧张害羞,他突然自信起来。 扈泠西也不管是跟谁在接吻了,也终于懂了卓天勤为什么一直跟他说男人永远都是被/欲/望支配的动物,他跟这个人接吻非常舒服,就好像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练习了千百次一样。 一吻结束后,扈泠西看着芮杭发呆,犹犹豫豫地问:“接下来要做别的吗?” 芮杭笑了,问他:“你还想做什么?” 扈泠西的眼神移向旁边嘟囔说:“没什么。” 芮杭看着他,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满是爱意地说道:“我要等你发现自己喜欢我之后再跟你/做/呵呵呵/爱。” “你乱说什么呢!”扈泠西打开芮杭的手,用被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躲进床里面闭上了眼睛。 他心跳快得不行,心里也乱得不行。 终于找回理智的扈泠西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主动邀请芮杭跟他做/呵呵呵/爱,而且还被拒绝了! 太丢人了,这二十多年的脸全都在今天晚上丢尽了。 芮杭也躺了回去,扯过被子一角,盖在身上。 “你喜欢我,但是你自己没发现。”芮杭突然说,“或者说,你不愿意承认。” 扈泠西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说他:“少自作多情了,赶紧睡觉,明天我有好多事要做呢!” 芮杭无声地笑了,舔了舔嘴唇,闭眼睡起觉来。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一起出门,芮杭先把扈泠西送到公司去,然后自己出去办他的事情。 扈泠西走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不对,他在车上的时候就接到了隋安的电话,说是人事总监过来说不知道谁跟员工透露可能裁员的事,有一些资历比较老但始终没作为的人刚上班就来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守着,那一个个哪有一点大企业员工的样子,活像是不请自来的流氓。 扈泠西让隋安给来的几个人倒水,笑着对他们说:“各位一早过来找我,这是有事儿?” “是有事儿!”一个像是带头的人跷着二郎腿扬着下巴看着扈泠西,对他说,“按我的年纪,你得叫我一声叔叔了,当长辈的我也劝你一句,做人做事都要小心。” 扈泠西听了他的话,轻蔑地笑了出来:“小心?我确实挺不小心的,用人不淑,否则各位也不会这会儿坐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另一个人凶道。 “没什么意思。”扈泠西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对他们说,“既然各位都来了,我当然也知道你们为的是什么,自然不会让你们空手回去。” 他转过去对隋安说:“解除劳务合同给我拿过来。” 隋安皱着眉,看了看那几个人,又看了一眼扈泠西,点头说:“好的。” 他拿了几份合同过来,递给扈泠西。 扈泠西把解除劳务的合同递到那个带头的人面前,笑着说:“各位叔叔,麻烦签一下字。” 那人接过合同看了两眼,突然扬手将合同丢开,几份合同散落在地上,扈泠西看过去,笑道:“怎么了?不签吗?” “你别欺人太甚了!你爸才刚把位置给你,我看你是坐够了!”那人用手指狠狠地点着扈泠西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 扈泠西往后躲了躲,依旧是那副轻蔑的笑容:“还让你们继续留在这里我才是真的坐够了这个位置!”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人突然扬起手对着他打过来。 扈泠西完全反应不过来,被人一拳打在了脸上,整个半边脸火辣辣的疼,扈泠西撞在桌子上,捂住了脸。 “哥!”隋安突然大喊,然后愤怒地看着动手打扈泠西的人,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砸了过去。 他这一下直接砸在了对方头上,那人也是毫无防备,额头出了血,转过来之后直接掐着隋安的脖子把人抵在了墙上。 “干什么呢!”扈泠西喊道。 然而此时那几个不敢再对扈泠西动手的人已经把撒气的目标换成了隋安,围上去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男孩拳打脚踢。 隋安被掐得几乎上不来气,脸色青紫,扈泠西急了,按了电话叫保安过来,然后直接冲过去跟那些人扭打在一起。 很快保安就来将那几个闹事的人制服了,隋安靠在墙上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咳得停不下来。 扈泠西彻底愤怒了,大吼着说:“给我报警!监控录像都调出来!不送你们进去我不姓扈!” 那几个人被带走了,扈泠西转过来看还在咳嗽的隋安,心头一紧,觉得不忍。 如果隋安不为他出头,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他走过去,扶起隋安,对门口的人说:“准备车,我跟隋安去医院。” “不,不用的。”隋安受宠若惊,那眼神儿让扈泠西觉得心虚。 “行了,你要是真被打坏了我跟我爸没法交代。”扈泠西扶着他问,“觉得哪里难受?自己能走吗?” 那几个人都是下了狠手的,之前卓天勤给隋安留下的伤还没好,这又添了新伤,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但是扈泠西突然的关心,让隋安心里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若是能让这个人改变对自己的看法,那么多挨几次打也没关系的。 “能!我可以自己走。”隋安一直起身子肋骨就疼,而且呼吸有些困难,但忍着没说,跟着扈泠西往外走。 扈泠西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两人去医院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扈泠西没什么事,就是脸有些肿了,隋安就严重了些,肋骨断了一根。 “靠,真他妈倒霉!”扈泠西气得头晕,“打人不打脸是基本原则,真他妈的……”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在笑,一扭头发现竟然是隋安。 隋安被他盯得立马收敛了笑容,低下了头。 扈泠西轻咳了一声,然后说:“今天谢谢你了,这几天放你假吧,你回去好好休息,把伤养好了再来。” “我没事的!”隋安皱起了眉,“我……” “怎么了?”扈泠西觉得他不对劲,刚想继续问,电话就响了。 来电人是芮杭,扈泠西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电话一接起来对方就吼道:“怎么回事!你在哪儿!” “医院啊……”扈泠西瞄了一眼隋安,然后去走廊打电话。 “哪家医院!”芮杭刚回公司就听说扈泠西出事了,当时就吓得脊背发凉,他只不过离开这么一会儿,那人就进了医院,芮杭后悔得不行,明知道今天扈泠西要做人事变动,他今天根本不该离开的。 “你别喊!”扈泠西压低声音说道,“中心医院,我没什么事,隋安伤得有点重。” 芮杭没心思管别人,问他:“你哪儿伤着了?” “就……其实没啥事儿,就挨了一拳。”扈泠西嘿嘿笑着说,“真的,都不疼。” “不疼什么啊!我上次咬你一口你就鬼哭狼嚎的!”芮杭心里有气,不自觉就提高了音量。 他一吼,扈泠西更委屈了:“别人找我茬你吼我干嘛啊!你什么意思啊!” 他也吼了回去,然后愤怒地挂了电话。 芮杭听对面的人把电话给挂了,道歉的话都来不及说。 他再拨回去,人家压根儿就不接。 芮杭无奈,只好开车过去,到时候再当面道歉吧。 第十九章 扈泠西特别生气,翻着白眼鼓着腮帮子回到了诊室。 隋安看向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又出什么事了吗?” 扈泠西愣了一下,然后揉揉鼻子说:“没事儿,芮杭瞎担心。” 隋安一听是芮杭,知道是真的没事儿了,低下头,心里有些羡慕。 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有的人天生就是被这个世界宠爱的,而有些人,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都没有人发现。 “医生刚才说不用住院,你回家好好休养就行,最近不用去公司了,身体好了再说。”扈泠西看了眼时间,也不知道芮杭什么时候会到,“等会儿芮杭来了我们先送你回家,你现在住哪儿?” 扈泠西其实是想问,是不是还跟卓天勤住在一起,甚至差点脑袋一抽跟隋安说最近别干那事儿,养伤比较重要。 还好他没说,因为他发现隋安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我住在学校宿舍。”隋安仰头看着他,“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可以的。” “学校宿舍?”扈泠西有些惊讶,“你……” 隋安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刚好医生这边也给他处理好了,扈泠西看出他的为难,说:“等会儿再说吧。” 隋安松了口气,对着他笑了。 他这一笑,扈泠西觉得气氛怪怪的,咳嗽了一声说:“我出去看看,芮杭怎么这么慢!” 隋安注视着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又转回来低下了头。 前天卓天勤再次对他动手之后隋安就从那栋房子里搬出来了,其实用“搬出来”这个词不太准确,因为他并没有东西可以搬,去的时候只带着一个双肩书包,走的时候也一样。 他没有多拿走卓天勤任何一样东西,只是希望他离开后那个人能发现,至少问问他为什么。 两天了,对方除了破口大骂的短信息,一丁点儿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 隋安觉得很失望,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芮杭火急火燎地来到医院,刚走进门诊大楼就看见拿着烟盒往外走的扈泠西。 “哪儿去!”芮杭拦住他,一眼就看到了对方脸上的伤。 他皱紧了眉,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他们家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欺负,从小到大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谁敢碰他啊! 扈泠西看见芮杭,原本都快要压下去的委屈劲儿又窜了上来,他瞪了芮杭一眼说:“你管我呢!” 芮杭走近他,突然拉住他的手,柔声问:“疼不疼?” 扈泠西没想到他这会儿会态度这么好,稍微愣了一下,紧接着就被芮杭抱进了怀里。 “你干吗啊……”扈泠西偏了偏脑袋,他脸疼,芮杭那个没长心的竟然往他脸上蹭。 “让你受欺负了……”芮杭狠狠地咬了咬牙,扈泠西甚至听见了牙齿摩擦的声音,“对不起。” “啊?”扈泠西斜眼看他,但是因为自己被人抱着,只能看见芮杭的耳朵,他知道自己确实让芮杭担心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家伙,但每次出什么事情芮杭都在他身边,这一次,芮杭不在,这人肯定是受不了的。 “我没事,隋安伤的比较重。”扈泠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他说,“其实这事儿不至于闹得这么大的,但是隋安这孩子气性太大了,那人打了我一下,他立马就跑去跟人打架了。” 芮杭根本没心思听他说隋安的事儿,把人抱在怀里,又不敢用力,怕自己不小心碰到有伤的地方:“还哪儿受伤了?去车上,我看看。” “没有了。”扈泠西推开芮杭,站直身体,抬手揉了揉芮杭的脸笑着说,“行了行了,别一脸苦大仇深的,回去叫上隋安,咱还是先回家吧。” 芮杭又握住他手,用力地攥了攥,问他:“你真没别的伤了?” “真没有!”扈泠西被气笑了,“我要是真伤得厉害早跟你诉苦了,还能忍着?你是不是傻了啊?” 芮杭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要是扈泠西真的伤得重了,都不用他问,自己就得闹得满城风雨,他终于放松下来,牵着扈泠西的手往里面走:“隋安怎么样?” “哟哟哟,终于想起来问人家了啊!”扈泠西笑着说,“隋安吧……等回家我再跟你说,我觉得他挺那个的。” “哪个?”芮杭问。 “回去再说!” 扈泠西一路跟芮杭牵着手,直到进了诊室,隋安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时才反应过来赶紧甩开。 隋安微微一笑,费力地站起来问:“要走了吗?” 芮杭赶紧过去扶他,隋安稍稍推拒了一下,然后听见扈泠西说:“让他扶着你吧,其实他应该背你下去。” 隋安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再拒绝,乖乖地跟着他们出去了。 上了车,隋安坐在后面,扈泠西在副驾驶上转过来问他:“你学校……那个,你是哪个学校的?” 芮杭看了扈泠西一眼,心说,这个哥当得真是不错,连人家哪个学校上学都不知道。 “中医大。”隋安说出这三个字觉得很羞耻,他始终觉得自己在那里读书让他抬不起头,尤其是在扈泠西面前。 人家读的是国外名牌大学,他读的是国内三流院校,差距实在太大了。 “你在学校住?”芮杭随口问了句。 隋安看了看扈泠西,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跟卓天勤没住一起?”车上没有外人,扈泠西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说实话,他今天被隋安的举动有些打动了,当时隋安的那一声“哥”叫得他一愣,不管是有心设计还是出自本心,眼前这个男生都是真真实实地为了他断了一根肋骨。 “本来是一起的。”隋安也知道扈泠西对自己的事肯定门儿清,也没必要继续装傻,“但是我已经搬出来了,以后也不会再牵扯了。” 扈泠西来了兴致,整个人直接转到了后面,好奇地问:“怎么了?你俩掰了?” 隋安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低头说:“我们本来也没好过……” 芮杭抬手拍了扈泠西屁股一把,训斥他说:“别八卦了,好好坐着,一会儿交警该拦车了。” “没事儿!谁怕他们啊?”扈泠西没搭理芮杭,继续跟隋安说话:“你们俩怎么回事啊?那个……你为什么要让他包养你啊?那么想不开呢!” “少说两句!”芮杭伸手要拉他回来坐下,结果前面还真有个交警,他刚抬起的手就又放回了方向盘上。 “……”隋安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很久。 扈泠西知道自己确实问得太多了,见他不吭声,觉得大概是不想说,于是就没趣地坐了回来。 他刚坐下,就听见后面的人说:“其实我不是图他的钱,就是想找个借口跟他在一起。” 芮杭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又跟扈泠西对视了一下,然后开口说:“你喜欢他?” “嗯。”隋安倒是非常坦诚地承认了,然后轻声说,“但是我现在后悔了,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其实结束是对的。”扈泠西转过来说,“虽然我之前挺烦你的,但今天你毕竟是为了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劝你一句,真的离卓天勤远点,那不是好人。” 隋安点点头,笑着对扈泠西说:“哥,我知道了。” 扈泠西被他叫“哥”叫得不好意思,他自认一点儿哥哥的样子都没有,转过来鼓了鼓腮帮子,轻轻摸了摸肿了的脸。 芮杭看着他笑了笑,然后问隋安:“你自己住宿舍?” “嗯,其他的室友都因为实习在外面租了房子。”隋安说完紧接着说道,“我自己住挺好的,安静,也方便。” 扈泠西斜眼看芮杭,总觉得这人有阴谋。 果然,他听见芮杭说:“要不你去西西那儿住,有客房,或者你睡他的卧室,我们两个住一间。” 隋安听了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今天扈泠西对他的态度已经让他不敢相信了,没想到芮杭竟然还发出这样的邀请。 这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他是知道的,扈老爷已经跟他说过,但他们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起过,他也不好意思多问。 现在芮杭说了这样的话,明摆着自己就是那栋别墅的主人之一。 隋安看向扈泠西,发现那人正瞪着眼睛看芮杭。 “不,不用了。”隋安很懂得看人眼色,他紧张地说,“我还是回学校吧,很方便的,真的没关系。” “没事儿。”芮杭说,“你还没去过西西住的地方吧?张伯做菜特别好吃,正好我们俩最近都出来工作,他自己在家无聊,你养伤的时候还能陪陪他。” “你什么意思!”扈泠西对着芮杭低吼了一声。 芮杭笑着对他说:“是你说的,我也是那个家的男主人之一,我有权利邀请朋友去家里。” “朋友?”扈泠西果然抓错了重点,他抓起芮杭的手臂就咬了一口,然后恶狠狠地说,“你什么时候跟他成了朋友了?” 第二十章 隋安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觉得自己好像进入到了异次元。 他耳边是芮杭和扈泠西斗嘴的声音,眼前是这个熟悉的城市陌生的景象。 车开往那个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别墅区,所有路过的公交站牌、植物建筑,都是他第一次见,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隋安从来没有来过这边。 扈泠西一开始坚决反对让隋安去家里,但芮杭跟他笑着吵闹了一会儿,他竟然开始接受了这个决定。 他回头看隋安,那人眼角嘴角都青青紫紫,有的是之前就在的伤,有的是刚刚新添的伤。 “你去我家可以吗?”扈泠西不情不愿地问。 隋安惊喜交集,有些不确定地问扈泠西:“可以吗?” “问你呢啊!”扈泠西撇撇嘴,“你愿意去就去呗。” 隋安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那麻烦你们了。” 扈泠西翻了个白眼坐好,嘟囔说:“还行吧……一般麻烦。” 芮杭笑着看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隋安在后面把二人的动作看得清楚,尤其是芮杭把手搭在扈泠西头顶,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隋安觉得,一定是满眼爱意的。 他很羡慕,羡慕这两个人,羡慕这样的爱情。 到了家,车子一驶进去张伯就迎了出来。 他站在门前大声问:“怎么回来这么早?今天不是很忙吗?” 芮杭要去后院停车,扈泠西带着隋安先下来了。 他一抬起头,张伯就慌了,赶紧跑到跟前问:“怎么了这是!少爷你又跟人打架了?” 扈泠西无奈地说:“张伯……我是正面人物,我怎么会‘又’跟人打架呢!” 张伯瞪他,不高兴地说:“那这是怎么了?这么好看的脸蛋儿都肿了!” 隋安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一老一少在那儿演苦情戏,觉得扈泠西虽然没跟他爸爸住在一起,但这里比那个地方更像个家。 张伯终于注意到这个男孩,他扭过头看了看,然后说:“哎呦,小少爷!” 张伯是认识隋安的,之前扈老爷生日宴,他是后厨的管事,那会儿见过隋安,觉得这孩子特别安静,不爱出头。 隋安有些害羞,微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张伯好。” “好好好。”张伯一看,这孩子竟然也脸上挂了彩,问道,“你们兄弟俩打起来了?” “才不是呢!”扈泠西往屋里走,气愤地说,“公司的几个垃圾,我饶不了他们!” 隋安看着扈泠西的背影不敢吭声,张伯耸耸肩,带着隋安进了屋。 大闹了一场又进了医院,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扈泠西趴在餐桌上等着张伯做菜端出来,瞄了一眼端坐在一边的隋安,说他:“你坐得那么直干吗啊?不累吗?” “还好。”隋安笑了一下,他有些紧张,这里是扈泠西的家,第一次来,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哪儿了。 尤其是他肋骨断了,虽然医生说没关系,让他好好休养就会痊愈,但这会儿还是疼着的,他有些不敢乱动。 张伯之前特意询问了隋安的口味,但问来问去,这孩子也没说出喜欢什么。 芮杭跟着他在厨房忙活,张伯说:“这个小少爷也不知道是心思藏得深还是真单纯。” 芮杭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所以才提出让隋安来这边住,他其实并没那个心思去调节他们两兄弟的关系,而是想看看隋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留在扈泠西身边的助理,他必须要摸透才能安心。 只不过一上午不在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芮杭对隋安的那些好感全都变成了疑惑。 如今表面上来看隋安是为了护着扈泠西自己受了重伤,但如果隋安当时不那么冲动,或许这件事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扈泠西先挨了一拳,他是那种凡是都要以牙还牙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以扈泠西的性格,他不会正面冲突,因为深知对方人多自己势必会吃亏。 所以,如果这么来看的话,隋安的举动有些奇怪了。 要么是故意的,装模作样表忠心,让扈泠西对他卸下心防,要么就是真的太在乎扈泠西,见不得别人打他。 如果是后面那点的话,芮杭觉得,这个隋安倒真是挺傻的。 “张伯,最近隋安都会在咱们家里住下,就麻烦你多照顾了。”芮杭跟张伯交换了个眼神,对方了然,拍了拍他肩膀说:“放心吧,肯定把人给你照顾好!” 吃饭的时候扈泠西脸疼,吃得特别慢,最后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芮杭见他吃得那么少,站了起来。 “你干吗去?”扈泠西仰着头问。 “我去给你做个汤。”芮杭见隋安也在看他,问道:“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我多做一点,你们俩多喝点。” 隋安摇头,没说话,低头小口小口地吃饭。 扈泠西笑眯眯地看芮杭,对他说:“你怎么这么贴心啊?” “你才知道?”芮杭笑他,然后进了厨房。 张伯在一边说:“你们俩啊!真是没把我这个老光棍儿放在眼里是不是?” 扈泠西大笑着说:“张伯,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追忆一下似水年华吗?” 隋安听着他们笑闹,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羡慕那份热闹,自己无法加入又让他有些失落。 吃完饭之后隋安被张伯拉着又看了一遍全身的伤,扈泠西一直在打电话,坚决要想办法好好整一整那几个人。 芮杭去给隋安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他之前虽然说可以让隋安住在扈泠西那屋,不过也仅限于那么说说,他怎么可能让别人睡在他家少爷的床上。 都收拾好了,他下楼,看见扈泠西蹲在外面院子里抽烟呢。 芮杭走过去,掐断他的烟,蹲在他旁边问:“怎么了?” 扈泠西忧愁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声地说:“刚才卓天勤给我打电话了。” 芮杭回头看了一眼里面,隋安正跟张伯聊天,他转过来问道:“他知道你跟隋安的关系?” “不知道。”扈泠西仰头看着天,说,“他就是给我打电话发泄一下,一顿痛骂,说他养的小情儿背着他跑了。” “他不是养了好多小情人,也不差隋安一个吧。”每次一提起卓天勤,芮杭就烦得不行,他在想,到底得用什么方法才能彻底断了扈泠西跟那家伙的联系。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芮杭问,“别说他喜欢隋安,这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扈泠西坏笑着凑到芮杭耳边说,“隋安走之前把卓天勤给绑了起来,他眼睁睁看着手机在书柜上但就是够不到,一整天才终于挣脱,重点是……” 扈泠西笑出了声,对芮杭说:“他尿裤子了!” 扈泠西说完,实在受不了了,靠在芮杭身上大笑个不停。 芮杭那么讨厌卓天勤,一听这件事儿,也乐得停不下来。 张伯在里面对着他们喊:“什么那么好笑啊?” 扈泠西转过来笑着大喊:“没事儿!秘密!” “一天天没个正经样儿!”张伯对隋安说,“你看见没,少爷在公司不是这样吧?” “不是。”隋安看了看外面还蹲在那里大笑不止的两个人说,“我哥在公司特别厉害,我特别佩服他。” 张伯眼含深意地看着隋安,然后笑道:“是啊,我们少爷确实很值得佩服,从小就一个人生活,老爷都不管他。” 隋安的眼睛原本盯着外面的人看,听见张伯这么说,就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你别多心啊,大人的事儿跟你们孩子没关系,都是好孩子,在家里住着,张伯就当你是家人。” 隋安看向他,然后又赶紧收回了目光,他轻笑了一声说:“虽然说大人的事儿我们左右不了,但他们却影响了我们的一生。” 外面,芮杭又问扈泠西:“这挺逗的啊,你忧愁个什么劲儿?” “我能不忧愁么!”扈泠西撇嘴说道,“卓天勤说别让他逮到隋安,要是被他抓到了就有他好看的。” 芮杭嗤笑了一声:“他果然是会说这种话的人,难不成全世界都得怕他,都得围着他转?人家不想跟他好了,走了,临走之所以搞那么一出,估计也是因为在一起的时候卓天勤没给人家好日子过,现在好意思说这种话!” “我其实挺想知道卓天勤会对隋安做什么的。”扈泠西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疼,你说,之前隋安会不会是被卓天勤打的?他们俩这相处模式有点带感啊!” “别琢磨了!”芮杭站起来,然后又伸手去拉扈泠西,“卓天勤不是个好东西,你还是离他远点,还有啊,他要是什么时候知道了你跟隋安的关系,那才是真的带感了。” “呵。”扈泠西笑了一声,然后也站了起来,说,“最带感的是被我爸知道,你说,我爸要是告诉了他爸,是不是就真的热闹了?” 芮杭抬手搂着他往回走,语重心长地劝他说:“这事儿低调处理,别闹得满城风雨。” “可以考虑,但是请你不要离我这么近。”扈泠西推开他说,“烦你!” 其实哪是烦他,扈泠西在心里叹气,如今芮杭搂着他他心脏就狂跳不止,□□熏心,真的不好啊! 第二十一章 扈泠西觉得自己大概要在压抑中变态了,竟然在芮杭带着隋安去了客房时生起起来。 他气的不是芮杭带隋安过去,而是芮杭说话不算话,说好的跟他一个房间呢,怎么食言而肥了呢! 当他发现自己竟然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猛地捶了下桌子,哀号道:“苍天啊!” “苍天怎么你了?”张伯拿着牛奶出来,一杯放到他面前,一杯放到旁边,然后端着另一杯上楼去找隋安。 扈泠西抬头看他,问:“张伯,你看我像什么?” 张伯站在楼梯上,微微一笑说:“少爷,你希望我说什么?优雅的绅士还是阳光的青年?” 扈泠西又是一声哀号,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张伯上楼了,他依然趴在桌子上,扈泠西张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然后慢慢地收起手指,攥在一起,突然用力模拟撸动管子的动作,之后尴尬地捂住了脸。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饥渴了好几百年终于发了情的小怪物,问题是,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突然到了发情期,他明明向来清心寡欲的。 芮杭安排完隋安,从楼下下来,问他:“你要午睡吗?” “不要。”扈泠西喝了口牛奶,“张伯怎么了,大中午为什么给我们喝牛奶。” 芮杭坐到他对面,也喝了一口,然后说:“大概是家里的牛奶快要过期了吧。” 隋安坐在床边,周围的一切都太陌生了,让他心生不安。 张伯送来牛奶,让他喝完之后好好睡一觉,还贴心地为他拉好了窗帘。 卧室的门关上后,隋安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是几十个未接来电,以及堆积在一起的满篇脏话。 他故意没有换掉手机号,或许是还没对卓天勤彻底断了念想,总想着没准儿自己离开之后那人会念起他的好。 可惜了,有些人就是天性难移。 隋安翻看了一下那些短信息,卓天勤那些不堪入目的脏话让他心情烦闷。 还没看完,对方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他这一次直接将人拉进了黑名单。 隋安看着放在旁边床头柜上的牛奶,伸手摸了摸,温热,刚好是喝进去最舒服的温度。 他突然觉得心酸,为自己的当下,更为自己的过去。 下午的时间扈泠西和芮杭还是回了公司,之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必须回去稳定人心,同时,人事变动还要继续进行。 芮杭摸了摸口袋,把东西放到了车里,直到晚上两人从公司离开,才有机会拿出来给扈泠西。 晚上八点,依旧堵车。 外面霓虹耀眼,扈泠西靠在椅背上犯困。 堵了二十分钟,一动不动,芮杭觉得无聊,转过去对扈泠西说:“给你点好玩的刺激你一下吧。” “什么?”扈泠西懒洋洋地说,“我太累了,现在什么都刺激不了我了,我只想回家洗澡睡觉。” 芮杭轻笑一声,从储物槽里拿出一个深红色的小盒子。 扈泠西看了一眼,心脏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这种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再明显不过了,他想,,如果芮杭不是无聊至极拿他取乐,那就是真的要送戒指。 他们登记之后一直都没买戒指,之前芮杭说这件事他来解决,但扈泠西忙起来就给忘了。 “你今天上午就是去取这个了?”扈泠西接过来,不小心碰到了芮杭的指尖,又一次心跳加速。 “对啊。”芮杭笑着说,“打开戴上试试大小合不合适。” 扈泠西觉得自己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腼腆地笑着打开了盒子:“太不浪漫了,你应该搞个隆重的求婚仪式。” “不对吧。”芮杭说,“咱们俩,明明是你跟我求婚的啊!” 扈泠西一个眼刀扫过去,芮杭忍着笑不说话了。 把戒指拿出来,端详了一下,很简单的戒指,里面刻着一串日期,扈泠西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不是名字,而是芮杭来到他家的那天。 “看见了?”芮杭问。 “嗯。”扈泠西笑了笑,把戒指戴到了无名指上,又拿出另一枚戒指去给芮杭戴上,“还挺能搞事情的,我还以为你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来我家的了呢!” “咱们俩记性比较不好的不是你么。”芮杭反手握住扈泠西的手,看着他说,“喜欢吗?” “还行。”扈泠西低头看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用力往外抽了抽,却没抽出来,“你最近太奇怪了,暧昧过头儿了。” “这怎么能叫暧昧呢。”芮杭说,“我们是合法的啊,傻蛋。” “……你说谁傻蛋?” “我说你傻蛋。” 前面的车动了,芮杭一边缓缓开车一边笑着说:“我说的不对吗?是你要求的跟我结婚,身为你的丈夫,我买戒指送给你这不叫暧昧,这叫恩爱。” “芮杭,你发烧了还是发骚了?”扈泠西攥着安全带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就只是在打你的主意而已,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我要跟你以夫夫的名义过一辈子。” 卓天勤在酒吧喝了个烂醉,把身边儿的人都给赶走了,自己倒在包厢里骂人。 他这辈子没受过那样的委屈,竟然被人算计成那样。 “妈的,隋安你真是有种!”他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不停地拨打那个号码,结果根本打不通。 他本以为隋安是那种乖巧老实的小白兔,没想到自己反被兔子咬了一口。 电话打不通,他气得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门开了,一个男孩走了进来。 这个人卓天勤很熟悉,是在这家酒吧跳舞的,每个星期六晚上十二点,这个小*都会穿着一身紧身皮衣站在台上扭腰扭屁股,跳到最后全身上下只剩一条丁字裤。 “你来干什么?”卓天勤今天喝得有点多,看人都是重影儿的。 那人蹲在他旁边,轻轻地摸他的脸,然后一点一点向下,一直摸到□□。 “啧。”这小*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们俩也不是第一次干那事儿,要是搁在平时,卓天勤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扒了他,但今天,满心都是隋安,就想把那个兔崽子揪出来好好教训一顿,“别闹,哥烦着呢!” “哥,你心情不好我帮你解闷儿啊!”对方几乎趴到了他身上,伸出舌头在他脖颈舔舐,然后抬头说,“我最近缺钱,你又不找我,我都伤心了。” 卓天勤被他撩得极其不耐烦,他本就脾气暴,明明已经说过了让他别烦他,还死皮赖脸往上凑,这人怎么为了钱就能这么贱呢! “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滚我就不客气了。”卓天勤冷着声音数数,“一,二,三。” 那个男孩本来以为卓天勤是在跟他闹着玩,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举起酒杯就泼了过来。 昂贵的酒水从他脸上一路流淌而下,一滴一滴地滴在卓天勤胸口上。 “还不滚?”卓天勤没看他,闭着眼睛想睡一觉。 那人又气又委屈,见他今天这样,知道是没戏了,站起来出了包厢。 “真贱啊。”卓天勤嘀咕道,“都是为了钱啊。” 隋安半夜惊醒,满头是汗。 他做了个很烦的梦,梦里面他跟着卓天勤回家,结果对方的家里已经挤满了人,各个都说自己是卓天勤的正牌男朋友。 他在人群里最不显眼,跟卓天勤走散之后对方被人缠住,而他被挤出了家门。 他觉得这可能是老天在暗示他什么,或许真的不应该再对那个人有所期待了。 以后好好过日子,有一份像样的工作才是他真正应该去做的。 他费劲地坐起来,身上特别疼,从床上下来找水喝,发现这间屋子里没有饮水机。 他拿着杯子出去,用手机照明,这才发现其实时间还很早,才十一点多。 他今天下午躺在床上一直没睡着,晚上睡得早了些,本以为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了,没想到时间还好。 这一层的饮水机走过去会路过芮杭的房间,他看到那间屋子的灯还亮着,走近的时候里面还有人在说话。 是扈泠西和芮杭。 “不准去。”芮杭的声音听上去冷冷的,好像在生气。 “可是……我都答应了啊!”扈泠西竟然像是在撒娇,听得隋安不自觉地就笑了。 偷听人家说话毕竟不是什么好事,隋安轻轻叹口气,去接了水然后往回走。 再次路过芮杭房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两个人刚好出来,都穿上了外套,像是要出门。 “哎?你还没睡?”扈泠西惊讶地问道。 “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芮杭看向他,柔声问了一句。 “我们一点儿都不吵好么!”扈泠西瞪了芮杭一眼,又转过来看隋安。 隋安笑笑说:“做了个噩梦,你们要出去?” 扈泠西一愣,结结巴巴地答道:“啊,啊对,那个,有点儿事儿。” 隋安点点头,看着他们下楼说:“晚上出去注意安全,我先回去睡了。” 扈泠西没有回头,挥了挥手,下了楼。 隋安站在原地一边喝水一边目送着他们出去,然后回了自己住的那间客房。 他不会去问人家要去哪里,因为这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第二十二章 “大晚上就是瞎折腾!”芮杭跟在扈泠西后面出了门,这个时间卓天勤醉醺醺地打电话给扈泠西,说是自己喝多了。 喝多了就去死,这是芮杭在心里想的。 卓天勤这种从来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在芮杭眼里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浪费资源以外根本毫无用处,而且还专门儿会给人添堵。 扈泠西也知道芮杭不愿意让他们接触得太密切,但毕竟是这么多年的狐朋狗友,那边儿的人都那样了,他也不能真的不管。 俩人因为去还是不去的问题闹得不愉快,最后扈泠西脾气上来了,拿着外套就往外走,芮杭没办法,只好跟着出来。 “你不爱去就在家待着,谁也没强迫你!”扈泠西在前面走,边说边翻了个白眼。 两人从后门出去,直接取车,上了车之后,芮杭从后座拿过一条小毛毯盖在扈泠西腿上,不高兴地说:“穿得那么少,大晚上出来嘚瑟!” 他给扈泠西盖毯子的时候注意到对方手上的戒指,笑道:“戴上不愿意摘了?” 扈泠西从小就觉得戒指是很神圣的东西,不到特殊的时候不是给特殊的人,绝对不能送这个。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枚戒指,意义非凡,自然就戴上不摘了。 但这会儿芮杭一问,他觉得不好意思了,搞得好像自己对人家有什么小心思一样,立马要往下摘。 “你摘下来我就跟你离婚!”芮杭按住他的手,然后发动了车子,“不想这么快变成离异老男人就老老实实地戴着,走到哪儿都记着点儿,你是有老公的人。” 扈泠西撇撇嘴,过了几秒说道:“你才是老男人呢!” 这会儿张伯已经睡了,车子开到大门前,芮杭自己下去开门,结果发现外面竟然躺着一个人。 卓天勤竟然呈大字型躺在了他们家的大门门口,芮杭看见他的时候吓了一跳,对方听见他的声音,转过来傻笑。 坐在车里的扈泠西也看见了,赶紧丢了毯子也下了车。 他站到芮杭身边,看着地上笑得露出一排牙齿的神经病,问他:“硬不硬?” 他的本意是想问他躺在地上,地面硬不硬,结果流氓天性的卓天勤大笑着说:“硬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要去解裤子。 扈泠西赶紧过去把人拉起来,然后叫芮杭过来帮忙:“这祖宗是怎么过来的,把我们家当酒店了吧?” 他拽着人就要往里面走,芮杭叫住他说:“等等!” “嗯?怎么了?”扈泠西看了他一眼,然后了然地说,“我知道你烦他,但是他都醉成这样了,总不能再把他丢外面去吧?真这么做了,他一准儿给我往外说,以后我扈泠西还怎么混啊!” “不是。”芮杭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卓天勤说,“隋安还在呢。” “……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扈泠西一拍脑袋,说,“那怎么办?把他杀了?” 芮杭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还没等说话,那个他以为已经醉死了的人诈尸一样抬起头大声喊:“谁?隋安?妈的!他要是敢让我逮到!他要是!” “是什么是!”扈泠西赶紧捂住他的嘴,问芮杭,“怎么办?咱们酒店走着?” 事实证明,喝了酒的人真的是最不能惹的,酒品即人品,人品不怎么样的,酒品真的更糟糕。 卓天勤张开嘴狠狠地咬了扈泠西的手一口,然后大笑着推开还没反应过来的芮杭,直接往屋子里冲。 说来也巧,本来门关着,卓天勤根本进不去,但是原本应该在睡觉的张伯突然开了门,那个神经病人趁机钻了进去。 “我真怀疑他到底喝醉没有。”芮杭站在原地,看向屋里。 扈泠西被咬得生疼,骂道:“王八蛋,老子扒了他的皮!” 两个人往屋里走,张伯问:“还好我今天晚上睡得晚,你们这是折腾什么呢?” “你其实应该早睡的。”扈泠西苦着脸说,“再准备一间客房吧,我是没力气再把他踹出去了。” 卓天勤躺在了客厅中央,好像是能量终于释放干净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像个死不瞑目的人。 扈泠西拖着他的脚往楼上客房拽,到了楼梯口,问芮杭:“我要是这么把他拽上来,他会死吗?” “会。”芮杭斩钉截铁地说,然后又补了一句,“我支持你。” 扈泠西对着他坏笑了一下说:“亲爱的,你真缺德。” 芮杭被他一句“亲爱的”弄得有些春心萌动,两人正对视,气氛暧昧得刚刚好,躺着的人又开始嘟囔:“别让老子逮到你个小鸭子!” “妈的。”扈泠西踹了他一脚说,“管谁叫小鸭子呢,隋安再怎么说也是我扈家人!” 他松开手,丢下卓天勤不管了:“芮杭,你搞他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一直在一边看热闹的张伯笑着说:“少爷又说笑,杭杭怎么可能背着你搞别人呢!” 扈泠西听了他的话差点没站稳从楼上摔下来,芮杭赶紧过去扶他。 张伯看着他俩,怎么看怎么觉得既般配又恩爱,欣慰地说:“真好啊……行了,你们去睡觉吧,把他交给我。” 扈泠西和芮杭巴不得离那个醉鬼远点,有了张伯的话,立马脚下生风跑开了。 最后,张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个似乎是睡死了的人弄到了隋安隔壁的客房。 “累死了,还好没让杭杭干这活儿,腰疼了我们少爷该不高兴了。”张伯把卓天勤丢在床上就不管了,关好门也回去睡觉了。 另一边的隋安听见外面一直吵吵闹闹,但又不好意思出去问出了什么事,毕竟这个家里的任何事情跟他都没有关系,他哪有资格去插手呢。 夜真的深了,隋安渐渐睡去,梦里自己在海上,一直漂,始终没个落脚的地方。 终于躺在床上的芮杭抬起手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他亲自去定制的,款式简单,意义却不简单。 他知道扈泠西是个很注重承诺的人,虽然平时看起来这个人更像是个花花公子,但内心世界没有任何人比他芮杭更了解。 本来是应该有一个正式且隆重的求婚的,哪怕扈泠西现在心里还是认定两人是协议婚姻,但他已经单方面把对方当成了爱人。 “爱人。”芮杭笑着说道。 这个词用在扈泠西身上有些奇怪,他叫了十年“少爷”,莫非以后真的要改口了? 他闭上眼,想象着扈泠西红着脸被他圈在怀里叫他“老公”,只是这么一想,芮杭就起了反应。 看吧,对待喜欢的人,只是想象就能□□焚身。 喧闹了好一阵的房子终于静了下来,房间里的人也都安分地睡着。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有更加热闹更加狗血的明天在等着他们,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此刻的安宁,正孕育着一次非常精彩的……变态。 第二十三章 扈泠西早上是被一阵吵闹声弄醒的。 他睁开眼躺在床上好半天才挣扎着起来,推门一看,果真热闹。 这一层有四间房,刚好他、芮杭、隋安、卓天勤四个人一人一屋,张伯在楼下。 昨天晚上还想着今早一定要小心点儿别让隋安跟卓天勤见着,没想到,一个病号一个醉鬼,竟然都比他醒得早,而那个完全没事儿的芮杭,却不知道在哪儿。 真是长心了,扈泠西扶额崩溃地想。 他面前,卓天勤正掐着隋安的脖子,把人抵在墙上大骂着:“你个贱人!还真是找着新靠山了,我还琢磨呢,谁给你的胆子干那种好事!” 扈泠西见隋安被掐得脸色铁青,表情非常痛苦,赶紧上前制止。 “卓天勤你发什么神经!”扈泠西跑过去,抓着卓天勤的手腕把人甩开,挡在了隋安身前。 卓天勤眼睛肿肿的,扈泠西知道他每次宿醉都会这样,但若是不熟悉他的人看到他现在这幅样子,一定以为是个刚刚失恋痛哭了一整晚的落魄青年。 “你们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卓天勤板着脸问扈泠西,“竟然还瞒着我!” “搞屁搞!”扈泠西骂了他一句,刚要解释隋安跟他的关系,开口前却突然改变了想法,嘴角挂着邪恶的笑说道,“对啊,他现在跟我了,你想怎么样?” 隋安正靠着墙壁疯狂地咳嗽,他刚刚以为自己真的会被卓天勤掐死。 早上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卓天勤正在饮水机旁边喝水,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对方丢掉了一次性纸杯,怒气冲冲地过来打了他一巴掌,那疼痛的感觉终于让他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幻觉,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确实就这么出其不意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没想到自己会跟卓天勤在这种地方见面,隋安还没来得及去想这个人为什么会在扈泠西家,就已经被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那个已经愤怒得红了眼的人对着他破口大骂,说出的这些话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听过,以前觉得难过,觉得心寒,觉得委屈,可如今,心中只有愤怒。 他终于想明白了,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就因为他喜欢对方就要承受来自那人的全部恶意。 爱本来是世上最贵重的东西,却能被这个人如此践踏,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其实根本不值得他去喜欢。 隋安想要说些什么,以此来彻底划清两人的界限,但他没机会,因为被掐得几乎晕死过去。 还好扈泠西救了他,就像突降的天神。 隋安得到解放的那一瞬间想:还好,这个世界还没有彻底抛弃我。 芮杭听见声音也上了楼,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各屋的人都还在睡,张伯正巧要出去买菜,他就准备先做个汤给扈泠西。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楼上竟然就闹了起来。 他上来一看,隋安正靠着墙坐着,扈泠西和卓天勤站在那里对峙着。 芮杭问道:“都这么有精神要不要下楼去帮我洗菜?”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卓天勤轻笑一声说:“老扈,这种货色你也看得上?” 他这么一问,芮杭愣住了,顺着卓天勤的目光看向隋安,那人脸色极差,还紧张地看过来。 芮杭把事情的发展猜了个一二,越过卓天勤和扈泠西去扶隋安,小声问他:“你没事吧?” 隋安身上疼得不行,但不想在卓天勤面前表现出来,他摇了摇头,站直了身体。 扈泠西说:“隋安还行,你不也看上了么?” “我看上他?”卓天勤冷笑一声,对着隋安的方向说,“他从头到脚哪儿有值得我看上的地方,当初是他死皮赖脸地跟着我,被我上了一次就黏着我要房子,他怎么不要点脸呢?” 隋安被他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没有别人在的时候卓天勤怎么说都已经无所谓了,但现在扈泠西跟芮杭都在,他尴尬得还是低下了头。 扈泠西扭过头看隋安,觉得他家这个外人带来的弟弟真是够没出息的,又贱又蠢,气得他翻了个白眼。 “他要了你什么房子?还你就是了,以后少招惹他,没看都进了我家门了么!”扈泠西跟卓天勤这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闹不愉快,或者说,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几乎从来没红过脸,这是头一遭。 “进了你家门就是你的人了?”卓天勤走向隋安,结果被扈泠西和芮杭拦住了,他嗤笑着说,“怎么着?看这意思你们俩都护着他?隋安真是能耐了啊,一起伺候俩,你能不能行啊?” 隋安低头咬着牙,攥着拳头,他实在受不了了,被卓天勤当着自己很在乎的人的面羞辱成这样,再怎么窝囊的人也会爆发。 他猛地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个人,一拳打在了卓天勤脸上。 卓天勤没想到隋安会跟自己动手,完全愣住了。 隋安咬牙切齿满是恨意地说:“你差不多就行了,房子我根本没要,只是暂时住在那里,律师来过户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签字!其他的,我没有花过你一分钱,这你比谁都清楚,卓天勤,该要点脸的人是你,我真是恨透你了。” 隋安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然后大力关上门,反锁,面无表情地躲进了被窝里。 站在外面的三个人各怀心事地沉默着,扈泠西想,原来小兔子也有骇人的一面,芮杭想,卓天勤这个人渣挨打就是活该,而这个事件的另一男主角卓天勤捂着脸想,这他妈真的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隋安吗? “你这人真是……”扈泠西率先回过神儿来,抬脚踢了卓天勤一下,“以后禁止踏进我们家!” “凭什么!”卓天勤拍了拍裤子,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你们俩怎么搞一起的?” “搞个屁!”扈泠西说,“我敢搞他我爸打死我!” “他跟你爸什么关系?”卓天勤惊讶地问。 芮杭冷笑一声从他身边走过,嘲讽地说:“你这种人的脑子里想的永远都不会是好事,我去给你开门,请立刻出去。” 卓天勤转过来笑他说:“行啊,连个管家都敢赶主人的客人了,厉害啊。” 芮杭转过来,板着脸对他说:“真是不好意思,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之一,还有,如果非要算得清楚一点的话,隋安跟这个家也是有关系的,唯一的外人,是你,请立刻……” 芮杭其实想说“滚”,但觉得自己不应该跟这样一个人说粗话,那会显得自己也很低级。 他说:“请立刻出去,不送了。” 芮杭说完,卓天勤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转过来问扈泠西:“他说什么呢?没睡醒做梦呢吧?” “那个……”扈泠西揉了揉鼻子,他跟芮杭协议结婚的事绝对不能让卓天勤知道,这人一准儿地给他说出去,所以,事到如今只好当是真的,于是他把戴着戒指的手举起来给卓天勤看,说道,“我跟芮杭结婚了,他确实是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也确实有权利让你滚出去。” 芮杭说话客气,扈泠西却完全不用跟他讲礼貌。 卓天勤消化了好一会儿但还是完全没法接受这件事,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疑问让他不得不先放下这个问题。 “隋安怎么回事?他说隋安跟这个家也有关系?你们真的在搞3///p?” “思想肮脏。”芮杭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下了楼。 扈泠西因为芮杭的话没忍住笑了,然后挑着眉对卓天勤说:“3、、、、p你老父亲啊!隋安是我弟!” 当扈泠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卓天勤觉得天雷滚滚,回过神之后满脑子就只剩下一句话:妈的,你们几个盘算好了在这儿玩我呢吧? 第二十四章 扈泠西没有留卓天勤吃早饭,自己回了房间准备冲个澡清醒一下,芮杭则一直看着他气急败坏地走出去,然后关好了门。 卓天勤出门后立刻打电话给扈泠西,在对方接了电话之后怒气冲冲地说:“找个时间你给我出来,这事儿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扈泠西笑了笑,挂了电话。 他心说:你跟我没完个什么劲儿啊,又不是我捆绑了你! 他把手机放到水池边上,脱掉衣服躺进了浴缸里。 温热的水包裹着他,闹了一早上,终于放松下来了。 芮杭进来的时候看到扈泠西正在闭目养神,手指在浴缸边缘轻轻地敲击着。 他走过去,挽起袖子,然后俯身吻了吻扈泠西的嘴唇,对方猛然睁开眼睛,他笑着问:“要我帮你吗?” “你帮我什么?”扈泠西抬起腿,偷偷地挡住了自己身前的器官,以前不觉得怎样,最近他越来越敏感。 “洗澡啊,不然你以为呢?”芮杭说着就要伸手给他擦拭身体,结果被扈泠西制止了。 “不用了。”扈泠西抓着他的手腕,略带紧张地说,“早饭好了吗?等会儿吃完饭还要去公司。” “已经做好了。”芮杭收回手,站了起来,“那你自己洗吧,我去换衣服,等会儿跟你一起过去。” 芮杭转身往外走,扈泠西轻轻地舒了口气。 “对了。”走到门口的人突然又转过来,笑着说,“刚才老爷打电话过来,说是婚礼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下午我们两个去看一下场地。” “……哦。”扈泠西脸上的表情很冷淡,但心跳却已经加起速来,马上就要办婚礼了,他突然有些期待又觉得慌张。 扈泠西跟着芮杭出门的时候隋安还躲在卧室没有出来,张伯给他去送早餐,对方只是回应说不饿不想吃。 扈泠西嘴上抱怨说:“好心叫他吃饭,人家竟然还不领情。” 但事实上,出门之前他还是跑去隋安房间门口偷偷听了半天,奈何怎么听里面都没动静。 自从隋安为他出头之后他对这个所谓的弟弟的看法就有了转变,不过要完全卸下心防暂时也没有可能,说到底,他们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弟,但交集一直少得可怜,谁知道安分忠实的表面下藏着什么样的私心呢。 扈泠西能做的只是暂时不再去针对隋安,至于其他的,他真的没空去管了。 隋安一直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大脑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想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就像他对卓天勤的喜欢,怎么努力去讨好对方也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以前不信命,觉得只要自己肯努力去改变,就没什么事能难倒他,现在他信了,因为这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许多让人无能为力的事。 比如出身,比如爱情。 他渴望一份忠诚美满的感情,渴望一个温暖可爱的家,这些他都没有,现在和过去没有,未来也未必会有。 隋安闭着眼,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沉痛。 到现在为止,唯一让他觉得生活还有那么一点意思的,就只剩下扈泠西。 他想,如果我也能像他那样该多好。 公司的事情处理起来费劲吃力又麻烦,扈泠西和芮杭忙活到下午三点,午饭都没时间吃。 总算是把恼人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扈泠西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总觉得还忘了点什么。 芮杭给他泡了杯咖啡,放在桌上,说:“你休息一会儿,咱们还得去看场地。” “啊对!”扈泠西坐起来,喝了口咖啡说,“不休息了,我喝完咱们就去,把事情都办完回家再休息。” “其实老爷应该等我们蜜月之后再让你接管公司。”芮杭给他捋了捋乱了的头发,“毕竟你要留着体力跟我……” “跟你干吗?”扈泠西猛地坐直,瞪着眼睛问他。 芮杭微微一笑靠近他小声说:“跟我做/////爱。” “啊啊啊!耍流氓啊!”扈泠西推开他,捂着眼睛大叫,“耍流氓可不可以报警抓你啊!” 芮杭被他逗笑了,拉着他的手哄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你慢慢喝,我出去把资料整理一下。” 扈泠西点点头,看着他出去了。 芮杭一走,扈泠西就把手背贴在了双颊上,他又脸红了。 这几天芮杭的玩笑越来越赤///裸,让他有些无力招架,虽然他跟那些朋友们没少凑到一起讲荤段子,也没少在闹着玩的时候互相开乱七八糟的玩笑,但芮杭不一样,在扈泠西心里,他家的芮先生从来都是一个不苟言笑不开玩笑的正经人,十年了,他都没听芮杭开过黄//腔,可是最近这个人好像准备把积攒了十年的黄///腔全都用在他身上。 好可怕。 扈泠西抖抖肩,把咖啡一饮而尽,去里面的休息室照了照镜子,正了正领带。 他看着自己的嘴唇,湿润微红,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刚喝了热咖啡的缘故,但却下意识地脑补了自己被芮杭吻成了这样。 “……呵呵。”扈泠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道,“你完了,你真的变态了。” 他去找芮杭,助理办公室的门开着,他一过去就看见这一层的前台姑娘正抱着水杯笑眯眯地在芮杭办公室聊天,扈泠西用力地敲了敲玻璃门,里面的两个人都看过来,芮杭倒是没什么反应,前台却慌了,赶紧跑过来低着头说:“扈总好。” “好什么好!给你发工资就是让你来聊天的?”扈泠西的脸色很难看,心想,现在的人真是胆子越来越大,谁的男人都敢惦记。 他扫了一眼姑娘的工牌,记住了她的名字:“行了,回去工作,这个月绩效全扣!” 姑娘被他吓得差点哭出来,一想到自己绩效没有了心里更委屈,但她也知道是自己犯了错,只好道着歉出去了。 芮杭靠着桌子笑眯眯地看着扈泠西,等姑娘走了,问道:“你生这么大气干吗?” “废话,我花钱请她来是干活的,又不是让她来谈恋爱的!我不生气还得笑呵呵地宠着她?”扈泠西在门口瞪了他一眼,指了指他说,“你也是,我让你来是帮我干活的,竟然躲在这儿调戏妹子,是不是生活太好了,得把你丢出去体验一下底层人民的心酸你才能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啊?” 芮杭始终笑着看他,弄得扈泠西浑身发毛。 “看什么看!”扈泠西挑眉说道。 芮杭没回答,拿着车钥匙走过来,到了他面前之后趁着他不备,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一口,然后说:“我明白了,说了半天,原来你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扈泠西抬起手用手背使劲儿擦了擦嘴说,“少往我嘴唇上贴口水!” 他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却又被芮杭拉回来抱在怀里结结实实地接了个吻。 扈泠西被吻得气喘吁吁,双手抵在对方胸前,脸颊微红地说:“我说过了,不要在上班时间搞这种事情!” “那下班时间就可以了?”芮杭发现最近扈泠西已经渐渐地习惯了这种事,从一开始接个吻都要拳打脚踢,到现在只要含住嘴唇就老实得像只小兔子,短短时间,适应能力够强的,芮杭想,看来可以继续进行更加刺激的环节了,没想到进度这么快,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不可以!”扈泠西推开他,一脸不乐意地小声说,“你谁啊你,凭什么亲我。” 他抿了抿嘴唇,然后听见芮杭笑着说:“我不是你老公么?” “……只是名义上的!”扈泠西丢下他往外走,“快点走,我爸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芮杭跟着他出来,进了电梯之后,扈泠西背对着他站着,清了清嗓子对他说:“那什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你不要想着跟我结了婚就能对我做什么。” “是么。”芮杭假装失落地说,“是我太心急了,我跟你道歉。” “啊?”扈泠西转过来惊讶地看着他,“道歉?” 芮杭苦笑道:“嗯,我说过了,我想维持我们现在的关系就这样跟你一辈子都在一起,可能你暂时还无法接受我,是我太心急了。” 扈泠西被他说得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抬手摸了摸芮杭的额头:“没发烧啊,你又发什么神经呢?” “我说没说过我喜欢你?”芮杭拉住他的手,眼神非常真诚。 “啊?我,我不记得啊。”扈泠西有些紧张,一边往后退一边想要抽回手。 “不记得就算了,那我现在说,我喜欢你。”电梯到了b1层,两人依旧对视着,在电梯门打开之前,芮杭说,“少爷,既然我们都已经走到了现在,你何不认真地考虑一下跟我假戏真做呢?” 门开了,扈泠西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他心跳快得不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车。 “在这边。”芮杭站在车前叫他,“小笨蛋,往哪儿跑呢!” 扈泠西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想,妈的,这人竟然管我叫小笨蛋! 他捂了捂心口,胸闷气短,大概在去婚礼场地之前应该先去一趟医院了。 第二十五章 扈泠西在跟芮杭领证之前都没有幻想过自己的结婚典礼应该是什么样子,他爸说:“豪华是一定要的,毕竟我唯一的儿子一生一次的大事,不能丢了我们扈家的脸。” 扈泠西心说,你怎么知道就一次? 当然,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说,要是直接说出来,那就真的出大事了。 他和芮杭跟在扈老爷身后,刚走到酒店大门口,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小跑迎了上来。 “扈先生好!”男人笑着跟扈老爷打了个招呼之后,又转向扈泠西和芮杭,“呃……扈先生、芮先生二位新婚快乐,叫我小王就行。” 扈泠西忍着笑,凑过去跟芮杭小声说:“这人挺会说话啊!” 芮杭趁机牵起他的手,跟着扈老爷往酒店里面走。 “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咱们婚礼当天现场的布置情况。”小王带着他们进了酒店正门,微微弓着身子说道。 扈泠西看向里面,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在忙活了。 “婚礼当天宾客会从正门走进来,咱们这个楼梯,”小王往前跑了两步,拍了拍楼梯说,“两边的扶手还有大厅所有的柱子都会用白色的水晶纱缠起来,白色,象征着纯洁!高贵!” 小王说得非常激动,说完又跑回扈老爷身边继续介绍说:“除了水晶纱,我们当天早上还会运来新鲜的红玫瑰,扶手上还会缠上花,白纱加上红玫瑰的点缀,太美了!” “还有这儿!”小王跑到楼梯扶手边上,跺了跺脚说,“这个地方会摆一张超大结婚照,每个宾客进来的时候都会先看到这个!二位先生都这么帅气,宾客有眼福了!” 扈泠西忍不住想笑,用手肘撞了撞芮杭,小声说:“怎么好像是他结婚?” 芮杭也笑了,用力捏了捏扈泠西的手。 扈泠西清了清嗓子对小王说:“可是我们没有结婚照啊。” “啊?”原本已经准备带着扈老爷往楼上走的小王顿时瞪圆了眼睛,像是受到了惊吓,“没有?” “对,我们还没来得及去拍。”芮杭说。 扈老爷不高兴了,哼了一声说:“不知道你们每天忙什么,正经事儿一个都不办!” “怎么没办啊!”扈泠西举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杭杭亲自定制的戒指,正经着呢!” 扈老爷看了一眼,然后挥挥手示意小王继续。 小王想了想说:“没有结婚照也没关系,今天或者明天我可以安排二位拍一下,不过只能是棚拍了,毕竟咱们时间来不及了。” “不用的,没有也无所谓啊!”扈泠西是真的觉得无所谓,他们俩压根儿没琢磨这件事。 “今天晚上吧,小王辛苦你安排一下了。”扈老爷完全就当没听见自己儿子的话,又转过来对芮杭说,“杭杭啊,你也记着点,婚礼结束之后安排一下拍一套像样儿的结婚照,到时候多弄两套出来,给我也送来一套。” “好的老爷。”芮杭应道。 扈泠西撇撇嘴,没说话。 他们继续往上走,小王说:“婚礼当天的红毯是从正门开始一直延伸到台上的,现在咱们脚下踩着的地方也都会铺上红毯。” 四个人顺着楼梯上来,直接就到了婚礼当天的现场所在处。 地面都是白色的长绒地毯,中心的过道按照小王说的到时候会铺上红毯,宾客的桌椅都是柔和的乳白色,场地非常大,扈泠西也懒得去数大概有多少席位,邀请函都是他爸发出去的,大多也都是生意上有往来的人,他自己这边,几个朋友,找时间随便说一声就好。 其实扈泠西并不是特别想让他那些狐朋狗友过来,一个个没比卓天勤好到哪里去,他跟芮杭这婚事到底是特殊的,不让他们搀和还是有好处的。 “吊灯都开一下我看看。”扈老爷说。 小王赶紧叫人把所有的帘子都放下,然后打开了灯。 “现在咱们看到的就跟婚礼当天基本上是一样的了,典礼在上午,但是为了能达到效果,会用帘子把阳光都遮住,然后用灯光衬托气氛,这种蓝紫色,最浪漫了!” 扈泠西抬头看向上面的灯,大厅最中央是一盏巨大的水晶灯,周围四散开来的是一圈圈的千纸鹤,大厅最边缘的灯看上去则像是流星,这么一看倒真是挺浪漫的。 他看向身旁的芮杭,那人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转过来跟他对视,然后柔声问:“喜欢吗?” 扈泠西点点头,又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或许是这灯光太暧昧场景太催情,扈泠西竟然又开始脸红心跳。 芮杭干脆搂住他肩膀,把人往怀里带了带,笑着说:“我也喜欢。” 扈泠西翘着嘴角偷偷地笑,结果他爸突然转过来,把两个年轻人都吓了一跳。 芮杭赶紧收回手,好好地站着,扈泠西也收起笑容跟他爸对视。 扈老爷说:“你们俩干吗?别好像是偷摸早恋的小学生似的,都结婚了就大大方方的我还能说什么吗?” 芮杭看了看扈泠西,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怎么调戏他家少爷都行,但在有别人在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两人主仆关系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扈泠西倒是觉得他爸说的有道理,他跟芮杭都是正经领了结婚证儿的人了,别说搂搂抱抱了,就是当众亲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他想完这个,立马羞红了脸,在心里吐槽自己:扈泠西你是不是傻,你俩只是协议结婚啊喂! 之后小王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关于场地布置的事,扈老爷听得认真,芮杭和扈泠西都在心里琢磨着自己的事儿。 等到基本上都确认完,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回家回家,我想张伯了!”扈泠西张罗着回家吃饭,结果被他爸拦住了。 “今天别吃了,跟着小王去拍照。” 小王站在一边搓手笑着说:“扈先生芮先生,拍摄地点我已经联系好了,咱现在就过去?” 扈泠西不想去,但看他爸的意思今天他要是不去肯定这事儿就没完,只好臊眉耷眼地跟着过去。 “拍结婚照可有意思呢!”小王笑着说,“刚开始吧可能会觉得尴尬,放不开,但是拍起来就好了!一进入状态,拍得开心了连饭都不想吃呢!” 扈泠西板着脸兴致缺缺地说:“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还是比较想回家吃晚饭。” 芮杭陪着扈泠西送走了扈老爷,然后跟着小王去拍摄地点。 摄影棚倒是还不错,临时拍照能找到这么像模像样的地方已经挺好的了。 “二位。”小王凑过来问,“我问一下哈,咱们呢是想干脆就拍个全套,还是说就拍个婚礼上要用的就好,咱们哈,这个收费是不一样的,您都懂。” 扈泠西翻了个白眼说:“当然随便拍拍,谁会跟你们这儿拍全套啊!” 芮杭嫌扈泠西说话难听,捏了捏他的手,对小王说:“就需要什么拍什么吧,这么晚了,麻烦你们了。” 小王连忙点头笑嘻嘻地对他说:“好的好的,不麻烦。” 他说完就跑开了,去准备拍摄需要的道具。 “我们芮先生真是好人。”扈泠西撇撇嘴,学着他的样子说,“麻烦你们了!” 芮杭笑了笑,拉着他去换衣服。 “干吗?咱们俩一个换衣间吗?”扈泠西抱着衣服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芮杭把他推进去然后说,“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这会儿这是害羞什么呢?” “谁害羞了!”扈泠西把衣服挂好,然后张开双臂,“赶紧的,过来伺候你家少爷更衣了!” 芮杭凑过去,笑着亲了他一下,然后微笑着说:“遵命,我的大少爷。” 第二十六章 被占便宜这种事也能一回生两回熟,这是跟芮杭结婚以后扈泠西才领悟到的。 第一次被芮杭亲,扈泠西对人家拳打脚踢,后来渐渐地,竟然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习以为常了,甚至于此刻,在摄影师的镜头前,芮杭搂着他的腰,闭着眼,两人缠绵地接吻竟然没有丝毫排斥的感觉。 扈泠西被吻得有点晕,要不是芮杭抱着他,他估计自己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ok!”摄影师对着他们喊了一声。 扈泠西赶紧跟芮杭分开,心虚得不敢看对方。 他之所以心虚,是因为身体起了反应。 “我去厕所!”扈泠西故意侧着身子挡住下面,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往旁边走。 “你知道在哪儿么?”芮杭跟上来,结果被扈泠西喝住:“别过来!我知道!” 他其实并不知道,只是不想让芮杭跟过来。 扈泠西往后面跑,转了两圈都没找到卫生间,他也懒得找了,看不见芮杭他心里的火气已经下去了不少,靠着墙深呼吸,过了好半天总算是把这邪火彻底扑灭了。 “你不是去厕所么?”芮杭突然出现,笑着看他。 扈泠西立刻站直身体,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说:“我去完了啊。” “厕所在那边,你跑到这边来。”芮杭走近他,微微低头,两人靠得极近,“骗鬼呢?” “骗你不行啊!”扈泠西自暴自弃了,鼓着腮帮子说道。 “那我问你,”芮杭轻轻捏住扈泠西的下巴问,“为什么骗我?” “烦你啊!”扈泠西往后躲,摸了摸刚被芮杭碰过的下巴。 芮杭笑了,搂着他往外走,嘴上还说着:“我就喜欢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儿!” “谁口是心非了啊!”扈泠西瞪他,伸手想推开他,但被搂得更紧了,“打个商量。” “嗯?” “我又跑不了,你搂得别这么紧行么?我快被你勒死了。” 芮杭没有如他所愿放开一点,反倒搂得更紧了,他大笑着带着扈泠西回到拍摄场地,跟小王确定选照片的时间。 “加班加点,加班加点!”小王脸上堆着笑说,“今天晚上他们就先选一波出来,修完之后发到您邮箱去,芮先生您等会儿给我留个邮箱,发过去之后我给您打电话。” “好。”芮杭把邮箱和手机号码都给小王留下,然后带着涨红着脸的扈泠西离开了。 他们拍照的地方离家有些远,时间已经很晚了,扈泠西饿得胃疼。 芮杭一看这要是等到家再吃饭扈泠西肯定受不了,而且太晚了,吃完就睡觉也不好,不如干脆就在这附近吃点东西好了。 “这边有家不错的餐厅,应该还没关门,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芮杭牵着他的手,没有去取车,直接沿着斑马线过了马路。 “你别牵着我。”扈泠西甩了甩芮杭的手,没甩开,“我又不是你儿子,你牵着我过马路好奇怪。” “你怎么能是我儿子呢。”芮杭笑着说,“你是我老婆啊。” “这人啊,不要脸的话真的是无敌了。”过了马路,扈泠西抻着脖子看不远处的一家甜品店说,“我想吃泡芙。” “晚上不准吃。”芮杭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去吃点正经东西,想吃甜品改天我再给你买。” “哦。”扈泠西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家店,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刚才的对话很奇怪,特别像一对儿父子说的话。 他翻了个白眼说:“你比我爸还像我爸。” 芮杭斜眼看看他,嘴角挂笑,小声说:“你要是想玩角色扮演我倒是可以配合你,不过父子不行,我很尊敬老爷的。” “芮杭……”扈泠西嫌弃地看看他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呢!” “是不是早发现的话早就爱上我了?”在发现扈泠西的接受能力非常强之后,芮杭也开始没羞没臊起来。 扈泠西“呵呵”笑了两声说:“你这梦做得倒是美。” “是不是梦你心里清楚。”芮杭不再看他,扬了扬下巴说,“就前面那家,还挺不错的。” 扈泠西看了眼饭馆,又看向芮杭:“我清楚个屁!” 扈泠西被芮杭搞得浑身发毛,吃顿饭而已,这家伙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虽然说以前吃虾这人也会给他剥好,但现在恨不得直接喂到他嘴里。 “你没事儿吧?”扈泠西脸抽搐着问。 芮杭轻笑说道:“没事儿啊,我很反常吗?” “……呵呵,眼瞎的还真看不出来你不正常。”扈泠西抢过他手里的虾说,“我自己剥,你好好吃饭吧。” “你吃好了,我就吃好了。”芮杭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 “……是不是真有病了?要不明天我给你约个医生?” 芮杭靠在椅子上乐,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这是兴奋。” “芮先生,你这样是不对的。”扈泠西把剥好的虾塞进芮杭嘴里说,“你的人物设定是成熟稳重面瘫性冷淡,你现在这样大家会退票骂你诈骗的!” 芮杭看着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的扈泠西,过去亲了亲他的脸笑着说:“我老婆真幽默!” 扈泠西回家的路上始终在偷瞄芮杭,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 本来当做是家人、好哥们儿,结果这会儿动不动“你老公”“我老婆”,就算两人是假装结婚,也不至于玩得这么认真吧? 不过,让扈泠西觉得更加不安的是,现在认真玩游戏的不止是芮杭一个,他也渐渐有些分不清楚戏里戏外了。 对于这个人一些过分亲昵的举动他竟然开始习惯,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挺可怕的,扈泠西觉得心悬了起来,不停地告诉自己悬崖勒马,万一哪天芮杭不玩了,他却意犹未尽了,到时候哭都没处哭。 扈泠西靠着车窗轻轻叹了口气,一脸忧愁。 “怎么了?”芮杭问道。 “没事儿啊。”扈泠西当然不可能敞开心扉跟他说自己的顾忌,他竟然怀念起曾经无话不说的两个人来。 不对,他想,那时候大概只有自己对芮杭无话不说,那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其实根本就没真正的了解过。 他说了没事,芮杭也不再追问,只是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笑了一下,专心开车。 被芮杭摸过的脸颊又烧了起来,扈泠西看着窗外,纠结得快崩溃了,俗话说得好,兔子不吃窝边草,现在有这么一棵既帅气又变态的草在被窝门口,到底要不要吃了他啊! 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张伯照例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们。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进屋,芮杭叫醒了张伯,问:“隋安怎么样?” 张伯睡得迷迷糊糊的,看见他们之后好半天才打起精神。 芮杭接了杯水递给他,张伯喝了两口说:“小少爷一整天都没出来,饭也没吃,晚上我逼着他这才喝了杯牛奶,现在应该睡了。” 芮杭和扈泠西对视了一下,问道:“卓天勤没再来吧?” “没有。”张伯站起来,问他们,“你们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们做点夜宵。” “不用了。”扈泠西挽着他胳膊说,“你去睡吧,我俩吃完了回来的。” “那行,你们明天是不是还有事儿呢啊,早点睡觉,天天回来得这么晚,休息不好怎么行!”张伯说完就上楼睡觉去了,留下芮杭和扈泠西在客厅里。 “隋安这样不行,得让他打起精神来。”芮杭又接了杯温水给扈泠西,递到他手里,坐在了他对面。 扈泠西完全没办法理解隋安,想不透卓天勤到底哪里值得人喜欢,就算要喜欢,不也应该喜欢他或者芮杭这样的青年才俊么,卓天勤哪儿好?隋安是不是瞎了? 他喝了口水说:“隋安肯定没睡,我上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吧。”芮杭可不放心扈泠西这么晚跟隋安单独相处,虽然说隋安表现得好像是喜欢卓天勤,为了那人堕落得不行,但隋安对扈泠西的感情也十分微妙。 “不用。”扈泠西往楼上走,“我要跟他单独聊聊。” 芮杭没搭理他,直接跟在他身后。 “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跟着我,或者在门口偷听,我就化学阉割了你!”扈泠西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但看在芮杭眼里却是格外可爱。 他拿扈泠西没办法,只好说:“行,那你去吧,别聊得太晚,我回房间等你。” 扈泠西满意地点点头,过去敲响了隋安的房门。 然而他没发现的是,芮杭并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等他,而是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扈泠西敲了半天门对方都没开,他没什么耐心,直接开口说道:“隋安,开门,我是你哥。” 当扈泠西说出“我是你哥”的时候,觉得自己心跳快了一拍,他从来没把隋安当成自己家人过,这会儿为了套人家的话,竟然说出这样违心的话,他揉了揉脸,觉得自己真是无耻到了一定的境界。 不过,他这句话还真的奏效了,很快他就听见里面有声音,然后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隋安穿着肥大的睡衣站在里面,看起来非常憔悴,本来就有伤,还不好好吃饭,身体能好就奇了怪了。 扈泠西看了看他,说:“进去聊聊呗。” 隋安愣了愣,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么晚了……” “我又不会非礼你,你怕什么!”扈泠西挤进了房间。 隋安无奈,只好让他进来。 “哥,我是怕你睡得晚,明天会累。” 扈泠西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说:“没事儿,关心弟弟的身心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你坐下,我要跟你好好谈谈心。” 第二十七章 隋安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紧张得不敢看扈泠西。 他猜到了对方要跟他谈什么,再明显不过了,早上那事儿那成那样,扈泠西怎么可能丝毫不过问。 他低着头,手指缠在缠在一起,尽显心中的不安。 扈泠西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说:“你这人真挺奇怪的。” 隋安闻言抬头,眼里满是疑惑。 “你自己不觉得吗?”扈泠西跟他对视,眼睛里带着些笑意,“明明也是个家庭背景不错的少爷,竟然去给别人当情人,你喜欢他?还是图他什么别的?” 隋安羞红了脸,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扈泠西这样面对面地聊这种话题。 他咬了咬嘴唇,轻声说:“一时糊涂而已。” “一时糊涂?”扈泠西皱着眉问道。 隋安点了点头,问他说:“哥,你爱过人吧,那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事也曾经做过吧?” 扈泠西被问住了,他收回跟隋安对视的眼光,垂着眼想,爱过吗?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之前的那个男朋友,怎么说呢,只不过是一时图个新鲜罢了,连心动都少有,哪谈得上什么爱呢,如果说面对一个人时心跳的速度能够反映自己的感情的话,那么这个曾经的男朋友给他造成的冲击还不如芮杭来得大。 想到芮杭,扈泠西突然烧红了脸。 “哥,你是在想芮杭哥吗?”隋安试探着问。 “啊?”扈泠西猛地回神,尴尬地说,“谁想他啊,想他干吗啊?” 隋安笑了笑,把从肩头滑落的被子又拉起来裹住自己:“我第一次见到卓天勤是在学校里,不过他可能不知道,他还以为在医院我帮他解围的那次是我们头一回见面。在遇见他以前我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可后来才明白,我对你是崇拜,是那种恨不得自己能够成为你的那种崇拜,虽然你一直对我……很厌恶,可是我还是希望有一天能跟你和解,这种感情之所以产生,大概是因为我太羡慕你了,羡慕你的出身,更羡慕你的性格。” 扈泠西必须要承认,从隋安嘴里说出这些话让他既惊喜又害羞,他难以压抑心里的愉悦,翘着嘴角连说出的话都染上了笑意:“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有的。”隋安微笑着看他说,“有时候人恶而不自知,但有时候又优而不自知,你非常优秀,在我眼里你是最值得我学习的榜样。” 扈泠西揉了揉鼻尖,虽然他很喜欢听别人夸他,但现在这样的对话就好像是他在跟学校里的三好学生聊天,太诡异了。 “不要岔开话题,说你的事儿!”扈泠西终于找回理智,把话题拉回了自己想要的轨道上。 “呃……好。”说到自己的事情,隋安的声音又轻了起来,“我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为了别人做什么出格的事,毕竟,从小我妈就亲身为我示范了什么叫‘人是为了自己活的’。对我来说,我所规划好的一切都因为卓天勤破灭了,包括我井井有条的生活和视若珍宝的尊严。那个时候看到他,觉得他太遥不可及了,在球场上的样子让我无比着迷,我本以为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后来才知道,他只是恰好来打球而已,我的出身我的学历我的一切,都没有值得对方关注的,那悄悄萌芽的感情就这样被我藏了起来。本以为以后根本不会见到,过段时间忘了就好了,可没想到,他大概是我的一个劫。” 扈泠西靠着沙发椅背听得非常认真,同时又有些不悦,他实在是没办法不质疑隋安的眼光,本以为喜欢他扈泠西结果真正喜欢的人是卓天勤,这简直是在侮辱他的人格。 “所以你就让他包养了你?”扈泠西这句问话声音都提高了,他此刻特别想撬开隋安的天灵盖,看看他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鬼东西。 隋安的头埋得更低了,闷声说:“嗯……” “是你提的还是他提的?”扈泠西问完紧接着说,“废话,我也被你带蠢了,你怎么可能主动要求他包养你。” “……是我主动的……”隋安说完把脸都缩进了被子里,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偷瞄着扈泠西。 扈泠西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气死,他想说他们扈家的脸都被丢光了,不过想想,隋安也不完全算是他扈家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卓天勤知道了隋安的身份,以后有得嘲笑了。 “你真是……”扈泠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掐腰,气得有些头晕,他指了指隋安,咬牙切齿地说,“你真是让我服气了!” 隋安没想到扈泠西会反应这么大,他本以为的是对方知道后嘲笑他一番,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如今这么看,他发现,扈泠西比他想象的还要好,这个人身上那股正直和善良的感觉,让他鼻子发酸。 “哥……” “你还好意思管我叫哥!”扈泠西斜眼看他,“你多能耐啊,应该我管你叫哥。” 隋安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扈泠西看着他那副委屈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凶,但他听着就是觉得特别生气,他之前讨厌隋安是没错,但不可否认的是,隋安这几年确实挺安分的,没想到这个闷葫芦竟然背着他爸堕落成这样。 “你为什么这么做啊?”扈泠西平息了一下怒火问道。 隋安犹犹豫豫的,他看得出扈泠西生气了,所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说下去。 “说话啊!”扈泠西没了耐心,又吼了他一嗓子。 隋安吓了一跳,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别弄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一样,谁欺负你你自己心里清楚!”扈泠西坐回了沙发上,不悦地说,“你别想瞒着我了,一五一十的说了,以后爸问起来我不至于帮着他骂你。” “有两个原因。”隋安终于开了口,“第一,我是真的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但我知道自己的分量,除了卑微地以这种方式留在他身边,我别无他法,不过也好,这些日子我也终于看清了他是什么人,对他的感情也都被他挥霍光了,也算是值得了;第二……我想从那个家里出来。” “出来?”扈泠西皱紧了眉问,“怎么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爸对隋安不好,但他家老头儿他最清楚了,不可能对一个孩子怎么样,更何况,当初都让隋安跟着他妈进门了,就说明是接纳了他,没道理难为他。 “嗯,我不想看见我妈。”隋安的这句话是扈泠西怎么都没想到的,关于他家的事,几年来扈泠西从来没有关心过,每次自己去找他爸,那个女人都变着法儿地讨好他,他其实知道是什么原因,演戏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贤妻良母。 不过,至于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关心,反正家里的公司已经是他的了,他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你跟你妈关系不好?”扈泠西问道。 “何止是不好。”隋安给他讲了自己高考因为母亲的大意缺考一科,又因为家里不愿意拿钱给他重读导致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念这所三流大学。 扈泠西知道,很多家庭条件并不好的孩子都指望着高考能够解救他们,通过这种途道来改变命运,在他看来,那些人再怎么拼命再怎么努力却还是赶不上他,但那股劲头他是佩服的。 不过扈泠西没想到隋安竟然经历过这样的事,这对于当时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往一个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少年头上泼了一桶冰水。 “从小她就不喜欢我,她或许从来没把我当成孩子看待,而是一个累赘,一个拖着她让她没办法嫁给扈老爷的累赘。”隋安说到这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不想被扈泠西看不起,所以努力地忍着,甚至不敢眨眼,怕眼泪滑出来。 “她竟然是这样的人。”扈泠西握紧了拳头说,“我爸不知道她这样?” “或许吧。”隋安深呼吸,然后哽咽着说,“我们恨着彼此,所以能离开她我挺开心的。” 扈泠西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过来就是找气的,隋安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够他气得哆嗦。 “靠,明天我要去找我爸谈谈。”扈泠西气急了,拿起旁边的杯子死死地攥着,“傻老头被骗了吧!” “我觉得这些事情扈老爷是知道的。”隋安抽了抽鼻子,偷偷用被子擦了擦眼睛,“都说男人最忘不了自己的初恋,我妈就是扈老爷年轻时候最放不下的那个。” “啊?”扈泠西转头看他,“你是说你妈跟我爸他俩是初恋情人?” 隋安点点头说:“我小时候听我爸妈吵架的时候听到的,当年扈老爷因为家里的原因不得不跟我妈分手,我妈一气之下就找了我爸,那会儿我爸只是在工地给人干活的工人,我妈一直瞧不起他。其实在她生了我之后也还想回去找扈老爷,但那会儿扈老爷也结婚生子了,家庭很幸福,她去找过扈老爷几次,还拿了钱回来。” 隋安说到这里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说:“扈老爷对她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扈泠西始终板着脸,他觉得他爸太蠢了,不就是初恋么,人品都差成这样了有什么可留恋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隋安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今天话太多了,尤其是关于他妈的事情,他这么说出来,到时候扈泠西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他很讨厌那个所谓的母亲,可毕竟生他养他,等到老了,他还要照顾她。 “哥。”隋安说,“我能求你个事儿吗?” “嗯?你说。” 隋安咬了咬嘴唇,小声说:“别为难我妈,她是真心对你好。” “真心对我好?”扈泠西彻底被他气笑了,“你是不是傻啊?她是你妈,不对你好而是讨好别人的儿子,你现在还为她说话?” “是啊,你也说了,她毕竟是我妈。”隋安垂下眼睛,心里难受得不行。 扈泠西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坐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地说:“说你点什么好呢,知道我以前为什么烦你吗?就是因为你妈!都说爱屋及乌,其实讨厌一个人也是这样,连带着她带来的你也被我讨厌着。不过从今往后,哥罩着你,你就在这儿住下吧,别去理什么卓天勤了,也别回那个家了,好好给我工作,我不会亏待你的。” “啊?”隋安转头惊讶地看着他。 扈泠西一笑,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有个最大的毛病,一定要改,太不自信了。你说你觉得配不上卓天勤,但是我告诉你,他那个人,连你的脚趾甲都配不上,他只是有钱,但你有更多更可贵的东西。” 隋安红着眼睛说不出话,他不知道扈泠西现在是在同情他还是在耍他,他不相信做梦都求不到的画面竟然真的出现了。 “看什么呢?”扈泠西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好好睡觉好好养伤,我爸今天说你周末还要给我当伴郎,你这身体能行么?” “行的!”隋安激动得有些发抖,他跪在床上,忍着身上的疼痛说,“我没事的。” 扈泠西怀疑地看了看他,然后打了个响指:“那就好,明天礼服就都送来了,到时候好好试试,你脸上的淤青消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应该不成问题。” 他走到门口,出去前回头对隋安说:“快点睡觉,明天我不在,你不要再让张伯操心了。” 隋安用力地点了点头,在扈泠西出门之后,把脸埋在被子里呜呜地哭了出来。 第二十八章 扈泠西从隋安的房间出来时候靠在墙边放空了好一会儿,今天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他爸跟隋安他妈的事,简直又狗血又愚蠢,他现在不单单是想撬开隋安的天灵盖,还想顺手把他爸的也撬了。 等他终于平复了心情,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眼看着就要到婚礼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好好睡个美容觉的,然而一个个都让他这么操心,根本没时间好好睡觉。 他打着哈欠往自己房间走,路过芮杭卧室的时候发现门关着,门缝也没有透出光,他一想到自己还在给“失足青年”做心理辅导而他那个假老公竟然已经酣然入睡了就觉得心里不痛快,抬脚就踹了人家的门一下。 不过,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扈泠西撇撇嘴,骂他:“死猪!” 骂完人的扈泠西跑回自己房间,反手锁好了门,结果他一转过来就看到那个“死猪”坐在他的床上在看书。 “……你为什么在这儿?”扈泠西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周围,确认自己没有走错房间。 “你不是让我回房间等你么。”芮杭放下书,从床上下来。 扈泠西咽了咽口水,眼前这个男人只穿着浴袍,胸膛半敞着,长腿迈开的时候露出来的部分格外引人遐想。 “我要睡觉了,你也回去吧。”扈泠西不敢再多看,转过身来去开门。 然而他动作还是太慢了,手刚碰到锁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一瞬间,扈泠西全身僵硬了,被芮杭紧紧地抱着,隔着衣服甚至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你有事儿啊?”扈泠西强装镇定地问。 “有啊。”芮杭用侧脸蹭了蹭扈泠西的耳朵说,“帮你洗澡。” “我,我不用你帮!”扈泠西挣脱开他,把外套脱掉甩在沙发上,直接钻进了浴室。 芮杭被他锁在门外,笑着敲了敲玻璃门说:“少爷,你害羞什么呢?” “谁害羞了!”扈泠西在里面偷偷地深呼吸,然后说道,“你该干嘛干嘛去,别管我!” 芮杭笑了笑,没搭话,转身又躺回了扈泠西的床上。 刚才其实他故意放了水,不然就凭扈泠西怎么可能能成功把他关在外面。 他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能操之过急,真把人吓着了就不好了。 不过既然在洗澡这件事上芮杭已经放了扈泠西一马,那睡觉这件事就没那么容易混过去了,芮杭是铁了心今晚睡在这张床上了,而且还必须抱着扈泠西。 浴室里的扈泠西泡在温水中,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想他爸跟隋安他妈的事儿,一会儿想想隋安跟卓天勤的事儿,一会儿又想到他跟芮杭,想着想着,就愈发不可收拾。 他躲到水里一边憋气一边想:芮杭到底要干吗?本来以为是要借着协议结婚这事儿劫个财,但现在看着发展,是想劫财又劫色啊! 扈泠西憋不住了,从水里冒出头来,长舒一口气又想:这可怎么办,我们俩情同手足,他要是劫我的色,这是违背道德的啊! 他翻了个白眼,又倒进浴缸里,崩溃地拍了拍水,弄得水花四溅。 本来就很晚了,扈泠西在浴室又折腾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早就过了12点。 他吹干头发,穿上睡袍,点着脚尖像个小偷一样环视四周,最后,眼光定在了床上。 “你怎么还在啊!”扈泠西崩溃了,大喊道。 芮杭等他等得都困了,迷迷糊糊的被这一声喊给吓得一个激灵。 他坐起来,招招手:“过来睡觉。” “什么啊!”扈泠西站那儿不动,一脸的不高兴。 芮杭无奈了,他是真的特别累,只想好好抱着他家少爷睡个觉,不过见这家伙这么不配合,他只好主动出击了。 芮杭从床上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精神了点。 他走向扈泠西,在那人的怒视下直接将人扛了起来。 “我靠!你干什么!”扈泠西被芮杭扛在肩膀上,脑袋都充血了。 “睡觉啊。”芮杭把他丢在床上,然后趁着对方还没爬起来的时候自己也上了床,一把搂过扈泠西,再扯过被子盖好,“别乱动了,我太困了。” 他抬手把灯关了,死死地将不停挣扎的扈泠西圈在怀里。 “你别乱动了,”芮杭吓唬他说,“你没我力气大,等会儿惹急了我,我就扒光你。” 扈泠西顿时不动了,委屈地说:“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芮杭眯起眼,笑着问。 扈泠西瞪了他一眼:“别笑,有什么好笑的!” “是没什么好笑的,但是我有个问题。”芮杭搂住他的腰把人又往自己这边抱了抱。 “说!” 芮杭凑过去,两个人的鼻尖儿贴在了一起:“我问你,你的腿为什么伸进了我两腿中间?” “……”扈泠西刚才只是挣扎的时候不小心伸进去了,而且发现对方身上特别暖和,仅此而已。 他赶紧抽腿,结果被对方夹住了。 “不许抽走。”芮杭耍赖似的说,“就这样睡,我抱着你,你缠着我。” “……你怎么这么流氓啊!”扈泠西小声地问。 他这一声说得听起来有些暧昧,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逗笑了睡意袭来的芮杭。 “喜不喜欢?”芮杭微微侧头,嘴唇贴在了扈泠西的脸上。 扈泠西突然就觉得像是浑身过了电一样,紧张得口干舌燥。 正常来说,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俩人应该做点什么大人做的事了。 然而芮杭却说:“亲个嘴儿,然后好好睡觉吧。” 他说完,还真的就亲了一下扈泠西的嘴唇就闭上了眼睛。 扈泠西反倒瞪圆了眼睛一副“你他妈在逗我”的模样,他看着芮杭渐渐睡着,心说:这个人果然性冷淡! 扈泠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还被芮杭抱在怀里。 他睁开眼,看见对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瞬间一阵恶寒。 “你笑得好恶心,离我远点。”扈泠西伸手推他,结果被强行搂着接了个吻。 “……没刷牙你也亲得下去,这位先生,您对我真是爱得深沉。”扈泠西终于从芮杭的怀里解脱出来,结果刚一下床就被那个流氓附体的管家抽走了睡袍的腰带,没有衣扣的睡袍大敞着,里面包裹着的是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身体。 扈泠西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打到芮杭额头说:“我应该去庙里求个符,总觉得你被什么附身了。” 芮杭笑了笑,也从床上下来了。 他搂着扈泠西进洗手间说:“快洗漱,张伯已经做好早餐了。” “你怎么知道?”扈泠西回头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竟然起来得还挺早。 “我早就醒了,下去帮张伯干了会活儿又回来的。”芮杭给他挤好牙膏递到手里。 “……你到底是有多变态啊,都起来了又回来看着我睡觉!”扈泠西一边翻白眼一边刷牙。 芮杭在旁边脸上带着笑容看他说:“我愿意!” 等到两个人都收拾好换完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上来了,张伯和隋安也都坐在餐桌边上等着他们了。 今早的隋安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病怏怏的,但看见他们俩下来笑着挥挥手跟他们打招呼。 芮杭见他这样,知道肯定是昨晚扈泠西过去聊天有效果了,不禁笑着看向扈泠西。 扈泠西也转过来看他,嘟囔着说:“又看我干吗?” 芮杭没说话,牵起他的手拉着人下楼了。 对于牵手,扈泠西竟然也已经习惯了。 所以说,习惯是个非常可怕的事情,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扈泠西就完全忘记了抵抗。 “你好点了没?”扈泠西坐下,喝了口水问隋安。 隋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我其实没什么的。” “那也好好养养,周末有你忙的。”扈泠西对隋安现在的样子非常满意,虽然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但好歹知道主动说话也知道笑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跟芮杭说昨晚的事便抬手搂住对方的脖子,凑过去贴着耳朵小声说:“等会儿去公司路上我有事儿跟你说。” 芮杭知道他肯定是想说隋安的事,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腿让他好好吃饭。 坐在对面跟隋安并排的张伯又笑了,转过去跟隋安说:“小少爷,你看我们家少爷跟杭杭多恩爱!” 隋安刚来的时候被张伯的话弄得有些怕他,但这一句话说得他对张伯的看法完全转变了,从一个严厉的老伯变成了一个八卦的大爷。 他抿嘴笑了笑,对面的扈泠西恶狠狠地看着他们说:“看什么看!我们俩是清白的!” “嗯嗯嗯,可清白了。”张伯哈哈笑了两声说,“清白得都睡在一个被窝了!” 隋安也忍不住了,轻笑出了声,扈泠西还想说什么,结果发现芮杭竟然也在笑。 “啊啊啊!你们差不多就行了,脑补要适可而止啊!芮杭是性冷淡,我们真的是清白的!” 第二十九章 已经临近周末,扈泠西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就跟着芮杭忙婚礼的事。 先是去取典礼当天两人要穿的西服,然后还要去现场彩排,上次拍婚纱照的第二天小王就联系了芮杭让他们挑选了照片,据说今天过去的时候除了婚礼当天凌晨才布置的鲜花以外其他都已经顺被就绪,扈泠西还真的挺期待一进酒店大门就看到他跟芮杭的帅照。 开车往阚心洁的工作室去,扈泠西靠在副驾驶椅背上打哈欠。 “累了?”芮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有点,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扈泠西懒洋洋地回答,转过去看了看芮杭,撇嘴说,“都怪你。” “怪我?”芮杭诧异地问。 扈泠西连连点头:“没错,谁让你大晚上瞎折腾我不睡觉的!” 他这么一说,芮杭笑得更开心了,趁着等红灯,手摸上了对方的大腿:“行,那就怪我吧,我就爱大晚上不睡觉折腾你。” 他一边说一边还在扈泠西的大腿上轻轻摩擦,弄得本来就没什么定力的家伙赶紧往旁边躲。 信号灯变了颜色,芮杭收回手好好开车。 扈泠西松了口气,心说:你再这么撩拨我,我都要起反应了! 之后他不再说话,安静下来在心里自我检讨,他觉得自己可能到了饥渴的年纪了,不谈恋爱也没有xing生活,导致内分泌失调,对着他情同手足的芮杭都能起反应。 芮杭发现了扈泠西的反常,他的手在对方腿上乱摸的时候明显看出来对方身体有了些许的变化,不过他没拆穿,怕那个最爱口是心非的人恼羞成怒。 到了工作室,扈泠西先下了车进去,芮杭去找停车位。 由于之前已经约好时间,这一次阚心洁老早就来等着这两个人。 扈泠西一进来就看见阚心洁坐在工作台上画着什么,他客气地敲了敲对方办公室的门,一副十足的绅士范儿。 扈泠西在不同的人面前有着完全不同的一面,就像是个多面体,而见过他最多面的,大概只有芮杭了。 “你一个人来?”阚心洁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迎他。 扈泠西走进来,笑着说:“芮杭去停车了,我先进来。” “那正好。”阚心洁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来帮我看看这件婚纱。” 扈泠西走过去,发现她原来在画婚纱的设计图,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听说阚心洁是为了跟男友结婚才回国的,想必这是在为自己的婚礼设计婚纱:“漂亮。” 扈泠西说得很诚恳,他是真的觉得这件婚纱很美,虽然只是初步的草图,但从肩部的蕾丝设计到裙摆的花纹都让他由衷赞叹。 “眼光不错。”阚心洁心情很好,笑得脸颊微红。 扈泠西看了看她,笑着说:“要结婚的人就是不一样,是不是平时哼的小曲儿都变成《婚礼进行曲》了?” 阚心洁拍了他一下,撇嘴说:“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刚才进来的时候那春风得意的样子,把‘结婚’俩字儿都写在脑门儿上了!” 两人正说着,芮杭敲响了门。 他走进来见扈泠西和阚心洁都在笑,便问:“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扈泠西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阚心洁打断了,她说:“在聊你啊,扈少爷说他特别的爱你!” 芮杭知道这肯定不是真的,扈泠西要是真的有这样的觉悟他们俩就不至于还停留在牵牵手亲亲嘴儿的程度,不过阚心洁这么说,扈泠西只是翻了个白眼,并没反驳什么,芮杭见他表现不错,走过去把人搂过来对阚心洁说:“我也特别爱他。” “打住吧你们!”阚心洁转身去拉壁柜说道,“我未婚夫出差了,不想看着你们秀恩爱,来看衣服,等会儿试一下,要是合身没什么问题的话今天就带走吧。” 阚心洁把壁柜的拉门打开,两件黑色西装礼服,款式大体相同,缎面质地的戗驳领配上领带和领结,别有一番意味。 “怎么样?”阚心洁靠着桌子站着,双手环抱在胸前,笑着问道。 她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不禁在脑海里想象这两个外形条件非常出众的“模特”穿上之后的效果:“快去试试!” 扈泠西很喜欢这两套礼服,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点头说:“不错不错,我爸肯定没少给你钱。” “那是当然。”阚心洁说,“扈叔叔可是个好爸爸。” 为了保持点神秘感,芮杭和扈泠西是分开试衣的。 因为阚心洁说:“结婚当天,让彼此眼前一亮,那多有意思!” 于是,为了这所谓的新鲜感,扈泠西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跑去偷看芮杭试衣服。 两个人带着礼服准备从阚心洁这边离开的时候,她对扈泠西说:“你家男人穿上这身衣服简直太帅了,早知道这么好看,我应该给我男人留着的!” 扈泠西嘚瑟地挑眉说:“衣服固然不错,但穿着衣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家芮杭本来就帅,换别人可不一定是这样的效果!” 他们两个人互不服气地瞪了瞪眼,这时芮杭开车过来,叫上扈泠西离开了。 不得不说,婚庆公司这帮人手脚是真的挺利索的。 芮杭跟扈泠西到达酒店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门口的绸带拱门和飘起来的气球。 “那个什么……”扈泠西在下车前对芮杭说,“太隆重了,怎么感觉真要结婚了呢!” “那不然呢?”芮杭轻轻地掐了一下他的脸说,“你以为在演戏啊?” 不是么?扈泠西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然后耸耸肩,下了车。 酒店的人来帮忙停车,他们俩刚站稳就看见小王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 “扈先生芮先生,里面请!”小王侧身站在扈泠西旁边,做出一个指引的手势。 芮杭牵住扈泠西的手,两个人并肩往里面走。 扈泠西凑到芮杭耳边小声说:“你觉不觉得小王就像古代的大太监?” “那咱们俩是什么?太子和太子妃?” “对啊!”扈泠西笑得眯起了眼睛,像只小狐狸,嘚瑟地说,“我是太子,你是太子妃。” 两人说笑着走进去,里面果然如小王所说,一切都布置得差不多了,跟上次过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大门口摆着一副大大的照片,就是芮杭和扈泠西那天晚上临时拍摄的,他们那一组选出来十几张,最后定了这张。 照片上两人站在巨大的欧式玻璃窗前,都身着白色礼服,芮杭的手揽着扈泠西的腰,闭着眼,蜻蜓点水似的吻在一起。 那个玻璃窗其实就是个背景画布,但拍出来竟然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扈泠西很满意,靠着芮杭说:“我还真想去拍一套正经八百的结婚照了。” 芮杭搂住他肩膀说:“你不想拍也不行了,老爷已经亲自给我们联系好了,等到婚礼结束之后去补拍。” “……我爸没事儿吧?”扈泠西撇撇嘴,往楼上走,“我这么忙,哪有时间拍那个!” “还有蜜月。”芮杭笑着跟在他身后说,“老爷还说了,婚礼之后让咱们俩去度蜜月,他帮你代班。” 一想到老头儿又要回公司扈泠西就觉得头大,他爸什么都好,就是对待跟了他好多年的老员工太心慈手软,总觉得当年这些人是跟着他从最艰难的时候挺过来的,哪怕再不满意也不做不讲道义的事。 扈泠西觉得他爸大概是真的老了所以才这样,年轻的时候那可是比谁都心狠手辣。 他跟隋安在公司被打的事情他交代过任何人都不准跟老头儿说,他爸也没来问,不过总觉得不可能瞒得住。 扈泠西抓了抓头发,没再继续想这件事。 楼上的大厅帘子全部拉下,灯光开启,就像上次他们来时的那样,不过最前方的小舞台也已经装饰好了,又是纱又是绸,扈泠西抽了抽嘴角,觉得这帮人是不是把他当成小公主了。 “来了来了!”小王接了个电话,然后拍着手跟芮杭和扈泠西说,“花童和伴郎都来了!” “嗯?”芮杭他们不知道伴郎也会来,之前扈老爷的意思是隋安给他们当伴郎,那这样的话就是还缺一个人,而且他们早上出来的时候也没听隋安说自己会过来。 “隋安来了?他真是不能好好休息了。”扈泠西撇嘴说道。 没一会儿楼下上来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儿,其中一个是隋安,另一个扶着隋安慢慢往上走的男人扈泠西也认识,是他爸以前的秘书叫许岑,今年刚三十出头儿,他们俩之前没少接触,这个人很厉害,扈老爷也很欣赏他,老头儿退位之后给许岑安排了个经理的职位。 跟在他们俩旁边的两个小男孩是许岑领养的孤儿,扈泠西一直觉得他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明明还没结婚,明明忙得自己都没时间休息,竟然还要□□。 “哥,芮杭哥!”隋安笑得很开心地叫扈泠西。 “少爷,芮先生。”许岑客气有礼地跟他们打招呼。 身边的两个小男孩似乎是双胞胎,学着许岑的模样也乖乖地打招呼。 芮杭很喜欢小孩儿,轻轻捏了捏两个小朋友肉呼呼的脸蛋儿,逗得孩子直笑。 “你怎么来了,不疼了?”扈泠西问隋安。 他问完才发现自己真是操心的命,虽然说了以后好好对隋安,但也犯不着这么关心他吧。 隋安心里暖得不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没那么严重的,彩排我一定要来啊。” “少爷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隋安的。” 扈泠西看了一眼说话的许岑,心说,你们俩很熟吗?已经好好地站在这儿了就拜托你不要在拉着我弟的胳膊了好吗? 许岑发现扈泠西在看他们,赶紧放开了手。 扈泠西挑挑眉,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第三十章 人都到齐了,扈泠西想着或许应该给他爸打个电话问问老头儿要不要过来,但最后还是没打,他觉得一个人要是有心过来肯定早就来了,不至于这个时候还要他去问。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他爸不关心他,从小就是,尤其是芮杭来了之后,他爸就像是终于找到了机会甩开他一样,对他的事情毫不上心,那时候他是觉得他爸可能太忙了,现在他不想再那么善解人意了,毕竟老头儿如今都退居二线了,还能有什么可忙的,亲儿子结婚彩排都不来,实在说不过去。 扈泠西看着手机撇撇嘴,又踹回了口袋里。 “怎么了?”芮杭问他。 “没事儿。”扈泠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许岑和隋安,两人正跟小孩儿玩呢,看起来倒是很和睦,“你觉得许岑这人怎么样?” 芮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揽住他的腰笑着说:“别操心别人了,先想想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儿?”扈泠西收回目光看向芮杭,“我们有什么事儿?啊!你说婚礼啊?没事儿,不用紧张!” 他嘴上说着让芮杭不要紧张,但其实自己紧张得不行。 刚才小王给他们俩说流程的时候他就心跳得特别快,生怕自己当天出洋相。 芮杭拍了拍他的腰,看见小王在调试台对他们比手势,知道是准备就绪可以开始彩排了。 他们俩站在大厅最外面,一人身边一个小朋友,音响传来婚礼司仪的声音,扈泠西跟芮杭两人对望着,看着彼此无声地笑着。 扈泠西觉得竟然有些甜蜜,他看着芮杭,发现那人的眼睛特别亮,看过来的时候好像里面闪烁着星星。 他不禁在心里默默地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杭杭…… 他被自己逗笑了,微微低头,抿了抿嘴。 这模样看在芮杭眼里格外可爱,蓝紫色的灯光映得场景浪漫无比,在《婚礼进行曲》的第一个音节响起来的时候,他们走向对方,然后扈泠西自然地挽住芮杭的手臂,两个人踏着音乐走向了前面。 四周是空着的桌椅,没有掌声,没有撒在空中的花瓣,但扈泠西却觉得自己沦陷了,挽着芮杭的手臂好像不愿意再放开了。 他扭头看向芮杭,心说,这人长得真帅,从头发丝儿到胡茬,哪儿都帅。 芮杭也微微侧了侧头看他,然后对着扈泠西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个笑容特别温柔,看得扈泠西觉得自己可能要化成水儿了。 他咽了咽口水,心虚地转回去看向前方,爱情果然如洪水猛兽说来就来,而且还是对着一个自己原本当做是亲人的人。 这太可怕了。 扈泠西偷偷叹了口气,两人已经来到了台上。 接着就是很寻常的流程,互换戒指,喝交杯酒,两个伴郎端着空盘子过来的时候,扈泠西忍着笑看他们,偷偷用手肘撞芮杭小声说:“你看像不像他们俩结婚?” 芮杭转过来瞪他:“别胡说,别乱想。” “好好好。”扈泠西微微仰头看他说,“我就想你一个。”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芮杭听了也是一愣,许岑已经站到了他面前,他却还在盯着扈泠西看。 “别看我了!拿酒杯!”扈泠西抬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向许岑,许岑笑得一脸了然,转头又看了看隋安。 隋安没有看他,而是始终带着笑意看着扈泠西和芮杭,在他眼里,这两个人大概就是爱情最好的示范了。 经历过卓天勤,他已经不再奢望自己拥有什么样的爱人了,只要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人生,然后能看着自己喜欢的家人幸福就很满足了。 彩排结束后扈泠西和芮杭叫上隋安和许岑一起吃饭,他们俩牵着手走在前面,隋安跟许岑一人牵着一个小孩儿走在后面。 扈泠西回头看看,转过来跟芮杭说:“你真的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 芮杭也回头看看,刚好隋安抬起头,两人对视了一下。 “还行。”芮杭说。 “什么叫还行啊!”扈泠西突然媒婆俯身,说道,“你说我要不要撮合一下?” “婚礼你给卓天勤请柬了吗?”芮杭突然问。 扈泠西愣住了,自从隋安的事情之后他就不太想搭理卓天勤,安排人送请柬的时候把那个人的给扣下了。 “没给。”扈泠西若有所思地说,“没给是没给,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不请自来。” 芮杭皱了皱眉说:“他应该不至于神经到在我们婚礼上闹事吧?” “不会。”扈泠西很肯定地说,“他不至于疯到那种程度,不过婚礼之后就不好说了。” 他耸耸肩,一脸的无奈。 几个人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考虑到有小孩子,芮杭特意要了个包厢。 两个小孩儿五六岁的样子,在包厢里转着圈地跑,许岑担心他们摔着,眼睛一刻不离这两个调皮蛋。 扈泠西挨着隋安坐,趁着芮杭点菜,他凑过去小声问隋安:“许岑是不是喜欢你?” “啊?”隋安被他问蒙了,呆呆地说,“怎么可能啊!” “咦!”扈泠西一脸不信,笑得特别邪恶,“肯定是!” 隋安的表情有些尴尬,但看着扈泠西心情这么好又不好说什么扫他的兴致,只是轻轻笑了笑。 “啊对了,你怎么样,今天疼得严重吗?”这两天扈泠西都嘱咐张伯看着隋安不让他乱动,但因为伤得其实并不算特别严重,医生给的建议是休养的时候可以适当走动一下,但扈泠西只允许隋安从楼上走下来吃饭,却没想到这家伙今天跑来彩排了。 事实上,他都做好了换掉这个伴郎的准备了。 不过看这样,要是真的把隋安的伴郎给换了,这小子得不开心好一阵。 “其实本来就没多严重的。”隋安说,“医生不都说了么,每天最好是动一动,我这两天都胖了。” “你就吹吧!”扈泠西还要说什么,结果被芮杭打断了。 “等会儿老爷要过来。”芮杭刚刚点完菜就接到了扈老爷的电话,说是要来跟他们一起吃顿饭。 “彩排都结束了还来干吗啊?”扈泠西有点不高兴,拿着手机就让芮杭给他爸打电话,“你告诉他别来了,不想看见他。” 隋安和许岑都看向他,扈泠西脾气上来了,使劲儿把手机往芮杭手里塞:“快点儿啊!别让他来。” 芮杭了解他,知道他这是赌气呢,抬手扣住扈泠西的后脑勺,两人的额头抵在了一起,他柔声说:“在生老爷的气?” 扈泠西被他这个动作弄得红了脸,不敢跟他对视,只能看着自己的腿,嘟囔说:“我跟他生什么气,没有的事儿!” “老爷说要给我们个惊喜,你不好奇吗?” 扈泠西现在哪有心思去想惊喜是什么,芮杭当着隋安和许岑的面儿跟他贴得这么近,他现在呼吸都错乱了。 他抬手推开芮杭,小声说:“你干吗啊,还有小朋友看着呢!” 许岑听见他的这句话,笑着说:“没事儿,小破孩儿什么都不懂。” “我懂!”一个小孩凑到许岑旁边,拉着他的袖口说,“那两个叔叔在谈恋爱!” “我也懂!”另一个孩子也跑过来,使劲儿往许岑怀里挤。 两个孩子闹了起来,弄得许岑哭笑不得。 扈老爷到的时候,他们几个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隋安有些坐立不安,他很怕见到扈老爷,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扈泠西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游戏,抱怨说:“老头儿什么情况?说来还不来,我们大家很闲吗?” 他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开了,扈老爷瞪他说:“离好远就听见你骂我!” “我哪儿敢啊!”扈泠西收起手机,在他爸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隋安小心地站起来,跟扈老爷打招呼:“叔叔好。” “嗯,坐下吧,别站着了。”他这句话是对隋安说的,也是对芮杭和许岑说的。 包厢里的大人只有扈泠西没有站起来打招呼,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爸。 等到扈老爷坐下,扈泠西说:“爸,听说你有惊喜给我们俩?该不会是给我们买了新房子吧?” 自从扈老爷退休,许岑从秘书这个位置转去做部门经理之后,扈老爷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司机,这会儿他是一个人进来的,手里拿着个档案袋。 他把档案袋递给芮杭说:“找时间你们俩该签字的签字,这些年也多亏杭杭照顾我家这个小兔崽子,以后你们俩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芮杭接过档案袋,跟扈泠西面面相觑。 扈泠西拿过来,一边拆开一边嘀咕说:“我是小兔崽子,那你是什么啊?” “臭小子!”扈老爷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找时间我好好收拾你一顿!” 扈泠西没再接话,拿出里面的东西发现竟然真的是房产转让证明。 “还真让我猜对了。”扈泠西撇撇嘴说,“我要那么多房子干吗?” “不想要就还给我!”扈老爷被儿子气得恨不得现在就掐他两把。 扈泠西把那份转让证明抱在怀里挑眉说:“不还!你给我了就是我的了,我不住可以给隋安!” “啊?”隋安本来觉得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所以一直在发呆,听见扈泠西突然叫他的名字吓了一跳。 “我先收着,以后再说。”扈泠西把文件重新放在档案袋里,问他爸,“你吃饭了吗?” 扈老爷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心说,我这个儿子终于人性被唤醒了,还知道问问他爸吃没吃饭。 “我去再给老爷点几个菜。”芮杭站起来要出去叫服务员。 许岑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一起去吧,扈总的口味我比较熟悉。” 他们俩一起出去了,扈老爷感慨说:“看看,我这个管家和秘书比儿子都强!” 扈泠西倒是不在乎,隋安却听进了心里去。 第三十一章 吃饭的时候扈老爷问了一下今天彩排的情况,后天就是婚礼了,他可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家,隋安来的时候是许岑去接的他,回去坐上了芮杭和扈泠西的车。 许岑跟他们告别,然后领着两个孩子去取车。 扈泠西扭头问隋安:“许岑喜欢你吧?” “没有啊!”隋安今天觉得特别累,坐在车里终于放松了一下,结果被扈泠西这么一问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瞧你那样儿!”扈泠西笑笑,转过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了家,一进屋就闻到了骨头汤的味道,扈泠西跑进厨房,看见张伯刚好在往外盛汤。 “我们吃饱回来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扈泠西还是拿起了勺子。 “我特意给小少爷熬的汤,医生让他好好休养,这孩子不听话非要往外跑。”张伯端着汤出去,叫隋安过来喝。 隋安有些不好意思,坐下后说:“我住在这里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芮杭也走过来,就着扈泠西的勺子喝了口汤说,“张伯最爱做吃的,多一个人他能每顿饭多做个菜色,开心着呢。” 张伯笑着点头催促道:“你快喝,待会儿凉了。” 隋安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送入了口中,那股暖流一直从嘴里流淌到心里,让他有些鼻子发酸。 一抬头,他哥和芮杭正抢着一勺汤喝,笑笑闹闹的,看起来格外温馨。 以前总觉得热闹是别人的,他只能是一个站在外面的看客,但这几天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慢慢被他们所接受。 “对了!”扈泠西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好转过来说:“文件袋我落在车里了,我爸给的那套房子给你住吧,反正我们俩结婚了也没打算换地方。” 隋安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然后笑着说:“不用了,我住在学校挺好的。” “好什么啊!”扈泠西抢了口汤喝说,“一个屋那么多人,还什么人都有,你上班也不方便,从你学校到公司少说要一个多小时吧?” 隋安垂下眼睛,没说话。 芮杭看了看他,沉思一下说:“其实你要是不想过去,在我们这儿住也行,那套房子可以做点别的。” “啊?”扈泠西转头看芮杭,表情呆愣愣的,看得芮杭忍不住笑着亲了他一口。 隋安住在学校确实不方便,尤其是晚上加班回去,要是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他就得打个出租去夜班车的站点,然后再坐那趟车回去,这么一折腾,可能就要十二点多才能到宿舍,非但自己累,也会影响到别人的休息。 可他也是真的不想要那套房子,一来,还是不想欠扈家的,二来,自己住真的太寂寞了。 隋安很想留在这里,每天热热闹闹的,所见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人,每个人都对他好,他想成为他们的家人。 可留下的话,还是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任何人都是如此,不喜欢自己的生活出现闯入者,而如今,他就是他们原本生活中突然出现的那个闯入者,是外人,是客人,是终究要离开的人。 他知道芮杭只是怕他多想所以才这么说,隋安还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 “真的不用了,我在学校还有别的事情呢,而且过段时间还要准备论文,在学校住方便些。”隋安强装自然地拒绝了,心情却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他突然希望自己的身体不要那么快好起来,却又觉得快点离开才是正确的,不然过分沉浸在这样的家庭里会越来越不想离开的。 晚上睡觉前扈泠西溜进了芮杭的房间,浴室有哗哗的水声,很显然,这房间的主人正在洗澡。 扈泠西轻手轻脚地把门关好,像是做贼一样小心地打开浴室外面的门,准备吓一吓里面的人。 然而,最后却是他被吓到了。 水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同为男人,扈泠西瞬间就知道了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磨砂的玻璃门里面雾气升腾,他什么都看不到,只不过,那声声粗喘传进他耳朵的时候,仿佛点燃了他的身体,皮肤的每一寸都开始燃烧,心里也蹿起了火苗。 扈泠西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应该转身出去,可这样的芮杭他从来没见过,甚至这样的喘息也从来没听过,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为他打开,他抬起手,将手心贴在磨砂玻璃上,刚碰到,就像是触了电一样赶紧收回了手。 他攥紧手掌,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呼吸。 扈泠西开始有些明白了,他对芮杭有yu望,是那种渴望身体触碰的yu望,而且愈发的强烈。 白天彩排时,两人踏着《婚礼进行曲》并肩走过红毯,那时候扈泠西就觉得自己对芮杭有别样的感情了,他不是喜欢逃避的人,但他需要时间来消化。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里面的人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吼,大概是she、jing了,扈泠西赶紧转身离开,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人用极其性感的声音低声地说:“少爷……” 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转过头去发现并没有,这么说来,芮杭做这种事时所幻想的人,也很明了了。 扈泠西咽了咽口水,抬脚跑了出去,他刚从芮杭房间出来就遇到了去给隋安送换洗衣服的张伯,张伯见他慌慌张张的便问:“少爷你干吗呢?” “没事儿!”扈泠西假装镇定说,“我找杭杭有事儿,他洗澡呢,我等会儿再来。” 张伯又笑:“都是两口子了,住一起很正常嘛,不用瞒我,不用不好意思的!” 他说完就去敲隋安的门,扈泠西也没心思解释了,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次芮杭是真的不知道扈泠西来过,更没想到自己被人撞到了这样的场面。 他看着she出的乳白色液体被水冲走,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地拥有他的少爷,到时候一定不会放过他,要好好证明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xing冷淡。 芮杭洗完澡穿好浴袍,一出来发现自己房间的门竟然开着,他疑惑地皱了皱眉。 张伯从隋安的房间出来,一看见他就笑呵呵地说:“洗完啦?刚才少爷从你房间跑出来,你们年轻人啊,真是……哎呦!” 张伯笑着下了楼,芮杭则转头看向旁边扈泠西的房间。 他轻笑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扈泠西的卧室门紧闭着,芮杭敲了敲,里面没有动静。 “少爷!”芮杭轻轻地喊了一声。 扈泠西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思考他跟芮杭的关系,现在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他一直把芮杭当亲兄弟,觉得俩人是家人,结婚这件事也是觉得这人靠谱,熟悉还帅,两人协议结婚不会出任何问题,但现在,问题还是出现了。 他对芮杭有*了。 扈泠西不是那种过分注重*交流的人,他觉得两个人发生关系,还是建立在感情稳定的基础上比较好,毕竟看看卓天勤就知道,生活混乱的人到头来肯定是一团糟。 可他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到底应该拿芮杭怎么办,他觉得他对芮杭应该是有感情了,但那感情到底是亲情呢还是爱情呢? 他不停地回想彩排时的场景,那会儿他是觉得自己仿佛真的爱上了芮杭,可现在冷静下来又开始迷糊了。 门被敲响,让他崩溃的人正在门口喊他。 扈泠西哀号一声,从被窝里出来,门刚打开他就被搂进了一个温暖得还冒热气儿的怀里。 “芮杭?”扈泠西仰头看他,对方发梢的水滴滚到了他的脸上。 芮杭看着他笑了笑,低头用舌尖舔掉了他脸上的水珠。 扈泠西被他舔得浑身酥麻,瞪圆了眼睛,整个人靠在芮杭怀里僵住了。 “你刚才来找我了?”芮杭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依然笑着看他。 “啊……”扈泠西想起刚才浴室的那一幕,又羞红了脸,低头眼神飘忽,底气不足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你了?” “张伯说的。” 那还好……扈泠西心想,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发现我了呢! “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跟你聊聊隋安。”扈泠西想推开芮杭,因为他发现对方浴袍下面的藏着的那个器官好像还没老实地沉睡,两人身体贴在一起,太容易起火。 “好啊。”芮杭抱着他进了房间,反手把门锁上,“你还没洗澡?” “啊?没有。”扈泠西开始紧张,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那我先帮你洗澡,等会儿床上聊。”芮杭说着就开始给扈泠西脱衣服,吓得扈泠西猛地推开他往后躲。 “谁要你帮我洗澡啊!”扈泠西攥紧自己的领口,活像个被非礼的大姑娘,“我也不要跟你床上聊!” 芮杭被他推到了门边,干脆靠在了门上,长腿从浴袍中露出来,引得扈泠西不受控制地往人家那里看。 “你怎么回事?”芮杭突然沉下脸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扈泠西装傻。 “以前我们一直都是这样,你现在很反常。” 芮杭说得很淡定,扈泠西听得却很崩溃。 他放下攥着自己衣领的手,低头叹气,半天没有说话。 芮杭慢慢走过来,圈住他的腰,柔声问:“你说实话,是不是爱上我了?” 扈泠西被他问得浑身一抖,挣扎了好久终于抬头说:“可能……不是。” 芮杭皱起了眉,问他:“为什么?” 他的语气不太好,扈泠西突然心跳加速有些害怕,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抬头笑着捶了一下芮杭的肩膀说:“你想什么呢,我怎么能爱上我哥们儿呢!” 芮杭始终板着脸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扈泠西看。 扈泠西被他看得收起了笑容,最后终于妥协地说:“我不知道,我还没想明白,你给我点时间。” 芮杭的手慢慢从他腰间滑落,然后退后两步说:“好,那你好好想想,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从最开始我们就不是哥们儿不是兄弟不是家人,那时候我是你的管家,你是我的少爷,现在……” 芮杭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名义上我已经是你的男人,以后,也一样。”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扈泠西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芮杭的手握住门把手,沉声说:“还有件事我要再重复一遍,我喜欢你了,可能很久了,也可能是最近开始的,准确的说是爱上你了,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我就不打算再放开你了。” 扈泠西看着他出门,然后呆立在原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个地方跳得特别快,好像心脏都要蹦出来跟着那人一起走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懂了,彩排时那种“仿佛爱上了眼前的人”那种感觉并非一时意乱情迷,他应该是真的也爱上了芮杭。 扈泠西长长地舒了口气,闭上眼咬了咬牙,在芮杭离开一分钟之后,他也步伐坚定地走出了房间。 第三十二章 从扈泠西的房间走到芮杭的房间只需要七步,以前他经常往来于两个卧室,但这次却觉得心态与从前完全不同。 对方的门紧闭,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他们多年来的习惯是芮杭的房间永远都微微开着一道门缝儿让扈泠西可以随时进来。 芮杭在扈泠西面前从来没有什么*可言,他不讲求,也没想过。 这一次房间关着门,让扈泠西的心往下沉了沉了。 犹犹豫豫的不是他该有的样子,扈泠西最清楚自己了,没有感情是不可能有*的,他之所以会想跟芮杭发生关系,只是因为他开始想要彻底拥有这个人了。 就像对待爱人一样。 他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搓着手指等待里面的人来开门。 然而那扇门打开之后面前的人并非芮杭,而是隋安。 两人互看,都是一脸的惊讶。 隋安轻声叫他:“哥……你找芮杭哥?” 扈泠西皱了皱眉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隋安沉吟了一下,然后说:“有点小事跟他商量,我们说完了,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他微微侧身,回头对房间里的人说:“芮杭哥,我先回去了。” “嗯。”芮杭还穿着那件浴袍,靠在窗边,看着门口。 扈泠西心里不悦,对隋安点点头,看着他回了自己房间。 他转过来,板着脸,说:“瞧你那样儿!” 一脸不高兴地进了屋,回身把门关好,扈泠西想了想,干脆反锁。 “干吗?”芮杭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笑着说,“把门反锁,是想对我做什么吗?” 扈泠西转过来靠在门上,两人之间隔着几米的距离,互相对视,他说:“你这样儿有点浪啊,在外人面前能不能好好穿件衣服?” “外人?”芮杭说,“你是说隋安?” “我是说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人!”扈泠西提高了音量,慢慢走向芮杭。 他在两人只有半米的时候站住了,严肃地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 “好。”芮杭满脸笑意。 “你喜欢我吗?”扈泠西想了想说,“不对,应该说你爱我吗?” “爱。”芮杭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像对待爱人一样爱?” “我不知道对待爱人应该要怎么去爱,因为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但我相信,我爱你,就是那种毫无保留想要跟你做一辈子爱的感情。” 扈泠西没想到芮杭竟然说得这么直白,瞬间红了脸,他垂眼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十年前?” “不是。”芮杭回答道,“我不确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从你说要跟我结婚起,我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扈泠西抬起头看他,不眨眼地盯着面前的人,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对芮杭说:“你欠我一句话。” “嗯?什么话?”芮杭被他说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他。 “你只跟我说了你爱我,但是还没跟我说让我和你在一起。”扈泠西双手环抱在胸前,挑挑眉说,“我是不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的,既然你先跟我表白,那我就……” 他还没说完,芮杭已经抱了上来。 那人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有些激动地亲吻着他的头发,然后将嘴唇贴在他耳边,极尽温柔地说:“西西,我爱你,真的跟我在一起吧。” 扈泠西笑了,仰起头把下巴抵在芮杭肩膀,手也抱住对方,长叹口气说:“拿你没办法,谁叫我宠你呢,就勉强答应你好了。” 芮杭这些日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不停地亲吻扈泠西,从耳垂到嘴角,他激动无比,突然将扈泠西抱起,转身把人放在了窗台上。 他站在扈泠西双腿中间,仰头看着他的少爷。 扈泠西双手捧着芮杭的脸,笑着说:“你吓我一跳。” 芮杭抬手,按着对方的后脑勺跟自己接吻,唇舌相贴,这一次终于互通了心意,连吻都更加甜蜜起来。 扈泠西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大概就是那天对芮杭提出要跟他结婚,如果没有那一步,后来的一切都会是不一样的,他们大概不会明白彼此的心,永远隔着一层砂纸,或许就此错过了。 还好,这世上每天那么多人错过,但他们却抓住了对方的手。 扈泠西被吻得呼吸错乱,轻轻推开芮杭,喘着粗气跟他对视。 两个人互相看着,然后就都笑了,什么都不说,只看着对方笑。 “留下来吧。”芮杭轻轻搂住扈泠西的腰,“今晚睡我这儿。” 扈泠西红着脸不敢看芮杭,小声说:“我还没洗澡呢。” “现在去。”芮杭又一次突然抱起扈泠西,吓得对方差点叫出来,双手抱紧了芮杭的脖子。 扈泠西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芮杭身上,笑嘻嘻地说:“你要给我洗澡吗?” “有什么问题吗?”芮杭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满眼爱意。 “怪不好意思的。”扈泠西抿着嘴唇偷偷用舌尖舔了一下被芮杭亲过的地方,到了浴室门口自己从对方身上下来站好,“我自己洗,你去给我暖被窝。” 扈泠西把芮杭推出浴室,自己靠着门捂着嘴狂笑不止,他太开心了,到现在才明白,谈恋爱竟然是件这么能增添生活乐趣的事,早知道上一次就不找别人找芮杭了。 他趴在门上偷偷听外面的声音,然而什么都听不到,撇了撇嘴,扈泠西开始脱衣服。 他以前也经常跑到芮杭的房间来洗澡,但这次不一样,他总觉得等会儿自己洗干净之后会发生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在浴缸里泡了好久,把自己彻彻底底洗了个干净。 难得的,芮杭没有闯进来,要知道,以前他十次洗澡有八次芮杭都会半路杀进来。 其实扈泠西还是有点期待的,毕竟两人正式确定了关系,他这引以为傲的身材不让对方好好欣赏一下,怎么能满足他的虚荣心呢。 扈泠西从水里出来,用浴巾裹住自己,慢慢悠悠地擦干净身上的水,然后把微湿的浴巾丢到一边,裸着身子在镜子前自我欣赏。 “肤白貌美。”扈泠西转过去,又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臀肉颤了颤,他又得意地说,“无与伦比的翘臀!” 他环顾浴室一周,发现除了那条浴巾以外竟然没有多余的浴袍了,扈泠西光着身子想,芮杭一定是故意的! 隋安回了房间之后坐在床上发呆,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应该尽快从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中走出来。 他去找芮杭,是因为觉得没办法跟扈泠西开口。 关于房子,他是不会要的,也不应该要,他怕扈泠西误会他什么,只好来跟芮杭解释。 扈泠西来敲门的时候,他其实还没把话说完,但怕影响他们,便说谎说自己已经没事了。 他太过小心翼翼了,生怕自己做的哪一点不好惹别人讨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太想留下来。 手机突然响起来,吓了隋安一跳。 他伸手拿过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起电话,隋安客气地说:“你好,哪位?” “这位少爷是不是都把我给忘了啊?”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明显带着酒气,扈泠西一听就知道是谁。 “对不起,你打错了。” “隋安!”卓天勤在那边大喊一声,说道,“你跟我谈谈,当面聊!” 隋安皱紧了眉说:“没有这个必要吧。” “没必要?你耍了我就走,你觉得没必要?” “我没有耍你。”隋安很想赶紧结束这通电话,他已经把卓天勤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想来,这人是借用了别人的手机才打了进来。 “我不管,我要见你。”那人耍赖的本领向来高超,让隋安有些心烦。 “我不会见你的,上次已经说清楚了,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卓天勤在那边笑了一声说,“你猜我在家里翻到了什么?” 隋安被他那句“家里”弄得心头一紧,他跟着卓天勤的时候那人从来没有把那个地方当成家。 “无所谓了,与我无关。” “当然有关系。”卓天勤说,“你的学生证,里面还有身份证。” 隋安皱紧了眉,他赶紧从床上下来,翻了翻自己的包,这几天他确实没见到自己的证件,平时几乎没什么用途他也没太在意,没想到竟然落在了那边。 “我不要了,都是可以补办的东西。”隋安说完咬紧了牙关。 “好啊,既然你不要了,那我就随便用咯。”卓天勤笑着说,“你们学院的院长跟我爸是朋友,听说你在申请优秀毕业生?那基本上是没戏了,你想想,他们怎么会把这项荣誉给一个被人包养玩弄的学生呢?” “卓天勤。”隋安冷声说道,“我什么都不要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他说着就要挂电话,对方大吼一声说:“隋安!跟我见一面,我保证不坏你的事。” “不见,你爱干吗就干吗吧!” 挂掉电话,隋安躺在了床上,他看着天花板,心里彻底地凉了。 第三十三章 浴室的门打开时芮杭正在点香薰灯,他回头一看,他家少爷拿了个浴巾围在腰间,上身□□着就那么出来了。 “不冷吗?”芮杭直起身子去给他拿睡袍。 “你故意的吧!”扈泠西冷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一路小跑钻进了被窝,他把湿漉漉的浴巾丢出去,躲在被子里面的身体一/丝/不/挂。 “什么故意的?”芮杭从衣柜拿出了一件扈泠西的睡袍,他衣柜里有一半的衣物都是给床上那个家伙准备的,这么多年习惯了。 “让我在这儿洗澡不给我衣服。”扈泠西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头露在外面,看着芮杭说,“裤衩也没有!” 芮杭“噗”地一声笑出来,走到床边摸了摸他还湿着的头发:“起来把睡袍穿上,我给你换个枕头,不吹头发就躺下枕头都湿了。” 扈泠西伸出手把睡袍接过来,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盖住了下身,他斜眼看了看芮杭说:“我没穿内裤。” “嗯。”芮杭还是笑着看他,完全没有转过去的意思。 扈泠西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心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芮杭! 他狠了狠心,一把掀起被子,身体彻底暴露在对方眼前,跪在床上,穿好睡袍,在他系腰带的时候芮杭说:“挺好看的。” 扈泠西“唰”地红了脸,瞪着眼睛问他:“什么挺好看的?” 芮杭笑了笑,没说话,拿过枕头放到了沙发上,然后从柜子里又拿了一个出来。 “过来吹头发。”芮杭叫他。 扈泠西满脑子都是芮杭刚才的表情,那人猥琐得太赤/裸,让他根本无力招架。 他磨磨蹭蹭地下床,坐到沙发上,芮杭站在他后面,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扈泠西突然想起来芮杭第一次给他吹头发时的场景,那会儿他们不住在这里,两个人也没有那么熟悉,他洗完澡靠在沙发上看书,芮杭就拿着吹风机过来给他吹头发。 他家这位芮先生总是这样,把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愣是把他养成了一个生活上的白痴。 扈泠西侧了侧头看向镜子,镜子里他脸色微红,身后站着的人正用修长的手指挑着他的短发耐心地吹着。 两个人穿着同样的睡袍,深蓝色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扈泠西看得有些出神,这只不过是与从前并无二致的一个画面,但在此刻看来却格外温馨,就好像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芮杭对他的爱意,连房间里的家居都看得出他们的心思。 芮杭吹得差不多了,放下吹风机,用手给扈泠西理了理头发,然后微热的手轻轻地贴上他的脸,从侧脸慢慢向下抚摸,一寸一寸,经过脖颈,将手从睡袍的领口探了进去。 扈泠西的呼吸逐渐加重,他僵直了身子,双手搭在腿上不知所措。 芮杭从后面贴上来,偏过头和他接吻,那双手已经到了他的胸前,揉搓着被撩拨得起了反应的身体。 两人的嘴唇紧紧相贴,扈泠西微微张嘴对方的舌尖就顶了进来,他侧了侧身,抬起手环住了芮杭的脖子。 空气中充斥着香薰的味道,淡淡的,十分迷人,扈泠西觉得自己浑身都发烫,被芮杭撩拨过的地方正渴望着更多的触碰。 吻了一会儿,芮杭放开他,摸了摸他泛红的脸笑着问:“准备好了吗?” 扈泠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难得腼腆地笑笑,对他点头。 芮杭从后面绕过来,背对着扈泠西蹲下,然后回头笑着说:“来,背你上床。” 扈泠西大笑着趴到他的背上说:“猪八戒背媳妇吗?” “对啊。”芮杭背着他到了床边,把人放下后直接欺身而上。 【“害怕了?”芮杭笑着问。 “怎么可能,你当我怕你啊?” “不怕就好。” “等一下!”扈泠西突然抓住了他手,犹豫了半天,心虚地说,“那个……我……我今天不太方便,能不能等婚礼之后再做?” “什么?”芮杭诧异地皱了下眉。 都到这个时候了说不做了,芮杭有点无法接受。 “我……”扈泠西趁着芮杭愣神,一把将人推开然后钻进了被窝,脑袋也藏了起来,闷在被子里说,“我是个很保守的人,再等等吧。”】 两个人抱着彼此休息了一会儿,芮杭揉了揉扈泠西的□□柔声问:“休息好了吗?我们去冲个澡再睡觉。” 扈泠西有些累了,双手环住芮杭的脖子说:“你背我去。” “抱你不行吗?”芮杭轻轻一笑,从床上下来。 虽然那么问了,但他还是转了过去背对着扈泠西:“媳妇儿上来吧。” 扈泠西嘿嘿一笑,慢慢腾腾地凑过去,分开双腿夹在他腰间,身前已经软下来的器具蹭在了芮杭的后腰。 他觉得有些羞耻,心说还不如让他抱着了。 芮杭房间的浴缸没有扈泠西那间的大,两人要是都泡进去有些拥挤,他放好水,让扈泠西进去泡澡,自己站在淋浴下冲了冲。 扈泠西的脸还是红彤彤的,一边努力克制自己一边克制不住偷瞄芮杭的身体。 当芮杭转过去背对他的时候,他盯着人家的臀缝看得眼睛都不眨。 “偷看就能解馋了?”芮杭回头笑他。 扈泠西尴尬地扭过头,嘟囔说:“我没偷看。” 芮杭洗得差不多了,关掉淋浴,走到浴缸前问他:“洗好了吗?” “好了。”扈泠西鼓了鼓腮帮子,他今天算是丢人丢尽了,临阵脱逃这种事,说出去大概会被人笑死。 他从浴缸里出来,浑身湿哒哒的,芮杭拿着浴巾给他擦干,拍了拍他软软的屁股说:“还冒着热气儿呢,真想直接把你吃了。” 扈泠西被他吓唬到了,赶紧往外跑。 “你先穿上睡袍,等我把床单换了再睡。”芮杭嘱咐了一声,生怕他那个少爷刚洗干净又躺到被汗水浸得潮湿的床单上。 他收拾了一下浴室,然后出去看扈泠西。 那家伙裹着睡袍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见他出来了对他说:“快点收拾,我困了。” 芮杭走到他跟前,俯身吻了他一下,说他:“没看出来你困了,这不是挺精神的么。” 他说着,伸手摸了一下扈泠西的下身,弄得对方“嗷”地一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芮杭笑了两声拍拍他的屁股过去收拾床,换了个新的床单,被子被他们俩弄得也有些脏了,干脆也换掉。 等他都收拾好了,扈泠西竟然真的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 芮杭轻轻拍了拍他:“西西,去床上睡。” 扈泠西还没完全睡着,听见芮杭叫他就迷迷糊糊地转了过来伸出手抱住了芮杭。 芮杭看他这样子就像只犯困的小猫,喜欢得不行,轻轻吻了他的嘴唇一下,抱着人上了床。 扈泠西在沙发上躺着并不舒服,终于接触到软软的大床,微笑着在上面打了个滚,芮杭看着他笑了笑,把他家小动物的睡袍给脱掉,扯过被子给他盖好,关了灯,芮杭站在床边把自己脱光,抬起长腿进了被窝。 他平躺在床上,只要稍微一动就能碰到扈泠西,他微微侧头看向旁边的人,那个家伙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 芮杭在黑暗中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人搂进了怀里。 也不知道扈泠西到底睡着了没,被抱住的时候用侧脸蹭了蹭芮杭的下巴,小声嘟囔了一句:“没刮胡子……” 芮杭被他逗笑了,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夜晚他们都睡得很好,心里的雾霾终于散去,在冬天来临之前,收获了自己最想要的爱情。 扈泠西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又看到芮杭笑眯眯地看着他,而且两人的身体还纠缠在一起,在清晨苏醒的身体某个部位正愉快地打着招呼。 “……你笑得好淫/荡。”扈泠西推了推他,翻了个身。 “亲一个。”芮杭凑上来索吻。 “没刷牙呢!”然而抗议无效,扈泠西还是被偷了香。 他扁扁嘴,嫌弃地说:“你太不讲卫生了。” 芮杭没接话,大笑着起身。 扈泠西盯着人家的*看,一大早就开始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明天婚礼,今天我们要确认一下所有的事项。”芮杭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冲个澡?” “要!”扈泠西也不扭捏了,一想到今天有那么多事要做就觉得崩溃。 他从床上下来,小跑着跟上芮杭,从后面抱住对方,笑嘻嘻地说:“小伙子身材不错嘛!” “那是。”芮杭就任他那么抱着,笑着说道,“不然怎么勾引我家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少爷!” 两个男人凑在一起太容易起火,原本说好冲个澡就下楼吃饭,结果芮杭和扈泠西在浴室里又抱到了一起,淋浴哗哗地流着水,打在两人身上,扈泠西被吻得几乎站不住脚。 实在是太罪恶了,他想,现在俩个人还都没彻底开荤呢,等以后尝到了甜头,还不得整日宣/淫啊! 第三十四章 这对儿腻歪的情侣全都收拾好下楼吃饭的时候隋安已经吃完了,正帮着张伯浇花。 他笑着跟两人打招呼:“早上好,我刚才去叫你们吃饭,敲了门没有动静就下来了。” 扈泠西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虽然家里隔音不错,但干了坏事的人总觉得自己会被抓包,他尴尬地笑笑说:“起来晚了,起来晚了。” 他回答之后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转过去问隋安:“你怎么知道我昨晚睡在芮杭的房间?” 隋安被他问得一愣,然后说:“你们不是本来就应该睡在一个房间吗?” 扈泠西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对,在别人眼里他们俩早就是真的小两口了,住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不住在一起才是奇怪。 但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小跑着下楼了。 看着他走了,隋安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他其实昨晚是听到了那间屋子里传出了暧昧的声音。 那会儿他回了自己房间之后总觉得还是要去跟芮杭把话说清楚,关于房子和以后住在哪里,他只能跟芮杭商量,于是等了一会儿,想再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跟芮杭说话,结果刚站到人家门口就听见里面那两人说话的声音。 隔着一个木门,房间里的人在说什么他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接吻时发出的稀碎呻/吟都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隋安面红耳赤,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没想到的是,早上张伯竟然要他去叫那两个人下来吃饭。 隋安尴尬地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满脑子都是前一晚听见的声音。 他看得出来那两人谁上谁下,但没想到他哥的叫/床/声竟然那么媚,让他每次想起来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隋安觉得挺有意思的,像扈泠西那样永远骄傲的人被芮杭狠狠地制服了,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从吃早饭开始就不停地有电话打过来,因为明天就是婚礼,除了要跟婚庆公司确定的事项之外还有些没法到场的朋友打电话来道谢。 一般都是打给扈泠西,所以当芮杭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去接,听到里面女人的说话声音时才愣了愣,看向了芮杭。 那个人说:“杭杭,听说你明天就结婚了?” 扈泠西看了眼手机,是一个芮杭没有存下号码的人,这个声音他很陌生,听上去是一个中年女人,而芮杭身边的中年女人…… 他想到了一个人,皱了皱眉,扭头看向帮着张伯收拾厨房的芮杭,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他把手机递给芮杭,小声说:“好像是你妈妈。” 芮杭看着他愣了愣,然后接过手机从房子的后门走出去到了后院。 扈泠西知道他跟妈妈关系不好,究其原因还是那个女人为了改嫁抛弃了他,想到这里,扈泠西看向隋安,他发现自己身边这两个人在这方面竟然有着相似的经历,隋安没有被抛弃,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伸了伸懒腰,过去跟还在摆弄花的隋安聊天。 “好点了吗?”扈泠西问。 隋安其实原本在走神儿,刚刚他的手机又收到了陌生号码的短信,毫无疑问是卓天勤发来的,他在想,或许还是换一个手机号码比较好。 “本来就没多严重的。”隋安对着扈泠西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扈泠西看着他挑挑眉,笑着说:“没事就好,不然我爸知道了肯定得骂我。” “嗯?”隋安疑惑地说,“不会吧?” “当然会!他那暴脾气,知道我没照顾好你肯定得埋怨我。”扈泠西靠在旁边的墙上问他,“你有心事?” 隋安被问得有些慌,连忙摇头:“没有啊。” 扈泠西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说就算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他觉得隋安心里肯定装了很多事,但就是不说出来,可能是不信任他,不过也对,他也没有多信任隋安。 觉得无聊,扈泠西想去看看芮杭,转身从隋安这边离开前他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没有我解决不了的,包括卓天勤。” 隋安听到那个名字眼神暗了暗,扈泠西看出了他表情的变化,心下了然,没有再多说,往后院走去。 芮杭接了电话之后只说了个“喂”字,然后就长时间地沉默着。 对方也半天没说话,弄得他没了耐心。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这边挺忙的。” “等等!”那边急促地说道,“我想见见你。” “没必要。”芮杭声音很冷,他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个女人,如果说这二十多年来他有什么所恨之人的话,唯一的就是他妈。 “我刚好来这边办事,明天就要回去了,我一个人来的,杭杭,来跟妈妈见一面吧。”对方恳求道。 “不了。”芮杭面向着屋子,看见扈泠西晃晃悠悠地往这边来,便急着挂掉电话,“我不想见你。” 扈泠西从玻璃拉门处出来,张开双臂笑着看芮杭。 芮杭对着他笑了笑,然后依旧冷言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以后也不要再打来了。”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慢慢地走到扈泠西面前,搂住了对方。 扈泠西笑得像只小狐狸,把下巴抵在芮杭肩膀上,抬手揉他脑后的头发问:“她想见你?” “什么都瞒不过你。”芮杭抱着他晃了晃,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扈泠西直起身子,双手用力地揉了一下芮杭的脸,“明天就是婚礼了,不准愁眉苦脸的!” “谁说我愁眉苦脸了。”芮杭凑到他耳边笑着说,“明晚我就能跟你做/爱了,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愁眉苦脸。” “……”扈泠西觉得他这句话顺着耳朵一溜烟儿滑到了下身,瞬间身体就起了反应,他转身就要跑,生怕等会儿真的被撩起火来。 芮杭一把拉住他,牵着他的手往屋子里面走笑着问:“等会儿还要去公司吗?” “不去了。”扈泠西说,“公司那边我让他们有事给我打电话,今天太忙,没时间过去了。” 就像扈泠西说的,他们几个忙了整整一天。 下午的时候许岑也过来了,帮着他们布置了新房。 新房就是扈泠西之前住的卧室,重新布置了一下,挂上了小王送来的结婚照,又把床单被罩都换成了喜气洋洋的大红色。 “好土啊!”扈泠西满面春光地靠在卧室门口看着里面说,“但是我喜欢!” “今天晚上你也只能睡在我那里了。”芮杭搂着他的腰,轻声说,“我很期待你一/丝/不/挂躺在红色大床上的样子,肯定很性感。” “流氓!”扈泠西眼睛含笑捶了一下芮杭的胸口,撇着嘴努力忍住不笑出来。 那两人太过甜蜜,隋安远远地看着他们俩,羡慕不已。 “小安!”许岑从楼下上来,手里拿着要放在床上的两个穿着西装的小娃娃,“站这儿干吗呢?” 隋安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回神,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说:“没事儿,刚刚走神儿了。” 许岑跟隋安一起进去把娃娃摆好,扈泠西凑过去看,笑着说:“这俩娃娃长得跟我和杭杭还真挺像。” 他把一个觉得像他的娃娃翻过去,用手指戳了戳软乎乎的小屁股说:“不错,翘臀。” 芮杭笑着搂着扈泠西的脖子出去了,楼下小王过来跟他们确认鲜花的种类,留下隋安跟许岑在这里。 隋安心情有些复杂,看着他崇拜的人能这么幸福,他也觉得开心,但想到自己,又觉得很可怜。 “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许岑摆好娃娃转过来问他。 隋安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没事,觉得我哥他们特别幸福。” 许岑看着他,眼神温柔:“你也可以的。” “啊?”隋安抬头不解地看他。 许岑对他笑笑,换了话题:“对了,上次你给铭铭和翔翔带去的蛋糕是在谁家买的?俩孩子吵着要吃,我找了好几家都没有。” “我自己做的。”一说到那两个小宝贝,隋安露出了笑容,“我是跟张伯学的,孩子要是喜欢我再做点就是了。” 他环顾了房间一周,觉得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准备叫上许岑一起下楼,结果回头的时候发现对方正盯着他看。 那眼神他有些熟悉,从前没有人这样看过他,但他却见过很多次芮杭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哥。 “许哥……”隋安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起了扈泠西问他许岑是不是喜欢他。 他没办法再去想这样的问题,对于感情,或者说对于他自己的感情,隋安已经不抱有任何幻想了。 他曾经一颗心扑在卓天勤上,卑微又小心翼翼,得来的是对方的不屑和嘲弄,他有些认命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值得别人喜欢。 “下楼吧。”许岑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隋安的头说道,“发丝这么软,难怪脾气好。” 隋安见他没说什么,偷偷松了口气,两人往下走,他羞赧地说:“你脾气也很好啊,性格好,能力强,所以扈叔叔才那么喜欢你。” 许岑笑着看他,沉吟了一下,说:“我比较希望你也能喜欢我。” 第三十五章 隋安很清楚许岑的意思,但他并不准备接受任何人的爱意。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的喜欢,至少现在是这样。 晚上睡觉前,扈泠西在楼下一直转来转去,显得有些焦躁,隋安在旁边看着他笑,觉得马上要办婚礼的男人竟然这么可爱。 芮杭送许岑出门,两人分开前许岑问:“小安跟那个人还有来往吗?” 芮杭没想到许岑会这么直接,他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笑着说:“我不清楚。” 许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他道了别,开车离开了。 芮杭回到屋里,一把搂过扈泠西的腰把人往楼上带。 张伯仰着头看他们,笑着跟隋安说:“我们那时候结婚说道可多了,新婚前一天两人都不见面的,现在的人都不在乎这个了,瞧这两个,要是今儿一晚上都不见,估计得急死。” 隋安对张伯笑了笑,也站了起来准备回房睡觉。 时间已经很晚了,忙了一整天,明天一早还要早起做准备,张伯挥挥手,让他喝了牛奶就早点睡。 隋安躺在床上的时候一闭眼就能想到许岑今天说的话,他觉得心烦,翻了个身,却依旧毫无睡意。 另一边,扈泠西跟芮杭在浴室里又手动解决了一次,然后都光溜溜地互相抱着进了被窝。 “明天就办婚礼了。”芮杭半压在扈泠西身上,手指在他胸前点了点。 扈泠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别乱碰,我今天得好好睡觉。” “没不让你睡。”芮杭抬起长腿把人勾到怀里紧紧抱着,“睡吧,明天一晚上不能睡,今天可一定得养足精神。” “……你什么意思?”扈泠西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猥琐的灵魂凑到了他的眼前。 芮杭只是笑,抬手蒙住他的眼睛:“快睡觉,不准说话了!” 这一晚,扈泠西做了个美梦,梦里他穿着古代的红色喜袍,胸前系着大红花,骑着马,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去迎娶芮杭。 把人迎上轿子之后,两人躲在里面接吻,吻了不知道多久,轿子落地,有人掀起帘子,对他说:“少爷,你怎么湿了?” 梦做到这里,扈泠西惊醒了,一睁眼周围还是黑的,他伸手摸过手机一看,才四点多钟,还早得很,他们中午之前直接去酒店就可以,趁着现在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把手机放好,扈泠西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芮杭,突然就没了睡意。 之前两次,他睡着,芮杭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睁眼时看到对方的笑脸,自然是甜蜜的。 他侧着身体看对方,手指轻轻地从芮杭的脸颊抚摸到胸前,以前这么多年都没注意,现在觉得这个人的每一处都长得深得他的心。 扈泠西觉得他们俩真是浪费了那十年,从十七岁到现在,从少年到青年,那么宝贵的时光,他们竟然没有谈恋爱,实在追悔莫及。 扈泠西就这样看着芮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再睁眼的时候芮杭正从浴室里走出来,浑身带着湿漉漉的香味儿。 他张开双臂,芮杭笑着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快去洗澡,今天不能拖时间了。”芮杭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又转过头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我知道。”扈泠西乖乖听话,从床上下来,难得没有耍赖进了浴室。 他们准备妥当下楼的时候许岑已经在了,同时还有个不速之客也站在客厅里。 扈泠西现在一看见卓天勤就头疼,他甚至希望这家伙干脆不要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 “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你直接去酒店吗?”扈泠西有点不高兴,回头看了芮杭一眼,芮杭掐了一下他的腰,走向了许岑。 “好哥们儿结婚我当然得先来看看!”卓天勤拿出个红包递过来,“别说我不够意思,我这红包可是够分量了!” 扈泠西撇撇嘴,心说,等我空下来好好数数有多少钱,到时候都给我们家隋安让他使劲儿花! 他把红包交给张伯,看了一圈,没看到隋安,便小声问张伯:“隋安呢?” “上楼了。”张伯收好红包,拉着扈泠西说,“刚才你们没下来,这小子来了就挤对隋安,我看不过去,让他上去先休息了。” 扈泠西听了,转头瞪卓天勤,同时对张伯说:“我知道了,交给我处理吧。” “红包送完了,你可以滚蛋了。”扈泠西抬腿就踹了卓天勤一脚,他们以前闹着玩儿的时候经常互相踢来踢去,所以这么一下,卓天勤也没太在意。 “老扈你太不厚道了!”卓天勤拍了拍裤子,转头看向许岑,“这是你爸那个秘书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扈泠西皱眉,他总觉得这人就是来捣乱的,必须趁早解决掉。 他走过去,搂过卓天勤的脖子把人往外带:“我跟你说,不管你有什么事儿,今儿都给我消停点,你跟隋安的事儿我找时间跟你好好聊聊,但是今天,我婚礼,你明白吗?” 两个人走到了外面院子里,卓天勤哼笑一声说:“你当我什么人啊?你是我哥们儿!你婚礼我能乱闹吗?” 卓天勤拍拍他:“放心吧,我就想看一眼隋安,我俩这事儿你们谁说都不行,得我亲自跟他谈。”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扈泠西推着他往外走,“不是我赶你走,但隋安是我伴郎,你在这儿他都不出来,我这婚礼没法弄了,你先遛弯儿去吧,然后到点儿了直接去酒店。” “行,都听你的。”卓天勤挑了挑他的下巴,笑得一脸嘚瑟,“给传个话呗,告诉你那怂包弟弟,我对他余情未了,想找他再续前缘。” “滚你的!”扈泠西终于赶走了卓天勤,看着那人的车屁股,松了口气。 许岑跟出来,对他说:“隋安下来了,车队也全部就位,扈总已经到酒店了,路况不错,我们按照预计的时间出发就可以。” 扈泠西歪着脑袋看他,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行,还有半小时,我要去找隋安谈谈心。” 许岑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了口气。 “你是想问我要跟他谈什么?”扈泠西觉得人心真是个好玩的东西,有时候你怎么都看不透,有时候却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许岑笑了:“你们的私事我没权利过问。” “卓天勤说他对隋安余情未了,准备再续前缘。”扈泠西对他笑,然后跟他擦肩而过,“不知道我们家小安安是怎么想的。” 许岑没有吭声,跟着他进了屋。 “我紧张!”扈泠西坐在婚车里,抓着芮杭的手不停地用力抖。 芮杭笑他:“你不是无敌么,怎么还会因为这种事紧张?” “这是终身大事啊!我能不紧张么!”扈泠西坏笑着说,“万一我嫁错人……呸,娶错了人,那可是坑了一辈子呢!” 隋安在副驾驶上听着他们说话偷着笑,开车的许岑转过来小声跟他说:“你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隋安一愣,尴尬地笑笑,然后摇了摇头,他手里拿着扈泠西和芮杭提前摘下来放到盒子里的戒指,在许岑问话之后,那小盒子被他握得更紧了。 一路上扈泠西不停地跟芮杭说话,他一不老实,芮杭就亲他,弄得下车前扈泠西脸颊绯红,害羞得不行。 一切顺利得让扈泠西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按照预计时间一分不差地到达酒店,从车上一下来,踩在红毯上,芮杭握住他的手笑着说:“正式开始了,千万不要摔倒啊。” 扈泠西瞪了他一眼,仰起头,挽着芮杭走了进去。 两个可爱的小花童在后面撒着花瓣,毫无新意的《婚礼进行曲》竟然变得无比悦耳,扈泠西仿佛看见自己的好心情从胸前飞出来,变成了一只只漂亮的蝴蝶在周围扑闪着翅膀飞舞,在蓝紫色的灯光下,他们浪漫得像是漫步在云端。 两个人并肩走到台前,他们所经之处都留下了甜蜜的心跳。 百余桌宾客的目光都看向他们,但他们却只看着彼此。 按照司仪的指示,隋安和许岑分别端上来婚戒和红酒,交换戒指的时候扈泠西有些手抖,芮杭轻轻握住他的手,对他说:“戴上了一辈子都不摘掉了。” 扈泠西低头笑了,耳尖红红的,眼睛也有点红。 喝交杯酒的时候两人始终对视着,扈泠西发现芮杭的眼睛也有些红,在心里嘲笑了他一下,喝完酒后跟对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隋安看着台上的两个人羡慕得鼻酸,一扭头就看见另一边被两个小孩子围住的许岑。 许岑人很好,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跟他相处起来也很舒服,隋安觉得未来要是有这样一个人相伴一生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他觉得自己现在还配不上那样的生活,相比起一份稳定的感情,他现在更想要一个优秀的自己。 典礼结束,宾客开始用餐。 扈泠西跟小王要了个捧花,拉着隋安他们去酒店大厅拍照扔捧花。 隋安不喜欢凑热闹,尤其是扈泠西的这帮朋友他都不认识,他看了一圈,没发现卓天勤,之前卓天勤带他见过的人也都没有出现在婚礼上。 他不知道是因为刚好那些人跟扈泠西不熟,还是扈泠西怕他尴尬故意没有邀请那些人来,隋安更愿意相信是后者,在他心里,扈泠西确实是在试着保护他。 大概十几个人,围在两位帅气的新郎身边拍照,拍够了,扈泠西拉着芮杭背对着大家,扭头笑着说:“我们要扔了啊!谁接到了结婚的时候记得好好感谢我们俩!” 他数了“三二一”,两个人一起将捧花往身后抛去,一个完美的弧线,漂亮的捧花砸在了隋安的头上。 第三十六章 一场婚礼,从中午闹到了傍晚。 扈泠西累得不行,靠在芮杭身上跟朋友们挥手道别。 “真不让闹洞房啊?”问话的是扈泠西的高中同学,他出国前跟这小子玩得最好,这几年联系少了些,不过婚礼还是要邀请的。 “不闹了不闹了。”扈泠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怜可怜我,真的累死了。” “行,晚上的时间留给你们小两口儿,我们自己回去脑补去!”大家哄笑着离开了,走前都留下了祝福。 宾客都送完了,芮杭拉着扈泠西坐下,自己蹲在对方身前,轻轻地给他揉着脚踝。 “你中午就没吃东西,等会儿先随便吃点什么,晚上老爷要摆家宴。” 扈泠西低头看着芮杭,捏了捏他耳朵叹气说:“我不想去,我想回家睡觉。” 他说的睡觉是真正的睡觉,但听在芮杭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这么想跟我睡觉?”芮杭笑着问他。 “什么啊!”扈泠西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娇嗔道,“害不害臊?” “不臊啊!”芮杭站起身,看了眼时间,“我去看看隋安他们,咱们直接去饭店吧。” “哦。”扈泠西噘了噘嘴,他最讨厌所谓的“家宴”,因为说白了,他爸就是想让他跟那个女人坐在一起吃饭。 他又想起隋安,估计隋安也跟他一样不乐意。 芮杭在酒店找了好大一圈都没见到隋安,只看见许岑领着两个穿着小西服的孩子正准备离开。 “许岑!”芮杭叫他,“看见隋安了吗?” “刚才他说去找你们。”许岑皱了皱眉,“你没见到他?应该是半小时前了。” 小朋友拉着许岑要走,他又有些不放心隋安,便柔声对孩子说:“安安叔叔不见了,你们有没有看到他?” “没有。”小孩儿打了个喷嚏,仰着脑袋说,“爸爸我冷。” “我也冷!”两个孩子闹得欢,许岑无奈,只好先送他们回家。 “我先送他们回去,找到隋安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吧。”许岑被孩子拉着往前走,不好意思地对芮杭笑笑。 芮杭对他点头说:“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了许岑,芮杭又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隋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转回去找扈泠西,那人正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犯困。 “你这状态真不想是自己结婚。”芮杭笑着坐到他旁边,拉起人抱在怀里,“看着好像是被迫来参加婚礼的。” “就是啊。”扈泠西故意使坏说,“本来不打算出席的,都是为了给你个面子。” 芮杭使劲儿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后才想起正事儿来:“没找到隋安。” “死小子跑哪儿去了!”扈泠西拿着手机要给隋安打电话,嘀咕说,“该不会提前走了吧?” 他打了两遍电话对方也没接,芮杭那边扈老爷已经来催了,只好发了个信息给隋安,然后他们先离开了。 隋安其实还在酒店,只是被卓天勤拖到了楼上的包间里。 他的手机被卓天勤抢了过去,而卓天勤则又被他打了一拳。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暴力?”卓天勤揉了揉挨了打的脸,怒视着隋安。 隋安一脸淡然,坐在椅子上说:“因为以前都是你打我。” “……能不能好好说话?”卓天勤也坐了下来,打开隋安的手机,看见了扈泠西发来的消息,“你家吃饭,老扈他们先走了,让你自己赶紧过去。” 隋安听了,没说话,歪着头看着卓天勤。 “趁着没人,你给我说清楚。”卓天勤把隋安的手机关机,问道,“搞了半天你就是老扈那个后妈带来的弟弟,之前你们就见过,当时为什么不说?” “不想说所以就没说。” “给你脸了是不是!”卓天勤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扬着下巴对隋安说,“不会好好说话啊!” “我在好好说了。”隋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要是不想好好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跟你讲。” 卓天勤被气个半死,他之前跟隋安接触的时候觉得这小子软得跟只兔子似的,这会儿发现竟然这么拧,怎么看怎么烦人。 “为什么不想说?”卓天勤总觉得隋安在跟扈泠西合伙耍他,但又想不出这俩人耍他的原因,之前扈泠西总说讨厌那个女人讨厌那个弟弟,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惹到了他,完全找不到动机。 “关你什么事儿?”隋安站了起来,抢过自己的手机,冷着脸对卓天勤说,“我不欠你什么,你的房子我只是暂时住了一段时间,我让你睡了那么久,房费就抵了吧,别的方面,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了,如果一定要扯关系那大概就是我以前不懂事,非要往你身上贴,不过你应该也没吃到什么亏,睡着我还打过我,该知足了,咱们现在各过各的,能别来烦我吗?” 他说完就往门口走,结果被卓天勤一把拉了回来抵在墙上。 卓天勤从来没遇见过一个这样跟他作对的小情人,以前一起玩过的那些就算是分开了也是好聚好散,那些人拿了钱,一个个都乐乐呵呵地走了,唯独隋安不是,这人走的时候还顺带耍了他。 对于隋安出走把他绑起来的事,卓天勤觉得自己可能会记一辈子,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一准儿笑得直不起腰,但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就气得恨不得把隋安的骨头都碾碎。 眼前这人要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倒是没什么,怎么糟践都行,但隋安竟然是扈家的人,他再不着调也不会在知道了这件事后还做什么过分的事。 现在把人抓来也只不过是想听隋安一句服软的话,算是讨个面子回来。 却没成想,这小子嘴巴硬得很。 “脾气挺冲啊!”卓天勤圈住他不让他走,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两人的鼻尖儿几乎抵在一起。 隋安皱了下眉,偏过头不让他碰到自己。 “你什么意思?”卓天勤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我/操都操/过你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会儿你装什么纯洁?” “13次。”隋安看着他说,“我跟你做过一共13次。” 卓天勤被他说得一愣,隋安趁这个机会挣脱出来,伸手开了门,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走出酒店之后隋安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他在面对卓天勤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底气,刚刚的一切都是他努力装出来的,就是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其实并不软弱,并不那么好欺负。 他站在酒店门口缓了好久才迈出脚步往前走,于他而言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欣慰,终于有这么一天,他在卓天勤面前不再是卑微的了。 扈泠西和芮杭到达饭店的时候刚好接到了隋安的电话,一听卓天勤竟然又去找隋安的麻烦,扈泠西被气得一边翻白眼一边说脏话。 “你没事就好。”芮杭对着电话说,“我们已经到饭店了,你自己打车过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隋安站在路边,远远地看见一辆车觉得很眼熟,他还没来得及多想,那车就停在了面前,车窗摇下来,竟然是许岑,“啊……我遇到了许哥,我们聊两句我就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芮杭搂着扈泠西往包厢走,扈泠西想了想说:“我不放心,要不我们去接隋安吧。” “他又不是小孩儿。”芮杭捏了捏他的肩膀说,“自己的事还得他自己解决。” “我也不是小孩儿,但我的事儿都是你解决。”扈泠西说完笑着看芮杭,“这么一看,我还真挺走运的。” “你知道就好。” “上车吧,我送你去饭店。”许岑眼睛含笑地看着隋安。 隋安有些尴尬,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上来吧,不然我不是白回来了。”许岑给他开了车门,一直盯着他看。 隋安有些无措,只好上车。 他坐好后去拉安全带,结果自己还没动,许岑就凑了过来。 他屏住呼吸不敢乱动,许岑就那么极其自然地给他系好了安全带。 “刚才芮杭找你来着,说是没看到你,我一直不放心,把孩子们送到我妈那儿就赶紧回来了。” 隋安轻轻笑了笑,小声说:“真是麻烦你了。” 许岑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来看着前方说:“只要是你的事情我就永远都不觉得麻烦。” 隋安微微地皱了下眉,许岑的示好太过明显,他有些不太喜欢。 许岑也发现了隋安的反应,无奈地笑笑,然后说:“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的人就想对他好,我对你的感觉,应该表现得挺直白的,你别讨厌我。” “怎么会呢!”隋安说道,“对我好的人我都很感激的。” 许岑反复品着“感激”这两个字,心里大概清楚了隋安的意思,但如果这样就退缩了,那就不是他许岑了。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我就要开始正式的追求你了。”许岑笑着看了看他,又说,“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第三十七章 两情相悦的爱情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也不是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如此的幸运能够体会到这种感觉。 扈泠西跟芮杭坐在饭店的包厢里时,虽然不愿意面对尴尬的家宴,但身边的人握着他的手就足以让他安下心来老老实实地坐着。 而另一边的隋安,从许岑的车上下来,看都不敢看对方,低头走进了饭店的大门。 许岑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情复杂,这是扈家小少爷,却过着完全不似少爷的生活。 他眼里的隋安,既要强又自卑,这很让人心疼。 隋安跟着服务生到了包厢门口,对方要帮他开门被他拒绝了。 示意服务生可以离开,隋安靠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才敲了敲门走进去。 包厢里面坐着四个人,他妈妈、扈老爷,以及今天举办婚礼的那对儿新人。 隋安他妈叫他过去坐,扈泠西看了看,招手笑着说:“来坐我旁边吧。” 他拉开椅子等着隋安过来,站在那儿的年轻人明显一愣,随即展露笑颜:“好。” 隋安走过去坐在扈泠西身边,小声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扈老爷亲自拿着茶壶给他倒了杯水,说道:“刚才我还说西西呢,他们俩过来了竟然把你留在那边。” 扈泠西耸耸肩,他爸埋怨他的时候他和芮杭都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挨训。 “是我自己乱走,哥哥他们没找到我。”隋安双手捧着茶杯,发现这会儿桌子上还只有没开封的酒和一壶茶水,他坐下之后扈老爷才叫服务生开始上菜。 隋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耽误了大家吃完饭,同时心里又一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对别人来说是重要的。 自从他坐下来,他妈就没看过他,倒是不停地跟扈泠西说话。 他已经习惯了,低头喝水不吭声。 扈泠西懒得理会那个女人,跟芮杭说几句,然后转过来问隋安:“对了,早上就想问你了,以后你留在我那儿行不行?” “嗯?”隋安没明白他的意思,诧异地看向扈泠西。 扈泠西笑嘻嘻地撞了撞他的肩膀,说:“张伯特别喜欢你,我也喜欢家里多个人热闹点儿,你住学校多不方便啊,干脆以后住我那儿得了,上下班什么的咱们一起,也方便些。” 隋安瞪圆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之前去找芮杭想说自己不要扈家的房子,其实也想委婉地说一下自己很喜欢住在这里,但毕竟不想给人添麻烦,所以不好意思说想留下。 但当时因为扈泠西突然来敲门所以话还没说完,没想到现在对方竟然邀请他住下。 “行不行啊?”扈泠西喝了口水说,“你要是觉得可以,我这个周末就找人给你搬行李了。” “西西!”扈老爷厉声说道,“你跟杭杭刚结婚,不住新房也就算了,安安住进去不合规矩。” “我家的规矩是我定的。”扈泠西毫不在意,“这段时间隋安在我那儿住着我都习惯了,对他来说也是个好去处,总比跟某些把他当累赘的人住在一起强!” 坐在对面的女人脸色有些不好,不言不语地给扈老爷倒了水。 隋安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也不习惯自己的问题成为焦点,便说:“这个以后再说吧,我住在哪里都可以的。” “那就好。”扈泠西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拍了拍芮杭的大腿说,“周末咱们去给隋安搬家!” 这顿家宴吃得气氛诡异,期间扈泠西去洗手间,扈老爷跟了过来。 “爸,我尿尿你都跟着……”扈泠西嫌弃地看了看他爸。 扈老爷点了根烟,皱着眉头对他说:“我安排隋安到公司是想让你有危机感,他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但你要清楚,毕竟他不是咱们家的人。” “……您这可就没劲了。”扈泠西上完厕所拉好拉链,一边洗手一边说,“我对隋安不好的时候您不乐意,我对他好您也不乐意,那您自己说,到底想让我怎么着?” “凡事要有度!”扈老爷用手指点了点扈泠西的脑袋说,“你向来都挺精明的,这会儿怎么看不破了?” 扈泠西心说,您心里那点儿小九九我早就看清楚了,只不过偏不想随你的意。 “别说我,您自己不也一样。”扈泠西擦干手,挑着眉对他爸说,“您精明了一辈子,结果取了个对自己亲儿子都不好的势利女人,您觉得有什么资格说我吗?” “你!”扈老爷被气得呛了一口烟,猛地咳嗽了一会儿说,“你连个屁都不知道,别管我们的事儿!” “那您也甭管我的事儿了。”扈泠西撇撇嘴往外走,“就像您说的,隋安很不错,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 回到包厢,芮杭拉着他小声问:“没跟老爷吵架吧?” “当然没有!”扈泠西瞪他,“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 他们俩的对话隋安听得清清楚楚,心里生了愧疚,觉得因为自己弄得扈家父子产生了矛盾,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等到扈老爷抽烟回来,扈泠西放下筷子说:“我吃好了,杭杭隋安,你们吃完了没?” 另两个人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芮杭看了他一眼,也放下了筷子。 “看这样是都吃完了。”扈泠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爸,今晚上我洞房花烛夜,我跟我老公和我弟弟先走一步,咱们改天再联系。” 说着,扈泠西一手拉起一个,把人带出了包厢。 隋安觉得他这个举动十分不妥,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扈老爷,那人脸色非常难看,一把将筷子摔在了地上。 隋安不敢说话,到了外面,芮杭说:“你今天闹得有点过火。” “谁闹了?”扈泠西放开他们,也是一脸的不高兴,“今天我结婚,他让我跟那女的一起吃饭,这不是故意给我找不痛快呢么!” 说到底还是因为隋安他妈,扈泠西说话的时候没想太多,觉得反正隋安也不喜欢自己妈,说什么都无所谓,但隋安却小声地说:“哥,我替我妈跟你道歉。” “啊?”扈泠西皱着脸问他,“你道什么歉?” “我知道你因为看见她心情不好。” “……那也跟你没关系啊!”扈泠西说完,转过头催促芮杭:“你快去把车开过来。” 芮杭去取车,扈泠西对隋安说:“你真的不用这样,我以前确实因为她也不喜欢你,但我发现,其实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一看见她就想起我妈的死,不管医生说什么,我就觉得她是被气死的。” “我不太清楚我妈是什么时候跟扈叔叔在一起的。”隋安觉得在扈泠西面前抬不起头,他看着自己的鞋尖,心里难受极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事儿确实跟你没关系。”扈泠西摸出烟盒,点了支烟,“蠢的是我爸。” 芮杭把车开了过来,扈泠西坐上副驾驶,隋安坐到了后面。 回家的路上,扈泠西转过来对隋安说:“对了,刚才说的事儿我是认真的。” “什么事?”隋安一脸茫然。 “你从学校搬出来吧,住我家。”扈泠西叼着烟,笑着说,“张伯说每天给你做好吃的他特别开心,你太瘦了,他的目标是一个月让你胖十斤。” 隋安突然觉得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终于不是多余的了,也觉得自己的眼光这一次终于看对了人,他所敬仰的哥哥果然比他想象得还要善良。 “不了。”隋安客气地笑着说,“其实扈叔叔说得对,你们是新婚,我住在家里很不好的,本来就是我的伤养好就该离开的,现在其实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那可不行。”扈泠西转了回去,看着前方说,“你想走我也不放你走,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隋安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再说不出口。 他必须得承认,他是真的很想留下来。 到了家,扈泠西满面春光地进屋,还没来得及跟张伯聊天就被芮杭抓进了楼上的房间。 张伯仰头看着他们,问隋安:“少爷是不是又惹杭杭了?” “没有啊。”隋安说,“他们俩今天挺好的。” “明白了。”张伯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笑得无比神秘,“那就是去办正事儿了!” 张伯还是很了解扈泠西跟芮杭的。 那个傻乎乎的少爷被他的管家先生拖进房间,二话不说扛在肩膀,走了几步,丢在了红色的大床上。 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扈泠西躺在上面,刚好有一片花瓣落在了他手背,白皙的手背上开起了一朵鲜红的花,美得诱人。 芮杭将门反锁,然后一边往床的方向走一边解开了领带。 扈泠西瞬间就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他的心跳突然加速,看着对方的眼睛往后躲了躲。 “躲什么呢?”芮杭站到了床边,西装外套已经丢到了沙发上,领带被他扯下扔在一边,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将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开,精装的胸膛慢慢展现在扈泠西面前。 扈泠西深呼吸一下,然后躺倒在床上,笑着看向他的男人,抬起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扣。 第三十八章 屋子里泛着淡淡的香,那是早上出门前隋安点的香薰的味道。 扈泠西在这香气中缓缓解开衣扣,手有些抖,却不再迟疑。 衬衫的扣子全部被解开,领结却还系在脖颈,他笑着看向站在一旁的芮杭说:“过来帮我把领结摘掉。” 他话音刚落,芮杭长腿一迈上了床。 柔软的床垫在扈泠西身边深陷下去,芮杭双腿打开跨坐在扈泠西身上,手掌从肚脐处慢慢向上抚摸,直到对方的领结处。 他的手指似有若无地触碰着扈泠西脖颈的肌肤,动作非常慢地将那领结摘下丢到了地上,然后俯身,吻住了扈泠西的喉结。 扈泠西被这一吻刺激得轻哼一声,喉结抖动,引得芮杭也愈发兴奋,一边亲吻一边伸手去解身下之人的腰带。 皮带扣“咔哒”一声被解开,两人脑中名为“理智”的弦也彻底崩断,欲/望复活,伴随着炽热的火苗,在体内疯狂叫喧。 芮杭的手心在扈泠西胯/下摩挲,时而轻缓时而用力,轻缓时,扈泠西会扬起脖子,发出一声染着情/欲的长叹,用力时,那柔软的声音会霎时变为一声轻呼,攥着芮杭手腕的手,也会同时不自觉地握紧。 “你刚刚的表情……”芮杭轻笑着凑到扈泠西耳边,悄声说,“特别/淫/荡。” 扈泠西抬手捶了他一下,然后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强迫对方跟自己接吻。 两条舌头互相挑逗,扈泠西嘴角溢出了透明的液体慢慢滑下,芮杭一手托着他的脑后,一手用力地将扈泠西的裤子往下褪去。 扈泠西极其配合地抬起屁股,又抽出腿,一条白腿就此解放。 芮杭没精力再去管另外一边,放过了扈泠西的嘴唇,不停地亲吻着,从下巴一路来到小腹,抬眼看了一眼他的少爷,然后张开嘴,隔着/内/裤/含/住了那早已苏醒的欲/望。 【】 两人终于都停了下来,芮杭将灌满/精/液的安/全/套掉下丢到垃圾桶里,然后将扈泠西捞过来,在乱成一团的婚床上相拥接吻。 芮杭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亲吻他的额头:“我终于彻底拥有你了。” 扈泠西抬手给他擦了擦流到腮边的汗珠,笑着说:“傻。” 黏湿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新婚的两个人都累得一动不想动。 芮杭抱着扈泠西说话:“感觉怎么样?” “特别累。”扈泠西的头靠着对方的肩膀,一扭头就能亲到他男人的脖子。 他转过头,用舌尖舔了一下芮杭的喉结,笑着说:“好咸。” “出汗了当然咸。”芮杭笑他,“怎么感觉你射出去的不是/精/液/是智商?” 扈泠西瞪了他一眼,然后靠着他笑。 心里的满足感已经将他们淹没,就像芮杭说的,他感慨于终于彻底拥有了扈泠西,而扈泠西也一样,觉得这次之后两人才算是真正地融为一体了。 “芮杭。”扈泠西叫他。 “嗯?”芮杭轻声回应。 “跟我结婚你不亏吧?”扈泠西握住芮杭的手,转动着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 芮杭不知道他家少爷脑袋里又琢磨什么呢,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一开始我就在想,因为我的原因你以后可能会是个离异男,再结婚的话就是二婚,到底怎么才能补偿到你是我始终想不到的。”扈泠西傻笑了一下说,“不过没想到,你这人心机太重,为了不当离异男,竟然真把我搞到手了。” 芮杭被他逗得直笑,捏了捏他的屁股说:“都是你勾引我。” “谁勾引你了!”扈泠西撇嘴,小声嘟囔,“我才没有呢!” “你知不知道,无意间的勾引才是最致命的,你就是个祸害。”芮杭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唇,看着对方的眼睛深情地说,“你真好看。” 扈泠西被夸得羞赧一笑,侧过头不好意思地说:“你干嘛突然说这个?” 芮杭见他这样,喜欢得不行,搂在怀里又亲又摸。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扈泠西嚷嚷屁股疼,芮杭要看,他还不让。 “太羞耻了。”扈泠西捂着屁股说,“火辣辣的,感觉屁股吃了辣椒。” 芮杭无奈地捏他的脸笑着说:“这什么破比喻,先去洗澡,回来我给你擦点药。” 扈泠西不敢动,一动就疼,芮杭先下了床,然后抱着他家少爷往浴室走。 “你还买了药?”扈泠西搂着芮杭的脖子笑着说,“准备得挺充分啊,你是不是早就想睡我了?” “是啊。”芮杭说,“其实应该早点上你的,你初恋都应该是我的。” 扈泠西笑嘻嘻地说:“后悔了吧?” “是后悔了。”芮杭抱着他进了浴室,让他扶着洗手池站着,自己去给浴缸放水,“所以我决定以后多操□□,把以前那些年的都给补回来。” 扈泠西听了,下意识地去捂自己的屁股,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自己屁股真的开了花。 扈泠西房间的浴缸很大,两个人都躺进去绰绰有余。 放好水之后,芮杭和扈泠西面对面地靠坐在浴缸里,虽然屁股疼但依旧不安分的少爷用脚趾挑逗着管家胸前的乳/头。 “再闹就在这儿办了你。”芮杭抓住他的脚腕,在湿漉漉的脚背上亲了一口。 扈泠西被他亲得痒痒的,勾了勾脚趾,笑嘻嘻地抽回腿,浴缸里的水被他弄得哗哗作响,有一部分溢出了浴缸洒在地面上。 “我屁股还是好疼。”扈泠西撒娇道。 本来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自己屁股疼是这人造成的,也就无所谓面子的问题了。 “等会儿上了药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芮杭拉过他的手,在手背上留下轻轻一吻。 扈泠西在雾气腾腾中羞涩一笑,脸上泛了红晕。 温热的水让累了好一会儿的他们彻底放松了下来,扈泠西伸了伸胳膊,懒洋洋地说:“我爸之前说明天开始我们不用去公司,可是我还没想好要去哪儿度蜜月。” “我有个主意你要听吗?”芮杭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没等扈泠西问他,自己就先说了出来,“其实蜜月也不一定非要出去玩,我觉得咱们俩每天在房间里待着就很好。”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色/欲/熏心呢,亏我还一直担心你是性/冷淡!”扈泠西瞪他,“你想想就得了,我得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玩。” “我只是说在房间待着,可没说别的,是你想太多!不过也对,”芮杭从浴缸里站起来,拿着毛巾擦身体,“老爷还让咱们拍结婚照呢,这事儿也不能忘了。” 扈泠西撇嘴,他到现在还在生他爸的气,结婚这么好的日子,到了最后非要搞什么扫兴的家宴,烦都烦死了。 他晃晃脑袋,把他爸从脑子里挤出去,然后转过去盯着芮杭的屁股看。 芮杭擦干净身体,扯过睡袍穿上,转头对他说:“你先泡着我去收拾一下,再偷看我屁股,就把你屁股草开花!” 他说完出去了,扈泠西泡在水里翻白眼嘀咕道:“切,说得好像你能做到一样!” 芮杭把香薰灯关掉,床单被罩都换了新的,大红色的婚床这会儿又换回了扈泠西之前的那套深蓝色四件套,芮杭弄好之后站在床边笑着想,这婚就这么结完了。 他回去找扈泠西,发现他家少爷坐在那儿打盹儿。 “别睡。”芮杭捞他起来,细细地给他把身上的水都擦干,然后拿过干净的睡袍给他穿好,“能走路吗?” 扈泠西靠在他身上,睡眼朦胧:“当然不能。” 他说完,抬起胳膊就抱住了芮杭的脖子:“抱我。” 正在犯困的扈泠西更像小动物了,眨眼的速度都变慢了,看起来有趣又可爱。 芮杭抱着他走出去,轻轻放在床上,又摆弄着他将人翻过身,拿出之前买的药膏,掀起睡袍,小心地在红肿的穴口涂抹。 药膏很凉,激得原本在犯困的扈泠西一下子就精神了。 他后面那里又疼又痒,涂上凉凉的药膏觉得舒服了很多。 “涂一次就会好吗?”扈泠西回头问芮杭。 “好像不行。”关于这些事情芮杭都是在网上查的,他不知道应该去问谁,也不好意思找人问这种事,“明天早上再涂一次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 “你的意思是明天晚上还要做?”扈泠西说完就脸红了,转过来趴着偷笑。 “你愿不愿意跟我做?”芮杭也脸上带着笑意,涂完了药,低头在他的屁股上亲了一口。 等到芮杭给他把睡袍拉下来,又盖好被子,扈泠西拉住那双温热的手美滋滋地说:“愿意啊,虽然有点疼。” 芮杭放好药膏,俯身亲他:“我去关灯。” 卧室的灯熄灭了,芮杭上床,扈泠西忍着疼主动凑过来抱住了对方。 两个人相依相偎,浓情蜜意。 芮杭毫无睡意,扈泠西却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夜深了,四下都很安静,只有身边这个人的呼吸格外清晰。 芮杭轻轻吻着扈泠西的头发,想着明天起床要亲自给他做点好吃的。 第三十九章 新婚之夜一过去,扈泠西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已婚男人的成熟气息。 “你看我是不是更帅了?”扈泠西早上醒来的时候嚷嚷屁股疼,说什么都不下床,这会儿芮杭做好了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他。 “你一直都帅。”芮杭盯着他红润的嘴唇看,见嘴角沾了粥粒,立马凑过去用舌尖舔掉。 扈泠西被他的举动弄得脸红心跳,对于昨晚的事情又食髓知味,伸手在芮杭身上乱摸,还想再做一次。 芮杭把勺子放在碗里,空出来的手一把按住扈泠西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说:“你后面肿了,不能做,别乱撩。” “切。”扈泠西翻了个白眼收回手,自己拿着勺子一边吃粥一边说,“我都没说什么呢,你怕什么啊?” “我是为你好。”芮杭端着碗,看着他自己吃,补了一句,“为我们以后考虑。” 扈泠西左耳朵听右耳朵就冒了出去,他屁股确实还在难受,可一看见芮杭就控制不住地想跟人家干那事儿,挺丢人的,但扈泠西这会儿已经不在乎了。 “下午你要是稍微好点了,我们就回老爷那边一趟,他约了摄影师,明天启程。” “启程?”扈泠西抬头问他,“去哪儿?” “度蜜月。”芮杭说出这三个字,觉得连音节都捎带着甜意,扈泠西的粥吃完了,放下勺子,他站起来,俯身用舌尖绕着对方的嘴唇舔了一周,然后直起身子转身往外走,“你先趴着吧,我等会儿回来陪你。” 看着芮杭出去了,扈泠西舔舔嘴唇,总觉得那儿还残留着芮杭的口水,甜滋滋的。 想到这儿,扈泠西捂住了脸,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欲求不满的变态。 下午的时候扈泠西鼓足勇气从床上下来,一走路屁股就疼,但他爱面子,非咬牙强装没事。 跟着芮杭下楼,正好看见隋安从外面回来。 “干吗去了?”扈泠西随口问。 “去了趟图书馆。”隋安笑着跟他说话,“最近开始准备毕业论文,恨不得住在那儿。” “唔……”扈泠西坐到沙发上,一边翻手机的信息一边说,“下午我去老头儿那儿,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隋安正往楼上走,准备把书放回去然后帮张伯做菜,听到扈泠西这么一说,脚步顿了顿,然后笑道:“不了吧,我回去也没什么事。” “你没事儿我这边还有事儿啊,”扈泠西抬头看他,“明天我跟芮杭要出门了,跟老头儿那边安排一下你工作,你在场的话更方便点。” 隋安一听,没法再拒绝只好点头答应:“那好,我先回房间放东西,等会儿再下来。” “去吧去吧。”扈泠西笑着对他摆手,心情大好。 他发现隋安在这儿住挺不错的,家里这么大,一共就住三个人实在太空了,最好以后隋安能给他招回来个弟婿,都在这边住才好呢。 “笑什么呢?”芮杭给他端来水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俯身亲了他额头一下。 “我在想以后隋安结婚的时候让他老公倒插门儿也住咱们这儿,三楼不是还有两个房间一直空着么,给他们刚好。” “你现在怎么操心起隋安的事儿了?”芮杭把扈泠西搂进怀里,这人身上热乎乎的,像个会自动发热的大抱枕,“像他妈。” “我可不愿意像他那个妈!”扈泠西嫌弃地说,“老头儿的事儿我管不着,但那女人对隋安实在太过分了,我这边单方面拉黑她。” 芮杭笑了笑,没再说话,他发现自己也是操心的命,以前扈泠西和隋安关系不好他惦记得不行,这会儿关系好了他还是不放心。 “等会儿吃完饭我让隋安跟咱们俩一起过去,不是说明天咱们就走了吗,隋安这边到底是让他安心在家写论文还是得去公司需要定一下。”扈泠西靠着芮杭懒洋洋的,外面阳光照进来让他有些犯困。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听见芮杭这么说,扈泠西仰着脖子笑着看他:“可是一般来说,老板不都听老板娘的么?你说对不对,老板娘?” 芮杭搂着他大笑,贴过去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吃完饭三个人一起出发,刚到扈家,芮杭就被扈老爷叫走了。 隋安他妈给扈泠西和隋安端了水果和水,坐下来想跟他们聊天,扈泠西不愿意,拉着隋安说:“是不有个你房间?带我过去躺会儿。” 隋安有些尴尬,但还是被他拉着走了。 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妈妈,发现对方压根儿没看自己。 进了卧室,扈泠西发现这房间东西很少,但挺干净的,像是一直有人在住,便问:“你之前一直在这儿住了?” “没有。”隋安坐在旁边,轻轻给他揉腰,“只住过几天。” 扈泠西被他揉得特别舒服,笑着说:“你还挺会伺候人的。” 隋安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看你走路姿势有点儿怪,知道你是难受,我之前在书上学过点按摩的皮毛。” “唉……”扈泠西将下巴抵在手背上,眯缝着眼睛说,“多好的孩子,以后谁跟你在一起那真是享福了。” 隋安听他这么说,再想到自己的情况,觉得心情复杂,他已经没心思和力气再去喜欢谁了,也不想再把感情搭在别人身上,以前为了讨好卓天勤学会做的一切,现在只想用来照顾身边值得他如此对待的人。 “好羡慕你跟芮杭哥。”隋安嘴角带着笑,轻声说,“这个世界上两情相悦的爱情太少了,大多都是一方不停付出,另一方最多是被感动,甚至有一些,无论怎么付出都不会有结果,像你们这样,相爱又能修成正果,真的太少了。” 扈泠西被他说得心里甜蜜蜜的,他也很庆幸自己能遇见芮杭,但他们俩也不是一开始就认定了对方,若不是那会儿他提出协议结婚,或许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又是另一番光景。 在爱情世界里,所有人都一样,兜兜转转才能找到真爱。 “我们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顺利的。”扈泠西趴在那里笑着说,“其实领证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真正地在一起。” “什么?”隋安惊讶道,“我没太明白。” 扈泠西扭头看他,嘿嘿一笑说,“其实我们那时候是协议结婚,我爸非说只有等我结了婚才能把公司交给我,其实就是不放心我,怕我乱来,万一以后找了个不靠谱的人结婚,那公司就危险了,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还没对象儿呢,唯一能想到可以跟我结婚的就是芮杭,协议结婚,当初说好了,以后等公司这边稳定了,他随时可以跟我离婚。” “啊?”隋安按摩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扈泠西笑得云淡风轻,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终于相信了,所有人的生活都没有那么单纯。 “傻了啊!”扈泠西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笑着说,“但是现在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会儿的协议结婚,我们也不会确定对方就是自己爱的人。” 隋安回过神儿,但还是没法快速消化这个信息,在他眼里,那两个人简直就是爱情最好的示范,却没想到一切是从荒唐的协议开始的。 隋安眨了眨眼问:“那扈叔叔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了!”扈泠西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以前瞒着他是因为怕他知道了骂我,现在是因为没必要告诉他了,反正我跟芮杭已经是真的了。” 隋安点点头,皱着眉说:“哥,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但是这事儿你别再跟别人说了,万一传出去说都说不清的。” “没什么说不清的。”扈泠西又趴好,笑着说,“我跟芮杭当初连个纸面协议都没有,大家都空口无凭,传出去又能怎样,他们压根儿没有证据。” 隋安觉得心里不安,一边继续给他揉腰,一边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免得惹麻烦。” 扈泠西笑他:“你啊,也是个操心的命!” 芮杭跟着扈老爷去了书房,这些年扈老爷是他最尊敬的人,芮杭曾经想过,只要扈老爷开口,他真的什么事情都会去做。 当初他妈不要他,是扈老爷把他留下,供他吃穿供他上学,到现在,连儿子都给他了。 “坐吧。”扈老爷先坐下,然后示意芮杭也坐。 两人相视而坐,芮杭突然有些紧张。 “结婚后感觉怎么样?”扈老爷笑着,但还是让芮杭觉得很有压力。 “我和西西这么多年一起生活习惯了,结了婚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扈老爷听了他的话,点点头,拿出烟,递给他一支。 “我不抽烟的。”芮杭摆摆手,拒绝了。 扈老爷给自己点了烟笑着说:“对啊,我都忘了,你以后也多盯着西西一点儿,不是必要的场合不要总抽烟。” 芮杭点头称是,到现在他还是摸不透扈老爷先单独找他是要聊些什么。 “我这个儿子啊,”扈老爷抖了抖烟灰,叹气说,“你是了解他的,从小就那么个脾气,也就你受得了,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十来年了吧,他跟你在一起我也放心,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说要跟你结婚我没有反对的原因。” 芮杭又点了点头,他知道扈老爷这句话的意思,少爷跟管家结婚,门不当户不对,是会被人笑话的。 “你是个好孩子,也是诚心实意对他好,这点我丝毫不怀疑。”扈老爷微微眯起眼睛,对他说,“但是,我现在肯定你不代表我以后也会肯定你,咱们虽然不住在一起,但你们的事儿我要是想知道也没什么困难,但凡我听到一点儿你对他有二心的消息,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扈老爷这话一出,芮杭松了口气,他明白了,其实先叫自己过来只是站在父亲的立场给儿婿一个下马威。 “老爷,您放心吧。”芮杭坦诚地看向扈老爷,“我会一直爱他,一直护着他。” 第四十章 扈泠西不愿意在他爸这边多待,聊完公司的事情后又听着他爸安排了一下他跟芮杭明天出行的事,连午饭都没留下吃就走了。 临走前隋安他妈脸色不太好,叫隋安留下说是有话要单独聊聊。 隋安心里不愿意,但又不好拒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芮杭跟扈泠西先走。 回家的路上扈泠西倚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拿着两张机票反复看。 “我爸这事儿办得还不错。”扈泠西眼睛笑得弯弯的,扭头对芮杭说,“你知道度蜜月都要做什么吗?” “□□。”芮杭笑着回答,眼睛还看着前方。 扈泠西近来也已经习惯了他家这个从前总是一本正经最近总是一本正经耍流氓的管家,撇着嘴伸手捏对方的脸。 “让我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扈泠西发现车停了,扭头一看是红灯,于是凑过去在芮杭脸上咬了个牙印出来。 两人在车里闹了一会儿,直到后面有车按喇叭才发现信号灯已经变了颜色。 扈泠西赶紧坐好,又把安全带系上,催促着芮杭说:“快走快走,后面的人肯定在骂你!” 芮杭心说,要骂也应该是骂你好不好,明明是你过来撩骚。 隋安直到下午才回来,扈泠西正收拾行李,见他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又被他妈欺负了。 “怎么了这是?”扈泠西放下手里的衣服,跟过去问隋安。 隋安心情很差,他愣愣地看着扈泠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把今天的事告诉他。 “你妈欺负你了?”这话要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可能会觉得可笑,哪有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的,但这在隋安身上却是不争的事实,他那个妈,扈泠西想起来就觉得憋屈。 “没有。”隋安看看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扈泠西看他这样觉得怪怪的,皱了皱眉,回头对着房间里面喊:“杭杭!你先收拾,我跟隋安说几句话!” “好。”芮杭从房间里出来,问他们,“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你回去干活去!”扈泠西把他推回自己的卧室,然后拉着隋安进了最边上的房间。 这个房间之前是个没什么人住过的客房,隋安来了之后就成了他的房间。 关好房门,扈泠西往沙发那边走,说道:“说吧,你怎么了到底?” “刚才我妈把我留下说有话跟我说。”隋安坐到床上,耷拉着脑袋。 “我就说她又欺负你了!”扈泠西翻了个白眼,觉得得教教隋安什么叫“叛逆”,这性子太软,都被人欺负习惯了。 “不是的。”隋安低头摆弄着手指,郁闷地说,“她跟我说了几件事,我觉得应该都告诉你。” “啊?”扈泠西一点儿都不想知道那个女人对隋安说了什么,但觉得这孩子可能是太委屈想找个人倒倒苦水,身边也确实没别人能听他絮叨了,于是耐下性子说,“那你说吧。” “第一个……她让我等你回来之后,跟你搞好关系,从公司捞一些好处给她。”隋安说出这样的话自己都觉得难受,他一丁点儿想算计扈泠西的心思都没有,但他妈却每天都在惦记扈家的钱,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他真的无法理解扈老爷娶她进门是为了什么。 扈泠西倒在沙发上大笑不止,说:“她电视剧看多了吧?是当我跟电视剧里那种不学无术的大少爷似的随便被人坑,还是以为你多有心计能捞到我的钱?我爸给她的钱她还觉得不够?” “我觉得也挺奇怪的。”隋安底气不足地看向扈泠西,他特别愧疚,毕竟那是他妈。 “没什么奇怪的。”扈泠西坐好,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笑着说,“继续说。” “我问她为什么,她不让我多问。”隋安听话地继续往下说,“还有第二件事。” 他说着说着就抿着嘴红了脸,扈泠西越看越觉得诡异,凑过去看他:“什么情况?” “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隋安说完,扈泠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一次笑倒。 他觉得隋安他妈还真挺有意思的,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脑洞如此大开:“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情况啊!你妈的脑袋没事儿吧?” 扈泠西这句话说得好像是在骂人,自己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嘴,但捂住了嘴却捂不住笑声,他彻底斜躺在隋安房间的沙发上,笑得脸色微红问他:“那你怎么说的?” 隋安见他这样,突然想使坏,撅嘴说:“我说是的。” 扈泠西的笑声戛然而止,瞪着眼睛缓了缓,尴尬地说:“那个什么,你说真的?” “嗯。”隋安其实对扈泠西没有那种感情,只是单纯的仰慕自己的哥哥,但一贯老实巴交的人肚子里也是有点儿坏水儿的,看着自己那个哥哥傻眼的模样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扈泠西坐好,轻轻地咳了咳,但依旧难掩尴尬。 他在心里“卧槽”了好几遍,心说,老子真的不知道隋安喜欢我啊!这他妈是在逗我玩吧? “对不起。”隋安抿嘴,小声道歉。 “那个……哈哈……”扈泠西又在心里吐槽,你道什么歉啊,知道对不起就不要说出来嘛! 隋安原本已经打算坦白刚才只是开玩笑了,但一抬眼看见扈泠西慌慌张张的样子又不想说清楚了,于是故意闹他说:“我知道你跟芮杭哥感情好,你们刚结婚我说这个实在不应该,但每天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那么甜蜜,我心里……” “隋安啊,”扈泠西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他,“我跟芮杭呢,都把你当亲弟弟看,你在这儿住着的这段时间我们对你都挺好的吧,所以,咱们以后还是好好当兄弟,你要是实在看不下去我们俩,那……” 隋安突然有些紧张,他觉得扈泠西下一句可能就要说让他搬出去了,却没想到,扈泠西犹豫了一下说:“实在不行我们俩以后就控制点,尽量不在你面前表现得太亲密。” 这回轮到隋安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扈泠西,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善良。 “哥……”隋安小声叫他。 扈泠西被他叫得一阵酥软,心说隋安真是有当诱受的潜力,这么一叫,一撒娇,哪个一号能忍住。 他站起来,揉了揉隋安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你啊,其实不见得就是真的喜欢我,可能就是因为太没安全感了,把我当成……” 他还没说完,隋安突然抱住了他,有些激动地说:“哥,对不起。” “哎呀都说了没事儿了。”扈泠西浑身僵住,不敢碰他,心里不停地想,我这不算是出轨吧?芮杭知道了不会家暴我吧? 隋安眼圈泛红,紧紧地抱着对方,半天之后,放开扈泠西,头埋得更低了,极小声地说:“我刚才骗你的,我对你没那种感情,我跟我妈也说清楚了。” 扈泠西没听清楚,前倾了一下身子疑惑道:“你说什么?大点儿声啊,我岁数大了耳朵背!” 隋安鼓着腮帮子抬头,不敢看他,说:“我说,我不喜欢你,刚才是骗你的。” 房间里安静了,两个人都沉默着。 扈泠西盯着隋安看,隋安盯着地面看。 “学会骗人了啊?”扈泠西冷着声音说,“出息了啊!” 隋安一脸愧疚,柔声哄他:“对不起……” “我看你真是长大了啊!”扈泠西突然大笑起来,一把将隋安推倒在床上,自己骑上去挠对方的痒痒。 隋安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也跟着闹了起来。 兄弟俩在床上没闹多大一会儿,扈泠西不行了,他腰疼屁股疼,倒在一边喘粗气。 “哥真是老了……”扈泠西双眼无神,摇头说,“体力不行了。” 隋安躺在一边看着他笑,抿嘴不出声。 “对了,你不是说好几件事儿呢么?还有什么?”闹了好半天,扈泠西终于想起了正事儿。 “……”隋安的思绪也终于被他的问题拉了回来,从床上坐起来,扭头看扈泠西,“我们今天办了一件很蠢的事。” “蠢事?”扈泠西想说,开什么玩笑,本少爷什么时候干过蠢事? “芮杭哥被扈叔叔叫去的时候我们不是在我房间聊天么,当时你给我讲你们俩的事。”隋安皱紧了眉头说,“就是你跟芮杭哥一开始只是协议婚姻的事,被我妈听到了。” 扈泠西依旧躺在床上,眼睛看向隋安,伸手掐了掐他的腰笑着说:“没事儿啊!这不算什么事儿。” 他不是在安慰隋安,而是觉得真的没什么,不管初衷如何,至少他跟芮杭现在是真的相爱真的在享受婚姻生活,而且就像他之前跟隋安说的,他跟芮杭这件事没有任何纸质证明,空口无凭,谁知道都无所谓,万一以后真的有人用这个来挑他的毛病,他可以反驳对方是在信口开河。 “可是万一她告诉扈叔叔呢?”隋安抓住他的手腕扣到床上,严肃地说,“我总觉得我妈在计划什么。” “钱咯。”扈泠西坐起来,耸耸肩,“看出来了,她就是想要钱,我怕她不成?” “可是据我所知她不是那么爱钱的人,这么多年她只是一心想嫁给扈叔叔,现在已经实现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扈泠西拍了拍隋安的肩膀,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你还是太嫩,知不知道,人的*是永远都不会填满的,‘知足’两个字,在人类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 “可是我现在就很知足啊。”隋安仰着脸看他。 扈泠西一笑,挑了挑他的下巴说:“我亲爱的弟弟,因为你只是个单纯的小兔子啊!笨!” 他说完伸了个懒腰出门了,关门前回头对隋安说:“继续保持,永远做个单纯可爱让人疼的小兔子,你哥看好你!” 第四十一章 隋安的话并没有给扈泠西带来任何危机感,他甚至不觉得那是个需要他解决的问题。 回到房间跟芮杭一边嬉皮笑脸地收拾行李一边腻腻歪歪地撒娇,他闹累了,躺到床上,笑盈盈地看芮杭说:“我完蛋了,你是不是给我灌了*药?” 芮杭听了转头看他,无奈地笑他说:“就算是灌*药也应该是你给我灌的,我是正人君子,不干那种事。”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正人君子?”扈泠西从床上下来,双手抓住芮杭家居裤的裤腰,“那我可要干点儿猥琐小人该干的事儿了!” 他话音刚落,猛地往下一拉,芮杭的裤子直接被拉到了脚踝。 扈泠西坐在地上大笑,就像是个幼稚的小孩儿终于把戏得逞,笑得一脸嘚瑟。 “你是不是欠收拾了?”芮杭掐了他屁股一把,蹲下来看他。 “……你真是……”扈泠西咽了咽口水,转身想要爬走。 结果芮杭连裤子都没提,直接跪在地毯上,双手攥住扈泠西的脚踝把人拉了回来。 “撩完就跑?猥琐小人胆子可没有这么小。”芮杭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打在扈泠西耳朵上,弄得他觉得浑身都痒痒的。 “我只是累了不想跟你玩了。”扈泠西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索性靠在了芮杭怀里。 “你累了但是我的火儿起来了。”芮杭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门,确定已经关好,大手直接沿着扈泠西的后腰探进了裤子里,“谁点的火儿谁负责灭,你跑不了了。” “……你别这样……”虽然说着不要这样,但扈泠西此刻在芮杭怀里已经软成了一滩春水,浑身都泛起热来。 于是,出行前的一晚,扈泠西被他男人里里外外吃了个透,到了第二天发现自己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时,不禁为自己的屁股默哀。 毕竟,自己撩的火,撅着屁股也要灭掉,自己作的孽,屁股开花也要挺住。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欧洲国家的一个小岛,这个季节正是岛上最美的时候,之前扈老爷给了他们一个联系方式,说是熟人介绍的一个华裔摄影师,让他们去了之后联系那人拍结婚照。 扈泠西懒得管这种事,交给芮杭联系,自己只负责看美景和看帅哥。 美景是这岛上的,帅哥是他的。 “喂,帅哥,那摄影师说了什么时候来吗?”扈泠西刚吃饱,揉了揉肚子,伸了个懒腰。 他们下了飞机之后在酒店休息了一会儿,之前在飞机上睡了太久,导致这会儿完全不困,于是两人就出来觅食。 “要再等一会儿。”芮杭看了眼当地时间,他们来吃饭前跟摄影师约了今天先见个面聊一聊,具体拍摄的细节包括拍摄时间都要等见面后再确定。 扈泠西靠在椅背上笑嘻嘻地看芮杭,挑事儿一样说:“万一那个摄影师是个大帅哥,还对我表白怎么办?” 芮杭看了他一眼,笑说:“那你就接受好了。” “那怎么行!”扈泠西一脸严肃正直地说,“我可是已婚人士,坚决不做不利于家庭和谐的事!”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然后转战跟摄影师约好的咖啡店。 他们到了咖啡店之后没多久摄影师就来了,扈泠西见到对方后,砸吧砸吧嘴,觉得芮杭这回一定没有危机感了,因为这个摄影师是个老爷爷。 两人恭恭敬敬地跟老先生打过招呼之后扈泠西偷瞄了一眼芮杭,发现那家伙正憋着笑也看他。 扈泠西不太擅长跟长辈交流,全程就傻笑着听芮杭跟老先生聊天,寒暄过后三人定下了拍摄时间和风格,老先生的建议是虽然是结婚照,但不必搞得太过隆重,细小的幸福一样值得珍藏。 扈泠西很喜欢老先生说的这句话,偷偷勾了勾芮杭的手指,转过去冲对方笑。 于他而言,芮杭所带给他的全部都是生活中最细微的关爱,而正是这样细微的关爱,处处染着别人比不了的爱。 辞别了老先生,扈泠西跟芮杭牵着手在这个小岛的街边悠闲地散步,这里刚刚下完一场小雨,天气有些阴冷,地面湿滑,踩上去还有“啪嗒啪嗒”的水声。 空气好得让扈泠西恨不得装一罐子回去存起来,夜幕降临前天边烧起来的橘色的云也让他眼睛都不眨地盯了很久。 街边有卖水果的小摊,由于之前下雨,摊主支起了挡雨的棚子,扈泠西拉着芮杭去买了两个苹果,随便擦了擦就边走边吃起来。 “心情不错?”芮杭笑着看他。 扈泠西伸手把苹果递到芮杭面前,对方张嘴在他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你吃了我的口水。”扈泠西笑眯眯地收回手,又在原处继续咬着吃。 “这边傍晚景色倒是挺美的。”芮杭收回看着扈泠西的视线,望向前方。 “嗯。”扈泠西点头赞同,“我以为这地方游客会很多,没想到竟然这么少,走在路上都没多少人。” “可能是刚下过雨。”芮杭抬手搂住他问,“冷不冷?” 扈泠西顺势往他怀里靠,嘴里塞满了苹果,嘟囔说:“你搂着我就不冷。” 以前是暴脾气的大少爷,结婚后竟然变成了爱撒娇的小动物。 芮杭侧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问道:“要回去吗?” “再逛逛吧,难得遇见这么安静的地方,反正也不累,舍不得回酒店。” 于是两人继续闲逛,沿着这条街走过来,又走回去,就像是两个早恋的中学生放学后为了多和对方待一会儿而拖延时间不想回家。 直到深夜芮杭才拉着扈泠西回了酒店,外面实在太冷,要不是因为这个,扈泠西还不想回来。 “我看你连时差都不用倒了。”洗完澡后芮杭站在后面仔仔细细地用毛巾给他擦身体,“没见过你这么精神的。” “我兴奋嘛!”扈泠西见他擦得差不多了,扯过酒店的浴袍穿上,抱着胳膊往外跑,“好冷啊,我要去被窝!” 芮杭也穿好浴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找出吹风机拿出去强迫想要睡觉的扈泠西把头发吹干了。 关了灯,两个人都扯掉了浴袍,抱在一起准备睡觉。 “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扈泠西的一条腿搭在芮杭的小腹处,说完这句话,抬起胳膊放在了对方胸前。 “你确定吗?”芮杭问他,“明天要拍照一整天,你要是没问题的话我是没有意见的。” 扈泠西一听,右眼跳了跳,收回胳膊收回腿儿,老老实实地滚到一边儿去了。 芮杭轻笑一声,从后面凑上来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脖子说:“睡吧,明晚再做,一定满足你。” 扈泠西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说:“我才不跟你做呢,你技术一点儿都不好。” “……你是认真的?”芮杭的声音有些冷,弄得扈泠西抖了抖。 “开个玩笑!”扈泠西吼他,“快睡觉!困死了!” 因为前一天扈泠西实在是折腾得太久,下了飞机一直没睡觉,所以这一晚睡得特别熟,一直到日上三竿才睁眼。 芮杭已经吃完早餐上来,在外面给他买了些吃的,回来之后摆好,准备等着扈泠西醒了之后用套房的微波炉给他热一下。 扈泠西睁眼就看见他男人穿戴整齐地坐在窗前的桌边看书,这套房是欧式风格,芮杭穿着衬衫坐在那里,清晨的阳光洒进来,整个人都被阳光包裹着,周身仿佛全都染上了柔和的光圈,像是个高贵的王子。 扈泠西看了会儿,然后收回视线在心里嘀咕,不对,我才是王子,他是王子的骑士! 他笑眯眯地平躺,满脑子想着王子和骑士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醒了?”芮杭听见动静站起来往床边走。 扈泠西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问:“你看什么书呢?” 他不记得他们出门的时候有带书过来。 “刚才下楼去给你买吃的,一位老奶奶给了我一本《圣经》。”芮杭坐在床边,伸手把懒床的人抱起来,“去冲个澡吃饭,跟沈老先生约了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去拍摄,等会儿咱们还可以先转转。” “我好累,一点儿都不想动。”扈泠西懒洋洋地趴在芮杭怀里,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问他,“你是不是偷用了我的香水?” “这明明是我的。”芮杭笑着拍他的背,“上次我买的,你说味道喜欢,自己抢了去。” 扈泠西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笑嘻嘻地哼唧了两声:“我忘了。” “也不知道你都记着点什么。”芮杭亲了他耳朵一下说,“快起来吧,你昨天不是说喜欢这里想多出去走走?” “嗯。”扈泠西噘着嘴直起身,光着身子往浴室走。 芮杭笑着在后面看他,这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那么漂亮。 “喂。”芮杭突然开口叫他。 扈泠西闻声转过来,一脸莫名其妙。 “你屁股挺翘的。”芮杭一脸坏笑,抬手做了个□□的姿势,“砰!” “啊啊啊!臭流氓!”扈泠西大喊一声,然后捂住屁股一溜烟儿跑进了浴室。 第四十二章 小岛正值深秋,从酒店大门口一出去,满地都是落叶,欧式建筑配上这秋季景色,真正的美不胜收。 街上的人依旧不多,扈泠西和芮杭牵着手,慢慢地往前走,默契得连步伐都是一致的。 他们跟沈老先生约在一个公园见面,两人来得早了些,坐在湖边的长椅上。 扈泠西很少会在这个时间如此悠闲地欣赏美景,要么是忙于公司的事,要么就是在睡懒觉。 面前是一个小湖,水面被干净的阳光照射着,泛出粼粼波光,望过去的时候有些刺眼。 扈泠西眯着眼,看着湖水那边的小路上骑自行车的人。 “这个地方好安静啊。”扈泠西眼角带笑,勾了勾芮杭的手指。 “以后你想退休的时候我们可以来这边养老。”芮杭也看着水面,想象着等两个人都变成了小老头儿再手牵手来这里散步。 景色很美,空气很好,心情也十分舒畅。 这种地方给他们的感觉就像是飞了很久之后偶然遇到的一个栖息之地,停下来,歇一歇,无限美好。 沈老先生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两个年轻人并肩坐在长椅上,暗红色的木制长椅,两个肩膀贴在一起的人,偶有微风吹过,发丝轻摇。 老先生架起相机,为这对儿年轻伴侣拍下了第一张值得纪念的结婚照。 快门的声音引起了扈泠西和芮杭的注意,两人同时回头,又被沈老先生成功抓拍了一张。 “沈叔叔早上好啊!”扈泠西笑着站起来跟他打招呼,拉着芮杭快步走过去。 沈老先生也笑着回应,招呼他们过来看刚刚的照片。 “看看,不错吧。”沈老先生对自己的作品极其满意,红叶、碧水、佳人,怎么看都是极美的一副画面。 扈泠西被这张照片的意境吸引,不住地点头:“这哪是结婚照,简直就是艺术大片!” 他讲话夸张,逗得沈老先生笑他:“油嘴滑舌,跟你爸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扈泠西虽然没见过他爸二十几岁的样子,但多少是听说过的,何止是油嘴滑舌,那人简直是个人精。 “走吧,带你们去好地方。”沈老先生收拾了一下器材,芮杭和扈泠西赶紧帮忙拿着。 他们跟着沈老先生往公园里面走,小路的两旁都是生长茂盛的大树,因为季节的原因这会儿树叶都变黄簌簌地往下落着,偶尔吹来一阵微风,地面上的落叶被卷起,然后又轻轻落下。 这种地方真的太适合休息,扈泠西暗自打算以后每年这个季节都跟芮杭来一趟,就当是结婚纪念,顺便散散心。 沈老先生带着他们到了公园中央的一片草地上,草地很宽广,只有两三伙人在远处席地而坐,像是家庭聚餐。 扈泠西坐在草坪上,对着太阳的方向伸了个懒腰。 “你们自由发挥,不要太拘谨,自然才能拍出最好的画面。”沈老先生一边调试相机一边对他们说。 扈泠西看了看芮杭,有些不好意思。 在外人面前芮杭一向都很有分寸,他不像扈泠西那么放得开,但此刻见他的少爷向他求助,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芮杭走到扈泠西身边,也坐下来,跟他对视。 两个人这些年对视了无数次,确认了彼此心思之后,眼神里多了些只有对方才能全部接收的情愫,按理来说应该很习惯了,但此刻,身前有架相机在拍,他们俩怎么都觉得别扭,笑得脸颊都僵硬了。 扈泠西偷瞄沈老先生,发现那位叔叔正双手抱臂冷漠地看着他们俩。 “沈叔叔?”扈泠西转过来底气不足地问,“我们这样不行吗?” “你自己觉得呢?”沈老先生摊了摊手说,“你们就当我和我的相机不存在,可以坐在这儿聊天打闹,接吻拥抱,都无所谓,不要害羞,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扈泠西嘴角抽出了一下,心说,男人怎么就不能不好意思了? 但是他没开口反驳,而是点头说:“明白!” 他是真的明白了,沈老先生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不要惦记脸皮了,他想想也是,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他们,在草地上谈恋爱,其实还挺带感的。 扈泠西说完就躺在了芮杭腿上,笑眯眯地对芮杭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看扈泠西这样,芮杭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问:“不是冷笑话吧?” “当然不是!”扈泠西对他做了个鬼脸,认真地想了半天,却一个笑话都没想起来。 芮杭被他逗笑,俯身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亲。 这画面被沈老先生拍下,啧啧称赞:“不错,漂亮。” 就这样,两个人终于找对了感觉,从上午时分一直拍到了夕阳西下。 三个人连午饭都没吃,等到收拾东西准备撤退的时候扈泠西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沈叔叔想吃什么?我们先解决一下这不消停的肚子吧!”扈泠西帮他背着相机,走在沈老先生和芮杭的中间,累了一天,心情却很好。 他第一次体验这样的拍摄过程,没有精致的礼服也没有人告诉他应该如何微笑怎样看向镜头,但却让他格外期待成品。 “我晚上约了人,等会儿到了公园门口咱们就散了吧,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沈老先生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这跟他拍摄时很不同,扈泠西很羡慕他,年纪不小了却依旧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 “不打扰啊!”扈泠西说道,“要不叫上您朋友,咱们一起吃晚饭?” “你不怕我们打扰你们俩,我还嫌你们俩碍事呢!”刚好到了公园门口,沈老先生取下背在他们俩身上的器材说,“得了,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吧,我终于下班了!” 芮杭和扈泠西不好意思地跟他道别,说好了改天再一起吃饭。 扈泠西跟芮杭这对儿新人的蜜月计划原本是十天的,然而因为一些外界因素,他们在来到这个小岛的第四天就不得不返程了。 接到隋安电话的时候,扈泠西正在给他挑选礼物。 “这只小兔子吧。”扈泠西看中一个陶瓷的小兔子摆件,因为越看越觉得像隋安。 “那就这个吧。”两人正说着,手机就响了。 这个号码是扈泠西到了当地之后新换上的,能联系到他的人就只有家里的那几个。 他一看来电人,发现是隋安,接起来的时候笑着说:“正给你买礼物呢你就来电话了!” “哥,你们快回来吧。”隋安有些急促地说,“扈叔叔住院了。” “啊?”扈泠西一时反应不过来,问道,“谁住院了?” “扈叔叔。”隋安顿了顿,说,“已经出手术室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妈不让我去找医生,你们快点回来吧。” 芮杭刚付了钱,提着礼品袋过来找扈泠西,发现这人脸色极差,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芮杭微微躬身,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手摸了摸他的脸。 “我爸进医院了。”扈泠西电话已经挂断了,握着手机呆呆地说。 芮杭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搂着扈泠西往店外走:“我现在就订机票,你别急,隋安来的电话?他说了老爷是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扈泠西努力让自己冷静,他爸一直以来身体都非常好,要不是他非要接管公司,其实他爸完全可以自己再管理个十年八年的,这么突然进了医院,他总觉得很奇怪。 不过人一旦上了年纪,哪怕没有七老八十也很容易有些突发疾病,扈泠西此刻只希望这次的事情不要是人为的,毕竟他爸身边现在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他心里并不完全清楚。 当天回了酒店芮杭就一刻不停地订了机票然后收拾行李准备带着精神恍惚的扈泠西回去,他完全能理解扈泠西现在的反应,他其实也一样,觉得无措又愤怒。 无措是因为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老爷为什么突然入院,愤怒是因为隋安想去了解病情却被阻止。 到达机场的时候距离他们登机还有一段时间,两个人坐在候机室,扈泠西面色平静地说:“这事儿我觉得有点怪。” “嗯。”芮杭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扈老爷每年都定期会做身体全面检查,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他负责的,也可以说,扈老爷的身体状况他再清楚不过,加上这两年来扈老爷知道自己一年年岁数大了,开始注重养生,身体竟是越来越好,这突然进了医院,让他们不可能不多想。 扈泠西转过来看芮杭,咬了咬牙说:“真是太有意思了。” 芮杭握住他的手,没过多安慰,这么多年,凡是遇到大事,扈泠西都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只要芮杭陪着他,不管是什么事,都可以完美解决。 他们相信,扈老爷一定会健康出院,而万一被他们发现是有人搞那鬼蜮伎俩,那么接下来的事情真的会像扈泠西所说,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是可惜了。”扈泠西反握住芮杭的手说,“好好的蜜月就这么提前结束了。” “没事的。”芮杭吻了吻他的手背,温柔地说,“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可以每年都来。” 第四十三章 回程途中扈泠西始终板着脸,他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他爸住院这件事就是隋安他妈干的。 但这也只是预感罢了,现在连病人的面都没见到,到底是什么问题也不清楚,他只能在心里怀疑,甚至连芮杭都没办法说。 “你睡一会儿吧。”芮杭握了握他的手,把毯子给他盖好,“还要将近十个小时呢,你一直这样太累了。” 扈泠西摇摇头,跟空姐要了杯水,喝完后靠在椅背上叹气。 “在担心老爷?”芮杭一直握着扈泠西的手,他知道他家这个心理藏不住事儿的少爷心情不好,想着多跟他说说话,或许能缓解一些。 “不担心他。”扈泠西回握住芮杭,闭上了眼睛说,“他这是自讨苦吃。” 芮杭对他再了解不过,嘴上说着不担心,说着埋怨的话,但心里其实难受得不行。 他凑过去,在扈泠西额头轻轻一吻:“睡一觉吧,回去之后肯定没时间好好休息了。” 扈泠西不动声色,一直闭着眼,却也没能睡着。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两个原本应该在甜蜜蜜月的新人,一身疲惫地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还是走时那般光景,夜色阑珊,他们拖着行李,一出来就看见皱着眉等着他们的张伯。 扈泠西过去,跟张伯拥抱了一下,明明只有几天不见,却好像都经历了大风大浪般憔悴。 “走吧,直接去医院。”张伯要帮扈泠西拿行李,被那一直娇惯的少爷拒绝了。 他没问扈泠西和芮杭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要不要先回家,对于这两个孩子他再了解不过,没必要问那么多。 路上扈泠西累得靠着芮杭小憩了一下,半夜时分是一天里交通最通畅的时候,从机场到医院竟然只用了平时三分之一的时间。 芮杭轻轻拍了拍扈泠西的肩膀,把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上,然后开了车门带着人下车。 医院永远都是喧闹的,时时刻刻都发生着生老和病死。 他们从大门口走进来,扈泠西无心去看旁人的模样,紧蹙着眉,进了电梯。 扈老爷的病房在16层,电梯门一开扈泠西就快步走了出去。 16层病房的走廊上,隋安坐在椅子上发着呆,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外套,走廊的尽头许岑在打电话,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到扈泠西他们过来之后对着电话那边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然后走回病房前。 “我爸怎么样?”扈泠西匆匆走过来问隋安。 隋安站起来,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小声说:“据说病情稳定了,但需要继续住院观察。” “你还是不知道什么病吗?”芮杭问。 隋安为难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扈泠西气得头晕,转身推门就进了病房。 病房里只有隋安他妈守着,看见扈泠西之后立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泠西,你怎么回来了?”隋安他妈笑容有些僵硬,说完之后弯腰给扈老爷盖了盖被子。 扈泠西冷着脸,看了一眼他爸,然后抬头看向隋安他妈问:“医生呢?” “都下班了。” 扈泠西听了,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爸正在挂的点滴的药名,然后叫着芮杭出去了。 到了走廊里,扈泠西咬着牙握着拳头说:“芮杭,给我去把医生找回来,立刻回来!” 病房的门开了,隋安他妈走了出来,然后轻轻地又关好门,对扈泠西说:“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嘛,你们刚回来,都回去好好休息,这里有我在就行了。” “有你在?”扈泠西笑道,“你是不是当我也是傻子?我是他的亲儿子,他病成这样,我一无所知回家睡觉?” “我不是这个意思。”隋安他妈解释说,“我是担心你们太累了,老爷没什么大毛病,这事儿怪我,没照顾好他。” “这句话你倒是真的说对了。”扈泠西直了直身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人脾气向来不好,他们都知道,别说我不尊敬长辈,但这回,麻烦您别在我面前秀智商下限,您不是不让问我爸什么毛病吗?我还偏就要问!” 扈泠西死盯着她,却对芮杭说:“芮杭,找完医生之后还有件事立刻去办,我要给我爸转院!” “好的,我知道了,少爷。”芮杭回应得干脆利落,话音一落就转身出去了。 隋安站在一边看着对峙中的两个人,怯怯地往后退了两步。 扈泠西不屑地笑了一声,转身推门走进病房,关门前回头说:“今天晚上我在这儿陪我爸,麻烦这位女士不要进来。” 扈泠西关上了门,外面留下隋安母子和许岑尴尬地站着。 隋安见扈泠西来了就想先走,刚抬脚就被他妈叫住了。 “是你叫他们回来的吧?”她语气冰冷,凉意直接渗进了隋安的心里。 “太太,是我给少爷打的电话。”许岑挡在隋安身前,对眼前的女人恭敬地说,“毕竟扈总住了院,这么大的事扈少爷有权利在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隋安他妈冷眼看了看许岑,傲慢地说:“爱多管闲事的人还真不少,隋安,从小我就教育你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希望你现在还没忘。” 隋安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头快耷拉到胸前了,许岑扭头看他,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别难过了。”许岑安慰他说,“你做得对。” “我不是难过。”隋安想了好半天,却没办法找出一个能够确切形容自己心情的词语,他对他妈无比失望,而且,扈老爷突然入院,加上他妈的所作所为,让他不能不怀疑是自己的妈妈对扈老爷做了什么才导致今天的结果。 “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公司?”许岑带着隋安去停车场,刚找到自己的车,就看见有一辆凯迪拉克挡在了自己车的前面。 隋安见许岑站住脚步,便诧异地抬头,结果,竟然看见卓天勤坐在那辆凯迪拉克里对他招手。 这人简直就像阴间派来勾魂的,一出现就想要了他的命。 隋安赶紧往许岑的车边走,对他说:“麻烦你送我一下了。” 许岑也看见了卓天勤,他们之前在扈泠西婚礼前见过一次,他大概知道了这两人的关系,心里对卓天勤又是嫉妒又是愤恨。 “放心,我在。”许岑开了车门,亲自给惴惴不安的隋安系上了安全带,这一切都被卓天勤看在了眼里。 对方倒是没什么表现,只是笑了笑,对着他们竖了个中指就开车走了。 回去的路上隋安觉得尴尬不已,对许岑说:“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到医院来。” “像他那样的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许岑对卓天勤厌恶到了极点,他只是听说了个大概就恨得牙痒,在他心里,像隋安这样乖乖的孩子就应该找一个能给他安稳生活的人在一起,而不是那样一个不安分的纨绔子弟。 隋安看了看许岑,眼神闪烁,他知道许岑对自己的心意,因为不打算接受,所以此刻觉得还是不要再多说。 街景闪过,隋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落寞。 医院里,睡觉睡到一半的医生被叫来了医院,睡眼惺忪的面对一脸冰霜的扈家大少爷。 “扈先生……”医生打了个哈欠,看见扈泠西的表情时赶紧憋了回去,“扈先生是慢性中毒。” 扈泠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蹙起了眉:“慢性中毒?” 站在一边隋安他妈突然抓住了医生的袖子,想要说什么,却被扈泠西打断了:“医生,我们去你办公室单独聊吧,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我想,他的病情我有必要详细地了解一下。” 医生点头:“嗯,跟我过来吧。” 扈泠西跟上去,头也不回地跟芮杭说:“芮杭,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那位女士。” “扈先生是慢性中毒,从症状上面来看,应该是误食工业用的亚硝酸盐导致的中毒,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 扈泠西坐在医生对面,低声重复道:“工业用的亚硝酸盐?” “对。”医生终于彻底醒了过来,对他说,“一般来说,亚硝酸盐人体摄入0.2克到0.5克就会引起中毒,扈先生目前的情况,极有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有摄入少量的亚硝酸盐而非一次性摄入过多,我们以前也接收过这类的病患,家里人把工业用的亚硝酸盐掺进了食用盐中导致了很严重的后果。” 扈泠西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就是隋安他妈搞的鬼。 “目前已经对扈先生做了急救处理,暂时需要留院观察。”医生说,“建议您回去后将家里的食用盐做一下处理,不管是不是真的像我说的这样,至少解除忧患。” 扈泠西又问了些问题,然后跟医生道谢告别。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转过拐角就看见隋安他妈站在病房门口正往里面看。 他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觉得在自己不可预见的未来将会有一条极其泥泞的路等着他。 第四十四章 半夜的住院部走廊安静了下来,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剩下扈泠西站在那里盯着门前的女人看。 对方似乎有些心虚,但强撑着精神笑说:“这么晚了,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我打电话叫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扈泠西站在病房门口,从窗户看向里面,冷声说道,“我还想留条命。” 他的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整件事也猜得*不离十。 掏出手机,扈泠西当着那女人的面给芮杭打电话问:“你现在在哪?” “老爷家里。” “很好。”扈泠西看向皱着眉的那人,盯着对方的眼睛,对电话那头的芮杭说道,“找人去化验一下家里的食用盐,顺便,把家里彻底打扫一遍,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收拾一下,过段时间我爸出院,不能让他看着心烦。” 他说完,挂了电话,笑着对隋安他妈说:“我要进去陪我爸了,您自便。” 他转身进了病房,然后将房门反锁,站在里面跟外面的人对视,眼神中满是恨意。 当年扈泠西他妈去世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她说:“以后就剩下你们父子俩了,西西大了要帮妈妈照顾爸爸。” 那年扈泠西才刚上中学,芮杭也还没有来到他家,他更不知道外面这个女人的存在。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对于父亲娶了这个女人心有不快,但父子之间哪有真的怨和仇,他嘴巴上总说着抱怨的气话,但心里再清楚不过此刻躺在病床上这个人对自己有多好。 他沉着脸,坐在病床边,看着还在睡的人。 这人真的老了,眼看着六十岁,这么睡着的时候眼角的皱纹都清晰可见。 扈泠西想起很久以前他翻家里的老相簿,无意间看到年轻时候的爸妈,两个人都穿着很朴素的短袖格子衬衫,一个烫着微卷的长发,一个清瘦略有胡茬,那时候他们应该刚刚结婚,他爸还没开始创业,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漂亮的女人已经去世十多年,这个霸道的男人竟然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他鼻子有些酸,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岁月催人老。 他们一个一个都长大了,父母老的老,离开的离开。 这太令人难以接受了,生老病死其实再寻常不过,但当它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边时却也是真的不想面对。 扈泠西趴在病床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病房里安静得只有他手表秒针走动的声音,扈泠西看着他爸,然后抬手轻轻地将手心覆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扈泠西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他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芮杭正在往杯子里倒热水。 “你怎么进来的?”扈泠西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他记得昨晚护士来给他爸换完药之后他明明将病房的门给锁上了。 芮杭小声说道:“我找护士开的门,哪有你这样陪病人的!” 扈泠西用力按了按太阳穴,之前在飞机上就一直没睡,到了医院趴在这里睡得更难受了。 “喝点热水。”芮杭把水递给他说,“等会儿张伯来送饭,我问过医生了,老爷应该快醒了。” 扈泠西接过水杯,抱着没有喝,温暖的热气打在脸上,让他松了口气。 “家里怎么样?找到什么没?”扈泠西问。 芮杭回头看了一眼,外面没有人,低声说:“化验结果还没出来,你昨天跟我说了老爷中毒的原因之后我特意问了孙阿姨,她说家里最近吃的食盐是半个月前买回来的,她亲自在超市买的,平时调料盒就放在厨具旁边,只要进过厨房的人都能接触到。” 扈泠西垂着眼看着他爸,没有说话。 “你在怀疑隋安他妈妈?”芮杭极小声地问。 扈泠西抬眼看他,喝了口水,淡淡地说:“不是怀疑,我相信一定是她。” 芮杭皱了皱眉,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暂时没有证据。” “无所谓。”扈泠西说,“有没有证据我都能解决。” “你先别急。”芮杭怕他太冲动,劝他说,“如果是她做的不可能没有任何漏洞,我们一定找得到的。” “我等不急。”扈泠西说话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看得芮杭心里一阵不安。 两人没来得及继续多聊,张伯拿着保温饭盒进来了。 “少爷,吃点东西吧。”张伯放下饭盒,心疼地看着扈泠西,“唉,好不容易养了点儿肉,这么一折腾又瘦没了。” 扈泠西看着张伯担心的样子笑了笑说:“瘦了好啊,省得我胖了芮杭嫌弃我。” “他哪会啊!”张伯把饭菜都摆好,转头问芮杭:“杭杭你早上也没吃饭吧?” “嗯?”扈泠西咬着筷子问,“你不是从家里过来的吗?” “这孩子昨晚也没回去。”张伯不高兴地说,“你们俩都没回家,安安回去后在客厅坐了一晚上,你们三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我昨晚在老爷住的那边来着。”芮杭过来,接过张伯递来的筷子说,“怕你惦记就没跟你说。” “我不惦记。”扈泠西低头吃饭,对张伯说:“安安早上去公司了?” “嗯,他说他得去盯着,怕公司有什么事儿。”张伯坐在一边看着两个孩子吃饭,又回头看了看扈老爷,担忧地说,“也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会醒。” “快了吧。”扈泠西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好来得及时。” “对了,老爷晕倒时的情况安安跟你们说了没?” 扈泠西这才想到他赶回来之后一直没能跟隋安好好说会儿话,一心都在调查他爸病情上。 “没有。”扈泠西问,“他当时在场?” 张伯神秘兮兮地去把病房门关好,回来之后小声说:“你们走了之后太太就叫了安安回去住,他过去的第一个晚上就给我打电话,问我血压低吃什么能缓解,他说他特别晕,以前也有过低血压的情况,所以就下意识觉得是这个问题,我当时没敢让他乱吃东西,就叫他好好休息,但是现在一想,就觉得不对。” 听到这里扈泠西心慌得手尖冰凉,他握着筷子完全愣住了,没想到那个女人连自己的儿子都想害死。 芮杭也锁紧了眉,放下筷子说:“我去给隋安打个电话。” “我打吧。”扈泠西用力地呼吸了几下,把筷子放好,站起来缓了缓,掏出了手机。 然而他给隋安打电话对方却迟迟没有接听,扈泠西不想离开医院,他实在不放心他爸,突然想起了许岑,便问芮杭要对方的联系方式,直接用他的电话打了过去。 “我是扈泠西。”扈泠西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寒暄,许岑接了电话之后他单刀直入,“隋安不接电话,你能联系到他吗?” “早上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去公司,我现在正在路上,很快就到了。”许岑的声音听着也有些着急,他说,“他这几天身体也不舒服,还没来得及检查。” 扈泠西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压抑着自己的不安,对许岑说:“等会儿你见到隋安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他。” “好,放心吧。” “嗯。”挂电话前扈泠西嘱咐道,“我这边走不开,就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隋安了。” “我会的。”许岑说,“我会好好照顾他。” 虽然许岑这么说,但扈泠西还是心慌。 他靠在病房外面的墙上,觉得一切真是糟透了,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将掌心覆在额头,用力地揉了揉,很头疼是真的,不止是因为他爸和隋安,还有一个让他觉得更加心烦意乱的是此刻正忧心忡忡看着他的爱人。 他的芮杭,似乎也跟他藏着不能言说的秘密。 二十多年来,扈泠西从未觉得这么艰难这么彷徨过,哪怕是当初他妈妈去世,身边起码还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完全依靠的爸爸,但如今,他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大海上面的一叶孤舟,身边要么是想要吞噬他的惊涛骇浪,要么是同伴被摧毁得摇摇欲坠的小船。 很无措,不知道未来会走向哪里。 “西西。”芮杭站到他面前,柔声说道,“我让护士在病房加张床,你躺下睡一会儿吧。” 扈泠西听到他的声音咬了咬牙,抬头看向芮杭,微微摇了摇头说:“不了,我不累。” “怎么会不累……” “我说了我不累!”扈泠西终于吼了出来,他没力气再去压抑自己的内心了,对上芮杭的眼神时,他觉得特别无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 芮杭靠近他,把人抱在怀里,安慰他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扈泠西一反常态地没有抬手回抱芮杭,芮杭也没多想,只是疼惜地贴着他耳朵温柔地说:“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扈泠西眼神空洞地看着医院的墙壁,耳边芮杭的话他听得真切,却觉得格外遥远。 但其实,遥远的不是那些话,而是说话的人,和对方那颗在他看来摸不透的心。 第四十五章 许岑到公司的时候直接去了隋安的办公室,那间办公室就在扈泠西的隔壁,隋安跟芮杭两人共用一间。 他到达的时候是九点一刻,还没到上班时间,前台的女孩在打扫工位的卫生,外面大办公区的人正陆陆续续地往里进。 他进了办公室,见里面没人,于是在公共办公区走了一圈,也没见到隋安。 许岑到前台,问:“看见隋安了吗?” 前台的姑娘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说:“刚才好像看见他了,扈太太来了,他们聊天来着。” “在哪?”许岑问。 “刚才就在这边啊!”姑娘指了指楼梯间的方向,“就在楼梯间门口。” 许岑道了谢转身就往楼梯间走,刚进去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耳光,随即而来的是女人的怒骂:“你真是出息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许岑循着声音往楼下走,还没等看到人就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有你这样的妈么!” 对方似乎怒气极盛,这声音他有些耳熟,直到听见隋安叫那人的名字,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卓天勤,这是我家里的事,跟你没关系。” 是卓天勤。 许岑皱紧了眉,站住了脚,踌躇着不知自己到底应不应该下去。 此刻的隋安红肿着脸,刚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现在还火辣辣地疼。 卓天勤瞪着眼睛看他,气得用手指指着他却骂不出什么话来。 对面的女人仰着头也瞪着眼,看他们俩这样子,笑道:“我要你有什么用,只会找麻烦。” 隋安咬着嘴唇不说话,面前的两个人都让他觉得难堪又疲惫。 许岑悄悄地从楼梯间出去,然后站在门外,沉了沉气。 前台的姑娘收拾完工位看见他站在那里,好奇地问:“许经理,你找到隋安了吗?” 许岑吓了一跳,回头客气地笑着说:“找到了,谢谢。” 他用力推开门,对着楼梯间喊:“隋安你在这边吗?” 很快,他听见了隋安的应答声:“在!等一下!” 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隋安从下面跑了上来。 许岑对他笑,就像刚刚自己并没有来过一样。 “你找我?”隋安有些喘,走上来问道。 “早上扈少爷电话打到了我这边,说是联系不上你了。”许岑微微侧身,便于隋安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楼梯间,隋安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没带在身上:“我手机可能是落在办公室了,我去看看。” “嗯去吧。”许岑嘱咐道,“等会儿给他回个电话,他说有重要的事找你。” 公司那边场面尴尬,医院这头扈老爷终于在众人的企盼中睁开了眼睛。 扈泠西握着他的手,轻声问:“爸,你感觉怎么样?” 扈老爷动了动还在扎着点滴的那只手的手指,觉得浑身无力,但好歹是醒过来了,对于这件事,他在晕倒前心里就有了想法,那时候没多想,只求自己命大一次,这次之后他也算是还清了欠过的债了。 医生过来给他做了个检查,这个时候芮杭那边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 “厨房的食用盐掺杂了工业用的亚硝酸盐,在隋安他妈妈的房间抽屉里找到了同样的东西。”芮杭手里拿着电话,在他说话的时候又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来电人,犹豫了一下,对扈泠西说:“我去接个电话。” 扈泠西点头,然后看着对方接起手机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 他没有回病房,而是一直盯着芮杭看,那人在窗户边站定脚步,面向外面,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扈泠西心情很差,恨不得跟所有人同归于尽。 他的手机也响了,来电人是隋安。 “你在哪?”扈泠西接起电话直接问道。 “我在公司。”隋安小声说,“刚才许岑找我,说你找我有事。” “你是什么时候回的我爸那儿?” 隋安回忆了一下说:“你们走的当天,我下午去了趟学校,晚上就回那边了,我妈让我过去住。” “从回去到我爸住院,你在那边吃了几顿饭?” 隋安皱紧了眉,努力回想:“大概三顿,因为我怕张伯自己在家孤单,所以午饭是去那边吃的,早饭是在公司。” 扈泠西心里有了大概,他说:“你知不知道,你妈连你都想一起杀掉。” “什么?”隋安一脸疑惑。 他不明白扈泠西的意思,到现在也没人跟他说清楚他的扈叔叔进医院到底是什么病因。 “她将工业用的亚硝酸盐掺进了家里的食用盐中,孙阿姨不知情,做菜的时候自然用了调料盒里的盐,我不知道我爸到底吃了多久了,但目前唯一清楚的是,她是特意叫你回去的,想趁着我不在,对你们两个一起下手。” “可是我没事……” “你不是没事。”扈泠西冷着声音说,“你只是暂时还没那么严重,我想她放进去的剂量应该不多,不足以在三顿饭内就让你彻底中毒,但我听许岑说你这几天身体不好,常常胸闷。” “嗯……”隋安下意识地揉了揉胸口说,“这几天……难道是因为吃了亚硝酸盐?” “没错。”扈泠西咬紧了牙说,“你食用得少,所以暂时只是胸闷,如果时间久了,大概会跟我爸一样。” “可你不是说我妈想趁着你不在对我们下手,如果剂量那么少,她等不到我出事你们就回来了。” “那是因为她暂时还没找到机会加大剂量。”扈泠西回头看了眼芮杭,又转回来看向病房,“只能说万幸,我爸突然晕倒救了你们两个人。” 挂了电话之后隋安瘫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他再抬手时发现自己竟然没出息地哭了。 他妈打他骂他的时候他都没哭过,当初因为她的失误导致他高考失利时他也没有哭过,但这一次,隋安是真的伤心了。 哪一个做母亲的会对自己的孩子这样,毁了未来还不够,竟然还想亲手杀了他。 隋安将手握成拳头,张开嘴用力地咬着,眼泪唰唰的往下掉,他没办法控制眼泪,就像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心里突然升起的对母亲的失望和怨恨。 芮杭打完电话回到病房,看着扈泠西忙前忙后,没能找到机会跟他说话。 于是过去找张伯,小声跟他说:“我临时有点事,先出去一趟,这边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张伯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心去。 芮杭出门后,扈泠西扭头看向病房的门,那里连芮杭的影子都已经看不到,让他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医生给扈老爷换上葡萄糖,扈泠西也站了起来,对张伯说:“张伯,你帮我看着点,我出去一趟。”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孩子们各个焦头烂额,要面对的事情很多,要处理的事情更多。 张伯点头,说道:“放心吧,老爷这边我来照看着。” 扈泠西道了谢,转身跑了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芮杭走到医院大门口,扈泠西犹豫了一下,偷偷地跟了上去。 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预感,只好连爸爸都不顾了,第一时间跑出来跟着芮杭。 原本这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人,但现在似乎一切都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早上他用芮杭的手机给许岑打电话,刚巧对方的手机蹦出一条陌生号码发进来的信息,芮杭的短信设置的是锁屏情况下也能直接阅读内容,只要短信一进来,所有的文字都映入了扈泠西眼里。 那个号码他不认识,但芮杭的妈妈他是知道的。 据他的了解,那对儿母子一年最多通话一次,但今年似乎格外频繁。 之前扈泠西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跟芮杭结了婚,做母亲的哪能不关心一下,但当他看到短信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变凉。 对方跟芮杭说,钱已收到,关于扈家公司的事,改天见面再聊。 在这样敏感的时候,这样的一条短信内容,怎么可能不让扈泠西多想。 那短信上没有署名,但之后扈泠西找人查了那个号码,所属人是芮杭的妈妈。 他一路跟过去,发现芮杭进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他躲在外面,透过玻璃窗盯着那人,不出他所料,芮杭竟然真的是来见他妈。 扈泠西皱眉苦笑,蹲在咖啡店外面的转角处抽起烟来。 最最信任的人,竟然一直处心积虑地在跟别人合伙骗他。 扈泠西一手夹着烟,一手按着头,蹲在那里,像极了一个落魄的失败者,他所引以为豪的爱情,原来是一场骗局。 可笑的是他,竟然从一开始就信以为真,从来没有起过疑心。 他突然很感激自己,感激自己当时借了芮杭的电话打给许岑,否则还不知道要被骗到什么时候。 人也好,心也好,事业也好,若不是他醒悟得早,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都被人彻底骗走了。 他叼着烟,笑出了声,笑着笑着,抬头看向蓝天,有一架飞机轰隆飞过,与此同时,他用衣袖蹭掉了眼角滑出的一滴泪。 第四十六章 扈泠西抽了会儿烟然后拍拍裤腿站起来准备往回走,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芮杭和他妈妈的方向,背对着他的芮杭看不到表情,对面的女人嘴巴一开一合,像是在争分夺秒地诉说着什么,生怕下一秒面前的人就打断她,让她再无法开口。 扈泠西按灭烟头,丢到路边的垃圾桶里,情绪也终于平复了下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这世界就是这样,处处充满了诱惑、罪恶和欺骗,很容易就被甜言蜜语和假装的温情迷了眼,好在,巴掌来得够快,狠狠地一下,打醒了他。 他一路走回去,其间联系了可靠的律师,又亲自找人准备将隋安的那个妈妈彻底调查一遍,当然,关于芮杭母子,他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扈泠西从来都不愿意以恶意去揣测别人,但最近两天发生的事一再颠覆他原有的三观,底线也一再被刷新,终于明白,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他完全信任。 回到医院,张伯正在喂扈老爷喝粥,病床上的人看起来憔悴无力,一碗粥,没吃几口就摇了摇头躺下了。 扈泠西走过去,示意张伯先出去,他有话要单独跟爸爸聊。 张伯拍了拍他的肩膀,放下碗,出去把门给他们关好。 扈泠西看着他出了门,然后坐到了病床边上。 父子俩对视着,扈老爷突然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臭小子,你爸又没死,哭丧着脸干什么?” “可是我差点死了。”扈泠西摸了摸他爸冰凉的手,给他放回被子里说,“这事儿你一点儿都没察觉?” 扈老爷踌躇了一下,说:“我要是没察觉,等你回来可能你爹都被火化了。” “……”扈泠西听了,气得猛然站起身,咬着牙红着眼看着他爸。 “想问为什么?”扈老爷的手又从被子里伸出来,在空中往下压了压,意思是让他老老实实坐下。 扈泠西喘着粗气,被气得胸闷,他拍了拍心口,坐回了椅子上。 “给你说说吧,要不你这脾气,说不准干出什么事儿来。”扈老爷没再看着儿子,而是眼睛盯着房顶,沉默一会儿,说道,“我跟没跟你说过,你阿姨是我的初恋,男人嘛,对初恋都有一种情结,别管后来过了多少年,也别管当初是因为什么分开,但那情结始终都在,就像一个系了死扣的疙瘩,谁也解不开。” 扈泠西并不赞同这句话,但也没有反驳,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爸的话。 “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刚刚在你爷爷的帮助下开了家小作坊,那会儿年轻气盛,家里条件优渥但总想着靠一己之力做番大事业,但起步真的很难,你爷爷看不过去,就帮了一把。”扈老爷的声音很轻,因为身体不适,说几句就要休息一会儿,“她是我那家小作坊的第一个员工,邻居介绍的,据说家里条件不好,十七八岁不能上学了,出来打工。我还记得她来的那天穿着一件的确良的圆点衬衫,袖口在手腕挽了起来,旧得起了毛边。” “她那会儿头发特别长,在脑后绑了个麻花辫,和那时候街上最普通的女青年没什么区别,但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漂亮。”扈老爷想了想说,“到底漂亮到什么程度呢?说不好,比我们工厂外面的野花儿都漂亮。” 他说着,轻轻地笑了笑,扈泠西却皱起了眉。 “我那时候跟介绍她来的人打听,人家说她几个月前就相了个对象,两人谈得特别好。我是不高兴的,这人啊,要是霸道习惯了,就觉得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应该为我所有,就像她,我就觉得她应该是我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扈老爷闭上了眼,沉默了很久。 扈泠西一直看着他,见他许久没有说话,以为睡着了,于是起身准备出去。 “没说完呢,往哪儿跑!”扈老爷骂他,“你这臭小子一点儿都不关心你爸。” “……这位老先生。”扈泠西又坐了回来,一脸不悦地说,“麻烦你摸摸良心再说话,我不关心你?我不关心你我会一刻不停地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回来,不吃不喝不睡地陪着你?” 扈老爷听了,欣慰地笑了笑,嘴上却还说:“我没看到,我不知道。” 扈泠西撇撇嘴,不打算再多说话了。 “那时候年轻,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扈老爷终于又开始讲自己的事,“后来我一问,知道了她那个对象家里也是开工厂的,比我的小作坊没大多少,跟你爷爷那边的规模根本没法比。我那会儿挺缺德的,借了你爷爷的力,把那小子家的厂子给挤兑关门了。那段时间我真是每天都春风得意的,可没过几天就听说那一大家子人都自杀了。” “啊?”扈泠西这回有反应了,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爸。 扈老爷叹了口气,又是过了好半天才继续说:“一家五口,父母,那小子,还有他两个姐姐。” “就因为一个工厂?”扈泠西问道。 “一个小工厂就可能是一户人家的命脉,我断了他们的经济来源,灭了他们苦心经营的心血,还背了债,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自杀。”说到这件事,扈老爷内心无比愧疚,年轻时的争强好胜,导致他间接杀死了一家人。 扈泠西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行为,他想,难道不是命比什么都重要吗? “后来她就跟我在一起了。”扈老爷说,“她那时候什么都没问我,甚至连那家的工厂是不是因为我才关闭的都没问,但是,她应该什么都知道,因为这件事当时在我们那里闹得沸沸扬扬,毕竟是五条人命。但她不问,我自然不可能说,就这么的,相处了差不多一年,我提出结婚,她是答应的,但你爷爷反对。” 扈泠西拍了拍额头,努力消化着他爸的故事。 “那时候结婚,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家庭,门当户对是很重要的。我那时候特别不负责任,你爷爷托人给我介绍了你妈妈,大家闺秀,能书会画的,我很喜欢,就两边都处着,她们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爸……你真是……”扈泠西极小声地说,“太没品了。” “是啊。”虽然儿子说得声音很小,但扈老爷还是听得真切,“要么怎么说后悔呢。越是相处我就越是你喜欢你妈妈,她身上的气质和举止言谈真的不是那种低阶级的家庭出身的女孩能比的,又过了差不多一年,我准备跟你妈妈结婚了,但当时还不到二十岁的你阿姨竟然怀孕了。” 扈泠西愣住了,震惊地看向他爸。 “现在未婚怀孕甚至未婚生子已经不新鲜了,但那个时候出了这种事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我当时也害怕,一方面不想影响我跟你妈妈的婚事,一方面怕她因为孩子纠缠我,于是就给了点钱,让她把孩子打掉。” “她打掉了?” “不知道。”扈老爷说,“后来我就再没见过她,我结婚前就将我的小作坊给关了,回去跟着你爷爷做生意,其实也是想借由此彻底跟她断了往来。我婚后没多久,听说她被家里赶了出去,离开老家出去打工了。” 扈泠西紧锁着眉,脑中盘旋着几个问题。 “爸,当时她怀的孩子不会就是隋安吧?”扈泠西问完觉得自己有点蠢,隋安明明比他小了好几岁,但转念一想,那如果是她隐瞒了隋安的真实年龄呢?扈泠西越想越觉得难以接受。 “不是。”扈老爷叹气说,“如果是就好了,至少我还能补偿一下他们母子。我再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跟前夫离婚了,你妈妈也去世了,我当时对她其实没太多感情了,但就像我刚才说的,男人对初恋的情结是随时都能触动起来的,尤其是时隔多年,两个人再坐在一起,想到当年我亏欠她那么多,如今我遭的报应也是应该的。” “你怎么知道隋安不是你亲生的?做过dna了?”扈泠西很在意这个问题,继续追问。 “做过了。那时候接他们回来就做过了。”扈老爷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很累,“重逢后我跟她道歉,问她过得如何,我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她打了孩子,被家里人赶出去,到了另一个城市,竟然做起了卖/淫的生意。” “什么?”扈泠西提高了音量,觉得简直就要疯了。 “她一个女孩,落魄成那样,又没文化没技术,想要养活自己没有那么容易。”扈老爷又是一声长叹说道,“我一个人,坑害了多少人啊……她前夫是她以前的一个熟客,结了婚生了孩子,却说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你想,一个是卖/□□,一个是嫖/客,日子能过得好到哪儿去。” “那隋安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啊?”扈泠西不想再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关于隋安的事情。 “不是。”扈老爷看向他,淡淡地说,“就像那男人说的那样,他们谁都不知道隋安这个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 扈泠西再一次被气得胸口发闷,缓了好久问道:“你现在是觉得,让她用这种方法报复你,你就能弥补亏欠了?” “至少我心里是平衡了的。”扈老爷苦笑道,“人啊,都太胆小了,其实我这辈子怎么偿还都不够的,但现在,她恨我,做的这些事,让我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你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人怎么比我们年轻人还蠢!”扈泠西站了起来,看了眼吊瓶,“药没了,我去叫护士换药。” “去吧,我的意思你应该也明白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第四十七章 如果世间的所有事情都能一句云淡风轻的“过去了”就解决的话,那么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过得那么痛苦。 扈泠西让他爸好好休息,自己从病房出来想喘口气。 上一辈的感情纠葛比他想象得更加复杂,在今天之前,他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爸爸的过去。 此刻,他清楚了引起当下事件的缘由,却依旧没办法释然。 于他而言,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跟他是没有关系的,但隋安他妈竟然处心积虑地想要杀人,这就是在犯罪。 这次不成,难保没有下次,存了这样的心思,不管那人以后身在何方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威胁的。 仇恨是很可怕的,被仇恨吞噬了这么多年的人,她并不需要一个安稳的未来,而是想要一个结果。 要么仇人去死,要么自己灭亡。 扈泠西坐在医院的楼梯间,他绞尽脑汁地在想,是不是对于隋安的妈妈而言,如今生活的唯一动力就是杀了他们。 但为什么以前没有对隋安下手呢? 为什么要选在他不在的时候,为什么要放过他? 扈泠西想不明白,另一件让他想不明白的还有芮杭。 他崩溃地抓了抓头发,将头埋在双臂之间,痛苦叹息。 扈泠西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关于隋安的妈妈,查到的消息跟他爸自己讲的几乎没有出入。 了解了始末,也掌握了证据,扈泠西这一次直接登门去见了律师,准备起诉他的继母。 最近这几天,扈老爷的情况逐渐转好,在扈泠西的坚持下转了院,对于他这边的计划,除了他自己和律师,别人一概不知,包括芮杭。 芮杭明显能感觉到扈泠西对他的疏远,晚上从医院回家的时候,他问:“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扈泠西一回家就直接进了自己房间,并且立刻关门,好在芮杭反应快,在他关上前挤了进来。 “老爷住院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这件事我也很难过,但你真的太反常了。”芮杭顿了一下,然后说,“今天是第三次,你回来之后直接关门,为什么跟我分居?” 扈泠西解扣子的手停了停,随即笑说:“这很正常啊。” “怎么可能正常!你到底怎么了?”芮杭向前两步,绕到扈泠西面前,他伸手想抱扈泠西却被躲开了,“为什么?” 芮杭的双臂尴尬地停在半空,扈泠西垂眼看都不看他,冷淡地说:“我们本来就只是协议婚姻,没必要真的睡在一起。” “你说什么?”芮杭突然呼吸一窒,不明白扈泠西为什么突然这样。 扈泠西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然后自己坐下,闭上眼,深呼吸一下说:“我们结婚时不就已经说好了么,协议结婚,婚后我可以拿到公司的管理权,你可以……拿到钱。” 他睁开眼,问芮杭:“正好说到这个了,那我们聊聊你想要多少吧。” 芮杭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几天扈泠西对他冷淡到了几乎连话都不愿意说的地步,如今又提起协议结婚的事,他不由得想,莫不是之前都是骗他的,做给扈老爷看的,现在扈泠西想要的都得到了,扈老爷身体不好也没精力多管了,所以就原形毕露不准备再继续装下去了? “扈泠西。”芮杭紧锁着眉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句话你问了好几遍了,有劲没劲。”扈泠西仰头看他说,“还是说,你觉得要钱还不够,还想要点别的?让我想想啊,还有什么是你可能感兴趣的。” 两个人都沉默着,扈泠西像是真的在沉思一样,半晌说道:“莫非你还想要我家的公司?可是你懂怎么做生意怎么管理公司吗?给你个公司你能做什么?有钱拿就该知足了!” 芮杭的脸色越来越差,整个人僵在扈泠西面前说不出话。 “钱、公司,没有别的了吧?”扈泠西眼含笑意地说,“还是说你觉得还应该有个人给你上?我?我不行,我活儿不好,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找一个,这回满足了吧,我算算啊,咱们俩的分手费够你跟你妈过好这辈子了吧?” “扈泠西!”芮杭爆发了,怒火使他青筋暴起,他大吼着说,“你阴阳怪气的说这些话对得起你的良心么!你当我是什么人?为了钱跟你结婚被你在这儿羞辱?” “不是吗?”扈泠西眼睛有些红,但脸上还带着笑,“芮杭,不要再装了,前几天你妈给你发的短信不小心被我看见了,我跟着你,看到你们偷偷见面。不是说你最讨厌她吗?不是说几年也不会见一次面吗?都是骗我的吧?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芮杭愣了愣,反问道:“什么短信?” 扈泠西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是跟我妈见过面,但我没有想要瞒着你,我也从来没有骗过你。”芮杭极力地想要压制怒火,他不想跟扈泠西吵架,“我们好好谈谈行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有误会。”扈泠西低头,看着地毯眼睛无神地说,“我们之间最大的误会就是我以为你真的爱我,我以为你是全世界最能让我依靠让我信任的人,但是我现在明白了,那些都没用,人还得靠自己。” 他说完,抬头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字地说:“咱们,离婚吧。” 五个字,从扈泠西齿间流出,到了空气中支离破碎。 “你疯了吧?”芮杭突然笑了,无奈地说,“就因为一个说不清楚的误会你要跟我离婚?问题是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你跟你妈算计我家的钱和公司,真的一定要我说得这么清楚吗?”扈泠西站了起来,定了定神,对芮杭说,“所以我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需要跟你解释一下。”芮杭说。 “不用了。”扈泠西立刻打断他,“反正我们本来就是协议婚姻,我已经让律师做好了离婚协议,给你的补偿足够你跟你妈锦衣玉食一辈子了。” 他说完,抬手指向门口,冷声说:“出去吧,我想我们俩没必要再打个分手炮吧?” 芮杭定定地看了他好久,直到扈泠西的手臂发麻。 芮杭走过来,把他的手拉下来,用力地握了握,然后抬脚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说:“少爷,咱们俩十年,不是我让你失望了,是你让我失望了。” 他狠狠地摔上了门,留下扈泠西一个人在房间里闭着眼站着,紧紧地咬着牙。 刚刚搭在沙发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滑到了地上,他没心思去捡,甚至没心思去看,用力地咬住嘴唇,直到口腔中有了血腥味儿,扈泠西才睁开眼,自问道:为什么不听他解释? 因为在害怕。 扈泠西又自答道,解释的就是真相吗?他的解释真的能让自己消除顾虑吗?还是说,等芮杭解释完,自己会更失望? 他特别害怕芮杭说出来的话让他找到破绽,然后证实那人确实从最开始就在骗他。 不如什么都不听,就此了断,也好留个空间,日后想起,有遗憾,却不至于那么心痛。 然而,真的不心痛吗? 扈泠西和衣而卧,一整晚,眼睛都没有闭过,因为一闭眼就是芮杭出去前的那个表情,暗含着太多情愫,让他心烦意乱。 第二天天还没亮扈泠西就从房间出来准备去医院,结果一扭头,发现芮杭房间的门大敞着,他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那间屋子没有什么变化,他看了好多年,也没少睡在这里。 清晨五六点钟,冷峭的光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玻璃窗渗进来,昏暗的房间毫无人气。 他悄悄地站在门口,环顾四周,发现里面并没有人。 扈泠西皱了皱眉,抬手开灯,又仔细寻找,然而原本应该睡在这里的那个人真的不在,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张伯!”扈泠西转身出去,一般这个时候张伯都会在厨房给他们准备早餐。 等他下楼,看见张伯正端着一碗汤出来,便问:“看见芮杭了吗?” 张伯表情一窒,然后把汤放到他面前说:“走了。” “走了?”扈泠西皱眉反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你们俩吵架我都听见了。”张伯坐在他对面,“少爷,不是我说你,为什么不听杭杭解释呢?” 扈泠西无话可说,坐下喝汤。 “他从你房间出来之后就收拾东西走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就嘱咐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张伯埋怨扈泠西,“杭杭是什么孩子我们都清楚,怎么能一时吵架冲动就……搞什么协议结婚,那是什么啊?” 扈泠西喝汤的手顿了一下,他没想到张伯竟然还听到了这个。 “没什么。” “没什么就跟杭杭好好的!”张伯用手指戳他的额头,“你们俩就是我手心和手背的肉,哪个委屈了我都心疼,杭杭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他对你多好你还不清楚吗?对你的那点儿情谊都从眼神儿中溢出来了,你还怀疑他是图你的钱,你说他能不伤心么!” “我还伤心呢!”扈泠西放下勺子,板着脸对张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别管了。”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张伯不高兴了,站起来把围裙解开一摔说,“但我知道杭杭是好孩子,知道他要不是真喜欢你老早就不干这给人当老妈子的活儿了,人家一个大小伙子,干点什么不行非得在你身边伺候着你,你掉一根头发丝儿他都得愁半天,我还真没见过谁为了钱能做到这样的!” 张伯气鼓鼓地上楼了,甩给扈泠西一句话:“我生气了,不想刷碗,你吃完就放那儿吧,等我消气儿了再收拾!” 扈泠西仰起头看向张伯,在心里叹气,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这么不让他省心。 第四十八章 家里冷冰冰的,这是扈泠西此刻的感觉。 汤还冒着热气,但他一口都咽不下去了。 张伯说的对,他们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人,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世界,有什么办法呢。 他靠在椅子上有些懊恼,昨晚自己似乎真的太过分了。 隋安这几天又回学校去了,说是论文有些资料要查,扈泠西知道他是在逃避,毕竟,知道自己的亲妈想要杀了自己,这是谁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扈泠西正烦着呢,隋安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想去看看扈老爷。 “你在学校?等着我。”扈泠西摸了摸口袋,没找到车钥匙,在心里叹气,他的这些东西都是芮杭保管,现在那人不在,他觉得这个家都散了,“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扈泠西上楼去找钥匙,到了楼梯口,又不自觉地看向芮杭的房间。 这人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肯定特别生气。 他想起昨晚两人的对话,他的任性,他的出口伤人,芮杭的失望和伤心,一时间都回到了眼前。 他也很难过,原本就一团糟的时候又发现芮杭似乎也是在骗他,他真的无法思考了。 一切都太乱了,乱得让他抓狂,他需要发泄,需要释放,可这种方法似乎真的太过分了。 扈泠西倚在芮杭房间门口,发了会儿呆,然后转头回了自己房间,找了好半天才找到掉在沙发缝隙里的车钥匙。 他更烦躁了,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有些自暴自弃的扈泠西出了门,直奔隋安的学校。 被扈泠西猜对了,隋安就是回来逃避现实的。 小时候他经常咬着嘴唇皱着小脸儿委屈地问妈妈为什么他没有好吃的,为什么他没有新衣服,为什么别人爸爸妈妈都会送他们去上学但是自己从来没有过,为什么连家长会都不去给自己开害得他又被老师批评。 年纪小的时候,总是对世界充满善意,以为自己也是被温暖包裹着,但随着年月的流逝,隋安也终于明白,所有的问题唯一的答案就是父母并不爱他。 慢慢地,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如今竟然又被告知他的妈妈竟然对他厌恶到了想要杀死他。 他看了眼时间,估计扈泠西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于是继续抱着腿在宿舍的床上坐着。 “隋安,有人找你。”留校准备考研的室友买了早餐回来,站在门口叫他。 “哦,我这就下去。”隋安心说,从扈泠西住的那边开车过来不可能这么快啊,难道说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没在家? 他着急忙慌地下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着门口喊:“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外面的人笑着进来了,不是扈泠西,而是卓天勤。 “吃饭了吗?”卓天勤问。 隋安听见他的声音,猛地回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起吃饭啊?”卓天勤又问。 隋安从来没让卓天勤来过自己宿舍,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不吃了。”隋安有些发蒙,呆呆地说,“我哥马上来接我了,我们去医院。” “老扈啊?”卓天勤挑了挑眉,“那正好,咱们仨一起吃呗。” 隋安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转过来不高兴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饭。” “真是长脾气了你!”卓天勤抬手就想掐他,结果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来,“不吃拉倒,饿死你。” 隋安看见他心里就堵得慌,冷淡地说:“你出去吧。” “没礼貌!”卓天勤瞪了他一眼就往外走,“我又不是特意来看你的,送别人回来,刚好路过,就看你一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隋安一把将他推了出去,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一回头,室友好奇地看着他,他尴尬一笑,低头收拾书包。 扈泠西来的时候没进学校,把车停在路边给隋安打电话。 隋安接完电话之后背着书包,把门拉开一条缝,确认外面没有闲杂人等之后才出门,活像个要偷偷跑出去玩努力躲着家长不被发现的小学生。 他从宿舍楼一路跑到扈泠西停车的地方,一上来诧异地问:“芮杭哥呢?” “……”扈泠西心说,隋安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练就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夫?一箭穿心啊这是! “他有点事儿,不过来了。”扈泠西随口乱说。 其实他也想知道芮杭去哪儿了,但他们俩这事儿,一时间也不好处理。 他必须得查清楚芮杭跟他妈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如果是误会,那就道歉好了。 只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也希望到时候道歉能够管用。 扈泠西开着车,忧愁地长叹了一声。 见扈泠西心情不好,隋安也不再多话,乖乖地抱着书包在后面坐着。 到了医院,隋安先去给扈老爷买水果,扈泠西自己上了楼。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扈泠西原本以为是张伯来了,结果推门一看竟然是隋安他妈。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会来,是惺惺作态想要冰释前嫌还是准备趁机继续下手? 扈泠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之所以一定要转院就是为了躲开这个女人,没想到竟然又跟来了。 “你还来干什么?”扈泠西走进来,站在床边,板着脸说,“现在你应该做的不是趁着我告你之前先跑路吗?怎么着,不怕坐牢啊?” 女人的脸色很难看,没说什么,站起来走了。 病房的门关上,扈泠西转回来跟他爸发火:“是不是你告诉她地址的?” 扈老爷抬手,跟他讨水喝:“儿子给我倒杯水,说了那么多话,口渴。” 扈泠西生气归生气,但只能言语上攻击一下他爸,该伺候还是要伺候的。 他倒了杯水放到对方手里,气鼓鼓地坐下问:“她来干吗?杀你啊?” “离婚。”扈老爷喝了口水,有些沉重地说,“我让律师准备了离婚协议,我不准备告她,但我们的事情就算两清了,虽然她想要的结果没有达成,但至少也该满意了。” “……”扈泠西没法理解他爸的脑回路了,但他的打算却没有改变,“你不告她可以,你们趁早把婚离了,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送她进监狱。” 扈老爷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扈泠西发现他爸还是聪明,接着他的手解决了麻烦,自己心里的原本的愧疚如今也平了。 然而他爸的问题解决了,他自己的麻烦却滚成了一个大雪球。 隋安提着水果进来,坐了一会儿,跟扈老爷汇报了一下这段时间公司的情况。 “公司一切都挺好的,我帮不上什么忙,最近都是许岑在忙。”隋安说。 “嗯。”扈老爷点点头,对扈泠西说,“你也别天天往我这边跑了,公司的事儿都等着你处理呢。” 扈泠西一脸的不高兴,他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哪有心思管公司。 “我还有点儿事儿没解决,让许岑再撑两天吧,我这边处理好了就回去。” “可是……”隋安抬头看他,一脸为难,“好多会议都得等着你在才能开,还有要签字的文件堆了好多……” “行行行,我现在就去公司。”扈泠西抓起搭在一边的外套,走到门口之后又停住了,“不行,我现在得去办我的事,不然没法跟你们开会。” 隋安和扈老爷对视了一眼,都一脸无奈。 “隋安,你等会儿是不是去公司?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没事儿就别找我了。”扈泠西走了,脚步匆匆。 扈老爷啃了口苹果,对隋安说:“瞧瞧他,脚上跟长了风火轮儿似的,谁知道忙什么去!” 扈泠西确实是去忙大事了,不管怎么样,他得先去找芮杭,他们俩的事情不解决,根本就没心思去工作。 刚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扈泠西的手机就响了。 他之前托人查芮杭他妈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眉目。 “扈先生,您给我的手机号码归属人确实是那位女士,不过由于她更换了居住地,所以上个月换了手机号码,已经不用这个了。”电话那边的人继续说,“这张电话卡的余额足够再使用至少三个月,我找人帮忙查了一下,最近一个月的记录只有一条短信息。” 扈泠西听完皱起了眉,问道:“还有什么?” “这位女士跟自己的丈夫去年回国,每个月都会来这边一次,不过只是去十几年前住的那栋老房子打扫一下,然后就返程,她的丈夫生意上做得貌似不错,据说两人一直没有孩子。” “她之前来的时候跟什么人见过面没有?”扈泠西问。 “见过一次她跟前夫所生的孩子,那个……”对方犹豫了一下说,“就是扈先生您家的管家芮先生。” 扈泠西翻了个白眼说:“我知道,说点儿有用的。” “上次他们见面,那位女士的目的是说服儿子跟自己走,毕竟他们夫妻俩岁数都不小了也没个孩子。” “……神经。”扈泠西生气了,心说凭什么想丢就丢想要回去就要回去,当芮杭是什么啊? “还有别的吗?” “暂时就是这些。” 扈泠西更生气了,查了半天原来就这么点儿信息:“继续查,主要看看她老公欠不欠债之类,查不到就不要给我打电话,达不到我的满意,我是不会给你付钱的!” 他挂了电话,心烦地趴在方向盘上。 从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芮杭的妈妈似乎只是想让儿子跟自己走,对钱的事毫无兴趣。 扈泠西坐起来,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咬牙说道:“想得倒是美,你儿子都跟我结婚了,走个屁啊走!” 第四十九章 扈泠西找上门来的时候芮杭正在煮粥,他昨天半夜回来,后来一直都没睡着,直到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 跟扈泠西吵架这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芮杭心里不舒服,像是压了块儿巨石。 就像他说的,这一次扈泠西让他很失望,遇到了事情连解释都不听,甚至说要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被扈泠西那样轻易地说出来,让他既意外又难受,搞了半天,这份感情还是如此脆弱。 他能原谅扈泠西闹别扭,乱猜疑,毕竟现在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他乱了方寸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爱人的不信任和轻易就说出口的离婚让他没办法释怀。 他回到了以前的老房子,十年没来,还是老样子。 起床之后下楼去买了点米和菜,芮杭煮粥的时候在想,也不知道扈泠西那家伙什么时候会来找自己签字。 离婚协议书,芮杭苦笑着想,还真成离异男青年了。 粥还没好,门先响了。 “你怎么找到的?”芮杭堵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扈泠西特别窘迫,他一心想着赶紧找到人,却根本没想过见了面要说什么。 是自己先挑起战火,也是自己提出离婚,现在过来,怎么看都很尴尬。 “签字吗?”芮杭依旧冷着声音问,“离婚协议给我看一下,你的钱我不要,从一开始就说好了的。” “说好什么了啊!”扈泠西一声吼,老旧的楼道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他一时间更尴尬了,指了指里面说:“进去说行吗?” 芮杭故作犹豫,见扈泠西紧张地看他,微微侧了身。 扈泠西松了口气,好歹是进门了,他不相信芮杭会真的生他的气。 昨天晚上两个人都太冲动,他确实害怕,怕芮杭说出来的真相与他想要的完全不同,他害怕自己最珍惜的人突然间变成一个潜伏在自己身边随时准备吞掉自己的怪物。 但冷静下来之后,尤其是接到消息发现芮杭他妈似乎没有动机之后,扈泠西突然很想听芮杭的解释。 只不过,不知道现在这人还是否愿意对他说。 扈泠西进了门,自觉地坐在了沙发上。 芮杭说:“你等一下吧,我在煮粥,去看看锅。” 他进了厨房,扈泠西抻着脖子看他。 芮杭的余光瞄到客厅里坐着的人,在心里无奈地笑,表面上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扈泠西忐忑不安,不习惯芮杭这样对待他。 等了好半天,芮杭的粥终于熬好了,盛了一碗出来,端在手里,想了想,还是扭头问扈泠西:“你要吃吗?” “要!”扈泠西早上没怎么吃饭,这会儿饿得肚子叫。 芮杭看着他,直接把手里的粥放到了不大的餐桌上:“过来吧。” 扈泠西窃喜,觉得芮杭还给他饭吃就证明他们两个还有的聊。 吃饭的这半个小时里,芮杭一句话都没说,扈泠西更紧张了,也不敢随便开口。 放下筷子的时候,扈泠西觉得有必要打破一下这样尴尬的局面,于是说:“我帮你洗碗吧。” 芮杭惊讶地看着他,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 扈泠西从来没干过家务事,每次吃饱喝足就跑去玩儿自己的,毕竟有张伯和芮杭,这种事根本轮不到他。 “我说帮你洗碗。”扈泠西站起来,伸手要去拿对方手里的碗,结果被芮杭躲开了。 “不用。”芮杭转过去,把碗筷泡在水池里,然后洗了下手,转过来说,“你有什么事,说吧。” 他语气不太好,听得扈泠西心里又是一阵火。 “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什么意思?”扈泠西不高兴起来,自己都上门来找了,表现得也足够殷勤了,这人怎么还是这个态度! “你说的离婚,我总不能死皮赖脸粘着你吧。”芮杭往外走,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自己坐在了那张已经有了些岁数的沙发上。 扈泠西以为芮杭是给自己倒的水,过去要拿,结果那人在他之前就端起了杯子喝了起来。 扈泠西觉得芮杭一定是在故意耍他,郁闷得不行。 “那你就真不准备跟我解释了?”扈泠西踢了一脚茶几,又提高了音量。 芮杭抬头看他说:“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脾气?我家东西都旧,你踢坏了还得赔。” “……”扈泠西被气得无话可说,拉了把椅子坐到了他对面,“我现在要听你的解释。” “你不是不听么?”芮杭又喝了口水,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现在想听了不行吗?” “不行。”芮杭抬眼,冷冷地看他说,“以前你是我的少爷,我不能说任何惹你不高兴的话,后来你是我的爱人,我心甘情愿地宠着你,现在,你说离婚,也是你说的,我们已经不是主仆,这么一来,我也没必要再迁就你了。” “你什么意思?”扈泠西突然觉得不好,皱起了眉。 芮杭放下杯子,严肃地说:“你这个人什么都好,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自以为是,你并不是所有人的太阳,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你想怎样就怎样,不想怎样,翻了脸就不认人,我以前宠着你顺着你,但现在没有这个义务了。你说的离婚,你说的不需要解释,从前你说的话我都清楚地记着,现在也一样。” 芮杭站起来,把门打开:“没事的话就走吧,下次再来的时候记得带离婚协议还有律师。” 扈泠西气得浑身发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芮杭。 芮杭没有看他,眼睛看着窗外。 透过这里,能看到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不远处的那些人都无一例外步履匆匆,不知是去赶赴什么样的人生,偶尔传来火车的鸣笛,吵得人耳根无法清净。 这里是他去扈家前跟妈妈住的地方,离开之后,整整十年,身上始终带着这里的钥匙,却从来没有回来过。 扈泠西原本就知道这里的,早先是从芮杭口中得知在火车站附近他有个家,但不知有没有被妈妈卖掉,最近,他找人调查芮杭母子,很轻易就查到了这里的地址。 “你真心要赶我走?”扈泠西问。 他声音有些哽咽,从小到大,眼前这个人从来没让自己受过委屈,如今反差太强烈,他一时间没办法接受。 “我说得还不清楚?”芮杭终于收回视线,看向扈泠西,“扈少爷,我等会儿还有事,麻烦你先回去,再来的时候,带上《离婚协议书》,我肯定毫不犹豫地签字,你不用担心。” 扈泠西彻底生气了,起身推了芮杭一把,怒不可遏地离开了。 芮杭看着那人跑下楼,耳边是他腾腾的脚步声,心情也查到了极点。 他其实还是舍不得扈泠西生气,舍不得让那人受委屈,但这次的事情让他发现,他们之间要是想将这份感情沉淀得更加牢靠,那这个坏脾气的小少爷就必须成长。 他有些不舍的站在门口,好半天都没有关门,明知道扈泠西已经怒气冲冲地走了,却还是觉得那里有对方的身影。 扈泠西刚走,张伯又来敲门。 芮杭原本想收拾一下屋子都没空出手来。 “哎呦,我这还是头一次来。”张伯拎着些吃的,有楼下买的水果、点心,还有他自己熬的汤。 “我都差点儿找不到家,你们竟然都这么灵,一找一个准儿。”芮杭笑着迎他进来,接过张伯手里的东西,然后又给他倒了杯水。 “咱家少爷来过了吧?”张伯捧着杯子,笑着问他。 “您看到他了?”这两人时间真是赶得巧,前后脚的功夫,芮杭觉得他们没准儿在外面遇见了。 “我刚到就看见少爷的车在楼下,于是就去超市逛了一圈。”张伯笑盈盈地说,“怕打扰你们。” 芮杭苦笑了一下,无奈地说:“我们俩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不是来找你和好的?”张伯惊讶道,“早上他看见你不在家,愁得饭都没吃,你们俩啊,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芮杭坐到他身边,双手握在一起,平心静气地说,“就趁着这次机会,让他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内心吧。” 张伯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又嘱咐了几句,让他别太难为那个傻少爷,便起身准备回去了。 “你真不跟我一起回去?”张伯在门口又问他。 “不了。”芮杭笑着说,“我们的问题没解决我是不会回去的,算是给他点儿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你可别欺负我们家少爷啊!”张伯还是担心,“老爷那边好不容易身体好起来了,你这儿又不消停,他那小身板儿吃不消的!” “那就麻烦张伯您这几天多给他做点儿好吃的了,等我回去之后,我好好伺候您。” 张伯撇着嘴捶了一下他的背,骂他:“小兔崽子,就知道指使我!行了,我走了,你们的事儿我也管不了,但是你记住张伯的话,你今天藏在肚子里的坏水儿,明儿都得让少爷给揍出来!” 第五十章 第四天,扈泠西确实带了《离婚协议书》来,这中间的三天,芮杭就在家哪儿也没去,他一度以为扈泠西不会来了。 这次过来,扈泠西连门都不敲,直接用脚踹,一肚子的火,怎么都发泄不完。 芮杭开了门,看见外面的人一副瞋目切齿的样子,心里笑了下,但表面上却平静无波澜。 “律师没来?”芮杭问。 “我一个人来就够了。”扈泠西举起手里的文件袋,甩在芮杭胸前,“拿着!让我进去!” 他特别生气,昨天的时候是生芮杭的气,现在连他自己他都觉得气。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昨天一晚上没睡,不是不想睡,而是只要往床上一躺就能想起芮杭抱着自己睡觉时的感觉。 这就像那句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以前一直一个人睡没觉得怎样,这些日子习惯了每天晚上缩在芮杭怀里,那人突然不在了,就觉得被窝都是凉的。 更重要的是,他一想到芮杭竟然跟他说那样的话,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他就气得恨不得摔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扈泠西从小到大都没被这样对待过,不说人人都宠他护他,那也是大都客气有礼,现在倒好,原先的管家后来的爱人,竟然句句戳他心。 扈泠西委屈,想撕烂芮杭的脸皮,看看他那张人皮下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表情。 “咱们俩这么签这个东西,没有法律效力吧?”芮杭翻了翻《离婚协议书》,没有仔细看,拿了支笔在手里转。 “我说有就有!”扈泠西冷眼看着他,敲了敲桌子,“快点儿签,我等会儿还有事儿呢,你跟你妈那点儿小心思,真是不好意思了,让你们破灭了。” 芮杭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变化,他冷眼看向扈泠西,说:“我跟我妈有什么心思?” 扈泠西嘲讽地笑笑,没说话。 他算是发现了,事到如今芮杭真的不打算解释了,他也不准备追问了,暂时就先这样吧,彼此都冷静一下,也给他点时间让他继续去调查。 芮杭这边二话不说地签好了字,把协议书往扈泠西面前一摔:“到你签了。” 扈泠西被他摔得又是一股火气窜上来,但还没等说话,电话就响了。 “说话。”来电人是扈泠西找的律师,负责隋安妈妈的事,还有他跟芮杭离婚的事。 “那边已经立案,隋安妈妈来我这边找你了。” “啊?”扈泠西猛地站起来,看了眼时间,“她怎么知道你的地址的?” “……我也不清楚,你现在要过来吗?”律师问道。 “等我,我现在就去。”扈泠西看了一眼被他丢在老旧木制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又看了一眼芮杭,有些含糊其辞地说:“我有点事必须马上过去,这个先放这儿,我办完事情回来再签。” “你也可以现在签完直接带走。”芮杭站起来,拿着协议书递给他。 扈泠西没接,把笔丢在沙发上,开门跑了。 芮杭原本被他今天的态度惹得心里不痛快,但看这小子签字前犹犹豫豫的模样,再加上一分钟前兔子似的逃跑,心气儿突然就顺了。 一切看起来还是在他掌握之中的,包括扈泠西对他的感情。 扈泠西驱车直奔律师的家,他很疑惑隋安他妈到底是怎么知道那里的,他的这个律师,跟身边的任何人都没有联系,是他一回国就培养起来藏在身后的影子,就是怕以后有什么事没有一个可靠的人。 到了律师家,门打开的时候,律师先小声问了他离婚的事情是否办妥了,扈泠西撇撇嘴挑挑眉说:“被你打断了,不怪我。” 律师也学着他的样子挑了挑眉说:“我不打断,这事儿也成不了,进来吧,有更大的事儿等着你。” 扈泠西随他进门,从玄关过去,就看见不大的客厅里站着个女人,这个女人他太熟悉了,最近常打交道,就是隋安那个坚持不懈再搞事情的妈。 “这位女士是来投案自首的?”扈泠西笑着坐到了沙发上,掏出烟,点了一支,“不过,走错地儿了吧,你应该去警察局或者法院,来这儿干吗?” “我需要跟你聊聊。”隋安的妈妈看起来憔悴了很多,面对扈泠西的时候也再不像以往一样努力讨好。 “我们应该没什么可聊的吧,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送你进监狱,至于判多少年,这个我可说不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特别记仇。”扈泠西狠狠吸了口烟,然后吐出烟雾,呛得对面的人咳了几声。 “话虽这么说,但有些事情我相信你也一定很想知道。”隋安的妈妈冷着脸,从前的低姿态突然变了,露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好像即将进监狱的不是她,而是扈泠西。 “我对你的事可没什么兴趣。”扈泠西点了点烟灰,叼着烟看她。 “芮杭跟他妈妈的事,你不好奇吗?” 一听见芮杭的名字,扈泠西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不过,我有条件。” 扈泠西轻笑一声,点头说:“说吧。” “撤诉。”面前的女人定定地看着扈泠西,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可能。”扈泠西很决绝,“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够响的,这是早就计划好了,如果事情败露就用这招来使自己逃脱?想得是挺美,不过你太小看你的对手了。” 扈泠西又吸了口烟,对她说:“给你个忠告,把你做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你说了,我能考虑让你少在里面受点罪,早点出来,要是不说,我该查的也查得差不多了,你说与不说,没什么影响。” 女人沉吟了一下,还是没放弃,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谈了。” 她站起身,却看见那个律师带了几个警察进来了。 “这是你自己选的,不怪我。”扈泠西嘴上依旧叼着烟,对她笑得一脸天真无害,好像整件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 眼睁睁看着警察将手铐铐在女人的手腕上,扈泠西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隋安说这件事。 杀人未遂,三五年也是这个罪,十来年也是这个罪,扈泠西当然不会让她三五年就出来,他的计划是,至少让她在里面呆个二十年,至于怎么做,他不用操心,会有人帮他处理。 “扈先生,你可以回去处理离婚的事宜了。”律师倒了杯水,自己坐下喝了起来。 扈泠西瞪了他一眼,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离个屁婚!” 关于芮杭的事,扈泠西已经心里有了个大概。 一开始调查就发现他跟他妈并没有夺他公司骗他钱的动机和痕迹,加上刚刚隋安他妈的那些话,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芮杭母子俩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利用了。 他站定脚步,在太阳底下琢磨了好半天,最后转过身子又折了回去。 律师开门一看见他脸瞬间就塌了下来,抱怨说:“怎么又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的外卖!” “交给你个任务。”扈泠西说,“非常艰巨的任务,想办法给我撬开那女人的嘴。” “你干吗?要毒死她啊?”律师嫌弃地说,“违法的事儿我可不干。” “少扯皮,给我把关于芮杭的事问清楚,还有,”扈泠西说,“给我问问她,为什么以前要讨好我,为什么非要等我不在的时候才下手。” “……我能拒绝吗?” “不能。” 扈泠西没敢再去找芮杭,他怕对方一刺激他他就把《离婚协议书》给签了。 到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芮杭是被陷害了,气焰也逐渐熄灭了,剩下的全是心虚。 连续三天,他一头扎在公事里,因为这段时间的耽搁,公司有大堆大堆的事情排着队等他解决,这样也好,省得他闲着没事儿就想芮杭。 但白天还好,晚上有应酬的时候也还好,但当回了家,一开灯,发现张伯煮的夜宵只有一份,洗澡也没人闯进来擦背,睡觉更没有热乎乎的人形抱枕时,扈泠西还是挺难受的。 他觉得芮杭不在的时候,不管走到哪儿都是空荡荡的,哪怕是人头攒动的街头。 太矫情了,他想。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这样,有时候泡在浴缸里,整个浴室雾气蒙蒙的,扈泠西就会开始思考人生,他想,我果然深爱着芮杭,现在这种空虚又懊恼的感觉大概就叫失恋吧。 他扁扁嘴,把头扎进了温水里。 谁也想不到,他扈大少爷竟然也会失恋,而且还是跟那个什么都依着他的管家。 憋气憋到几乎窒息,扈泠西终于放过了自己,从水中抬起头来,水声哗哗,他觉得这就是他心碎的声音。 他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唉,人啊,自作孽不可活,我这心,就是被自己用大锤砸碎的啊!” 多愁善感了好一会儿,扈泠西终于成功被自己恶心到,从水里出来,也没擦身上,裹着浴巾就往外走。 他今天没在自己房间睡,而是跑来芮杭的房间,让他意外的是,他刚出浴室,竟然看见芮杭开着衣柜站在那里。 第五十一章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半天,扈泠西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地掉在芮杭房间的地毯上。 芮杭看着他,细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然后故意用冷冰冰的语气问他:“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扈泠西被这人硬生生从美好的幻想中拉回现实,他瞪着眼睛梗着脖子说,“你在我家干什么?” 从来嘴上不服输的扈泠西这句话一说出来就开始不安,他怕芮杭一个生气,又走了。 好在,芮杭没走,但也没打算留下。 “我有东西落在这里,来收拾一下。”芮杭不再看他,自顾自地收拾着。 扈泠西站在原地生闷气,盯着芮杭不吭声。 “对了。”芮杭突然转过来看他,“《离婚协议书》还在我那儿,你找时间去签字,咱们俩的事儿不能这么拖着。”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啊?”扈泠西瞪了他一眼,往床边走。 “你当然不急,以你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找到,但我不一样。”芮杭淡然自若地说,“跟你这边处理清楚了,我就该考虑我自己的事了,毕竟岁数也不小了。” 扈泠西一听,这不对劲啊,皱着眉转过来怒道:“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别人了!” “咱们俩都走到这步了,你再问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吧?”芮杭扣好自己的行李箱,提在手里,回头问他,“你怎么搬到这屋来了?” “要你管!”扈泠西继续瞪他,“我问怎么了?起码咱们俩现在还是合法伴侣吧?你要是敢现在找,那就叫出轨!小心我搞得你身败名裂!” 芮杭特别喜欢他孩子气的模样,觉得可爱的不行,但这会儿又不想表现出来,只淡淡地说:“咱们的婚姻本来就是有名无实,这是我们双方达成了一致的,另外,我本来也没什么可在乎的,搞得我身败名裂,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费那个力气了。” “说什么呢你!”扈泠西一把抓起一个枕头丢了过去,怒气冲冲地说,“这么说,你是真找了?” 芮杭没管那个砸到了他肩膀然后掉在地上的枕头,拎着行李箱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扈泠西好不容易逮到芮杭,不会轻易让这人走,“你对我冷暴力是吧?” “我没有。” “你就有!”他站在床边,一脸委屈地看向芮杭,“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你先问问自己凭什么这样对我。”芮杭也转了过来,严肃地说,“扈泠西,你听好了,我芮杭从来到扈家一直到现在,对你什么样儿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爱不爱你,你要是不傻,也应该感受得到,你那天对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儿我也明白了,咱就这样吧,你要离婚咱们就离,省得我在你面前晃悠的时候你还担心我是图你的钱。” 他说完就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屋里的人对着他喊说:“我错了行不行!” 芮杭站住了,他知道这场战争他已经赢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打算这么快就结束战斗。 “别这么说。”芮杭没有回头,“全世界谁错了你都不会错。” 扈泠西看着他的背影扁了扁嘴,一副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跟你道歉。”扈泠西说,“你也知道我的,长这么大我跟谁道过谦?那天我说话太冲动,但是我是因为事情太多,一时间……我后悔了的,而且我也查了,你跟你妈没有动机。” 芮杭并不知道扈泠西在调查自己,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芮杭心里又不痛快起来。 “你调查我?”芮杭终于转了过来,也紧锁着眉,“你还是不信任我。” “不是,我只是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所以有些敏感。”扈泠西往前走了几步,在靠近一些之后又停了下来,“对不起嘛。” 芮杭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开口说道:“本来你知道错了,我已经准备不再计较什么,但你调查我,就是根本不信任我,十年的相处还不如一条信息,如果你是我,你能释怀吗?” 扈泠西哑口无言,红着眼睛看着芮杭。 “别说了。”芮杭转身往外走,“挺晚了,赶紧睡吧。” 那人把门关上,屋子里又剩下扈泠西一个。 浴袍裹在身上,有些潮湿,扈泠西觉得特别冷,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活不过冬天了。 第二天一早下楼,扈泠西没精打采的,穿着厚厚的衣服,打了个大喷嚏。 “感冒了?”张伯给他盛了粥,放在面前。 “好像是。”扈泠西觉得头晕眼花,还一劲儿流鼻涕,他虽然平时不怎么运动,但向来很少生病,这会儿突然难受起来,他在心里默认了都是被芮杭气的。 “赶紧吃饭吧,等会儿你出门前吃点药。”张伯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倒是不觉得烫。 “不想去公司。”扈泠西觉得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想回被窝躲着去。 “安安刚才打电话来说晚上回来住,你晚上跟他一起,早点回来吧。” 张伯一说到隋安,扈泠西这才想起来,他妈被警察带走了这事儿还没跟隋安说。 扈泠西忧愁地咬着勺子,觉得自己每天都处在修罗场,简直不忍直视。 “我晚上要去杭杭那儿。”扈泠西低头吃粥,看起来又困又累,“他跟我生气了,我得去哄他。” “哟,我们家少爷出息了。”张伯笑得眯起了眼睛,坐到扈泠西对面,特别八卦地问,“你们俩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搬回来?” “我不是说了么,他跟我生气了,感觉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回来了。”扈泠西哀号一声,趴在了餐桌上。 他心里烦,突然发现他跟芮杭这事儿比他爸那事儿难解决多了。 芮杭这人是牛脾气,特别倔,平时总是宠着他惯着他顺着他,但真到了涉及原则的问题,分毫都不会退让。 这回倒是好,岂止是原则性问题,他不信任芮杭这件事足够对方记恨他一辈子了。 “不会的。”张伯在扈泠西耳边敲了敲桌子,笑着说,“杭杭舍不得你的,你多跟他撒撒娇,他一心软这事儿就结了。” “你想的倒是很美。”扈泠西嘟囔说,“我可能这回真的摸了老虎屁股了,这gay老虎的屁股,才是真正的摸不得!” 就像扈泠西说的,他带着病忙了一天,到了晚上,让许岑送隋安去他家,自己则开车跑去了芮杭那里。 他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停好车之后在楼下往上面看,发现没有亮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脑补了两个场景,一个是芮杭跟年轻貌美的小男孩在家里胡搞被他当场捉奸,另一个是芮杭跟年轻貌美的小男孩在高级餐厅里吃饭,他还给小男孩切牛排。 无论哪个场景都够他气到心梗了。 他已经自我反思过了,确实像芮杭说的,这个人到底什么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为什么要因为一条短信、一次见面就怀疑他呢? 加之隋安他妈走之前说的那些话,栽赃陷害再明显不过了。 他已经不需要调查结果了,在心里已经认定了是自己的错,该道歉就道歉,该撒娇就撒娇,只要芮杭跟他回去,一切都好说。 但现在,灯暗着,扈泠西心也提着。 他慢慢悠悠地上楼,不想走得太快,因为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到了芮杭家门口,他发现芮杭的妈妈竟然站在那里。 “……阿,阿姨,您怎么来了?”扈泠西尴尬地同她打招呼。 他们很多年没见过面,但他相信他跟芮杭结婚的事情芮杭妈妈是一清二楚的,这样的两个人碰面,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我来找杭杭。”面前的女人客气有礼,对他微微笑了笑,“你也来找他?” “啊,对。”扈泠西指了指紧闭的门说,“他没在家?” “好像是,我敲了好半天也没动静。” 于是两人一起在门口等芮杭,完全没有话题的两个人把气氛弄得愈发尴尬,好在,楼道里的感应灯很快就灭了,扈泠西偷偷松了口气,心想,见婆婆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这样的场景下?这也太怂了吧? 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后来芮杭的妈妈先开了口:“这十年来谢谢你们家对杭杭的照顾。” 扈泠西一愣,然后笑着说:“其实一直都是他照顾我来着。” 女人笑了笑:“是啊,杭杭从小就懂得疼人,是我对不起他。” 扈泠西对他们家的事情略知一二,当初这个女人为了改嫁把芮杭送到了他家,这让芮杭一直非常怨恨她。 “他最近怎么搬这边来了?你们吵架了?”女人问道。 扈泠西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犹犹豫豫的,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们好好过日子吧。”芮杭的妈妈轻叹一声,然后苦笑道,“我这几个月频繁往来于两地,就是想让他跟我回去,当然,我知道你们结婚了,并没想着把他留在我那边,只是想要缓和一下我们母子的关系,毕竟,那边他叔叔的事业没有人管,希望他能接手,我们也放心,但我找了他几次,他始终都拒绝,他说不会离开你哪怕半步。” 扈泠西震惊地看着芮杭的妈妈,眨了眨眼睛说:“可是……我们……”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离婚”二字说出来。 “我们的生活过得好了些之后一直在想怎么补偿杭杭,但他什么都不要,总是告诉我别来打扰他。”女人脸上带着落寞的神情,“我很后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有什么用呢?” 扈泠西反复琢磨着她的这句话,像是说给她自己的,也像是说给当下的扈泠西的。 后来他们没有再聊天,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楼下终于传来脚步声。 扈泠西不知道为什么,十分肯定那就是芮杭。 他跑下楼去,到了二楼果然看到拎着菜往上走的芮杭。 “我帮你拎吧。”扈泠西过去想要接过他手中的袋子,结果被对方躲开了。 “不麻烦你了,大少爷。”芮杭没看他,继续往上走,“你怎么来了?” “不光是我来了。”扈泠西说,“你妈妈也来了。” 第五十二章 扈泠西小心翼翼地跟着芮杭,心里有话想说,但又不想当着他妈的面儿说。 芮杭也没再让他难堪,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拎着菜,上楼之后看见门口的人,没说什么,直接掏出钥匙开门。 “去买菜了?”女人问道。 “嗯。”这些年来芮杭对他妈始终是有些怨恨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不过也不至于像仇人。 扈泠西往边上让了让,让芮杭的妈妈先进屋。 三个人进了屋子,扈泠西乖巧地关门,芮杭拎着菜进厨房,他妈妈放下手里的包,跟过去说:“我给你们做菜吧。” 说完她又扭头问扈泠西:“扈少爷是不是也没吃饭呢?” “没吃呢!”扈泠西赶紧凑到厨房来,笑嘻嘻地说,“一下班我就来了。” 芮杭看了他一眼,低头把菜拿出来说:“不用了,我买的少,只够自己的吃的,我现在不饿,不想吃。” 他这一句话,搞得另外两个人都很尴尬。 “你们来都有什么事,一个一个说,说完就赶紧走。”芮杭洗了洗手,甩了下水,甩了扈泠西一脸。 扈泠西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芮杭回了客厅,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着还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人说:“你们谁先说?” “阿姨先吧。”扈泠西赶紧说,“阿姨您先,我去厕所。” 他一溜烟儿跑进了厕所躲起来,心里想,说什么也不能他先说,一来他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来撩骚来了,二来,他是准备在这儿蹭个过夜的,万一被赶出去怎么办! 他把耳朵贴在厕所门上,像个猥琐的盗贼一样偷听客厅里的人说话。 其实芮杭的妈妈过来无非还是那件事,希望芮杭能跟自己回去,哪怕不长住,起码露一露面。 但芮杭的态度很坚决,他始终觉得自己跟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那人的东西他也不会要。 “妈妈知道你记恨我们,但现在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好不好?”女人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说,“杭杭,你以前不是说想要跟着妈妈生活吗?妈妈知道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家了,我也不是逼你搬去跟我们住,但为了以后考虑,你偶尔在那边的公司出现一下,以后也会省去很多麻烦。” 芮杭抽回手,站起来去接水喝。 他妈妈叹了声气,有些尴尬,但依旧继续说道:“你跟扈少爷闹别扭了?新婚就分居,这算怎么回事嘛!是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咱们条件不好所以瞧不起你?以后你也是要继承公司的人,虽然没他们家的生意做得那么大,但起码也是个买卖,这么一来,他们家以后对你的态度也能好一些。” “你当我是什么人?”芮杭猛地将被子往桌上一摔,里面的水溢了出来,“你当扈家是什么人家?” 女人被他吼得吓了一跳,愣在那里说不出话。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趋炎附势,我过得好得很,我跟扈泠西的事情也不用你多操心。” “我是为了你好。” “你凭什么说你的所作所为就真的是为了我好?”芮杭很少会表现出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更少有大发雷霆的时候,此刻他提高了音量,咬牙切齿地说,“你只是为了你自己,说得好听为了我,但是你真的知道什么事是对我好的吗?” 芮杭的妈妈无话可说了,眼睛含着泪,小声说:“杭杭,对不起……” “收起你那伪善的一面!对不起是这样用的吗?说了对不起就能当以前没发生吗?就算我可以不计较过去你抛弃我的事,那现在呢,现在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在这边生活,我就愿意给他扈家当你口中的保姆,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没远见,我说的很清楚了,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别再来劝我跟你走。” 扈泠西在厕所偷听,被芮杭的吼声吓得一哆嗦,他平时再怎么任性胡闹,但芮杭一生气他还是害怕的。 这是十年来养成的习惯,芮杭这人小心眼儿,在他看来无所谓事儿那人都能气半天,而且一生气就不搭理人,脾气坏得很,每到这时候就得他低声下气地去哄,就好像他芮杭才是大少爷似的。 他躲在厕所胡思乱想,外面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那母子俩对峙着,芮杭的妈妈终于先败下阵来。 “算了。”她站起来,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我明天就要走了,最近可能都没时间过来了,刚好趁着这些日子你再冷静地想想,我当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这么年轻,未来有大把的机遇,为什么要把自己埋没在这种事情里?” “你走吧。”芮杭冷着脸说,“爱去哪儿去哪儿,也别再找我了,我已经够烦的了。” 女人出了门,轻轻地将门关上。 躲起来的扈泠西听见关门声,松了口气,打开厕所的门走了出来。 他刚出来,就见芮杭拿起手边的杯子,突然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玻璃渣和热水同时在这空间炸开,水崩了芮杭一身,玻璃渣碎了一地。 扈泠西吓了一大跳,站在厕所门口呆住了。 芮杭长长地叹气,仰着脖子依靠在沙发背上。 等到扈泠西回过神来,赶紧拿了条毛巾跑过去要给芮杭擦身上的水,结果地上也都是水,特别滑,他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掌心按在了一块碎玻璃片上。 他最开始没觉得手疼,而是屁股疼,骂了一句“我操”之后,从地上起来,这才发现,手心流了血,屁股那里也是钻心的疼。 他今天过来穿的是在公司的那身西装,回头一看,真是巧了,原来不止是手心,连屁股也扎了块儿玻璃。 芮杭吓坏了,赶紧过来看他的情况,又心疼又觉得可笑。 “你别乱动,我去拿药箱。”他现在不能坐,芮杭看了看,先把他屁股和手心的玻璃渣给拔了出来。 扈泠西疼出了眼泪,骂他:“这裤子什么破质量啊!这就扎透了!都怨你!疼死我了!” 芮杭进屋拿来药箱,先给他处理了手心,然后伸手去脱他的裤子。 扈泠西红了脸,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你慌里慌张的干什么啊!”芮杭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扒下他的内裤。 扈泠西心里这个委屈,他明明是好心,结果自己遭了秧,不禁在心里想,现在正面人物都这么苦逼的吗? “我是不是不能坐了?”他想问的是“是不是不能坐下”,但说的不清不楚,有了歧义。 他明显感觉棉签在自己的屁股上顿了一下,于是自己立刻猜到了芮杭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是不是不能坐下只能站着!”扈泠西红着脸连忙解释。 芮杭面对着他家少爷圆滚滚滑溜溜的屁股,强壮镇定:“我知道,你想哪儿去了?” 扈泠西撇嘴,没说话,据他对芮杭的了解,他一点儿都不相信这人没多想。 屁股的小伤口也处理完了,没有掌心的那么严重,但芮杭不让他坐:“好了,别开车了,找个代驾,你在后座趴着回去吧,晚上睡觉也别躺着,要么侧躺,把受伤的一面朝上,要么就趴着。” 他说完,把用过的棉签丢掉,收拾了一下药箱。 “我不想叫代驾。”扈泠西往旁边站了站,眼神一直追逐着芮杭,看着他拿来笤帚扫地,把玻璃碎片都收拾干净,又用拖布擦了一遍地面。 “那你想怎样?”芮杭问他。 扈泠西假装沉吟了一下,小声说:“我是为了给你擦衣服才摔倒的,按理来说你应该报答我。” “报答?”芮杭笑道,“我只想暴打你。” “……你竟然想家暴我。”扈泠西翻着白眼撇了撇嘴。 “我劝你现在就叫代驾,赶紧回家。”芮杭不再多搭理他,系上围裙准备炒菜。 “我不。”扈泠西耍赖说道,“你要做饭了?我饿了,你留我在这儿吃饭吧。” 芮杭没说话,低头认真地洗菜。 见他不吭声,扈泠西默认为芮杭同意了,靠着沙发看着芮杭,傻愣愣地笑着。 芮杭刚才是真的很生气,他在妈妈面前其实一直都很自持,再不悦也不会做太过分的举动,但那人一走,他就控制不住了,心里的怒火使他一时气急摔了杯子。 原本整个人都被愤怒淹没了,但当扈泠西跑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就释怀了许多。 这家伙毛手毛脚的,竟然还受了伤。 他往锅里到了点油,用余光瞄了瞄站在客厅看他的人。 心里是愉悦的,今天扈泠西的表现他觉得可以给满分,因为学会心疼人了,虽然最后真正心疼的那个还是他芮杭。 做好了饭,扈泠西果然说什么都不肯走,抢了芮杭的碗和筷子,站在餐桌边吃得津津有味。 “这两天张伯虐待我。”扈泠西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含含糊糊地说,“他说你不在他就不愿意做饭,我觉得他在骗我,因为他给隋安开小灶被我发现了!” 芮杭抿嘴偷偷地笑了,也不知道扈泠西看没看见,那人吃饱喝足,又斜靠到了沙发边上。 “现在可以走了吧?”芮杭问。 扈泠西摇摇头,极其厚脸皮地说:“吃得太撑了,走不动了,我决定今天晚上就留在你这里住了。” 第五十三章 扈泠西留宿对于芮杭来说是很开心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我家床小,没有你的地方。”芮杭收拾着碗筷,语气依旧冷冷的。 “没事儿。”扈泠西下了狠心,今天他都这么可怜了,说什么也得留下来,“我睡你身上呗。” “……”芮杭把碗筷放到水槽里,然后打开水龙头,转过来面无表情地对扈泠西说,“我不想跟一个怀疑我的人睡在一起。” 扈泠西一肚子讨好的话都被堵了回去,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垂下眼睛,耷拉下脑袋,默不作声。 芮杭看着他的反应,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生怕自己说严重了,把那人气跑,这会儿他已经忘了,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气一气这个傻少爷,现在看着他这样,自己竟然心软起来。 “对不起嘛……”扈泠西低着头小声道歉,说完还咬了咬嘴唇。 “你是对不起我。”芮杭很快把碗筷都洗干净,用布擦干了水放好,走出来的时候对靠在那儿的扈泠西说,“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当我是个卑鄙小人,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对不起……”扈泠西还低着头,知道芮杭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住了芮杭的手。 刚洗完碗,芮杭的手上还湿漉漉的,手尖冰凉,扈泠西就给他握住。 “我当时只是因为心里堵得慌,我爸那边发生那种事,已经够乱的了,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儿来。” “可你还是让我伤心了。”芮杭抽出手,往卧室走,“你留宿可以,自己睡沙发吧。” “你让我睡沙发?”扈泠西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芮杭转过来,淡淡地说,“不想住就回家睡你的大床去。” 扈泠西气得胸口疼,但他脾气倔,这人越是跟他对着干他就越是不服输。 “睡沙发就睡沙发!老子怕你啊!”扈泠西吼了一嗓子,转过去不再看芮杭。 芮杭见他没看自己,偷偷地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小猫儿炸了毛,就是到了该罚他的时候。 他们现在就是这样,扈泠西一露出委屈可怜的一面芮杭就心软,但这委屈可怜也维持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就破功,又变成呲牙亮爪的小猫咪,他一这样,芮杭惩罚的他心思就也随之而来了。 芮杭进了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抱着出来,放到了沙发上:“时间还早,你可以玩会儿手机。” 扈泠西撇着嘴嘀咕说:“我在这儿就是玩手机的?神经病啊!” 芮杭听见了,但是没理他,转过去笑着回了房间。 其实时间确实还很早,扈泠西又手疼屁股疼的,怎么呆着都难受。 他捂着屁股蹭到芮杭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特别安静,不知道那家伙在干什么。 房间门打开,屋子里只开着一盏台灯,有些昏暗,但看着特别温馨。 “有事?”芮杭看着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有睡衣吗?”扈泠西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说,“我总不能穿着西服衬衫睡觉吧?而且我裤子还破了。” 芮杭一想也是,扈泠西裤子屁股上被玻璃扎了个小洞,想到这儿,他没忍住笑了。 见芮杭露出了笑模样,扈泠西也开心了,撒娇似的说:“你不能不管我!” “可是我家没有多余的睡衣。” “那我就裸着。” 扈泠西跟他瞪眼睛,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芮杭可受不了他不穿衣服,只好退一步说:“你等着。” 他转身往屋子里走,还补了一句:“不准进来。” “切,谁稀罕进去啊!”扈泠西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其实特别想进去,他靠在门框上,打量着这间不大的屋子。 芮杭这个家一共也没多少平米,一室一厅一卫,然而那卧室、客厅、卫生间,都小得让他怀疑人生。 扈泠西不禁感叹,芮杭小时候这是得吃了多少苦才遇见他扈少爷啊! 他环视着芮杭的房间,东西不多,一张单人床,床单被罩都是深蓝色的,看起来冷清又无趣,床边上是一张桌子,桌子上除了亮着的台灯,还有一本展开的书,看起来刚刚芮杭正在看书,除此之外,这间屋子还有一把椅子,旁边的地上摞着几摞书,对面就是一个简易的衣柜,此刻芮杭正站在衣柜前翻找着衣物。 “穿这个吧。”芮杭拿了一件明显洗得有些旧了的大t裇,还有一条新的休闲裤:“t裇这边没有新的了,这件是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穿的,洗得很干净,裤子是新的,你去换上吧。” 扈泠西接过来,抱在怀里,笑着问他:“那内裤呢?” “内裤?”芮杭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扈泠西的内裤也破了。 一块儿玻璃碎片,倒是把这个身娇柔嫩的少爷欺负得够呛。 “没有新的了。”芮杭说,“你就这么穿着吧,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我可以穿你的。”扈泠西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但转念一想,俩人什么事儿都干过了,穿个对方的内裤无所谓啊! “不想给你穿。”芮杭无奈地撇嘴,扬扬头,示意他让开,“我要关门了。” “别关啊!你怎么这么小气啊!”扈泠西跟他抱怨,但毫无效果,芮杭轻轻推了他一把,关上了门。 门外,扈泠西不依不饶地敲门,门内,芮杭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关了门,不然等会儿可能就要把持不住了。 他是下了狠心要让扈泠西长长记性的,不能这么快就让他得逞。 芮杭不再管外面闹着的人,坐回去继续看书,但看着看着,却好半天都没有翻一页。 扈泠西消停了,不知道在干什么,芮杭盯着书,竟然开始走神,回忆起两人短暂但轻松的蜜月。 他记得当时两个人从那个小岛离开前他还跟扈泠西说以后可以每年都去,就当是休假了,但如今,好在他们不是真的离了婚,万一那时候一个冲动两人分了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再去那里都不一定了。 这就是他们真真切切体会到的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这一秒许下的约定未来是不是有机会实现,不知道现在还在身边的人,下一秒会以怎样的身份出现或消失。 天黑了,隋安趴在桌子上开始犯困,但两个孩子吵得他几乎耳鸣。 今天下班的时候扈泠西直接就跑了,他正准备自己坐公交车回去,结果就遇见了要去接孩子的许岑。 “正好我有事想拜托你。”许岑把车停在隋安面前,说,“我晚上有个约,能不能让孩子们先去你那儿,我这边结束了就去接他们?” “行啊。”隋安倒是没有犹豫,他哥去找芮杭,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他跟张伯两个人在家也没什么意思,有两个小家伙还能热闹一点儿。 “那上车吧,我们先去接他们,然后我送你们回家。” 这段时间扈泠西他们都没怎么来公司,这边的事情大部分都由许岑在管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隋安想起这个男人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歉疚感。 “你晚上要很晚吗?”隋安觉得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努力找话题聊。 “可能会。”许岑笑着看他,“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男孩,条件还不错,也挺喜欢小孩子的,我准备去见一见。” “啊?”隋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记得前不久许岑还在说喜欢自己。 许岑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对他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对我没感觉。” “这……”隋安不知道该说什么,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许岑看着前方,语气淡然地说:“我不想勉强你,也确实做不到一直到等你,我比你大这么多,还要照顾两个孩子,除了工作,我唯一惦记的就是想找一个合适的人有一份稳定的感情,我很向往家庭生活,和爱人孩子一起,这才是最完美的生活。” 隋安听了,点头称是。 “我很喜欢你。”许岑说,“但你有时间耗下去,可我没有。你能明白我吗?隋安?” 隋安点头,他明白许岑的意思,这也是他所期望的。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准备要接受许岑,与其两个人像拉锯战一样耗下去,不如这样干脆地解决,许岑有多不容易他是知道的,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这个人能幸福。 “希望你今天约会顺利。”隋安带着两个闹哄哄的孩子下车的时候笑着对许岑说。 许岑点点头,嘱咐孩子:“你们不要闹隋安哥哥,爸爸忙完了就来接你们。” 孩子们答应得好好的,但一脱离爸爸的视线就从小天使变成了小魔王。 隋安被吵得头大,但还要强打精神陪孩子们玩儿。 张伯做好了菜,两个小家伙总算是放过了隋安,欢呼着跑去抱住了张伯。 “安安过来吃饭了。”张伯搂着两个小孩儿,还招呼着隋安。 隋安刚站起来,外面就有人在按喇叭。 他以为是许岑回来了,还在奇怪怎么这么快,结果没想到,门口停着的车竟然是卓天勤的。 他皱了皱眉,紧张地看向张伯。 张伯原本已经站起来准备去开院子的大门,但突然看到他脸色不对,于是问道:“怎么了?” “是卓天勤。”隋安紧锁着眉头说道。 第五十四章 防盗预警 这篇文马上就要完结了,最后几章试一下防盗 琢磨了一下,决定让维c夫夫来镇一下场子 防盗章节替换时间请关注weibo 另外,不小心买了这章并且看了的朋友们,不要悲伤,替换的时候字数会比这个多,算是给你们省点儿钱 ==== 以下《假想情人》嘻嘻 同性明星假想恋爱节目重要提醒: 1.在拍摄期间就算想一拳打死对方也要控制自己 2.在拍摄期间就算想直接扒了对方裤子也要控制自己 3.所有身体接触包括:牵手、接吻、不能描述,节目组不做特殊设定,全凭嘉宾自由发挥,但尺度不要过大 4.若一方嘉宾在拍摄期间爆出与其他人恋爱,那么该组嘉宾将提前结束拍摄 5.若嘉宾两人在拍摄期间爆出恋爱,那么一切随缘……但节目拍摄结束前禁止分手 “我拒绝!”廖晨曦用力将陶瓷杯子一摔,半满的咖啡从杯口溢出洒在了桌子上,他看都没看一眼被自己弄脏的桌子,而是伸手拿过墨镜起身就要出门。 “别走啊宝贝儿!”他经纪人jeffrey赶紧放下手里的企划书扭着小腰跑过来抱住廖晨曦的胳膊,摇尾乞怜地说,“再考虑考虑嘛!” 廖晨曦有些不耐烦,非常干脆地推开了他,戴上墨镜说不屑地说:“你是不是傻啊!我跟一个过气老男人上这种节目?让他倒贴我?有病吧!” 说完还小声嘟囔了句:“真是脑子进水了!” jeffrey还想说什么,结果在他开口之前廖晨曦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他哭丧着脸掏出了手机。 “小洪姐,你那边怎么样?”jeffrey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抽出纸巾擦桌子,咖啡渍不小心沾到了他的衣角,气得他翻了个大白眼。 “不怎么样!”周小洪那边也碰了钉子,正坐在车里发愁,“你呢?听你语气这是也没成?” “非但没成,他还骂了我一顿……”jeffrey躺在沙发上,欲哭无泪。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晚上再去高维家跟他谈谈,你这边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jeffrey觉得压力大得不止一点点,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愁得饭都不想吃了。 让他这么崩溃的原因其实就是最近电视台准备办一档同性明星假想恋爱节目,而廖晨曦是这两年大火的鲜肉艺人,所以节目组第一时间联系了他的经纪人jeffrey。 廖晨曦对这个节目倒是很感兴趣,但节目组给他安排的搭档令他非常不满。 他的搭档是高维,这个名字可以说家喻户晓,在两年前算得上是国民级男神,然而那毕竟是两年前的事了,自从廖晨曦大火以来,高维就再没出现在公众面前,说好听点叫激流勇退,说难听点就是过气。 在这个浮夸又健忘的娱乐圈,两年的空窗期对于一个艺人来说是致命的,不管他当初多火,但随着两年时光的流逝,那些铁杆粉丝也渐渐流走,各路鲜肉和型男层出不穷,能坚持守着一个不知道何时复出甚至不知道还会不会复出的艺人的粉丝简直少得可怜。 隐退的这两年高维几乎没有任何话题量,微博也处于长时间长草状态,逢年过节发一条,转评赞最加一起还没有廖晨曦一条微博的转发量多。 所以,节目组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在廖晨曦眼里就是因为高维有后台,想要借着他炒作重新上位而已。 他很讨厌这种行为,之前跟一个女演员合作,拍戏结束后她的团队竟然在戏外还试图捆绑他,结果被廖晨曦当场打脸。 确实很得罪人,但廖晨曦不想委屈自己,于是就苦了jeffrey,每次有什么事儿,都是他这个经纪人出面擦屁股。 jeffrey是个很精明的人,廖晨曦从一出道就跟着他,所以这次电视台找他拍摄目的如此明显,廖晨曦不相信jeffrey看不出来,他也知道这个节目备受关注,今年综艺看点就在这儿了,但总觉得被摆了一道,心里不痛快。 拒绝是自然的,但也不是绝对的,只要jeffrey能说服他,廖晨曦从电梯里出来,找到自己的车,坐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停着的jeffrey的小甲壳虫,哼哼了一声,开车走了。 晚上八点,周小洪再一次按响了高维家的门铃。 她在门口等了足足两分钟,里面的人才冷着脸开了门。 “你就不能说句话吗?”周小洪算是圈内资深经纪人,带过的艺人各个走红,高维是她带的最后一个,这两年高维不怎么活动了,她也从娱乐圈抽身做起了生意。 “说什么?”高维看了她一眼,终于开了金口,“廖晨曦?” “我给你的资料看了吗?”周小洪跟进来,随手关好了门,然后熟门熟路地去冰箱拿了杯可乐,“这东西杀精,你还是少喝点。” 刚从楼下健身房回来的高维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背心,露出来的一串字母纹身从左肩直到后脖颈,下身是一条宽松运动短裤,左小腿上还有一串字母纹身,汗水沿着肌肉的纹路慢慢滑下,格外性感。 他抽了条毛巾冷淡地说:“没看。” “没看!你竟然还没看!”周小洪开了可乐,喝了一口,准备好好跟高维聊聊。 “因为我本来就不打算接。”高维往二楼走,“我去洗澡,你自便吧。” 周小洪想说的话又被堵了回来,无奈叹了口气,只好坐在沙发上等他下来。 高维洗澡回来的时候周小洪正在翻手里的资料,抬头看了看他,拍拍旁边的位置说:“过来,我给你念。” 高维没说话,拿了罐可乐坐到了她斜前方。 周小洪一脸无奈,她20岁认识高维,当时只是个小助理,高维比她大1岁,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拍过两部戏,唱过一首歌,然而一点要红的意思都没有。 两人在片场认识,一直到现在,14年过去了,她已经被圈内人称为“小洪姐”,而高维也已经经历过起落沉浮准备重新复出了。 “你不是一直想找回自己的位子么,这就是个好机会啊!”周小洪介绍道,“这档节目是国外引进的,不过头一次做同性版本,噱头非常大,我都跟电视台谈妥了,这可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我不想用这种方法……”高维有些不耐烦,咕嘟咕嘟喝了好大一口可乐。 “这种方法怎么了!高维,你在娱乐圈这些年,什么苦没吃过,什么话没听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这是很正常的啊!”周小洪有点生气,她一直挺心疼高维的,也知道虽然现在高维不怎么活动了,但从今年年初开始他就很想重返娱乐圈,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不把握住实在太可惜了,她非常想试试。 “没劲。”高维冷着脸说,“尤其是跟他。” “什么有劲?你说什么有劲?天天在家醉生梦死,研究你那个坑爹的拼图有劲?”周小洪看了一眼铺在地上的拼图,还有一个角没有拼起来,惹得她心烦。 高维被戳中了痛处,不再说话。 “你没看是吧,那听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给你念!”周小洪打开廖晨曦的资料,从头开始读,“廖晨曦,26岁,内地男演员、歌手、主持人,1990年11月1日生人,2010年参演首部电影《百花不知香》……” “《百花不知香》?”高维总算有了点反应。 “对,他演的是男主角的弟弟,那个自闭症少年,没几个镜头。” 当年《百花不知香》作为一部小众文艺片并没有引起多少的关注,但高维却总听朋友提起,那部片子他没看过,听说后来演男主角的那个人死于车祸,其他的几个演员都火了。 “资料给我,我自己看。” 周小洪见他终于动摇了,有点得意,把廖晨曦的资料递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明天给我答复,必须同意!” 高维没说话,盯着资料上廖晨曦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小洪走了之后高维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地看完了廖晨曦的资料,他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刻,因为这个臭小子曾经抢走了本应该属于他的奖项。 那年的音乐颁奖盛典,高维是非常有自信拿到最佳作曲奖的,那首曲子他花费了很多心思,势在必得,却没想到拿奖的竟然是个毛头小子。 那是他第一次认真地去看那个年轻人,当时廖晨曦应该才23岁,张扬得不像话,穿着一身格纹西装,大眼睛含着笑,连眉梢都在说着他有多得意。 他不记得当时廖晨曦的获奖感言说的是什么了,只记得自己很气愤,人生第一次非常没有风度地提前离场了。 高维翻完了资料,站起来开了电脑,在搜索栏上随便输入廖晨曦的名字,网络上大片大片的新闻和图片就出现在了眼前。 这人真是够不安分的,高维看着那些褒贬不一的评价,不屑地摇了摇头。 不过廖晨曦的长相非常讨喜,他长得帅但没有攻击性,演过花花公子也演过警方卧底,不少人吐槽他的演技,但也有人说:要什么演技啊,我们家晨曦有一张脸就够了! 高维觉得可笑,现在的人要求都这么低了吗? 点开廖晨曦的歌,高维一边听歌一边看着歌词。 这是首非常普通的流行歌曲,词曲作者都是廖晨曦,高维没听出什么惊艳的地方,又看了一眼资料,突然想起了那年廖晨曦抢走自己奖的那首歌。 高维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那首《一日春光》。 他静下心来听完了这首歌,整首歌曲的感觉和廖晨曦本人非常不搭,他实在难以想象那样一个轻浮的人是如何写出这样的音乐的。 高维沉思了很久,终于拿起电话打给了周小洪。 “那边怎么说?”高维问道。 周小洪一听,知道高维这是答应了,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早就答应了啊!一听说是跟你一组,当时就同意了!就等着你回信儿呢!” 但事实上,此刻廖晨曦的经纪人jeffrey还在抱着他家艺人的大腿苦苦哀求:“宝贝儿,说真的,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吗?你今年的片子都……啊,那个,咱们需要爆点啊!爆点!” 廖晨曦低头,挑了挑眉毛说:“我今年的片子都怎么了?你说清楚!” “啊……”jeffrey站起来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哎呀!那些都不重要!你看这半年又过去了,今年最有话题性的就是这个节目了!还有!” jeffrey突然凑到廖晨曦耳边小声说:“听说高维特别喜欢你,你不是挺看不惯他的么,趁这个机会碾压他啊!碾压!使劲儿碾压!” “你以为你说几句话我就能答应让他倒贴我?什么时候这么傻白甜了你!”廖晨曦瞪了他一眼,继续打游戏。 “小晨曦,我严肃认真地跟你说,高维可是国民度超级高的天王级人物,如果你能在节目中碾压了他,你想想,网上那些黑得怎么说?”jeffrey掐着嗓子说,“天呐!我真是有眼无珠!我要黑转粉!我要给廖晨曦买房子!” 廖晨曦被他逗笑了,斜眼看了看他说:“那我考虑考虑吧。” “考虑什么啊宝贝儿!”jeffrey非常狗腿地过来给廖晨曦捏腿,“宝贝儿,高维那边儿可是愉快地答应了,而且直接跟节目组说的搭档就是你!不是你人家就不干!你想想,这到时候网上消息一出,都知道是高维主动来约你,面子啊面子!娱乐圈这个大型游戏的副本,你真的不想刷一刷吗?” 廖晨曦被他说得有点飘飘然,心思也有点不在游戏上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哦。”廖晨曦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哦是什么意思?”jeffrey紧追不舍。 廖晨曦的游戏死了,心情却不差,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老子最*”的架势说:“哦就是我答应了。” 第二天jeffrey去电视台开会,本来没有这个流程的,但是为了显示对这个节目的重视性也因为嘉宾都不是好打发的,电视台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先开个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打个提前量。 jeffrey和周小洪坐在一起,他们俩也认识很多年了,jeffrey刚进这个圈子的时候没少受欺负,最惨的时候就是周小洪帮的他,这些年一直都没断了联系,他知道廖晨曦的搭档是高维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因为以前从来没跟周小洪他们一起工作过。 他之所以给廖晨曦接下这个节目原因有三个,一个是这个节目本身就非常受关注,而且是电视台今年主打的综艺,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人家节目组主动邀请,真没必要非端着架子,二是廖晨曦今年的作品实在都不怎么样,上映的三个片子票房惨得他都没眼看,要是一直这样持续到年末,等明年廖晨曦的路就没那么好走了,而第三个自然就是因为高维和周小洪,高维隐退两年,首次公开露面就是在这个节目上,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当时独大的天王级人物,这会儿跟廖晨曦搭档其实他们自己家是不吃亏的,加上他跟周小洪熟悉,沟通起来也更自在。 他考虑得很多,让廖晨曦吃亏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晨曦对这个节目反应怎么样?”周小洪一边翻着电视台给的资料一边问。 “还挺感兴趣的,今天正疯狂购物呢。”jeffrey一点儿没说谎,廖晨曦这几天没什么事儿,昨晚打了一宿的游戏,上午睡了一会儿,下午就开始买买买,说要先在颜值上碾压高维。 但事实上,他跟高维根本就不是一个型的,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高维今年35,比廖晨曦大了9岁,典型的成熟男人范儿,虽然这两年人气没那么高了,但气质是时间抹不去的,而廖晨曦,典型的潮男,走的是青春阳光路线。 但是jeffrey也没法说什么,就只能让他自己瞎折腾。 “嗯,挺好,高维今天也说呢,俩人可以考虑提前见个面,毕竟他们俩情况比较特殊。” jeffrey想叹气,但忍住了,确实挺特殊的,当年高维没拿到那个最佳作曲奖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要是谁都得心里梗着不舒服。 电视台负责这个节目的导演姗姗来迟,看了一眼坐在一起的周小洪和jeffrey对他们点了点头。 “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不耽误时间了,直接切入正题。”这个节目的导演姓吴,是去年刚从别的台挖过来的,有能力有资源,但脾气很差,性格很古怪。 “今天叫大家过来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节目开始之后不给咱们任何人添麻烦,所以刚刚我助理应该给大家发了个文件袋,里面有一些调查表需要各位帮忙填一下,毕竟网上的资料不全,有什么避讳的或者需要特别注意的还得你们多提醒着点。” === 防盗结束,我们等会儿见 第五十五章 早上芮杭正在煮粥,突然听见卧室爆发一声哀号,然后扈泠西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冲了出来。 “迟到了!你怎么不叫我起床!”扈泠西吼完,转身进屋找衣服,结果找了一圈没看见,又转出来急吼吼地问芮杭,“我衣服呢?” 芮杭淡定地指了指沙发:“那儿!” “完了完了,今早要开会的!”扈泠西跑过去穿衣服,这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抓着裤子,愣了愣,然后转过来笑嘻嘻地对芮杭说:“你把我抱到你房间的?” 芮杭斜眼看了看他,继续低头盯着自己的粥,依旧淡定地说:“不是,你梦游,自己过去的。” “……胡说!”扈泠西脱了芮杭给他的睡裤,套上自己的,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就是心疼我,大半夜没对我做什么不能描述的事儿吧?” “我没那么无聊。”关了火儿,芮杭慢慢悠悠地把粥盛出来,然后从冰箱里拿出咸菜,放到了餐桌上。 扈泠西显然不信他说的鬼话,穿好衣服钻进卫生间去洗漱。 芮杭的牙具旁边放着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扈泠西打眼儿一看就知道是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给自己准备的,一边刷牙一边对着镜子笑。 洗漱完毕出来,早就过了约定的开会时间,他心说为什么没人给他打电话,别人不找他正常,他没出席会议,隋安是一定会联系他问怎么回事的。 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没电自动关机了。 “你手机接我用一下。”扈泠西站在芮杭身边,把手伸到了他面前,同时又问,“你早上就喝粥吃咸菜?” “手机在卧室桌子上,自己去拿。”芮杭没有回答扈泠西的问题。 扈泠西急着给隋安打电话,跑进了卧室去找手机。 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直接就说:“芮杭哥,扈总跟你在一起吗?” “我就是你扈总!”扈泠西瞄了眼时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边有点事儿,会议先取消吧,等我到了再开。” “哦,好的。”隋安接着说,“那你等会儿过来公司吗?有位先生找你,说是律师。” “让他去办公室等我,我一会儿就去公司。” 扈泠西挂了电话,心里隐约知道那人找自己干嘛,不过眼前该问的问题他还是得问出个答案来。 “喂。”他从卧室出来,把手机放到桌子上,追问芮杭,“你早上就吃这个?” “嗯。”芮杭没看他,闷头吃饭。 “这也太那个了吧……”扈泠西看了一眼用碟子盛着的咸菜,又看了一眼那清清淡淡的粥,坐到芮杭身边,情凄意切地说,“能吃饱吗?干嘛不给自己做点儿好吃的?” “还没找到新工作,最近要省着点儿。” “什么?”扈泠西诧异道,“找工作?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芮杭看了他一眼说,“我已经不是你的管家了,前几天也辞掉了你助理的工作,我总归得赚钱吧,不过投了几份简历,现在还没有个回应。” “你辞职了?”扈泠西提高了音量质疑道,“我怎么不知道?” “扈老爷亲自批复的,那天我去医院看他,顺便提了一下这件事,忘了跟你说。”见扈泠西这反应,芮杭心里大爽,但表面还是要云淡风轻,“你那时候都说了离婚,我也没理由赖着你,身为男人总得自食其力吧,不然多让人瞧不起。” 他说完,看向扈泠西,又补了一句:“你说是吧?扈少爷。” “……你别闹了。”扈泠西蹙起了眉头,一把握住芮杭的手腕,“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好好过日子行不行?看你吃这么多苦,我心疼。” “我一点儿都不苦。”芮杭说,“这些对于我来说,远远比不上你当初怀疑我时对我造成的伤害,我妈这个人身上有很多问题,我跟她的价值观也完全不同,但她有一个观点我还是赞同的,我确实不能倚靠着你来生存,以前咱们是主仆关系是雇佣关系,我照顾你,你发钱给我,现在我们没有这个关系了,我就得靠我的能力去赚钱,别管咱们现在和以后是什么关系,我都必须有我的事业和我的生活,我不想再当你的附属品了,你想要就招招手,不想要就出口伤人,明白吗?” 扈泠西被教训得脸上无光,耷拉着脑袋满是愧疚:“真的对不起……我那时候糊涂了……” “没事。”芮杭说。 “嗯?”扈泠西突然抬起脑袋不敢相信地问,“你原谅我了?” “没有。” “哦。”扈泠西又耷拉下了脑袋。 芮杭看他跟身上装了个开关似的,觉得可爱,但现在摸头亲亲是犯规的。 “你快去公司吧。”他说,“我等会儿吃完饭要出去工作了。” “不是说还没找到新工作吗?” 芮杭吃完了饭,端着碗和盘子往厨房走:“正经工作确实没找到,但在楼下的餐馆帮人端端盘子至少先赚个生活费。” “什么?”扈泠西又吼了一嗓子,“你给人去端盘子?” “跟我以前的工作也没什么区别。”芮杭觉得今天的谈话差不多要给扈泠西造成心理阴影了。 “当然有区别!”扈泠西站起来,跑到厨房门口,怒吼着说,“你怎么能去干那个!” “那个怎么了?”芮杭看了他一眼,“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但是辛苦啊!”扈泠西咬了咬嘴唇,“我是心疼你,你回家吧,我求你了还不行么!” “别求我。”芮杭轻笑一声说,“我是谁啊,怎么担得起呢?” “你是我老公啊!”扈泠西脱口而出,说完就自己先红了脸。 芮杭正在洗碗的手顿了顿,心跳也突然加速,这要是放在平时,扈泠西这么说了,他一定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直接冲过去吻个痛快。 “是马上要离婚的前协议婚姻对象。”芮杭强装冷漠,纠正道。 “你真是……”扈泠西气得鼓起了脸,半天说了句,“烦死人了!” 他说完,转身跑了,门被他摔地一声巨响。 芮杭看向门口,不禁自我检讨是不是这巴掌打得太狠了,还是要适当给点儿甜头的,不然真的把人惹急了怎么办? 他正琢磨呢,外面又传来扈泠西的声音。 “我下班再来!你给我等着!” 他吼完,芮杭听见下楼的脚步声,站在洗碗池前笑出了声。 扈泠西憋着一肚子气到了公司,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悠闲地坐在那里喝咖啡的律师。 “给我来一杯!”扈泠西往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一瘫,咬牙切齿地说。 “好的,稍等!”隋安立马出去煮咖啡。 “哟,谁气你了?”律师问道。 “要你管!”扈泠西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他,“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我一会儿还要开会。” “你求我,求我我就说。” “……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我对你们太好了?”扈泠西坐直身子,对他竖了个中指。 “那位女士开口了。”律师挑挑眉,得意地说,“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求我呢?” “……求你。”扈泠西依旧咬牙切齿,他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似乎不宜出行,求完芮杭求律师,丢人丢到家了。 “芮先生收到的那条短信是这位女士发的,芮先生的母亲应该毫不知情。”律师喝了口咖啡,气定神闲地说,“我这么一说,你大概就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她故意让我误会芮杭?”扈泠西皱眉问道,“为什么?芮杭没怎么过她吧?” “当然,她对芮先生赞不绝口。” “那她发什么神经!”扈泠西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昨晚受了伤的掌心顿时钻心的疼。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不想看见扈老爷的家人过得那么好,其实芮先生就是倒霉,谁让他跟你是两口子呢。”律师说完还耸了耸肩,“她想办法弄到了芮先生母亲已经不用了的手机卡,用那张卡给芮先生发了那条短信,她调查过芮先生母子俩,知道他们关系并不好,所以断定芮先生压根儿不会看短信,而你,当时向芮先生借用手机的时候,她也是算准了你会看到所以才发的消息。” “……真是辛苦她了。”扈泠西撇撇嘴,心说,还好送她进去了,不然难解心头之恨,要不是因为她,他跟芮杭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别扭。 “还有件事。”律师靠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笑着看扈泠西,“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趁着你不在对扈老爷和隋安下手吗?” “为什么?怕被我发现?”扈泠西一直觉得很奇怪,这个女人之前始终一副要讨好他的架势,后来又趁着他不在才下手,莫非…… “她该不是爱上我了吧?” 律师刚喝了口咖啡,被他这句话弄得全喷出来了。 “你恶不恶心!”扈泠西抓起桌子上的纸巾盒就丢了过去,“给我收拾干净!” 律师一边擦喷出来的咖啡一边说:“你想太多了,她之所以先讨好你,其实就是想让你们都对她放松警惕,让你们以为她一心想坐稳扈家夫人这个位置,后来趁着你不在才下手,只是因为她的计划里原本就没有你,曾经伤害她的是扈老爷,让她心烦的是隋安,你跟整个事件都没关系,自然不会算上你。” “那我还真应该谢谢她。”扈泠西翻了个白眼。 正巧这时候隋安敲响了门,端着咖啡过来了。 “隋先生长得真是不错。”律师笑着看他,“白白净净的……” “你赶紧闭嘴吧。”扈泠西让隋安把咖啡放下就挥手让人出去了。 “我之前见过他好几次。”律师说,“我弟有个朋友,叫卓天勤。” “我靠。”扈泠西又翻了个白眼,“你弟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否认。” “别闲扯,我问你,她这么不喜欢隋安,那为什么当初要生下来?”扈泠西始终惦记着隋安的事,他没有主动跟那孩子聊过这件事,不知道对方了解多少。 “我怎么知道?”律师又耸了耸肩,“我又不是他爸,也不是他妈。” 第五十六章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轻易就能让扈泠西吃瘪的人,一个是早上刚让他生了一肚子气的芮杭,一个是他现在正面对着的律师先生。 “你说完了没有?”扈泠西翻了个白眼。 “差不多了。”律师擦了擦裤子,上面还是留着咖啡渍,“啧,脏了。” “活该!”扈泠西幸灾乐祸地说道。 “少嘚瑟了。”律师把手里的纸巾团成球丢向扈泠西,“跟你家那位矛盾解决了?” “滚你的吧!”扈泠西接住纸球,又回手扔了回去。 不过,他动作显然比对方要慢了半拍,纸球没有打到人,丧气地打在了被关上的玻璃门上。 律师前脚刚走,隋安后脚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扈泠西看是隋安,让他关好门,准备跟他好好聊聊。 最近事情太多,芮杭那边又始终没给他好脸色,以至于扈泠西一直没能找个时间跟隋安谈谈,他们之间要说的话可真是不少。 “我先收拾一下。”隋安有些轻微的整理癖,尤其是做了扈泠西的助理之后,总觉得自己在工作上帮不了太多的忙,于是就尽可能地在其他方面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些。 扈泠西靠在椅子上盯着隋安看,觉得他的命是真的挺不好的。 这让扈泠西觉得很难受,不禁开始想,为什么人一生下来就要分出三六九等,像隋安这么好的孩子,凭什么就要遭受那些不公平的待遇。 想到这里,他开始反省自己,最开始他对隋安也是刻薄得可以,因为那个女人,让他对隋安也没有好感,在不了解对方的时候就妄下结论把对方当做恶人。 不止是对隋安,对待芮杭也是…… 扈泠西回忆着自己之前做过的事,不管是在针对隋安的时候,还是在怀疑芮杭的时候,那副嘴脸真是够讨人厌的。 他看着眼前的人把被弄脏弄乱的沙发和茶几收拾干净,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恨透我了?” “啊?”隋安手里还拿着擦过桌子的纸巾,一脸诧异地问,“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才怪!”扈泠西撇嘴,“要是谁对我那样,我都恨不得拿个手榴弹炸了他。” 隋安还是一头雾水,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里,然后站到扈泠西的办公桌前,有些拘谨地说:“扈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扈泠西盯着他又看了好一会儿,弄得隋安浑身不自在。 “坐下吧,咱们哥俩好好聊聊。”扈泠西扬扬下巴,示意隋安坐下。 “啊?”隋安有些受宠若惊,他记得刚来的时候扈泠西跟他说过在公司要守规矩,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不能谈私人的事。 不过他还不至于傻乎乎地去提这个,乖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以前对你不好,你也没说过什么,我好像没跟你道过歉吧?”扈泠西说这话的时候着实是逼了自己一把的,对于以前的他来说,“道歉”两个字该怎么写都不知道,但现在一想,他确实应该道歉,以前的不成熟让他有些面目可憎。 “为什么道歉啊?”隋安明显紧张起来,绷直了身子坐着,像是个被老师吓坏的小朋友。 扈泠西看他这样觉得好玩,笑了笑说:“别那么紧张,我就是觉得以前对你不太好,太迁怒于你了。” 隋安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打心眼里没有计较过这些,他跟扈家没有任何关系,但却能在这里实习,而且现在扈泠西一家对他都很好,这在隋安看来已经是难得的福气了。 隋安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原本就不善言辞,面对扈泠西的时候更是总慌慌张张的,生怕说了些什么惹人家不高兴。 “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咱们也别提了,怪没劲的。”扈泠西偷偷地深呼吸一下说,“那个,我找你是想跟你说一下你妈妈的事。” 隋安眼神闪烁了下,然后抿了抿嘴唇说:“我知道她被起诉的事,应该最近就会判了吧?” “你都知道了?”扈泠西没跟隋安提起过,不过作为能联系上的唯一家属,想必隋安已经被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联系过了。 “嗯。”隋安继续不安地抿嘴唇。 “你……”扈泠西想问隋安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但觉得自己这么问太奇怪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的做法是对的。”隋安始终低着头,语气淡淡的,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她……自作自受吧。” 扈泠西是惊讶的,他没想到隋安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他心里,聊起这件事的时候隋安可能会红着眼睛像个小白兔一样什么都不说,也可能恳求他手下留情,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软糯糯的隋安会如此狠心。 但他这样的狠心是对的,扈泠西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看到了隋安性格中的另一面,他不只是一个脾气好性子软的男孩,他有自己的一套原则,黑白分明。 大部分时间隋安是在忍耐的,但他的忍耐并不是无限度的,如果有一天,生活或者某个人让他过于失望,那他的转身也是决绝的。 比如卓天勤,比如他妈妈。 扈泠西突然欣赏起眼前这个男孩,在这个时候似乎原本准备好的那些抚慰的话都不需要说了,那些话对于隋安来说是多余的。 “啊对了。”扈泠西突然转变了话题,“你给我跟张伯求求情呗,他因为我跟芮杭闹别扭这事儿最近竟然虐待我,不给我做好吃的,你俩关系好,你也不忍心看你哥吃不饱是不是?” 隋安又被他弄得一脸惊诧,抬起头看向扈泠西,两个人对视一下,然后突然都笑了。 芮杭在楼下餐厅做钟点工,到了时间之后便去了医院。 最近他每天的生活就是投简历、打零工和去医院,扈泠西那边又开始忙了,没有时间陪扈老爷,他就趁着对方不在的时候过去跟扈老爷聊天。 “不说别的。”扈老爷坐在病床上吃着芮杭削好的苹果,有些不高兴地说,“你就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芮杭笑了笑,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旁边:“我也不知道,这个您得问西西。” “那臭小子昨天都没来看我!”扈老爷斜眼看看芮杭,又咬了口苹果说,“你们俩的结婚照老沈发给我了,拍得不错。” 芮杭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把话咽了下去。 “想看?”扈老爷笑着问他。 芮杭也笑了,点点头。 “也不是不行。”扈老爷看了眼桌子上的台历,“等我出院了你就能看了。” 芮杭心里有些失落,他期待了很久那套照片,觉得他跟扈泠西两人最甜蜜的时光都留在那照片上了。 “老爷。”芮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吞吞吐吐地说,“我跟西西……差不多了吧?他最近天天往我那边跑,昨天还受伤了,我有点……” “这就绷不住了?”扈老爷瞪他一眼,叹气说,“我把儿子交给你,十年了,看着你们俩过得好我也开心,但是你们之间确定真的没有问题吗?” 芮杭垂下眼,没敢吭声。 “你对他心太软,那小子犯什么错你都给他兜着,轻易就原谅他,这不是为他好,他那脾气,不都是你惯出来的么!” “老爷教训得是。”芮杭嘴上这么应着,但心里想的却是只要对方是扈泠西,什么样儿的坏脾气他都受得了。 “你说你,他要跟你离婚那会儿,瞅你难受的那样儿,我见了还以为你被霜打了呢,你们一个个都惯着他宠着他,我以前也是。”扈老爷吃完最后一口苹果,把苹果核丢到垃圾桶里,又是一声叹息,“结果呢,这孩子都什么样儿了,动不动还离婚,这把他厉害的!” “他要跟我离婚也是有原因的。”芮杭想了想,自然不会把他们最开始协议婚姻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当时有误会,误会嘛,说清楚了就没事了,而且他现在自己应该查得差不多了,还跟我道了歉。” “这样你就知足了?我跟你说,不让他长长记性他就永远都不会长大。”扈老爷拍了拍芮杭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就像我,以前没住过院,不知道住院这么无聊,他以前没受过气,你得让他尝尝这滋味儿,记住了,以后办事说话才能三思后行。” 芮杭觉得扈老爷说得有些严重了,心里一琢磨,觉得自己就是他们爷俩儿斗法的牺牲品,扈泠西还是跟扈老爷赌气,所以不让他爸出院,这扈老爷呢,因为自己儿子不让自己出院生了气,就利用他报复儿子。 芮杭心说,我招谁惹谁了,我只想回去抱着热乎乎的老婆睡觉,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他从医院出来,手机又响了。 不是电话,是个日程提醒。 还有两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这个提醒是扈泠西设置的,那家伙给家里每个人的手机都设置了生日提醒,就怕一忙起来家里人过生日给忘了。 芮杭按掉那个提醒,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有些落寞,好不容易成了已婚男人,结果,婚后的第一个生日就要自己孤零零的过了。 这么一想,他更觉得那对儿扈姓父子幼稚了。 第五十七章 芮杭从医院回到家就开始琢磨晚上做点儿什么吃的,按照他的推算,应该他刚做好晚饭扈泠西就会到他家。 想对那家伙好,但还得不露声色,不能让对方察觉。 芮杭一边做菜一边苦笑,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然而一直等到饭菜都凉了,他的心肝儿也没来找他。 芮杭坐在餐桌前,皱着眉有些不安,心想是不是早上自己真的有些过分了,让扈泠西伤心了。 他拿着手机也不好直接打过去,这么一通电话过去了,基本上前些日子绷着的弦儿也就断了。 但要是不问个究竟,别说吃晚饭了,可能这一宿他都睡不好觉。 不能打给扈泠西,但还有张伯。 芮杭心里有些忐忑,在等待张伯接电话的十几秒钟里,心跳得特别快。 “杭杭啊!”张伯语气欢快,每个字都染着笑意。 “张伯,在忙吗?” “没有!”张伯笑着说,“看电视呢,两个少爷都不回来吃晚饭,我无聊死了。” “西西和隋安都没回去?”芮杭一听,松了口气,至少能够证明扈泠西不是因为跟他赌气所以没来。 “安安打电话来了,说是公司有事,忙着呢,估计今天得挺晚才回来。”张伯在这边把电视静音,看了眼时间,“你等少爷等不到着急了?” 芮杭笑了,说道:“还是张伯你了解我。” “那是当然!”张伯说,“你们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心里那点儿小九九我再不清楚就完了。” 芮杭这下彻底放了心,问张伯:“那隋安说没说他们晚上的饭怎么解决?叫外卖吗?” “瞧瞧你,这操心的命,安安在呢,饿不着你家少爷。”张伯自己在家有些寂寞,加上最近芮杭一直不回来,怪惦记的,便聊了起来,“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吧。”芮杭也不打算瞒着张伯了,反正瞒也瞒不住,“他一往我这儿跑我就受不了。” “那就赶紧和好,我看着都着急,昨天晚上我们家少爷没回来,把我惦记得啊……” 芮杭轻声笑了笑,他也有些想张伯了,以前扈泠西不在家的时候就他跟张伯两个人,每天话不多,但都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家里分工也非常明确,一起伺候着那个少爷。 芮杭最近想过自己做点什么,就像他妈说的,总不能一辈子给扈家当管家,可是一想到如果自己真的有了独立的工作,那么一定会分心,没办法完全顾着扈泠西,这让他有些犹豫。 对他而言,他已经习惯了围着扈泠西转,就仿佛他的人生字典里只有对方的名字,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没出息,但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他所追求并满足的生活。 “你吃饭了吗?”张伯问。 “正准备吃呢。” 张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说:“等少爷呢吧?” 芮杭也笑了笑,完全没有否认。 “行了,你快吃饭吧,把你饿坏了我也心疼。”张伯挂电话之前又嘱咐了一句说,“快点儿回来啊,你们小年轻就知道瞎折腾!” 挂了电话,芮杭懒得再去把饭菜热一热,直接拿着筷子吃起来,他心说,可不是我们小年轻爱折腾,这事儿真就不怨他。 扈泠西和隋安从公司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俩人一进屋就都倒在了沙发上。 张伯心疼坏了,接了两杯水,又摸了摸两人的小脸儿:“哎呦,怎么累成这样!” “张伯……”扈泠西喝了口水,抓着他问,“你说我要是现在去杭杭那儿,他会不会把我打出来啊?” 张伯回头看了眼时间,拍拍他的肩膀说:“少爷啊,你现在去他倒是不会打你,不过,我猜杭杭压根儿不会给你开门。” 张伯心里想的当然不是这样,不过这么晚他可不愿意看着他家宝贝少爷再乱跑。 “我去给你们俩放水,等会儿都好好泡个澡赶紧睡觉。”张伯往楼上的卧室走,又问他们,“饿不饿?要不我先给你们做个夜宵?” “不要了不要了。”扈泠西摆手说,“我们还年轻,得保持身材呢。” 芮杭不在,没人给扈泠西擦背。 他泡在浴缸里犯困,琢磨着马上要到来的芮杭先生的生日该怎么过。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结果却觉得每一个都会被芮杭冷眼相待。 扈泠西欲哭无泪,郁闷了一会儿肚子竟然叫了起来。 他从浴室出来,裹着睡衣跑下去找吃的,正好张伯准备关灯上楼,一看见他就问:“饿了?” “饿了……” 他话音刚落,隋安也下来了。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都大笑起来。 “你们俩等着,我去做。”张伯看着俩孩子笑得特别无奈,又开了厨房的灯,去给他们做夜宵。 “哥,你有白头发了。”隋安单手托腮,一本正经地说。 “啊?”扈泠西本来有些犯困,听他这么一说立马精神了,站起来就要去找镜子,“真的假的?” 隋安眯着眼睛,也是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说:“假的。” “……你最近真是学坏了。”扈泠西瞪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给你提提神儿。”隋安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说,“芮杭哥马上就生日了吧?你没忘记吧?” “我哪儿敢忘啊!”又提起这件事,扈泠西烦得直抓头发,“我觉得啊,别说现在我给他过生日了,我就算给他生孩子他都不一定搭理我。” 他这句话把隋安逗得直笑,困意渐渐散去:“不会的,芮杭哥其实还是疼你的。” “你就安慰我吧。”扈泠西丧着一张脸说,“他要是真疼我,怎么可能现在还不回来给我暖被窝。” “那你到底想没想好怎么给他过生日啊?”隋安说,“趁着这么好的机会,赶紧和好啊。” “你有什么好想法没?浪漫一点儿的,实在不行,浪一点儿也可以!” 隋安被他问得直摇头:“我哪儿懂这些啊。” “也是。”扈泠西噘了嘴,唉声叹气地说,“我身边儿怎么就没个军师呢!” 张伯端着夜宵出来,刚才这俩孩子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把吃的往餐桌上一放,轻咳了一声,煞有介事地说:“军师在此,就看你信不信我了!” 接下来的两天扈泠西忙得脑袋冒了烟儿,公司那边终于在许岑的协助下把一切都理顺了,之前一直在谈的一个大项目也拍案定板签了合同,公事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会议结束后扈泠西回到办公室,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半。 他先是打了个内线电话叫隋安过来,然后又用手机打给了张伯。 “军师大人,我要开始准备了。” “ok,一小时后行动。” 隋安进来的时候看见扈泠西像是一个随时待命的小兵,忍着笑,把一箱子东西放在了办公桌上。 扈泠西稍息立正,对着空气敬了个军礼,然后挂掉了电话。 隋安实在忍不住了,看着他笑出了声。 “不许笑!”扈泠西吼他,“这不是演习,给我严肃点儿!” 隋安只好继续憋笑,说道:“扈总,您要的东西全都准备齐全了,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扈泠西放下手机,仔仔细细地将箱子里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然后满意地点点头,打了个响指说:“去给我泡杯咖啡,等我喝完咱们就上战场!” 隋安点头,乖乖出去泡咖啡。 扈泠西见他出去并且关了门,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其实特别紧张,总觉得胜败就在今晚了。 两天前的晚上,他们一边吃夜宵一边听张伯说了他的庆生计划,就像扈泠西希望的那样,真是既浪漫又……浪。 听完张伯的计划,隋安的小脸儿都红了,扈泠西也终于承认,这人啊,别管他是不是单身,套路这东西真的是随着阅历渐渐玩得溜的。 他们用了这两天的时间准备道具,一边忙公司的事,一边忙这个,扈泠西熬夜熬得都有了黑眼圈,他心里不开心,但是张伯说:“少爷,你再忍忍,等你把杭杭哄回来,怎么收拾他还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扈泠西一想,张伯说得简直不能更有道理,不禁又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他拿起箱子里的那套衣服,趁着隋安回来之前在自己身前比了比,这种羞耻感爆棚的衣服也不知道张伯是从哪儿弄来的,看见这东西的第一眼,扈泠西立马拒绝穿它,但张伯又说了:“少爷你想想,男人最抗拒不了的是什么?” 他还没等想,张伯就给了他答案:“是爱人的诱惑!你想,浪漫的生日夜晚,心爱的人穿着可爱又充满情/趣的兔子装为他庆生,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没有!没人能拒绝!” 张伯说得无比激动,扈泠西脑补得差点儿流了鼻血。 更重要的是,这套兔子装似乎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臀瓣处是裸/露的,刚好突出了他的翘臀,他不禁开始幻想晚上芮杭看见他这样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扈泠西盯着那两块儿窟窿看了好一会儿,隋安突然敲门,吓得他手一哆嗦衣服甩到了身后的窗户上。 隋安进来看见他哥一惊一乍的模样,又看了一眼丢到一边的衣服,咬着嘴唇努力不笑出声。 “行了,你别憋坏了。”扈泠西翻了个白眼,捡起衣服放回盒子里,“我真是为了家庭的和谐连脸都不要了。” 隋安还憋着笑,把咖啡放到扈泠西面前,然后说:“哥,家庭和谐了社会才能和谐,你这是在为整个社会做贡献。” “得了吧你。”扈泠西坐下,喝了口咖啡,叹气说,“我一点儿都不想为社会做贡献。” 他瞄了一眼那件羞耻的兔子装,心脏砰砰直跳,说:“我还是比较想报复社会。” 第五十八章 扈泠西发现自己犯了两个错误。 一个是喝完咖啡出门前没有上厕所,第二个是他选择自己开车。 前一个错误导致他现在憋尿憋到浑身发抖,后一个错误导致他因为今天太紧张,不小心撞了车。 撞得倒是不严重,他想赶快给点儿钱私下解决,然后好去办自己的事儿,结果对方不同意,拖着他走流程。 扈泠西急得不行,这会儿没法找张伯,他伟大的军师叔叔此刻应该正在跟今天的男主角芮杭喝茶。 他跟隋安头脑风暴了一下,最后只能给许岑打电话。 他们撞车的地方离公司不太远,许岑来得很快,扈泠西直接拉着隋安抱着箱子窜上了人家的车。 “哥们儿,麻烦你了啊,等今天我事儿办成了,好好感谢你!”扈泠西道了谢,火急火燎地开车走了。 他其实不想自己开了,但奈何他家那个小可怜弟弟到现在还没考驾照,只能亲自上阵,拿着之前从芮杭家偷走的备用钥匙继续憋着尿奔驰在马路上。 两人磨蹭了这么久,到芮杭家的时候比预计的要晚四十分钟,扈泠西怕张伯拖不住他,进屋就开始换衣服,想着屋子可以布置得简单一点儿,但衣服得穿好,毕竟是他的杀手锏。 隋安给张伯发了个信息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让他尽可能地拖住芮杭。 其实根本就不用他们操心,张伯找芮杭的时候就是说要给他过生日。 芮杭一开始不想过去,但张伯说:“两个少爷今天都不在家,最近忙得都半夜才回来,你一年就这么一个生日,张伯不给你好好过一过,心里不舒坦,就咱们爷俩儿,他们回来之前肯定会给我打电话,到时候你再走也来得及。” 芮杭最受不了的就是张伯跟他演苦情戏,根本无力招架,乖乖地来了。 张伯也是好兴致,拉着他先是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接着提议做蛋糕。 隋安发信息过来的时候张伯正笑吟吟地看着芮杭自己给自己做生日蛋糕,还顺手拍了张照片给他家那两个少爷发了过去。 “我家杭杭怎么这么棒!”扈泠西一边脱衣服一边盯着张伯发来的照片看。 隋安笑了笑,有些羡慕,放下手机说:“我去布置楼道,你换完衣服先穿着点儿外套,就别出去了。” “恩恩,你快去。”扈泠西脱得差不多了,浑身上下就剩下一条内裤,等隋安出去,他从袋子里拿出准备好的丁/字裤,用两根手指捏着看了看,砸吧砸吧嘴,狠了狠心,换上了。 一直以来他的身体部位自己最满意的就是那翘/臀,这条丁字/裤穿在他身上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搭配。 芮杭家里没有大的穿衣镜,他跑进卫生间去照镜子,废了好大劲才看到自己的屁股。 翘翘的,圆圆的,臀/缝夹着一根黑色蕾丝的带子。 他脑补了一下芮杭的手掌在自己臀/尖儿揉搓,他特别喜欢那种感觉,只不过可惜了,这段时间都没被临幸过。 他对着镜子做鬼脸,然后假装自己是只小老虎,“嗷呜”一声,恶狠狠地说:“等着吧,今晚一定吃了你!” 他自我欣赏够了,跑出去穿那身兔子装。 黑色连体衣,臀/瓣和大腿都是裸/露的,臀/部跟那丁/字裤一样,后面只有一根带子,还是挂钩的,轻易就能解开,扈泠西嫌弃地看了看那个地方,心说,这还真不愧是情/趣兔子装! 他用手拨了两下臀/缝那根带子上缝着的尾巴,毛茸茸软绵绵的一团,倒是真的挺像兔子的尾巴。 这套衣服肩膀的部位只有两根带子系在脖子的皮质颈圈上,穿的时候也让扈泠西费了好大力气。 麻烦的衣服终于穿好,最后戴上那个兔耳朵发箍,扈泠西看自己,翻了个大白眼,怎么都觉得是个变态。 他在心里咆哮:这么重口的衣服,用后必焚毁! 换好衣服他实在没法直视自己,赶紧把外套先穿上,然后布置屋子。 无非就是红色蜡烛,催/情香薰,气球红酒,等忙活得差不多,隋安也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隋安一进门就看见里面穿着兔子装外面套着西装外套的扈泠西撅着屁股在那儿拉窗帘,这场面实在太诡异,没忍住,大声儿笑了出来。 扈泠西被他吓了一跳,幽怨地转过来瞪他。 “我不笑了,不笑了。”隋安努力让自己忍着点儿,看了眼时间问,“你这边差不多了?” “嗯,告诉张伯放人吧!”扈泠西有些紧张,把所有的窗帘都拉好,这会儿外面已经黑得差不多了,他关好灯,把拉住一个个点了起来。 “气氛还不错。”扈泠西满意地看着,然后把丢在一边的箱子递给隋安,脱掉身上的外套,放到箱子里,“你可以下班了,明天给你双倍的加班费!” 隋安这边也联系完了张伯,任务圆满完成,抱着东西先走了。 他下楼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那扇门,脸上挂着笑,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希望他们幸福,希望这两个人能让他一直羡慕下去。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男主角到场了。 扈泠西甚至脑补出了好几种两人今晚亲热的体/位,弄得他还没等到芮杭回来就先支起了小帐篷。 然而距离隋安离开、张伯催芮杭回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寿星先生还没回来。 扈泠西等得有些急,他之前怕芮杭回来的时候蜡烛已经烧完了,于是就给吹灭了,准备等听见上楼的脚步声再点燃。 可是,他坐在黑暗里等了又等,等到欲/望来了又退,还是没能等到他的人。 扈泠西有些丧气,躺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因为穿得少,到了后来觉得指尖冰凉,扈泠西攥着拳头,冷着脸,心里委屈得不行。 往年芮杭的生日都是他们三个一起过,张伯会做好吃的蛋糕,他会抢在芮杭前面吹熄生日蜡烛。 可现在…… 扈泠西越想越难受,不知道芮杭会去哪里,是在外面随便找了家饭馆吃饭还是去夜店搂着别人喝酒? 无论是哪个,他都拒绝接受。 他不想给对方打电话,说到底还是因为抱有一丝希望,总觉得下一秒那人就回来了,他想要给对方一个最好的生日惊喜。 等不来那个要等的人,扈泠西把红酒拿过来直接抱着瓶子喝了起来。 心情不好,喝得很急。 琥珀色的红酒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一路沿着白皙的脖颈流到了衣服上,扈泠西皱着眉,闭着眼,心情过于烦闷,乃至外面已经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他都没有注意到。 芮杭觉得张伯今天特别怪,说好了一起做蛋糕结果做了一半儿说临时有事要出门,他走的时候对方还特意问了他是不是直接回家。 他当时的确是准备直接回来的,但出来的时候没有打到出租车,想到要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生日,而且扈泠西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他,心里自然有些失落,于是就干脆决定走路回家,也算是散散心,恰好路上看到了一个蛋糕店,就顺便买了个生日蛋糕给自己。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刚一进楼门就看到墙上贴着被剪成心形的贴纸,贴纸上画着大大的笑脸和箭头,他当时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往楼上跑,每一层都贴着这样的贴纸,那笑脸画得特别幼稚特别丑,他最清楚那出自谁的手。 站在自己家门前,原本春节时贴着的“福”字被摘掉了,换成了一张相片,是他跟扈泠西婚礼那天大堂里摆放的那张。 照片上的两个人,距离很近,他拦着对方的腰,嘴唇轻轻地贴在一起。 芮杭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很快,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在心里默默地对扈老爷说:老爷,对不起了,我可能这回要让你失望了。 面对主动示好的扈泠西,芮杭根本没有信心能继续扛着。 他开了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定睛一看,距离门口不远处的沙发上,一个穿着诡异的人,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擦着嘴,在看到他之后瞪大了眼睛,停住了动作。 整个世界都好像被按了暂停键,芮杭和扈泠西的大脑也停止了思考。 有那么几秒钟,芮杭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都停跳了。 “啊!完了!”扈泠西突然跳起来,红酒洒得到处都是,大腿湿漉漉的,沙发也湿漉漉的,不过他没心思去管那些了,把酒瓶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放,拿着打火机去点蜡烛。 他有些发抖,手尤为严重,好半天才按下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燃那蜡烛。 芮杭关好门,放下蛋糕,走到他身后,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握住他颤抖冰凉的手,两个人一起把那红色的蜡烛给点燃了。 扈泠西紧张得不行,身后的人身上带着外面的凉气,可他却觉得特别暖。 他喝得有点多,现在有些头晕。 芮杭紧紧地抱着他,情绪激动,两个人都沉默着,安静的屋子里只回荡着他们粗重的喘/息。 半晌,芮杭侧头,亲吻扈泠西的耳朵,问他:“等我多久了?” 扈泠西有些冷,尤其是沾过红酒的大腿,他转过来,跟芮杭拥抱,委屈地说:“好久了,你不生我气了?” 芮杭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突然托起他的臀/部,扈泠西极其配合地抬腿圈住他的腰,两人慢慢移进卧室,拥抱着倒在了那张单人床上。 扈泠西撇着嘴,还是有些不高兴,眼睛通红地说:“不是这样的,我计划的不是这样的!” 芮杭被他逗笑,亲吻了一下他红酒味儿的嘴唇,温柔地问:“那应该是什么样的?” “应该……”扈泠西认真地想了想,“我听见你上楼的脚步声,赶紧把蜡烛都点好,然后在沙发上摆出一个特别性感的姿势,你一开门看见我,然后又感动又兴奋,扑过来跟我接吻。” “现在也差不多。”芮杭的手揉着他软软的臀/瓣,“这身衣服是挺性感的。” “差不多什么啊……”扈泠西用力推开他,自己从床的另一边爬了下去。 “怎么了?”芮杭已经硬/了,明明两个人可以进行下一步了,这家伙竟然出乎意料地推开了他。 扈泠西有些不好意思,用手在后面抓了抓说:“尾巴……硌得慌……” 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相视一笑,芮杭抬起长腿跪在床上,将站在床边的扈泠西拉过来紧紧地抱着。 “还离婚吗?”芮杭问。 “不离了。”扈泠西抽了抽鼻子,说,“那个啥,等会儿咱俩是不是要做/爱?” “你觉得呢?” “嗯……一定要做的。”扈泠西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极小声地说,“但是,先给我张纸,我想擤鼻涕。” 第59章 番外一 扈泠西的17岁生日礼物有两样。 一样是他觊觎了很久的那栋房子,他终于得到了它的使用权,另一样,不是东西,是个人。 他坐在别墅院子的秋千上,嘴里嚼着泡泡糖,打量着站在眼前的这个叫芮杭的男生。 又瘦又高,穿着一件最普通的白衬衫,袖子卷到了手肘的地方,牛仔长裤在夏天看来有些热,原本应该是深蓝色,如今已经洗了不知道多少遍,褪了色。 扈泠西轻轻地荡着秋千,盯着面前的人看:“你刘海儿有点长了。” 他吹了口气,撩起了自己额前的碎发。 “嗯。”芮杭显然有些紧张,脸色也比常人苍白了些,看着就好像长期营养不良。 张伯举着生日帽出来,扣在扈泠西脑袋上,又看了一眼芮杭,说:“你就是杭杭?” “干嘛叫得那么亲热。”扈泠西有些不高兴,前段时间他刚刚开始一个人跟着张伯生活,直到昨天,两人一起搬到了这栋别墅,他爸说是他的生日礼物。 但其实,相比于他爸,他跟张伯更亲近些,更像是家人。 他爸怕他没人照顾,也怕他没有玩伴,就送了芮杭来。 扈泠西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头,嘲笑他爸,竟然觉得17岁的人还需要玩伴,不过多一个人也好,至少显得家里不那么空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把张伯让给芮杭分享,少年的独占欲总是强得有些不可理喻。 他从秋千上下来,对着芮杭吹了个泡泡,瞄了他一眼说:“走吧进屋,我要吃蛋糕了。” 那是他们第一天见面,也是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扈泠西的生日。 穿着白衬衫、褪了色的牛仔裤的芮杭站在那里,回头看向走开的扈泠西,院子里的秋千还轻轻慢慢地独自荡着,旁边是张伯打理得极好的花花草草,夏日里,阳光下,那画面就像是出自一部干净浪漫的动画。 “愣着干嘛?”扈泠西走到门口,回头叫芮杭,“本少爷过生日,赶快过来唱《生日歌》!” 唱了歌,许了愿,吹了蜡烛。 后来很多年以后扈泠西还能记得那个生日,因为他爸临时有事不能来,他赌气在中午就切了蛋糕。 不过,没有他爸,他还有疼他的张伯,还有新来的,他连名字的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的年轻管家。 那天扈泠西早早就躲进了房间,刚搬来,其实有些不适应,但他最拿手的就是假装淡定。 穿着睡衣在地毯上躺着,芮杭进来看了他一眼,有些局促地问:“少爷,您要洗澡吗?” “洗啊!”扈泠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笑嘻嘻地回应。 芮杭微微弓着身子,点了点头,进去里面的浴室给他放好了水。 “水放好了,可以进去了。”芮杭手臂上搭着浴巾,站在浴室门口说道。 扈泠西还躺在地上,挑着眉看他说:“我没说现在就洗啊!” 把戏得逞,芮杭尴尬得有些手足无措,扈泠西见他这样大笑起来。 笑声引来了张伯,问清楚了怎么回事之后一把抓住扈泠西的手腕,拖着他往浴室去。 “我不想现在洗!”扈泠西耍赖说道。 “张伯,是我没问清楚,我先去把水放掉,等少爷要洗的时候再重新放好了。”芮杭赶紧过去解围。 张伯站住脚,扈泠西也抬头看着芮杭。 “他就是故意闹你呢!”张伯回头瞪了一眼扈泠西,“少爷,你要是现在不洗,等会儿我就过来跟你一起洗。” “……”扈泠西猛地抽回被张伯抓着的手,起身就跑进了浴室。 张伯在外面大笑,对芮杭说:“收拾他我最拿手,年轻人多学着点儿!” 芮杭不明所以,只觉得张伯和扈泠西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主仆。 扈泠西进去之后没一会儿就叫芮杭去帮他擦背,以前每次都是张伯干这事儿,但那位老先生下手实在太重,每次都擦得扈泠西嗷嗷直叫。 芮杭推门进来,浴室里雾气蒙蒙,他光着脚,走到里面,蹲在浴缸边上,轻轻地给少爷擦背。 他以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生怕弄疼了人家,手拿着毛巾,轻轻地拂过对方光洁的皮肤。 “少爷。”芮杭突然开口,“你为什么怕张伯啊?” “我不怕他啊!”扈泠西双手捧起水往身上撩,特别坏心眼儿地故意弄到了芮杭身上。 “那刚才他说来给你擦背……” “他说的不是给我擦背!”扈泠西摇头,“这位同学,你为什么不好好审题?他说的是跟我一起洗澡,谁要跟一个老大爷一起洗澡啊!就算没有小鲜肉,起码给个帅大叔也行啊!” 芮杭初来乍到,这一句话算是明白了他家这个少爷的性取向。 不过也因为这个话题,两人渐渐聊了起来。 “你是怎么被我爸找到的啊?”扈泠西泡澡泡得有些犯困,眯着眼,懒洋洋地问道。 “我去年暑期打工认识的扈老爷,他知道我家里情况不好,一直都很照顾我,前段时间我家里出了点事,他就问我要不要来帮他照顾你。”芮杭的语气淡淡的,把一切事情都轻描淡写,他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想必没人愿意听,索性就不讲了。 扈泠西知道他爸这几年为了所谓的社会荣誉资助了几个学生,估摸着芮杭就是其中一个,而能被找来照顾他的,一定是他爸仔细挑选过的。 “你家怎么了?”扈泠西随口问了这么一句,问完之后觉得似乎挖人*不太好,赶紧结结巴巴地说,“啊,那个,你,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说,我随便问问的。” 芮杭沉默了一下,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那种淡然的语气,就好像说的是别人家的事:“我爸死了,我妈要再婚,对方不想让她带着我。” 扈泠西皱了皱眉,原本耷拉着的眼皮也抬了起来。 在这方面,他们竟然有些相似。 他妈妈去世了,他爸似乎外面也有了人。 自从他妈去世,扈泠西就开始跟着张伯在外面住,他不愿意看见他爸,虽然明知不对却总是将妈妈的离世怨到他爸身上。 两父子一见面就吵架,还不如干脆别见的好。 芮杭站起来,去洗手池洗干净毛巾搭在一边:“少爷,擦好了,我就在门口,有事再叫我。” 扈泠西没吭声,听着那人走出去关上门,然后就没了脚步声,应该就如他所说,在门外守着呢。 他缩进水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憋得实在受不了了,从水里冒出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突然发现书里说的不对,说好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这么快他就遇到了同病相怜的人。 扈泠西从水里站起来,没擦身子,直接裹上了浴袍,站在镜子前,伸手把镜子上的雾气擦掉,对着里面的自己做了鬼脸,瞪着眼睛说:“小可怜,你真是太可怜了。” 跟自己瞪了半天眼睛,扈泠西伸了个懒腰,笑着说了句:“不过没关系,多金帅气有才华,我怕个屁啊!” 芮杭的房间被安排在了扈泠西房间旁边,张伯说:“咱们家有个规矩,佣人的房间永远不准上锁,要让少爷随时能进去。” 芮杭觉得这样很不好,有些太不尊重人的*了,但他没权利反对,只能点头称是。 也正是因为这样,芮杭来扈少爷家的第一天就被人钻了被窝。 这栋房子扈泠西也是刚住进来,对一切都不太熟悉,他换了床容易睡不好,加上生日这天被他爸放了鸽子,心情极差,晚上就做了个噩梦。 半夜惊醒,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梦里面那个呲着獠牙的怪物,吓得他一身冷汗。 最后实在无奈,下了床,跑到了隔壁房间。 大半夜,扈泠西迷迷糊糊的,以为那间房睡的是张伯,他从小就跟着张伯,小时候睡不好觉都是张伯哄着他,推门一进去,直奔里面的那张大床。 床上的人睡得很轻,他一进屋就听到了动静翻过身来。 扈泠西困得还没到床边就闭上了眼睛,凭着感觉爬上了床,摸索着被子,钻了进去。 被窝热乎乎的,他又往里蹭了蹭,终于安心了。 这床原本的主人被他弄得紧张兮兮的不知道应不应该说话,芮杭想起了扈泠西的性取向,心跳更快了。 就这样,扈泠西终于摆脱了那个恼人的噩梦睡了个好觉,而芮杭,却躺得笔直,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扈泠西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他自己。 他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然后张伯过来叫他吃早饭。 “张伯,你看我像不像寿司?”扈泠西的身体被被子裹着,只露出脑袋,对着张伯俏皮地眨着眼。 “像!等会儿就切了你!”张伯伸手扯他的被子说,“赶紧洗漱吃饭,你这大晚上怎么跑杭杭这儿来了?弄得人家孩子都不好意思上来叫你吃饭了!” “什么?”扈泠西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你说这是谁的房间?” “芮杭的啊!”张伯把拖鞋摆好,催促他,“快点儿下来,一会儿早饭都凉了。” 张伯走了,留下扈泠西环顾四周,然后摸摸捂住了自己晨/勃了的“小弟弟”。 第60章 番外二01 隋安抱着箱子从芮杭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坐在小区楼下的石桌边看大爷大妈们遛狗。 天气有些凉,屁股底下冰冰的,他看了一眼箱子里扈泠西的西服,犹豫了一下,抓过来叠了叠,坐了上去。 一时间有一种干了坏事得逞的小得意,隋安嘲笑自己,竟然能因为这么点事儿就欢欣雀跃。 一直坐到天彻底黑下去,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坐着看走过的人和驶过的车。 这个季节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树干光秃秃的,看起来又冷又可怜。 手机突然响起来,吓了他一跳。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隋安微微噘了噘嘴,按了静音键。 来电人是卓天勤,这人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缠他缠得紧。 他不想理,不想再跟卓天勤有什么瓜葛,如果可以的话,甚至想抹去过去的那些事,不光彩,还有些丢人,虽然只过去没多久,但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穿越回去扇自己耳光。 所以说,爱情是最蒙蔽人双眼和心灵的,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说他不好,你却还是觉得他好,缺点都成了闪光点。 人太贱了,隋安想,尤其是爱而不得的人,总想着倾尽一切或许能博得心爱之人的一丝怜爱,但其实并不会,如果遇到的是好人还好,若是遇上卓天勤这样的,隋安当初的经历简直就是教科书一般的贱。 他对以前的事觉得特别后悔,而且,该后悔的也不止这一件事。 关于学业,关于家庭,关于爱情,隋安这二十多年好像被遗憾充满了,现在,他坐在这里,手机不知疲倦一样又响了起来,伴随着这样的声音,他的思绪变得有些乱。 一阵凉风吹过,隋安有些冷,打了个寒颤,站起身,把扈泠西的衣服放到盒子里,将手机关机,抱起盒子往小区外面走。 他确实得快点离开了,隋安想,万一待会儿不小心遇到了芮杭哥就麻烦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芮杭家的窗户,屋子里亮着点点星光,应该是扈泠西点的那支红蜡烛。 还是觉得很羡慕,虽然对自己的爱情感到失望,但两情相悦的美满爱情是真实存在的,这足够让他觉得心里柔软温暖。 从小区大门走出去,向左有一个公交车站,转两趟车可以到扈泠西家。 隋安来之前已经查好了路线,准备好了零钱,盘算着基本上在八点前就能到家。 “隋安!” 突然有人叫他,隋安愣了一下,循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停着一辆非常眼熟的车,车前面被撞得凹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隋安抱着箱子小跑了两步,惊讶地问许岑,“都处理完了?” “是啊。”许岑笑着看他,“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隋安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许岑看出他的迟疑,赶紧解释说:“反正这车我得给扈总开回去,明天才能去送修。” 隋安听他这么一说,乖乖地绕到另一边,把箱子放在后座上,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隋安疑惑地问。 许岑说:“我车上有定位,在我的手机上能看到位置。” “哦……”隋安了然,鼓了鼓嘴,看着前方不知道还能跟许岑聊什么。 上一次在家里两人那番对话过后,他一看到许岑就觉得尴尬,这个人对他很好,他是知道的,在他的生命里对他如此温柔的人屈指可数,但他觉得这不是爱情,他没办法因为感动或感激而答应许岑跟他在一起。 那样的话,不止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也对许岑不负责任,不是出于真爱在一起,再怎么努力也未必能走到最后,到时候受伤的是大家。 “吃晚饭了吗?”许岑突然问道。 隋安又被吓了一跳,他发现自己最近总是被吓到,不过究其原因是自己太容易走神,一静下来就开始想些不着边际的事。 “没呢。”隋安反问他,“你是不是也没吃呢?” 许岑笑笑,点头说:“处理完扈总的事我就过来了,等了好半天,还以为你都走了。” “那我请你吃饭吧。”隋安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他总觉得自己欠了许岑好多人情,想办法还却总找不到机会。 “好啊。”许岑笑着看了他一眼,“你亲自下厨吗?” “啊?”隋安的本意是请他在外面吃,不过许岑这么一说,他倒也没有反对,“可以啊,等会儿路过超市的时候停一下,我进去买点儿菜,你都喜欢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都喜欢。”许岑说完这句话,车里又安静了。 隋安红了耳朵尖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直到红灯,许岑停了车,深呼吸一下之后转过来对隋安说:“跟我说话是不是很别扭?” “没有啊!”隋安极力否认,他确实不这么觉得,许岑人很好,跟他在一起其实是非常放松的。 “那就好。”许岑苦笑道,“你不用太紧张,我喜欢你是没错,但也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更不会因为你不接受我的感情对你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我没那么想……”隋安看着许岑,觉得对方的话听起来无奈又心酸,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被一个人这般喜欢,所有有些局促不安,“我知道你很好,你真的特别好。” “这是给我发了好人卡?”信号灯变了颜色,许岑转回来继续开车,“我能拒收吗?虽然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我还是想再努努力。” 隋安沉默了,他的心其实一直浮着,曾经紧紧地系在卓天勤身上,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的迷恋,如今那条线被他自己剪断了,于是心就飘着,没有个落脚点。 他不太敢再轻易把它交给谁了,自己的心还是自己保管比较好。 许岑见他没说话,也不再多说,到了超市门口,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轻声叫他:“隋安,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隋安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说:“我去吧,很快就出来,你等等我。” 他手忙脚乱地要下车,结果忘了解开安全带又被弹回了座椅上。 许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扭过身,给他解了安全带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慌慌张张的干嘛呢?不着急,慢慢走。” 隋安红了脸,不吭声地跑走了。 看着那人跑开的背影,许岑又叹了口气,他觉得挺累的,不停地示好和付出,却仿佛永远都看不到回报。 不过,人还是不能贪心,他想,慢慢来吧,隋安这个人太小心,自卑和自尊都占据着内心的高地,想要让他彻底依靠自己,确实急不来。 许岑认定了隋安,甚至能想象得出两个人以后一起生活,被两个孩子抱着叫爸爸的场景。 美好又温馨,这才是真正的家。 隋安并不知道许岑喜欢吃什么,问也没问出个名堂来,进了超市更是一头雾水,看见什么都先想想对方会不会不喜欢。 既然是请人吃饭,当然要投其所好,可是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能问问谁。 无奈之下隋安给张伯打电话,说是晚上要请许岑在家里吃饭,问做点儿什么比较合适。 “哟?今天什么日子啊,俩少爷都摆起了*阵!”张伯还是又可爱又不正经,打趣说道。 “不是的!”隋安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解释说,“因为之前好多事情都找许岑帮忙,所以趁着今天有时间就想请他吃个饭。” “不用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哈哈哈!”张伯心情特别好,乐呵呵地对隋安说,“正好家里还有做了一半的蛋糕,我等会儿接着做,你们回来就差不多快好了。” 张伯絮絮叨叨跟他说了好多话,结果一点儿正经事儿没说,挂了电话隋安还是不知道应该买什么。 最后他放弃挣扎了,随便买了点儿菜,觉得够三个人吃了就准备交钱走人。 路过零食区的时候,突然想起许岑家里的两个小朋友,于是顺着货架看了两遍,又给小朋友买了点儿吃的。 终于买得满意了,隋安拎着两大包东西出来,刚出超市门就看见在外面打电话的许岑。 对方也看见了他,草草结束了对话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怎么不在车上等我?”隋安仰着头问。 许岑眼里含笑看着他:“怕你买的东西多拿着重。” 隋安撇嘴笑了笑,抱怨说:“我也是男人,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拿不动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车边,隋安问:“这么晚了,孩子们在哪儿呢?” “我妈去幼儿园接他们了,俩孩子在她那儿呢。”许岑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开了车门坐进去,见隋安没系安全带,侧身过去给他系好,“他们还吵着要找你玩呢。” “我给他们买了点儿零食,晚上你记得带回去给他们。”隋安有点怕那两个孩子,火力全开的小朋友闹起来他根本招架不住。 “改天一起带他们去游乐园吧。”许岑说,“我一直想着以后要是有了恋人,两个大人两个孩子一起去玩,挺有意思的。” 隋安尴尬地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看着前方,车子缓缓启动,又有些走神。 许岑打开广播,恰好在放一首歌。 “关于爱情的路啊,我们都曾经走过,关于爱情的歌啊,我们已听得太多……” 第61章 番外二02 “要不要把孩子们接过来吃饭?”隋安想了想,觉得带上小孩子虽然吵,但可能不会太尴尬,他一想到回了家,张伯那么热情,不一定会聊什么,他就觉得特别紧张。 “你不嫌他们闹的话我就打电话问问。”许岑特别喜欢看隋安跟孩子们在一起,这个男孩心里装着太多事了,对这个世界仿佛总是游走在信任与不信任之间,只有跟小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完全表现出心无芥蒂的样子,被两个小胖子挣着抱,也像个孩子一样。 “好啊,上次他们来张伯特别高兴,他这么大岁数了没儿没女,熟悉的老朋友都当爷爷奶奶了,他特别羡慕。”隋安把话题转到了张伯身上,虽然知道这么转移话题不太好,但至少不那么尴尬了。 许岑笑了笑,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让隋安把自己包里的手机拿了出来:“锁屏密码是127191,快捷键的1就是我妈妈手机号,你直接拨吧。” 隋安解了锁,突然觉得心跳有点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这个密码的前三位是他的生日,后三位却不知道是什么,他没有多问,乖乖地拨了电话,然后伸手将手机贴在许岑耳朵边。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安静的车里立刻传来小朋友的喊声:“爸爸!爸爸吃饭了吗?” 隋安听着小孩子清亮的声音,不由得笑了。 许岑也笑了,弯起的眼睛满是宠爱,语气也变得更柔和了:“爸爸正要去安安叔叔家里,你们吃饭了吗?” “安安叔叔!”不知道是铭铭还是翔翔,像是牟足了力气大喊,“安安叔叔!” 许岑笑着看了一眼隋安,对着电话说:“安安叔叔邀请你们去他家吃饭,你们去不去啊?” “去!”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声音格外响亮。 隋安被这样可爱的互动感染,笑得开心,突然觉得小孩子也没那么闹腾,反倒可爱的不行。 “那等着爸爸去接你们,不要吵奶奶,让她好好休息。”许岑又嘱咐了两句,然后电话换给他妈妈,说了下自己到那边的大概时间,让她给孩子们穿好衣服准备下楼。 挂了电话,许岑问隋安:“他们是不是太吵了?” “没有啊,小孩子活泼一点儿可爱。”隋安低着头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灯照得他的侧脸时明时暗,看不真切却更加喜人。 许岑的心猛地跳了下,然后赶紧转过头好好开车。 对他而言,隋安身上的那种气质让他着迷,淡然不张扬,像一条小溪悄悄地流进心里。 他们调转了方向去许岑妈妈家接了两个孩子,那两个闹腾的小胖子一上车就搂着隋安的脖子亲他的脸。 “好好坐着,不许闹!”许岑转回来看后座上不消停的小家伙们,故意吓唬了他们两句,车里终于安静下来。 开车回去的路上,铭铭和翔翔一直在跟隋安抱怨爸爸不陪他们玩只知道工作,隋安有些愧疚,知道许岑这么忙都是因为扈家最近出的这些事,而这些事情,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妈妈。 “你别听他们说。”许岑目视前方,言语里却是带着笑意,“这俩破小子就是想让我陪他们玩,还抱怨起我来了!” 隋安看了看他,有些不好意思,转过来对孩子们说:“爸爸太忙了没时间陪你们,以后隋安叔叔陪你们玩好不好?” 他话音刚落,车里两个孩子欢呼的声音差点儿把车掀翻。 “你们可消停一会儿吧!”许岑被他们吵得耳朵嗡嗡响,拉了拉隋安的手说,“不能太宠着他们,不然这俩小家伙都能上天。” 许岑的手热热的,不知道是因为一直握着方向盘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手心格外烫,微微渗着汗。 隋安的手却始终冰凉,被他这么一握,暖流直接从手上传到心里。 他愣了愣,然后害羞地转过身坐好,自然也抽回了手。 许岑倒是没怎么在意,提议说:“周末没事的话爸爸和安安叔叔带你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后座的两个小男孩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抱着在座位上打闹。 “看见没有?”许岑对隋安说,“养两个儿子迟早得耳聋。” 隋安粲然一笑:“多好啊,家里热闹。” 许岑无奈地笑笑,提高了音量对后面的孩子说:“去游乐园可以,但要看你们的表现,不听话就取消。” 他说完,两个闹在一起的孩子就立刻坐直了,绷着小脸儿说:“爸爸!我们可听话了!” 隋安笑他:“真是训练有素啊。” “小孩子嘛,”许岑看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也像小孩子。” 隋安脸上的笑僵了僵,心跳快得让他乱了呼吸,他赶紧转过脸,看向车窗外面,满脑子都是刚才许岑温柔的表情。 后面的两个不老实的小家伙看见了刚才爸爸的举动,一个侧过身,掐着另一个的脸,学着大人的模样奶声奶气地说:“你也像个小猴子!” “你才是小猴子!”被掐脸的不服气,两只手一起上,掐住了对方的脸。 这才没消停多久,两个人又闹了起来。 等到下车了,隋安一看,这两个孩子的小脸蛋儿都被掐红了。 许岑停好车,隋安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进屋。 一进门就有香味儿扑面而来,张伯听见开门声,拿着大汤勺出来看他们:“哎呦!小宝贝儿们也来了!”他跑过去亲了两个小胖子一人一口,然后对许岑和隋安说:“做了汤,马上就好,你们先歇会儿。” 他说完又跑进厨房,隋安让孩子们自己去脱外套,接过许岑手里拎着的袋子:“这袋是给铭铭和翔翔的零食,吃饭前别给他们了,你先收好,别让他们看见,菜我拿进去给张伯,你先陪孩子们玩会儿吧,他们要是饿了就少吃点儿东西垫一垫。” 许岑含着笑看他,在隋安接过东西的同时,他抬手把人抱在了怀里。 隋安一愣,又僵在了原地。 “你这样说话特别像我爱人。”许岑跟他贴了贴侧脸,用力地抱了他一下,然后放开隋安,笑着说,“去吧,我去看着那两个小子,不让他们捣乱。” 隋安像是只小兔子一样逃跑了,进了厨房把东西往台子上一放,疯狂地喘粗气。 张伯被他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这孩子脸通红,就差头顶冒烟儿了。 “这是怎么了?”张伯赶紧过去询问,担心地看着他。 “张伯。”隋安用力地深呼吸一下,终于稍微平静了下来,他眨了眨眼,问,“你说,人为什么会心跳加速啊?” 张伯瞬间明白,坏笑着说:“哦哟哟,我们家小少爷也要恋爱了!” 隋安害羞得不行,低头把食材都拿出来,小声说:“才没有呢……我跟许岑……” “你不喜欢他?”张伯凑过去一脸八卦,“他可是死心塌地地喜欢你。” “我不知道。”隋安微微皱了下眉,“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啊我的傻孩子!”张伯拍了一下他的背,“张伯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遇见好人千万别放手,听话!” 隋安怀疑地看看他,嘟囔说:“张伯,你怎么什么都有经验?既然这么有经验,怎么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单身……” 张伯突然觉得隋安学坏了,捂着心口差点儿吐血。 “你以后还是少跟大少爷在一起混,我们家难得的小白兔也变黑了……” 隋安偷偷笑了,哄张伯说:“单身也没事儿,你不是还有我们呢么!” 张伯斜眼看他:“算了,儿大不中留,你啊,我看迟早也得被人拐跑咯!” 饭做好,隋安端着摆到餐桌上,不用招呼两个孩子就抛下了被他们折磨得快疯了的爸爸坐在了椅子上。 “没礼貌你们!”许岑过来,对着他们肉呼呼的后背一人拍了一下,“吃饭前说什么?” “农民伯伯辛苦啦!”铭铭和翔翔难得乖巧地大声说。 隋安被他们逗笑,许岑又说:“还有什么?” “安安叔叔辛苦啦!张伯伯辛苦啦!爸爸辛苦啦!” 隋安笑得不能自已,靠着椅子看他们,张伯出来,给他们摆好餐具说:“宝贝儿们快吃吧,想吃什么就夹什么。” 三个大人也终于落座,张伯坐在两个孩子中间,许岑爱着隋安。 铭铭吃得满脸都是,隋安抽出纸巾给他擦嘴,小孩儿伸着脸乖乖的,擦完之后对隋安说:“安安叔叔,我爸爸也想擦!” 许岑正在喝汤,被孩子这句话惊得呛到了,咳嗽不止。 隋安赶紧给他拍背,又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 张伯看得开心,觉得以后真应该在家里安装几个摄像机,以后孩子们都老了,再回过头看现在,肯定特别有意思。 “怎么还呛到了。”隋安红着脸抱怨他,“慢点喝。” 许岑咳得也是满脸通红,喝了口水压了压,终于能好好喘气好好说话了。 他掐了掐铭铭的脸:“不准乱说话!” “哦。”铭铭拍开他的手,嘟着嘴不高兴地说,“爸爸明明就想要!” 翔翔像个小大人儿似的点头说:“就是,想要还不说,不诚实!” 隋安笑着给他们夹菜,随后问道:“爸爸想要什么啊?怎么就不诚实了?” “安安叔叔啊!”铭铭塞了满嘴的肉,含含糊糊地说,“爸爸,爸爸生日愿望就是让安安叔叔当我们的小爸爸!” 隋安原本就红着脸,这下连脖子都红了,他低着头,吃了口饭,没好意思说话。 倒是张伯开心了,搂着孩子说:“你们爸爸可诚实了,全世界他最诚实!” 第62章 番外二03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隋安渐渐也不再那么有心理负担。 饭后,许岑跟着张伯去洗碗,留下隋安陪孩子玩。 在厨房的时候许岑问了张伯很多关于隋安的事,但其实,张伯对他的了解也很少,那孩子来这里之前的事情他几乎都不了解,只知道这孩子过得不好。 “他好像一直都挺抗拒我的。”许岑擦干了盘子摆好,有些无奈。 “安安这孩子,你得慢慢来,”张伯说,“有耐心才能成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许岑笑了笑,点头:“嗯,您说得对。” 他跟张伯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铭铭搂着隋安的脖子说:“安安叔叔要不你娶我吧!” 许岑没绷住,一下笑出了声,还没等他走过去把孩子拉下来,就听见翔翔在一边说:“爸爸要娶安安叔叔的!你走开!” 两个孩子又扭到了一起,你打我一下我咬你一口的。 隋安在一边手足无措,转身想去找许岑求助,一回头就看见那人站在身后,赶紧拉了他过来说:“快让他们别打了,小孩子都这样动不动就打架吗?” 许岑看他们打闹心情倒是不错,反手握住隋安说:“不用管他们,没事儿的,一会儿累了自己就不闹了。” 隋安往回抽自己的手,却被握得更紧。 “出去走走?”许岑提议道。 “去吧去吧。”张伯过来,拉开两个闹得正欢的孩子,“俩大宝儿贝儿交给我,你们去随便逛逛。” 许岑笑着跟张伯道了谢,拿起他跟隋安的外套就往外面走。 屋子里,两个孩子还在就“安安叔叔到底是谁的”这个问题争执不休,张伯苦恼地揉揉脑袋,说:“现在的小孩儿为什么都这么早熟啊?” 站在门口,不得不放开手。 许岑把外套递给隋安,两人穿好,并肩往外走。 扈泠西这栋房子在郊区的别墅区,外面没什么可逛的,两个人就在小区里面随便散散步。 从家门口往小区深处走,踩在干净的花岗岩上,旁边是枯萎的草木,这边的住户原本就不多,到了晚上偶尔会有一两辆车开过去,基本上见不到什么人。 隋安很少会跟别人这样散步,尤其自己知道对方对他有别样的感情。 许岑倒是自然得多,跟他讨论着这个小区的设施配置。 隋安对这些不太了解,说了两句之后就没了话。 许岑问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不会一直住在这边吧?” 这个问题问到了他心里,隋安自己也稀里糊涂的,过了这个冬天,离他毕业就越来越近了,到时候学校宿舍是一定要搬出来了,扈泠西跟芮杭肯定会要他留在这边住,虽然隋安很喜欢这里,但却觉得实在有些不妥。 “可能会自己租个离公司近一点的地方吧。”他鼓了鼓嘴,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许岑笑着看他,突然抬起手,像铭铭和翔翔那样,掐了掐隋安的脸:“不要总是叹气,像个小老头儿似的。” 隋安笑了,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说:“只是觉得挺无奈的,但是转念想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是一点儿烦恼都没有的呢,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隋安。”许岑看着前方,淡淡地说,“我有几个建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一下。” “什么?”隋安看向他,有些呆呆的,鼻尖儿被冷风吹得微红。 许岑也转过去看他,然后捂住了他的眼睛:“你别这么看我了。” “为什么?”隋安不明白他的意思,把他的手拉下来,继续盯着他看。 “你一这样看着我,”许岑轻笑了一声,跟他对视说道,“我就想吻你。” 隋安瞬间红了脸,赶紧转过脸慢慢往前走。 许岑在心底笑了一声,跟上隋安,轻轻地去握他的手。 隋安躲了一下,没有躲开,被许岑抓着手揣进了口袋里。 那人的手和口袋都特别暖,让冷冰冰的他有些贪恋那温度。 “你不是一直都不满意自己的学历么,我不知道你之前是为什么选择工作而不是继续深造,其实你学这个专业,读研或者出国都是不错的选择。”许岑轻声说,“这两个准备起来都需要时间,你要是愿意,可以去我那里,其实平时孩子们基本上都住在我母亲那儿,前些年我爸爸去世了,她又不愿意跟我一起住,索性就让两个孩子陪着她,我一个人,也挺寂寞的。” 隋安沉默着,一直都没有说话。 许岑有些紧张,担心隋安会嫌自己管得太多:“我只是个建议,其实做什么全凭你的喜好,我只是想说,以前你可能觉得无依无靠,不信任任何人,所以逼着自己去做一些事,但现在,我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永远都愿意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隋安咬紧了嘴唇,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才是正确的。 他发现自己在许岑面前就像一个被宠爱的孩子,这个人不停地、用尽全力地向自己示好,他却始终在原地低着头发呆。 许岑见他不说话,心情有些失落,用力握了握隋安的手,故作轻松地说:“我说的太多了是不是?那我们换个话题好了,再这么聊下去,感觉我越来越像你的家长了……” “谢谢你。”隋安还是低着头,许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发现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隋安……”许岑站住了脚步,拉住隋安让他也停下来,自己走到隋安面前,弯着身子看他的脸,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隋安抽了抽鼻子,想对许岑笑笑,可是鼻子越来越酸。 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许岑放开他的手,把人抱在怀里,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柔声说:“对不起,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隋安的一只手垂在身体一侧,另一只手还揣在许岑大衣口袋里。 他靠着这个男人,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闭上眼,摇了摇头。 许岑的话让隋安想了很多,无论是感情还是学业、事业,他确实应该重新思考一下。 现在和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真正的家人从来没有爱过他,但现在他拥有着比亲人更让他可以安心依靠的一群人。 扈泠西、张伯,甚至许岑,他不用再畏首畏尾,不用再惴惴不安,不用总是担心以后的人生会更加艰难。 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让他渐渐有了自信。 他是可以被爱的,也是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从那个初冬开始,一直到他拿到大学毕业证书,他跟许岑还是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许岑体谅他,不催不逼,等他自己走过来。 隋安也愈发的开朗,在毕业典礼之后挽着许岑的胳膊让扈泠西给拍了好多照片。 毕业了,隋安也知道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没有搬去跟许岑一起住,也没有另租房子,而是被张伯勒令住在扈泠西那里,每天专心学习,等着迎接更好的未来。 因为之前耽误了太多时间,大学毕业之前考gre、申请国外的学校已经来不及,于是张伯也有了新的任务,就是每天给隋安变着花样儿地做美食。 在家学习的这些日子,隋安胖了五斤,到了后来,每天晚上许岑过来的时候,隋安都拉着他出去跑步,说是一定要把这五斤给减下去。 隋安飞走那天,许岑带着两个孩子去送他。 在机场,铭铭抱着隋安的脖子哭得不行,还踢许岑埋怨爸爸留不住安安叔叔。 扈泠西跟芮杭在远处抱着咖啡看他们,扈泠西嘟嘟囔囔地说:“完了完了,我弟弟真要给人当后妈了。” 他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把咖啡递给芮杭,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竟然是卓天勤。 这个渣被他爸盯得死死的,每天拴在公司,不知道是真的改邪归正了还是怎么的,这段时间没来烦隋安也没见他出去鬼混。 “怎么着?你爸今天让你提早下班了?”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那个,隋安是不是今天的飞机啊?” “关你屁事啊!”扈泠西翻了个白眼,“你还打我弟主意呢?” “怎么说话呢!”卓天勤不高兴地说,“我就是关心一下老情人而已。” “不劳您费心了,我弟跟我弟婿这会儿正依依惜别呢,您老人家还是继续劳改吧!”扈泠西挂了电话,把手机揣进芮杭的口袋,拿过咖啡喝了一口,语重心长地说,“人啊,不作死就不会死!” 隋安要登机了,许岑把哭得嗓子都哑了的铭铭抱过来,翔翔站在旁边拉铭铭的腿,两个孩子瞬间就闹了起来。 扈泠西特别有眼力见儿,跟芮杭一起把闹腾的两个小子拉走去买零食,把最后这点儿时间留给隋安和许岑。 许岑看着眼前的人,非常不舍,他亲眼见证了这一年来隋安的变化,也更加确定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隋安低着头,不敢看许岑,他性格里最软弱的一面还是总会表现出来,面对一心爱着自己的人,似乎只要对方开口挽留,他就会直接跟着人回去。 但许岑不是那样的人。 他抱住隋安,就像那年初冬时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柔地说:“去吧,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这一次隋安不再毫无反应,他抬起手,回抱住许岑,对他说:“谢谢你。” 许岑笑了,侧过头轻轻地吻了吻隋安的耳朵,然后放开他,掐了掐他的脸说:“别光谢我,下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给我个答案了?” 飞机起飞,留下一阵轰隆声。 许岑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看着天上的那架飞机,他相信,再见面,隋安一定会给他一个让人满心欢喜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