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这年头流行穿越 “姐也赶上了穿越潮流啊……” 雾气氤氲的露天温泉中,云洛然背靠着泉水中的石头,舒服的眯着眼,一脸慵懒地看着泼墨似的夜空中闪烁的星子,无限感叹。 没错,就像云洛然大人上面说的那样,她穿越了——人称【医毒双绝】的天才美女中医毒药师的她,在撒拉哈大沙漠中刚捕捉到罕有的毒蝎子,还没来得及欢呼一声,就倒霉的遇上了沙漠龙卷风,眼一黑,再醒来就已经从地球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 的架空皇朝。 为什么是不知名的架空皇朝?那素因为借尸还魂的云洛然大人接受了尸体原主人零星的一些记忆,多多少少知道些这个时空的信息。巧的是,原身体主人也叫云洛然。 顺便一提,云洛然大人现在鸠占鹊巢的身体的原主人,是个可怜的大病初愈后进食,狼吞虎咽中被鸡腿骨卡在喉咙口噎死的杯具女,芳华十六……至于那只害杯具女死不瞑目的烧鸡,嗯,已经被云洛然大人就地处决,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动了动酸痛的身体,云洛然惬意的抓过旁边的黄铜镜子,就着旁边朦胧的灯笼光芒,抹了抹镜面上的水汽,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黄澄澄镜面中的自己——脂粉未施的巴掌大精致的小脸,波光潋滟又暗敛着冷冽光华的黑瞳,淡红的绝美樱唇,清丽而脱俗,发尾湿透的墨亮长发如一匹黑色丝绸般披撒在艳若蝶骨般的精致锁骨上,如同空谷幽兰般美得动人心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黄澄澄的镜子完全照不出云洛然最满意这具身体的地方——那一身如仿佛流动着温润光晕,如同白色细陶瓷般的光滑白皙肌肤。 至于这张小脸额头上的某一块让人惋惜的,破坏了所有美好的瑕疵,早已经被她无视了。 “黄脸婆……”撇了撇嘴,云洛然放下了铜镜,穿越到古代最不好就是这一点了,工艺水平好低。不过无所谓,她一向不自恋。 “穿越也就穿越了,反正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就是可惜了我刚抓到的那只毒蝎子,我试验还没做完呢……哦,还有我那笔无人继承的庞大家产,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立下遗嘱给管家大叔多好,现在都归那些专蛀国家的贪官了。”哀怨的仰望着夜空,一缕异样的忧伤在眼底闪过,云洛然没心没肺的,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低头往身上泼水。 既来之则安之。 可是……这不是温泉么?怎么她越洗越觉得身体发烫?这是开水吧?嗯?不对,这种燥热的感觉是……中了春药的感觉! 云洛然“泼啦”一声破水而出,脸色发黑的抄起池边的长裙胡乱穿上,直奔房间,开始检查起满桌子狼籍的剩菜,她吃的那只烧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唯一有问题的是她魂穿之前杯具女还吃了什么! 002 被下药了 没有……没有……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紧张地检查着剩菜,没发现异常的云洛然,焦躁的把剩下的唯一一个还没有检查的汤盅拿了起来。 将汤盅凑到鼻端,顿时一阵馥郁花香味道蹿进了她的鼻端——立即,她体内的躁动被引动。 没错了,是汤里被下了药了。杯具女死前还被人阴了一把……不,应该说被阴了一把的人是她。云洛然俏脸铁青,狠狠将汤盅摔在地上,剩余的汤汁与汤渣随着清脆的瓷器破裂声落得满地都是。 现在这种状况,就算她云洛然是七岁小孩,也知道杯具女被下药这件事肯定有阴谋,而且这事还没完,那个下流卑鄙的幕后指使者应该还有后招。 “啊哈,敢阴姐?居然有人敢阴姐!”她杀气腾腾的咬牙冷笑,染上了情|欲暗红的黑瞳如同魔般妖异,充满了魔性的致命吸引力。 她可是一直信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奉还’的信条,敢阴她的人,统统灭了丫的。她前世‘医毒双绝’的名号可不是摆着好看的,她救的人多,毒死的人更多! 什么阴谋诡计,在她的毒术面前不堪一击。她就是死,也会拉个垫背的。 用力的一咬舌尖,让疼痛刺激神经保持脑袋的清醒,浑身燥热脸颊泛着诱人的绯红的云洛然,迅速从窗口的女红篮子中拿了几根长长的绣花针就奔到院子中去,她记得温泉附近生长了不少曼陀罗花以及一丛月籽藤。 刚魂穿过来看到那从月籽藤的时候,她还以为她眼花了,要知道在前世地球,月籽藤只有中美洲,南美洲北部才有,是一种稀少的比钻石还要贵重的商品,可少量医用。 但是这个时空,却随便一个院子的杂草里都生长着一两从……月籽藤各个部位都有毒,而且是特级剧毒,一般被用来制作毒箭,但是奇异的是吞服该毒则无害。中了这毒,发作时间是立即,并且无法可救,因为扩展得太快,一瞬间就足以致命。 小心翼翼的用绣花针针尖分别从曼陀罗与月籽藤身上淬了毒素,云洛然小心的把针捏在手里,浑身燥热得恨不得把身上衣服扒个精光,身体空虚得难受。 好热,好难受…… “该死的……药、药效太强了……”她再次用力的咬了咬舌尖,弄得嘴里都是血的味道,然后用力的甩了甩头,眼神迷离而警惕地看着四周。如果她没分析错误的话,敌人很快就会来了。 “嘿嘿……大小姐,想必你一个人在此很寂寞难耐吧?”果然,一阵脚步声从云洛然背后传来,紧跟着还有一道轻佻的不怀好意的猥琐淫|荡笑声。 来了!云洛然背脊一僵,马上绷紧了全身神经。 004 不是敌人? 猥琐男一惊,迅速反应过来,又惊又怒的猛然向后一跃。 妈的,他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耍了?可是,看她那满脸春意,不像没被下药啊? “小婊、子,你敢对大爷我动手?!”他脸色狰狞,气急败坏的怒吼着举起手掌就要一掌将云洛然打伤,但是他身形才一动,就觉得从被针刺到的地方,一股奇麻席卷了全身,行动艰难,伴随着而来的还有脸部的逐渐僵硬,呼吸的困难…… 猥琐男骇得几乎魂飞魄散,无法相信原本眼中美味可口无法反抗小羊羔骤然变成了恐怖的索命魔女。 身体砰然倒地,他艰难无比的张着嘴,用力的呼吸,用惊骇欲绝的眼神死死的质问着眼前这个瞬间从羔羊转变成猎杀者的柔弱少女: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哼,临时……临淬取的月籽藤毒素果然……不高,你这么久都还没死……幸亏我给你加了一针麻醉。”大口大口的喘息,云洛然睁着迷蒙如一汪秋水的迷离黑瞳,烦躁的一手扇着风,摇晃着身体来到他身前,冷笑着将手中剩余的一支针尖闪烁着淡蓝色的绣花针,在猥琐男惊恐的眼光中插入了他的颈子里。 不!猥琐男在内心绝望的怒吼着,充满了悔恨,他不该听从二小姐那个小毒妇的怂恿来对大小姐下手的!几乎是两个呼吸的时间,猥琐男的呼吸就已经断绝,张着大大的嘴巴,眼珠凸出,面部表情永远停留在了僵硬的惊恐上,不止如此,他全身皮肤表面都泛着一层淡淡的妖异蓝色。 不自量力。轻蔑的冷笑一声,被欲|火侵蚀着理智的云洛然立即摇摇晃晃的起身,跌跌撞撞的一边走一边撕扯着身上凌乱的单薄衣裙,好热,身体里好像有小虫子在咬,空虚得好难受……得马上泡冷水才行,温泉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莲花池,就去那里…… “热死了……”她浑身火热空虚难耐,拼命的想要抑制自己的欲|望,然而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几乎快要被这种热切的饥渴给逼疯。 “唔……”不稳的沾满了泥土的白皙小脚不慎踩到小石头,云洛然踉跄着向前摔去,她无奈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预料中的疼痛降临—— 但,千钧一发之际,她身旁刮来了一阵携带着淡淡清冽香气的风,闪电掠至的修长身影向她伸出了一双洁白如玉的修长优美大手! 还有敌人!?云洛然汗毛乍起,一阵恶寒从脚底直往头顶上蹿,昏沉的脑袋霎时清醒了不少,求生意志爆发,右手闪电摸向腰间的衣带——那里,还藏着一支她一个小时前用房间花瓶中的一朵曼陀罗淬取了毒素的绣花针! 俗话说狡兔三窟,她云洛然在这种陌生的危险处境怎么可能用尽底牌? “云洛然,看在你让本王看了一场精彩的绝地反攻的戏份上,本王就扶你一把……唔?”清冽中带着魔魅磁性的好听男音淡淡响起,却因为一支插在手背上的绣花针戛然而止。 咦,不是敌人?而且认识杯具女?云洛然僵硬的机械人一样缓缓转过头来,迷离的视线中顿时撞入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 005 霸王硬上弓1 淡淡的月光下,俊美男人一袭高贵的飘逸紫袍,如墨的长长黑发被一只金色的精致华冠与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束紧,额前刘海与自然垂落脸庞两边的长发被夜风轻轻吹动,高贵优雅得如同踏月而来的神子。 温润如水的月华在男人俊美绝伦的轮廓上流淌,充满傲气的剑眉之下,一双如冰纯净却又深邃如夜清冽如雪,锐利得能看穿人心的绝世黑眸,此时正带着一抹惊异一分玩味一点探究,像看着一个有趣的物品一样淡淡看着云洛然。 心神剧震,云洛然失神地,惊艳地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脸,这个世界里,居然会有不逊色于珣哥哥容貌的绝世男子存在? 想起记忆中那张俊美的脸庞,云洛然心中就是一疼。珣哥哥,你有没有像我一样可能,灵魂穿越到了别人身上继续活着? “呵,你还有第四支针?你不是只拿了三支针出来捣鼓那些毒花毒草么?”不在意的拔掉手背上的绣花针,男人微挑着眉头,衣袖一拂,一支扒开了木塞的小瓷瓶落到了不远处的尸体上,一阵嗤嗤声,那具尸体在几秒钟之内就化成了一滩尸水。 “云洛然。”优美的淡红薄唇邪异的勾起,不待她答话,俊脸就倏然带着逼人的魄力逼近了她! 他本来只是路过,因为某些原因暂时顿了一下脚步,却没想到会因此看到一场这么精彩的戏,而她,更是出乎他意料,与记忆中的那个她不同,接二连三的带给他不少惊讶。作为回报,他就继续帮她隐瞒她有着一手高超毒术的秘密好了。 “知道么,你真让本王惊喜。”一缕杀气从体内溢出,男人浑身涌动着一股危险的气息,灼热的呼吸煽情而暧昧的喷在她鼻端,“可惜,本王百毒不侵!” 但话刚刚才说完,男人嘴角淡淡的讽刺冷笑就倏然凝固,眼神连连大变,最后俊脸铁青的僵立在那里! 他发现,身体突然被一阵奇异的麻痹感穿过,接着自己竟然无法动弹了!连开口说话都不行。 心神失守的云洛然却在这一个灼热的呼吸挑逗下,强行压制的暴躁欲、念,像火药桶爆炸一样猛的被引爆,瞬间烧掉了她仅剩的理智。 一个无法抑制的可怕念头与渴望占据了她的心与大脑。 其实云洛然心里早就明白,杯具女喝下的药,必须与男人合欢才可以解,否则必然会被这种强烈的淫|欲折磨而死……她本来是宁愿死的,不过,现在嘛…… “那不是毒药,是麻醉药。”眼波流转,她仰起绯红的妩媚脸蛋,对着俊脸铁青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的他邪恶一笑,既然是杯具女的熟人,又长得那么帅,她就委屈一下用了他吧,再说了,这身体本来就不是她的…… 云洛然,你想做什么?背脊突然一阵发寒,男人绝世的眸子里充满了凌厉,死死的瞪着眼前这个显得很陌生的‘云洛然’。 “这个……嗯,什么王爷是吧?借你的身体用一下,放心,赚的人是你。”撩人的丢了个勾魂眼波,已经是色、欲、熏心的云洛然哪还管得那么多,邪笑着怪力爆发,在男人呆滞,不可思议的眼光中,将男人拖进了房间…… 她要霸王硬上弓!? 006 霸王硬上弓2 “嗯……唔……” 用尽吃奶的力气将男人拖上|床,云洛然脱下身上的衣裙,俏脸绯红的翻身跨坐男人的腰上,嘴里若有若无的呻|吟着,一双小手笨拙而忙碌的使劲扯着男人的紫袍。 男人绝世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她,眸中最初的惊愕完全转变成了阴沉的危险冰冷。他堂堂摄政王皇甫夜居然要被一个女人强|暴? 他半眯着眸子,视线从妩媚的绯红脸蛋上下移,心中一荡,突然之间眼底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玩味。呵呵,没想到,她以往隐藏在保守的衣裙的肌肤竟然会如此的动人心魄,如同温润的极品白色细陶瓷,微微流动着氤氲如玉的光晕…… 云洛然,我真好奇,接下来你会怎么做……不,应该是,你‘会做’么?体内的血液开始微微骚动,皇甫夜突然有些期待起来了。 云洛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眸光,她雪白的身子已被药效烘出淡淡的粉红,柔嫩的身体慢慢的不自觉的扭动着。额上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两粒莹白的贝齿轻轻的咬住下唇,似乎正在强忍着那种煎熬。 “嗯……解、解开了……!”终于努力脱掉男人身上的紫袍,她憨憨的欢呼了一声,滚烫的身体趴在他胸膛上,肌肤贴合所传来的能安抚体内难受的燥热与空虚的冰凉感,让她舒服的喘了一口气。 “好凉……”她抬起绯红的脸蛋,对他笑弯了眉眼,笑容竟如花灿烂,纯真中散发着别样妖娆妩媚,眼中更是波光荡漾,勾魂摄魄,狠狠的撩动着任何正常男人深沉的欲|念。 这丫头,怎么笑得这么撩人这么风情万种?真该关在房里不让她出来……瞳孔微微一缩,皇甫夜被这个笑容弄得闪神了一下。一股想要独占这份勾魂的妩媚笑颜的小小冲动油然而生! 突然,一张与眼前这张诱人的绯红小脸完全不同的绝美容颜倏然在他脑海浮现。 皇甫夜蓦然一惊,眼眸陡然再度阴沉冰冷了下来。 一丝罪恶感油然而生。 该死,他刚刚是在想什么?期待?为云洛然感到惊艳,闪神,而且还起了不该有的不是属于例行发泄的强烈占有欲|念?他这是把砂儿置于何地? 他这是中了什么邪?不,是这个丫头给他下了药吧?那支绣花针,绝对不是什么麻醉这么简单,没错,一定是这样…… 在皇甫夜浮躁不已的时候,云洛然睁着迷蒙的黑瞳看着他健美性|感的身体,全身犹如火烧,口干舌燥,几乎要喷鼻血了。 这王爷居然比‘欧美爱情动作片’里最英俊的猛男男主角还要……杯具女,你赚到了……脸红得要滴血,她颤巍巍的将手伸到他腿间,轻轻的握住…… 嘶——被包裹的快感冲上来,皇甫夜暗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黑眸圆睁,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一下。 007 霸王硬上弓3 皇甫夜难以置信。 她居然知道怎么取悦男人?! 动作虽然很青涩,却毫无疑问的准确到位,非常的了解男人!就好像……有男人教导过她一样……难不成她已经被别的男人调教过?该死的,她竟然敢将她的身子交付给别的男人?她知不知道她的身子是属于谁的东西? 那个该死的夺走了她的第一次的男人又是谁? 皇甫夜深沉冰冷的黑眸中瞬息风云变幻,变得狂暴而黑暗,下身汹涌而至的快感,完全抵消不了他内心的暴怒与嗜血杀意。 他完全没发觉,身上正在努力的取悦于他的云洛然,竟挑起了他心底从没有过的强烈占有及妒意。 他不知道,他正在嫉妒那个拥有过她的男人,而且还生出了一种被背叛的强烈耻辱感。 云洛然,你这个该死的贱人,你竟敢不守妇道?看不出来你骨子里居然这么淫!荡!他刀刃般的眸光杀人般的瞪着在自己身上活动的云洛然,若是身体能动,现在他已经一手捏住她的脖子将她拎起来审问了。 “热……我要……”用力的甩了甩脑袋,体内快要爆炸的燥热空虚已经快要把云洛然给逼疯,她浑身香汗淋漓,张着殷红的小嘴不住的喘息,媚眼如丝,赫然看着皇甫夜已经高涨的欲|望。 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吧? 终于忍耐不住,她眯着眼儿,跨在他腿间,抬起雪臀扶正位置,心一横,猛然坐了下去——撕裂的痛楚顿时席卷了她。 点点血色梅花洒落,宣告着她彻底的告别了少女,成为了女人。 “好痛……”她嘶声痛喊,小脸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眉心紧皱成一团,雪白的娇小身子如同落叶一样簌簌发抖,差点彪悍的破口大骂,tmd,到底哪个混蛋作者写的骗人小说,说初夜不是很痛的? 她还是处子! 昂扬刺穿那代表着贞洁的薄膜的瞬间,一抹欣喜跃上皇甫夜冰冷的僵硬俊脸,他敛起了眼中的狂暴,换上了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他无法察觉,他在为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而心喜。 “嗯……唔……”痛楚来得快也去得快,在体内强烈的药性之下,云洛然尝试着轻轻动了一下,再动一下,很快,她就雀跃的占据主动,上上下下的迷失在了一波接一波的极致汹涌愉悦里,令人脸热心跳的呻|吟声喘息声,淫靡的身体碰撞声在房内流淌开去…… 满室皆春。 008 传说中的SSS级的危险人物 呼,吃饱了…… 吃得心满意足的某女,咂咂嘴巴,满身大汗的从健美性|感的男人身上爬开,大大咧咧的仰面躺在床上,像只餍足的猫儿般眯着眼,雪白修长的大腿就这样搭在男人布满汗水的结实平坦小腹上。 那副惬意之极的慵懒表情,就跟香港电影里某女强人将小媳妇般的男银拖到床|上xxoo后,玩世不恭地坐在床头吞云吐雾的情形一模一样,就差点上一根烟来一句“哭个屁啊,我会负责的”了…… “死鱼似的,真没劲,跟奸尸一样……”云洛然眯着眼,脸色绯红,神采飞扬的斜睨了一眼身边微微闭上眼眸喘息的俊美男人,有些不满的低声嘟囔,丫的,重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做苦力,他大爷的就只是躺着享受! 想了想,居然玉腿一伸,直接将男人给踢下了床去。 这态度,就是典型的吃抹干净后,对救命恩人就像对待用过的抹布用过就丢——嘛,反正以后也用不着他了。云洛然懒洋洋的伸着懒腰。她才不会负什么责,更加不需要这什么王爷负责。 虽然对于这个世界的女人来说,名节高于一切,可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失去了一片薄薄的膜,而且,这片薄膜,还本来就不是她的…… 她是完全没心理负担的。 “云洛然,你说什么!”被猛然踹到地上,自身欲|望没有得到完全满足的皇甫夜咬牙低吼,愤怒的一跃而起,扑到床上,一把将来不及反应的她压在身下,死鱼,奸尸?若不是她用药麻醉了他,让他全身动弹不得,他会……咦? 皇甫夜突然愣住,他、他能动了?虽然身体还是有些发麻,不听使唤的感觉。 云洛然也愣住了,眼珠子凸得差点掉出来,嘴角直抽搐,糟糕,忘了补上一针了……从这个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一具尸体化成尸水的表现来看,是sss级的危险人物啊…… 大眼瞪小眼,凝滞的安静在两人的呼吸之间蔓延。 “死鱼,是么?再试一次如何?”眼底蹿过一丝什么,皇甫夜邪佞的挑起一边的剑眉,黑眸转暗,大手抚上云洛然胸前的柔软,唇边泛起一丝令她浑身寒毛直竖的邪笑。 “不,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真的……是你听错了……”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头皮发麻,竭力的保持着镇定,但是眼底的一丝抗拒与身体的轻颤却深深地出卖了她。 “怎么会?”突然就有了想要逗弄,让她露出惊慌表情的冲动,皇甫夜压低了嗓音,双手往她的双腿间滑去,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乍腰挤进了她的腿间,火热的坚硬抵向腿心—— “不要!”云洛然惊恐的想夹起双腿,丫丫的,小气吧啦的男人,不就是开个玩笑嘛,用得着跟她一介女流计较吗? “来不及了。”哼,既然是她撩起的火就应该由她来解决。勾起唇角,皇甫夜毫不犹豫的就要挺身进去—— 就在他即将长驱而入之际,房门却“砰”的一声被粗鲁的一脚踹飞! 紧接着一群人带着一群如虎似狼的护卫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老爷,快看,贱丫头床|上真的有奸夫!”刻薄的女音尖叫着! 云洛然顿时傻眼,哦,卖糕的,这是传说中的捉奸在床? 009 奸夫淫妇,还不跪下认罪! 该死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却被残忍的强行打断的皇甫夜,憋着一股邪火,眸子危险的眯起,俊美轮廓绷紧,修长如玉的手掌迅速挥出,室内顿时刮起一阵狂风,纱帘无风自动的落下,将内室大床与冲进来的云家人所在的外间隔开! 他可没有让人围观自己与女人在床、上的裸体的兴趣。还有,搞出这场闹剧的云家某些人等下发现奸夫是他的时候,表情该有多精彩? 而且…… “云洛然,感激涕零吧,本王改变主意了,希望你以后,能给本王带来更多的乐趣。”他扯过锦缎丝被盖在她雪白的身子上,流窜着丝丝危险玩味的低哑嗓音从齿间溢出,音量却小得只有与他贴合在一起的云洛然才能听见。 说完,皇甫夜翻身坐起,随手拿起散落在床、上的紫色淡雅华袍披上,汗湿的墨亮长发有些凌乱的贴在俊脸,胸膛上,表情慵懒,眼眸如深渊般深不可测,却又充满讥讽,流露出一种特别邪佞的不羁狂态。 “你……什么意思?”被喊捉奸雷得外焦内嫩的云洛然回过神来,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边搂着被子坐起,手忙脚乱的找自己的衣裙穿上。她怎么觉得跟这sss级别的危险人物无法沟通?是她理解有问题还是代沟问题? 呵,装不懂?不,是在装不认识他,玩欲擒故纵吗?不过这演技还真不错,若不是早知道她为了偷窥他连小命都不要的不顾伤寒潜入湖里,只为了见到湖边练剑的他,说不定连他都被她骗过去。不止如此,若不是今晚意外发现,以往那个愚蠢花痴,胸无点墨又自卑怯弱兼破相的云洛然,只是她的伪装,他还不知道她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眸子半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皇甫夜伸出优美的手指挑逗的在她唇上轻轻一压,嘴角勾出优美的邪佞弧度,“嘘,看戏了。” 哦,都被捉奸在床了还能这么泰然自若?云洛然惊讶的,黑瞳若有所思的扫视着他,这男人,不止神秘,气场也好强大,她直觉,他的来头,不只是王爷这么简单。这么一想,她因为‘捉奸在床’的忐忑不安与紧张莫名的消失了。 “逆、逆女!我、我云之焕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同一时间,外面,瞪着飘动的几层白纱纱帘后纠缠在一起迅速分开忙碌穿衣服的两道模糊身影,长相儒雅的云家家主云之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心脏病突发那样抽风的喘着粗气,手指颤巍巍的指着纱帘,悲愤交加得猛的一口鲜血喷出来:“噗——!” 造孽啊,他云之焕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云家家门不幸啊!女不教,父之过,他该怎么向与她有婚约,权倾朝野的皇族女婿交代啊! 皇家最是无情,也最重视脸面,云家抄家灭门之祸不远矣! “老爷!”他旁边的二房夫人尖叫着赶紧扶住他,一连串恶毒的指责从嘴里蹦出:“云洛然,你这个大逆不道、罪该万死、不知礼仪廉耻不守妇道的败类赔钱货,淫妇!你看你把你爹都气得吐血了,我们云家的脸跟名誉也都给你败光了!” 说完,二夫人赶紧给身边的心肝宝贝使了个眼色。 有着恒月皇朝第一美人之称的云如烟接到娘亲的眼神,美艳得不可方物的脸蛋上顿时闪过一缕恶毒的冷笑,水眸深处满是阴险的算计与阴谋得逞的兴奋,大义凛然的快步上前,一把掀开纱帘,哈哈,她云如烟密谋了三年的大计,终于要在今晚得偿所愿了! “奸夫淫妇,还不跪下认罪!” 010 你们说的奸夫,指的是本王? “奸夫淫妇,还不跪下认罪!” 云如烟大义凛然的厉声喝道。 可下一秒,她脸上才刚刚扬起的胜利笑容,就突然僵硬在了脸蛋上,浑身发凉,如坠冰窟。 云如烟!云洛然在她冲进来的刹那就已经从杯具女的记忆里认出了她是谁,精致弯眉轻挑,樱唇扯出一丝嘲弄的轻蔑冷笑,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她,她就知道这位幕后黑手会急不可耐的跳出来。 肌玉体仙姿玉色,云髻花颜金步摇,腰肢袅娜如弱柳。举手投足之间,妩媚动人,加上那发育完美的身姿,如同一朵美艳动人的牡丹花,美艳不可方物。真不愧恒月皇朝第一美女之称,可惜,却是一朵毒牡丹,连血脉相连的同父异母姐姐都能下这么恶毒并下作的死手。 “你……你……” 手指颤颤的指向男人,云如烟一双杏眸惊骇的无法相信地瞪得滚圆,脸上血色更是“刷”的一下就从她美艳的脸蛋上退得干干净净,煞白如纸——床|上,衣衫凌乱被她指责为‘奸夫’的男人,正侧着一张让她梦萦魂绕的俊美脸孔,用一双仿若能洞悉一切的绝世眸子,懒洋洋的,耐人寻味的淡淡斜睨着她! 这玩味的清冽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拙劣的丑角演出一般。 一瞬间,云如烟有一种被这双眸子给看穿了所有的秘密与心思的惊悚感!她颤抖的向后退了几步,惊惧的蹭蹭退出了沙幔。 怎么会是‘他’!!!!!那个该死的丁管事死去哪里了?!云如烟内心尖叫着,大脑一片空白。 “李总管,去东苑请摄政王殿下过来……咦,如烟?”扶了云之焕到一旁坐下并对心腹吩咐了一句的云二夫人,见女儿脸色难看的飞快倒退了出来,还以为是她见到了什么不堪的画面,脸色一沉,暗骂了一声自己的粗心,手一挥,恶毒的冷笑着下令:“来人,把里面的‘奸夫淫妇’给我拖出来!” “是,二夫人!”护卫们大声应道,气势汹汹的拔出大刀冲向纱帘,却在冲入纱帘的刹那,纷纷惨叫着以比冲进去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来! “放肆!” 纱帘后,一道因为刚刚‘运动’了一番显得有些沙哑的清冷嗓音砸出,带着强烈的尊贵威压与睥睨天下的狂傲,震慑当场! 这声音是……!? 云之焕,云二夫人等云家人神色剧震。云二夫人等一些人,更是突然头皮发麻,浑身寒毛直竖。 紧接着,晃动的纱帘被一只白玉般的修长手掌掀起,一张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的熟悉俊美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痛哼的护卫们,眼珠子骇得差点掉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张俊美面孔,摄、摄政王殿下!? “岳父大人,你们口中所说的奸夫,指的是本王?”听不出情绪的口吻,带着无以伦比的恐怖压力冲向云之焕。 云之焕的脸都绿了。 011 三天后,本王正式上门迎娶 云之焕的脸都绿了。 他脑袋一阵发晕,又惊又喜,但占据得最多的还是惊! 怎么可能,跟洛然在一起的‘奸夫’,居然是跟洛然指腹为婚的摄政王皇甫夜殿下!?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明明半个月之前,他都还对洛然不屑一顾的。 额,超级高手!隔空震物! 云洛然眼神呆滞,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身形一闪,只是轻轻一拂衣袖,就将五六个彪悍护卫拍飞出去的皇甫夜的背影,一时之间,居然没注意到皇甫夜对现在的便宜父亲的称呼是‘岳父大人’。 这、这不是真的! 活见鬼地瞪着皇甫夜的云二夫人与某些人,直接就是脑门上一黑,郁闷崩溃得几乎要一口鲜血吐出来,又惊又怒,摄政王,奸夫什么时候换成了摄政王殿下!丁管事那个废物死到哪里去了! 他们花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来设这个局,请动摄政王王府的大总管说动摄政王殿下来云家,还给云洛然这个丑丫头下了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关键时刻,那个该被碎尸万段的东风丁管事,竟然敢失约,害他们功亏一篑,功败垂成? “刚刚还有人公然辱骂本王跟然儿,是奸夫淫妇?嗯?” 傲慢挑眉,皇甫夜勾唇,再次轻飘飘的丢出一句话,眸子深不可测的幽冷深邃,冷冽眸光瞥向痴傻中的云如烟与云二夫人,话中的不悦,就是白痴都能听出来。 闻言,云二夫人眼前又是一黑,脸色煞白中发绿,浑身发寒,身体抖如筛糠!她颤巍巍的抬手捂住了嘴巴,眼神心虚的闪躲,肝儿都吓得直打颤,刚刚的‘奸夫淫妇’,骂得最大声的就是她跟她的宝贝女儿…… “知道侮辱本王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么?” 话刀子飞来,云二夫人很直接的翻着白眼晕了过去,被身边的侍女惊叫着接住。 而云之焕闻言,额头上的冷汗顿时涔涔而下,背脊‘嗖嗖’的发凉! 奸夫淫妇个屁啊,以两人之间的婚约关系,充其量也就是大婚之前有违礼数,先偷享了鱼水之欢而已,奸夫淫妇这顶大帽子,怎么也盖不到两人头上去! “殿下,误会,都是误会!” 云之焕脸色涨红,斯文人有撸起袖子骂娘的冲动。 那个乱嚼舌根来通风报信说洛然勾引家丁**的丫鬟,等下拖出去乱棍打死!这是诽谤!不止毁坏洛然名声,还让云家触怒了摄政王这尊惹不起的大神! “误会?好吧,既然岳父大人这么说,本王也就不计较了。” 玩味的眯了眯眼,顺着云之焕的台阶下,皇甫夜懒懒的回头看了一眼纱帘后呆坐着的俏影,眼底闪过一丝异色,身形一动闪电离去,一句强势得不容任何人拒绝的话回荡在空气中—— “三天后,本王会正式上门迎娶然儿!” 012 刚刚放话要娶我的家伙是谁? “三天后,本王会正式上门迎娶然儿!”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当场将痴痴呆呆的云如烟震醒了过来。 三天后,他就会上门迎娶云洛然,而不是她云如烟? 尊贵的地位,奢华的锦衣玉食,无数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稀世奇珍,以及,令整个恒月皇朝的女人都妒忌艳羡的绝世夫君,荣宠,都即将属于云洛然,而不是她? 瞳孔涣散的放大,云如烟颤颤的揪住胸口,脸蛋惨白如雪,苍白的唇蠕蠕的动了动:“这……这不是真的!” 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云如烟可是恒月皇朝的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皇甫夜,你竟然选择蠢钝如猪又破相的云洛然也不选择我? “这不是真的!”气急攻心,无法承受这个双重打击的云如烟,癫狂的尖叫一声,喷出一口血雾,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被贴身侍女手忙脚乱的接住。 ‘三天后,本王会正式上门迎娶然儿’?纱帘后的云洛然,同样被这句话雷得不轻,风中凌乱一片。 这时云之焕如何还看不出今晚这场风波的猫腻?他沉重的叹了口气,眼神无奈的看着昏死过去的女儿与自己的二房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将两人送回房去:“散了,散了,今晚的事,谁也不准外传,否则按家规处置。”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家族中人想要换上云如烟的想法,毕竟在发生的这样的事情之前,他也不喜这个长女成为摄政王殿下的王妃。 搭上摄政王殿下这条线,绝对是云家地位的又一个腾飞点,但是,一个蠢钝如猪,自卑怯懦,不知道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是何物又破相的王妃,怎么会得到殿下的欢心?不触怒摄政王爷给云家带来灾难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老天厚爱了。 但是,现在……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呆坐在纱帘后的人影,云之焕踌躇的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丢下一句话脚步瞒珊的转身离去,“碧儿,好好服侍大小姐休息,还有,去厨房炖些燕窝让大小姐临睡前喝下。” “是,老爷!”躲在门外的俏丽小丫头,怯生生的扑闪着喜悦的大眼睛,应声走了进来。 待得云之焕走远,小丫头欢喜的扑到内室,一把抱住还是石化状态的云洛然迭声喊:“小姐,刚刚吓死碧儿了,好在您没事!不,是恭喜您,您终于熬出头了!” 云洛然回过神来,从杯具女的记忆中知道这个小丫头,就是杯具女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小侍女碧儿。 眨巴眨巴眼,她一把将激动中的碧儿扯近自己,鼻尖贴着鼻尖,“碧儿,刚刚那个放下话来三天之后就要迎娶我过门的家伙是谁?” 砰,小丫头身子一歪,夸张的一头栽倒在床、上! 013 不行,姐要逃婚! “呃,碧儿?”云洛然傻眼,这是什么反应? “小、小姐,您、您还好吧?”碧儿狼狈的摸着额头爬起,惊吓的,看着云洛然的一双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另一只小手颤颤的摸上云洛然的额头,声音抖得跟风中黄叶似的。 苍天啊大地啊,老天爷在上啊,那个誓死非摄政王殿下不嫁的小姐,并且刚刚还跟摄政王殿下那个了的小姐,居然问她摄政王殿下是谁?难不成真是病坏了脑子? “我很好,就是大病一场后,发现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云洛然一瞧就知道小侍女在想什么,眼珠一转,很无耻的为自己的无知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哦,是这样……碧儿恍然大悟。 呜呜,小姐好可怜……碧儿扁着小嘴,泪眼汪汪的,怜悯又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她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云洛然早已经不是她原来的小姐了。身体没变,灵魂却换成了来自地球的云洛然。 看到碧儿那怜悯的眼神,云洛然嘴角抽了抽,眼角滑下了一排黑线,古代的孩子就是单‘蠢’啊……嗯,单‘蠢’得好,这样以后都不怕穿帮了。 “小姐,你怎么能忘记这个呢,刚刚的那人就是跟你从小指腹为婚的摄政王皇甫夜殿下啊!你们不是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嘛!”下一刻,碧儿语不惊人死不休! 云洛然顿时就被天雷雷得外焦内嫩,目瞪口呆的作化石状! 神马?!摄政王皇甫夜?从小指腹为婚!?原来杯具女还有一个来头这么巨大的娃娃亲未婚夫?额……那岂不是说,她强的是杯具女的老公?难怪那个气场超强的男人说的话她都听不懂……等等,那个男人说三天后上门来迎娶来着?杯具女都已经成灰灰了,也就是说……要嫁给他的人是她? 回味过来的云洛然,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荒谬,虽然她用杯具女的身体强了杯具女的老公,但是她本人却不是杯具女啊,怎么能代替杯具女嫁过去! 不行,姐要逃婚! 但是……在那之前,得先搞清楚目前她处于什么环境才能逃婚,毕竟为了以后的生存,国家政权衣食住行等一些常识还是要知道的。 眼底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云洛然假装不经意的开口:“碧儿,你也知道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你给我说说我们皇朝跟大陆上的事情吧,还有我爹跟皇甫夜的事迹,越详细越好。看我能不能把记忆找回来。” “好啊,小姐。”小丫头不疑有他,立即笑嘻嘻的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云洛然不时旁敲侧击一下,没多久就从小丫头的嘴里知道了自己所有想要知道的东西。 原来她穿越的这个大陆叫玄武大陆,大陆上诸侯势力割据,分别由五大皇朝统治,皇朝之下属国小国无数,而杯具女就是出生在五大皇朝之一的恒月皇朝帝都上京城,是皇朝现任左相云之焕的嫡长女。 而摄政王皇甫夜,更是恒月皇朝的超级大boss级人物,他是小皇帝的皇叔,惊才绝艳,在大陆上威名赫赫,有着“恒月军神”之称。一年前,太上皇驾崩,皇太孙为幼主登基,他在文武百官以及皇太后的联名请求下摄政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民间暗中都称其是隐藏在恒月皇朝背后的皇帝,真正的恒月第一人。 云洛然听到脸都绿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没料到,事情会这么棘手! 014 逃之夭夭 云洛然听到脸都绿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没料到,事情会这么棘手!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便宜老爹与皇甫夜的权势能量还是远远的超出了她的意料。 尤其是皇甫夜,她本来以为他即使贵为摄政王,但朝野势力复杂,肯定会受到不少牵制,就算她逃婚,他也分不出那么多人力物力来追捕她。可是碧儿一说,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跟皇甫夜斗,其实就是跟整个恒月皇朝为斗。 她云洛然可以不把云家放在眼里,却不能不把恒月皇朝不放在眼里。 除非她会飞天遁地,瞬间就能逃离恒月皇朝的领土范围,否则,恐怕她前脚才逃出云家,后脚皇甫夜与云家的追兵就到了。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认命,乖乖的代替成灰灰的杯具女嫁过去?云洛然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手指使劲的揉着疼痛的太阳穴。接着,她狠狠的甩了甩头,靠,她怎么可以认命,她云洛然是谁?地球二十一世纪人称‘医毒双绝’的天才美女中医兼毒药师! 形势对她不利,那她就运用自己的知识能力,创造出对自己有利的逃婚条件不就好了?她怎么没想到,杯具女的自卑,其实就是杯具女留给她最好的礼物跟优势? 从小到大因为脸蛋破相的自卑,杯具女几乎从不愿主动离开云家,除了云家知道她长得怎么样,还有谁知道?即使是迫不得已外出,杯具女也是用一脸浓厚得吓死人的僵尸妆容出现在人前,上京城里除了昨晚意外与她云洛然滚过床单的皇甫夜,谁知道她真面目? 只要她拿几样药草做成易容药物涂在脸上……嘿嘿……越想越激动,云洛然双瞳闪闪发亮,邪恶的扬起樱唇邪笑了起来。 “小、小姐?”一旁的小丫头顿时被这个笑容吓得毛骨悚然,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什么事……咦?”神采飞扬的斜睨向她,云洛然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过碧儿的身后的墙角,下一秒就犹如触电一样不顾身体的不适一蹦而起,瞪大双眼死死地瞪着墙角里的一排四五盆低矮的植物,有一种幸福到要晕眩的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啊!这不正是她所需要的易容药草嘛! 哈哈哈,穿越小说中说老天爷厚爱穿越众果然不假,此时不逃何时再逃? 云洛然拼命的忍着嘴角要咧到耳朵的狂笑,没有去深究为什么杯具女的房里会有这些东西,白皙的纤手伸到碧儿面前,急促的催促道:“碧儿,把你身上所有的银两银票都给我,还有我的那些私己钱也全部拿出来给我,快!” “哦……”小丫头很听话,立马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银票都掏了出来,等她将装着杯具女的所有的私有财产的小匣子也放入云洛然手里,才后知后觉的发问:“小姐,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姐要逃婚!”黑瞳邪恶一弯,云洛然笑容灿烂毫无罪恶感,在小丫头瞪圆双眼反应过来之前,迅速一记手刀精准的砍在她颈子上,再接住她软下的身子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两刻钟后,一道娇小身影从吹熄了烛火的房间内潜出,小心翼翼的摘取了小院中的一些植物放进背后的包袱,趁着夜色连攀带爬的迅速翻过小院西面的低矮泥墙,遁入了夜色之中。 015 玩弄于股掌之上 …… 深夜,摄政王王府,某华室浴间内。 皇甫夜坐在热气氲氤的大浴桶中,健美的背靠着桶壁,仰起湿润的令天下间无数女人为之颠倒的俊美脸庞,双眸微闭,慵懒的享受着这份惬意。 忽然,屏风之外无声无息的多了一道黑影。 皇甫夜似有所觉的霍然睁开双眸,绝世的妖异寒光在眸子中掠过,空气在瞬间似乎都凝固了一下。 “殿下。”黑影敬畏的单膝跪下。 “说。”清冷低沉得听不出任何清楚的嗓音,幽幽的从皇甫夜优美的薄唇间吐出。 “监视云家的夜七传来消息,云家大小姐……刚刚跷家逃婚了,而且,还易了容。”黑影略微有些迟疑的说道。 “……知道了,下去吧。”屏风后皇甫夜淡淡的嗓音传了出来。 “是。”黑影肃瑟了一下,无声无息的退出了房间。殿下最让他觉得恐惧的,就是这种无论任何情况都无动于衷的绝对冷漠,因为他永远都无法从他的声音中察觉他的情绪,预测他下一秒的行动。 未知的,永远是最让人恐惧的。 “……” 洁白如玉的修长手掌漫不经心的拨了拨桶里的热水,皇甫夜眯着绝世冷冽的眸子微微的笑了,“逃婚?易容术?” 张开手指在水中猛然做了一个攥紧的手势,他勾唇低语:“云洛然,你又在玩欲擒故纵?还真是没自觉,你,不过是本王用来保护砂儿,消遣时间的一个棋子而已。” “云洛然,尽管逃吧,本王很想知道,你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东西。” 松开手,嘴角浮现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佞笑,皇甫夜再一次闭上了双眸,一切又重归平静。暗中,却是暗流汹涌。 但是,一股更大的波涛汹涌的暗流,却在这一夜,从戒备森严的摄政王王府深处的某个禁地涌了出去—— “他三天之后迎娶云洛然进门?” 月下漫步,一袭曼妙淡蓝宫装的女子转过戴着面纱的脸,如梦似幻的如水眸子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担心了?”白衣男人冷冷的抱着剑,道。 “不,我相信他。”面纱下的女子嫣然一笑,温婉的声音如同流泻满地的月华,“我只是觉得,他三天后的大婚,不应该是只迎娶正室王妃,我喜欢热闹一些。” “你要他娶几个?”白衣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嗯,至少再纳三个侧妃吧?对了,云洛然不是有个号称恒月皇朝第一美女的妹妹么?算上她吧,姐妹共侍一夫,也算是件美闻。”女子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特别的意味。 “我去告诉他。”男人深深的看了女子一眼,身形轻轻一纵,如同夜鸟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016 轰动全城 次日清晨,整个上京城都轰动了。 “喂喂,你们听说了没有,摄政王殿下三天后大婚!”街角的茶肆中,路人甲兴致勃勃的说。 “知道知道,王妃就是那个传闻中破相又蠢钝如猪的云家嫡长女嘛!真是可惜了咱们英明神武的摄政王殿下,云家大小姐哪配得上他,云家二小姐当王妃还差不多。”路人乙一脸的惋惜与鄙夷。 “可谁叫人家云家大小姐有个与殿下母妃义结金兰的好娘亲呢,连先皇的遗诏里都训示着殿下迎娶王妃‘非云家女不可’。”路人丁酸溜溜的口吻。 “哈哈,你们的消息现在都已经过时啦,摄政王殿下三天后大婚不止是迎娶云家大小姐,还会同时迎娶云家二小姐当侧妃呢!现在聘礼彩礼什么的都已经送到云府门口啦!”路人丙红光满面,得意洋洋的大声宣告,嘎嘎,谁能有他消息灵通啊! “切,得瑟,半个时辰前的消息你都好意思拿出来炫耀!现在的最新消息可是,摄政王殿下三天后的大婚,不只是迎娶王妃,还会同时迎娶三位侧妃!这三位啊,分别是云家二小姐,威远候府小郡主和明宣大将军的独女明珠小姐,现在提亲的彩礼正一车一车的往威远侯府跟将军府赶,老子正赶着去看热闹呢!”一旁走过的路人丁鄙视的斜睨了他一眼,急冲冲的走了。 “什么!” “不是吧!” “兄弟,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啊,我也去!” “还有我!” 刹那间,闹哄哄的茶肆几乎是人去楼空, 只剩下一名姿色平平,但脸上却偏偏生了一对令人惊艳无比的潋滟黑瞳的女子,仍然安之若素地坐在角落喝茶,桌子上还放着一个不小的包袱。 不是易容逃婚的云洛然又是谁? “……同时还迎娶三位侧妃?云如烟也中选了?”眼底闪过怪异的情绪,她嘴角抽了抽,抽出筷子夹了一只小笼包狠狠的一口咬下,虽然对那个男人娶谁她都无所谓,但是侧妃娶谁不好,偏偏还娶云如烟……真是让人不舒服…… “算了,反正我又不是杯具女,管他娶谁呢,还是赶紧吃完早点开始进行下一阶段的计划吧。”耸了耸肩,云洛然邪恶的一笑,直接就将脑袋里的一男一女踹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恒月皇宫,御书房。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已经用您大婚期间避免敌国刺客混进来行刺为理由,命令城卫军全城戒严了,现在上京城,只许进不许出。”青衣人恭敬的单膝跪在皇甫夜脚下禀告。 “嗯,那她现在如何?”依然是一袭华贵优雅紫袍的皇甫夜端坐在龙案后,玩味勾着薄唇,执着朱笔在面前的一份明黄的奏折上写下一个铁画银钩的“准”字——这是他自己上申大婚的婚书! 按照惯例,恒月皇室子弟尤其是位高权重的嫡系成员,成亲之前必须将婚事上呈皇帝,得到皇帝的准许才可举办婚事。但是对他皇甫夜来说,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准许。 闻言,青衣人的眼神顿时微微一变! 017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闻言,青衣人的眼神顿时微微一变! 皇甫夜那不同以往淡漠反而是满含期待的兴致语气,令他一阵心惊肉跳——跟随殿下那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对除了那一位之外的女子如此上心过! 这若是要让那一位知道……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道那一位存在的青衣人额头上,顿时一层薄薄的冷汗泌了出来! “回殿下,她在一间茶肆用过早点后,并没有出城,而是到衙门找了个经手房屋买卖的牙婆,花了一万两在城东买了个宅子安顿进去。”略略地定了定神,青衣人敛去眼底的震惊,语气古怪的如实禀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有意思。云洛然,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挑眉,绝世眸子闪过瑰丽的光彩,皇甫夜扔下朱笔喃喃自语。 他肆意的扬起薄唇,声音中是说不明道不明的莫名愉悦趣味,“青凌,你语气这么古怪,是不是她买的宅子是本王王府西面大街尽头巷子里的凶宅?” “您怎么知道……呃,我知道了。”眼皮一跳,青凌惊愕的抬起头,但是随即恍然大悟,是了,在城东,又是那么靠近摄政王王府的宅子用一万两就能买到,除了那间令整个上京城的人都毛骨悚然的凶宅之外,还有哪间? “还真是不怕死的女人……八成是不知道那是凶宅吧。”皇甫夜轻轻的抚摩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深不可测的清冽眸子射向还跪在地下的青凌,“青凌,今晚跟我去一趟凶宅。” 她死了会破坏他计划。他不喜欢自己设计好的计划被破坏,所以今晚只能去把她抓回来了。再说了,难得找到一枚可以带给自己一些乐趣的棋子,怎么能让她就这样轻率的去死?要死也是等失去价值之后啊。 暗忖着,皇甫夜半眯起眸子,嘴角绽出一丝若隐若现的危险笑意。 “啊?”青凌霍然一惊,背脊在瞬间爬满了冰凉的寒意,头皮发麻,“殿下,今晚是十五……那一位……” “没事,晚一点去砂儿不会介意的。”皇甫夜嘴角的笑容一顿,随即俊美脸庞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重新走回龙案后坐下来,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青凌,难道说,你怕了?” 青凌差点一头栽倒,嘴角隐隐抽搐,发现自家王爷殿下粗神经起来也很可怕。 “属下马上去为‘王妃’准备一套厢房。”他板着脸,道。 这一位跟那一位的事儿,他一个小小的带刀侍卫不想去掺和,也掺和不了。 “不用,只是两天,她住我隔壁厢房就好。”她毒术那么高,除了他这个百毒不侵的人恐怕没人能看住她。皇甫夜眯了眯绝世眸子,嘴角再次爬上危险的弧度,“对了,青凌,云家现在如何?” “大乱!”青凌吐出两个字,询问性的望向皇甫夜,“要不要……”通知他们? “不必,没你的事了,退下吧。”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皇甫夜凉薄的浅红薄唇勾勒得弧度更深,可惜笑意并未漫进眼底,那绝世的眸子冷冽诡秘,幽暗若剑光。 云家人,敢打断本王好事还敢指着本王鼻子骂‘奸夫’?这三天时间里好好的煎熬煎熬吧,当然,这只是一点小利息…… 018 雷霆震怒 时间倒至青凌禀告皇甫夜的半个时辰之前。云府。 相比于满府的喜庆,云府家主书房里的气氛就是另一个极端,乌云罩顶,风雨欲来。 “……逆女,真是逆女!”在书房内犹如困兽般走来走去,云之焕红着双眼粗着赤红的脖子咆哮,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发飙了。 那个不孝女,她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那是摄政王殿下,她一直想要嫁的不就是他吗?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她竟然逃婚?她玩的到底是哪一出!报复云家吗? 跪在地上小声抽泣,哭肿了双眼的小侍女碧儿惊吓得身子又是一阵哆嗦,越发的委屈害怕,呜呜呜,小姐,您快回来吧,您再不回来碧儿就要被老爷打死啦! 云家一群位高权重的长辈们围着桌子坐了一圈,闻得云之焕的咆哮,都只是抬眼看了看,但那七八张老脸却是越发的阴沉了。 陪坐在一旁,掩不住满脸喜色的云二夫人与云如烟,见状顿时一阵不满。 “爹,您何必为大姐生那么大的气,她逃婚就逃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还有女儿在嘛?想必殿下看在女儿的份上,不会降罪于咱们云家的。”云如烟娇嗔的跺了跺脚,美艳无双的脸蛋上满是跋扈的自信与喜不自胜的甜蜜笑容。 自从一个时辰前摄政王王府大总管上门下聘礼兼提亲,她就重新找回了自信跟骄傲。 “就是,老爷,您何不去向摄政王殿下直接说明,然后暗示一下殿下把烟儿扶正呢?殿下既然要迎娶烟儿做侧妃,就证明殿下对我们烟儿……”云二夫人也是满脸恶毒的骄傲喜意,跟着帮腔,但是她话没被说完,就被云之焕怒吼了一声—— “无知妇孺,头发长见识短!” 云之焕差点被气死,再一看旁边四五个家族长辈都对这对母女的话表现出一脸的赞同,差点就一口心头热血喷出来,这群没脑子的蠢货!他云家就是因为这群蠢货,才会每况愈下的吧? “洛然的逃婚性质是抗旨,抗旨你们知道么?告诉殿下洛然逃婚了,只会让我们云家死得更快而已!不但不能告诉,还要一定在大婚前找到她,不然我们云家还是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就算找回了洛然,她曾经逃婚的事情也不能泄露一点,否则……我告诉你们,恒月皇朝中,没有人拂了殿下面子还能活得好好的,届时云家就是不死也得剥下一层皮!” 云之焕愤怒的咆哮,喘了一口气,赤红得像要吃人的双眼恶狠狠的瞪向自己的二房妻子跟女儿,“还有你们两个,你们真以为殿下要纳烟儿为侧妃是因为被烟儿的美色迷倒了?两个蠢货!你们知不知道,殿下三天后的大婚,除了洛然这位王妃之外,要迎娶的侧妃是三位?” 什么!?三位侧妃!云如烟与云二夫人被骂得懵了,满眼的不敢相信,大受打击。旁边那五个本来一脸赞同的长辈,也眼露惊骇的老脸霍然惨白。剩下的云家长辈,轻轻的点了点头,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各自派人去找!记住,一切要暗中来,否则云家上上下下几千口人都得死!”云之焕愤怒的一掌拍在桌面上。 “是、是……!”众人顿时大梦初醒般,脸色惊惶的连连点头夺门而出,就连云如烟与云二夫人这对母女也不例外…… 019 蚀骨心结 城东凶宅。 幽深庭院中,白色的桐花开了满树,连绵成一片,阳光下白得刺眼,竟然圣洁如雪,如梦似幻。 一阵嚣张又奸诈的笑声在宅子中响起。 “哈哈哈,一群暴敛天物的白痴,凶宅,凶宅个球……明明就是那个不知道第几任主人在院子里错种了不该种的东西,才会让人不知不觉中送命,真可惜了这一片桐花,开得这么好都没人欣赏。哈哈……不行了,姐要笑抽了……” 云家人绿着脸在暗中挖地三尺寻找的云洛然,此时正毫无形象的躺在满是杂草的地上打滚,笑得几乎要抽过去。 本来听那个牙婆说什么任何人在这凶宅过一夜都会暴毙她还蛮惊悚的,但是禁不住好奇来看了一眼,只一眼,她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更差点就忍不住捶地狂笑。 暴敛天物啊暴敛天物啊! 就在云洛然满地打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之际,突然风起,满园桐花摇曳,顿时漫天花雨纷飞,如小雪簌簌扑落,香气弥漫。 云洛然清亮的笑声倏然戛然而止。 她的身体僵在原地。 那张易容后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脸容,竟然神色和静如秋阳下一池静水盈盈,惟独一双波光潋滟的黑瞳泛起惊心动魄的妖异水光。 那个时候,风吹的时候,桐花也是这样落下来的吧? “珣哥哥……”唇色白如雪的喃喃自语,云洛然恍惚中,似乎看见那如小雪的花雨中,一身英国贵族绅士风格黑色正装的黑发少年,扬着清雅俊美的俊脸向自己走来,那双澄澈的琥珀清冷眼眸如同醉人的金色阳光,晃得自己头晕目眩…… “然然,你要跳什么古典舞给我看?”少年淡淡的笑,声音清雅温润如玉。 “惊鸿舞,珣哥哥。”云洛然忍不住如花笑靥的答道,一颗晶莹的水珠从眼角滑落,瞬间,惊醒,眼前幻境全部消失不见。 只有白色桐花,落寞的落了满地。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沧桑的悲凉在黑瞳深处弥漫,忽然,莞尔一笑,悲凉尽去,恢复到那个浑身散发着慵懒淡然,却又带着一丝矛盾的冷然傲气与狡黠邪气的云洛然。 懒洋洋的伸手捻起一朵桐花送到鼻端轻嗅,她慵懒的翻身坐起,黑瞳平静如水波光潋滟,“珣哥哥,你放心,然然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好好的活着,连着你的份一起好好的活着,无论身在何处。” 眯着黑瞳转头看了一眼假山旁边那一大片各色花卉中含苞欲放的,郁金香一样的蓝色花卉,云洛然抛开手中的桐花站了起来,樱唇邪邪的一扬,“现在,就先让我料理一下我们新家里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吧。” 那蓝色的郁金香一样的花卉,与她在地球上非洲某个贫穷的部落里见过的‘圣花’一模一样,是一种非常奇异又稀少的剧毒植物。 它只在夜晚开花,淡得若有若无的花香可风传一里,无意中吸入过量这种香气的人,都会脸上带着诡异的梦幻微笑在睡梦中死去,怎么检查尸体都查不出来是中毒而死。但神奇的是,若是只有一两棵生长在一起,却会变成最好的安神花,让人沉睡一觉至天明。 是谓量多则质变,物极必反。这东西落在不识货的人手里是催命阎罗,但落在她云洛然手里,却是极品的酿酒主料。 蹲在花丛中忙得热火朝天的云洛然,并没有发现不远处阁楼上,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正是,隔墙有耳。 020 震惊,夜探取消? “殿下!”黑影以鬼魅般的速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御书房之中。 接着,青凌也如同一道鬼影般出现了。 “……说。”正在批阅最后一份奏折的皇甫夜身形未动,略带磁性的慵懒嗓音从唇间吐出,手执朱笔在洁净的奏章上写下龙飞凤舞的最后一个字—— “云家大小姐,现已除去凶宅杀人于无形的神秘凶手!”黑影吞了吞有些干涩的喉咙,带着深深的畏惧,毕恭毕敬的禀告。 手中的朱笔蓦然一抖,皇甫夜批阅好的最后一份奏折页面上,顿时多了一撇不和谐的红色! 而青凌,身体剧震,神色之间满是不可思议至极的惊骇,内心更是顷刻翻起了惊涛骇浪!这怎么可能!就连殿下都找不出来的神秘凶手,那个愚钝如猪还破相的丑女云洛然居然能找出来?还干净利落的除掉了? 轻轻搁笔,慢条斯理的合上奏折,皇甫夜俊颜平静如凉掉的一盏茶水,绝世眸子中不见丝毫波澜,唯有抬眸的一瞬闪烁芒刺似的寒光,泄露了他内心的绝不平静。 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给他带来这么巨大的一份‘惊喜’! 他发现,他还是太小看了她——她,比他意料之中的还要隐藏得深,也更有趣!他现在都已经在怀疑,她是不是云之焕那个老狐狸特地雪藏起来的特地对付他的幕后手段了…… “详细禀报,若有一字遗漏,当心你项上人头。”想到这,眸子霍然危险的眯起,皇甫夜唇角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弧度,眸光如同一湖辗碎的冰块冷冷的落在黑影身上! …… 青凌发现,从黑影离开之后,自皇甫夜望着窗外发呆的时间已经超过三刻钟了。 这个发现,令他背脊一阵接一阵的发寒,因为他知道自家殿下是为了谁如此发呆,而这个谁,就是让他毛骨悚然的地方——除了王府禁地的那一位,他从来都没见过殿下为哪一个女人这样失神过! 现在,这份名单上却多了一个云洛然,没错,云家大小姐云洛然,马上的摄政王王妃!自家老娘经常说,如果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失神发呆,那么,离动心也不远了…… 青凌心惊肉跳的,似乎看到一场巨大无比的风暴,正以无法阻挡的趋势向整个上京城乃至整个恒月皇朝刮过来了。 “殿、殿下!”他硬着头皮唤道。 “嗯?”皇甫夜深邃放空的眸子蓦然一动,懒洋洋的转脸向他看了过来,神色间带着询问的意味。 “呃……那个啊,既然王妃已经没有危险了,那么我们今晚的夜探是不是取消?您也好早一点到那一位那里去……”青凌小心翼翼的企图将自家殿下从那危险的边界线扯回来。 俊眉立即一挑,皇甫夜绝世的眸子中遽然掠过一道绚丽异彩,嘴角绽放出一抹惊心动魄的耀眼邪佞笑意,染着浓浓兴致的斩钉截铁嗓音从齿间溢出——“不,就是因为她这么神通广大,本王今晚更要去夜探!说不定,她还会给本王一个惊喜!” 【霸王的孩子,不推不收藏不留言,某只画圈圈诅咒你们全部掉厕所!】 021 月夜下的惊艳1 入夜,银色的清辉倾泻大地,上京城中万家灯火辉煌。 “嗯,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从宅子里的石井打来清凉的井水舒舒服服的洗去了一身尘土,也洗掉了脸上的易容的云洛然,一手撩着搭在胸前如黑丝绸般的微湿长发,一脸满意的打量着白天花了一天工夫来整理的焕然一新的庭院。 当她慵懒的眸光扫过月夜下如雪的桐花,一缕怀念的恍惚在她素净的容颜上一闪而逝。 “珣哥哥,好久没为你跳过舞了,难得今晚月色这么好,我为你跳一支吧,也算是庆祝我大难不死还捡到了一套不错的房子。”对着空气嫣然一笑,她转身进了白天雇人来打扫布置好的房间。 在崭新的梳妆台前坐好,云洛然撩开贴在额前微湿的乌发,露出这张精致的完美小脸上最大的败笔——光洁的右额头上,五块如同癞痢一样的狭长伤痕张牙舞爪的盘踞其上! 望着镜子里的容颜,云洛然绯红的樱唇挑起一缕妖娆的诡异笑容。 “杯具女,好好的看着,姐是怎么化腐朽为神奇的。姐既然占用了你的身体,自然就要为你做一些事情。从这一刻起,你自卑的被人所嘲笑鄙夷的破相脸蛋,将会让上京城无数的豪门贵妇官家小姐们羡慕妒忌追捧!” 她一字一字的宣告,拿起梳妆盒中的一支柔软小毛笔,在嫣红的唇红盒子里挑起一点,娴熟的一点一压一描…… …… “殿下,她出来了……”躲在视角绝佳的阁楼中窥视着动静的青凌,眼前忽然一亮,忙回头轻唤斜躺在自己辛辛苦苦搬过来的软榻上悠闲的喝着小酒的皇甫夜——皇甫夜霍然睁开微闭的双眸,一蓬暗若幽火的锋利寒光在眸子中乍现,转瞬消失无踪! 紧接着,“了”字尾音还没说完的青凌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皇甫夜就勾着邪性的弧度站在了身边,半眯着眸光闪烁的绝世眸子窥向深深庭院—— 蓦的,他瞳孔微微放大,呼吸一窒。 殿下,你居然这么迫不及待?这要是让那一位看到……咦?殿下怎么了?青凌惊骇欲绝之余又是一阵胆寒,却发现皇甫夜慵懒闲适的表情突兀凝固,眸子呆滞,不由微微一惊,迅速转脸运用身为武林高手的超强视力,向那个方向扫去——下一刻,青凌瞳孔难以置信的放大,屏息的嘴里轻轻吸了一口冷气! 惊艳,绝对的惊艳! 【不推荐+收藏+留言的银,统统掉厕所!第一更,下午四点第二更。】 022 月夜下的惊艳2 惊艳,绝对的惊艳! 满地流淌的银色月华中,少女亭亭而立,黑发如瀑,只用一支碧绿的玉簪子挽好,一袭简单典雅的宫装,月白色的裙摆绣着一支斜斜向上的红梅长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婷婷袅袅如一支出水冰莲般清新脱俗,有一种强烈的直冲视觉的泌人心肺的高贵淡幽清冽气质! 当真是清丽无双! 惊艳的屏息着,皇甫夜瞳孔微缩,他自认阅女无数,大陆上各种不同类型的绝世美女见过不少,早已练就波澜不惊的定力,就连他深藏在王府禁地之中的美冠天下的那人,初次相见带给他的惊叹,都远没有云洛然今晚带给他的惊艳强烈,震撼。 他见过浓妆浓抹庸俗不堪的她,却偏偏没见过清丽无双得能直直刺入灵魂深处的她,她的容颜虽然说不上是绝美,世间无一,但那散发出来的气质却绝对的令人刻骨铭心。 是因为有对比所以更觉得相比强烈么? 皇甫夜失神的喃喃自语。 青凌目瞪口呆的呆在一旁,震撼到无法说出话来了——这就是那个蠢钝如猪的破相丑女云洛然?哪个混蛋排的美女排行榜?在这幅容颜的云洛然面前,那个号称恒月第一美人的云如烟,根本就是渣啊! 就在两人俱惊艳呆滞之时,庭院中的云洛然似乎感受到了两道窥视的视线,皱着眉头扬起脸蛋,视线往阁楼这边扫过来—— 不好! 皇甫夜眼神微微一变,迅速一掌将呆愣中的青凌推离窗口,身体往旁边一闪,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云洛然查探的警惕目光。 可是,就在他闪身躲开的那惊鸿一瞥之间,那张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中的精致脸蛋,让他内心再度翻起一波更加巨大的惊涛骇浪——那朵盛开在她洁白额头上的妖异梅花,令他惊艳,震撼,深深的惊艳与震撼! 她到底隐藏了多少他从没见过的绝美一面? 身体微微绷紧,皇甫夜有一种极欲冲到她面前,捏住那小巧的下巴,仔仔细细的将那张脸给看清楚的冲动! “是错觉?我多心了?”云洛然可不知道阁楼中的皇甫夜的震撼,只是疑惑的定定瞧了几眼阁楼黑漆漆的窗口,就懒散的撇撇樱唇转过身去。 霎时,慵懒从她脸上褪去,换上追忆般的朦胧,黑眸中波光潋滟。 “珣哥哥,没有伴奏的惊鸿舞,就委屈一下吧。” 仰望月光中如雪的桐花,她樱唇漾出迷离的笑花,飘逸的轻绢长袖蓦然一扬…… 【打劫!推荐收藏留言交出来~~~明天更新华丽丽的跳舞~】 023 月夜下的惊艳3 清泠的银色月光中,寂静一片。 无声的吐了口气,皇甫夜眯了眯眸子,对青凌示意了一下,悄然探首,却在下一刻瞳孔紧缩,轻轻的倒吸了口长气,震撼的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清丽少女翩然起舞,衣袖翻飞间,宽广的月白色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锦,承载着一片流动的银色光华,如瀑的墨亮黑发旋转间,碧绿通透的玉簪子便如同一枚流萤,月光中盈盈流动淡淡的绿彩。 无配乐伴奏,却是无声胜有声。 少女腰肢柔软如柳,渐次仰面反俯下去,右额上,一朵殷红的梅花盛放,勾魂摄魄。再一旋身,长袖飞扬带过,仿佛惊动了风,夜风急袭庭中盛开的雪白桐花,顿时漫天花雨簌簌而下,清冽暗香浮动,勾人欲醉。 霍然,长身立起,又是一个旋舞,月白衣袂如风轻扬,再一个云袖破空一掷,飘逸灵动,挥洒自如。 少女嫣然一笑,桃花玉面,耀如春华,黑瞳迷离如醉如同一泓秋水。 刹那间,皇甫夜胸腔仿若被巨大的铁锤重重的一锤,某些坚固的东西悄然裂开一丝裂痕,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更是激起漫天的惊涛骇浪。 他屏息的睇着她,全身血液微微发麻,仿佛有微弱电流穿过一般。 云洛然无知无觉,双足旋舞得更急,直旋得裙裾如一朵雪白的桐花迸开吐蕊,黑发飞扬如水……不多时,身体如风中柔柳低迥而下,裙裾云袖徐徐铺下,如同地上盛开的一朵白梅…… 一舞已终。 天地间,万籁俱寂,黯然失色。 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她。 心房激荡着,那双绝世眼眸迸现炙热的光华,闪烁着惊心动魄的兴奋绚丽异彩! 云洛然,你实在是太令本王惊喜了,本王要定你了!你所隐藏的所有美好面纱,本王将亲手一层一层的剥下!皇甫夜狂傲的在心底大声宣告。 “……太棒了,这是我见过的最美妙的一支舞……那一位的惊鸿舞,相比起来也要逊色几分……”青凌失神的深深的震撼地看着庭院里的云洛然,嘴里轻轻的自言自语,却被皇甫夜扫过来的凌厉危险眸光刺得立即闭上了嘴巴——安静! 看着缓缓支起身体的云洛然,强烈的占有|欲忽然在皇甫夜心底油然而生。他突然萌生将她的美好藏起来不让别人分享的念头。 “青凌,你先回府。”不假思索,他眯着眼下了命令。 “呃?”青凌一惊,“殿下,您不一起走么?这个时间那位应该等急了……” “我等会就回去。”听他提到那一位,皇甫夜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随即平静的说道。 “……是。”脸上闪过一抹异样,青凌恋恋不舍的忘了一眼庭院中的人,带着异样的忌惮忧虑眼神飞身离去。 他直觉……殿下今晚,可能要失约了。 事实上,青凌预测的没错——在他离开之后,云洛然并没有再跳舞,而是抱着酒坛痴痴的坐在院子里,对月赏花,自斟自饮。 而皇甫夜,则是倚在阁楼的窗边,静静的看了她一夜。眸子暗若幽火,刀光剑光的暗涌下是捉摸不透的深沉…… 024 咄咄逼人 天空微微发白之时,皇甫夜披着一身露水,身形如电般掠入摄政王府内。 刚刚在庭院中站定,身后立即有劲风袭来,皇甫夜身心霎时绷紧,浑身寒毛直竖——有杀气! 但是他却没有立即闪开,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因为他知道来者是谁。 也只有他,能无声无息的躲过他所有的感知进行突袭。 说时慢那时快,一支快如闪电的冰凉长剑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几缕发丝飘落,一丝殷红从他俊美如玉的脸庞上渗出。 长剑激射而去,“噌”的一声狠狠的插在房门上,剑身直透过门板,只余下剑柄在房门外微微震荡。 “你失约了。”冰冷得犹如坚冰相触的男人嗓音响起,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慢慢的从一丛富贵竹后走出,面无表情的走到皇甫夜身前。 “我知道。”看着这张脸,皇甫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淡淡一笑,伸手轻轻的拭去脸颊上微微刺痛的那处温热感,眸子沉静如水,漆黑如墨,像漩涡一般深不可测琢磨不透。 “你一夜未归,她就等了你一夜,你应该知道她身子弱。” 微亮的天色下,白衣男人俊逸的脸容如同十二月结冰的湖面,寒星似的眼眸牢牢的锁定皇甫夜,丝丝冰冷的杀气缠绕在他周身。 “……”闻言,皇甫夜深邃幽暗如墨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波动的歉意。 “夜,你忘了么?”男人的嗓音越发的冰冷,字字如冰锥似的逼向皇甫夜,“我说过,如果她因为你而受到委屈或者你辜负了她,我会杀了你跟那个令你变心的女人!” “我没忘。”低低沉沉的嗓音从皇甫夜的薄唇间吐出,眸子闪烁,无法分清他的情绪到底如何,“师兄,我今晚会再去看砂儿的。” 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想见到砂儿的脸。 “现在就去,她还守着那桌冷掉的饭菜不肯去睡。”脸色一缓,白衣男人身上勃发的杀气猛然收敛,但出口的语气却是命令般的不容拒绝。 “夜,记住,不要再让她感到不安!”男人转身纵掠而去。 皇甫夜不着痕迹的微微皱了皱眉,绝世眸子有些不悦的眯起来,他在命令他?就算他是师傅的独生爱子,师傅又对他有大恩,他也不能这样跟他皇甫夜说话吧? 他明明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容忍他,却一再得寸进尺。 砂儿也是,怎么能这样放任他插手两人之间的事情……算了,看在师傅的份上,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阴郁的抿了抿薄唇,皇甫夜眸子阴晦难明,转身往后山禁地的方向飞掠而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哄砂儿睡下…… …… 【看到起点男频一大神怒吼着说‘看书不收藏不推荐不留言,我写毛啊’,某只深有感触= =】 025 你一力承担得起么? …… “……云相,你刚刚是说,然儿逃婚了?” 摄政王府的花厅里,一阵沉默后,坐在主座上的皇甫夜凉薄的绯红薄唇慢慢勾起,勾勒出一抹极为淡然温润的笑弧,但是那笑意却并没有漫进眼底,反而漫出薄薄寒意。 站在一侧的青凌,目光诡异的看了一眼皇甫夜,嘴角隐隐抽|动,眼观鼻鼻观心,他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云相?连一声‘岳父大人’都不愿意再喊…… 背脊突的一寒,仿佛刹那之间老去了十几岁的云之焕,背着手,脸容枯槁惨白的站在主座之下三米远的地方,心若死灰的对皇甫夜拱了拱手,“殿下,老臣万万不敢欺瞒,洛然真真已经逃婚,老臣今夜是特地来请罪的。” “不敢欺瞒?”皇甫夜笑了,笑容清淡如同四合的暮光,漫出薄薄寒意的眸子却在瞬间眯起,“云相,然儿逃婚三天之久,你才来向本王请罪,这样你还敢对本王说万万不敢欺瞒?” 瞳孔骇得一缩,云之焕的心就是一颤,背后仿佛被冰冷的夜风刮过,冰寒刺骨,竟然是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颤颤的道:“殿下,千错万错都是老臣的错,是老臣管教无方,一切罪责老臣都愿意一力承担!您念在老臣为朝廷多年的苦劳上,放过云家吧!” “哼,一力承担,云相,你一力承担得起么?”幽寒眸子深处掠过一丝邪异的愉悦笑意,皇甫夜冷冷的拂袖而起,“现在整个上京城,甚至包括他国的达官贵人有哪一个不知道明天就是本王的大婚之日?有谁不知道本王的王妃是你的好女儿云洛然?” 殿下还真是越演越入戏了……青凌悄悄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却见皇甫夜斜眼扫过来,似笑非笑的,手掌轻轻的一挥,做了个抓的手势。头皮发麻的青凌顿时心领神会,无声无息的悄然离开了花厅。 一阵天旋地转,云之焕满脸死灰,眼中只剩下决绝的死志,一撩锦袍衣摆,“砰”的一声跪在皇甫夜身前,额头贴在冰冷的地板上,悲呼:“殿下,您就算不念在老臣多年的苦劳,也念在洛然母亲跟烟儿的份上,放过云家的其他人吧!” “……”嘴角挑起一抹邪异,皇甫夜挑了挑眉头,没再接话。有时候,沉默会比任何惩罚手段都要来得恐怖。 时间慢慢的流逝,不知道跪了多久,双膝麻得早已经失去直觉的云之焕,被这种无法预知的恐惧紧紧攥住了心,随着皇甫夜沉默的时间越长,最后沉沉的沉入冰潭的深处,无尽的寒冷包裹了他。 就在他快要昏厥的时候,青凌带着一身夜露,打横抱着一名女子大步踏了进来,沉声对皇甫夜道:“殿下,王妃带过来了。” “嗯……”皇甫夜泛开一抹慵懒的笑,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身形一动,就已经闪到青凌面前将人抱到了怀里。 云之焕僵冷的身体一颤,不可思议的迅速抬头,下一秒胸口一热差点一口热血喷出来,这个时候的他怎么还不知道自己彻彻底底的被皇甫夜玩弄在股掌之上?云家的一举一动压根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云相,下不为例哦。” 眸光幽寒若千年玄冰,激起无数锋芒,宛若利刃一样刺向云之焕,皇甫夜笑沐春风的消失在差点一头栽倒的云之焕面前。 【召唤收藏+推荐+留言啦~~~】 026 又被阴了…… 内室,皇甫夜将怀里的人放到铺着名贵的白色狐皮的大床|上。 青凌站在一旁,眼神闪烁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拨开覆盖在云洛然额头上的柔顺刘海,露出光洁的白玉般的小巧饱满额头。 皇甫夜的呼吸突然就是一窒,深邃幽暗的瞳孔瞬间掠过一道绚丽的异彩——巴掌大的清丽脸蛋,五瓣绯红,形状优美得有些狭长的梅花瓣如同雪后绽放,绽放在那光洁的白玉般的额头上。 色泽越靠近头发就越深,由浅至深,仿佛本身就是生长在那白皙肌肤上的胎记一样,美得惊心动魄! “那晚果然没看错……”眸光闪烁流彩,皇甫夜喃喃自语,修长手指轻轻的滑过这朵妖娆又清冷的梅花,嘴角勾出一缕难以言明的弧度。 化腐朽为神奇,云洛然,你又给了本王一个了不得的惊喜啊。 “青凌,去拿‘那个’过来。”缓缓收回手,皇甫夜抬头对青凌邪佞一笑,却发现这位心腹眼神炽热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儿,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青凌!”绝世眸子倏然危险的眯起,迸发出骇寒的光芒,皇甫夜冷冷的低喝,这小子,竟敢对着他的女人失神?不知道这是他不该注视的东西么? 青凌全身一寒,背脊绷紧,猛然回过神来,迎上皇甫夜危险的半眯眸子,瞬间就是出了一身冷汗。 “属下该死!”他骇然的立即低头认错,一边暗骂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看着王妃发呆呢,殿下的占有欲可不是盖的! “没有下一次,去把‘那个’拿过来。”皇甫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嗓音冷冰冰的一挥手。 “是!” 青凌迅速退下,很快就拿着一个小小的密封的黑色罐子出现在皇甫夜面前,一脸忌惮的将罐子递给皇甫夜。 皇甫夜从怀里取出一只薄如蝉翼,用蚕丝与金线编织的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罐子—— “云洛然,你毒术无双,不知道对于蛊,你又懂多少?”噙着耀如春华般的温润笑容,皇甫夜低低的笑,一手捏住昏迷中的云洛然的下巴,迫使她如花的柔软唇瓣微微张开,带着手套的修长手指竟然拈着一条浑身漆黑的扭动着的小虫子塞进了她嘴里! 青凌眼神一阵不忍,却无奈的移开了眼神。 做完这一切,皇甫夜封好小罐子,扯下手套连同罐子一起交给青凌,挥挥手让他退下,接下来,可是他跟她独处的时间,这个乐趣他一点都不想跟别人分享,哪怕是青凌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同手足的心腹。 青凌望了望床|上的人,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一语不发的退了出去。 “该醒了,睡美人……”皇甫夜勾起薄唇,眸子闪耀,出手快如闪电的连点了云洛然身上的几处穴道——她是被青凌出其不意点了昏睡穴带过来的。 穴道一解开,云洛然浓密的睫羽颤了颤,几个呼吸后霍然睁开了双瞳! “姐又被阴了……!”她咬着牙一蹦而起! 【打劫了打劫了,收藏呢,推荐呢,留言呢??想知道这两位接下来的发展?嘿嘿,统统交出来!】 027 然儿,玩得可开心? “姐又被阴了……!”云洛然咬着牙一蹦而起! 你妹的,居然还有人敢阴姐! 一向狡黠又淡漠邪气的黑瞳里,熊熊燃烧着怒火——她怎么能不怒?她记得,她正好好的赏月喝着小酒,突然一道黑影蹿到她身前,淡淡的说了一句‘得罪了’,伸手在她身上一点她就莫名其妙的昏了过去! 等等……不对,这地方是…… 整理好记忆的云洛然,突然觉得身处环境不对,眯着眼转头打量,猝不及防的,旁边一张悠闲的似笑非笑的俊美脸庞撞入了她眼帘! 黑瞳骤然睁大,云洛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眼角挂满了黑线,你妹啊,皇甫夜!? 这个时候她云洛然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阴她的人就是这位恒月皇朝的超级大boss!她该死的低估了这男人,而且还是大大的低估了他的神通广大! “然儿,这三天来,一个人玩得可开心?”皇甫夜慵懒的倚坐在床头的位置,眸子淡然深邃得犹如一潭深不可测的黑潭,狭促的勾着薄唇道。 云洛然脸色立即一白,眼神变了又变,可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听得懂这家伙的言外之意——这危险的大boss在提醒她,她这些天一直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上,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眯着清冷幽暗的黑瞳冷冷冽冽的盯着他,她冷冷的开口:“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皇甫夜被她的直接与冷静弄得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不简单跟有趣! 看着她清冷淡漠的眼神,他都开始怀疑,她以前痴迷他的样子是不是也是伪装出来的了……嗯?她喜欢他也是伪装? 这女人,不是真的爱上他?皇甫夜心脏蓦然一跳,一丝不悦与烦躁油然而生,为这个想法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她怎么能不是真的爱上他! 他眯着眼,用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绝世眸子,静静的冷冷的盯着她的双瞳,企图找出一丝破绽来,可惜,他失望了。 “然儿……”眸底上过隐晦的寒光,他温柔的低唤一声,身体缓缓的倾向她—— “告诉本王,你,还记得你以前怎么向本王告白的么?”笑容温润,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捏住浑身寒毛直竖的她的下巴,森森的寒意从他指尖漫出。 【第二更。额外隆重推荐好友穿越新文《桃花皇后》,rn红文冷总裁的前妻的作者柳上童鞋归来力作!】 028 你的心,是本王的! “告诉本王,你,还记得你以前怎么向本王告白的么?”笑容温润,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捏住浑身寒毛直竖的她的下巴,森森的寒意从他指尖漫出。 你妹的,我怎么可能记得,我又不是杯具女本人! 浑身寒毛炸起的云洛然,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语不发,仅是冷冷的瞪着他,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不记得还是不想说?”皇甫夜的眼眸又冷了几分,妖异的寒光涌动。她还真敢摇头啊! “我记忆中没有这回事。”眯着黑瞳直视他令人心颤不敢直视的绝世眸子,她无畏而冷静的耸了耸肩,非常诚实的道。她可没有说谎哦。 “不记得了?那让本王提醒你好了,然儿,好好的记住,是仅此一次哦,要是再忘了,本王会很生气的……”他缓缓的笑,那如同银色月华流淌一般的笑容中肆意流转着危险的气息,手指上冰冷的温度让云洛然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寒颤,瞬间有种极欲逃离他的冲动。 这男人,太危险了! 突的,皇甫夜眼底骤然一冷,捏着她下巴的手指骤然暗劲一吐,用力捏紧,下巴骨头仿佛要被捏碎的痛楚如电流般瞬间穿透了洛然的身体,令她脸色一白,疼得闷哼一声微微张开了樱唇—— “你说,非、君、不、嫁!” 皇甫夜的薄唇带着炽热的温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上了她微张的樱唇,蕴含着莫名怒气的冷冽嗓音在两人齿间流溢。 紧接着,他洁白的牙齿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毫不怜香惜玉的狠狠一咬,鲜艳的血珠顿时从洛然唇瓣上泌出! 你妹的,皇甫夜,你属狗啊,你居然敢咬我!她疼得当场吸了一口冷气,眼底窜过一丝愤怒的火光,却蹙紧了眉心没有当场发飙。 现在是在敌人的地盘上,而且敌人太过强大深不可测,轻举妄动只会让她处境变得更加艰难,忍,她忍! “然儿,给我牢牢的记住,你的心,是本王的!这是作为你遗忘这么重要的事情的小小惩罚,若有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事了。” 尝到了她的鲜血,他满意的笑了笑,眸光闪烁地移开薄唇,温润如玉的笑语道——可那底下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警告! 神经病,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跟你告白的人是杯具女,可不是我……轻蔑的撇了撇疼痛的樱唇,云洛然眸光悄悄的打量着四周,寻找着逃离的路线。 但是她的小动作,怎么能躲得过皇甫夜的火眼金晴? “啊,对了,然儿,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在你醒过来之前,本王喂了你一些有趣的小东西,逃跑什么的,你最好还是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比较好哦~~”他愉悦的笑着对她邪佞的摇了摇优美的食指! 云洛然的眼神霍然惊变! 【上帝保佑那些看文不收藏不推荐不留言的孩子掉厕所~阿门~~~~】 029 给你喂了一条小蛊虫 云洛然的眼神霍然惊变! 皇甫夜,老娘问候你女性祖宗十八代,老娘不发威,你真把老娘当病猫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漫天的犹如实质的冰冷杀气瞬即透体而出,她杀气腾腾的双手飞快在腰带一摸,两枚针尖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长长绣花针扣在指间,以闪电的速度扑过去,针尖抵在皇甫夜喉间! “尊贵的摄政王殿下,能告诉我一声,你给我喂了什么么?”黑瞳冷若幽火,杀机四伏,她却偏偏笑颜如花,甜美而妖娆,柔情似水的在他鼻端吐气如兰。 挑眉,一缕玩味的冷冽幽光在皇甫夜眸底闪掠而过。 薄薄的淡红薄唇翘起,勾出一道优美而邪异的弧度。 他毫不在意的将俊脸逼近她,任由那闪烁着危险幽蓝光泽的尖锐的针尖轻轻的刺入肌肤之内。 靠,居然送死?!身体一僵,洛然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却没有收回手,她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这男人被她放倒之前,似乎说过他百毒不侵? 皇甫夜噙着邪异的令她心中泛凉的笑,修长手指轻佻的挑起她精致的小巧下巴,煽情的伸出舌尖轻轻舔去她唇瓣上一层薄薄的艳丽血珠,属于他的淡淡冰冷香气冲进她唇间:“然儿,你似乎忘了,本王告诉过你,本王百毒不侵的?嗯,本王谦虚了,或许本王应该告诉你,本王其实是万毒不侵?” “你是说过你百毒不侵。”看着他仅仅是渗出一丝鲜血的没有任何变色的脖颈肌肤,她眼角隐隐跳动了一下,笑容更加是灿烂如花的抽出这两根毒针,猛的抵在他的太阳穴上,“可是,就算你万毒不侵,但在人体死穴上来那么一下,就算不死也重伤吧?” 这女人,脑筋转得真快……让他潜藏在血液深处的猎奇劣性越来越兴奋,蠢蠢欲动了!除了砂儿,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让他产生这么大的兴趣跟占有欲挑战欲! 皇甫夜眼眸深处有一团黑暗的幽火燃烧,危险的光华在眸子里暗流汹涌。 “你赢了。”松开她的下巴,他淡然自若的举起双手,玩味的看着她道,“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给你喂了一条小蛊虫而已。” “蛊虫!” 瞳孔霎时像被针刺到一样惊惧的收缩,洛然再镇定冷静,这时也忍不住心神颤抖,浑身冰凉的僵硬在那里,俏脸苍白如雪! 【第一更~~~~】 030 棋子,只能是棋子 “然儿,听闻最会用毒的人,也是最会救人的神医,本王知道你毒术无双,想必医术也差不到哪儿去,就是,不知道你对蛊术有没有研究?” 轻描淡写的从她手中拿走两枚毒针,内力一催将针尖上的毒素蒸发无形,再将针丢弃,皇甫夜笑吟吟的看着她,唇间吐出一句又一句让她犹如身坠冰窟的话来,“这也不是什么难缠恶毒的蛊,就是能让我控制你的大脑,让你乖乖的听话罢了。” 云洛然像看恶鬼一样看着他,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一点都不怀疑他所说的话的真伪。 这男人,是魔鬼,是修罗,杀人绝对不眨眼,而且,绝不会空口说白话!他说给她下了蛊,就绝对是下了蛊。 “你看看,这条小虫子多漂亮多善解人意,你不是喜欢梅花么,它给你颈子上画了一朵指甲大小的黑色梅花呢。”他深情款款的,带着森冷凉意的指尖从她额头上的梅花上滑过,一路流连至她的颈动脉旁边。 她的肌肤泛出了一层怕冷似的小疙瘩。 “哎呀,然儿,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害怕了?不用怕,只要你乖乖的不再逃跑,乖乖的当本王的王妃,本王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哦。” 呵呵,看她这脸色,八成是毫无研究了。愉悦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皇甫夜邪笑着在她额头上的梅花印下一吻,眼眸却突兀的一眯,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窗外—— “来,然儿,夜深了,服侍为夫安寝吧!”他半眯起眸子,眸底寒光乍现,以闪电般的姿势将她压在身下! “嗖嗖!” 电光火石间,两支雪亮的柳叶飞刀破窗而入,险险的擦过她的头顶没入床后的木板中! 杀气!是直冲着她来的!什么人要杀她!? 一缕青丝飘落,云洛然瞳孔顿时剧烈收缩,变成了针孔状,樱唇微张却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皇甫夜微笑着用手指堵住—— “乖,然儿,睡了,有我在呢。”他轻笑,出手快如闪电的在她身上连点了几下,她瞪着眼当场昏厥了过去。 就是有你在才更加危险……这是洛然昏过去之前唯一的想法。 皇甫夜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才慵懒的直起身体,眸光犹如剑光,溅起无数锋芒的扫向门口,冷冷的道:“师兄,消息很灵通嘛,不过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哼,扰你好事,不悦了?”外面冷冷的一哼,人影晃动,却没有进来,“我这次来,只是替砂儿传句话而已。” “说。”皇甫夜眯了眯眼,沉声道。 “明晚你的大婚之夜,她会在桐花台等你,给你她最珍贵的宝物!”男人的声音冰冷而压抑着某种情绪,衣袂一翻,飞身离去。 内室的皇甫夜,身体一震,幽暗眼眸瞬间像倒映进了漫天繁星,盛满耀眼光彩,但是,那眸光却在扫到被压在身下的人儿之后,倏然暗了下去,复杂的一阵摇曳不定…… “棋子,只能是棋子。”仿佛低声警告着自己什么,他霍然双眸转冷,云淡风轻的笑了。 夜风,凛冽,风暴欲来。 【第二更~~~晚上有时间就加一更,没时间就算了。】 031 宿命(求收藏) 摄政王府后山禁地,桐花台。 一袭紫色宫装,脸带白色面纱的窈窕女子,睁着一双如梦似幻的眸子,凭栏远眺摄政王王府内王爷居住的院落,似乎在等待什么。 忽然,一条白色身影破空而来。 “话已经带到了,夜深了,砂儿,你早点安歇吧。”男人表情隐忍,深深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遁入夜色之中。 “……”水眸闪烁,女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面纱下的朱红唇瓣轻轻的扬了扬。 “将一个武林骄子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感觉是不是很愉快?”冷不防,她的背后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温润却又带些冰冷邪魅的嗓音。 “珣!”水眸微微一动,异彩乍闪,女子嫣然笑着转身,毫不在意这句讽刺的嘲弄,柔和似水的睇着从桐花树后慢慢走出的修长身影,“你来了。” 闻言,修长身影淡淡的挑眉,薄红的薄唇轻启,蕴含着如雪冰凉的慵懒低沉嗓音从齿间溢出:“你连宗亲堂的老家伙们都请出来了,我能不来么?” “如果我不这么做,珣你怎么会来?”女子也不恼,依然是嫣然的笑语。 男子没有再答话,似笑非笑的勾了勾薄唇,终于完全走出了桐花树的阴影——只见,一袭白衣胜雪,墨亮长发随意用一条紫色发带束在脑后,一张仿若造物者最完美的杰作般俊美绝伦的脸庞,在月光中微微荡漾着珍珠般的光泽。飘逸清傲的剑眉之下,黑眸深邃幽暗,微涵着神秘的色彩,眸光摇曳间令人心旌摇曳,姿态淡若清风飘逸如云,仿若谪仙,令人惊艳绝伦! “说吧,这么急着要我过来所谓何事?要知道,这摄政王府,我进来一趟也不容易。”淡淡的扫了一眼女子面纱下朦胧的容颜,墨珣随手折下一支雪白的桐花在鼻端轻嗅。 “明晚,他的大婚之宴上,第三份麒麟图残图会被黎国国君当贺礼送上!”女子水盈盈而柔弱动人的水眸,遽然掠过一抹冷光,犹如一掠而过的刀锋,一字一顿的说道。 但迅速,这双犀利的水眸就恢复了平静,波光潋滟得如月光下的湖面。 墨珣慵懒的神色一变,谪仙般的飘逸出尘气质瞬间被刀锋出鞘般的锋利取代,无形的危险寒流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迅速向四周席卷而去。 “你确定?”他紧紧的盯着她,眸底闪烁着幽暗的冷光。 “确定,因为,明晚我会引开他。”女子浅浅而笑,眼底闪烁着幸福的光彩。 “……你要献身?”墨珣的眼眸再度一变,有些复杂,有些抗拒,更有些莫名的烦躁。 “你还想逃避?”女子柔情似水的眼神又是冷光乍闪,轻柔的声音却字字如冰刃般刺向墨珣,“我牺牲了那么多,为的是什么?珣,别忘了你背负着什么!”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让她们中的一个怀孕的。”眼底闪过一道挣扎的碎光,墨珣幽幽的自嘲的一笑,淡漠转身,身影如鬼魅般飘远而去,“一切,都照你说的做吧。” “珣,这是你的宿命。也是我的。” 女子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之下的身影,手指捏紧,几不可闻的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惆怅与伤痛,但是很快就转为平静,流光异彩,无害而楚楚动人。 “明晚,要不要穿上凤冠霞帔呢?”她转身飘然离开,面纱下的红唇,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浅浅笑意…… 032 可怕的占有欲 入夜,摄政王府,张灯结彩,龙凤红烛高燃,布置得金碧辉煌的宽阔喜堂内。 恒月皇朝的权贵重臣,豪门望族熙熙攘攘的聚集在一起,大量美貌的侍女身著美丽的衣裙,身姿曼妙的端着果盘酒水穿梭在这些衣冠楚楚的名流之间,到处一片欢声笑语。他们互相寒暄着,但是那一双双精光闪烁的玩味眼睛,却不时扫过云家人与其他两位侧妃亲属的席位。 那一个被众人特意避开的小圈子里,气氛僵凝,两位侧妃的亲属与云家人正隐隐有敌对之意——云家一门,出了一正妃一侧妃,这份恩宠,足够让其他两家敌视云家,并联合起来保证自己的利益。 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等着看这三家人的好戏。 明面上看来是云家人得势,但是实际上来说,一正妃一侧妃还不能肯定的代表什么,云家是得势还是失势,还要看等会拜堂时摄政王皇甫夜的态度,正确来说,是皇甫夜对那位传说中的云家嫡长女的态度——是冷落疏离,还是出人意料的恩宠? 但是,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心里其实都有一个答案——云洛然这位王妃,多半是弃妃冷院的命。 没有人认为,皇甫夜会那么没眼光。 他们现在还不站队,只是想做最后的确认。小心驶得万年船,是这群在恒月皇朝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混得风生水起的不二法门。 …… “殿下,司天监大人禀告,吉时到了。” 一身青衣的青凌快步走进内室,轻轻的对斜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一身绣金红袍尊贵逼人俊美如天神的皇甫夜道。 令无数女人都要妒忌的长长睫毛懒洋洋的打开,碎光流转,一双深不可测,如冰纯净却又深邃如夜清冽如雪的绝世眸子出现在青凌眼前。 “引蛇出洞的诱饵跟捕捉的囚笼都准备好了?”淡红薄唇优美的勾起,皇甫夜慵懒的起身,半眯的眸子透着莫名的危险。 “万事俱备,只欠‘猎物’。”青凌阴冷一笑。 “嗯,很好,那么,拜堂吧。”皇甫夜肆意的一笑,转身就走,但下一秒他却突兀的停住了脚步,眯着眸子扫向背脊突然一寒的青凌:“上妆后的她,如何?” “……绝世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被他的眼刀子一扫,青凌背脊骤然恶寒,硬着头皮小声而诚实的回答。 “面具。”一缕不悦的阴寒在俊美脸庞上闪过,皇甫夜面无表情,淡淡的道。 青凌微微一愣,又是一个冷战,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黑色的面具递给他,却见皇甫夜冷冷的看着他没有接。 “我的。”两个冰凉的字从优美的淡红薄唇间吐出。 天,殿下对王妃的占有|欲越来越可怕了!不仅不愿意侧妃给正妃奉茶时让别人看到她的外貌,就连遮挡的面具都要用自己的,绝不容许她身上染上其他男人的味道! 瞳孔霎时惊骇的放大,青凌轻轻地吸了口冷气,心肝打颤的迅速转身去取来皇甫夜常用的一张描绘着黑莲花的白色面具递给他。 皇甫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拂袖走出内室。 “你先拿着。” 【第二更,还有木有人看文了?收藏呢?推荐呢?留言呢?】 033 倒抽一口冷气的惊艳 “摄政王殿下到!” 皇甫夜踏进金碧辉煌的喜堂大厅的刹那,喧哗笑语不断的大厅顿时静了一静,随即众多权贵们争先恐后的迎向门口,滚滚的谄媚的恭贺声如潮水般冲向皇甫夜—— “恭喜殿下大婚,人生得意小登科,更同时纳得恒月第一美人云二小姐、第二美人威远候小郡主与第三美女明珠小姐为侧妃,艳羡天下人!” “殿下大喜,今晚可以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贺喜殿下,娶得如花美眷……” 皇甫夜淡笑着不时点头虚应,众星捧月一般被拥在中心向内里的龙凤烛台走去。 等他在喜案前站定,众人也识相的纷纷散到一旁准备观礼,看着喜案两边‘高堂’所坐的椅子,一双双精光闪烁的眼睛,带着看好戏般的兴奋期待,第一时间扫向了云家与明家、威远侯府——这三家今晚的第一次交锋,就是现在了! 大陆传统以右为贵,先皇与皇太妃已故,这主婚人的位置就空了出来,究竟摄政王殿下会让哪一家的岳父岳母坐到右边的位置上去呢? 云家?虽然身为王妃的嫡长女不讨欢心,但是还有一个身为侧妃的第一美人云如烟,加上云家关系特殊,云左相又贵为文官之首…… 威远侯府?皇室的一支旁系分支,无论地位还是出身都明显比云家高贵,小郡主又贵为第二美人,比云如烟也逊色不了多少…… 还是,明家?明大将军驻守边关数十年,威名赫赫,为恒月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是摄政王旗下最得力最受器重的大将,加上身为第三美人的明珠小姐才色兼备,明家会不会凭此恩宠扶摇直上,凌驾其他两家之上……? 就在众人纷纷暗中推测的时候,皇甫夜从容的红袖轻轻一挥,做出了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匪夷所思决定——“各位岳父岳母,请坐到左边吧。” 居然是全部都坐到左边!?一视同仁? 云之焕的脸色变了变,眼神微微复杂,既是如释重负,又是沉重。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拉着云二夫人上坐,保持着从容气度。 威远侯与明大将军相视一眼,平静的互相点点头,一起携着正妻入座。 这下底下的人都炸了窝,一个个窃窃私语起来,一道道锋利的研究目光不时扫过皇甫夜与这三家人,企图搞清楚皇甫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皇甫夜噙着迷人的淡然微笑,云淡风轻的接受着注目礼,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一般。 “新娘子到啰——!”媒婆喜气洋洋的响亮大嗓门响起,闹哄哄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一袭红艳如火的华丽嫁衣,头戴着沉重的珠光宝气凤冠的云洛然,就是在这样鸦雀无声的寂静中,由旁边的喜娘扶着,一步一步的踏进喜堂大厅。 她神色安静如水,肤光胜雪,一朵妖娆绝美的梅花在雪额上绽放,凤冠上垂下的珍珠珠帘摇曳间,挡不住珠帘后的朦胧绝世风华。 死寂的安静! 下一秒,整个大厅中骤然爆发出一阵整齐的,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的惊艳吸气声! 034 皇甫夜的妒火 下一秒,整个大厅中骤然爆发出一阵整齐的,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的惊艳吸气声! 震撼,强烈的震撼! 整个大厅忽然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几乎所有人,都屏息着,眼神呆滞痴迷的死死瞪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少女款款而行,嫁衣如火,凤冠珠帘,柔骨玉肌,黑色丝绸般的墨亮长发柔顺披落,上缀着流苏长坠,更兼珠玉缠金,流光漾彩。 姿容更是不施脂粉,清丽难言,剪水黑瞳平静,顾盼流转如一池盈盈静水,波澜不惊,从容淡然。恰似一抹清冷月光破空照下,一支晶莹剔透的雪莲破水而出,一股无以伦比的冷冽清幽,高贵如雪的气质,宛若无数锋芒利刃,狠狠的飞刺入众人灵魂深处! 一步一袅间,更是仿若步步生莲,每走一步,都有一朵白莲在盛放!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 容貌或许不是世间第一,但是那股洗尽铅华呈素姿,清泠幽雅如莲似梅的气质,却绝对是举世无双,让人毫不怀疑,只要她愿意,一颦一笑就足以祸乱天下! 不过……她到底是谁?不是云如烟不是小郡主,更加不是明珠小姐,但身上偏偏穿着嫁衣!难道是……?! 痴迷中的众人,脑海中突然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个荒谬至极的,令自己都不信的念头来,但下一秒就被自己给狠狠否决了,这怎么可能! 肯定是情报错误,摄政王殿下今晚大婚不是纳三位侧妃,而是四位! “该死!” 瞳孔急剧收缩,首先从惊艳中回过神来的皇甫夜,平静淡然的俊美脸庞骤然绷紧,看着众多男人眼中脸上的一丝痴迷之色,绝世眸子瞬间迸发出危险的森冷寒光! “谁让她戴这种珠帘式的凤冠的,盖头呢?”心头无名火起,恨不得将这些眼珠子挖出来,他咬牙低语,冷冽如剑光的眸子狠狠的刺向旁边失神中的青凌,手掌伸出,“面具!” 青凌立即一个激灵,背脊发寒的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从怀里掏出白色莲花面具,刚想递过去,耳边风声掠过,下一秒他手上就已经空了! 青凌急急转头,只来得及看见自家殿下浮光掠影般化作一道红影冲到新娘面前,往怀里一搂一带,反手一覆,就已经将白色莲花面具戴上了那绝美的容颜! 看着皇甫夜极是占有欲般的动作,众多大人物此时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脸上却依然难掩惊艳之色,而那些年轻的王孙公子更是不堪,一脸的失魂落魄,神不守舍。 名花已有主啊…… “然儿,你不乖哦。”但是,下一刻从皇甫夜口中吐出的一句话,却如惊雷般将所有人惊得呆若木鸡! 【最近卡了,写不快,很艰难才挤出这么一章……别忘了收藏跟推荐哇!动力哇,某只的动力哇!】 035 听好,不准你再招蜂引蝶! “然儿,你不乖哦。”但是,下一刻从皇甫夜口中吐出的一句话,却如惊雷般将所有人惊得呆若木鸡! 怎、么、可、能……!!!!!! 这一声“然儿”,无异晴天霹雳,轰隆隆的劈在众人脑门上。 然儿?云洛然?众人嘴巴张成“o”形,眼珠子暴突而出,像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鬼怪一样,死死的瞪着被皇甫夜搂在怀里的面具女子! 这就是那个上京城传说中蠢钝如猪,破相丑陋到能吓哭三岁小孩的丑女兼废物的云家嫡长女云洛然!? 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到底是哪个混蛋王八蛋或者哪家的毒妇,妒妇乱造谣啊,诽谤,这是赤|裸|裸的诽谤啊!这还丑女?还破相丑到像僵尸母夜叉? 放屁,号称恒月第一美人的云如烟在她面前都是个渣! 而云之焕,更是目瞪口呆兼不可思议至极的僵硬在座位上,那张惊鸿一瞥的绝美俏颜,在他心间翻起了难以形容的惊涛骇浪。 他艰难的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出不来,只能用呆滞而复杂、怀念的眼神,怔怔的睇着皇甫夜怀里的人。 在众人心中狂风暴雨的同时,另一端—— “然儿,你不乖哦。” 重复了一次,皇甫夜眯着眼眸,冷光熠熠,却一脸的温润,煽情的在怀里人的耳边吐气如兰,如兰似麝的男人气息,悍然侵入被他的突然弄呆的云洛然呼吸里。 身体中仿佛被一股轻微的电流流窜而过,洛然的心尖莫名的颤动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 “……”黑瞳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她无声的嗤笑了一声。 莫名其妙,神经病,她什么时候不乖了?要是她没有乖乖的听话,他能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么?虽然这个乖是被逼的。 敢蔑视本王?被她淡漠的眼神刺到,皇甫夜的内心像被什么虫子狠狠的咬了一口,绝世眸子深处顿时幽火跳跃,刀光暗涌。 “听好,不准你再招蜂引蝶!”他冷了唇角,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暗若幽火的眸子,锋利眸光深深冷冷的直要看进她的心里去,刻上自己的烙印一般,危险的低声警告,“如果你还想解开你身上的蛊的话!” 闻言,云洛然的黑瞳倏然眯起,一蓬冷芒从眼底溅起,冷冷的刺向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媒婆接连几声喜气洋洋的喊声所打断—— “云侧妃来喽!” “方郡主方侧妃到!” “明侧妃也来啦!” 头上珠冠金步摇,琳琅满目,宝石玉簪垂流苏,步步摇曳璀璨流光,更是桃花玉面勾人醉——三大侧妃一身火红嫁衣,不戴盖头,婷婷袅袅的被喜娘搀扶着,不分先后的同时跨了进来! 【= =惯例在更新后说句话——请童鞋们看看评论区置顶的那条评论,嘿嘿】 036 本王只与然儿拜堂 咦,怎么突然间这么安静? 莫非是被本小姐的美貌的倾倒了? 并没有看到被众多宾客挡住的皇甫夜与云洛然,姿容高贵雍容却不失明丽,如同牡丹、芍药、芙蓉一起怒放,占尽春光争奇斗艳的云如烟、方郡主、明珠三女,心头不约而同的得意窃喜,顾目流盼间,潋滟朱唇矜持的含了一抹得体却难免一丝傲气的盈盈笑意! 哼,看到了吧,本小姐恒月第一美人的称号是实至名归!尤其是云如烟,更是不着痕迹的用骄纵的眼光余光,轻蔑的扫了身边的两位如花美女一眼,直觉自己的美貌当得是天下第一。 实至名归,笑话!其他两女,同样轻蔑的还以眼神反击,一股无形火药味在三人之间蔓延。却没发现,这些人失神难以置信的眼睛,看的其实并不是自己,只是方向向着门口罢了。 “三只眼高于顶的孔雀。”面具后的云洛然,将三人的眼神交流全部看在眼里,小声的嗤笑了一声,容貌身段是很漂亮,但是也仅仅是如此了。一看都是不怎么沉得住气的主儿。 听到她的小声嘀咕,皇甫夜眉宇一挑,眼底异彩乍闪,森寒如潮水般褪去,她……是在小小的吃味? 这么一想,皇甫夜的心情霎时间就好到了极点,神清气爽到不行,一缕愉悦的耀眼笑弧在他优美的唇角上缓缓挑起。 不过……小小的惩罚还是有必要的…… “然儿,该拜堂了。”绝世眸子中闪动着一丝恶劣的光彩,他勾着嘴角,低沉迷人的嗓音如破除迷雾的电光,瞬间划破了整个喜堂大厅的安静。 众人再一次惊醒过来,眼神灼热的识相的纷纷向两边退去,让出一条直直通往喜案的路来。 刚跨进大厅的三位侧妃,此时才惊愕的发现,皇甫夜原来拥着一个带着面具的新娘,站在离自己不过四五米远的地方! “殿下!”三女立即玉颊绯红,满是喜色。 咦?他怀里的女人是谁?但是下一秒她们却是又惊又妒,发现皇甫夜竟然连转脸看她们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径直搂着那名不知面貌的嫁衣女子,身形闪动,瞬间就到了喜案前! 而就在这一瞬间,三女看到了周围所有人对她们投来的怜悯眼光! 怜悯?!她们居然被人怜悯了?今晚被怜悯的人不应该是云洛然那个蠢货丑女么?怎么没有看到她?还有殿下怀里的那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到底是谁? “三位侧妃,都别愣着啊,赶紧上去一起拜堂啊。”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的媒婆跟喜娘们,喜饽饽的催促着三女。 三人猛然回过神来,相视了一眼,眼底的妒意一闪而逝,赶紧让喜娘扶着追了上去,但是下一秒,一句令三人浑身冰冷,脸上勉强维持的微笑都瞬间粉碎的慵懒嗓音破空传来—— “本王今晚大婚只与然儿拜堂,三位爱妃就不必了,等会给岳父岳母还有然儿奉完茶,就退下吧!” 【第一更。】 037 皇甫夜的恩宠背后都是刀尖! “本王今晚只与然儿拜堂,三位爱妃就不必了,等会给岳父岳母还有然儿奉完茶,就退下吧!” 此语一出,所有人眼神脸色剧变,轰动了整个喜堂! ‘本王只与然儿拜堂’!这是何等的恩宠啊!云家这次发大了!生女当如云洛然啊! 天佑我云家!云之焕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容光焕发得满面红光,但云二夫人却是脸色苍白如纸。 至于威远侯与明大将军以及两人的正妻,则是脸色阴沉如水,眼光如刀刃般射向了身前的云洛然! 有如此绝色姿容,惊世风华,却忍受着世人这么不堪的侮辱与鄙夷,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只为今晚一鸣惊人,这是需要多么深沉的城府与多么惊人的决断力、忍耐力、毅力?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此女绝非池中物!威远侯府(明府)若要权倾朝野,就绝对留不得此女在殿下跟前! 不止如此,洛然背后同样有三双冰冷妒恨的眼睛,恶狠狠的刺来。 “……”云洛然顿时恶寒的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嘴角轻轻抽搐。 皇甫夜,老娘这次问候你全部十八代祖宗! 黑瞳深处窜出一丝愤怒的火光,她冷冷的扫了身边含笑凝睇着她的皇甫夜一眼,这个阴险的变态大boss,他玩的小把戏她怎么可能不懂? 看着周围众人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艳羡惊叹,她无声的冷笑了一声,眸子中满是讥讽的轻蔑,恩宠如山?错了,皇甫夜的恩宠背后都是刀尖! 真正的恩宠,是不会用自己的宠爱,将心爱的女人推到风口浪尖上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云洛然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人。 他想玩,她就陪他玩。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 至于其他人……呵呵,反正在找到办法解开所中的蛊术之前,困在摄政王府的她也没什么好消遣的,她们跟他们最好识相点,不要招惹她——谁要是让她不开心,她就让谁全家不开心! 黑瞳中闪动着诡谲的邪气光华,云洛然在面具下兴致溢然的弯了弯樱唇。 觑着她闪动着诡谲光芒流光溢彩的黑瞳,皇甫夜眼底的恶劣笑意与危险的莫测情绪更加深了,云洛然,让本王好好的看着,面对群狼环视,你是如何应对的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夫妻交拜!” 在司天礼监的大声唱喏下,两人很快就拜了堂,给几位‘长辈’都奉了茶。 “三位爱妃,上来奉茶吧。”而后,皇甫夜衣袖一拂,亲昵的拥着云洛然在右侧的主位上坐下,无视威远候与明大将军难看的脸色,淡淡的吩咐。 三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底噙满委屈泪光,恨恨的看着他怀里的人,却不敢违抗,乖乖的上前见过礼,跪下奉茶。 “姐姐,请喝茶。”三女脸色苍白,说得可是咬牙切齿。 “免礼,以后妹妹们就是一家人,要相互扶持,尽心尽力的服侍殿下才是。”云洛然似笑非笑的接过茶,就要拿开面具喝茶,却冷不防被身后伸来的优美大手夺过茶杯! (注:皇甫夜身份尊贵特殊,除了皇帝之外恒月的任何一人见了他都得称呼一声‘殿下’ps:今儿木有人看文?评论都好少啊) 038 初遇墨珣1 “然儿,茶凉了,不要喝了,对身体不好。” 低沉嗓音掷地有声,皇甫夜嘴角是邪佞的弧度,霸道的冷冷环视了一圈,凡事对上他眼光的男人,无论老幼,统统忌惮惊慌的低下了头——哼,他们没有资格与他共享她的美! 茶凉了? 青凌在后边看着那正冒着热气的茶水,额头直冒冷汗,殿下,您的目的太明显了……不就是不想让其他人再看到王妃的容颜嘛! “来,我们开看看众位贵客都送了什么贺礼吧。唔,三位爱妃先回房休息吧。”舒舒服服的将俊脸搁在洛然柔软的肩膀上,皇甫夜有些陶醉的轻嗅了一下鼻端若有若无的如兰香气,无视三位如花似玉美人哀怨委屈的眼神,慵懒的笑着挥了挥手! 那挥手的动作,就像在赶什么厌恶的苍蝇一样! 云如烟,方郡主,明珠三大美女侧妃的脸色,当场煞白! 她们恒月三大美女汇聚一堂,端是华如桃李,艳压群芳,哪里比不上那个丑到要戴着面具不敢见人的破相母夜叉云洛然了? 殿下怎么偏偏就像中邪了一样宠爱她?她们不服,她们不甘心!云洛然凭什么压她们一头! 三人水眸闪动着盈盈泪光,满是不甘的妒忌,一脸的失魂落魄的被善于观颜察色的媒婆跟喜娘丫鬟,忙不迭的扶了了下去。 而威远候、威远侯夫人,明大将军,将军夫人的表情,在这一刻也跟吃了一只恶心的大苍蝇无疑,脸色黑如锅底,眼底对洛然的杀机更加的凛然。 但是四人也毫无办法,虽然威远侯府,明将军府在恒月皇朝的地位势力不低,但是与皇甫夜相比,就是天跟地的区别——皇甫夜就是伸出一根手指头,都可以轻易的将他们满族诛灭成渣! 这两个男人,两个女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轻轻的点头,一个简单的结盟决定就这样落实了下来——虽然自家爱女能嫁进摄政王府也是天大的殊荣恩宠了,但若要更进一步,除了与另外一家联手除掉云家嫡长女毫无办法。 且不去管这两对夫妇之间的暗流汹涌,这个时候,恒月皇朝婚宴寿辰上传统的当面送贺礼习俗,嗯,应该是说爱慕虚荣,互相攀比谁更加有钱更大方的谄媚抱大腿仪式开始了—— “礼部尚书王大人,送上等极品白玉马七尊,百年天山雪莲十株,黄金一万两恭贺殿下大喜!” “平安候侯爷,送上西域汗血宝马两匹,南海珍贵夜明珠十颗,深海稀罕珍物血珊瑚十尺恭贺殿下大婚!” “双月国拓跋太子,奉旨前来恭贺殿下大婚,送上黄金十万两……珍珠一斗……绫罗绸缎一万匹……” …… “海云城逍遥王墨珣,前来恭贺皇甫殿下大婚,顺便叨扰一份薄酒。”冷不防,一句淡淡的温雅嗓音从门口传来,疾速打断了礼官漫长的礼单宣读! 海云城逍遥王墨珣! 整个大厅再次哄然失声,所有惊异的目光刷刷的扫向发声处! 就连从容的靠在皇甫夜怀里昏昏欲睡的洛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安静弄得一个激灵,睁着双眼往门口望去,下一秒,她的瞳孔霍然睁大,死死的瞪着那个步伐优雅的修长身影,身体簌簌发抖起来—— “珣哥哥!?”她失声惊喊。 039 初遇墨珣2 “珣哥哥!?” 洛然失声惊喊! 放大的黑瞳在瞬间绽放出无穷的狂喜绚丽光彩! 听到她饱含惊喜与小心翼翼生怕是幻影般的动情呼喊,皇甫夜的心脏,在意瞬间就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划过,一股难言的暴躁疼痛与不悦在胸腔间炸开! 珣哥哥?喊得还真是亲密啊!皇甫夜绝世的眸子,骤然眯起,迸出锋利的幽暗寒光。从容温润的俊美脸庞更是在瞬间绷紧,微冷的如同覆了一层薄霜! 抿紧薄唇,他下意识的就收紧了搂在她纤腰间的手臂。 哼,他怎么不知道她跟墨珣熟识? 她到底还隐瞒着他多少东西?现在是墨珣,以后会是谁? 妒忌的火苗一丝一缕的在皇甫夜心底壮大,而他自己本人却没有发觉。 珣哥哥……真的是珣哥哥?云洛然屏息的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张,在她梦里出现过千白回的熟悉绝世俊脸,冷若死灰的心,在这一刹那有了复燃的迹象。 白衣胜雪,谪仙般的墨珣,噙着云淡风轻的迷人微笑,迎着失声的众人惊艳敬畏且忌惮的目光,从容的站在了喜案之下五米之远的地方。 看到洛然投向他的急切却狂喜的目光与她脸上的面具,墨珣不动声色的,微微挑高了一边的眉宇,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在他心头流过。 这就是传说中的云家嫡长女云洛然? 相貌破相,狰狞丑到皇甫夜这种城府心智的人都无法忍受的地步,而被迫戴上了面具?既然是这样,皇甫夜怎么还抱着她? 而她……怎么用那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而他,居然不讨厌她如此专注的目光? 惊疑中的墨珣,完全不知道他轻轻的挑眉动作,带给了洛然多么大的冲击——是珣哥哥,珣哥哥就是这样对她挑眉的! “珣哥哥!”氤氲的水光刹那盈满了黑瞳,她因为激动而簌簌颤栗的身体,不顾一切的从皇甫夜怀里站起,同时一手就要揭开脸上的面具冲向他,却猝然被一只冷怒的优美手掌狠狠的抓住手腕拽回了怀里! 而要揭开面具的纤手,也被一只冰冷的手掌狠狠的抓住,用仿佛想要捏碎她手指与腕骨的力气,狠狠的抓着她。 “然儿,想去哪儿呢?”绝世眸子深处聚集着冷冽的危险风暴,皇甫夜笑得如同千年美酒一般醉人的将俊美脸庞,逼近她得几乎要贴到面具上去! “这么快就忘了为夫不准你招蜂引蝶的警告?”他勾着邪异的冷冽弧度,声音小得只有他与她才能听见。 040 初遇墨珣3 “这么快就忘了为夫不准你招蜂引蝶的警告?”他勾着邪异的冷冽弧度,声音小得只有他与她才能听见。 珣哥哥? 耳目聪敏的墨珣,再一次轻轻的挑起了眉宇,神色淡然自若,眸子中却掠过一道如同流星般的异光,她认识他? 可是,他记得,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才是…… 而且……眸光闪烁起来,墨珣玩味的睇着皇甫夜那极有占有欲的紧紧搂抱住云洛然的姿势,有趣,他第一次看到他对朱砂以外的女人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朱砂啊朱砂,你确定,你真的是完全的牢牢的抓住了皇甫夜的心? 墨珣的唇角,突然浮上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 “然儿,你太不乖了,为夫生气了哦。”皇甫夜轻轻的道,眸子森然,握着她的柔荑的手掌,力道没有减弱一分。 痛……该死,这男人想要捏碎她的骨头么? “放开我……”洛然咬牙,面具下的俏颜痛得微微扭曲,眼中的水光更是潋滟,她用力的想甩开他的锢制,急切的要转头去看那个在阑珊灯火中的谪仙般的人! 可她眼里的晶莹水光,她的挣扎她的急切,却是让皇甫夜的眸子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变得更加森冷! 她哭了?她竟然哭了?她竟敢在他面前因为墨珣哭了?!本来还不管他怎么暧昧的搂抱着她,她的反应都是那么的冷淡波澜不惊,而现在……他们之间……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吧?该不会,她那些青涩却纯熟的技巧,就是墨珣…… 皇甫夜优美的下颌遽然绷紧,心中暴躁的怒火越烧越大! 他霍然侧脸去看墨珣,那深不见底,仿若翻涌着刀光剑影的冰冷眸子,让洛然的身体骤然一僵! 那绝世却森然的眸子中毫不掩饰的一丝淋淋杀机,让洛然就像腊月中被人从头顶塞入无数尖锐冰屑,那蚀骨寒意细碎而迅疾的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血液中的热度一分一分的被吞噬掉! 这个该死的超级阴险大boss,该不会是想杀了…… 她的念头还没有转完,皇甫夜挟带着阴郁妒火暗中出手点了她的哑穴与周身几个大穴道,让她动弹不得的僵在他怀里。 “逍遥王客气了,你能来参加本王的大婚,是本王的荣幸,本王的王府虽然比不上海云城,但几坛薄酒还是能请得起的。”薄唇微微扬起,皇甫夜笑容温润如明月,将所有杀机暗藏在如墨的眸底! “殿下过谦了。”墨珣淡淡一笑,看着僵在他怀里的洛然,眼底再次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那双剪水的黑瞳仿佛有莫名的魔力,让他的心尖莫名的微微悸动,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就有了一个压制不住的冲动。 “墨珣此次来得仓促,也没准备到什么厚礼,就献上一颗碧香珠给王妃吧。”没有任何犹豫,他伸手取下颈子上一枚用水晶丝串好的拇指大小的通体碧绿通透的珠子,上前数步,直直的递到洛然面前! 而洛然的瞳孔,却在这一刻再一次放大。 却是悲哀的放大! 041 毁灭性打击,墨珣VS皇甫夜 而洛然的瞳孔,却在这一刻再一次放大。 却是悲哀的放大! 墨珣跨越这五米距离,带给她的是毁灭性的打击,某种新生信念的崩溃。 灯火阑珊,与他熟悉的俊美容颜一起晃花了她的眼,灯火的可见度远不及地球现代的灯光,她又带着面具,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睛颜色。 但是,当他靠近她,站在她触手可及的距离的时候,她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奢想——那双眸子如墨,深邃如同月光下的大海般幽幽沉沉,摄人心魄,可是,烙印在她脑海里的,却是如同金色阳光流转般的琥珀色眸子! 仿若隔世。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不是‘他’! 洛然黑瞳中的潋滟光华,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像极燃尽了的余灰,冷到死,冷成灰烬,湮灭与尘土无疑! 墨珣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眸光的变化,看着那突然间双冷如死灰的黑瞳,他的心,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就是微微一疼! 她的眼睛,她的泪光,哀戚的如同天罗地网,让他迷失,一种想要将她从皇甫夜怀里抢过来好好的呵护的冲动油然而生! 墨珣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狠狠的捏紧,才勉强克制住这种冲动! 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又惊骇之极,但是,让他觉得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就单凭她的一双眼睛,就让他轻易将从小贴身佩戴的心爱之物送出去! 皇甫夜眯着绝世眸子,冷冷的看着这两人眼神相接,眼底的黑暗森冷杀机差点无法掩饰,淡红的优美薄唇阴郁的抿紧,抿成一道锋利如刀刃的直线! 该死,他们之间真的认识?而且是关系匪浅? 不然墨珣这个神秘而深不可测的家伙,怎么会不但不请自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颗几乎可以代表他身份的举世难求的碧香珠送给她? 世人皆知,碧香珠乃是极为珍贵的,并且至少要有千年树龄以上的“髓香树”的树心,才有可能孕生出这么一粒的,堪称无价之宝,举世难求! 碧香珠之所以这么昂贵,就是它生有异能,所散发的奇异香气,一来能够静心凝神,二来能够驱逐蚊虫毒物,避免受到侵袭,三来,则是最让世人为之疯狂的逆天功效——此物佩戴在身,可以让主人延年益寿,若是重伤垂死,服下它,还可以起死回生! 而偏偏,这髓香树,只有在逍遥王墨珣的海云城禁地,才能存活,也只有海云城才有千年树龄的髓香树。 “如此,本王就替然儿收下了,多谢逍遥王的厚礼……”眸子闪烁,假装若无其事的微笑,皇甫夜伸出手就要去拿墨珣手中的碧香珠,却冷不防,墨珣的手轻轻避开了他的手! “请王妃亲手收下吧。”墨珣笑得云淡风轻,捉摸不透的光芒在眼底闪过! 皇甫夜的脸色陡然一沉,嘴角挑上一抹危险的弧度,这算是挑衅么? 042 你是我的王妃! “请王妃亲手收下吧。”墨珣笑得云淡风轻,捉摸不透的光芒在眼底闪过! 皇甫夜的脸色陡然一沉,嘴角挑上一抹危险的弧度,这算是挑衅么?很好,他皇甫夜接下了! 墨珣啊墨珣,最好今晚引出的猎物不是你,否则…… 眼底闪过一丝残忍,皇甫夜的薄唇贴到失魂落魄的洛然耳边,吐气如兰,声音几不可闻却寒意森森:“然儿,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但你要牢牢记住一件事——你是我的王妃!不止你的心,就连你的人都是我的!” 言罢,他就暗中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眼底暗流汹涌。 可云洛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她颤颤的伸出如玉的如雪纤手,拈起墨珣掌中散发着幽幽异香的碧绿通透珠子。 当泛凉的指尖无可避免的触到他温热的肌肤,她手一抖,仿佛被灼伤了一般差点连珠子都丢开! 她无人能见的面具后的绝美容颜,如纸苍白,如灰悲哀,晶莹泪珠疯狂而下——她记得,珣哥哥躺在她怀里死去的那天,他的体温一开始也是这么暖的,只是慢慢的,就冷了,冷如冰,冷如刀,一刀一刀的切割她的心脏…… 老天爷何其残忍,让她见到了‘珣哥哥’,却又让她发现,他根本就不是她的‘珣哥哥’,他的体温,残酷的提醒她,她的珣哥哥,早已经冰冷长眠于黑暗地下! 指尖相触的瞬间,墨珣如同被细小的雷电击中,酥酥麻麻的麻痹感瞬间穿透了身体! 她的手,好冷! 淡漠无情的心湖,如同落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一股惊涛骇浪——墨珣差一点,就要冲动的握住她冰凉的指尖不放! 听说手指冰凉的女子,心里也是凉的……她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心若死灰?为什么……他有一种想要抹去这双仿若经历了千百世轮回般的黑瞳中的悲伤的冲动? 等等,他在想什么? 这个发现,让墨珣出了一身冷汗,惊骇之极,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他可是墨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逍遥王墨珣! 怎么会被一个连容貌都没见过的女子影响情绪到这种程度?不止送出了自己从小贴身佩戴的珍爱之物碧香珠,还……?! 就在墨珣心乱如麻之际,洛然心如刀绞的捏着手中还带着墨珣体温的碧香珠,涣散的黑瞳泪光朦胧,脆弱疲惫在瞳孔中无处可躲,觉得世界是那么的黑那么的冷,冷到她只想找一个暖和的地方,闭上眼沉沉的睡去,最好是一睡不起—— “我累了……”身体仿佛冷得簌簌发抖,她声音虚弱得像一只小猫,黑瞳空洞如同被抛弃的无助孩子般脆弱,伸出双手紧紧的搂住了皇甫夜的脖颈! 这是她下意识的本能动作——皇甫夜是最靠近她的,她现在唯一可以取暖的暖源,也只有他,不会推开她。莫名的,她就是有这么一种直觉。 皇甫夜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就是一僵。 她空洞脆弱又疲惫的眸瞳,依赖性的动作,好像一只巨大的冰冷铁锤,狠狠的一锤砸在他的胸口上,让他胸腔内的血气剧烈的翻腾,闷痛窒息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一丝柔软跃上了他冰冷的瞳孔。 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绷紧的俊美轮廓也柔和了几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宠爱弧度挑上他优美的唇角。 “各位,失陪一下,然儿累了,本王先送她回房休息。”他傲然迎着众人怔愣的眼神,拦腰抱起了她,同时,一记隐晦的眼神使向了青凌。 043 谁算计谁? “各位,失陪一下,然儿累了,本王先送她回房休息。”他傲然迎着众人怔愣的眼神,拦腰抱起了她,同时,一记隐晦的眼神使向了青凌。 青凌一凛,立即会意过来,转身对被被墨珣的出现与墨珣的大手笔惊得目瞪口呆的礼官,暗中打了几个手势。 礼官霍然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抖了抖手中的礼单,一声石破天惊——“报!黎国大使,奉黎国国君旨意,送上麒麟残图一份,黄金十万两恭贺殿下大喜!” 皇甫夜的脚步立即一顿! “恭喜殿下了。”墨珣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淡淡的一笑,神色淡然,声色不动。 喝——! 本来因为墨珣都出现而惊若木鸡并且集体失声的众人,还没从墨珣出手就是一颗碧香珠的豪爽中的晕眩中回过神来,头顶上又“轰”的一声炸开了一个焦雷,集体的再次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蚂蚁一样炸窝了! “麒麟残图!” “天,不是真的吧!” “黎国国君好大的手笔,贺礼竟然是前朝皇室秘密宝库那三分的藏宝图之一!?” “前朝灭亡时,吾朝先皇已经得到了一份,岂不是说,现在拥有了两份,只差最后一分残图,就可以得到前朝财富了?!” 饶是在场各位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大人物们,在这个惊人的豪礼面前也无法保持镇定,脸色大变,惊叫声此起彼落,整个大厅乱成了一团! 几乎每一个人都露出了贪婪的火热眼神,如同恶狼盯着一块大肥肉一样死死的盯住上前送礼的黎国大使! 那可是前朝几千年的底蕴啊……传言中前朝灭亡时,三分之二的财富都被转移到了那个密库中啊!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恐怕其他三大帝国,大陆地下的那些隐秘势力都会派人出来抢夺吧?如此一来,是不是可以浑水摸鱼,捞一点好处呢? 有些心思泛活之辈,已经鬼迷心窍的转动眼珠子开始算计开了。 皇甫夜邪佞的眸光隐晦的扫过在场众人的脸容,惟独绕开墨珣,因为他很清楚,这个男人深不可测,如果今晚的敌人是他,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别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没必要浪费时间。 而且……从这个男人出现在摄政王府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列为了头号嫌疑猎物。 不着痕迹的将众人或是贪婪,或是艳羡,或是忌惮诡秘甚至平静的面容收入眼底,皇甫夜唇角勾起,一缕若隐若现的危险狩猎笑意在嘴角漾开。 很好,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网已经撒开,他静等猎物入网! “青凌,即刻把残图送入王府‘天’字宝库,额外好好招待黎国大使!本王去去就来,逍遥王,请先入座吧。”淡淡的丢下这几句话,皇甫夜抱着云洛然飘然而去! 皇甫夜啊皇甫夜,到底是谁算计谁还不知道呢。墨珣注视着他的背影,忽而笑得温润,从怀中取出一把精致优雅紫色的檀香扇,状若无意的在用扇柄轻轻的敲了三下左手掌心,才转身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人群中,几个大人物的眼神俱是闪过一道精光。 而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一道身影更是立即一震,迅速转身离开了喜堂大厅! 044 想尝尝蛊虫发作的滋味么? “小姐,殿下!?” 待在属于王妃规格的寝室里的碧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皇甫夜将自家小姐抱进来,手一抖,手中刚准备好的合卺酒差点洒落,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这、这么快就要准备洞房了么?! 可是喜娘吩咐她在被子下洒上莲子之类的任务她还没有做啊! 还有那个准备承载落红的白色丝绸,她也还没有铺上去啊啊啊啊啊! 绝世眸子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皇甫夜径直抱着洛然越过她在巨大的喜床边坐了下来,淡淡的命令:“你,去泡一杯热的参茶过来。” 他感觉到他怀里的人,体温不知道怎么的有些低。 “呃……是,殿下……”哇,殿下好帅啊,小姐有福了……被他淡淡的斜睨一眼的俊美风采所惊艳到,碧儿俏脸通红,吞了吞有些发干的喉咙,又羞又喜的忙不迭放下手中的合卺酒,转身就要下去准备—— “碧儿,我要喝酒。” 冷不防一道虚弱的黯然声音传出,成功的顿住了碧儿的脚步。 “小姐?”碧儿一愣,回头,小姐的声音怎么有点不对劲? “你先在门外候着。”眉心倏的一皱,皇甫夜微微的眯了眯眸子,不容置疑的对碧儿挥了挥手。 “额……是……”碧儿满腹疑问,忧心忡忡的退了下去,小姐是怎么了?不舒服么? “皇甫夜,给我酒!”洛然霍然在他怀中坐起,冰凉虚弱的声音中多了一点怒气! “云洛然,你知道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么?”不悦的冷意挑上嘴角,皇甫夜眸子危险的半眯,冷冽如雪,这个女人,是在挑衅他修养的极限么? 该死的,她为墨珣哭了也算了,现在还敢为墨珣买醉? 她将他置于何地?他的警告,她都当成耳边风了么? “这么不乖,是想尝尝蛊虫发作的滋味么?”阴郁的幽火在眸底跳跃,他伸手轻轻的挑起她精致的下巴,指腹上森森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虫一样啃咬着洛然的肌肤! “本王说过,不止是你的心,就连你的人都是本王的!云洛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王的容忍度,真当本王,不会杀你?”他冷冽如雪又深沉冰冷如黑夜的眸子,锋芒毕露,直直的狠刺入洛然空洞湿润的妖异黑瞳! 他皇甫夜是谁?恒月皇朝权势遮天的尊贵摄政王,无帝皇称号却有的真正的帝皇之实,惊才绝艳,威名赫赫惊天下从无一败的恒月战神! 即使他不爱,属于他的东西,也绝不容许她的心里有第二个男人的存在! 身为他用来保护砂儿的棋子,她只要乖乖按照他给的剧情走,爱上他,让他利用彻底就行了,他的计划中,不需要意外更不需要变化。 只是……为什么这么想的时候,他的心,有有一股无法发泄的阴郁焦躁?皇甫夜的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幽暗中杂夹着迷茫的碎光,优美薄唇烦躁的抿紧。 仿佛被针刺到一样,洛然瞳孔微微的收缩,空洞脆弱被打碎,芒刺似的寒光一闪而逝! 她霍然揭掉脸上的面具狠狠的往地下一摔! 045 报复的吻 她霍然揭掉脸上的面具狠狠的往地下一摔! 灰冷心底竟是被这个男人挑起了难得的怒火,她受够了,为什么,她只是想喝点酒让自己身体暖和起来,平静下来而已,他为什么就是要惹火她? 他凭什么用这么理所当然的霸道口吻宣告她的所属权?搞清楚,她不是死去的杯具女,她是来自于现代的云洛然大人! 不止她的心,就连她的人,都是他的?可笑至极,一副妒夫的面孔!明明,他就不爱她,只是拿她当消遣时间甚至是进行某种见不得光的目的棋子而已,别以为她看不清楚他的居心叵测! “你敢,皇甫夜,你当然敢杀我!”绝美容颜上泪痕斑驳,如同带雨梨花,她却嫣然一笑,刹那间如同百花怒放,樱唇报复性的狠狠吻上皇甫夜的薄唇! “唔!”皇甫夜当场呆若化石,瞳孔震撼的放大,薄唇微张! 她灵巧的舌尖顺势的就钻进了他的齿间,生涩却无畏,如同魔女一样勾着着他的舌尖深深缠吻! 他喉结艰涩的滚了滚,她生涩而大胆到极点的的吻技所带来奇异的新鲜刺激,如同在他体内深处引爆了一颗火种,轻易无比的就撩起了他最深沉的欲|念! 他的小腹下,滚烫的骚动一阵接一阵! 她的唇瓣柔软如花,绝世的甜美与芳香,如同这世界最烈最醇厚的绝世美酒,瞬间醉倒了皇甫夜,让他情不自禁的就想掠夺更多——天杀的……她的唇怎么可以这么清甜这么烈? 一斤价值万金的千年百花酿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这吻,还得好好的调教下,不然就太暴敛天物了…… 眸底跳跃着炙热的幽火,皇甫夜在喉间诅咒了一声,伸出手牢牢的扣住洛然的后脑勺,狂野的反攻回去,侵略性的灵活的舌尖缠着丁香小舌热吻—— 感到他回应的那一刹那,洛然迷离却幽冷的黑瞳中快速闪过一丝讥诮的冷笑,泄愤的恨恨一咬! 咬得那么快那么狠,一点都不在乎在伤了他的同时也会伤了自己。 “呜!”舌尖上骤然传来的尖锐剧痛,让皇甫夜吃痛的迅速移开了唇舌,口腔间顿时弥漫了浓浓的血腥味! 他脱缰的欲|念,也在瞬间被疼痛拉了回来。 灼灼幽暗的绝世眸子不悦的眯起,他怒气蓬勃的盯住她,她咬他,为什么? “皇甫夜,我是你的,那你又是谁的?是不是我现在盖了个戳,你也变成了我的?可是,你配么?”洛然咽下嘴里的血,染着一缕鲜红的樱唇浅浅笑开,惊心动魄的绝美,但幽冷黑瞳中淡漠的不屑,却犹如最冰冷的利刃,用力的在皇甫夜心头划曳而过! 惊撼的睇着她,一丝莫名的罪恶感愧疚感划过皇甫夜心头,但是迅速就被暴躁的愤怒所淹没! 他闪烁着浓烈欲念的眸子,在刹那之后浮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寒之色! 不屑,她竟然敢对他不屑?! 她以为她是谁?他娶她,即使是居心叵测,将她当棋子利用,也是她八辈子积来的福气…… 好浓的杀气!念头还没转完,他的眼神就倏然一变,倚在床头避无可避,左手抓住她的手臂紧紧的搂进怀里,全身七成真气凝聚在右手,快如闪电的扬起—— 046 今晚,我不会在你这里过夜 “嗖”!白色寒光破窗而入,以闪电之势射向洛然的脑袋! 但下一秒,就已经被早有准备的皇甫夜用两根修长白皙如玉的手指夹住,锋利的刀尖堪堪停在离洛然鼻尖一公分的地方! 一缕艳丽的鲜血顺着皇甫夜的指缝,汩汩的淌下! 皇甫夜的俊脸刹那冰冷如雪,该死,他竟敢使出了八分实力?他是认真的想在他面前杀掉她! “嘶——”洛然轻吸了一口冷气,苍白的俏脸更显得青白,瞳孔微微涣散,靠,又有人想杀她?为什么? 最初的惊惧过后,一种自己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的无力感,愤怒感,与生命被他人掌握的危机感顿时在洛然心底油然而生。 为什么,她云洛然大人非得被威胁,非得对这些恶势力低头不可? 她从来都不是弱者,穿越到这个世界也不打算做弱者,她要变得更强! 她要学武!必须学!马上学!医毒双绝是她赖以生存的本事,而武功,就是保护她生命安全与自由的武器。 但是,关键是……她能不能找到地方学,有没有人肯教她? 长长的睫羽眨了眨,幽冷的诡谲光芒在眼底一掠而过,洛然将目光停留在了皇甫夜绷紧的冰冷俊颜上,要不要主意打在这个男人身上? 但是她一秒她就自己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男人都阴险到用蛊虫来控制她,怎么可能会愿意教她武功,让她有脱离他掌控的能力? 那……突然脑海中闪过一张熟悉的谪仙般俊美的脸庞,洛然本就苍白的脸蛋更加白了几分,心中再次如刀绞一样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璀璨流光的黑瞳再一次暗淡了下来。 但是下一秒,她背脊就遽然绷紧,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气从脚底直往头顶上蹿!杀气,浓得犹如实质的杀气,铺天盖地的从门口的方向向她冲了过来! 她艰难的转头,恐惧的瞳孔就像猛然被针尖刺到,急剧的收缩成针孔状——一道黑影正杵在丝绢制成的木门外! 而本该站在门外等待传召的碧儿那娇俏的身影,还有护卫的身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突然,她感觉到另外一股不逊色与门外的杀机的恐怖杀气从身侧爆发——一道妖异的寒光破空而去,直射门板! “明若镜,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否则别怪我不念师门恩情!”森冷肃杀得如同结冰一样的嗓音从皇甫夜齿间挤出,眸子森然如墨! “夜,就凭你这句话,她今晚就要死!”冰冷无情的声音从黑影身上传出,长剑出鞘的声音尖锐的划过空气! “明、若、镜!”皇甫夜眸子狂暴,咬牙低吼,语气中的森然警告毫不掩饰,“别想迁怒到她身上!” 黑影举剑的动作骤然僵在空中,最后颓然放了下来。 “时间到了,她在等你……”冷若死灰的压抑着巨大痛苦的嗓音幽幽的吐出,黑影身影一动,鬼魅般消失了。 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皇甫夜身上恐怖的凛冽杀机一点一点的收了回去。 他眯着幽暗若剑的眸子,低头幽幽沉沉的与洛然狐疑却无畏的黑瞳直视。 良久,就在洛然以为他会这么一直看到她发飙的时候,他缓缓的勾唇笑了,邪佞,诡秘! “想要我也成为你的?可以,云洛然,有本事你就让我成为你的吧!”似有了决定,眸光闪烁,他单手挑起她的下巴,薄唇如蜻蜓点水一样覆在她的唇上,淡漠冰凉,一触即分。 “今晚,我不会在你这里过夜,安歇吧,我的王妃。” 047 当局者,迷 酒宴后,摄政王府后山禁地。 月光迷离。桐花台上落英缤纷,如同下了一场花雨。幽幽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熏人欲醉。 皇甫夜缓缓的行走在桐花树下,一袭火红的绣金喜袍,贵气袭人。 令人惊艳的绝世眸子中流转着银色月华,淡红薄唇要颠倒众生的微微勾起,俊美尊贵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祗般神圣不可侵犯,魄力十足,举手投足之间的帝皇之姿,更是令人惊心动魄! “殿下……今晚您……”青凌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眼底有着一丝叹息。 比起那一位,他还比较喜欢现在的王妃啊,那一位总感觉隐藏了很多东西,有一种无法捉摸的神秘飘渺感,而王妃就不一样了,虽然绝世独立,深不可测,却比那一位多了几分肆意洒脱的血肉感,让人更亲近。就好像她全身都散发着什么魔性魅力一样,让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 当然,讨厌妒恨她的人,会更加的妒忌憎恶她。 闻言,皇甫夜的脚步立即一顿。 “青凌,你想说什么?”绝世眸子阴郁眯起,皇甫夜侧脸,眸光如冰如刀,不悦的射向青凌,其间还杂夹了一丝森冷的杀机! 被这样的目光一瞪,青凌骇得心中就是“咔噔”一跳,脸色凛然的绷紧了背脊! 糟了,他怎么又忘了,殿下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他做的决定或者正在做的事情指手划脚了! 出了一身冷汗的青凌迅速低下头去,惶恐的道:“回殿下,青凌没有话要说。” 皇甫夜冷冷的看了他一会,才转过脸去继续走,“没有就最好。”他皇甫夜做的任何决定任何事,哪怕是错误的,也不欢迎更不需要别人来指指点点!更何况,他从来都没有做错过。 青凌抬起头来,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殿下,但愿你所做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不然…… “青凌!”冷不防,皇甫夜淡淡的嗓音打断了青凌的沉思,青凌微微一愣,疑惑的看向他。 “午夜过后会有一场险恶的乱战,避免她成为有心人胁迫本王的棋子,你现在立即派人将她转移到王府偏僻的小院去,再从影卫中分出几个人暗中保护她……不,你还是直接带她回到她的凶宅中去吧,那个地方比王府安全得多。” 皇甫夜抿着薄唇,烦躁的挥手道。 殿下……你居然被王妃影响得这么深了还不自觉?青凌身体顿时一震,眼中闪过古怪的惊色,他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转身飞快的隐入夜色中:“青凌明白!” 旁观者迷,当局者清! 殿下啊殿下,青凌敢说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如果您今晚真的跟那一位共度的话! “……”皇甫夜注视着青凌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那张清丽无双的俏颜倏然在脑海中浮现,胸腔中那股无法发泄出来的莫名焦躁立即又加深了几分! 云洛然……该死的,本王怎么会被你影响到情绪?你只是个棋子,没错,是棋子,我皇甫夜喜欢的女人,只是朱砂! 他眯着眸子,幽冷眸光明灭不定,半响霍然捏紧了手指无声的低咒一声,绝然的迈动长腿,踏上桐花台的第一级台阶。 “夜,你来了。”桐花台上,盛装的佳人盈盈而笑,柔软如水的动人玉音随风飘向他。 048 心生隔膜 砂儿! 绝世眸子顿时掠过艳丽的华彩,皇甫夜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嘴角勾出柔和的优美弧度,纵身一跃,直接飞身上了桐花台。 映入眼帘的一幕却令他嘴角的柔软弧度微微一凝,瞳孔收缩——佳人白色面纱覆面,绝美容颜在面纱下朦朦胧胧,一袭华丽的流金火红嫁衣,裙摆迤地,如同红色石榴花怒放,气度高华,眩迷人眼。 但是,那袭火红嫁衣上绣着的图案,偏偏是百鸟朝凤图! 百鸟朝凤,那可是一国皇帝大婚立后之时,皇后身上的火红嫁衣才能绣上的尊贵身份象征,也就是俗称的凤袍! 皇甫夜突然觉得心有点发冷。 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自己为之倾心挚爱了五年的女子,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淡泊名利……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彻底的懂她,她同样没有——如果她真正的懂他,就不会在今晚明示她要凤袍加身。 一丝难以察觉的灰冷隔膜在他心间悄然滋生。 红颜易得,知心人难求……当今天下真的会有完全懂他的女子存在吗?还是说他太过苛求了?有如斯如花美眷,该知足了啊……拢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捏紧,皇甫夜唇边扯出一丝凉薄的笑意,眸如暗火,幽幽沉沉的似盛满了叹息。 只是转瞬,就已经被淡然深邃覆盖,不留一丝痕迹。 “夜,这嫁衣是砂儿亲手绣的,你还喜欢么?”朱砂盈盈的眸子里盛满了欢喜,兀自转身转了一圈,火红裙摆飞扬,如同一朵凤凰花的绽放,外露的优雅大方气质,很高的掩饰了骨子里的高贵骄傲。 “嗯。”皇甫夜薄唇勾起,笑意如同一缕照霜月光,澄澈分明,汩汩醉人,但是那笑意,却难以漫进深邃眸底,语气微妙:“很美,很适合你。” 朱砂顿时喜极而笑,伸手取下了面上面纱,一张明艳照人的俏脸顿时露了出来——眉如新月,眼若秋波,面若桃花,嫣然一笑间,灿若百花怒放。更是雪肤冰肌,明艳绝伦,身材凹凸有致,风华高贵,一颦一笑,都让人心神俱醉。 但这绝美容颜落到皇甫夜眼里,却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反而激起了胸腔中的那股无法发泄的莫名暴躁,让他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都提不起一丝兴奋。 一张清丽无双,额头绽放着妖娆梅花的素颜中邪一样牢牢的占据他的脑海。 云洛然……皇甫夜微微的抿紧了薄唇,烦躁不已,见鬼了,今晚这张脸怎么老是在他脑袋里挥之不去? “夜,砂儿已经准备好了。”敛去眼底的一缕心机得逞的异光,朱砂含羞带喜的上前握住皇甫夜的手,根本就没发现皇甫夜的身体在她触碰的刹那有了一丝僵硬。 云洛然……该死的,本王就不信了,本王还会被你这区区一枚棋子影响到兴致!对于今晚的失常莫名其妙的觉得愤怒,皇甫夜阴鸷的眯起眸子,邪佞而讥诮的一笑! 在朱砂的一声惊呼声中,他遽然打横抱起她,快步往桐花台深处的朱红小筑走去。 他今晚情绪的失常,肯定是因为对午夜后的那场狩猎太过紧张了,他皇甫夜,是绝不会被一枚棋子影响到的,尤其是在他梦寐以求的即将得到挚爱女人的时刻! 050 迷情(求收藏) 眸底黑色洪流奔腾,摇头甩去脑海中那双清丽无双的素颜,皇甫夜动作算不上怜香惜玉的将朱砂抛在柔软的床榻上,矫健修长的身体猛然压了上去! “啊……夜……”娇啼一声,朱砂浑身绯红,不胜酒力,加之酒中合欢散已经发作,水眸早已经是迷离如水,神色恍恍惚惚,意乱情迷,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夜……夜……”她浑身颤栗,脑袋昏沉沉的,喜悦的,喃喃自语的紧闭着水眸,等待着身上男人的掠取侵占,欣喜的如愿以偿的晶莹泪珠从她抖动的睫羽上滑了下去。 绝世眸子中闪烁着暴躁的火焰,皇甫夜阴鸷的紧抿着薄唇,将俊脸埋进那修长的脖颈之中亲吻啃咬,手掌娴熟的覆上那高耸的雪峰大力的揉捏—— 那温热的柔滑肌肤触及手掌的瞬间,他的手指就突兀僵住! 不若深刻在记忆中,用身体记住的那般绝世的细致柔滑,令他骤然间像被一桶冰水当头淋下,强行提起的暴躁兴致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绝世眸子在刹那间有些失神。 他记得,她对他霸王硬上弓的那一夜,她的肌肤宛若绸缎般光滑细致粉嫩……流动着一层淡淡的如温玉般氤氲光晕,白皙晶莹仿若雪魄,更是弹性柔滑细致得像把他的手吸住,令他着迷,舍不得放手…… 若不是那群把他当傻瓜算计的云家人闯进来,他当时,绝对停不下来…… 他发誓,她的肌肤是他碰过的女人中最好的,没有之一。 砂儿不如她…… 眸子微微的闭上又睁开,皇甫夜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竭力平复着体内沸腾的血液与骚动,眸光明灭不定的凝睇着身体下的桃花玉面,覆在丰满雪峰上的优美手掌,僵硬的缓缓收回…… “夜?”感觉到了他的异样,朱砂呓语般的轻轻扭动火热难受的身子,有些不安的抓住这只大手,睫羽轻轻的颤动,就要睁开,怎么了?怎么他突然停下了? 那只炙热的优美手掌又是一僵。 要不要继续?砂儿等了那么久……他又何尝不是?皇甫夜抿紧了薄唇,眼底的暗色流光挣扎得更加激烈,动摇似的就要俯下身子,突然,一双脆弱的空洞湿润黑瞳却在这时突兀的撞入了他的脑袋! 云洛然……!皇甫夜身体遽然一震,眼底异光长掠而过,绝然的将手抽离朱砂软绵的纤手! 那个不听话的女人,现在该不会在一边灌醉自己一边为墨珣哭吧? “砂儿,抱歉,等我,我去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一记轻若蜻蜓点水的吻落在朱砂眉心,他的身影如风一般离去。 “嗯。”朱砂不疑有他,闭着水眸忍耐着全身的火热,露出羞涩的笑。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芙蓉帐有修长的身影鬼魅般闪进来,长指一弹,宫灯“嗤”的一声熄灭,全部黑暗。 “夜……?唔……”听到床榻边悉悉索索的脱衣声,难受得神志不清就要昏过去的朱砂,喘息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黑暗,紧接着一具强壮修长的男人身躯紧紧的将自己压在了身下,红唇被夹带着酒味的火热的薄唇堵住,一口滚烫的渗了药物的烈酒尽数喂进她喉咙…… 她热切的回应着这个吻…… 男人的手,火热而急切的揉捏把玩她的雪峰,另一手贪婪的分开她的双腿,窄腰强势的挤入,坚硬的灼热抵住她滑腻的双间,用力的一撞—— “啊……!” 被撑挤开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及不适,并没有引起朱砂反抗,因为合欢散的原因她反而渴望着更加激狂的碰触,她扭动着如蛇的腰肢,配合着身上的男人…… 黑暗中,两具肉|体火热的纠缠着,耸动着…… …… 051 是圈套 …… 夜风凛冽,施展绝世轻功在林间枝头飞踏而过的皇甫夜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发烫,尤其是下腹处,滚烫难受得几乎要爆炸。 “该死……砂儿助兴的酒也太重了吧?”他一个深呼吸,身形骤然再快了一线,极力向王府西边尽头的凶宅掠去。 突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夜色的宁静,皇甫夜眼神剧变,扭头看到王府中央重地冉冉升起一颗明亮的烟花,在空中急速的炸开! 整个摄政王王府突然动乱了起来,火光四起,刀光剑影,砍杀声,清晰可见。 “这就动手了?这群人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吧?”他冷冷的停在某处屋檐上,唇边的笑意透着无尽的冰冷杀机与嗜血的怒气! 转眼看了一眼凶宅的方向,皇甫夜用力的闭了闭眸子,身形折了个方向电射而去—— “影一!” 他身形如电般冲入某个黑暗的房间之中,冷冷的叫道。 “殿下。”一个带着青色鬼面具的黑衣人,倏然悄无声息的从黑暗处出现,恭敬的单膝跪在他脚下,那隐匿的灵巧劲就好像是从山水画的墨水中浮现一样。 “去地下秘库取千年冷玉上来,快。”皇甫夜俊脸潮红,眸子赤红如星火摄魂夺魄,呼吸紊乱的运转全身的内力真气调息,全力压制着体内翻滚的血气欲|望。 大战在即,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他费尽心思筹备了这么久才设下这个局,务必在今晚揪出隐藏在恒月皇朝官场与各大显贵势力之间的前朝皇室余孽,怎么能因为生理需求而功亏一篑? 唯今之计,只能用千年冷玉压制一下了。 虽然压制过后,那方面的欲|念会爆发得更加凶猛,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发泄,恐怕会在一刻钟之内欲|火焚身而亡。 “是。”鬼面黑衣人,身形立即如同鬼魅般隐入黑暗中,半刻钟后捧着一个散发着冰冷雾气的精致白玉盒子回来了。 皇甫夜指尖一挑,立即打开盒子,将一枚婴儿拳头大小,泛着淡淡的盈盈绿光的无暇玉佩握在了掌心,立即,他脸上,颈上的潮红如潮水褪去般恢复了正常…… “接下来,是狩猎的时间。”他勾唇而笑,眸子中冷冽如冰,溅起无数致命的锋芒…… …… 在整个摄政王府中央腹地火光冲天,刀剑相交,金戈杀戮之声猛烈之际,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优雅的踏着月光来到了王府偏僻的一个小院落。 “就是这里么?真正的摄政王府地下秘库……” 黑衣人喃喃的轻语,黑色修罗面具后的黑眸神秘深邃,摇曳着流光般的从容锋利,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诮狂傲。 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全心神的感应着周遭的动静。 “皇甫夜,温柔乡销魂的代价想必今夜过后你会有更深刻的认识……”感应不到院子四周潜伏着人,面具下的薄唇挑起一丝讥诮温润的冷笑,黑衣人展开手中的详细机关图,步伐轻灵,如踏雪无痕,轻车熟路的避开一重一重的机关,无声无息的越过了看似普通的庭院,伸手去推那看似破旧的木门,就在他的手碰上门板的刹那,心中警兆突生—— 几只指甲大小的细小绿色虫子,从木缝中钻出,闪电般冲向他如同白玉一般的手,锋利的锯齿狠狠的咬在长指上! 这是天下间至毒的噬魂虫! 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往头顶上冲,黑衣人瞳孔急剧收缩,眼底闪过一道骇寒的雪亮冷光,这是圈套! 052 谁小看了谁? 这是天下间至毒的噬魂虫! 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往头顶上冲,黑衣人瞳孔急剧收缩,眼底闪过一道骇寒的雪亮冷光,这是圈套! 他果然还是小看了皇甫夜!朱砂也是! 迅速出手在被咬住的手的手臂上的几个穴位连点几下,他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不动—— “今晚的月色不错,贵客远道而来庆贺本王大婚,本王已经专程备下美酒佳肴,一起赏月喝杯小酒如何?”猝然,空气中传来一道淡笑嗓音,温润如满地流淌的月光,但是底下却是暗流汹涌的凛冽森森杀机! 皇甫夜!黑衣人全身的神经霎时绷紧,眸底无形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去。 “摄政王殿下的酒,恐怕鄙人喝不起,就此别过如何?”喉结动了动,咽下含在嘴里的一颗小药丸,顿时一阵古怪的沙哑声音从黑衣人嘴里吐出。 “既然来了,还是留下吧。”抿唇一笑,嗓音依然淡雅毫无火气,皇甫夜拖着雪亮的锋利长剑,缓步从院子中的某个黑暗角落走了出来,黑眸在月光下闪动着令人胆寒惊颤的嗜血邪佞锋芒! 在月光下折射着锋利寒光的剑尖,在湿润而长满了青苔的青石地面上拉着,那尖锐的摩擦声,就好像一把小锯子来回的在铁块上锯着,那瘆人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刺着人的耳朵,空气肃杀,无形的恐怖压力凭空而生! 对敌未战先夺其心……皇甫夜,你还真是懂得利用环境气势来击溃人心,只不过…… “皇甫夜,我承认我小看了你……”看着缓慢逼近自己三米之内的皇甫夜,黑衣人面具后的深邃黑眸掠过一丝冷然的惊异,唇角缓缓挑起,声音沙哑古怪,“不过,你同样小看了我!所谓兵不厌诈!” 言毕,他的手掌骤然一捏,生生将手上的噬魂虫生生震成粉末,白玉般的手掌上,竟然毫无损伤! 他之前所做的点穴截住毒素,竟然是伪装的诱敌之饵! 身影如电光般暴掠而起,黑衣人腰间佩剑“噌”然出鞘,剑锋雷霆万钧的直扫向皇甫夜! 似乎早有预料,皇甫夜如同浮光掠影一般,轻轻的掠开了去,嘴角挑出危险的冰冷邪佞弧度。 “本王从来都不会小看任何一个敌人,尤其是一个能准确找到我真正的秘库的敌人……”微微冷笑,皇甫夜云淡风轻的举起剑尖,目光如电,“本王是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了,被噬魂虫缠上,还能毫发无伤的一掌震成粉末,想必你手上是抹了药王谷的引魂香吧?” “引魂香啊……天下十大奇宝之一,噬魂虫唯一的克星,就算是药王谷,每十年也只能制造出三四两,天下间,有几人能用得起?更何况……这东西药王谷从来不卖,只会送人,除了那几大势力的人,还会有谁?”漫不经心似的剑尖挽出一朵剑花,皇甫夜冷笑着,掌心内力一吐,剑光如虹的疾冲向眸子半眯的黑衣人! “传言摄政王殿下多智近妖,名不虚传啊!”黑衣人勾起唇角,反手精妙绝伦的一剑迎了上去! “铛”!两剑相交,激烈的金属碰撞声火花四溅! 剑光纵横,青石地面竟被凌乱的剑气划出无数道剑痕,两条修长的身影在空中交错而过,各自分开,背对而站,竟是一剑分胜负! 鲜艳的鲜血,从皇甫夜的唇角,以及握剑的右手缓缓流下…… 053 你输了(加更) 鲜艳的鲜血,从皇甫夜的唇角,以及握剑的右手缓缓流下…… 殷红剔透如连线珍珠的血珠,滴滴答答的从锋利光滑的轻轻颤动的剑尖掉落,染红地面,一朵朵艳丽的血花如同水印一样浸入青苔中。 他脸色冰冷,冷得如同腊月里结冰的潭水一样。 空气,似结了冰一样的凝固。 猝然,直立不动的黑衣人身体一震,脸上的修罗面具一份为二,“哐啷”一声直直的掉落在脚边,口中更是猛的一口血雾喷了出来:“噗——!” 狼狈的将剑尖插在青石板上稳住身形,胸口血气翻腾,五脏六腑像移了位一样疼痛,黑衣人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深邃眸子中闪过一丝黯然与庆幸。 这次对决胜利的人,输掉的人竟然是他! 皇甫夜以轻微的外伤,换来他不小的内伤,谁高谁下,一招可判,虽然,自己只是出了八分实力,擅长的也并不是剑法……但皇甫夜这个男人何尝不是深藏不漏,没有出尽实力?世人皆传他枪法惊世,谁知他剑法同样绝世? 庆幸的是,幸亏他为了安全起见,还多戴了一层易容**,否则这会……隐藏在暗处的皇甫夜的亲卫们,怕是已经发现他的真正样貌了…… “你输了。”皇甫夜没有回头,唇边浮出一丝肆意的笑,缓缓的举起左手拭去嘴角的鲜血,黑眸灼灼如剑光,像帝皇掌控一切般倨傲的抬起了下巴。 从来都没有人,可以毫发无伤的接下他发挥出七分实力的万剑归一! 真正的高手对决,并不会像说书先生讲的那样精彩绝伦,大招乱放,飞沙走石——到了一定境界之时,任何华丽的招式都是累赘,真正的高手都是化繁为简!对决之时都只会使出自己自身巅峰的一招,虽然平淡简单,但是其中的凶险,更胜大战三百回合! 一招既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为什么手下留情?”声音沙哑,黑衣人嘴角浮现淡淡的讽刺笑容,眼底诡谲的光芒一闪而过,右手轻轻的震动了一下,两颗黑色的丸子就到了他的手心。 “因为,我需要的是活口。”皇甫夜挑眉,慵懒的挥了挥剑,挥去剑尖上鲜红的鲜血,浑身凌厉的冰冷杀气不散反而更加凝结! “可惜,我没有兴趣留下来做客,皇甫夜,麒麟残图就先放在你这里了,我还会再来拿的。”遗憾的一勾唇角,黑衣人闪电般拔出插在地上的剑,手中的两颗黑色丸子狠狠的在地上一砸! 皇甫夜察觉有异,绝世眸子骤然迸发出森然寒光,霍然转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一声,白色烟雾炸开,伸手不见五指苍茫一片,其中更有刺激眼睛的药粉直冲皇甫夜的眼睛! 烟雾外,黑衣人的身影骤然诡异的分化成八道残影,按照八个方向,闪电般遁入夜色之中! “给我追!要活口!”烟雾中,传出皇甫夜森冷的命令! “是,殿下!” 竟然万影身法?带着青色鬼面具的一伙黑衣人如幽魂一样出现,惊骇的注视着那八道人影,随即迅速分成了八组人追了下去…… 054 她被亲了! 月光如水绽放。 凶宅庭院,如雪的桐花树下,一池温泉氤氲。 洛然全身赤裸,白玉一般浸在暖暖的泉水中,雪背靠着温泉中央的白石,一头如墨的发丝披散而下,在水面沉浮,如同一团团墨黑的水藻,妖娆至极。 脸上泪痕渐干,眸光迷离的注视着夜空中那已经缺失了三分之一的银月,她忽而沧桑一笑,举起手边的一个小酒坛,仰脖饮尽:“一醉解千愁!” 她喝得太急,不少琥珀色的酒液,溢出她的唇角,顺着那精巧的下巴,修长的白玉颈子淌下,浸湿了颈间那枚碧绿剔透的珠子,酒香浮动间,更是异香逼人。 烈酒如刀,刮过她的喉咙,再刮在她的心尖与五脏六腑上,尖锐灼痛,仿若肝肠寸断。饮尽最后一滴烈酒,她松开手,任由酒坛子在温泉水中沉浮。 脸颊如桃花烧红,眸光迷离如同一泓春水,洛然洒脱的大笑数声,清泠剔透如同玉石碰撞的笑声张狂的撕裂沉沉夜色——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她的声音,声声染血,声声张扬不羁,如同刀刃,撕裂了墨黑的黑夜! 半空中某道如闪电般掠过的黑色修长身影,心神剧震,恍惚间身形一滞,一口内力凝聚不上来,硬生生的从半空中栽下!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咳咳!”修长的身影咳嗽着,“哗啦”一声破水而出,脸上的易容**早就在碰到热水的瞬间就吸水脱落了下来。 洛然瞳孔在刹那扩张,全身神经紧绷,但是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完全放松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沉下身子,开始撩起水清洗自己的身体。 那双游动的白皙纤手,就像燃烧着一把火,撩动着黑衣人怔忡的眸子,与那冷漠的心弦。 他惊艳而失神的看着眼前美好得像画的一幕,看着月光下那如雪的额头上绽放的妖娆殷红梅花,再滑过那优美脖颈上那颗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异香扑鼻的碧香珠,目光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烈…… 竟然是她? “哗啦……” 洛然仰头从温泉水中如同一条美人鱼一样破水而出,长而湿答答的墨亮长发如同海藻一般披散在她的胸前与背后,无暇的玉体上还残留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氤氲中更显得诱人。 “你看够了没有?”幽冷黑瞳水光流转,如同墨黑的夜,无哀无喜,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身子被他看光,“逍遥王,如果你是在逃跑中,我建议你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被温泉水硫矿的味道遮掩了不少,但是还是瞒不过她的鼻子。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想必是内伤。 随意拿起池边的衣服披上,她快速的走到桐花树下,搬开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从幽深的地洞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酒坛,毫不犹豫的丢向他:“这是我酿的药酒,活血化瘀,对内伤很好,虽然才酿了三天,药效还不是太强,但足够支持你逃出去了。” 飞快伸手接住这一小坛酒,墨珣深深的看着她,眼底闪过一缕绚烂的异彩,唇角忽而漾出一丝暖若春华的笑。 “我还会再来的。” 他的身形如鬼魅般欺起,温热薄唇邪魅的如羽毛般落在在她的樱唇上,转瞬移开,浮光掠影一样消失在黑夜中。 剩下洛然,浑身僵硬的呆在原地——她被亲了!? 大脑空白的呆站了不知多久,忽而,颈后传来的炙热呼吸,将她的猛的惊醒:“然儿……” 055 吃醋了? 大脑空白的呆站了不知多久,忽而,颈后传来的炙热呼吸,将她的猛的惊醒:“然儿……” 瞬间,黑瞳中的呆滞与迷茫像被闪电划破,云洛然绷紧了背脊,微醺的醉意在顷刻就消散了不少! 皇甫夜!这个名字在她的舌尖上呼之欲出! 他来干什么? “真不乖……沐浴完,怎么可如此衣衫不整的站在这里?”不理会她身体瞬间的僵硬,炙热煽情的薄唇,肆意而危险的轻印上她的脖子,嗓音暗哑深沉,底下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一般,“喝了多少酒?好浓的酒味。” 他灼热而煽情的碎吻,令洛然身体激灵的一颤,身体瞬间仿佛被微弱的电流冲刷而过,战栗不已。 一股若有若无的源自于女人对男人的危险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危险,危险!此人极度危险,请迅速远离!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体的本能,在躁动的急促的警告着她。 洛然眼底闪烁着冷光,就想拔腿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是身形才一动,就被一只有力的优美手臂骤然扣着纤腰,霸道的用力带进一堵宽厚的胸膛里! “怎么,不待见本王?”慵懒而不悦的低哑嗓音中的火焰,似乎燃烧得更烈了。 一丝莫名的危险气息在空气中流窜。 身后如兰似麝的香气灼灼,铺天盖地的涌来,洛然刹那竟然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就好像喝醉了一般身体有些发软。 倏的,她幽冷却潋滟的黑瞳眯起,敏锐的嗅觉似乎闻到了他清冷又灼热的气息中还隐藏着一些什么——嗯……这是……血的味道!他受伤了? 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香气……有些甜,是花香?就好像是女人身上的胭脂味道一样……等等,女人身上的胭脂味道? 心尖一紧,洛然胸口似堵了一块冰冷的铁块,淡淡的反感升起,更有一缕莫名的酸涩感在心扉间滋生。 呵,好一个坐拥齐人之福的摄政王……她讽刺的扬了扬樱唇,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不容易才暖了一点的身体,又开始发凉了。 “臣妾怎敢?”嘲弄的淡淡一笑,她伸手去拉那只搭在腰间的优美大手,“只是今晚是殿下的大婚之夜,春宵苦短,臣妾不忍心几位如花似玉的好妹妹独守空房,所以殿下,请务必回去雨露均沾。” 她今天很累,没心情陪他虚以委蛇。他最好识相点,给她圆润的滚走。 “吃醋了?”被她使劲扒拉的大手横在她腰间纹丝不动,皇甫夜低哑灼烈的嗓音中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情绪。 鬼才会吃你的醋。一抹冷意挑上洛然的樱唇,“殿下说笑了,臣妾还觉得妹妹不够,正打算择日再挑几个进府伺候您呢。” “我的好王妃,你可真大方!” 绝世眸子危险一眯,流连在她雪白肩头间的薄唇,顿时阴冷的狠狠一咬,洁白的牙齿如同野兽锋利的獠牙,毫不留情的刺穿柔嫩的肌肤! 她还真是懂得怎么挑起他的火气! 056 本王今晚,只要你侍寝! “呜……!”尖锐牙齿刺穿洛然柔滑的雪白肩头的瞬间,一股锥心般的痛楚立即像电击一样穿透了她的身体。 洛然身体猝然一震,然后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俏脸苍白微微扭曲,黑瞳紧闭,全身紧缩,长长的黑色睫羽像蜜蜂颤动翅膀一样颤动着,一滴痛苦的晶莹水珠从眼角滑出。 好痛……这个变态!他是野兽吗? 她吸着气,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肩膀上泉涌而出,很快就染红了她身上素裙,湿黏的水流一般的感觉顺着肌肤一路向下蔓延…… 云洛然!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迫不及待的要将我拱手让人?还是说……在你心里面,墨珣就那么重要?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的王妃了! 一种被蔑视,被完全不当回事的愤怒,与某种无法发泄的焦躁不安混合在一起,让皇甫夜一向引以为傲的的情绪失控了。 他狠狠地咬着她,毫不怜惜,口腔里满是腥味的甜涩。 绝世眸子中是地狱一样的残酷与森冷,以及嗜血的愤怒。 没有,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包括砂儿在内,可以蔑视他到这种程度!尤其是,她的心里,竟敢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中继续保留着另外一个男人的位置! 地下帝皇的尊严,不容挑衅,更加不容冒犯! 她惹火了他,他就让她用她的身体与疼痛来记住,冒犯一个帝皇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皇、甫、夜!你个变态,有本事你杀了我!否则他日,这份痛我必让你十倍奉还!”瞳底杀机四溅,洛然额角布满了冷汗,牙根紧咬得生痛,连声冷笑。他是从背后咬住她的左肩膀的,她根本就无法转身给他一击——她一点都不怀疑,以他咬着她肩膀的狠劲,她只要一转身,就会被他的不松口,硬生生的撕下一块肉来! “……”痛成这样,她居然还有力气跟勇气来威胁他?了不起…… 感受到她浑身勃发的冰冷杀机与憎恶,皇甫夜如地狱一般残酷黑暗的嗜血眸子中,闪烁过一丝莫名的光彩。 一缕怪异的悸动划过他狂暴的心脏。 这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女人,美得像一朵傲骨铮铮的雪中红梅,冰中雪莲? 不自觉的,就松开了口。 绝世黑眸中,波光涌动,烦躁的,强烈的挣扎着什么…… 他移开唇齿的刹那,洛然全身绷紧的神经刹时就松了下来,身体一软,她眼前发黑的向前摔去,差点昏厥过去。 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与复杂的怜惜,皇甫夜赶紧接住她,像抱住易碎的珍宝一样。 “很痛么?”舔着薄唇上属于她的鲜血,他暗哑深沉的冰冷嗓音里,流转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你让我咬回来试试……”冷冷的注视着他,她虚弱的声音讥诮,冷得就像一块冰。她发誓,这一笔债,她绝对会讨回来的。 “知道痛,就要乖乖的听话。”他冰凉的吻带着血腥,落在她肩膀的伤口上,温柔又残酷,“这是本王专属的烙印,伤好之后不准你用药去掉疤痕。” “废话已经说完了么?臣妾恭送殿下。”别过脸,洛然唇边的冷笑疲惫而无畏,再跟这个变态男人呆在一起多一秒钟,她怕她会忍不住扑上去撕烂这张魔鬼一样的俊美脸庞。 “完了?今晚可还没有完。”皇甫夜邪佞的勾起薄唇,幽火在眼底燃烧,直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转过来,薄唇骤然攫住她苍白的唇瓣,“本王今晚,只要你侍寝!” 058 夜色缠绵2 瞳孔不住的收缩,洛然黑瞳中愤怒的幽火如同被兜头淋了一桶冷水般烟消云散。 晶莹而痛楚的泪光妖异夺眶而出。 疼痛得要散架的身体不顾一切的窜起,她猛然勾住皇甫夜的脖颈,右手指尖颤颤的触摸上他垂贴在性|感锁骨上的剔透绿玉。 冰冷彻骨的寒意如同电流一样穿过她的身体,她狂乱跳动的心脏。 泪光汹涌的黑瞳,霎时绽放出比霞光还要绚烂,却犹如世界凋零破灭一般的悲伤光彩。 没错,是这块玉,她真的没有看错!是她的玉! 珣哥哥送她的,在南极冰山深处挖掘出来的世界奇珍冷玉,样子大小,一模一样,连特殊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她本以为,在她在撒拉哈大沙漠深处被龙卷风吞噬的刹那,这块玉也被撕扯粉碎了,或者完好无损的永远遗失在了沙漠深处。 可、是,它又出现了,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在她触手可摸的距离…… 猝不及防的被抱住,皇甫夜刹那的惊异后,眸子如同两团暗夜中灼烧的火焰,静静的凝睇着她。 胸腔间,复杂的情绪翻滚。 她又露出跟见到墨珣出现的那种眼神了……皇甫夜阴鸷的抿紧了薄唇。 “皇甫夜……为什么你……会……会有这块玉……?”将冰冷彻骨的玉紧紧的纳入掌心,她樱唇如雪惨白,艰涩吐出的声音颤抖破碎得如同迷途的小兽,脆弱得不堪一击。 “……你喜欢?”火焰般的绝世眸子微微一眯,复杂的细碎光芒掠过,皇甫夜不答反问,轻柔的将她放倒,赤裸的火热修长身躯压上去。 他的手指,飞快的点了她肩膀上鲜血淋淋的伤口附近的两个穴道,止住了血。 “皇甫夜,回答我啊!”眼泪疯狂滑落,脆弱得不堪一击,她却像被激怒的受伤小兽的尖叫咆哮。 “……你想要?”皇甫夜眸底掠过妖异的光芒,依然是不答反问,低哑的嗓音中蕴含了某种异样的感情。 说话间,他的双手已经飞快的褪去她凌乱的素裙。 “这是我的!”洛然泪如雨下,绝望的死死攥紧冷玉,声音破碎却凶狠的道,掌心中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刀般刮入她的心房,刀刀凌迟——这是她与珣哥哥订婚当天,珣哥哥送她的礼物,也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她脆弱却倔强凶狠的姿态,令皇甫夜心脏一阵悸动,有种被深深击中的感觉,浓烈的情感翻滚而上,席卷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他隐忍的闭上眼,绝然的做出了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过的,中邪一般失控的决定—— 059 夜色缠绵3 他隐忍的闭上眼,绝然的做出了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过的,中邪一般失控的决定—— “好,你想要,那就给你。” 猛然扯断系着这块冷玉的水晶丝,他身体的热度霍然高了几度。 “但是,这个要用你的心来换!”他的薄唇,带着对自己的愤怒,狠狠的堵住她苍白冰凉的樱唇,“这块玉,不准你给任何人,只有你能拥有,如果你遗失了遗弃了或者送给了别人,我会杀了你!” 这块千年冷玉,是他母妃给他的,母妃家族那边流传近千年的传家之宝,只给当家主母的宝物,也是他独宠独爱的象征。 他本来是想彻底的摧毁前朝余孽的神秘势力组织之后,亲手送给砂儿,然后带着她一起离开,不问世事做一对神仙爱侣逍遥天下的,可是…… 现在他却给了她云洛然——该死的,明明他觉得自己不爱她,也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爱上她,但是他的心,却着魔了一样偏偏只想给她。 这股执着的冲动,让他该死的发现了事实——他动心了,他该死的对她动心了!他皇甫夜,对一枚用来保护砂儿的棋子动心了! 仅仅只是四天的时间而已,他就动心了! 虽然,动心并不等于爱,但他还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卑劣。 身为帝王一样的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情绪与感情失控,这是个天大的耻辱! 都是她害的,他要狠狠的在惩罚她,在她身上发泄出来! 也要她用身体好好的记住他,永永远远的记住他! 狠狠的吻着她,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连换气的机会都不给她,皇甫夜俊美的脸孔有些疯狂,挟带着怒火与失控的欲念的大手,毫不怜惜的分开她白如凝脂的双腿,昂扬的火热抵住她的娇嫩,毫不留情的直接劲腰一挺—— “呜!”没有经过多少润泽的花径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瞬间将几乎窒息的洛然那脆弱不堪的迷乱神智拉了回来。 皇甫夜握着她的腰,俊颜绷紧冰冷,面无表情的在她体内冲刺,那凶猛的撞击想要毁了她一样,毫不怜惜。 “皇甫夜,放……放开……”她睁大了黑瞳,不可置信的望着在自己身上肆虐的男人,浑身疼得直颤栗, 挣扎着张口欲说什么,迎着他赤红如黑暗冷夜的无情眸子,却喉咙像堵住了一块冰块,什么都说不出来。 杀机,他的眼底都是冰冷杀机。 这双眼睛残酷的告诉她,提醒她,她任何的挣扎都将是徒劳的。他要她,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包括她。 洛然瞳孔中的光影急变了几下,就彻底的平静了下去,应该说是麻木涣散了开去。 云洛然,没关系,就当是被鬼压了一次吧,而且,这具身体原本就不是你的,第一次都给了,再多一次也没有什么,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如果……这就是玉佩交换的价格,随便你……”黑瞳空洞,洛然苍白的樱唇边,扯出一丝悲哀的凉如秋夜的笑。 皇甫夜凶猛的撞击动作猝然定格! 060 夜色缠绵4 皇甫夜凶猛的撞击动作猝然定格! 如血如夜的冰冷眸子,迟疑的睇着躺在身下的人儿——洛然像破布娃娃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脸色苍白,任由他肆虐,灵魂似乎早已经离开了身体一样,宛若木偶。 那空洞,死寂,了无生机的漠然黑瞳,眼角渗出的晶莹泪珠,如同刀刃般狠狠的刺入他的眼帘,让他的瞳孔疼痛似的不住的收缩! 胸腔中毁天灭地般的暴躁怒火,霎时如同被当头浇了了一桶冰冷的冷水,一点不剩。 皇甫夜甚至能感觉得到,她的身体,都在逐渐的冰冷下去,冷得就像是冰块,冷得他心惊,冷得他的心脏猛的抽搐,一股强烈的心疼与不安、愧疚感,汹涌而至。 该死的,是他太过分了…… 烦躁的伸手抓了抓额前汗湿的发丝,皇甫夜略带无力的闭了闭眼,敛去眼底幽火的暴戾。 似乎碰上她之后,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就经常失控啊…… 幽幽的叹了口气后,他绷紧下颌,咬牙忍住要在她体内疯狂冲刺驰骋的冲动,放开她的纤腰,一双滚烫的优美大手,覆上她冰凉的手指,牢牢的抓紧——竟是十指紧扣! 缓缓的低下头去,他绷紧的布满薄汗的潮红俊脸,带着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柔软心疼贴上她冰凉的泪湿脸颊。 今夜,可是她与他的大婚之夜…… “对不起,我的然儿……”他暗哑的道,企图将自己的体温热度传过去,唤回她的神智,以及,回应。 “……”洛然表情木然,黑瞳依然空洞涣散,眼角麻木的不断渗出晶莹泪水,仿佛听不到他说话一样。 一瞬间,皇甫夜居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而她不断的下降的体温,更令他心惊,不安。 “然儿……你冷么?” 他低声问,却得不到她任何的回应。 她就像死去了一样,只剩下躯壳躺在他身下。 隐忍的抿紧薄唇,眸子中满是压抑的欲|念赤红,皇甫夜咬紧牙齿,额头与颈子上的青筋暴起,用尽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来克制住自己快要濒临失控的欲|望,薄唇轻移,轻轻的去吻洛然沾着晶莹泪水的黑浓睫羽—— “冷,就抱紧我,然儿。” 他轻声呢喃,蕴含着满是毒药一般的温柔,薄唇炙热而带着难以言喻并且毫无自觉的……怜爱! 062 当局者迷1 摄政王大婚次日,上京城的天,像破了大洞一样,雷声如潮如鼓,雪亮闪电横刺乌沉天幕,暴雨倾泻,连绵数日不歇,整个上京城就好像水浸了一样。 上京城里,同样也是人心惶惶——皇甫夜大婚次日,至少有四家当朝权贵豪族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判处叛国罪抄家灭族,无数同派系的大小官员锒铛入狱,哀嚎惊天,血染天牢。 每一日里,都有身穿冰冷黑甲的摄政王亲卫,皇室御林军骑着马,握着冰冷刀戟,面无表情的在暴雨中或拖着哭号的官员奔赴刑场,或者杀气滔天的四处搜索追缉着逃犯。 上京城中血气冲天。 “殿下,城中四家罪臣余孽已经一网打尽!至于他们分散各地的重要人物,已经传讯各地监视的影卫执行清理。” 摄政王府书房中,青凌浑身湿透的单膝跪在皇甫夜身前,恭敬的禀告,眼中杀戮的厉色仍然没有消退,“经过殿下的这一次布局,相信前朝余孽在朝廷中所安插的钉子,已经差不多拔除干净了。” “……青凌,你错了,这次布局,本王与那个幕后人只能算是平手。一日揪不出他,找不到他背后的组织老巢,就算把将他们打得元气大伤也会迅速恢复过来。”绝世眸子淡漠如雪,皇甫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合上手中的情报宗卷,唇角勾起,危险莫测,“墨珣那边如何?是他么?” 青凌的眼神顿时微微一变,变得凝重起来。 “殿下,他毫无破绽,无法确定,我与影罗同时全力出手试探他,他轻描淡写的与我们各对了一掌,内力浑厚平和,不像是受了严重内伤的人。” 什么?皇甫夜眸子骤然眯起,但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既然如此,加派人手继续监视他就行。” “是。”青凌颔首。 “对了,我师兄那边如何,那晚,他应该是追着那个蒙面人去了吧?回来了没有?”皇甫夜若有所思的,眼底闪过一缕阴鸷的复杂光芒。 如果不是那样,他不可能这几天都不出现的,尤其是……那天晚上,他对砂儿失信了。他视砂儿如宝,怎么可能不为她杀上门来‘讨还公道’? “没有,踪影全无。”青凌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皇甫夜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 “……侍奉那一位的侍女来报,那一位绝食三天了,从您那晚……”青凌支支吾吾的,最终没有说下去。 “我过去看看。”眸子一眯,心疼与愧疚感一掠而过,皇甫夜俊脸绷紧的霍然站起,拂袖就要往外走。 “……殿下,府里御医来报,王妃高烧不退!”青凌眼底闪过异色,赶紧大声道。 皇甫夜的脚步骤然一僵,停了下来。 063 当局者迷2 “怎么回事?” 霍然转身,皇甫夜眼眸如冰冷暗夜,冷冷的嗓音从紧抿的薄唇间吐出,锋利如刀。 该死的,他离开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么? “肩膀的伤口发炎,以及那个……”青凌涨红了脸,说不下去了。殿下,我总不能告诉您,您洞房花烛夜太粗暴了,又需索无度,伤了王妃吧? 眸光闪烁,皇甫夜神色了然,紧绷的俊美脸庞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尴尬的薄红与懊恼。 微微的抿紧薄唇,他捏紧手指,两张绝美却风华不一的俏脸在脑海中闪烁,心烦气躁,先去看砂儿,还是先去……看她? 蓦然,皇甫夜一惊,俊脸当场难看冰冷到了极点——他刚刚在想什么?先去看砂儿还是她?什么时候他将她并列到砂儿的同等地步了!? 他承认,他是对她动了心,但是这能代表什么?美人如玉,人皆爱之,更遑论三妻四妾? 更何况,有句话叫做,动心容易,痴心难! 他对她,不过是正常的男人对美女的喜爱罢了。她棋子的身份,依然没有改变——哪怕他把玉给了她,也不过是出于补偿与能更好的利用她而已。 砂儿才是他梦寐以求的最爱的女人。 能影响他决断的女人,能成为他弱点的女人,一个就够了,不需要第二个。 冷冷的眯起眸子,皇甫夜心中有了决断,停顿的脚步再次迈出,嗓音淡漠冷酷——“青凌,把府里的御医全部给本王叫过去,用最好的药,告诉他们,如果三个时辰之后云洛然还不退烧,就提头来见本王!” “是,殿下。”青凌脸上闪过一丝遗憾的叹息,哎,时日方短,王妃在殿下的心目中果然还是比不过那一位啊…… 见得皇甫夜出来,守候在书房外过道上的大总管立即躬身迎了上去,尊敬却带着几分急色的禀告:“殿下,三位侧妃娘娘求见,已经在前面院子冒雨跪了半个时辰了,您看……?” 皇甫夜冷冷的一笑,径直越过他:“她们要跪就跪个够。” 大总管就是一愣。 “另外,明早公布,本王贬妃为妾,三位!” 什么!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大总管老人家,也经不住惊得张大了嘴巴,布满皱纹的额头上当场就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皇甫夜步伐绝情,毫无一丝的怜悯。 纳她们为妃不过是砂儿的意思,她们还真以为自己是被她们美色迷惑?以为在雨中跪了半个时辰就能让自己心疼了?愚蠢! 若是她,被自己冷落,恐怕是求之不得吧……嗯?她? 一双空洞涣散的黑瞳,如同闪电一样劈进脑海里,皇甫夜的身体骤然一僵,黑玉锦靴靴底像突然生了根一样,寸步难移! 064 当局者迷3 云洛然……!为什么又想到你了! 皇甫夜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绝世眸子中的冰冷如同千年玄冰,墨色深深,晦暗难明,却又像刀刃般锋利。 俊美轮廓绷紧,他阴鸷的,慢慢的一点点在袖子底下捏紧了双手,指节煞白。天杀的,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怎么她的脸,她的眼睛就是在他脑袋里挥之不去? “本王改变主意了。”心头烧起无名火,他咬牙,一字一顿,“吩咐下去,本王军务繁忙,暂时没空接见她们,让她们每个人到宝库去挑选三件珠宝以示补偿!其他的,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皇甫夜就不信真的这么邪——说不定真的是因为他太久没碰女人才会被她影响,等他临幸了那三个女人,可能这个影响就会被大大削弱甚至消失了。 就如同他所说的,弱点,一个就够了,不需要第二个! 任何超越他心底界限的不必要情感,统统削弱抹杀掉! 大总管回过神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幽深的充满智慧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心悸,颔首:“是,殿下。” 殿下的心思一如既往的善变,令人难以揣测啊。 皇甫夜深呼吸的了一口冰凉的水气,压下心底那股浮动的无法发泄出来的不知名暴躁,毅然迈动长腿,就要穿过华丽长廊,往后山方向而去,只是,还没走几步,一张仿若失去了灵魂,唇边笑意凉如秋夜的惨白容颜突兀的在他脑海中跃出—— 皇甫夜的脚步,猛然僵硬,重逾千斤的动弹不得。 一丝妖异的愤怒火焰在他冰冷的眸子中窜过,手指攥得煞白,“咯咯”直响,一股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冰冷黑暗气息从他的身躯内冲出,四周的空气立即为之一凝! 大总管与随侍的亲兵,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这股恐怖气息的冲击,浑身寒毛乍起,神色惊骇的后退数步,惊恐的看着皇甫夜玄色衣裳的绷紧背影,殿下怎么了?好恐怖的怒气! “来人,备马!”皇甫夜俊脸凝雪聚霜,连问候云家十八代祖宗的冲动都有了,愤怒的咆哮! 云洛然,很好,你很好!居然能像怨鬼缠身一样占据本王的脑袋,影响本王去见砂儿的情绪!好,算你狠!本王不见了,总行了吧! 吼完,他就大步的踏进了暴雨中,慌得大总管与一脸惊色的从书房出来的青凌,急急的抢过亲兵手中的油纸伞,遮到他头上,却被他冷冷的一袖巧劲甩开,身形如闪电般飞掠而去:“滚开!” 两人惊骇的面面相觑,而后,青凌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难不成……殿下改变主意了,备马是要去看王妃? “我去牵马!”丢开手中的油纸伞,脑袋比平时少转了一圈,青凌嘿嘿笑着,展开轻功飞快的冲向王府的马厩。 很快,摄政王府大门处,青凌在雨中牵来了一匹浑身毛发漆黑如墨,唯有四蹄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神骏黑马。 “殿下……”青凌笑露一口白牙,递上马缰。 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皇甫夜脸色冰冷,墨黑的湿发紧贴着脸颊,一语不发的从他劈手夺过缰绳,翻身上马,双腿狠狠一夹,就这样策马在暴雨中狂奔而去…… 065 暗流汹涌1 摄政王后山,暴雨中的桐花台深处那处精致院落内。 “当啷!”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从某一窗口散发着明黄柔光的房间内传出。 “你说,青凌回禀殿下我绝食三天之后,殿下本来要来看我,却被青凌以云家嫡长女高烧不退的讯息羁绊住,最后冷着脸冒雨策马出城了?!”难以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下的贴身影卫侍女,失手滑落茶盏的朱砂,浑身冰凉的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跌靠在奢侈的雪山白狐软榻上。 绝美的容颜苍白如雪,一身精致的淡红色宫装丝绸软裙,映衬得她苍白的脸蛋与剪水双眸凄凉如风中飘絮。 眼中光芒摇动,朱砂垂在身侧的细长如玉的纤指,一分一分的收紧,指节一棱一棱的突起煞白,美丽的粉色指甲深深的掐入了掌心之内! 一缕阴寒的凌厉浮上容颜,完全破坏了她往日淡然从容无欲无求的脱尘气质,而她的眸底,更是浮上了一抹令人心惊的冰冷戾色! 影卫侍女敏锐的察觉到了周遭空气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一点,正欲抬头说什么,却发现一只雪白小猫儿,脖子上挂着系着两只碧绿的玉铃铛,“叮铃叮铃”的从脚边蹿了过去。 “喵……”雪白的猫儿欢喜的叫唤着扑入了朱砂怀里。 朱砂身子一颤,眼底的冰冷戾色转瞬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殿下回府之后再来报。”闭了闭眼,朱砂捏了捏手指,睁眼,神色盈盈如一池静水。 但波光潋滟的明眸深处,却隐藏着无数难以察觉的阴霾与诡谲锋芒。 “是。”影卫侍女迅速起身,卑微的弓着身体飞快的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看着关上的门,朱砂美丽的脸蛋再一次冷了下来。 “珣,出来吧。”她声音依然轻柔动听,却冷寒绵密如针。 “吱呀”,一扇窗顿时被推开,修长身躯带着冰凉的水气闪进了温暖如春的室内。 “城府心计深沉如你,也会这么失态?”深邃神秘的眸子,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下破碎的茶盏,一袭夜行黑衣的墨珣弯下身体,抱起见着他出现便飞快的蹿过来的雪白猫儿,嘲弄的轻笑。 朱砂美好的额角上,一条青筋倏然跳动了一下。 “为什么你失败了?”手指捏紧,朱砂眼底涌动着莫名的碎光,却盈盈的笑开不答反问,温婉如水。 “还有,为什么你要将碧香珠给她?”下一句,却阴冷得字字如钢刀! 墨珣不以为然的挑眉,眸子深处掠过一抹绚烂的光彩,随即敛去,唇角讥诮的勾起:“失败?失败的人应该是你吧,你不是保证说,那晚皇甫夜绝对不会出现么?可是据我所知,即使我跟他交战结束后,他也没回到你这里吧?如果你喊我来,只是为了兴师问罪的话,恕我不奉陪了。” “墨珣!”朱砂的脸蛋,瞬间发青,明眸的眼光如刀锋一样向墨珣扫去! 066 暗流汹涌2 “墨珣!”朱砂的脸蛋,瞬间发青,明眸的眼光如刀锋一样向墨珣扫去! “我说的是事实。”对她仿佛被踩中了痛脚一样的怒火视若无睹,墨珣抱着猫儿走到窗边,轻灵的跃出去。 拿起搁在窗下的油纸伞打开,他眼神似笑非笑的回睇他,“至于为什么送她碧香珠……朱砂,你不觉得你很造孽么?送她碧香珠,关键时保她一命,不过是抵消一点罪孽罢了。” “珣!”朱砂怒目向他,胸口急促的起伏,美丽的脸蛋竟然有些凄艳的狰狞,“为了光复祖业,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呵呵。”墨珣转过头,撑着伞飘远而去,轻轻的笑声有种说不出的沧桑冰冷,“我会暂时在上京城呆一阵子,除非大事,否则,别打扰我!” 朱砂怔怔的走到窗口,冰冷的夹带着雨水的夜风吹得她美丽的脸蛋,白净无血色,透出一股狰狞的铁青与痛楚来。 好久好久,她才怅然的叹出一口气来,神色再一次恢复到一池澄澈秋水般的清雅淡然。 伸手就要关上窗,朱砂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一只冰冷而湿淋淋的大手迫切的抓住了朱砂雪白的手背! “砂儿……”沙哑痛苦的声音从男人苍白的唇间艰涩吐出,似有无穷的愧疚与悔恨、乞求。 瞳孔微微一缩,瞬间迸发出如刀刃般的疯狂憎恨,朱砂安静如水的容颜霎时扭曲,青白相交,刻骨的恨意让神色凄厉而狰狞,宛若疯魔! 仿若被蛇咬到了手一样,她猛的抽出手,高高举起,带着惊天动地的怒火与恨意猛的挥向男人憔悴满是胡渣的俊脸—— “啪!” 响亮的巴掌声如同惊雷般在暴雨的夜里响起。 “明若镜,你没有资格这么叫我!”浑身颤抖,朱砂痛恨嫌恶又愤怒得恨不得杀了他一样的尖叫,青白的脸蛋浮出一抹不正常的虚浮的艳红! 她憎恨愤怒的眸子,如同刀刃般狠狠的捅进男人的胸膛,再狠狠的搅动。 “砂儿……对不起……给我一个机会赎罪好么?”男人眸子赤红,哽咽着,悔恨的哀戚的乞求。 “赎罪,你能赎什么罪?你毁了我,你知道么!你毁了我的一切!!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夜!你对得起夜,对得起我么!”朱砂眼角滑出痛恨绝望的眼泪,一步一步后退,凄厉的尖叫,声声泣血! “是,我有罪!玩死难辞其咎!可是,砂儿,如果杀了我,就能让你好过一点,你就杀了我吧!”男人神色苍白悲哀,颓然的跨进室内,沉痛的“砰”的一声跪在她身前。 “杀了你,杀了你就能让一切回到正轨上吗?明若镜,你就是死,也弥补不了你毁掉我的这份罪孽!”泪珠簌簌而掉,朱砂脸蛋狰狞得可怖,水眸仇恨的如刀般剜着男人,控诉的话语愈发的凄厉痛恨! “明若镜,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满腔翻搅的刀刮般的恨意与愤怒,疯了似的扑上去,又抓又咬,拳打脚踢。 男人痛苦悲哀的跪在地上,紧闭双眼承受她的攻击,一副任由她发落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砂终于哭累了,也打累了,无力的松开男人的衣领,踉跄的起身背对着男人。 “明若镜……从现在开始,你要用你的命来帮我。”她的声音虚浮而疲惫,却阴冷如雪,恨意入骨,“我要成为夜唯一的心爱女人!” “砂儿,我明若镜发誓,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剑!”男人被抓得鲜血淋漓的苍白俊颜上,一双赤红的眸子霍然睁开,绽放着狂喜与一丝解脱,但更多的是……灰冷的黯然。 “……去准备一名身材肌肤与我差不多的处子吧,夜再来的时候要用到的。”朱砂站在那里,轻轻的挥了挥手…… 067 心机深沉 暴雨连绵十日之后,终于是止住了。 伴随着破云阳光,笼罩着上京城的这一场腥风血雨也终于是结束了。但是摄政王府的氛围却刚好相反,暗流汹涌,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层僵凝的乌云之中,风雨欲来——皇甫夜失踪七天了! 后山禁地。 “夜还没有回来?连他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依然是面纱覆面的朱砂,一双剪水明眸担忧又分外凄楚的睇着被唤来的青凌,轻柔的声音似乎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哀伤。 “是的,殿下那天晚上是单独出城,您也知道,若是殿下不想让人跟着,就没有人能跟着殿下。”青凌神色平静的站在她面前,不卑不亢的答道。唯有眼底转瞬闪过的一丝焦虑,泄露了他的忧虑。 殿下七天没有上朝,又没有任何话语传出,朝野之中已经是议论纷纷,就连皇宫也派人来询问情况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如果夜回来,请告诉他我要见他一面。”明眸闪烁,朱砂幽幽的道,挥了挥如玉的纤手。 “是。”青凌简短的答道,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青凌,云妃可曾安好?”突兀的,一句状若漫不经心的轻语从他身后飘来。 “云妃安……”青凌下意识的回答,但下一刻身体突然僵住,一抹冷色染上眼底,他没有回头,而是似笑非笑的问:“恕青凌愚昧,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位云妃?云王妃还是云侧妃?” 摄政王府有两位妃子姓云,其中一位,是殿下明媒正娶的正室王妃,另外一位,只是侧妃。而按照传统,能被称为云妃的只有侧妃云如烟。 朱砂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实在是有些心思深沉。 “云家嫡长女,听说似乎病得很重。”朱砂嫣然一笑,并没有直说是‘云王妃’,声音清澈干净,“我这里有一颗百花丸,专治风寒湿热与炎症,调理身子,就赐给她吧。” 当场,青凌微微的挑眉,眼神闪烁,心中极是不舒服,身为皇甫夜的心腹之一,他怎么可能连朱砂的话外之意都听不出来? 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避而不称‘云王妃’,更甚至用到“赐”这个字眼……哼,是在提醒他她才是殿下心目中真正的王妃么? 啧,这份心机可还真是有些深沉…… 难怪他总是很难心悦诚服的将她当成真正的王妃看待。 “云王妃已经安好多日,朱砂小姐的好意青凌代王妃谢过,心领了。何况,您的存在是殿下最大的秘密,怎可轻易泄露出去?”嘴角挑出一丝讥讽的笑,青凌打开门,径直展开轻功离开。 “……”面纱后的朱砂,那双动人心魄的美丽水眸在一瞬间冰冷深沉得惊人。她冰雪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青凌对她的疏离与不喜。 她捏了捏手指,一双明眸很快就盈盈平静了下来,浅浅笑开,只是一个小小的贴身侍卫而已,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砂儿。”屏风后,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略带几道浅浅伤痕的俊脸冰冷漠然,一双冷酷的眸子唯有看着朱砂的时候才柔和如水,“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另外,你让我找的子母花也有下落了,就生长在落魂崖的万仞绝壁下。” 朱砂明媚清澈的盈盈水眸,在瞬间迸发出喜悦的艳丽光彩,但下一秒就彻底的冷了下来—— “去,五天之内我要拿到它。”她冷冷的道。 “好。”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如同鬼魅一般退回屏风后,消失。 068 我以身相许报答你 残阳如火,绚丽的晚霞铺满了半个天空。 凶宅桐花落尽。 洛然站在桐花树下,仰起清丽无双的脸蛋,静静的看着被暴雨打得凋零的零星几朵雪白桐花,一双暗光流转的清幽黑瞳幽幽沉沉的承载了许多东西。 像是释然,又像是怀念,又像是挣扎。 低头,摊开紧捏的右手,她盯着掌心中碧绿剔透的冰冷玉佩,重生般嫣然一笑,璀璨生辉—— “珣哥哥,我终于能放下了。” 她轻松的笑,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只有睫羽扑闪之间转瞬掠过的一抹暗殇如雪——珣哥哥,原谅然然放下你,开始一场新的恋爱,然然已经,不想再一个人了。 “放下什么?”冷不防,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温润如玉的清雅嗓音! 洛然猝然一惊,脸上的璀璨笑花顿时凝住。 海云城逍遥王墨珣? 心脏刹那有些颤栗的酸涩刺痛,洛然浓密的睫羽眨了眨,敛去眼底莫名的光芒,慵懒的回头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到身后的谪仙一样的俊美清逸男人:“你来报恩?” 嗯,算算时间,这家伙也差不多该来了。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的墨珣,立即微微一愣,但顷刻就挑起优美的嘴角。 深邃神秘的眸子光华灼灼,又带上了几分戏谑的笑意。 有趣,她的反应,似乎总是很出乎他意料啊。 不但不意外,还一脸的理所当然。 “是,我来报恩了。”大大方方的应承下来,他嘴角的笑意透着几分邪魅,与他谪仙般的高贵清雅出尘气质混合在一起,奇异的融合出一股致命的无双魅惑:“然儿的救命之恩,墨珣难以回报,愿意以身相许来报答,然儿意下如何?” 然儿?洛然的嘴角微微的抽了抽,上下左右的扫了他全身一遍,他们有熟到这么亲昵的地步么? 不过…… 看在那张几乎与珣哥哥一模一样的俊脸上,她不反感就是了。 “我已经成亲了。”眼底流过一道暖意,她面无表情的回答,伸脚踢了踢脚边的大石,口吻比他还要自来熟,“喂,取一坛酒出来,我去准备下酒菜。” 069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夜空中繁星似锦。 明黄的烛光暖洋洋的洒落在台阶上。 洛然与墨珣毫不在意仪态的各坐在台阶的两边,中间的地方摆放着一大碟还冒着热气的令人垂涎的油光发亮的烤牛肉串,异香扑鼻,旁边还有一碟炒花生米,两三样其他小菜。 墨珣发誓,哪怕是尊贵如他,富可敌国如他,都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好事的烤牛肉串——肉质鲜嫩,一口咬下去齿颊留香,浓烈的奇异辣香与蘑菇蒜蓉等等调料的香气、美味就如同烟花一样在舌尖爆发。 让墨珣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 再配上一口清冽的醇厚美酒,简直就是人间极致的美味享受! 他就像看绝世宝物一样,光彩熠熠的神秘眸子灼灼的盯着洛然:“你是故意的?” 吃过她亲手做的美食,他以后还能吃得下那些所谓名厨的人做的饭菜么? 俗话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他可以保证,这一点,没有女人比她做得更出色了。 瞥了他一眼,洛然轻而易举的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神秘的弯了弯樱唇,“不过是一道添加了一些调味料的简单吃食而已。” 嗯哼,当然好吃了,这可是地球中国源远流长五千年的古老美食传承中的美食精髓——香料妙用奥义。 这个世界的美食文化,其余文化都与中国古代唐朝时期极为相似,美食繁多,风味各异,但是对香料的应用,却反而很落后。不但用的少,使用的种类也少。比如蘑菇,这里的人只是拿来煮汤或者蒸炒的小量配料,完全没想过可以磨研成粉做调味料。 很多野生的香料都没有被开发使用,例如被当成庭院或者路边杂草的——孜然。孜然是烧、烤食品必用的极品佐料,自然界的香料圣品之一。富有油性,气味芳香而浓烈,用孜然来加工牛羊肉,不但可以祛腥解腻,还能令其肉质更加鲜美芳香,增加人的食欲。 药用价值也不低。 她云洛然大人前世好歹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美食家,会吃又会做,怎么能因为穿越了就委屈自己? “简单?”墨珣挑眉,眼底闪过更加绚丽的色彩,也就是说,她还会做更多更美妙的无上美味了?而且……调味料?这可是控制着整个大陆六成以上饮食行业的第一商盟独有的王牌手段……再加上这一手惊天动地的能治疗内伤的酿酒? 嘴角愉悦的扬起,墨珣敏锐的嗅到了无限的商机。 他意味深长的静静的睇着她,一语不发。 他敢肯定,她在他面前展露这么多神奇的手段,肯定别有所图。更何况,他就不相信,她不知道他墨珣背后的海云城是什么地方——玄武大陆最繁荣的第二商业巨城! 而他,更是举世皆知的大陆第二商盟“逍遥商盟”的主人。 “我讨厌拐弯抹角。”黑瞳清澈冷静的与他对视,洛然轻轻的翘起樱唇,笑容有种脱骨换胎般的狡黠生机,“我用我的美食食谱加上全新的酿酒技术跟你结盟,你提供食材跟销售,利益五五分成,怎么样?” 070 我的身体跟我的吻,很贵的 闻言,墨珣眼神遽然一变。 结盟?! 而不是卖给他?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交易,就连其他两大商盟的几个巨头老家伙也不敢! 而且,结盟的条件还如此的狂妄大胆——她几乎什么都没做,只是提供了方法,就要享受五成的利益! 还有,这种合作方式……大陆现状的大型商业交易不是买断,就是各占几成红利,各自保留核心机密合作,出钱出力,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狂妄的交易方式——应付其他两大商盟的反弹压制,保护秘密的工作也是他……就连风险都是让他来承担! 不知道她的这份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就那么笃定,他会答应? 他紧紧的盯着她,眸瞳璀璨生辉,仿佛又重新认识了她一番——她不只是拥有美丽容颜,才能横溢,更拥有无以伦比的商业头脑与长远的眼光,还拥有难以言喻的傲骨自信! 她拥有让所有正常男人为之疯狂的本事——无论容貌还是才能! “你就这么自信,我一定会答应你?” “如果你真是传说中的商业之王逍遥王墨珣的话,你会。”笑容诡秘的瞄了他一眼,她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白色瓷碗中清冽芳香的美酒,“我让给你五成的利益,你该知足了。” “……难不成你原来打算是四六?你六我四?”眼底瞬间掠过绝美的光彩,墨珣轻轻的挑眉,嘴角弧度更深。 “不,是我七你三。”她肆意的轻笑。 “……”手一抖,墨珣手中的筷子差点失手滑落!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她还真是敢说出口啊! 但下一秒,他就笑容璀璨如同天上的烟花,绚丽夺目,拿着自己的酒碗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好吧,五五分成,成交。” 如果是她,偶尔疯狂一次也没关系。他的眸底,有着一丝莫名的柔软。 “墨珣。”洛然樱唇诡秘的一弯,一双流光溢彩却又显得有些诡谲的黑瞳,斜斜的睥睨过去,那眼神中流出来的都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墨珣突然觉得后背一阵恶寒。 “既然公事解决了,那我们来谈谈私事吧。”她嫣然一笑,但是那笑容虽美,但怎么看就怎么狡黠邪恶! “什么私事?”唔,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算账。”她斜睨着他,眼中波谲云诡,“我的身体加上我的嘴唇可是很贵的,加上那一坛治疗内伤的酒……嗯,看在你现在是盟友的身份上,打个九折,用你的轻功来抵债吧。当然,你还要负责教。” “啪”,墨珣手中的筷子终于是华丽丽的摔落在了台阶上。 俊颜上的笑容凝住,缓缓的收起,他看着她,眼眸深沉如夜,又锋利如刀,仿佛想从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内心一样! 071 他死了 俊颜上的笑容凝住,缓缓的收起,他看着她,眼眸深沉如夜,又锋利如刀,仿佛想从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内心一样! 洛然对他探究的锋利眸光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喝酒。 白玉般的脸颊因为酒意浮现出迷人的绯红,衬得她光洁额头上的那一朵妖娆红梅,美得惊心动魄。 墨珣瞬间失神,心跳如雷。 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刹那,这朵梅花就化作毒素悄然入侵了心与骨髓。 “可以……但是在那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三个问题。”他凝睇着她,薄唇弧度耀眼,神秘深邃的黑眸闪烁流光,如同漫天的星河倒映。 “说。”她挑眉,肆意中的慵懒姿态,如同有毒的罂粟。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你会叫我珣哥哥?我们应该从来没见过吧?”他淡淡的问,听不出任何情绪。白玉般的手指就这样毫不顾忌的伸过去,邪魅的挑起她精致的下巴! 洛然的身体猝然一震,端到唇边的白色瓷碗定格在了那里。 黑瞳中的璀璨光彩幽了下去。 犹如刹那之间经历了沧海桑田的时光,沧桑沉淀成静夜。 她就这样,静静的睇着他,任由他挑着自己的下巴。 漫长的沉默。 墨珣耐心的盯着她,俊逸容颜的眉眼之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肆意。 “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黑浓的睫羽轻轻的扑闪着,仰起头一口气饮尽瓷碗中的酒水,洛然脱胎换骨般洒脱的一笑,灿若一场镜花水月的繁华过后静静流淌的泉水,明媚的忧伤。 “有多像?”倏然像被她的笑容烫到,墨珣迅速收回手,一双眸子深沉如暗火,心脏如同被一块冰冷的大石压住。 “除了眼睛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甚至,你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珣’字。”她歪着清丽的脸蛋,眸光如温柔的月华一样流过他的俊脸,潋滟粉红润泽的唇边,却在下一刻吐出一句云淡风轻却浸透了鲜血的话来—— “可是,他死了,死在我的怀里。” 072 妖孽 “可是,他死了,死在我的怀里。” 墨珣呼吸一窒,心尖冰凉的同时,紧压在心脏上的冰冷大石也骤然移开,松了一口气。 庆幸又复杂酸涩。 沉默了一会,他伸手拿起搁在身边的酒坛子,亲自给她倒上一碗酒。 “第二个问题,这所令人闻之色变的杀人于无形中的恐怖凶宅神秘凶手,到底是什么?你是怎么解决掉的?” 顿时,洛然眼神古怪地看着他,诡异的笑,“你都喝了不少了,现在才来问?” 墨珣的手又是一滑,差点又一次失手。 “你是说……凶手被你用来酿酒了?”他震撼又不可思议地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酒坛,嘴角隐隐抽搐,他发誓,他活了二十五年受到的刺激加起来都没有今晚来得多,来得激烈。 她诡异的笑笑,算是默认了。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了。”木然的看了她后一会,墨珣忽然勾起薄唇,眼眸流光溢彩,修长的美丽长指摸上她的额头梅花,感觉着指尖下轻微的粗糙感:“这朵梅花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破相毁容如同夜叉么?” 要知道,因为皇甫夜的缘故,她的丑颜在上京城可是传得人尽皆知…… 而且,他的情报不可能出错才对。 云家嫡长女的确是破相毁容了……除非,一切都是假的。 “的确是破相了,这就是伤痕,只不过被我用调制好的毒素染成了这样而已。”她耸耸肩,轻轻的挥开他的手,口吻无所谓的道。 “毒?你还会用毒?”深邃黑眸瞬间绽放出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的光彩,墨珣灼灼的盯着她! 她到底还要给他多少惊喜? “会一点皮毛。”谦虚到了极点,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带着微醺的醉意捂着嘴打了个欠呵,站起来慢悠悠的晃进房间去,一阵翻东西的声音后丢出五六个卷起来的画纸,“对了,麻烦你到铁匠铺帮我按照上面的图样和要求定造一些东西,大多数都是到时候饭馆要用到的,我不太方便离开这里。” “什么东西?”墨珣扬眉,伸手一捞,接住,展开其中一张——瞬间,他的瞳孔不可思议的霍然放大。 这是…… “失陪,我睡了,你走的时候不用告诉我,不送。”懒洋洋的扫他一眼,洛然拍拍手,欠呵连连的关上门。 “……” 留下墨珣一脸的恍惚地看着她关上的门,喃喃自语:“云洛然,你到底是什么妖孽……怎么办,我真的沉沦下去了啊……” …… 073 归来 同夜,凶宅,三更时分,一条修长黑影悄无声息的潜进了昏暗的房间内。 带着满身的冰冷风霜气息,黑影在昏暗中轻车熟路一般来到床前,手掌轻轻的撩开白纱。 借着昏暗中摇曳的黄豆大小的烛火光芒,黑影阴鸷的俯身撑在床沿,一双冰冷淡漠的无情眸子,冷冷的注视着身下熟睡的清丽人儿——睡颜恬静,欺雪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红,一朵美得惊心动魄的梅花在如玉额头上妖娆盛放!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酒香,黑影将优美的薄唇抿成一道锋利异常的,宛若雪亮刀锋一样的直线弧度! 森冷的杀机从黑影体内冲出! 一只无情的优美手掌,如同索命的死神一样危险的慢慢摸上那如形状优美的纤细脖颈,然后,一分一分的收紧! “唔……冷……” 或许是手掌的温度太低,惊扰了熟睡中的人儿,她蹙了蹙精致的眉心,无意识的缩了缩颈子,发出模糊的不满呓语,收紧的残酷长指立即受惊似的松开! 但是随即就像是恼羞成怒一样,猛然收拢手指——但是那曲起的指节,却怎么也无法用力的掐下去! 黑影冰冷淡漠如雪的眸子中,有激烈的矛盾情绪对撞,溅起无数锋芒。 冰冷长指收紧又松开,再收紧,再松开……周而复始,最终还是无法残酷的狠狠一把捏断那纤细的温暖柔滑的颈子,僵硬的停在了那里。 黑影隐忍的闭了闭眼睛,幽幽的吐了一口气,优美手掌上移,轻轻的抚上熟睡中的清丽脸蛋。 冰凉的大拇指仿若情人般温柔,轻轻的摩挲着底下完美的柔嫩光滑肌肤。 再轻轻的滑过那柔软的樱唇,最后停在那光洁的如玉雪额上,指尖怔怔的在那朵妖娆傲然的梅花上流连,描绘…… 仿佛被蛊惑了一样,黑影俯下身体,冰凉薄唇轻吻了一下那朵美丽的梅花,然后覆在那温热柔软的樱唇上——却是一触即分! “云洛然,我回来了……”略略沙哑的冰凉嗓音轻轻的从黑影的薄唇间溢出,绝情而残酷的宣告,“好好睡吧,对你的感觉我已经抹杀,我再也不会对身为棋子的你,产生不必要存在的感情。同心玉,是我给你唯一的补偿,一切结束后,我会让你离开。” 语毕,黑影绝然的起身,身影掠动,化作冰冷的风般离去,不留下任何痕迹。 而床上的洛然,沉沉的睡着,无知无觉。 074 我知道,她是你的 摄政王府后山禁地,桐花台。 皇甫夜的身影如同浮光掠影般掠入院落之中。 就在他脚尖即将沾上地面的瞬间,异变陡生——几道雪亮的剑光,如同闪电般从黑暗的角落飙出,狠厉的砍向他的双腿与双臂! 破空风声呜呜然,空气都仿佛被这剑光与杀机所割裂! “……”又来了!绝世眸子中划过一丝淡淡的不耐的阴霾之色,皇甫夜不悦地微微抿紧薄唇,淡紫色的锦袍袖子无风自涨,冷冷的一拂! 淡白色的真气透体而出,直直的撞上那几道剑光——“轰隆!” 宛若沉闷的惊雷声响起,几道剑光就好像是白雪遇上炽热阳光一样迅速消融! 激起的凌乱气流,吹得皇甫夜墨色长发与衣袍高高扬起,俊颜冷淡如水,绝世眸子清冽如雪,流转着深不可测的冷光,宛若一尊高高在上的俊美尊贵神祗,神圣得不可侵犯! “你回来得太晚了。”冰冷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传出,一身黑衣的冷漠男人拖着手中的利剑冷冷走出。 “师兄教训的是。”皇甫夜唇角露出一缕极淡极淡的笑意,嗓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么晚了,师兄还在为砂儿守夜,有心了。” 男人冰冷的俊脸顿时一白,眼神中划过复杂的隐晦痛苦与罪恶感,僵硬的将锋利宝剑回鞘,转身,一步一步如同千斤之重,沉重地步入黑暗之中。 “我知道,她是你的。” 黑暗中幽幽飘来的冷语极是艰涩肃瑟,像极了燃烧过后的灰烬。 他怎么了?难道说,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对劲的暗流,皇甫夜眉宇一皱,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吱呀”的急促开门声。 “夜!你回来了!” 雕花的精致檀香木门打开,被沉闷的响声惊醒的佳人,穿着单薄的白色长裙,楚楚可怜的俏立在门后,绝美容颜含喜带怨,惹人爱怜的秋水明眸泛起了一片朦胧的水雾。 “你终于回来了……”盈盈落泪间,幽怨的目光如同绵绵的不断的钻进肌理骨髓的细针,教人心酸。 皇甫夜心尖当场微微一疼,酸涩的愧疚与怜惜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他眸中的淡漠冰凉,刹那如雪水融化,化成缠绵悱恻得令天下女人都为之醉倒的温柔。 “砂儿,对不起,我回来了。” 075 美人心计 “砂儿,对不起,我回来了。” 他扬起耀眼的笑,眸中的温柔底下掩藏着汹涌的暗流,举起另一只手中提着的粗糙竹篮示意,“赔罪的礼物,是紫玉蜂蜂蜜哦,我亲自下离魂渊为你收集的,你不是一直都想吃么?” “离魂渊!?那个异虫毒物榜上排名第十一位的紫玉蜂?你这么多天就是去了那里么?”朱砂的俏脸瞬间发白,大大的明眸中满是惊恐,不顾一切的提起裙摆奔向他。 “夜,你怎么可以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有没有没怎么样?有受伤么?”晶莹的泪水从美目中淌下,她急切的纤纤玉手不住的摸索着他的脸,肩膀,手臂……颤抖的声音中满是惊慌担忧的哭腔。 “我万毒不侵,怎么会有事?”放下手中的竹篮,皇甫夜双手揽她入怀,柔声安抚,怜惜的轻轻拍着她的玉背。 “下一次……下一次,不许这样了……我才不要什么赔罪礼物……我只要你就够了……”朱砂伏在他胸膛上啜泣,美丽的脸蛋深深的藏在他怀里,没人能看见,她朱红的唇,正在肆意的淌出一抹得意喜意…… 她小声的泣声哀哀切切,像绵密的星光,铺成一张柔情的网,将皇甫夜密密的缠住。 皇甫夜突然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心烦意乱得很想逃。这个念头一起,他就想中了魔一样压制不住。 “砂儿,我白天再来看你好么?野外餐风饮露了七天,有些累,好想泡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呢。”眼底闪过一缕暴躁,他笑得温柔宠溺,不着痕迹的轻轻将怀里的人推开,转身就走—— “夜,你又要抛下我了么?” 泪光盈眶的明眸剧变,朱砂不安的急声啜泣,如玉的雪臂如蛇般从背后缠上他的腰,紧紧的抱住! 在他推开她的一瞬间,她竟然第一次产生了他离她很遥远的感觉! 这样不祥的感觉令她心惊,不安——她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进行那个计划! “你又要在她房里过夜了么?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朱砂敛去眼底的冷,晶莹的泪珠扑簌扑簌的掉落。 皇甫夜的身体,就是一僵! 脑海中,快速闪过一张额角绽开着妖娆红梅的清丽容颜。 该死的!皇甫夜无声低咒。 “砂儿,我不是这个意思……”胸腔中愈发的翻腾,皇甫夜阴郁的捏紧了手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而不外泄一丝其他情绪。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她转到他身前,仰起梨花带雨的泪湿俏脸,明眸中泪光盈盈,楚楚可怜得如同风中凋零的白花,委屈得令人我见犹怜,“既然累了,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在这里休息?这里明明有你住的房间……” 她的泪光,她的话,瞬间化作最剧烈的亏欠催化剂,重重的击在皇甫夜的心脏上! 076 感觉真实的……春梦?(3更) “还是说,夜你……对她动了心,也爱上了她?” 而朱砂的下一句话,更是像炸药一样在皇甫夜的痛处炸开,令他的眼眸在瞬间阴冷狂暴起来! 不,不会,绝对不会,他是动心过,但是绝对不会爱上她! 而且,他都已经把对她的感觉给抹杀了! 他去离魂渊,其实并不是像他刚才说的那样专程为了替砂儿采蜜而去,而是为了她,云洛然! 他为了她,特地花去七天的时间,静坐在冰冷瀑布下,逼迫自己彻底的将对她不应该产生的感情给腰斩了——他皇甫夜,有朱砂一个弱点就够了,不需要第二个弱点! 一生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这是他在母妃临终之时发下的誓言。 他要爱,就只爱一个女人,绝对不让自己爱的女人,去重复母妃的不幸与凄惨,与那么多的女人去争一个男人的宠爱。 他要让他爱的女人,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砂儿,替我准备热水沐浴,我要在这里休息。”下颌决绝的绷紧,皇甫夜霍然拦腰抱起朱砂,大步登上台阶,却漏看了怀里人沾泪的明眸中闪过的一缕得逞锋芒…… …… 屏风后。 皇甫夜全身放松的坐在热气氲氤的大浴桶中,健美的背慵懒地靠着桶壁,双眸微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俊美脸庞在水汽中朦朦胧胧,却带着致命的魅惑。 “夜……”屏风外,有灵巧如猫儿般的细小脚步声接近。 砂儿?!皇甫夜微闭的双眸,倏然睁开,一抹妖异的华彩在绝世眼眸中一闪而逝。 “等一下,不要进来。”他身形一动,水声哗然,长腿跨出浴桶,伸手就要去拿放在浴桶旁边的凳子上的干净衣袍披上——他会要她,但是却不想现在要她。 他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不想风月。 他得在她进来献身之前,先拒绝…… “夜……我只是来给你点安神香,你不用急着出来,我明白,我回我房间去了,你早点安寝吧。”朱砂轻柔的声音,仿若潺潺流淌的温柔月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情绪,在空气中缓缓远去。 皇甫夜伸出的手,微微的一顿。 悬在心口上的大石,重重的落回了原地。 “……察觉到了?果然是我最聪明又最体贴善良的砂儿……”皇甫夜沉默了一会,眼眸如星,缓缓勾起薄唇,漾出一缕淡淡的耀眼笑意。 穿好白色的单衣,他从屏风后走出,将随身携带的长剑拔出,藏在枕头底下才放松的将疲惫的身体抛进柔软的奢华织锦软榻,徐徐闭眼…… 角落里,小巧的青铜三足兽炉,缓缓的飘出一缕又一缕的淡薄白烟…… 皇甫夜沉沉睡去。 他做了个梦。 一个火热的春|梦。 在梦中,他浑身燥热难忍,有容颜难以看清的温香软玉偎上来,挑逗着他,令他狂性大发的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驰骋鞭挞…… 那昂扬刺穿阻碍后紧致的销魂快感,很真实……真实到他几乎觉得不是梦…… …… 嗯,不是梦……? 沉睡中的皇甫夜猛然惊醒! 077 手段1(加更) 嗯,不是梦……? 沉睡中的皇甫夜猛然惊醒! 死死的瞪着头顶的白色床纱的那双绝世眸子中,风暴狂涌! 他浑身神经紧绷,俊美脸庞难看,一双泛冷的优美手掌,迅速往身侧两边的宽敞处一摸——出乎意料的,竟然落了个空! 呼,虚惊一场…… 皇甫夜绷紧的身体宛如绷紧的弓弦突然断掉一样松了下来,微冷的俊美轮廓也缓缓的柔和—— 但,一个呼吸的时间还没过去,他的身体就再一次死死的绷紧,俊脸仿若凝雪聚霜般的冰冷! 他感觉到,柔软的丝缎锦被下的身体,似乎是赤裸的…… 他霍然翻身坐起,锦被滑落腰间,露出性感而光滑的结实胸膛。 绝世眸子犹如风暴狂刮的凌乱黑冷,皇甫夜压抑地闭了闭眼,用力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右手略带颤栗的抓住锦被,用力的掀开——点点殷红盛开洁白的丝绸织锦上,宛若红梅怒放,昭告着女子贞洁的失去! 皇甫夜甚至还看到,自己沉睡的昂扬上,显眼的凝结着斑驳的血迹…… “砂儿……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为什么不信我?” 手指烦躁的插入头发中,皇甫夜幽幽的叹息,心乱如麻,压抑的闭上眼,敛去眸底激烈争斗的各样复杂感情。 俊美脸庞上的冰冷也在慢慢褪去,换上深深的怜惜无奈,但更多还是阴沉如水——被算计了一场的感觉让他相当的不愉快。 而且……不知道为何,他的心,很沉重,有一种陷落在沼泽泥潭中动弹不得的束缚感。 他厌恶这种感觉…… “殿下,你醒了。” 冷不防,一道熟悉嗓音斜地里传来,打断了皇甫夜纷乱的思绪——青凌手里捧着一套高贵典雅的衣袍与洗漱用品,一脸复杂而古怪的站在门口。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位精英影卫,一个端着洗脸铜盆,两个抬着巨大浴桶。 “砂儿通知你的?”皇甫夜遽然眯起眸子,迅速收敛起脸上过多的情绪,淡淡的开口。 “是的,她还让我亲手把这封信交给您。”青凌示意两个精英影卫将装满热水的浴桶放到屏风后,上前将一张对折起来的信笺递给皇甫夜。 信?半眯着眼眸接过信笺,皇甫夜就这样跨下床,直直的走到屏风后,再跨进浴桶。 青凌也捧着衣袍跟了进来。 皇甫夜在浴桶中展开了信笺,一行娟秀的毛笔小楷映入了眼帘——【夜,原谅砂儿的任性,砂儿只是,想成为你的女人而已。砂儿已经在反省了,郊外慈云堂礼佛七天。师兄随行,勿念。】 “……”傻砂儿。 皇甫夜眸子一阵闪烁,暗若幽火,薄唇释然的挑起,轻轻的将信笺握成一团,递给身后挽起袖子正欲帮他擦背的青凌,“烧掉。” “是。”眼神闪了闪,青凌接过,转手丢给屏风外待命的三名影卫处理。 “青凌,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各方动静如何?”慵懒的趴在桶沿上,皇甫夜的笑容有些危险。 青凌的眼神立即一凛,将嘴凑到他耳边一阵轻语…… 078 手段2(加更) 薄暮时分。 “夜已经走了?” 对镜梳妆完毕,往如瀑的黑发上插上绾发的象牙梳,朱砂懒懒地侧身倚着梳妆台,看向站在一旁的拥有冰雪气息的男人。 她柳眉浅浅,明眸婉转溢彩,白如羊脂的肌肤泛着一层淡淡的诱人红润,朱唇不点而朱,美得不可方物。 男人的眸子瞬间迷醉,见着她问话,才略略的清醒过来。 “嗯。”他的回答,永远是那么的简短,冷冽。 “那么,把她处理掉吧,利用价值已经失去,她没必要继续存在在这个世上了。”朱砂淡淡的目光,如风一般轻轻扫过男人冰冷俊逸的脸庞,脚尖,轻轻的踢了踢脚边一具昏迷着的,浑身赤裸布满欢爱的痕迹的曼妙玉体。 “然后,你就出发去落魂崖采摘子母花吧。”她淡淡的笑,却飘渺如云,难以触及。 “……好。”男人幽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忍与苦涩,却仍然扯过一张黑色的大布盖住女人,扛在肩膀上,如夜枭一样跃出窗口,消失在她眼前。 朱砂走到窗前,张望了一下逐渐黑下来的天色,浅浅一笑,明眸中,一片波谲云诡。 “灵儿。”她轻轻的拍了拍手掌,扬声喊。 “主子。”很快,光线略显昏暗的房间里,就幽灵一般出现了一名侍女装扮的清秀少女。 “把这个小瓷瓶交给宗亲堂的大阁老,若是珣今晚还不肯履行责任,就让他下到珣与最终选出的少女的汤水当中。告诉他,这药药性猛烈,一生只能用一次,一次只能一颗,合欢后女方必会受孕,十月怀胎诞下麟儿后死亡。”从梳妆台的暗格取出一个小瓷瓶,她在少女的耳边轻声嘱咐,“速去速回,走秘道。” “是,主子。”清秀少女甜甜一笑,抓住小瓷瓶,迅速离开了房间。 朱砂看着少女隐入院中葱郁花木后的假山的背影,脸上由始至终都带着着淡然至极的笑意。 只是,那如梦似幻的盈盈如水明眸,流转间飞快的掠过一道隐晦的冰冷锋芒。 “左使!”莲足骤然用力的踩下梳妆台下某块可以活动的青砖,她冷冷的唤道。 “属下在。”山水画后的墙壁忽然翻转,露出一条直通往地下的狭长黑暗通道,一名脸容如同僵尸一样的苍白男人,面无表情的无声无息的从通道内飘了出来! “你与右使潜入威远侯府与明大将军府,打听到他们打算怎么对付云洛然了么?”朱砂回眸,全身气势陡变,透出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的雍容高贵与凌厉! 079 险恶阴谋(重要加更) “幸不辱命。” 代号为“左使”的僵尸般的男人,怪异的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嘴中阴阴的吐出一句阴沉的话来:“春猎,他们两家打算在恒月皇朝一年一度的三月暮春狩猎上,制造意外让云家嫡长女死于非命!” “春猎意外?”朱砂眸色平静,不见丝毫波澜,唯有转眸的一瞬闪烁芒刺般的寒光,显示她的了然。 “有意思,既然是这样,我不妨助他们一臂之力,让他们的计划更加的天衣无缝。”她梨涡浅笑,声音轻柔清澈如同潺潺溪流,却步步杀机。 “左使。”朱砂抚了抚裙摆,走到一旁坐下,水眸波光流转间,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凌厉与煞气,“我记得,三年前,珣无意中低价收购到了一块‘引兽香’,因为没什么用处,被宗亲堂的三阁老拿去当收藏品了,对么?” “是的,当时是属下亲自送过去的。” “左使,你觉得,那块‘引兽香’对威远侯府这两家来说,开个什么价好呢?”朱砂优雅的噙着笑,拨弄了一下如雪手腕上的剔透碧绿翡翠镯子,语气意味深长。 “主子的意思是……”左使有些浑浊的双眼,瞬间闪过阴邪的恶毒笑意,苍白的僵尸脸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属下明白了,属下马上去办。” “嗯,去吧,距离春猎开始的时间还有七天,足够你往返海云城取来‘引兽香’了,交易后,记得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朱砂微微一笑,满是深沉的险恶算计,偏偏一双水眸却干净无暇得可怕。 “是!”左使阴阴的一笑,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原来出来的黑暗通道地下,是一间朱砂用来藏人待用的密室,并不通往外界。 看着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色,朱砂浑身的凌厉与雍容高贵,再一次被无欲无求的绝世独立姿态所掩藏。 “云洛然……马上就到你了呢。希望你,不要让我真的用到子母花啊,调制那个可是相当费神费力的呢。”她轻轻的笑,走到院中,掐了一朵嫣红的鸡冠花在手中,轻嗅。 然后,一点一点的用指尖碾碎。 殷红的花汁如血,染红了她的指尖。 “不要怪我心狠,谁让夜意乱情迷的时候,居然喊了你的名字呢。”松手让残破的花瓣掉落脚边,朱砂嫣然一笑,如同满地流淌的月华绽放,美得令人心旌摇曳。 “春猎,马上就要到了,祝你好运。” 绝美而不沾尘埃的笑颜中,凛冽的杀机四伏! 一场血腥的阴谋,于这一刻,无声无息的向此时毫不知情的洛然涌过去…… ———————— 上架公告: 嗯嗯,明天绝妃要上架了,首先要感谢亲们这些天以来的热烈支持,没有你们的票票和推荐,某乱(某云)不会有动力写下去。当然,也要感谢可耐的阁阁给某只的指导和推荐。 本来是预定22号上架的,vip也早就开通了,不过某只拖到现在了,为了感谢亲们的支持,尽量让亲们多看了些公共章节。 关于入v以后的更新问题,某只会全力以赴,只要亲们订阅给力,某只更新肯定给力。让瓦们一起往前冲,创造心的巅峰吧~~~关于入v以后的价格问题,某只定的是4个阅读币1000字,其实也不贵,其实大家少吃一点零食就可以看完这本书了。 充值方式在首页上有充值中心,点开便可以选择适合亲们的充值方式。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给某只留言,某只会抽时间一一回复的。 追文亲的有很多是看免费的,某只想说,看免费的亲们,如果你们想支持某只可以充值支持某只。如果你觉得某只的文不值得你花钱看那么可以直接弃掉,不再支持某只。 某只从来不会强求任何一个人来订阅某只的文,同样也不接受任何因为某只上架收费而进行人身攻击的话语。如果有人因为收费而对某只进行人身攻击的话,某只不会跟你废话,只会直接删留言。 关于明天上架的更新:明天某只尽量更新两万以上,亲们要多多支持某只哦,让某只第一天的成绩不要太差。不然某只会没有力气继续更新的。相信某只,某只的剧情绝对会越来越精彩滴! 亲们,不要让某只失望好不好?喜欢的都给力的订阅,给力的支持哇。用你们的实际行动告诉某只你们的喜欢,某只也会拼命用更新来回报亲们的喜欢。 最后,谢谢所有收藏点击留言送红包礼物的童鞋们,不管你们会不会陪某只走到完结,某只都要真心感谢你们为绝妃所做的努力。谢谢! ps:绝不弃坑,不用担心某只会弃坑哇。虽然绝妃是某只第一次挑战写的穿越文呢。 =3=都么么,某只码字去。 【080】 一年一度由恒月皇室亲自举办,所有上京城的名门贵族都要参加的暮春狩猎日前夕。 夜深人静,某个烟花之地不为人知的地下密室中。 乔装打扮成普通富商,戴了**的威远候与明大将军围着一张石桌,夜明珠青白的光芒映照得两人的脸容惨白凄厉,但那两双死死的盯着桌面上打开的锦盒的眼睛,却露出另外一种极端的兴奋与狠辣来! “没错,是真的‘引兽香’,这个光泽与气味假不了!”明大将军的眼睛开始泛红,狠劲的点着头,另一边悄然对威远候传音入耳:“侯爷,老将以前还跟在殿下身边做亲兵跟着殿下征战四方时候,有幸在攻破的月氏国的国库中见过那么一小块的‘引兽香’!绝对不会错认的!” “呵呵,这个自然了,我们天魂组织做生意,从来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旁边站立的锦衣俊俏少年,挡在玉扇后的嘴唇慢慢勾出一丝迷人的弧度,“两位都亲自验明了,是不是该交易了?” “这……当然了!”一听到这句话,威远候与明大将军两张脸上都同时扭曲起来。 但是很快两人就咬牙点头,相视一眼各自伸手入怀,一脸肉疼的取出一大叠厚厚的巨额银票与一小袋差不多大小的猫眼儿宝石递给这名锦衣少年。 “数目没错。”少年随意点了一点,如沐春风般微笑着点点头,轻轻的挥手,示意守在密室入口持剑虎视眈眈的众多面具黑衣人让开路,“两位贵客请放心,关于这场交易不会有任何风声泄露,我们天魂的保密口碑可是举世皆赞。慢走,不送。” “这个我们知道。”威远候一把抓过锦盒揣进怀里,与明大将军相视一眼,迅速离开了这个地下密室,时间紧急,他们没有时间浪费了。 等两人的身影一从眼前消失,锦衣少年脸上的迷人笑容立即变得阴冷狠毒,浑身戾气冲天,令人毛骨悚然! “两个愚蠢的白痴,说是天魂你们还真信。”轻蔑的冷笑连连,少年合上玉扇,轻轻的对着属下们勾了勾手指,阴冷的唤道:“十一。” “右使大人,请吩咐。”一名面具黑衣人,立即毕恭毕敬的出列,单膝跪在少年面前。 “去,把这个消息卖给暗阁。” …… 次日。 “唔……” 明亮的晨曦明晃晃的照在脸颊上,洛然长长的黑色睫羽颤颤的动了动,不舒服的翻过身子避开刺眼的亮光,迷迷茫茫的睁开了满是睡意的迷离黑瞳。 奇怪,她的房间格局明明是向西,又有花木遮挡,怎么会有阳光射进来……枕头也好像不一样,很有弹性…… “醒了?”猝然,有低沉魅惑的嗓音淡淡的从头顶上传来,如同划破混沌迷雾的银亮闪电一样蹿进她耳膜! 洛然的身体骤然僵硬! 半睁半闭的迷离黑瞳,霍然圆睁,转瞬间就清明流光,熠熠得如同夜空中闪耀的星子! 皇甫夜!他怎么会睡在她身边……不,应该是,他终于肯出现了? 瞪着撞入眼帘,近在咫尺的衣袍半开露出来的半片性感胸膛,洛然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与迷茫的苦涩。 其实她知道,他七天前就回来了。每天送食物过来的青凌,亲口告诉她的,她甚至还记得,青凌当时的眼神有多么的复杂而闪躲…… 情绪在洛然眼底翻滚,但很快就平静了下去,如一潭沉淀了无数流年的幽幽深潭,清澈却深不见底,令人难以看透。 皇甫夜完美的身躯侧躺着,一条有力的手臂正枕在她脑后,感觉到她身体瞬间的僵硬,唇角不由得挑出一丝危险的弧度。 哼,都已经那么亲密过了,她对他的接近还这么不能接受? 他空闲的另一只优美手掌,倏然伸进丝被内,邪肆而暧昧的在丝被下像游鱼一样抚摸着洛然光滑的雪背,仿佛爱不释手般流连不止。 “怎么,不过是十来日不见,王妃就不认得本王了?” 他淡淡的轻笑,似乎流转着如水的温柔,温情脉脉如同情人低语——但是这温柔的话语落在洛然耳朵里,却令她浑身一阵怕冷的颤栗,心尖泛凉,深处因他流淌的细小暖流,渐渐冰凉! 幸好,她还没来及昏头昏脑的彻底陷落进去。洛然讽刺的无声的笑了笑。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男人,何尝不是? 王妃……多么尊贵而华丽的称呼。 可是,从她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只会叫她云洛然或者然儿,他从来不会叫她王妃——王妃,看似尊贵宠爱实则疏离到了极点的称呼。 既然他只是一时的兴起,她亦不会再在乎。就将那晚,当成一场风花雪月的梦就好了。 唯有一点要牢牢记住,刻骨铭心的记住——这个男人,浑身都是薄凉的剧毒,碰上一点都会非死即伤! 他嘴中吐出的任何话,都不能相信。 洛然闭了闭眼,发凉的手指悄然的捏紧了系在左手腕上的冰冷玉佩,刺骨的寒冷中,感觉到脖颈上的那个蛊虫盘踞的地方,正灼灼的刺痛。 “殿下说笑了,臣妾怎敢?”她抬起头,黑瞳冷冽难懂,冲他嫣然一笑,但是那笑却是最远的隔膜与距离! 被这样的黑瞳与笑容重重的撞入眼帘,皇甫夜心脏突的一凉,背脊骤然绷紧! 胸腔瞬间就不舒服起来,被深深压制在心底最深处的那股不知名的,无法发泄的烦躁,刹那之间封印就被冲破,心头的躁动暴涨! 该死的,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笑? “还给你。”他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她就已经霍然掀开丝被翻身下床,居高临下,毫不留恋的扯下左手腕上碧绿剔透的冷玉,冷冷一笑,“啪”的一声丢到皇甫夜面前! 这块玉,就先暂时交给他保管,到她有足够的力量与势力逃出他的掌控之时,她会自己带走它,而不是靠取悦他,出卖自己的身体来得到! 这个不屑且毫不留恋的动作,如刀刃般猛然刺入皇甫夜的眼眸,令他瞳孔疼痛似的不住急剧收缩! 【先三更,六千。】 【081】 这个不屑且毫不留恋的动作,如刀刃般猛然刺入皇甫夜的眼眸,令他瞳孔疼痛似的不住急剧收缩! 皇甫夜俊美的脸庞被惊愕所吞覆,整个人被突然冻住了一样,僵在那里,但是下一刻,他绝世眸子就骤然眯起,迸发出骇寒的黑色危险冷光,仿佛要噬人一样倏然暴起! 云、洛、然,你竟敢! 一种自尊心与重要的东西被狠狠的践踏的羞辱感,疼痛与不知名的怒火,瞬间烧毁皇甫夜的理智,他快如冷厉的闪电般冲到她面前,冰冷的手掌猛然掐住洛然来不及逃开的脖颈—— “云洛然,你该死!” 掐着她的颈子如同抓住小鸡一样拎起,森冷而杀机凛然的咆哮从他的齿缝中挤出! 不可饶恕! 这是他母妃在那个家族中留给他的最重要的,他连砂儿都还不曾给过,甚至是告诉过的,代表着他独宠独爱,至死不渝的信物! 是,他是不爱她,只是单纯的将这块玉佩当做普通的玉佩,失却原有的涵义,作为彻底利用她而给她的补偿,没有任何意义! 即使她不知道这块玉佩的真正涵义,也不代表她就可以这样践踏它! 他也不允许她去践踏! 而且,那天晚上,他,明明告诉过她的,这块玉给了她,就只能是她一个人拥有,不准遗失不准遗弃不准送给别人! 她现在竟敢违誓?!她把他皇甫夜当成了什么?可以随意玩弄,然后轻易的就可以不要,可以丢弃的廉价品么? 愤怒得失去理智的皇甫夜,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此时内心的咆哮有多么的矛盾与混乱无理。 “咳……咳……”喉咙要被捏碎了一样的疼痛,洛然挣扎着,却掰不开他犹如铁箍般掐紧的无情手指。 既然挣脱不了,她也懒得挣扎了。 胸腔渐渐呼吸不进空气,心脏窒息的疼痛,清丽的俏颜也渐渐由白泛青,再由泛青慢慢转黑,但是这一点都妨碍不了她对他缓缓绽开一抹讽刺讥诮的绝美笑花—— “咳……该死……?皇甫夜,你真可笑……咳咳……明明……你就……你就不是真心把它给我……你后悔了……既然这样,咳咳,我还给你……你愤怒什么?” 断断续续的艰难语句,瞬间,如同冰冷的锋利刀刃在皇甫夜胸口狠狠划过,又如同寒冰腊月之时狠狠的一桶兜头淋下的冰水,将他的汹涌怒火冻结——皇甫夜浑身僵硬的愣住了! 为什么,她会知道! 为什么她会察觉到他的纠结! 他没有在她面前,流露出任何一丝这方面的情绪吧? 更甚至,他们连见面的时间跟次数都少得可怜! 为什么,她还可以,如此轻易的就看穿他? 就连砂儿,在他隐藏起情绪的时候,都无法…… 绝世眸子恍惚的看着她扭曲的俏脸,皇甫夜的内心被一波接一波掀起的惊涛骇浪所震荡翻转! 还有,他为什么要愤怒? 他有什么好愤怒的?她将他曾经想要给砂儿的珍贵东西还了回来,他应该轻松接受才是,为什么会是愤怒? 在看到她不屑且毫不留恋的将玉佩摔在他身前的瞬间,就活像被心爱女人背叛与心意被狠狠践踏的男人一样,受伤到怒火攻心,失去理智…… 嗯?等等!他刚刚在想什么? 活像被心爱女人背叛践踏的男人一样,受伤到怒火攻心,失去理智!? 他对她云洛然……?! 不,这怎么可能!皇甫夜的俊美脸庞霎时惨白! 还紧掐着洛然脖颈的冰冷大手,瞬间像被毒蛇狠狠一口咬上来,惊吓似的猛然松开! 已经濒临昏厥边沿,气若游丝即将窒息而死的洛然,顿时如同失去支撑的木偶一样跌落,脑袋重重的先撞上冰冷的白玉地面,在身体摔得散架的疼痛中闷哼一声,当场昏迷了过去! 皇甫夜……怎么你不更狠一点…… 真死了的话,我说不定就能真的见到珣哥哥了…… 彻底昏迷前的一瞬,一颗惆怅的晶莹的水珠从洛然的眼角滑下……只有珣哥哥,才爱她…… 皇甫夜瞳孔急速的扩张,不能置信的,浑身发抖,颤颤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双手上仿佛还残留着洛然的温度与气息,让他心乱如麻,呼吸困难,怎么会,怎么会,他怎么会爱上她……他爱的人,明明只有砂儿才对! 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是气疯了,才会想起错误的比喻! 他会愤怒到几乎失去理智,也是因为她挑衅了他的自尊,践踏了他母妃的遗物! 没错,就是这样。 当皇甫夜渐渐冰冷的目光突然间越过颤抖渐渐停止的双手,落到跌倒在脚下,如同破碎的苍白瓷娃娃一样冰冷毫无生命气息的俏颜的瞬间,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呼”的一声蹿上他的头顶! 冷冽瞳孔就犹如被针刺到了一样,恐惧的急速收缩! “云洛然!”脑袋瞬间空白,皇甫夜浑身冰凉,一种生怕她死去的恐惧感与前所未有的重重罪恶感紧紧的攥住了他! 他胸腔内跳动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然后,以几乎要跳出喉咙的恐怖力道跳动起来! 惊惧的迅速抱起她放到床上,皇甫夜颤栗的冰凉手指,探到了那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的鼻端—— 一缕细细的轻微但是温暖的气流触到了他的指腹! 没事,她没事,她还有呼吸! 悬空的狂乱跳动的心脏一下子落回了原位,皇甫夜如释重负的大大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背部在松下来的那一瞬间,才惊觉背部早被冷汗濡湿了一片,手心中也满是湿冷的冷汗,整个人虚脱似的疲惫,比在战场上厮杀三天三夜还要疲惫。 但马上,皇甫夜的俊脸就冰冷了下来,如同覆盖了一层薄霜一样,眸子中跳动黑戾的火焰—— 该死的,他刚刚又在干什么? 担心她?担心得几乎心脏都停止? 还有浓浓的罪恶感? 【082】 该死的,他刚刚又在干什么? 担心她?担心得几乎心脏都停止? 还有浓浓的罪恶感? 皇甫夜,你疯了!她是罪有应得!敢跟他叫板,那样对待他母妃的遗物,就应该是这个下场! 她没被他当场杀死,已经算是他仁慈了! 薄唇烦躁的紧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皇甫夜阴鸷的捏紧双手,冷冷的站起来就要拂袖而去。 但是没走两步,长腿就僵硬的停住,一双拳头攥得紧了又紧,一棱一棱的铁青泛白指节,显示着他的愤怒的纠结。 一张苍白失色得仿佛死去一样的灰败痛楚脸蛋,与雪白颈子上的鲜明指印,如不散的冤魂一样,死死的在皇甫夜的脑海中生了根。 情绪一而再,再而三被影响,进而脱离自己的掌控的憋屈感,令皇甫夜觉得自己都快要发狂了。 他憎恶这种失控的感觉。 该死的云洛然,明明是他给她下了蛊,怎么现在反而感觉是他被她下了蛊? 胸腔内愈发的焦躁不安,令皇甫夜眸中的黑戾火焰一阵摇曳不定,冰冷晦暗。 绷紧下颌,冷冷的目光仿佛要噬人一样回到床前,俯身拈起被她如同丢弃毫无价值的东西一样的剔透碧绿冷玉。 指甲连同冷玉一起深深的掐进掌心内,泛起一阵赤红的灼潮,皇甫夜闭上双眸,压抑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良久,绝世眸子再一次睁开的时候,眸色乌沉如墨,不辨喜怒,平静得犹如湖水冰冻三尺,只有底下,深藏着无数流动的锋芒剑光。冷冷淡淡的睇着洛然。 那个淡淡睥睨着,声色不动间就已经掌控一切先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影响他心神的,仿佛天塌下来都漠不关心无动于衷的皇甫夜又回来了。 “云洛然,没有下一次了。” 轻轻的冰冷嗓音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警告,皇甫夜眼眸淡冷如雪,不带任何情绪地俯下身体,揽起她——当柔若无骨一般的娇柔身体纳入臂弯的刹那,皇甫夜的心蓦然就是一阵莫名的悸动。 微微冷凝紧绷的俊美轮廓刹那之间就柔和了下来——偏偏本人毫无所觉。 就连揽入怀里的动作,都不知不觉轻柔了些。 右手掌心轻轻的抵在她的背后,他在掌心催动内力,缓缓的将温和的内力送进体内—— 半盏茶的时间,洛然苍白的脸蛋与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突然就泛起诱人的淡淡粉红,然后越来越红,如同天边的红霞一般,本来细若游丝般的呼吸,也渐渐的平稳正常了起来。 暖……好温暖…… 是什么东西这么暖……嗯,好舒服……好像珣哥哥的怀抱的感觉……珣哥哥,是你来看我了么? 昏迷中的洛然,紧蹙起来的眉心渐渐的舒缓开去,脸蛋上的痛苦之色也逐渐消退……到最后,唇边竟然出现了一丝浅浅的甜美笑意。 皇甫夜淡冷如雪的淡漠眸子,瞬间掠过一丝异样的灼热光彩,但迅速就淡了下去,没有一丝波澜,右掌缓缓的停止了内力的输送。 而洛然的呼吸,已经大致恢复了正常。 随着呼吸的最终稳定,她通红的身体奇妙的慢慢落回到原来的肤色,而雪白的纤细颈子上骇人的鲜明指印,竟然随着全身红色的消退,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嗯……”红润的樱唇无意识的溢出一声呻|吟,长长的浓密睫毛颤动着,洛然迷惘的睁开了黑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居高临下审视她的俊美脸庞,绝世眸子如雪般纯净,却没有任何温度跟情绪,与昏迷前的那张冰冷如魔般的脸庞是截然相反的极端! 洛然身体一僵,迷惘的黑瞳瞬间幽冷了下去。 若不是喉咙上还残存着的些许不舒服疼痛感,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刚刚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梦见了他露出魔鬼般的面目,刚刚才醒过来。 她静静的躺在他怀里,微微冷笑着与那双绝世的眸子对视,幽冷的眸光,仿佛要看透他的心一样。 “皇甫夜,你到底想用我来布什么疑阵?” 皇甫夜的手指,微微的动了动。绝世眸子中被丢进了一枚小石子,仿佛有无数涟漪荡开。波谲云诡。 云洛然,你真是一枚棘手的棋子。 优美的薄唇忽然勾起,扯出一道如同映雪暖阳般的弧度,耀眼到能刺伤洛然的眼睛——他炙热的薄唇倏然落下,迅猛如猎鹰一样猛然攫住她的樱唇! 灵巧的舌尖轻易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狂风席卷般掠夺她的丁香小舌,纠缠着翻搅,肆意掠劫芳津! 洛然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怒火,牙齿发狠的就要用力往下咬——他仿佛未卜先知一样,灵舌倏然退出了她的口腔! 她的牙齿,顿时只是伤了自己。 浓浓的鲜血腥味在她疼痛的舌尖上蔓延。 “然儿,你以为,我刚刚为什么会失控?”他的嗓音因为刚刚的吻而略带些沙哑,却充满了奇异的煽动人心的诱惑魅力,但,也很危险。 洛然的心猝然跳乱了几拍,什么意思? “这块千年冷玉,是我母妃留给我的,只有我最爱的女人才有资格拥有的信物,它的涵义是——独宠独爱!”皇甫夜敛去眸底翻涌的暗流,刻意将心底的罪恶感忽略,将一字一词都抹上致命毒药,喂入洛然的耳膜,强势的毒入洛然的心房! 云洛然,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毒药,不是你提炼出来的致命剧毒,而是语言的毒。 你是逼我这么做的。 独宠独爱……! 洛然的脑袋轰然一片空白,黑瞳瞳孔难以置信的扩张,心房颤栗,滚烫的热流如同火山爆发一样从心底喷涌而出,所过之处,坚冰融化,在她发觉之前,就将致命毒素注入了她最柔软的深处,开始一点一点的侵蚀领土……! 【083】 独宠独爱……! 洛然的脑袋轰然一片空白,黑瞳瞳孔难以置信的扩张,心房颤栗,滚烫的热流如同火山爆发一样从心底喷涌而出,所过之处,坚冰融化,在她发觉之前,就将致命毒素注入了她最柔软的深处,开始一点一点的侵蚀领土……! 一颗晶莹的泪珠,倏然从洛然眼角滑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空白的脑袋里,唯有这四个字在疯狂的呐喊,回音不断——空白的脑袋里,仿佛被尖锐的东西划过,头痛欲裂中,一张躲藏记忆最深处的,有着琥珀色的眼眸的俊美脸庞,霎时间冲了出来,一幕幕仿佛铭刻在骨髓中,犹如高清电影般的画面快速在脑袋里强制播放—— “然然,知道这块玉的涵义么?”十五岁的订婚礼上,那个人微微地笑着,如同阳光流淌,炽热却又温柔如水地捧着她的脸,薄唇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落在她的耳垂上! “是你特别的求婚词?”她眨了眨眼,狡黠的不答反问。 “……聪明用错地方了。”那个人轻轻的挑高一边的眉宇,没好气地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她的耳珠,将宠溺的炙热气息吹进她的耳膜内,绝对煽情的低语如同致命毒药一样狠狠的注入她的心房——“涵义是,独宠独爱!” 回忆的画面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纤手无意识的紧紧的抓住胸口,洛然瞳孔已经涣散到极致,心脏颤栗到窒息的疼痛起来,就像心脏病发作一样心脏无力跳动的撕裂疼痛。 又是巧合么……?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黑瞳迷茫恍惚的睇着眼前的皇甫夜,一瞬间,这张与记忆中那张完全没有共通点,却绝对同样出色的俊脸重叠在了一起,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就像被一块既冰冷又炙热的沉重铁块死死的堵住了,什么话都无法说出来。 “可你,是怎么做的呢?”凝睇着她放大的盈满了泪水的迷惘恍惚瞳孔,皇甫夜眼底深处闪过残酷的复杂冷光,很好,是时候给予最后一击了。 修长的手指挑起她颈间的那条水晶丝,拉出那枚藏在她锁骨下的碧香珠,他嘴角的弧度危险冰冷,狠狠的一扯,水晶丝霍然断裂,“你视它如宝,贴身佩戴,却像扔破布一样将同心玉砸到我眼前!” 洛然本就疼痛心悸到犹如心绞痛的心脏,再次被一记重锤砸得坚固的心房迸裂出了无数细小的裂缝!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瞬间,她竟然将眼前的人,看成了那张刻骨铭心的俊美容颜—— 苍白泛凉的手指,颤颤的触碰上皇甫夜的脸颊。 “独宠独爱,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她喃喃的,满是思念的迷离,笑颜如花绽放,沾着晶莹的泪珠,如同一朵被冰水浸透了的玉兰花,晶莹剔透而冰凉无垢——皇甫夜正要将碧香珠捏得粉碎的手掌,猝然僵硬,定格! 他的呼吸,也在刹那之间被夺走! 好不容易重新冰冷绝情起来的心墙,“噼”的一声裂开了一丝裂缝! 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句话?! 【084】 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句话?! 皇甫夜怔怔的看着眼前染泪的清丽容颜,刹那间,已经是心乱如麻。 云洛然,你到底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到底还要破坏我引以为傲的心境与情绪控制力多少次?为什么每一次,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在我最狠心无情的时候,你总是那么幸运,总能取得一线生机,令我无法狠心的下手? 云洛然,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绝世眸子里冰冷的光芒,艰难的挣扎着,明灭不定——皇甫夜捏着碧香珠的修长完美手指,阴郁的收紧,然后又松开,捏紧,松开,一如他眼里的深沉的挣扎般艰难…… 最终,是颓然的松开,碧香珠从修长的指间,掉落到丝绸被面上,碧绿剔透的颜色映着丝绸的刺眼的红,有种惊心动魄的味道。 他低下头去,俊美脸庞逼近了黑瞳泪光萦绕又迷离的洛然,由于背光那张俊美得令天下间无数女人都要为之疯狂的容颜都笼罩在了一团阴影之中。 优美长指似乎在刹那之间,就有了滚烫的温度,轻轻的拭擦去洛然长长的睫羽上挂着的晶莹泪珠。 那滚烫的手指温度与没有任何虚假的温柔,让洛然的身子就是一颤。 泪湿的睫羽颤颤的闪动,愈发的迷离如水。 “是,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他的薄唇缓缓轻启,低哑的嗓音底下似乎酝酿着波涛汹涌般的浓烈情感,带着炙热的气息,喷在洛然冰凉的苍白脸颊上——热力直透进肌肤,洛然冰凉的耳垂似乎一瞬间就被烫红! 紧接着,苍白的清丽容颜上,仿佛有桃花在缓缓的盛开,绯红蔓延,桃花玉面。 仿佛得到了某种确认的讯息,洛然冰凉苍白的唇瓣,在刹那之间就浅浅的扬起,如同三月暮春里的月光,柔软如水! 落入皇甫夜如同暗夜幽焰般的眸子里,便如同水银一般流淌开去,将所有的矛盾与戾色尽数淹没,一道雪亮的锋芒带着某种破罐子摔破的决绝,如同刀锋般闪掠而过! 他在刹那之间,似乎想通透了某些事情——既然无法抑制无法完全的拔除,就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头自然直。 因为,不会再有比现在自己冷硬无情的心为她频频失控更加糟糕的事情了,有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 他越想快点拔除对她滋生的异样情愫,那个情愫反而滋生得更快更多! 还有一句话叫做——‘堵不如疏’! 他越是拼命抑制抹杀她对自己的影响,就越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当抑制积聚甚至压制到某一个极限,全部爆发出来的时候……她就会变成他最致命的毒药! 他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能让她成为他的另一个致命弱点! 阴郁的微微抿紧了薄唇,皇甫夜修长的身体动了动,正想换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抱着她,绝世眸子的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的滑过她雪白的脖颈——一朵指甲大小的黑色梅花,如同尖锐的锋芒一样撞入他的眼帘! 瞬间,仿佛有冰冷的尖锐锋利东西在皇甫夜心头狠狠的划过,不知名的狼狈刺痛在他胸腔泛开! “然儿,等我一下。”略带些冰凉的吻匆匆落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她的唇边,皇甫夜霍然起身如如风一般离开,留下恍惚的洛然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满室的红——大红的帐子,大红的并没有点起来的灯笼,大红的珊瑚垂帘…… 这刺眼的红,仿佛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将洛然恍惚的神智给来了回来! 这是……拜堂之后她被皇甫夜抱进来的,专属于摄政王王妃规格的喜房!也是属于她,却只是呆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房间…… 仿佛一场美梦被惊雷轰醒,洛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眼前的一切迷雾像潮水一样褪去! 她幽下了黑瞳,也清冷了容颜。 原来,是被他带回了这里。 纤长的手指摸上自己的脖子,感觉到一丝隐隐约约的痛楚,洛然嘴角扯出一丝苦涩到了极点的笑花,黑瞳忧伤如夜的轻轻闭了闭,感觉到脸颊上干透的泪痕有一种瑟涩的绷紧感。 她刚刚,又迷失了…… “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皇甫夜,我应该相信你么?可以相信么?”幽幽的喃喃自语,她捡起掉落在大红的丝绸被面上的碧香珠,看着它在掌心通透如水,自己的心绪,却是混乱不堪,混乱到她无法冷静的,清晰的去分析皇甫夜的一举一动背后所隐藏的东西…… “然儿,张嘴!”忽而,皇甫夜熟悉的低沉嗓音夹着一阵难闻的腥风臭味闪到身前。 失神中的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感觉到下巴被修长的有力手指捏住,强迫性的张开了嘴,然后,一颗古怪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臭味的如同花生米大小的药丸子被塞了进去! 她胃部一阵痉挛,翻涌,有东西直冲上喉咙,却猛然被一张薄唇用力的覆上,一口烈如刀的酒液强硬性的就哺了过来,那令人作呕的药丸便是随着不可抗力的酒液滚下了喉咙! 强烈的酒香与令人作呕的腥臭混合在一起,令洛然头昏眼花的眩晕,如同现在的晕车一样,胃部痉挛得浑身发冷! “这是解蛊的药,不准吐出来!”右手依然紧捏着她精致的下巴,皇甫夜命令的道,左手举起一个小酒坛,仰头又含了一口烈酒,再度封住她的樱唇渡了过去,“是很难吃,忍着点。” 岂止是难吃……简直是要命…… 眼前晕眩发黑的洛然,难受到有种想要死掉的感觉。 嘴对嘴喂了几口烈酒后,皇甫夜终于满意的停了下来,将一方卷起来的雪白锦帕递到她唇边,“会痛,受不了的时候就咬着这个……” 语未毕,洛然脸蛋忽然可怕的扭曲起来,狠狠的一口咬上了他的手掌! 【085】 语未毕,洛然脸蛋忽然可怕的扭曲起来,狠狠的一口咬向他的手掌! 不好,护体罡气!皇甫夜眼眸瞳孔惊吓死定骤然一缩,在她雪白的牙齿咬上手掌肌肤的瞬间,硬生生的撤去了周身的护体罡气,体内丹田的内力一阵震荡,一口腥甜就涌上了他的喉咙! 在离魂渊的七天,他武功有大突破,不用运转心法,内力都会自动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肉眼难见的透明的循环护体罡气,若是不知情的人随随便便的就攻击过来,第一时间就会被震飞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洛然雪白的贝齿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凶狠而顺利的刺入了柔软的手掌肌肉中! 刺眼的鲜红立即溢了出来! “嘶……!” 尖锐的剧烈痛楚从手掌上传来,皇甫夜的下颌瞬间绷紧,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喉间沉沉的痛哼一声! 俗话说十指痛归心……就是手掌边沿,同样也是痛归心……尤其是,那上面还有青筋脉络连接着…… 皇甫夜用力的咽下冲到喉咙的那口腥甜,眉宇紧皱,满额都是冷汗。 他煞白的俊美脸庞隐忍的绷得死紧,不住的微微扭曲,薄唇死死的抿成了一道锋利的直线,染上了血色的绝世眸子紧锁着洛然同样扭曲青白满是冷汗的俏脸,任由她发狂发狠的咬着自己的手。 他不是不想拿开自己的手,换上那方掉落的雪白锦帕,只是他怕甩开她的时候,会让她伤到她自己。 鲜血如同细小的小溪,潺潺的蜿蜒着顺着皇甫夜颤抖的指尖与洛然的下巴流下,一滴一滴,欢快的在大红的丝绸被面与洛然雪白的单衣上迸溅开多多耀眼的血色梅花! “然儿,忍一下,很快就会过去的……”皇甫夜左手紧攥成拳,攥得指节煞白地“咯吱咯吱”的响,青筋尽绽,却嗓音艰涩暗哑的安抚着洛然。 痛……好痛! 就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身体里狠狠的撕咬着,吞噬着,撕裂的痛! 洛然听不到他说的话,只是双眼紧闭,痛苦的眼泪在眼角不断的溢出,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右手,修剪得很漂亮的指甲狠狠的掐入他的肌肤之内,渗出点点血丝! 更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咬着他的手,借此来对抗在身体里肆虐的疼痛—— 她裸露在单衣外的肌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火红之色,皮肤底下,更是仿佛有无数小小的小蚯蚓一样的活物在四处流窜,尤其是那涨红的脖子上,黑色梅花早已经消失不见,但脖子皮肤底下突起了一条条的仿佛蚯蚓一样的凸出点,蠕动着,左冲右突,仿佛要冲出皮肤一样,甚是恐怖惊悚! 洛然从来都没有试过如此变态的痛苦折磨,加上重生之后的体质大不如从前,肉体的忍痛能力也被降到了最低——她几乎要硬生生的被痛晕过去! 密密麻麻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脸颊,背脊,单薄的单衣紧贴在身上,整个人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就在她要撑不住就这么痛得昏厥过去之际,皇甫夜看着她白得像雪一样透明,扭曲得异常狰狞的脸蛋,心一惊,不顾体内因为猝然强行中断护体罡气并收回还没有调息好,还在翻腾暴乱的内力,紧攥得手心里满是冷汗的左手,忽然展开,强行提起内力真气,一层淡淡的白光萦绕在掌上,轻轻的压在她的锁骨上,然后手掌快速的下滑——那些血红的皮肤底下蠕动的蚯蚓状活物,立即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疯狂的顺着他的手掌方向往下冲—— 意识快要模糊的洛然,只觉得一阵暖意传来,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的消退,就觉得胃部一阵翻山倒海般的翻搅,什么东西猛的直冲上喉咙,不由得猛然张口,一大口黑血喷了出来——“噗!” “咳咳……呕……呕呕……咳……”她趴在床边,剧烈的咳嗽着,呕吐着一口又一口的黑血,白玉铺垫而成的地板上,渐渐凝聚出一小滩黑血。 而那一小滩黑血中,有数量惊人的一条条蓝色的的仿若发丝一样细小的虫子,在不断的挣扎蠕动,甚是恶心…… 满是忍耐的眸底闪过一丝轻松,皇甫夜紧抿着薄唇,一股浓烈的腥甜再一次冲上喉咙,丹田与经脉中的内气已经乱成了一团。 体内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他隐忍的努力吞咽着,一边暗中调息,一边甩了甩痛得麻木的鲜血淋漓的右手,拿过旁边刚才放好的小酒坛,绷着俊脸对准那滩黑血倒了大半下去,霎时,那些蠕动的长线一般的虫子,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阵疯狂的扭动中,蓝色的身体变得雪白,再也不动了。 洛然吐到除了吐酸水,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之后,虚脱的瘫倒在了床|上,肌肤上的火红褪得干干净净,她的俏颜如雪惨白,虚脱的呼吸着,双瞳紧闭,浑身湿漉漉的,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样。 皇甫夜……为什么你会解除你对我下的蛊? 你就不怕……我逃跑了么? 勉强的睁开眼睛,她看向皇甫夜,雪白的樱唇蠕动着想要问清楚自己的疑惑,却见他略带苍白的俊美脸庞上满是冷汗,脸颊微微扭曲着,嘴角竟然溢出了一丝鲜红的血丝! 皇甫夜?! 洛然虚弱到快要涣散的黑瞳,猛然就是一缩。 他怎么会好端端的吐血?难道是……刚刚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的那股暖意是他搞出来的,他因此而内伤? 仿佛感觉到她的注视,皇甫夜举起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右手,抓着袖子在嘴角飞快的一擦,对她若无其事的一笑。 “放心吧,你身上的蛊,已经没有了。” 手……皇甫夜你的手……洛然的黑瞳,极力的想睁大,看得更加清楚,却无奈眼皮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无法支撑起来! 他俯下身体,布满了冷汗的左手拿起那方锦帕,轻轻的擦去她嘴角的脏污物,最后手指轻柔覆上她的双眼,轻轻的声音很是沙哑,“乖然儿,你很累了,先睡一会吧,有话等你醒了再说。”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般,轻易的就将洛然催眠,迷离疲惫的黑瞳,没有任何挣扎的就缓缓的闭上了。 好吧,等她醒了再说。 看着她闭上的双眼与沉沉的呼吸,皇甫夜直起身体,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直至嘴角再度溢出一丝血丝才收回眸光,转身就走,“来人!” …… 【086】 洛然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的已经不是王妃的房间,而是……一辆巨大的奢华马车。 里面的布置,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屋子,角落里放着一个香烟袅袅的兽炉,地上铺满了柔软的厚厚的皮毛,中间还放着一张固定的矮茶几,上面摆满了果盘与蜜饯点心,然后是一张几乎可以当床滚一下的大大的软榻,上铺了一层软绵绵的白色狐毛——她现在正躺着。 而地毯上,此时正跪坐着三名侍女,她从杯具女那边接收过来的贴身小丫头碧儿正跪坐在她身前第一位。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要去哪里?而且……这马车,怎么是停着的? 脑袋有些昏沉,洛然动了动感觉仍然有些虚脱无力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上早已经被换上了新的典雅衣裙,淡淡的紫色很是优雅,衣料摸上去如水般温软细滑,很舒服,精致的绸带与金丝刺绣,更加显示出这一套行头的昂贵。 洛然在腰间摸到了一块冰凉的玉佩,冰寒入手,昏睡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袋里,霎时,浑身的慵懒不见,猛然坐了起来。 对了,皇甫夜!他在哪里?! 碧儿与另外两名侍女立即被惊动,又惊又喜地睇着她! “小姐!” “王妃,您醒了!” “嗯,这里是哪里?皇甫……呃,摄政王殿下呢?”洛然有些不自在的对三人点了点头,问。 “回王妃,殿下正在前面的狩猎场与诸位大人一起狩猎呢。” “王妃,我们马上就去禀告殿下您醒了,请您稍等一下。” 碧儿正要回答,两名侍女就笑意盈盈的抢先回答,迅速弓身退出了车厢。小丫头有些不满嘟了嘟嘴,然后红了眼圈儿,手脚并用的爬到软榻前,一把搂住洛然的腰连声喊:“小姐,小姐,你去哪了,碧儿想死你了!殿下太坏了,把小姐你藏起来那么多天!” “……呃。”洛然有些受不住这小丫头的热情,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碧儿,刚刚那两个侍女说的狩猎,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丫头的身体就是一僵,一头栽倒,额头撞在柔软的软榻上,发出一声闷响。 “小姐,你怎么连这个也不记得了?”小丫头泪眼汪汪的捂着额头跳起来,“春猎啊,咱们恒月皇朝一年一度最神圣的祭典,由皇室主持,为期三天的上京城所有的名门贵族,官家子弟,包括各家的正室夫人与平妻,侧室,嫡长女都要出席的暮春狩猎节啊!咱们现在就是在狩猎场外啊!” “……”原来是这样。洛然无视小丫头怜悯心疼的眼神,轻轻的皱了皱眉,无聊的权贵活动……皇甫夜,他吐血了,没事么? “小姐,从殿下十五岁开始参加狩猎开始,每一年的狩猎优胜者都是殿下哦!”小丫头自豪的满眼崇拜,但是没一会儿就泄了气,“可是今年殿下却不能参加,听说是右手受了重伤,不能拉弓引箭……好可惜哦,今年皇室给出的奖励比去年还要丰厚呢!” 洛然的身体僵了一僵,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昏睡前,那只血肉模糊的擦过优美薄唇边的鲜血淋漓的右手。 那是,她咬的……! “碧儿……那个,他的右手伤得很重么?”一缕冰凉的酸涩痛楚在心头划过,她捏紧了手指,有些紧张,“除此之外,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地方不舒服或者受伤的?” “殿下的右手啊,嗯,殿下抱小姐您上马车的时候,碧儿就近看了一眼,那绷带上还渗出了血呢,似乎真的很严重,至于其他的……没有啊,殿下看起来气色很好。”小丫头歪着头苦苦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 看起来气色很好?那就是说那个内伤没事了? 洛然的心就是一松,正欲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马车厚厚的帘子猛然被掀了开来—— “王妃,殿下说,若是您醒了,就让青凌护送你进狩猎场去。”一身冰冷的黑色铁甲,显得整个人都肃杀而卓尔不群的青凌,一脸微笑的站在那里掀着帘子道。 他的身后,恰巧是那两个刚刚离去的侍女,正巧笑嫣然的牵着一匹浑身雪白的母马站在那里。 那匹母马,嘴巴里正在不断的嚼着什么花儿,一瓣露在了马嘴外,然后被长长的大舌头一卷,卷进了嘴巴里继续嚼。 “……嗯,麻烦你了。”洛然精致的眉心再一次皱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向奇准无比的第六感,隐隐约约中感觉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危险。但她仍然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在碧儿欢喜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王妃,这是殿下给您特地准备的马,请上马。”青凌谦逊的侧身做了一个“请上马”的姿势。 “……刚刚你们给马儿喂了什么?”走到母马身边,洛然翻身上马,吸了吸鼻子,似乎闻到一点淡淡的,有些熟悉的香气,但是一时间之间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碧儿小丫头,也笑嘻嘻的翻身上了一匹褐色的小母马。玄武大陆自古崇尚武风,便是寻常家的女子,都会那么一点骑术。随侍名门贵族的大小姐的丫鬟侍女就更加不用说了。 “没有人喂食,不过牵过来之前是放养在那边的小树林里的,可能是过来的时候在路上吃了什么吧?”青凌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狐疑,“怎么,王妃觉得那里有问题么?”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洛然转头轻轻的看了一眼稀疏的小树林,一目了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植物,淡淡的一笑道。 可能是她多心了吧。 “王妃,这是皇宫里准备分发给女眷的驱毒香囊,绾绾帮您系上。” “碧儿,还有你的。”两名侍女各自迅速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笑吟吟的给两人系上,“好了,恭送王妃。” “那我们走吧,驾!”青凌也不疑有他,迅速翻身上马,留下两名侍女与众多驻扎在外围的皇家御林军在一起——她们需要看顾马车,不能一起进狩猎场去。 只是策马离去的三人与众多御林军,都没有发现,两名侍女低头恭送的瞬间,眼睛冷得惊人,满是杀机! 【087】 随着青凌前进,洛然觉得心中越来越不安了。 一股压抑的,无法言喻的压力如潮水般涌来,沉甸甸的压在她心尖上。 她握紧了手中的缰绳,警惕的看着四周的草丛与树林,她感觉,似乎马上就会发生什么事。 太安静了。 安静到很诡异。 碧儿倒是完全感觉不到什么,哼着小曲观光一般骑着小母马跟在洛然的马后,晃晃悠悠的自得其乐。 青凌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点什么,蹙着眉,不动声息的扯了扯缰绳,让胯下的爱马放缓了脚步,更加的靠近洛然,凌厉的眼光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四周,企图找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在他与洛然都各自小心戒备中,一直到出了树林,进入比较平坦的草地中的时候,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而前面,观看狩猎的人群已经在望。 他心一松,回头看着洛然笑道:“王妃,殿下就在前面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洛然黑瞳中的神色却更加的凝重了,出了那个长长的林道都没有发生任何事,带给她的不是松一口气,而是更加的不安——越是危险,那么危险爆发之前就更加的平静而漫长! 而空气中那种异样的恐怖压力,也越来越严重,仿佛如针尖一样积压着她的感官与身体。 她绷紧了全身神经,额角有细密的冷汗慢慢地渗出。 “云王妃到了!” “真的!?” “什么!云王妃?终于来了么?” “天,哪里哪里,快让我看看,云王妃是不是像我家老头子说的那样,绝美到容光冠绝上京城!” “是啊,我家父王也说,上京城里面,除了三年前殉葬的那位先太上皇陛下的宠妃明砂娘娘,风华高贵得能与之相媲美之外,就没有任何人能与云王妃相比了!” “是呢,是呢,我爹也这么说。” 远远的,人群中的人望到三人,立即哗然起来,整齐的骑马队伍骚乱不已,不多时,就分出了一条大道,方便正在观看林场狩猎的皇甫夜的视线往后扫去。 人群中,威远候与明大将军骑在马上,不着痕迹的互相交换了一个微微冷笑的眼神。 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被众多官家贵妇以及千金小姐的云如烟,明珠,方郡主三人闻言,如花的美颜当场难看起来,阴沉如水,一丝妒恨在眼底闪过。 尤其是云如烟,洁白的贝齿轻轻的咬着艳丽的唇瓣,有种出离的愤怒。 她早已经从自己的娘那里知道云拂晓绝地大反攻的事情,但是在亲眼见到那张脸真的比自己更加绝美之前,她仍然是不能相信的,尤其是——恒月第一美人的称号,一直都是她的! 而众多正在奉承着三人的女眷们,也眼带一丝莫名的意味,悄悄的往皇甫夜看去。 对周遭各式各样的骚动讨论声置若罔闻一般,皇甫夜微微调转马头,绝世眸子淡淡的向后扫去,霎时,一缕惊人的寒光在他眼底一闪而逝——该死的青凌,他不是让他接她过来的时候,脸上要带上面具么! 青凌感受到皇甫夜恐怖的视线,心头一悚,头皮发麻的炸开,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死定了,他怎么就忘记了给王妃面具! 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面具,青凌就想递给洛然,却见到洛然胯下的马儿,双眼不知道何时变得赤红,嘴角出现了不少白色的泡沫,一双前蹄,不住的不安的走几步就踢踏几步! 不好! 一股恶寒骤然笼罩住了青凌。 “啪!”一颗石子如闪电般从树林深处射出,瞬间狠狠的击在洛然胯下马儿的屁股上! “希律律!!” 异变陡生! 青凌还不及有所动作,就见马儿突然受惊,一声发狂的长嘶后撒开双蹄狂奔,方向竟然不是人群,而是狩猎场的长长木质栏栅。 黑瞳遽然惊变,洛然的脸色一白,惊惧的迅速死死的抱住马脖子不让自己坠马,从高速奔跑的马背上跌落,那个下场绝对是九死一生的凶险! 没有任何保护,摔断脖子绝对是最高几率! “小姐!”身后,碧儿小丫头惊恐的尖叫声! 远处的人群中,皇甫夜的身体剧烈的一震,眼神狂变,淡然的俊美脸庞在瞬间惨白如雪! 而众人的脸色与眼神,也在瞬间大变! 只不过大惊之后,人人的眼神不一,或怨毒的惊喜,或担忧,或看好戏,或紧张惧怕。而威远侯府与明大将军府的人,则是最典型的惊喜眼神,恨不得马上的人立即被抛下来摔断脖子! 云家嫡长女的受宠,太让人妒忌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乐意让云家地位腾飞得更加厉害,凌驾在自己之上的。 就连脸色有些苍白的云如烟与云二夫人,怨毒眼神中都是又惊又喜。 云家人中,唯有云之焕,惊骇得眼前一黑,差点摔下马去! 洛然伏在剧烈颠簸的马背上,双手紧紧的抱着马脖子,浑身冰凉一片,如同坠落入了一潭冰冷的潭水之中! 在马儿受惊发狂的瞬间,她感觉到树林中所传来的一股冷冽的针对她的恐怖杀机——她的直觉没有出错! 真的是有人躲藏在树林中,想要对她下毒手! 谁,到底是谁! 愤怒的火焰在幽冷的黑瞳中一闪而过,洛然尽量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去分析谁是凶手的时候,关键是怎么让身下这匹发狂的马儿停下来! 她的命,正悬于生死线上! “停下,停下!乖,没事的,没事的!”她一手紧抱着马脖子,一手用力的抓着缰绳,贴着马儿的耳朵大声喊着,企图让马儿冷静下来——“希律律”,岂知这样让马儿更加暴躁疯狂,又是一声发狂的嘶吼,竟然高高的一跃,跳过了两米高的栏栅! 洛然一个不防,手离开了马的脖颈,身体立即在瞬间被高高的抛起,一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而至! 凛冽的死亡气息,刺得她的太阳穴都要爆炸似的疼! 【八千啦!还有一万二,某只继续加油,亲们记得给某只打打气加加油哦!】 【088】 洛然一个不防,手离开了马的脖颈,身体立即在瞬间被高高的抛起,一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而至! 凛冽的死亡气息,刺得她的太阳穴都要爆炸似的疼! 洛然从来没有觉得,死亡是离自己如此的近! 就连被皇甫夜紧紧的掐着脖子,几乎窒息而亡的时候,她的心都没有如此颤抖,如此的恐惧过死亡! 珣哥哥,然儿就要来见你了也说不定……好不容易,才放下了你,想要好好的再幸福一次的……皇甫夜,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一颗眼泪? 她紧闭着双眼,唇边浮现一丝凄楚的笑花,一颗苍白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就要任由自己跌下马背,听天由命—— “云洛然,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你敢给我摔下来看看!!” 突的,一声夹着惊惧的凄厉怒吼响彻天地间! 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洛然的心剧烈的一悸,本来要闭上的一双黑瞳倏然睁开,一道妖异的雪光在深处闪电般掠过,眼看着身体即将摔下马背,一股力气凭空从无力冰凉的身体生出,脚尖狠狠的勾向马背上的马鞍——马鞍的正前方,有一个环状的用来平稳身体的铁环! “啪!”脚踝上传来钻心的痛楚,她的身体重重的摔在马儿的肚子上,仰着脸,脸色如淡薄金纸,满眼的惊悸地惊险无比地倒吊在了狂奔的马儿的身体一侧! 远处,惊恐的尖叫声中此落彼起! 长长的墨亮长发擦过地下,当场被低矮的野草植物什么的扯开,玉簪金步摇纷纷坠地,洛然只觉得头皮满是冷气刮过——她的脑袋,距离真正的地面,不过是一个手指的距离! 见着这一幕,脑袋空白的皇甫夜,脸色惨白泛青,窒息似的重重呼出一口气,绝世眸子中翻滚着近乎疯狂的血光! “弓箭!”他咆哮着转头,染血的右手猛然向旁边的亲卫伸出! 太好了,云洛然,你没事,还没事! 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就好,马上,我马上就来救你! 脸色青白的亲卫猛的一愣,“可是,殿下,御医说您的手伤到了筋,伤口深可见骨,勉强动武的话,可能会废掉……” “弓、箭!还是你想被诛九族?” 皇甫夜俊脸扭曲,冷冷地看着他,森冷的满是杀机的嗓音愤怒的从薄唇中吐出! 他才不管手会不会废掉,他只要他的然儿好好的活着就好,而在她出事之前,他一定要先射杀那匹该死的马儿!晚上一会儿,他的然儿出了什么事的话,他就要他全家,连同九族一起陪葬! “……属下不敢!”身体一阵冰凉,亲卫骇然,面无人色的,飞快的将身上背着的大弓与黑铁箭双手呈上! 而旁边的众人,则是听得脸色相顾骇然,既震撼皇甫夜对洛然的那份外露的情感,又是忌惮不已——殿下如斯失控,若是云家嫡长女真的出事,这里所有人会不会都被迁怒? 若是云家嫡长女大难不死,那岂不是……云家,将要凌驾所有的派系势力之上,成为除却皇室与摄政王王府之外,恒月皇朝最大威权最显赫的贵族豪门! 威远候与明大将军眼底闪过一丝惊惧的忧虑之色,胆战心惊的互相悄悄交换了个眼神,发狠的握紧了拳头,不管如何,云家嫡长女,一定要死! 皇甫夜的身影,如惊鸿般自马背上掠起,如天神一般暂且虚浮在半空中,拉弓引箭,闪烁着寒光的箭头直指在狩猎场内的草场来回狂奔的马儿! 凝神聚气。 弓如满月,鲜血顺着他右手的绷带,一点一点的浸出来,染红了袖袍,也染红了弓箭的尾翎! 刀锋般的杀机在疯魔般的眸子中迸溅! 周遭所有人都感觉到呼吸重重的一闷,被无形的恐怖气机,激得浑身寒毛直竖,鸡皮疙瘩爬满了周身! “嗖!” 一声破空声传来,天地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唯有一支黑色的箭矢如同灭魔的闪电,带着一往无回的惨烈与决心,极速的射向了那狂奔中的马儿! “喀嚓!” “嘣!” 而满月般的强弓,连弓带弦,在箭矢射出的瞬间,仿佛承受不住皇甫夜注入其中的凌厉的真气,哀鸣一声齐齐崩断! 箭出弓毁! 这是惊艳绝伦的一箭! 没有任何悬念,化作追魂夺命的魔箭,狠狠的贯穿发狂的马儿的脑袋! 鲜血飞溅,马儿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晃了晃,依然向前狂奔了十几米,高大的身体才重重的向一侧栽倒! 万幸的是,栽倒的方向并不是洛然悬挂的这一边,否则……这么重的体重高速压下来,洛然就是不死也会浑身骨折的重伤。 所有人集体失声,惊撼地看着这一幕。 无论男女老少,都俱有一股狂热的崇拜之色在眼底升起——这就是摄政王殿下,恒月最出色,整个大陆都有赫赫威名的护国战神,从来没有败绩的传说之子!天下无双! 而在场的女子,狂热过后,更多的是揪心的红了眼眶,震撼惊叹的泪珠从眼角滑下,痴迷地看着皇甫夜——【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这是多么炽热而浓烈的爱意! 如果殿下也能为她们疯狂到这种程度,就是让她们现在马上死去,她们也毫无遗憾了! 皇甫夜从半空中飘然而落,如同神祗一般不可侵犯,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栗,绝世眼眸染血般的疯狂冷漠,如疯如魔般涌动着杀机,深处更是深深的藏着无人能看出来的恐惧与惊魂未定,森冷的嗓音如刀刃般从齿间挤出——“青凌,查!诛九族!” 他亲手替她挑选准备的马儿,不可能无端端的就发狂的,一定是,有人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是!”青凌此时才大梦初醒,肃杀的应道! 手一挥,众多的亲卫立即向他靠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向那匹被射杀的马儿围过去调查。 他们在等他们心目中的神祗,抵达他心爱的女人身边,将她抱起带走。 皇甫夜心悸的迈动着长腿,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倒在远处,正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的洛然走去。 他的眼内,只有她一个。 可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089】 皇甫夜心悸的迈动着长腿,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倒在远处,正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的洛然走去。 他的眼内,只有她一个。 可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皇甫夜霍然转头,死死的瞪向狩猎场中的草场边缘的大山与深林! “啪啪啪……”剧烈的翅膀扑打声,密集的响起,如同潮水般从大山与森林中涌出! 只见,成千上万的黑鹰与大雕鸟雀等等飞禽,密密麻麻的自它们生活的区域,腾空而起,如同一层漆黑的天幕,由远而近,直接从森林上空覆盖而过,迅速往外围而去,叽叽喳喳之声,彻响整个草地上空…… 发生什么事了?所有人都惊住了,呆呆的看着天空中遮天蔽日般飞过的飞禽,半天都反映不过来。 但是,某一种恐怖的冰冷气机,却在着遮天蔽日般的飞禽升空的那一刻,悄然在空气中散播。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不安的危险气息,如同魔鬼般,悄悄的缠住了身心,洒落一片阴霾。 右脚脚踝疼痛得几乎站不起来,正在软软的瘫坐在地,研究着被皇甫夜射杀的马儿嘴边的泡沫和气味的洛然,黑瞳惊悸骤然的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天空,一股前所未有的,比刚才马儿发狂还要巨大恐怖的危险杀机,牢牢的锁住了她! 密密的冷汗,再一次,从她的额角与背脊渗出! 皇甫夜还没安稳的心脏,也霍然重新惊悸的狂跳了起来! 如此大规模的飞禽一起活动,绝对是件反常的事情! 浓浓的不祥阴云,霎时笼罩住了他。 绝世眸子危险的眯起,他加快了脚步,这一幕,他怎么好像在哪一本杂书典籍上看过? 就在他加快脚步向远处的洛然走去,同时绞尽脑汁的去回想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什么书上看过相似的记载,那件事到底又是什么的时候,一阵若有若无的轻微震动,顿时从远处的山林深处传了过来…… 同时弥漫过来的,还有一丝丝诡异的冰冷杀机! 所有人胯下的马儿都在不安的踢踏起了脚步,轻轻的喷着响鼻,若不是主人们用力的勒着缰绳,恐怕都已经散开蹄子狂奔了! 来了!唯有威远候与明大将军两人,心眼雪亮,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与喜色,悄悄的对自己的家人与心腹们使了个眼色,轻轻的小心的驱策着马匹,不动声息的悄悄的撤退…… 轻微的震动,在最初的时候,还是十分的轻微,动静也不算大,但是就在众人的惊疑间,皇甫夜的思考间,规模却是急剧蔓延,密集的震动声仿佛纷纷落下的鼓点,不绝于耳,不多时,竟然已经形成一阵轰隆之声,带着一种排山倒海的威势,豁然而至…… 山林与草地的边沿处,霍然出现了几个黑点,然后是十几个黑点,到最后,是一线密集的黑线,轰隆隆的朝草场这边辗压而来!! 野兽,无数的各种各样的野兽,赤红着双眼,带着冲天的戾气,暴怒的冲了过来! 而冲在最前头的竟是几百头的巨大野山猪,深山巨狼! 紧跟在他们背后的是,十几头彪悍的白额吊金睛老虎,数百头暴怒的黑熊,水桶般粗细的蛇蟒…… 它们的森白獠牙,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寒光,口水涎水直流,巨大的兽眼完全被暴怒的血红所占据,杀气凛然,所到之处全部摧毁践踏成泥,树枝断木到处都是! 万兽暴乱! 皇甫夜的脑袋里,猛然冒出这四个字,绝世眸子惊骇的紧缩成孔状,俊美脸庞隐隐痉挛起来,急急的提起内气,脚尖一点,几个呼吸的时间,便闪电般掠到洛然身边,拦腰一把将她抱起,立即就折身回逃! 怎么会是万兽暴动!即使是他,武功盖世,单枪匹马的陷落在发狂暴乱的凶兽中,最多也就是支撑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无外援,又无法即刻损耗的恢复内力,也是十死无生! “快逃!!”所有人都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煞白的猛然掉转马头,鞭子狠狠的抽在胯下马臀上,疯狂的策马往狩猎场外逃去,整个场面顿时飞沙滚滚,尖叫声连连,混乱不堪!而威远候与明大将军这两派的人马,逃得最快。 “殿下,快点!”青凌翻身上马,一手控制着自己焦躁不安无法命令的爱马,一手牵着皇甫夜所骑的战马,一边急声嘶吼! 众多亲卫们,也焦急的安抚着胯下战马,企图策马狂奔过去护卫皇甫夜奔逃,却无奈战马被那冲天的煞气骇破心神,根本就不停使唤,早就已经亡命的随着逃跑人群而去! “青凌,你们先走!把我的马也带走!”皇甫夜冷着脸,施展着轻功,远远的向这边飞掠过来,无奈他手上还抱着一个,速度比平时略慢,但是要逃离这暴动的万兽灾劫,还是绰绰有余。 “是!”听见皇甫夜虽然冰冷却充满自信的话语,青凌心中一宽,立即策马狂奔而去。 而随着皇甫夜身形掠动,那狂暴的践踏着地面而来的万兽们,却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愤怒的震天咆哮着,那奔跑的速度,竟然硬生生的提高了一半,以恐怖的速度追了上来! “该死!”眸底掠过冷冽的寒光,皇甫夜愤怒的低咒一声,抱着洛然折了个方向往旁边最近的小树林冲——若是他依然追着大部队而去,说不定会导致全部人覆灭,跑进树林里至少能吸引一下注意力,稍微的阻挡一下这些失去理智的野兽。 但是令皇甫夜脸色难看的是,这群暴怒狂乱的野兽,居然也跟着他折了个方向追了过来,咆哮连连,竟然没有一只是向青凌他们逃跑的方向追过去! “皇甫夜,似乎不对劲……”洛然脸色苍白的被他抱在怀里,看着那些野兽暴怒的血色眼神,轻轻的拉了拉皇甫夜的衣襟,那是仇恨的眼神! “我在,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伤害不了你一根头发!”绝世眸子如同深沉夜色般睇了她一眼,他的霸道倨傲,如同毒药一般滚烫的渗入洛然的心房! 【090】 “我在,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伤害不了你一根头发!”绝世眸子如同深沉夜色般睇了她一眼,他的霸道倨傲,如同毒药一般滚烫的渗入洛然的心房! 洛然的黑瞳,骤然间绽放出比七色烟火更加绚丽的光彩,怔怔的睇着他,一丝柔软的甜美,在唇边悄然渗出。 没有浪费时间,皇甫夜的脚尖在地下一点,身形就要电射进树林里——电光火石间,那片小树林中却杀机四伏的射出一大片雪亮的飞刀与暗器,兜头铺面的如同一张细密的网,逼得眼神剧变的皇甫夜,不得不抱着洛然飞身后退! 而皇甫夜这一退,再落地的时候,就陷入了绝境中! “无名鼠辈,报上名来!”狂怒的怒吼,有如实质的冰冷杀气顿时从皇甫夜体内透出,铺天盖地的覆盖开去。 关键时机,居然落井下石断人生机,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恨不得把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他皇甫夜不将他挖出来千刀万剐,难泄心头之愤! 洛然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血色的清丽容颜,再一次煞的惨白如纸。 因为,暴怒的凶兽们,已经完全追了上来了,它们仿佛有共识一般,狰狞的咆哮着,呲着尖锐的獠牙,浑身的煞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两人撕碎一样! “尊敬的摄政王殿下,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您心爱的王妃身上,被人下了‘引兽香’,若是你抱着她,是绝对逃不掉的。”小树林里,飘忽的传出一道僵硬的飘忽的鬼魅声音。 ‘引兽香’! 皇甫夜骇得俊美脸庞骤然间就扭曲了起来——他对这样东西不是陌生,而是相当的了解熟悉,甚至是街头中的妇孺,都知道这样事物背后代表的东西有多么恐怖—— ‘引兽香’,顾名思义,是用来引兽的神奇香料。 在玄武大陆上,土地太大,森林与山林山脉无数,由此诞生出了丰富到极点的各类野兽珍禽,而大陆上野兽们中,有一品种名为‘天香狐’的三尾奇异珍兽,虽然本身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它的一身血液与血肉,却是世上最著名的十大天材地宝之一,传说野兽若是能吞吃掉它的心脏,就可以进化成有灵智的近妖一般的强大灵兽,夺天地之造化而修炼,活上数百年乃至数千年。 而它的血液,也是解毒奇宝,两三俩它的血肉更是能让寿命到达大限的人类,硬生生的再度延寿至少十年! 但此物极其稀少,数十年都不见得出现一只,是以几乎每一只天香狐的出现,都是引发出一阵腥风血雨,无论是人类疆域内还是野兽中,都会为之疯狂。 但是奇异的是,若是天香狐是寿终正寝,它的尸体却不会有任何兽类会去吃,反而会当成‘兽王’一样供起来。 任何敢来盗窃尸体的人类,都会被万兽追杀。 而令世人为之闻之色变的‘引兽香’,就是取寿终正寝的天香狐其体内的肝脏,与其他特殊香料一起磨研成粉制造出来的黑色膏体状物品,无色无味——这无色无味仅仅只是对于人类而言。 ‘引兽香’一旦加水磨碎,即使在人类的嗅觉闻来,依然是无色无味,但是对于方圆至少二十里的野兽来说,就像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鲜明! 而一闻到这样的香气,所有的野兽都会疯狂,被仇恨所蒙蔽,暴怒的向这个地点践踏而来,无论死上多少同类,都誓要将盗窃它们的‘王’的尸体的敌人与凶手碎尸万段。 历史上,因为得到‘引兽香’而不知道这块香料就是引兽香,当做普通的香料不慎使用了引得万兽攻城,最终灭亡的实例,更是有三四例之多! 是以皇甫夜在听到树林里隐藏的神秘人这么说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惊骇欲绝。 “呵呵,现在就看皇甫殿下您如何抉择了,是要美人,还是要自己的命……”神秘人躲在树林中,阴阳怪气的道,但是皇甫夜还是敏锐的从这个男人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东西——他在劝他,丢下云洛然自己逃! 绝世眸子中染上疯魔的黑色戾气,皇甫夜放下洛然,‘噌’的一声拔出腰间寒光闪烁的宝剑,紧紧的握在左手里,染血的右手紧紧的搂住洛然的腰,浑身散发出无以伦比的冰冷的气息,冷冷一笑:“若是我两样都要呢?” 丢下她? 想一想,胸口都霎时如刀绞,剧烈的抽痛起来! 在她几乎摔下马去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他其实有多么的在乎她,多么害怕她就那样在他眼前香消玉殒! 在那个瞬间,他甚至有她死了,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她陪葬的心思都有了——他竟然是,真的爱上了她! 所以她将同心玉如同丢弃毫无价值的东西一样摔还给他的时候,他才失控如斯,暴跳如雷。 万兽追杀又如何,他的女人,有他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东西伤害到她一根发丝。若是阻路,他就杀尽万兽! “殿下好魄力。”这句冷冰冰的话说完,树林中再无声息。 但是皇甫夜知道,这个神秘男人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安全的暗处,注视着情况的发展! “‘引兽香’?是什么东西?”黑瞳中幽暗的光芒一闪,洛然竭力的冷静着,忍着右脚站立的锥心痛楚,紧紧的抓住皇甫夜的衣襟,问。 “一种会让万兽疯狂追杀你的不好的东西。”冰冷的眸子带着凛冽的杀机扫视她全身的装扮,皇甫夜的目光骤然停顿在洛然腰间的那个精巧的小香囊上,心中刹那雪亮,洞若观火! 若是有人要动手脚对付她,也只能从这个地方下手了。 “然儿,将香囊丢掉,有多远丢多远。”他略带冰凉的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樱唇上,暗哑的嗓音中满是异样的情感,“然后,抱紧我,我们一起离开。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091】 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皇甫夜的炽烈宣告,如同锋利的剑刃一般高高扬起,又如同惊雷一般轰然落下! 激烈,偏执,生死相许,同生同死,无惧无悔! 每一字每一词,都仿若刀刃交加间迸溅出的火花,撕裂洛然那厚厚的伪装与心墙,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样,狠狠的印在她急速跳动的柔软心脏上! 究竟要有多么激烈的感情,才能说出这么强烈到震撼人心的话语来? 洛然恍惚地看着他,任由那双冰冷如雪,又如火山地下暗流汹涌的通红岩浆的绝世眸子,强烈的撼动自己的灵魂! 任何防备,都在这一刻被摧毁得干干净净,半分残留都不剩下! 洛然猛然扯下腰间的香囊朝着远处狠狠的一掷,惹得逐渐将两人包围起来的凶兽们咆哮如雷。 “好,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她的手,反环住他的腰,拔出悬挂在他腰间的匕首,寒光闪烁中,发白的樱唇扬起,刹那如同百花怒放的灿烂,她的黑瞳流光溢彩,轻轻的贴在他的耳际旁,一字一字的道! “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生死相随,与君共杀三千兽!” 声音很低很低,却清越如破冰玉玲珑,自有一番巾帼枭雄般的傲气与决绝的豪气,杀戮果断! 皇甫夜的眼眸,在瞬间熠熠生辉! 胸腔中仿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滚滚而过,令他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热得沸腾起来! 他的嘴角勾出最愉悦的耀眼弧度,云洛然,你果然是最懂我! 只是…… 为什么你要比砂儿还要晚让我发现你?如果…… 皇甫夜薄唇上的耀眼的弧度,在瞬间染上了黑色的哀伤与深沉的无奈,却只是一瞬,就隐藏了下去。 “吼吼——!!”暴怒的凶兽们,最终形成了包围圈,齐齐的暴吼一声,杀机震天的悍不畏死的猛然发起了第一波冲击! 皇甫夜冷眸如电,俊脸如冰雪覆盖,鲜血淋漓的右手如铁箍一样紧紧的圈住洛然的纤腰将她护在怀里,左手紧握着剑柄,如同闪电般扬起——璀璨的剑光,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接从冲得最前的两匹深山巨狼与一头野猪的喉间闪过,鲜红的血光,迸射而出…… 三颗巨大的狰狞头颅,带着暴怒的凶戾高高的飞上了半空,再重重的坠地,到死,都还没有感觉到死亡已经降临。 血的味道泛开的瞬间,暴动中的冲锋凶兽群,全体的动作忽然定格了了一下,然后,一双双血红的眼眸,变得更加的狂暴疯狂! “嗷……吼吼……!” 比刚才还要疯狂的咆哮怒吼爆发,那股冲天而起的戾气地动山摇! 同类的死,激发了它们骨子里更大的凶性! 在它们眼里,已经是与眼前的这两个人类,仇恨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无数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巨狼,野猪,暴戾黑熊,巨蟒……等等体型与攻击力比较强悍的凶兽们,吼声震天的如海啸一般潮皇甫夜与洛然冲了过去! 若是寻常人等,只怕已经硬生生的被这种气势血气吓破了心神胆色,软成一滩烂泥任由暴怒的凶兽撕成碎片! 但,皇甫夜冰冷的俊美脸容上杀气冲天,唇角勾出冷漠的冰冷弧度,丝毫不为所动,毫不留情的挥动着璀璨却狠利,每一次扬起都要收割几条凶兽生命的剑光! 他每前进一步,就有几条凶兽被无情的斩杀。 他甚至,连头都不用回,就这么凌厉的将剑光往前后左右挥动,硬生生的将暴怒冲锋的凶兽们逼得不能靠近两人周身方圆三米,杀出一个空白方圆。 他是十三岁起就随军出征,十五岁就已经独掌恒月全部兵权,大小战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尸山血海里成长出来的铁血摄政王,更加疯狂惨烈的战役都经历过,怎么又会被眼前这几头发狂的畜生所威慑住? 洛然虽然被如此暴戾的冲天血气冲得一阵头晕,俏脸如纸苍白,一双黑瞳,却冷静得惊人,如同一抹悄然蛰伏的冰冷刀刃。 她的左手紧环着皇甫夜的腰,右手反握着匕首,静静的等待着扑杀过来,而皇甫夜来不及反应的体型极小的凶兽。 浓烈的血腥在空气中漂浮,令人作呕,整个狩猎场的草场,完全化成了血色的修罗地狱,野兽的鲜血,染红了碧绿的草叶。 凶兽溅起的鲜血,如同下了一场血雨,染红了皇甫夜身上的淡紫色华丽长袍,也染红了他的眼眸。 杀,杀,杀! 任何敢阻挡他路,妄想撕碎他怀里的女人的凶兽,统统都斩杀干净! 至少方圆二十里的凶兽是吧? 若是他无法突围出去,就来多少杀多少,野兽也有恐惧之心,杀得足够多了,自然就会怕,自然就会退! 如魔的眼角余光,在激烈的厮杀中,缱绻惊撼的在洛然苍白却冷静如冰的清丽容颜上如水滑过——但是就在这么一轻微的闪神中,有两只疯狂的巨狼就冲破了皇甫夜的防线! 闪烁着黝黑寒光的狼爪,狠狠的朝皇甫夜来不及回防的右肩后方一挥! 嗤啦——! 衣料的撕裂声中,鲜血飞溅——皇甫夜紧搂着洛然的右臂,从后面被这两只巨狼狠狠的留下了两爪,鲜血喷涌而出,伤口竟然深可见骨! 该死的! 皇甫夜流畅的动作,顿时一滞! “皇甫夜?”洛然的瞳孔猛的就是一缩,心房仿若被尖锐的冰冷物体狠狠的一拉,冰冷疼痛! “没事。”他抿紧薄唇,眸子染血的暴戾,疯狂的将内力与真气注入手中的锋利宝剑,剑刃顿时化为一片密集的剑影,仿佛一分为十,瞬间斩向四周,两头攻击得手的巨狼只来得发出一声惨叫,就活生生的被斩成了几截! “这些蝼蚁,只不过是给我搔痒罢了……”他染血的薄唇,对她耀眼的傲然一笑,但是话语未完,一道细小的乌光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直的射向他的面门,令皇甫夜嘴角的耀眼笑容瞬间苍白僵凝起来——不好! 【092】 不好! 来不及了! 难道说,他皇甫夜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皇甫夜收缩成针孔一般的瞳孔中,闪过一缕浓浓的不甘与愤怒! 电光火石间,一道惊艳的寒光乍起,如同惊鸿一般在他的俊脸前一掠而过! 那截乌光顿时发出一声剧烈的嘶鸣,一分为二,掉落在地面上剧烈的扭动几下,不动了——竟然是一条手指粗细半米长的浑身乌黑的毒蛇,那扁平狰狞的吐着蛇信的脑袋中,赫然有着一圈金色的花纹! 蛇中至毒之物,见血封喉的乌金环蛇? 惊险般逃过一劫的皇甫夜,眼眸略有些呆滞地注视着断成两截,淌出的乌黑血液将地上的草叶与土地腐蚀得‘嗤嗤’作响的乌金环蛇。 他万毒不侵……就算被咬到了也无所谓,但是,若是被毒液喷溅到眼睛,就算是万毒不侵之体,眼睛也是会瞎掉的…… 只是……她是怎么办到的?乌金环蛇的速度即使是他,一个不注意之下都会栽了,没有任何内力与武功的她怎么来得及挥动匕首? 而且,在拿到惊艳的寒光乍现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骨折的声音? 绝世眸子中,悄然绽放艳丽的流光。皇甫夜侧过脸,深深的看进她闪烁着后怕光芒的璀璨黑瞳中,左手如同闪电般挥斩出十几道剑光,麻木往四方斩杀而去! 仿若一眸万年。 时间都在他的眸光中停止。 他看见她,苍白的俏脸绽放出如花的笑颜,虚冷颤抖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一般穿透四周凶兽暴虐的吼叫,直直抵达他的灵魂深处—— “看着你受伤一次就够了,我的刀,同样是饮血的。” 她冷冽的璀璨黑瞳,流转着无数的光华,而她紧握着匕首的右手,指节煞白,泛着死灰般的青白! 不知道是劫后余生般的恐惧还是因为痛楚——他不知道,为了借力,她那怀疑是骨折的右脚脚踝这下可真的是骨折了,在倾尽全力扭腰挥动匕首的瞬间,她清楚的听到了骨头“喀嚓”一声的清晰断裂声。 她现在,只能用左脚与靠着他来支撑身体。 洞悉的眸光不着痕迹的轻轻扫过她踮起的右脚,皇甫夜被狼爪撕裂,疼痛得几乎麻木的右臂倏然下沉,托住她的巧臀,如同大人单手抱着小孩般将她紧紧的抱了起来:“抱紧我脖子,要冲出去了。我不喜欢被女人保护的感觉,所以,你出手一次就够了。” 他知道了?洛然的黑瞳中倏然闪过一丝惊讶与柔软,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颈,苍白的樱唇,扬出一丝明媚的笑花。 皇甫夜冰冷染血的如同修罗一样的俊美脸庞上,霎时流淌过一抹柔软,随即被冷冽的杀戮所覆盖。 他随手挥动剑光,斩杀几头怒吼连连的冲上来的凶兽,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感应了一下身体内残存的不足两分之一的内力真气,再凝神望了一会源源不绝的从远处的山林奔跑出来的密密麻麻的黑点,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微笑,身体骤然如鹰般拔起,直冲空中! 他也受伤了,必须在内力耗尽之前,突出这群该死的凶兽的中心包围圈! 刹那间,剑光纵横,任何一个企图跳起来挥动爪子的凶兽都被犀利的剑光砍断一只又一只的爪子! 凶兽们无力的哀嚎惨叫,皇甫夜的身影,如同一尊浴血奋战的战神般,不断的以凶兽们的脑袋为落脚点,一步踩碎一颗硕大的兽头,在迸溅的鲜血与白色的脑浆之中,纵跃着飞快的往狩猎场外围冲去! 引得凶兽暴怒的在背后直追,怒吼咆哮几乎令天地都要惨白失色。 皇甫夜提剑挥洒,单臂怀抱着洛然,一步杀一兽! 衣袂飘飘,残酷强大如喋血修罗,翩然离去! 但……看似轻描淡写,强悍无双,又有谁知皇甫夜心中的惊惧,一步踏碎一兽头颅,实则惊险无比,每一步的落脚点,都几乎要提前算计好,若是一个不慎,被凶兽躲开,又或者被跳起的利爪刮到,必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青凌率着数万刀甲精良的上京城守卫将士奔袭驰援而来的时候,见到的恰是这一幕! 强烈的震撼! 几乎所有人,都集体失声的看着犹如战神般怀抱着绝美清丽女子,轻描淡写般踏碎凶兽头颅而来的俊美男人! 两人虽然浑身染血,却是美得惊心动魄! 【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这句交口相传的俊美男人不久之前吼动天地的话语,在他们的耳边紧紧的缠绕着,几乎每一个将士,都为此深深震撼不已。 有夫如此,云王妃夫复何求? 都说红颜易老,君王恩薄! 可如此的生死相随,于暴怒的万兽之间以一人之力孤身深入,屠杀几百头凶兽浑身染血的将人救出,又是怎么样的恩宠如山? “杀光所有暴动的凶兽!”如同天神般,冷冷的飘落在青凌的身前,皇甫夜沾满鲜血的左手握着剑狠狠的一挥! 洛然疲惫的闭上了双眼,染血的冰凉俏脸虚弱的搁在他散发着浓浓血腥气,却依然温热得令人安心的脖颈边,轻轻的闭上双眼。 一切,都结束了。 “是,殿下!” 所有将士轰然回响,肃杀的组成一道钢铁洪流,奋力向疾冲而来的凶兽们辗压而去——!! 原地,只留下从战马上跃下,恭敬仰慕的单膝向皇甫夜跪下的青凌! “殿下,王妃,请上马!宫里跟府里的御医们都已经在城门外等候!” “那边的树林里,查一下,不过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那家伙还留着不少暗器,你知道怎么做。”皇甫夜冷冷的回眸看了他一眼,扔掉手上的剑,换了个姿势抱着她翻身上马,一扯马缰,绝尘而去。 而树林里,两道冰凉的视线正躲在暗处,正冷冷的注视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 “主子,该走了……你的手……”黑色的身影,收回视线后,心惊的看着身侧一身绿衣的女子紧紧掐入掌心的指甲,殷红的血珠正一滴一滴的顺着指缝滑落。 “左使,送本主回去。”女子淡淡的轻柔嗓音中,很是平静,但是却令黑影一阵毛骨悚然,“通知右使,让他今晚将炼制子母蛊的其他药材一起送过来……” …… 【093】 上京城再一次轰动了! 而且这一次轰动,比摄政王皇甫夜大婚下聘之时更加轰动! “喂喂,你听说了没有?听说昨日狩猎的时候,云王妃的马儿受惊差点坠马的时候,殿下大吼了一句‘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硬生生让云王妃用脚勾住了马鞍,没有摔下来香消玉殒?” 大娘甲挎着菜篮子,拉着几个好姐妹,站在街边磕叨,满眼火热的羡慕之色。 “是啊是啊!云王妃好福气啊好福气!”众多大婶一脸的痴迷,“若是我家的死汉子,能这么对我说一声,老娘死都甘愿了啊!” “更让人妒忌羡慕的是,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毒妇小人奸贼,用‘引兽香’设计了云王妃,让云王妃深陷万兽暴乱中……当时所有人都逃了,唯有殿下不顾一切,如同战神一样冲杀进去,将王妃救了出来!听说殿下将王妃救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啊!” “是啊是啊……各种意义上的妒忌羡慕妒忌恨啊!” “殿下实在是太深情了,得如斯真爱,云王妃妇复何求?啊……我受不了了,好妒忌好恨啊啊啊啊!” 一片火热惊羡的附和之色。 而话到了男人们的嘴里,又不一样了。 “喂喂,兄弟们,听说了没有,咱们殿下昨日在狩猎场上的表现!” “听说了听说了!殿下实在是太酷了,太帅了!作为男人,就是要像殿下一样有担当才行啊!这才是真男人真英雄!” “是啊,万兽奔腾中,一人当千,置生死于度外,浑身浴血地抱着心爱女人从凶兽群杀出来,何等的壮烈,何等的气势,何等的强大霸气!” “傲骨铮铮,又至情至性,惊才绝艳……我们的摄政王殿下,真当得起一句‘天下无双’!” “没错没错,如此人物,当浮一大白啊!哥们,喝酒去,我请!” 路人甲乙丙丁们,眉飞色舞的勾肩搭背,走进了旁边的酒楼食肆中,而这一种状况,整个上京城的各处都在上演。 此时,一袭白衣如雪的男子,头上戴着黑纱斗笠,正静静的坐在某间酒楼二楼靠窗的座位上,倾听着众人的议论声。 “皇甫夜?当真那么好?”如玉的手指轻轻的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白色酒杯,一道略带些邪魅的嗓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来,为了小然儿,有必要亲自去会一会。” “小二,结账,不用找了。”随手抛下一枚雪白的银子,男子飞身下楼,隐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 摄政王府,书房。 皇甫夜坐在红木案后,周身缠绕着一股淡淡的鲜血混合着药香的味道,左手手肘支在桌面上,手掌慵懒的支撑着下巴,深邃的绝世眸子半睁半闭间,勾魂摄魄。 “查到了?”他淡淡的问。 青凌沉着脸摇了摇头,缓缓的道,“殿下,那个暗器的打造,明显不是我们恒月皇朝惯有的工艺,要真的拿着这条线索追踪下去的话,恐怕与大海捞针无疑。” 有意思……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又恰巧是在她出事的时候隐藏在那个小树林里……恐怕,与给她下了‘引兽香’的人是一伙的吧?俊脸若有所思的,皇甫夜的眼底,霎时闪过一缕森冷。 放下手,他慵懒的直起了腰,薄唇缓缓勾出一道淡漠却危险的弧度,高深莫测的道:“既然如此,那边的线索就不用追寻了,他们如此防备本王,就说明,他们还会对本王,甚至是然儿出手,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反击。” “是。”青凌颔首。 “‘引兽香’的情报,从暗阁买到了没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皇甫夜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神色平静慵懒,唯有那绝世眸子,闪烁着锋芒似的寒光! “买到了。”青凌阴沉的脸庞上,霎时涌动无数凌厉的杀机。 他伸手从自己的青色袖子从取出一张拨入蝉翼般的丝绢,小心谨慎的铺开在皇甫夜的眼前。 薄如蝉翼般的丝绢上几行娟秀的黑体字映入皇甫夜眼帘的瞬间,绝世眸子就骤然眯起,迸射出锋利的森冷黑色戾光! “确定了?”皇甫夜缓缓的道,淡淡的嗓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知道那两个老家伙会有动作,但是没料到他们会蠢到用这样的方法! 青凌却突然激灵灵的打了几个大大的冷颤——了解殿下的人都知道,殿下在愤怒的时候,越是平静,那么惹怒他的人的下场,就越是悲惨! “是的,确认无误,的确是威远候爷与明大将军两人无疑,负责监视整个上京城的暗影也有消息传过来,最近这两位,私交甚密!并且,在‘引兽香’引发万兽暴动之时,这两家人反应最快也逃得最快。”青凌不敢有所隐瞒,缓缓的将所知的调查结果说出。 青凌顿了顿,继续说道:“而那天与碧儿一起负责照顾王妃的那两个侍女的尸体,在昨晚找到了,从尸体上来看,已经死了至少三天!那天出现的那两个侍女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侍女,怀疑是杀人之后易容顶替的杀手。” “还有呢?”皇甫夜半眯着的眸子中,杀机开始流动。 “我派人检查了一下王妃出事的那匹马,兽医说,有人给马儿喂食过了曼陀罗花,才导致马儿发狂的。” 青凌眼神冰冷,一字一顿的说。 “……凶手是那两名消失了的侍女?”皇甫夜眯着眼,如雪的眸光如同刀刃一般从青凌的脸上刮过,“查到跟他们有关系么?” 青凌额头上微微冒出冷汗,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是谁将他们买到‘引魂香’的消息放出来的?”左手修长的食指轻轻的抚过优美薄唇,皇甫夜嘴角的弧度令人不寒而栗。 青凌霍然大惊! “殿下,您的意思是,威远侯与明大将军被当做枪使了?”他额角的冷汗,涔涔而下。 【094】 “殿下,您的意思是,威远侯府与明大将军被当做枪使了?”青凌额角的冷汗,涔涔而下。 如此一来,这件事的背后岂不是变得更加复杂可怕了么? “‘引魂香’是那么容易就出现的东西么?而且还恰巧在春猎这个时期……又好死不死,谁买走了‘引魂香’的消息还泄露了出来……”皇甫夜冷笑一声,那个神秘的躲在幕后的黑手,真当他皇甫夜会如此轻易的就被表面的假象所迷惑么? “是青凌看得太简单了。”青凌眼神骇然的微微品味了一下,悚然而惊。 稍微连起来想一想,一切真的都是太过巧合了,巧合得令他心惊胆颤,而仔细推敲一看,那个神秘黑手目的更是令他难以揣摩,浑身毛骨悚然——对王妃下手是想对付云家,不想云家权势崛起,还是想借威远侯府与明大将军府对付殿下?又或者是借刀杀人?反过来借殿下的手,灭掉威远侯府与明大将军府?趁势削弱殿下这一派的拥护力量?又或者,是四者都有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要有多么恐怖的如同妖孽一样的智慧与城府,才能有这么可怕的阴谋算计!殿下若是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一个不当,都会招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非议,更加麻烦的是,人心背向——威远候是为皇室的一系血脉比较亲近的分支,算是拥护皇室一派中的元老人物,而明大将军更是早年跟着殿下出生入死,为恒月皇朝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就算是现在罪证确凿,也不能轻易的处置,若杀,会让殿下这边的派系元老心寒,若是不杀,又…… “不怪你,是这件事背后出手的人,隐藏得太深,也太过深不可测。” 绝世眸子蕴含着捉摸不透的意味,眼角余光轻轻地瞥了一眼青凌,皇甫夜站起来,负手而立,右手上的白色绷带有些刺眼的隐入宽大的淡紫色华袍袖子之下。 “殿下知道是谁?”青凌又是一惊。 皇甫夜眸子倏然冷冽如墨,薄唇轻启,吐出杀机凛然的四个字:“前朝余孽!” 除了与他皇甫夜争斗这么多年都彼此分不出胜负的那位前朝余孽中的神秘首脑人物,还会是谁? 青凌顿时恍然大悟,眼底的冷意亦是更加阴寒了一些。 “去,传我意思,威远候与明大将军两人,老当益壮,自动请命戍守边关,不日起前往西北边疆之地镇守塞外,无本王征召或者皇上诏令,永世不准返回上京城。”皇甫夜淡淡的嗓音中,有一丝冰冷的杀意,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青凌都能想得到的东西,他又如何想不到? 那两个蠢得被人当枪使用的老家伙,居然这么简单的就被人利用,死了也不可惜。至于不杀他们不是说为了大局不能杀,而是他不想杀。恒月大局什么的,一切尽在他手中,以他在朝野与民间的威望,不会因为这两个人被他宰了就会造成动荡,最多只是会让上京城中又一阵人心惶惶而已。 不杀,是因为他很不悦——那位神秘黑手越是想借刀杀人,越是想让他按照被他算计好的棋局走下去,他就越是不!看角力到最后,到底是谁更加棋胜一筹! 不过,那两个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的老家伙,虽然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饶,还有一句话叫做生不如死,将他们扔到目前正战事吃紧的西北苦寒之地戍守边境,明升暗降,没有征召不得返回上京城一家团聚,又处于生死难测之地,对于养尊处优的这两个人而言也算是一个痛苦的折磨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没有出事的前提上。 若是,当时她在他眼前香消玉殒了……皇甫夜的眸底闪过一丝恐惧,随即眼瞳被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嗜血之色占据,阴鸷的倏然捏紧了左手手指,薄唇微微抿成一道锋利异常的宛如刀刃一样的直线弧度——若是她当时摔下了马,他会亲自屠尽威远侯府跟明大将军府! “是,殿下。”感觉到皇甫夜身上一瞬间爆发出来又刹那收回去的冰冷杀机的青凌,背脊一寒,肃然的应道。 “另,传我命令,侧妃威远郡主,明珠,即日起贬去妃位,沦为妾位,迁居入冷院。”轻描淡写而无情的再度下了一番命令,皇甫夜彻底的断了那两家人最后一点咸鱼大翻身的念想。 “还有……”皇甫夜霍然转身,绝世眸子如同刀刃一样锋利,深沉,熠熠的紧盯着青凌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出一句让青凌目瞪口呆的话来——“放出消息,云王妃的脸,已经在昨天的变故中毁了,不止如此,还深受重伤,需卧床一年以上!” 他昨日的疯狂,已经在外界将对她的宠爱推到了一个令天下人艳羡的巅峰,现在的她,与在刀尖上跳舞无疑——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心的他,已经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的否认下去,更加无法继续将她当做棋子利用下去! 位高权重的男人,若是深爱一个女人,就绝对不会用自己的宠爱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一个不慎,绝对是粉身碎骨。 所以,他一定要将她,从风口浪尖上撤下来。 然后换上新的‘棋子’,来掩护她,保护她。 而毁容与重伤修养一年,恰是一个对外界的造成她失宠的假象的最好借口,让她逐渐淡出世人视线的好办法! “是,殿下!”青凌不可思议的傻傻地看了皇甫夜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的大声应道,眼底都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哈哈哈,看来殿下终于意识到他对王妃的特别了! “最后一件事……嗯,没什么,你先下去吧。”绝世眸子深邃难测的睥睨了青凌一眼,皇甫夜正欲说出最后一件事,却猛然感觉到了什么,眸子倏然危险的眯起,轻轻的对青凌挥了挥手! 【095】 “最后一件事……嗯,没什么,你先下去吧。”绝世眸子深邃难测的睥睨了青凌一眼,皇甫夜正欲说出最后一件事,却猛然感觉到了什么,眸子倏然危险的眯起,轻轻的对青凌挥了挥手! “是,殿下。”心情正好的青凌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立即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等青凌的身影完全退出房间并将书房门给关上的那一刻,皇甫夜的俊美脸庞,刹那就淡漠了起来。 “师兄,白天你也会出现?还真是少见。”转头看向窗外,皇甫夜嘴角缓缓勾出一丝淡淡的但绝对不是愉快的弧度,绝世眸子纯净如雪,又渊沉如海,令人难以捉摸他的真正情绪到底如何。 窗外,一道玄色的身影,缓缓的分开葱郁的林木与怒放的百花走了出来。 面目俊逸,却冷若冰霜。一双黑眸更是冰如寒星。 淡薄的好看薄唇每时每刻似乎都是微抿成一道如刀锋般的直线,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冰雪的气质。 能在摄政王王府如此肆无忌惮的来去任何一个地方,却不会受到到皇甫夜暗中布置监视着整个王府的影卫的阻拦甚至攻击的人,也唯有这个一个人。 “我来,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一手负于背后,明若镜冷冷的在阳光下站定,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噬人一样狠狠的盯着皇甫夜,但是那冰冷的瞳孔深处,却有复杂的沉痛黯然一闪而过,“‘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你对那个作为掩护砂儿存在的棋子小丫头,动了真心?” “如若真是‘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你将砂儿置于何地?”最后一句质问从冰冷的薄唇间吐出来的时候,明若镜浑身上下已经布满了冰冷的恐怖杀机! 明媚的暮春阳光在他的杀机之下都霍然变得苍白起来。 闻言,皇甫夜的眼底顿时闪过一缕难以察觉的不快与厌烦,拢在袖袍中的左手手指阴鸷的一分一分地捏紧,一股狂暴的躁烦之意在胸腔中升起,淡漠的俊脸霎时清冷了几分。 果然又是为了砂儿而来。 他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砂儿,对她解释清楚他的心失控的多了一个人,他来掺什么乱,管得也太宽了吧!即使现在是他对不起砂儿,是他亏欠了砂儿,也破了对砂儿的承诺,但是要质问,要怨怒,也应该是砂儿本人来质问怨怒! 现在这件事,是他与砂儿之间的问题! 要解决,也是他与砂儿,她三个人一起解决! 他明若镜有什么资格来向他兴师问罪?搞清楚,他只是他皇甫夜的师兄,不是砂儿的,就算再以护花使者自居,也应该有个限度!他容忍他抱着那样的心思待在砂儿身边,不是让他得寸进尺的来干涉他与砂儿之间的感情事的! 就算是他的错,他也没资格来对他指手画脚! “不过是逢场作戏,师兄你何必这么在意外面的风言风语?我演得越好,不就是越能将那群一直不死心,想将砂儿的存在与下落翻出来公告天下的家伙们的目光彻底的从砂儿身上转移么?”攥紧左手压下心底的极度不悦与烦躁,皇甫夜淡淡的一笑,将所有的心思与情绪全部隐藏在淡然之下——在他找出平衡他与砂儿,她之间的办法之前,他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一丝破绽! 之前只不过是因为他稍微对然儿亲密了一点,这个家伙以她对砂儿地位有威胁为借口想杀掉她,他怎么能承认?除非他能无时无刻守在然儿身边,否则,这个家伙一旦对然儿真正的起了杀心,疯起来,他看见的只会是她冰冷的尸体…… 胸腔中一阵冰凉,皇甫夜藏在袖袍中包扎着厚厚绷带的右手,都不由自主的猛然攥紧,鲜艳的血色迅速从洁白的绷带深处渗出了出来。 而这个动作也牵动了肩膀背后被两只狼爪撕裂的深可见骨的伤口,一阵尖锐的剧烈疼痛排山倒海的冲来,皇甫夜的俊美脸庞隐隐发白,眉宇隐忍的动了动,旋即脸色如常。 但是这一幕落入明若镜眼里,却有了更加特别的意思——夜,你果然是在欲盖弥彰! 我就知道,当初留着那个小丫头是个祸害!砂儿到底有什么不好,有哪里做错了,只不过是大半个月,二十一天的功夫,你就如此卑劣的破了你对砂儿的山盟海誓!你将对你一心一意的砂儿,置于何地! “当真是逢场作戏?你那样不顾一切的为她冲杀入暴乱的万兽中,只为护她平安,真的是逢场作戏?”眼底的杀机疯涨,明若镜冷笑,背负在背后的手霍然攥紧,紧握着的手指泛着铁青般的煞白,犹如利剑一样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你信或者不信,有关系么?砂儿信我就可以了。”绝世眸子轻描淡写般的扫了他一眼,皇甫夜袖袍之下的双手握得更紧,艳丽的猩红几乎染红了右手的绷带,嘴角不易察觉的挑起一抹冰冷,明若镜,你是在挑衅我的容忍极限在哪里么? “若是砂儿也不信呢?”杀机累积得越来越凛冽,明若镜的冷笑声中有了极欲噬人般的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哀痛,“夜,你敢证明给她看么?你敢站在从昨夜起就默默垂泪至天明的砂儿面前,看着她红肿泪湿的眼睛说,你对那个云洛然只是逢场作戏么?你敢么?” 皇甫夜的眼神与脸色遽然一变,敏锐的从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你的意思是,这次是砂儿让你过来的?”心脏瞬间像掉进了冰凉的湖水中,皇甫夜绝世眸子冷冽如墨,锋芒毕露! 【096】 “你的意思是,这次是砂儿让你过来的?”心脏瞬间像掉进了冰凉的湖水中,皇甫夜绝世眸子冷冽如墨,锋芒毕露! 这就是砂儿的表态么?她不愿,也无法容忍他的心,再度进驻一个女人? “不,是我自己要过来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明若镜的笑越发的冰冷刺骨,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愤懑的讽刺,“怎么,夜,你心虚了,害怕了?” “我心虚什么?害怕什么?”恼羞成怒,皇甫夜也冷了薄唇,绝世眸子深处火焰窜过后冷得如九幽玄冰,溅起无数的锋芒碎冰,冰冷嗓音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与厌烦,“明若镜,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的容忍度是有限的!” 他与砂儿的事情,轮不到他来插手搅合! “我过分?那又如何?夜,现在更过分的人可是你!承认吧,你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用,我明若镜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你就是对那个用来当棋子的女人动心了。你的解释就是掩饰。若是你没有动心,你会在乎她的死活么?你口口声声说是逢场作戏,将那小丫头当做棋子,那么既然是用来利用的棋子,你又何必多费唇舌跟我解释?若是你真的不在乎,依你的性格,你根本就不屑于向我解释那么多,而是会直接让我去杀了那个丫头,以你的身份跟地位,找到类似代替的棋子多得是,不是么?”明若镜冷笑不止,向前踏出一步,口中的话语如同冰珠一样一颗颗地吐了出来。 顿了顿,他一步一步的逼进,充满杀机的话语也更加的凌厉而咄咄逼人,一双寒星般的眼眸杀意凛然地紧盯着皇甫夜,犀利的眸光仿佛要将皇甫夜的心都给看穿一样:“你不敢承认,是因为我很早以前说过的那句话--‘如果砂儿因为你而受到委屈或者你辜负了她,我就会杀了你跟那个令你变心的女人’,是不是!” 他绝不容许,再有人来破坏砂儿的幸福! 既然他对砂儿犯下了那等无可饶恕的大罪,又无法给砂儿想要的幸福,那么他就用他一生的时间与生命来赎罪,守护她的幸福,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任何对她有威胁的人或者事物,他都会化身成为砂儿手中的剑,为她清除掉! 他居然了解他到这种程度……?眼底闪过一缕心惊的冰凉暗色,皇甫夜藏在袖袍里的双手,骤然捏得更紧,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他明若镜了解他皇甫夜,他皇甫夜何尝不了解他明若镜——只要不捅破最后一层纸,这个家伙就绝对还会心存顾虑,不想也不愿与他决裂翻脸,不顾他的心情去杀然儿。 绝世眸子中诡谲的冷光一闪,皇甫夜冰冷绷紧的俊美脸庞只是一瞬,就平静如初,波澜不惊。 似是而非,真真假假,四两拔千斤的手段,是这时候应付这家伙的最好办法。 而且…… 不是只有他明若镜,才会擅用语言来激将! “啪啪啪……” 轻轻的击掌声响起,皇甫夜将藏于衣袖中的双手放到身前,优雅的轻轻拍了几下,优美的淡红薄唇缓缓的勾勒出一抹淡漠的笑意,绝世眸子中似写满了欣赏般的注视着明若镜,赞叹道:“好口才!” 那赞叹声淡淡的,似笑非笑,意味不明。 “圣贤有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段时间没见,师兄的口才进步之大,是在是令人惊叹。精彩,字字珠玑,昂扬顿挫,当真是精彩。”唇角漾着一丝嘲弄,皇甫夜轻启薄唇,眸子平静得如同结冰三尺的一月湖面,翻不起一丝波澜,一派的云淡风轻。 唯有深处,隐藏着无数暗敛的锋芒,只要触及,必将还以雷霆般的痛击。 明若镜浑身骇人的咄咄逼人气势顿时一僵。 就好像一个人全力打出一拳,却打到了落空处,那种得不到预期的回应与憋屈感,令人很是郁卒与无所适从。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一样冷言寡语的好师兄,原来还藏着一副这么好这么犀利的口才。”极度意外般的轻轻地摇了摇头,皇甫夜淡然的眸子突然变冷,冷得像冰,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从明若镜僵凝的脸容上刮过,嘴角的笑意讥诮,“我若解释,就是掩饰,那如果我什么都不说,师兄是不是就认为我是默认了?我只知道,女人善妒,却没料到,男人,同样也会这样……” “那种下作的事情我明若镜还不屑去做,我知道她是你的,我也知道我跟砂儿之间不可能,你不必用这些话来激我!”明若镜的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闪过凌厉的被侮辱的愤怒,以及一抹被踩中痛处的尴尬狼狈,当场就怒得要拂袖离去。 无可否认,他刚才咄咄逼人的话语里,多多少少是带上了自己的怨气与私人感情,但是,事实上,违背了誓言的人是他皇甫夜啊! 但脚步刚动,明若镜脑海却瞬间闪过那张绝美的沾泪容颜,以及她在耳边的嘱托,霎时就冷静了下来,寒星般的眼睛愤怒而冷冰冰的盯着皇甫夜,道:“你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辨析说你根本就没有背叛砂儿,云洛然只是你用来逢场作戏的棋子,是吧?” 好险,差一点就中了激将法,忘了来的目的了。 “是。”明若镜的反应出乎意料,皇甫夜捏紧手指,心微微一沉,却坦然的直视他的双眼,绝世眸子中看不出一丝虚假,唯有眼底不着痕迹的闪烁过一缕惊异的冷芒,激将法居然失败了? “那好,我可以不杀她,只要你能证明你真的只是把她当做棋子的话!”眼神闪烁,明若镜嘴角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 【097】 “那好,我可以不杀她,只要你能证明你真的只是把她当做棋子的话!”眼神闪烁,明若镜嘴角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 皇甫夜微微发沉的心,倏然沉落水底,一缕冰凉的不安阴霾在心头划过! 他从明如镜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危险的味道。 “你想怎么证明?”下颌不自觉的绷紧,皇甫夜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仿若毫不在乎一般。 “‘虞美人’!”明若镜冰冷肃杀的吐出三个令皇甫夜眼神当场剧变的话来! 【虞美人】!大陆相传已久的天下七大奇毒之七!如雷贯耳,皇甫夜的喉咙里,轻轻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一股冰寒彻骨的冷气从脚底直往头顶上蹿,瞬息间,已经是浑身冰冷! 玄武大陆自古以来有毒榜,最前面的七种令人闻之色变,被称为天下七大奇毒,奇毒奇毒,主要就是在一个奇字,更兼是至毒之物。 见血封喉,沾之即死,或者生不如死,无药可解。 而虞美人,恰在其中排行第七,是最神秘的也是最珍奇罕见的至毒之物,它之所以排在天下七大奇毒的最后一位,不是因为它的奇珍度比不过另外的六种,而是因为它是七大奇毒之中,唯一一种不会死人也不会生不如死的毒,也是唯一一种,专门研制出来给女人用的至毒之物! 相传玄武大陆以西的深海处,存活有称之为“鲛人”的上半身为人类女子下半身为鱼尾的类人生物,拥有令航船人以及渔夫迷失的美妙歌声以及无以伦比的美貌,不止如此,传说鲛人在哭泣的时候眼泪会变成美丽的透明珍珠,称之为鲛人珠,是异常珍贵的宝物,有香铜软玉等神奇功效,举世难求。 而传说中,鲛人的血,更是有青春不老之功效。 虞美人,听闻就是取自鲛人的血,配以海底血珊瑚等数十种天材地宝珍稀药物制造出来的至毒之物——鲛人血虽然有令女人青春不老的奇效,但本身就是见血封喉的至毒,唯有经过秘方才能调配成适宜人类女子,让人类女子吃下去却不会毒发身亡,反而永葆青春,直至老死都是如花年华的美貌的奇毒。 虞美人,虞美人,就是取其谐音‘鱼美人’之故。 但奇毒就是奇毒,无论它有多神奇的功效,却始终还是毒——传言,服用了虞美人的女子,虽然毫无痛苦,身体与平常人无异,可以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刻都还能保持着年轻时的美貌,但却永远失去了生儿育女的机会。因为,鲛人血的毒,会令女子绝育。 但是,就算是有这么一个天大的遗憾,虞美人还是令大陆上的无数女人为之疯狂,尤其是各朝皇宫或者名门贵族里的女人——红颜易老,君恩薄,谁不想永远貌美如花,永远受宠?比起失宠,绝育倒是不痛不痒了。更何况,如果怕没有子嗣招人非议,还可以先生下子嗣再服用。 什么时候服用,容颜就是永远的停驻在什么时候,到死都不会老。 可惜的是,绝大多数的女人的奢望都是落空的——虞美人从来都是传说,可遇不可求,虽然是真的存在,但是百年间都指不定能出现一回! 传说,虞美人近乎无药可解,唯有传承近万年的大陆神秘隐世势力的药王谷中的镇谷之宝【药王典】上,可能记载有一些解毒之法。 只是药王谷向来不出世,又神秘莫测不知据点,其中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踪渺渺,加上【药王典】是药王谷的强盛的根本秘典,又怎么会将解毒之法泄露出去?是以世人皆以为,虞美人,无药可解,唯有真正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才知道【药王典】上记载着一道解毒之法。 但是也就是知道,真正的内容除却药王谷中的核心人物,无人得以观览。 这端,明若镜冷冷的注视着皇甫夜霍然惊变的眼神与突然微微发白的俊脸,补充道,“怎么样,夜,你舍得么?只要你敢当面让我看着你让云洛然喝下‘虞美人’,我与砂儿就信你,你是真的逢场作戏,我再不会找她麻烦!” “……你手中怎么会有‘虞美人’?”内心掀起惊涛骇浪,皇甫夜的眸光阴郁摇曳,泄露出几丝冰冷的杀机,不答反问,袖袍下的泛冷的手指再一次狠狠的捏紧,一寸一寸的发白!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我能拿出来就行了。到时候以你的才学,你自然知道怎么鉴定我拿出来的‘虞美人’是真是假。”小心隐去眼底的那一缕复杂的异色,明若镜目光轻蔑而冰冷,更兼杀机如潮的逼视着皇甫夜,薄唇弧度勾勒得如同一柄圆月弯刀的刀尖,“现在,回答我,夜,你能证明么?如果你真的没有动心,这件事对你而言不难做到吧?再说了,没有杀她还让她青春永葆,应该算是她赚了吧?” 若是他拒绝或者用言语推脱,他会二话不说直接转身,拔剑冲进那女人的房间,将她一剑穿心! 感觉到他冲天的杀意,皇甫夜的左手指甲狠狠的掐入掌心之内,眸子冷冽如墨又森冷如魔,深处杀机狂飙,焦灼又冰冷的火焰在胸口炙烤,仿若刀割般的疼痛! 明若镜,你竟然敢逼迫我,威胁我! 喉咙艰涩的滚了滚,心中一阵发狠,一句浸染了杀机的冰冷话语困难从他唇间吐出——“可以!如果你真的能拿出‘虞美人’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一言为定,三天,三天后,我会再来找你!” 得到了答案,明若镜立即毫不犹豫的转身,身影如闪电般纵跃而去…… 【098】 “既然如此,那就一言为定,三天,三天后,我会再来找你!” 得到了答案,明若镜立即毫不犹豫的转身,身影如闪电般纵跃而去! “……明、若、镜!” 注视着明若镜的身影在重重叠叠的画廊勾檐之间闪掠,皇甫夜的淡然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被如同暗夜修罗般的极端黑暗姿态,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俊美的脸庞被汹涌的黑色冰霜所吞没! 明若镜,你威胁我,你竟然敢威胁我! 这就是你身为师兄的道义,你很好,真的很好! 左手早已经是攥紧得不能再紧,而右手的绷带更是让鲜血给染红了,殷红的血珠不断的顺着皇甫夜颤抖的指尖掉落! 他竟然敢逼他对她用这么残酷的手段——青春永葆?真是天大的笑话!剥夺她身为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剥夺她将来子嗣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的机会,才是最残酷的生不如死的酷刑吧! 更何况,在这个男尊女卑,强权至上的天下,女子无后,是在七出之条的第一条大罪,他逼他这么做,是要让她以后在这个王府里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么? 将薄唇紧抿成一道比刀锋还要锋利的直线,绝世眸子迸发出骇寒的狂暴黑色危险冷光,怒火汹涌,皇甫夜注视着明若镜的背影的眸光,仿佛像刀刃般要将明若镜的身影给撕碎成千万片的愤怒冰冷! 生平第一次,他皇甫夜这么憋屈! 从他出生至今,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逼迫他! 可是,他偏偏没有选择! 为了保护她,他死都不能承认,更甚至,只能顺着他的话去做…… 在她的生命与将来的子嗣之间,他唯有先选择保全她…… 眼眸赤红得仿佛染上了鲜血,皇甫夜心如刀绞,胸膛激烈的起伏,第一次受制于人被人胁迫的愤怒,屈辱感,无法选择的无力感,让怒火几乎要从他的胸腔中烧出来! 霍然转身,皇甫夜泄愤的一掌将身边的桌椅瓷瓶击得粉碎! 怒极反笑,他的笑声极冷,也极危险莫测,胸腔中的愤怒在达到某一个极端之后,竟然瞬间就让他冷静了下来,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明若镜,你以为,我会就这么乖乖的毫不反抗,任由你为所欲为么?”仿佛想到了什么东西,他冰冷的微笑起来。 他记得,某个人的手中似乎有着天下七大奇毒的全部解毒方子或者是解药成品…… 只要他能找到那个人,又能付出那个人想要的代价的话……虞美人的解药或许没有,但是方子…… 紧攥得寸寸发白的手指松松的放开,轻轻的甩了甩,甩去满手的血珠,皇甫夜做了一个深呼吸,染血的暗若幽火的冰冷眸子,用力的闭上。 渐渐的,他胸口急促起伏的幅度越来越缓,到最后,归于平常。 良久,那双绝世眸子才重新睁开——纯净如雪,又深邃如漩涡般黑暗危险莫测,看似平静,实则每一处底下都是肆虐的暗流。 “影罗!”他淡淡的扬声喊,嗓音中暗暗含了两份内力,化作密音传耳。 “属下在!”七八个呼吸后,一条黑影鬼魅般从书房的屏风后掠了出来,恭敬的单膝在皇甫夜身前跪下! “去暗阁那里用‘天魂之主’的名义委托一个任务,让他们帮我联络上药王谷谷主君无念!就说我有交易想要跟他谈谈!”皇甫夜缓缓的轻启薄唇,但是诡异的却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但是影罗却是真真确确的在耳朵里听到了他的说话声——传音入耳! 皇甫夜不得不谨慎——他寻找君念生的这件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好!并且还不能使用真名。以免节外生枝。 见到皇甫夜选择传音入耳的方式,影罗藏在鬼面面具后的那双冷若幽火,毫无情绪的双眸,刹那就是寒光一凛,郑重地颔首行礼后迅速躬身退下,“属下明白!” 皇甫夜淡淡的笑了笑,绝世眸子冷冽如雪,继续唤道:“影九!” “殿下。”不一会儿,带着青鬼色面具的影九飘然而至,单膝对他跪下。 “明若镜,查,这三天里面他的任何情报都不准遗漏一分。”如同凝雪聚霜一般的声音,从皇甫夜齿间溢出! 他既然说了三天之后再带着‘虞美人’来找他,那么就是说明他手上现在是没有虞美人这等惊天奇毒的,即使会有也只有在三天后才能拿到! 他倒要看看,他这位出乎意料的神通广大的好‘师兄’,到底是从何方神圣手中得到这种东西的! “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么?”面具后狡诈如狐的狭长双眼闪过一道精光,影九隐晦的问道。 如果是这样,盯梢调查的范围可就包括了桐花台了……那地方,可就是就连影卫没有特别允许都不能踏进一步,只能在外围巡视的禁区。 更别说窥探了。 “没错,除非他没有踏出后山禁地桐花台一步,不然他去哪里,你跟到哪里。”皇甫夜淡淡的口吻里,有种杀戮果断的冰冷,轻轻地挥了挥手,“去吧。” “是,属下明白了。”也就是说,是这次目标只有踏出桐花台才能盯梢的意思。眼底再次掠过锋利的光芒,影九立即会意颔首,幽灵一般退了下去。 独独留下皇甫夜一人站在一片凌乱狼籍的书房里,淡淡的静默不语,如同潮水般的诡异安静,夹带着偏低的温度在空气中弥漫开去。 缓缓的偏过脸,眸子毫无波澜地放空地看着窗外的悠远的蓝色天空,仿佛想透过无尽的苍穹,看穿某一样东西一样。 殷红的血珠从皇甫夜依然微微颤抖不止的右手指尖掉落,在脚边溅开朵朵妖艳的血花。 “砂儿,这当真不是你的表态么?” 喃喃的,俊美脸庞上滑过一丝深深的怀疑与迷惘,皇甫夜再一次轻轻的闭上了双眸,心中那一层早就滋生的隔膜,在暗中,又增加了一些厚度…… …… 【抱歉这么晚才更新,今天意外有急事出去了。】 【099】 摄政王府,后山禁地桐花台。 朱砂柔弱的身影,如同一抹袅袅的轻烟般站在窗前。 明若镜身影,如同闪电一样落在院中,寒星般的眼眸在见到她柔弱憔悴的容颜的瞬间,跃上一丝柔软。 而更多的是怜惜的心疼。 “办好了。”垂下眼眸,出言简短,他忠实的执行着自己心中所下的誓言,以身为她手中的剑,画地为牢,将自己束缚起来。 “……”朱砂没有立即就回应,而是用一双幽幽沉沉的潮湿通红的明眸,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便发呆地看着空气中的某点,仿佛整个人都进入了恍惚中。 令人我见犹怜的柔弱而无措的迷惘气息,缠绕在她周身,如画眉目间笼罩着一丝烟云般的清愁。 明若镜心中一疼,凉薄的冰冷薄唇微微一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猛的捏紧双手,静静的垂下了眼睫毛,将所有的情绪,小心收好掩藏好。 嘴角漾出一丝极其苦涩的弧度。 她是在……想夜的事情吧?也是在为夜的背叛感到伤痛吧? 凉如水的安静在两人之间蔓延。 明若镜却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是自从那一晚之后,她唯一没再给他冰冷的脸色与眼神的一天。 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那样,她对他毫无防备,柔弱的依赖着他的那个时候一样,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明若镜以为自己会一直站到太阳下山,万家灯火初上的时候,朱砂的朱唇终于动了。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看不起我使这种手段?”她的声音,仿佛梦呓一样的轻,幽幽如夜。 明若镜悚然一惊,抬起头认真地盯着她那幽幽沉沉的,无法真正透彻看清所有所请的红肿明眸,缓缓的摇了摇头,目光闪动着深深的柔软,以及一丝沉重的伤痛和……羡慕,“不会。” 一切都是夜的错,她只是那个可怜的,想要牢牢的抓住并且维护自己的幸福的柔弱善良女子而已。 虽然,他一开始也被她的要求惊得大脑轰然一片空白。 “砂儿,你还是太善良了。”隐忍的抿了抿薄唇,他还是轻轻的别过了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满脸的寂寞与伤痛黯然,冷酷的话语从嘴中吐出,“如若是我是你,我是不会继续任由能威胁我的人继续存活在这个世间的,死人,永远是争不过活人的。” 当他听到外面的人的议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要去杀掉那个云家小丫头,是她,拦下了他。 否则,现在那个叫云洛然的十六岁小丫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是,这样一来,夜不就是会伤心了么?他会怨我……”凄楚的一笑,朱砂再度盈盈落泪,楚楚可怜,唯有转身的一瞬,满是泪水的明眸,闪烁过一抹芒刺般的锋芒! “砂儿……”明若镜胸口如同被一把巨大的冰冷铁锤狠狠地咋在胸口上,张口欲言,却见朱砂倏然举起了芊芊素手,轻轻的挥了挥。 “我累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回去吧。”她的声音充满了惆怅,幽怨,以及……冷意疏离。 “吱呀”一声,白色的丝绢纱窗,被朱砂关上,如同最直接的拒绝状态。 明若镜的目光再度一黯,如同死灰般写满了痛楚,冰冷的俊脸微微发白,却隐忍的不发一语,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酒,他需要酒,很多很多的酒,很烈很烈的酒,藉此来麻痹自己的心脏,来镇痛…… 房内,朱砂举起美丽得如同白玉一样的青葱手指,优雅的拭去眼角的晶莹泪珠,淡淡的看着自房内屏风后走出来的白衣胜雪的修长身影。 “珣,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依然柔弱,但是其中的幽怨惆怅疏离,却全部被平静所取代。 就好像,她完全不意外他的突然出现一样。 “我为什么而来,你不知道么?”神秘深邃的黑眸闪烁着冰雪般的光芒,墨珣讥诮的站在那里,冷冷地睇着她,那冷冽的目光,如同一把尖锐的剪刀,从朱砂平静淡然的绝美脸容上剪过! “珣,那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宿命,我只是让你无法再继续拖延逃避下去了而已,计划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你身为最重要的一环,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明眸闪过被刺伤的凌厉,朱砂泪痕未干的俏脸,别样的清冷而凄厉,“一切都是为了祖业大统!” “一切都是为了祖业大统?你敢说,这其中,就没有你的私心?”宛若谪仙般的俊逸脸庞蒙上一层极端的邪佞冰冷,墨珣冷冷而笑,眼眸中满是溅起的森冷剑光,“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着急?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一定会完成那份责任……但是,你?” “珣!”朱砂美丽的脸蛋浮现凄厉的惨白之色,明眸受伤而愤怒,竟然有些恼羞成怒的狰狞,“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喜欢跟我锋芒相对?” “因为我不是你们,我拒绝任何被安排的人生!”墨珣的薄唇,有着最冰冷的弧度,清傲倔强。 “但是,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你身上所流着的血液的宿命!你以为,痛苦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么?无论你现在再怎么抗拒逃避也没有用,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朱砂用力的紧紧的握住双手,手指一寸一寸的发白,又痛又怨又恨的,明眸如刀般直刺入墨珣的眼内——“你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就让你的儿子来做,来继承,你自由了已经!剩下的计划,我会跟宗亲堂好好的策划完成,不用你来操心!” “没错,我是自由了。”墨珣讥诮的扬起薄唇,眸中浮现的冰寒之色令人心惊,“反正你们已经得到了你们想要的,我配不配合,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不是么?” 【100】 “没错,我是自由了。”墨珣讥诮的扬起薄唇,眸中浮现的冰寒之色令人心惊,“反正你们已经得到了你们想要的,我配不配合,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不是么?” 无论她,还是家族里的那些人,都是如此,无论要用什么手段,都要达到目的,而只要得到了想要的,其他的就不在在乎了。 就好像,利用完了,失去了原来价值的东西可以随意丢弃了。 “珣!”仿佛猫一样被踩中了尾巴,朱砂的脸容越发的凄厉惨白,鲜红的用水仙花染得极美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柔嫩的掌心之内,拼命压制着音量,“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好,反正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解脱出来么?” “是,我是想解脱,但是,不是以这种方式。”冷冷回答,墨珣冰冷的讥诮目光如同无数把小钢刀,沙沙的自朱砂的心房上刮过,“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我今晚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朱砂惨白凄厉略显狰狞的脸容明显一怔,急促的呼吸,微微的顿了一下,凌厉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惊疑。 他夹带着冰冷的怒火而来,竟然不是为了她设计他一事而来?那他是为了什么?她除此之外,没有做过任何惹他愤怒不快的事情了吧?而且,他的怒火还是这么的大! “‘引兽香’!”墨珣的薄唇中,冷冷的吐出这三个字。 朱砂身体猝然一震。 “是你吧,将‘引兽香’流出来,然后将消息卖给暗阁,再通过暗阁与皇甫夜算计威远侯府与明大将军府,一箭三雕。好心计,好手段,不留一点蛛丝马迹,天衣无缝的完美啊。” 薄唇上的弧度冷得如同秋日里的寒霜,墨珣冰冷邪异的眸光,如同一张绵密的冰冷的网,将朱砂缠得紧紧的,全身无法动弹。 “珣……你……”仿若有无穷无尽的寒意从四肢百骸中浸出来,瞳孔无法抑制的不住收缩,朱砂的脸色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惨白得近乎透明。 她无法置信的后退了几步,手指颤栗的举起,遥遥指着墨珣冰冷的俊脸,“你……你是为了‘她’而来!?” 怎么可能!不止是夜,连珣也……?云洛然,那个才十六岁的小丫头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会接一连二的将她身边的男人的目光,一个接一个的……!? “是,我为她而来。”墨珣很大方的承认了,一双神秘的眸子冷得几乎能噬人一样,“今晚,墨珣,是为云洛然而来!” 她对他设计的事情,他可以完全不计较,也不会跟她计较,就算心中有痛有怨,有愤怒,他也不会来向她兴师问罪,因为,这是他的宿命与责任! 他怜悯她,也理解她。 可是,惟独然儿,他绝对无法容忍她去伤害她! 惊喘一声,朱砂捂着宛若被刀刃狠狠的捅了一道的胸口踉跄的后退了几几步,脸色苍白如纸! 【101】 惊喘一声,朱砂捂着宛若被刀刃狠狠的捅了一道的胸口踉跄的后退了几几步,脸色苍白如纸! 然后,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怒火从她的明眸中烧出来,她苍白的脸蛋瞬间发青狰狞,猛的冲上去,高高的举起手,带着惊天动地的愤怒与痛心,妒火,狠狠的扇向墨珣的冰冷俊脸—— 眼眸冰冷如同夜色,墨珣没有躲,而是嘴角扬起冷冽的弧度。 “啪!” 清脆的巴掌声如同碎冰刀刃,在陷入泥沼一般凝滞的寂静中显得别样的惊心动魄! “墨珣,你疯了么!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么?!”朱砂明眸如同癫狂般的凄厉狰狞,苍白如纸的脸颊浮出一抹极其不正常的虚浮的艳红,无法抑制的厉声尖叫起来! “那丫头现在是夜的女人!肮脏,低贱!我不准你喜欢她,不准,绝对不准!”怀着无穷的怒火妒火与不悦屈辱,她力竭声嘶的继续尖叫道,完全不管自己的声音有可能惊动桐花台外围的影卫。 他怎么可以喜欢上那个小丫头!怎么可以!!! 那个小丫头可是被夜享用过的女人,无论夜最终对她怎么样,当她是什么,她都是有夫之妇! 以他尊贵的身份地位,他要什么样完美的女人没有,怎么可以偏偏喜欢一个破鞋,而且,还是夜玩弄过的! 那个小丫头,就是连替他提鞋都不配!就连将她的名字跟她的墨珣并排在一起都是一个侮辱!他们之间若是都什么肢体接触,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玷污! 那个该死的小丫头,到底用了什么妖邪手段,只是那天大婚之夜上的一面,就将她的珣给蛊惑到这种程度——只是第一次相见,他就送了她碧香珠,却还来蒙骗她只是赎罪补偿,不想伤害无辜留她一命! 现在,更是为了她找上门来,前所未有的兴师问罪! 银牙紧咬得几乎要碎裂,朱砂脸色惨白而狰狞,胸口激烈的起伏着,浓烈的杀意几乎要透体而出! “我很清醒,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她现在是皇甫夜的王妃,可是,那又如何?”侧着被打偏的俊脸,墨珣嘴角有猩红而艳丽的液体缓缓流下,却懒得伸手去擦,讥诮的牵动疼痛的嘴角笑笑,“她肮脏?是,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呵呵,可是,在我眼里,她可比某些人要纯净无暇得多!” 她在他眼里,就如同月夜之下静静绽放的,出于淤泥而不染的雪白莲花,真正的清丽脱俗,清雅高贵,傲然! 她那首张狂而浸透了无穷伤痛的歌赋,在那一天晚上,就如同毒药一样灌入了他的耳朵,他的心,令他深深震撼惊艳! 到底是怎么样的奇女子,经历过了多么多惊涛骇浪的事情才能沉淀出如此让人心疼心悸的心境与悠远? “你还不准?呵呵,什么时候,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需要你来批准允许了?朱砂,你真把我当做你掌心的可供你操控的玩偶了?你以为,我的婚姻大事,需要你来同意允许?你忘了,就算是家族宗亲堂全部的老家伙加起来,不敢也不能做主我的婚事!” 缓缓的转过脸来,墨珣凉凉的勾动了嘴角上的讽刺笑弧,漠然疏离得如同看陌生人的眼神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雪亮刀刃,毫不留情的狠狠刺入朱砂的眼内,胸口内,用力的划过! “珣!你……”仿佛被刺伤一样,朱砂用力的捂住胸口激烈喘息着,踉跄着扶着旁边的竹桌坐下,苍白脸颊上的艳红盛放得更甚,如同一朵艳色芍药。 珣,你怎么可以如此待我!你明知道,除了夜,我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你了! 她愤怒而痛楚的视向墨珣,神色凄厉而狰狞,看似娇弱不看的身体更是剧烈的颤抖,如同凌乱在疾风中的一缕花魂。 张口欲言,朱砂发白的朱唇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凄绝的晶莹泪珠,仿佛不能承受的痛,一颗接一颗的从她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滚落。 她以眼泪来抗议,谴责。 看着她,墨珣眼底倏然闪过一丝雪色的伤痛与悲悯,沉沉的抿紧薄唇,他捏紧双手,轻轻的转过俊脸,拒绝去看眼前这张绝美,泪花带雨的凄艳容颜。 他知道她的苦,也知道她的痛,可是,这都不是她可以妄意伤害然儿的理由,她做任何事情,甚至是伤天害理野心勃勃,他都无所谓,毕竟这个世界上是成王败寇,无论是功业还是势力,都是踩着千万人的白骨建立的。 但是,惟独她对她下杀手,他绝不允许,也无法原谅。 她明知道他给了她碧香珠,也开口说过要留她一命,却还是无视他的意愿,做得这么狠毒…… 闭了闭眼,墨珣平复起心中翻滚的复杂情绪,冰凉的转过身,留给疯狂流泪的朱砂一个冷背,“你听好,我不管你怎么抓牢皇甫夜不让任何女人靠近他,也不管你要耍什么手段,我只要,她好好的。然后,时机成熟,我会将她带走,你只需要记得,她,将会是我的妻子,这就足够了。” 言毕,不给朱砂任何开口的机会,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悄无声息的遁去了。 留下朱砂,浑身冰凉的坐在竹桌旁,失魂一样呆呆地看着屏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脸上的泪水渐歇,神色凄厉狰狞而慢慢冰冷,扭曲,杀机凛冽,一双白玉般的纤手抓着竹桌的边沿,以凤仙花染得通红欲滴的长指甲,死死的一点一点的狠狠地抠着竹桌上细长的缝隙—— “咯!” 一声脆响,右手上那水葱似的食指上的长指甲,竟然硬生生的折断了! 须臾,朱砂面无表情的冷冷的捻起这枚指甲丢到地上,翻开那摊开倒放在竹桌上的一本没有名字的薄薄的泛黄的古书—— 被泛开的那一页,第一行,赫然标示着一缕令人毛骨悚然的字——【子母蛊炼制之法】…… …… 【102】 …… “回门?”右脚被木板夹好固定,正懒洋洋的仰躺在紫藤花架下的美人靠里养伤,昏昏欲睡的洛然,闻言微微的侧过脸,湖水般深邃又略显波光迷离的黑瞳半睁半闭,美得不可方物。 “嗯,回门。”薄唇勾起,皇甫夜侧卧在她身侧,修长优美的白皙手指,溺爱般的慢慢地梳理着她如同海藻一般披散在美人靠上的墨亮长发,绝世眸子中波光潋滟,“按例说,大婚的三天之后,就应该陪你回门的,因为事情耽搁了这么多天,现在才闲下来,如何,要回去娘家看看么?” “……随便你。”懒懒的抬眼再度看了他一眼,洛然撇了撇樱唇,兴趣缺缺的闭上眼,好困,睡吧,她对云家人没什么感情,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而且,她懒得看那群云家人在自己面前谄媚的恶心样子。 “怎么,不想回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皇甫夜煽情的薄唇,肆无忌惮的含住她如玉的小巧耳垂,轻轻的啃咬,那暧昧的气氛,直叫旁边随侍的单纯碧儿小丫头脸红耳赤,羞死人了,殿下太坏了,她还在一边呢! 而站在略远处一点的青凌,则是目不斜视,神采飞扬。 “嗯……”她懒洋洋的回应,单音拉长,似乎快要睡着了一样,声音越来越低。 “可是,据我所知,今天,似乎是你娘的祭日……”他炙热的气息让她微微的躲了躲。 “嗯……那就回去……”洛然已经闭合的睫羽突然抖动了几下,微微的张开一条细缝,迷离光华转瞬消失,睫羽重新合上,声音重新渐渐低不可闻,显然是睡着了。 皇甫夜眸色深沉而浓烈地睇着她沉静的睡颜,忽然莞尔一笑。 但是那眸子深处,却闪过一缕妖异的苦涩光芒。 翻身下了美人靠,他打横将她小心的抱在怀里,淡淡的吩咐,“碧儿,去准备王妃的衣物物品,这次回门,本王要陪她好好的呆几天。” “是!”小丫头喜出望外,兴高采烈的点头,转身连绷带跑的冲回了房间里,嘿嘿,小姐好幸福,殿下对小姐简直就是宠爱入骨啊! 这下她回去可以扬眉吐气了,看府里的那些一等丫环侍女还敢不敢欺负她,哼哼! “青凌,你去准备马车,另外吩咐大总管准备一些礼品。”望了一眼怀里的人,绝世眸子淡淡的扫向青凌,皇甫夜道。 “是!”青凌含笑颔首,转身立即就走,但是还没走两步就让皇甫夜再度喊住。 “等等。” “殿下,你还有别的吩咐么?”青凌疑惑的回过头来。 “喊上云侧妃吧。”皇甫夜斜睨了他一眼,径直抱着洛然与他擦身而过,“不必与本王同坐,另外给她准备一辆马车,礼品若干。” 好歹云如烟也是她妹妹,也算是府里除了她之外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为了她和云府的脸面,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是,青凌明白。” …… 云家沸腾了! 摄政王皇甫夜废除了两位侧妃的沸腾刚刚在云家内部才平复下来,而皇甫夜所吩咐的,让青凌放出去的洛然重伤毁容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云府里马上开始了一波更大的沸腾!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皇甫夜亲自陪同云府出嫁的大小姐二小姐回门了! 得到消息的云之焕,红光满脸的带着同样喜庆洋洋的云家人站在门口迎接——惟独云二夫人等少数几个人,脸上喜忧半参。 喜的是,云如烟是被皇甫夜亲自陪同回门的,忧的是,皇甫夜主要是陪云洛然回府的,明眼人都知道,云如烟不过是沾了云洛然的福气,才能跟着一块风光回门——现在的上京城,还有谁不知道摄政王殿下皇甫夜对云家嫡长女宠爱入骨! 她们之前将云洛然得罪得太狠了,谁知道她这次回门,会不会连本带利的找她们还回来? 一身华贵装扮,艳光逼人的云如烟在心腹侍女的搀扶下,莲步袅袅的下了马车,跨过了火盆,欢喜的投入了云二夫人的怀里:“娘,爹,烟儿回来了!” 云二夫人勉强的对她笑了笑,双眼径直紧盯在最前面的那一辆高贵典雅却不奢华的巨大马车上,因为,最重要的人物还没有下来—— “殿下,请。”青凌殷勤的上前打开马车精致的木门,掀开竹帘子,躬身请道。 “嗯……”慵懒的淡淡嗓音传出,云家人的表情霎时就是一变。 云之焕脸上的喜悦笑容也更加的深了一些,而云如烟,却是恨恨的幽怨的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一双纤手捏得死紧! 至于云二夫人,则是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白了。 很快,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马车中钻了出来,而他的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娇俏的身影,并且,这个娇俏身影的脚上,还绑着两块用来治疗骨折的木板! 但是令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的是,那张脸,那张被整个上京城惊艳的清丽妖娆脸蛋,此时被厚重的血迹斑斑的绷带紧紧的包裹着,仅是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与樱唇! “洛然!?”云之焕的脸色大变,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头顶上蹿,她的脸……受了这么重的伤么!? 云二夫人的双眼,霎时迸发出惊人的喜悦寒光——受伤了,云洛然这个贱丫头的脸受伤了!她就说嘛,在凶兽中被殿下救出来,连殿下都传说受了不小的轻伤,这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伤到脸好啊,哈哈哈! 云如烟也被眼前的所见弄得微微一愣,随即一双狐媚的凤眼迸射出无穷无尽的喜悦! 云洛然,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你的脸,这次完蛋了吧! “青凌,那个消息,可以借着云家人的口散播出去了,御医那边也能走漏风声了,就说,本王带着然儿回来,就是要让她好好养伤的。”不理会云家人的反应,皇甫夜对青凌传音入耳! “青凌明白!”青凌的眼底,瞬间闪过一缕诡谲的光芒…… 【103】 天降寒霜! 熟睡在皇甫夜怀里的洛然的脸上那包扎得密密实实,血迹斑斑的绷带,如同一双无形的冰冷大手,猛然攥住了云家众人的心脏! 除去别有心思的某一小部分人,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像被冰冻住了一样。 几乎每一个人,都令人齿寒的在心里冒出了一句话:完了,如日中天的云家气运被腰斩了! 他们完全不关心洛然的伤到底有多重,除了脸跟右脚,身体上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受伤。他们第一时间想的,是云家的利益,或者说是自己的利益。 皇甫夜淡淡的眸光如流水般在云家人僵凝的脸容上淌过,对他们脸上的心思一幕了然。 他嘴角微微的翘起,勾出一抹隐晦的冷笑弧度。 哼,虽然早知道云家人待她不好,无情无血,但是亲眼目睹,此等行径与品德跟还真是令人不齿。 青凌也冷冷的看着看着这一幕,眼神中是最轻蔑的冷笑。 碧儿低着头,板着脸,闷闷不乐——在马车上,皇甫夜与青凌都已经警告过她不能乱说话,若是这个计划在她嘴里出了错,她的这条小命就没了。 于是小丫头现在心里很憋屈。 “恭迎殿下驾临……”云二夫人脸色虽然还是不太好看,却已经能笑出来了,笑吟吟的带着一群脸色极差的云家人向皇甫夜行礼。 云如烟也嘴角含笑,玉面桃花般含情脉脉地对皇甫夜暗送秋波。 惟独是云之焕,一股寒彻心扉的寒气从脚底冲到头顶之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厥! “殿下!然儿她的脸怎么样……不,除了脸,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么?严不严重?有没有性命之危?御医怎么说?”顾不得行礼,他心急如焚的冲上前,就要察看自家长女的伤势,在玄武大陆来说,脸就是女人的生命,脸蛋毁了,人也就完了。 可是云之焕不怎么在乎,在他看来,自己长女能活下来,就已经足够了——没错,虽然之前他是不喜这个女儿当摄政王正妃,但是,那是从家族利益出发,他身为家族当主,如何不能为家族大业考虑……更何况,这里面何尝没有他的一份私心在里面? 他是家族执掌人没错,但是同样的,他也是一个父亲。 可怜天下父母心。 既然自己的嫡长女嫁过去只会是被打入冷院的,惹皇甫夜生厌的命运,又何必让她嫁过去受尽委屈与指指点点?家族帮益先不指望有没有,就先说她之前藏拙的情况,让世人皆以为她愚钝不堪破相丑陋如夜叉,他这个做父亲的怕啊! 怕她愚钝,怕她被有心人陷害进而触怒到皇甫夜,不但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更甚至会连累到云家万劫不复! 那样一来,他云之焕他日黄泉之下如何去见她娘与列祖列宗?不仅无法保全自己女儿,还要祸连云家基业葬送在自己手上! 这样与其让她嫁给皇甫夜,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嫁给一个小官吏,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比较幸福…… 看着皇甫夜怀里看身受重伤的人,云之焕的眼圈,就是一红,眼底浮现一些泪意。 见着云之焕的真情流露,皇甫夜的绝世眸子中闪过一丝诧异与温和,没想到云家之中,除了服侍她一起长大的小丫头,还有一个人对她是真心的啊。 也是……如若不是多多少少有这一位的暗中照拂,她的一切衣食住行怎么会不缺?毕竟云二夫人的善妒在整个上京城的上层小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那个小院虽然是偏僻素雅了一些,却是真正的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皇甫夜深深的看了云之焕一眼,没有答话,而是直接越过他,抱着依然熟睡得人事不知的洛然跨进巨大的朱门之中。 “殿下,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云之焕忧心似焚,脸色青白的追上前一把抓住皇甫夜的手臂,手上青筋毕露,失态的厉声喝追问! 以云如烟以及云二夫人为首的众多云家人,脸色惊得当场煞白! 老天,爹(老爷)(家主)您怎么可以这么失态! “云相大人!”青凌赶紧上前,一把抓住失态的云之焕带开,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一众云家人,好像大惊之下忘了控制音量般的对云之焕急声道:“您老别这样,殿下心里也很难受,御医说了,王妃的脸,毁了,不止如此,还身受重伤必须卧床一年以上……” 什么!? 脸毁了,还身受重伤必须卧床一年以上!? 晴天霹雳,云之焕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倒下! 竖起耳朵的云二夫人与云如烟,一得到这个确认的答案,脸上都无可抑制的露出浓浓的喜色来! 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两母女相视一眼,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尽量的保持着矜持,却还都是无法克制住眼底的兴奋与喜悦来。 哈哈哈,毁容了,云洛然这个贱丫头毁容了,不仅如此,还深受重伤都必须卧床修养一年以上!老天有眼啊! “嗡”,闻言,云家其他的人,也像是炸了窝的蚂蚁一样,开始骚动着窃窃私语起来,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福伯,快,快,去宝库里取药,没错,就是那颗号称价值万金的珍贵疗伤药丸生灵丹……”他老脸惨白,颤声的对身边的忠仆大声道,却霍然想到了什么,蓦然住嘴不说。 他想起来了,然儿大婚那天,海云城的逍遥王墨珣亲自送了然儿一颗价值连城的‘碧香珠’,在‘碧香珠’几乎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逆天效果面前,什么价值万金的生灵丹都是浮云…… 按照殿下对自家女儿的宠爱,不可能没有给然儿服下碧香珠,可是服下了碧香珠,情况依然如此严重…… 这么重的伤…… 那么,唯今之计,也只有……也只有那个人…… 密密的冷汗,一滴接一滴的从云之焕的额角滑下。 【第一更。】 【104】 密密的冷汗,一滴接一滴的从云之焕的额角滑下。 然后,他轻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双拳紧握,手指泛着死灰般的煞白,仿佛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 一缕虚脱般的如释重负与惊惧,忧心苦涩在云之焕睿智的老眼内复杂的一一闪过。 没办法了,只能求助那个人了。 恰好,他来了上京城。 现在就住在然儿与然儿的娘以前住过的小院里。 “殿下,然儿的闺阁在这边,请跟老臣来吧。”深吸了一口气,云之焕竭力的镇定着情绪,走到皇甫夜身边,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爷!?殿下与烟儿她们回门所住的地方不是说好了设在中院么……”云二夫人一愣,急声问,却被云之焕铁青着脸狠狠的瞪了过来! “闭嘴!”他厉声喝道,云二夫人脸上一白,立即噤若寒蝉。 其他正欲开口发问的人,见状也立即紧紧的闭上了嘴巴,生怕触怒云之焕,惹来云之焕的怒火。 嗯?见此,皇甫夜轻轻的挑了挑俊眉,一丝玩味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他的这一位岳父大人,似乎……有什么隐藏得很深的底牌要露出来了呢…… “殿下,请。”云之焕整了整脸色,忧虑心疼的看了一眼皇甫夜怀里的女儿,轻声道了一声,便径直往前带路,“所有人不必跟着,我亲自送殿下跟然儿过去就好,都散去准备今晚的接风宴吧。” “嗯,有劳岳父大人了。”皇甫夜不懂声色,淡淡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青凌连忙给扳着脸蛋嘴角却不住的隐隐抽搐的碧儿使了个眼色,两人快步追了上去,身后跟着一大群黑甲肃杀的摄政王亲卫。 至于皇甫夜带来的那十几辆马车奢华的回门之礼,自然有云家人去登记入册,搬入云府库房之中,用不着他们操心。 …… 云府最偏僻的小院前。 云之焕踌躇的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望紧跟在皇甫夜身后的青凌碧儿以及一大群黑甲亲卫,迟疑的开口:“殿下……” 到了这里,只能是他跟殿下还有人儿进入了,那个人,不喜欢在人前露脸,尤其是这么多陌生人…… 绝世眸子微微一眯,皇甫夜转头对诧异的青凌碧儿等人淡淡的开口,“都在这里候着,无本王许可,任何擅闯小院的人,杀无赦。” “呃……是。”青凌脸上闪过一丝狐疑,还是举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了下来。 “多谢殿下。”云之焕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的对皇甫夜笑笑,在注视了一会儿仍然睡在他怀里没有醒转的洛然,才转过身去,如临大敌一般推开了小院的木门,踏了进去。 他的这种表现,更是让皇甫夜眸中若有所思的光芒闪烁得更加诡谲而锋利。 有意思……眸子半眯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被自己点了昏睡穴的人,勾唇,跟着踏进了小院,在门内候着的云之焕,在他抱着洛然进去之后,立即将院门给关上了。 “云之焕,私自带人来见我,你活腻味了么?”蓦然,一道略带些冰凉的邪魅嗓音破空传来。 皇甫夜的眼神瞬间微变! 以他的武功,在这一位神秘人开口之前,竟然没有感觉到这个小院里还有人存在! 冷冽如雪的锋利绝世眸子,瞬息往声音的来源处扫去——漆黑的屋顶上,一个白衣如雪,完美得令人挑不出一丝瑕疵的的年轻妖孽俊美男子,正慵懒的侧卧在其上,一双狭长的远比头顶上的星子更加璀璨,比夜空更加悠远深黑的凤眸,此时,正邪魅的睥睨过来! 妖孽男子整个人身上充满着一种浑然天成,与这片天地彻底融合到一体的韵味,星光落到他身上,似乎整个人都在散发着皎白无垠的光辉。 浑然天成,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 他只是慵懒的侧卧在那里,就好像整个人融于天地,在他的四面八方充斥着一种无所不在的力量,强大到令人震撼。 似乎他生下来,就是如此完美,似乎他的身上集中了天地间所有的优点,所有的完美,为整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宠儿,受到了整个世界的眷顾。 任何天之骄子,任何绝世妖孽,只要站在他的面前,不需要任何比较,就会自惭形秽! 只是……皇甫夜与墨珣,都不在此列。这两个男人,同样是完美得非人,被誉为传说。 这个家伙是谁? 俊美脸庞霎时绷紧,皇甫夜的眸子骤然眯起,迸射出危险莫测的锋利寒光,如同刀刃一般对上那双邪魅的同样危险的凤眸! 这种武道的至高境界他只是在已经死去的师傅身上见过,而他皇甫夜,被誉为千百年来不世出的绝世妖孽中的妖孽,现在也不过是刚刚跨进这个门槛半步而已,而这个男人的年纪,看起来居然跟自己差不多……! 皇甫夜的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一浪接一浪的冲击着胸口。 两人互相探究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空气中似乎响起了金戈铁马,刀剑相交之声,激烈的迸溅出肉眼似乎看不见的火花。 望着屋顶上的这个完美的妖孽,云之焕满脸的苦涩,就连嘴巴都在发苦。而他额角上的冷汗,更是密密渗出,顺着额角涔涔而下。 背脊更是被冷汗打湿了一大片。 云之焕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令男女都为之惊艳的完美妖孽,就像一个恐怖的修罗厉鬼一样令他浑身发寒,忌惮。 一念花开,君临天下,定生死。 这句话是对这个人的形容,也是大陆上那些隐秘势力对他的惊叹与忌惮。 惹他不快,一个小小的云家,反手间就可以抹杀干净。 但是,为了他的女儿,他豁出去了。 “然儿受伤了,御医诊断,脸毁了,而且必须卧床休养一年以上……现在,只有你能……”捏紧手心里满是湿腻的冷汗的双手,云之焕艰涩的说道。 他的话音未完,完美到极点的妖孽男子便已经是眼神大变,“嗖”的一声化作一道白影,瞬间掠到了皇甫夜面前! “然儿给我!”命令式的邪魅的嗓音中,布满了冰冷的杀机! 【第二更。咳咳,时间还有些,就再加一更,感谢童鞋们的金牌跟红包。ps:又一个重要人物出现了,哇哈哈。】 【105】 金牌红包加更 云之焕的话还没有说完,完美到极点的妖孽男子便已经眼神大变,“嗖”的一声化作一道白影,瞬间掠到了皇甫夜面前! “然儿给我!”命令式的邪魅的嗓音中,布满了冰冷的杀机! 这种口吻与态度,立即惹到了皇甫夜,本来因为妖孽男人极其骇人的轻功速度而微微骇然的他,当场俊颜一沉,冷冷的勾起薄唇,绷紧优美下颌,不紧不慢的后退了几步—— 从来,都没有人可以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跟他皇甫夜说话! 哪怕是他的父皇在世之时,都不曾有过! 就连那群一直隐藏在他背后,在这个玄武大陆上算得上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老家伙们,都不敢如此! 这个家伙算什么东西,竟敢命令他? 而且,还是直接出口要走他的女人? 真是找死! 唉哟,我的殿下小祖宗!您惹谁不好,惹他!?本来因为妖孽男子的举动而脸露狂喜之色的云之焕,还没得及松一口气,就被皇甫夜的动作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见着皇甫夜的动作,满身危险杀气萦绕的妖孽男子倒是微微的挑起一边的俊眉,狭长的邪魅凤眸中上过一丝异样的欣赏冷光。 但是,这一丝欣赏,并没有阻止到妖孽男子那浓烈得有如实质的森冷杀机透体而出! 小院中的空气,霎时如同结了冰一样直线下降。 危险的紧张对峙气氛一触一发! “哼!” 凤眸冷冽的冷哼一声,妖孽男子向前踏出一步,正欲踏出第二步逼近皇甫夜从他手中夺人的时候,男子俊美好看得犹如刀子雕刻出来的鼻子似乎闻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鼻翼轻轻的动了动,透体而出的杀机顿时一滞! 然后,如潮水般消退。 “皇甫夜?”妖孽男子轻轻的开口,略显得有些古怪的邪魅的嗓音中语气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眼底闪过一丝惊色,皇甫夜危险地半眯着绝世眸子,幽冷莫测地冷冷看着眼前这个完美的妖孽男人,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刚刚嗅东西的动作,已经将他对然儿的伪装给完全识破了。 “云之焕,你先下去吧。”见皇甫夜没有回答,完美妖孽男子也没有再露出什么不快的表情,而是云淡风轻的扫了他一眼,对云之焕轻轻的挥了挥手,“小然儿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小然儿?竟然喊得这么亲密? 这又是何方神圣?怎么他又不知道她除了墨珣,还认识这么出色的妖孽?她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而且……刚刚他那对他显得无比的忌惮畏惧的岳父大人,似乎是想开口请他治疗然儿来着? 皇甫夜的眼底立即窜过一丝妒忌的幽火,一股浓浓的危机感在心底油然而生,抱着怀里人的一双手臂,不自觉的阴鸷的增加了几分力气。 “君……”惊骇莫名正想跟皇甫夜说明一下这完美妖孽没有恶意的云之焕一愣,看到妖孽男子像挥手赶苍蝇一样的动作,脸皮连连抽动,忍不住就要开口喊这人的名字,却被那狭长凤眸冷冷的一瞪,声音戛然而止。 忧心地睇了一眼皇甫夜与皇甫夜怀里昏睡不醒的女儿,云之焕悻悻的转身离开了小院,只要他愿意救治然儿就好,态度恶劣一点就恶劣一点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如此对待了。 等云之焕一离开小院,妖孽男子便淡淡的将询问的目光落到了皇甫夜脸上,“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要将小然儿的脸弄成这样?她根本就没有毁容不是么?” 她身上,根本没有血腥气。 除了她右脚上有些腥臭的药物味道之外,脸上与身上也没有药物的气味,那些看起来很恐怖的血迹斑斑的绷带,不过是以假乱真的红色颜料罢了。 “你是谁?”冷冷的眯着眼眸,皇甫夜不答反问,倒是没有问妖孽男子为什么知道他就是皇甫夜这种愚蠢的问题——他皇甫夜的名字与脸,在恒月帝都上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识?有心人来到上京城,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再买张画像就知道了。 更何况,这里还是云府,目前与他关系匪浅的云家。 “我是谁?以你的身份居然不知道?”妖孽男人薄唇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另外,恒月的摄政王殿下,似乎是本尊先问你问题的吧?” 本尊?好狂妄的自称! 在大陆上,有资格能这么自称的人,似乎是十个人都不到吧? 一双绝世眸子顿时雪亮如刀刃,皇甫夜从妖孽男人的自称中,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嘴角同样似笑非笑的翘起。 “为了保护她,有意见么?”淡淡的嗓音底下,是暗流汹涌的不悦。 “……恩宠如刀么?你倒是算有心了。”妖孽男人微微的沉吟一下,立即明白了过来,邪魅的狭长凤眸中闪过冰冷的寒光,却笑得邪魅。 “本尊姓君,来自药王谷。”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石破天惊! 药王谷! 自称本尊,姓君! 普天之下,唯有一个人符合这个身份,那就是——【一念花开,君临天下,定生死】的君念生! “你是药王谷谷主,君念生!”皇甫夜的瞳孔,仿佛被针刺到一样,急剧的收缩不止,震惊,难以置信,与惊喜等等东西一一闪过,脱口而出!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急着找他…… “有必要这么惊讶么,皇甫夜,不,或许我应该喊你为夜家圣主继承人,天魂之主夜流觞?”完美妖孽君念生,脸上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是那双邪魅的狭长凤眸,去没有一点笑意漫进眼底。 有的,只是戏谑的捉摸不透的肆意。 闻言,皇甫夜俊美脸庞上的淡然,再也保持不住了,一层薄雪笼罩住了整张俊美得令天下女人都为之疯狂的俊脸! 绝世眸子当场冰冷而阴鸷了起来。 而优美薄唇也微微抿起,如同一道出鞘的锋利剑刃般蓄势待发。 这家伙! 【困死了,亲们晚安了哇,三更完毕。】 【106】 这家伙! 竟然这么清楚他隐藏在地底下的隐秘第二重身份?药王谷的情报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要知道,这件事可是被夜家与夜家旗下最强大也是大陆最强大的七大势力之一的天魂组织联手全力严密封锁的,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就连地下情报皇朝暗阁都无法查探到这一点! 心念急转,皇甫夜暗自心惊,冰冷的抿紧薄唇,眸子中溅起无数的剑光锋芒,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完美妖孽男人。 完美妖孽君念生,狭长凤眸冷冽而平静,仿佛视甫夜慑人的冰冷气息与气势为无物,嘴角依然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邪魅弧度,真正的情绪,绝不外泄。 两人的目光如同刀剑般在半空中交战,溅出无数锋芒的火花。 半响后。 “……哼,没想到,药王谷的情报能力也这么出色呢,看来夜家与暗阁都必须重新对药王谷做出评估了。”皇甫夜忽然冷冷一笑,中断了两人之间的目光对撞。 因为再对视下去两人之间也分不出什么胜负,而且跟完美妖孽君念生也没什么好比的,这个家伙可是个活了快要五百年的老怪物。某一方面来说,当世所有活得最长力量最恐怖,暗中站在大陆最巅峰之流的那些老家伙们加起来,都没有这个家伙恐怖。 君念生邪魅的狭长凤眸微微一闪,牵了牵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什么也没解释——以他的身份与地位,压根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君念生,你来上京城云家,到底有什么目的?”微微的用力抱紧怀里的人,皇甫夜冷眼瞧着他,看似淡漠平静如雪的绝世眸子深处,涌动着警惕的深沉与一丝妒忌的不安。 这个完美妖孽喊她的名字的方式太过亲昵了,亲昵到让他的心里极度的不舒服与反感…… 而且,他心中一阵存在的疑惑也在这家伙自报家门的瞬间就解开了——她那堪称绝世的医毒双绝手段,肯定是出自药王谷,也只有药王谷才能教出这么年轻的恐怖人物……再说,与药王谷谷主君念生扯上关系,她怎么会不妖孽? 皇甫夜心中不是滋味的,酸酸地揣测着与真相八辈子打不着的所谓明白,薄唇阴鸷的抿紧。 “皇甫夜,你在装什么傻?”轻轻的挑眉,君念生邪魅的勾起薄唇,狭长凤眸似笑非笑地从皇甫夜脸上划过,落到他怀里的人的身上,眸光中带了一丝异样的光芒,“除了小然儿,恒月帝都上京城与云家,有什么价值值得我君念生亲临?” 如果不是云之焕那家伙特地透过药王谷的专用秘密渠道传来情报,通知他小然儿嫁人了,他才懒得踏进恒月上京城一步。 他君念生,只是为了云洛然而来。 闻言,皇甫夜本来波澜不兴的淡漠眼神瞬间就是一变,森冷的黑色杀机在眼底一闪而过! 这家伙,果然是为她专程而来! “君念生,她是我的!”冰冷的带着浓浓杀气的警告从优美薄唇间吐出,皇甫夜冷冷的抱着怀里的人,径直与君念生擦身而过,向洛然的闺房走去。 “皇甫夜,若是我想要小然儿,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么?”君念生嘴角邪魅的弧度,也在霎时冰冷如雪,这个小子,居然敢警告他? 他知道他是在对谁说话么? 夜家的最终嫡子之争还没有落幕,还没有继承夜家圣主之位的夜家继承人,他就是杀上十个,夜家也不会说什么。唯一有点麻烦的是这小子的天魂之主的身份,跟天魂的那个老家伙…… 狭长凤眸闪过一丝诡谲的冷光,君念生脸上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莫名意味,但是唇角的弧度,却冷得令人胆战心惊。 “君念生,想死的话你可以试试看!”冰冷的回答带着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傲骨强势从房间中传出来。 薄唇勾动,君念生无声的嗤笑了一声,一道不快的杀意在妖孽俊脸上闪过,试试看? 还真是够狂妄的家伙,以他现在的武学境界,他杀他,只需要一只手,一招! 只不过……看在他对小然儿还算真心的份上,这次他就大人有大量,先放他一马吧。 而且……今天是她的祭日,他若是在她生前的住所跟祭日当天双手染血,伤的人还是她的宝贝女儿的相公……以后死了到地府,会被她骂个狗血淋头然后碎尸万段吧? 君念生嘴角升起一丝怀念的迷离弧度,一缕凉如秋夜的殇痛在眸底一闪而逝。 “喂,皇甫夜,你拜托暗阁找我想跟我交易什么?”漫不经心的跃回屋顶上躺好,君念生半眯着狭长的凤眸,继续欣赏漫天的星子,拿起旁边的白玉酒壶,淡淡的问道。 倒不是说暗阁神通广大到不过是短短的一天就通知到了他,而是他恰好来到了上京城,接到了药王谷隐秘情报势力分堂的禀报而已。 “我要天下七大奇毒之一的‘虞美人’的解药,或者解毒之法。”轻柔的为熟睡中的人盖好丝被,皇甫夜缓缓的步出房间,站在小院中,眯着绝世眸子,一字一顿的从唇间吐出! 什么!? 邪肆的往嘴里倒酒的动作立即一顿,君念生半眯的狭长凤眸中瞬间迸发出森寒的锋芒! 难道说,小然儿中了‘虞美人’? 他霍然翻身坐起,妖孽俊脸冷若冰霜的绷紧,将白玉酒壶一放,身影快如闪电的跃了下来,在皇甫夜来不及阻止的时候闪掠进房间,一把抓住熟睡中的洛然的手腕,比女人还要美丽的粉红润泽指甲,轻轻的在洛然的食指上一划! 洛然白玉般的食指指尖赫然出现一道轻微的红痕,一滴晶莹的殷红血珠立即渗了出来! 【107】 洛然白玉般的食指指尖赫然出现一道轻微的红痕,一滴晶莹的殷红血珠立即渗了出来! 皇甫夜反应过来,眸光一寒,冷得几欲噬人一般一个箭步闪掠进房间,完好左手瞬间如爪狠狠的抓向君念生,嗓音冰冷肃杀如同凝霜聚雪般从齿间挤出:“君念生,你做什么!” “皇甫夜,不用急着送死,本尊一会儿自然会跟你算账!”君念生冰冷而杀机凛然的狭长凤眸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白衣胜雪的衣袖轻蔑的一拂,无形的罡气射出,轻描淡写的接下了皇甫夜来势汹汹的这一招。 想跟他斗,他小子还嫩得很! 然后,他径直用真气拈过洛然食指上那滴殷红的血珠走到了房内的灯火之下。 被逼得略略后退一步,俊美脸庞冷若冰霜的皇甫夜,见状立即明白了君念生此举为何,绝世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苦涩与阴鸷。 抿了抿薄唇,他也懒得解释什么,直接在床|边坐下,从怀中取出一支小小的青梅瓷瓶,拔掉红绸,左手优美的食指伸进瓶中沾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轻轻的涂抹在洛然被划开一小道口子的食指上。 细软的药粉与清凉触感在指尖上泛开,皇甫夜满意的看着那道细小的还在微微渗出血丝的伤痕不在渗血。 君念生端坐在最明亮的灯光下,微微的仰着脸,将指尖用真气稍稍包裹住的那一滴殷红血珠举到眼前,冷冽的狭长凤眸半眯。 明亮得近乎白色的灯火下,殷红的血珠在他修长如玉的白皙指尖上如同一滴沾花露珠,透过灯火,红得如同一枚火红宝石般惊心动魄。 俊逸剑眉皱了皱,君念生森冷的狭长凤眸中掠过一丝不解。 仿佛验证什么一样,他倏然撤去指尖包裹着血珠的真气,拇指与食指就着那颗血珠轻轻的一搓-- 君念生的指间霎时染上了一抹残红。 果然,没有预料中的触感……狭长凤眸中的冷冽杀机与不解,也在这一搓之后,如同春阳融雪一样消融得干干净净。 “小然儿并没有中‘虞美人’。”仿佛结论一般的说道,淡淡的伸手从怀中出去一条雪白的锦帕擦去指尖上的残血,君念生侧脸,邪魅的狭长凤眸带着询问斜睨向床边--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然儿中毒了?” 淡淡的开口,皇甫夜眸子中波光摇曳,敛去最深沉的苦涩与深沉,握着她柔若无骨的雪白纤手在唇间轻轻的吻了一下。 温柔缱绻,如同温润的月华,悄然无声的静静流淌。 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将手中的白色锦帕丢开,君念生慵懒的耸了耸肩,狭长凤眸仿佛能洞悉人心般的犀利,“那你要‘虞美人’的解药或者解毒之法做什么?” 薄唇轻晒,君念生嘴角的淡然邪魅弧度暗藏一丝杀机,“你该不会告诉本尊,你是为你金屋藏娇藏在哪里的神秘红颜知己而求的吧?” 明眼人都知道,他皇甫夜府里的那三位侧妃不过是有名无实的摆设,若是说他皇甫夜是为了那三位压根就没进入眼内的侧妃而求药,恐怕就是三岁小孩都不信--举世皆知,要让他君念生出手,又或者从他手中求什么,代价可是天价! “只是为至交之妻而求而已,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查。”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皇甫夜将全部的情绪密密的隐藏起来,滴水不漏,眸中波澜不惊,纯净如雪,看不出一丝虚假的涟漪。 “……”狭长凤眸锋利的眸光定在他脸上,企图找出一丝说谎的蛛丝马迹来,但是结果却是让君念生失望了--皇甫夜无惧的迎视着他,眼眸清澈纯净,毫无破绽。 好吧,就姑且相信你吧,皇甫夜。君念生收回刺探的目光,懒懒的起身,嘴角噙着最邪魅的弧度,“本尊做事的收价很贵的,皇甫夜,不要以为你是小然儿的谁,本尊就会不要你任何一分钱财。” 言下之意,就是愿意交易了?一道绚丽的色彩在皇甫夜的瞳孔中绽放,绝世眸子熠熠生辉,“君念生,你要什么?” “唔……本尊想想……”摸着下巴,狭长凤眸不怀好意地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眼皇甫夜,君念生嘴角的邪魅弧度在瞬间变得很邪恶……嗯,没错,就是邪恶。 皇甫夜看似淡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股恶寒爬上了背脊--这家伙的表情跟架势,就好像在看一头大肥羊…… “本尊要你摄政王府所有秘密隐藏起来的财富珍宝的一半,库存的天材地宝珍贵药物的一半,另外加上一副麒麟残图!” 果不其然,君念生笑眯眯的,若无其事的吐出一句狠得让全天下人都想吐血,而心里真的实在滴血的要求来! 狠,实在是太狠了! 事实上,闻言的瞬间,皇甫夜胸口的血气真的翻腾了起来。 额上青筋直冒,犹如神祗的俊美脸庞更是黑冷得如同墨水一样,绝世眸子杀人般的砍向这个人,差点一句问候君家十八代女性祖宗的脏话都爆出来了。 “怎么,舍不得?”君念生挑眉,妖孽的俊脸流露出一股鄙夷来,“堂堂的夜家圣主继承人,天魂之主,还舍不得你身为恒月皇朝摄政王王爷所拥有的一些财富?小气。” 皇甫夜喉咙一热,差点没一口热血喷出来。 君念生,你去死,本王问候你十八代女性祖宗!这还小气?金银珠宝本王无所谓,可是一半的天材地宝跟药材?本王搜集的全部天材地宝,珍贵药材的四分之三都在摄政王府了! 更别说,一幅麒麟残图!那可是让大陆五大皇朝中的其他四大皇朝都会疯狂的东西! 但是,为了她…… “成、交……”绝世眸子要噬人一样死死的瞪着一脸鄙视的君念生,皇甫夜牙关紧咬得咯咯生响,咬牙切齿的的嗓音从森然的白齿间挤出! 【第一更。】 【108】 但是,为了她…… “成、交……”绝世眸子要噬人一样死死的瞪着一脸鄙视的君念生,皇甫夜牙关紧咬得咯咯生响,咬牙切齿的的嗓音从森然的白齿间挤出! 君念生,这一遭本王记住了,你最好祈祷你有朝一日求不到夜家或者天魂上,否则,本王要你连本带利的吐还! “哎呀,摄政王殿下还真是痛快,为了至交不惜花费如此巨资,本尊佩服……”狭长凤眸玩味的斜睨着额头上青筋直跳动的皇甫夜,对皇甫夜噬人般的目光视若无睹,君念生凉凉的笑--很恶劣的笑。 “君、念、生!”警告的冰冷嗓音从唇间溢出,皇甫夜强自忍住想要拔剑将这完美妖孽碎尸万段的嗜血冲动,冷冷的瞪着他,“现在可以说了吧?” “解药没有,解毒之法有。”君念生懒懒的瞥他一眼,嘴角挑起更加恶劣的弧度,“不过,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嗯,只是说个解毒的方法,就赚了这么多,真不错啊。 蓬!无形的气流顿时激起,缠绕在皇甫夜的周身,将皇甫夜如墨的长发吹得凌乱如魔。 不是解药,单单只是一个解毒之法,还不包括炼制之法,药材收集,就敢收他这么多? 真当他皇甫夜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冤大头,想宰就宰么? “君念生!”杀机暴涨,皇甫夜站起来,左手在腰间一拉,尖锐而清脆的剑刃出鞘声几乎割裂的空气! “好吧,看在小然儿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其中一味解毒主药的下落,你若是能全部收集到解毒需要的药材,我也可以出手帮你炼制。”君念生懒懒的一摊手,狭长凤眸中波谲云诡,“除此之外,本尊不会再做任何让步。” “……哼!”这还差不多。一声冷哼,皇甫夜冷冷的将剑刃回鞘,“你要的东西跟数目都太大,本王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东西你要在哪里交接?” 那么多的东西不好一次性从摄政王府中流出,而且,还得瞒着砂儿跟师兄……想着,皇甫夜阴鸷的抿紧了薄唇,有些烦躁。 “东西送到药王谷上京城分阁就好……嗯,算了,你在逍遥商盟所属的海云阁钱庄开个户头吧,拥有者写小然儿的名字就好,省得本尊麻烦,还得特地去跑一趟。”君念生凉凉的摸着优美的下巴,邪魅的轻笑。 “然儿?”皇甫夜的俊美脸庞上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惊愕,而眼底,则是涌上了幽暗的冷焰。 哼,要有什么程度的牵扯与感情纠葛,才能让君念生关爱一个女人到这种程度?传言中的君念生生性冷淡不近女色同样不喜男色,那他与他的然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嫁妆。这是本尊给小然儿的嫁妆,你有意见?”恶劣的瞥了他一眼,君念生慢慢的走近床边,俯身睇着熟睡中的云洛然,狭长凤眸流光溢彩,却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嫁妆?这么丰厚的嫁妆?还真是交情匪浅啊! 而且,这家伙,居然还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然儿…… 心中一刺,皇甫夜看得眼底幽暗的火焰大盛,薄唇不悦而阴鸷的抿成一道薄薄的直线,该死的,等她醒了,他非要她将所有的秘密吐出来不可! 一个墨珣不够,还来一个君念生! 那以后还会来一个谁?她的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多不逊色与他的男人冒出来?太没有安全感了! 沉默了一会,君念生修长如玉的手指,突然伸向洛然脸上的绷带,他想要看看她的脸,看看,她与她长得到底有几分相似。 却冷不防旁边伸出一只骨节优美的冰冷大手,狠狠的扣住他的手腕,“君念生,谁准你碰我的女人了?男女授受不亲!” “本尊跟小然儿之间接触一下,还需要你准许?” 真是笑话! 狭长凤眸的眼角向上轻轻一挑,君念生嘴角的邪魅笑意冷冽,似笑非笑的看着皇甫夜,被扣住的手腕轻轻一抖,无形的内力真气透体而出,硬生生的将皇甫夜的手指震开! “皇甫夜,你知道,本尊跟小然儿到底是什么关系么?” “不知道,本王也没有必要知道,本王只知道,现在她是本王的女人,以后也是,永远都是!”绝世眸子仿佛被针刺到了一样微微一缩,皇甫夜轻轻的甩了甩发麻的左手,将眸底所有翻涌的暗流与妒火全部隐藏在冰冷淡漠之下,强势的冷笑道。 君念生肆意一笑,狭长凤眸中幽光沉沉,“那倒未必。” 就如他前面所说的那样,若是他想要带走小然儿,就是再加上两个皇甫夜,也拦不下他。 他君念生想到得到的东西,除非是他主动放弃了,否则从来都不会有他得不到的记录存在,一如生下小然儿的她。 更何况……小然儿本来就是属于他的,最后一次见到她,她笑颜如花的挺着身怀六甲的身子问他,如若她生出的孩子是女儿,嫁给他可好,他只是含笑着微微摇头,转身离去。 只因当时,她若是生下女儿,八成会遗传到她的天生阴脉绝症,活不过二十岁。他君念生,此生唯一无法破解的便是天生阴脉。他不要黑发送红颜,然后,数百年孤独--十七岁时误食轮回果,他的寿命,可达千年,容颜永驻,每隔八十年,就会沉睡二十年。 十世轮回,方入黄泉。 于是,此后一别,便是天人永隔。 他在大陆险地游历而回之时,她已经逝去三年,而小然儿,他亲自取名的奇迹性的没有遗传到九阴绝脉的小然儿,也被她许配给了夜家出来的小丫头,也就是她的闺蜜姐妹的儿子,恒月皇帝最小的皇子。 “君念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死么?”绝世眸子瞬间涌上暴戾的骇寒杀光,皇甫夜的左手指尖也骤然涌出了寸长的凌乱剑气! 【109】 “君念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死么?”绝世眸子瞬间涌上暴戾的骇寒杀光,皇甫夜的左手指尖也骤然涌出了寸长的凌乱剑气! 任何胆敢染指觊觎他皇甫夜的女人的男人,统统都砍杀干净算了! 即使眼前的这家伙是传说中的【一念花开,君临天下,定生死】的君念生又如何! 就算是力量对比悬殊,他还杀不了,他也要他付出惨重的血的代价,让他从此再也不敢觊觎属于他的云洛然! “皇甫夜,你杀不了我,而且本尊说过,如若本尊真的想要带走小然儿,你绝对阻挡不住。”轻蔑的扫了一眼他指尖上的剑气,君念生嗤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若不是这是她遗愿,他必然早已经带走了小然儿,哪儿还轮得到他。 他君念生,做事从来都讲究顺其自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不过…… “皇甫夜,你记住,如果你伤害了小然儿,本尊就会来带走她,药王谷谷主夫人的位置,会一直等着她。” 她的女儿,绝对不会差到哪儿去。 要是是他皇甫夜不识珍惜,那么他绝对不会跟他客气。管他是故人之子,还是那个老家伙最宠爱的外孙。 狭长凤眸因为回忆染上一层幽暗之色,君念生洒脱的一笑,转身飘然离去。 今天是她的祭日,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独自一人喝酒又无趣得很,他还是去找云之焕那家伙好好的聊下天吧。 十几年不见,那家伙好像老多了,明明都还是未到半百之龄,两鬓却已经斑白,看来官场不好过啊。 “君念生,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剑气撤去,手指紧攥得寸寸发白,皇甫夜眸底黑暗的冰冷火焰几乎焚天灭地,冷冷地注视着君念生离去的瑶如琼树的风姿身影。 直至再也看不到君念生的背影,皇甫夜浑身充斥的惊人的狂暴凌厉杀机,才慢慢的如潮水般一分一分的消退,最终全部敛入体内。 “云洛然,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转身,他的身体俯下,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的解开她身上的昏睡穴。 然后,修长的手指慢慢的,轻柔的一点一点除掉洛然脸上那包裹得严严实实,血迹斑斑的绷带,露出一张干净而白皙晶莹的清丽俏脸来。 一朵妖娆的红梅在如雪的额角上绽放,勾魂摄魄的诱惑。 皇甫夜的眸底,倏然跃上一抹火热的柔软之色,但只是一瞬,他嘴角刚刚升起的柔和弧度,便凝住化作一条阴鸷的直线。 阴鸷的抿了抿,皇甫夜带着不安与烦躁的薄唇,炙热的重重的落在熟睡中的洛然樱唇上…… 缠绵宠溺,却又炙热如火…… 仿佛要尽数安抚自己的妒忌与不安般,他忽然加重了吻的力度,用力蹂躏着她娇嫩的唇瓣,掠夺她的甜美津液的同时剥夺她的呼吸…… “唔……”洛然是在一阵酥麻的窒息中醒过来的,唇瓣被啃咬吸允的感觉,就好像微弱的电流流窜过身体一样。 这种感觉让她太熟悉了,是他的吻…… “醒了?”感觉到她的动静,皇甫夜唇舌稍离,眸如幽火,灼热而幽暗深沉,如同一潭岩浆般沉溺着她。 “皇甫夜……?”困难的呼吸着,她半睁着水光迷离的黑瞳,为他眼底升起的炽热光彩感觉一阵心惊,他该不会是想……却在下一刻,念头还没有转完,她的唇再度被他狠狠的吻住! 如同好不餍足的饥渴的兽,他的吻,比她沉睡的时候更加狂野浓烈! 他狂烈的蹂躏着她的樱唇,时而温柔,时而狂暴,然后舌尖钻进她的口腔中,霸道地缠着她的丁香小舌翩翩起舞。 “嗯……唔……” 皇甫夜的吻实在是太烈,也太温柔,更是深沉,烈到洛然的黑瞳迷离到无法睁开,沉到她刚刚清醒过来的脑袋再度昏昏沉沉起来。 他的味道与气息,悍然的入侵她的呼吸,掌控她的身体--她的身体,虚软得如同一滩春水般无力。 她想喊停,却有心无力,她连张口的机会都没有,每每到快要被吻到窒息,皇甫夜才给她一点换气的时间,她的舌尖被他缠吻吸吮得几乎麻木。 她的脑袋极其的昏沉,但是身体却极其的敏感--她感觉得到,他的左手,正邪恶的一点一点的从她的锁骨滑落……! 嫣红犹如绯红桃花般在洛然白滑如凝脂的脸颊上绽放! 昏沉的脑袋,仿佛被一道闪电般劈过一样驱散了迷雾,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还略带迷离的黑瞳霍然惊吓的瞪大,喂喂,这男人,该不是真的想要她吧?他的需要,有这么强烈么? 她的腿上还有伤啊! “然儿,先放过你也可以……”喘息着终于停止了蹂躏她樱唇的烈吻,皇甫夜抬起绯红的俊美脸庞,暗哑的嗓音带着莫名的意味与灼热的呼吸,烫烫的喷在她的肌肤上,瞬间,仿佛电流穿过身体一般,她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 要命…… 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跟声音,性感到了极点? 呼吸终于自由的洛然一边努力喘息着,一边无力的看着俯身虚压在自己身上的皇甫夜,红肿的樱唇却漾出了绝美的笑花。 “只要你肯老实坦白一件事的话……”灼热深沉的绝世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愤怒的妒火,皇甫夜的薄唇,如同滚烫的暖流,暧昧的印在她的脖颈上,暗哑的嗓音在瞬间变得危险而不悦-- “说,你跟君念生是什么关系?” 他要亲口从她嘴里知道,她跟那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三更完毕。今日就这么多了。】 【110】 “说,你跟君念生是什么关系?” 他要亲口从她嘴里知道,她跟那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 皇甫夜胸腔中的妒火熊熊燃烧着。 “君念生……?” 谁是君念生?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物?她认识么?洛然迷离的黑瞳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无辜,该不会又是杯具女认识的故人吧? 快速的在脑海中杯具女遗留的记忆中搜寻了一下,洛然没有发现任何一丝关于‘君念生’的记忆或者东西。 可问题是……她云洛然大人不认识不代表杯具女真的不认识啊,就好比如现在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在杯具女的记忆中也是找不到一丝痕迹,但实际上却是与杯具女关系密切…… 该死的杯具女,死都死了,还给云洛然大人我留下这么多麻烦……洛然闭了闭眼睛,无声的低咒,干脆心一横,反正都装失忆了,也不差这一次。 “不知道,不记得了,那次大病不死醒过来之后,忘记了好多东西……”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皇甫夜暧昧炽热的吻,变成了咬! “不记得了?当真?”他的灼热气息滚烫的吐在她的肌肤上,映衬着他低低的邪魅笑声,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与愤怒! 不记得?好一个不记得!好一个大病不死醒过来之后忘记了好多东西! 她是逃避不想说,还是想继续隐瞒着他? 能让那个传说一样的君念生说出“除了小然儿,恒月帝都上京城与云家,有什么价值值得我君念生亲临”这种话,听了他想要交易的内容紧张到以为是她中了‘虞美人’,神色大变的冲进来检查她身体的关系,是那么容易忘记的关系跟情感么? 而且,君念生那家伙,不但喊她‘小然儿’,还用那种眼神看着熟睡中的她……! 胸腔中夹杂着焦躁的妒火,越烧越烈,烈得皇甫夜埋在洛然脖颈间的俊美脸庞冰冷中微微的狰狞起来! 但是他优美薄唇上的笑容,却笑得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温柔宠溺,迷人耀眼,如同渗透了毒药的蜜糖。 将致命的危险掩藏在无害的诱人甜蜜之下。 “当然是真的……”洛然身为女人的第六感,很敏锐的就感觉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由得轻轻的打了个轻颤--这男人,在生什么气? 不知道或者不记得那个叫君念生的人,反应有必要这么大么? “然儿,知道么?那家伙在我面前喊你‘小然儿’呢。”皇甫夜缓缓的抬起俊脸,笑容依然是犹如有毒的蜜糖般蛊惑,从那薄唇间吐出的淡淡的略带着写情欲的低哑嗓音,怎么听就怎么危险! 小然儿!?好亲密的称呼!叫君念生的那家伙是何方神圣啊,他跟杯具女有这么熟么!? 皇甫夜,你这么生气……莫非是在吃醋? 洛然听得眼角微微一抽,樱唇却忍不住漾出一丝甜甜的浅笑,还没来得及开口为自己辩护就见到皇甫夜的俊脸脸庞霎时冷了下来! “皇甫夜,我……”我是真的不记得了,连你的事情都忘了…… “嗤啦--!” 衣料的清脆割裂声打断了洛然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只见皇甫夜冷着俊脸,淡淡的剑气凝聚在左手食指上,如同翩翩彩蝶一样在空气中划过-- 嗤、嗤、嗤…… 衣料的割裂声不断,洛然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在皇甫夜鬼魅的速度下化作一片片的碎布,雪白晶莹的春光外泄! 皇甫夜冷冷的,轻描淡写的掌风一拂,已经变成了碎布的衣裙便被扫到床榻的角落,让她雪白的完美玉体不着一缕的躺在他身下! 一股灼热轰然冲向下腹,皇甫夜低咒着抿紧了薄唇。该死……她就是个魔女,光是这样看着,就能勾起他强烈的需求欲望! “然儿,不乖可是要被惩罚的哦……”他的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一下,薄唇勾出邪佞的弧度,眼眸如同两团冰冷又炙热的幽火。 那逡巡的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让洛然觉得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一寸一寸的玩弄着自己的身体! “然儿,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你跟君念生那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指尖似有意又无意的轻轻擦过雪色娇柔顶端蓓蕾,皇甫夜看似愉悦的看着她轻轻颤栗,眸中的幽火燃烧得更烈! 不待她回答,俊脸就埋了下去,薄唇邪恶而恶劣的含住蓓蕾轻轻一咬! 强烈的刺激瞬间穿透身体,一朵美艳的桃花轰然在洛然的清丽的脸蛋上炸开,继而蔓延到全身! 这男人的妒火好大! 还有,他咬的是哪里啊啊啊啊啊!!! “皇甫夜,真的,那次大病之后我真的忘记了很多东西,就连有关你的一切,我也忘了!!不信你去问碧儿!!”清丽脸蛋通红欲滴,她伸出发软的双手夹住他正在为所欲为的俊脸,急切的喊,浑身都是艳丽的嫣红。 什么!身体微微一震,皇甫夜啃咬品尝的动作顿时定格。 充满欲|望的火光的绝世眸子中,闪过一丝明悟,一直以来的关于她惊人变化的那丝说不出的怪异别扭感终于被消除-- 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难怪从那天晚上起,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脱胎换骨般的惊艳世人! 难怪他问她是否记得她第一次对他的告白是什么的时候,她会那么冷静而疏离的说‘我记忆中没有这回事’! 敢情被她霸王硬上弓的那一晚,她不是在玩欲擒故纵,而是因为那次大病失去了诸多记忆,不记得他了!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之后她也才不再隐藏自己! 但是—— 【111】 但是-- “就连有关于我的一切,你都忘了?你竟然敢忘记我?”冷冷的暗哑嗓音中,危险度与愤怒度,霍然飙升到到一个极高的濒临发飙的界限点! 真该死!她忘记君念生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忘记他! 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 喂喂,他怎么好像更加火大了?没有他的记忆是杯具女没有残留下来,不是她故意的好吧? 洛然张了张被他吻得红肿的樱唇,胆战心惊的看着皇甫夜充斥着汹涌怒火的俊美轮廓紧绷,一股恶寒的不祥感,紧紧的攥住了她。 她突然觉得,自己今晚会很难过…… “说啊,谁给你权力连为夫也忘记的?”他的嗓音很平静,但是那阴鸷抿紧薄唇却泄露了皇甫夜隐藏在平静之下狂暴的怒火。 “……”洛然瞠目结舌,额角黑线直冒。 不可理喻,皇甫夜,你还讲不讲道理了?失忆,不,是杯具女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你的记忆是我想的么?再说了,这种东西有得选择的么?你迁怒什么啊? 这种愤怒,也太离谱了吧…… “然儿,为夫现在很生气。”淡淡的笑开,皇甫夜优美的手指轻轻的再次覆上她的雪胸,而那锋利的薄唇也再一次温柔到了极点似的轻轻印在她的锁骨上--一阵危险的恶寒袭来,洛然顿时毛骨悚然! 老天,这男人生气的程度好恐怖! 而且……还有种像丢了糖果的小孩子的别扭…… “你竟然敢擅自忘掉了有关于为夫的一切……你说,为夫该怎么惩罚你呢?”锁骨上传来的不轻不重的刺痛,越发暗哑低沉的嗓音代表着皇甫夜的怒火积压到了爆发的边缘! 啊啊啊啊,这男人的手,摸在哪里啊!还有,他的嘴,又是亲在哪里啊! “皇甫夜,你够了……!” 洛然浑身神经绷紧的承受着他滚烫的唇与火热的手在她雪白的身躯上煽风点火,身体挣扎着伸手抓住他使坏的左手,感觉着他抵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的灼热硬物,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该死的,她右腿骨折啊,他该不会真的想要做吧! “不够!”被她抓住的长指轻轻的一抖,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将她的手震开,如蛇一般滑过她平坦的小腹,探向她的神秘腹地--他要她! “唔……呜!”突如其来的侵占所带来的强烈的刺激令洛然的身体霍然弓起,但是下一秒,骨折的右腿因为身体弓起而不小心使力而传来的尖锐痛楚,瞬间就将洛然重重的打落! 好痛……! 洛然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嫣红如血的清丽脸蛋,也在瞬间遽然发白,微微扭曲! 皇甫夜,你个没心没肺的变态大禽兽!她紧紧的攥着双手,尖锐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柔嫩的掌心之内,忍耐等待着痛楚的过去。 该死,忘了她右脚骨折了! 听到她狠狠的倒抽一口冷气声,皇甫夜手指的律动动作倏然停下,幽暗如火的眸子抬起,紧张的注视着她发白的脸蛋,浓浓的心疼与懊恼在绷紧的轮廓上闪过。 但很快,他就又气不打一处而来,愤怒的薄唇猛然攫住她抽着气的微张的苍白樱唇,灵舌毫不怜香惜玉的冲进去,狂暴的攻城掠地! 痛……痛就对了!她痛也要继续,她敢忘记,他就用她用身体来记住他,深刻的记住他,让她再也不敢忘记! 反正他现在也停不下来了。 他啃咬着她的唇瓣,如同发泄着什么不安一样。 “云洛然,不准再生病!”也不准再忘记他!这个世界上,她谁都可以忘记,什么都可以忘记,惟独他,与他有关的任何记忆,不准忘记! 骨折处传来的疼痛,奇迹性的被他狂暴的吻所带来的晕眩感所覆盖,洛然因为疼痛而全身紧绷的神经,逐渐的放松了下来。 皇甫夜的吻,吻到最后,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温柔得就像水,也像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细密绵软的网,将她溺毙在如水的温柔之中…… 洛然的脑袋,也再一次被吻得昏昏沉沉,不知道身在何处…… 耗尽了胸腔里的氧气,皇甫夜喘息着支起身体,幽暗如火的眼眸紧紧的锁着她迷离的黑瞳,不顾会牵动背后的伤口,双手齐动飞快的褪去身上的淡紫色长袍,露出胸膛与背后包扎着好几层绷带的完美赤裸身躯。 他已经忍不下去了。 这一幕撞入眼帘内,洛然迷离的黑瞳倏然闪过一丝惊骇的清明。 “皇甫夜,我腿上有伤……”他想让她生不如死么?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狠狠的吻住她已经恢复血色的樱唇,他伸手将她抱起,坐在床榻边沿,小心翼翼的拉开她的腿让她坐在他腿上,没有前戏也没有过多的温存,直接凶悍的挺腰冲进了她的体内-- 洛然的大脑轰然一片空白! “这是你忘记我的惩罚,从现在起,我要你用你的身体好好的记住我!”魔鬼般危险而炽烈的强势嗓音在她耳边宣告! 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脖颈,承受着他每一次强烈的上落冲撞,强烈的快感淹没了偶尔因为他动作过大而隐隐作痛的骨折右腿。 交颈而过,她洁白的贝齿狠狠的咬在他绷紧的颈后肌肉上,不让自己尖叫出来……恍惚中,她似乎在他被绷带覆盖了不少面积的泛红背部肌肤上,看到了一幅若隐若现的火红图案…… 那些杂乱的线条,仿佛是一角残缺的地图…… 那是什么……?无力继续思考,洛然的意识很快就被快感全部剥夺吞没…… …… 【112】 …… 洛然再一次幽幽醒转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身体像散了架般的酸痛不已,尤其是绑上了固定夹板的骨折右腿,更是痛到她额角满是冷汗。 而本应该睡在身侧的皇甫夜,早已经不知所踪。 洛然微微一怔,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被一股恼怒所取代。 “皇甫夜,你个欲求不满的禽兽……”喃喃的咒骂着,她吃力的撑起身体坐起来,却发现身上已经被人穿上了古代的睡衣--月白色的单衣抹胸及膝短裙。 “小姐,您醒来啦!”碧儿恰巧端着盛了水的铜盆开门进来,见状惊喜地叫了起来,笑得一脸的春光灿烂与暧昧,“殿下上早朝去了,说下了朝就会回来陪您。” 原来是上朝去了……也是,毕竟是堂堂的摄政王。慵懒的撇了撇樱唇,洛然心中的那点不快与失落烟消云散。 “小姐,来,碧儿服侍你漱口洗脸。” “嗯。” 在碧儿的服侍下,洛然很快的就洗漱完毕,换上一袭皇甫夜专门从恒月皇宫内命令织造司裁制的月白色莲花宫装,清丽得如同一朵沐浴在晨曦中,沾雨带露的白莲,被碧儿搀扶着一蹦一跳的在梳妆台前坐下。 “小姐,您今儿想要梳什么样的头发?”碧儿拿着白色的象牙梳,笑嘻嘻地问。 “最简单的绾发,嗯,就像昨天的那样。” “咦,那会不会太素了一点?”碧儿有些不乐意,她家小姐的头发跟模样都这么美,怎么能梳那么素那么单调的发髻。 昨天是迫不得已,殿下要小姐在脸上缠上那么多的绷带,太华丽繁复珠翠发髻比较难缠上绷带才梳了那么一个简单的发髻。 “你忘了,小姐现在可是毁容呢,谁都不见,弄得那么华丽做什么?头重得要死,你不累小姐我累。”洛然淡淡的扫了轻轻的吐着舌头的小丫头一眼,将视线转回铜镜之中,看着墨亮的长发在碧儿雪白的指间滑动,松松的挽成一个典雅的发髻,剩余的黑发便如一匹黑色的绸缎般披散下来。 碧儿从妆匣中选了一枚海棠珠花插入发髻中,发尾上还插上一支珍珠流苏吊饰,配上洛然一袭的淡雅月白色莲花宫装,雪白额角上盛放的红色梅花,竟然是恰到好处的相衬,清丽脱俗,却又明艳生辉,妖娆绝美。 “小姐,你好美……”碧儿小丫头看得呆住了,咕噜咕噜的吞着口水,自从小姐不再化那些厚得像僵尸一样苍白的妆,额头上的伤疤变成了一朵这么漂亮的梅花之后,每次看到小姐的脸,身为女人的她都觉得美到不行啊啊啊…… “……早点呢?”翻了个白眼,洛然懒得理会小丫头的赞美,是杯具女遗留下来的这个脸蛋漂亮,她有什么好高兴的,虽然说她本来的模样也丝毫不逊色。 “啊,说到这个,小姐,您的早点在外面,因为您有客人,是老爷亲自带过来的,殿下说您的脸让那位客人看到没关系……小姐,我告诉你哦,那位少爷的长相,比起殿下来也丝毫不逊色哦!”碧儿小丫头的脸蛋,突然红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纯真大眼睛,闪烁着火热的光芒! 我那便宜老爹带过来的客人?还是男的?长得还还不比皇甫夜差?而且皇甫夜居然不担心泄密?有趣…… 洛然轻轻的挑了挑眉,淡然的黑瞳中飞快的闪过一丝饶有趣味的诡谲光芒,“碧儿,扶我出去。” 当那个慵懒的倚靠在庭院中的石桌边坐下的白色胜雪的身影入眼帘的刹那,洛然的瞳孔不可思议的正大,难以置信的瞪着那张完美到了极点,似男又似女的妖孽俊脸! 靠,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长得这么完美的妖孽存在? 什么不比皇甫夜那变态大boss逊色,压根就是更胜一筹!尤其是那份独一无二的气质! “碧儿,他叫什么……”她困难的转过头,但是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她本能的转回脸,一张近在咫尺的完美到堪称妖孽的俊脸霍然撞入她眼帘! 喝--!! 瞳孔猛然收缩,洛然的心脏,惊吓性的停止了跳动几秒钟! 然后像要补回来一样,心脏狂乱的跳动得几乎要从胸口跳出去! 好快!这个妖孽,什么时候闪到她面前的!!! 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么? 尤其是这么一张完美得不像人类该有的妖孽俊美脸庞突然逼得这么近,很惊悚的好不好! “……小然儿?”完美妖孽睁着一双足以令这个世间任何男女都为之疯狂的波光潋滟的狭长凤眸,修长的手指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轻轻的爬上了她额角的那朵妖娆的红色梅花,“好漂亮的梅花。” “你长得好像她……她也喜欢梳跟你一样的发髻,穿衣也好像,不过小然儿你比她更美呢……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妖孽幽幽的叹息声中,仿佛承载了无数的幽幽沉沉的人生沧桑与迷离的怀念。 洛然已经从惊艳的失神中脱离出来,闻言微微一愣,小然儿?喊得这么亲密,这家伙该不会是…… “初次见面,小然儿,我是君念生。”果不其然,完美妖孽收回手,也收回了俊脸上迷离的怀念,狭长凤眸异光熠熠,对她扯出一道耀眼到极点的迷人微笑! 君、念、生!!!! 果然是这个家伙啊……!!!! 就是这个该死的妖孽,害她昨天晚上被皇甫夜折腾了一夜!!她的右腿,现在都还在疼得要命呢!洛然的黑瞳中顿时迸发出无穷的怨念! 【113】 怨念啊,怨念…… 咦,等等,这妖孽刚刚说什么来着,‘初次见面,小然儿’? 爆发怨念中的洛然忽然觉得不对,然后一双黑瞳霍然瞪大,眸光如刀般砍向眼前的完美妖孽--她跟他居然是初次见面!? 也就是说杯具女还没有死的时候两人就没有见过面?那他在皇甫夜面前喊她喊得那么亲密而暧昧做什么!被皇甫夜折腾了一夜的她岂不是受了无妄之灾! “小然儿,怎么这么看着我?”狭长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君念生优雅而无辜的扯出一道邪魅的弧度。 “……你,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又是什么人?”装,你就继续装无辜吧,死妖孽。黑瞳中闪过一丝忿怒,洛然对他微微的眯起了黑瞳,流转的犀利光芒仿佛要将眼前的男人心思全部看透,“另外,既然是初次见面,没必要喊得这么亲密吧?毁人清誉可是会遭天谴的。” 闻言,君念生脸上掠过非常古怪的表情,一双狭长凤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本尊是君念生!” 难道说生下她就香消玉殒的她,没有留下任何书信告诉她,有关于他的一切么?就只是留下了药王谷的医毒书籍让她自学成才? 连云之焕那个家伙,也没有跟她提过他? 不,就算是他们都没有说,她听到‘君念生’这三个字,就应该有所反应吧?世间谁人不知药王谷‘君念生’之名?他的名字在玄武大陆上,可是一个传说啊! “我知道你叫君念生,不必重新说明。”洛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妖孽脸上都是什么表情?活像她有多孤陋寡闻似的。 一旁正痴迷地盯着君念生那张完美到极点的妖孽俊脸不放的碧儿小丫头,闻言微微一愣,君念生……? 啊咧,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很大名鼎鼎,在哪儿听过一样…… 小丫头一边继续对眼前的美色垂涎欲滴,一边没心没肺的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本尊是药王谷的君念生!”君念生更加不可思议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的? 轰隆!旁边的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的碧儿小丫头,霍然长大了嘴巴,犹如被雷劈中了一样,无法置信地瞪着君念生! 天啊啊啊啊!君……君、念、生……!药王谷的君念生!那个传说中的君念生! 一张可爱的白皙脸蛋涨的通红,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激动,小丫头呼吸“呼哧呼哧”的急促起来,全身都激动得簌簌发抖,眼中的痴迷早就转变了狂热的崇拜与爱慕! “药王谷……?”洛然微微蹙眉,没听说过,不过听名字,来头倒是不小,药王…… 她的反应怎么还这么冷静平淡?他都已经连自己来自于药王谷都说出来了!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君念生完美的妖孽俊脸上,划过一丝自我怀疑与打击,难道说,他隐世几十年,时光流逝,现在大陆上的人已经不知道他是谁了? “啊啊啊啊!!!”这边,洛然的一个念头还没转完,思绪就被碧儿惊天动地的仿佛出了人命的尖叫声所打断! 洛然一个哆嗦,浑身神经绷紧,耳膜都差点被这个尖锐的高亢接近惨叫的尖叫声给刺破,“碧儿,怎么了!?” “小姐小姐!!君念生啊啊啊啊!他是药王谷的君念生啊啊啊啊!!不行了,碧儿要昏倒了!!!”小丫头像狂热的信徒一样一把抓住洛然的双手,又跳又笑,尖叫不止。 小丫头那兴奋狂热到涣散的瞳孔,比血还要亢奋鲜红的脸蛋,看得洛然一阵毛骨悚然,药王谷的君念生怎么了?这丫头失心疯了么? 君念生看着那激动兴奋得快要疯癫晕倒的小丫头,薄唇勾起一抹松了一口气的弧度,原来不是他过时了,而是…… 狭长凤眸更加不可思议而古怪的上下扫视着洛然,他不死心的开口:“小然儿,你不知道我?” “你不就是药王谷君念生么?”幽冷璀璨的黑瞳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洛然顿了顿,一边用力的掰开小丫头死命的抓着自己雪腕的双手,一边很是无辜的问:“不过,药王谷是什么地方?” 药王谷是什么地方……君念生,有着完美妖孽之称,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君念生,瞬间嘴角抽搐,修长的身体晃了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到,摇摇欲坠。 老天,你的失忆症还没好么!碧儿小丫头则是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被雷的,也是被吓的。 怎么都这种反应……难道又是她孤陋寡闻了?洛然的耳根突然有些发烫,暗中诅咒,该死的杯具女,你多留一点有用的记忆下来会死么! 但是她表面上还不动声色,只是用一双幽冷璀璨又澄澈的黑瞳,淡然地看着两人。 “那个……小然儿,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一念花开,君临天下,定生死】?”狭长凤眸死死的盯着她那一副波澜不惊并且无辜到了极点的表情,君念生嘴角不住的抽搐。 “没有。”洛然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异光,‘一念花开,君临天下,定生死’,有够狂妄的话啊…… 身体又摇晃了一下,君念生嘴角抽搐的,修长如玉的手掌霍然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小然儿,你就是孤陋寡闻也该有个限度吧?你的医术跟毒术都这么高,居然还不知道大陆医毒界的圣地就是药王谷?” 药王谷,玄武大陆医毒界的圣地!?洛然佯装波澜不惊的黑瞳,瞬间绽放出无以伦比的狂热光彩来! 她前世嗜医与毒成痴,为了研究与实验不惜一切,甚至一人孤身闯入撒拉哈大沙漠寻找沙漠毒蝎之王,穿越到这个架空世界,衣食无忧,她正发愁没机会也没门道接触这个世界的医学与毒学呐! “至于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叹了口气,君念生放下捂眼的手,淡红薄唇轻轻吐出一句低沉的话来-- “你娘,出于药王谷!” 【114】 “至于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叹了口气,君念生放下捂眼的手,淡红薄唇轻轻吐出一句低沉的话来-- “你娘,出于药王谷!” 我娘……不,杯具女的娘,居然是出自于药王谷?!不会吧! 幽冷的狡黠黑瞳瞳孔霎时不可思议的放大,洛然风中凌乱,微微的张大了樱唇,脑海瞬间有些空白。 碧儿小丫头刚灰头土脑的爬起来,听到君念生的这句话,小嘴顿时张成了“口”形,见鬼一样愣愣地看着自家小姐,天,小姐的娘……也就是大夫人……居然来自于药王谷!? 洛然好一阵风中凌乱之后才恍然大悟,微微侧脸,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生长在院子中的杂草丛里的曼陀罗与月籽藤,以及身后房内那一列排开的可以用来易容的珍贵天然药物盆栽。 难怪她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就说那么珍稀的月籽藤怎么会随随便便的就在一个偏僻小院的杂草里生长着,就连房间里的盆栽,在外界都是难得一见的天然易容珍品…… 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杯具女的娘,竟然是出自于大陆医毒界的圣地药王谷! 如此一来,杯具女身边存在多少珍稀药材都不奇怪了……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手上多多少少会培育那么一些稀罕的药物,剧毒植物的。 “不仅如此,你娘还是上一代的药王谷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君念生淡红的薄唇勾出一丝迷离的弧度,“而我,恰是药王谷谷主。” 顿了顿,他手指邪魅的轻轻挑起洛然精致的下巴,狭长凤眸幽深得如同一团漩涡,仿佛想将洛然的灵魂都吸走一样,轻轻的凑近她耳边吐气如兰:“而根据药王谷祖宗规矩,每一代的圣女,都是内定要嫁给谷主的!” 什么?洛然偏过头,黑瞳中一阵光芒闪烁:“那我娘……” 怎么嫁的不是他? “你娘是唯一的特例。”狭长凤眸中波光摇曳,君念生莞尔一笑,如同破空月光当空照下,口吻依然亲昵无比,“小然儿,单脚站着不累么?” 言毕,不待洛然反应过来,就已经径直拦腰抱起了她,轻轻松松的闪到院中的小亭子,将她放坐在摆满了丰盛早点的石桌旁的木椅上。 “谢了,你可以继续说了。”洛然拿起干净的筷子,神态无比自然的夹起一只小笼包咬了一口,黑瞳中满是旺盛的求知欲。 至于惊若木鸡的碧儿小丫头,已经被两人选择无视了。 “你娘呢……是我一次游历在外无聊捡回来的弃婴。”为自己到了一杯香茶,君念生一手撑着下巴,狭长凤眸温润如水的望着她进食,唇角的笑略带一丝凉意,“她是天生的九阴绝脉。” 洛然的手一抖,咬了一半的小笼包差点从筷子上掉下去,黑瞳瞪大,惊悚地瞪着眼前这个完美到极点,令世间男女都为之神魂颠倒的绝美妖孽男子! 他游历在外无聊捡回来的弃婴?! 那是她娘诶! 不,是杯具女的娘。她都长这么大……不,是杯具女今年都十六岁了,那杯具女的娘的年龄……诶,真麻烦,从今天起,就是她的娘了--算她娘十六岁嫁人生下她好了,那这妖孽捡到她娘的时候,至少是三十二年以前了吧? 可是这妖孽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十七十八岁的风华高绝的绝美妖孽少年模样…… 还有……天生的九阴绝脉?那是什么?怎么这妖孽看起来,很伤感? “那个,君念生……”飞快的吞下嘴里的食物,洛然张口就喊,却立马被打断-- “小然儿,你可以跟你娘一样喊我‘念哥哥’。”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君念生的笑容皎如秋月,却充满了令人心悸的邪佞与……威胁。哼,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没有那么生疏。 “……”念哥哥?我娘?洛然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轻轻打了个寒颤,浑身寒毛直竖,“那个,我想请问一下,君……嗯,念哥哥您,今年几岁了?” 他该不会是返老还童的人的老怪物吧?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妖啊? 她都可以穿越重生,出个妖精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四百七十多岁了吧……”君念生挑了挑眉宇,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抬头对她笑得那个阳光明媚,灿若春华! 说起来,他最多就是还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就该进入下一轮沉眠的轮回了,再醒就是二十年后,他五百岁的时候了。 四百七十多岁……! 洛然双眼一阵发直,筷子从手中掉落,敢情眼前的这妖孽真的是妖啊!这个大陆上的人,虽然寿命比较长,平均寿命都有一百五十岁左右,但是最长寿的好像也就是两百多岁吧?他竟然活了快要五百岁了! 养生得宜,驻颜有术也不带这么离谱的吧!都逆天了! 难道是异界版的男的天山童姥? “啧,小然儿,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妖怪啊之类的吧?”一眼看穿洛然的心思,君念生戏谑的扬起了薄唇,狭长凤眸闪烁着诡谲的光彩,“我只不过是年轻时候误吃了一种天地异果,容颜永驻,寿命增加到千年而已。” 这异果的副作用还不小,每隔八十年他就得被迫沉睡上二十年呢。 不会吧!!这份运气未免也太逆天了吧!!洛然瞠目结舌,张了张樱唇,各种意义上的羡慕妒忌恨的瞪着这个妖孽。 “那那个天生九阴绝脉又是什么?”被刺激得面无表情,她木然的问。 “九阴绝脉是……”君念生的眸子倏然眯了起来,狭长凤眸中罕有的的凝重冷冽与……暗殇,看似平静的嗓音从薄唇间逸出--“一种天生经脉就会自动积蓄寒气,然后在体内爆发的绝症!” 【115】 “九阴绝脉是……”君念生的眸子倏然眯了起来,狭长凤眸中罕有的的凝重冷冽与……暗殇,看似平静的嗓音从薄唇间逸出--“一种天生经脉就会自动积蓄寒气,然后在体内爆发的绝症!” 一种天生经脉就会自动积蓄寒气,然后在体内爆发的绝症?! 闻言,洛然悚然一惊,然后黑瞳绽放出狂热的跃跃欲试的光芒! 好瘆人好古怪的绝症,她在二十世纪的现代,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这种病例发生……好想研究看看啊! “当那些阴冷的寒气在体内爆发的时候,就是这个身患九阴绝脉的人最痛苦,生不如死的时候--体内的经脉会寸寸崩断,内脏血肉都像从内里撕裂,彻骨的寒气连心脏与血液都冻僵,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就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君念生缓缓的诉说,每一字每一词都如同浸透了铅水一样,沉重而冰凉…… 洛然的心,也一阵心悸的冰凉,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么样的酷刑。 一阵彻骨的冰凉,如同无数的虫子,沙沙的爬上了她的背脊。 如果她刚刚没有记错的话,他说过,她那便宜娘亲,就是天生九阴绝脉吧? 经脉寸寸崩断……内脏与肌肉都仿佛从内里撕裂开来,心脏血液冻结成冰,却无法动弹,更加无法自我了断……生不如死…… 无法继续想象下去,心惊肉跳的洛然,清丽的脸蛋微微发白,太阳穴突突的急跳,如针尖刺到一般的疼痛! 而下一刻,从君念生薄唇中吐出的话语也沉重冰凉到了极点,如同硬生生的灌了千斤重的铅又渗透了鲜血一样,异样的苦涩悲凉,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攥住了她心悸的心脏-- “而九阴绝脉者,从来没有人能活过二十岁,包括你娘!” 君念生轻轻的闭上眼,有些遥远的脑海中晃过那一张与洛然相似的却柔弱如水,笑颜如花的清丽容颜,妖孽俊脸上,刹那间有些恍惚的朦胧迷离。 那是他绝世的无双医术中唯一无能无力的污点。 他就算是医术逆天,几乎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也惟独破解不了这个天生的绝症,九阴绝脉,就是狠在那一个‘绝’字。 这个大陆上,从出现这种绝症以来,就没有人可以破解。 即使是他君念生,也只能帮她延寿到二十岁,尽量的减少她走的时候的痛楚的而已--大陆上的九阴绝脉者,一般都跨不过十六岁时的生死关。而就算是侥天之大幸过了十六岁的生死关,没有被爆发着阴冷寒气折磨而死,也绝对过不了二十岁的生死大关! 他也只能救她一次,救不了她第二次。 “……”洛然忽然没有了食欲。 她搁下了筷子,静静的看着微闭上眼,妖孽俊脸上似在回忆又似在缅怀感伤,似笑非笑,明媚中带着忧伤的君念生。 亲手将她娘捡来,一年一年的看着,照顾着她娘长大,最后却是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缕香魂魂归黄泉,对于这个完美妖孽一样的男人而言,该是一种怎么样沧海桑田的折磨? 良久,她伸出手拿过他手中的那杯早已经凉掉的香茶倒掉,“茶凉了,念哥哥,我帮你换一杯吧。” 君念生微微的睁开了狭长凤眸,深邃的眸子半睁半闭,流淌出无法捉摸的肆意光芒,妖孽得不可方物。 “嗯。”他轻轻的应了一声,薄唇扬起一缕极淡极淡的笑意。 真不愧是母女,都是这么的体贴而聪慧,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该做什么。 冒着氤氲热气的澄澈透明淡黄色茶水轻轻的注入白瓷茶杯中,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怡人茶香。 洛然轻轻的将这杯倒好的热茶,搁到他的手边。 “现在,知道你娘为什么会嫁给你爹而不是我么?”将茶杯凑到薄唇边优雅的抿了一口,唇角噙着一缕淡淡的笑意,君念生的神色变得邪魅而漫不经心起来,是她的女儿的话,应该不难明白吧? 睫羽轻轻的扑闪了一下,洛然嫣然一笑,避重就轻的道:“我想我娘嫁给我爹,是她最自由最幸福的日子。” 红颜却注定薄命。她的便宜娘亲,肯定是无心无意,同时本身也是配不上眼前的这个男人的。 有着【一念花开,君临天下,定生死】这句话作为诠释的男人,不是任何女人都能染指的,他就像是挂在天边的银色皓月,遥远无比。 与其纠缠他,还不如在短暂的生命里,去做一个普通的女子,成亲,相夫教子,轰轰烈烈的在红尘中绽放出最后的凄艳诗章。 她敢笃定,她那便宜娘亲肯定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只有聪明绝顶的女人,才会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也只有这样的女人,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自己的幸福归宿在哪里。 “……小然儿,你真不愧是她生出来的女儿。”君念生肆意的笑了,狭长凤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小然儿,知道么,你娘怀着你的时候,曾经说过‘母债女还’!老实说,我现在后悔了,怎么办?” “我已经嫁人了。”挑起精致的眉,她的笑容很是无辜而狡黠。 “是啊,嫁人了已经。”君念生轻轻的笑,有些幽然也有些惆怅,更多的是肆意的洒脱,“小然儿,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跟你聊天很愉快呢。”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他从来不会去强求任何东西。 “不过,你记住,如果有一天皇甫夜伤了你,我会在药王谷等你。”站起,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吻,君念生肆意的笑着离去! 【116】 黄昏,上京城,城南,某个豪宅的深深庭院中。 “主上,有她的最新消息。” 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庭院中,对正在作画谪仙般的修长身影轻声道。 在那双晶莹修长得近乎有些透明的手中,仿佛有了灵性的黑色毛笔蓦然就是一顿-- 墨珣霍然抬起头来,一双神秘而深邃的眸子中华彩如同烟火般盛放! “说。”一个单音,揭露了他迫切的情绪。 “毁容,重伤需卧床一年以上。”咦?主上的反应似乎……莫非……?玄色衣袍男子吃惊墨珣的反应,心中有了一丝惊疑,但是回答还是一丝不苟,“消息从两方面传出来的,一方云府,一方是摄政王府的御医。” “啪!” 黑色的毛笔应声折断! 天,主上该不会真的对摄政王王妃……!玄色衣袍男子的眼神骤然大变,心底的那一缕惊疑完全得到了确定,脸容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惊骇来! “情报来源确定么?”神秘的深邃眸子溢满犀利的锋芒,墨珣冷冷的将手中断折的毛笔丢开! “是云府中人亲眼所见。至于重伤……她的外伤看起来除了右腿骨折,没有其他的伤口了,所以属下推断,她是内脏受伤了……”额角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玄色男子惊骇的,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向淡泊宁静如谪仙般的主上露出这种冰冷的表情。 以主上高贵的身份地位以及财富势力,天下间什么样的绝世美女主上得不到,怎么偏偏……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绝美的容颜,不寒而栗的一阵毛骨悚然,这要是让朱砂小姐知道,那…… 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玄色衣袍男子惊恐得不敢再想象下去。 “……亲眼所见,未必是真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墨珣捏紧的双手倏然放松,脸上的冰冷也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往常无异的恬静淡然。 修长如玉的手轻轻一扬,一块金色的腰牌飞向了玄色衣袍男子。 “你,亲自跑一趟海云城,去海云阁地下秘库将万年玉钟乳拿来上京城。” 勾起嘴角,墨珣重新取过一支新的黑色毛笔,蘸了墨,继续完成刚刚被打断的山水画。 内伤?呵呵,别人他不知道,她的本事他还不清楚么? 就算是内伤,她会需要卧床一年以上么?这件事八成是假的,不知道皇甫夜那个男人,又在玩什么…… 不过脸……倒是个问题,虽然他不怎么相信她会毁容,万年玉钟乳有备无患吧。 再说,加上要教她轻功,她已经十六岁,身体胫骨经脉几乎定型,不给她用万年玉钟乳之类的东西洗髓伐骨一下,她是没办法修练成功的。 墨珣一边专注的画着,一边飞快的思考着东西。 “另外,派人将外面那些像苍蝇一样整日围着宅邸转的小虫子全部捏死吧,嗡嗡的让人心烦呢。”淡淡的嗓音中,是杀戮果断的漠然。 “是,主上!”玄色衣袍男子,眼底一寒肃然应道,但下一秒却又胆颤心惊的盯着手中的金色令牌,浑身冷汗直冒…… 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朱砂小姐与宗亲堂知道这件事后,会在族内掀起一阵怎么样的狂风暴雨了…… “嗯,没事了,去吧。” 淡淡一笑,墨珣不再出声,双眸专注的盯在宣纸上,黑色的毛笔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性,一下一下地跳跃在宣纸上面,快速勾勒出一幅壮阔的山水图,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墨香…… 玄色衣袍男子离去后不久,墨珣终于放下了黑色的毛笔,欣赏着摊在石桌上素雅苍茫的水天一色,满意的点了点头,唇角扬起一丝清淡的笑意,但是那一缕笑意只是绽放到一半,就霍然凝住! “什么人!”瞬间,墨珣全身神经绷紧,冰冷杀机透体而出,抄起黑色毛笔反手射出! 黑色毛笔在晚霞的余光中化作一道矫健的黑色闪电,带着令人心悸的速度与杀气,撕裂空气般的射向那传出轻微异响的角落! 但是这令人色变的化作死亡利器的黑色毛笔,却在下一个呼吸间,被两只修长如玉的长指轻轻松松的夹住,一丝风浪都掀不起! “哎呀,珣,不见一段时间,武功大有长进嘛……”邪魅的笑声从昏暗的角落中传出,来人与墨珣一样的一袭白衣胜雪,一双狭长的凤眸仿若占尽了世间的风流与繁华。 “念?!你怎么会来上京城?!”墨珣浑身的冰冷杀气霎时如潮水退去,眸子中迸发不可思议的狂喜…… …… 摄政王府后山禁地,桐花台,朱红小筑。 朱砂困倦似的,懒懒的倚靠在藤椅上,如花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令人我见犹怜的轻烟似的憔悴与清愁。 “夜呢?”她轻轻的问,明眸半睁半闭,流泻出迷离的光华。 冷若冰霜的明若镜站在她身前,闻言,目光幽幽的闪动了一下,缓缓的道:“陪她回门了,似乎最近要住在云府。” “我听说,她毁容了?还身受重伤必须卧床一年以上?”朱砂的声音极轻,轻得几乎能融入空气中一样,听不出什么情绪,唯有那半睁半闭的明眸底下转瞬闪过的寒光,才泄露了一丝她真实的内心波动。 “假的,她只有右腿骨折。”明若镜冷冷一笑,眼底的讥讽与杀机一闪而过。 “……是么……他开始保护她了啊,就如同我一样。”朱砂缓缓的闭上明眸,朱唇漾出一缕凄楚的笑意。 紧握在宽广的绸缎衣袖中的右手伸了出来,一支细白的瓷瓶静静的躺在她的掌心内。 轻轻的摇动了一下,水声哗然。 她疲惫极了般的轻语:“这就是虞美人,我当年进宫时喝剩下的,只需要七滴,就足够了。去吧,我累了。” 明若镜眼中满是痛楚而怜爱地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语的拿过,转身离去…… …… 【117】 …… 明若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之后,看似睡着的朱砂,霍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之前盛满了凄楚的迷离光华的明眸,在瞬间变得如同幽暗剑光一般冰冷,诡谲,狠辣。 她的唇角,放肆的流泻出一道若有若无的一切尽在掌心中的讥讽笑意。 “云洛然,真想看看你日后知道所有真相那一刻的表情啊。”她低低的笑,明明是很动听的笑声,却令人不寒而栗。 “主子,您连续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炼制子母蛊,该沐浴歇息了。”侍女秀儿缓步从屏风后走出,走到她身后,一双柔软白净的双手,灵巧而娴熟地在朱砂柔若无骨的肩膀上揉捏着,“秀儿已经为你准备好沐浴的热水了。” “嗯……”朱砂惬意伸了个懒腰,慵懒的站了起来。晶莹如玉的纤手拉着衣带,一步一步的走向屏风。 秀儿快步上前接过她脱掉的宫装衣裙,满眼艳羡惊叹地看着朱砂完美无瑕的雪白娇躯,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主子,既然云洛然给您带来那么大的威胁,为什么不让明若镜公子直接杀了她,斩草除根,反而还要耗费心血与这么多的财力来炼制子母蛊给她呢?” 朱砂跨进水雾氤氲的浴桶间,闻言莞尔一笑,但是那笑容底下,却是最残酷狠毒的算计与心机。 “秀儿,你觉得主子是多此一举,心慈手软了?”她优雅的浅笑,撩动着漂浮在热水水面上香气怡人的各色花瓣。 “秀儿不敢,只是……这样大费周折的,还不如直接杀了,一了百了来得干净吧?”秀儿狐疑的放下手中的衣物,拿起一旁的香膏轻轻的擦到朱砂如玉的肩膀上。 “秀儿,你太不了解人心了,尤其是男人的心。”朱砂惬意的趴在浴桶边上,嘴角的笑意依然浅浅,但是那双剪水明眸中却是噬人的狠辣与阴冷,声音婉转得如同流泻一地的月光,却暗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毒--“如果她就那样死了,她在夜的心中,永远都会占据着一个位置,那样太便宜她了。何况,她就这么死了,怎么能让夜知道我的大度,亏欠得我更深呢?” 秀儿微微一愣,不是很明白,一脸的茫然困惑,什么意思? “而且,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好玩么?困在这摄政王府后山的禁地之中,有那么一个人被玩弄在掌心之上,可是个不错的消遣呢。”朱砂款款而谈,声音越动听,那底下隐藏的恶毒就越深越锋利。 “我不是不杀她,而是要慢慢的折磨她够本之后才杀她--我要她恨夜,然后让她伤害夜,要夜因她痛到极点,痛到不敢再爱上除我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我要她死后,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云洛然,我要夜的身边,永永远远都只有一个朱砂!”朱砂闭上双眼,冷笑连连,“而子母蛊,就是达成我这个目的最好方法,你说,当她知道是夜亲手喂她喝下子母蛊的时候,又见到了我,她会怎么做呢?” “原来如此,主子好厉害,秀儿要学的地方果然还很多呢!”一双眼睛闪烁着赞叹的兴奋的恶毒冷光,秀儿恍然大悟的惊叹,那声音中的阴毒冷漠同样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秀儿,珣最近的动静如何?”朱砂嫣然一笑,慵懒的话锋一转。 “主上自从那天晚上来过这里之后,就在也没有离开过城南的宅邸,这几日似乎已在都在作画。”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秀儿一边轻轻的用布巾擦洗着眼前的如雪美背,一边回答,“但是刚刚右使传来消息,上京城的据点负责人天总管,出城了,据说是奉了主上的命令,要去海云城。” “为了什么?”朱砂脸色立即一冷,闭上的明眸也霍然睁开,凌厉而冰冷! “还没打听到。”秀儿摇了摇头。 “……打听到之后第一时间来报。”脸上闪过一缕什么,朱砂冷冷的眯了眯明眸,一直趴着的身体霍然坐直,一双如玉的纤手浸在水中,鲜红的指甲,用力的掐进了掌心之内,“还有,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炼制了子母蛊的事情!” 若是珣知道,这个计划,必定遭到破坏! “秀儿明白。”秀儿清秀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狠辣,“组织里的那些参与了收集材料的人,秀儿会一个不剩的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掉。” 朱砂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朱唇勾出一缕冰冷的莫测弧度,“另外,传我命令,恒月边境的七八个属国,该动乱一下了--我不论他们用什么方法都好,叛乱,夺嫡,勾结其他皇朝,一定要闹到让夜亲自带兵出征的地步!并且,一定要拖住夜至少八个月到十个月的时间!” 这是她计划中最关键也是倒数第二步的重要计划,她与族中多年来的苦心经营,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次的了。 “同时,上京城这边,开始为夜造势吧,吩咐隐藏在朝廷里的那些人,是时候行动了,尽量的打压皇室的威信,在边境动乱传到上京城时候,在民间散布‘幼主无能是造成边境动乱,外邦觊觎的主要原因’的谣言,这样一来,在夜班师回朝的那一天,就是那无能的小皇帝被废除,让夜登基的最好时刻,民心拥戴,龙袍加身,即使是夜再不愿意,他也只能坐上去了。”手段狠辣高绝,偏偏朱砂却笑颜如花,一字一顿,一连串骇人听闻的惊天计划从她红艳的朱唇间吐出! “是!”秀儿冷声回答,脸上布满了兴奋的毒辣。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近了…… 【118】 摄政王府,皇甫夜书房外的庭院中。 银色的月光如水般流泻了满地,俊美尊贵犹如神祗的皇甫夜慵懒的半躺在美人靠上,长长的睫羽安静的闭合着,似乎睡着了一般。 青凌恭谨的站在他身后,一双利目,淡淡的注视着皇甫夜身前香烟袅袅的兽炉--那是正在等着什么人出现的神态 可是月光虽好,但是夜风却极是凛冽,虽然已经是四月,但是上京城夜间的温度总是乍寒还暖,夜风冷冷的吹得人皮肤生痛。 青凌收回目光,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转眼扫视了一圈,再看了一眼似乎熟睡得沉的皇甫夜,想了想,转身就要走进书房的内间取一件薄毛毯出来。 反正人还没到,殿下最近为朝政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就让殿下多睡一会吧,只是要当心着凉…… 青凌的脚步刚刚抬动没有多久,心中的念头也刚刚泛开,他敏锐的耳目,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轻微破空声,他的眼神霍然一变--有杀气! 刹那间,青凌浑身的懒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勃发的肃杀! 身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身,他的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佩剑,并且“噌”的一声拔了出来,雪亮的剑身在月光下瞬间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冰冷银光! 如水的月光中,三道寒光如同天际掠过的流星一般直直冲向皇甫夜! 青凌冷着脸,手中的佩剑如同一匹白练横斩而出--当、当、当……! 一阵清脆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划破了夜空的静谧,凭空为这个本该美好的月夜增添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奇怪的是,就是这样大的动静,都没有让皇甫夜有所反应,他就像被下了药一样,睡得很沉很沉似的。 冷若冰霜的男子,冷冷的落到了院中,显然对自己的出手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合或者是不敬之类的。 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青凌抿着唇将佩剑回鞘,轻轻的对男人弯腰行礼:“明公子。” 虽然他很懊恼男人这样的行礼,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身份与特殊地位,还不是他青凌可以指责的。 明若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只是径直的走到皇甫夜身前的那张光洁的石桌边坐下,自顾自的拿起白玉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美酒。 自斟自饮。 皇甫夜似乎是依然无知无觉,安静的闭合着长长的睫羽。 殿下……青凌张口欲喊,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安静的低眉敛眼站到了皇甫夜身后。 诡异的安静在如水的月光中弥漫开去。 但一壶酒即将喝光的时候,明若镜那张冷若冰霜的俊脸终于出现了新的波动--嘲讽。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表情却比冰霜更冷更令人心悸--“夜,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你打算拖延时间到什么时候?”明若镜冷冷的道,字里行间透露的无一不是若隐若现的杀气。 皇甫夜如蝴蝶一样安静的闭合的长长睫羽,终于动了。 令人惊艳的绝世眸子懒洋洋的打开,如雪纯净却又如暗夜幽暗莫测,隐晦的寒光一闪而过。 “长夜漫漫,师兄何必着急?我答应的事情,什么时候反悔过了?”慵懒的笑着,皇甫夜的神色淡淡的,如玉温润,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就是这种淡然,更让人觉得莫测而危险。 就好像一头潜伏在黑夜中的兽王,随时随地都可能展露出自己锋利如刀的爪子与獠牙一般。 “东西我带来了。”明若镜眼眸冰冷的,深深的审视了他一会,薄唇冷冷的勾出一道意味深长的嘲弄笑容,将一支细白的瓷瓶轻轻的放在石桌上。 夜风中,那瓷瓶顶端的木塞上包裹的红绸微微的摇曳着,如同鲜血一样的颜色,令皇甫夜那绝美的瞳孔微不可察的缩了一下。 但是他的脸上,却仍然是那种淡然至极的,令人无法揣摩他真实情绪的高深莫测的温润笑意。 “青凌,把人带进来吧。”他缓缓的坐直身体,微微倾身,完美而修长白皙得令人痴迷的手指漫不经心似的拿起了这一支瓷瓶。 青凌眼底闪过一缕芒刺似的寒光,冷冷的看了明若镜一眼,不发一语的转身而去,一会儿之后返回,他的身后,多了一个约十五十六岁的一身影卫打扮的清秀少女。 “殿下。”清秀少女冷静而面无表情的对皇甫夜行了最隆重的尊上礼仪后,静静的站到了一边。明若镜惊异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情绪。 皇甫夜淡漠的眸光从她脸上流过,轻轻的拔开了红得刺眼的绸布木塞,一股淡淡的奇异香气立即飘了出来,如兰似麝。 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与恼恨在眼底闪过,皇甫夜取过一只干净的酒杯,轻轻的倒了一滴瓶中的液体出来--月光下,那一滴水珠通体淡蓝,异香扑鼻,在月光下表面竟然浮现一层淡淡的五彩光华。 “的确是真品呢。”皇甫夜勾起薄唇,唇角的弧度令人不寒而栗,“用法呢?” “七滴……”明若镜冰冷的薄唇间吐出两个字,杯中的最后烈酒一饮而尽,看戏一样紧盯着皇甫夜。他倒要看看,他皇甫夜到底还想玩什么花招…… 皇甫夜立即往酒杯中再滴了六滴这样的液体,然后拿过酒壶,添上半杯酒,轻轻的摇均匀…… “喝了。”他淡淡的向站在旁边的清秀少女命令道! 他要用她来试药,避免这虞美人中被动了什么手脚!!! 【119】 明若镜冰冷而看戏般的讥讽眼神顿时一变! 犀利若剑光般的愤怒杀机从他猛然眯起的冷眸中射出,无数锋芒直刺向皇甫夜:“夜,你是在怀疑我?” 试药?他竟然找人试药?他居然敢怀疑他明若镜会在‘虞美人’中下毒手?他明若镜是那种出尔反尔,说一套却做另一套的卑鄙小人么? “本王怎么怀疑师兄的品格呢?只是有些事情比较特殊,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绝世眸子潋滟流光,皇甫夜淡淡一笑,手上的酒杯已经到了清秀少女手中,那淡淡的嗓音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心人’利用了师兄怎么办?” ‘虞美人’来路不明,他皇甫夜怎么可以放心? 小心谨慎使得万年船,何况,这件事可是关键到她的性命……淡红的薄唇微微的抿紧,皇甫夜的眸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寒厉色与诡谲的复杂情绪。 不是他想多一个心眼,实在是,监视他的人,说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桐花台……他了解他,那一夜他找他的时候,如果他手上有‘虞美人’,那么他绝对不会跟他约三天之后,而是直接就将药扔出来了…… 可是,这三天里面,他没有踏出后山禁地一步,也没有任何外人或者是他那些朋友属下来找他,接触过……但这瓶‘虞美人’却凭空出现在了他手中!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件事跟砂儿有关…… 要知道宫中争宠的手段极多,各种毒药秘药层出不穷,虽然他已经将送她进宫的那个势力处理了,但难保砂儿手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毕竟也是那个势力培育出来的…… 藏在袖袍中的手指猛然攥紧,指节寸寸发白,皇甫夜唇角泛起妖异的迷人笑容,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闻言,明若镜的眸子就是一沉。 “随便你。”半响,他自信的冷冷一笑,取过剩余酒量不多的白玉酒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冷凌厉的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他深信,那个让他深爱得心都疼了,如云如水一样柔弱明澈的绝美女子,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卑劣下作的事情来,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欺骗他,惟独她不会。 既然她说是她当年进宫的时候喝剩下的,那就一定是…… 咦……?她喝剩下的……? 明若镜拿着酒杯送到嘴边的手突然一僵! 仿佛终于回过神来,冰冷的俊脸的血色慢慢的褪去,她喝剩下的!!砂儿她竟然也喝了虞美人?那不就是说……她这一辈子都无法…… 就在明若镜暗自惊骇欲绝之际,清秀少女已经干净利落的将皇甫夜递过来的这一杯酒扬头喝了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惧怕,也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一脸的荣耀,就如同最忠实的死士--为了主子,连死都不怕,一切服从命令,主人的命令就是最高的荣誉。 当然,实际上,她也的确是死士。 明若镜脸上的一切变化都落入了皇甫夜的眼内,皇甫夜的心一冷,误会了什么,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弧度在刹那间变得森冷起来! 一抹嗜血的寒光在绝世眸子迸溅而出! 该死的明若镜,你竟然真敢在‘虞美人’里动了手脚! 就在皇甫夜要暴起发难的电光火石间,明若镜脸色微微一整,恢复了冰冷讥诮,仰起脖子一口喝光杯子里的美酒,讥诮的冷语从那冷漠的薄唇间吐出:“夜,要不要打赌一下?” 杀机即将爆发的皇甫夜暗中运行的真气立即一顿! “打赌?打什么赌?”眼光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身旁站立神色还是如常的清秀少女,皇甫夜绝世眸子冷冽而危险的半眯着,俊美脸庞上的神色却仍然是令世间女子位置癫狂的温润如玉,只是那底下汹涌的暗流即将要像火山一般爆发出来了--“你想打什么赌?” 最后的六个字,泄露了几分如同九天玄冰一样的凛冽刺骨杀机。 “既然你怀疑这瓶‘虞美人’中被动了手脚,那么我们不妨来赌一下,看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是我人品更胜一筹?你赢了,我就再也不管云家嫡长女的事情,不会找她麻烦,更加不会再让你喂她喝下‘虞美人’等等的任何东西。你输了的话,一切照旧,然后,我要那小丫头手上的碧香珠。”明若镜自信的冷冷一笑,咄咄逼人的直视着皇甫夜看似纯净如雪,实质沉渊莫测溅起无数锋芒剑光的眸子,“夜,如何,敢赌么?” 大婚那晚墨珣亲手送出的碧香珠,她曾经在他面前露出过艳羡之色……既然她想要,他就替她要来吧。 然后,借着送上珠子的机会,问一问她‘虞美人’的事情…… 明若镜那不见一丝阴霾的自信,令皇甫夜绝世的眸瞳瞳孔微微的缩了一下。 皇甫夜的心尖骤然一沉,他的表情怎么这么自信?难道说,是他敏感了?他明若镜刚刚的脸色大变,不是因为这一瓶‘虞美人’有问题? 他的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的向试药的清秀少女掠去,只见少女神色呼吸一如没有喝下这杯酒的之前。 但是,心底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不祥预兆感紧紧的笼罩住皇甫夜,令他眸光一阵复杂的涌动。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如何是真的‘虞美人’的话,半个时辰之后,就会有分晓了……如若不是…… “好,我赌!”捏紧手指,皇甫夜抿着薄唇冷冷一笑,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他的话音刚落,清秀少女的眼神与脸色就突然变了—— 【120】 “好,我赌!”捏紧手指,皇甫夜抿着薄唇冷冷一笑,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他的话音刚落,清秀少女的眼神与脸色就突然变了—— 她轻轻的闷哼了一声,娇小的身体,遽然像秋风中孤零零挂在枝头的黄叶一样抖动了起来,面如表情的清秀容颜上,血色一分一分的消退! 皇甫夜与明若镜两人,同时脸色剧变的将目光投向她--两人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皇甫夜的眸子,冷得惊人,噬人一样死死的盯着清秀少女,不遗漏她脸色眼神与身体上的任何一点变化。 发作了,果然是动了手脚!他的内心又惊又怒的咆哮,惊心动魄的凛冽森冷杀机如同实质一样从他的体内透出! 真气鼓动,淡紫色的优雅衣袍无风自动! 而明若镜的脸色,则是难看煞白了到了极点,仿佛不能相信一样,大受打击面如死灰般的看着瘫倒在地下,浑身蜷缩起来不住的发抖,脸色青白扭曲冷汗涔涔而下,痛苦不堪却倔强的紧咬着渗血下唇的清秀少女!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天雷五雷轰穿了头顶,无数夹着锋利的细碎冰屑的冰水猛的灌了进来一般,浑身冰冷,刮骨般的冷。 怎么会是这样! 她怎么会……不可能的,她怎么会在‘虞美人’中下这种手脚!她是绝对不会骗他的,她的心肠也不会这么…… 青凌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愣了,但是当他震惊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清秀少女那白皙的脖子时,他的眼神僵住了,那是…… “明若镜,本王的好师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皇甫夜冷笑着站了起来,腰间的宝剑“噌”的一声出了鞘,雪亮的剑气在剑身上浮现,剑尖直指明若镜,杀机冲天! 明若镜失魂落魄的,仿佛听不到他的质问一样,双眼涣散无神的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清秀少女,嘴里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明若镜,记住你今晚所说过的话,你输了!”绝世眸染上了妖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暗红,皇甫夜的剑尖绽开几朵美丽却致命的剑花,高高的举起对着明若镜就要斩下--他不会杀他,但是他要他今年之内都下不了床! 师父不在了,他就代替他管教他,同时这也是他明若镜应该付出的代价! 触怒帝王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利剑高高的举起,如闪电一般向不闪不躲的明若镜凶狠的落下-- “殿下,不要!”青凌霍然回神惊吼,右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拔出腰间佩剑——“当”! 电光火石间,佩剑狼狈的堪堪的挡住了皇甫夜惊天的怒火! “噗——!”剑气真气反震,青凌身体剧烈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121】 “噗--!”剑气真气反震,青凌身体剧烈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经此一闹,失魂落魄的明若镜霍然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看了皇甫夜一眼,他的身影如鬼魅般跃离石桌。 “青凌!”眼见他逃开,绝世眸子如魔,皇甫夜怒声咆哮,森冷而恐怖的杀机牢牢的锁定青凌,“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好大的胆子!竟然以下犯上! 身体摇摇欲坠的青凌将佩剑驻在地上,单膝跪下稳住身形,脸色青白,连嘴角的鲜血都没去伸手去擦,声音虚弱的道:“青凌知罪,但是如果青凌不阻拦殿下,让殿下犯下大错日后悔恨羞愧难当才是青凌无可饶恕的大罪!” 闻言,皇甫夜冷冽如魔般的绝世眸子骤然眯起,迸发出比刚才还要锋利凛冽的危险寒光来! “你什么意思?”被怒火冲昏了的头脑多了一丝冷静,他冷冷的笑,脸上的笑容明明那么迷人,但是看在青凌与旁边的明若镜,以及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痉挛的清秀少女眼里,却跟地狱的魔鬼无疑。 哪怕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明若镜,都感觉到一股寒彻骨髓的寒气从脚底一直往头顶上冲,浑身寒毛直竖! “殿下,您看她的脖子!”青凌急急转身,指着紧咬着唇瓣,面容扭曲得恐怖但是却依然没有呻吟一声出来的清秀少女的脖颈——“她脖子上的花纹,是噬骨蛊发作的时候才会有的黑色兰花!明天就是一月一次发放解药的时间,属下推断,应该她刚刚喝下的东西中有什么特别的成分,提前唤醒了蛊虫造成了反噬!” 皇甫夜一怔,冰冷刺骨的目光扫向清秀少女,果然在那青筋尽绽的雪白脖颈上看到了一朵朵黑色的妖异兰花。 一丝遗憾的黯然在他眼底闪过。 噬骨蛊虫发作?那也就是说……砂儿并没有在虞美人中下什么手脚?明若镜也看到了,冰冷的心脏猛的一跳,复杂而失魂落魄的眼中精光闪过,惊喜的光彩满溢而出! 她果然是绝对不会欺骗他的,他就说,她那样的女子怎么会骗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她可是朱砂,那个才情容颜与心性纯良都名冠上京城的先皇宠妃! 浑身缠绕的灰冷的死气被勃发的生机一扫而光,他冷笑连连的看着俊俊美脸庞神色突然僵住的皇甫夜,“夜,这件事你想怎么解释?” “……”皇甫夜冷冷的转过脸,冷冰冰的毫无情绪似的与他对视了一会,淡淡的将手中锋利的宝剑撤去剑气收回腰间的剑鞘中。 随着那剑鞘缓慢的,一分一分的回鞘,他俊美脸庞上也变得一片淡然,浑身的气息云淡风轻,仿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青凌,给她吃一颗噬骨蛊的解药,然后,去地下酒窖拿一坛百年的百花露出来给师兄赔罪。”他淡淡的吩咐,既没有道歉,也没有别的情绪,淡得如水,连看明若镜一眼都懒得。 但是,那一只被绷带紧紧包裹住的收回了袖袍里的右手,却指骨煞白的用力攥了起来,鲜艳的红色迅速从洁白的绷带表面染开。 明若镜被他这个仿若无事发生的举动刺得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但是马上就恢复了平静,冷得像一潭黑色的结了冰的深潭,嘲弄的看着皇甫夜淡然的神色。 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就算是再装作若无其事,该来的事情还是逃不掉的,他也绝对不会被他逃掉! 明若镜冷笑着,重新落了座。 而皇甫夜,也再一次慵懒的半躺回了美人靠上,淡淡的眸光投在少女身上——他知道,如果是真正的‘虞美人’,中毒者会在三炷香时间之后,脸上出现一片片仿若鱼鳞般的红色斑点。中毒者毫无痛楚,感觉不到任何异常,而半柱香时间之后这些鱼鳞一样的红斑就会就会消失。 “是!”青凌松了一口气,顾不上平复一下身体内部四处乱冲乱撞的内力真气,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灰色的小瓷瓶,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暗红色的小药丸,给清秀少女服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彻底的吐出一口气,站起来将佩剑收好,一边暗中调息,一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转身离开--去地下酒窖取酒。 “青凌,自己去库房领三粒润灵丹调离内伤。”他的身后,传来皇甫夜淡淡的听不出什么特别情绪的嗓音。 “谢殿下赏赐。”青凌头也不回,染血的唇角却出现了一抹感动的笑容。 润灵丹,千金难求的珍贵治疗内伤的药啊,还带有冲击瓶颈,让武功突破一层的功效……殿下的库房里,也不过是二十几颗的存货而已……不论事情怎么样,他今晚的确是以下犯上了,殿下其实是完全可以不用管他的死活的……嗯,看来受这个伤,还是值得的嘛。 很快,青凌就带着一坛密封得很好的百年百花露回来了。 恭恭敬敬的将美酒摆到明若镜身前,青凌安静的站回了皇甫夜身后。 地上的清秀少女也早已经从爬了起来,虽然一身的狼狈,脸色苍白,但是,蛊虫的反噬总算是压了下去。 她安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候事情的最后结果,不,应该是说皇甫夜与明若镜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少女的苍白的脸蛋,忽然浮现出了一层淡红,然后越来越红,呈鱼鳞状,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少女脸上,惊心动魄的妖艳诡异。 皇甫夜慵懒的身体,轻轻的一震,仿佛某种东西最后破灭了一样,渗出几分深沉的苍白而无力的冰凉…… “青凌,摆宴琼花楼,我亲自去接她。”他轻轻的道,看似平静无波的绝世眸子底下,是最深沉的伤。 “别忘了我的碧香珠。”明若镜拿起将百花露,唇角的笑容讥诮而锋利,锋利得划伤了皇甫夜的胸腔。 “自然。”皇甫夜慵懒的笑,却毫无温度,身形站起,如同暗殇的雪花般幽幽融入了夜空中…… …… 【122】 月光如水流淌,云府某个偏僻的小院中。 一壶清酒,一碟红烧牛肉,一碟炒花生,洛然正优哉游哉握着白玉酒杯的浅酌,因为酒意,清丽的白如凝脂容颜上浮现一层迷人的桃花绯红。 “小姐,小姐,您喝得够多了……不要再喝了,御医不是说您脚伤未好不能多喝的!您不是答应碧儿,您就喝两小杯的么,您现在都喝了十杯了!”旁边服侍的碧儿小丫头,急得满头大汗。 “碧儿,你好吵。”洛然水光迷离的黑瞳轻轻的斜睨过去,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嘛,她不过是心情好,就多喝了两杯嘛……何况,这小丫头张罗来的酒,淡得可以,对于她来说,就跟喝水没两样。 她在现代是个夜猫子,在这个夜间几乎没有任何娱乐可言的朝代,这么早怎么能睡得着?还不如喝点小酒,打发打发时间呢。 “小姐!”碧儿哀叫,满脸的黑线与哀怨,双眼更是喷火,很想冲上去夺过小姐手中的酒杯,但是,问题是,她有心无力啊!! 她可恶的小姐,哄得她冒着被殿下发现剥一层皮的危险偷来酒,然后就过河拆桥了啊——放下酒的那一刻,丫的就用一根涂了麻药的银针刺了她啊啊啊啊啊啊! 她现在就跟一个木雕没两样,无法动弹啊! 僵硬在石桌旁的碧儿小丫头忍不住泪流满面,遇主不淑啊遇主不淑! “哎呀呀,小然儿,你很不乖哦~~~医嘱不是说,你脚伤好之前不许喝酒么?”就在碧儿泪流满面一百遍的时候,一道邪魅的嗓音从夜风中飘了过来,带着浓浓的戏谑笑意。 小丫头的双眼,顿时射出狂热的崇拜光芒,君念生大人驾到啦!! “君念生,你来啦。”洛然懒洋洋的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院门处。 那里,一身白衣胜雪的妖孽男子,正勾着薄唇,带着一名头戴斗笠,黑纱遮住了面容的黑色修长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 洛然眸光如同流水一般从两人身上流过,一丝奇怪的熟悉感从心底泛起,不由得黑瞳微微眯起,“你朋友?” “不,我家忠仆。”君念生邪魅的笑容中有中恶作剧的味道。 “……”黑色的修长身影,微微的踉跄了一下。 “哦……”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洛然收回了目光,樱唇撇了撇,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忠仆?谁信啊,有谁家的忠仆会跟主人一起并肩走啊! 重新到了一杯酒,正要送到嘴边的时候,却冷不防斜地里伸来一只完美得令女人都妒忌不已的白玉般的修长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酒杯—— “唔……真淡,跟水没什么两样嘛,口感还这么涩……啧,摄政王府什么时候穷到这种地步了。”这种鄙夷的口吻,毫无疑问是君妖孽了。 洛然木然的看了一会空落落的掌心,重新拿过一只酒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才将目光投向毫不客气,也不知道避嫌亲亲密密的挨着自己坐下的完美妖孽:“嫌难喝,你就自备美酒过来啊。” “还别说,我还真的有。”君念生笑得邪恶,对修长的黑色身影挥了挥手,“小墨子,上酒,让我的小然儿尝尝,什么才叫美酒!” 小墨子?洛然嘴角抽搐了一下,淡定的将酒杯中的酒喝到了嘴里,但是下一秒,一只还沾着泥土芬芳的小巧酒坛轻轻的放到她手边的时候,她黑瞳骤然睁大,一口酒水喷了出去—— 【123】 小墨子?洛然嘴角抽搐了一下,淡定的将酒杯中的酒喝到了嘴里,但是下一秒,一只还沾着泥土芬芳的小巧酒坛轻轻的放到她手边的时候,她黑瞳骤然睁大,一口酒水喷了出去-- “噗嗤--!” 这不是她亲手酿的酒么!看,乌黑的坛身上还被她用红色油漆画了个骷髅头的标记!标准的云洛然大人出品啊。 而且,上面还有数字,‘十三’!这是她用‘凶宅神秘凶手’原料最多最浓的十五小坛酒之一…… 小墨子,小墨子,好一个小墨子啊!难怪乍一眼看到就感觉身形这么熟悉! 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酒水,她抬起头,心下雪亮,一双幽冷的黑瞳冒着狼一样的绿光如刀般刺向这个站在君妖孽身边的黑衣男人:“墨珣,从实招来,你到底偷了姐几坛酒!” “扑哧!”正邪笑着一口将杯中淡酒饮尽的君念生,瞬间一口酒全部喷了出去,愕然又不可思议的瞪着吼出身边人真实身份来的洛然,她怎么知道他就是珣! 而且,听她的意思,这种被珣宝贝到天上去,小气的只肯给他喝一点点的超级美酒是她酿出来的?! 虽然珣说过他们认识……可是,这仅仅是认识的程度么?狭长凤眸眯起,君念生玩味地盯着两人。 “没多少,就几坛……”黑衣男人温润的嗓音中有些心虚,袖袍轻轻的一拂,还没搞清楚状况也没机会搞清楚状况的碧儿小丫头,很光荣的就昏了过去。 斗笠揭开,一张谪仙般的俊脸出现,不是墨珣又是谁? “几坛?到底是几坛?”眯着黑瞳,洛然很是笑容迷人,但是那声音,明眼人都能听出来那其中的咬牙切齿! “呃,那地方,还剩下八坛给你……”眼底闪过异样的光彩,墨珣摸了摸鼻子,无辜的笑容迷死人不偿命,嗓音意味深长,“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说,在你心目中,我还比不上几坛酒吧?” 谁让她不在那地方的,他每次去那儿找她都找不到人,自然而然的就…… 那与记忆中犯了错装无辜几乎一模一样的俊美笑容,令洛然轻轻的扬了扬眉,黑瞳在刹那间浮现无数迷离的水光。 就冲着他那张脸……她敛下长长的睫毛,唇角的笑意有些柔软的恍惚。 算了,反正手上的原料也还多着,他喝完了再酿就是了。 她唇角的迷离笑花映入墨珣眼中,心脏刹那间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迸溅开去。 大大方方的在她的另外一边坐下来,他一双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捧住她的脸颊,像检查什么珍贵易碎的宝贝一样,深邃炙热的眸光一寸一寸的掠过她的脸蛋-- “一丝伤痕都没有,看来我手上的万年琼玉浆可以省下给你敷脸的这一份了。”他轻笑,对对面妖孽那玩味的目光视若无睹。 洛然幽冷流光的黑瞳静静的看着他,嫣然一笑。 无关暧昧,也无关情爱,只是一种亲昵。如泉水般清澈干净,令人忍不住为之着迷。 一丝甜蜜的苦涩在墨珣心头流过,他莞尔的扬了扬唇角,松开手,他知道她为什么对他这么特别--因为他拥有一张跟她的‘珣哥哥’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差别在于,那人已经死了,而他不是替身,也绝对不愿意做替身。 而她,懂,也分得很清。只是,他不太喜欢。那样的目光太清澈干净,干净到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私情,他想要的,是她眼里的独一无二的炙热。 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不急。 “不准备解释一下么,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她惬意似的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白玉酒杯,顾目流盼的扫了两人一眼,有些狡黠的邪气。 墨珣直接拿过她贴在唇边的白玉酒杯,倒掉杯中的淡酒,拍开酒坛上的封泥,顿时勾人欲醉酒香四溢,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吐出三个字:“好兄弟。” 狭长凤眸中的玩味光芒更重,君妖孽勾了勾薄唇,没有出声反驳,算是默认了--默认的同时,顺势将洛然面前的这一坛美酒给抢了过去。 “那你们一起来找我是想干嘛?”小样的,还私吞。幸亏姐的埋酒地方不是只有一个。鄙夷的撇了撇樱唇,洛然双手撑着下巴,左扫右瞄,美男环绕啊这是,要是让那家伙看到…… 她猛然打了个寒颤,那男人的占有欲可不是一般的强。 “履行承诺而来,你不是要学我的轻功么?没念带着,我要进来可真是不容易。”墨珣耸了耸肩,顺便用眼神鄙夷了一下对面的忘年好兄弟,就为这一件小事,还被这家伙剥削了好几样珍贵药材呢。 “还有我,怎么说小然儿你也是药王谷当代的圣女候选人,有些东西还是要教给你的。”对墨珣投过来的鄙夷目光视若无睹,君念生笑得很邪恶。 “但是我这腿……”嘴角抽了抽,洛然一脑门的黑线。 轻功,现在云洛然大人都骨折了,还学轻功个毛啊。 “小然儿,忘了我是谁了?”君念生扫了一眼她的腿,狭长凤眸闪烁着不怀好意的诡谲光芒,不就是骨折么,他有的是办法能让她在半个月之后鲜蹦乱跳……嘿嘿,正好他研制出来的新的骨伤药需要个实验品…… 洛然被他这个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不已,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就见君念生那双狭长凤眸倏然一眯! “珣,他回来了。”他勾着唇角道。 墨珣面色当场一变,身形如同闪电般蹿起,斗笠也戴到了头上,仿佛侍从一样站到了半眯着狭长凤眸的君念生后面! 【124】 ‘他’回来了?他是谁? 洛然还来不及细想是谁,就看见一道淡紫色的身影如同流星般闪掠进了院子里。 “然儿。”唤她的淡淡的嗓音中蕴含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有些温软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宠爱。 皇甫夜!洛然心尖一悸,仿佛被细微的电流在心房中流窜而过,泛起点点涟漪。他不是说这两天有事情要处理,先回摄政王府不过来了么?怎么今晚反而过来了? “君念生,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属于他的清冷的香气从身后铺天盖地的涌过来,极具占有欲的将她搂进了怀里,低沉的嗓音毫无掩饰自己的不悦。 “喝酒啊。”君念生勾着薄唇,玩世不恭的扬了扬手中的美酒,那勾人欲醉的美妙芬芳令皇甫夜的眸子危险的眯起。 “然儿,你也喝了?”手臂收紧,危险的眸光凉凉的从君念生与他身后的斗笠黑衣人身上掠过,然后在黑衣人身上顿了顿,侍从么? 收回目光,皇甫夜在洛然耳边吐气如兰,其中蕴含的危险情绪几乎呼之欲出,“这么不乖,又想被惩罚么?” “只是一点点。”脸颊烫了一下,她懒洋洋的将身体向后靠,整个重量都压到他身上,一点都不在意君妖孽与那隐藏起来的家伙的目光,“你怎么来了?” 斗笠纱布下的墨珣,见着她依赖而亲昵性的动作,深邃而显得神秘的黑眸中闪过一缕浓浓的伤色与……妒忌。 而君念生那双占尽世间风流潋滟光华的狭长凤眸,也再度流露出一丝邪异的玩味来,不过,他的薄唇,却微微的抿了抿,似笑非笑的翘起了唇角。 熟识这妖孽的人都知道,每当他微微的抿唇之后再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肯定是君妖孽大人心里不爽了…… “来接你去一个地方玩。”绝世眸子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与挣扎,皇甫夜唇角的弧度犹如银色月光流淌,泛起一地的涟漪,哪怕是君妖孽那种妖孽的绝色,在这个笑容面前都有刹那的失色。 “什么地方?”这个朝代这么晚还有地方玩?黑瞳中闪过夺目的光彩,她饶有兴趣的仰起头,就这么仰视着他低头看下来的俊美脸庞,肤光胜雪,额头上的妖娆梅花在月光中美得惊心动魄! 皇甫夜的呼吸在瞬间被夺走,然后胸腔中泛起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以及苦得深入骨髓般的苦涩。 他在一瞬间,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今晚毁约的冲动。 但是,他不行,为了护她周全,再多的苦涩与痛苦折磨也只能是他一个人咽下去,还要若无其事,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咽下去。 “去了就知道了。”绝世眸子仿若不经意的避开她在月光中璀璨流转的黑瞳,他打横将她抱起,侧过俊脸对君念生微微一笑,笑得冰冷,笑得轻蔑。 “君念生,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他吐出这一句令洛然摸不着头脑的话,径直抱着她施展轻功离去。 “……珣,你看到了么?”沉默了一会,君念生似笑非笑的开口。 “嗯。”斗笠的面纱下传出墨珣低低沉沉的嗓音。 他与他都看得很清楚,皇甫夜说到最后的那句话停下来无声的唇形是——她是我的! 【125】 “……珣,你看到了么?”沉默了一会,君念生似笑非笑的开口。 “嗯。”斗笠的面纱下传出墨珣低低沉沉的嗓音。 他与他都看得很清楚,皇甫夜说到最后的那句话停下来无声的唇形是--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 墨珣冷冽一笑,双手慢慢的捏紧,皇甫夜,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你那小小的摄政王府,可装不下我的然儿! 她不是你所能束缚的绝世女子! 更可况,她要的,你给不起--因为你还有一个朱砂! “对于这句话,你有什么感想么?”君念生似笑非笑的转了转石桌上的白玉酒杯,狭长凤眸邪异的斜睨向他,“珣,看得出来,你对我家小然儿也很有想法哦。” “‘她是我的’,这四个字,我同样奉送给皇甫夜……还有你。”面纱下传出的嗓音有一种邪佞的决心与莫名的威胁,“念,我知道你现在对她还没有动心,她也陪不了你五百年,不想余生孤独的话,最好还是离得远远的。” “是啊,还没有,如果她再出色一点点的话,就难说了。至于五百年的寿命……哎,真是令爷惆怅啊。”眼底涌过一丝异色,君念生无限惆怅的白了他一眼,“小然儿被抢走了,我们现在要去哪?要跟踪过去看看么?” “我可没有那种恶趣味,想去你就去,这坛酒归你,反正我还藏了几坛。”轻蔑的鄙视了他一眼,墨珣转身就要走,但是马上又想起了什么,面纱后的深邃眸子眯起,“但是在那之前,念,你老实交代,你跟皇甫夜做了什么交易?” “也没什么啊,就是一件小事,他想要虞美人的解药跟解毒之法而已。”君念生耸了耸肩膀,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实则上,他也没有必要要放在心上,或许虞美人的解毒之法对于大陆上的人来说是不传之秘,但是对他君念生而言,不过就是一个可以随手抛出来卖掉的有一点小价值的东西。 虞美人的解药跟解毒之法……!墨珣蓦然震动,尔后像是明白什么似地,完美的薄唇边勾出一丝讽刺的弧度,皇甫夜啊皇甫夜,你是为了朱砂而求么? 看来朱砂的自信与野心,也不是没有来源…… 等一等,为朱砂而求? 这不可能! 墨珣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迅速推翻了自己的推测,朱砂既然已经做下了那个计划,那么,她就绝对不可能告诉皇甫夜她身中‘虞美人’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何况,念曾经说过,虞美人已经没有解药了,当世无解,有解毒之法也没用,那苛刻的药引千年难得,就是以他目前的能力与势力财力,也是只有接近零的渺茫几率能在朱砂寿命到头老死的时候凑齐全部需要的药材…… 所以对于解毒,他,与朱砂,甚至族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是放弃了的。 那这样一来,皇甫夜,是为谁求的虞美人解药或者解毒之法? 难道……!?心念急转,面纱后的墨珣,俊脸霎时一分一分的白了,一双手倏然攥得死紧,泛出铁青的苍白之色! 他记得,她那里有她当年喝剩下的‘虞美人’,分量不多,但是足够三个人的分量了! “念,皇甫夜有没有说他是为谁求的?”眸子冷冽如雪,他尽量维持着声音的语调不变,将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全部隐藏在平静之下。 “怎么,你担心小然儿?”君念生优雅的倒了一杯美酒给自己,惬意的抿了一口,翘起愉悦的满足弧度,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子才漫不经心似的瞥向他,“珣,你失智了哦。” 如果是小然儿身中虞美人之毒,他君念生还能这么闲情逸致的在这里喝酒么?也不想想,他跟小然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墨珣微微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勾了勾唇角。 好吧,的确是他昏了头脑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事情一牵扯到她,他就冷静自持不下来啊,就连自己本身的面具,都会不自觉的对她褪下,在她面前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来。 但是…… “念,你确定么?”还是有些不放心,墨珣沉声问。 “我亲自检查过的,满意了没?小然儿都不在这里了,走吧。”狭长凤眸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这小子,居然开始质疑起他的话来了。 真是男大不中留啊……哎…… 得到了保证,面纱后的嘴角弧度瞬间耀若春华,只是可惜全部被那黑色的面纱所挡住了。 “……念,出了云府你就先回我那里吧,我还有事情要去办。”墨珣轻魅的嗓音中,流转着异样的情绪。 言毕,面纱后的深邃神秘黑眸,在瞬间冷得惊人。 他要去回收她手中剩余的‘虞美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绝对不容许她将虞美人用到然儿身上! “……有事情要去办?”狭长凤眸犀利的眯了眯,君念生的笑容透着一股恶劣的不怀好意,“你该不会是要去那个什么‘琼花楼’办事吧?”他故意强调了‘琼花楼’三个字。 “是你想去吧?”墨珣嘴角微微的抽了抽,“你想去就尽管去。” “没意思,我可不想看小然儿跟那小子卿卿我我,碍眼。”嫌弃的撇了撇薄唇,君念生拿着酒坛站了起来,唇角的邪恶弧度没有减弱一分,“小珣珣,打个商量……” “如果是然儿的藏酒地点,你自己去问她去。”凉凉的一语堵死这妖孽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墨珣的身形冲天而起。 那是她与他之间的秘密,休想他告诉他! “重色轻友!”君妖孽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四个字,身形一晃,追了过去…… …… 【126】 “如果是然儿的藏酒地点,你自己去问她去。”凉凉的一语堵死这妖孽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墨珣的身形冲天而起。 那是她与他之间的秘密,休想他告诉他! “重色轻友!”君妖孽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四个字,身形一晃,追了过去…… …… 凛冽的夜风在耳边呼呼的吹着。 洛然缩在皇甫夜的怀里,适应了一会一会高一会低的失重感之后,一双流光溢彩的黑瞳流转着罕见的兴奋,居高临下的看着脚底下的万家灯火,有些热血沸腾。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腾空而起,高来高去的感觉好刺激,就好像坐海盗船那样,落脚点一会高一会低,一颗心脏也像是一会儿悬到喉咙口几乎要跳出来,又一会儿心尖凉凉的心悸的直直往下掉,全身神经都绷紧,要不是她心理素质好,早就尖叫出声了。 看来,要赶紧跟墨珣那家伙学了。 “……” 看到她清丽容颜上焕发的光彩,皇甫夜扬了扬薄唇,便专挑着最高的树顶落脚,再跃起,月色之下的两人衣袂飘飘,仿若神仙眷侣。 但是他薄唇上的宠烈笑弧才绽放没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就凋零了。 绝世眸子中闪过一缕幽若暗火般的挣扎,抱着她的双臂不由的紧了紧。 “然儿,问你一件事,如何?”他淡淡的开口,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仿若漫不经心的语调中。 “什么?”她对他慵懒的扬了扬精致的眉,樱唇边浅笑如水,远比月光还要宁谧清浅,却带上了若隐若现的一抹灵动的邪气狡黠。 清冷、邪气、狡黠、慵懒等等矛盾的气质糅杂一身,却奇异的和谐,散发出令人心旌摇曳的惊人魅力来。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连你在内,同时爱着两个女人,你能接受另一个女人与你平起平坐么?”皇甫夜的唇角似笑非笑的翘着,眼底却掠过一丝紧张与小心翼翼。 骤然,他怀里的柔软人儿身体就是一震! “……如果?”樱唇漾出一朵凉如雪的笑意,洛然缓缓的抬眼看向他,一双流光溢彩的黑瞳,在瞬间化成最冰冷最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对上皇甫夜看似平静的绝世眸子-- “没有如果!”轻轻的四个字从她如花的唇瓣中吐出,带着金戈铁马般的果断无情! 皇甫夜的瞳孔刹那就是微微一缩,仿佛被刺伤了一样。 “我云洛然要的,是‘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三心两意的男人,我不稀罕。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自会下堂,成全摄政王殿下您的好事。”她黑瞳闪烁,声音软软,却冷若冰霜。 她可以不在乎他纳的那三房侧妃,是因为她知道,他压根就对那三个女人无意,也从来没有在她们房里过过夜--根据碧儿小丫头的消息,大婚至今,他还没有与那三位侧妃中的任何一人圆房! 闻言,皇甫夜的胸膛,仿佛当场被狠狠的刺了一刀,狼狈的剧痛起来。 而头顶,更是像被开了一条隙缝,无数的冰屑冷水倒灌而入,四肢百骸都泛起刺骨的冰冷!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冰冷的恐惧牢牢的攥住了他的心。 他的绝世眸子微微的黯淡了下去。 优美的薄唇泛起妖异的迷人微笑,却暗藏着最深最深,深到洛然都无法察觉出来的苦涩与无奈,痛楚。 是啊,她是这么骄傲的一个女人,这么惊采绝艳的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要她与砂儿共侍一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能说,他与砂儿的秘密永远都不能说。 也永远都不能让她与砂儿相见,虽然砂儿已经知道了她,但是他绝不能让她知道砂儿。摄政王府的王妃,明面上永远只能有一个。 从她几乎从发狂的马背上跌下香消玉殒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怕失去她,很怕很怕,也再也放不开她--那个时候,他整个人差点就要崩溃,差点就虔诚的跪在地上恳求上苍不要那么残忍的带走她。 他也从来都没有那么深刻的庆幸过自己武功绝世! “好,那就‘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淡笑着允诺她,他冰凉的薄唇轻轻的印在她额头上,绝世眸子中深处的如夜的暗殇苦涩,浓得如同结成冰的墨块。 只是……砂儿的存在……又要委屈了砂儿么?他欠砂儿的……顾不得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 现在的他最重要的,是护她周全。 看不穿他眸子里藏着的东西,洛然莞尔的一笑,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脑海中鬼使神差的浮现那一晚缠绵之时,在他的背脊上看到的残缺的地图一样的纹身,那火红的颜色,太过夺目,让她无法遗忘。 “皇甫夜,你背上的火红纹身,看起来怎么像残缺的地图?”脸颊微微烫红,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口。 皇甫夜腾云驾雾一般潇洒的身体,猝然一晃,仿佛一口真气接不上,身体一下子往下栽去! 幸好反应及时,迅速提气,脚尖险险的在某个屋檐边上借力一点,惊魂未定似的飘落在一旁的阁楼上。 “然、然儿……你、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快!”他淡淡的嗓音不再平静,不可思议似的微微带了颤音! 就连高大的身体,也禁不住的微微颤栗起来! “啊?我问你背上的火红纹身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看起来像是残缺的地图?”洛然微微一愣,微笑道重复了一次! 【127】 “啊?我问你背上的火红纹身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看起来像是残缺的地图?”洛然微微一愣,微笑道重复了一次! 但是那双黑瞳,却已经探究而若有所思的微微眯了起来。 他的反应,不太对啊。 火红纹身,残缺的地图!皇甫夜仿若被雷劈中了一样,一片空白的脑海中轰隆隆的回响着这一句话,一段他早就已经遗忘在记忆最深处最深处的记忆如同溃堤的潮水般铺天盖地涌过来—— 月夜之下,夜风凛冽,满树的白色梅花都被吹得纷纷扬扬,又如同小雪簌簌落下,清雅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去。 恒月皇宫中最优雅而幽深的宫殿庭院里,一名高贵典雅的美丽女子正端着一盘鱼食,漫不经心的的喂着鱼池里涌动的华美金红色鲤鱼。 “母妃!”小小的他挣脱父皇的手,欢喜的奔过去扯着她的衣袖,慕孺的喊道。 “夜儿回来了,昭仁寺祈福好玩么?”高贵美丽得如同一支月下白荷的母妃,轻笑着将鱼食交给一旁侍候的宫女,弯腰抱起他,笑问。 “不好,皇儿抄经书抄得手都疼了!”小小的他皱着眉头,不满的挥动着酸涩不已的小小双臂。 母妃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夜儿,这是你的福气。” 他微微一愣,绝世眸子中闪过一丝狐疑与不解,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是什么意思,他就已经被父皇宽厚的手掌接了过去。 “夜儿,等会再跟母妃玩,父皇有话要跟你母妃说。”耳边传来父皇笑吟吟的声音,让他的抗议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里。 撇了撇小小的薄唇,他生着闷气,却古怪的发现父皇与母妃,两两相对,眼神相视,就是不说话。 “皇上决定了么?”良久,就在他忍不住要插嘴打破安静的时候,母妃脸上的笑容收起,凝重的看着他的父皇,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明眸里,满是复杂的不愿。 “是,兮儿,朕的心意已决,你不愿为后,但是朕却不可以委屈了朕的夜儿。”父皇缓缓的回答,满眼的坚定与温柔。 可惜他却听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母妃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抚着他的脸,凝视着他狐疑的眼睛,轻轻的道:“夜儿,记住了,如果以后碰上了能看到你背后火红纹身的女子,一定不能放手,那就是你的真命天女。” 什么?小小的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惘。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夜儿,身为夜家与皇甫家的男儿,流血不流泪,无论等会你纹身的时候有多痛,都不准哭,不准给你母妃跟父皇丢脸,明白么?”父皇揉了揉他的头,怜爱的将他放下地,然后大手一挥,几个宫女与身穿黑衣的男人迅速围了过来,将一团丝绢塞入他的口中,硬生生的将他面朝下,四肢五花大绑绑在了搬过来的锦榻上! “嗯唔……!!”父皇,母妃!放开我!他惊恐的睁着眼睛去看父皇与母妃,满眼哀求,却见两人都严肃地瞪着自己,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听到冰冷的匕首贴着背脊上的绸缎衣料划开的声音。 有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小殿下不必担心,忍一忍就过去了,姨姨手上的功夫很快的。”轻轻的笑声中满是戏谑,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费力的扭过头去,看到一张清丽的容颜——他认得她,她是母妃最好的好姐妹,左相云之焕大人的正妻云夫人,母妃一直让他喊‘兰姨姨’的女人。 “云夫人,一切就拜托了。”父皇郑重的拜托着她。 “皇上尽管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得比你皇甫家的密医还要好。”云夫人浅笑吟吟,罗袖轻扬,一支小巧的奇异小刀与几支银光闪闪的长长银针出现在她的手指之间! “小殿下,还是看前面吧。”她笑道,然后他的脸,被母妃上前亲自扳转了过去。 “夜儿,母妃今晚的话,你要牢牢的记住,因为母妃只会说一次。”母妃的手很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但是那指尖,却凉得令他打了一个寒颤! 他惊愕的看着母妃,搞不懂目前的状况到底是什么。 下一刻,他就什么都不用思考了,背脊上传来的刺痛夺走了当时只有六岁的他的全部思维。 “夜儿,今晚纹在你背上的是一幅地图,名为麒麟图,但是,却不是完整的麒麟图,是三分之一的麒麟图……”母妃的声音如同温柔的春风,缓缓的吹入他的耳膜中。 背上的刺痛,让他挣扎不休,脸容扭曲,可他还是努力的集中精神去注意母妃到底说什么。 “这一份麒麟残图,是你恒月皇室开国创立之时,从前朝手中所夺的藏宝图,只有每一代的皇帝才有资格继承这份图,皇甫家将这份图纹在每一任皇帝的背后,秘而不宣,每一个参与这份残图纹身仪式的人,除了主刀之人,都会在纹身完成的时候赐死,若是日后你当了皇帝,决定你的哪一个儿子为你的继承人的时候,你也要如此做……” “夜儿,你要记住,永远都不要告诉任何人,麒麟残图纹在你的背上……” “夜儿,你要记得,纹在你背上的麒麟残图,只有你与你的心爱女人交|合高|潮后才会显示,如果你日后碰上能让你背上的麒麟残图显现的女子,一定要保护好她,一定一定……” “夜儿,最后要记得,如果你一生都没有碰上让你背后麒麟残图显现的女子,那么,你就要记得,去药王谷,只有药王谷,才有药水显示出来,在你生命大限的时候,你可以去那里,显示麒麟图,然后传承下去……” …… 皇甫夜痴了,恍惚了,他怔怔的看着怀里的人。 他简直无法相信!!!! 真名天女?她云洛然是 他的……?! 【128】 真命天女? 她云洛然是他的……真命天女?! 绝世眸子华彩四溢,胸腔激荡着,仿佛有滚烫的东西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身体,热流四处流窜,皇甫夜整个人都处在了一种极端的狂喜与不可思议之中。 “你看到了……真的看到了?”优美薄唇颤颤的蠕动着,他的指尖,也在微微的颤栗着,仿佛触碰着最美也是最容易破灭的美梦般小心翼翼的抚上她的脸颊。 她温暖而嫩滑的肌肤,带给他了一种极为安心的感觉。 “嗯。”黑瞳又是微微一眯,洛然表面上还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樱唇挑出一丝莫测的意味来,看来,他背后的那个纹身,不简单啊! 是真的,他不是在做梦!皇甫夜呼吸一窒,薄唇上勾出的弧度竟然比烟火还绚烂耀眼,夺人心魄! 但是,只是一瞬,这个令洛然在瞬间失神的绝美笑容就刹那凋零了,如同阳光下的白雪,一点一点的融化,然后蒸发成气,消失不见。 “云洛然!”皇甫夜的嗓音很冰冷,伸手,用力的凶狠的将她死死的搂进怀里,那双手臂用力得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中一样,仿佛警告一般刮着她的耳膜:“这件事,不要让除了我跟你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这件事要是泄露出去,她就是有十条命一百条命也不够死! 那些野心家会生吞活剥了她,就连恒月皇室那些隐居的那些老东西们,为了祖宗基业,一个搞不好,都会跳出来让他赐死她! 毕竟,麒麟残图这个东西,即使是以隐世的那几大势力的财力而言,都是一个非常让人眼红的重宝--那是一个传承了近五千年的皇朝收集了无数代的财富宝库。 天下已经有两幅麒麟图出世,并且都让世人知道了在谁手中,若是这第三幅的消息传出去,那个腥风血雨……后果真真是不堪设想! 虽然说他不怕那些刺客,但是苍蝇多了总是会很烦人,而且防不胜防,那群老家伙背后的水深着呢! 他手上的另一个势力虽然很强大,但是,已经是与夜家的那群人有言在先,绝不能动用手上的势力插手世俗皇朝的事情,那些夜家的堂兄弟们正盯着他,等着他犯错,一旦发现,就会被剥夺夜家继承人的身份,连他的母妃,令牌也不能进入夜家祖宗祠堂…… 虽说他对夜家的权势本身也没什么大的兴趣,但是为了母妃能再度回归宗族,他也只能默默的走下去了…… 夜家的夺嫡之战,也就是还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就要开始,在这之前他要做的是把那些会坏事的前朝余孽给揪出来铲除干净,以及,保护好她! 还有砂儿…… 对了,还有砂儿! 皇甫夜突然迷惘了。 一种冰凉的令他心惊胆跳的歉疚感浓浓而起,如果云洛然是他的真命天女,那砂儿…… 那砂儿对他而言,算是什么?他要把砂儿置之于何地?他喜爱砂儿的心情,的的确确无法否认…… 而砂儿,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子,将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都已经给了他……他更是与她曾今有过山盟海誓…… 该死的,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 皇甫夜心乱如麻,头痛欲裂,痛苦而阴冷的用力抿紧了薄唇,眼底的光芒激烈的翻涌挣扎,挣扎着,抉择着,决定着…… 而这一边,洛然听完皇甫夜森冷的警告,就已经明白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她是不知道,他背后的那个火红的纹身,到底牵扯到了什么大秘密,但是她再糊涂也知道,她被卷进了一场更加庞大的漩涡之中。 而且极可能是……走错一步就尸骨无存的险恶漩涡…… 一丝寒气从洛然的心底浸了出来,慢慢的爬满全身。 钳制着自己的手臂越收越紧,紧得洛然以为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一般的疼,一张清丽的脸蛋早已经惨白如纸,眉心紧皱,微微有扭曲之色,又是呼吸困难,窒息般喘不过气来! 他是想,活生生的勒死她,好杀人灭口么? “皇甫夜……放开……呼吸不过来了……”无力挣脱,她仰着头用力的呼吸,黑瞳带着一丝凌厉的愤怒,她倒是很想一脚踩上他的脚或者推开他,但是她目前绝对是有心无力--她都单脚蹦蹦跳跳的,身体重心现在都是靠着没有受伤的脚支撑着,哪来的闲工夫去攻击。 皇甫夜猛然从乱如麻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她痛苦的苍白脸蛋,心一刺,迅速松开了手,但是马上又紧紧的抱住了,不过,倒是留了几分力道,令她呼吸不至于如此不畅。 他闭了闭眼眸,再一次睁眼时,绝世眸子一如往常的淡漠,纯净如雪,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沉。 “然儿,有句话叫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要‘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不付出一点东西怎么行?”他略带冰凉的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唇角边,戏谑的嗓音中翻滚着许多难以察觉的情绪。 不论日后会变成什么样,他都必须让她必须答应他一件事! “你想要什么?”顺过气来的洛然,眼底闪过璀璨的华彩,唇边扬起好笑的笑花,皇甫夜,这家伙怎么像是六月天,小孩的脸一样,变脸变得这么快? “答应我一件事。”皇甫夜落在她唇角的吻,似乎又冰冷了一丝,字字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滚入洛然的耳中-- “然儿,相信我,无论任何时候任何人,又或者我做了什么,你有多绝望你都要相信我!” 【129】 “然儿,相信我,无论任何时候任何人,又或者我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皇甫夜邪佞的宣告,每一字每一词都带着重逾千斤的力道与深沉,以及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的冰冷偏执! 相信他? 无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无论他做了什么,都要相信他? 洛然瞳孔微微收缩,背脊微微一凉,内心掀起了一波接一波的惊疑巨浪,更是敏锐的从皇甫夜这一句宣告中察觉到一丝不安的端倪--他这句话,好像是在说,他以后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又或者,会伤害她? 突然之间,洛然觉得全身都爬满了冰冷的寒意,心底因他而流淌的暖流,慢慢的一分一分的凉下去,有些烦闷的迷茫。是她多心了么? “为什么?”她的手,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胸膛,樱唇放肆的流淌出一丝疏离的笑意,“你是在‘未雨绸缪’么?” “是为了保护你。”绝世眼眸掠过妖异的光芒,他只回答了她这六个字。 她怔了怔,仰着脸看他,樱唇边的笑意还是如水一般清浅,不带一丝情绪,那明显的疏离,令皇甫夜的眼中,满是如同冰冷夜色般的深沉。 该死的,她怎么就不笨一点!任何话他只是说了一些她都能领会到更深一层的东西……这份聪慧,这份敏锐的通透玲珑真是让他…… “不信么?”他的薄唇,挑起一丝烦躁而危险的弧度,“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本王的正妃这个位置么?” “哦。”扬了扬樱唇,洛然耸了耸肩,无所谓,但是却也明白,他这句话没有任何虚假的部分--目前,他的正妃,对于整个恒月皇朝来说,地位甚至比皇宫中的那位年轻的太后与小皇帝还要高那么一点! 从她与他大婚之日起,就从来没见过太后与小皇帝敢召见她进宫见面更是可见一斑,她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封建社会古代人,但是也明白,按照规矩,亲王与王妃大婚之后是要进宫请安谢恩的。 但是,宫中从来没有圣旨来,不是看不起她,而是,不敢。 在这个皇朝里面,没有人敢让皇甫夜的正妃在自己面前跪下请安拜谢,即使这个王妃,很可能是一个被架空出来的棋子也不敢。 要不然,云如烟怎么恨不得弄死她,取而代之? 若不然,春猎之时,怎么会有人恨不得置她于死地……嗯,春猎……思绪流转,洛然心尖倏然就是一颤,记忆中他那声有些凄厉的惊天怒吼再一次在耳边炸开--【云洛然,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你敢给我摔下来看看!】 她脑海刹那间有些空白,更加鲜艳的血色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有我在,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伤害不了你一根头发!”他傲然的将她抱在怀里,一人独自面对成千上万疯狂涌来的暴怒野兽们,强势霸道的宣告。 “……抱紧我,我们一起离开。我生,你生,我死,你死!”在被神秘人拦下的最危险的抉择关头,他冰凉的薄唇覆盖在她苍白失色的樱唇上,暗哑的嗓音中满是异样的情感。选择了不放手。 而且是死都不放手。 他身受重伤,浑身染血,却固执的抱着她,单手持剑,一步踏碎一只凶兽头颅,稍有不慎,便是两人俱粉身碎骨的下场…… 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如此,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不就是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如果他真的对她没有一丝感觉,他会这样做么?他的冷血手段与残酷,她早就清楚…… 假如她真的只是一枚普通的棋子,他绝不会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的……棋子易找,而他皇甫夜的命,不是这么廉价的东西! 如果连他都不能相信,她在这个时空里,还能相信谁? 心脏倏然烫得难受,浑身的凉意散去,全身仿佛置身于温泉之中,洛然的幽深黑瞳深处,幽冷光芒闪烁,稍稍的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柔软流淌了开去。 “好吧,相信你,皇甫夜,记得你说过什么。”她主动的双臂缠上他的脖颈,轻轻浅笑,黑瞳流光溢彩--看似洛然想了很多东西,时间过了很久,但是那些东西都不过是她一瞬间转过的念头而已。 快得皇甫夜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加有说服力与诱惑力的借口,她就已经松了口。 俊美脸庞微微紧绷的轮廓线条,瞬间就柔软了下来。 “嗯,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他的薄唇,还是那样微凉的弧度,却郑重的轻轻覆上了她的樱唇,但是只不过是一瞬,就离开了。 她眨了眨眼,樱唇挑出慵懒而甜美的笑意。 灼灼的看着她的一双绝世眸子里,深藏着谁也看不见的苦涩与疲惫,痛楚,就如同雪夜里独坐在悬崖边上那般的冰凉。 皇甫夜心如刀割,而且是锋利的小钢刀,沙沙的,慢慢的切割着,尖锐的疼痛中更苦涩得比喝了一大碗浓浓的黄连水还要苦。 但他却还是神色温润,无波无澜的重新抱起她,再度施展轻功凌空而去--赴宴,他现在就要带她赴一场令他心如刀割却不得不去的宴会。 宴非好宴。 他却是亲手推她入炼狱的那只黑手,而她,毫不知情。 不过不知情,或许是最幸福的吧?眸如冷夜,皇甫夜的唇角,流淌出一丝极淡极淡的笑意,丝丝冰冷的恼恨渗入心中。 这一笔痛,这一笔恨,他绝对会亲手讨回来! 而砂儿那边……今夜过后,他会亲自去问一件事情…… 砂儿啊砂儿,希望别是你……亲手将我推远……薄唇邪佞的抿了抿,皇甫夜的身影,如同一道流光般闪掠进某个灯火通明的巨大宅院平台上! 琼花楼,到了! 【130】 琼花楼,到了! 平台之下,灯光辉煌摇曳,玉杯金盏相错,美味佳肴满桌,人声鼎沸。 而平台之上,恰恰相反,安静,非常的安静。 如水的月光之下,偌大的小桥流水美好景致之地,只摆着一席,却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奢华豪门宴席,各类精巧得不像人间所有的色香味俱全美食流水线般摆着。 但是那席上,只有一人独酌,青凌一脸正色的站立在旁边候着。 酒楼?赴宴?似乎……那男人还很眼熟啊。洛然在皇甫夜怀里探出头瞧着,心思一转,微微的翘了唇瓣,一缕冰凉的光芒在眼底闪过,她想起来了,这男人,就是那个三番四次想要杀掉她的男人。 虽然他的眼睛还没扫过来,但是身上因着她与皇甫夜一起出现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她云洛然大人就是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心中冷冷一笑,忍下对这个男人的巨大愤怒与杀意,洛然淡然的任由皇甫夜抱着自己,慢腾腾的往那一席酒席上走去。 “殿下,王妃。”青凌迅速上前见礼,对着洛然的一双眼睛中一闪而过的忧虑与怜悯令洛然不由得身体微微一僵,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她微微的眯起黑瞳,今晚这宴……恐怕不是什么好宴吧? 这也是皇甫夜今晚为什么要求她一定要信任他的原因吧?毕竟,这家伙三番四次的在皇甫夜面前想要杀她,却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呵呵,身份不简单嘛?更加不简单的是,他与皇甫夜之间的关系……她自认与皇甫夜相处这么些日子以来,还没见过他这么容忍一个人! 而且直觉,这两人之间也不是断袖之间的关系……那么到底是谁想要杀她呢?这看起来冷若冰山般的男人,不是什么甘于人下的人才对,而且,那几次刺杀中,她感觉不到他是被人指使的,因为那次匆忙的一瞥中,她看到了他的眼睛,满眼的杀机中带着恼恨厌恶与愤怒…… 恼恨?厌恶?愤怒?为何要恼恨厌恶愤怒? 是杯具女留下的仇人?这个不太可能,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可几乎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卑丑女,整个上京城除了云府中人,几乎没几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除了云二夫人母女之外的结仇私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想,呵呵……越是深思就越有意思了。 黑浓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的闪了闪,她莞尔一笑,清浅如水,却是剔透又冰凉得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 很好,异界版的鸿门宴是吧?尽管来好了,她一并接着。 而且……幽冷黑瞳的余光不着痕迹的往神色淡然的皇甫夜脸上一扫,她唇角的笑意稍微的暖柔了一些,他说过的,相信他就可以了。 “你来晚了,看来路上耽搁得还不轻嘛……”明若镜冰冷的目光冷冷的剜了皇甫夜怀中的女人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翻涌的愤怒与复杂的痛楚苦涩。 洛然只觉得他的目光向刀锋一般凛冽,刮得她脸上的肌肤生疼。 唇角绝美的笑意中,再次多了一分冷意,哼,杀机还是那么肆无忌惮啊,真当云洛然大人是老虎不发威当病猫? “来的路上月色甚好,就多看了一会而已。”皇甫夜淡淡的笑,亲昵的抱着她在青凌准备好的带椅背的高脚软榻上坐下,直接就让她坐在他大腿上了。 嗯?讶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洛然瞟了一眼旁边一看就是给她准备的小软榻,他该不会是想直接就让她坐在他大腿上一直到这个私人宴会结束吧? 他是没看到对面的那个男人的冰冷不屑眼光,几乎要将她的身体给碎尸万段了? “坐着,你身上有伤。”轻易的了解她的小动作,皇甫夜对她勾出迷人的弧度,那双绝世眸子中的光彩令她一阵眩晕,哼,他就是当着对面那家伙的面宠着她又怎么了? 不这样演一场戏,还打消不了明若镜的顾虑呢--他越是当着他的面宠她,另一方面却是毫不犹豫,若无其事的亲手喂她喝下虞美人,才能证明,她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抛弃掉的棋子,即使他皇甫夜重视,也重视得有限! 别以为他不了解他那个猜疑心极重的个性! 眸子深处闪过一丝阴寒的殇色,皇甫夜笑得慵懒又迷人,慵懒的嗓音醇厚得如同韵味悠长的美酒,不经意的口吻中隐藏着愤怒的火焰,淡淡的对青凌命令道:“青凌,可以‘布菜’了。” 布菜,是他让青凌将混合了‘虞美人’补汤端上来的暗号! “……是,殿下。”青凌愣了愣,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皇甫夜怀中的洛然,心底幽幽的叹息一声,唉,有那一位存在,殿下的这一份宠爱,对王妃来说……有点致命。 对殿下来说,却更是致命…… 现在殿下的心里,恐怕很不好受吧? 隐晦的冷视了不动安如山的明若镜一眼,青凌亲手挽起袖子,将摆放在酒席中间的白瓷炖盅亲手端到了皇甫夜面前。 “王妃,这是殿下特意吩咐琼花楼首席大厨给您熬制的补品。”他平稳的语调中渗着一丝颤栗,不忍的颤栗。 洛然微微一惊,发现对面的冷若冰山的男人,对她扯出了一抹充满讽刺的冰冷笑意,那双冷得几乎可以噬人般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难道说,这汤里,被动了什么手脚?! 黑瞳倏然眯起,惊骇中的洛然感觉到四肢八骸都渗出了一股冰寒彻骨的寒意! 【131】 洛然微微一惊,发现对面的冷若冰山的男人,对她扯出了一抹充满讽刺的冰冷笑意,那双冷得几乎可以噬人般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难道说,这汤里,被动了什么手脚?! 黑瞳倏然眯起,惊骇中的洛然感觉到四肢八骸都渗出了一股冰寒彻骨的寒意! 她刚刚如果没听错的话,这是皇甫夜特意吩咐这酒楼的首席大厨给她炖的汤品?!那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她喉咙里轻轻的吸了一口冷气,清丽的脸蛋上血色一寸一寸的粉碎消失,娇小的身体僵硬如化石的待在皇甫夜怀里…… 也就是说……如果汤品中被动了什么手脚,也是他的意思! 不要说他有可能不知道汤品中被人动了手脚。他是皇甫夜,他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 她倏然转过脸,一双黑瞳幽冷如夜,蕴含着如凛冽刀尖般的锋芒,死死的瞪着皇甫夜!那黑瞳中毫不掩饰的冰凉怀疑与探究如刀般狠狠从皇甫夜的俊脸,心脏上拉过! 状若慵懒的抿了抿薄唇,他对她微微一笑,如朝阳破云,流光迷人。 绝世眸子纯净如雪,淡然无垢,就像一滩清澈干净至极的泉水,潺潺流转着对她的柔和,坦然得没有任何一丝阴霾存在。 对她怀疑探究的冰冷目光,他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就只是这样看着她,自信的微笑着看她。 相信我,我会保护你,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他的目光,只透露了这么一个意思。 是她……多心了么?洛然心尖一颤,暖流涌过,紧绷的僵硬冰凉身体逐渐的放松下来。但是眼底却依然保留着三分戒备。 他给她安全感是一回事,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面对对面那个三番四次要置他于死地的家伙! 洛然冷冷的转过脸去,审视的望着对面那个冷若冰山的男人,他那冰冷而充满讥讽与杀机的目光,令她相当的不舒服! “夜,不介绍一下可以么?”明若镜对她冷冷一笑,讥诮的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怜悯。 愚蠢的女人,相信夜是你最大的错误!是,他的确是不会杀你,但是他会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甫夜睇着再度软化在自己怀里的人儿,绝世眸子中滚过烫人的炙热与深沉的苦涩,但在扫到明若镜的身上的瞬间冰冷,唇边迷人的微笑刹那间如同冰刃般冷冽! 可,只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又再度淡然下来,看不出特别的情绪,闲若清风,皎洁如月华,令人目晕神眩。 “然儿,给你介绍一下……”他扬着薄唇,亲手打开了汤盅盖子,拿了白色的汤匙,轻轻的搅动着滚烫的汤水,浓郁的勾动人食欲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笼罩住了两人,“他叫明若镜,是我师父唯一的儿子,我师兄,我师父临终前,让我照看着他一点。” “师兄好。”这汤……还是不喝为好。眼光余光瞥了一眼汤盅中浮动着零星油光的诱人澄澈汤水,她嫣然一笑,笑颜如花,却没有一点温度。 原来是师兄弟的关系……哼,难怪皇甫夜三番四次都忍下了他。 不过……这‘师兄’,真是好一个师兄啊,不管有没有情分在都好,她好歹也是他师弟的妻子,他居然对自己的师弟妹下来……称之为薄情寡义也不为过吧? “……”明若镜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面目冰凉而讽刺,对她的打招呼半点都不领情,自顾自的喝酒。 他可不是她的师兄,她也不配喊他师兄。只是…… 配喊他师兄的人,心中已经属于了别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师弟……一口饮尽杯中的美酒,明若镜只觉得喉咙以下如同被滚烫的刀子刮过一样痛,更苦涩得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渗着苦意。 皇甫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对他给她的冷淡态度不以为意。 “青凌,试毒的银簪呢?”他搁下白色的陶瓷汤匙,优美的手掌向旁边伸出! 青凌愕然,试毒的银簪?殿下不会是不放心吧?今晚的每一道菜,每一个碗碟酒杯,都是他带人监视着完成的,不可能…… 当他接到皇甫夜隐晦的对怀里的人努努嘴的动作后,他顿时明白过来,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洛然,迅速从身上掏出一支常年用来检查皇甫夜饮食的银针递给皇甫夜。 殿下是想让王妃完全放下戒心啊……唉。 “菜你刚刚试过了么?”漫不经心的接过银针,皇甫夜将银针探进热气氤氲的汤水中--他知道,虞美人是检查不出来的,虽然它是天下七大奇毒之一,但是实则上,它算不上毒药。他只是想让她安心下来。 “砰!”明若镜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酒杯,整张案几被他巨大的劲道震得一动,案几上的无数美食杯盏都“卡啦”的跳动了一下! “夜,你怀疑我在这些饭菜里下了毒要毒害你心爱的王妃么?”他讥讽的冷冷的质问,满身释放出骇人的杀气! “搞清楚,我今晚会来出席你这一席所谓的‘和酒宴’,是给你跟她一个机会,若我要杀她,犯不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冷笑连连,明若镜又怒又恨,在他眼里,他是那么不择手段,说一套做一套的品格卑劣之人么! 他之前怀疑他一次,现在又来一次! 是挑衅么? “师弟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以防万一有人借师兄的手陷害师兄而已。”将没有变色的银针抽出丢到一边,云淡风轻的道! 洛然的心,在看到那枚银针后松了一口气,而皇甫夜,也拿起汤匙,舀了一些送到她的唇边—— 【132】 洛然的心,在看到那枚银针后松了一口气,而皇甫夜,也拿起汤匙,舀了一些送到她的唇边-- 她如花的樱唇嫣然一笑,却在瞬间别了过去! 皇甫夜修长如玉的手,在刹那间就是轻微的一顿,白净汤匙中那一泓浅浅的澄澈淡黄色汤水,漾出了一圈小小的波纹。 “银针不变色,不代表就真的没有毒,而是有些毒,银针验不出来而已……”她唇角的笑花不同平时的极美,也极是妖娆。 只是,那笑容中蕴含的洞悉世事的通透与冰凉,却如同三支急箭,毫不留情的直直射入皇甫夜、明若镜、青凌三人的瞳孔! 她竟然冰雪聪明,心思通透到这种程度!?不,还是应该说她戒备心重呢?三人的脑袋里,不约而同的同时闪过这一个念头。 “更何况,殿下的问话,青凌不是还没有回答么?若是没有,不妨请个人来‘试试菜’也好。说句得罪的话,臣妾怕死,更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洛然再度粲然一笑,幽冷的黑瞳中闪烁的是最不可捉摸的诡谲流光,波光流转得夺人心魄,却也令人遍体生寒--她太过冷静,也太过超脱了! 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女,心智怎么可以妖孽到这种程度?夜的那种神情与笑容糅合起来的美色,都没有让她沉进去! 更可怕的是……她那在夜面前不卑不亢的完全平等的说话态度……饶是冷若冰霜,心肠极为冷硬的明若镜,这个时候也不由得微微带着不可思议,死死的瞪着她! 虽然他对这个小丫头极其的反感厌恶,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心思慎密得过了头!十六岁的少女,充其量是刚刚及笄没多久的孩子而已,本不该有这么妖孽的心智的,就连那不卑不亢的气度,都如同沉淀了数十年…… “青凌,亲自试一下吧。这汤也试一试。”微微的晒唇,皇甫夜忍下眼底翻涌的暗流,自顾自的将白色的汤匙送到唇边,浅浅的喝了下去。 她知道他是万毒不侵之体,要让她放心,只能找第二个人……依然是温润淡笑,皇甫夜却觉得满嘴都苦,仿若喝的不是鲜美的汤而是黄连与血,腥涩不堪,苦入呼吸。 “……是。”青凌深呼吸了一口气,藏好眼底的惊色与复杂,上前就要拿起筷子-- 菜是绝对没问题的,汤……也没问题,虞美人只有女人服下,才会起效,对于男人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脸上也不会出现鱼鳞一样的红斑。 “慢。”洛然轻轻的伸出手,止住了他! 三个心知肚明的男人,不由得心脏又是一窒,又怎么了? “随便唤个两个丫鬟或者小二来吧,万一真的有见血封喉的毒药,妾身从哪里赔一个青凌给殿下呢?再说了,万一青凌在我们来之前就不知不觉吃了解药……岂不是很危险?”仿若无聊似的打了个欠呵,洛然无辜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133】 此语一出,皇甫夜、明若镜、青凌三人的眼神当场剧变! 洛然明显的感觉到,抱住自己的皇甫夜的身体,在刹那之间僵硬!她甚至感觉到,他平静的呼吸,陡然停止了一会,之后就变得有些紊乱起来。 身体绷紧,仿佛在艰涩的隐忍着什么一样。 他用力的收紧双臂,那力气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一样。她看不见的一双眼眸深处,暗流汹涌,艰涩的挣扎着。 “……青凌,按她说的去做。”但他的嗓音,依然是淡淡的,波澜不惊,只是蕴含着浸透了雪水一般的凉意,以及隐忍的,她难以察觉的巨大煎熬痛苦。 皇甫夜,你是在害怕么?害怕失去我……就像春猎那天一样……唇边冷到澄澈的笑花染上了一丝迷离的暖意,洛然没有抬起头,只是轻轻的将身体往后靠,尽量的让自己的身体窝在他散发着淡淡冷香的温暖怀抱中。 “……是,殿下。”青凌静默了一会,无声的叹气,带着肃冷的背影转身,脚步沉重的穿过斑斓的灯光往平台庭院的入口而去。 “……云洛然,我倒是小看你了。” 眼底闪过一丝摇曳的光芒,明若镜缓缓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冰冷的脸容第一次除了是在朱砂面前,露出了第二种表情--复杂得令人无法下定义的纠结神色。 似在不忍又似在怜悯,更似在叹息,但更多的还是自嘲。 闻言,洛然倒是轻轻的挑了挑精致的弯眉,他的话她可以当做是敌人的赞美么? “夜,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无可否认,你看女人的眼光,很好。”明若镜自嘲的笑着,冰冷中带着一种肃瑟,与无力的深沉无奈。 从砂儿到这个女人,他的眼光好到令人妒忌啊…… 他就选了两次不是么? “但是……”但只不过一瞬,他就再度抬眸,眼底闪烁过一抹芒刺般的寒光,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用冰冷的谴责眼神表达出自己没有说话的话--但、是,这不是你可以背叛砂儿的理由! 我没有。皇甫夜神色淡然,幽幽沉沉的绝世眸子对上他那闪烁着芒刺般的眼神的一瞬,不避不让。 没有?明若镜轻蔑的一笑,但是无论他的眼神再怎么咄咄逼人,他也无法从那双绝世眼眸中寻找到一丝破绽。 皇甫夜的眼神太冷也太透彻,更可怕的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坦然,令他无法确定这家伙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心里只有砂儿一个…… 自我讥诮的勾了勾嘴角,明若镜转开了眼神,似乎在刹那之间明白了什么,突然之间觉得心好累,疲惫不堪,更更觉得是自己是庸人自扰,没事自找烦恼钻牛角尖-- 管他皇甫夜是在演戏欺骗他还是真的君子坦荡荡,从未有过背叛砂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他皇甫夜是真的对云洛然动心了动情了又如何? 只要他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在他面前,亲手喂她喝下‘虞美人’就可以了--能这样去对待云洛然,他就是再爱再动心,这一份情,也是少得可怜。 对比起砂儿在夜心目中的地位,情意,就是云泥之别。 砂儿要的……只是想牢牢的独占夜心目中最爱的那个位置而已吧?否则,在夜决定大婚之时,她不会让夜同时纳娶三位侧妃入门。更不会在他提出他为她杀掉云洛然之时,阻止他。 毕竟……在大陆上,地位越高贵越强大的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要知道,大陆上,强者为尊,强者可以支配甚至是拥有最好的资源,例如美女,地位,财富!而美女多寡,就是强者对外的身份与地位象征之一! 如果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妻子,是要被世人耻笑的,因为你太弱,所以你只能拥有一个女人!因此,在就算是平民百姓之家,一夫一妻的都是极少,只要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盖,一般至少都是一夫一妻一妾。富裕的,就更加别说了。 而从古至今,地位高贵并且又强大的男人,从来未有过一夫一妻! 因此,夜的身份与地位,注定了他这一生,不可能只拥有一个女人。而夜本身,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想着,明若镜的冰冷薄唇上,漾出一丝苦涩到极点的苦笑,眼神破碎而忧伤--所以只要云洛然在夜的心目中的地位,永远不能越过砂儿,他明若镜又何必强求那么多? 何必赶尽杀绝?再怎么样,朱砂爱的人也只是皇甫夜。 他守护砂儿,只要守住她想要的幸福就可以了,威胁到她地位的女人,她让他杀,他就杀,她让他打压,他就打压…… 只是,砂儿啊砂儿,你知道么……其实只要能娶到你,即使你要求我明若镜这一生只能拥有你这么一个妻子,我也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殿下,人带回来了。” 蓦然,青凌冷冷的声音,将思绪恍惚中的明若镜猛然惊醒,他立即转过脸,看到青凌冷冷的带着两个青衣打扮的有些惶恐不安的小厮走了过来。 “嗯,开始吧。”皇甫夜轻轻的道,温润的声音喜怒莫辨。 心中微微一跳,明若镜捏紧手中的酒杯,怜悯而冰冷的转过头,对洛然冷冷的笑了一笑,低头倒酒,敛去唇边的讽刺。 云洛然,即使你聪明绝顶,心智近妖又如何? ‘虞美人’,对男人是无效的……那两个小厮,就算将汤全部都喝了,也不会有任何症状,你唯一失算的,就是这个,不,应该说,你并没有失算,只是有人,没有让丫鬟出现而破坏计划。 两名小厮,战战兢兢的在洛然的目光中,一样样的尝过了每一碟美食,每一次,然后,接过青凌从汤盅中倒出来的小半碗汤,分作两份,视死如归的仰颈而尽!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 空气中的气氛也越来越古怪--洛然的目光太锐利,也太冷。两名小厮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是吓的。 “似乎……是我过敏了。”蹙了蹙精致的眉,压下心底的那一丝不祥的阴霾,洛然嫣然一笑,挥挥手,示意青凌将两名小厮带走,毫无歉意的看着对面的明若镜,却漏看了皇甫夜与青凌脸上的一抹挣扎。 但是,出乎意料的,明若镜在这一刻竟然没有对她冷眼相视,而是轻轻的对她举了举酒杯,浑身张扬的冰冷杀机,一分一分的收敛了起来。 这家伙的态度……有点古怪? “然儿,汤的温度正好,我喂你。”她微微一愣,耳边却传来温柔得能溺毙人的暗哑嗓音,白色的陶瓷汤匙,轻轻的凑到了她的唇边,“要全部喝下去哦……”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优美的手指,似乎在微微的颤栗。 不忍的别开眼睛,青凌攥紧了双拳,要打赏给两名小厮的银裸子几乎在掌心中捏扁。 面无表情的将有些变形的银裸子扔给两名小厮,他挥手示意两名劫后余生般喜悦的小厮从哪来就回到哪去,冷静的回到桌边,拿起筷子,端着一个白玉盘,不紧不慢的开始为皇甫夜与洛然夹菜。 至于明若镜,被他选择性的忽视了。 看着送到唇边的汤匙,洛然抬眼对上皇甫夜嘴角宠溺的微笑,心房瞬间仿佛被电流窜过,微微的酥麻了一下,再对上那双足以勾魂夺魄的深沉又灼热的眸子,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粲然一笑,她张开唇就着他的手,将这一汤匙的汤全部喝下! 汤水甘甜而鲜美,虽然加了不少名贵药材,但是药味却不重,齿颊留香。 皇甫夜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喂着她,俊美脸庞上的宠溺微笑由始至终都挂着。 他看着她,一口一口,毫无防备的喝下他亲手喂给她的,虽然不致命不见血封喉,却比这个更加残忍的‘毒汤’。 他宠溺的微笑下,是几乎银牙咬碎的痛。 口腔里,都是鲜血的味道。 她不知道,她喝进去的每一口汤,就如同一把冰冷的尖锐锋利刀刃在他心头狠狠的划过!一口一刀,深可见骨,鲜血淋淋,那种锥心的痛楚,几乎让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发疯! 可是他只能忍! 只能等待与君念生的交易成功! 明若镜安静的喝着酒,静静的看着他喂她,心中五味夹杂,却又如释重负。 青凌垂下眼睛,眼眶微微泛红。殿下心里,现在该有多痛多苦? 汤水渐渐见底,喂了她一刻钟,看着那白如凝脂的清丽俏颜上浮现的一层层妖艳的红色鱼鳞,皇甫夜的手,仿佛再也承受不住汤匙的重量一样,让白色的陶瓷从手中惨然摔落! 清脆的陶瓷破碎声如同利刃一般划破沉寂的夜色! 明若镜倒酒的手,蓦然一顿,酒水溢出了酒杯。而青凌,放下筷子,将颤抖的双手收回长长的袖子中藏起来。 要结束了,这个宴会。 “怎么了?”她霍然一惊。 “手,疼。”用力的咽下喉间翻涌上来的腥甜,皇甫夜迎着她惊异的黑瞳,薄唇扬起,笑容耀眼璀璨得更甚烟火,又宠溺如绵密如水的月光,“你咬得太狠了。” “……”黑瞳错愕的眨了眨,她有些不自在的微微撇过脸去,那个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错吧,能怪她么?再说了,她受伤的是腿,不是手,是他非要亲自喂她的好吧? “青凌,给王妃倒酒。”将颤抖的右手藏好,皇甫夜做了一个深呼吸,将满腔撕裂般的痛楚强行压下,声音微颤的命令! 青凌身体震了震,沉默的迅速上前拿起两人面前的酒壶,亲自为洛然倒了一杯酒。 这是……?洛然愕然的再度转头瞪着皇甫夜,他不是不让她喝酒的么?怎么又让青凌给她倒酒? 绝世眸子幽幽的睇了她一眼,皇甫夜对对面的明若镜抬起绷紧的优美下颌,命令式的冰凉嗓音从唇间溢出:“师兄。” “……你放心,既然你都做了这样选择,我自然会信守诺言。”明若镜冷冷的一笑,拿起面前满溢的酒杯,对洛然举起。 “云洛然,今晚是夜摆的‘和酒宴’,这三个字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锋利的眼神牢牢的锁定洛然,明若镜嘴角的冰冷弧度透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诡异来,一口喝下酒杯中的美酒:“这一杯酒,是向你赔罪的。” 接着,他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 “然后,你我一起干了这杯酒,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我再也不会刺杀你,找你麻烦。”他站起来,直直的走到她与皇甫夜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道! “一杯酒,就想抵过我所受过的苦?”额角青筋一跳,洛然冷笑连连,幽冷黑瞳中跃出两团小小的火焰,连抱着自己的男人都一并记恨上了,纤手狠狠的在皇甫夜腰间一扭,“我云洛然就这么的卑贱,活该被杀?” 皇甫夜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气,俊美脸庞扭曲狰狞,埋入她的颈边,死死的用力的将她抱紧,这女人,真狠! “你可以不接受,如果你想被我继续追杀的话。”冷冷的瞥她一眼,明若镜压根没将她的怒火放在眼内,“而且,我是夜的师兄。” 言下之意是,皇甫夜不会为她杀他,除非他丧心病狂,薄情寡义。 洛然眼底愤怒的火焰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好女不吃眼前亏……女子报仇,十年未晚!咬牙切齿的恨恨想着,她拿起酒杯冷冷的与他的碰了碰,一口饮尽,“这笔账,总有一天我会亲手讨还。” 不能杀是吧?那到时候她就让他尝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云洛然大人向来是有仇必报的! “随便你。”明若镜也扬起头,一口饮尽,随手将酒杯丢下,没有对皇甫夜再说一句话,身形直接破空而去。 青凌也悄然退下,留皇甫夜与她独处。 “皇甫夜……唔!”她推推他,想说什么,却猝不及防的被他迅猛的薄唇堵住! 他的手,用力的扣着她的后脑勺,如烈火燎原一般狠狠的吻着她,粗暴而狂野,逼她沉迷! 他带伤的右手,不顾一切似的与她的左右十指交缠,力道大得几乎要握碎她的手指! “云洛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准忘记!”被他凶猛的直接吻到缺氧晕过去的她,失去意识的刹那,听到他喘息着在耳边暗哑的宣告…… …… 摄政王府后山禁地,桐花台。 “……你就这么的不放心我?”朱砂脸色苍白,死死的瞪着眼前的黑衣男子,那张谪仙一样的俊逸脸孔上的疏离,就像是利箭一样毫不留情的刺中她的心脏! “是,我不放心。”墨珣淡淡的道,很直接,如玉的手掌伸到她面前,“交出来,我知道剩下的‘虞美人’在你身上。” “墨珣!”朱砂凄厉的尖叫一声,明眸中伤痛与愤怒恨意呼之欲出,“你是姓赫连,不是姓云!” “不,我姓墨。我爹,是姓墨的。”轻轻的摇了摇头,墨珣的嗓音温润平淡得仿佛是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至于你们的光复大业计划,从你们不顾我反对,将我囚禁在地宫里的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无关了。一直都是你们一意孤行,我从来都不想当皇帝,是你们想,如果不是我爹与师傅拼死闯进地宫,我现在,已经被你们用傀儡蛊控制了吧?” “那是你的责任!是你的宿命!”瞳孔微微一缩,朱砂苍白的脸蛋浮现一丝凄厉的艳红,森森的道。 “……朱砂,不要为你的野心找借口。”墨珣的目光,冷得像冰块一般,“我的责任,在你上次用药设计我的时候,就已经……” “若不是你一直逃避你的责任,无论如何也不愿宠幸任何女子生下继承人,我会……” “够了!剩下的‘虞美人’交出来。”墨珣冷冷的打断朱砂愤怒的激动,“朱砂,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想我将你的秘密告诉皇甫夜的话!” 朱砂的身体,猝然的晃了晃! 【134】 “够了!剩下的‘虞美人’交出来。”墨珣冷冷的打断朱砂愤怒的激动,“朱砂,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想我将你的秘密告诉皇甫夜的话!” 朱砂的身体,猝然的晃了晃! 嘴里倒抽一口长长的冷气,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墨珣,你真要这么绝情吗?”一副难以承受的不可置信状,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这个自己本应该比他本人还要熟悉了解他的人。 为什么他从来都要跟她唱反调!他明明知道,她牺牲了那么多有一半是因为他不是么?为什么他还能把这么伤人又绝情的话说出口! “是,交出来,我就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当然我也不会帮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薄唇隐晦的抿了抿,长长的睫羽半掩去眼眸中的情绪,墨珣依然是那样的冷淡疏离。 又是致命一击,朱砂仿佛弱柳一样的身子,簌簌的发抖着,摇晃着,好像马上就要晕厥过去一样! “好,算你狠,墨珣,算你狠,他日九泉之下,我看你怎么面对赫连家的列祖列宗跟……这就是你要的,拿去!”眼泪疯狂而下,朱砂硬生生的忍下后半句,癫狂的,抖着手从袖子中取出一支细长的白色瓷瓶,狠狠的砸到墨珣身上! 她知道,那个人的一切包括名字在内,对墨珣来说都是一个禁忌,一个会让他翻脸,彻底与赫连家断绝一切关系的禁忌,她无论再怎么愤恨心寒都好,都不能说出来! 明白她刚刚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墨珣神色不变弯腰捡起滚落在厚厚的柔软地毯上的白色瓷瓶,打开瓶塞闻了闻,观察了一下,确定了是真品后,他随手将瓷瓶收进怀里。 “朱砂,记住了,”疏离的看着朱砂,他优美的薄唇扬出一丝冰凉的讽刺笑弧:“她不是我娘,永远都不是,你不用担心日后九泉之下相见的事情,因为没有面目见我的人应该是她。” 朱砂煞白的脸蛋顿时一僵,连愤怒怨恨的眼泪都再也流不出来,遍体生寒,却偏偏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朱砂,看在我们之间的关系上,我再给你一个忠告。”墨珣缓步而出,冷冽的眸光如同冰冷的小钢刃一样刮过朱砂苍白的脸蛋,“皇甫夜,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你掌控的男人。自古红颜易老君王恩薄,虽然你没有容颜衰老的时刻,但是天下美女多如江鲤,每天对着一样的美景,总有一天会厌烦的——男人天生的劣根性之一就是喜新厌旧,适当的时候,给你自己留一条生路吧!” 语毕,他黑色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仿佛风过无痕。 留下脸色惨白如纸泪痕斑驳的朱砂,神思恍惚,怔怔的站在那里,每一寸肌肤都爬上了密密的寒意…… …… “砂儿……”过了不知多久,一声幽幽沉沉的冷音,在夜色中响起,“我回来了。” 朱砂猛然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这发现烛火幽暗的室内,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道冰冷的白色身影。 若不是脸上泪痕干透所留下的紧绷感,她还真的以为,刚刚墨珣的来过只是一场噩梦。 “你又哭了?”明若镜站在烛火映照不到的昏暗之中,看着她微微红肿的湿润水眸,心脏就像被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啃咬一般,又痛又麻,偏偏又无能无力。 “只是虫子入了眼而已。”婉弱的笑出楚楚可怜的笑花,晶莹的泪珠滑下,朱砂将所有因墨珣而起的情绪全部隐藏起来,将自己最完美的几乎令天下每一个正常男人都为之神迷的面具给戴出来。 眼泪,是女人对付男人的最好武器,但是这武器用得多了,就没用了。杀手锏,要用在关键的点上,才能被称为杀手锏,无往而不利。 而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果然,她看到他,一个跨步从昏暗中走了出来,那双冰冷的双目中满是心疼与忿怒,更多的是歉疚的罪恶感。 明若镜双拳攥得死紧,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忍下满腔的心疼,忍下对那个云家小丫头的冲动杀意,以及对皇甫夜的复杂愤怒,苦涩。 如果是他,如果砂儿肯选择他,他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受到这种委屈跟伤害! “夜……已经让她喝下去了?”朱砂深知,什么是恰到好处的演戏,她猛然背过身去对着明若镜,就好像不愿意让明若镜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那样,双肩微微颤抖,柔弱动听的声音中,满是惆怅与幽怨的愧疚……仿佛她做了什么心里难安的事情。 砂儿……为什么你要这么完美而善良?明若镜胸腔剧烈的一痛,痴迷的看着她颤抖的背影,心中刻意抑制的爱意冲破封锁,波涌汹涌,但很快,就被冰凉的绝望所打下。 为什么,她偏偏爱上的人不是他明若镜?而是那个不知道珍惜的夜? “嗯,我看着他,亲手喂她喝下了‘虞美人’。也亲眼看到了她脸上的艳红色鱼鳞。”他痛苦的闭着双眸,冰凉而深沉的回答,“夜脸上的表情跟眼神,是一直笑着的,没有一丝犹豫跟挣扎,很冷漠。” 这样,她终于可以安心了吧? 朱砂的身体骤然剧烈的一颤! “不过,那个小丫头的心智,很不简单,她对着我,找来了人,一样一样的验过了所有的菜肴跟汤品。”明若镜忍了忍,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那个小丫头的心智妖孽得令他心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应该提醒一下砂儿。 “知道了……辛苦你了,明镜,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美丽的白皙纤手疲惫至极般的轻轻一挥,朱砂颤抖的声音中,似喜非喜。 “……嗯,你早点休息,夜深了。”明若镜沉默的站了一会,低低的应了一声,迈着沉重的脚步,瞒珊的离去。 如果他这时候,绕到朱砂面前看一眼,那么,就会发现,她在微笑,美艳的朱唇向上翘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再聪明,也休想逃出本主的手掌心……想验出我亲手配置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子母蛊’?天真……”朱砂微微冷笑着,恶毒的低喃,无人能听到…… …… 【135】 “再聪明,也休想逃出本主的手掌心……想验出我亲手配置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子母蛊’?天真……”朱砂微微冷笑着,恶毒的低喃,无人能听到…… ………… 寒风飒飒,星子如棋,云府某个小院中。 烛火朦胧,流淌着,摇曳着,如同温馨的梦境。角落里的兽炉中,安神香已经燃烧过半。 眷恋而怜爱的修长手指轻轻的划过身侧沉睡的人儿那张清丽的脸蛋,一双绝世眸子流转着令世人惊艳的艳光潋滟,皇甫夜优美薄唇边的笑弧凉伤又柔软。 一遍一遍的描绘,流连。 仿佛要将这张容颜深深的铭刻进骨血之中一样。宠烈,缱绻。 “然儿,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虞美人’的解药的,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让你能为我生下孩子,没有人能剥夺你作为母亲的权利……” 声音几不可闻,皇甫夜轻轻的在如花的恬静樱唇上烙下炙热的一吻,终于翻身下地,俊美脸庞上的柔软宠溺在瞬间化成冷冽如冰的冷酷! 幔纱轻轻摇晃,他淡紫色的修长身影消失在门口。 院中,早又完美的妖孽男人优雅的靠在藤椅上,单手拿着白玉酒壶,慵懒而邪肆的仰着脖颈喝酒。 “你要的东西,已经全部转移到你指定的地方了。”夜风吹起皇甫夜淡紫色的衣袍,衬得他如暗夜神祗,魅惑而危险,黑暗。 “嗯,手下的人来说了。”君念生狭长的凤眸邪异的淡淡扫了他一眼,气定神闲,“不过,数量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多一倍?摄政王殿下怎么这么大方?” “添妆。”他君念生给她准备嫁妆,他自然也可以为她的嫁妆添妆。更何况,是送给她的,他完全不心疼。她值得拥有更多更好的。 “哦~~”君念生邪魅的挑了挑眉宇,还算是满意这个回答。 “现在可以履行我们之间的交易了吧?”皇甫夜懒得与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直接直奔正题。 “当然可以。”耸了耸肩,君念生无所谓的勾了勾薄唇,随手衣袖一挥,将白玉酒杯轻轻巧巧的凌空送到不远处的石桌上,“我之前就已经说过,我手上,没有虞美人的解药。” “说重点。”少废话。皇甫夜不耐的打断他。 “真没耐心……”鄙夷似的瞟了他一眼,君念生也懒得和这个一眼就能看穿正处在暴躁边沿的危险男人卖关子,“虽然说我是没有完成品的解药,但是,却有配置解药所需要的三分之二的药材在,独独缺了两种解毒主材……” “哪两种?”冰凉的嗓音从皇甫夜唇间吐出,依然是直奔正题。 “可遇不可求的三千年药龄以上的紫玉灵芝,以及……”君念生缓缓的顿了顿,斜睨着皇甫夜的狭长凤眸蒙上了一丝怜悯,“以及五百年以前就已经灭绝,整个大陆上再也找不到一株的天地奇珍‘凤凰草’!” ‘凤凰草’! 五百年前被天灾所毁灭,变成一片焦土不生的天下七大险地之一的‘凤凰谷’中心才能生长,整个大陆独独一份的‘凤凰草’! 从凤凰谷被毁灭的那一刻,就再也不可可能重现世间的‘凤凰草’! 犹如五雷轰顶,又如同一桶冰寒彻骨的冰水从狠狠凿开的脑门裂缝处灌入,绝世瞳孔惊骇欲绝的,绝望的放大,皇甫夜的俊脸,更是在瞬间惨白如纸!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凤凰草! 那他的然儿怎么办?! 眼前一片黑暗,皇甫夜的身体微微的晃动了一下,胸腔翻滚着如刀尖绞杀般的尖锐又冰冷的痛楚,一口鲜血硬生生的冲上了喉咙,差一点就要一口喷出! 通体冰冷,他仿佛能听见血液在一分一分结冰的声音,所有的自信,镇定与未来包括灵魂,被绝望狠狠撕裂开来的声音…… “不过……这只是第一个‘虞美人’的普通解毒方法而已。”随后,君念生轻飘飘的一语,却将差点差点崩溃的皇甫夜,硬生生的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绝望涣散的眸子瞬间聚焦,迸发出无穷的喜悦光彩来! “第二个解毒办法是什么?”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皇甫夜激动的问,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层妖艳的薄红! 只可惜在暗淡的星光与月色之中,君念生看不清楚他脸色上的变色,只是稍微的惊异了一下这家伙的激烈反应而已。 这家伙怎么这么激动?莫非是因为付了这么大的一笔代价,却得到一个无用的垃圾答案差点吐血,然后知道还有一个方法才这么激动?嗯,估计是了,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稍微的想了想,君念生就将这件事抛到脑袋后面去了,却不知道,他因此错过了解救洛然生命中最大的一个劫难的机会…… “第二个方法比较特殊,也是最难做到的,与寻找到灭绝的‘凤凰草’差不多难度……嗯,正确来说,比找到‘凤凰草’的多了几分希望吧,凤凰草找到的几率是零,而第二个办法则是百万甚至千万分之一?”君念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顿了顿后,他在皇甫夜差点就要上前掐住他脖子命令他快点说的冰冷又狂热的目光中吐出答案-- “其实也没啥,第二个解毒方法很简单,就是找到‘万年朱果’就行,嗯,没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在凤凰的血液洒落之地长出来的解毒圣物‘万年朱果’,生死人肉白骨,还顺便脱胎换骨,吃下了它,什么毒都没有了,也不用费事配置解药了!”他说得轻巧! …… 【136】 万年朱果! 皇甫夜刚刚升起来的满腔希望与热血,瞬间被无情的摧毁! 他优美唇角上的微含了激动与喜悦的笑弧凝固,浑身冰凉,犹如被一桶渗杂着尖锐碎冰的冰水兜头淋下,透骨的寒冷中,心脏如同被万千把细小而锋利的小钢刀密密的凌迟! 所谓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万年朱果!为什么会是万年朱果!传说之中,不占尘埃不出世,只有得到天道厚爱,福缘至高至奇之人才能得的万年朱果! 一千年生长,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成熟,比起已经灭绝的五百年生长五百年成熟的‘凤凰草’,也不遑多让的得到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在‘凤凰草’尚未灭绝之时比‘凤凰草’还要珍贵稀罕上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万倍的天地圣物! ‘凤凰草’只是天地奇珍,而‘万年朱果’却是‘天地圣物’啊! 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从大陆远古至今,传说中得到万年朱果的人,无一例外不是寿命超过五千岁,长生不老,武学境界高达到全力出手时几乎可以拥有移山填海的威能! 皇甫夜,第一次深刻的品尝到了什么是一念生一念死的地狱与天堂--一铺天盖地翻涌而来的绝望掀起的尖锐痛楚几乎让他窒息! 为什么第二个解毒方法偏偏会是万年朱果?如果单单只是百年或者千年朱果的话,他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喉间一热,腥甜几乎无法抑制的滚到了舌尖,差一点点,就要从他苍白的唇角溢出! 用尽全身的自制力狠狠的咽下这一口热血,皇甫夜藏在衣袖中紧紧握紧的双拳,指节早就已经煞白,青筋尽绽! 掌心泛起阵阵滚烫尖锐的赤潮,有黏稠的艳红在暗夜中,从他颤动的煞白指节缝隙中慢慢的渗出! 万念俱灰的绝望与罪恶愧疚感,引起气血攻心,皇甫夜体内尚未完全痊愈的内伤,真气如同沸水一样不断的翻滚,然后在经脉中不安分的缓慢流窜,渐渐有了一丝走火入魔之势。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绝世眸子在黑夜中,慢慢的悄然蒙上了一层妖异而恐怖绝伦的血色,皇甫夜缓缓的开口,干涩苦涩的清贵嗓音带着微微的颤音,那是最后的希冀! 如果那最后的希冀也被无情的毁灭,那么,皇甫夜不敢保证,自己今晚会不会真的入魔…… 这一端…… “那倒不是,还有的……” 哎呀哎呀,小然儿亲手酿的酒果真不凡,后劲好烈好悠长……他很多年都没有感觉到醉意了……嗯,而且,这酒,很舒筋活血,对内伤有很神奇的作用诶,看来她将小然儿教导得很好,药王谷的传承旁落倒也不算是辱没了。 君念生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狭长凤眸弯弯,有些醉意朦胧,脸颊浮现一层艳丽至极的桃花,一番心思全在刚刚喝完的酒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皇甫夜如此明显的异样反应。 他的这一句话一出,皇甫夜瞬间感觉自己从地狱到了仙境! “万年朱果太难得了,那种事情做梦都碰不上,你告诉你那一位兄弟,还是实际点,试着寻找下千年以上的朱果吧,嗯,最好是三千年的。那些千年以下的朱果虽然比较容易找到,但是都是垃圾,没什么大用。” 千年以上的朱果,最好是三千年以上的朱果就可以了! 强烈的狂喜充斥着皇甫夜的身心,他双眸迸射出无以伦比的灼热光辉,死死的盯着君念生:“君念生,你确定千年以上的朱果可以?” “废话,当然可以了,不过千年的朱果,你至少要准备五颗才行。”君念生很不负责任的耸了耸肩膀,“三千年的,两颗就足够了,如果有五千年的话,一颗吧……话说,你的万毒不侵之体,不就是五千年的朱果造就的?夜家的老家伙们还真是疼爱你啊……” 最后一句,君念生说得酸不溜丢的。 一千年的,五颗!三千年的,两颗!五千年的一颗! 千年朱果就已经是稀世珍宝,举世难求,还要五颗?三千年的,可遇不可求,五千年的……根本就找不到,只比遇到万年朱果的奇迹几率多那么几分! 而且,这家伙怎么知道他的万毒不侵之体是五千年朱果造就的?要知道,他三岁开始服用到五岁,整整两年的时间才一点一点的吃完的那颗五千年朱果,是夜家所收藏的,也是最后的一颗超过千年药龄的朱果…… 现在的夜家宝库,甚至是药王谷之中,百年以上千年已下的朱果都已经成了稀少的珍宝…… 轻轻的吸了一口冷气,皇甫夜嘴角的笑意又一次凝固,变得异常难看起来,“你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么?那一颗五千年的朱果,是千年前的药王谷第十八代谷主,迎娶夜家嫡长女的时候,送给你们夜家的聘礼啊。那可是药王谷最后的存货了。”鄙夷的扫了一眼皇甫夜,君念生懒得继续跟这家伙浪费口水,“言尽于此,摄政王殿下,您就努力吧!” “还有,天亮之后,小然儿我会带走,药王谷的传承她继承得不完整,本尊得给她修补修补……瞪什么瞪,还是在上京城好不好?” 凉凉的撇了撇薄唇,君念生扫了一眼皇甫夜那张在幽暗的星光中都掩不住铁青之色的俊美脸庞,拍拍屁股,走人。 “对了,看在小然儿的份上,再给你一点帮助,这是我的令牌,拿着这个去找暗阁,或许那个老不死的能帮到你一点忙。” 走了两步,他白袍一扬,一只紫金令牌破空而来,落进了皇甫夜的手里…… …… 【137】 …… 天妒红颜,命运多桀! 自从摄政王王府与云家相继传出的消失,上京城的街头巷尾,云洛然这个名字再度成为火热的谈资。 要知道,玄武大陆上,女子的脸,就是女子的第二生命,也是衡量地位高低的标准--除却名门望族中的千金小姐,大陆上女子的地位是极低的,一个女子的容颜毁了,这一生也就完了。 与民间的各种惋惜,遗憾,同情怜悯声音不同,绝大多数的豪门望族都对云左相一族报以一片妒忌,幸灾乐祸的声音。 更甚至,好几个豪族与朝中权贵大臣,已经在暗中筹划着给摄政王殿下选送新妃的事情了,就连皇族宗室,都动了心思。 虽说犹如神祗般尊贵睿智的摄政王殿下对云王妃的情深意重,艳羡天下人,断断不会因为王妃毁容重伤就让王妃下堂,但不敢上书要求废妃另选正室嫡王妃,可以要求平妻平王妃与侧妃啊! 再说,男人嘛,就算再宠爱心爱一个女人,日子一长,就不代表对其他美女就没心思了。三妻四妾纯属正常。更何况,从宫中御医中传出来的消息可是云王妃因为这次受伤,就是伤愈,调理好了身体,那副身体也难以有孕!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身为恒月皇室最尊贵的嫡系血脉之一的摄政王殿下,怎么能因为宠爱云王妃而导致无后呢? 哪家的名门大小姐要是成为平王妃,侧妃之后,抢先在云王妃的那位失宠的亲妹妹之前生下摄政王殿下的儿子,那孩子绝对就是嫡长子,未来的小王爷……如此以来母凭子贵,那身价绝对是青云直上,恩宠也是泼天的,再使用一些小手段,待摄政王殿下看腻了云王妃那张狰狞丑陋的脸蛋之后,‘宠妾灭妻’成了正王妃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了……御医还说了,云王妃的身体,即使调理好了,寿元也是极少的,能不能活过三十岁都是个问题,以大陆上人平均的至少一百五十年寿元来看,就算不‘宠妾灭妻’,也是大大的熬得起啊…… 于是,得到消息的上京城中无数云英未嫁,待字闺中的名门千金无不春心荡漾,一时之间,上京城中的绸缎衣庄,珠宝玉石店铺,胭脂水粉等等行业,是熙熙攘攘,大有‘洛阳纸贵’之势。 而此时,被外面的人谈论得沸沸扬扬的云洛然大人,此时四肢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一张小床上,正一脸不爽的眯着美丽的黑瞳,眼刀子冲某完美妖孽‘嗖嗖’直射! 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的往四周的亭台楼阁扫去。 为什么她一醒过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皇甫夜那家伙去哪了?这个地方是什么鬼地方,看起来风景很不错……呃,现在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 “君念生,你这是在绑架我么?” 你妹的,不知道云洛然大人我最痛恨的就是被无端端的下黑手,绑票么? 樱唇一弯,她笑得很是灿烂,如同风光月霎,动人心魄,但是站在附近的人,却不约而同的齐齐打了个冷颤,就连君念生与墨珣,也是背脊一阵发凉。 她的笑容,太美,也太危险,有毒!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哎呀呀,小然儿,你怎么可以连名带姓这样喊我?太生分了,喊我‘念哥哥’吧。”君念生捂住有些悸动的心脏,薄唇扯出迷人的邪魅弧度,狭长凤眸波光流光,对她轻轻一抛,惊心动魄的绝魅艳丽,刹那芳华堪比天人之姿,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墨珣都有些招架不住,就更别说一旁站立的一对双胞胎少年少女了,一阵目眩的脸颊飞红。 真要命,尊主这张脸,明明看了这么多年,还是毫无抵抗性啊…… 但是令这三人,再带上君念生都有些目瞪口呆的是,云洛然大人不为眼前美色所动就算了,那张清丽的俏脸还更加的不爽了。 就连那双美丽幽冷又带着一丝邪气狡黠的黑瞳,都在瞬间眯成一道危险的缝隙,锋芒迸溅! “哥哥?就以您老人家的那个足以当我曾祖爷爷的年龄?会不会太装嫩了?”憋着一肚子邪火,她弯着樱唇,无辜的浅笑吟吟,毒舌出场。 曾祖爷爷!太装嫩了! 君念生那张妖孽的俊脸上的邪魅笑意,瞬间像结了冰一样,然后劈里啪啦的裂开无数道细小的裂缝…… 高高在上的君妖孽,华丽丽的冰冻石化了。 绝美的双胞胎少年少女直接就嘴巴张成了“o”型,目瞪口呆兼惊骇欲绝,见了鬼一样地瞪着她! 老天爷啊啊啊啊啊啊!从他们兄妹跟着尊主开始,就木有人胆敢这么跟尊主说话的啊啊啊啊!!!! 这来历不明的被尊主不知道从哪儿扛回来的小妞死定了……不知道尊主大人这次对冒犯他的人会处以何种酷刑?蛇窟?蝎子池?毒蜘蛛洞?蛊虫池? 墨珣瞠目结舌,差一点就要喷笑,但是他的笑意刚刚到了唇角,一双锋芒迸溅的黑瞳,就‘嗖嗖’的刮到了脸上! “尊敬的逍遥王墨珣大人,有时间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么?不要告诉我,这件事,你也参了一脚……”笑得那个妩媚,艳光潋滟,洛然笑吟吟的睇着他,但是那嘴角的弧度,怎么看就怎么诡谲,怎么看就怎么令人不寒而栗。 “冤枉,这可不关我的事。”墨珣嘴角抽搐了一下,扯出一抹迷人的温润笑容,直接说明自己的清白,“我只是受到‘念’的邀请,过来送万年玉乳液的。” 顺便来监视一下,省得被‘念’把持不住,监守自盗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皱了皱眉,云洛然大人老大不爽的将目光转回了石化的君妖孽身上。 “瑶光,瑶溪,去把最狠分量的药拿来,就是最痛的那种!”君妖孽浑身一震,阴测测的咬牙笑道! 洛然瞬间一个冷战! 【138】 “瑶光,瑶溪,去把最狠分量的药拿来,就是最痛的那种!”君妖孽浑身一震,阴测测的咬牙笑道! 洛然瞬间一个冷战! …… 神马叫做生不如死……神马叫做煎熬的地狱…… 亲爱的云洛然大人终于泪流满面的认识到了。妖孽不能惹,至少在受伤的时候,尤其妖孽还是医生的时候千万不能惹,妖孽都是心眼儿特小的腹黑…… 又痛又痒如同蚂蚁啃食的痛楚奇痒,从右腿骨折处被上了新药的地方开始蔓延开来,而且,那种麻麻的痛楚与令人抓狂的奇痒,还是从骨髓里开始的…… 一直蔓延至全身! 更令她咬牙切齿泪内心泪流满面的是,那黑心肝的老怪物,死妖孽,灌了她一大碗黑漆漆的腥臭药汁,三四颗黑乎乎圆滚滚的药丸,导致她整个身体半边火热,犹如置身在沸腾的开水中,好像都能闻到肉香味了,而另外半边冰冷,如同泡着浮着冰渣的雪水,冷得三魂七魄皆冒! 天杀的冰火两重天,欲仙欲死啊……! 更惨无人道的是,他还点了她全身大大小小的多处穴道,包括哑穴!害她全身除了眼珠子还能动之外,就跟僵硬的尸体没啥两样了! 君念生,你给我记住了!从一开始问你的时候,你就明说你是经过皇甫夜那男人同意,将我带到私人地方治伤兼教我药王谷的医典毒术不就好了! 那样云洛然大人我能用毒舌招待你么! 黑瞳凶光直冒,恶狠狠的瞪着笑得好不开心,风华绝代的君妖孽,洛然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的眼光能杀人,这死妖孽已经变成了一堆血沫碎肉了! 狠狠的出了一口胸中恶气的君妖孽,对她如同雪亮的刀刃般的眼光视若无睹,神清气爽的用手背擦了擦那如玉的饱满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珠。 “瑶光,瑶溪,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就跟着她了,她是你们的新主人。”他神清气爽地对面前的绝美双胞胎道,“以后,瑶光负责小然儿的武力保护兼外事总管,瑶溪嘛,就负责照顾小然儿的饮食起居兼监督她的医典毒术进展吧。” 绝美双胞胎兄妹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连墨珣,都眼神微变的看向了君念生,这家伙,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么? 双胞胎见鬼似的差点将眼珠子给瞪出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两人默契的手指颤抖的指向小榻上被折磨得‘欲仙欲死’的人:“尊、尊主……您、您……选了她做下一代谷主?!” 别看他们兄妹看似十八十九岁,但是实则年龄已经快要五十岁了,他们可是追随了尊主四十年时间,是尊主一手调教出来的,用来药王谷历代辅佐少主成长的左右侍奉药使! 除去尊主大人,非药王谷少主,未来的谷主大人不侍奉! 尊主这意思是,撇开谷里的长老会与众多亲传核心弟子,直接在外面选定了自己的继承人?! 正煎熬中的云洛然大人闻言,也傻了眼,眼刀子的杀伤力锐减,注意力也被转移到了君念生身上,什么?药王谷的下一代谷主?她? 狭长凤眸流光溢彩的一眨,某妖孽诡异的笑了笑,“你们哪个耳朵听到本尊说小然儿是你们的少主了?” 他说的,明明是主人嘛…… “可是尊主您不是说……”双胞胎兄妹有些头晕。 “注意,本尊说的是‘主人’。”无视双胞胎兄妹霍然色变的脸蛋,君念生优雅无比的吹了吹指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神定气闲的吐出一句砸得在场所有人都头晕目眩的话来--“药王谷除去谷主,就只有‘圣女’能被称上主人了。” 药王谷圣女!未来的谷主夫人? “念!”墨珣不悦的眯起黑眸,危险的笑了笑,这家伙,明明说过对小然儿没有男女之爱的吧?难不成想反悔? “紧张什么,开玩笑的。”背脊霎时如同芒刺在背,君念生对天翻了个白眼,无辜的摊手,为了那些美酒,他忍了,“药王谷的传承一向是一支在明,一支在暗的,小然儿这个圣女是指‘传承圣女’,光收好处不用干活,不插手任何谷中内务,独立在药王谷权力之外,只负责在药王谷生死存亡之时将药王谷的传承下去而已。” 墨珣惊异的挑高了眉宇,传承圣女?这个位置不就是等于谷主了?虽然并没有实则的权力,但这个特殊身份,注定了她办事的方便,也注定了隐世势力中,没有人敢动她…… 动她,就等于动了药王谷的传承……跟要灭药王谷的门差不多…… 嗯,虽然这个身份是绝不会出世的秘密…… “唔……这个时间,那些泡制的药材估计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瑶光瑶溪,去地下药室准备下一步工作。”君念生望了望天色,对洛然阴测测的一笑,手一挥,一股无形的气层就裹住了呆滞的双胞胎兄妹,施施然的飘远而去。 小样儿,他的报复还没完呢,小然儿,好戏还在后头哦! 墨珣回过神来,对同样反应过来双瞳冒火的她莞尔一笑,双眸中闪动着莫名的怜悯光彩,“然儿,忍一忍啊,虽然念有恶整你的成分在内,不过,这反而是最好的治疗,以后你修炼起来会事半功倍。” “……” 洛然使劲的翻了个白眼,倒是没有质疑这一句话,伤口处的那种痛楚与奇痒,她知道是什么,骨头开始快速愈合的时候,都会有这种反应…… 就是那家伙,用药的分量烈了点…… 这仇还是要报的…… 【139】 时间飞逝,十天后。 “药王谷据点在城北?”皇甫夜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丢下手中的朱红御笔,眸子扫向站在一侧禀告的青凌。 “是,属下已经进去过了,这是通行令牌。”青凌毕恭毕敬的从怀里取出一块通体雪白无暇的巴掌大的玉牌送到皇甫夜面前。 “她……怎么样了?”皇甫夜的眸光仅仅是在他呈上来的玉牌中停留了一瞬,便再一次投到青凌脸上,犀利的眸子流露出罕见的柔软光彩,就连唇角,都染上了一丝温柔。 若是这一幕让外人看到,绝对是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直觉是幻觉还是天下红雨了--因为皇甫夜几乎从来都不会在人前流露出除了淡然之外的任何情绪,更遑论失态失控。 但,只要事情一扯上云洛然,他的真实情绪,就会不自觉的在人前泄露几分。 青凌从一开始的惊心动魄到波澜不惊,只花了很少的一段时间,因为出现的次数太多,已经习惯了。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青凌并没有见到王妃,君尊主只说王妃的治疗正在关键时刻,不方便见客,您若是想见王妃的话,还要再等四五天的时间。” 皇甫夜的眸子霎时一眯,迸发出危险的流光,“‘治疗的关键时刻’不方便见客?如果本王没有记错,我的然儿只是右腿骨折吧?” 那个怪物家伙在搞什么鬼?该不会是在对他的女人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王妃的骨折,昨天就已经无大碍了,关键时刻指的是‘洗髓伐筋’。”青凌斟酌了一下,还是抬起头,眼光灼灼的说出惊人之语! 皇甫夜慵懒的身体霍然坐直! “你确定?”薄唇微抿,他紧紧的盯着青凌,一双眸子在瞬间锋利得惊人,洗髓伐筋,君念生这家伙好大的手笔! “是,君尊主说,要让王妃至少拥有逃生的能力。”青凌郑重的点头,额角微微的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从属下在内院之外听到的王妃力竭声嘶的愤怒咒骂声,尖叫痛呼声生,可以确定君尊主所说无伪。” 洗髓伐筋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住的…… 而且,从王妃的愤怒咒骂声中,似乎是得罪了君尊主,被用了最粗暴的洗髓伐筋药物,完全不添加温和药物中和一下,减少痛苦…… 青凌毛骨悚然的打了一个冷战,一边佩服那种情况下还能中气十足的咒骂着君念生的王妃,一边实在是没胆子将这个真实状况说出来--他家殿下会暴走的,绝对会! “……”皇甫夜的眼神一闪,杀机乍现,身形立起,一阵风的从青凌手中取走玉牌,浑身散发出惊人的冰冷冷焰气息,“青凌,带路!” 他要亲眼看一看她的状况,就算是硬闯也要! 【140】 “……”皇甫夜的眼神一闪,杀机乍现,身形立起,一阵风的从青凌手中取走玉牌,浑身散发出惊人的冰冷冷焰气息,“青凌,带路!” 他要亲眼看一看她的状况,就算是硬闯也要! 绝世眼眸中闪烁着汹涌的冰冷暗流,皇甫夜俊美轮廓紧绷,如覆上了一层薄霜,薄唇紧抿成了一道锋利的犹如刀刃一般的直线! 青凌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多智近妖的殿下从他的“力竭声嘶的愤怒咒骂声”这一句话中,就已经将洛然目前的状况摸透得七七八八了--他的然儿那么倔强傲气的人,怎么会单单因为洗髓伐筋的痛苦就力竭声嘶愤怒咒骂? 一定是君念生那个该死的老怪物,对她用了不该承受的粗暴的烈性药物! 所以她愤怒如斯。 洗髓伐筋的药物洗浴,若是对象是男人,用粗暴一点的没关系,越是痛苦就越能扩展经脉丹田,打熬筋骨,洗练意志力,但是问题是,他的然儿可是女人! 药王谷为大陆医学毒术圣地,找一个温和的专门对应女人的洗髓伐筋药浴压根就是举手之劳,凭什么那个该死的妖孽敢折磨他的女人! “殿下,您硬闯不进去的!”皇甫夜意料之中的反应让青凌苦笑不已,迫切的解释从口中吐出:“那一所大宅,从外院到内院,与咱们摄政王府的后山禁地一样,都布置了神秘的奇门阵法!不知道破解方法,没有人领着,是绝对进不去的。” 神秘的奇门阵法!皇甫夜疾如风的步伐当场一僵,再也迈不动。 绝世眸子翻涌着无数的锋芒暗流,皇甫夜的俊美脸庞绷紧得如同冰冷的玉石,银牙紧咬,脸颊肌肉隐隐的抽|动,优美的薄唇抿得比刀锋还要冰冷锋利,浑身都飙出令人惊骇欲绝的愤怒与森冷气息! 无形的冰冷气流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汹涌向四面八方。 青凌在这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整个书房里的空气被无形的气流冻结,犹如寒冬降临。 皇甫夜的指节攥得发白,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包裹着绷带的右手紧攥着,点点嫣红在洁白的薄薄绷带上如艳红的梅花绽放,簌簌颤抖中差一点将掌心中的温润玉牌给捏得粉碎-- 噼啪……! 一声轻微的玉牌碎裂声,在这个冰冷凝滞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声音的氛围里,无疑是春日里的惊雷,如此的清晰! 玉牌没有变成粉末,却还是破裂了。 青凌背脊一紧,惊悚的打了个大大的冷战。 他头皮发麻的看着眼前绷紧得如同一支出鞘的利剑般的修长背影,喉结艰涩的滚了滚,欲言又止,本想提醒自家殿下,那玉牌交到他手中的时候,君念生警告过,要是玉牌碎裂成碎片了,他家殿下就永远别想踏进那所大宅一步,但是到最后,他还是保持了沉默--现在,不想被殿下迁怒而死的话,最好还是保持沉默吧。 下颌绷得死紧,胸口起伏的弧度犹如疾风骤雨,皇甫夜沉重的呼吸声在这个凝滞的冰冷安静中,显得尤其的汹涌而危险。 极度压抑隐忍的闭上双眸,皇甫夜静静的站着,忍耐的做着深呼吸与深吐气,平复着胸腔中翻滚的愤怒杀意与剧烈的心疼。 青凌看着他仿若冰冷石雕一样的背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背脊上早就爬满了冷汗,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冷汗珠子,慢慢的从背脊上的肌肤滚下去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青凌在这份度日如年的煎熬中,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的凝滞冰冷如同皇甫夜逐渐平静的呼吸声,一丝一丝的消失了。 最终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青凌。”皇甫夜淡淡的唤,声音中无悲无喜,不带一丝情绪波动,右手微微一动,手中布满了如同冰块的碎裂纹的无暇玉牌,被无形的真气裹着飞到了青凌面前。 “去地下秘库,取出那一小瓶万年玉乳液与千年百花琼浆给她送过去,告诉她,这一份账,我会替她清算的,不要喊坏了嗓子。” 皇甫夜的背影,依然是如同出鞘的利剑般笔直绷紧,但是却锋芒内敛了起来,仿佛在酝酿着更加恐怖的东西--有些东西,内敛起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威力远比一直张扬的锋芒还要危险上百倍千倍。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接住差一点点就要毁灭的玉牌,青凌再度恶寒的打了一个冷战,压在胸口中的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他恭谨的点头:“是,殿下。” “另外,拿着这块令牌,去暗阁找人,约个时间,就说本王要跟暗阁能做主的人委托一桩大交易。”声音始终淡淡的,皇甫夜探手入怀,将那天晚上君念生扔给自己的紫金令牌取出,头也不回的丢给了青凌。 “是,殿下!”悚然一惊,青凌愣了一愣,眼底闪过锋利的异光。 “最后,给后山那边说一声,本王今晚会过去。”捏了捏手指,皇甫夜最终还是松松的放开了手指。 右手绷带上肆意绽放的血色梅花,将他绝不平静的心绪泄露得淋漓尽致…… “是,青凌明白。”闻言,青凌皱了皱眉,眼神有些古怪的复杂,后山……那一位……啧。 “嗯,去吧。”皇甫夜淡淡的吩咐,声音淡漠如水,但是那双缓缓睁开的绝世眸子,却翻滚着雪花般的冷冽暗流! 有些事情,他是时候去处理一下了,再继续逃避下去也没有用,该来的还是会来,该问清楚的也一定要问清楚! 【141】 夜间,竟然淅淅淋淋的下起了小雨。 虽然已经进入了四月,但是夜间还是极为寒冷的,加上这么一场淅淅淋淋的小雨,尤其阴寒。 皇甫夜皱了皱眉宇,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一张额头盛放着妖娆梅花的清丽俏颜,晚上这么凉……她会不会着凉?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总是会不安分,不自觉的往温暖的地方窝过去,例如他的怀里…… 优美长指霍然捏紧,皇甫夜冷冷的回头望向正打开油纸伞的青凌:“本王一个人过去足以,你去本王寝室,取那张天山雪狐软毯给王妃送过去。” 他当然知道君念生不会亏待她,一切用度都会为她准备最好的,除了洗髓伐筋……但是知道是知道,他的女人还是用他准备的东西最好。 尤其是,有他身上气息的东西最好。他偏要提醒那个接了青凌东西也不给他带一句话回来的女人一件事--她是他皇甫夜明媒正娶,名副其实的正妻! 他要她想着他。如同他现在总是不自觉的常常想着她一样。 相思寸寸入骨。 青凌闻言,微微的愣了愣,随即了然的嘴角扬起一抹窃笑的暧昧弧度,毕恭毕敬的将手中已经打开的油纸伞递给他:“是,殿下,属下一定马上、立刻、即刻送去。” 眸光扫过他嘴角的暧昧窃笑,皇甫夜俊颜微微一热,若无其事的打着油纸伞,一袭淡紫色的身影,飘飘若仙的消失在夜色小雨中。 …… 摄政王府,后山禁地,桐花台。 明黄的四角宫灯如明珠般缠绕在朱红小筑的屋檐下,小雨中烟雾朦胧,衬得这一所精致的宅邸如同桃花源中的仙境般梦幻。 正厅门口,朱砂难得的盛装装扮,朱红色的华丽宫装裙摆逶迤在光洁的地板上,纤腰袅袅不盈一握,衣料上,繁复的牡丹与凤凰金线刺绣在灯火中若隐若现,华丽异常。 更兼流苏缠金,高耸的云髻上珠翠环绕,明耀生辉。 眉如远山含黛,肌肤更是如雪白皙,明眸皓齿,顾盼间流光溢彩,朱红樱唇恰到好处的噙着一抹如水的浅笑,明艳绝伦,端得是称之为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皇甫夜到的时候,见的就是这一幕,一瞬间的惊艳在他的眸子深处闪过,便归于平静,心间竟然一点波澜都没有泛起。以往的动心感觉一点都没有了。 而她一身的华丽盛装,令他的心在瞬间,有那么一丝丝的厌恶。 只有在心间转瞬而过的那张清丽俏颜,才挑起了一圈愉悦的涟漪,幽幽的荡开去。 这个发现令皇甫夜的身体有了一瞬间的僵硬,霎时,胸腔升起了一股对于眼前这个明艳绝美女子的浓浓亏欠感…… 云洛然,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为什么,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已经凌驾在了砂儿之上? 优美的薄唇边上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的苦涩,或许,明若镜骂得对?他皇甫夜就是喜新厌旧的薄情寡义之人? 实在是太卑劣了!他该怎么给朱砂一个交代? 如果是在两人还没有发生关系的时候,他还能找出一个完美的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可是现在,砂儿已经是他的责任了…… 怎么办? 然儿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而他也承诺了她,也答应了她……他能隐瞒一时,还能隐瞒她一世么? “夜,你来了!”美妙动听的音色之中满是欢喜,朱砂如同展翼而来的凤凰,不顾一切的扑进了皇甫夜的怀里。 他修长的身体僵了一僵,猛然回过神来,下一秒胸腔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极欲将她推离的冲动! 他的然儿,不喜欢他身上有第二个女人的味道! 但是绑着绷带的右手在碰上朱砂柔弱的肩膀的刹那,皇甫夜就冷静了下来,绝世眸子中一丝波澜都没有,静静地收起了手中的油纸伞。 他怎么忘了,他今晚过来,就是为了问清楚一件事情,确定一件事情!只要搞清楚了那两件事,才轮到他烦恼怎么处理他与她与朱砂之间的关系! 将油纸伞丢给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门口的影卫侍女,皇甫夜漾出一抹温柔的迷人笑弧,轻轻的拍了拍朱砂的肩,“这么凉,怎么不穿得厚一点?” “夜,你……你不喜欢我这样?”朱砂霍然抬起头,明眸含着一潭盈盈的秋水,欢喜中欲言还休,有些幽怨。 “不是,很漂亮,很美。”他淡淡的一笑,笑容与往常一样的宠溺柔软,拥了拥她的肩膀,“就是有些单薄,你身子一向不好,有些担心。” 就连皇甫夜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亲昵的口吻中,已经带了一丝淡淡的难以察觉的疏离。 朱砂眼底闪过一道绚丽的异彩,朱唇漾出最美丽的笑容,她就说,他刚才眼中明明闪过惊艳之色的,怎么可能不喜欢,原来是在担心她的身体。 珣实在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夜,过来这里,我为你准备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她笑着牵起他的手,将他带进内室,按坐在一桌美昧佳肴前。 皇甫夜的眸光淡淡的扫过桌面上的一切,眸子中一阵波动,然后稍稍的暗了下去。他自顾自的拿起手边的白玉酒壶,轻轻的给自己到了一杯酒。 “还有这个,是砂儿闲着无聊研制出来的新菜式,你尝尝看,好不好吃?”朱砂察觉不到他略微异常的情绪,欢喜的笑着挨着他坐下,拿起白玉筷子殷勤的夹了一筷子的菜送到他唇边。 那优美的薄唇,却是有意无意的在她夹菜送到唇边的时候偏了过去! 朱砂的手,微微的一僵。 【142】 朱砂的手,微微的一僵。 那白玉做成的精致酒杯,就这么突兀的隔开她夹的菜,搁在了皇甫夜的优美薄唇上。 聪明如朱砂,这个时候怎么还不敏锐的察觉到了皇甫夜动作所表现出来的一丝疏离?她毕竟在他身边呆了好几年。 她美丽的脸蛋霎时微微苍白起来,难道说,珣的那一番警告……并不是无的放矢?夜知道了一些什么? “砂儿,你知道么?师兄他为了你,‘逼我给云洛然下了药呢’。”皇甫夜轻轻的抿了一口白玉酒杯中的美酒,薄唇上酒渍潋滟,却吐出一句让朱砂心惊肉跳的话来! 皇甫夜最恨被人玩弄在手心里,更恨被欺骗背叛。 他知道了!?怎么会知道的?!身子一颤,朱砂喉咙里低低的几不可闻的抽了一口冷气,脸色更加的苍白,眼底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可她毕竟是深宫里历练出来的女子,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不,这是试探。 如果他知道明若镜逼他让云洛然下‘虞美人’是背后另有指使人,而那个指使人就是她的话,按照他的脾性,绝对不会是如此漫不经心的淡淡试探她……! 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怀疑到了她身上……按照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他竟然怀疑她,这是不是在说,他对她的爱,其实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深? 筷子中夹着的菜,“啪嗒”一声掉落在红艳的桌布上,一股难言的酸涩疼痛在心间泛起,朱砂脸色苍白的颤着手缓缓放下几乎就要握不住的筷子。 “砂儿不知道。”她轻轻的道,明眸不可抑制的漫上泪光,如玉的声音带着袅袅的颤音,凄楚可怜,“夜,你怀疑我是不是?” 皇甫夜侧目注视她,绝世眸子平静黑暗得如同斩不开的黑夜,幽然淡漠,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砂儿,我只要你一句话而已。”他声音低沉温柔,没有直接回答“是”还是“不是”,却眸光如刀,不错过她脸容上任何的一丝细微变化。 而就是这么一句话,令深深的寒意爬上了朱砂颤抖的心脏,再狠狠的一刀划过。 “……夜……砂儿本以为,砂儿与你相知如此,你是绝不会如此来问砂儿的……终究,是砂儿看人看事太过乐观。”晶莹的泪水从脸上滑落,酸涩之味亦然哽上了喉头,朱砂脸色苍白如雪,凄绝得如同风中凌乱的一缕花魂,她的心好疼,是真的好疼! 相知如此!是砂儿看人看事太过乐观!这句话与这种凄绝的姿态重重的撞入心间,微微一疼,皇甫夜淡漠黑冷的眸子,泛起了一丝波澜。 真的是……与你无关么,砂儿?真的是相知如此么? 我对皇位其实并没有野心,可是你……你那一晚与今晚的服饰,却是皇后才能穿的…… 而且,你明明知道,我也知道,我的好师兄明若镜,他虽然对你愚爱,虽然会自作主张,但是惟独有一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例如逼人下毒。 冷若冰山的明若镜,没有那么多心计。他只会直来直往,对你有威胁的,他想的是直接杀掉,而非下毒,而且,是逼我验明心迹的亲自下毒喂药。 即使不是你让他去做的,可若没有你的暗示……他怎么会行动? 你让我怀疑起来的最大破绽便是‘虞美人’,也只有你这么善良的人,才会阻止明若镜杀掉她…… “可是,在你说出这句话问我的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见着他眼神的波动,朱砂便知道,自己做对了,心中的疼痛与酸涩让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低下头去,身体令人怜爱的簌簌颤抖着,越发的凄绝,泪水朦胧的明眸中闪过浓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云洛然,都是你,若不是你,夜怎么会怀疑我!我又怎么会失身于明若镜!又怎么会让珣几乎为你与我反目! 我等着你生不如死的凄惨下场! 朱砂在心底愤怒的叫嚣着,脸上的神色与泪水却更加的令人我见犹怜了。 她冰凉颤抖的双手,缓缓的拉过皇甫夜修长如玉的左手,一语不发,只是让眼泪,一滴一滴的抵到皇甫夜的手心上--有时候,无声的哭泣与滴到身体上的泪水,就是保护一个女人的最好武器! 犹如被蜡烛的烛泪烫到一样,皇甫夜的身体一僵,却没有抽回手。 苦涩的仰脖饮尽酒杯中的美酒,那如刀刮一样的疼痛剧烈的滚过喉咙,皇甫夜平静黑冷淡漠的眸子愈发的波动,明灭不定的映照着流年美眷在他脑海中浮荡的波澜! 他还记得,两人初次相见之时,她那一曲令世人惊艳的舞蹈…… 也还记得,她第一次落泪之时,也是这样的拉着他的手,静静的将眼泪滴落在他的手心上…… …… 罢了,就再相信她这一回吧,或许,真的与她无关,即使她有暗示也好,也是明若镜自己决定动的手。也是他的错。 真的是他,违背了与她的诺言,爱上了云洛然,深深的爱上了云洛然……他本以为,有了朱砂之后,绝对不会再对第二个女子轻易动心,但是……云洛然,是一种毒。 在那一晚,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无可救药的中了她的毒。 更何况,她是他的真命天女!虽然母妃说,能让他背上的麒麟残图刺青浮现的真命天女可能不止一个,他爱的可能不止是一个,但真命天女,却绝对是他皇甫夜的真爱。 挣扎的微微闭上了双眸,皇甫夜内心无声的负罪的沉重叹息,放下酒杯,伸出双手将浑身颤抖的朱砂用力的拥进怀里。 “砂儿,我信你。”他轻吻着她的发顶,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一张额头盛放着妖娆的红色梅花的清丽容颜。 心脏霎时窒息的烦闷,极欲推开怀里的人,忍了又忍,他还是忍住了。 梨花带雨的朱砂嘴角缓缓的绽放一抹绝艳的算计笑容,她赢了。 “砂儿,那一晚结束后,你看到了我的背,对么?”绝世眸子中波澜翻滚,状似无意,皇甫夜在她耳边吐气如兰! 这是他今晚过来见她的,最重要的目的! 【143】 “砂儿,那一晚结束后,你看到了我的背,对么?”绝世眸子中波澜翻滚,状似无意,皇甫夜在她耳边吐气如兰! 这是他今晚过来找她的,最重要的目的! 而她的答案,将是唯一的可以决定他们两人以后的命运关联的关键…… 正沉浸在他宠溺的柔情怀抱中的朱砂,没料到他的话题会跳转得那么快,而且还是跳到那一晚去。 “嗯……看到了,怎么了么?”脸上一热,心间却微微一惊,朱砂将沾泪的美丽容颜‘羞涩’似的深深藏在他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的惊疑不定,他怎么会突然问到那晚的事情? 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蛛丝马迹?还是说,明若镜处理那个女人的时候不小心留下了尾巴,被发现了? 想着,朱砂就是一阵心惊肉跳。 而听到朱砂的回答,皇甫夜的心跳骤然加快,一丝难言的莫名忐忑恐惧在心头泛起。 抿了抿薄唇,他假装漫不经心的淡淡口吻里,有了一丝紧张的干涩:“那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没有啊? 她与巧儿一起进去将那贱女人拖出来的时候,他趴在一旁熟睡,背脊除了一些细碎的指甲抓伤,就光洁魅惑没有任何东西啊? 微微的蹙了蹙眉,朱砂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妙,但是再三衡量思考回忆了一下,却没有发觉有哪里不对劲。 “夜……怎么了么?怎么突然问这个?”泪光盈盈的抬起头来,似羞似嗔,朱砂决定先试探一下,略带着颤音的声音越发的我见犹怜。 “嗯……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伤痕之类的……”微微一笑,皇甫夜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缕黑发,姿态极其撩人的在鼻端轻轻的嗅了一下,不若记忆中云洛然身上的那种淡淡的幽香,令他的眉心顿时一蹙。 但立即就恢复了正常,神色不动,唯有眼眸深处暗流汹涌。 朱砂泪光盈盈的眸光不着痕迹地审视着他的神态,最终还是找不到一丝端倪,于是一颗惊疑的心,缓缓的落回了原地。 “有……有指甲的伤痕……其余的没有了……”她佯装羞怯的垂下睫羽,轻轻的道,两颊边的飞霞楚楚动人--但是那一双藏在宽大的锦袖中的纤手,却在这个回答中猛然攥紧,尖锐的指甲恨极的掐进掌心之内,寸寸煞白! 一缕阴冷的妒火与残忍的快意在她的眼底闪过。 哼,胆敢在她的男人身上留下痕迹,那个贱女人死不足惜! 沉浸在残忍的快意与妒火中的朱砂,没有察觉到,当她的这一句答案一出口,皇甫夜的身体在刹那就是一僵,僵硬如化石! 没有,除了指甲伤痕没有任何东西! 她没有看到他背上的麒麟残图!而然儿,看到了……也就是说…… 胸腔中瞬息如同海啸般掀起惊涛骇浪,被悬得高高的心脏,被猛然砸进深处,皇甫夜直觉得身体在瞬间仿佛被抽走了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如释重负感与矛盾的复杂失望感、喜悦感、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脏! 整个人顿时矛盾混乱无比。 他的如释重负与喜悦是因为朱砂没能让自己背上浮现麒麟残图,而他的然儿却做到了……而复杂的失望感,亏欠感则是因为,朱砂的回答是否定的。 因为,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人。身为男人的责任感,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分,曾经的山盟海誓,相知相许,与大男人的占有欲作祟,令皇甫夜如同陷入了漆黑的沼泽,艰难挣扎。 他很矛盾,也很混乱,他的内心深处,既是期待得到朱砂肯定的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的答案,又是不安不愿得到这个答案……这个答案,会令他变得卑劣不堪,会成为他疏离甚至是抛弃朱砂的最佳理由…… 如果朱砂这个时候抬头,肯定可以看到一向淡然睿智,天下尽在掌握之中的皇甫夜,此时迷茫混乱得像个孩子,绝世眸子中满是挣扎的复杂波动。 艰难的隐忍的闭上眼眸,皇甫夜尽量的令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无法抑制心中渐渐滋生的隔阂感,怎么办,他到底该拿砂儿怎么办? 他的过分安静,终于让朱砂察觉到了不对。 “夜?你怎么了?”一潭秋水汪汪的眼底闪过细碎的光芒,朱砂柔软如玉的纤手,抚上他不自觉紧绷的俊美脸庞。 越来越多的丝丝阴霾,缠绕住了她猜疑的心。朱砂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却找不到那股不安的来源。 “没什么……” 皇甫夜身体微微一震,若无其事的睁开双眼,眸光却不着痕迹的微微偏移,不与她对视,而偏偏恰是这一眼,令他的瞳孔瞬间像是被针尖刺到一样,不住的收缩,死死的盯着那个不经意扫过的角落! 朱砂的侧身背后,是一个小小的摆放饰品的小架子,上面有着世间罕见的几件珍贵玉石与陶瓷古董,而在那个不起眼的格子角落里,则放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的如玉一样干净润泽通透的瓷瓶,那鲜艳的红色布料做成的木塞子,如同一把锋利的钢刀,狠狠的在皇甫夜心头拉过! 在这个恍惚的浑身冰凉的瞬间,皇甫夜似乎听到心底有什么美好的东西清脆的破裂了。 那刺眼的熟悉红色仿佛在嘲讽着他什么。 他在明若镜拿来的装着‘虞美人’的白色瓷瓶上,看过一次这种布料做成的塞子--那是云雾软红绸,恒月皇宫妃位以上的尊贵女人才能享用的用来做衣物的极品衣料。 民间虽然弄得到,但是极少。明若镜能拿到,不足为奇,能拿出‘虞美人’,云雾软红绸也就不算什么了。 但是……他,从来没有为朱砂送过这种衣料,因为她曾经说过,不爱这种奢华到极致的软红绸,她喜欢的是清雅透气的软烟罗与雪蚕丝绸。 可是现在,从那一晚的凤凰喜裙到如今的盛装,无一不华丽尊贵。 仿佛某种昭然若揭的宣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变了。 并且……他虽然怀疑过是她暗示了明若镜,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更没有怀疑过,会是她直接指使…… 微微抿了抿冰凉的薄唇,皇甫夜优美的唇角扯出一丝凉如夜的淡淡笑弧,轻轻的将怀里的朱砂推开。 什么挣扎,什么复杂的矛盾,在这一刻,都被那鲜艳得狰狞的红色布料给辗灭得一干二净了。 砂儿啊砂儿,你知道么,是你亲手在我们之间,深深的划出了一道裂痕,毁掉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完美,也是你,亲手给我做出了选择。 我本以为,你是最懂我的那个人,就算不能彻底的懂我,也是能陪伴我逍遥天下的,对世间荣华富贵毫不留恋的绝世女子。你说过,只要我就够了,只要永远的待在我身边,光明正大的成为我的王妃与我行走在阳光下,你就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了。 所以我以为,我足够懂你,但是现在我却发现,我似乎,从来都不够懂你。 我可以理解你体谅你,但是我无法容忍欺骗,我可以包容你的心计,却无法接受你变得如此的……阴狠恶毒。 你刚刚的柔弱凄楚,在那鲜艳的红色对比下,令我……无法忍受,那感觉,恶心得像吃了一只大苍蝇。 深邃淡漠得仿佛黑夜的绝世眸子,静静的凝睇着对自己的微笑感到惊艳的朱砂,皇甫夜的心,鲜血淋淋。 “砂儿,他日我若为帝,你可愿为后?”皇甫夜的嗓音温柔如水,却隐藏着最寒凉的心与最后的机会--弥补两人之间的裂痕的最后挽回机会。 闻言,朱砂水光潋滟的明眸,瞬间绽放出最惊喜的绚丽光彩,笑颜如花盛放! “砂儿愿意!”朱砂喜悦到不能自制的猛然抱住他的脖颈,狂喜的晶莹的泪珠滑出了眼眶,夜,这是你的承诺么? 皇甫夜的心,彻底的凉了下去。一直沉到谷底。 其实不用她回答,他就已经能从她的灿烂笑靥与明耀生辉的眼神中得到了确认的答案。她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嗯,很好。”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声色不动的推开她,绝世眸子黯然冰凉,惆怅,嘴角的笑容却更加的温柔迷人,“砂儿,我累了,先回去了。” 他皇甫夜,从来都不愿意为帝。如若他想,他就不会藏起真正的圣旨。 “夜,你不留下来过夜么?”朱砂脸上的笑容顿时失色破碎,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袖。 “我还有伤呢,下次吧。”他头也不回的温柔笑语,抽离了衣袖,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没有必要,他绝不会再来了。 他依然会好好的照顾她,她想要的,他依然会尽力给她,除了他的心,他的王妃之位,以及皇后之位! …… 【144】 …… 最后一次筋疲力尽从如同刀割般的黑色药浴浴桶中跨出,洛然半死不活的在旁边的瑶溪服侍下,穿上了舒适的素雅衣裙。 “主子,珣公子来了,您是要先歇息还是先见他?”从托盘里取过一碗早已准备好,温度还是温热的补充体力的补汤递给她,瑶溪微笑着询问。 十几天的服侍下来,找准了位置,她与孪生哥哥跟这个新主人的关系已经融洽得很。 “……难怪我又在你身上闻到烤肉的味道……”咕噜咕噜一口气将药汤喝完的洛然,懒洋洋轻飘飘的瞄了她一眼,随手将空碗交给她,“你带我过去。”她现在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虽然说,墨珣就在距离这房间不过十几米的偏厅中。 有她的香料与菜谱,她与墨珣结盟的饭馆【百味馆】开业之后,整个上京城稍微是懂点吃的人,都疯狂而来,日进斗金不在话下。 这所大宅里的人,就是【百味馆】的忠实拥趸,其中,君妖孽为最,接下来就是瑶光瑶溪这对双胞胎兄妹了。 “是,主子。”瑶溪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主子懒虫的要求第一时间满足,内力一吐,衣带一卷,将洛然卷住,施施然的带着脚不沾地的主子去见客了。 偏厅。 “主子。”已经在偏厅招待着墨珣的瑶光,目光诡异的看着跟在妹妹身后‘飘进来’的洛然,嘴角隐隐抽搐。 形象啊,主子!!! 墨珣也忍不住嘴角动了动,但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优雅的对‘飘进来’的人抛了一个波光潋滟的白眼,沉默是金的继续品茶。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居然是一个懒虫?虽说洗髓伐筋之后很累,但是今天貌似是最后一天吧?那个药浴,今天是最温和的,更遑论说还给她准备了补充体力与血气的补汤……居然连这几步路都不愿意走了。 轻巧的落在偏厅中的软榻上,洛然打了个欠呵,因为睡意而泛起一层淡淡的云雾的黑瞳看向他:“你不是忙着跟第一商盟的奸商交战么,怎么有空过来?” 貌似他现在的境况不太妙吧?第三商盟好像也插手进来了……嘛,反正不关她事,风险啊商战啊是他的问题,她只提供香料制作跟调味还有菜谱,坐等收钱…… “再忙也要休息吧?” 他挑眉,她这意思是不欢迎他啊?亏他知道她今天告一段落,特地来探望的呢…… “还是说,我特地把这七天的利润跟账本给你送过来,你不想要?” 洛然云雾弥漫的黑瞳霎时一亮,但很快就更加迷蒙了起来,懒懒的正欲说些什么,就被一道声音所打断-- “喂,小然儿,皇甫夜来了哦…………” 【145】 “喂,小然儿,皇甫夜来了哦……” 拖长的嗓音中透着一股邪魅,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室外掠了进来,一双狭长的戏谑凤眸似笑非笑的来回扫了两人一眼。 闻言,洛然的身体顿时一震,迷蒙的黑瞳瞬间绽放出璀璨光彩,懒懒的清丽俏颜上也多了一分精神。 而墨珣温润的神色则是瞬间一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眸底浮现。 “如何,要见么?”狭长凤眸有些怜悯的瞟了墨珣一眼,君念生笑得那个妖孽又无辜,他可不管他们的感情如何纠葛,他只是负责看戏的。 情爱这玩意,是这个世间最捉摸不透又风险最大的投机行为,一踏足进去,就得做好最痛的准备。 虽然说小然儿目前的选择看似是夜流觞,呃,皇甫夜那个家伙,但是他并不就认为,他就是小然儿最后也是最好的选择。珣,他还是相当看好的。 要问为什么看好嘛……嗯,是同类的气味吧,珣跟她身上,都有同一种气息--都是不喜欢被束缚的人,对世俗皇权金钱地位压根就没有兴趣也无所谓,他们要的都是随心所欲的逍遥。 更何况,珣本身的择偶条件,就是‘一生一世只求一心人’,绝不重复他父亲的悲剧,皇甫夜这家伙则未必,照他看来,无论他最后是当上恒月皇帝还是做夜家家主,都不会只拥有一个女人。 专情,从来不属于夜家人,夜家人可是出了名的风流种多情种。 从他迎娶小然儿大婚的当天就同时纳了三位侧妃中就可以看出来了。即使他现在最宠爱的是小然儿,但是拥有三位侧妃却是无容置疑的事实,无论他有没有宠幸那三个女人,有那么一点心思就已经不适合做小然儿最好的归宿。 而他的小然儿……值得更好的对待。什么越强越尊贵的男人,值得拥有更多更美更好的女人,对于他的小然儿,在他看来,压根就是一个笑话。 再说了……小然儿,可不是普通的女人,那是她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完全见证她的成长了。 狭长凤眸微微的眯了眯,君念生翘了翘唇角,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但是那翘起的优美唇角,不过顷刻就垮了下来,哎,他下一次沉眠的时间就快到了,等他再醒来……唔……说不定小然儿的孩子都成亲了生孩子了? 唉。君念生沮丧无比,长寿很好,但是这个后遗症真不好啊。 “我回避吧。”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深邃黑眸,深深的凝睇了洛然一眼,墨珣抿了抿薄唇,平静地站了起来。 虽然很不爽,但是现在不是他跟皇甫夜打照面的时候。 “然儿……”走了两步,他侧过脸,俊逸的轮廓在自然微光中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温润的嗓音透着一股强烈的决心,“记住,我说的是认真的。” 即使她现在选择的人是皇甫夜,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是忠告的意思么?”云雾般的黑瞳眨了眨,她懒洋洋的问,她当然记得他曾经说了什么,他是在提醒她,在她确定谁真正的适合她之前,不要再让皇甫夜那男人碰么? 一次提醒不算什么,两次也不算什么,但是能让海云城的主人,逍遥王墨珣接二连三的刻意提醒……他肯定是知道了皇甫夜什么秘密吧?还很确定她会因此受伤才会这么说的吧……嗯,例如那天晚上,皇甫夜身上的胭脂香气属于谁? “你一直很聪明,不是么?”他莞尔一笑,尽在不言中,“明天来,你要亲自下厨,我们边喝酒边谈谈怎么教你轻功的事情。”他已经开始想念她的手艺了。 “嗯……明天见。”她懒洋洋的挥了挥手,敛去眼底那一丝的幽光,肆意的打了个大大的欠呵。累,她好累,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好累人,好想好好的大睡一觉…… 一旁,君念生对两人之间高深莫测的对话挑了挑眉宇,嗯哼,这两只,还蛮有戏的嘛……就拭目以待好了。 “小然儿,话说‘小别胜新婚’呢,我也回避一下好了。”戏谑的一笑,轻轻的丢给瑶溪一个去接人的眼神,他对瑶光打了个手势,两人一起慢条斯理的跟在墨珣身后,离开了。 ‘小别胜新婚’?唔……她记得,她跟皇甫夜现在还是在新婚中吧?洛然迷离的黑瞳眯着看了一眼三人离开的方向,又望了望瑶溪离开的方向,困极的缓缓闭上双眼,唇瓣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恬静浅笑,好困,在那男人到来之前,先眯一下吧…… 就在她闭着双眼,差一点点就完全睡过去的时候,一阵清风袭来,下一刻她就感觉到身体被半抱而起,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熟悉的淡淡冷香蹿入了她的鼻端,心间顿时泛起点点涟漪,异样的战栗感流过全身。 皇甫夜……心中唤着这个名字,洛然艰难的睁开了黑瞳,朦胧的视线中,一张熟悉的俊美脸庞正对自己不满的挑眉,薄唇不悦的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 “女人,想我了没?”他低沉的声音中有一种别样的低哑,蛊惑非常,而他紧抱着她的双臂,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体内一样。 他好想她。 想了没?他不是故意让她每天晚上都伴着他的气息入睡么?她拒绝回答这个明显的答案。樱唇不自觉的漾出淡淡的柔软笑花,她近乎无赖的蹭了蹭他,全身心的放松,呓语:“困……” 她要睡了。有什么话,等她睡醒再说吧。 她的小动作取悦了皇甫夜,紧抿的薄唇舒开,唇角向上勾出优美的弧度。他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她的唇瓣,无奈的嗓音中带着深沉的沉溺:“嗯,睡吧。” 【146】 …… 深夜,刺目的白色闪电撕裂了夜色,“轰隆”的一声惊雷后,小雨骤然变成了暴雨。 熟睡中的皇甫夜被惊雷声惊醒,霍然睁开了一双幽暗的眸子。有如实质的刀子一般的眸光,警戒的向四周扫去,该死的,在别人的地盘,他怎么还会睡得这么沉?他在战场培养出来的引以为傲的戒备力呢? 还是说…… 刀光般的眸光在扫视过没有任何异常的室内,缓缓的落在了怀里的人身上,霎时,就柔和了下来。 良久良久的注视。 “还是说,在你身边,我就会全身心的放松?”喃喃的,他轻轻的侧身,籍借着室内朦胧的宫灯,凝睇着枕在自己左臂上的清丽睡颜。 修长如玉的手指,仿佛触碰这个世间最美好也是最易碎的珠宝,轻轻的怜爱的滑过恬静的眉眼,柔滑的脸颊…… “嗯……?洗髓伐筋的效果不错啊,肌肤比之前还要好……”一丝火热的幽焰在绝世眸子深处跃动,他暗哑的低笑了一声。 “不喜欢?”猝不及防的,熟睡中的人,遽然睁开了一双堪比星辰璀璨,幽光流转的黑瞳!如同玉石撞击般的声音中,没有一丝睡意,昭告着她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在洛然柔滑脸颊上滑动的优美长指猛然一顿! “什么时候醒的?”绝世眸子微微一眯,薄唇抿了抿,皇甫夜有些羞恼的不悦,她该不会将他所说的话全部都听进去了吧? “被雷声惊醒的。”她如同花瓣般的樱唇弯弯的翘起,幽光流溢的黑瞳更是在刹那美得令人心旌摇曳。 她在他白天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这个时候刚好睡饱,被雷声一吵,怎么可能不醒呢? 意思也就是说,她全部都听到了?皇甫夜突然之间有一种很想撞墙的感觉,一抹不自然的困窘的薄红染上了他的脸颊。 眸子故意淡淡的扫她一眼,他抽回她枕得舒舒服服的手臂,扳着俊美脸庞,一脸的面无表情。 “云洛然,吻我。”不吻她就死定了。 哎呀哎呀,恼羞成怒了?诧异的扬了扬精致的双眉,洛然神采飞扬兼有些不可思议的撑起半个身体,居高临下的瞄着他。 “快点!”他紧抿的薄唇吐出简洁到极点的两个字。 瞪着她的绝世眸子,已经危险的眯了起来。 “……”歪着头,似笑非笑地与他眸子相视了一会,她慵懒的笑了笑,如花的樱唇慢慢的靠近他抿紧的不悦薄唇,摸也摸了,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现在还矜持什么? 不过就是一个吻。 就在她的唇瓣,要触碰上他的薄唇的瞬间,皇甫夜嘴角缓缓勾出一道邪魅的笑弧-- “云洛然,他日我若为帝,你可愿为后?” 吐气如兰,他漫不经心似的道,炙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瓣上,炙烤着她的呼吸! 【147】 “云洛然,他日我若为帝,你可愿为后?” 吐气如兰,他漫不经心似的道,炙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瓣上,炙烤着她的呼吸! 洛然呼吸一窒,冷静平淡的心境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波接一波,轰然撞击着她的心弦! ‘他日我若为帝,你可愿为后’?!这算是他的承诺么? 她沉默了下来,清丽容颜上的慵懒与若有若无的邪气飞快的褪去,只剩下无法揣摩的清冷淡然。 “皇甫夜,你是认真的?”如花的唇瓣淡淡的一笑,她身体微微后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双静静的与他对视的黑瞳,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深莫测光芒。 “当然。”对她拉开距离的做法不满,皇甫夜不悦的眯着眸子,长长的睫羽垂下,敛藏去眸底闪烁的一丝期待与希冀,薄唇轻启,依然简洁无比的吐出两个字。 虽然简洁,却字字如同万钧之重,毫无置疑的凝重坚决--他皇甫夜,是绝对不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的。 “回答我,云洛然,我若为帝,你可愿为后?”他翻身坐起,将半个身体虚压在她上方,绝世眸子幽暗如夜,锋利如刀,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迫人气势! 来吧,云洛然,让我听听你的答案吧,看到底是我的眼光错了,又或者,是我太过不切合实际,还是宿命如此…… 她的神色极淡,眸光幽幽的与他仿佛要洞悉她身心的锋利眸光交缠,如花的樱唇忽然冷冷的一撇,近似不屑,宛若碎玉一样清越的声音吐出:“我不愿!” 不愿,更不要!洛然在心底冷冷的笑。 皇甫夜,我不得不承认,你就是那种毒药一样的危险男人,你最擅于对人心下毒,你的语言,是抹了毒药的见血封喉的剧毒,令人上瘾的绝世美味,令人明知是毒,却还是忍不住飞蛾扑火的扑向你…… ‘我不愿’!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砸入皇甫夜的胸口,令他呼吸微微一顿,绝世眸子刹那之间迸发出强烈无比的绚丽光彩! 她说她不愿意!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瞬间沸腾了起来,心悸得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如同欢爱高|潮之时的战栗快感,如同微弱的电流一样流窜过皇甫夜的全身! 那是一种人海中苦苦寻觅了无数次,终于找到了真正知己的狂喜与极致愉悦。 “为什么?”微颤的长指,小心翼翼,生怕是梦境一样触上她的脸颊,心潮鼓荡,皇甫夜喉结艰涩的滚了滚,哑声问! “帝王会后宫三千,非我良人。”她妖娆一笑,毫不作伪,傲然铮铮,“我云洛然要的,是‘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做不到的男人,我不要。” 她云洛然,绝不与第二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她之前之所以容忍他纳妃,是因为那个时候,她的心,是死的,之后更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们,单单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名分,她还给得起。 什么?皇甫夜炽热滚烫的心,突然像被浇了一桶冷水,她不愿,只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因为对权势财富视之如粪土? “如果,我愿意专宠你一人呢?”他的眸光,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宠冠六宫么?”洛然嘴角的笑容愈发的妖娆……而嘲弄,黑瞳深处闪过一丝冰凉的讽刺疏离。 果然是太早下决定了么?微微的冰凉苦涩在她心头泛开,牵牵扯扯的隐隐作痛。 他对她……果然还是利用或者当玩物么? 宠冠六宫,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啊……真正爱她的男人,怎么会舍得用用他的宠爱,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架在刀山火海上烤? 君王宠,美人罪。宠冠六宫,只会让她死得更快。妒忌爱恨是后宫勾心斗角的起源,是残杀红颜的战场,或许不见刀光剑影,却足以血流成河。更遑论,朝廷之上与宫外,必会口诛笔伐,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没有人会允许一个帝王,专宠独宠一个女人! 不管事实如何,都会背负‘祸国妖姬,惑上作乱’罪名,杀之而后快,例如殷商之时的苏妲己,万劫不复。 更何况,红颜易老!而帝王坐拥江山,多少美人如花? 三年一选,多少美人一朝侍君侧?帝王心性,最是薄凉无情。 “是,宠冠六宫。”皇甫夜淡淡的道,眸光已经彻底的冷了下来,死灰般的冷。就连她,都逃不过世俗繁华……果然是他奢求了么? “我还是拒绝。”她吐出意料之外的答案,令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即使宠冠六宫又如何?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只有帝王宠爱,本身没有智慧与手段也只有被人践踏成泥的份……”睫羽轻轻的眨了眨,她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一双黑瞳在幽暗中如雪亮的风刃般,狠狠的刺入皇甫夜黯然的眸子-- “而我,不喜欢自己的人生,一辈子都浪费在与女人的勾心斗角与后宫之中!管他将相王侯,还是千秋万代,这万丈红尘纷乱永无止休,我不在乎谁主春秋,我要的,是逍遥天下,携手白首!” 字字珠玑,敲金断玉,她幽冷的眸子,闪烁着比星子更加璀璨的光芒,点亮了皇甫夜本冰凉落寞的双眸! 冷若死灰的心脏,死灰复燃! “所以,皇甫夜,你若为帝,就给我一纸休书……唔!” “你休想!”炙热的薄唇,狂野的堵住了她的唇,也堵住了她没有说完的话,“云洛然,这一辈子,你都休想逃离我身边!” 云洛然,为你,我绝不为帝! 【148】 “你休想!”炙热的薄唇,狂野的堵住了她的唇,也堵住了她没有说完的话,“云洛然,这一辈子,你都休想逃离我身边!” 云洛然,为你,我绝不为帝! 皇甫夜的吻来得激烈。 唇舌交缠,如同狂风骤雨般将洛然淹没,狂野的掠夺着自己所能掠夺走的一切甜蜜。 云洛然,你逃不掉了,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滚烫的心潮震荡,他喜悦的双手,急切的扯掉她身上的衣裙,覆上她,四处煽风点火,想要迫切的宣示自己激烈的想要大吼大笑发泄出来的愉悦情绪,想要狠狠的宠爱她,在她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专属印记,更想要看她为自己疯狂,为自己失神的模样。 “皇甫夜……等等……”樱唇被蹂躏的洛然挣扎着溢出破碎的呻|吟,清丽的容颜,乃至全身,迅速蒙上一层迷人的粉红色,被轻易的撩起情|欲。 胸口,是缺了氧的闷痛。 该死,这男人是想吻死她么?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还有他的手,乱摸哪里?该死……是她太嫩,还是他的挑逗手段太高? 更该死的是……明明墨珣的话在脑海中飘过,但是她……偏偏不想拒绝……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被诱|惑了。 “不等,我要你。”他喘息着移开薄唇,抵着她的额头邪魅的哑哑一笑,浓烈的混合着淡淡药香味的属于他的冷香气息,霸道的占据着她的呼吸,而他的手,已经快速的将她剥成了雪白的小羊羔…… “云洛然,你听好,我就说这么一次。”轻轻的含住她如玉的耳垂,他煽情的将语言化作剧毒的蜜糖,注入洛然的心脏:“如你之不愿,为你,我不为帝。” ‘为你,我不为帝’!? 瞳孔微微一缩,随即瞬间放大,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弦狂震,满脸难掩不可思议之色,见鬼一样死死的瞪着虚压在自己身上的皇甫夜! 在这么一刹那,她的心脏都忘了要跳动,绷得死死的。 皇甫夜的宣告太过惊人,在这个世界来说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令她产生了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 “呃……是幻听么?”喃喃的,她难以置信的,呆滞的举起手掏了掏耳朵,“好像听错了……”嗯,是她听错了吧,皇甫夜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 在这个强者为尊,权力至上的世界,一个堪称为妖孽的天之骄子,一个庞大无比的皇朝的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怎么会为一个女人放弃那个金色的龙座? 若是没有实力还好,问题是,他皇甫夜根本就有资格有实力一夜之间改朝换代! 他既是出生在皇室,还拥有这等威名与权势,就证明他心性够薄凉,手段高绝够狠,一手覆雨一手翻云,是合适的帝王人选……在几乎触手可得的江山面前,美人不过是个笑话…… 怎么,她还不相信?皇甫夜被她的反应举动弄得微微有些泄气不满且不悦,高昂的情绪像是被淋了一桶冷水一样,她怎么可以不信他…… 只不过……他微微的抿了抿薄唇,心中微苦,泛起几分痛楚,是吓到她了吧?他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对这个世间来说有多么惊世骇俗……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准不相信我!”低低的警告了一声,他的俊脸贴近她,惩罚性的咬了咬她的唇瓣,借此唤回她的心神,“你答应过我,要相信我的。” “你忘了么,我说过,‘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改咬为吻,他的薄唇从她的唇瓣流连至美好的雪白脖颈,留下一枚枚暧昧的火热红痕,声音低哑沉沉,如同魔鬼的诱惑:“我发誓,决不食言哦!” 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决不食言! 身体急剧的一震,一颗心脏像被高高的抛起至云端,洛然的一双黑瞳蓦然瞠大,怔怔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难以言喻的心悸的滚烫暖流喷涌而出,将她的整个人都覆没! 心房胀痛,炙热的微甜如同密密的蜘蛛丝,一层一层的将她包裹起来,她突然之间有些窒息。 尽管这句话她已经从他嘴里听了好几次,可是每一次亲耳听到他这么说,她都心潮震荡,难以自控…… 从他第一次说出那句话开始,她的心就被这句话下了他的烙印,随着他每多说一次,这个烙印似乎就更深刻一点。 可他许下的这个承诺太过美好,美好到她感觉越来越不真实…… 她不是不愿意相信他,也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幸福得到得太容易,让她稍微有些不安…… 她承认,她云洛然是对他皇甫夜动了心。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内心,其实是分成了两个小人,一个,几乎是毫不设防的雀跃的逐渐陷落在皇甫夜这个男人手中,另一个自己,却不可思议的冷静,保持着戒心,仿佛陌生人一样冷眼旁观着自己感情的发展。 很变态,也很矛盾。这就造成了,对比起皇甫夜大婚之后以来的激烈情感表现,她淡然得有些不像话了……是因为,沦陷得还不够?还是,她对自己太过自信?又或者是……无所谓的追求顺其自然? 怔怔的看着皇甫夜,洛然心乱如麻。 但是,就是她这种无动于衷,甚至可以说是疏离中带着一丝探究的眼神,深深的刺伤了皇甫夜的眸子,也伤到了他高傲的自尊心。 皇甫夜的俊美脸庞,一寸寸的冰冷了下来,就连绝世眸子里流光潋滟又炽热的火焰,都在瞬间消失,变得冷冽如冰,闪烁着危险的冷光-- “你怀疑我?” 他冷冷的问,将薄唇抿成一道锋利如刀的直线! 【149】 “你怀疑我?” 皇甫夜冷冷的问,将薄唇抿成一道锋利如刀的直线! 一颗为她狂喜跳动的炙热柔软心脏如同被一桶漂浮着碎冰的雪水浇中,在彻骨的冰冷刺痛中,逐渐的碎裂! 她怀疑他,她竟然怀疑他!她竟然不相信他所说的都是认真的! 她就是这样回应他的! 他的肺腑之言,他的一腔炙热,都被她当成了笑话看待!她可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激烈感情对她许下这种承诺的? 看着他为她变得不像自己,为她失控,她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冷静,无动于衷甚至是探究怀疑? 他冰凉的手指,隐忍的轻轻的扼上她脆弱却优美雪白的脖颈,绝世眸子中的冰冷而危险妖异的光芒之下,掩盖着受伤的惊人愤怒与苦涩! “……”怀疑?怀疑什么?洛然身体一动,回过神来,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这家伙在说什么? 而她的这一种沉默,更是令皇甫夜全身冰冷。 云洛然,为什么要沉默?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说,这就代表你的答案?你的沉默就是你的默认? 皇甫夜在心底咆哮,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化作一块既冰冷又沉重的铁块,死死的梗塞在那里,让心底的咆哮一句都冲不出来! 他的胸口中,翻江倒海,撕裂的疼痛与愤怒,逼得他几乎要杀人--云洛然,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而就是在这种受伤的极端愤怒中,皇甫夜鬼使神差的在电光火石之间,蓦然发现了,不,是终于发觉到了一件令他的身心更加冰凉的事情--对,冷静!她太冷静了!就好像……她戴着一层面具,她的心也藏了起来,从不显露真心一般! 他为她失控得几乎人尽皆知,她却无论人前还是人后,都从来没有为他失态过哪怕一次! 皇甫夜突然想起来,似乎,他每一次情难自禁对她做出承诺,吐露心迹的时候,她都没有回应以相应的热情?而且……每一次,都是他主动,她从来没有主动的回应过他任何承诺,更甚至,不予回应! 就连万兽动乱的那一次,于生死之间,她对他都是那么冷静得不像话! 她对他,从来都是那么的不卑不亢,淡然……她拥有无数的秘密,却从来不肯告诉他一点,无论是墨珣还是君念生,她从来都不对他解释。 她明明答应过他,要毫无保留的信任他的。 而且……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她爱他? 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皇甫夜胸腔中突的泛起更加尖锐的痛楚,一种冰寒彻骨的冷意像密集的小钢刀,一刀一刀的刮过他的胸膛,刀刀刮骨切肉,鲜血淋淋。 一种深沉的莫名冰凉不安感如同一双冰冷的无形大手,死死的攥住了他的心脏--难道说,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可是,她不是他的真命天女么?按理说,她对他,应该是爱的吧?还是说……她对他,只是表层的喜欢? “云洛然,你的心里,有我么?”俊脸冰冷而苍白,他死死的瞪着她,轻轻扼住洛然雪白的纤长脖颈的冰冷手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微颤抖着下移,按在她心脏跳动的地方! 黑瞳怔怔的眨了眨,回过神来,她无言的看着他,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种事情,还用问么? 若是没有他,他以为,她会允许他抱她,吻她,甚至是索欢么?她目前正在纠结的……她到底有多爱他…… “你,爱我么?若是爱,有多爱?”眸底闪过妖异的光芒,皇甫夜锲而不舍的追问,冰冷的俊美脸庞越发的苍白,即使室内烛火幽暗,都无法遮掩! 连这个都要问?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脸颊一阵火烫,洛然不自在的微微别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四两拨千斤:“你不是很清楚么?” “是啊,我很清楚……”眸子一闪,他微微的翘起了嘴角,薄凉如外面的黑夜细雨,低哑的嗓音在瞬间变得森冷无比:“我一直没触到我的好王妃真正的心!” 洛然身子遽然一震,震惊至极地看着他,他知道了,他竟然也看出来了! 她惊骇的表情落入眼底,皇甫夜胸口一刺,咬牙冷冷的笑了起来,自嘲的,冰冷的嗓音中充满了妖异的漠然平静:“我也只明白,原来我皇甫夜,也有被人践踏成泥的一刻!” 洛然吸了一口冷气,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就见皇甫夜冷着脸,毫不留恋的放开她,翻身背对她,修长结实的背脊绷紧的线条,带给她一种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愤怒感! 这男人……受伤了…… 也是啊,那么惊才绝艳,高傲尊贵的危险男人,对她说出那样的承诺,需要什么程度的情感?怎么能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敷衍? 洛然哑然,心房突然被汹涌的酸涩涨满,脑海之中不期然的如同走马观灯般闪过一幕幕画面-- “本王,今晚只与然儿拜堂……” “想要它,就得拿你的心来换!” “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他日我若为帝,你可愿为后?” “如果,我愿意专宠你一人呢?” “云洛然,你这一辈子,都休想逃离我身边……” “如你之不愿,为你,我不为帝……” 轻轻的闭上黑瞳,洛然的雪白的身体不断的颤栗着,心房滚烫饱胀得无法言喻,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美丽的唇瓣漾出迷离柔软的绝美笑花,皇甫夜,败给你了。就算最后,真是骗局一场,我也无所谓了。 雪白的身子如蛇般缠上去,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她挤入他的怀里,软软的唤:“夜……” 这一声前所未有的亲昵的“夜”,令皇甫夜霍然睁开了双眸! 【第一更。第二更会晚,不用等,写感情戏卡了。= =这一更从下午六点半就开始写了……】 【150】 这一声前所未有的亲昵的“夜”,令皇甫夜霍然睁开了双眸! 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他冷冷的又闭上了双眸,但是紧抿的锋利唇角,却难以令人察觉的微微翘了翘,哼,还不算太笨,但是…… 他的心,可是伤得狠了,现在冷得很——对于她来说,他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这么一想,皇甫夜稍稍柔和下来的轮廓线条,又再度冰冷紧绷了起来,冷冽如霜,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浑身无形的寒流嗖嗖的直往外冒,衬着他冰冷阴沉的俊脸,危险得令人不寒而栗! 却偏偏吓不住他怀里的人。 他越是愤怒冰冷,就代表他越是在乎她。 胸口发烫,洛然扬着暖暖的迷离笑意,黑瞳流光溢彩地看着他冰冷的俊脸,置气抿成刀锋般的薄唇,慢条斯理地欣赏了好一会冰山美男图,才扯出一个妖娆的邪气笑容。 “我错了还不行么?”她仰起头,主动的吻了吻他紧抿的微凉薄唇。 “……”那冰凉的薄唇依然紧抿成一道刀锋般的直线,完全的无动于衷。 “夜?”洛然扬了扬精致的眉,不信邪的再吻了吻紧抿的优美薄唇,又啄了啄他绷紧的优美下颌。 “……”皇甫夜还是冰冰冷冷,无动于衷,毫不理睬。 再亲,再吻! “……”仍旧不理,仿若千年冰山,连个眼缝都没打开过。 “……”一额头的黑线,洛然嘴角抽了抽,没办法了,看来只好出绝招了,这男人真是不好哄啊。 噙着一抹撩人的邪笑,她用力的亲上他的薄唇,灵活的丁香小舌挑逗性的描绘了一圈优美的唇形,当场,皇甫夜巍然不动的身躯就微微一动! 眼角余光假装不经意的斜斜向上一扫,皇甫夜的俊美脸庞依然冰冷绷紧,不见一份缓和,但是那双长长的令女人都为之艳羡妒忌的黑色浓密睫羽,却在微微的颤动着。 忍啊,继续忍,我看你能忍到什么程度……洛然狡黠的无声一笑,樱唇撩人至极的一路从薄唇往下亲,下颌,脖颈……倏然,一只仿佛柔若无骨的雪白纤手,使坏的从皇甫夜的衣襟滑了进去,寻到他胸前的茱萸,轻轻的夹着捏了一捏! 霎时,皇甫夜身体急剧的一震,绝世眸子霍然睁开,低低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一股邪火,火烧火燎般蹿到了下腹烧起来! 而洛然撩人的亲吻,已经落到了皇甫夜艰涩的滚动了两下的喉结上,邪恶的丁香小舌深处,轻轻的舔了舔,满意的再次听到一声倒抽冷气声,洁白的贝齿才不轻不重的一口咬在那喉结上! 下一秒,皇甫夜侧躺的身躯暴起,狠狠的将她压在了身下,一双锋利的布满了深沉情|欲之色的阴沉眸子,如刀剑般死死的盯着她,咬牙冷语:“你真的知道错了?” 该死的,她这些撩人的手段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若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初夜是他夺走的,他还真怀疑她被哪个男人仔细调教过了! 哼,这样就忍不住了,云洛然大人我的理论知识还多着呢……心中虽然很得意,但是洛然表面上却声色不显,对皇甫夜的问话乖乖的点了点头。 还探在他衣襟里的纤手,却肆无忌惮的摩挲,挑逗起来。 “好,既然你知道错了,你就说说,你错在了哪里?”这下,不只是心里,就连下腹的邪火都烧得厉害,皇甫夜却冷冷一笑,并不打算就这样将事情揭过去。 美人计?哼,没错,他是很受用,但是,别想他就这样放过去,今晚她不给他一个交代,就别指望他能下得这口气! 他的心窝,可是还在嗖嗖的冒寒气呢,她敢再对他心里隔一层试试! 啧……这男人,这种时刻还能保持理智……是撩拨得不够还是他意志力自制力太过恐怖?感觉着他灼热的巨大坚挺硬硬的顶在小腹上,烧红了耳根的洛然有一种惊叹的感觉。 这男人一旦认真起来,还真是恐怖,这一身的寒气,都快要把她冻僵了,老老实实的说吧,虽然……吐露心迹什么的有些羞人。 认命的叹了口气,她认认真真的抬眸看向他,直直的看进他眸子深处,“皇甫夜,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安全感不够。” “我给不了你安全感?我做得还不够好?”心脏刺刺的痛,皇甫夜咬牙,眸底跳跃着暴躁的火焰,俊脸更加的冰冷阴沉了。 他那么宠她,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几乎用生命来起誓的诺言,都无法令她安心? “恰恰相反……”黑瞳仿佛流转着令人目眩的月色光华,她迎着他灿烂一笑,一手勾下他的脖颈,如花唇瓣轻轻的覆上他冰凉的薄唇:“是因为你做得太好,你太完美,令我觉得害怕,害怕会失去,害怕只是美梦一场!” “而且……”她轻啄着他的唇,在两人不稳的温热的气息间不满的嗤哼,“你以为,如果我不爱,我会允许你抱我么?” 皇甫夜的身体,猝然一震,僵硬如化石,但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就冰山消融,俊美脸庞焕发出耀眼的神采,薄唇凶猛的反客为主,狠狠的对着她如花的唇瓣辗压了过去—— “笨女人!”他邪佞的攻城掠地,低哑的嗓音中是掩饰不住的高昂愉悦与浓烈的宠溺! 高涨的邪火,更是如同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要狠狠的宠爱这个该死的笨女人,用身体来告诉她,他到底有多迷恋她! 而就在这个情|欲炽热关键时刻,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青凌蕴含了内力的迫切尴尬嗓音从门外透门而入—— “殿下,边关发来紧急军务!” 【151】 边关发来紧急军务! 闻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皇甫夜,当场像被一桶寒冬里的冰水兜头淋下,进攻的动作猝然定格在了半空! 一张微微汗湿的潮红俊美脸庞,瞬间风云变幻,红了白,白了青,最后变成墨般的冰冷,一双布满怒火与欲|念的绝世眸子中,更是闪掠过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冷的妖异光芒! 从他狂风暴雨般的吻中解脱的洛然,一边贪婪的呼吸着失而复得的宝贵空气,一边眨了眨波光潋滟,染上撩人媚意的迷离黑瞳,两颊桃花盛放,邪恶而无辜的眸光从他完美的结实窄腰滑下-- 唔……都已经这样了,硬生生叫停,很辛苦吧?不,应该说很痛苦? 关键时刻偏偏不能吃,不会欲|火攻心而死吧? 发黑的冰冷俊脸微微扭曲,被破坏了好事的皇甫夜额头青筋直冒,紧咬着牙关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的克制着快要爆炸的强烈欲望与想要杀人的愤怒-- “到底有多紧急!边关出了什么问题!” 含着浓浓火气的森冷咆哮从皇甫夜牙缝间挤出! 天杀的,他连想骂娘的冲动都有了,什么时候不来禀告,偏偏挑这种时候,找死是吧!还有,边关那些没用的混账、废物,竟然敢在这个时候给他捅出篓子来?是想被抄家流放还是想被诛灭九族? 嗯?这等军国大事居然都不回避她? 这男人还真是……真不怕她祸国殃民啊?迷离黑瞳霍然瞪大,洛然心弦震动,心潮翻滚不已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隐忍俊脸,被宠爱的感觉太好,好到她鼻子突然发酸…… 外面的青凌猛的打了个一个哆嗦,脸色又青又白又红,尴尬不已,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打扰了自家尊贵并且英明神武的主子什么好事。 他一边心里将边关的大小将领连同那个九死一生来到上京城告急的监军使恶毒的诅咒个遍,一边不敢浪费多一秒时间,稍稍观察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迅速回禀:“回殿下,边关叛乱了!事态严重,不止攀扯到了几个小属国,还牵扯到了毗邻的两个皇朝……” 青凌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只说了这几句就足够了。 以皇甫夜的领悟力,自然是不难以想象出,现在的边关,乱成了什么样。 浮动着欲念之色的绝世眸子,瞬间森冷如同地狱暗夜,嗜血的妖异锋芒浮上,皇甫夜一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冷笑着做出了判断--“天亮了本王会去上朝,让军机处的那些废物都等着!” 言毕,他的薄唇,便迫不及待的再次覆上洛然柔嫩的唇瓣,现在,是他与她的时间,他忍耐不住了,反正叛乱已经发生,要处理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但,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青凌焦急尴尬的煞风景的话又传了进来。 “殿下,那个,紧急回京的监军使还有紧急密报要当面向您禀告……他身上的刀伤有毒,现在正硬撑着等您,军医说,那毒有些棘手,他要是昏迷过去,情况就不妙了,没几天是醒不过来的,而且比较凶险,说不定,会就这样去了……” 青凌额角满是细密的冷汗,心中暗暗叫苦,殿下啊,现在可不是享受温柔乡的时候啊…… 此语一出,皇甫夜的身体,又僵硬了。 额角青筋直冒,脸颊上的咬肌隐隐的蠕动着,牙齿磨得“咯咯”直响,皇甫夜不止是脸庞,就是全身的神经与线条,都绷得死紧死紧,一种一触即发的愤怒与戾气,凌厉的透体而出! 边关的那群废物,他要杀了他们,碎尸万段! 呃,可怜的娃……双颊绯红的瞟了一眼皇甫夜的下身,情动的洛然怜悯地瞧着眼前这张不住扭曲而显得有些狰狞的俊美脸庞,有些心疼又有些不厚道的幸灾乐祸,今晚他是吃不到她了,真痛苦,她都替他觉得辛苦。 虽说她也被他撩拨起了反应,但是,她可不是男人…… “乖,去吧。”安抚性的亲亲绷紧的优美下颌,洛然轻笑,脸如桃花,瞳若一泓秋水,勾魂摄魄,却不是撩拨,“下次再补偿你哦。” 该死……皇甫夜满脸纠结,天人交战地睇着她,眸子里的两团幽火仿佛要将她烧着,最后,泄气的泄恨的低咒了一声,抿着薄唇将俊脸重重的埋入她温暖的颈窝。 “别动,让我抱抱就好。”他低哑的嗓音中,充满了危险的情绪。 “嗯。”她笑弯了唇,柔软如水,迷离的黑瞳荡漾着无数月华般的流光华彩。 嗅着鼻端诱人的幽香,皇甫夜用尽全身的自控力,深呼吸,吐气,再深呼吸,再吐气……周而复始…… 里面突如其来的沉默与安静,令青凌心头突的不安起来。 心中五味复杂,既是欣慰欢喜自家殿下对王妃的情意与迷恋,又是担忧英雄难过美人关,耽误正事误了军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青凌每一秒都如同度秒如年。 瞪着门,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举起手来,硬着头皮要敲门,打算催促一下自制力不知何时变得薄弱的尊贵睿智主子,但是他的手,还没碰到门,里面就传出来了一声雷厉风行的冰冷命令-- “青凌,去召集军机处全体官员到军机处议事!监军使也带过去!” 房内的皇甫夜已经起身穿戴完毕。 “等我回来。”俯身宠溺而霸道的在洛然唇上狠狠的一吻,他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脸庞上还残留着情潮的薄红,轮廓却已经冷冽如冰,线条如同刀削般凌厉冷傲,那一双绝世眸子,更是森冷妖异得惊心动魄! 敢给本王添堵的蝼蚁们,看着本王怎么将你们通通碾死吧! 【152】 …… “啪!”一本灰色的线状书籍狠狠的抽在毫无淑女仪态地,趴在圆桌上望着窗外发呆的洛然头上! “你在发什么呆,给你送过来的药方与药材辨认,药性辨析看了多少,记住了多少?”对她惊怒射过来的杀人眼神视若无睹,神出鬼没的君念生一脸神清气爽地扔下手中的典藏医书,笑容那叫一个妖孽,颠倒众生的妖孽。 “尊主。”一旁随身伺候洛然的瑶溪瑶光兄妹,急忙毕恭毕敬而欢喜的欠身行礼。 “念,终于舍得出现了?一个月没见了吧?”正与瑶光一起处理与洛然合作的生意账本,以及商议新的生意计划的墨珣,凉凉的抬眸扫了一眼这个妖孽的好兄弟,戏谑的一笑。 眸光再在洛然身上流转一会,墨珣才浅浅笑着重新将注意力投入手中被洛然称之为“策划书”的书册上。 他喜欢在她身边恬静的做自己的事情的感觉。 更喜欢她之前跟自己提出她的商业新想法而显得眉飞色舞的光彩俏颜。她想做的事情,她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好,剩下的一切事宜都有他,无论花上多少人力物力,他都会替她实现,亲自为她护航,筹划。 他想宠坏她。 “一半。”用刀子般的眼神阴阴的砍杀了君妖孽好一会,洛然面无表情的将手中价值天价的珍贵医书丢开,吐出一句令君念生嘴角抽搐,瑶光瑶溪羞愧兼各种羡慕妒忌恨的答案,目光再次投回到窗外-- 窗外,乌云蔽天,阴雨绵绵,带来丝丝缕缕的阴霾寒意,侵得她的心情都跟着阴暗潮湿起来。 黑瞳放空,她懒洋洋的睇着阴沉的雨景,思绪再一次飘远。 唉……这阴沉沉的绵绵冷雨已经下了一个月了吧……什么时候能停啊? 还有……那个男人,从那一晚扔下一句“等我回来”之后到现在都没再出现过…… 要不是青凌时不时出现,说奉命来给她送这样那样的东西,她还真的以为,那一晚是她的一场梦…… 他到底都在忙些什么呢?边关军情?难道说,那边的军情已经险恶到让他这个整个大陆上都有赫赫威名的恒月战神,都没有时间腾出空来看她一下? 这么忙,他的起居饮食……唔,她记得,他身上还带着伤吧?现在已经全好了? 咦?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惜字如金了?还发呆?虽然她本来就蛮懒得说废话,但是这个……阴沉兼装深沉?事出反常即为妖啊!在洛然兀自意兴阑珊的东想西想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君念生,眼神诡异而略带惊恐的将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扫了一遍。 再看看墨珣与双胞胎对她这种状态一副习惯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这样子不正常了多久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正准备给君念生端上新茶点的瑶光瑶溪这对双胞胎,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发生什么事了……这可是他们最想问最想知道的事情呐。 “半个月了。”墨珣很淡定的放下手中的策划书抬起头,轻描淡写的抛出答案,“不用管,再等两刻钟她就清醒了。”因为快到用中膳的时间了。 呃,居然没人知道原因?君念生眼神诡谲瞄了一眼继续发呆魂游天外的洛然,一丝寒光在眼底闪过,这个症状,看起来好像是……唔,相思病?虽然脸上看不出多少思念之色,但是那眼神,毫无疑问是在想着谁吧? 珣啊珣,看在咱们交情的份上,本尊就给你提个醒吧,真是太没有危机感了,连小然儿这么明显的症状都没看出来,难道说,真的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 心念一动,瞥了墨珣一眼,他似笑非笑的径直走到了洛然身边坐下,状似无意地问:“瑶溪,‘皇甫夜’多久没来这里了?” ‘皇甫夜’这三个字一出,趴着发呆的人,如玉的耳朵微微的动了动,“刷”的转头盯着他,而墨珣,也第一时间眯起眸子,将犀利的眼光扫向了他! 这样一来,洛然的反应也自然是第一时间全部落入了墨珣眼中。 霎时,墨珣唇角那温润如玉的浅浅弧度,就如同冰封了一样的凝固坚硬,就连深邃黑眸中的柔和光华,也在刹那之间凝结成无数的冰霜锋芒! 霍然将手中的柔软纸页捏皱,墨珣的俊逸容颜铁青冰冷,胸腔仿佛被尖锐的物体狠狠的划过,泛起冰凉的刺痛,该死,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不利的预兆……还任由她就这样发呆下去…… 该死,他明明知道的,皇甫夜那男人优秀得堪称完美,堪称妖孽,比起他来也不逊色,而且,这样的男人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光明正大拜堂成亲了的夫君…… 他太大意了,也太过自信,太自以为是了,虽然她并没有将他当成是替身,但是拥有跟她爱过的男人同样的外貌的他,以为,以为对她而言,他就是最特别的新的‘珣哥哥’,拥有比皇甫夜更大的优势,真是有够愚蠢的! 像灌下了一大杯的冰凉黄连水,墨珣胸口冰凉苦涩得都能从皮肤渗出苦意来。不行,绝对不能这么下去了,他要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样将她的心拉到他这边来! 君念生看着墨珣惊变的眼神与脸色,满意的笑了笑,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他的眉宇突然一皱,侧耳细听,哼,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个男人又派人来了! “珣,戴上你的面具。”他轻哼道。 墨珣挑了挑眉,没有丝毫迟疑,动作快如闪电的抄起手边的面具戴上-- “王妃,出事了,殿下派我来接您火速进宫!” 下一刻,被侍女引领而来的青凌,等不及侍女通报就撑着油纸伞撞了进来,满脸焦色的道! 【153】 “王妃,出事了,殿下派我来接您火速进宫!” 下一刻,被侍女引领而来的青凌,等不及侍女通报就撑着油纸伞撞了进来,满脸焦色的道! 什么!?此语一出,无疑是在平静的潭水中投入了一颗特大的炸弹,掀起骇人的惊涛骇浪--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在瞬间急变! 尤其是洛然,眼神急变的刹那,清丽俏颜禁不住当场微微发白! “出事?出什么事了?”黑瞳瞳孔微微收缩,洛然轻轻的吸了一口冷气,遽然站起,由于动作过大,“哐啷”一声打翻了面前的茶杯,已经凉掉了的琥珀色茶水顿时顺着桌子的边沿流下。 焦急之情言溢于表。 已经戴上了黑色面具的墨珣关注地看着她,眸子顿时阴郁的微微一眯,绷紧了下颌,内心浮现了不好的预感,她……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在乎皇甫夜那个家伙? 君念生眼角余光在洛然与墨珣的身上扫过,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眼神深沉复杂而玩味,哎,情这个玩意,还真是有够令人纠结呢,充满了不可预料的意外性……不过,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就懒得搀和。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听一听皇甫夜那家伙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君念生饶有兴趣地盯着满头大汗的青凌,嘴角的邪魅弧度充满了求知欲。他很好奇诶,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竟然连夜流觞,啊,不,皇甫夜这一位夜家最占据优势的继承人都感到棘手,必须派出心腹来接他家的小然儿进宫不可呢? 事情跟他家小然儿有关?而且,还必须要她到场才能解决? “有人向殿下逼婚,强迫殿下迎娶平王妃跟纳妾!”青凌涨红了脸,眼神充满了愤怒,咬牙切齿的道,“王妃,现在没时间跟您解释那么多,您赶紧跟我进宫,详细情况我们路上说!” 【注:古代亲王可以有两位王妃,为正王妃跟平王妃,就是嫡妻与平妻,两者之间平起平坐,但正王妃更加尊贵有权势,平王妃只有地位,无权。】 逼婚,居然有人敢向皇甫夜逼婚?不,是竟然有人能向皇甫夜逼婚?! 洛然目瞪口呆,不可思议至极。 这端的墨珣,君念生与双胞胎兄妹,同样被这个惊人的消息雷得不轻,瞠目结舌,华丽丽的风中凌乱状。 洛然被这个惊人的讯息震得目瞪口呆之余,一股熊熊的怒火从心底烧到黑瞳,逼婚,你妹的,居然敢抢我云洛然的男人?还平王妃,想与老娘平起平坐? 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胆敢觊觎云洛然大人东西的人,统统咬杀算了!正好,云洛然大人现在正闲得要死! 她眯着黑瞳,笑得好不灿烂,却极其的冰冷诡谲阴森,雪色纤手轻轻一挥,“瑶溪,各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带上,最好是毁容的,还有银针什么的,跟主子走。” 敢跟云洛然大人抢男人,就得付出生不如死的惨烈代价! 屋内的众人,顿时齐刷刷的打了个冷战,毛骨悚然的瞪着她,果然最毒妇人心……惹到她的人,真可怜…… 而青凌,则是胸中的一口憋屈之气尽去,双眼放光,充满了热切的崇拜,真不愧是殿下亲自挑选的女人,王妃,青凌精神上支持您! “很好,小然儿,身为药王谷的人,就是要这样才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一犯我,十倍奉还!”君念生回过神后,笑得那个风光月霎,妖孽无比,唯恐天下不乱,“念哥哥陪你一起进宫,给你撑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胆敢欺负到我们药王谷头上来……” 他们药王谷中人行事,从来都是亦正亦邪,顺其心意而行,只要你没招惹到我,我就懒得理你,你要是不知死活,那也就别怪我们手狠了哇。 汗,感情这一位,才是最毒的……青凌的背脊,顿时爬满了密密的冷汗。 “我去准备软撵。”瑶光嘴角抽了抽,身形一闪,退下了。 “……”墨珣眼睛闪了闪,向着她走近了几步,没有出声,却表达了自己也要跟随着一起进宫的涵义。 “咳咳……”君念生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薄唇微动,对他传音入耳:“珣,你不能一起进去,以你现在的模样肯定会被皇甫夜认出,而且,你不是不想这么快就在皇甫夜面前暴露你跟小然儿的关系么?” “……”墨珣修长的身躯微微一僵,冷冷的与他对视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退后,面具后的深邃黑眸阴晦不定地瞧着洛然无知无觉的背影。 “主子,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了。”很快,秉承着药王谷唯恐天下不乱,亦正亦邪的行事风格的瑶溪,提着一个木制的药箱,眉飞色舞的从内室闪了出来。 “尊主,主子,软撵已经备好。”而下一瞬,瑶光便带着八个一身黑色劲装的俊秀少年,抬着一乘淡紫色的四周垂着纱帘的宽敞软撵出现在院中,绵绵的阴雨,打不湿那特殊的防水昂贵布料做成的撵顶华盖。 不是吧,要用这东西进宫?脸色一僵,青凌嘴角顿时抽搐起来,“那个……君尊主,王妃……青凌在宅院外有准备豪华马车的……” 大白天的,这东西飞在空中,要引起多大的风波啊…… 而且,就这样进宫,是不是太招摇了一点? “马车能有本尊的软撵快么?”狭长凤眸嫌弃的睨了一眼他,君念生勾着邪魅的嘴角,伸手搂住洛然的细腰,身形一动,就已经坐上了软撵,“走吧!” …… 【154】 阴雨绵绵。 一乘华丽无比的淡紫色巨大软撵被八个俊秀的黑衣少年抬着,施展绝世轻功,如惊鸿大鸟般向着皇宫的方向掠去,速度却晃悠悠的,慢腾腾的,专门从别人家的屋檐楼阁上落脚借力,招摇到了极点,惹起上京城无数声惊呼。 君尊主,这就是您口中的比马车还要快的专属软撵?有幸坐在软撵中的青凌僵着脸,一边腹诽着,一边脸皮火烧火燎的,没办法,这种招摇很丢人啊,扰民啊! “说吧,那个逼婚到底是什么情况?”君念生才懒得管青凌这种小人物的心思如何,直接笑得不怀好意的大手一挥,“本尊给你足够的时间说,用不着长话短说。” 感情这软撵这么慢,虽然方向是对着皇宫但是时不时转个弯,兜兜圈是这么一回事?青凌满额黑线,嘴角抽啊抽的。 至于洛然,早就慵懒的半倚在君念生身边,眯着黑瞳定定的盯着他看,那意思不言而喻--快说,少说废话! 一旁的瑶溪殷勤的在她背后塞了个松软的刺绣大抱枕,再将轻薄的羊毛毯子盖到她腿上,才转过头来,眼神闪烁着熊熊的八卦之火地瞧着青凌看。 看到洛然的眼神,青凌的眼神中顿时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僵硬的脸色也活泛了一下,变得肃穆起来。 “是,青凌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表达了一下忠心,他冷峻一笑,神色中充满了愤慨的厌恶,“殿下的逼婚,不过是某些贪得无厌的人挟恩求报而起!” 贪得无厌的人挟恩求报? 有人对皇甫夜有恩,并且以此要挟他迎娶平王妃跟纳妾? 旁边的两主一仆听完,恍然大悟地不约而同的同时扬了扬眉,扬着唇角,微微的冷笑起来,原来如此,难怪敢向皇甫夜逼婚。 青凌看着这三人嘴角那几乎如出一撤的危险弧度,背脊顿时一寒,爬满了密密的凉意,果然不愧是从药王谷出来的人,招惹到这么一群煞星,那些人的下场估计不会太美妙……不过,他喜欢,而且双手双脚支持! 闪神了一会,他在洛然微微眯起的不满眼神中赶紧接了下去,“而那某些贪得无厌的人,是我恒月皇朝西南边境的沿海小国琉球国国主。当年殿下十三岁第一次出征,就是迎战海外诸国,而琉球国就是我恒月皇朝抵御海外诸国的第一线重地,那场战争中,当时的琉球国国主已经叛国投靠了海外诸国,沿海防线全面失守,且海外诸国侵略军向我朝内陆城池与腹地寸寸吞食。” “当时我朝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东北内陆边境叛军暴乱,还同时与傲风皇朝交战,分不出太多的兵力财力人手与大帅来迎战,殿下不顾先皇妃的反对,亲自请命出征,而先皇只给了殿下十万的兵马,这点兵马对与海外诸国推进内陆的六十万联军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当时所有人都说殿下这一仗输定了,言官们纷纷谏言先皇失智糊涂,竟然将这场战争交到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身上,灭国不远已。可是殿下,就是生生凭着这十万兵马,运筹帷幄的将海外诸国联军硬生生打回琉球国,一举夺回沦陷的城池领土,获得‘恒月小军神’称号!”青凌眼神狂热,语气中满是豪迈的自豪与骄傲! 大陆世人现在皆知他家殿下皇甫夜为恒月战神,惊才绝艳,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威名赫赫,更是多智近妖,可谁清楚的知道他家殿下十三岁出征之时的险恶?士气低落的十万大军对六十万大军是什么情况? 又有谁能像他家殿下那样,用十万兵马应对入侵国土的六十万的虎狼之师还能力挽狂潮,成就不可思议的战绩? 长长的睫羽扑闪着,洛然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惊艳的笑花,黑瞳中绽放着绚丽的光芒,心悸得有些热血沸腾,那个男人,十三岁就已经这么妖孽了?很不错嘛。 君念生挑高了眉宇,不置可否的勾着嘴角笑了笑,饶有兴趣的抬了抬眸,“继续说。”他知道那小子不错,但是他详细的事迹倒是没怎么留意,在他的想法里,这个大陆,也什么妖孽值得位于权势最巅峰的他去认真关注。没想到,皇甫夜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不过……那小子是夜家人,还是那个老不死最宠爱的继承人,妖孽一点不奇怪。 至于一旁的瑶溪,则是震撼了一下便神色如常了,没办法,谁让她家尊主就是世间少有百年难见的超级大妖孽呢,而尊主交好的墨珣公子,也是少有的妖孽,见得妖孽多了,便习惯了。 “将海外诸国联军打回龟缩到琉球之后,殿下面临了最棘手的困境--那就是,由于琉球国国主通敌叛国,无法攻下琉球国海外诸国联军彻底的打出我朝领土……你们知道,当时的殿下是怎么……呃……”青凌眉飞色舞,神色狂热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角,正想卖个关子,就接到了三道阴森森的眼刀子般的目光顿时一个冷战! 好吧,这群大人物他招惹不起,还是乖乖的接着往下说吧。 “殿下当时将自己关在了房里不吃不喝整整三天的研究琉球,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策,然后带着我与几个贴身影卫,悄悄的潜入了戒严的琉球国,找到了当时的争夺国主位置失败的琉球国主的嫡亲弟弟萧郡王的儿子,人称‘琉球国之栋梁’掌管着琉球一半的海军兵马的郡王世子。用尽手段说服策反了他追随自己,里应外合的打开了城门,才顺利的攻入了琉球国,夺取了琉球国全部兵权的同时借助着世子掌管的那三万精良海兵,一路将海外诸国打回了老家!但是,就是在将海外诸国打回海外诸岛的那一夜,有神秘人现身刺杀殿下……”青凌激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悲痛与敬意来-- “就在殿下要被斩杀的千钧一发之际,是世子奋不顾身的用身体保护了殿下,当场身亡!” 【155】 “殿下要被斩杀的千钧一发之际,是世子奋不顾身的用身体保护了殿下,当场身亡!” 青凌沉痛的长长叹息着! 那位世子可也是少有的人杰啊,连强悍妖孽如殿下都亲口称赞过,可惜就是蓝颜薄命,死得太早了。 生当是人杰,死亦为鬼雄!这句话是他的短暂的一生的最好写照! 攻破琉球的那场战役中,他的光芒差一点就掩盖住了殿下,如果不是他有壮士断腕的决断力与豪赌之心,苦心钻营,连环设计骗得琉球国主手中的兵权并巧取海外诸国联军大帅的信任,与殿下里应外合,恐怕恒月的历史就得改写了…… “然后呢?”黑瞳中莫测的光芒闪了闪,洛然微微的弯起了唇角,笑意浅得像薄纱一般,飘渺无常,充满了了然的嘲弄,“你家尊贵的殿下心中有愧,于是对那位世子的家人做出了各种丰厚的补偿,例如扶植他父亲那个什么郡王上位做新国主,保证他的王位在他有生之前不变之余,还对那位世子的家人许下了什么承诺,招致了今天的逼婚?” 真是有够狗血恶俗的剧情……她脑袋几乎不用转弯,就已经知道后续是怎么发展的了。 “王妃果然聪明绝顶。”青凌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小小的拍了下马屁,满脸厌恶的继续说下去,“您猜得一点都没错,殿下的确是如此做了,将琉球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之后,殿下第一时间扶植那位萧郡王上位了,不止给了他们好几个特权减免了不少关税,还在登基大典上当着琉球文武百官的面,对着他们一家许下了一个承诺--‘本王记下了世子这份大人情,他日如有需求,只要不是不侵害到我恒月皇室的利益与违背本王的行事底线与原则,又是本王力所能及之事,尽管来上京城找本王!’” 奶奶的大麻花,皇甫夜你居然敢许下这种承诺? 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当肥羊宰么?皇甫夜,你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啊……洛然眼角轻轻挑起,诡谲的流光如水般漫过,樱唇边绝美的笑意却达不到眼中。 哼,虽然这件事是她的男人做得不地道,但是因此挟恩求报,贪得无厌的小人更加该死! 哎,这个故事真是让人有够无趣的。狭长凤眸中写满了嫌恶,君念生无聊地打了个欠呵,兴致缺缺了。只有瑶光,还是两眼放光的八卦模样,专心致志的听着青凌说话。 抿了抿薄唇,润了一下喉咙之后,青凌暗恨的握紧了拳头,道,“问题就是出在这个承诺上,这位萧国主仗着殿下的名号飞扬跋扈,捞取了不少财富好处之后,贪无可贪,地位也无法更进一步之后,将注意打到殿下身上来了!” “他带着他的两位刚刚及笄的女儿,趁着这次琉球三年一次的进贡机会进京,在大殿上抬出殿下这句承诺,公然要求殿下娶他一位女儿为平王妃,再让另外一个女儿当侧妃来了!” 青凌愤怒得咬牙切齿!不说别的,就单说身份地位好了,区区小国公主,竟让妄想做他家尊贵殿下的平王妃?做梦!别说平王妃,就是侧妃都没有资格! “所以呢?”君念生的狭长凤眸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嘴角的邪魅弧度很危险,很捉摸不透,“这件事你家主子皇甫夜不知道怎么办,派你火速出宫来接我的小然儿进宫处理?” 可笑,虽然这个承诺天下皆知,但是对于皇甫夜那个一言九鼎却又多智近妖的家伙来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在不背信弃义的方法下解决的吧?再说了,直接拒绝也是可以的吧?最多就是名誉受损一下而已。 让小然儿进宫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看看小然儿的手段?还是说,美色当前,皇甫夜那家伙有心收人,但是又怕给自己现在的‘痴心专情’招牌上抹黑,所以让他的小然儿来演白脸,他演红脸,半推半就把人娶回去? 如果真是这样…… 君念生勾着嘴角,森冷的笑了起来,一道邪冷的寒光在眼底一闪而逝,皇甫夜,如果真是这样,你就等着收小然儿的休书吧!然后本尊再调配些特殊药物给你,给你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本尊让你再也举不起来! “……不,殿下当时已经拒绝了。”青凌脸色僵了僵,吐出令人意料之外的话来。 “当时?”洛然敏锐的抓到了这个字眼,一颗心突然呼的沉了下去,“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那个男人已经答应了吧? 君念生则是倏然眯起了狭长凤眸,异光熠熠的盯住了青凌。 瑶溪的眼神,也在瞬间冷冽起来,八卦是好听,但是她的主子,是绝不容许被人欺辱辜负的! “没错,是当时。”青凌伸手揉了揉额角,脸色的嫌恶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程度,“变故就在出这里了,那位野心极大毫无廉耻之心却偏偏有着“神医公主”之称的,想要当殿下的平王妃的海澜公主站出来了,无耻的对殿下表达了一通对殿下的仰慕爱恋之情后,咄咄逼人的逼问殿下,娶她既没危害到恒月皇朝利益又没违背了殿下的道义,更没有强人所难,超出殿下力所能及的范围,她到底哪里配不上殿下……然后不待殿下回答,她就猛然拔出了腰间的圆月弯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以死相逼,要求殿下给她一个说法!还说,要她死心也可以,除非殿下能让王妃您去证明您比她更出色!” 青凌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洛然、君念生、瑶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林子大了,不止是什么鸟都有,连人都有……”喃喃的,洛然不可思议至极,那位海澜公主还真是有够极品的啊。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瑶溪感叹。 “有点意思,也就是说,她要跟小然儿比试比试了?”君念生扬起了嘴角,笑得好不邪魅,狭长凤眸中满是玩味的诡谲,目光瞟向洛然,“小然儿,怎么办?” “当然是应战了。”如花的樱唇嫣然一笑,俨如百花盛放,却带着丝丝黑暗的冷冽讥诮,洛然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幽深的黑瞳闪烁着邪气的残酷光芒—— “她不是被称为‘神医公主’么?我就连同她最骄傲的医术一起,狠狠的将她的自尊与骄傲踩到污泥去!” 【156】 恒月皇宫,鎏金大殿上。 恒月八岁小皇帝天启帝绷着小脸坐在金龙宝座上,右侧玉座坐着垂帘听政的年轻皇太后,左侧玉座则坐着淡然闭目养神的摄政王。 金龙御座之下的文武百官端端正正的手持着白玉版,有史以来第一次全体被赐坐,分两列坐了,目不斜视低眉垂眼地看着自己的鞋尖,绝不往龙椅上偷瞄一眼--君臣之礼森严,若无旨意擅自抬头窥视天颜,被旁边监视的司礼监记上一笔,一顶“目无尊卑,不守君臣之礼”的帽子盖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而直通御座的大红地毯上,则站着着藩王官服大半的中年发福阴鸷男子,以及两名貌美如花的华服少女。 这三人额头上都冷汗涔涔,脸色略带苍白,身体不时的摇晃一下! 偶尔偷瞄一眼这三人的文武百官对其充满了幸灾乐祸的不屑,尤其是左相云之焕,低着头笑得那个欢实,笑得那个痛快,该,活该! 挟恩求报,贪心不足蛇吞象,站死你们算了! 小天启帝,坐得小屁屁都发麻了,欠呵连连,一双黑白分明的写满仰慕的黑玉眸子不住的瞟向左侧那个淡然尊贵,俊美如神祗的男子,瞄了瞄旁边的母后,得到年轻皇太后微笑的颔首示意,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倾身小声唤:“小皇叔,小皇叔……” 闭目养神中的皇甫夜淡淡睁开眸子,薄唇翘起,勾出一丝柔和的笑容,霎时仿若满室生辉,俊美不可方物,勾魂摄魄,看得一旁的小太监与宫女们都心儿狂跳,“怎么了?” 小家伙怕是坐不住了吧? 哇……小皇帝被这个绝美的笑容惊艳到了,小小的脸红了一下,唔,他们家的小皇叔果然是这个天下最漂亮的人了……难怪下边的那个什么属国小公主,一见到小皇叔,就神魂颠倒到顾不上女子品德礼义廉耻逼婚了…… 定了定神,小皇帝吞了吞口水,谄媚的溜下龙椅,回头看了一眼母后,见她没反对立即眉开眼笑的迅速爬上皇甫夜宽大的玉座,挤入皇甫夜怀里,肉肉的小手指了指那站着的三人,意思不言而喻--小皇婶什么时候来赶跑这三个无耻的人? 惊得下边新上任的司礼监差点脱口惊呼“皇上不可,于礼不合”了,但马上就死死的闭上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瞧见皇太后跟摄政王殿下都没意见么? “你猜?”皇甫夜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高深莫测的一笑,手掌搭在他小小的背后,输入一丝温和的内力,运转一下去除这小家伙的疲劳,径直又闭目养神了。 她应该早就到了宫里了吧?这么久都还不过来,在算计些什么呢?想要带给他什么惊喜呢? 想着,皇甫夜唇角的弧度又深了一点。 “猜不到……”小皇帝只觉得浑身一阵暖洋洋的,立马就精神满满了,双眼放光,崇拜的拉起皇甫夜优美的手掌左看右看,小皇叔的武功好厉害,每次他累得好想睡的时候,小皇叔的手一贴上来,他就会精神百倍…… “摄政王王妃到--!” 小皇帝的念头还没转完,大殿门口就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声。 这句叫喊,就好像在一潭死水的安静大殿里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引爆,所有人灼灼眼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大殿入口! 来了,终于来了,那个传说中清丽无双却遭来横祸惨遭毁容的可怜云王妃! 同一时间,皇甫夜霍然睁开双眼,绝世眸子中光华潋滟! 他拍了拍怀里的小家伙,小皇帝立即会意迅速的跳下地,满脸兴奋的爬回龙椅坐好,啊哈哈,好戏终于要开场了哇! 而那藩王父女,则是冷笑着扬起了嘴角,很好,终于来了,一个毁容之女,更传闻可能无法生育,任她之前如何惊为天人,现在都不过是昨日残花,不足为惧! 只要让尊贵的摄政王殿下看到她与她们的天壤之别,就会知道,她们乃是他最好的妃子人选! 一身流锦宫装的少女,脸上缠着洁白的绷带,仅仅露出一双幽光流转宛若黑夜星子般的黑瞳,步伐优雅的踏进了鎏金大殿,不卑不亢的俯身拜倒:“臣妾叩见吾皇,太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之焕紧紧投到少女脸上的目光,霎时黯淡了下去,一颗心凉了,嘴里满是苦涩,无声的叹了口气。 一个多月了,连那个人,也无法替她恢复容貌么? 与云之焕姣好的几名重臣名宿,都不禁对他投以怜悯的眼神。 这下,上京城真要暗潮汹涌,风雨飘摇了,朝中的老狐狸们与皇室的宗亲们,怎么会放过给摄政王殿下联姻这么好的机会呢?选妃之事,看来是势在必行了…… “云王妃请起,赐坐!”包得这么严实,真的毁容了?小皇帝也被少女的模样惊了一下,赶紧示意身边的太监在皇甫夜的身侧三米之下赐坐,一双看似纯真的黑玉般的眸子探究的瞥向皇甫夜,却见自己最崇拜仰慕的小皇叔嘴角扬起,似笑非笑?! 咦,莫非有内情?小皇帝笑得很灿烂,一旁的年轻皇太后,则是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谢皇上。” 洛然淡淡的道谢,一双黑瞳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身侧的属国藩王与公主打扮的三人,对上一双充满敌意与轻蔑的秋水明眸,没有被绷带裹住的如花唇瓣嘲弄的翘起,不紧不慢的起身向灼灼注视着自己的皇甫夜走去-- “妹妹海澜给王妃姐姐请安了!” 一声如出谷黄莺般的娇喊突兀的响起! 又是妹妹,又是王妃姐姐,又是请安……那声音中赤|裸|裸的挑衅与企图毫不掩饰! 【157】 “妹妹海澜给王妃姐姐请安了!” 一声如出谷黄莺般的娇喊突兀的响起! 又是妹妹,又是王妃姐姐,又是请安……那声音中赤|裸|裸的挑衅与企图毫不掩饰!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目光热烈的注视着脚步一顿的云洛然,看她如何接招。 洛然的唇角微微的抽了一下,好极品的海澜公主!还要不要脸了? 这行为都不知道该说是勇敢还是脑残了,连女子廉耻与矜持都不顾了……还是说,沿海那边的风俗文化,本身就是这么开化热情?又或者……皇甫夜的魅力大到这种程度了? 洛然猜对了,恒月沿海地区还真就是这么开放,与内陆森严的男女大防不同,女方大胆求爱还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 加上琉球国的军事与经济特殊重要性,皇甫夜长久以来的重点关照,海澜公主的地位与其他属国小国公主不同,堪比恒月皇朝尊贵的郡主。 又加上她才华出众,又有‘神医公主’的美称与引以为傲的美貌,暗中又有‘药王谷’这个超级后台,也就养成了她高傲骄纵,目中无人的性子。 再加上,在恒月皇朝,谁都知道,只要讨好了皇甫夜,小皇帝压根就是不足为惧的,所以平时还算是聪慧过人城府颇深,听着皇甫夜的传奇事迹长大的海澜公主,在见到皇甫夜的真容之后,彻底的沦陷,昏头了。然后,再被出现的‘貌似严重毁容’的洛然一刺激,就口无遮拦了…… 只是这位海澜公主不知道,她最大的后台依仗,她那位就算是五大皇朝皇室都得给三分薄面的,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师傅林神医,只要洛然愿意,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眸底暗流涌动,皇甫夜静静地注视着洛然,嘴角噙着淡淡的柔和笑意,慵懒肆意,他很好奇,她到底会怎么出招?她应该已经看过他特地让青凌交给她的关于这位海澜公主的情报密卷才对…… 众目睽睽之下,洛然的脚步只是顿了一顿,便充耳不闻的,直直的向皇甫夜走了过去--这位极品公主不要脸,她云洛然还要脸呢。 再说了,为什么她得理她?什么玩意。 不过就是跟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林神医学了七八年的医术,医术略有所成,比得上一般的良医罢了,还神医公主?可笑! 小小的外门弟子,也敢嚣张,她等下,非得清理门户不可。药王谷的名头,不是谁都能用的! 洛然的彻底漠视,教大殿上的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眼中精光闪烁,暗暗喝彩一声,好一个充耳不闻,以不变应万变,不愧是老牌贵族的云家养出来的嫡女! 云之焕同样眼神一亮,随即更加暗淡了,苦涩而心疼的注视着女儿的背影,一下子像老了好几岁。 再有大家风范与气度聪慧又如何?帝王心性本就凉薄,失去了固宠的美貌,再加上一个身体虚弱无法生育……他的女儿,怎么就这样命苦?她娘亲,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为她定下了这门高不可攀的亲事啊…… 这一边,海澜公主不敢相信地看着洛然优雅的背影,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又一阵白,无视,这个毁容的还不能生育的女人竟然敢无视她?!她知道她是谁么? 一旁的萧国主,脸色也霎时阴沉了下去,眯着眼阴阴的看着洛然的背影,敢怒不敢斥,要知道,在身份上,这个小丫头的身份与地位都比他高好几倍,更何况,这小丫头的父亲还是高高在上的左相大人…… 哼,左相又如何,只要他的宝贝女儿海澜做了平王妃,他们还不是平起平坐! 他身边的云蓝公主,脸色苍白的怯怯抬眼偷瞧了一眼洛然的背影,不经意看到皇甫夜脸上温润的神色,无声的苦涩而笑,再次低下头去,心中的爱恋火苗像被一桶冰水浇灭得干干净净。 她的好父王与好姐姐,真是利令智昏了……那个人,是他们高攀得上的么?看不到,那个人因为这位云王妃的出现,那双眼眸是如何的光华流转,柔和如水么? 再说,能让那个人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能做上那个人的正王妃的女人,会那么简单么?如此挑衅,更是落人下乘! 更何况,那位殿下,压根就没同意娶姐姐为平王妃,这样急不可耐的贴上去,真是不知羞耻…… 却不意这一幕落进了龙椅上的小皇帝与旁边的年轻皇太后眼内,两母子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个眼神,哎呀哎呀,看不出来,琉球王室中还有个明白人么? 就在各人心思流转,洛然走到自己被赐坐的位置就要坐下的时候,皇甫夜在众目睽睽之下,温润如玉的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然儿,过来我这里。”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张开双臂,嗓音极淡,却充满了宠溺。 “嘶--”一连串的倒吸口冷气声在鎏金大殿内彼起此落! 小皇帝与年轻皇太后这对母子,目瞪口呆,不可思议至极的瞪着那个一向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清冷尊贵俊美男子做出这种动作--那里可是摄政王的宝座! 尤其是小皇帝,那双黑玉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敬若天神的小皇叔,那个威名赫赫,多智近妖,惊才绝艳,绝不为女色所动的摄政王殿下,竟然要与一个女人同坐?! 虽然早就听说,他很宠爱云家嫡长女,但是……这份宠爱,太离谱了吧?他已经看在他的面子上,在摄政王玉座之下的三米处给她设了座位的说! 而且,他的小皇叔,说话还用了‘我’字! 【158】 惊若化石! 鎏金大殿上鸦雀无声! 大殿之上的所有人,脖子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提起,一双双眼睛由于过于震惊而突出,死死的像见鬼一样瞪着皇甫夜,活像一只只被大手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皇甫夜,你故意的吧?背对着所有文武百官的洛然,对皇甫夜挑起了精致的双眉,如花唇瓣缓缓的弯起。 嗯,她感觉,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她现在,已经死了无数次了。尤其是那一位海澜公主,不用她回头,也能感觉到她那愤恨妒忌的怨毒目光,像激光射线一样恨不得将她的背脊射成筛子! 但是饶是如此,她还是面不改色的,一步一步地踩上玉阶,如同重重的踩在底下所有人的心脏上,投入了他的怀抱。 对她投来的不满挑眉,皇甫夜只是漫不经心地,眼角微微向上一挑,那双暗潮汹涌的绝世眸子闪烁过更加宠溺的迷离柔和,流转不休,好似烟雾弥漫的湖泊,缭缭绕绕,别样潋滟! 那样的眼神,如同千年的绝世美酒,一直醉到洛然心里去,也是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的蜜糖,又甜又毒,蚀入了她的心,她的骨血! 一种相见的汹涌的喜悦,如电流般冲刷过她的身体,令她颤栗不已。 “云洛然,我想你了。”双臂紧紧的抱住她的身子,皇甫夜满足的,愉悦的,亲昵的贴在她白玉般的精巧耳朵几不可闻的轻声叹道。 洛然身子剧烈一颤,就平静了下来,如花唇瓣边的笑意灿烂之极。 “我也想你了。”她吐气如兰。 呼吸一顿,皇甫夜一阵胸口发烫,恨不得将她娇柔的身子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一个月了,他整整一个月没见到她了。好想,真的好想她。 只是,他抽不出时间去看她。 北方边境动乱不休,叛军四起,虽然他派出了不少心腹前去镇压,但是那边的情况还是不太妙,那边的动乱,有前朝余孽的身影,更有他很不想对上的麻烦的人的影子在! 粮食重地南方水乡地域更是麻烦,这个月汛期暴雨连连,水汛屡屡暴涨,冲毁了不少河堤,毁坏了不少农田与城镇,朝廷储粮所首当其冲,更麻烦的,边关正值多事之秋,军饷若是因为这件事接应不上的话…… 加上大陆上的农业本身就不甚发达,这次的暴雨汛期再不消停的话,连来年的民生都有不少的问题…… 不论这个,就算来年的民生绷紧一下就过去,但是夏季过去之后,就是东北边境的游牧部落与大辽皇朝一年一度的秋季打秋风,掠夺烧抢恒月皇朝的粮食牧畜等物品过冬的战争期…… 若有若无的药香钻进鼻端,微微失神思绪飘远的皇甫夜瞬间回过神来,嗯?药香味道?她身上怎么还会有药的味道? “然儿,你受伤了?”鼻子用力的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他紧抱着洛然的双臂立即放松了力道,眸子冷冽的眯起,迸发出骇人的寒光,对大殿之中数量惊人的‘化石群们’完全视若无睹。 “没有,这个等下跟你解释。”樱唇弯弯,她轻轻松松的在他怀里转过身,优雅的与他并肩坐在一起,黑瞳如同最犀利的刀剑,直直的投射到那一位极品公主身上-- “哪一位是琉球国的海澜公主?”她嫣然而笑,却是轻蔑至极! 【159】 “哪一位是琉球国的海澜公主?”她嫣然而笑,却是轻蔑至极! “嘶”,整个大殿骤然响起一阵震撼的,狠狠倒抽口冷气的声音! 够狠,够绝! 不愧是摄政王殿下看上的,许诺‘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的女子! 明知故问,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侮辱、打击人的吗?比鄙视、看不起、辱骂还要狠得多啊!这是漠视啊,赤|裸|裸的漠视跟打脸啊--明明人家海澜公主刚刚正挑衅十足的自报家门来着! 如果一个人鄙视你,看不起你,还证明她将你放在眼内,你对她而言,还算是有那么点分量。而漠视,就是完全没把你放在眼内,你连个蝼蚁都算不上,这对于一个高高在上,自尊超高的天之骄女而言,简直就是毁灭性的侮辱跟打击啊! 因为你对人家而言,跟空气差不多! 这段数,太高了! “很好。”绚丽的华彩在眼底淌过,皇甫夜低声轻笑,以只有两人能听到到的音量赞道,愉悦的将手臂环过洛然柔软的腰肢,收紧,亲密无比。真不愧是他爱上的女人啊。 该死的黄毛丫头!站在大殿之上,感觉自己被狠狠的打脸了的萧国主与海澜公主,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脸色涨得通红,瞳孔急急收缩,两双写满怨毒的愤怒眼睛,如同毒蛇一样死死的盯着洛然看! 尤其是海澜公主,那张怒火高涨白皙明艳的脸蛋,红得都扭曲起来了,显得狰狞不已!何曾受到过这种侮辱的她银牙紧咬得“咯吱咯吱”响,愤怒妒忌得恨不得冲上前将洛然从皇甫夜身边拖下来,撕成粉碎! 好一个云洛然! 竟然敢这样侮辱她?!她云洛然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毁容的无颜之女,更甚至,连儿子都生不出!她还有什么资格配得上俊美睿智如神祗一样的摄政王殿下? 她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的对她说话?是,摄政王殿下是重情重义之人,但是,她还真的以为,殿下会永远像这样的宠爱她么?做梦! 指甲狠狠的掐进柔嫩的掌心之内,还算是有点城府心机的海澜公主,竭尽全力忍耐了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里是恒月皇朝的金殿之上,不是那个任她如何跋扈放肆也没事的琉球王宫大殿,更关键的是,她仰慕的那个男人,正坐在上面看着她! 看着她,如何对他证明她比他的正王妃更好,更配得上他! 云洛然,你给本公主等着!看本公主如何堂堂正正的,将摄政王殿下从你身边夺过来!她冷冷的笑了起来,看向洛然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却没看见,她身边的妹妹,苍白着脸,忧虑的看着他们父女欲言又止,黯然神伤。 “本公主就是海澜,如何?”她故作高贵的向前踏出一步,高傲的扬起明艳的脸蛋,红艳的朱唇噙着一抹冷笑,挑衅性的瞪着洛然。 除了既期待洛然表现又忐忑不安的云之焕,所有人都屏息地看着这两人对视,来了,来了,要开始交锋了,云王妃一开场就占了先机,但是鹿死谁手还不确定呢! 看穿了底下群臣们心思的小皇帝与年轻皇太后彼此相视了一眼,玩味的笑意在两母子的眼底掠过,未必,在他们母子看来,这场‘争夫之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了。 先不说小皇叔(皇弟)本身就极其厌恶这三位琉球而来挟恩求报的贪婪之人--从来没有人可以威胁皇甫夜!没有! 光说这一位他们母子从他大婚至今就从未见过的小皇婶(皇弟妹),一叶知秋,光看她从踏进大殿以来的举动就知道,这就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更别说,他们那位小皇叔(皇弟),似乎是真的对他的王妃动了心,那份隐藏不住的炽烈爱意,足以让任何企图插入他们之间的狐狸精们灰飞湮灭! 想以语言来为作攻击武器激怒她?太嫩了!洛然轻笑,那如同玉石撞击般的清脆美妙感叹笑声,在静谧的大殿上回荡-- “哦,你就是夫君口中所说的要跟本妃比拼才艺,意图嫁入摄政王府的海澜公主啊……久仰了,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皇甫夜当场高高的挑眉,绝世眸子流光璀璨,优美唇角抑制不止的上扬,差点就大笑喝彩出声! 久仰……还见面不如闻名!好‘一个见面不如闻名’! 这话岂不是在讽刺这位海澜公主名不其实,压根就配不上她对外的名气声誉与称号?他的然儿,口舌好毒辣啊! 不过,他喜欢,非常喜欢,哈哈哈! 小皇帝与年轻的皇太后也是双眼放光地,像发现稀罕宝物一样的看着洛然,好犀利的唇舌! 至于下面的众臣,已经被震撼得麻木了,几乎每一个人心头都冒出一个念头:云家嫡长女,不能惹! 萧国主被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青,死死的瞪着云洛然,活像要生吃了她一样。 “怎么,你不敢?!”而海澜公主则是气得气血攻心,差点一口热血喷出来,气急败坏之余还不忘继续激怒洛然! “本妃为什么不敢?”洛然大声反驳,优雅而慢条斯理的把玩着皇甫夜搭在自己腰间的优美大手,如花唇瓣边的迷人笑花渗杂了一丝诡谲。 哈哈,云洛然,你还是沉不住气,被本公主激怒了!海澜公主狂喜,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那好,那就一言为定……” “但是,本妃为什么一定要跟你赌?” 在她脸上的胜利笑容盛放到最灿烂的时候,洛然冷不防打断她,端的是笑颜如花! 【160】 “但是,本妃为什么一定要跟你赌?” 在她脸上的胜利笑容盛放到最灿烂的时候,洛然冷不防打断她,笑颜如花! 什么?海澜公主得意的胜利笑容僵在了脸上,洛然突然的反击,令她一时之间反应过来。 “你说比试赌斗,本妃就要跟你赌……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本妃?”洛然巧笑嫣然,杀人不见血的抬出身份,言辞锋利如刀的直刺入海澜公主与萧国主的胸口,令两人急怒攻心! “你……你……”海澜公主气得明艳俏脸狰狞铁青,浑身直啰嗦,却无法反驳,一双死死的瞪着洛然的水眸怨毒赤红得令人不寒而栗! 洛然说得没错,单以身份地位而言,海澜公主除去她师傅给予的那个光环之外,还真的是连给洛然提鞋子都不配--那是恒月皇朝第一人皇甫夜的正妃,身份地位高到与其他四大皇朝的实权皇后无疑! 是玄武大陆上,地位最高最尊贵的一群女人之一! 海澜公主本身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不惜一切,与父亲萧国主厚着脸皮抬出昔年皇甫夜亲口许下的诺言,企图让皇甫夜答应她们姐妹二人嫁入恒月皇室之中。 而一向高高在上,养尊处优,自傲自大到认为皇甫夜绝对不会拒绝自己任何要求的萧国主,听到洛然这句讽刺的反问,差一点点,就忍不住要暴怒而起,冲上玉阶狠狠一巴掌甩到洛然那张藏在绷带下的脸蛋上,然后亲手扭断那脆弱的脖子。 但是,做了那么多年的上位者的他,还算是有一点城府与理智,狠狠的咬着后槽牙忍了下来。 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等孤王的女儿嫁入恒月皇室,第一个就碾死你!杀人地剜了毫不在意他眼光的洛然一眼,他黑沉着一张富态的脸,恨恨的转过了脸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再说了,海澜公主,你凭什么筹码,能跟本妃比试赌斗?”洛然懒懒的笑着,那清亮的声音明明很淡然,很平静温和,却偏偏带给整个大殿上所有的人一种刀光剑影的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你赢了,本妃要输掉独一无二的尊贵地位,还要与你分享本妃的夫君,你输了,毫无损失,还能全身而退……”洛然轻轻的挑着精致的眉,一双幽冷的黑瞳溅起无数的锋芒,慑人心魂的直直射向海澜公主! “而本妃,无论输赢都是吃亏的那一方,也太不划算了吧?你觉得,这个世间,有这么好的事情么?” 她眯着黑瞳,继续笑道:“还有,本妃要提醒公主殿下你一件事:从头到尾,本妃的夫君,尊贵的摄政王殿下,好像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提出的要跟我比试赌斗的要求吧?” “轰”,洛然此语一出,整个鎏金大殿顿时哗然,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没错,摄政王殿下的确没答应海澜公主的要求。 他只在那无耻的上不了大台面的跳梁小丑一样萧国主提出联婚,挟恩求报的时候,开口拒绝了一次就沉默不语了……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将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许,没有出声将这父女三人撸下殿堂去…… 心思浮动,一个个头上都瞬间泌出了冷汗,糟透了,他们这群混迹朝廷玩弄权柄的老狐狸们,因为抱着试探看戏的迫切心态,竟然一不小心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被琉球来的这对父女给绕进去了…… 看着下面那父女两人那急怒攻心得几乎要昏厥的狰狞模样,洛然探究的眸光轻轻的扫过那个安静的公主,无声的冷笑。 还算有个聪明人。 海澜公主这个愚蠢的白痴竟然把她云洛然当成跟她一样的白痴--从一开始,皇甫夜就没答应过她什么!而且,作为皇甫夜正妃的人,怎么能将自己的夫君当做赌注去赌斗呢? 在这个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以夫为天的封建大陆,这是大不敬,严重的失德败节,她还不想被一群闲着没事干的御史清流们口诛笔伐,没得安生之余,还得承受皇甫夜这个危险的男人的怒火,在两人的感情之间划出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这可是一个有着超级变态大男人主义的终极大boss级危险人物。 她敢没得到他的同意就将他作为赌注与这个脑残公主赌斗,很明显就是不相信他的表现,不信任两人之间的感情的表现…… 更何况,这位妄想当情敌跟小三的白痴狐狸精公主,绝对没想过,她那一万一成功就一本万利,失败了还毫发无损的挑衅邀斗对于她云洛然来说有多么可笑-- 跟她比试赌斗,她还得承担百分之五十的输掉皇甫夜的风险,虽然她自信自己完全不会输,但是,不跟她比试赌斗,她云洛然压根什么都不会失去,什么风险都没有?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脑筋短路一样眼巴巴的去跟她斗? 可笑,愚蠢至极! 啊,的确愚蠢,能做出挟恩求报这种蠢事,还在大殿之上嚣张跋扈的人,再聪明再有城府也有限,是典型的窝里横。 黑瞳眯了眯,洛然撇了撇樱唇,对站在大殿之中的那对父女(她自动忽略旁边那无害的绵羊一般的安静公主)的鄙夷讥诮,又加深了几层。 “算你聪明。”皇甫夜勾唇一笑,带了一丝暗哑的嗓音,轻如羽毛般吹过她的耳朵,给洛然身体带来一阵微弱的电流般的战栗感,“然儿,有信心赌赢么?” 她霍然转头,眯着黑瞳,上下左右的看着他,他这是……授权她去赌啰?! 为什么? 【161】 为什么? 她本来还想,暗中跟他打个商量,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不关乎他,来一场私人比试蹂躏死这海澜公主,让她灰溜溜的滚回琉球去的,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开口…… 那对愚蠢的父女对他皇甫夜而言,有这个价值么? 洛然半眯着的黑瞳,闪烁着淡淡的不解。 连整个琉球王国无论经济贸易还是政权兵权海防都掌握在了皇甫夜手中,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这对父女身上或者说是琉球国还有什么能让皇甫夜心动的东西。 “我要从他们身上拿回一些东西,有些人,就是不能对他们太好了,好到都忘了自己的本分。”看清她的狐疑,皇甫夜对她轻轻的勾起唇角,声音低得让洛然几乎以为是幻觉,但那双绝世眸子却在瞬间冷冽残忍得令人心惊! 如果今天他是皇帝,那么,今天那对愚蠢却又贪得无厌的父女就是在逼宫! 不要以为,他对他们的容忍,是无所限制,从来没有底线的,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还一条人命的人情。他欠的,是那个人,不是目前的整个琉球王室。 他皇甫夜,从来不养贪得无厌,狼子野心的白眼狼。 洛然轻轻的扬了扬眉,一缕明悟的光彩在眼底闪过。原来如此,是让她趁机将他曾经许下的那个承诺收回的意思吧? 见她会意,他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迷人。 慵懒的修长身躯动了动,他直接将她搂进怀里,薄唇贴在她耳边细细的说了一番话--至于下面一干众臣的眼光,他早就不在乎了。 听着耳边皇甫夜低低的嗓音,洛然黑瞳波光流转,樱唇一弯,一朵波谲狡黠却美得惊人的绝美笑花绽放。 “等着。”美眸顾盼流光的对皇甫夜抛了个媚眼(某夜认为),洛然有些阴阴地笑了,没问题,他想要的东西,她出马绝对到手。 “云、云王妃……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怎么样你才敢跟本公主比试?”下面的海澜公主,面色青了红,红了黑,急火攻心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嗷!洛然顿时目瞪口呆,乐到不行,差一点就笑喷了,什么叫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她这正寻思着怎么开口要赌注,这脑残孩子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背脊舒舒服服靠着的胸膛,正在隐隐震动,毫无疑问,皇甫夜正在后面无声的闷笑,没办法,太极品了! 皇甫夜现在很怀疑,那个英年早逝的人,真的跟下面那两个那贪得无厌,自栩聪明实则愚不可及的人有血缘关系么?真的是亲生的么? “好啊!”洛然冲这两人露齿一笑,笑得极其灿烂,黑瞳盈盈流光,看着那张除了眼睛跟嘴巴没被包起来的脸,整个大殿上的人,霎时有一种百花盛放的诡异惊艳之感--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本妃跟你赌一赌又何妨?只要你付得起本妃要的赌注的话!” 【162】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本妃跟你赌一赌又何妨?只要你付得起本妃要的赌注的话!” 洛然眯着眼笑,掷地有声,仿若金玉敲击。 字字清脆却重于千斤,带着一种众人无法言喻的傲气蔑视与强势威慑感,重重的敲击在海澜公主的心脏上! 什么话这是,她海澜公主竟然被一个现在除了家世什么也没有的毁容女给蔑视了?! 海澜公主果然经不起这轻蔑的口气的一激,怒火直冲大脑,一个冲动,脱口而出:“你要什么样的赌注!只要本公主有的,本公主就出得起!” 殊不知,洛然与皇甫夜就等着她这句话呢。 “这可是你说的。”洛然乐不可支,却还是很有风度,优雅地浅浅笑着,抬手对着旁边伺候的小太监一招,命令道:“去,给本妃去御书房拿一套笔墨纸砚过来。” “这……”小太监犹豫了一下,迟疑地用眼睛瞟向皇甫夜,不是他不愿意,也不是不愿意给个面子,实在是不合规矩,御书房重地,若是没有摄政王殿下跟皇上的准许,是不准…… 小太监念头还没转完,就看见俊美尊贵的摄政王殿下对他迷人一笑,温润如玉,却又奇异的尊贵逼人地对他点了点头。 小太监一喜,立即笑着躬身退了下去,“是,摄政王妃殿下,请稍等。”啧啧,跟传言中的一样,殿下很宠爱这位王妃呢,就连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宠爱不减,真真羡煞天下女人啊! 海澜公主话一出口就感觉到不好了,但是话已经当着大殿之上那么多的人,尤其是在恒月皇室三尊巨头面前说出口了,想反驳也来不及了,只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警惕怨毒的瞪着洛然。 一边的萧国主,在女儿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也敏感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无法阻止,也只能脸色阴沉的与自家宝贝女人相视了一眼,各自警惕。 事已至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就不信,花了大价钱请人调查,琴棋书画歌舞没一样学过的云家嫡长女,真能在才艺比试上胜过在各国中都享有“才女”之称的宝贝女儿。 至于那位安静的云蓝公主,早就被两父女给忽略了。他们父女会捎带上她,本身就不过是围着锦上添花罢了。 很快,小太监就取来了洛然要的笔墨纸砚,还细心的让两位侍卫抬了一张小书案过来,“王妃,请。”他讨好的笑着,递上已经蘸好了墨的白玉狼毫。 洛然脸上的美丽笑容,骤然僵住了。 瞪着那奢华的狼毫毛笔,一排的黑线刷的整齐滑下,她眼角直抽抽,头上乌云罩顶,啊啊啊啊,得意忘形了!这个时空的文字虽然跟中国古代的繁体一样,但是,她只会看,不会写啊! 怎么办?! 【163】 “怎么了?” 敏锐的发现洛然突然的怪异僵硬,皇甫夜轻轻眯了眯眼,眼底寒光闪掠而过,贴在她耳边轻声问,“拿过来的东西有什么问题么?” “不是……”洛然的耳根,“腾”的全红了。不是皇甫夜煽情的气息喷在耳边烧红的,是羞耻而红的…… “王妃殿下?”小太监狐疑的看着她,躬身将手中的狼毫毛笔再往她手里送了送,示意她赶紧接过去。 “咳咳。”众目睽睽之下,洛然只能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起身,波澜不惊的将狼毫接了过来-- “殿下,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她迅速将狼毫塞进了皇甫夜手里,她扬着略带一丝尴尬的狡黠笑意,无辜地眨着黑瞳看着他。 她那些字实在是拿不出手,只好‘祸水东引’了。 绝世眸子呆滞,皇甫夜下意识低头去看手中的狼毫毛笔,像看奇异物品般盯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回过神来,当场,优美的唇角抽了! “你……”狭促的绚丽的光彩染上眼眸,他眸光灼灼地看着她,仿佛将她看穿了一样,嘴角频频隐忍的抽|动,哈哈,没想到啊,原来她也有拿不出手羞于见人的一面……而且,还是书法! 他本来还以为,她被云二夫人在内宅压制着刻薄着,隐藏了这么多年,又将全部的精力花在医毒上,就算琴棋书画比不上她那个才名在外的妹妹云如烟,但是本身的造诣应该也还是过得去才对……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小惊喜呢,他又知道了她隐藏起来的他所不知道的一面了…… “今天回去以后,每天练字一百遍,我会去检查的。”唇角愉悦的高高的翘起,皇甫夜起身,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小声丢下这一句狭促的低语,大步走到小书案前,挽起衣袖,执笔疾书。 是是是……洛然恼怒的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眯着黑瞳扫了一眼海澜公主与萧国主脸上的惊色,心中一动,哎呀,差点忘了那件事…… 樱唇一弯,她蹭了过去,在皇甫夜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皇甫夜抬眸,宠溺而玩味地看了她一眼,薄唇上漾出一抹温柔宠溺得白雪都要融化了的笑意,本欲停笔的手,再次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好了。”他搁下笔,将写好的宣纸递给她,挥手示意伺候的小太监将物品撤下。 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摄政王殿下跟云家嫡长女到底要了什么样的赌注?那对父女有何底蕴,居然能让殿下动心? 无数道迫切的视线,“刷”的紧紧的盯住了洛然,心里像有无数只猫爪在挠啊挠的,恨不得冲上前抢过那张宣纸一览而尽。 尤其是萧国主海澜公主这对父女,更是心儿狂跳,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皇甫夜到底提出了什么样的赌注。 洛然狡黠而坏坏的一笑,低头在宣纸上扫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招过一名另一名小太监,淡淡的吩咐:“把这份东西,给海澜公主送过去。” 想知道?哼,她就偏偏不想让他们知道,吊尽他们的胃口,让他们绞尽脑汁地去胡思乱想去。 坏心的女人。斜睨了她一眼,皇甫夜伸出手,轻笑出声,宠溺的搂着她坐回摄政王玉座,对旁边小皇帝跟皇太后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视若无睹。 喂喂喂,宠妻子也不是这么宠的好吧!!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啊,他们母子也很好奇啊,想吊众臣胃口他们母子没意见,但是好歹偷偷的跟他们说一声啊!他们是一家人不是么?! 戒备而妒恨地瞪了一眼被皇甫夜搂在怀里的洛然,海澜公主冷着脸,带着忐忑而迫切的心情,接过了小太监递过来的宣纸。 萧国主本欲凑过去一起看,但是,这份宣纸是言明只给他的宝贝女儿看的,他虽然跋扈,但是也没蠢到敢去挑衅皇甫夜的威严。 他的靠山就是他呢,惹毛了这个大靠山,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宣纸上罗列的三条赌注,尤其是最后一条赌注,海澜公主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本就苍白冰冷的俏脸更加苍白了,身体愤怒又恐惧似的簌簌发抖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在她身上。 看着她大变的脸色与难掩的愤怒惊惧,众臣们暗自心惊,却又牙痒痒的,到底,摄政王殿下在那份宣纸上写了什么,怎么让这个目中无人跋扈非常的小国公主惊成这样! “唔……本妃也知道,这份赌注对于海澜公主而言有些为难了,这样吧,公主殿下,您不妨与你的父亲商量一下,是要赌,还是不赌。”居高临下地看着海澜公主惊变的难看脸色,洛然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单纯出于好心一般地提了个建议。 什么意思?听到这句话,萧国主心一沉,阴阴拉长的的脸庞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劈手就夺过海澜公主手中的宣纸! 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当场,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气,阴沉的脸庞变得煞白,满是惊惧之色,发福的身体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样地晃了晃! 看着那上面的那三个赌注条件,他如何还不知道,他最大的靠山,已经恼了他们父女了? 虽然那个可恶的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王妃说,让他的宝贝女儿跟他商量一下,是赌还是不赌,看似给予了选择的余地,但是,实则上,见到了皇甫夜亲手写下的这份手书,他们父女还有得选择么? 赌,是必须赌,不愿意也得赌! 他们父女,已经没有退路了! 【164】 他生气了! 那个尊贵的俊美男人生气了! 而且,他所列出的那些赌注条件里面,似乎连讲价还价的余地都没给! 脑海一片空白,海澜公主深深的做了个深呼吸,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惨白的俏脸依然掩不住惊惧之色。 “父王……怎么办?”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拉了拉萧国主的衣袖,看似镇定的声音中隐隐透着一丝颤音。 萧国主也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无法掩饰的惧色在脸上张牙舞爪。难道说,就这样栽了么? 不,怎么可以这样! “殿下!”心中一发狠,萧国主像狼一样红着双眼抬起头,又像是溺水的人,急欲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瞪着皇甫夜,“您保证,只要海澜赢了,得到莫大的荣耀之时,仍然‘一切照旧’么?” 他必须问清楚,他怕到最后哪怕自己的宝贝女儿赢了,如愿以偿嫁给皇甫夜当平王妃,也会因为现在惹恼了他而被孤立打入冷宫,一点权势也得不到,而自己现在所享有的一切特权与荣华富贵,也会被收回。 他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嗯,只要你们赢了,一切如你们所愿。”淡淡的尊贵嗓音,漠不关心似的从玉阶之上飘下来,霎时,萧国主海澜公主两父女就像如蒙大赦一般全身软了下来,脸上重新蒙上庆幸而得意的神色。 他们就说,摄政王殿下怎么会对他们这么绝情,要知道,殿下的命,是他的儿子(她的哥哥)救回来的! 萧国主冷冷的笑了笑,轻蔑的环视了整个大殿上沉默,却眼睛精光闪烁的大臣们一眼,哼,别以为他刚刚没看到他们那怜悯而冰冷幸灾乐祸的鄙夷眼神。 都给本王走着瞧! “殿下,既然如此,小王赌了!”萧国主意气风发的扬着头大声道,一语拍板。 云洛然,你死定了。悬着的心放下来的海澜公主恢复了仪态,笑容灿烂,趾高气扬地眼神阴冷恶毒地看着洛然,等本公主嫁给殿下之后,会让你尝尽失宠的滋味,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你! “那就一言为定,请皇太后娘娘与圣上做公正人吧。”皇甫夜嘴角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轻轻的挥手示意小太监把萧国主手里的宣纸呈上给哀怨的小皇帝与皇太后。 “那请问殿下,王妃与小女海澜之间应该怎么样赌呢?”萧国主打蛇随棍上,追问道。 “然儿,你说呢?”绝世眸子潋滟流光,皇甫夜微微一笑,宠溺的转头看向洛然,一副一切由她说了算的模样。 “三局两胜,如何?”她高高的翘起樱唇,一点也不客气,一双黑瞳布满了阴险的算计,开心吧,脑残父女们,你们就尽管开心吧,有句话叫做捧得越高,就摔得越痛,你们越开心,等会就会越痛苦…… “可以,但是不知道是哪三局才艺比试?”海澜公主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唔……听闻公主琴棋书画歌舞样样精通,女红厨艺与一身医术更是惊艳于世,对不对?”洛然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闲闲地看着挑着自己毫无污垢的,宛若半片淡红樱花瓣的指甲,似笑非笑地问。 “是。”海澜公主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得意而高傲,映衬着花容月貌光彩照人,却令人见而远之。 “本妃不才,却也跟宫中御医学过医术,不如,第三局我们就比医术怎么样?”黑瞳波谲云诡,洛然笑吟吟的,甚是无害。 此语一出,大殿上再一次响起长长的吸口冷气声。 所有人除了皇甫夜之外,全部用“傻子白痴”的不可思议眼神看着那个满脸绷带却浅笑如莲一样的清丽少女。 尤其是一直紧张到不得了的云之焕,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她是因为毁容而失心疯了么,怎么能提出这么荒谬的不利赌局啊啊啊啊! 医术,她什么时候学过医术了,她娘去得早,他也不曾请过宫中御医来教导她医术,她从小到大几乎连医书都没碰过,竟然提出跟这位名满恒月的神医公主比试医术? 就算她认识那个人,那个人还是传说中的药圣,那也无法硬生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她的医术拔高到跟海澜公主同等的程度啊?! 海澜公主与萧国主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那样,满脸狂喜,生怕下一秒洛然就会反悔一样,异口同声地答道:“好,一言为定,第三局斗医!” “那第二局,厨艺如何?本妃对厨艺颇有研究,听闻公主厨艺惊世,很想讨教一番呢。”洛然才懒得管下面的骚动,狡黠的笑着将两父女拖进自己的设好的,一定令他们万劫不复的陷阱之中。 厨艺?!闻言,皇甫夜的身体霍然一动,绝世眸子危险的眯起,灼灼的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她居然还会厨艺?那她怎么从来不曾为他下过厨? 洛然敏锐的感觉到了他不悦且布满的目光,安抚性的捏了捏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没问题!”沉浸狂喜中的萧国主父女,只是略略一想,便爽快的答应了。 “那第一局的题目,就交给公主来定吧,好歹公主也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洛然漫不经心地丢下第二个重型炸弹! 什么,开局的第一场题目还要交给海澜公主自己来拟定!? 这个炸弹炸得整个大殿上的人,头晕目眩,嘴角抽搐,云之焕活生生的当场被气晕了过去! 小皇帝与年轻的皇太后,更是目瞪口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洛然,她这是……中邪了么!?怎么急着把自己的夫君往外推,还是往不怀好意,狼子野心的情敌上推啊! 【165】 这算不算天降馅饼?! 被这个惊喜砸得呆若木鸡的萧国主与海澜公主父女,顿时有一种仿佛是在做梦,又仿佛受宠若惊的感觉……不,正确来说应该是感觉洛然是不是突然发病了的感觉。 两人傻傻地抬头看着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那啥……这个毁容的云王妃,在那场传得纷纷扬扬的万兽暴乱中,是不是伤的不止是脸蛋跟身体,还有脑袋咧?平常看起来没事,压力一大就病发了,脑筋糊涂了? 不然她怎么会提出这么白目的条件,这不是故意要让他们父女赢么?明明之前看她的态度,就是很不乐意并且很不屑有人跟她平起平坐的…… 更何况,殿下的那种态度,是真的恼了他们父女,毫无虚假,不可能会这样授意她的…… “……”旁边呆站着的,一直很安静的,存在感极弱,几乎让所有人都将她忽略的云蓝公主,也不可思议的霍然抬起头,见鬼一样地看着那个虽然一脸绷带,却笑得令人觉得如同一朵出水的清雅白莲般的少女。 她疯了?还是说,是她有自信,第一局的题目无论她姐姐海澜选了什么,都不足为惧,赢到最后,笑到最后的那个人都是她? “怎么,海澜公主不乐意?那算了,还是本妃来决定吧……”宛若黑宝石一样的黑瞳中闪过狡黠的邪魅异彩,洛然故意微微拖长了声音,声音却显得有些急切与后悔懊恼,仿佛自己刚刚是说错了话,马上要将说出去的话收回一样。 “不,云王妃说笑了,本公主非常乐意的,既然王妃有这份心意,本公主也不能失礼拒绝了,所以这第一局的题目,还是交由本公主来决定吧。”海澜公主猛然回过神来,飞快的拍下了板,一套客气话说得滴水不漏,完全不给洛然反悔的机会。 哼哼,管上面那个毁容并且生不出儿子的死女人在发什么疯,总之对她有利就行,这么好的机会她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有道是,错过了这一店,就没有这一村了。 “呃……那好吧,公主请出题吧……”洛然收敛了唇角的笑容,看似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后悔,如此一来,下面观颜察色的萧国主父女就更加笃定她刚刚是一不小心,那啥发作了。 于是两张气焰几乎一样跋扈的脸,笑容灿烂得如同春天一般,完全放下了心来。 “唔……海澜在琉球之时,传闻王妃女红绣工极好,是云相府上特地了恒月民间的第一绣娘来教导的,在王妃及笄之时,曾经绣了一副‘凤凰争艳’绣图献给当今皇太后做寿礼,名动整个上京城,海澜不才,也曾经学了几年的女红,望王妃赐教!” 故作矜持的抿嘴一笑,海澜公主笑容美艳,明眸顾盼生辉,惊艳了大殿上大多数的人。 不得不说,这位极品公主的容貌,生的还真的是极为出色的,也就略略逊色于有着恒月第一美人之称的云如烟罢了--嗯,自从传出云王妃毁容之后,第一美人的名号又回到了云如烟头上。 女红……绣花针,绣花?哼,她只会拿针扎人而已。洛然不动声色,暗中撇了撇嘴。 倒是皇甫夜,身体震了震,心有余悸,想起了什么,轻声贴在她耳边道:“不许再拿针刺我。” 云之焕刚刚在同僚的掐人中中悠悠醒转,听到此女这一番明显是打脸的话,顿时脸红脖子粗,气得双眼差点喷出火来,急火攻心得恨不得冲上前一巴掌刮过去! 区区小国公主,竟敢如此放肆,当着他的面打他嫡长女的脸,打云家的脸! 整个恒月谁人不知,他那位善妒的二夫人,请来的那位第一绣娘是教导他的二女儿云如烟女红的!绣出名动上京城的‘凤凰争艳图’的人也是他的二女儿云如烟,第一美人称号就是那时候得来的。而洛然,根本就没什么请过什么人教导女红…… 居然敢提出这么不公的题目,当真是欺他云家无人了么? 云之焕脸色铁青,正欲站起身为嫡长女驳回这个明显不公的第一局比试,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细如蚊呐的熟悉淡然嗓音--“岳父大人,好好地坐着便是,本王自有主张。” 传音入密!云之焕悚然一惊,抬眼看向摄政王的玉座--见他看来,那亲密的挨着自家女儿的俊美尊贵如神祗一样的男子,对他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高深莫测。 云之焕又惊又喜,一颗心脏顿时落回了原处,铁青的脸色也缓和多了,冷眼看着场上的那些个跳梁小丑蹦跶,嘴角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哼,虽然他不知道摄政王殿下在这三场比试中会派人动什么手脚,如何偷龙转凤或者移花接木,但是既然他都这么保证了,那么,今天那对父女绝对会输得很凄惨! “好,那你们二人就如此说定了,朕与母后,皇叔,还有诸位爱卿都是见证人。”不等洛然答话,唯恐天下不乱的腹黑小皇帝便在皇太后的默许下,笑嘻嘻的接口了。 所谓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小皇帝一开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本来还正担心云洛然不会答应的萧国主与海澜公主两人,顿时大喜过望,迅速跪倒,口头谢恩造成既成事实:“臣(臣女)谢皇上恩典!” “……”洛然嘴角诡谲的弯了弯,幽暗而捉摸不透的犀利黑瞳轻飘飘的朝小皇帝扫了过去,起身对小皇帝得体的福了福身:“臣妾谢皇上恩典。” “既然如此,那第一场比试时间就定在今晚的国宴上吧。”绝世眸子中闪过一丝宠溺,皇甫夜站起来将她来回怀中,对小皇帝与皇太后使了个眼色,往内殿而去,淡淡的道,“至于绣什么,如何评分就由皇太后操办吧。都散了。” …… 【166】 …… 冷雨淋淋沥沥,潮湿的水雾到处弥漫。 “要去哪?”从内殿中转出来,洛然看了一眼青凌身后的油青色宫车,偏头,巧笑嫣然地望着皇甫夜,黑瞳如同一泓柔和的秋水,盈盈流转。 “殿下,王妃。”青凌微笑着对两人行礼,轻轻的在皇甫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才转身掀开宫车的油布帘子,示意两人上去。 一旁还立着几名打着伞,慎防两人淋湿身子的亲卫。 “我已故母妃的寝宫,也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绝世眸子泛起淡淡的氤氲波澜,皇甫夜扬着唇角,拉着她上了柔软的宫车坐好,“君念生与你的小侍女,都安排在那等着了。” 青凌待两人坐好,含笑着就要放下帘布,却冷不防转来一道稚气未脱的孩童声音-- “小皇叔,小皇叔!等等朕,朕也要一起!” 腹黑小皇帝撩着小龙袍子,被一群太监拥着,蹦蹦哒哒地从内殿追了出来,而年轻的皇太后,则慢悠悠地扶着大宫女的手,优雅的慢慢跟在了后面。 “走。”淡淡的瞥了一眼小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皇甫夜薄唇轻启,吐出了一个字--哼,他好不容易终于能跟她独处,怎么能让这小家伙给破坏掉。 他就知道殿下会这么做。青凌忍住笑,迅速放下帘布,身形一晃,与车夫坐在了一起,将遮雨斗笠往头上一戴,吩咐道:“起行!” 立即,车夫恭敬的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缰绳一抖,两匹良驹便踢踢踏踏的平整的宫道上小跑了起来,一队面目肃然的亲卫冒雨跟在了后面,脚步如飞。 “喂!喂!小皇叔!朕还没上去呢!”堪堪赶到的腹黑小皇帝顿时傻了眼,气恼的跳脚不已,皇叔是小气鬼! 他不就是想扒掉小皇婶脸上的那些绷带,看看小皇婶是不是真的毁容了嘛!别以为他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听风就是雨。他可了解他的这位小皇叔了--八成又是放烟幕弹,掩人耳目的! “皇儿,都说了你小皇叔不可能让你一起坐的了,你偏还不信。”年轻的皇太后姿态万千,婷婷袅袅的终于走了过来,笑盈盈的取笑道,“母后已经吩咐下面准备宫车了,等一等吧。” -------------------------------- 话说回这一边的宫车里。 “说吧,你身上的药香味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甫夜逼近洛然,轻轻的嗅了嗅她身上的药味,再次逼问,“真的不是受伤了么?” 她无辜地眨了眨黑瞳,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唔,真的不是,是君念生说,我要学轻功,虽然洗髓伐筋过了,但是还要打熬一下筋骨,这个月以来,除了看医典,每天都在用他特别配置的药膏涂抹全身,所以身上才有药味的。” “……难怪肌肤看起来更加好了。” 眼底闪过一丝炙热的火光,皇甫夜修长的手指,惊艳的轻轻滑过她白皙如玉,看起来近乎晶莹剔透,柔滑如丝的颈部肌肤,呼吸一窒,那绸缎一般的触感令他一阵心旌摇曳。 他的指尖仿佛带了电流,洛然身体轻轻一颤。 宫车内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眸光沉了沉,他轻轻的摸上她的脸,解开她脸上缠得密密实实的绷带,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那他有没有说,打熬筋骨什么结束?” 轻轻地瞟了他一眼,她懒洋洋的捂着樱唇打了个小小的欠呵,一双流光溢彩的黑瞳温温润润,透着别样的灵气与幽远,“还有半个月。” 脸上一轻,绷带就已经滑落在了一边。 霎时,一张令世人惊艳失魂的白如凝脂,清丽无双的俏颜撞入了皇甫夜的眼帘,雪白额角上盛开的那一朵妖娆梅花,勾魂摄魄。 一向清冷纯净如雪的绝世眸子,顿时染上热烈的温度,皇甫夜心一紧,优美薄唇如同精准的猎鹰,遽然覆上了洛然如花的唇瓣! 侵略性的灵舌灵巧地撬开牙关,狂风暴雨一样攻进腹地,霸道的攻城掠地,邪肆地挑起那甜美的丁香小舌与自己交缠,吸允翻搅,凶猛用力的仿若要将她拆骨入腹般全部吃下去! …… 呼……呼呼…… 一吻既终,洛然贪婪的呼吸着失而复得的空气,浑身无力的软倒在皇甫夜的怀里,黑瞳迷离如荡漾的春水,白皙的脸颊泛着迷人的绯红,却咬牙切齿地在心底愤愤的低咒-- 丫的,为什么这个男人每次吻她,都像恨不得将她吻得断气一样! “你换气的功夫还得好好学学,不,是好好的跟我多多‘练习’才是。”心满意足的皇甫夜,恶劣的咬了咬她被吻得红肿的潋滟唇瓣,额头抵着她的,轻喘着调息呼吸。 若不是现在地方不对,他还真想直接在这里把她给办了,天知道,一个吻,勾起了他多大的邪火。 “是,是……”还多多练习……洛然眼角抽了一下,没好气地应了声,但是唇角,却是弯起的。闷骚男。 “好了,该说了,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你还擅长厨艺?”调顺了呼吸,皇甫夜坐直身体,眸子危险的眯起,强烈的不悦且不满,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半边臀部上! 这女人真是太不乖了,竟然还对他隐藏那么多秘密,真该打! “你又没问。”蹙了蹙眉,洛然感觉自己无辜到了极点,顺便腹诽了一下,他以为她那么闲啊,不过就是个厨艺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为什么非得跟他报告不可? “我没问你就不会说?作为惩罚,等会亲手下厨做东西给我吃,不然……”俊眉高高的挑起,皇甫夜嘴角扬起的迷人笑容,危险得让洛然瞬间打了一个冷颤,不寒而栗…… 【167】 “我没问你就不会说?作为惩罚,等会亲手下厨做东西给我吃,不然……”俊眉高高的挑起,皇甫夜嘴角扬起的迷人笑容,危险得让洛然瞬间打了一个冷颤,不寒而栗…… 她对这个男人潜藏在骨子里的劣根性无比的清楚--皇甫夜大boss一生气,后果就会很严重……最直接的惩罚方式肯定是那啥‘体罚’! “是、是……尊敬的摄政王殿下。”前所未有的乖巧地忙不迭的点头,她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身上竖起的汗毛,应道。 “乖,有赏。”见她难得的柔顺的态度,又感觉到她从坦白心迹的那晚之后改变了不少,皇甫夜大悦,绝世眸子软成一泓泉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绚烂宠溺流光,唇角只是微微一上扬,便就犹如一场颠倒众生的魅惑盛宴。 呼吸一窒,洛然猝不及防,被惊艳了。 直到潋滟红唇上被皇甫夜轻轻一啄,才蓦然从闪神中回过神来。 破天荒的,自认为还算脸厚心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定力功夫很不错的的她,居然感到脸颊一阵阵的发烫,该死的,他能不能不要这么煽情暧昧的调情? “咳咳。”有些尴尬的轻轻了嗓子,她决定转移话题,“皇甫夜……” “谁准你这么叫的?不是告诉过你叫我夜么?”刚刚心情还很愉悦的皇甫夜,顿时就冷了唇角,迅速打断她,绝世眸子不善地看着她。 哼,他是她的谁?竟然这么生疏,连名带姓的喊……他明明都允许了她在私底下喊他的名字的。 看来,她还是没怎么将他的话听进去嘛!想着,皇甫夜那双绝世眸子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之色,连带着俊颜都冷了起来。 “……”洛然嘴角又抽了,她不就是一时口快忘了么…… 到底是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的?照她看来,男人同样也是男人心海底针嘛! 斜斜的睥睨了皇甫夜一眼,洛然身子歪到一边,轻轻的挑开了宫车窗口上悬挂着的竹帘子,顿时,一阵冷风杂夹着丝丝冷雨灌进了宫车内。 “夫君大人,不说一说边关情况如何么?”脖子一缩,脸颊上的火烫迅速退了下去,洛然精神一振,漫不经心地趴在窗口看风景,樱唇妖娆的弯起。 哎,有时候男人就是孩子,也是需要哄的。 “笨女人,也不怕着凉了。”对她的称呼勉强满意,皇甫夜眼神闪烁了一下,伸手将她捉回怀里,放下了竹帘,虽然俊脸还冷着,但是那嘴角却又优美的向上翘起了,“突然问边关干什么?” “嗯,想发一下战争财,顺便问一问夫君大人需不需要帮忙而已。”她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舒舒服服地靠在他怀里玩着自己的手指,他还真以为她看不出来么? 虽然他的情报封锁得很好,现在依然没有半点消息传到上京城这里--但是能拖住他整整一个月都没空来看她的边关叛乱,到底会有多棘手不言而喻! 身体顿时一震,皇甫夜倏然眯起了眸子,略带一丝不可思议地看着怀里的人,他知道她很聪明,但是没想到她会聪明敏锐到这种程度…… 洛然仰着脸,坦然的与他相视,黑瞳中干净澄澈,虽然深不可见底,却没有一丝试探与算计。 一道锋利的复杂异彩在高深莫测的犀利绝世眸子瞳孔深处闪过。 “你都猜到了?”手指轻轻地穿入她脑后长长的墨色长发中轻轻地梳理,皇甫夜眉眼之间流泻出绝对的宠溺,轻笑,“你打算怎么帮我呢?” “大的帮不了,伤亡医治方面倒是能帮你减少一些。”洛然耸了耸肩,她这个月可是打听清楚了,这个大陆上的战后伤亡士兵,绝大多数是因为伤口清洁不当,发炎引起高烧不退而残了废了,甚至死掉的。 她与墨珣合作的酿酒坊已经开始酿酒产出了,顺便将接近现代酒精浓度的高度烈酒弄了出来,那东西用来消毒伤口最好不过了,而且发烧的话,用烈酒擦遍全身也能退烧。 更何况,她与墨珣特意合作酿的那些酒,可不是普通的美酒烈酒而已,那可是她花费了不少心思,用各种各样的药材搭配酿造出来的药酒,其中有一种,是专门用来行军恢复力气,驱寒用的,没事喝着也能强身健体。 还有解毒酒……唔,战争中,互相在敌人军营水源中下毒的事儿应该不罕见吧?她将样品交给瑶溪瑶光试药过了,虽然不是万能解毒药,但是对应大陆上普通的好多种蛇毒、毒花粉之类的还是蛮有效的。 “例如呢?”绝世眸子一亮,皇甫夜玩味地盯着她,唇边的笑容更加的深了。 “例如酒。”洛然狡黠一笑,坐直身体,凑到他耳边,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酿酒坊酿出的几种酒针对性的介绍了一遍。 当然,她没笨得说跟他说酿酒坊是她找墨珣合作的,有君妖孽那个大招牌在那里不用实在是太浪费了,药王谷这个招牌可比逍遥商盟更具大众说服力啊!所以,明面上,酿酒坊是君妖孽送她的,私底下却是她跟墨珣的私人产业。 皇甫夜眼神随着她的每一句话急变,听到最后,他连脸色都变了,用一种全新的眼光震撼地着洛然! 内心翻起了骇人的惊涛骇浪,海啸呼啸,皇甫夜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出自己的震撼心情!本来只是听她说着玩的,但是他还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会送他这么一份大惊喜! 皇甫夜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深刻的感到自己是深受受上天眷顾宠爱的幸运之子,更加庆幸,那一晚被她拖上|床去霸王硬上弓的男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168】 她是宝物,是他价值连城的,独一无二的绝世宝物! 更是那畅游在池子里,一遇风云便化龙的金鳞,他皇甫夜娶到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虽然他不为帝,但是她却绝对有与他一起君临天下的资格与潜力……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绝世眸子迸发出令世人惊艳失魂的炙热潋滟光华,皇甫夜惊叹地看着怀里的人,眸光越来越炽热…… “如果夫君大人的订单够大的话,我还可以附赠几个处理士兵重伤伤口的方法,前所未见的哦,做成小册子交给你怎么样……” 没留意到皇甫夜的眼神与脸色变化,洛然兀自打着小算盘,嗯,现代二十一世纪那么多止血急救手法,还有简单的手术缝线,整理出来印成小册子发给军医们,或者给士兵们传阅,怎么着也能提高存活率吧? “这可是你说的!” 霍然用力的将她拥进怀里,心情喜悦激荡得无法自己的皇甫夜,力道之大到几乎要将她揉进体内才甘心,哑声宠溺的笑道,“无论你能出产多少,爷都照单全收了。” 猝不及防被他用力拉进怀里,俏脸亲密的撞上他结实的胸膛,冷香袭入鼻端,洛然被皇甫夜言溢于表的激动反应惊得微微一呆,那个……他会不会太激动了一点? 见惯了他一向轻描淡写,高贵淡漠,一切尽在把握之中的风范,突然见到他这样,她很不习惯诶…… 只是……为什么唇边的笑意就是抑制不住啊! 粲然一笑,洛然大大方方的伸出双手缠住皇甫夜的脖颈,只要这个男人满意就好。 优美薄唇情动的轻吻着她的发顶,皇甫夜满心都是欢喜与难言的饱胀激动与宠烈,忽然心念一动,薄唇勾出一道期待的弧度,用上了商量的口吻,“然儿,南方水乡最近汛期,洪水频频缺堤冲毁农田与房舍,整个南方绝大多数人受灾,颗粒无数,你觉得我首先第一重要做的是什么?” 呵呵,虽然之前心中就想过,要培养一下她对外事的手段跟见识,让她一辈子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那个规划时间却是在他彻底了结恒月一切恩怨,带她离开恒月皇室归隐回夜家的时候,那个家她若是没一点对外的主事手段可是会被吃得一点骨头都不剩的……既然她这么聪颖又善解人意,就提前进行吧。 洛然闻言微微一愣。 他这是……在跟她商议政事?将两人一起平等看待来寻求她的意见? 某种被尊重,被当做平等地位的人德尔新奇感觉,如电流般瞬间流窜过洛然的心房,心脏一阵悸动,她惊诧至极的睇着他。 没错,皇甫夜对她的确是……嗯,那个很好,但是,大男人主义的他,无论是态度还是骨子里,他都是将她作为一个女人来宠来爱来尊重来保护的,却从来没把她当做对等的可以商议国事可以依靠、可以信赖、可以交托国之重事的对象来看……简单来说,就是被承认了不是作为男人的附庸而活的女人,而是与男人一起并肩行进的独立性女人。 这在玄武大陆的封建传统社会里,虽说不算是绝无仅有,也是屈指可数了,尤其是像皇甫夜这么身在高位,本身才学更是惊艳绝伦威名赫赫的男人,心中的那股傲气与大男人主义也是一等一的强烈,基本上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对政事指手划脚的,可是他竟然对她这么轻易的就…… 他到底有多么宠她啊? “喂,皇甫夜,女人宠着宠着是会变坏的。”黑瞳流光璀璨,惊心动魄的顾盼生辉,洛然斜睨着他,如花樱唇弯出邪气的绝美弧度,伸出两根如玉的手指挑起皇甫夜优美的下颌,放肆轻佻的来了一把调戏。 这是……调戏?他皇甫夜竟然也会有被女人调戏的一天?这算不算是恃宠而骄了?不过,是她的话,这调戏的滋味还真不赖…… 皇甫夜挑眉,唇角上那一抹盛宴般美好的笑意一直笑到了眸底,眸瞳翻涌上深沉浓烈的宠溺,熠熠灼灼,邪肆的低头张口去咬那如玉的手指,略带沙哑的性|感魅惑嗓音从薄唇间吐出:“就是要宠坏你,如何?” 她又怎么会知道,若不是为了护她周全,情况不允许,他还真的想宠得她天下皆知,宠得她无法无天呢。 他、他刚、刚刚说了什么……? 意料之外的答案令心脏倏的发热狂跳起来,霍然屏息的洛然浑身发烫,一朵艳丽的桃花在白皙的脸颊上妖娆盛放!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房中有炙热的汹涌洪水四处猛冲直撞,瞠大的黑瞳逐渐蒙上一层迷离,水光萦绕间波光潋滟,千回百转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震撼…… “笨女人,发什么呆?” 直到被他张口咬住的手指传来温暖的湿润感,戏谑的含糊低笑声从他的啃吻中溢出,她才猛然惊醒过来! 如同触电般,闪电的收回被他轻轻咬住亲吻的手指,黑瞳深处掠过一抹流光,洛然的脸,比三月桃花还要艳丽上三分,诱人撩人得令人蠢蠢欲动。 一束细小的火焰倏然在绝世眸子深处燃起。 皇甫夜优美薄唇上温润盛宴般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邪佞的深沉弧度…… “咳咳……嗯,那个,水灾……”敏锐的嗅到一丝熟悉的危险味道,洛然感觉到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赶紧找话说转移他的注意力,心底暗暗哀嚎,要死了,这算不算出师未捷身先死?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不算,似乎还唤醒了一头狼……! “那个等会再说!”眸光炙热,他打断她,倾身,薄唇欺了过来-- “殿下,王妃,到了!” 就在皇甫夜的薄唇即将覆上洛然的唇瓣的时候,青凌煞风景的话从外面传了进来! 【169】 “殿下,王妃,到了!” 就在皇甫夜的薄唇即将覆上洛然的唇瓣的时候,青凌煞风景的话从外面传了进来! 随即,宫车也停了下来。 “……”欲一亲芳泽的优美薄唇,顿时僵住定格在了半空中--皇甫夜的俊颜,当场黑了。 “知道了,就来!”如蒙大赦,洛然迅速偏头躲开那近在咫尺的俊脸,扬声应了一声,顾不得绑上脸上的伪装的绷带,动作灵巧得如同鱼儿一般从皇甫夜身边溜出,一阵冷风吹过,身影就已经掀开了帘布出了宫车。 “……该死……”皇甫夜俊脸阴阴的看着微微晃动的帘布,眸底危险的光芒一阵涌动,抿了抿薄唇才将心头的邪火与想要将煞风景破坏好事的某人暴打一顿的冲动压下,才脸色如常的掀开帘布下了宫车。 “殿下。”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得罪了自家腹黑殿下一次的青凌,立即殷勤的撑着一把白色的水墨油纸伞上前。 绝世眸子阴阴的瞥向他,看得青凌那个毛骨悚然才转移,皇甫夜快步走到一旁撑着伞打量眼前宫苑的洛然伞下,自然而然的伸手牵住她的一只纤手,另一手拿过她手中的伞自己撑着,“走吧。” “嗯。”被夹着丝丝冷雨的冷风一吹,脸上桃花已经差不多散尽的洛然,黑瞳波光潋滟目不斜视地弯起了樱唇。 桐花落尽的细雨绵绵中,两人共撑着一把伞,牵着手在青石道两旁落满了花瓣的宫苑中漫步前行,看起来还挺浪漫的? 唔?他的然儿看起来蛮开心的? 含笑的绝世眸子缱绻的凝睇着她清丽难言的侧脸,皇甫夜牵着她,抬脚迈进已故母妃的宫苑大门,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的扫过四周宫殿,发现隐约的某个阴暗角落中有玄色身影飞快的消失。 眼底遽然划过一丝锋锐的寒意,皇甫夜偏脸看着那人身影消失的方向,优美唇角染上绝冷的温度,淡漠无情的冰凉嗓音从齿间溢出--“青凌,在这附近乱晃的看见了王妃容貌却又不是本王的人,全部杀掉,一个活口不留!” 任何破坏或者妨碍他将她从风口浪尖撤下来的计划的人,都要死。 “是,殿下。”青凌脸色一凛,眼神染上一层寒意,轻轻的对身后的暗卫打了几个手势,立即,十几名亲卫打扮的暗卫面无表情快如鬼魅的顺着皇甫夜注视的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青凌而慢慢的转身,慢慢地跟了过去。 洛然悚然一惊,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真危险,她都忘记了,这张脸不能再在人前露出了。 “好了,进去吧。”皇甫夜斜睨她一眼,危险的勾唇一笑,“我可是很期待,我的好然儿到底有一手怎么样的厨艺哦。” 呃……?她怎么闻到不太妙的味道?洛然一阵毛骨悚然…… -------------------------------------------- “哎呀哎呀,终于来啦,本尊都等到不耐烦了。” 曲折而逶迤瑰丽的抄手回廊上,君念生一身飘飘欲仙的白袍,慵懒而妖孽的斜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拿着白玉酒杯,一手支着脸颊,狭长凤眸半眯,流光百转,懒懒地看着洛然与皇甫夜,姿态自然而然地透出令世间无数男女都为之神魂颠倒的风流绝魅来。 瑶溪恭敬的端着白玉酒杯站在一旁,俏脸绯红,目光略带迷离地看着自家尊主那妖孽至极的美态。 “本尊看这庭院不错,不如就在这里‘设宴’吧。”君妖孽无视洛然与皇甫夜那一额头的黑线,魅惑的笑着下了命令,“本尊对小然儿的厨艺也很好奇呢,不要烤肉之类的哦,今天想吃别的。” 这妖孽,肯定去过鎏金大殿偷听过了!洛然的脑袋中,肯定的得出了这一个结论,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这妖孽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怎么感觉恒月皇宫他出入得犹如无人之境? “烤肉?”绝世眼眸倏然一眯,一道危险的寒光在眼底一闪而逝,皇甫夜嘴角噙着迷人的温柔笑容看向了头皮发麻的洛然,“然儿,你什么时候‘洗手做羹汤’过了?怎么不见你送来给我尝一尝?” 他是不是把她宠得太过分了一些?竟然无法无天到瞒着他这个正派夫君为别的男人专程洗手作羹汤了! 皇甫夜不悦的阴鸷的抿起了薄唇,一股酸意在胸口横冲直撞,不由得使劲的腹黑的暗暗加重了握着她纤手的力道,向她表明自己的强烈不爽! 好浓的酸味!皇甫夜,吃醋也不是这么吃的……洛然哭笑不得,感觉到自己被他牵着的手,都快要被他的手指给捏碎了。 “没有,我只是做给自己吃的,他们是自己过来蹭饭吃的!”她言辞义正的表明自己的无辜,一边用冷嗖嗖的刀子般的眼神去砍那个慵懒地半躺着唯恐天下不乱给她添乱的死妖孽。 君念生无视她的眼刀子,一双狭长凤眸,径直玩味地盯着两人牵着的一双手看。 “哦……这样啊……”皇甫夜淡淡的点了点头,笑容也是淡淡的,但是那双眸子里闪烁的光芒,却更加危险了--哼,做给自己吃?是在说,她压根就没想过孝敬一下他这个夫君么? 还有,‘他们’?他们指的是谁?除了君念生之外还有哪个男人?墨珣么?还是说除了君念生与那个还潜伏在上京城不知道哪儿的墨珣,她又瞒着他在外面招惹的了新的狂蜂浪蝶?看来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她过得还蛮不错的嘛! 皇甫夜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眸底的煞气越来越重…… 手,我的手啊!洛然脸颊一阵抽动,心底无声的惨叫,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把她的手指骨头给捏碎么!这醋,喝的也太多了一点吧! “以后,以后,我只做给你一个人吃,好了吧?”忍痛,她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讨好的道。 “嗯,乖。”霎时,某夜风光月霁…… “……”某然眼角不住的抽搐…… 【170】 “……小然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听到洛然这么说,本来正玩味地看戏的君妖孽,顿时心里不平衡了,一双狭长凤眸半眯着,幽幽流转的光华暗了暗,阴阴的笑眯眯地开口问。 哼,以后只做给皇甫夜这小鬼吃?感情把他给忘了啊!有了夫君忘了爹?虽然说他不是她亲爹,但是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是? 白眼狼啊白眼狼!真不该对她那么好!某妖孽酸溜溜的腹诽。 靠,威胁?身体一阵恶寒的抖了抖,洛然不着痕迹的对着阴霾的天空翻了个白眼,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死妖孽很小心眼的,她现在还在他手上折腾,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怎么会呢,我当然不会忘了念哥哥那一份的。”无视皇甫夜骤然危险眯起,变得阴森森的绝世眸子,洛然笑得那个灿烂,那个真诚,仿若三月桃花盛放,如沐春风。 “嗯,乖。”存心刺激皇甫夜,感到非常满意的君念生笑得那个妖孽,那个颠倒众生,就连赞赏的话都一模一样。 哼!立即,一声不悦的冷哼从身侧传来,早有准备的洛然“嗖”的将手藏好,若无其事的转脸看向俊脸如覆薄霜,爪子落空了的尊贵俊美摄政王殿下,笑意盈盈:“夫君,你想要吃什么?” 皇甫夜黑冷着一张俊美绝伦的俊颜,眸子如刀般剜着她,不言不语。 她睁着一双幽光流转,黑白分明的清冷黑瞳无辜的睇着他。 “……你看着办。”隐忍地抿了抿薄唇,皇甫夜危险的微微迷人一笑--云洛然,等一下本王再收拾你! 绝世眸子森森的表达着主人的极度不悦与郁闷。 洛然轻轻的挑了挑精致的眉,意味不明的诡谲轻笑了一下,黑瞳流光百转,拉过他的手,一边暗叹着要好好的练练繁体字,一边快速的在他莹白的掌心写了几个所会不多的繁体字--以后偷偷给你做。 身体一震,皇甫夜紧绷黑冷的俊颜,顿时出现了微微的裂痕。看似淡漠平静却闪烁着莫名光彩的绝世眸子,斜睨着她,薄唇边那道优美笑弧的危险度瞬息减弱,染上了毒药般的宠溺。 “不准食言。”淡淡的口吻,宠溺而霸道,强烈的占有欲一览无遗。 “我……” “殿下!” 洛然粲然一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身衣衫半湿的青凌匆匆带着十几名暗卫赶了回来,神色晦暗不明,呼喊着打断了她。 君念生眉心一皱,长袖一拂,连同瑶溪在内,两人的身影化作一阵残影消失在众人面前,他的真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瞻仰的,而且,小然儿背后的势力泄露得太多,对她而言也不是好事,隐世势力里多少狼崽子都盯着在药王谷里有地位的女人呢! 对他的自动消失,皇甫夜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扫他一眼,仅是对着迅速来到身前的青凌将眸子微微一眯,深处流转的光华顿时暗冷了几分,“肃清遇到障碍了?” 他闻得出来,青凌身上没有血的味道,更没有杀过人之后的煞气。 从无数大小战役,尸山血海中杀出赫赫威名的他,对这种味道与气息,是再敏感不过的,更何况,他的武学境界也到达了那一步…… “是,那个人……”青凌小心的瞄了一眼洛然,知道自家殿下没有避讳她的意思,微微苦笑,“是明公子。” 师兄?又是为了砂儿而来?还是说,这根本就是砂儿让他来的?皇甫夜眯了眯眼,挑起了绝世的眼角,一道复杂的讥诮中带着厌弃的冷光在眼底一闪而逝,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冰冷笑痕来,很好。 以前还觉得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真是他一叶障目啊……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她…… 窥视的人是明若镜?洛然脸上神色虽然不变,仍然笑意迷人,但是潋滟的眼波却遽然冰冷了下来,又是那个男人!到底有完没完,不是已经酒宴一场说了不再找她麻烦了么,为什么又来监视她? 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又或者说,她得罪了他所要守护的谁?她自认她并有侵犯到那个男人的利益,那么,也就是说,她侵犯到了某个女人的利益?比如她现在的这个摄政王妃的位子?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敏锐的察觉到身边人儿的情绪变化,皇甫夜眸底的光华更是冷得如刀刮子般,极欲将人的肌肤都硬生生的刮下一层来! “乖,然儿,别气了,我会处理好的。”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他薄唇贴在她耳边,将温热的气息吹进她的耳道中,低哑而性|感,充满了蛊惑的安抚味道。 洛然被吹得身子一个轻颤,全身好似被一股微热的电流流窜而过,酥麻不已,雪白的耳垂在第一时间就微微烫红了。 流氓,明知道耳朵是她的敏感点!暗恼地瞪了他一眼,洛然捂着耳垂揉了揉,心下暗骂,但是心底却是流淌过潺潺暖流,夹着丝丝的甜蜜。刚刚冒头的某种怀疑顷刻就被一个浪头打翻,再也冒不出头来了。 于是眼波飞扬,分外潋滟起来。 “青凌,带王妃去宫苑的小御膳房挑选食材吧。”那潋滟的笑容与溢彩眸瞳,令皇甫夜看得心一紧,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底的某股邪火又“呼”的一声窜得老高,赶紧勉强收压心神,将她暂时赶离自己的视线。 而自己,也刚好腾出空去处理明若镜这件事情,而且,有些事情他也要私底下跟君念生谈谈…… 想着,皇甫夜嗜血的微微一笑,眼神也变得令人不寒而栗起来…… “是,王妃,这边请!”青凌毛骨悚然地打了冷战,迅速对洛然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带路。 …… 【正文字数2107,以下字数是免费的:好了,某只回来了,抱头认错,要扔鸡蛋还是砸砖头,记得瞄准了……表伤了无辜的孩纸。交代下恶劣断更原因:之前说过某只弟弟奉子成婚的事情,本以为是可以空闲下来的,婚事不会那么快提上日程,结果长智牙发烧失声折磨了一星期还没长出来,我家爹妈跟女方爹妈就已经谈好了婚事了。虽然结婚年龄还不够,但是先生下孩子,摆酒了再说,到时候了再登记。新房也迅速的选定付了首期,新房的装修某只是管了大半的,很多老号追过来支持的亲也知道某只是设计专业的,认识装潢跟室内装修的不少童鞋,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半个月前全家就带着弟妹回了老家祭祖上族谱,摆酒,认亲等等,忙得焦头烂额,我爹七月份就检查出鼻咽癌,虽然说现在控制得还不错,但是人不能操劳,我身为长女很多事情是要分担的。17号才从老家出来,弟弟的新房装修得七七八八了,再过两天定制的家具到了就差不多了。因为这次摆酒是请的男方亲朋,元旦还要摆一次酒请女方,近期估计还得忙乱一段时间,抱歉。家事缠身啊。文文很重要,花了我很多心血,可是现实现在更重要,委屈大家了,谢谢一直的支持了。】 【171】4000+ “哎呀!” 御撵猛的一晃,突兀的停了下来,正在欢快的啃着点心的小皇帝猝不及防之下,差点一个狗吃屎的姿势跌出去。 “哪个混账不想活了!”小皇帝丢下手中的点心,狼狈的稳住小身子,白嫩的小手怒不可遏地掀开御撵四周垂落的厚重明黄锦帘怒叫。 却猛的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绝世眸子。 皇甫夜赫然凭空站在了被宫侍们抬着的御撵横木上。 “小、小皇叔?!”小皇帝顿时哑火了,吞了吞口水,挤出一朵谄媚讨好的笑容,干巴巴地瞧着皇甫夜,“您……您怎么”在这里…… 细小的水珠顺着皇甫夜俊美的轮廓慢慢的往下滑,湿润中带着一点圣洁的不容侵犯的魅力。 “跟你母后回去吧,皇叔那里暂时不招待客人。”淡淡的一笑,弯下腰,伸出修长优美的白皙食指在小皇帝的额头上轻轻一弹,皇甫夜脚尖一点,翩若惊鸿,掠入雾蒙蒙的烟雨中消失不见了。 “啊,小皇叔……”小皇帝抓之不及,张着嘴,既羡慕又崇拜更郁闷地看着皇甫夜离开的方向,嗷嗷嗷,怎么这样啦! 他还想见一见小皇婶顺便蹭饭的! …… 蒙蒙的清冷烟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在屋檐上不断纵跃的明若镜背着长剑,皱着眉望了望阴霾的天空,衣衫湿透,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回头望了望,没有发现追来的人,他不由冷笑了一声,眼底却浮现一丝柔情,提起真气,身影快若闪电的掠入摄政王王府后山。 砂儿,我回来了……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开心得太早了。 他才刚刚抵达桐花台,脚尖还没来得及落在台阶上,一道滂湃的却熟悉的冰冷真气就从侧面一掌打来! 糟了!身体还在半空的明若镜避无可避,硬生生的迎接了这一掌,一声闷响,他高大的身躯如败草般飞了出去—— “扑……!咳咳……咳……”一口鲜艳的血雾喷出,他重重的摔落到七八米远的泥泞地上,滚落一身的污水与烂泥,五脏六腑痛得像要被搅碎,丹田真气乱窜,咳血不已。! “师兄,别来无恙啊。”淡漠的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响起,一双紫纹软金靴如一片落地的鹅毛,轻飘飘的落在了脸颊还贴在泥地里的明若镜眼前。 标志性的淡紫色宣告了来人是谁。 夜……!他的武学境界又突破了么!那岂不是……明若镜瞳孔剧烈一缩,苍白的冷脸上闪过一丝恼恨与忌惮惊骇,一贯以来的骄傲与自尊容不得他这么狼狈的被人羞辱俯视,咳着血,顾不得平复体内的伤势猛然翻身而起! “你……到了……咳咳……那个境界了?” 胸口一痛,明若镜差一点又是一大口血喷出,顺着唇角溢出的鲜血早就染红了他冰冷刚毅的下巴与衣襟,加上一身的泥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但是这时候他都顾不得了,一双冷眸死死的瞪着眼前雨中的皇甫夜。 明若镜这种人,平生只有两件事能引动他的心思,一个是朱砂,一个,就是武学突破,他是不折不扣的武痴!为情痴,为武狂! 这个时候,他关注的只有这个么?眼底闪过一丝讥诮,皇甫夜冷漠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不……你还没有到达,如果你真的到达了,不可能还会被雨淋湿!”明若镜突然笑了,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恢复了冷静从容,仿佛被一掌打飞吐血满身泥水的人不是他一样——那个境界最标志性的特征就是,寿三百,雨中沾衣不湿,风中衣鬓不乱,尘土难沾。而皇甫夜夜,现在却是浑身湿透的! “不,我只是想试试,被冰冷的雨水淋一下的感觉罢了。”沾着雨水的长长睫毛闪动了一下,皇甫夜唇角勾出一丝淡淡的却绝对嗜血的危险笑意来,冰冷得犹如实质的嗓音从齿间溢出—— “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下重手杀了你。” 话音未落,一股惊心动魄的骇人杀机就从皇甫夜体内冲出,带着令人胆寒的巨大威压重重的压在了明若镜头上! “武势!”被压迫得浑身动弹不得,一股即将死亡般的恐惧在心底油然而生,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感觉自己如同蝼蚁一样渺小脆弱的明若镜顿时面如死灰,武势,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脱离了凡人武学的先天之境的另一个特征! “师兄,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与我说过什么么?”皇甫夜嘴角动了动,眸光如雪,唇边的笑意薄凉得如同冬日结冰的江面上那层薄薄的阳光,不见一丝暖意。 “……我……”明若镜心脏剧烈的一跳,莫名的寒意爬上了背脊,一缕尴尬的薄红与羞耻飞快的掠过苍白如纸的脸庞。他张了张嘴,只发出一个干涩暗哑的难听“我”来,就再也说不出口,沉默的垂下了眼帘。 他知道,是他言而无信了,但是,为了砂儿……他也只能得罪了,更何况……他只是不放心去窥探一下,看他对那小丫头到底有多好,好为砂儿打算而已。 “我并没有伤害她。”仿佛找回了底气,明若镜冷冷的道。眼神里充满了指责的愤怒与轻蔑,“某人不愿意为砂儿打算,还有我愿意。” 别以为他不知道,无论他皇甫夜暗中传出的那些流言是真是假,目的都是将那个小丫头从风口浪尖下退下来,捧在手心里呵护! 他知道他这样做,伤得砂儿多重么? 若不是砂儿拦着,他早就已经找人戳穿他故意弄出来的留言了! “……明若镜,你是在挑衅我的底线么?”绝世眸子缓缓眯起,皇甫夜嘴角薄凉如冰上阳光的笑容更加的动人心魄,隐隐含着一股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冷凝! “皇甫夜,是你对不起砂儿在先!”明若镜面色冰冷苍白,毫不退步的凶狠地瞪着皇甫夜,怒火与杀机在眼底一闪而过。 “……”绝世眸子深处闪过复杂的情绪与一种洞悉人心的薄凉,皇甫夜绷紧的下颌动了动,讥讽的勾了勾嘴角,似乎在嘲笑明若镜,也似乎是在自嘲,对不起砂儿么? 的确是。可是,师兄啊师兄,你知道么,砂儿……已经变了。 变得令人恐惧,厌恶,避如蛇蝎。 仿佛一只藏起狰狞与野心,用绵绵柔情与退让宽容以及所有的美好织一张大网的黑蜘蛛,将她看中的猎物紧紧的缠绕,玩弄于股掌之上。 越强越骄傲的男人,就越痛恨被人玩弄在手心上,越痛恨欺骗,尤其这个人还是他曾经放在心尖上来呵护宠爱的女人。 他给过她机会的,是她,没有抓住他给予的机会,亲手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无法挽回的代沟与裂痕。 “你笑什么?”明若镜被他这种讥讽的笑容惹毛,差一点就不管体内混乱的真气拔剑砍过去,他这种笑容就好像在嘲笑拙劣的小丑一样! “师兄,给你一个忠告,”冷漠一笑,皇甫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将湿透的宽大袖子轻轻一振,一道无形的真气顿时射入了明若镜的体内,迅速帮他将体内暴乱的真气镇压下来,“在被人撩拨的时候,记得用你的理智好好的想一想,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掺和的。” “你什么意思?”内心被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的心惊肉跳,明若镜反射性的逼问,但尾音未落他就脸色一变,又惊又怒,“皇甫夜,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只是让你三个月之内只能安心养伤,无法动用一分一毫的真气而已。也算是最后通牒。” 说完,皇甫夜抬眼望了望淅淅淋淋地下着小雨的阴霾天空,眼底流过一抹暖意与欢喜满足,嗯,出来已经有好一会了,等他回到皇宫,她应该做好饭菜等他了吧? “你这样就走了?”看着他毫不留恋转身的背影,明若镜脸色再度一白,继而铁青起来,“这里是桐花台!” 他明明就知道,砂儿可就在这数百级台阶之上等着他!他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置砂儿于何地? “我知道。”皇甫夜头都没回,嗓音清清润润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冰冷与平静,身影一动,便化作幻影消失在雨幕中,近乎残忍的尾音遥遥传来:“可我不想见。” 那一天他就已经决定,如非必要,他再也不会见她。虽然现在他都还没想出完美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但是他明白,他与朱砂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不能绝情有时候比无情更加伤人。 所以,相见不如不见。 “皇甫夜!!!”双眼迅速烧红,明若镜惊怒的怒吼穿透雨幕,却带着苍白的无能为力,颓然消散在雨幕中…… 台阶尽头,一把在卵石道上缓缓移动精致的青纸伞,被这一声怒吼惊得一顿,然后无法抑制似的一阵颤抖,不顾地上的泥水与仪态,甩开侍女快速奔跑起来。 却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淡淡的身影,在墨黑的重重楼阁屋檐上跳跃成一个小黑点,最后绝情的消失在视线内! “夜——!”青纸伞砰然落地,朱砂凄厉的大喊,脸色苍白如雪,却依然无法阻止那道梦牵魂绕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为什么? 为什么自那天他亲口问她‘他若为帝她可愿为后’之后,无论她让人递多少消息过去,他都不来看她了? 为什么现在他都来到这里了,却不上来见见她? 为什么她喊他,他都听不见?不,是为什么要装作听不见,这么绝情的离开?以他的武功,不可能听不见的!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他对她的疏远与抗拒如此的明显?难道说,有了云洛然,他已经……腻了她,哪怕她现在依然年轻美貌不可方物? 这世上的男人,哪怕是他皇甫夜,喜新厌旧这种劣根性也无法避免吗? 不,不是这样的,他们之间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哪怕是喜新厌旧,夜他也只是得到‘她’一次而已,而且不是真正的她,不可能这么快就……更何况,这世上的东西越难得到就越显得珍贵,她已经吊足了他的胃口了,不可能这么轻易就…… 还是说……云洛然,他已经爱云洛然爱到凌驾在她之上了!? 可是,明明他爱她爱到为了让她安心,不惜给那个女人喝下她特制的‘虞美人’,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的……难道……夜他是在演戏?他对那女人从一开始就不仅仅只是动心而已? 朱砂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站着,任由冰凉的雨丝淋着,如水的眸子挣扎惊疑间显得别样的狰狞扭曲,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与难以接受! 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柔嫩的掌心内,可是她依然不觉得疼痛,越攥越紧,指节煞白,青筋绽出,任由艳丽的鲜红顺着紧攥的指缝溢出,一点一滴的顺着水珠滴落脚边,令人怵目惊心! 直至苍白着脸的明若镜狼狈的来到她身前,弯腰捡起掉在泥泞中的青纸伞遮在她头上,朱砂才恍然回过神来。 “砂儿,你……这是何苦?” 沉痛地看着她滴血的双手,明若镜面容苦涩,胸口却燃烧着汹汹的毒火,语气森然而愤怒心疼,“从一开始,你就不该阻拦我杀她的!” “……夜他……只是太忙了……” 眼底快速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狠毒寒光,盈盈泪光漫过,朱砂苍白着脸,轻咬唇瓣羸弱不堪似的转过了身,半湿的衣裳贴在单薄却拥有美妙身段的娇躯上,如花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直看得明若镜面如冰霜却心如刀绞,狠话脱口而出:“砂儿,你等着,三个月后云洛然必死……” “不!”背对着他的朱砂孱弱如花般的低喊,颤音仿佛中带着无怨无悔的坚决与悲伤,“夜会恨我的!” “砂儿……”明若镜深深的无力,心脏痛得都无力翻搅了。 “明若镜,这是命令!我的命令!”仿佛怕无法说服他一样,朱砂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强硬与愤怒,抬脚就走,“我需要静一静!” “……是。”明若镜紧咬着牙,眼底一阵赤红翻涌,还是咬牙呆在原地看着她急惶惶的离去。 却不知道,背对着他疾步而去的朱砂,此时是一脸的冷笑与满眼的冰冷狠毒,以及胸有成竹——她怎么能让他就这样杀了云洛然! 夜越是爱那个贱女人,她预先留下的报复后手才会让夜伤得更狠,更痛,更绝望,同样,也会让云洛然那个贱女人痛得绝望,痛得生不如死! 她等着看,到最后,谁会比谁更惨更痛! 【172】 皇甫夜回到皇宫的时候,洛然还在偏殿的小厨房忙活。 引人垂涎欲滴的诱人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君念生心痒难耐的在厨房入口打转,要不是洛然吩咐瑶溪守在门口不让他进去,兼严肃的郑重地威胁了一番,怕不是早就冲进去了。 见到皇甫夜回来,不由得射来一记妒忌的眼刀,冷哼一声转过脸去,连招呼都不打。 “好香啊。”无视他的冷眼,皇甫夜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香气,胸口倏的就柔软了一大片,震撼又惊讶,更多的是心满意足与愉悦,唇上耀眼的笑意带了一丝自得与骄傲,这就是他看上的女人啊,入得厅堂,下得厨房。 “殿下,您回来了,请先去后殿沐浴更衣吧。”青凌也从这种撩人的香气中回过神来,艳羡的迎了上去,“王妃刚刚说了,还要好一会才行。” 各种羡慕妒忌恨哇,殿下不止是艳福不浅,就连口福也这么令人妒忌! 按照古老的传统,大陆上的豪门贵女虽然都要多少懂一些厨艺,在新婚的第一日给公婆奉茶之后,就要亲自下厨准备一席足足十八道菜的午宴侍奉公婆夫君与小叔子小姑子享用,或者节庆时必须做一些点心来往人情等等,但是真正做到的人可没几个能做到——要侍女跟丫鬟来是做什么用的?豪门贵女会做一两道拿手好菜跟小点心就不错了! 本来他还挺担心那个第二局的厨艺比赛,认为到时候肯定是要请个厨艺一流的厨娘来打下手的,对今天这顿王妃亲自下厨也就抱着看戏的态度,可是没想到他带跟王妃去御膳房挑食材的时候,王妃的表现差点没惊掉他的下巴! 她对各种肉食蔬菜果品材料的熟悉与娴熟,简直就跟浸淫厨艺十几年的御膳房女官没什么两样,要不是知道她是云家的大小姐,他还真以为她是从小就在宫内御膳房混的! 这还不算,回到殿下母妃寝宫偏殿小厨房之后,因为一时好奇他留下来打下手,眼珠子都差点砸到脚背上——他家王妃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奇奇怪怪的薄薄刀子(特制手术刀),吩咐那名叫瑶溪的小侍女从园子里的鱼池捞出来一条两三尺长重数十斤的金角鲤鱼,面色兴奋的拍晕按在了砧板上! 当时他头皮都发麻了,差点就忍不住吼出来,王妃,您这是要毒死殿下么?! 谁不知道这金角鲤鱼虽然是头长犄角,浑身金光闪闪美丽无比,那鱼肉却不但有毒还是人间至苦至腥不能吃的? 看到到他的震惊,王妃大人只是轻飘飘的投来一个鄙夷的轻蔑眼神,接着就见她一阵眼花缭乱的刮鳞放血,小刀寒光闪闪,飞快的两刀从鲤鱼的下腹与头部剖出两颗苦胆与毒囊,然后那小侍女按照她的吩咐接过刀,大力的一震一拍,无数的内脏纷纷从鱼嘴与排泄口吐出,手如幻影的将整条鲤鱼切成了薄薄的暗黄色鱼片,整整齐齐的如花瓣般一层接一层的码在了大瓷盘里,紧接着,令他瞠目结舌的事儿发生了—— 王妃大人开了一小坛老酒,面无表情的倒了上去,霎时,那令人大倒胃口的暗黄色鱼肉变得粉嫩雪白,片片晶莹,奇异的清香混合在酒香里弥漫开去,勾得人的喉咙里都像长了爪子…… 嘶……不想了,越想越馋!青凌狠狠的吞了一口泛滥的口水,严肃地正了正心神,服侍皇甫夜去沐浴更衣了。 …… 等皇甫夜再回来的时候,洛然已经简单的整出了八菜一汤,已经全部端上了桌,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引得人不由的猛吸空气,垂涎欲滴。 君念生是最快坐下的人,抄起筷子就直奔桌上最显眼的那一大碟粉嫩雪白又晶莹剔透的‘肉’片,却“啪”的一声被洛然横眉冷对的用筷子夹住。 “等一等,这个要配瑶光去拿回来的酒才更好吃,吃其他的!” 君念生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不甘的撇了撇嘴,看向其他的七道菜,不由兴味地挑高了眉头,“今天这顿,是全鱼宴?小然儿不知道大陆上,不怎么好吃却最难料理的食材之一就是鱼么?香气闻起来是不错,可除了烤鱼,其余的蒸炒煮不是一入口就又腥又没什么味道,就是盐酱放多了又咸又不好吃……” 就连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爽香气落座的皇甫夜都高高挑起了眉宇,鱼啊,可是没数十年功力的御厨都不敢去做的菜式呢……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连鱼都不会吃,不会用调料辟腥啊…… 洛然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顺势示意青凌与瑶溪一起坐下,指着桌上的菜就开始介绍起来:“没错,黑白分明的那个是玉带黑鱼卷,外边是一层薄薄的黑鱼片,越薄越好,里面的馅料是卤过的后腿肉、鸡脯肉、香菇和玉兰片切成丝混合在一起的。 黑鱼片将这些馅料卷好以后,再用蛋清糊收口,用韭菜系好。放在盘中蒸上片刻,高汤勾芡淋在黑鱼卷上,再点几滴香油,就成了。怎么样,吃吃看,给句评价吧……” 她话还没说完,几双筷子就迫不及待的夹向了那一盘玉带黑鱼卷。 “质嫩洁白,咸鲜爽滑!”这是君念生眼睛放光吐出的第一句话! 被抢先的皇甫夜吞下第一口玉带黑鱼卷之后,忽然升起浓浓的后悔——他一定是脑袋被马踢了,自家爱妻的厨艺怎么能在别的男人面前展示呢! 青凌与瑶溪默不作声,狠狠埋头苦吃是他们最大的肯定。 霎时间,那一叠玉带黑鱼卷就去了一大半。 尤其是君念生,面前的碟子都堆了五六个玉带黑鱼卷了,要不是皇甫夜凶狠的瞪过去表示自己女人都还没吃,恐怕都被他夹走了。 见他们这么捧场,洛然笑得很灿烂,黑瞳顾盼生辉,很有成就感的自豪地继续介绍,“那是‘黄金乌子鱼卷’,用面包|皮包着乌子鱼炸的,特点是香酥焦脆。这是‘炸黑鱼排’, 色泽金黄,外焦里嫩。这是‘油泼黑鱼’, 肉质细嫩,鲜香味美。这是‘血旺财鱼花’ 油亮美观,味鲜微辣。这是‘脆椒鱼丁’, 红白分明,香脆微辣,风味独特……唔!” “别说了,快吃!”皇甫夜打断她的话,夹了一块脆椒鱼丁塞进她嘴里,神采飞扬,满眼都是灼热的温柔宠烈与以她为荣的赞叹骄傲。 “……嗯。”脸上红了红,洛然莞尔一笑,心中被暖流塞得满满的,吃下嘴里的脆椒鱼丁后起身给他盛了一碗被熬制得乳白色的白玉银鱼汤,“在喝酒之前先喝点汤垫垫胃。” “很好喝。”银鱼入口即化,鲜美无比,白玉豆腐嫩滑,皇甫夜笑得耀眼,笑得志满意足,绝世眼眸绽放无尽柔情与光彩,刺得对面风卷残云的君念生不爽得差点忍不住一巴掌挥过去,红果果的炫耀啊有木有! 于是,他酸溜溜的用筷子指了指圆桌中央那一盘从一开始洛然就不让他吃的粉嫩雪白‘肉片’:“小然儿,这个是什么?” 土包子,连生鱼片都不认识!某然心底彻底的鄙夷了。 她扯出一抹得意的狡黠笑容,正要开口解释,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主子,您要的酒瑶光取回来了。”急速出宫回来,浑身热气腾腾的瑶光顺了口气,恭敬的将夹在腋下的酒坛递过去,然后神定气闲的坐到了瑶溪身边。 “什么酒?”正为桌子上无酒而稍微感到些遗憾的君念生立即凤眸流光,整个人散发出不一样的气质来。 洛然将酒交给皇甫夜拍开封泥,一股浓郁的诱人的酒香立即就飘散了出来。青凌极有眼力见,立即起身接过酒坛,一一给众人添满了玉碗。 “灵猿酒!这不是珣……”珣视之如命的珍藏的美酒么!君念生差点失声喊出来,眸光瞥到洛然剐来的眼刀子立即改了口风,笑得妖孽无比:“这不是‘寻’常的美酒,听说是山中灵猿用百种珍贵野果酿造的,极为珍贵,常人难以找寻,小然儿你真够神通广大的啊。” 洛然再度白了他一眼,哼,君妖孽,算你识相。 “没错,就是灵猿酒。”黑瞳狡黠,她眉飞色舞的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一大盘粉嫩雪白又晶莹的生鱼片,将在地球的山海经上看到的东西稍加改动说了出来,“这金角鲤鱼我曾经在一本灭亡了的千年王朝珍兽录中看到过,是举世少有的美味,生食最佳,配以灵猿酒(猴儿酒)更是美味无比,不过做法比较麻烦,要小心处理好苦胆跟毒囊,不然苦到难以入口还会中毒,都试试吧。” 她也是第一次做的说。不过做好的时候她吃了点,以她挑剔的味觉来说,都是无上美味。 “生的?生吃最好?”君念生眸光惊异,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大无畏的用玉筷夹起几片薄薄的雪白晶莹鱼肉放入嘴中咀嚼了几下,表情立即僵凝了。 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众人都盯着他不放,怎么这表情?到底是难吃还是好吃啊? 僵凝了好半响,君念生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闭上狭长凤眸,一滴晶莹居然从眼角溢出! 这妖孽,好吃到傻啦? 洛然看得嘴角直抽搐,夹起一筷子生鱼片送到皇甫夜嘴边,皇甫夜眼神灼灼地看着她,仿佛哪怕她送到嘴边的是毒药也毫不犹豫的一口吃下。 “妙……真是妙不可言!人间无上美味!鱼肉的清香和酒香完美结合在一起,整个嘴巴里都是那种细滑清香的感觉,若是不小心连舌头都能吞下去!”君念生满脸的梦幻与幸福,“我感觉我之前那数百年都白活了!” 戳……你个死妖孽!有必要这么煽情么! 洛然翻白眼,又夹了一筷子生鱼片,不过这一次是塞进自己的嘴巴。 “小然儿,我后悔了,你还是跟我走吧!”下一刻,君妖孽就把注意打到了她身上,痛心疾首。 “你做梦。”薄唇吐出三个杀机无限的冰冷字眼,皇甫夜宣告所有权的大手一伸,将人直接拉到自己怀里困住,严防死守。 她是他价值连城的宝物,他绝不将她拱手相让,哪怕那个人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强大! 君念生玩味地眯了眯凤眸,似笑非笑地耸了耸肩,“好吧,这话我记下了。” “吃饭,下雨天菜凉得快。”洛然好笑又好气,安抚地拍了拍紧紧圈在腰间的手臂。 “记住,不许跟别的男人跑。”抿了抿唇角,皇甫夜危机感很浓,贴在她耳边小声威胁,“你是我的!” “是,是……”洛然愣了愣,斜睨了他一眼莞尔,如花美好,清丽眉眼里流泻的都是暖意与安谧。心里低叹,皇甫夜,愿我与你,岁岁合欢,岁月静好。 皇甫夜满意地笑了,执起她的左手,送到唇边轻轻地吻了吻,“乖。” 雨天的阴霾,都被温情驱散。 …… 酒足饭饱,偏殿书房。 角落里的青铜兽炉飘出袅袅香气,衬着一室的书香,更是淡雅宜人,安神宁心。 “找我什么事?”君念生毫无仪态的瘫坐在美人榻上,浑身酒香,狭长凤眸因为酒意而显得有些迷离,煞是动人心魄。 但是,偏偏唯一的观众皇甫夜,却连眼角都没扫他一眼,背对着他慢慢的品着佳茗醒酒。 “她打熬筋骨完毕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淡淡的掀唇,皇甫夜微微闭上双眸,掩住眼底暗涌的黑潮,“轻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学成的。她甚至连内力都还没有。” “……你不是猜到了么?何必拐弯抹角的。”君念生懒懒的扇了扇睫羽,凤眸深邃不见底。 “……她不会有危险,对么?”皇甫夜唇角浅浅一扬,带着狐狸般的算计。 “废话。”君念生翻了白眼,坐起来,凤眸半眯着直直的盯着他的背影,仿佛要将他射穿一样,“倒是你,我很好奇,你都已经突破到这种境界了,你打算怎么办?” 大陆上的不成文规矩可是到达了这种境界,就不能再插手世俗皇朝的争斗了。 “一年之后,我带着她归隐回夜家。”皇甫夜抿了一口芳香的茶水,嗓音低沉平静,仿佛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你这不是逼我下血本么?”君念生愣了愣,随即有些咬牙切齿的转身就走,大叫:“瑶光,计划赶不上变化,重新配置巩固经脉的药方!” 身后,皇甫夜翘起了嘴角,是得逞的愉悦。 【173】 君念生的身影一消失在视线内,皇甫夜唇角翘起的得逞弧度立即就淡了。 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转头往偏殿的某个空无一人的角落扫了一眼,眸子思考似的微微一眯,深处异光熠熠,涌动着什么。 “修罗,出来吧。”静静等待了半盏茶时间,他淡淡的命令,清贵嗓音中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修罗参见少主。” 惊悚的,随着这句话,本来空无一人的角落竟然惊悚的空气一阵波动,一道灰色的影子突兀的飘了出来,带着一丝惊讶,卑微恭敬的跪伏在了皇甫夜面前! 他才刚到少主就发现了,少主的五感何时变得这么敏锐了?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突见如此诡异的情况,皇甫夜连眼波都没有波动一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其实他隐隐约约中已经猜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修罗的来意了,有这么一问,只不过是想从修罗的嘴里得到最准确的答案罢了。 “以霜少主与宴少主各自为首的七八位少主联合两派势力动手了,您的第三第二替身已经死亡,被认为是您本尊的第一替身重伤,已经被天煞老爷子与家主大人紧急接入家族禁地疗伤,充当最后的烟雾弹。而您这一位本尊所冒充的在恒月皇朝中的第四替身,则被两派势力下了‘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的结论,会在一个月后的几个皇朝战争中动手脚置您于死地。因此家主大人与老爷子派我带人过来保护您的安全。” 平静冰冷的声音从修罗口中不紧不慢的叙述了出来。 “哦……”皇甫夜讽刺的勾动了一下唇角,一缕杀机在眼底一闪而逝,果然让他猜对了啊,这次恒月边境的动|乱呈一发不可收拾之势,不仅仅是前朝余孽的功劳,还有他家那几位野心勃勃的骄子堂哥的‘照顾’呢。 但是……现在才来发难会不会已经太迟了? 他这个当堂弟的还没突破那层天人之别的坚固屏障的时候,夜家圣主之位就根本没有多少悬念了,现在突破了,那个位置还有什么悬念?不知道当那群人知道他已经一骑绝尘,到达了他们必须仰望的境界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皇甫夜玩味地笑了笑,这个笑容落在恰巧抬起头来的修罗眼里,霎时一股寒气从尾龙骨一直窜到脑髓中,浑身寒毛直竖! 啊啊,每一次,只要他这位亲爱的少主殿下露出这种笑容,就没有人能逃得过那种被算计践踏到烂泥里的命运啊! 这次霜少主他们要倒大霉了,而且是血霉! 这一刻,一向铁石心肠冷血无情的修罗,深深的为那几位少主怜悯了起来。尤其是在看到皇甫夜右手竖起的那根食指指尖浮现的那一层淡淡的紫芒之后,他整个人都犹如被天雷劈中了一般,眼珠子差点砸到脚面上,惊骇欲绝地瞪着皇甫夜失声惊叫起来—— “少主,您、您竟然突破到了天人境……!?” 一入(先天)天人,世俗万物众生皆蝼蚁啊! 大脑一片空白,修罗骇得惨白的脸色蓦然浮现出一种浓烈的鲜红色,血脉卉张,内心掀起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妖孽,妖孽啊! 他眼前的流觞少主简直是妖孽中的妖孽啊! 世间武者修行在五十岁之前能初入先天,就已经是千年不世出的天才了,更何况是先天第一阶段的天人境!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家少主目前还不满二十五岁! 不满二十五岁,就已经是天人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修行到一百岁才进入先天境界的修罗觉得自己就要疯了,但更多的是兴奋到极致的癫狂! “嗯,是啊,所以我还能继续呆在世俗皇朝中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一年,我就能完全巩固下来了。到时候还不离开世俗会被整个修武界视为敌人的。”皇甫夜轻描淡写的撤去指尖的一层淡淡紫芒,“所以,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他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因此,很多不严重的小禁令他要打破了。 他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破得这么快,很多原定的计划与预期部署都被自己破坏了,之前布下的棋局太大,时间却只剩下一年,来不及温水煮青蛙,水到渠成的绝杀了。在他离开之前,必须处理好前朝余孽这件事,否则,这些余孽会成为还没长大成人的小皇帝侄子的心腹大患。 而他一离开,就不能再插手世俗间皇朝的争斗与兴亡了——上万年以来,修武界都有着一条无以伦比的苛刻禁令:一入先天,世人皆蝼蚁。天人有别,须得避世,不得再沾染世俗恩果,有违者,天下武修共戮之! 一年的时间,要做到他之前预计要十年二十年才能达到的效果,不打破某些限制是不行的,例如,小小的使用一下他本来就拥有却碍于世俗的潜规则而不能用的超然势力……唔,但愿,破坏这种小限制小禁令不会被罚得太惨。 修罗兴奋得心潮起伏如毛头小子,拼命的压抑着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难以自持的颤抖着声音答道:“老、老爷子让属下带来了天魂的第十一分部!” 不行了,少主突破到天人境这件大事他一定要马上派人送特级密令回去禀告老爷子与家主大人! “很好。”俊眉轻轻一挑,皇甫夜袖袍轻轻一摆,慢慢地站了起来,唤道,“影一,带修罗下去,前朝余孽与夜家暗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人负责了。” “是,殿下。”角落里,一道佝偻的灰色影子涩声答道,目送皇甫夜离开这间左偏殿,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 “青凌,王妃呢?”来到主殿,意气风发的皇甫夜并没有看到本应该在主殿寝宫中等他休憩的女人,皱了皱眉后,神色不善地直接问守在殿外的青凌。 “呃,王妃带瑶溪姑娘去右偏殿的温华池泡浴了。” 青凌脸上浮现一层尴尬的淡淡薄红,尽量面无异色的回答。 他能不尴尬么,有哪家的名门大小姐,名门贵妇去沐浴的时候,还特地跟护卫说一声的……偏偏他们家的王妃殿下就是这么一个奇葩! 虽然她的意思是让他转告他家殿下一声……但是,王妃殿下呀,您其实可以让您身边的那位侍女瑶溪姑娘守在这里转告的。青凌囧。 嗯?泡浴?闻言,皇甫夜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火热的异彩,一股血气飞快的冲向了下身,疾步走向了右偏殿,嗯嗯,泡浴很好,鸳鸯浴更好! 雪白的小羊羔送到狼嘴边,不吃就是暴敛天物,会遭天谴,天打雷劈的! ………… 淡淡的硫磺味在氤氲的水雾中飘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大力搅动着,温热的池水一波接一波的在白玉铺造的池子里荡漾,冲刷着洁白的玉璧。 令人面红心跳的暧昧的男女喘息声、呻吟声,肉|体碰撞声充盈了整个处处奢华彰显着皇家尊贵的温泉浴室。 哎呀呀,还没完啊?好久了都……这份持久力真是……小姐真辛苦。今晚的国宴还有比赛呢,这样还能爬起来出场么? 浴室外静候某人出浴的瑶溪羞耻着捂住烫红的耳垂,脚挪啊挪,闪啊闪,这次是彻底的溜出了偏殿,呜呜,武功太高,耳力太敏锐……要命啊,她还是个云英未嫁的闺女呢…… 耳朵不会烂掉吧…… “呜……不要了,皇甫夜……你、你够了……啊……停、停啊……”趴在池边的洛然浑身酸软,面红如火,眸子春意潋滟迷离,娇媚入骨,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扭头哀哀的恳求压着自己肆虐的男人,混蛋,都几次了,他就不怕精|尽人亡啊! 虽然说她的身体最近被大力改造过了,但是也经不住他大爷这么强力的需求啊! “我还没吃饱……”回应她的,是皇甫夜喘息的吻,嗤嗤笑着封住了她红肿的唇瓣,冲撞得越发的肆意起来。 他在嘲笑她的天真——男人是不能憋的,禁欲的男人一旦解禁,不将她拆骨入腹里里外外的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怎么对得起自己? “你混蛋……!” 趁着他退开将她翻个身来换姿势的空隙,洛然终于是忍耐不住,头晕目眩的伸出一条光滑的小腿,积攒起仅剩的力气,用力踹过去,正中皇甫夜赤|裸结实的性|感胸膛,却冷不防被他邪笑着擒住。 俊颜如火,绝世眸子燃烧着浓烈的火焰,他扣着她的脚踝,纤细弱质如细白瓷好像一捏就碎了,让他心潮滚烫得厉害,迫不及待的把她的腿从侧边拉开曲起,然后俯身而上,再次重重的压上了她透着绯红的白玉身子。 “啊……”她破碎的惊喘一声,再次沦陷在他的攻势之中。 “皇、皇甫夜……唔嗯……别做了……我、我有话要跟你说……”犹自不死心的垂死挣扎。 “做完再说。”她的滋味太过销|魂,他粗喘着,根本就停不下来,也不愿意停下来。 “嗯……停……真的是有话说……啊……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啊……”洛然气极了,忍不住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却引发了他的狂性,大手用力的捧住她的雪臀狠狠的往下身按去,愈发凶猛的大力律动起来,让她更加受罪。 “以后再说……”他火热的再一次堵住她的唇,攻城掠地。 “国宴啊,第一局……”破碎的娇吟从她唇间逸出,做最后的挣扎。他再做下去,她今晚怎么爬得起来啊啊啊啊……虽然第一局她本来就是送给那个脑残公主赢的,但是不代表她就要示弱了啊,有道是,输人不输阵。 “缺席认输,本来你就没打算赢……”他不耐烦的一边吻她,一边大力喘动。让今晚的国宴见鬼去吧,现在还是‘疼爱’她比较重要。 “……南方的水灾……流民……”她都快要昏过去了,这一方温泉池子,仿佛成了她的天涯海角,偏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被压在他身下承欢。 …… 不知道熬了多久,洛然只觉得像是死了一回,皇甫夜才终于喘息着结束了,她瘫软在他怀里被他紧紧搂着,两人都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温泉水。 宠爱的轻吻她的脸颊,搂着她轻轻滑入池水中,皇甫夜神色餍足,温情的撩起温泉替她清洗身子。 某人昏昏欲睡。 “嗯……你刚刚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么?”皇甫夜忽然想起来。 “忘记了。”她半死不活。 “你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他低低笑,眉眼含春,潋滟生辉。 “说不动了……”禽|兽,他以为谁都像他那么有精力么……有气无力的翻个白眼,她倦极的趴在他怀里,俏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喃喃的沉沉睡去。 今夜,还长着呢。 ………… 刚刚入夜,星月无光,冷雨凄迷。 君念生带着瑶光如同鬼魅般掠回药王谷的驻地大宅,还没来得及吩咐瑶光去准备什么,一道谪仙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她呢?”墨珣神色平静,淡淡的问,唯有如墨眸底涌动的暗潮才泄露了一丝他真实的情绪。 “……”狭长凤眸微微一眯,君念生朝瑶光轻轻的挥了挥手,瑶光立即会意,飞快的躬身退下。 “她呢?什么时候回来?”见得他这种态度,墨珣垂在身侧的手指蓦然捏紧,某些想要否认的东西压抑不住,强烈的不安起来。 “……你知道答案的不是么?珣。”君念生深深地看了一眼墨珣,锋利的目光直直的看进墨珣的眼底,“我说过,我是中立的,你怎么跟皇甫夜抢得小然儿的心我不管,但是,珣,作为好兄弟,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皇甫夜突破了,不是初入先天,是天人境。” 女人都是崇拜强者的。他的小然儿值得最好最优秀的男人。 墨珣谪仙般的脸庞突然一僵,微微发白。天人境!他距离先天还差一线,皇甫夜竟然就已经率先踏进天人境了! 随即很快,墨珣就微微冷笑了起来。 “我也很快会突破的。而且,无论他多强,他都配不上然儿。”他神定气闲,意有所指——因为,皇甫夜还有朱砂这个硬伤。而且他还死死的隐瞒着她。只是这么一条,就无疑背叛了追求‘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的然儿。 “什么意思?”君念生敏锐的捕捉了一丝什么。在皇甫夜身上,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没察觉到的? “没什么,以后告诉你吧。”墨珣神色忌讳莫深,守口如瓶,现在还不是将这件事说出来的最好时机,说早了,就得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了。 君念生再次眯了眯眼,语气深沉,“小然儿会受伤?” “有我在,她不会。”她想要的幸福会由他来给。 “……这样最好。”君念生静静的看了一会墨珣,似乎辨析了一下墨珣这些话的可信度,很快就丢开不管了,以他对皇甫夜的观察,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才对。反正珣这家伙也说了,有他在,小然儿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还是先担心怎么深层拓宽巩固小然儿的全身经脉与丹田,对小然儿进行功力灌顶的事情吧,事情有变,皇甫夜那小子一年后就要带小然儿回夜家那个龙潭虎穴,不给她多灌点内力自保怎么行呐,那些女人是很恐怖的说……药王谷传承圣女这个身份是绝对不能曝光的,威慑不了有心人啊。 再说了,一曝光,就是见光死,更糟……君念生碎碎念着。 也正是这样,君念生错过了最关键的东西,导致了洛然的一场大劫,以至于某妖孽日后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时光倒流暴揍皇甫夜与墨珣这两个人一顿,顺便弄死某两个贱人……当然,这是后话,先按下不提。 “好了,念,我去闭关冲击先天了,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我就出关了。”微微一笑,满脸的自信,墨珣转身就走。他会让她知道,谁才是最强的,皇甫夜能做到的,他也一定会做到,而且会比皇甫夜做得更好! “啊?你现在这种状态能行么……”心神不静,心中牵挂羁绊太多,会走火入魔吧?要不要他开炉练一炉清心丹给他啊? “你给我的清心丹还有。并且,我会先入悬空寺修身养性一段时间再闭关。”墨珣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凄迷的冷雨夜色中,独留君念生默默的伫立在廊下注视他的身影消失。 “哎~~~年轻真好,小然儿说的对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 【174】 更深漏重,众生百态,有人得意猖狂、有人不安叹息、有人遗憾、有人冷眼旁观,喧嚷大半夜的醉生梦死的奢华国宴结束后,上京城终于恢复了平静。 但这种平静仅仅维持了不到两个时辰,通往皇宫的青石大道上的平静就被十几辆豪华贵族马车奔驰的动静所打破。 车轮轱辘,一辆辆马车仿佛被人追杀一样迅速消失在了浓密冷雾之中的皇宫大门——原因无他,摄政王殿下凌晨颁布密旨,紧急召集户部、工部尚书与两部机要大臣御书房议事!未在既定时辰赶到者,降级夺爵! 是以一群皇朝老臣重臣,顾不得刚刚才躺下的快要散架的酸痛老骨头,带着黑眼圈火烧眉毛一样跳上马车奔来了皇宫,又在御书房所在的大殿外,内心惴惴不安,颤巍巍的扶着僵硬疼痛的老腰下了车。 “咦……张尚书,你也来了啊。” “林尚书,你也来了!” “哎?司徒大人,你也在?” “啊……顾侯爷,你也接到密旨了!” “……” …… 一下马车,众多老中两代的重臣便瞪大了眼睛,一个个都是人精,虽然心下愈发的骇然,但还是不动声色的不痛不痒的打着招呼。天呐,这户部与工部的主事人都到齐了!到底发生什么天灾人祸了?两部尚书与全部主事们被紧急召至御书房议事的例子已经有十年没发生过了! 虽然说今年南方的水灾什么的情况不乐观,北方边境又很不太平,还有东北边境游牧部落与大辽皇朝的秋冬两季打秋风掠夺人口粮食与财富的威胁在,两部处事处在风口浪尖上,但是五年前情况更严重的时候,也没见殿下紧急下诏将两部重要官员全部弄到御书房议事啊? 总不会是殿下昨晚因为王妃输了第一局,心情不好又加上这些糟事儿,忍无可忍要拿他们开刷了吧? 两位老奸巨猾的两部尚书相视了一眼,笑吟吟的簇拥上了静立在御书房外的太监总管,人老手不抖的娴熟而飞快的往人家的袖子里塞了两个沉甸甸的荷包:“李公公,殿下……这是?” 富态的李总管小眼睛一眯,不着痕迹的伸手掂量了一下袖子里的两个荷包,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精光,嗯,重量不错,大概有二十两金子罢?还有几颗圆滚滚的珠子,怕是珍珠中的极品,东珠?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上道的李总管露出讨喜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的指了指天,“‘那位’今儿心情不错。” 那也就是说不会被迁怒了?就算是问责两部要务,也不会伤及皮毛了? 一听到这句话,两位巨头惴惴不安的小心肝立马落回了原地,欢笑着又飞快的往李总管的手里塞了个荷包,眉飞色舞的回到了众多翘首期盼内幕消息的同僚之中。 看到两位顶头上司的表情还有暗中比出的‘安全’手势,两部诸多重臣也罢悬到喉咙口的心脏放回了胸口,一个个心有余悸的抹了抹额头的虚汗,不是要做迁怒的炮灰就好啊。 于是,一大群人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板起了脸列队等待进入御书房。内心甚至打开了小九九,寻思着从御书房议事出来之后到哪个美貌小妾房里补个觉,按摩按摩老腰,压压惊了。 静立了约莫两刻钟,诸多重臣的腿脚开始微微发麻之时,终于传来了一声尖细绵长的唱喏:“皇上驾到——皇太后娘娘驾到——摄政王殿下驾到——……” 众人神色皆是一凛,刚刚安放回原位不久的心脏再次不安的狂跳了一下,从这一声通传中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皇上、皇太后也来了! 以往,大多数急政国事,都是摄政王殿下一人处理,而皇上以及垂帘听政的皇太后,根本就不参与,最多事后过问一声。而现在,这两尊大神居然出现了,而且还是出现在摄政王亲自下令的秘密议事之中! 这天,是要变了么?自古皇家亲情薄,这是小皇帝与皇太后要夺权的征兆? 可是,不对啊,先不论摄政王殿下会不会坐以待毙,就先说小皇帝与皇太后这对孤儿寡母有没有这个实力夺权,有没有这个依仗能夺权! 摄政王在恒月皇朝权势滔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且春秋正盛,哪有这个可能……难道说,是摄政王殿下要……放权了?! 看样子,殿下已经知道了边境那边的流言与上京城各种小道谣言了,殿下这是在表态——绝对无意皇位之争呢。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摄政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部尚书这两位官场的老油子,老狐狸迅速率众恭敬跪下行礼,脑袋却在急速运转,电光火石间就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并迅速揣测出了最正确的上意,做出了最正确的站队决定——以后,就要跟着小皇帝混了!摄政王殿下都已经表态了,要上道呐。好好的匡扶小皇帝,以后荣华富贵,惠及子孙是少不了滴。 不得不说,这两位老成精了,当然,在官场上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没这份眼力界能行么? “众爱卿平身。”小皇帝奶声奶气的喊道,软软的童音中还带着惺忪的睡意与不满,不复平常的清脆,一听就知道是被从被窝里强行拽出来的…… “谢吾皇恩典。” 张尚书、林尚书短促的一声谢恩在一群人谢皇帝谢摄政王殿下谢皇太后的长长喊声中尤其突兀。 两人借着起身的动作,小心的撩起眼皮扫了一眼身前的三尊大神,果然看到粉雕玉琢的小皇帝正睡眼惺忪的被摄政王殿下抱在怀里,而摄政王殿下投来了一个赞赏的眼光,不由得心花怒放。这个马屁拍得太对了! 短暂的见礼后,一群人跟在皇甫夜与皇太后身后鱼贯进入御书房,然后分君臣主次落座。 皇甫夜慵懒却不失优雅尊贵的斜倚在明黄色的靠背宽椅里,懒懒的抬眼扫了众人一眼,并没有急着开口,不怒自威,一股令人难以直视的尊贵与气势透体而出。 整个御书房中,顿时凭空多了一股莫名的巨大压力。 两部尚书与两部诸位重臣立即神色凛然,隐约嗅到凝重的味道,肃穆的低眉敛眼,呼吸放缓,静静等待皇甫夜的开口。 就连皇甫夜怀里的小皇帝,都精神一震,收起了迷糊的睡意与睡不饱的不满,扳着小脸严肃的端坐在皇甫夜腿上,墨玉般的大眼睛故作犀利的瞪视前方。 唯有年轻的皇太后,毕竟见识多了些,只微微的勾了勾唇角,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淡定无比。 静了一盏茶时间,觉得注意力都被吊起来了,心理战也差不多了,皇甫夜才淡漠的开了口,“诸位大人知道本王召集尔等御书房议事,所为何事么?” “老臣愚昧,不知。”内心忐忑,张尚书与林尚书立即顺着杆子爬。 其余人等继续紧闭嘴巴,紧张的盯着皇甫夜看,手心都出了一层白毛汗,他们发现,他们之前放松得太早了……照摄政王殿下的这种态度,接下来要议的事情,绝对很惊人! “你们的上的南方水灾、流民安置折子,让本王很不满意,年年如此,治水毫无成效更治标不治本。”皇甫夜淡淡的一句话,如同一桶冰水般将御书房里的众臣从头浇到尾,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浑身冷汗汗流浃背,两股战战,胆战心惊的“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告罪。 “臣等无能!” 两位巨头心底更是暗暗叫苦,李公公,这就是您所说的心情很不错?!这简直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血洗之前的和谐啊! “除了开放国库卖粮赈灾,民间凑款凑粮,沿途建设棚子施粥安置流离失所的难民之外,你们的脑袋,就真的想不出更有建设性更能从根本上解决隐患的举措了?” 皇甫夜冷冷质问。 “殿下,实在不是臣等不想不能,而是做不到啊!”张尚书喊冤。 “殿下,南方水患若是要根治,只能从疏通海口入手,但是我恒月皇朝南方疆域之大,河道之复杂,那是何等浩大的工程,岂是一年两年甚至十年百年就能够成功的?那可是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啊!即使集中整个皇朝财力物力人力,怕是没有一两百年都不能竞功!”林尚书紧接着喊冤,一脸的沉重与无奈。 底下一群重臣也满脸的委屈。 时下大陆本来就生产力低下,工事一切都要依靠人肩抬扛,如果洛然在这里,恐怕也是直接一摊手,无能为力。毕竟这事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有各种的先进科学与先进的机械,都是一个劳民伤财的特大工程……两位尚书是真的很委屈,两部机要官员也很委屈…… “你们做不到只能说明你们无能,不要小看天下人。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天下的奇能异士。”绝世眸子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皇甫夜唇角勾出一丝骄傲的弧度,“来人,请‘无双公子’!” 呵呵,就让他的小女人来告诉这群脑袋僵化的官场老油条们,什么是惊才绝艳的鬼才吧! 想到那个额上有着妖娆梅花印的女人,皇甫夜直觉得心潮滚烫,唇角的笑容越发的耀眼起来。他都没想到,她睡醒之后会给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众人俱都一愣。 奇能异士?无双公子? 天下无双的无双?以无双为号,好大的口气! 就连小皇帝与皇太后,都忍不住向皇甫夜投去询问的眼神。 “好好地看着听着学着,这天下之大,是你所不能了解的。”皇甫夜只是淡笑着,轻轻的摸了摸小侄子的头顶,笃定而自信。 他的然儿,当得上“天下无双”这个名号! 小皇帝看似懵懂天真的墨玉大眼里,顿时掠过一丝精光。绷紧的小身子放松,依赖的向后靠去。 “宣,无双公子——……”御书房伺候的小太监拉长了尖细的声音,源源的传出了御书房。 一袭白衣胜雪的纤弱少年,就这样突兀的,不卑不亢的进入了御书房。 “叩见吾皇。”恰如一抹月光破空照下般的纤弱少年面带银色面具,浑身气质清洁如梅,仅露出一双充满神秘的潋滟眸子与一张淡红的唇,优雅却大逆不道的仅仅向小皇帝欠了欠身,就当是见礼了。 而皇甫夜与皇太后,压根就没得到‘他’的行礼。 “大胆……”张尚书手下的林侍郎勃然大怒,急欲喝骂小子无礼,见到皇帝与皇太后以及摄政王殿下不仅不参拜行礼,居然还带着面具遮遮掩掩不让圣上目视,当真是放肆到了极点,犯上欺君。但是他的“大胆”两字才刚刚喝出口,就接到了皇甫夜一个杀机迸溅的冰冷如刀的眼神,瞳孔一缩,硬生生的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里,萎顿一旁。 好吧,摄政王殿下都默许了的事,他出什么头啊。 “无双公子,说一说你对治水的建议吧。”眸子流光溢彩,皇甫夜笑了,很灿烂很宠溺,霎时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莫名其妙就被按上了“无双公子”名号的‘少年’,禁不住磨了磨牙,不着痕迹的给了皇甫夜一记眼刀,无双公子就无双公子吧,你那笑容是怎么回事,生怕别人看不出我是你的云王妃么! 他不脸红她还脸红呢,见鬼的无双,她不过是将二十一世纪众多前辈的精华剽窃过来说了一下而已,穿越女不是万能的,但是后台知识力量是无敌的。 一边腹诽着,洛然一边清了清嗓子,压了压喉咙,感觉刚吃下去的变声丸起作用了,才拱手作礼,缓缓开口,声音朗朗如月,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声音听起来很有一种魔性的吸引力:“诸位大人,在下有礼了,适才在下已经在门外听到了诸位大人的陈情,在这里,有些话就不吐不快了。” “公子请说。” 张尚书与林尚书还是很沉得住气的,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还是疏离客气的伸手示意了一下。 睥睨众人,洛然淡笑着侃侃而谈:“接着这位大人刚刚的陈情来说,既然不能从源头上疏导,那便只能从中折取了,可以在沿岸兴建水库,增加蓄洪区,疏通两岸地势低洼之地的排水通道,增加排涝能力,以免造成内涝。其次是要加强河坝建设,巩固河堤,迁走河堤周围百姓,禁止在河堤周围的挖土建房种地,以免削弱河堤根基,使得河水浸泄,再在两岸多多栽种树木草皮,又巩固河堤,防止水土流失。” 小皇帝与皇太后、两部重臣听得霍然两眼发亮生辉,目光中本来蕴含的怀疑与鄙夷不屑全都变了,定定地看着这位“无双公子”说不出话来。 恒月皇朝,不,应该来说是整个玄武大陆上,水利一直都很落后,虽然民间也有蓄水库一说,但很少被各大皇朝朝廷所重视。兴建水库既可以在洪水季节减少河堤的压力,又能缓解旱期的干旱,确实是一兴两得之事,改河道太难,但建几个大型的水库,还是比较容易做得到的! 而且,洛然提出的,迁走两岸临近河堤的百姓,多种树木等等,众人听着就觉得很新鲜,但是细想之下又很有道理,这几项措施要是真能实施下去,那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数千年甚至万年以来,数不胜数的各个皇朝历代皇帝与能臣很少能真正治理好水患的,如果能在他们手上有所改善,必定是载入大陆史册,名垂青史的荣耀! 想到这里,众人眼光火热地看着洛然,仿佛这是一大座金光闪烁的金山一样。 霎时间,银色面具的纤弱少年成了整个御书房最耀眼,最有重量的存在。 “不过,就算是建立水库,加固河坝,也是需要考察地理的,南方各地水土不一,有些地方水流惴急,土地硬实;有些地方平缓淤泥堆积,土地松软,诸位大人还是细细考察过地形再做详细的部署才好。” 被这么一群老少爷们的火热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洛然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些其他要注意的事情。 “无双公子高见!” 张尚书与林尚书满面红光的高呼,老奸巨猾的目光在噙着宠溺笑意的皇甫夜与洛然身上来回转了一圈,佩服至极的对洛然做了一缉,然后双膝对皇太后与皇甫夜、小皇帝跪下:“皇上,太后,殿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双公子惊才绝艳,如能入朝为官,绝对是我恒月之福,万民之福啊!!” 摄政王殿下跟这位无双公子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毕竟男风在贵族豪门间也还蛮风尚的,有才有貌(虽然有面具看不到),但押个宝是绝对没错的。低头跪着的两个老狐狸意味深长的悄悄交换了个不言而喻的暧昧笑容。 洛然表面上神色淡然,波澜不惊,实则上内心抖了好几抖,耳垂都无耻得微微发烫了,咳咳,穿越众威武,二十一世纪威武! 【175】 让他的然儿入朝为官? 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皇甫夜嘴角可疑地抽了抽,表面上却依然一副波澜不惊,天下事都在掌握之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他的心神般的漠然冷淡。 “唔,张尚书林尚书举人惟贤,不拘一格降人才,当得是我恒月的肱骨之臣。”他淡淡的打着官腔,潋滟的目光中充满了常人无法看透的戏谑,直直投向洛然:“不知,无双对两位尚书大人的建议如何?” 入朝为官?不着痕迹的给他一记波光粼粼的眼波,洛然在心底撇了撇嘴,对这个举荐嗤之以鼻。别逗了,她正心虚呢。 当然,表面上,她还是一本正色,外加一个云淡风轻的口吻淡淡地道,“多谢两位大人厚爱,小子不过是一贯山野小民,一向自由无拘无束惯了,鄙薄之身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鄙薄之身?皇甫夜挑眉看她,目光暧昧的在她身上缠绕了一圈,微微翘起唇角,低头自饮茶。 皇甫夜,你给我收敛一下!洛然暗中磨牙,表面神色恬静安然。 “不,不,无双公子实在是太过自谦了,君之一席话,犹如大旱之于杨枝甘露,迷局当前之于当头棒喝,令吾等钦佩得五体投地,感激涕零!有道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公子生为我恒月子民,当应为国尽忠效劳。并,上天有好生之德,南方水患迫在眉睫,为免生灵涂炭,饿殍千里,百姓流离失所,还望无双小友不要再妄自菲薄,尽展所学,拯救万民苍生于水火之中,造福万民苍生!老夫在这里代天下百姓苍生先谢过小友的大恩大德了!” 林尚书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一脸慎重,忧心国民似的的开口作辑,一番软硬皆施与恭维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极有水平。仿佛洛然敢开口推辞下去就负了天下苍生,罪大恶极一样。 洛然眼底闪过一丝赞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官场的老油子老狐狸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如同无声无息的绵软的铁丝网,若她是心眼少一点的愣头青与热血少年,还真要被这个忠孝节义仁一大通话给套进去了。 可惜,她不是。 再一者,她可不是圣母,天下万民苍生的死活她自信没那个本事管得了,穿越女不是万能的,刚刚卖弄出来的治水防涝抗洪举措还是从网络与书上看来的,她又不是真的懂,只是尽最大的一份力罢了。最后,她对这个时空这个大陆的归属感本来就不深,又是受二十一世纪民主教育长大的,封建社会的那些对皇权的忠孝什么的她很欠奉。 不过……要装得大义凛然的忽悠谁不会啊。 狡猾的一扬嫩唇,洛然的黑瞳霎时变得幽暗深邃,星光闪烁得极是正气浩然,背脊一挺,大义凛然的接话道:“大人说笑了,小子无状,一介草莽,何德何能当得起拯救万民苍生之职?这样将诸位老大人数十年来为天下苍生呕心沥血之劳置于何地?小子尽力就是,入朝为官之事大人万万不可再提,小子在野同样能为我朝献力不是?” 哎呦,还碰上小狐狸了!油盐不进,滑不留手啊!从洛然张口开始,张尚书与林尚书的老脸顿时一抖,浑浊的双目中俱都透出一丝精光,正要开口再砸上一大顶帽子却见这位面具少年,一大通话说下来连个停顿都没有,倏然就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适才说到治水,毕竟还可以图图徐之,但如何救灾如何安置流民,目前却是刻不容缓。小子无礼,再次擅越了。” 开玩笑,她怎么可以再给这些官场老狐狸再开口的机会?还有,她说话真是越来越古代,越来越文艺了啊……果然是环境改变人啊。 洛然一边感叹着自己咬文嚼字的进步一日千里,一边继续文绉绉的拽着酸文:“半个时辰前,小子已经看过摄政王殿下送来的这十年间南方水灾救治宗卷,发现历年来的救灾举措几乎都是一成不变,不仅如此,赈灾举措更是实施不到位,灾后应对措施更是马后炮,往往是民乱瘟疫发生了才开始行动,从来不知道预防与未雨绸缪。” 什么? 整个御书房霎时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皇甫夜倏然抬起头,眯着眸子,如同盯着一头猎物又像发现新的惊天至宝般静静地看着如竹子一般站在御书房中央的纤弱身影,预防?未雨绸缪?这天灾人祸还能预防?这小女人刚刚可没告诉他这个! 她到底还要带给他多少惊喜才罢休? 敏锐的感觉到皇甫夜周身陡变的气息,小皇帝惊异的抬头看了一眼皇甫夜,目光有些古怪,悄悄与皇太后交换了个眼神,那啥,他怎么觉得小皇叔看着那位惊才绝艳的无双公子眼光怪怪的?就好像在看着小皇婶一样,恨不得霸占着让所有人都碰不到看不到…… 皇太后眯了眯眼,目光若有所思的在皇甫夜与“无双公子”之间转了一圈,一道有些熟悉的少女身影蓦然在脑海里浮现,顿时,她意味深长又不可思议的笑了,其中还在着一丝释然——原来如此! 如此奇女子,难怪夜这位令世人惊艳绝伦的摄政王会为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更许下让整个天下女子都为之震撼妒忌倾心的【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的诺言!若换作她是皇甫夜,怕也是将这女人捧在心尖尖上,独宠独爱了。 年轻的皇太后心里幽幽叹息了一声,睇向洛然的钦佩惊奇目光中带了一丝怜悯与遗憾,可惜了。 真的可惜了,这么完美的女子怎么可能不遭天妒呢?虽然她不想这么说夜,但自古以来君王最是薄情,红颜未老恩先断,她不止毁了容,还被御医判下了无法生育子嗣的标签,等她的价值都被掏空了,夜对她的情,还能维持多久呢? 【176】 御书房里,安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凝滞,死寂,令人窒息。 惊骇欲绝,两部尚书与众多重臣的目光,如同一团锋利而冰冷的火焰,见鬼似的死死地盯着洛然看,仿佛不能相信耳朵刚刚听到的东西。 好大的口气,好一个‘预防与未雨绸缪’!数千年以来,从来没有人这么狂过! 天灾与瘟疫人祸如果能受人控制,就不叫劫难了!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们承认他对治水方面很有才能与见地,但是不代表救灾方面他就可以信口开河,狂妄自大! 面对这十几人的屏息以待与质疑的锋利目光,洛然浑然像感觉不到压力,犹自神定气闲,不紧不慢的面向张尚书发问:“首先,敢问这位老大人,每次朝廷拨下的那么一大笔赈灾银粮,最后能到受灾百姓手中的有几何?” 被问的张尚书,瞳孔微微一缩,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精光来,橘皮般的脸皮抖了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神色晦暗,用越来越锋利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洛然。 洛然无惧,坦然地迎视着他,自己就给出了答案:“您不说,小子就替您直说了——十不存一!一层层剥削克扣下来,最后能到灾民手里的,是十不存一!” 说到最后,洛然是锋芒毕露,尖锐的抨击让众人的胸腔一闷,脸上像被刀片刮过,却没有人反驳,就连小皇帝都绷紧了小脸——这是事实,无可非议更不能否认的事实。 权势聚集的地方,必然会滋生腐败,杀了一批蛀虫还有无数,就像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十不存一……无声的喃喃自语,皇甫夜的绝世眸子微微一眯,细碎的寒光漫过瞳孔,泛起一丝黑暗的波澜,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冷沉如水。 显然,对于这件事他也是有心无力。几千年来人性贪婪的积垢,利益的冲突纠葛,将这件事变成了难解的题。 于是,御书房本就凝滞的气氛更加沉重。沉默开始蔓延。 洛然忽然轻笑了一声,清清亮亮的中性声音仿佛带着干净的阳光,划破了一室的沉重阴霾。 “水至清则无鱼。”纤手背在背后,她微微抬起了下巴,银色面具在橘黄的宫灯光芒下折射着耀眼的金属光芒,“这个道理我当然懂。” “可是,也不能把鱼养得太肥太大,把小鱼虾赶尽杀绝——救命银的大头是拿不得的。”洛然笑得讽刺,“为何不设立赈灾监察使,高薪养廉,一级一级的张榜公开每一笔赈灾银钱与粮食的去处?天下人的眼睛直视着,总不好贪得狠了吧?” 妙,绝妙,绝妙之策!两部尚书与大臣们的呼吸陡然重了,一双双眼睛雪亮起来,狂热的近乎仰望神祗般一错不错地死盯着洛然,面红脖子粗,兴奋得差一点就要拍案而起了。 天佑恒月,竟然让如此鬼才降世,恒月大兴,大兴啊! 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皇甫夜的眸子,亦越来越亮,明丽流离又深邃柔和,仿佛流动着一泓温水,但底下却涌动着炽热的岩浆,焚人的宠烈。 胸腔中来回震荡的心悸与骄傲,他心满意足地看着那个睥睨四合,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的“少年”,感觉很幸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云洛然,你是我的无价之宝。这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从我身边夺走你,否则,不、死、不、休。他捏着手指,在心中一字一字的宣誓。 “其次,如要减少甚至是阻止民乱爆发,防止事态升级,安抚民心是关键——救灾之中,最重要的是,粮食。”洛然站得有些累了,皱着眉心对皇甫夜投去不满的一瞥,都进来这么久了,他居然还让她站着,连杯茶都不上…… 接到她的眼刀,皇甫夜笑得纵容,优雅的一挥手,“来人,请无双公子入座,上最好的茶。” “啊……” “无双小友,这里,坐这里!” “无双公子,这边请,这边请!” 张尚书与林尚书这时才大梦初醒般,忙不迭的献殷勤,笑得像朵菊花一样招呼洛然在自己身边入座。这么惊才绝艳,绝代风华的年轻人,就算不冲着摄政王殿下那块鎏金招牌,也一定要好好拉拢啊! 其他众臣也用热切的目光示好,却是没有出声邀请——两位顶头上司亲自开口拉人,他们可不敢那么白目去惹人不快。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洛然看着那两张灿烂的菊花笑脸,浑身鸡皮抖了抖,装作没听见,无视那两人略有些哀怨与遗憾的眼神,赶紧挑了个离两人最远,却离皇甫夜最近的位置坐下了。 小太监立即恭敬的上来奉了茶。 小皇帝瞄了一眼皇甫夜,从皇甫夜怀里歪了个小脑袋出来,墨玉般的大眼眨啊眨地瞅着她,目光闪烁,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皇太后的眼光也越来越复杂,怜悯遗憾却折服。 洛然舒了口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香茗,润了润喉咙,才继续接上刚才的话题:“刚刚已经说到安抚民心最重要的是粮食。有道是,国难财最是好赚,在受灾到水退恢复耕种之前的这段时间,粒粒粮食珍贵如宝。粮价的飞涨,却往往导致大局崩溃引发民暴。究其原因还是黑心商人与官员官商勾结,投机倒把囤积粮食,哄抬物价高价抛售,造成有钱买不到什么粮甚至买不到粮的绝局,所以是官商逼民反,为了活命,民不得不反。” 顿了顿,洛然微微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牙齿:“在下愚见,如若朝廷能出面控制住粮价,禁止商人囤积粮食哄抬物价,将粮价稳定在百姓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民乱至少可以减少到最低线,天下大局无碍。” 君不见,旱灾洪灾时的调控物价,在二十一世纪是国家政|府玩得最漂亮的一手,成效还不是普通的高,民心稳定,几乎没发生任何冲突动|乱。 “稳定了大局,救灾之事就可以慢慢来了,剩下的问题无非就是瘟疫与安置流民了。”一大通说下来,洛然口干舌燥,一口气把满满的一杯茶喝光,长长地吐了口气才继续发言。 把空茶杯放下,推到一边,她懒懒的扫了一眼御书房的所有人,包括正以深沉炙热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的皇甫夜,语调轻快:“就先说瘟疫吧。小子倒也学过几年医,也曾亲身经历过几场瘟疫的爆发,对天灾之后爆发的几种瘟疫略有所研究。例如霍乱……嗯,就是瘟疫后的极恶风寒,其实大部分上是可以避免、遏制的。瘟疫的爆发,绝大多数是由于不洁饮食引起,所谓病从口入,最主要的病源是水灾后被洪水淹过的各类蔬果野菜,以及水源。水浸之后的蔬果野菜是绝对不能食用的,而饮用的水,也必须煮得沸开才可以饮用。因为灾后这些东西都沾上了洪水所带来的肉眼所看不见的不洁脏物活物。” 洛然很难跟这些古代人解释什么是微生物寄生虫寄生菌,直接用肉眼看不见的不洁脏物活物解释过去了。 “而染病之后,因为缺医少药,往往会让灾区变得更加糟糕,传染得更快。如果在第一个瘟疫患者出现之前就先把人隔离,吃喝拉撒都单独处理,注意消毒,那么就可以避免感染他人,而救治方面,霍乱危险的地方就是高烧不退,腹痛如绞腹泻不止。只要熬过这场高烧,这命就保住了。由于灾后物资稀缺,找不到药物,很多人一场高烧就送掉了小命,在这里,小子倒是有个妙方可以退烧,减少伤亡——酒,用烈酒擦遍患者全身,严重者多擦几遍即可驱除邪寒退烧,有伤口的还可以让伤口更快愈合,同时不时给病患饮用些煮开的凉水兑盐水,只要不是病重得药石罔顾,都可以用此法急救。” 洛然一边努力的回忆二十一世纪有关于霍乱的防治知识,一边尽量用简短的容易明白的话来说,没办法,这时空研制不出西方药品,她就是知道最准确的救治方式与药品名字跟成分,也弄不出来。 她虽然是号称医毒双绝,可除了毒,‘医’这一方面,她只会使用成品药。 林尚书双眼发直,震撼至极,内心掀起一阵阵的惊天骇浪,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后,终于是干巴巴的颤抖着声音问:“无、无双小友……您、您学医师承何处?” 这下,他连敬称都用上了。 “……药王谷。”洛然大义凛然的扯出大旗忽悠,反正她也没说错,目前她正是跟着君妖孽学医。 瞬间,整个御书房像是炸了窝,除了皇甫夜,所有人包括小皇帝与皇太后在内,都吃惊的掩着嘴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对此再无疑问。 药王谷!竟然大陆的三大圣地之一的药师界圣地药王谷!难怪这“少年”说得如此自信而淡然,药王谷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惊天手段与医术! 尤其是皇太后,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诡异的笑了起来,师承药王谷,难怪她跟夜对那位海澜公主提出那样的要求,那样的自信满满! 她本来还搞不明白夜到底在搞什么玄虚,现在全明白了,从药王谷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在医术上输掉,恐怕那厨艺比试的胜负,也一早就决定好了……可怜的海澜公主与琉球国主。 绝世眸子流光溢彩,皇甫夜微笑着看着洛然,唇角翘出最优美的弧度。如烟火般绝美。 “接下来,就是流民的安置问题与善后了。”困意上来了,洛然有些疲倦的用袖子遮住脸打了个小小的欠呵,“沿途设立施粥棚、建起容纳所收容所等等,这些都有定例不必多说,小子只对洪水退后的流民返回原籍的善后工作提些建议。” “我已经看过往年的善后宗卷,遣民返回原籍绝对是整个赈灾收尾的最大麻烦,朝廷明明拨下了巨款重建灾区,疏通河道构建工事,流民们领到了新的安家银钱、牲口,却绝大多数不愿意立即动身返回原籍,直至朝廷的重建工作进行得差不多了才动身,如此一来,在朝廷重建好灾区后,已经误了农时,无法农耕栽种作物,以致来年依然是入不敷出,弄到要借贷官粮过日,一年就吃掉了未来几年的粮食与收入,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民怨载天。要想解决这个问题,首先就要解决重建灾区的进度。” 端起小太监重新添满,快要凉掉的茶水,洛然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悠闲的喝着茶,目光慢悠悠的投向一脸若有所思的林尚书,“大人,在小子提出解决之道之前,能不能请您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您问吧,老夫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林尚书一惊,赶紧抬头,收起了官场老油条的油滑面孔,肃然答道,那和善的态度中甚至带了一丝敬畏与忌惮——没办法,谁叫眼前这位是从药王谷出来的! “多谢大人厚爱。”洛然弯了弯唇瓣,银色面具后的幽深黑瞳霍然变得犀利,目光中仿佛有碎碎的剑芒浮动般直刺林尚书,“敢问大人,我恒月一贯重建灾区的工事由何人承建负担?” “工事由灾区当地各类入籍了官家的在役工匠与各大州衙府衙县衙大牢的囚犯、以及当地地方兵勇承担。”林尚书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再问大人,在役的各类工匠与囚犯、地方兵勇各有几何?”洛然低头玩手指,玩味地问。 “准确数目老夫得看过名册才能确定,但大约的数目来说,总起来怕是有十来万人吧……”林尚书说到最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时怔住,愣愣不言。 看到他的神色与众人都霍然一惊的表情,洛然满意地笑了笑,这些人终于是有些开窍了,“那再请问大人,这十来万人分布到南方各受灾县镇,平均又能分得几何?” nnd,这么点人,分配到这么多地方,每个地方又能得到多少人?面对那庞大的重建工事,每一处分到的那么点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工事不拖延才奇怪!在生产力如此低下的古代,人多才力量大啊! 完全明白过来的林尚书、张尚书与众官员脸色泛青,木木的无法说出话来。 小皇帝瞪大了眼睛,墨玉般的大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 皇甫夜抿了抿薄唇,轻轻的勾出一丝冷冽的淡笑。 很好,这群废物终于明白了,好在还不是太晚——他很早以前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了,除了扰民,重建工事人手不足的巨大空额不是那么容易补足的,抽调其他地方的工匠与大牢囚犯过去支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还会存在其他各种摩擦的问题,而地方军队是绝对不能调动的,可谓是进退两难。 然儿啊然儿,不知道你这一次,又会带给为夫什么样的惊喜与奇策呢? 皇甫夜轻轻的笑了,眸光专注而期待的紧锁着洛然。 “再再请问大人,不知受灾百姓变成的流民人数之于工匠囚犯地方兵勇又是几何?”洛然淳淳善诱。 恐怕这个数目是工匠囚犯们的十几倍百倍吧,这么庞大的劳动力人群不用就真的太可惜了。 皇甫夜浑身一震,眸底流过明丽的流光,恍然大悟的扬起了耀眼的笑容,对啊,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您……您的意思是……!?”林尚书目光顿时长亮,难以置信地看着洛然,面色涨红,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这……行么……”张尚书也明白过来了,激动得结结巴巴的,这法子要是可行,可就帮了大忙了,简直就是治国之功啊! 什么意思?什么能行什么不能行?您老几位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余下的两部一群人精,脑袋一时之间转过不过弯来,对两位顶头上司没头没尾的话感到一阵迷糊,只能愣愣的瞪着两老与‘无双公子’公布哑谜了。 洛然扬眉,“为什么不行?” “可是……可是……”两个老狐狸激动得语无伦次,哆哆嗦嗦,放光的眼珠子使劲的瞪着洛然,生怕自己出现了幻觉一样。 “没有可是,‘以工代赈’就可以了。”洛然轻描淡写的公布答案,“反正朝廷拨下的重建银款都是要雇人去做的工钱,既然是雇人,为何就雇不得流民?若不是生活不下去了,谁愿意故土远离,羁留异乡?按照工匠的工钱付予流民工钱,相信绝大多数流民愿意立刻跟着工事队伍返回原籍。更甚至因为是自己动手重建故乡,他们对此更加上心更加积极勤快才对。再说,在重建期间,流民羁留各地收容所本来也是无所事事,毫无收入,这个办法既能让他们增加收入,减轻因为受灾所带来的沉重生活负担,又能加快工事进度,不耽误农时耕种,尽快恢复当地民生,一举数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好!公子大才啊大才!” 她话音刚落,张尚书、林尚书就禁不住沸腾的热血,激动得猛然拍桌而起,大声叫好。其他大臣官员却被震得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胸膛中炽烈翻滚,皇甫夜身体僵硬,暗暗的捏紧了手指,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抓住这个小女人狠狠的深吻一顿的冲动,即使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她说出来的解决之道时,还是禁不住被深深的冲击了! 到底要有什么样的智慧与眼光,才能说得出这样详细而透彻的办法? 云洛然,你简直是一个挖之不尽的宝藏! “两位大人过誉了。”洛然被皇甫夜那过与灼眼的目光凝视得有些不自在,轻轻的咳了一下,轻轻的别过脸去,很是心虚……咳,那啥,其实不是她有才,这些她学生时代从国文课本与历史教材书上看来的东西…… 小皇帝惊叹的,目瞪口呆地看着洛然,好强,他一直以为,全天下最厉害的人莫非他的小皇叔,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小皇叔解决不了的,眼前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号比他小皇叔还要猛的猛人…… 小皇叔说得太对了,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美丽的年轻皇太后瞪着洛然,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照她说,这种比夜还要妖孽的女人居然还好好的活着,没被老天扼杀,真是个奇迹……她那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咳咳,摄政王殿下,对于您之前提过的东北游牧部落与大辽皇朝秋季打秋风的问题,在下有一些小小的想法……”被众多仰视的目光弄得心底暗爽,洛然发现自己的脸皮变厚了,这么短短的时间,继续剽窃先辈的文化精华已经完全不心虚了,连耳朵都不会发烫了。 “无双有话尽可说,本王洗耳恭听。”给她一记挑逗性的摄魂夺魄的眸光,皇甫夜挑出一抹慵懒勾魂的弧度,邪佞迷人。她这么乖这么贴心,等一下,他要怎么奖赏她好呢? “是。”洛然回答得一本正色,却忍不住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摄政王殿下,您真的够了哦,看不到一群人精的眼神都带了颜色么!她可不想第二天就听到自己夫君还有分桃断袖的癖好传闻…… “在下分析了一下东北游牧部落与大辽皇朝秋季发动战争的原因,归根到底都是因为秋冬两季这两者没有足够的粮食熬过冬季,为了得到足够的粮食过冬与补充严冬过后死亡的人口,他们必须发动掠夺战争来取得一切所需。因此相对富庶的恒月就成了他们的目标。”洛然弹了弹手指,“所以,只要满足对方对粮食的需求,那么这些战争就发动不起来了,毕竟有了足够的粮食之后,哪怕是多么好战的部落种族,也没有什么心思发动战争了,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这个世上没有人想死。” “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们给他们送粮食吧?”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张尚书手下的林侍郎,听到这里头脑一热,荒谬至极的瞪着洛然嚷了出来。 “怎么可能?”洛然浅笑,清亮的声音碎玉破冰般一字一字的砸在空气中——“我的意思是,开放边关贸易,以我们恒月的粮食盐油布匹,换取对方的牛羊畜牲以及雪山上的珍贵药材!以物换物,各取所需!” 【177】 “怎么可能?”洛然浅笑,清亮的声音碎玉破冰般一字一字的砸在空气中——“我的意思是,开放边关贸易,以我们恒月的粮食盐油布匹,换取对方的牛羊畜牲以及雪山上的珍贵药材!以物换物,各取所需!” 开放边关贸易! 以物换物,各取所需!还是以粮食为首的商品贸易! 御书房所有人都悚然动容,鸦雀无声! 这、这是多么胆大妄为的想法!大陆上虽然商业盛行,但是交易之中,却从来都禁止进行大宗的粮食跨国交易,并且对不听禁令走私粮食谋取暴利的不法之徒严打死守,律法严苛无比。而且,数千年以来,从来没有哪个皇朝有开过这种先例! 因为这会打破一个大陆势力的平衡!是几大皇朝所不能容忍的! “……” 她还是太嫩了么?方法虽好,但是却没考虑到除了恒月皇朝以外的皇朝势力的反应……眸子轻眯,皇甫夜薄唇微微一抿,本欲对洛然摇头表示这方法行不通,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微笑着静默了下来。 不,他的然儿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法,就不可能不考虑到方方面面。她什么时候让他失望过了?如若不是很有把握,她根本就不会提出来。 他只要相信她,静静的等她说出结果就好了。 感受到皇甫夜全然信赖,毫无保留的宠溺支持目光,洛然侧脸对他嫣然一笑,灿若百花盛放。 皇甫夜呼吸一窒,回以一抹颠倒众生的暖意笑容。眸光宠烈的缠着她,缠绵缱倦。 “诸位大人如此表情,是否觉得小子提出的这个办法很愚蠢很天真,胆大妄为?”洛然转眸看向底下诸人,底下众人立即眼神微变,有些讪讪起来。 “我刚刚有说过,边关通商以粮食为主打商品,仅仅只是跟东北游牧部落与大辽皇朝进行交易么?”洛然神定气闲的淡笑,银色面具后的黑瞳微微一抬,透出一丝狡猾,“为了不惹众怒,这种生意当然是要跟周边的所有皇朝都做了!小子已经看过我恒月每一年的农作物总收获,相比其他四大皇朝的入不敷出,我恒月皇朝的粮食风土物产要丰饶得多,而人口相对更少,内耗很平衡,所以这单生意大可做得。” 她端起茶杯送到唇边浅浅的品了一口,“当然,这个度我们要做好,并且要掌握主动权,要将我们的粮食等商品的价格定在一个极高的位置,而将交易方用来交换的物品钉死在廉价的价位上,用我们囤积的不用的多余的一部分物资,最大限度的夺取对方多余却不重要,对我们却重要的物资。最重要的是,边关通商要掌握在朝廷手里而不是各大商盟手中!” “这个武器必须掌握在朝廷手里,才能得到最大化的利用与利益。商人要是想出售他们手里囤积的余粮,就必须卖给朝廷,当然了,要给他们满意的一个价格。并,将这一类粮食定为【私粮】,而朝廷国库所出粮食定为【官粮】。”顿了顿,洛然唇边浮现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笑花,“然后,另一边,我们朝廷就可以利用这批从商人手中得来的【私粮】与朝廷所出的【官粮】分头进行挑拨计划……” “挑拨计划?” 无视那一群听得一愣一愣,眼珠子都要放绿光的两部重臣,以及怀里已经跟不上思维听天书一样的小侄子,皇甫夜很感兴致地挑高了眉宇,玩味地勾着唇角看向洛然,炙热的目光仿佛能融化冰山:“例如呢?” “例如,将每个季节能匀出来【官粮】平均分成五份分别卖给四个皇朝与东北游牧部落,而【私粮】的数量是一定要比每个季节的官粮要多,必须将它独立出来,总共分成四份,每一份的分量都要足够让每一个皇朝动心,然后每半年拍卖一次,一次两份,价高者得……这样一来,为了争夺到更多的粮食,你说,这些皇朝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黑瞳弯起,洛然唇边的笑花越发的残酷而美丽,“自然了,我也就那么一说,具体要怎么做还是要靠在座的各位大人群策群力。” 呵呵,她只负责给出个大方向,详细的东西她可不管。 听傻了的众人闻言,霍然回过神来,毛骨悚然地死死的瞪住洛然。 这个小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他到底还要做出多少惊世骇俗的事儿啊啊啊啊啊!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种小怪物啊,好想剖开他的脑袋看看,那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太恐怖了,太吓人了! 皇太后无力地按住了太阳穴,歪歪的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无声的哀叹,唉,她果然不是个能垂帘听政的料…… “抱歉,诸位大人,小子现在身子略感不适,就先告罪退下了。”又是一阵困意袭来,洛然打了个欠呵,对皇甫夜使了个眼色后潇洒起身,直接闪人。 该说的都说了,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她还是乖乖的回去补眠吧,她的腰……好酸啊…… 勾唇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皇甫夜淡淡的抬眸,状若漫不经心的扫了众人一眼,声音沉沉,一语双关,“都明白了?” “是的,殿下。臣等必不负所托,不负所望!”张尚书与林尚书齐刷刷的带人起身躬身行礼,声音激昂有力,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与坚决! 那位小怪物都给出这么明确的大方向了,他们要是还不能捣鼓出一些成绩来,就该一头撞柱子撞死了。 “嗯,很好,那么皇上就拜托诸位大人了。”满意的颔首,皇甫夜放开小皇帝站了起来,淡淡的对皇太后点点头,转身就走,却冷不防被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扯住衣摆—— “小皇叔……”腹黑小皇帝站在椅子上,软软地喊着,声音中略带些不安惊惧与依赖。 虽然他只有八岁,但是他还是明白的,皇家的孩子从来都早熟,小皇叔这次御书房议事特意将他从被窝里拎出来,就是放权的意思…… 皇甫夜目光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淡漠如雪的低头,轻轻的拍了拍小皇帝的脑袋,扯开他的小手,冷冷的道:“躲在庇护之下的雄鹰,是永远都无法翱翔天际的,我恒月皇室,从来不会有这种废物。” 言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178】 …… 窗外晨雾消弥,天色发白,遥远的天际地平线更是出现了一丝金线。 寝宫角落里的青铜兽炉,火星倏然燃尽,徐徐的吐出了最后的一缕袅袅余香,熏得室内一片温香,暖意绵绵,勾人欲睡。 少年衣袍早已经褪去,洛然仅仅穿着一袭单薄的雪白蚕丝中衣,小小的蜷缩成一团,慵懒地倚在华美的锦床床头上,甚是惹人怜爱。一头长长的丝绸般的墨亮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缠绕了一身,也铺了床榻,水藻般妖娆。 额角梅花妖娆,眉目间肤光胜雪,唇色艳若春睡海棠,她似睡非睡,黑瞳似闭非闭间,宛如黑色蝶翼般的睫羽抖动轻颤,就如水银泄地一样倾泻出一地逶迤的丽色春情。 “……唔,怎么……还不回来……”她困极,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身子沉沉下滑,几乎整个人都栽进了沉沉的黑甜之中。 本来一离开御书房回到这里,她就要奔赴周公怀抱的,却冷不丁想起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皇甫夜商量,而且时间越快越好,不然就晚了,于是,她只得痛苦的强撑着酸软的腰肢与强烈的睡意等人回来…… 可是,他怎么还不回来?她撑不住了…… “怎么还不睡,在等我么?” 冷不防斜地里伸出一双大手,牢牢的将她揽入怀里,一股清冷的香气伴随着强烈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低哑的,暧昧的将滚烫的气息喷入她的耳蜗—— 皇甫夜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美人慵懒无力春睡起的旖旎,当场就口干舌燥,一股火气直直冲向下身。 全身霎时流窜过一阵电流的轻颤,洛然激灵灵的回过神来,全部睡意不翼而飞,彻彻底底的清醒了。 “你终于回来了!”她眼睛发亮,难掩激动的一手扒住他的衣襟,还好还好,还没睡死过去。嗯,赶紧组织一下语言,这件事要怎么跟他开口呢? 她的动作与迫不及待的表情立即让本来就邪火沸腾的男人误会了。 “嗯?你这么想要我?”绝世眸子深处遽然燃起两簇幽暗的喜悦火焰,皇甫夜低哑的邪笑,大手顺势的就从薄薄的中衣下摆摸了进去—— 洛然“轰”的一声头皮炸开了,这个禽|兽!还有完没完了! “谁想要你了,我是有正经的事情要跟你商量!”恼羞成怒的“啪”的一声打掉摸进去的狼爪,洛然脸颊绯红,跳动着羞恼火焰的幽深的黑瞳,水波荡漾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云洛然,你这个折磨人的妖精,你简直就是破坏我自制力的克星!皇甫夜呼吸陡然一重,咬牙切齿,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沸腾了起来。 绝世眸子深处的两簇小小的幽暗火焰,顷刻间就变成了汪洋大海般的滔天烈焰,热热烈烈的几乎要将洛然整个人都烧着! “嗯,你说,我听着……”心猿意马的皇甫夜额上青筋尽暴,用上了全部的理智与控制力,才没让自己一把将她摁在身下痛吻——他知道,只要吻下去,他那脆弱的自制力就会像水泡一样破灭,不彻底‘吃饱喝足’是不会放过她的…… “那个……你知道,我才十六岁……” 刻意忽略皇甫夜正顶在自己小腹上的灼热坚硬,洛然心虚的干笑着,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点燃了这个不定时的炸药包,被吞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知道。”皇甫夜不耐烦地打断她,灼热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所以呢?” “呃……你不觉得,我现在的年龄,生孩子什么的……”还太早了么…… 洛然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皇甫夜手臂蓦然一紧,整个人都僵住了。 生孩子……孩子……! 平地一声惊雷,这三个字,宛若一桶漂浮着碎冰的冰水兜头淋下,将皇甫夜整个人冻结,什么欲|念,都在瞬间由火成冰了! 全身僵硬,他俊美的脸庞霍然苍白起来,薄唇似被霜雪覆盖,转眼成一抹单薄的惨烈灰败之色。 撕裂的尖锐疼痛从胸口穿透出来,胸腔中仿佛被人凿开了一道鲜血淋淋的缝,用力的往里塞着灌着冰水与冰屑冰珠子,刀刮般来回凌迟着,痛入骨髓,冷得绝望——绝望得皇甫夜几乎要发狂! “然儿……你想生孩子了……?” 平静得空洞,近乎恐惧的嗓音艰涩的从冰凉唇间挤出,皇甫夜喉咙哽上了一团腥血,心痛得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灵魂还在体内。 他很怕,非常害怕——害怕她说要生孩子,然后发现真相——她暂时、甚至是有、可、能、永远地失去了生育能力,而这个悲惨的境地,是他亲手造成的,是他亲手喂她喝下了令她绝育的【虞美人】! 即使在当时是为了保护她,他也知道,只要她知道真相,她就绝对不会原谅他,她会恨他,恨他入骨,然后彻底的消失在他面前,让他永远的失去她! 她是那么骄傲的,风华绝世、聪慧又决绝狠辣的女子,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怎么会容许他对她的欺骗——失去她,是他生命中所不能承受之重! 他会疯掉的!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自毁男人自尊的准备,如果这一辈子真的无法找到虞美人的解药,他就告诉她是他没有生育能力,不是她生不了…… “不是……那个,我是觉得我还很小,才十六岁……医术上也说过,女子年龄太小生育子嗣对孩子发育很不好,所以我想晚四五年最好十年再生……呃,你、你生气了?”脸色真难看。误会了的洛然小心地觑了一眼皇甫夜冰若霜雪的苍白俊美脸庞,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心虚…… 那什么,她也知道,不说在中国古代吧,就以目前的整个玄武大陆来说,十四十五就开始嫁人生孩子的女人比比皆是,这里世人的观念十六岁生孩子年纪不小了,她要求十年后二十六岁再生孩子有些匪夷所思跟扯淡…… 但,二十一世纪科学医学证明,女人生育孩子的最佳黄金年龄就是二十五岁到二十六年之间! 为了她以后的宝宝在起点线上更加聪明,起步更远,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早生孩子,才十六岁,她这副身子还是个大孩子呢,生个毛的孩子! 再说了,这个世界的人,平均寿命可是有一百五十岁啊,她就是再晚个二三十年再生也没问题的啊。 洛然暗暗握拳,内心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打算跟土生土长、观念里是越早生孩子,生得越多越好的玄武大陆男人皇甫夜大boss好好掰扯掰扯。 可一抬头,她就悚然而惊,全身神经都在叫嚣着危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甫夜脸上的冰霜之色已经全部消失不见,绝世眼眸中乌色沉静,平静得好似一潭静水,淡淡地看着她,难辨喜怒。 他周身的气息,仿佛凝结了一般,凝滞得令人难受。 “十年后再生?” 他轻轻的问道,声音暗哑却轻得犹如梦呓,薄薄的仿佛被风一吹就散了,碎了。 洛然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压力与……深深的不安。由皇甫夜身上传来的他的不安,他的不确定。 仿佛皇甫夜身上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变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搜寻,也察觉不出来,他到底是哪里变了,哪里不一样了。 她只是遵照本心,硬着头皮缓缓地点了点头,不管他如何愤怒,她都不要那么早就生孩子! 刹那,洛然就感觉到皇甫夜周身凝滞的空气在瞬间松泛开了,宛若清风拂过。 “好,只要你想,那就十年后再生。” 皇甫夜沉静的绝世眼眸好似在顷刻之间倒映进了漫天的繁星,盛满了耀眼光彩,执起她的手指按在冰凉的薄唇上轻轻一吻,脸上浮起了一层极淡的笑意,那神情要多温柔宠溺就有多温柔宠溺,仿佛这一生一世的宠爱与柔情都汇集在这一刻,全都在此时呈现给她! 刹那,心房一阵滚烫,心悸难当,洛然好像烫伤了手一样猛然抽回自己的手指,瞠大的黑瞳傻傻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他……竟然这么简单的就答应了……?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欢喜的双手勾住了皇甫夜的脖颈,笑颜如花地亲上了他微微有些冰凉的薄唇!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让她这么感动! 却在下一瞬,被皇甫夜反客为主,冰凉的薄唇凶猛的覆上来,带着某种要确认领土的野性味道,舌尖侵略性的灵活撬开她的贝齿,攻城掠地。 她怎知,他有多么的渴望她? 她怎知,她刚刚的点头,她说的要晚十年再生孩子,让他瞬间从地狱到了极乐仙境? 她怎知,他爱她已经爱到要疯魔,爱到要发狂! 只有疯狂的掠夺她才能让他内心躁动不安,极欲发狂的野兽平静下来! 他要她,现在就要! 洛然被吻得头昏脑胀,近乎窒息,只觉得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又重又烫,那双四处煽风点火,像恨不得将她的身体揉进他的骨血之中的大手揉捏得她全身都疼,一阵火热的稀里糊涂的摩擦下,她察觉到他抬起了她的一条腿,狠狠的一撞—— “啊……皇甫夜,我的腰……”从脊椎尾龙骨直窜脑髓的欢愉快感中,她哀叫着抗议了一声,嘴唇就被他狂性的吻给牢牢堵住了,随着他激烈的节奏堕落,不断的堕落…… “你是我的……我的……”男人似乎疯魔了,喉间低吼,钳住她的腰,一次又一次的深深的重重的顶进去……顶进去…… 今天,恐怕是下不了床了……呜…… 勾住男人的脖颈,尽量的摇摆起腰肢迎合这个男人,洛然无语凝噎——与这个男人激烈的几场欢爱下来得出的教训,如果不尽快让他尽兴,接下来遭罪的人还是她,为了她的腰,她还是主动配合一下比较好…… …… 朝阳金色的阳光斜斜透过沙幔,洒落在寝殿内光洁冰凉的青玉地板上。 男人的喘息在重重幕帘后的宫床中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归于平静,一股男女交|欢之后混合着香料的靡靡浓香在空气中飘散。 洛然浑身香汗淋漓,瘫软得如同一条上岸的鱼,被男人亲昵赤|裸的搂在怀里,努力的睁着茫然的眸子紧紧地瞪着床顶木架的雕花,恍恍惚惚,灵魂出窍似乎还未归位一样。 虽然她累得很想立即睡过去,但是,她还有一件事情没做…… “不是很累了?快睡。”皇甫夜侧身搂着她,一边拿起干净的绸布汗巾替她拭擦身体,一边凑上餍足的薄唇,温情的轻吻了一下她红肿的唇瓣,伸手就要合上她的眼帘—— “不……”洛然虚软的喊了一声,似乎找回了一些神智,迷离的黑瞳微微聚集一点亮光,迷迷蒙蒙的看向他:“药,避子汤……得喝了再睡,不然……” 他要她要得那么频繁,加上这副身子正处于的生理期的危险期,搞不好现在已经有小蝌蚪游到了她的子宫温床,准备在里面落地生根了…… 皇甫夜温情宠溺的俊美的脸庞蓦然一僵。 “嗯,好,我去准备,你先睡吧,等会我喊你起来喝。”好半响,他才缓缓的笑了,放松了身体,静静地揽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披衣下床,眸色深沉如夜,汲着室内软屐出去了。 洛然闻言,樱唇边那一抹明媚温软的笑花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湿漉漉的睫羽就已经闭上,沉入了深沉的梦乡之中。 是以,她看不到,下了床背对着她的皇甫夜,每走一步,身体都在簌簌的颤抖,仿佛忍受着莫大的痛苦,脸色苍白如雪,眸子惨淡殇痛,空洞得悲伤入骨,令人心酸。 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经紧攥得指节煞白,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之内,鲜艳的红色丝丝的渗了出来。 “十年,可以的,我还有十年的时间,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的。”他喃喃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字字泣血。 一滴滚烫的泪珠从他暗红的潮湿眸底滑落,倏然顺着优美的下颌摔落在冰凉的光洁青玉地板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惨烈水花,粉身碎骨的凄厉。 而皇甫夜的脆弱,也似乎随着这一滴眼泪消失了。 他微微的闭上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脸上的淡淡水痕,再睁开眼时,眸色邪佞如雪,俊美绝伦的轮廓亦染上刀削般的凌厉淡漠。 “十年!”他迈开坚定的步伐,似是在宣誓,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宛若金戈交鸣。 十年时间,哪怕是倾尽夜家所有,倾尽他所有,他也要找到【虞美人】的解药! “青凌,过来。” 来到寝殿外,皇甫夜冷冷的开口叫了一声。 “青凌在。”听到命令的青凌,飞快的从藏身的长廊转角飞出,恭身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暗阁那边有消息了么?”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希冀的波澜,皇甫夜微微的捏紧了手指,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露任何情绪。 之前他动用了君念生给的那块紫金令牌去了暗阁委托,想要见君念生口中那老不死的一面,哪知道那老不死听到了他的委托内容后,就传人问了问他的武学境界,之后就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他知道,那老怪物是嫌弃他弱,懒得见,即使他手中有君念生给的紫金令牌——只因先天之下,皆为蝼蚁! “没有。”眼神蓦然凌厉起来,青凌微微的摇了摇头,有些愤懑,“暗阁只给出那一位正在闭关,无心接客的说法。” “……”皇甫夜不语,紧捏的手指却又是一紧。 那个老怪物真不肯给面子……没办法了,既然抬出君念生的身份都不管用,那他就只能自爆身份了,看在君念生的份上,那老怪物必定不敢泄露他的一丝情报。 不过……这件事不能交给压根就不知道他双重身份的青凌去办。(ps:青凌是恒月皇室给皇甫夜的人,不是夜家的人。) “令牌给我。”有了决定,皇甫夜伸出手去。青凌忙不迭的从怀中掏出紫金令牌交到他手上。 “修罗!”皇甫夜抛了抛手中的紫金令牌,沉声喊道。 “属下在。”一道诡异的灰色身影神出鬼没的不知从何方飘了出来,惊得青凌的眼珠子几乎都暴突出来了。 ——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殿下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他怎么不知道?! “你持紫金令牌去一次暗阁,跟接头人说一句话就回来,不用理会其他事。”皇甫夜招手示意修罗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轻轻的道:“就说,‘天魂流觞,已至天人境’!” 修罗的眼神当场微变,却没有迟疑的接过令牌,深深地睇了一眼皇甫夜,身影一闪,化作一道灰色的淡影,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从皇甫夜的视线内消失了。 青凌惊若呆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消失,好半响才结结巴巴的回过神来,指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望向皇甫夜:“殿、殿下,这、这是……” “嗯?” 皇甫夜淡漠如雪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去,青凌心里一毛,立即敛容正色,哀怨的不敢再问了。 ——好吧,恒月皇室顶尖贴身侍卫守则第一条,主子不让知道的事情,坚决不闻不问不听不看! “青凌,有件事要你去做。”瞥了他一眼,皇甫夜懒得管他心情如何,径自吩咐,“你,去一趟太医院,弄一碗给女人补身子的药汤过来,记住,不是避子汤,是真真正正的补汤。还有,以后每天晚上都给王妃送一碗。” “呃,是……!” 青凌傻了一下,立即乐不可支的去了——嘿嘿,殿下这是想要孩子了! 不得不说,这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也是洛然日后那场打劫的开端…… 与此同时。 摄政王府后山桐花台。 “已经诊出来了?”丽色无双的丽人难掩喜色,猛然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明眸一改柔弱,凌厉而锋芒毕露的紧紧盯着心腹侍女秀儿,“才过了一个月多一点,你确定?” 虽然她知道,用了那个秘药之后,男女交|合后女子一定会怀孕生子,但是一天不确定加上意外因素,她就一天不能放心啊。 “是的,主子,已经确定了,族中大医说,虽然日子尚浅,几乎诊断不出来,但是毕竟已经能确定是喜脉了。”秀儿笑盈盈的道,一双眼睛充满了阴狠的欢喜,“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您与族中长老们以及先辈们的希望与心血筹谋,就快要得到回报了!我族数千年的荣耀又能再度延续了!” “好,这个消息太好了!” 朱砂欣喜地笑了起来,多日来因为皇甫夜的疏远,眉目间聚集的阴霾因为这个好消息隐隐化去,容色耀眼、骄贵,明眸顾盼间浮现出勃勃的野心,犹如一枝盛放的罂粟,艳丽而致命! 但很快,她就竭力冷静了下来,压下所有的喜悦与即将得偿所愿的得意,一字不顿的吩咐秀儿:“秀儿,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绝不能掉以轻心。你回去,跟族中长老说,从今天起,那女人的所有待遇升到最高级,务必让那个孩子不出一丝意外,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是,秀儿马上去办。” 秀儿眼底闪过一丝阴暗,忠心的点头,起身就要从暗道离开,却被朱砂猛然喊住。 “等一下。” “主子?” “你走之前,把明若镜给我喊过来。另外,你今晚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一瓶吃了会让女人脉象成怀孕喜脉的秘药回来,我有用。” 朱砂优雅的坐回美人榻上,梨涡浅笑,端的是美人如玉,但是那双明眸中却不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寒算计之色! ——明若镜,这是你欠我的,所以,你这一步棋我绝不手软! “是!” 主子真可怕。秀儿不由自主地打了冷战,迅速退下…… 【179】 “砂儿,你找我?” 心脏激动得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去,明若镜一向冷若冰霜的俊秀脸庞溢满了仿佛做梦般的喜色,冰眸解冻,灼灼如耀阳,唇角更是情不自禁的微微扬起,疾步如飞的冲进了朱红小筑。 如若不是暂时武功全失,三个月之内都无法动用一丝真气与内力,他恨不得使出自己最好的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掠到朱砂面前——自从那件事之后,砂儿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他! 就算是有必要的事情要他去做,她也是让她的贴身侍女秀儿传话,若不是是他偏执,执意在完成她交代的事情之后亲自面见她回禀于她,恐怕他永远也见不着她的面。 他知道,她不想见到他,非常非常的不想——她恨他。 很恨,因为,是他……毁了她。 他是害她痛苦不堪的最大罪人。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下去了,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与待见了,他本来都已经绝望了,可…… 可,刚刚,她竟然让秀儿来传他过去,从那次结冰的关系之后,她第一次主动说她要见他!并且不是要让他去做什么事! 这样,他是不是可以稍微的理解为,她心里已经有稍微的那么一点的心软,稍稍的原谅了他一点? 心思转动间,明若镜唇角的弧度越扬越开,犹如破冰而出的阳光,充满了勃勃生机与柔情! 但是这个笑容,却在那道纤弱的身影映入眼帘的刹那,彻底的冻结在了明若镜脸上—— 晶莹剔透的泪珠,好像一颗颗的明珠,顺着朱砂苍白如纸的美丽脸蛋簌簌滚落,摔得粉碎! 同时被狠狠的摔得粉碎的还有明若镜的心。 朱砂的泪珠就好像砸在他的心脏上,令他痛心不已。 而朱砂面上那近乎透明的苍白,绝望,还有那凄厉得就像一抹几乎就要消散的花魂般的凄楚,羸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身子,就好似一把冰冷雪亮的刀刃,狠狠的刺入明若镜的瞳孔之中! 痛,很痛,心很痛……明若镜只觉得浑身冰冷,心房里像被无数把密密的刮肉小钢刀,细细的一刀一刀地来回刮着,锥心剧痛! 她这是…… 是因为夜么!暴戾的愤怒赤红瞬间染上他冰冷的眸子,他霍然绷紧了下颌,绝杀之气透体而出! 三个月,三个月后,无论她再怎么阻止他,她事后怎么怨他,那个移情别恋背叛砂儿的男人怎么憎恨他这个师兄,他都要杀了云洛然,他再也受不了她因为那个小丫头黯然神伤了! “明若镜……” 朱砂一向都知道自己的美丽,也很擅长展示自己的美丽,也知道怎么样才能更加打动男人,勾动男人的保护欲。 哀哀的开口,面上似恨非恨,声音凄婉,如泣如诉的渗入人心,她微微侧过脸去,晶莹的泪珠扑簌扑簌的眨落,欲语还休,将最凄绝美好惹人怜惜的一面呈现在明若镜面前。 明若镜痛恨得心都要碎了。 “砂儿,别哭,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喉咙苦涩得几乎无法开口,他死死的攥紧双拳,紧得煞白的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声——明若镜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忍住心底那一股疯狂的想要揽她入怀安慰,吻去她泪水的冲动,以及妒忌、心爱的女人被糟蹋的滔天愤怒! “是,不值得。”朱砂凄绝的笑,被泪水沾湿的脸颊美得像冰过后的白玉兰,无血色的唇瓣轻颤,缓缓的吐出一句瞬间将明若镜全身血液冻结的幽幽诘问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 明若镜僵住的身体,瞬间仿佛被什么重重的撞了一下,猝然晃动,脸庞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绝望如雪。 全身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他几乎不能呼吸,冰眸闪动着赤红的潮湿水雾,深深的,沉痛而深情地看着她,薄唇颤颤抖动,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一块冰冷的铁块塞住,连发出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我知道……” 他的声音极轻,刻意挤出来的平静仿佛江面上那层薄薄的浮冰,只要伸出手指头轻轻的一戳,就会崩分离析。 “你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苍白的脸颊涌上一抹妖艳的虚浮潮红,朱砂陡然激动起来,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凄厉地尖叫,尖锐的直直刺入明若镜的耳膜! 眼前发黑,他木木的看着她,心痛得近乎麻木! 朱砂一步一步的,泪水盈盈的明眸深处带着明若镜无法看到的一抹恶毒的笑意逼到他身前,低声怨毒低语—— “我、有、孕、了。” 她一字一顿,狠狠的砸下惊雷。 惊天霹雳在明若镜头上炸开,炸得他几乎魂飞魄散,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 “不可能——”他大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的反驳! 那一夜,虽然只有一夜……她也只跟他有过那么一次,他是她唯一的男人,但……【虞美人】,她服了【虞美人】的啊,怎么可能怀孕……? 她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不可能,我也想不可能!”泪痕未干,朱砂苍白的俏颜上浮现少有的戾气,明眸含恨,如刀的凌迟着明若镜。 “可是、可是……你不是服用了【虞美人】……”明若镜方寸大乱,虽然理智在告诉他这是最荒谬的奢望,但是朱砂愤恨的态度与笃定的语气却让他忍不住想去相信,欣喜若狂,如同从地狱中回到了人间——如果,他说的是如果,如果这是真的,那、那她腹中的孩子,岂不是、是……是他的! “啪!”一记耳光重重的扇上明若镜的脸颊。 “我有解药,这个世上仅剩的唯一的一份解药,那一晚之前我吃了解药的!我原本是要把一切都献给夜的!”朱砂控诉,晶莹的泪珠疯狂的滑落,脸蛋有些狰狞,似是可笑又像讥诮,仿佛忍不住满腔的恨意与愤怒,她发狂似的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去又抓又咬,拳打脚踢,“明若镜,我恨你,恨你!!” 她有了他的孩子!他要当爹了! 黯明若镜然的眼眸在朱砂的控诉中亮了起来,异彩熠熠,面对她的发狂,明若镜没有躲,反而傻傻的咧出一丝幸福的笑意。 明若镜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天有这么的美好。美好得他想要仰天而泣,感激上苍! 孩子,朱砂有了他的孩子! 但是,很快,脸颊上传来的被尖锐的指甲刮过传来的疼痛,将他狂喜飘离的神思拉了回来。 也将他该有的理智拉了回来。 明若镜怔怔的看着‘疯魔’般撕打着他的朱砂,禁不住一阵悲哀绝望,胸口悲沧翻滚得几乎要一口鲜血喷出来,眼眸里的光亮,就像是灰堆里的火星,一点一点的黯冷了下去,最终灰白无望! 有了孩子又怎么样? 砂儿这么的恨他,她会愿意生下他的孩子吗? 这个孩子是见不得光的,即使他卑微的跪在她脚下,倾尽所有包括他的命在内,她也不会愿意为他生孩子的! 她是那么的深爱着夜,怎么能容许她自己背叛夜,甚至是冒着被夜厌弃的绝大风险,生下对她来说是耻辱的孩子? 明若镜,你清醒一下吧,别再对你奢求不到的东西再有任何希冀了! “对不起……”任由朱砂发落,胸膛撕裂的疼痛,明若镜无声的苦涩地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讷讷的干涩的声音从齿间挤出,眼神空洞犹如荒芜大地,没有一丝的生机。 他静静的站着,仿佛一座冰雕。 绝望的悲伤气息一丝一缕的从他的毛孔浸透出来,染得他周身的阳光都苍白起来,失却了温度。 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百年之久,朱砂好似苦累了,也打累了,无力的松开明若镜的衣襟,单薄羸弱的娇躯好像被瞬间抽空了力气,软软的靠在了神色木然的明若镜怀里。 砂儿……!?明若镜木然的身体骤然一震,胸口冰凉得几乎不会跳动了的心脏,突然之间像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急促而凌乱的狂跳了起来! 他僵着身子,无法置信地低头看着如同一株菟丝花一样,柔弱无力,全心信赖地靠着自己的人,她,怎么会…… 朱砂把泪痕斑驳的脸颊紧紧的埋在明若镜跳动的胸口处,一动不动。 聆听着耳边那有力的过快心跳生,她的唇边浅浅的浮出一抹极淡极淡的冷酷讥诮笑意。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这么容易就被她玩弄于手掌之上。 她说子母蛊是【虞美人】,他相信了,逼着夜给云洛然喝下去了。 她说她有解药,他也真的信了……【虞美人】怎么可能还有解药,她服用的那一瓶【虞美人】,根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份【虞美人】了,而配对的解药早在恒月皇朝建国皇帝带兵攻入她族皇宫,谋朝篡位的那一刻,就连同配置药方、解药配方一起被大火焚得一丝不剩了! “明若镜,” 朱砂的声音由于哭过显得有些飘忽沙哑,在明若镜窒息的屏息以待中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下去,“【虞美人】荣葆青春的效果虽然好,但是解毒后却是有后遗症的,一个很奇特的后遗症——女子解毒后,终身只能生育一胎,之后就会失去生育能力……” 呼吸一顿,明若镜的瞳孔蓦然放到最大! 全身神经绷紧的身体,也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抑制不住的簌簌颤栗起来! 终身只能生育一胎!怎、怎么会这样——! 那她、她……还要不要这个唯一的孩子,他跟她之间唯一的骨血? “我这一生,只有这一个孩子了。”朱砂感受着他的颤抖,朱唇上的讥诮笑意更加的冷酷,但是她的声音却显得虚浮而疲惫,充满了傍徨与迷惘,挣扎与怨怼,“我想,把他生下来……” 大脑“轰隆”的一声,明若镜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老天爷,如果这是做梦,那么我祈祷你永远都不要让我醒过来! 干枯的心海中如海水般滔天的狂喜倒灌而回,明若镜仿若隔世,觉得传说中的天籁之音,也不过是如此了! “砂儿、砂儿,你,你……”梦呓般,他急切的低头,喜不自胜,手掌牢牢的握住朱砂柔弱的秀肩,俊颜上绽放出最炽烈最璀璨的笑容—— “明若镜,你别误会了,我并没有选择你。也不可能选择你,我爱的人,永远都只有夜!除非我死,否则我会永远待在他身边!” 但是那笑容才刚刚盛放到一半,就被朱砂冷冷的冻结。 明明她的面容是那么的凄婉柔弱,但是那双直视他的明眸却阴冷如雪,恨意入骨,让他瞬间从九霄云外跌下,万箭穿心,刚刚萌生的希望与喜悦被绝情的辗成碎末冰渣! “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是我跟夜的孩子,你明白么?”朱砂轻轻的拿开他握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身背对,声音幽幽中带着命令式的倨傲与强硬! “我要让我的孩子,继承夜的一切。无论是锦衣玉食,还是摄政王王位,本来就是我的孩子应得的。夜也一定会很爱他的。因为,这可是我和他的孩子,唯一的孩子。”朱砂似乎在笑。 明若镜呆住了。 背脊突兀的窜上了一阵寒意。 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觉得眼前站着的人是如此的陌生、绝情、冷酷、善变…… 最后,背对着他的朱砂,优雅的伸手抹去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柔弱凄婉之色一分不剩,一脸的冷笑与满眼的冰冷狠辣,嘲弄。 但是从她口中吐出来的声音却是那么的温柔,如同对着情人耳边说着绵绵情语—— “明若镜,你要帮我。” “我想给夜一个惊喜。” “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怀孕了。” 那时,木已成舟,没有人会知道他不是夜的骨血。 “明若镜,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180】 厨艺比试当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整个上京城一扫数天以来的阴霾潮湿。 难得的好天气,让上京城中所有人的心情都跟着明朗了起来,对于七天前就从皇宫中传出的,即将公开上演的‘二女争夫’戏码持之以高度的八卦热情——没办法,谁让这‘二女争夫’中被争的那个“夫”,是整个恒月皇朝都引以为豪敬若神祗、至情至圣的恒月战神摄政王殿下皇甫夜呢! 而那绯闻女主角中更是有一个让天下女人都艳羡的云王妃——【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啊! 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偶像效应是巨大的。 城东足以容纳十万人,宛若古罗马斗兽场一样设置的皇家露天演武场,其可容许百姓观礼的五分之四座位,从三天前皇榜一贴出,其座票就被群情汹涌的百姓砸钱哄抢一空。 城中各种大大小小的赌坊,更是遍地开花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为这一场“二女争夫”的最终赢家设下高倍率的赌局。 几乎大部分的人都押了海澜公主赢。 本来呢,云王妃对海澜公主之间的胜负支持率是呈一面倒的趋势。 上京城的人还是很支持自己人的,但是在七天前的国宴那一夜过后,支持云王妃的人的脸都绿了,而抱着同情海澜公主,买海澜公主胜的人则是赚到那个红光满面,盆满钋满,睡觉都能笑出声来…… 银子攒得很辛苦,小老百姓伤不起啊!王妃大人您,实在是太不争气,太不给力了!这是那一夜胜负出来之后,上京城九成以上的人悲愤得泪流满面的心声…… 等海澜公主的“神医公主”名号一出,上京城九成九的人倒戈了,压倒性的倒向了海澜公主——就算是不爽这位公主的嚣张,但是也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啊! 只有小猫三两只依然坚持着押云王妃胜。 其中,云左相大人,更是惊掉一地眼球的押上了巨款押自己的女儿赢——他的女儿他不支持,谁支持!就算是真的要输,他也要支持到底,更可况,他家洛然还没输呢!再说了,有殿下在,他家洛然有可能输么? “押,给我押十万两黄金上去,我押我女儿!” 左相大人当场满面怒容的大吼,暗地里却轻蔑的冷笑不已,神医公主?屁的神医公主,有个当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的神医师傅就了不起了,吃死了他家女儿? 也不想想他家洛然背后站的人是谁! 一群门缝里把人看扁的狗东西,他要他们赔得肠子都绿了! …… “我就这么的不遭人看好?” 人声鼎沸中,站在被御林军隔开的演武场皇室专用区域的某然,带着面具非常不爽、眼神不善的盯着那块高高的挂起的木牌问身边的男人。 “是啊,买一赔五。”皇甫夜勾着唇角将她揽入怀里,绝世眼眸中闪烁着妖异的危险光芒,“我已经让人去押五百万两黄金买你赢了,五倍呢,一番下来就是尽赚两千五百万两黄金了。” “为什么不押多一点?”对玄武大陆的金银概念不深的洛然撇了撇嘴。 “……王妃,两千五百万两黄金就是二十五亿两白银,相当于国库两年半的收入了,您、您……是想让整个上京城参与坐庄的豪门权贵都倾家荡产吗?!” 旁边的青凌差点惊得一头栽倒,脸色青白交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去,惊恐无比的望向她。 苍天啊大地啊,二十五亿两白银啊,这么惊天的数字她居然还嫌少!? 一两金子可就是一百两白银啊! 一百两白银在上京城都足够一个中等的五口之家过上三个月的滋润日子了!那二十五亿两白银,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又无知啊! “这样?”洛然满意了。 皇甫夜倒是面不改色的接了一句,“青凌,去,按照王妃的意思,再追加一百万两黄金。” 只要她开心,他管谁的死活。那些人既然敢开这个赌局,就得做好赔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心理准备。 什么!!!!!青凌目瞪口呆,惊悚地看着自家殿下,完全失去语言能力了! 殿下,您这是要逼死上京城中至少三成的权贵豪门么? “咳咳,不用了,做人不能这么赶尽杀绝,总得给人留一条活路。”洛然面具下的脸一红,轻轻的咳了一下,离开皇甫夜的怀抱,正气凛然的道。 不知道这里的金银兑换概念,五百万两黄金她还没觉得什么,知道之后就算是硬心肠如她,都觉得皇甫夜做人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做人不能这么狠啊。 虽然他的宠,让她心里很爽就是了。 看着落空的双手,皇甫夜玩味地看了她一眼,唇角高高的翘起。 “皇上驾到——皇太后娘娘驾到——!” 陡然,一声高高的尖细的呼喊传来,人声鼎沸的皇家演武场霎时就是一静。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海啸般的山呼万岁千岁声响彻演武场上空,震耳欲聋,让人的血液都震荡起来了。 “平身。”一袭金线凤袍盛装,自显雍容华贵的皇家风范的美丽皇太后,端庄的微笑着手牵粉雕玉琢却自有一番天生的龙仪贵气的小皇帝,优雅无比地向跪拜的百姓们抬手致意,款款入场走向皇甫夜与洛然所在的这个贵宾区。 而这两母子的身后,自然是跟着仪仗整齐的宫女太监与文武百官,请来当今天评判的恒月皇室宗室族老、宫廷首席御厨、琉球国萧国主、琉球国诸多来使,以及,万众瞩目的今天比试的主角之一的海澜公主。 “快看快看!最后的那个华服少女就是海澜公主吧?” “应该是了,那套衣服上有琉球王室的标志呢!” “哎呀,原来这位海澜公主长得这么美貌啊,难怪这么有信心跟云王妃争摄政王殿下的宠!” “唉,云王妃再美也是之前的事了!” “是啊,可惜了……” “哎,有这么一位公主入摄政王王府,以后云王妃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放屁,老娘就不信摄政王殿下会舍得做出让云王妃伤心的事情!殿下是那么的爱王妃,为她连命几乎都不要了,怎么会因为云王妃毁容了就移情别恋,殿下可不是那么肤浅又薄情的男人!” “切,那又怎么样,说一千道一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是殿下再深爱王妃,再不愿伤王妃的心,也得为子嗣的事情再纳妃啊!谁让王妃这么倒霉,不但毁了容,还连孩子都生不了了!” “唉,也是啊……” “王妃真可怜……” 起身目送那一干人浩浩荡荡的走向皇室专用贵宾区,三姑六婆七叔八公们顿时兴奋得像炸了窝的蚂蚁,指指点点的纷纷议论起来。 而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后,走在队伍中央的海澜公主与萧国主这对父女,顿时更加神采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高高扬起了下巴,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自得笑容。 得瑟。让你们得瑟,很快你们父女就笑不出来了。云之焕冷眼旁观,嘴角浮出了一丝冷笑。 朝中门道清的官员大臣们,也鄙夷的瞥了这对父女一眼,就算赢了又怎么样,当上了平王妃又怎么样?就算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现在都是押他们父女赢,但不代表他们就会认同他们父女——哼,愚蠢的父女,不知道自己已经惹得殿下极度不喜了么?居然还这么不知收敛,想得宠?做梦吧! “皇嫂,来了。”皇甫夜拉过洛然,淡淡的对皇太后母子点了点头,就算见过礼了——就算他想行叩拜大礼,皇太后母子也不敢受礼啊。 别说他身为小叔子摄政王与恒月战神,身份之高之特殊,可以见帝不跪,就是不是,光凭他现在已经突破至先天天人境这个高手身份,世俗皇帝不给他行礼都属于大不敬了,已经知道他突破的皇太后母子哪敢还让他行礼,就是欠身的平辈礼都不行啊! 但是这一幕落在萧国主与海澜公主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意义了,让两父女更加坚定的决定,要不择一切手段应得胜利,以后有了皇甫夜这个大靠山,他们父女在恒月都可以横着走了,就是皇帝皇太后见了他们,都得给他们退避三舍绕路走! “小皇叔!”小皇帝双眼发亮,欢呼着奔过去抱住皇甫夜的腿,“抱抱!” 皇甫夜挑高了眉宇,看向皇太后——在宫中与近臣前还无所谓,但是在外面,总得保持皇帝该有的体面与仪态吧? “自家人,不用这么拘束,再说了,皇儿还小呢。”皇太后笑得温雅,疼爱地看着自己儿子,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她本来还以为,皇甫夜即使离开,也是儿子长大成人能掌控这个皇朝的时候,谁知道会这么快……她现在是巴不得儿子跟夜越亲近越好,最好是能在夜离开之前博得夜更多的看重与疼爱,只有这样,儿子这个皇帝的位子才能坐得更加稳固——夜越疼爱这个小侄子,给他留下的后手与底牌才会更多更好不是么? 而且到时候,万一儿子遇到什么不测危及到生命,有这个小叔子在暗中照拂威慑,最终也会否极泰来不是? 闻言,皇甫夜眼底闪过一丝什么,淡漠的俊美轮廓在阳光下似乎融化了一丝,弯腰将小皇帝给抱了起来。 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收敛起内心因为皇甫夜就快要离开,失去最有力的保护盾的彷徨忧虑与不安,看向皇甫夜身边站着的戴着面具,身形纤弱得仿佛弱不禁风的少女。 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皇太后关切的问,“弟妹身体可好?” “咳咳……谢太后娘娘关爱,妾身已无大碍,多多休养一阵就无碍了。”洛然盈盈的福了福身子,从面具下飘出来的声音软绵,略带几分虚弱。 ——没办法,皇甫夜对外放出的消息可是她不但毁容,还深受严重的内伤必须卧床一年以上,即使‘传言’她服用了皇宫秘库里的珍稀疗伤圣药,已经好了四五分了,但也不能中气十足的回话啊,装,她得装羸弱…… “那今日这场比试,时间有些长,弟妹能撑得住么?”皇太后更加关切了。当然,她眼底的戏谑的笑意也更加的深了——这出问话,是早就私下勾搭好的,为的是,将“云王妃内伤未好身体虚弱”这个传言给坐实。 “无碍,殿下已经给妾身准备了蕴灵丸,妾身不适,力有不逮之时服下一丸就可。”洛然伸出洁白如玉的纤手,将一个黑色的细颈小瓷瓶在众人眼前亮了一下,为自己等会长时间的劳作打消怀疑。 果然,此语一出,在场所有人眼中的狐疑与探究之色都消失了。 “如此甚好。”皇太后微微一笑,随即抬头望了望天,道,“这时辰也不早了,弟妹既然身子不好,这场比试就尽快开始吧。” 旁边侍候的大宫女立即会意的,恭恭敬敬的将一个雕琢打磨成喇叭状,泛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的蓝色石头喇叭递给她。 “肃静!”皇太后大步走上淡淡的喊,不怒自威更带着凤仪天下的大气声音传得极远,极响亮,“应摄政王所请,哀家全权督办云王妃与海澜公主之间的比试,第一局比试国宴当晚已经比试过,所以现在进行的是第二局的厨艺比试。自然,这次比试的规则也是哀家来定!” 古代版扩音器!? 莫非那就是传说中的玄武大陆扩音石?! 洛然傻眼! 好吧,这个世界真神奇……不过,她连穿越这种事情这么神奇的事情都碰到了,更见识到了传说中神出鬼没的轻功,再出现一个扩音石头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洛然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淡定了。 “为了避嫌,以示公允,这次比试的评判不再是哀家与皇上,而是由皇族宗室的四位族老,以及宫廷首席御厨郭名匠来担任!” 皇太后简洁有力又别有一股迫人威仪的声音缓缓的在安静的演武场中回荡,“哀家觉得,世上总有各种各样特殊的食材,可以极为轻松的做出极为美味的食物。但是哀家觉得,用这样的食材做出的美味,除了赞叹一声,实在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如果用普通的食材做出同样的美味来,那才叫厨艺高强!检验一位女子的厨艺,就应该用最基础的东西,所以,哀家决定,今天云王妃与海澜公主两人的厨艺比试所用的食材,都用市井中常见的大部分普通食材!” 常见的普通食材么? 听到这番话,洛然微微地眯起了黑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安静如木偶般抱着一个坛子站在角落里的瑶溪,晦暗的光芒在瞳底摇曳不定——嗯,她特地花了五天功夫熬制的鸡汁高汤没有犯规吧? 她要做的佛跳墙所用到的食材,都是常见的食材——在玄武大陆上来说很普通,她都调查过了的。 本来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要找什么特殊食材来进行比试。 就不知道那位脑残公主,对此会是什么感想?她可是听皇甫夜的暗卫打探得来的情报说,她最近一直都在用不少的特殊食材来练习呢…… 勾唇微微一笑,洛然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海澜公主,眼尖的发现那张美貌的脸蛋上,微微有些铁青。 洛然立即幸灾乐祸了。 可怜的脑残娃,那几天都白努力了…… 不过听说,这脑残娃的厨艺真的很不错来着,希望她在普通食材这一块不会太差,不然这游戏玩得都没意思了。洛然很不厚道的弯出一道恶劣的笑意。 “其次,为了这次比试更加公平公正,替两位比试者打下手跟辅助的二厨,使女,不接受两位比试者的自带人,而是由两位比试者亲自从宫内御膳房的御厨与使女中选出。” 皇太后威严的手一挥,一列御厨与一列御膳房的使女齐齐的从人群最后走了出来,“云王妃,海澜公主,请吧,每个人限选一个二厨,两个使女。” 这下,海澜公主的脸色全变了。 “是。”她脸色难看地狠狠瞪了一眼皇太后与洛然,努力的忍着内心的不满,率先走上前去,随意挑选了二厨与两名使女出来。 这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规则看似很公平公道,但实际上几乎都是限制她的! 海澜公主暗自咬牙,哼,看来有人不想让她在这一局上胜出呢!而这个背后捣鬼的人,肯定是那个该死的云王妃了!(脑残娃,你错怪某然了,这素皇太后的意思……) 不过,云洛然,你以为这样就能难住我了么?你以为你赢定了么?真是太天真了,本公主在普通食材方面的造诣虽然比不上特殊食材,但也没差多远,咱们走着瞧! 而且,就算我这一局输了,第三局的斗医,赢的人只会是我,三局两胜,你阻止不了我成为平王妃的! 想到这一点,内心大定的海澜公主冷冷的笑了,对云洛然投去挑衅的眼光,“王妃‘姐姐’,您可小心一些啊,别比试到中途就晕倒了啊。” 言罢,她高傲的转身带着人向演武场中央空地的高台走去,那里,已经搭建好了两个小型厨房灶台。 面具后的洛然无所谓的一笑,跟着挑选了一名二厨与两名使女,但却没马上走向那个属于自己的那个灶台。 “太后娘娘,妾身为这场比试准备了一坛高汤来做调料,不知道现在能否带进场去?”招手让角落里的瑶溪过来,洛然含笑,声音虽然很虚弱,却不卑不亢的站直了身子。 闻言,所有人的炯炯目光都“刷”的一下都投到了她身上。 就连走向高台走到一半路的海澜公主都猛然停下了脚步,愤怒的回头,目光不善的盯住了洛然! 她的父亲萧国主,脸色更是在瞬间铁青起来,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欺人太甚,她这是赤|裸|裸的作弊,犯规! “娘娘,本王抗议!这是犯规,这对小女太不公平了!”他大步出列,毫不留情的指控道。 “哦?是特殊食材熬制的高汤么?”惊了一下的皇太后,冷静的瞥了萧国主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与厌恶,对洛然微微的挑起了一边的眉头。 如果是特殊食材熬制的高汤,就算她有心帮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自打耳光,违反自己所定下的规则啊。 “不是,只是普通的鸡汁高汤。”面具下的洛然笑得很狡猾。 “哦,那没什么问题,哀家准了。”皇太后蹙了蹙眉心,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瑶溪抱着的那个褐色的陶制大坛。 “本王不服!”萧国主表情狰狞的大喊,“她说是普通的鸡汁高汤,就是普通的鸡汁高汤了么!太后娘娘把天下人的眼睛当什么了?” “……” 周遭人顿时一阵骚动,就连远远的坐在观众席上的六七万老百姓,也起了一阵骚乱,嘘声四起。 是啊,虽然不想怀疑云王妃的人品,但是这样检验都不检验一下,也未免太偏袒了吧…… “既然萧国主不信,那不如就请萧国主跟首席御厨郭名匠一起品尝一下这坛子高汤,检验一下吧。”冷冷的瞪了萧国主一眼,又看了一眼皇甫夜波澜不惊的容颜,再看看带着面具看不到表情的洛然,皇太后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公正一点,不然,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啊! “来人,开坛验汤!” 【181】 “来人,开坛验汤!” 随着皇太后的一声令下,演武场所有人的心,都轰然提到了胸口! 受莫名的压力影响,洛然也不由自主的在面具后微微眯起了黑瞳。 萧国主狰狞的表情在当场就舒展开了,笑得甚是得意嚣张的走向瑶溪,一边不忘轻蔑地扫了洛然一眼。 郭名匠也迅速从随侍人员中走了出来。 大宫女迅速取来两个小小的碗,小心的揭开坛盖,顿时,一股诱|人的清香飘了出来—— 鼻翼动了动,郭名匠平静的眼眸霍然睁圆,精光大亮! 萧国主的鼻子也动了动,喉咙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但是脸上得意的跋扈笑容却微微的僵了一下——这高汤的香气虽然有些诱人,但吃惯山珍海味的他怎么会闻不出来,这香气根本没有那些特殊食材熬制出来的高汤那样异香浓郁而令人迷醉…… 靠得近的人,霎时脸色眼神都有些异样——看来是太小看云家嫡长女了,如果这高汤真的是她亲手所熬的话。 大宫女将高汤分别端到萧国主与郭名匠面前。 萧国主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了,怏怏不快地看了一眼洛然,端起小碗,一口喝下碗里的高汤,脸色波动了一下便板着脸不发一语的站在了一旁。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站得远些的脸色愠怒的云之焕,顿时容光焕发,神清气朗地微笑了起来,那笑容端的叫君子如玉。 皇太后悬在喉咙的心,也骤然落回了原地,脸上淡淡的笑意终于抵达了眼底。看萧国主那便秘一样的脸色,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反而是郭名匠笑容满面的端起小碗,像观察什么瑰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欣赏着里面那极为清澈的浅黄色高汤,极是珍惜的轻轻抿了一口。 “妙啊……” 他微闭上双眼,细细的回味了一下舌尖与口腔中蔓延的鲜美,赞叹道,“火候到位,熬制得甚是鲜美,虽然还远远及不上特级标准,却也是极为上等的高汤了。” “那郭名匠的言下之意是赞成哀家的决定了?”皇太后走下讲话所用的小高台,笑吟吟的在特设的凤座上坐了下来。 “是,云王妃这高汤并没有破坏规则,完全是可以用在这场比试上的。”郭名匠低眉敛目的恭敬答话,然后轻轻的退回原来的队列中。 “那萧国主,对郭名匠的意见有没有什么异议?”皇太后笑得更欢了,直直地看向因为被点名脸色更加难看的萧国主。 “本王没有异议。”他阴沉的道,拂袖退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一点都没发现,小皇帝因为他的这个不甚恭敬的举动,墨玉般的大眼阴了一下。 “哼!”远处关注着这里的海澜公主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阴着美艳的脸蛋恨恨地嗤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登上了比试厨艺用的高台。 “呵呵,既然萧国主没意见,那,云王妃,你可以带它上去了。”皇太后的笑容简直可以用灿烂来形容了。 没有违规就好啊。面具后的洛然也笑得很开心,示意面无表情的瑶溪将高汤交给身后的一名使女,身形犹如扶风弱柳款款退下,声音虚弱,令人不由自主的为她捏了一把的冷汗,“那么,妾身要去比试了,容妾身暂时告退了。” 皇太后看得眼皮微跳,这演技……真强……如若不是知道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光看这虚弱的身形举止,声音,她还真的以为她被废得半死不活了…… “等一下。”从皇太后出现到现在都很安静的皇甫夜,冷不防出声喊住了洛然。 瞬间,万众瞩目,全场人的目光都盯向了皇甫夜,交头接耳,火热的目光中充满了熊熊的八卦烈焰。 嗯?洛然微微一愣,疑惑的停下来回头看他,怎么了? 男人放开小皇帝,大步走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猛然将她拖进怀里,俊美脸庞上的笑意比千年美酒还要烈还要醉人,一手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薄唇霸道的贴在她的面具上—— 洛然的瞳孔愕然的瞠大! 这男人,这是在干什么?这么煽情干什么? 瞬间,整个演武场的气氛爆了! 突兀的一静后,紧接着,震撼的,狠狠的倒抽一口冷气声与女人们承受不住的晕眩小小尖叫声响彻全场! 啊啊,太大胆了,太奔放了!这是示爱啊,让该死的矜持都去见鬼吧! “这是幸运之吻。” 无视周遭沸腾的目光与狂热的气氛,眸光灼灼,皇甫夜扬着唇角,蕴含了内力的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魔性,蹿入演武场每一个女人的耳里,心里—— “然儿,你记着,我只要你这么一个王妃,我皇甫夜这一辈子,也只会爱着你这位王妃!我这辈子,也就只守着你一个人。” 阳光中,那张俊美如神祗的俊颜流淌着比阳光还要耀眼,还要夺目的光彩与令人为之震撼的炽热深情! “所以,吾妻,为夫等你胜利归来。” 那么动人的情话,皇甫夜在七八万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与尴尬——他本来就是故意的,也是刻意这么做的! 他是在为了一年后‘云王妃不幸病逝’,‘摄政王殿下情殇至深,心灰意冷退隐山野’的假象做最有说服力的准备! 他要她‘死遁’,切断与世俗的一切羁绊与他离开。 所以,他在世人面前越是表现出对她爱得疯魔,倒是世人对他的消失就越容易接受! 高台上,海澜公主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引以为傲的美貌在瞬间就苍白失色,继而妒忌的扭曲起来! 怔怔的黑瞳倏然如同倒映进了漫天星光,洛然轻轻地笑了。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煽情了。 不过,她相当感动就是了——任何女人都有这样虚荣的一面嘛。 “放心,这个世上,任何人都不能让我让出我的男人。”洛然大大方方的也在世人面前煽情了一把,然后转身,昂然登上高台。 七八万人,惊若化石…… 好了,东风吹,战鼓擂,该开始收拾脑残公主父女了! 【182】 巨大而宽敞,足足可以让两三百人同时进行演武的高台上,并列横放了七八张宽三米,长八米的木桌,上面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常见食材,例如鸡鸭牛羊鱼猪肉,各类海鲜山珍等等。 先到一步的海澜公主,早就已经带着自己选的二厨、使女们穿梭在桌子间认真的挑选起来了。 要做出美食,考验的不只是厨师的基本功底,还有挑选食材好坏的眼光,同类食材中也是分上中下品质的。 她一边低声的与二厨交谈着什么,一边快速的从看中的食材中挑出最好最心想的那一份——虽然这次台上准备的食材都是上京城中绝大多数中等之家以上人家桌上常见的,但是这次的采办人可是皇室,再普通的食材也是同类里面的极品。 洛然瞄了一眼海澜公主身后那两位使女手中簸箕中选出来的食材,顿时有些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黑瞳中的嘲弄怜悯几乎是毫不掩饰了。 鲍参翅肚,上等燕窝,整牛身上最鲜嫩的位于胸部的两块里脊肉……真是,这里面什么最贵什么最好就怎么选啊。 她本来还在想,这场比试总不至于太过无趣,还可以有所期待,可现在才刚一开场,她就已经知道,实在是她太过高看这位脑残公主了。 她并不是自恋的认为,自己的厨艺高到可以不把这个天下的女人放在眼内,光看那脑残公主那样挑选食材的刁钻眼光,她都得承认,这一块上面那脑残公主比她好多了。 可她依然看不起她。 打个假设,哪怕是这脑残公主最后做出来的菜肴比她做的都要美味,脑残公主也输定了——她前世活了二十七年,也从来没见过哪一个参加厨艺比斗的厨师会这么愚蠢! 愚蠢到无可救药的愚蠢! 并且,亏这女人还是学医的,还是师从药王谷的! 她怎么能忽略这场比斗胜败中最关键的人物——那几位担任裁判,位高权重的皇族宗室族老们与站在恒月皇朝厨艺界巅峰的首席御厨郭名匠呢? 人家什么好东西没吃过,用得着你这么大鱼大肉伺候么? 还有,除了那位郭名匠,你看不出来剩下来的那群人重头到尾的气色都透露出一种食欲不振的讯号么! 重口味的油腻东西最是倒人胃口,你就是想输,也不要这么无知无畏的对着铁壁撞过去啊…… 心底毫无诚意的对那位脑残公主表示了一下默哀,洛然站在诸多食材前,目光一点一点的扫过去,寻找着自己想要的食材,海参、猪蹄筋、红枣、鱼翅、鱼皮、栗子、香菇、竹荪、竹笋、蹄髈筋肉…… 璀璨黑瞳渐渐盈满怀念的迷离之色,洛然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发酸。 有多久没做过佛跳墙了?是从那个怪老头死了之后吧? 前世的她,跟着那个脾气古怪孤僻得要死、被称之为二十一世纪医学界国宝的怪老头学医学毒,那死老头没别的爱好,就是最爱吃,她当初拜师时他提出来的条件就是在她跟着他学习期间,要全权负责他的一日三餐。 那是个餐餐无肉不欢的主,生平最喜欢三道菜,佛跳墙、五味水晶龙,脆皮豆腐,其中排第一的就是这佛跳墙,为了讨好他,将他的老本都给掏出来,她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千金,变成了一个优秀的大厨……并且在他最喜欢的三道菜中造诣高得令人发指! 没办法,摊上那么一个好吃又爱藏私的老货,她只能辛酸一把,用美食撬开他的嘴巴了。 从他死后,触景伤人,她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三道菜。 但,今天……在这个异世,她要让这三道菜的第一次在世人面前惊艳面世,就当是庆祝自己的新生! 虽然她本来一开始,就只是打算只做一道佛跳墙,但是看到那几个食欲不振的宗室族老,她还是不要藏拙了。 洛然轻轻的吐出胸口的一口酸气,黑瞳中的迷离怀念之色如薄雾般消散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初生的深邃淡然。 她迅速穿梭在食材间挑选出佛跳墙需要的食材交给身后的二厨与使女,一边吩咐他们怎么处理,“燕窝去毛,海参去泥,鱼翅去沙,鹿筋去臊。肉有筋瓣,剔之则酥……” 做最正宗的佛跳墙,光熬鸡汁高汤,再将去肉的鸡汁和各种配料予以慢工出细活地进行好几遍煮法,就得花十来天的功夫,但是她时间不够,只来得及熬制了五天,不过已经足够了,这个世界还没出现佛跳墙这道传说中的名菜,谁知道她做的是不是最严格的最正宗的佛跳墙? 玄武大陆的物产虽然丰饶,但是饮食业在香料调料这方面的发展实在是太落后,她那不甚严格做出来的鸡汁高汤,只要配上处理好的食材炖上两三个时辰,就会产生质的飞跃,保管玄武大陆这群土包子吃得目瞪口呆…… …… 大半个时辰后。 百姓们闹哄哄地坐在座位上嗑瓜子聊八卦,偶尔才瞟几眼场中正在忙碌地忙活着做菜的人,没办法,不是他们不关注,但这做菜的,除了厨师杂役们会全神贯注的盯着看偷师,还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在耍杂耍。 “哎呀,你们快看!云王妃那是在干什么!”突然,一道惊奇的叫声在家长里短的欢声笑语中显得特别的突兀! 附近的百姓闻言,下意识的一静,扭头看去—— 场中,洛然正专注的将已经处理好的佛跳墙所有食材,一层一层的铺放入已经倒了自己带来的鸡汁高汤的一口半人高粗肚陶瓮内! “这是……超级大杂烩?!”百姓们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老天爷啊,杂烩这东西不是只有厨艺菜鸟才会做的事情么,大陆上稍微懂点做饭的人都会引以为耻……云王妃,您这是……有多么的不会做菜啊啊啊啊啊啊!? 几乎每个看到这一幕的人,回想一下云王妃开场说的那句话,立马都一种被雷到的感觉。 您是真的诚心要跟海澜公主比试的么?您真心的确定,您这不是在把摄政王殿下拱手相让给海澜公主?您该不会是因为毁容又无法生育的事情刺激太大,自暴自弃,干脆破罐子摔破了吧? 连正远远观看的皇太后都惊得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不明就里的小皇帝倒是看得饶有兴致的拉了拉皇甫夜的衣袖,“小皇叔,这样就能做出好吃的来了吗?” 闻言,贵宾区域内大大小小脸色怪异的各类官员们呛到了,一时之间咳嗽连连。 云之焕嘴角抽了抽,耳根有些火辣辣的,眼观鼻鼻观心的告诫自己,淡定,淡定,这没什么,杂烩就杂烩,天才不走寻常路,他家女儿很别出心裁,很有创意。再说了,这世界上外表不怎么样,但是内里却十分美味的食物多了去了。过程不重要,味道好就行了。这一局可是他家洛然自己提出来的,没有必胜的把握她怎么会那么做呢? 萧国主与身边的琉球国侍者,惊喜若狂,几乎要拍案狂笑起来了。 只有皇甫夜,气场强大,绝世眼眸纯净如雪看不出一丝特别的情绪,淡淡地噙着一抹无条件信赖的宠溺微笑,低头自饮茶。 她的奇才与层出不穷的强大手段,怎么会是他们这群凡夫俗子所能了解的透的? 也许是皇甫夜过于淡定的表现,终于令在座的各位大臣感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众人本来有些轻视的嘲笑目光纷纷收敛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高台上的那道纤弱身影。 另一边,被周遭动静所惊动的海澜公主,亦下意识的停下手中的活计向洛然看去,正好把洛然的‘超级大杂烩’的过程从头都尾看进去。 顿时,她脸上升起了抑制不住的,蕴含着浓浓的轻蔑的刺眼兴奋得意笑容! “哈哈……‘王妃姐姐’,您可真是‘好厨艺’啊,这样下去海澜都不必进行第三局比试了,姐姐你对海澜如此的谦让与照顾,真是让海澜感动得无以名状,云姐姐,你放心,海澜入府之后一定会好好的报答你的!” 高傲的微微抬起下巴,她跋扈的大笑着挑衅洛然,句句诛心。 “希望你到最后还能笑得出来。”面具下的洛然,淡淡的投去轻蔑的一瞥,转身该干嘛就继续干嘛。 她都好奇,这么蠢的人是怎么在勾心斗角的琉球王室中活下来的,还活得这么滋润……莫非这就是有个英年早逝的好哥哥的好处? “哼!”被狠狠的打脸轻视了的海澜公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脸蛋微微有些狰狞起来,发狠的在心底咒骂起来,混蛋,都到这个地步了,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还敢用这种态度面对她! 眼神恶毒地森森盯了一眼洛然的背影,海澜公主勉强压下内心高涨的怒火,低头恶狠狠的把砧板上的牛肉当做洛然来剁,云洛然,你给我等着,等我成为平王妃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痛悔自己当初对我的态度! 【183】 洛然找来荷叶封住陶瓮,再压上盖子,还没的来及开口吩咐使女如何切换武火与文火炖制,后背就骤然感到一阵芒刺般的恶寒! 她倏然眯起了黑瞳,微微侧脸,眼角余光恰巧将海澜公主那恶毒的一眼接个正着,不由得内心一阵反胃恼火,厌恶到了极点。 她突然之间就失去了跟这位脑残公主继续纠缠下去的兴趣。 这么恶心脑残的人,再多对一天她都受不了了,还是今天就彻底的解决她吧,等这一局厨艺比试结束,她就当场提出提前进行第三局的比斗。 对付这种脑残的烂人,最好还是速战速决。 打定了注意,洛然随口吩咐使女去生火炖制佛跳墙,然后招手让二厨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您要绣花针干什么?”还怎么没从‘超级大杂烩’的天雷中清醒过来的二厨大叔,傻傻地张着嘴巴问。 “这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去找来就是了。还有,回来之后帮我把这里的鸡、鸭、鱼、蟹、鸟肉切成细细绵绵的肉末,记得都要分开。” 洛然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交代完就转身亲自去挑了一样素——绿豆芽,清脆爽口的绿豆芽。 一取就是几大把,把跟在身后的唯一空闲的那名使女看傻了眼。这可是十几个人份啊! “王妃,这、这会不会太多了?”她忍不住讷讷的开口提醒。 “多?”洛然不置可否,她还怕等会不够吃会抢起来呢。 “是啊,很……”使女正要说什么,却见洛然已经在条凳上坐下来着手清理着绿豆芽,一掐一拔把绿豆芽的苗头都给快速拔了出来! 那速度之快,令使女惊得瞠目结舌! 看不出来,云王妃竟然还有这种能力,简直像浸淫了厨道十几年的老手! “愣着做什么,还不帮忙拔。”洛然抽空看了她一眼,她才如大梦初醒般赶紧蹲下来跟着拔绿豆芽。 但没拔几根,她就僵在当场,动惮不得,滚圆的眼珠子呆滞地看着洛然那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 等满头大汗,费尽千辛万苦之力取回绣花针的二厨回来,那些绿豆芽的苗头已经全部被拔了出来,看起来一片晶莹剔透,宛若放在盆里的水晶,令人忍不住为之惊艳! 洛然忍住想要伸个懒腰的冲动,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功力深厚的伪装了一把“虚弱”,——‘虚弱’的低低惊呼了一声,仿佛眩晕般身子一阵晃动,摇摇欲坠。 演武场不知真相围观的百姓们适时的发出了惊呼声。 “王妃!”使女这才大梦初醒,惊吓的赶紧丢掉手里的那几根绿豆芽,一把扶住她。 “然儿!”贵宾区里的皇甫夜眼神急变,俊脸一寒,身影便已经暴起,闪电般的向这边掠了过来! 他几个起落就已经冲到近前,一把将洛然搂入怀里,那焦虑与心疼的动作惹得上至八十岁下至十三岁的女性生物们眼红心跳,尖叫不止。 “啊啊啊……云王妃真是太幸福了!” “啊啊啊啊,如果现在摄政王殿下那样抱着的人换成是我,我死了也甘愿了!” “各种羡慕妒忌恨啊啊啊啊啊!” 无知的女人们在心底尖叫花痴着。 可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盯着皇甫夜的眼睛看,一定会发现,这家伙眼里满满都是戏谑的邪恶笑意…… “药……药……”撩动眼皮给这个突然爱做戏的俊美男人一个无声的鄙视眼神,洛然‘虚弱’的瘫在他怀里,‘气若游丝’的道。 “来人,拿水来!”皇甫夜冷着一张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苍白俊美容颜低吼,一边迅速从洛然衣袖的内袋取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瓶塞倒出一颗洁白如玉芳香扑鼻的圆溜溜小药丸。 使女迅速取来了茶水,一通忙活后,“虚弱的云王妃”在好几万人紧张的见证下吃了药,然后迅速生龙活虎起来。 而摄政王也顺理成章的用担心王妃身体的借口留在了高台上,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云王妃身边打下手。 恨得对面灶台的海澜公主几乎咬碎了一口牙齿。 观战的萧国主更是一脸便秘的屎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上来干嘛?”手藏在衣袖下狠狠的掐了一下身边的男人,洛然压低了声音问。 “唔……你不喜欢?”皇甫夜被掐得不痛不痒,低低的笑了一声,随手把她正要伸手去拿的五种肉末端过来,至于本应该围着洛然打下手的二厨与使女,早就很有眼力界的退到角落里了。 ——没看到摄政王殿下正浑身散发着“别来打搅”的不善气息么? “……不,喜欢。”黑瞳深处异彩一闪,洛然弯起了唇角,虽然他是演给世人看,可他的真心并不假,她有什么不喜欢的呢? “你来得也正好,我正好有事情跟你商量一下。”她将五种肉末分别加以调料,提起味道后,贴在他耳边小声的道,“那个,我想等下这场厨艺比试结束后,就进行第三场比试……” “嗯?这么急?”皇甫夜惊异的看了她一眼。 “……我讨厌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虎视眈眈的窥视。”洛然不爽的嘀咕,那感觉就跟吞了一只大苍蝇般恶心。 皇甫夜薄唇上的笑容刹那璀璨了起来,纵容宠溺,“好,等下我去安排。” …… 看着那并肩站在一起喁喁私语的男女,看着那道纤弱却透出一种奇异的傲骨铮铮的背影,再看着那俊美如神祗般的男人脸上耀若春阳的宠溺微笑,还有那两者之间自然流露出来的高度默契……喧嚷的演武场渐渐安静了下来,安静连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这是在场九成以上的人脑海里浮出的唯一一个念头。 很多人开始微笑起来,突然觉得这场胜负都无所谓了,能坐在这里见证这么一份美好的感情,也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 【184】 细细的观察了好一会料理好的肉末,洛然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向躲在角落里打酱油的二厨,“绣花针呢?”主要工具该上场了。 “啊,这里这里。”二厨愣了愣,飞快的从身上掏出一盒绣花针,小跑着送到洛然手里,一脸的好奇。 王妃到底要拿绣花针来干什么呢? “……”看到那在阳光下闪烁着芒刺般的寒光的一排绣花针,皇甫夜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想当初,他与她最初的开始,就是因为一根绣花针…… 洛然转眼看到他脸上微妙的神色,也想起了当初自己的‘丰功伟绩’,顿时露在黑发外的那对白玉般的小巧耳朵全红了,咳咳,好吧,其实她内心也不是那么彪悍的,当初不过是迫不得己…… 轻轻地甩了甩头,将那火|辣辣的香艳场景甩出脑海,洛然捏了一根最细的绣花针,对二厨示意了一下,“注意看我是怎么做的,然后你跟着做。” 这么大的工作量,她总要找个人分担一下,虽然她一个人就可以全部做完,但是有免费劳动力不用是白痴。 “……然儿,你该不是要告诉我你要用绣花针来做菜吧?”旁边围观的皇甫夜高高的挑起了一边的剑眉,俊美脸庞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起来。 “有何不可?”洛然目光古怪,奇怪的反问了回去。难道这个世界还规定了绣花针的作用只能用来绣花吗? “……没有,完全可以,你继续。”皇甫夜霎时啼笑皆非,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无奇不有,别人家娘子做菜用锅铲刀叉,他家爱妻反而独立特行的改用绣花针。 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端来方才处理好的绿豆芽,洛然将针洗干净后,夹起一根针就刺入了肉末中。 此时,二厨已经隐隐约约的明白她要做什么了,不由得轻轻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轻轻一挑,肉末粘在针上,接着在皇甫夜惊讶、二厨使女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洛然娴熟的把这些肉末塞进了这已经焯好的绿豆芽的口子中,即为那拔掉绿苗头露出的口子中。 短短数秒不到,就已经把肉填满了这个口子! “王、王妃,您、您、您不会是想把这些肉末全部都塞进这些豆芽口子中吧!?”眼前一阵眩晕,二厨惊骇到结结巴巴的开口问,他震惊的不光是这道菜的做法,更多的还是这道菜的工作量! 这些豆芽何其之多,全部都这么做的话……那是何等浩大的工程,他光是想想都要头皮发麻了! 洛然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熟能生巧,只要熟练的话,很快就弄完了,你初初上手会比较慢,但是时间还很充足。” 这道菜也就是前期准备工作比较繁重,后期却是极其简单的,只要放到蒸笼上一蒸,短短的五分钟就已经能出炉了。 “我也来帮忙?”修长的白皙长指轻轻的摸了摸优美的下颌,皇甫夜眼底闪过一丝莫测的亮光,微微挑眉。 他的女人,他心疼,那么多的豆芽呢。 再说,他自信自己手指的灵巧度绝对不会逊色于她。 “不,不用了,你看着就行。”洛然想都没想,一头黑线的拒绝了,就他那外形,拿起绣花针来得多毁形象啊! 可是更让她一头黑线的是,她这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呢,这个男人就已经拿起一阵绣花针,玩得不亦乐乎起来,那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短短的时间就已经做好了一小堆了。 洛然:“……” 使女:“……!” 木了半响,洛然默默转头看向呆滞的二厨,“好吧,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去生火上蒸笼吧。” 啥……二厨差点内伤。 【摄政王、绣花针、洗手作羹汤!】 看到这一幕的皇太后、小皇帝、文武百官、观战老百姓们,宛若一个惊雷在头上炸开,天雷滚滚,炸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齐齐爆发出一声整齐而响亮的长长倒抽口冷气声…… 海澜公主美貌的脸蛋,彻底的扭曲了。而她的好父亲,萧国主的脸也彻底变成了死人脸。 而其他男人们,悲愤了! 悲愤得内伤! 摄政王殿下啊啊啊啊啊啊啊,您就算再爱妻如命,也不能离谱到这个份上啊! 您这样做,将我们天底下那么多的男人置于何地啊! 您知道自从您对云王妃许下【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的承诺之后,咱们家里的女人们对爷们挑剔兼指责到了什么程度么?您知道我们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您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不管场外的男人们心思如何,又如何怨念,总之皇甫夜是风雨不动安如山,优雅的、淡然的继续往豆芽口子里填肉末……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皇甫夜已经把大部分豆芽口子都填好了肉末,至于剩下的那些豆芽口子,没肉末了…… “好了。”他邪佞的勾起嘴角,将这一大盆填好肉末的豆芽送到洛然面前。 洛然木然的接过,开始摆造型。 也许是前世做得多了,虽然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但上手也不难,洛然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转眼之间就用这些水晶豆芽摆出了一条龙的造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腾空而起,加上晶莹剔透,宛若一条水晶龙! 塞在豆芽中的肉末,看起来反而像是给这条龙增加了几道龙鳞,在阳光之下更显生动,一股特有的灵性扑面而来! 皇甫夜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火热,声色不动的竭力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这简直是鬼斧神工! 轰! 整个演武场像突然炸了窝的蚂蚁,沸油中滴入了一滴水,彻底的沸腾起来了! 每一个人都在站了起来,不可思议至极地死死的瞪着那条在洛然手底下诞生的水晶龙! 震撼,强烈的震撼! 惊艳,无以伦比的惊艳! 【185】 震撼,强烈的震撼! 惊艳,无以伦比的惊艳! 阳光下龙鳞闪耀华彩,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仿佛立即就要腾空而去! 这一刻,演武场里的所有人,都直接丧失了语言能力!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深怕呼吸大一点就惊动了这条水晶龙。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用赞叹的,惊艳的,不可思议至极呆滞目光,木木地看着那条豆芽做成的水晶龙。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包括很多厨子与厨子学徒,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普通的菜肴还能够做成这样子! 这是什么样的奇思巧手,才能做出这种几乎可夺天地之造化的菜式来? 先不说最后的味道好不好,光是这卖相,就已经让人挪不开眼珠子了!光凭这道菜,云王妃之前那令人耻笑的‘超级大杂烩’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都全部被抹消了! 不止,隐隐的人气还上升了不少——能拥有这种震撼世人的奇思妙手的女子,怎么会可能会犯那么小的低级错误?那个‘超级大杂烩’里面恐怕是另有玄虚啊! 震撼着,有些人却突然反应了过来,顿时一脸的土色,惨烈的低低哀叫声彼起此落——啊啊啊啊啊,他们的银子啊,因为王妃第一局比试不战而败,对王妃彻底失去信心转而押海澜公主赢的那些银子啊,都要打水漂了啊啊啊啊啊啊! “然儿……”皇甫夜眸中异彩连连,脸上神采分外飞扬,胸腔中的自豪骄傲又涨大了一圈,满腔的炽烈爱意横冲直撞,恨不得当场仰天大笑一番才好。 但从小到大的良好修养还有与生俱来的身为皇族贵胄必然具有的矜持,让他死死的忍住了。 但是,摄政王殿下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分外的风华潋滟,直教看到的男人都不由得一阵头晕目眩…… 云之焕激动得握紧了拳头,满脸都是骄傲的兴奋潮红,眼角泪光闪闪,欢喜得几乎要痛哭流涕了。 这是多么有力的回击啊!云家有女艺无双!从今天开始,他看还有谁敢在他面前唧唧歪歪,诟病他家洛然! 萧国主与海澜公主这对父女,眼角欲裂地看着这一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青红交加间最后定格在惨白上,面若金纸,内伤得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 不,不可能,他们不相信! 这个废人无颜女,怎么能拥有这么一双得天地之眷顾的巧手! 海澜公主嫉妒怨恨得几乎要发狂了! 云洛然,她怎么能!她怎么能在先有绝色容貌(虽然现在毁了),又有强大的家世,接着鸿运当头完全独占皇甫夜的宠爱之后,还得天独厚的拥有这么一双手呢!怎么能! 各种羡慕妒忌恨如同毒虫一样啃咬着她的心房,这样反而激起了她好斗不服输的心性,让她并没有被洛然露出的这惊人一手给刺激到当场丧失斗志。 她不认输,绝不!样子好看又怎么样,食物最重要的还是要味道好! 瞳孔急剧收缩,射出的歹毒怨恨的寒光几乎犹如实质,海澜公主扭曲着铁青的脸蛋,“咯咯”的咬着牙齿,化妒恨为力量,超常发挥,下刀掌勺调味生火有如神助! 尤其是那手起刀落的狠绝、迅速、干脆利落刀工,让她身边的二厨与使女们如同见鬼了一样地惊恐地看着她,毛骨悚然的直接退避三舍,留这位突然像鬼上身一样飞跃进步的公主自己一个人在灶台前忙活! 随着海澜公主的疯狂速度,几个大小一排的油锅难分先后的发出了滋滋刷刷声,一股股浓郁而诱人的肉香、菜香弥漫了开去。 顿时,许许多多人的心神被吸引了过来——洛然那一手虽然令人震撼,但毕竟只是看,并没有什么勾人馋虫的香气出现。 “什么味道,好香!” “快看,是海澜公主,她手上的功夫好厉害!” “啊啊啊,光是这样看着,闻着味道,老子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娘,娘!我饿了!” “爹,我要吃好吃的!” 观众席上,大人小孩们不自觉的伸长脖子,鼻子使劲的向前嗅,骚动连连。 这场比试从开场进行到现在,已经快要有差不多两个多时辰了,很多一大早来观战的老百姓们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就来了,被这香气一勾,越发的难耐起来,都有些蠢蠢欲动,年纪小的孩子们干脆直接嚷了出来。 虽然大家都随身带着些瓜果饼子馒头包子什么的,但是在这样的香气还有视觉冲击下,谁都没心思吃这些了。 唯有贵宾区的那些大臣与官眷们以及一些豪富大商们事先准备了美味的点心瓜果,又额外吩咐家里的厨子在府里做好了饭菜按饭点送来,倒是还坐得住。 注意到周围的动静,又闻到了这股极其勾人的香味,洛然倒是正眼的看了一眼那位脑残公主,这一看之下黑瞳不由得圆了圆,暗自赞叹了一声,这脑残公主还是很有实力的,就是可惜了,太蠢了些。 皇甫夜从头到尾,连眼角余光都懒得往那边扫一眼。 对于他来说,只要看着他的女人就够了,其他女人压根就不值得他去看一眼。 面对超常发挥的脑残公主,洛然也终于提起了几分兴趣。 好吧,既然人家都这么努力,她没道理不拿出真功夫来。 “五味水晶龙就先放着吧,这个要到放在最后做。”这道菜后面需要的时间很短,做早了放着反倒会失去出炉时候的新鲜,逊色不少,反而不美。 揉了揉手指,洛然神色一正(虽然带着面具没人看得到),转身走向放着各种食材的方桌,行走间挑出自己所要做的脆皮豆腐所需要的食材:番茄,豆腐,面粉…… 想了想,她又选了一道汤品所需要的食材。皇甫夜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端着簸箕,从善如流的妇唱夫随。 ——佛跳墙是最后的压轴,味道浓郁,她还需要一道回味悠长的清汤来做最后的画龙点睛之笔。 她要环环相扣,让脑残公主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 【186】 ——佛跳墙是最后的压轴,味道浓郁,她还需要一道回味悠长的清汤来做最后的画龙点睛之笔。 她要环环相扣,让脑残公主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 什么叫以卵击石! 洛然阴阴地笑了起来,面具之下的一口小白牙甚是森然。 挑选完食材,又加以清洗后,洛然立即着手做起异世版的简易番茄酱来。 先取过两只红红的番茄,放进早就吩咐使女端来的开水中烫一下,剥去外皮,然后切成小块装入海碗,洛然直接就往皇甫夜手中一递,理直气壮的要求:“把它搅打成汁。” ——既然他都拿起绣花针了,接着再当一下人工搅拌机也没什么不行。至于他如何做到,她就不管了。反正他武功高强嘛。 “好。”皇甫夜莞尔一笑,自动自发的去了。 “殿下,我……”来吧……被水晶龙震撼得魂不守舍的二厨,见状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来,尴尬的上前就要接过皇甫夜手中的海碗,却接到了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当场无语凝噎,灰溜溜的摸着鼻子溜到炉子边上,跟两个使女一起挤着看火打酱油。 ——殿下,小的错了,以后再也不妨碍您在王妃面前表现了。 “热锅,小火。”王妃大人倒是似笑非笑的投过来一眼。 ——别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他感觉就是。 二厨憋屈的充当伙夫去了。 很快,皇甫夜就把弄好的番茄汁回来了,洛然抛了一个赞赏的媚眼奖励他,转身将皇甫夜打好的番茄汁倒入锅中,添加白糖、淀粉后吩咐郁闷的二厨继续保持小火,熬到番茄汁浓稠即可出锅盛放在一旁等待取用。 忙完这个,洛然没有停歇下来,继续进行下一步。 她小心翼翼的取过一块光滑软嫩的豆腐切成十几块均匀略厚的片状——这可相当考验的刀工,切的时候不仅要柔还要快,否则豆腐就碎了。 切好豆腐,洛然擦干了手,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腕以免等会沾到面粉,才将切好的豆腐仿佛装有干面粉的盘中,白玉般的纤手分花拂叶般轻轻的翻拍起来,尽量使每一块脆弱的豆腐都均匀的裹上一层面粉——这一步里面,手一定要干,否则会粘手,造成豆腐碎开。 做完这一步,洛然就先放手不管了。 她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一下对面脑残公主的工作进度,发现人家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至少五道色香味俱全的豪华菜式。 而那脑残公主还正在努力当中,切洗后摆放在灶台旁边的桌子上的食材正在快速减少——看样子,大概还有三道菜的样子。 而那三道,正是需要用时最长的风味浓郁的炖品菜。 洛然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时间,在面具下眯着眼笑了,如同小狐狸一般的狡猾,要突出她的菜的效果,就要让脑残公主出菜在她前面,而她现在的进度刚刚好——等脑残公主最后一道菜出锅的时候,她正好可以蒸上她那道五味水晶龙。 找了个小型的大概能装个六七碗汤的紫砂煲过来,洛然开始进行最后一道回味清汤的制作——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用开水烫去排骨表面的血水后,直接放入盛满了滚烫开水的紫砂煲之中,再依次放入姜丝、冬瓜、竹荪、黄豆等等配料,最后盖上盖子把小紫砂煲放到小火炉上就没什么事了。 做好这一切,对面海澜公主的第七道菜已经在起锅了。 洛然优哉游哉地欣赏着,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皇甫夜就更加的无所谓了。他知道她既然敢这么悠闲,就必定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稍安勿躁的瞪着就是了。 “王妃!咱们的动作是不是要加快一点了?” 看到这里,洛然这边的二厨顿时急眼了,他可是站在她这一边的,眼看着对面那位都已经做出了七道一看起来就很有水准的豪华大菜了,他们这边可是一道完成品的菜式都没有,王妃大人怎么就一点都不急呢! “您看,咱们总共才准备了这么几道菜,是不是再……” “不用,更不用急,让她先出菜,我们的时间很充足。她是八道菜,我是七菜一汤,数量上她完全不占优势。”洛然满不在乎的打断他,转身慢腾腾地走到了之前整治好的豆腐面前,“放油,热锅。” 七菜一汤?洛然漫不经心的态度神奇的安抚住了二厨浮躁的情绪。他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条震撼人心的水晶龙,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东西,若有所思的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记得她之前说过,是‘五味水晶龙’。 既然是五味,那么既可以将这道菜的每一种味道说单独说成是一道菜,五味就是五道,也可以说是合五为一的一道菜,没人能挑剔出毛病来。 再加一个别有玄虚的‘超级大杂烩’,王妃正在做的豆腐,汤品,还真能算是七菜一汤。堪堪与对方打平。 二厨思绪纷飞,但是手上的动作可不慢,一转眼就已经将洛然吩咐的东西都准备妥当。 “王妃,好了。” “嗯,好。”洛然一手拿起大勺子,一手端起豆腐正要下锅,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侧脸斜睨身边某个无所事事显得特别无聊的男人:“殿下,妾身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了,您还是回席位上等候品尝吧。” ——按照这个男人那种霸道的占有欲超强的个性,等会她的菜上桌,他肯定会跟着那些裁判一起吃的,没准还会等人家尝过一口,就将剩下的菜全部霸占…… 想到这里,洛然就是一头的黑线,不行,一定要阻止他这么做! 她今天所做的菜,全部是为那几个食欲不振的宗室族老们量身定做的,三菜一汤(也算是七菜一汤)环环相扣,每一样菜少吃几口,都达不到她要的效果,虽然不至于输掉,但是一定赢的没那么漂亮! 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就是为了打击脑残公主,狠狠的出一口恶气,怎么能让这男人的占有欲就被破坏掉呢!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赶我走?”皇甫夜可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思,绝世眸子斜斜的睨了她一眼,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她脸上面具的额头。 “你不是说替我要安排下一场比试?你不走开一趟怎么安排?”洛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还有,等会评判的时候,你尝一些就好,等回去之后我给你做最好的,好不好?” 什么?这小女人,这个时候竟然还在隐藏实力?她就不怕万一对面那个女人超常发挥胜过她,摄政王府多一个平王妃?看来,他很有必要重新调|教她一下了……皇甫夜只挑眉看她,绝世眸子深邃幽深,闪烁着极度魅惑而危险的光芒。 洛然顿时毛骨悚然,有一种被窥伺的不祥感。 “好。这可是你说的。”唇角勾出一抹高深莫测的优美弧度,皇甫夜转身离开。哼,云洛然,今天的事情全部结束之后我再跟你好好的算一下账! 她怎么觉得,他这句话说得特别有深意,一语双关啊? 而且,这男人……似乎生气了!?为什么? 洛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蹙着眉心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什么话,但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是哪里不对。 眼看着对面灶台的脑残公主的最后一道菜快完成了,洛然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暂时放下,集中注意力将手上的豆腐全部倒进了滚油之中油炸。 边炸,边用大勺在锅中慢慢搅动,以防豆腐黏在一起。 等锅中的豆腐块炸成金黄色的那一秒,洛然眼疾手快的用漏勺一下子将豆腐块全部捞起,沥去油分摆入干净的白瓷盘中——脆皮豆腐的做法看似简单,但是要做得好,做得外脆内嫩,火候不偏不倚刚刚好却很困难,原因之一就是这起锅的步骤,多炸一秒则过老,少炸一秒则表皮之下的豆腐不熟! 前世的洛然可是经过了千百次的练习,才能掌握到这一步的精髓。 既然已经炸好了豆腐,那最后一步就只剩下炒酱了。 将锅里的热油留了少许,洛然将之前煮好的番茄酱全部倒了进去,放些白醋,加点糖,煮开之后搅动几下,直接舀起来浇到已经炸好的豆腐块上,顿时,一道气味酸甜诱人、色彩金红相间夺人眼球的美味脆皮豆腐就做好了。 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洛然快步捧起那一盘五味水晶龙走到她之前要求的蒸笼前,动作小心轻缓的将这道菜肴放了进去。 来了,终于到这一道菜了!!! 二厨的眼睛顿时亮了!所有正在密切的注意着这道菜的后续的人的眼睛也亮了! 而就在这时,海澜公主的最后一道菜恰好出炉! 【187】 “铛——!!!” 海澜公主气势汹汹的操起红绸绑着的敲锣棒,狠狠的打在灶台边沿高高竖起木柱上悬挂的澄黄铜锣上! 顿时,满场皆惊,噤若寒蝉! “历时两个时辰又三刻钟,本公主成功完成八道菜,请太后娘娘过目!” 眼中满是怨毒的戾气与拔得头筹的得意猖狂,面上颇有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的扬眉吐气之感,海澜公主高傲的狞笑着,兴奋的女尖音高亢得令人刺耳! 现在,谁敢说她比不过云洛然的那双巧手!至少在速度上,菜式的数量上丰富上,她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哎呀~~~!” 她一双毒蛇般的美眸阴狠而得意的射向洛然,仿若才刚刚发现洛然面前那空荡荡的桌子上只有一碟菜肴一样,大惊小怪地伸手掩住了殷红的唇,惊叫道:“王妃姐姐,你怎么才做了这么一丁点呢~~~~~~~!” 那刺耳的惊叫声甚是余音袅袅,尖细得简直要绕梁三日,在一片寂静中更显得引人注目。 “这可怎么办呢!”她假情假意的担忧地来回走了几步,才一脸‘纯真善良’地看向洛然,玉手掩在红唇边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低声’道:“王妃姐姐,虽然说这是在比试中,但咱们总归会是‘一家人’,妹妹我不能让你这么丢面子,就让妹妹‘送’你一道菜当做进府的见面礼,聊表心意,全了姐姐的面子吧?” ——那‘悄悄话’的声音之‘低’之‘小’,令全场八成的人都听到了。 全身骤然泛起一层恶寒的鸡皮疙瘩,洛然眯着黑瞳,怕冷似的微微抖了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想掏耳朵、洗眼睛、兼冲到高台下吐个痛快的冲动! 这女人,还真是,没教养到了极点…… 那种感觉,就好像吃饭的时候,吃到一半突然看见碗里有半只蟑螂……真真令人反胃! 见到海澜公主的这番动作,除了懵懵懂懂不知人事的小孩子,几乎观战席上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皱起了尾头。 啧,这种心性的女人……真令人大倒胃口,与她所做出来的那些令人为之垂涎的色香味俱全菜式,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已经返回原来座位坐好的皇甫夜,身体一僵,倏然半眯起绝世眼眸,眼底寒光乍现! 森然杀机几乎要透体而出! 周遭流转的空气顿时如泥牛入海一般凝固了起来,令靠近皇甫夜附近的人感到窒息。 不悦,优美的薄唇微微一抿,皇甫夜便将唇线紧抿成一道锋利异常的、宛若雪亮刀刃般的直线! ——被这种愚蠢无脑的女人疯狂迷恋上,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羞辱与亵渎! 但很快,皇甫夜就望着那道刻骨铭心的纤弱背影微微一笑,紧抿的薄唇松开,眸底的寒光仿佛被柔和的春风拂散,收敛起了浑身的锋芒。 没关系,她在呢,她一定会处理好的。 ………… 不动声色的做了个深呼吸,深吐气,洛然终于勉强压下了胃部那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冲着脑残公主嫣然一笑——即使有面具遮挡,令人无法看见她这个宛若百花盛开的绝美笑容,洛然也毫不在乎。 “妹妹?”语气仿佛很惊讶,带着面具的少女很是无辜的转头瞧向云之焕的方向,提声高喊—— “父亲大人,您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女儿了!这么大的一个女儿,是您在外面跟哪个女人生的?怎的不带进府认祖归宗?” 全场惊愕! 随即爆发出惊天的善意哄笑声! 四两拨千斤,漂亮的回击!够精彩,够急智!所有人都忍不住一个喝彩,暗暗赞叹起来,云家嫡长女不止是艺无双,还是智无双啊! 不急不躁,大方得体,毁容绝育如此之大的打击亦不曾卑懦怯场,端的是一个腹中有书气自华,宠辱不惊、皎皎如月的贵族名媛典范! 与此相比,那个海澜公主就…… 情不自禁的拿两女比较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鄙夷起那个僵在高台上的海澜公主了。就这种水平,也想跟云家嫡长女抢男人?真是痴心妄想! “哈哈哈……”云之焕惊愕过后,畅快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豪气万千的从身上取出一块扩音石,戏谑地大声道:“洛然我儿,你哪来的第二个妹妹!为父这几十年间就只生了你跟如烟两个女儿,可没有这个好福气再蹦出第三个女儿来!你唯一的妹妹现在正好好的待在摄政王府内院里头呢!再说,要是为父有这么一个‘乱认爹’的女儿,早就在她生下来的时候就一把掐死了,那容得她在外人面前如此、丢、人、现、眼!” 闻言,萧国主的脸色铁青得扭曲,胸口“轰”的一闷,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哈哈哈!!!”瞬间,全场轰笑声雷动! 几乎所有人都嘲讽地大笑着,用鄙夷轻蔑的目光戏弄地看着萧国主、海澜公主这对父女的脸色。 该,让你嚣张,让你猖狂,让你跋扈,让你无礼,让你不知羞耻! 被赤|裸|裸的打脸了吧! 这、这些人……欺人太甚!!!!!胸口血气翻涌,海澜公主全身都气得发抖,一张美丽的脸蛋狰狞扭曲得可怕,眼角欲裂,怨毒得恨不得扑上去将这些嘲笑看不起他们父女的人,连同可恶万分的云洛然一起给撕成碎片! “公主,听到了么?本妃父亲说,本妃唯一的亲妹妹,现在正好好的待在摄政王王府的内院里呢。”偏偏洛然生怕还不够刺激她一样,一本正经向她道,“公主莫非是被灶台火气熏糊涂了?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也认不出来了……唉,真是怪可怜的,本妃立即唤个御医来替你瞧瞧可好?” 最后的几句话,洛然说得那个真诚,那个感情流露,直教海澜公主极欲发狂吐血! 【188】 “公主莫非是被灶台火气熏糊涂了?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也认不出来了……唉,真是怪可怜的,本妃立即唤个御医来替你瞧瞧可好?” 最后的几句话,洛然说得那个真诚,那个感情流露,直教海澜公主极欲发狂吐血! “呵……”努力维持的平静淡漠面具终于破功,男人肆意的笑了,满心满眼都是炽情蜜意。 这小女人,是怎么把这么嘲讽这么让人吐血的话说得如此的真诚、无辜的? 如果这时候有人这时候回头看一眼摄政王殿下的表情,一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的找不着方向,眼前神马八卦神马对决,统统抛之脑后。 ——那双绝世眸子中的璀璨光华几乎要满溢而出,肆意勾唇而笑的摄政王殿下,耀如春华,俊美绝伦不可方物! “你……你……云洛然,算你狠,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下可别后悔!我看你怎么变满八道菜出来!” 手指发抖的直指着洛然,海澜公主气得几乎连话都说不整齐了,怒火滔天,扭曲着一张满面寒霜的俏脸愤愤走下高台,径直往已经搭设好的评判台前走去! 既然已经当众撕破了脸皮,她也用不着继续跟这个女人称姐道妹,虚与委蛇下去了。该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 她挑选出来帮忙打下手的两名使女,见状连忙将她做出来的八道菜分成两个托盘端好,追了过去。 至于她的那个二厨,自然是回归原来的队列了。 “这个就不劳公主操心了,反而是公主你要担心了——等裁判们对你最后一道菜放下筷子之时,就是本妃出第一道菜之时!” 看着她的背影,洛然唇角勾勒出一丝轻蔑的冷笑,自信地笑道,看起纤弱不看的身形陡然散发出凌厉的果断自信来! “而本妃现在,马上就可以出菜了!” 哎呀哎呀! 对上了对上了!争锋相对,火星四射啊这是! 原来宠辱不惊的云家嫡长女(云王妃)竟然也会有这么强的气场跟锋芒毕露的一面啊!众人惊奇不可思议而兴奋的瞠大了眼睛,本就高温的氛围瞬间更加高涨了几倍。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一错不错的盯在两人身上,唯恐自己错过了两人脸上一丁点的表情与精彩对话。 什么!? 洛然的话让海澜公主的身影猝然晃了一下。 尖锐的指甲死死的陷入掌心内,海澜公主狰狞的回头来咬牙冷笑:“都说本公主狂妄,但再本公主看来,其实最狂妄自大的那个人是你云洛然才对吧!” 这废物无盐女还真是敢说! 她这八道菜不论是从品相上,还是从味道嗅觉上,都勉强得称得起是一流之作,她很有自信每一个品尝这八道菜到的人,哪怕是舌头再刁钻的老饕都会忍不住多吃几口,细细的慢慢品尝! 她云洛然竟然睁眼说瞎话,大言不惭的口出狂言,她的这八道菜连在那几个裁判那里呆不上一盏茶的时间! “事实胜于雄辩。”洛然含笑,完全没有被激怒的迹象,“多说无益,公主你先请。” 说完,洛然懒得继续跟这脑残女浪费口舌,直接走到蒸笼前一边默数着五味水晶龙的最佳出笼时间,一边有条不紊的吩咐正在给重头戏佛跳墙与最后的排骨清汤看火的两位使女:“排骨清汤转小火慢炖一刻钟熄火,粗肚陶瓮现在就可以熄火了。” “是。”使女齐齐笑着答道,神态皆是轻松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从云王妃对海澜公主说出那番锋芒毕露的话后,她们就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云王妃赢定了。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是以,两个使女无比坚定的坚持相信自己的直觉。 “王妃,咱们的第一道菜是先上这个么?”又被晾在一边打酱油的憋屈二厨,不甘心的边注意着蒸笼,边用手指指了指方桌上热气腾腾,还保持着刚出炉时候的极度高温的脆皮豆腐。 “不,不是,第一道在这里。”洛然眯着黑瞳,高深莫测地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蒸笼,“脆皮豆腐是第二道菜。” “啊?”二厨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的,下意识的转头望向裁判们所在的地方—— 那里,海澜公主赫然将最后一道菜,连同前面的七道菜一起一字排开,摆在了受邀担任裁判的恒月皇家宗室族老们、郭名匠面前。 八个人俱都站起来,笑容满面地一起举起筷子伸向了第一道菜! 浅尝辄止。 没有多停顿,八双筷子伸向了第二道,然后第三道…… 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第七道…… 直至第八道……!! 二厨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亦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王妃好恐怖! 那些裁判的反应与品尝时间都被她说对了十成十!真没有一道菜能让那群裁判们停留多一会,几乎都是一筷子下去,浅尝辄止,很快就伸到下一道菜里面! 二厨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有些恍惚,就听到云王妃轻轻柔柔地笑了一声。 “好了。” 然后,他惊恐的看到,裁判们同时放下了筷子! 他僵硬的,木偶般缓缓回过头去,恰巧看到云王妃大人揭开了水汽蒸腾的大大蒸笼盖子,一股淡淡的清香,隐约夹带着一股淡淡的肉香扑鼻而来,香气并不浓郁,却让人着了魔似的回味—— 蒸笼盖子完全揭开的刹那,他瞳孔紧缩! 整个演武场上空,也跟着同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很狠倒抽口冷气声! 接着是,“咕噜”一声的齐齐猛咽口水声。 全场人的炽热目光都投到了这里,哪怕是正大受打击不能接受的海澜公主也不例外,深深的为之震撼,为之不能语言! ——阳光下,白色的热气萦绕蒸腾间,那一条水晶龙仿佛活过来了,龙鳞流转着道道水光般的华彩,似乎立即就要腾空而去! 【189】 ——阳光下,白色的热气萦绕蒸腾间,那一条水晶龙仿佛活过来了,龙鳞流转着道道水光般的华彩,似乎立即就要腾空而去! 风从虎,云从龙,天光浩浩,渺渺天上,人间有灵,那种鲜活之感仿佛一下就跳到了眼前! 仿佛耳边都能听到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龙吟声!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那种水流般流动的华彩,晶莹剔透,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那条水晶龙在入蒸笼前,还远远达不到现在的晶莹剔透得近乎透明! 就连那一道道的龙鳞都没有这种瑰丽的色泽,云王妃到底在其中做了什么,导致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样的一道菜,已经不能称之为菜了!这是一个令人灵魂都要颤抖触动的惊天艺术品,堪称巧夺天工的珍宝! 这开创了玄武大陆从来未有过的先河,是厨艺界新的里程碑——【形】的巅峰,一个传说的开端! 全场,鸦雀无声,深深的为之无声惊叹! 与海澜公主完工之时敲起的惊慑全场铜锣声、出菜时的全场哄笑喧哗相比,这个自觉性的鸦雀无声,却是,无声胜有声! 这,无形中就将洛然的气势给烘托高了一个层次不止。 “这……王、王妃……这、这已经熟了?可以了?!”被震撼得神思恍惚的二厨,骤然间清醒过来,难以置信地,结结巴巴的指向蒸笼——这才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而且是用蒸笼,一般用蒸笼做菜,都要不短的时间。 “嗯,”洛然瞳色平静,淡淡地点了点头道,“这道菜不需要太多的时间,肉并不多很容易熟透,最主要是要保持豆芽的清脆口感,蒸太久就变软了……” 她并没有接着说下去,毕竟有些东西是独家秘方,点到即止就行。 “好了,你端着五味水晶龙跟我过去吧,你,等我手势,我一抬手你就送脆皮豆腐上来,还有你也是,这陶瓮里就是我的第三道菜,等我抬手示意,你……嗯,不用了,我会派人来搬过去的,你就继续看着这第四道汤吧,等陶瓮被人抬走你就跟着端这一紫砂煲汤过来。” 洛然随口吩咐着,转身就走。 “是,王妃。”二厨急忙跟两位使女点头应下,接着二厨就难掩激动之色,拿了布巾裹住手,用一万分小心将这一盘豆芽砌成的五味水晶龙取了出来,稳稳的迈着步子跟在了洛然身后。 所有人炽热好奇的目光,也如影追随的跟了过去。 来了来了! 外形都如此的抢人眼球了,不知道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会不会跟这外形一样令人惊艳震撼,神魂颠倒? 瞬间,裁判平台上的那几位宗室族老与郭名匠,一改海澜公主上菜时候的怏怏不乐,精神一振,坐立难耐地兴奋起来了,一双双眼睛直冒精光,没什么仪态的迅速将手边的筷子抄了起来。 “来人,添三副筷子。” 绝世眸子中异彩一闪,皇甫夜慵懒淡漠的姿态一改,优美薄唇勾出魅惑众生的弧度,抱起小皇帝,对之前放话避嫌不参与评判但现在却有些忍不住的皇太后做了个“请”的姿势:“皇嫂,请。” 皇太后的眼睛亮了,小皇帝的眼睛也亮了,差点乐坏了。 什么?你们三也来?想抢第一口?颇有些老不尊的宗室族老们顿时侧脸怒目而视,郭名匠脸皮抖了抖,乖乖的往旁边走了几步,将绝佳位置让了出来。 可惜,这三人对这几个长辈的怒视目光视若无睹,笑眯眯的不客气站到了郭名匠让出来的绝好位置。 教快步而来的洛然看得面具下的嘴角直抽。 很快,洛然就来到了近前。 “妾身洛然见过各位长辈,请各位长辈安。”清了清嗓子,她纤腰款款对宗室族老们行了个家礼,侧身让开,让自己的二厨将五味水晶龙端上桌:“妾身不才,对医术略有涉及,这是妾身在看过诸位长辈的气色后,特地为诸位长辈准备的第一道醒胃菜。” ——至于皇甫夜、年轻美丽的皇太后、腹黑正太小皇帝,无视之。 “醒胃菜?” 几位宗室族老顿时惊异起来,不止是为洛然这个心思,更多的是为洛然这句话所透露出来的情报——醒胃菜,醒胃醒胃,从这两个字就可以体现出来,是用来叫醒胃口的菜! 真见鬼,什么‘对医术略有涉及’,能从之前的那匆匆一眼,就能从他们掩藏得颇好的气色之中诊断出他们目前患上了厌食症,这压根就是很精通岐黄之道好不好!(注:古代对于医道一般书面上都称之为‘岐黄之道’) 望、闻、切、诊这种大医行家才能有的手段,她都轻描淡写的掌握了! 这也是个小妖孽! 他们这群老不死的活了那么久,也没听过哪个皇朝在医道方面出现过年纪这么轻的大医! 才十六岁啊,真真是后生可畏,难怪皇甫夜这小子迷恋她到这种境地……就是,有些可惜了,这么惊才绝艳,毁容还没什么,但是这副身子竟然生不了孩子了…… 宗室族老们暗忖,都忍不住底下暗暗一叹。 “是,醒胃菜。”洛然微笑着肯定,“这道菜最是开胃 ,请诸位长辈与娘娘、皇上、殿下、郭名匠趁热品鉴。” 修长的手指猛的攥住玉筷,皇甫夜眼神危险地盯了她一眼,内心烧起妒忌的邪火,哼,这女人,他什么时候容许她这么用心的为这几个老男人洗手作羹汤了?真不乖,今晚一定要狠狠的‘教训教训’一番…… “嗯,闻起来真的很清爽。”宗室族老们忍不住轻轻的嗅了嗅空气,鼻端缠绕的那一股淡淡清爽清香,奇异的,将他们内心深处有关吃的欲|望都勾出来了。 这让他们在本身就对这道菜抱以极高期许的基础上,兴趣更加飙升了一倍。 二话没说,宗室族老们立即挥动筷子,有些恋恋不舍与心疼的伸向了这一条水晶龙—— “且慢!” 洛然却在这个时候阻止了他们! 【190】 “且慢!” 洛然却在这个时候阻止了他们! 众位宗室族老与郭名匠的手,顿时就是一僵,停在了半空中。 就连正要拿起筷子的皇甫夜,都微微的挑了挑眉梢,将狐疑的询问眸光淡淡地投向了洛然——怎么了? 不是她说趁热品尝么? 既然如此,还突然拦住他们干什么? “诸位长辈稍安勿躁。”洛然浅浅地笑了一下,面具之上露出来的一双黑瞳仿若一池深幽的净水,直透人心,“洛然不过是想请诸位长辈在品尝之前,先簌簌口,过一过喉咙而已,毕竟,诸位长辈们才刚刚品尝了海澜公主的菜式,难免残留在嘴里的余味影响到您们对洛然这道菜的评判。” “哦……”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恍然大悟,咂了咂嘴巴,发觉到真是这个理,立即回头命令,“来人,端香茶上来漱口……” “慢!” 猝不及防的,洛然在一次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吩咐,对后面的几位大宫女道,“用白开水。” 众位宗室族老又傻眼了,不可思议的,“用白开水?为何!?” 他们是谁?恒月皇朝皇室的宗室族老,尊贵的皇族血脉啊!仓促之下只能用香茶来漱口已经很委屈他们了,这个小丫头竟然敢让人给他们端平民老百姓才会用的白开水来漱口过喉?! 皇甫夜再一次挑高了俊眉,绝世眸底深处,飞快的掠过一丝玩味的莫测光芒,这小女人,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她既然提出这么个要求,恐怕是为了埋下某些特别的伏笔吧?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香茶浓郁的香气与清甜,用来漱口过喉的话同样会在嘴里留下浓郁的余味,进而影响舌头味蕾的敏锐感,唯有白开水,才是真正的无味。”面前下的洛然笑得高深莫测。 她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没说出来,用白开水漱口过喉,固然能清除海澜公主的菜肴在众人嘴巴里的余味,但最重要的是那杯暖暖的白开水喝下去之后,会让整个人的精神、胃都为之苏醒过来! 这样一来,她的这道五味水晶龙与白开水的双重配合下,才能达到勾起最大食欲的效果! “原来如此。” 众人的神色越发的惊诧,这小丫头懂的还挺多的,这种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可是一思索,却发现这小丫头说得丝毫不差。 大宫女们很快就端了热白开水供众人漱口,喝下。 “云家丫头,这次真的可以吃了吧?”其中一人放下杯子之后,老脸笑眯眯的戏谑地调侃了洛然一声。 “当然,请。”洛然施施然推开,面具下偷笑得像只剪辑的成的小狐狸。 皇甫夜对她扬了扬眉,目光深沉莫测地笑了,浑身散发出某种令洛然头皮发麻的危险气息—— 这男人,到底怎么了?! 众位宗室族老俱都大笑一声,伸出筷子夹来吃,纷纷入嘴,细嚼了一会后,所有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充满睿智的双眼闪过一道惊喜震撼的亮光! 郭名匠也不甘落后,见猎心喜的不顾皇甫夜与皇太后还有小皇帝都还没有动筷子,就第二批次伸出了筷子狠狠的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 皇甫夜无所谓地淡淡瞥了这群老饕一眼,慢悠悠的伸出了筷子——他家爱妻都说了,等回去给他做更好吃的,用不着跟这群吃残次品都这么兴奋的没出息家伙比。 “这豆芽爽脆无比,竟然还夹带着丝丝鸡肉味,味道不重,却起到提味的效果,鲜味唇齿留香!” “胡说,我吃的是鸭肉味!”一个族老吹胡子瞪眼睛地忽然喊了出来! “ 嗯,朕吃的怎么是鱼肉味的……”小皇帝也瞪圆了墨玉般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嚷道。 郭名匠眼底精光四射,没有说话,抓着筷子埋头苦干。 下一刻,风卷残云! 所有人,包括皇甫夜在内,不约而同的伸开筷子去夹水晶龙的其他部位,在萧国主海澜公主这对父女扭曲、全场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一条栩栩如生的水晶龙,就被夹空了,剩下的只是一些残渣而已了。 “云丫头,这道菜叫什么名字?”一位族老一脸意犹未足的靠在椅子上,他好久都没有吃过那么满意的菜肴了,这么多个人一起抢,才吃了那么一点点,不够啊,唉,真想再吃一点。 “回诸位长辈的话,因为是五种味道,所以洛然起名为【五味水晶龙】。这可以算是一道菜,也可以算是五道菜。”洛然的目光轻轻扫过众人面上那明显的意犹未足之意,得意的弯了弯樱唇,嘿嘿,胃口都被吊起来了,很好很好。 “五味水晶龙……好一个五味,没想到简单的一道菜,竟然有五种味道,实在是难得的佳肴,哈哈哈……” 诸位族老 都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原先的愁眉与怏怏不乐竟是一扫而光,一道美味清爽的菜肴,的确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心情来。 更何况,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的胃口了! “云家丫头,第二道菜也送上来吧!” 他们垂涎欲滴地挥舞着筷子,目光火|辣辣地瞪着站在洛然身后的使女手中的那一碟色彩艳丽金红相间的脆皮豆腐——那种淡淡飘来的酸甜香气,让他们更有食欲了! 洛然笑了笑,对使女挥了挥手,示意她送上去,顺便转身对看台上留守的使女打了个手势,一边还不忘吩咐站在不远处使劲的吞口水的青凌:“青凌,你到台上去,把我的那个陶瓮给搬过来。” “王妃……我去搬过来,能赏我一点不?”目光闪啊闪,青凌厚着脸皮打商量,颇有一种食髓知味的感觉。 ——他也是少数能吃到王妃做过的美食的人啊!!!!!!王妃做出来的美食有多么的美妙,他是忠实的铁证啊! “你想吃就吃。”洛然倒是无所谓。 “嘿嘿,谢王妃!”青凌顿时幸福得满面红光,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后去,在旁边一群人妒忌得要杀死人的目光中,喜饽饽的往那边冲了过去。 而这时候,洛然的第二道菜,脆皮豆腐 ,也正式摆到了桌上—— 【191】 桌上的气氛顿时风云暗涌。 嗖嗖嗖!! 八九双筷子快若闪电的夹向盆子里的脆皮豆腐——没办法,洛然做的就是那么十来个小方块,根本就不够分,手快有手慢没有! 皇甫夜的武力是这些人里面最高的,手指只是微微一动,就快若闪电的从碟子里夹了四块,整整齐齐的一排放在自己、皇太后与小皇帝面前的小碟子上。 嗯,小皇帝面前的是两块,皇甫夜与皇太后一人一块。 皇太后笑吟吟的对皇甫夜投去一个道谢的目光。 “谢小皇叔~~~~”小皇帝笑眯眯的眨巴着墨玉大眼,崇拜地用粉雕玉琢的小脸颊蹭了蹭皇甫夜的脸。好吧,他就知道,他家超级无敌厉害又俊美无双的小皇叔最疼他了! “可恶!夜小子,你这个混球!”顿时,响起一片怨气沸腾的怒骂声。 娘的,加入他们三个,本来就不够分了,他个小混蛋居然还一夹就几乎夹走一半!太狠了吧! 懂不懂孝道,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当然,痛骂归痛骂,这几位宗室族老们的动作还是够快, 几乎每个人都抢到了一块或者半块…… 郭名匠的脸阴得能滴出水来,筷子木木的顿在半空中,不用抢,他都已经知道已经没他的份了。 敢怒不敢言,他不甘心地瞄了瞄小皇帝面前的那多出来的一块,心里都在滴血,看着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开口让小皇帝匀一块出来给他——龙口夺食,活腻歪了! 怨念啊怨念,不甘心啊不甘心,郭名匠蔫头蔫脑的用筷子沾了些鲜红透亮的番茄汁进嘴,聊胜于无啊…… 但,那番茄汁才刚刚一入口,他就双眼圆睁,大亮! 一股难以言状的清爽酸甜在他舌尖处炸开,风味特别!他兴奋得脸都微微涨红,忘乎所以的像发现新宝贝一样一下子把整盘子端到了自己面前,这个酱,真是开胃,最适合炎炎夏日用来做菜调味了! “那个,这个脆皮豆腐还是配着盘子里的番茄酱最好吃……”好死不死,就在郭名匠窃笑着要将这酱占为己有私吞之际,洛然慢吞吞的话传了过来…… 刷!这么多双眼睛,森森的向欲哭无泪的郭名匠扫了过去。小样儿,想独吞? “您们请,您们请……”郭名匠沮丧着老脸,将盘子推了回去。 “郭名匠喜欢这酱?本妃稍后让人送制作法子到名匠府上吧。”又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将他从低谷拉上了人间。 “谢王妃。”他喜不自胜的道谢,内心中更加钦佩了一分,这种独家鲜酱制作之法云王妃都能毫不犹豫的送出来,这胸襟、这豪气洒脱果真非常人所有!云左相,果真是教导出了个好女儿啊。 “云丫头,我们府上呢!”为老不尊的宗室族老们也插了一脚。 “必然不会漏了各位长辈的。”洛然款款欠身,却暗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就是个番茄酱么,用得着这么宝贝么?姐压根就不在乎。 宗室族老们满意了,纷纷夹起自己抢到的那块半块豆腐,沾了更多的黏稠番茄汁,一口送入嘴里去—— 瞬间,酸甜可口的味道触电般让舌尖颤栗了起来,接着是一层香脆酥麻的豆腐皮侵略性的霸占口腔,但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咬破了香脆外皮后,一股鲜嫩滚热却不会烫伤嘴的嫩豆腐就流入了舌腹内,入口即化,三重滋味层层相扣,接着融合在一起,鲜美得令人迷恋! 刹那之间,所有吃下这一口嫩豆腐的人,内心都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欲|求不满感! 胃、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强烈的要求着吃更多吃更多,充满了饥饿感! “今晚的晚膳,我要吃这个。”皇甫夜倒是神色不变的,淡淡地放下了筷子。 “小皇叔,今儿朕想跟您一起用晚膳……”眼底闪过一道狡猾的精光,小皇帝迅速仰起粉嫩的小脸蛋,抓住皇甫夜的衣袖摇了摇,可怜兮兮的,一双墨玉大眼眨着水润润的水光,萌翻了。 ——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这是他皇祖父去世之前,摸着他的小脑袋说的!他用在小皇叔身上,从没有失手过~~~~嗯,当然,大事他可不敢用,皇家的孩子早熟,他分得清什么时候可以用,什么时候不可以。 “好。”绝世眸子中闪过细碎的光芒,皇甫夜的俊美轮廓染上了几分柔和,微笑着应诺。 他答应过自小待他如亲子的大皇兄,会护佑这位小侄子安全成人。只可惜计划总是赶不上意外的变化来得快,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亲自守护他成人,独当一面掌控这个庞大的皇朝了,就让他在离开之前,尽量的多宽容疼爱他一些吧。 以后,这小侄子的脸上,可就再也不会有这种表情存在了。 更甚至,连笑也不会多了。 皇甫夜暗忖着,心间微微升起了一丝惆怅感。 “咳咳,夜小子,咱们这群老骨头也很久没去你的摄政王府逛逛了,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咱们一群老骨头去你那坐坐,赏赏花。”众位脸上有着强烈的‘欲|求不满’之色的宗室族老们,老眼精光四射,逮着缝隙就往里面钻,还不待皇甫夜开口,就无耻的敲定了今天的行程。 ——哼,名为去坐坐赏花,实则上是去蹭饭吧! 郭名匠心中鄙夷,却羡慕妒忌得要死。唉,谁叫他只是个小小的皇宫首席御厨呢,摄政王府那个重地,他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踏进门槛…… “王妃!” 恰在这时候,满面红光的青凌端着陶瓮大步如飞的回来了。他的身后,远远的跟着那个跟不上速度的端着小紫砂煲的使女。 除了洛然、皇甫夜与还能勉强保持着仪态的皇太后,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绿了,活像饿了两三天的难民一样眼神恐怖,死死的盯着他。 “快、快,小子,端过来!端过来!!” 青凌刹那之间,有一种身置饥饿狼群中的恶寒感! 【192】 “快、快,小子,端过来!端过来!!” 青凌刹那之间,有一种身置饥饿狼群中的恶寒感! 那种绿幽幽的仿佛要将他拆骨入腹般的饥渴眼神,令他暴汗不已! “王妃?”身体禁不住抖了抖,他汗颜的觑向带着面具周身气息却显得老神在在的洛然,询问道。 “嗯,放到桌上放开吧,这道菜,我亲自来开封。”洛然星子般的黑瞳中也闪过极为一丝期待的火热。 这五天里面,她每天都有一大半的时间在伺弄这道菜,虽然精简了很多东西,但依然是复杂得令从来没接触过这道菜的人头晕眼花。 而现在,她就要把这些天辛苦耕耘的成果掀开了。佛跳墙,前世怪老头最爱的美味佳肴,放了那么多珍贵食材,又经过她五天来泡制的汤底,三、四个时辰的精心烹煮……掀开之后,呈现在眼前的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美味佳肴! 她对玄武大陆上的食材原材料,可是报以厚望的——这里是纯天然的野生食材啊!空气水土毫无污染,一切物质基础都比地球的生态保护区更加好,这样的环境得来的食材,会有多么的鲜美? 青凌立即听话的将陶瓮放到了桌子上去。 因为洛然说要自己拆封,其他人也只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垂涎欲滴,眼巴巴地等着洛然开封了。 洛然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伸出一双白玉似的纤手,小心地把坛盖打开,再将密封坛口的荷叶掀起来…… 一股浓郁的异香从陶瓮里迅速窜了出来,只一瞬间,便溢满了整个评判台,接着是贵宾区、整个演武场! 演武场里顿时沸腾起来! 便是连定力最强悍的,纹丝不动地警惕维持着整个演武场的秩序与皇太后小皇帝安全的皇家血杀卫,也闻着香气难耐地骚动了起来,眼睛向着了魔一样看向那个陶瓮,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 没法不咽啊!这香气实在太过馋人。哪怕是教养再好的人,他也抑制不住生理反应不是? 就是皇甫夜,都悚然动容,一向淡漠纯净如雪,绝少泄露情绪的绝世眸子都闪耀起火热的光芒来! “啊,这是什么香味?” “天哪,真香啊!我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老天爷,怎么能这么香!!” 无数人眼神大变地站了起来,如梦如幻,陶醉的使劲嗅着这股浓郁的异香。 “像是有酒香,还有别的什么味儿……嗯,似乎什么味儿都有,却又分辨不出来。奇妙,简直太奇妙了!”郭名匠闭着眼睛,沉浸到了这股子异香里。 “闻着就这么香,不知吃起来是什么滋味?!”咕嘟一声,一位宗室族老响亮地咽了一下口水。紧接着,吞咽声此起彼伏! 整个演武场的人都如此,离陶瓮最近的洛然自然也不例外。 她早已被这股香气冲得晕乎乎不知身在何方了。 奇迹,这是个奇迹!她是在是没料到,玄武大陆上的食材品质高到这种程度! 只用一半的工序,都已经制造出比她前世最巅峰所作的正宗佛跳墙还要更胜一筹的佛跳墙来! 这还只是一半,如果是全部工序都严格下来呢? 隔了好一会儿,洛然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露在面具外的雪白耳垂都兴奋得红了,晶亮着如星辰般的黑瞳,向站在一旁发呆的大宫女吩咐道:“去拿几个碗跟勺子来!” 她自己也要尝一尝! “是是是……”大宫女这才如梦初醒,“咕嘟”一声咽下口水,整个演武场也跟着“咕嘟”一大声! 哪怕是萧国主、海澜公主这对父女,都忍不住大大的吞了一口口水,恨不得冲上来自己也尝一尝。被这股浓郁异香刺激得脑袋空白的他们,现在根本就想不起这还是在厨艺比试中,眼神痴痴地巴着这个陶瓮不放。 云之焕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厚着脸皮一路小跑的溜了过来,成片成片妒忌的目光几乎把他的背影给瞪穿! ——没办法,那是云王妃的老子,他凑上去分一杯羹,天经地义…… 这一刻,无数个有女儿的父亲们都深深的怨恨起来了,娘|的,他们怎么就没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女儿?生女当生云洛然啊! 很快,大宫女就迅速地把碗勺递了上来。 整个演武场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部聚集到了洛然手上! 噤若寒蝉,屏息以待! 嘴巴里唾液泛滥,连连吞咽! 洛然用勺子把里面的东西舀了一碗出来。 旁边紧紧地盯着看的众人又是“啊”的一声惊呼。只见这汤呈褐色,里面的食材虽已酥烂,依稀还能辨认出食材来。 郭名匠双眼放光,极度亢奋的探头去仔细辨认,一边兴奋地高喊了出来:“鸡、鸭、羊肘、猪肚、火腿、鱼唇、鱼翅、海参、鲍鱼、干贝、鸽蛋、香菇、笋尖、竹荪……” 这道菜之精细,食材之庞大复杂,令人咋舌! 洛然才懒得理这些闹哄哄的人,这第一碗第一时间就递给了皇甫夜,惹来一大片艳羡的眼光与口水。 皇甫夜当即就笑了,笑容如同薄暮四合的微光,深沉而宠溺,毫不掩饰一往无前的占有欲! “云丫头,你倒是快些,快些啊……”一众宗室族老,眼巴巴地哀求着,喉咙都长出爪子来了,心痒难耐得抓头搔耳,恨不得一把抢过勺子自己舀! 尼玛的,惊天美食当前,却不能第一时间大朵快颐,简直是他娘|的折磨啊! “哦。”洛然冷静地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快不慢,搅动得这股令人发疯的异香更加浓郁,整个演武场差点都暴动了! “爹,这是您的。” 第二碗给了眼巴巴凑过来的云之焕。不管有没有感情,这人可都是她这副身子的生父,代替死去的杯具女尽尽孝道是理所当然的。 云之焕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心酸的。 第三碗给了小皇帝,然后是皇太后,接着是涎着笑脸的青凌,最后洛然想了想,除去自己的那一碗,给郭名匠也先给了一碗,她怕他等会抢不到,几位宗室族老蛮那啥的…… “这一碗,你们分,辛苦你们了。”再沉吟了一会,帮自己打下手的二厨两位使女也给了一碗,辛苦费啊。 三人霎时热泪盈眶! 【193】 三人霎时热泪盈眶! 哆嗦着接过,颤着声音喊:“谢、谢王妃恩典!” 他们只是个小人物,从来没想过做分内事还会得到王妃的道谢,还有这份特殊无比的赏赐! 这让他们简直是受宠若惊。 同时,他们的内心之间升起了强烈的自豪感与感激,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再卑微,也是第一次以微末之身在不把平民性命放在眼内的权贵面前得到了真正的尊重! 没错,就是尊重! 这让他们几乎要喜极而泣,恨不得以身为仆一辈子伺候洛然——士为知己死,虽然他们不是士,却也愿意为王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洛然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 若是她现在知道这三个人心里在想什么,恐怕哭笑不得,她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她不是玄武大陆土生土长的人,地球欧洲二十一世纪的‘人人平等’民主教育相当的成功,即使洛然前世都是身在权势顶端金字塔,高高在上,却也没有玄武大陆这种不把平民当人看的恶习。 “好了,几位长辈,剩下的都是你们的了。”洛然舀完了自己的那一碗,就把勺子递了出去—— “我先来,我先来!” “我是老大!我先!” “别急,别急,都有呢,陶瓮里还有一大半呢,足够吃足够吃!” “那给我一点,先给我一点!啊,老大,你也太贪了!”一群早就急不可耐的宗室族老们为了抢到第一口,围着陶瓮几乎大打出手。 什么皇室威严,皇室气度,通通都是浮云。 旁观的没办法来分一杯羹的人们看得既是羡慕妒忌恨,又是目瞪口呆。 “……”皇甫夜与小皇帝、皇太后端着碗默默的转身,悄悄的拉着洛然走远了些,摆出一副“我那不认识那些货,我不认识那些货”的表情。 郭名匠看着手里那一小碗佛跳墙,一阵幸福的眩晕,几乎不敢相信云王妃会这么照顾自己。 使劲的吞咽着口水,他微微颤着手,缓缓的将碗沿凑到嘴边—— 入口后的刹那,他的目光骤然涣散,久久无法回过神来,整个人都仿若跌入了一场美梦之中。 除了震撼这无上美味,他空白的脑海里,只余下一个念头——几十年的功夫,白学了。 云之焕一入口,脸上就毫不掩饰的出现了幸福感,满头满脸都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飘飘然。 “酥软味腴,香醇甘美,简直是人间美味!” “齿颊留香,回味悠长啊!” 先抢了一些入口的宗室族老们幸福地大声感慨了起来,一个个老眼中都闪烁着感动的水光,前所未有的强烈幸福感充斥在他们心间——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美味,人生不虚度,不虚度啊! 然后,一个两个乐得神魂颠倒,死死的抱着陶瓮不撒手,你一勺,我一勺的大朵快颐! 他们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幸福过…… 洛然这时候那还能顾得了别人,先自己吃了再说。 用白色的瓷匙轻轻的送了一口进嘴里,洛然幽深冷静的黑瞳瞬间迸发出无穷的耀眼异彩来,几乎不能语言! 即使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口的美味还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许多的珍贵食材,这几天在准备的时候她也吃过了,可现在,把它们融合在一起,就像是原来独奏的各种乐器被组成了交响乐,那种多层次多变幻的音律,早就了一曲震撼灵魂的极致的美,绝不是单独一种乐器所能表现出来的。 有融于汤中的酥,有略带弹牙的脆,有溢于齿颊的鲜,有细如凝脂的滑,有透入骨髓的香……所有的这些感觉,都如丝一般掠过舌尖,如风一般飘过味蕾,让人在相遇时惊艳,却又在惊艳中国怅然若失,飘然而逝,让人追思莫及,悔恨难忘,只得将那一瞬间的惊艳,刻骨铭心、永留心间! 原来,这,才是美味! 原来,这,才叫美食! 原来,这,才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东西,最让人沉醉不愿醒来的毒药! 原来,这,就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原来,这就是三月不知肉味! 洛然深深的震撼着,如花的笑颜一直开到了黑瞳最深处。她为自己亲手所作出的这佛跳墙而感动、骄傲、幸福…… …… 每一个尝过了佛跳墙的人,全都默然不语。 便是那两个最先发表感慨的宗室族老,也舍不得再说话,只怕一说话那美到极致的滋味就会从嘴里溜走,宛若做着一个美梦,一睁开眼,眼前所有的一切美景都会瞬间消失幻灭,令人追悔莫及,扼腕痛惜。 万众瞩目下,所有分到佛跳墙的人,都下意识的放慢了品尝的速度。 但,再慢,也终究有吃完的那一刻到来。 嘴里的余味还没有消失,他们却已经开始怀念——犹如即将分离的至爱,只说分离,还未分离,就已经相思刻骨,辗转难眠! 洛然是最先从这个幸福的美梦中清醒过来的。 将刮得干干净净的瓷碗交给在一旁伺候的满眼都是羡慕之色的大宫女,洛然上前揭开了最后一道回味汤的盖子—— 霎时,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肉香味的奇异清香扑鼻而来,将神思恍惚,沉浸在佛跳墙美味的众人惊醒过来! “云丫头,刚刚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宗室族老们怅然若失地放下碗勺,对鼻端缠绕的诱人清香反而没有这么期待了,满身心都是因佛跳墙而起的深深的失落。 此味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唉……吃过了这样的美食,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府里那些厨子的饭菜还能再入口么?云丫头又不是厨娘…… 再说,这么惊世的美食方子,他们就是再不识好歹,也不敢这么没心没肺的讨要做法啊!人家能露这么一手已经相当的不容易了。 宗室族老们深深地忧郁了起来,满身失落不止,还开始愁眉苦脸。 “佛跳墙。” 洛然含笑而答,清亮的声音仿若撞击的玉石般转入每一个人的心间,“取‘坛启荤香飘十里,佛闻弃禅跳墙来’之意。” “好一个‘佛跳墙’!” “好一个‘坛启荤香飘十里,佛闻弃禅跳墙来’!” “妙,实在是妙!” “贴切,这实在是太贴切了!” 顿时全场喝彩。 皇甫夜眸中异彩连连闪动,深沉如海的凝睇着她,仿佛天地间,日月无色,只剩得她一人。 ——这世上,有一种女子,生来就是毒药,你只看着她,便会沉沦,万劫不复,至死不渝。 胸口传来一股尖锐锥心痛楚,他无声的喃喃自语,唇边勾勒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忧伤,眸中的异彩,如同灰烬里的火星一样,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他倏然攥紧了手指,之间深深的陷入掌心之内——十年!他还有十年时间! 废话,不然怎么叫“佛跳墙”?一群马后炮的老头子……没有发现皇甫夜的异样,洛然在面具下撇了撇嘴,勾起唇瓣对这些宗室族老们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长辈,这是洛然最后的一道佳作,相信带给您们的惊喜绝对不亚于这一道佛跳墙。” “哦?真的?”被稍微挑起了些兴趣的宗室族老们、郭名匠都有些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那热气腾腾的排骨清汤,香味闻起来是不错,但是在吃过了这佛跳墙之后,他们不认为,这道汤还能像佛跳墙一样震动他们心灵。 他们觉得,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美食能比得上这佛跳墙了。 但是,既然洛然这么说,他们还是要卖个面子的。 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宫女上前分汤,宗室族老们唉声叹气地围着已经刮干净一滴不剩的陶瓮,满脸都是惆怅失落,以及,悲痛欲绝…… 洛然眼角眉梢狠狠地抽了抽。 “那个……”她有一种想要强烈的按住额角太阳穴揉一揉的冲动,好吧,她知道这佛跳墙很美味,连她也被震到了,但是至于这副以后没得吃了,死了爹娘的样子么? “诸位长辈,今天这佛跳墙的做法,洛然稍后会送一份到你们府上的。”今天,是今天哦!全套的正宗佛跳墙,门儿都木有!洛然愤愤的攥紧了小拳头。 “啊?哈哈哈哈!好,很好,云丫头,你很不错,非常不错!”死气沉沉的宗室族老们一下子活转了过来,欣喜若狂,神采飞扬。 “小皇婶……”小皇帝哀怨地眨巴着墨玉大眼瞄过来,扑闪扑闪,深深的渴望与可怜兮兮…… “……宫中当然也会送一份。”洛然掐了掐自己,才勉强忍得住想冲上去上前狠狠的揉捏一番小正太的邪恶冲动——小皇帝侄子哎,卖萌是可耻的有木有! 半死不活的郭名匠,也瞬间原地复活满状态——哈哈哈,哇哈哈,他可是首席御厨,那张方子肯定是落在他手上的有木有! 背脊突然一凉,洛然转眼看去,面具下的俏脸僵了僵,‘柔声细语’道:“父亲大人,女儿稍候也会送一份过府。” 满脸怨妇色的云左相大人,顿时尴尬的清了清嗓音,低低的“嗯”了一声,闪闪躲躲的移开了视线。 大宫女正好分好了排骨清汤。 赚到了绝大好处的宗室族老们与郭名匠都满面春风地端起了小碗,用汤匙舀了一些送到嘴边—— 下一秒,他们整个人的表情都僵硬了。 【194】 下一秒,他们整个人的表情都僵硬了。 僵硬过后,他们的表情霎时就精彩丰富了起来,似乎是难以置信,又似乎是不可思议,更加是欣喜若狂! 仿佛不信邪,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的再次喝了一口。 然后眼神再次乐得一眯,脸上流露出浓浓的确定的惊喜之色来! 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来。 这汤入口,极为清爽甘甜,淡淡的鲜美肉香味流淌过舌尖,仿佛带着魔力一样,瞬间让嘴巴里的蓓蕾都活转过来了! 那里面的味道,惊人的恰到好处、妙处——盐分多一分则咸,少一分则无味! 更让人喜悦、震撼莫名的是,这微烫的汤滑下喉咙之后,嘴巴里齿颊留香的佛跳墙余味,就好像瞬间鲜明了起来,一样样,一味味,如走马观灯一般浮现,最后融入这汤的鲜美之中,愉悦身心! 遗憾失落尽去,一股浓浓的强烈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没错,就是满足,再无一丝遗憾,心满意足的满足! 整个身体从胃一直暖到了心里,叹却人生也不过是如此——知足常乐!吃得是福! “云、云丫头,这……这汤?”其中一名族老,颤巍巍的转头看向正让大宫女给二厨使女们添汤的洛然,浑浊的老眼精光四射,整个人精神焕发,哪里还有刚才一丝的失落惆怅与哀恸? 满心满眼都是心满意足了! “这是专为最后这道佛跳墙的所配的汤,洛然取名为‘回味汤’,别名养生汤。是用新鲜的嫩排骨,配以冬瓜,黄豆,竹荪等食材大火滚出来的清汤。”面具下的黑瞳熠熠生辉,洛然傲然的扬起白皙的精致下巴,狡黠笑道,“佛跳墙虽好,却还差一丝心满意足不是?冬瓜还有清火解暑去热,解毒排脓的功效,对调理身体甚好。尤其是诸位长辈这个年纪,平日吃一些更好。”可以清清肠胃,降降血压嘛。 像想到了什么,她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这冬瓜对于女子也有多作用,美白效果甚好,妾身所收藏的医书古籍中有记载(本草纲目):冬瓜瓢白,绵软,用它洗身,洗脸,可除脸上的褐斑,令肌肤柔软光洁,白皙无暇。而【神农本草经】中,同样记载,冬瓜子入药做面脂,能令人‘面容生辉,润泽如玉’。” ——这就是她最后的收笔。以医入厨,能放能收,有营养价值,有药膳功效,才是厨道的最高手段。 至于最后说的那个冬瓜的美白养颜功效,是顺便的。这个时空的女人们的美白产品,来来去去都是那么两三样昂贵品,实在是太少了,太贫乏了…… “这汤还能调理身体?对老人身体更好?” 众人大为动容,瞠目结舌地看着洛然,虽然早就有药膳出现,但是那味道与外形实在是不敢恭维,能将这药做成这种美食佳肴的,据他们所知,就只有面前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云家小妖孽! 最恐怖的还是她所说的美白养颜功效——这天底下的女人们,都要疯了,这冬瓜,在今天过后,可就是彻底的火了!那些瓜农菜农,恐怕要赚疯了啊。 “好、好一道回味汤!好一个养生汤!” 郭名匠涣散的目光倏然聚集,精光长亮,面目肃然,神色敬重的放下碗冲洛然行了个行业内的晚辈礼,“学无大小,达者为尊,云王妃,你当得起老夫这一拜!” “……”洛然木然,眼角黑线一排,嘴角直抽搐,这会不会太夸张了……这在二十一世纪是很普通的一道家常汤罢了…… 虽然那个药疗的效果很不错…… 她挪了两步,偏过身子避开这个大礼,笑吟吟地看着众多宗室族老,“不知道诸位长辈认为这汤如何?” “好,相当好!老头子们现在很幸福很满足!” “是啊,咱们好久都没吃得这么淋漓尽致过了!” “可是,云丫头,这汤,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这盐分的把握实在是太妙了,多一分则咸,少一分则无味啊!” “是啊,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的口味并不一致,为什么你能一道汤就都能恰到好处的合了我们每个人的舌头?” 诸老纷纷开口,满眼都是迫不及待的好奇光芒。 ——要说他们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 “这个……是秘密。”洛然神神秘秘的伸出一根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摇了摇,令一大群竖起耳朵准备偷师的人们恨得咬牙切齿的! ——嘿嘿,他们以为,她故意用挑盐小匙在紫砂煲口一晃为的是啥?就是为了在这里设个圈套让他们往下跳啊! 这汤里,她其实根本就没有放盐。 觉得津津有味的是他们自己——吃过了味道那么浓郁鲜美且略咸的佛跳墙,喝清水都会有味道的。这才是她真正玩的小心眼。 这演武场中万众睽睽之下,这道汤的做法那么简单,又没什么保密措施,旁边还站着精通厨艺的二厨跟使女,用不了第二天就能在市井上出现一模一样的汤——但是,她保证,无论谁改进厨艺做出比她更好的汤来,都无法带给今天每一个喝过这道汤的人,同样鲜美而微妙到极致的滋味! 秘密……也是啊…… 小心思被洛然看穿,诸位宗室族老老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丫的,人家小丫头把脆皮豆腐的新酱做法还有这“坛启荤香飘十里,佛闻弃禅跳墙来”的无上美味佛跳墙做法都送出来了,再谋取人家的绝技秘方就太不厚道了…… “那么,诸位长辈,郭名匠,现在能开始进行点评了么,毕竟还在比试之中呢?”洛然懒懒地瞄了一眼那一对面色惨白的父女,黑瞳中溢满了讽刺的寒芒。 “这还用比较点评么?” 老家伙们与郭名匠的眼睛一瞪,不屑至极地瞥了一眼旁边桌子上那八道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的豪华大菜。 整个演武场的人,闻言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重重点了点头,从诸多裁判的吃相中就可以看出胜负了,更何况,他们不觉得,从那佛跳墙一出来,这场胜负还有什么悬念! 直接宣布结果就是了。 交换了个眼神,老家伙们会心一笑,异口同声的开口吼道—— “老夫们现在宣布,这一场厨艺比试的结果,胜者,摄政王王妃!” 【195】 “……胜者,摄政王王妃!” 此话话音刚落,就全场欢呼声雷动! 不过,相比只是输了一些小钱,转眼就丢开不管的老百姓们,有不少人乐极生悲就是了……他们的家产都要赔光了啊…… 不过……还好,还好,还有最后一局呢,于大局不变,海澜公主应该赢定了的,最后还能赚一些回来。 某群人自我安慰着。 海澜公主与萧国主这对父女,在听到这句响彻整个演武场上空的宣布声后,才仿若从梦中惊醒,惨白的脸色更加的惨淡灰暗了。 两父女脸容微微扭曲,恨得咬牙切齿的,打击虽然很大,但是对这个结果却没有任何的接受不了。 即使他们自身多么不愿意承认,从那五味水晶龙出蒸笼的刹那,从那连佛祖都忍不住要破戒享用的佛跳墙掀开坛盖的瞬间,他们在这一局上,就彻彻底底的输掉了。 “哼,还有一局,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眼神极为怨毒的盯了洛然一眼,两父女阴冷的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要拂袖而去,连某些应该注意的风度与礼法都不管了。 ——仗着皇甫夜这个招牌,他们无论是在琉球本国,还是恒月皇朝其他巨城重镇,都是属于琉球国海边的螃蟹横着走的。一向嚣张跋扈惯了,这时候观念依然没扭转过来,自然还是以自我为中心。 完全没看到,玩味地盯着他们父女看的腹黑小皇帝的墨玉大眼深处,顿时掠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寒! 那是,杀机! 他虽然才八岁,但却已经是一个皇朝的主人,皇家的孩子早熟,再纯真的人在帝王心术的教导,尤其是皇甫夜的亲身教养之下长大,也早超乎常人的狠辣果决了。 更何况,他虽然年幼,却实实在在的天资聪颖,心性甚佳。 不然,也得不到皇甫夜的悉心栽培,与将皇位拱手让他坐——几乎每一个朝廷两代元老都知道,一年多前先太上皇临终的那一刻,亲口说让皇甫夜登基为帝的,只是皇甫夜拒绝了,当众推举了这一位小皇太孙,才让太上皇叹息着颁发了新遗旨。只是,第一份遗诏却没有下令毁去…… 这就成了除去现任皇太后与小皇帝之外的,某些看不出皇甫夜真正心思的人心里的那一根刺,对小皇帝阴奉阳违。也成了也成了朱砂的野心动力之一。 皇甫夜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放肆!”眸光幽暗冷冽如千年寒冰,激起无数锋芒,宛若利刃一般扫向这两父女,皇甫夜衣袖冷冷的一拂,手中的瓷碗整个在两父女身前迸溅碎开! “来人!”小皇帝粉雕玉琢的脸蛋森森一寒,脆生喝道,初露峥嵘,杀戮果断的气势一展无疑! “喀拉——” 当场,皇家血杀卫与御前锦衣卫、摄政王亲卫瞬间拔刀出鞘,刀刃在阳光下泛出一片惨烈冰凉的雪光,明晃晃的拦在了这对父女身前,怒喝:“大胆,尔等卑贱之人,竟敢目无尊上、冲撞御前,罪大恶极,跪下!” 冲天的冰冷戾气与杀机扑面而来,海澜公主与萧国主这对父女顿时面无人色,瞳孔恐惧的急剧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横在面前的一大片雪亮刀光! 更让他们浑身冰冷,恐惧得不能自己的是,皇甫夜的那一句“放肆”,还有那毫不掩饰的摔在面前四分五裂的瓷碗! ——从来喜怒不懂于色,就连他们在鎏金殿上挟恩求报,脸色都没怎么变化一下也没有太过恼火的皇甫夜,此时对他们父女的行为产生了滔天的冰冷怒火! 那森寒杀机,昭然若揭! 他们父女,终于被恐惧刺激得在满脑子的野心跋扈中开了个小小的窍,终于意识到这里是恒月皇朝的帝都上京城,恒月皇朝最尊贵的一群人就在面前,不是他们这对小小的藩国国主与公主可以放肆的地方。 他们近乎无礼的举动,彻底的惹恼了皇甫夜与那个小皇帝。 浑身颤抖,两股战战,两父女竟然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就响亮的跪在了地上! “臣王(臣女)御前无状,臣王(臣女)知罪!” 整个演武场立即就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脸上,哪怕是五六岁的小孩子,都渐渐的肃然起来,用轻蔑的冰冷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这对父女。 愚蠢,该杀! 他们恒月皇朝的堂堂帝国威严与脸面,岂容他们这两个小国来的国主与小公主践踏? 洛然静静的眯着黑瞳,薄薄的寒意渐渐从眼底漫出。 与这么一对愚蠢无脑,除了跋扈嚣张仗势欺人毫无作为的父女比斗,简直就是在侮辱她云洛然本身。 “皇嫂,这等目无尊上之人,臣弟已经拿下,请您跟皇上处置。” 皇甫夜淡漠的俊美脸孔上,如同覆盖了一层薄霜,冷得让人胆战心惊。 “有劳摄政王弟了。”皇太后慢悠悠的将手里的碗交给身后的大宫女,微微的笑了,那唇边泛出冷冽至极的笑意,如同冬日薄暮之后的冰凉寒意,直往人周身毛孔里钻。 ——这是在打她的脸啊,这对父女,一而再,再而三的。他们的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皇太后,还有没有她儿子这个皇帝在了?竟敢当着她与她儿子,还有夜、诸多宗室族老与文武百官的面,拂袖而去? 还真把自己当了不起的人物了? 她可不是夜,可没欠他们一条人命,无论是从大义还是从人情上来讲,她跟她儿子都无所顾忌! 若不是因为有个药王谷的外围供奉长老存在,需要忌惮一下,她现在就下令出兵将整个琉球王室连同这对父女在内全部灭族了! 偏偏,有个药王谷啊…… 皇太后眼神一暗,眼底的杀机无可奈何的褪去。 轻而易举就看穿皇太后现在的心理活动,皇甫夜眸子一眯,看向了洛然,就见她对自己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默许了。 皇甫夜顿时微微的笑了,绯色薄唇勾勒出完美的薄凉弧度,催动内力,轻轻的对皇太后使用了密音传耳—— “皇嫂,真的想杀鸡儆猴的话,有本王王妃在,药王谷绝不会追究!” 【196】 皇太后的身体蓦然剧震! 她讶异的看向皇甫夜,却见他淡淡地笑睇着云洛然,霎时恍然大悟,底气十足——她怎么忘了,夜的这位王妃,同样是师承药王谷来着! 夜既然敢这么说,就代表云洛然这个小丫头,在药王谷的地位比海澜公主,甚至是比海澜公主身后的那一位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还要高! 如此,她就无后顾之忧了。 含笑揉了揉小皇帝的脑袋,给他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皇太后的挺直了腰,尊贵的凤仪气息顿时散发而出。 “都杀了吧,以儆效尤,哀家觉得,琉球国国主有必要换个人来当了……”浅浅的一笑,美丽而年轻的皇太后,云淡风轻地挥了挥保养得很是美丽的手,首次在天下人面前展露自己的铁血无情来! “殿、殿下!您答应过小王儿子,只要不是造反谋逆,永保小王一家老小性命无危与荣华富贵的啊!小王虽然冲撞了御前,但是还罪不该死啊!!!您一定要救下我们父女啊!殿下!小王的大儿子还在天上看着您呐!!” 闻言,跪在地上的萧国主,浑身抖如糠筛,面孔惧得雪白,如杀猪一样大声惨嚎了起来。 海澜公主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阵仗? 当场已经骇成了一团烂泥地瘫软在地,眼珠子暴睁,喉咙“呵呵”声作响,牙关战战地上下打架,她想大喊“我师傅是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林神医”,却因为过度恐惧,整个人都失声了。 听到萧国主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整个演武场本就肃然的气氛,立即就是一凝一滞。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皇甫夜。 皇甫夜冷冷地笑了,薄唇微抿,直直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微微一掀,冷血无情的话语就要从齿间溢出,却冷不防旁边伸出一只柔软白皙的纤手按住了他的薄唇! “让我来吧。”洛然低声道,黑瞳中诡谲流光森寒如雪,“本来就是要给我亲手解决的不是么?” 皇甫夜微微一怔,绝世眸子幽深暗沉,深深地看着她,忽而,莞尔一笑,伸臂轻轻的揽住了她,额头抵在她冰凉的面具上,纵容宠溺的低低笑了一声,“嗯,只要我的然儿开心。” 他抬头看向以眼神询问自己的皇太后还有小皇帝,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前的人儿,同时放开洛然,抽步后退。 皇太后与小皇帝立即就明白了,两母子交换了个眼神,默默无语的跟着后退了数步,表明了态度—— 霎时,洛然的身影就凸现了几万双眼睛之下。 洛然无视这因为全部目光聚焦而来凭空而生的巨大压力,不卑不亢的从容向前踏出了几步。 “是,萧国主,本妃夫君的确是这么跟你承诺过。” 她看似柔弱无力的声音里,金戈铁马之声铮铮然,令人心神为之一凛,不敢小觑。 “而现在,你们父女屡屡冒犯天威,本妃夫君也没有要不信守承诺的意思。” 洛然睥睨着这对父女,淡淡地说道,一双黑瞳冰冷得惊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与轻蔑,“不过,萧国主似乎忘了吧?七天之前的鎏金大殿之上,本妃与你们父女立下的赌约书,需要本妃一条条念出来么?” 她与皇甫夜一起设下的套,正等着他们父女钻进来呢,他既然自动提起,也怪不得她了。 瞬间,萧国主脸容惊恐得如同见了鬼一样,颤抖着软成一滩烂泥,无法置信地看着她,瞠目结舌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洛然的这一番话,将他最后的希望与依仗都击得粉碎! 因为,那份赌约书上标明的赌注,就赫然有皇甫夜收回给予他萧家的一切承诺与特权在内! 他惊恐地看着洛然,仿佛无法相信眼前无害的小绵羊会在瞬间化身成夺命魔女一样。 第一次,除了皇甫夜,他第二次对一个人生起如此巨大的恐惧感。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他不愿意相信的不祥预感——他们父女,就要栽在眼前这个贱丫头手里了,而且,是万劫不复的那一种! “没错,云洛然,那又怎么样!” 恐惧中的海澜公主被洛然这么一刺激,妒火与怨恨中烧之下,竟然心神都为之缓了过来,脸蛋狰狞的冲洛然尖叫。 “你别忘了,那是赌约书,我们还没有赌完,我还没有输,别拿那东西来大做文章!你想阻止殿下宽恕我们,门都没有,天下这么多双眼睛正看着你呢!我哥哥的英魂正在天上看着殿下呢!” “所以,本妃给你一个机会,比完这场赌局!” 与她的疯癫不同,洛然神定气闲,微笑着从齿间溢出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钦佩她的魄力的话来,“现在,就进行第三场的医斗吧!看是你死还是我输——你赢了,一切一笔勾销,既往不咎,本妃风光八抬大轿替夫君迎你进门做平王妃!” “好,怎么比!文斗还是武斗?本公主都奉陪!”好像找到了底气,海澜公主竟然高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形虽然不稳,却趾高气扬的站住了。 “呵呵,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么?”洛然轻轻地笑了,黑瞳诡谲冰冷,如同看死人一样冷漠地看着海澜公主,面具下的如花唇瓣轻轻的吐出五个令整个演武场的人都为之一寒的字来—— “武斗,比炼毒!” 整个演武场上空,顿时爆发出万人整齐的狠狠倒吸一口冷气声! 除去知情人,几乎每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吓得几乎要惊叫出来! 天! 武斗! 比炼毒! 这是生死战啊!云王妃疯了么?不知道那个海澜公主是师从药王谷的外围供奉长老的么! 而且传闻这位公主在琉球王室宫廷之中,在萧国主这么多个女儿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一手阴狠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功夫,与,令人防不胜防见血封喉的各种毒药。 传言中,她会被那位药王谷的外围供奉长老林神医收为弟子,也是因为这个炼毒的出色天赋。 云王妃你啊,比医斗,比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武斗,要跟这位公主比炼毒?! 【197】 云王妃你啊,比医斗,比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武斗,要跟这位公主比炼毒?! 武斗,那是不死不休啊! 全场人惊骇欲绝! “小皇叔——!” 年纪虽幼,却依然相当腹黑的小皇帝,过度惊骇之下连颇深的城府都端不住了,苍白着一张小脸拽住了皇甫夜的衣袖。 “皇弟,这、这也太……”就连皇太后都端不住太后的架子了,花容失色。 哪怕知道自家女儿身后站的是谁,对女儿的医术有相当信心的云之焕,都忍不住背脊一寒,冷汗涔涔而下,脸色苍白地望着女儿那纤弱的身姿,直想大吼着让她换一个方式比斗——武斗,还是比炼毒,太过凶险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惟独皇甫夜淡淡的笑了笑,眸中波澜不兴,只有满满的溺死人的宠溺之色。 “没事,她会赢的。” 他低声道,满腔的炽热宠烈深沉如海。 他的然儿,是独一无二的,她的那一手使毒功夫,他自认除了君念生那个妖孽之外,再也不会有人再胜过她了。 这一点,从她解决了凶宅的神秘凶手的那一夜,他就深深的铭刻在了心里。 可笑可叹世人只知海澜公主毒术声名赫赫,岂知他的然儿毒术无双? “云丫头,武斗万万不可!” “云丫头,别犯傻!” “王妃,请三思而后行,武斗是在太过凶险啊!” “王妃,不要啊!太危险了!” 一众宗室族老们也吓得老脸面无血色,焦急的出声阻止,就是青凌、郭名匠、几位二厨使女都惊慌失措的大喊出来。 不怪整个演武场的人,对“武斗”两字闻之色变,恐惧非常! 实在是,医斗里面的武斗这事太过狠绝,是以一方的死亡来告终的,更多的是双方双双毒发身亡! ——要知道,玄武大陆上的医斗,分为两种,文斗与武斗。 其中文斗,是共同为一个病人或者一种毒药,各自当场开出药方煎药或者炼药,给病人或者中毒的试验小兽吃下药,看谁的药最快起效果,就判谁胜出。 而武斗,则是仇大苦深的对手用来杀死对方的狠绝比斗,别名‘生死斗’。 比的是毒药,比斗双方用同样的毒物药材,进入空无一人只有咬定与炭火的小房间,自己配搭不同的分量炼出这些组合中那些各种毒药中最毒的那一种,然后,再猜测对方在这么多种组合毒药中,对方会炼出的是哪几种毒药,再根据这个猜测来炼出解药。 最后,离开小房间出来,当众互相吃下对方递过来的毒药,毒发后第一时间吃下自己猜测所炼出的解药,静等解毒,如果没死,就为胜者,至于解药无效,毒发身亡的……胜负还有意义么? “本妃意已绝。” 洛然铁了心的要一意孤行,纤手轻轻一摆,就将所有人还没有继续说出口的劝说全部扼杀在肚子里。 此时此刻,哪怕是对摄政王王妃这个位子很有企图的大臣们,都不愿看到这位惊才绝艳的云王妃就这样香消玉殒。 可是,这位摄政王王妃是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就连摄政王殿下,都站立一旁,无力出声反对。 他们也只能再心底叹息一声,为她祈祷一下了——但愿她吉人天相,输了也没事,留一条小命下来就足够了。 洛然的一双黑瞳,冷冷地直视脸色狰狞的海澜公主,眼底迸溅的锋芒直刺入她的瞳孔,“海澜公主,你敢不敢?” “哈哈哈!本公主有何不敢!武斗就武斗!比炼毒就炼毒!”海澜公主的脸蛋上浮现一层亢奋的潮红,狰狞地狂笑起来,“云洛然,一言为定!” 云洛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自投,你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就别怪我萧海澜心狠手辣了! “一言为定。”洛然淡然而笑,相比她的疯狂,更令人心折,也更令人心焦不已。 呵呵,这脑残公主,以为她赢定了么?在没有遇到君妖孽之前,她云洛然或许不敢认在这个玄武大陆上,她的毒术打遍天下无敌手,却也位列一流高手之列,她唯一的劣势就在于,对玄武大陆土生土长的毒植物与毒物完全不了解。 可自从君妖孽来了之后,她敢说,这天下能胜过她的人,君妖孽是一个,君妖孽口中所说的毒圣是一个,药王谷中的小毒王师兄是一个,再来,绝不超过五指之数! 她以为,她这一个多月以来被君妖孽逼着通读的各类药物典籍,背诵药性,看图辨析的各种药材都是什么? 是毒术毒经! 君妖孽首先教给她的,不是别的,也不是什么救人之术,而是药王谷一万多年以来,集药王谷各代先辈心血而成的毒王经! 她海澜公主一个小小的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的弟子,比得过她身为药王谷传承圣女所受到的教导指点么?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云洛然一样,有一个令玄武大陆整个大陆都为之震撼畏惧的超级师傅的。 “但是,本妃还有一个条件。” 洛然眯着黑瞳,轻轻地笑着,那笑声底下酝酿着密密的冷血算计,“本妃知道公主你是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的得意弟子,为了公平起见,武斗的人,本妃要你加上你的父王!”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就让她一次性将这对脑残父女都解决掉! 什么!? 顿时,全场人都一惊。 而刚刚听到洛然要跟自己宝贝女儿武斗炼毒,自觉一下子从碧落黄泉回归了人间的萧国主,脸上劫后余生的兴奋嚣张笑容还还来不及绽放都最灿烂,就一下子僵住了。 一股莫大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他。 他悚然而惊,毛骨悚然地瞪着一双凸出的死鱼眼,愤怒无比地瞪着洛然,气急败坏的怒叫:“凭什么!本王不同意!这是你跟我女儿的比斗,与本王有何关系!” “父王!你信不过女儿的能力?”海澜公主脸上的疯狂得意笑容一下子垮掉,阴着脸,愤怒地看向他,父王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他反应这么激烈这么大,不就是表明他压根就信不过她的毒术么!他们父女怎么可以在云洛然面前示弱! “是啊,萧国主,你这是,信不过你女儿?”洛然笑眯眯的火上浇油,挑衅道,“难道说,萧国主,你怕死?” 【198】 “难道说,萧国主,你怕死?” 洛然笑吟吟的,甚是无辜的挑衅着。尤其是最后的‘你怕死’三个字,咬得特别清晰。 霎时,全场人锋利的嘲弄目光都投到了萧国主身上。 你姥姥的,这世间上有谁不怕死?难道你这个小贱人就不怕死了?萧国主青涨惨白的脸庞,瞬间有种扭曲的狰狞感,胸口闷得几乎一口鲜血喷出来。 老子怕死,很怕,怎么样! 你们谁有种的就站出来说你们不怕死!老子服你们! 萧国主在心底大声咆哮着。 仅存的理智让他死死的咬牙忍住了内心翻腾的咆哮怒吼,并没有一气之下气急败坏地吼出来——他也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知道,只要他敢这么吼出口,不止是他本人,就是他祖宗十八代的面子都会给他丢光了。 到时候,不止是他一人会遭受整个恒月皇朝甚至是整个大陆的嘲笑,指指点点,就是他的祖宗跟他以下的儿子孙子也会招人非议,看不起,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寸步难行。 到时候,别说琉球王室的宗室族老们会大怒,罢免他的国主位子,就是琉球国内的老百姓都会视他为耻辱,将他赶下台去。 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再说——男人,哪怕是怕到要死,也决不能在世人面前说自己怕!更不能说自己不行! “本王、本王……本王不……本王才不怕!谁怕谁,武斗就武斗!” 他扭曲着脸,强忍着恐惧,满身冷汗,哆哆嗦嗦赶鸭子上架似的,停顿了好几次才一咬牙一闭眼的吐出了这句明显口不对心的狠言来。 见此,演武场上嘲笑的目光更甚了。 但是,脸上的轻蔑多多少少收敛了起来——不管这萧国主是否真的有胆色武斗,还是被大势所逼,只要他没一耸到底,死猪不怕烫的嚷出自己怕死,死活不肯上台武斗,还是值得赞扬几分的。 毕竟还算是个男人。 “呵呵,萧国主好魄力,本妃佩服。如此,就一言说定了。” 洛然立即微笑着接口,直接把他跟他女儿钉死在同一条船上,顺便很有‘诚意’的拍了萧国主一记小小的马屁,直拍得他脸孔雪白发绿,一口热血直往喉咙眼上冲! 萧国主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一刻憋屈过——去你娘的好魄力,老子还不是被你个小贱人逼的! 海澜公主倒是满意了,信心十足地狞笑着过来搀扶起他,安慰小腿肚子直发抖的他:“父王,您放心,女儿这一局肯定会赢的,您就看着,女儿是如何风光成为摄政王王妃的!” 她怨毒的向洛然瞪过去,脸上、眼神里、语气里的狠毒杀机毫不掩饰:“从今天过后,恒月皇朝再也没有云王妃这个人!” 她这句狠辣的宣言,顿时让整个演武场中人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背脊窜上密密的寒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所有人都看不出来,这公主居然这么毒辣,这么狠绝! 居然自己就堵死了武斗中唯一的一丝生机! 虽然说是武斗,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是,有定例,就必定会有例外的。 ——玄武大陆上医斗中的武斗,实在是太过损阴德,有违天和,是以大陆三大圣地之一的药王谷对每一个踏入医道的人立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医者须有善心,若非真的血海深仇,武斗双方最后需留一丝余地,可以废掉对方,可以剥夺对方所有,可以让对方为奴为仆,就是不能取人性命! 也就是说,武斗双方在炼制毒药时,还需要为自己所炼出的毒药配出一份真正的解药交给前来主持武斗的药王谷分会药师。 到最后某一方实在是命在旦夕,胜负很明显时就由评判迅速给双方吃下解药,终止武斗。只要不取性命,不违道义,输者任由赢者处置。 但,海澜公主这么一说,就是真正的不死不休了。 她存了心要洛然的命。 之前让所有人都惊骇欲绝的不是武斗的残忍,而是武斗过程的凶险——往往在武斗过程中,主持武斗的药师还来不及让武斗的双方吃下解药,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大家想要劝洛然不要进行武斗的最终原因也是这个。 而他们最初的大惊失色之后就镇定了下来,就是因为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条特别规则。 因此洛然一意孤行决定要进行武斗之后,他们也没有继续跟着狠命劝说,只是在心里祈祷她能吉人天相,输了也没事,最后能留一条小命下来也是这个原因。 “欺人太甚!”当场,恒月皇室的宗室族老们就怒火冲天的拍桌而起! “怎么,想动我?我师傅可是药王谷的外围供奉长老!”已经彻底撕破脸,破罐子摔破的海澜公主,冷笑一声,横眉竖眼的挑衅回去。 她背后的靠山,即使是殿下也得给三分面子呢,这群老不死的他们以为他们是谁? 得罪?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她才不怕得罪他们! 只要她赢了这场比斗,到时候就是他们这群老不死的涎着笑脸来巴结她,求她原谅了! “还是说,现在代表殿下出面的云洛然云王妃,说出的话已经无法自己做主了?武斗报废了?” 她讥讽地冷笑着,咄咄逼人质问。 一眼就看穿她目前心态的洛然,看得只想叹气。 ——这可怜的脑残公主,到这一刻都还没明白过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她想要怎么样,就会理所当然的怎么样的。 即使让她真的赢了赌约,当上了摄政王平王妃,她也混不下去了,没有皇甫夜的宠爱,她以为她还能活着?随时都是一个‘暴病而亡’的结局。她以为,惹恼了皇甫夜,她还能风风光光的入主摄政王府? 真是太天真了。 “诸位长老稍安勿躁,本妃自有分寸。” 淡淡的伸手虚压了一下,压下群情汹涌的宗室族老们,洛然转身斜睨向皇甫夜,懒得回应脑残公主的质问,直奔正题:“夫君,请安排吧,妾身刚才已经说过,就现在进行比斗。” 此语一出,又是满场皆惊! 【199】 此语一出,又是满场皆惊! 什么?! 现在就进行武斗?! 适才除了皇甫夜之外的所有人,都只记着佩服洛然说‘看是你死还是我输——你赢了,一切一笔勾销,既往不咎,本妃风光八抬大轿替夫君迎你进门做平王妃’这番话的魄力,忘了注意她之前的那一句话——“现在就进行第三局的医斗吧”! “洛然,现在会不会太急了!”这是急着送命么?这下,本来对洛然很有信心,很淡定的云之焕不淡定了,急急的奔过来抓住她的手,“听爹说,改天吧!” 他使劲的对她使着眼色, ——他要找那个人,做好万全之策再说! “父亲大人请放心,那个人教导了女儿这么久,女儿不可能会输的。”被抓住手的洛然,身体僵了僵,一边低声道,一边不动声色的将手从云之焕手里抽了出来。 好吧,她毕竟不是杯具女本人,这份父亲关爱她很不习惯。 云之焕也察觉到了,黯然的长叹一声,落寞地转身离去了。 他也知道,这个女儿自小就跟他不亲近。 他每次看到她,就会想起她死去的母亲,他这辈子唯一的正妻,睹物思人触景生情,同样不愿主动接近她,她又那样愚钝怯弱自卑,加上为了避免后院里的女人都将她当做眼中钉等各种原因,他对她更没什么好脸色,这样一来二去,父女感情自然就淡漠了。 但是他自认,他心里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她住的院子虽然很偏僻,但是里面的东西无一不是云家最好的,他私下让碧儿送去的银钱等物,哪怕是看似最得他心的小女儿云如烟,同样也多有不及…… 她出嫁的嫁妆,除了明面上的,私底下的那些珍贵物品几乎掏空了他的小金库,不少东西还是从她出生的时候他就暗地打算了的…… 就连烟儿,都不及她丰厚的嫁妆十分之一。 他是不喜那个愚蠢怯弱的她嫁入摄政王府没错,从她额头受伤的那一刻起,就很不喜。但那毕竟是怕她出事连累到云家事小,他更怕的是她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陨,一条小命葬送在摄政王王府森森的后院。 他怕,他日九泉之下无颜去见她的母亲,负了她临终时的殷殷嘱托。 他从她额头受伤开始,就变本加厉的为她筹备嫁妆,无意中露出了一丝蛛丝马迹,才让他的二房夫人视她为眼中钉,想要毁掉她,让烟儿代替她嫁入摄政王府…… 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眼前闪过,云之焕落寞的背影顿时老了几岁。 “……”洛然看着云之焕落寞的沧桑背影,心念一动,张嘴欲言,但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什么都没有说。 她虽然跟这男人没什么父女情,也不觉得他是一个好父亲,但从杯具女所住的院落里面的一切来看,不说别的,就说那露天温泉,在云家可是独一份,由此可以看出这男人对杯具女还是相当的疼爱的,就是太内敛了些。 只可惜杯具女不懂。她懂,但她却不是杯具女。 这对父女,已经天人永隔了。 不过……杯具女如果还有灵,看到这里也释然了吧。 幽幽地叹了口气,洛然收拾起内心难得的一丝感伤与惆怅,再次望向皇甫夜,却见这男人对自己微微的挑起了眉宇,唇角勾勒着一丝宠溺的暖暖笑痕。 “青凌,去准备王妃要的一切,把药王谷分会的药师请来主持,这次医斗,就在这里举行,两个时辰后,本王要在台上看到两间搭好的小药庐。” 他淡淡地挥了挥手,对身后的青凌命令道。 “是,殿下。”青凌面容冷峻,眼神带着森然杀机,淡淡地瞟了一眼海澜公主,应声而去。 “慢着!” 海澜公主不屑的反瞪了青凌一眼,挺腰抬胸,直直看向皇甫夜,微微有些紧张,绷着声音开口,“殿下,既然云王妃为了公平起见,让本公主的父王都参加了武斗,那本公主也要保证自己不会被人算计,阴沟里翻船,所以,本公主请殿下答应,请本公主的师傅来做这场医斗的裁判!” 虽然说得很流利很有魄力,但是海澜公主说到最后,不只是手心里连白毛汗都冒出来了,就连身体都浑身大汗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湿透了衣裳—— 原因无他,皇甫夜迎视她的眼神,仿若九天之上毫无感情的神祗,冰冷无比,有的只是森寒的杀意! “看在你哥哥的份上,如你所愿。”但是,皇甫夜却笑了,笑得如沐春风,笑得如同烟火般绚烂夺目! 就是这样,才让海澜公主更加的恐惧。 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冰冷大手倏然攥住了脖颈一般,窒息与死亡的味道直冲脑髓,令她几乎忍不住转身就逃! 更甚至,在这种恐怖的压力之下,她那不甚灵光的第六感终于灵锐了一次——这个俊美尊贵如神祗的男人,好像正阴险的挖了坑等她往下跳,如果她现在开口认输恳求他放他们父女一马的话,她或许还能全身而退,不然…… 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用力的甩了甩头,将这种不祥的第六感甩出去,不,怎么会,只要请来她师傅镇场,就没有人能算计得了她! 她师傅可是药王谷的外围供奉长老啊! 如此一想,海澜公主的一颗好像在冰凉湖水里沉浮的小心脏,安然地落回了原地,重新骄傲了起来。 更甚至,她开始了幻想—— 虽然现在殿下很愤怒,但等云洛然那个丑女贱人一死,殿下的王妃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一个是死人还是毁容了的女人,一个是千娇百媚能繁衍子孙开枝散叶的美人,相信是男人都会选她,何况是那么睿智强大的殿下? 到时候,只要她在床|上使出浑身招数伺候好殿下,殿下就会消气了吧? 想到美妙处,海澜公主竟然欢喜的神色荡漾地窃笑了起来。 洛然恶寒地看着她,这个脑残女,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想入非非? 她彻底被她打败了! 算了,人都快要死了,就让她笑吧,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两个时辰后,本王会带然儿回来。”冰冷的瞥了海澜公主一眼,皇甫夜上前拥洛然入怀,施展绝世轻功飘然而去。 海澜公主荡漾欢喜的表情顿时四分五裂,狰狞的扭曲起来,妒恨不已的目送两人身影消失! “云洛然,殿下是本公主的,本公主的!”她咬牙切齿的低语,语气中的怨毒令人毛骨悚然…… 【200】 时间倒回一下,在洛然与海澜公主进行厨艺比斗之时。 药王谷的上京城分会驻地。 海澜公主引以为傲的嚣张跋扈最大倚仗——她亲爱的师傅大人,那位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林神医,此时正十分不爽! 因为,他居然被人堵在了分会贵宾院落的出口——这不亚于他在自己的家里,反而被人嚣张的堵住了家门口!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有什么事么?”他抚了抚下巴上仙风道骨的长长银白色胡须,眯着精光闪烁的老眼,十分不善地问。 ——看来他有必要向分会驻地总负责人投诉一下护卫的问题了,他居住的贵宾院落,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放人进来了,不止如此,还让他这么轻易的就被人堵在了院子里! 真是太过分了。 如果来者是杀手,欲对他不利,他现在恐怕都成一具尸首了。 不过……林神医林长老大人此时心里却有些犯嘀咕,眼前的这对双胞胎,怎么觉得有些眼熟,总觉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呢? “你就是琉球国海澜公主的师傅,那个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林神医?”对他不善的脸色,堵在他面前的一对美丽双胞胎兄妹,语气眼神更加不善且轻蔑的不答反问! ——孩子你妹啊,老子兄妹都一百五十多岁了! 不过是尊主大人给了驻颜丹加上突破先天境界之时刚五十出头,看起来才那么嫩罢了。 林长老被噎了一下,为这对双胞胎的嚣张语气,也为这对双胞胎嚣张背后所代表的势力背景——明知道他是谁,却仍然这么嚣张的不把他以及他背后的药王谷放在眼内的人,背后必定有更大的后台,可以完全不买他这位外围供奉长老的帐…… “你们是……?” 内心升起一缕警惕的忌惮,林长老下意识的放柔了声音,试探问。 一开口就点出海澜跟他的关系,还有他本人的身份……该不会是他无意中,又或者是海澜那小徒弟在上京城这里,得罪到什么大人物家的小少爷小小姐了吧?现在是来兴师问罪来的? ——不得不说,林长老,你真相了! 只不过您老人家跟您徒弟得罪的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小少爷小小姐,而是,你们药王谷最大的那一尊大神……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说。”这对双胞胎兄妹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挤开他,大步走进院落,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随意自在。 这种目中无人与随心所欲的态度,更是令林长老头皮发麻,一阵心惊肉跳——他有预感,他恐怕是真的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而不自知! 深吸了一口气,林长老强自镇定了一下,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回了院落,又进了正厅。 一踏入正厅,双胞胎兄妹就径直坐在了主位,冷冷地瞥着他,“奉茶。” 从没受过这种待遇的林长老,额角顿时一阵青筋乱跳! 喂喂,好歹他也是药王谷的外围供奉长老,是有地位有名声的宿老,他们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小丫头,就算是来头再大,也不能这么的打人脸吧? “怎么,不乐意?”双胞胎中的少女——瑶溪,见状冷笑一声,“给我们兄妹倒杯茶,还委屈你林长老了?” 他们可是尊主身边的左右二使,位列药王谷中权力地位顶端那一列,与他这小小的外围供奉长老相比,简直就是一个是天上的月亮,一个是地上的烂泥,天壤之别! 他能亲手为他们兄妹倒杯茶都是他祖坟冒青烟修来的福分。 “算了,瑶溪,他不愿意就算了,多得是人为我们上茶。”瑶光冷漠地看了一眼林长老,随意的对门外喊了一声,“白会主,上茶!” “是!”门外迅速传来一声喜饽饽的回答。 瑶溪?!白会主!? 这两个名字,仿佛一声惊雷在林长老头上炸开,直炸得他脸无血色,目瞪口呆! 他就说,为什么看这对双胞胎兄妹有些面熟! 这两位,原来是本谷尊主身边的神秘左右二使! 是每十年一次的药王谷长老大会,都会代几乎从不露面的尊主出席大会,讲话、奖赏惩罚所有人的超级大人物! 他这种小人物只能每十年在角落里瞻仰人家的份……难怪白会主会那么喜气洋洋的答话,难怪这两位能如入无人之境般将他堵在分会的贵宾院落里……苍天啊,大地啊,你下两道雷劈死我吧!我居然有眼不识泰山啊! 腿一软,林长老几乎站不稳身体,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惨了,惨了,大难临头了…… 他居然在这两位巨头面前拿乔了…… 这一刻,久经风雨历尽沧桑的林长老大人,小心肝崩溃了,无比悔恨得想一头撞死算了。 喜饽饽的端了两杯好茶上来,又笑眯眯的接过瑶溪丢过来的打赏物,知情识趣退出去的白会主,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闪人了。 ——可怜的老头子,居然敢在左右二使大人面前拿乔! 白会主一退出去,林长老就撑不住了。 壮烈的“扑通”一声,他对着瑶溪瑶光跪下了,冷汗直冒的额头死死的抵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惊恐得不能自己的颤着声音喊道:“小老儿拜见左右二使大人,小老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两位大人,小老儿该死!” “起来把,不知者无罪,今儿本座没空计较你冒犯的事情。”瑶光端起茶盏,惬意的慢慢抿了一口,神色极冷淡,难辨喜怒地淡淡扫了林长老一眼,“今天本座兄妹来找你,另有要事。” “是,是,谢两位大人宽恕!” 林长老肝颤的小心脏,终于稍稍的落下些,但是他仍然跪伏在地上,连头不敢抬起,密密的冷汗渗透了背脊的衣衫。 “有事请两位大人尽管吩咐,小老儿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一定为两位大人办成!” “这事,用不着你赴汤蹈火。”瑶溪撇了撇嘴,这老头子还真是看得起自己,“本座只是来提醒你一声,你,惹恼那一位了。”她脸容冷漠,恐吓地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天! 不、不会吧! 林长老顿时吓得心胆欲裂,差点两眼一翻白,就这样昏厥过去! 他一个小小的外围供奉长老,何德何能能惹那一位不悦啊啊啊啊啊啊! “左、左使大人……您、您是、是在跟小老儿……开……开玩笑吧?”他笑得比哭还难看,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哆哆嗦嗦的颤抖着声音问。 对于那一位来说,他这个小蝼蚁怎么可能会犯下惹恼那一位的事儿呢?八竿子都拉不到一起,他行走世俗很安分守己,没有破坏过药王谷的规矩啊! 瑶光好笑地瞄了一眼妹妹,继续端着高手大人物的范儿,慢悠悠的品茶,慢悠悠的开口,“本座妹妹并没有开玩笑,林长老,你这次,可真是捅破了天了。” 真的捅破天了…… 这下,林长老真的是两眼一翻,身体瘫软成一团烂泥,居然就这样昏厥过去了。 “切,这老头子真不经吓。”瑶溪嫌弃地别过脸去,端起茶杯,喝茶,“哥哥,交给你了。” “人年纪大了嘛,不经吓是正常,毕竟听到的是那么惊人的消息呢。”瑶光戏谑地笑了笑,起身走到昏厥过去的林长老身边蹲下,随手一拍他的胸口,输入了一道真气,顺势捏着林长老的下巴喂了一颗养心丹。 ——真把这老头给吓死了,就没法完成尊主交代的任务了。也不能替主子出一口恶气了。 在瑶光的这一道真气与一颗养心丹下,昏厥过去的林长老很快就悠悠醒转,见到瑶光就蹲在自己身边,差点两眼一白,又再次昏厥过去。 “别急着晕倒,安心听本座把话说完!”手掌再次一拍注入一道真气,瑶光眼底寒光闪烁,惊人的冷冽气息兜头压向可怜的林长老。 “是,是……” 彻底的绝望了的林长老,抖抖索索地缩成一团,惊恐地望着他,犹如末日降临。 “惹恼尊主的人其实不是你,你是收的好徒弟。”瑶光站起来,拍了拍手,施施然的回了座位,继续品茶。 惊恐中的林长老冷不防瑶光会说这么一句话,眼珠子都惊得差点从眼眶凸出来,暴怒,“什么?是海澜!?” 明白了这无妄之灾的来由,林长老一颗绝望的颤抖小心脏像吃了定心丸(其实是养心丹),呼的一声落回了原位,怒发冲冠地猛的跳了起来! 那龙精虎猛之势,令双胞胎兄妹啧了一声。 ——话说,那养心丹的作用没这么迅速来着。 “两位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死丫头到底做了什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无辜被迁怒的林长老,咬牙切齿却恭恭敬敬的躬身问,杀人的心都有了——那个该死的逆徒! 如果她现在就在他面前,他一定掐死她!竟然敢给他惹祸,而且惹的那祸还是让他老头子粉身碎骨都无法平息怒火,会连累身后家族的大祸! “唔……这么说吧,你知道你的宝贝徒儿现在正在干什么么?”瑶溪眼神鄙夷地看着他,冷漠俏脸上那冰冷的不屑与杀机,深深地刺痛了林长老的眼,令林长老一颗刚刚落回原地的心,又“呼”的一声提到了喉咙口。 他胆战心惊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他那个徒弟现在正在干什么,那死丫头还为此事邀请了他今天去演武场观看比试的,他本来就是要为此事而出门,但是还没出院子就被这两尊巨头给堵了回来…… 难道说,海澜那个死丫头惹恼那一位的事情,就与此事有关?!被海澜死丫头抢夫君的什么云王妃,身后就站着那一位!? 他曾经听过药王谷里的一些小道消息,说十六、七年前,尊主曾经收养的一个女弃婴,长大及笄后嫁入了恒月上京城的某户权贵人家,似乎那户人家的姓氏就是云……?! 这个传言,竟然是真的!? 胸口血气一阵翻腾,林长老两眼发黑,心窝拔凉拔凉,几乎要惨叫起来。啊啊啊啊 ,他一定要杀了那个该死的惹祸精徒弟啊啊啊啊啊…… “看你的表情,看来你也不是不知情啊。”瑶光眼角余光淡淡一瞥,接着就微微冷笑了起来。 林长老脸色惨白如纸,再次恐惧的“扑通”一声跪下了! 那膝盖骨头狠狠的撞到青石地板的沉闷声音,令瑶光瑶溪这对双胞胎都觉得有些寒渗——老头子,悠着点啊,人老了骨头很容易碎的! “小老儿该死!”他除了认罪认错,也别无选择了。 “哦……你认错认得这么干脆,莫非你徒弟跟我们家少主争夫君还是得到你默许的?”瑶光冷眼一眯,轻启薄唇吐出一句令林长老几乎魂飞魄散的森冷话语来! 少主!! 那位云王妃的背后真是那一位,而且她的地位居然是少主!!!是那一位心尖尖上疼宠的人!!!!! 林长老惊骇欲绝,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头如捣蒜的“砰砰”磕着头,“不!不是!请尊主明鉴,两位大人明鉴,小老儿绝无此意!也不曾默许过小老儿这逆徒进行如此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之事!小老儿告罪,只是因为曾听过逆徒提过这事,小老儿却没有留意那位云王妃就是我们药王谷最尊贵的少主殿下!小老儿对此事有不可推卸的疏忽之罪,罪该万死!” “行了,不是你的意思就行。”瑶溪眉头一皱,衣袖一拂,无形的真气就托住了林长老的脑袋,让他再也磕不下去——磕得这么狠,头都流血了这副尊荣还怎么主持接下来的医斗? ——这时候的瑶溪瑶光,还不知道这场预定明天才举行的医斗,已经被洛然提前到了今晚。 “总之,尊主的意思是让你主持第三局的医斗,你知道怎么做了吧?”懒得浪费时间下去,瑶光直奔正题。 “小老儿明白,一定不让尊主与两位大人失望!”林长老抬起鲜血淋淋的青肿额头,老脸狰狞地咬牙道! “很好。”两兄妹满意了,起身就走。 但是走了两步就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回头,森森的警告道:“林长老,少主的身份是谷中的绝对机密,‘宣于我口,绝尔之耳’,你懂?” “是,小老儿谨记在心,绝不敢泄露一丝,会活着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去!” 林长老瞳孔恐惧的缩了缩,举手发誓。 瑶溪瑶光这下彻底的满意了,飘然而去。 “萧海澜,老夫与你势不两立!”远远的,是林长老暴跳如雷的怒吼声…… …… 【201】 万家灯火初上,演武场上人潮汹涌。 这里没有人退场,为了这场比斗,演武场甚至干脆开放了整个演武场,更多人闻讯而来,不断的从外面进入演武场,几乎将所有通道与能坐人的座位都挤个水泄不通。 场上,白光如昼——一百二十八座高高的照明灯塔上面,都奢侈的摆了从摄政王王府内库取出来的拳头大的深海夜明珠! 就是演武场中央空地高台四边的四座小灯塔上,因为已经够亮了,摄政王殿下才嫌弃的意思意思摆上了四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那穷奢极华的豪华光芒,几乎亮瞎上京城所有人的眼睛。 ——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恒月皇朝中,除了那几大商盟的宝库,最有钱的不是恒月皇室的国库,而是摄政王王府的内库! 各种羡慕妒忌恨啊! 不过,虽然每一个见到那超级豪华的夜明珠阵营的人都忍不住各种纠结羡慕妒忌,现场气氛却高不起来,反而有些沉闷的凝滞感。 原因无他,今晚云王妃与海澜公主的这场比试,比的是医斗,还是医斗中最惊险万分的武斗,一不小心,就会香消玉殒。 几乎每一个人,哪怕是压上了大半副身家极度想海澜公主赢的赌局坐庄人,都不愿意见到那个毁容后依然风华绝世无法黯沉,惊采绝艳的少女摄政王妃在今晚死于非命,香魂飘渺。 演武场中央的高台上,两间由薄薄的木板与竹子搭建而成的小药庐,就是今晚所有人的目光聚集点。 “天都黑了,还不开始么?”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是有耐心不足的老百姓坐不住了。 “唉,再多等等吧,没看到摄政王殿下跟云王妃都还没出现么?就让人家两小夫妻再话别一下吧。再说了,那个什么药王谷的外围供奉长老也还没到不是?” 旁边有人怏怏不乐的把手边的烧鸡与瓜果递了过去,劝完接着小声道,“大叔,吃点东西等吧。” “哎,现在我还有心情吃东西,大叔这里也有不少好吃的……小兄弟,你说,今晚云王妃她……能活下来么?她身体那么虚弱,内伤又还没好,只怕是个小毒药都能要了……” “呸呸呸!大叔,赶紧吐口唾沫当没说过这话!王妃当然会是吉人天相的!就是输了,她最后也一定会转危为安的!”这小伙子惊得面无人色,恼怒的打断这人的话,旁边的人也纷纷扭头对这位大汉怒目而视! ——洛然并不知道,她今天无意中对二厨跟两位使女平等慰劳的行为,又经过这三人的宣传炫耀,触动了在场大部分平民老百姓的心,以致她在上京城百姓心中的地位拔高到一个惊人的高度。 是以绝多数人现在对这种不吉利的话很犯忌讳。 “是,是,呸、呸、我这臭嘴……该打该……”打!粗神经犯了众怒的大汉,在看到众人愤怒得想要暴打他一顿的眼光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好的话,赶紧苦着脸认错,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数道整齐的惊呼声所打断了—— “快看天上,是殿下跟王妃!” “殿下跟王妃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循着声音看去——半空中,衣袂翻飞,容华无双,两道宛若神仙眷侣的身影飘然而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息噤声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天地俱静籁,夜明珠黯然失色! 深深的惊艳! 虽然洛然面上还戴着面具,风传面具后是一张伤痕累累的脸蛋,但所有人看到这一幕依然有一种非常惊艳的感觉,那是一种超越了容貌的绝世风华——让人一看到她的身影,脑海里就着了魔似的自动惊叹着浮现“风华绝代,气度无双”八个大字。 海澜公主高傲的站在高台下的阶梯前,见到这一幕,瞳孔不由得一阵怨毒妒恨的收缩,宛若毒蛇般竖瞳,令人望而生畏,厌而远之。 “澜儿,你今晚一定要弄死这个小贱人,不然后患无穷!”死死地瞪着横空而来的一对璧人,萧国主狰狞着一张阴冷的脸庞,满眼满脸都是呼之欲出的怨恨之色。 ——他因为自己被迫参加今晚这场武斗,对洛然是恨之入骨的。 “父王,您尽管放心,等会师傅来了,我会跟他说好哪怕云洛然这个小贱人毒发时候就迅速举手认输,也要装作看不到,不给她解药让她毒发身亡!而我们这边,只要您一吃下那小贱人的毒药,您就装得非常痛苦,我会让师傅第一时间救下您的。” 海澜公主阴狠地低笑着,怨毒的眸子里都是满满的猖狂与肆无忌惮,“相信以我师傅的身份还有地位,即使是在上京城可以一手遮天的殿下亲自开口恳求,也无法救下那个小贱人!” “好,很好,我们父女今晚,就看那个小贱人怎么死得不能再死!” 听到女儿这句话,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萧国主大喜过望,擦了擦手心里忐忑不安的冷汗,终于神清气爽了。 ——只要一吃下毒药,他就喊疼,就会有人给他解药,性命无忧,甚至连折磨都不会有,他还害怕什么? “呵呵,那是自然,女儿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这一幕了……” 眼中闪动着恶毒的光芒,海澜公主得意的低低掩嘴娇笑了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另一端。 “那个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还没来么?”怀抱着洛然,优雅落地的皇甫夜,淡淡地向皇太后小皇帝点头示意后,玩味地挑起了眉梢环视一圈,唇角勾出一丝冷冽的弧度。 面具下的洛然,黑瞳玩味的一眯,樱唇跟着泛出了一丝冰冷的微笑。 一个小小的外围供奉长老,摆的架子还真是有够大的啊。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么? ——洛然大人,您这可就错怪林长老了,他是老好人一个,就是识人不明而已。 “嗯,青凌已经派人去请了,他说一定会来……”面容绷紧,青凌冷峻的近来回话,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演武场入口传来一声高亢嘹亮的通传声—— “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林神医到——!!!” 【202】 医斗裁判到了! 瞬间,洛然的眼神微变,慵懒的姿态瞬间就转变成蓄势待发的猎人状态,无形的杀戮冰冷气息从她纤弱的身躯散发出去! 绝世眸子微微一眯,皇甫夜俊美的脸庞,在刹那之间流转过一丝戾色,但那丝戾色转瞬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唯有从容的柔和。 ——终于,要开场了。 同时,演武场上的反应。 来了! 终于要开场了! 所有人的精神都一震,全都正襟危坐起来。 “师傅!!”海澜公主眼中迸发出无穷的喜色来,直直的冲着从演武场入口大步走过来的白眉白须仙风道骨的老者喊了一声。 林长老一眼就看到了她,顿时慈眉善眼的老神仙范儿的脸容就是一阵狰狞的扭曲,脸阴沉得滴水,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掐住她的脖子,“喀嚓”一声扭断! 娘的,这个该死的惹祸精,他当初就怎么瞎了眼,觉得她天赋资质很不错就乐颠颠的收为了徒弟呢? 以后收徒弟,第一件事就是要考验心性,心性纯良才收! 像这种的,只要遇到就往死里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林长老,咬牙切齿的在心底放着狠话。 但是表面上,养气功夫还算过得去的他,深呼吸了一下,就将脸上的狰狞之色收敛了起来,一派云淡风轻的高人风范。 但是他的一双精光闪烁的老眼,已经像毒蛇寻找猎物一样自动越过那个该死的女徒弟,去找那位只需要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他死去活来,万劫不复的尊贵少主殿下—— 哦,找到了,那名一袭紫金华袍、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尊贵气息的俊美男人身边的面具少女就是了吧? 果然不愧是少主殿下,世俗中寻找到的夫君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恒月皇朝这一潭浅水中绝对养不起这样潜龙在渊的大人物…… 这样耀阳一样,天生贵仪的风华人物,也难怪那个该死上一千遍一万遍被他千刀万剐的逆徒,会不惜一切的倒贴上去…… 林长老在心里赞叹着,即使心里现在在恨毒了海澜公主,也不得不承认一下,这死丫头的眼光够毒辣。 洛然与皇甫夜,同时接到越走越近的林长老投过来的带着谄媚的善意眼神,不由得互相相视一眼,玩味地轻笑了声。 ——看来,用不着临阵前恐吓他要他配合了,已经有人把她的身份透露过去了。 洛然怜悯地看了一眼因为林长老的出现而显得尤其意气风发与猖狂嚣张的海澜公主,还有那个眼神怨毒的瞄过来并不断冷笑的萧国主,讥讽的扯了扯唇瓣,一朵美得让人惊心动魄的冰凉笑花在面具之下盛放。 “师傅,您来了!” 海澜公主欢笑着迎上林神医,撒娇似地伸手圈住了林长老的胳膊。 林长老脸上的淡然顿时突兀地僵硬了一下,身体更是恶寒似地微微的抖了抖,好像被冰凉滑腻的毒蛇缠住了身体一样,怒从胆边生,差一点就忍不住一掌冲着面前这张笑颜如花的娇媚俏脸扇过去,将这死丫头抽离自己的身边! 为了尊主与少主能消气,我忍! 先让这死丫头,死惹祸精继续得瑟一会!老子等下再处置你个死小娘皮! 他努力地维持着平静的外表,淡然的微笑,‘从容’地向洛然与皇甫夜点头致意,客套道:“老夫林无常,见过摄政王与摄政王王妃,我这徒儿,给两位添麻烦了。” ——他努力的用眼神释放着无穷的歉意与谄媚善意。 皇甫夜看着他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笑容如盛宴般美好,一语双关,“林长老客气了,这场比试就有劳林长老公平公正了。” 这话的话外音:行了,知道是你眼瞎收了个歪瓜裂枣,能不能让我们消气,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林长老心领意会,内心顿时大定。 但表面上,他还是一派高人风范的,高深莫测地淡淡颔首而笑,“这是自然。” ——他一定会把身边这死丫头惹祸精往死里整! 见到连皇甫夜都不得不对林长老‘示软’,海澜公主与萧国主这对父女更加是喜上眉梢,得意不已。 那副小人得志,中山狼便猖狂的模样,直让看到的人心里作呕。 “殿下,在武斗开始之前,我想跟我师傅说两句话,请你容许。”海澜公主笑容灿烂,很是得意并理直气壮的向皇甫夜要求,并且不等皇甫夜开口,就已经撒娇般的将林长老拉到了一边。 “师傅,您怎么现在才来!” 她跺着脚,嘟着艳红的小嘴,不满似的向林长老抱怨着,还不忘黑心的小声在林长老耳边告黑状,“您都不知道,上一场的厨艺比试您不来为澜儿镇场撑腰,澜儿都被云洛然那个小贱人欺压成什么样了!那小贱人不止买通裁判夺了澜儿的胜果,还颠倒黑白一手遮天的要将澜儿置之于死地呢!若不是澜儿将您老这尊大神搬出来,恐怕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澜儿父女的两具尸首了!” “什么,竟有此事!?”额头的青筋瞬间就跳了出来,林长老脸一沉,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问。 ——你个该死的该千刀的小娘皮,挑拨离间、煽风点火、颠倒黑白,祸害起你师傅我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就算少主今晚宽宏大量没弄死你,老子也要剥了你的皮点天灯去! 看到林长老勃然震怒,那脸色是如此的狰狞,眼神是如此的凶狠,毫不知道其实林长老恼恨的对象是自己的海澜公主,笑得更加得意而恶毒了。 “师傅,师傅,您先别气啊,小声点,这第三局有的是机会让您为澜儿出气呢!”她欢笑着殷勤的顺了顺林长老的背脊。 云洛然,你死定了!!! “哦?你想师傅怎么帮你?”怨恨的怒火滔天,林长老背对着其他人的脸庞扭曲得更加狰狞,一字一词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 这贱人!他想现在就宰了这死贱人! 【203】 “哦?你想师傅怎么帮你?”怨恨的怒火滔天,林长老背对着其他人的脸庞扭曲得更加狰狞,一字一词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 这贱人!他想现在就宰了这死贱人! 要不是顾忌着尊主跟少主的计划,他现在都恨不得当场撕破脸皮,掐着这死贱人的脖子问一问她,是不是他这个师傅对她作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她要这样来害他,报复他! 这一边,海澜公主等的就是林长老的这句话。 “澜儿想这样……”海澜公主脸上闪过一丝阴毒,附在林长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好,师傅一定‘帮’你!”眼神剧变,林长老几乎咬碎了牙齿,深深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硬挤出一抹微笑许诺。 ——老子一定帮少主殿下折磨死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胸大无脑的贱人! 林长老在心底狠狠地大声咒骂着。 “师傅,澜儿就知道您最疼我了!您是这个世上最好最伟大的师傅!”海澜公主喜逐颜开地谄媚地拍了林长老一记小马屁,一点都不知道林长老现在连将她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嘿嘿……” 林长老回应她的,是一个瘆人的阴森森的微笑。 ——你娘的,老子对你这么好,你个小贱人竟然还这么恩将仇报? 师傅笑得真恐怖……! 饶是以为林长老恼怒的人是洛然的海澜公主,听到这瘆人的阴阴笑声都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但是一想到林长老要对付的人是洛然,她又忍不住眉飞色舞的趾高气扬起来,拉着林长老走了回去,“好了,师傅,澜儿的话说完了,您快点开始宣布比斗开始吧。” “嗯嗯……”林长老看着她纤细的白皙脖子,再度阴阴地再应了声。 ——老子忍,再忍! 等下有的是机会整死你个贱人! **************** “咳咳!” 等返回原位,林长老在几万双人的眼睛下清了清嗓子,老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透过埋设在周围的扩音石响彻整个演武场上空—— “老夫林无常,添为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承蒙摄政王王爷与云王妃所邀,前来主持今晚云王妃与老夫徒儿的医斗比试!” 他顿了顿,接着说,“废话在这里老夫就不多说了,今晚的医斗是一场武斗,比的是炼毒,老夫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次炼毒所需要的十八种毒物与毒药材,以及它们相关的解药药材!这些毒物与毒药材按照不同的分量组合起来,所炼出的毒药都是属于中上等毒药!” 眼光余光小心地觑了一眼戴着面具的洛然,看到她露在面具外的黑瞳并没有异色,林长老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呼,还好,少主殿下对他的这个安排没露出什么不满! ——他不是不想取来剧毒的毒物与药材来让少主殿下弄死这个萧海澜这个逆徒,他就怕一下子弄死了萧海澜,少主的一口恶气却没还出尽,到时候他就惨了,所以他才折中选了中上等的可以很折磨人很久才死的毒药。 海澜公主对自家师傅准备的这个毒物与毒药才也很满意,还深感师傅实在是太深得她心,太体贴,太善解人意了。 今晚的武斗,她就是想要狠狠的折磨一下云洛然这个贱人,才让她死不瞑目的死去。 看到女儿脸上的喜色与胜券在握的自信,以为女儿已经跟林长老说好了接下来的一切事宜的萧国主,也是一下子信心膨胀,得意得忘乎所以来。 他脸上带着自得嚣张的微笑,四处顾盼,让看到这一幕的人很是惊奇了一下——哎哟,这个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小国国主,什么时候有这个胆量了? “这次炼毒的时间连带炼制解药在内,总共为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如果超过这个时间,就输了!但是即使输了也是要吃下对方毒药的!” 林长老大声道,手一挥,“药童,把我准备好的那些毒物与药材都拿上来!让她们各自挑选!” 很快,有四名清秀的十三十四岁的药童各自端着六个大大的簸箕上来,那上面,分门别类的放了林长老准备的各种毒物药材,还有所配置的解药药材。 十八种毒物药材一种一个簸箕,剩下的六个簸箕都是解药,混合在一起,仿佛要故意考验比斗者的毒术与眼力似的。 “还有,这两名是烧火童子,你们也各自选一个。”林长老随后又叫来了两名眉清目秀的烧火童子——负责那两间小药庐中的药鼎的。 “云王妃,你先还是我先?”林长老话音刚落,海澜公主就迫不及待的蹦跶出来,猖狂地笑着挑衅。 “公主想先来,就先来吧,本妃可以等等的。”不以为然,洛然很无所谓地回了一句,就着夜明珠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慢条斯理的欣赏了一会自己白皙柔嫩的手掌。 她的眼中有一抹名为“怀念”的邪恶诡谲笑意。 哎,很久很久没用她这双漂亮的手来制毒了呢,很想念前世用各种层出不穷却不致命的毒药,恶意整蛊蹂躏国际fbl的日子啊~~~~ 还有那几个研究所的老头子,现在想起他们那被她整得发绿的脸色,就很有喜感跟成就感啊,至于敌人? 呵呵,云洛然大人怎么可能会让每一个觊觎她美貌跟家产的恶狼继续活在世上恶心自己呢?当然是发现一个,灭一个! 洛然黑瞳一眯,怀念顿时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森寒的杀机! “怎么,云王妃怕了?所以让本公主先来,好看一下本公主是如何挑选毒物药材的,好得出最安全的解药方子?不过,即使你看着也没用!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临阵抱佛脚的!” 海澜公主冷笑了一声,却当仁不让的从怀里掏出药师专用的透明冰蚕丝手套戴好,接过药童递上来的小簸箕,率先上前挑选起毒物药材来—— 【204】 一,二……三…… 海澜公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白皙的手掌飞快的将一个选中的毒物药材扔进手上的小簸箕! 七星海胆草、蛇蝎花、五彩毒心莲、断魂藤、迷魂草……洛然的眼睛跟着她移动的手掌默念,樱唇上讥讽的笑意越来越深。 这脑残公主一共选了十|二中毒药材,试图故布疑阵,混淆洛然的视线! 若不是洛然对她手中的每一种毒物药材的毒性跟药性,还有入药鼎之后的反应都很清楚,说不准还真的被糊弄过去了,为那十二种毒物药材组合出来的十几种可能会炼制的毒药,猜测得头昏脑胀,疲于奔命! ——那里面,至少有五种毒物药材是无法在一个时辰内融化的! 这样一来,脑残公主可能会炼制的毒药就至少减少了一半。 至于剩下来的那一半脑残公主可能会炼制的毒药……洛然在面具下高深莫测地笑了,只要脑残公主开药鼎炼毒,她自然有办法确定脑残公主最终炼制的会是哪一种毒药。 不过对应的解药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更何况……那些解药中有些药材也是可以用来动手脚使坏的……洛然想到了什么,邪邪地无声笑了起来。 “本公主已经挑好了,轮到你了,云王妃。”很快,海澜公主趾高气扬的返回来对洛然道。 那种嘴脸,让旁边看着的林长老恨不得一大耳刮子狠狠地抽过去,好让她知道为什么花儿这样红! “本妃谢过公主的提醒。” 洛然莞尔一笑,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见,皇甫夜唇角一勾,左手一抬,右手修长优美的白皙手指,无比优雅而惬意似的伸进左手衣袖内,在众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中慢慢的拿出一对透明的冰蚕丝手套! “然儿,手给我。” 男人俊美的脸庞上,缓缓的盛开一抹纵容宠溺的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闻声对带着面具的纤弱少女王妃道。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 于是,男人们的心里再度鬼哭狼嚎——摄政王殿下,您太过分了,宠王妃也不带在人前这么宠的啊! 您想要宠坏您的王妃,您可以回去关上房门慢慢宠啊,别这么亮瞎人的眼球啊! 之前的厨艺比试,您的表现已经让我们的后院一片怨声沸鼎了,现在的医斗您还来这么一出,您存心想让恒月皇朝所有拥有三妻四妾的男人的后院一片腥风血雨么! 而女人们,都忍不住一阵热泪盈眶,脸颊绯红的小声尖叫了起来,顺便用怨妇般的表情白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更有甚者,含怨带泪的伸出纤纤手指伸到男人腰间,‘轻轻’的转了一圈! 顿时,一大片男人吃痛的倒抽口冷气声彼起此落。 这边,洛然眼波若水,没好气的白了皇甫夜一眼,懒懒地将白如凝脂的如玉纤手搭到了皇甫夜的优美手掌上。 ——这男人,今天爱现死了。 皇甫夜用欣赏最爱的眼光,用抚摸易碎的珍宝的力度,握着她的手指送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才慢条斯理的替她慢慢戴上这一对冰蚕丝手套。 “去吧,我会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凯旋。” 他轻声道,声音虽轻,但是字里行间的信任还有深情,呼之欲出。 洛然黑瞳一深,无声地笑了笑。 轻轻的抽出被他轻握的双手,她翩然转身,衣袂扬起间仿若跌入凡尘的精灵,带着前所未有的妖娆魅惑姿态走开。 手指轻灵的从几个一早就看好的毒物药材簸箕里挑出六种需要用到的,洛然毫不犹豫更没有拖泥带水,直接转身就回了皇甫夜身边。 “林长老,本妃已经选好了。” 她微笑着道,一双黑瞳里透出无以伦比的强烈信心! 脑残公主,看着吧,即使让你知道准确的解药,你也无法破解我云洛然亲自炼制的毒药! 一旁的海澜公主,看得几乎要狂笑出声! 云洛然,你这是在找死你知道么! 你连故布疑阵都不会,还来跟本公主比试毒术!太不自量力了! ——她笑得几乎要抽过去,皆是因为,洛然所挑选的那几种毒物药材还有分量,只够炼制出一种毒药!并且解药的炼制并不麻烦! “呃……您……唔,既然如此,你们各自看一下各自挑选的毒物药材,接着开始选取解药药材吧。” 林长老也看得嘴巴发苦,差一点就忍不住开口劝洛然重新挑选过,但转念一想,这可是尊主亲自调教出来的亲传弟子,怎么可能会放这么低的低级错误?少主这么做肯定是别有用意的! 于是,这么一想,他立马就淡定了,很是淡然地吩咐两人进行下一步。 淡定的同时,他睁大一双光芒闪烁显得特别锋利的老眼,打起十|二分注意力,一错不错地盯着洛然看——少主殿下肯定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的手段还没有使出来的,要注意盯着看她接下来的一切动作,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是,师傅!” 海澜公主欢笑着应了一声,干净利落的上前挑出了洛然那一剂毒药所需的全部解药,才像只骄傲地孔雀一样仰着下巴退了回来。 萧国主看到女儿这副表现,笑得几乎见牙不见眼了。但是那笑容,却狠毒阴冷得令人见之退避三舍。 洛然淡淡地笑了笑,无视这对父女挑衅的歹毒眼神,接连着挑选出了对应海澜公主所挑选的每一种毒物药材所需要的解药药材。 她那小小的簸箕,迅速被繁杂的无毒良药所淹没。 林长老看得深深的蹙起了眉心,完全看不出洛然有什么特别的手段没选出来,洛然挑选的解毒药材都很中规中矩…… 突的,他瞳孔蓦然一缩! 他绷紧了身体,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洛然最后的动作——洛然在走回来的时候,好像漫不经心似的从一个簸箕中,随手拿了一颗与海澜公主的那些毒物药材完全无关的解药! 那是,天星草! 【205】 那是,天星草! 可是,为什么会是天星草!? 眼底闪过一缕浓浓的惊异疑色,林长老目光炯炯地盯着洛然小簸箕里的那一株药草,一双雪白眉毛皱得紧紧的,成“川”字形的眉心几乎能夹死蚊子。 他不断的在脑海里回想有关于天星草的一切。 ——天星草,生于苦寒之地,无毒,性甘凉平和,清热生津,僻暑除烦,在夏日降暑煨入汤中服食尤为适宜,煮水而喝还能解鱼毒、酒毒…… 他怎么回想,都没找到有关于这天星草忌讳的地方啊? 尤其是,他仔细推衍了这位少主殿下与萧海澜这个小贱人所有可能会炼制的毒药,还有解药,都没有要用到这天星草的地方啊?? 林长老深深的疑惑了,神思都纠结在了这一株天星草上。 “林长老,本妃已经挑好了。” 洛然可不管林长老内心诸多的念头,慢悠悠地走了回来,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啊?呃,好……”林长老这才大梦初醒般惊醒过来。 真要命,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走神呢?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朝洛然讪讪地干笑了一下,随后才清了清嗓音道,“既然你们都已经挑选好最后的解药药材了,那么,这两位烧火童子你们一人分一个带上台去,老夫现在宣布,这次比斗,正式开始!希望你们尽展所能,一分高下!” “是,师傅!澜儿一定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的。” 萧海澜骄傲地扬起明媚如花的俏脸,狠狠地瞪了一眼洛然,才随手指了右边的那位烧火童子,“你,跟我上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 被点名的眉清目秀的烧火童子,眼底闪过一丝厌色,却十分得体有礼地对洛然还有林长老微微欠身,才大步跟了上去。 “云王妃,你可要多多保重了……”紧跟在这名烧火童子身后的是萧国主,只见他阴阴地对洛然一笑,才一撩堂皇富丽的锦袍,一副“老天第一老子第二的”嚣张得意面孔,迈着八字步走上了台。 ——那种面孔与拿乔,直让人手痒痒的想要一拳头砸上去,砸他个五颜六色小花盛开。 “那么,本妃也失陪了。” 洛然将两个小簸箕递给自动自发机灵走到身边来的那名烧火童子,淡淡地向林长老、皇甫夜以及沉默的皇太后小皇帝母子颔首示意了一下,才转身拾级而上。 “林长老,这边请。”目送她的身影登台,皇甫夜淡淡一笑,伸手对身侧的林长老示意了一下台下特别摆出来的茶几软椅。 “摄政王王爷也请。”林长老顿时头皮发麻,哪敢受他的这个虚礼,赶紧一侧身,也伸手示意。 ——这一幕落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眼里,林长老的形象自然是德高望重、很懂人情世故与知礼的老贤者。 于是好几万人狐疑了,为毛这么好的师傅,会有海澜公主那么跋扈品行低劣的弟子?不是应该有什么样的师傅,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么? 莫非变异了? ——不得不说,围观的百姓们,恭喜你们真相了。 “小皇叔,抱。”已经从母后那里知道内幕的小皇帝,粉雕玉琢的脸蛋早没有阴霾之色,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的蹦过来,一把抱住皇甫夜的大腿不放。 皇甫夜莞尔一笑,霎时,摄魂夺魄。 他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已经关上竹门,隔绝外界所有目光的两间小药庐中的一间,才弯腰抱起他转身去了。 林长老当然不敢与他并肩而行,落后一步,与美丽的皇太后一道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分主次入座,各自饮茶叙话不提。 此时,洛然的小药庐里。 “呃……王妃殿下?” 烧火童子惊异地看着一进来就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准备开药鼎炼毒的意思的洛然。 已经往小药庐中间的两人怀抱才能抱过来的圆形三足大药鼎底下放炭引火完毕的他,终于忍不住好心小声的开口提醒,“您,还不开始炼药么?” 他都已经闻到隔壁药庐房间传来的药材入鼎煅烧的味道了…… “嘘……” 一根精致雪白的纤指神秘地竖在了面具外,面具后的洛然根本就没有睁开黑浓如蝶翼般的睫羽,姿态一如既往的慵懒,漫不经心。 “……” 烧火童子张目结舌,一额头的黑线,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那根竖起的美丽得惊人的白皙纤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的往药鼎下添炭加火。 ——他从没看过,在进行医斗中最凶险的武斗比试时,有人这么不紧张,不凝重对待的! 说实在的,光看她这种态度,他就很不看好她。 不过,生死各安天命,他都已经提醒过了,这位尊贵的王妃最后的下场会如何,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烧火童子能关心的。 洛然这个时候,可没时间搭理这位烧火童子的心思。 她正闭着眼睛,看似是闭目养神,实则是在集中全部的精神与注意力,用自己的嗅觉,慢慢的去分辨隔壁房间传来的煅烧药材的味道。 ——没错! 洛然就是在用嗅觉分辨,确认,最后确定那脑残公主在炼制什么毒药! 脑残公主可以在炼制之前故布疑阵,用多种毒物药材混淆她的视线,使她无法第一时间就确定脑残公主会炼制哪一种毒药,从而确定相关的正确解药! 但是,在入了药庐,开鼎炼药的时候,这一着好棋就变成了最愚不可及的自杀棋——炼毒之前,一个药鼎,当然是先炼制解药了,免得解药被毒药污染。 而洛然最强大的自信,就是来自于这里! 她的嗅觉,是扼杀脑残女那番可笑的故布疑阵计划的强力杀手。 所以说,海澜公主输得最彻底的不是她不够聪明,而是对敌人情况的不了解!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从一开始就不曾真正的了解过洛然这个情敌的一切,就急不可耐的定下了医斗并武斗的赌约! 【206】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从一开始就不曾真正的了解过洛然这个情敌的一切,就急不可耐的定下了医斗并武斗的赌约! 如果她知道洛然的毒术远远超于她,更甚至,洛然拥有她那天赋都无法比拟的灵敏嗅觉与浩瀚的知识,她就不会这么愚蠢的自寻死路! 还有,如果她知道洛然在药王谷的身份,给她一千个一万个肥胆,她也不敢打皇甫夜的注意。 可惜的是,没有如果,也不会有如果。 面具下,细细的辨析着每一次药材煅烧的气味,洛然微微翘起了樱唇,那丝薄凉的笑花,神秘、嗜血而残酷! ——嗯?你说,要炼制两次解药,怎么能在脑残公主第一次炼制一种解药的时候就确定,是她所要炼制的毒药的解药? 笨,洛然之前不是已经让脑残公主知道自己会炼制什么毒药了么……这么一来,脑残公主现在炼制的是哪一种毒药的解药味道,洛然大人怎么可能会闻不出来,认不出来呢! …… 药庐里,凝滞的沉默与安静,在这个略显宽敞的药庐房间静静的流淌开去…… 一刻钟(15分钟)的时间过去了…… 接着,两刻钟的时间也过去了…… 闭目养神的洛然,安静得就像睡着了。 烧火童子的额角微微冒出了汗,是被炭火烤的,同样也是被洛然的沉寂岿然不动而闹的。 医者仁心,虽然他还不是医者,只是个小小的烧火童子,但是看到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洛然,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劝一下啊! 望着那张面具后,如同蝴蝶停留般的安静闭合睫羽,烧火童子的心,忽然莫名其妙的跳快了几拍,被炭火烤得有些热的脸颊也不由自主的烫了烫。 他吞了吞口水,忐忑的迟疑的慢慢伸出手,想要拍一拍那精致柔弱的小巧肩膀,就在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就要触上细滑柔滑的衣料时,那张美丽的白色面具下逸出了一声近似叹息的低低好听笑音—— “最后一味药材是雪莲花啊……” 少年的手,顿时像被针刺到了一眼,惊吓似的“嗖”一声就收了回去。 他睁大双眼,有些心虚跟惶恐地看着睫羽轻轻颤动的洛然,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但是,他似乎突然反应过来洛然说了什么,身体一僵,瞳孔不可思议的放到最大,死死的瞪着洛然——她、她刚刚说什么!? ‘最后一味药材是雪莲花’!? 她闻得出来!? 难道说,她刚刚不是在闭目养神,也不是差点睡过去,而是在集中精力仔细辨析隔壁药庐传过来的煅烧药材味道!? 那些药材的味道那么复杂,还有好几种同时投放的,她怎么能闻出来!? 天才?妖孽?! 烧火童子已经被洛然露的这一手被震懵了! 他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为自己那些不必要的担心与恶意腹诽而脸红羞愧——原来,人家那不是漠视生命,而是强大、天赋异禀到把一切都掌握在了自己手里,自有分寸! 洛然这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瞳幽冷清冽,如同雪山之上的坚冰,折射着冰冷的冷酷、高远不可触及如神女,讥讽某些人的不自量力! 她的周身,从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就被强大的气场所笼罩! ——好了,既然一切都已经确认,尘埃落定,她也该开始准备炼制自己的解药了。 嫣然一笑,她惬意的站起身来,悠闲地伸了个懒腰后,目光如冷电般扫向目光呆滞像见鬼似地望着自己的烧火童子,淡淡吩咐道:“炭火加到最大,再打开鼎盖,添一小勺泉水!” 烧火童子猛然回过神来,脸霎时红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忙不迭的点头,然后转身按照洛然的吩咐去办了。 洛然端过放置一旁的小簸箕,凝神站在了药鼎前,当药鼎底部的那一滩浅浅的泉水沸腾冒泡之际,她立即就将第一种解药药材投了下去…… …… 一刻钟又半刻钟后,洛然用玉片将药鼎底部黏糊糊的灰褐色药膏刮到小小的玉盘上放凉,随口吩咐烧火童子清洗药鼎好进行下一次的煅烧药材——她还有一次自己的毒药的解药没炼好呢! 这时候的烧火童子,看她的眼光已经跟看神祗似的,二话没说,就利索的去清洗药鼎,清理药渣了。 而洛然,则是看着面前逐渐变凉的药膏,哀怨地抽了抽嘴角。 ——唉,看那些穿越到异世大陆里的同胞们,炼药都是那么方便而神奇,炼到最后,打两个手诀,药膏就自动变成圆溜溜的丹丸子飞出来了,而她,只能苦命的用手搓…… 憧憬跟yy果然是最不靠谱的,在一切现实面前都跟肥皂泡泡一样,不堪一击。 伸手试了试药膏的温度,她戴着那双薄滑如水的避水避火更加辟毒的冰蚕丝手套,无力地开始了搓药丸子…… 等洛然搓完药丸子,净了手,烧火童子童鞋已经费力的清理好药鼎,重新将烧得极旺的炭盆移回了药鼎底下。 接下来,自然是不用多说,洛然又是如之前一番炮制。 最后三刻钟,被炭火烤得满身是汗的洛然,终于到了重头戏的关键——炼制毒药! 将一颗辟毒丸扔给烧火童子吃下,自己也吃下一颗,避免因为闻到煅烧毒物药材的气味中毒后,洛然吩咐烧火童子注意火力,就立即取来了最后的一个小簸箕。 行云流水一样把各种毒物药材按照不同的比例跟时间逐一投进了药鼎中,洛然把玩着解药药材中剩下的那一株天星草,眯着黑瞳,诡谲而危险地无声笑了起来! 空气仿佛在一刹那就冷了下来。 脑残公主,脑残国主,你们父女,完蛋了! 满身大汗的烧火童子瞬间打了个冷战,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眼光余光正好看到王妃大人把最后一株天星草丢进药鼎去,弯着月牙似的黑瞳,重重的盖上了青铜鼎盖……! 【207】 …… 代表着一个时辰的最后一炷香,蓦然发出最后的一声轻微的‘噼啪’声,赤红的火星湮灭,最后一缕消散的青烟向世人昭告,一个时辰的时间已到! 休息区,站在林长老身后密切注意着这一切的两名药童,相视一眼后,小声的附到正闭目养神的林长老耳边小声禀告了一句。 “已经到时间了?”林长老霍然睁开双眼,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下意识看向看台上——那两间小小的药庐,此时依然是竹门紧闭。 但是煅烧药材的烟雾已经没有了。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皇甫夜,却见这龙章凤姿般的俊美男人,正淡然的低头自饮茶,反而是他怀里的小皇帝在昏昏欲睡,嘴边都是点心粉末,那只粉嫩的小手还攥着半块雪白的点心…… “摄政王王爷,您看,是不是……?”他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先问一下这男人再说——小心无大错啊!这男人可是尊堪比副谷主的大人物! “时间到了,长老自行宣布,进行下一步就行,不必过问本王。别忘了,林长老才是裁判。” 皇甫夜抬眸,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过身后大宫女递过来的罗帕,扔掉怀里的小皇帝的粉嫩小爪子里的那半块雪白点心,细心的给他擦起脸跟擦手来。 ——这林长老,未免也太过小心了点,他皇甫夜总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怪他自作主张。 “唔……”小皇帝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墨玉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瞧着皇甫夜,有些分不清现在身在何处,疑惑地用软软的童音问,“小皇叔……?” “要结束了。” 皇甫夜勾起优美的薄唇,示意他自己爬下地去。 ——他,该准备迎接他心爱的女人回归了。 哎呀,终于要到那对脑残父女的凄惨结局啦?小皇帝迷离的墨玉大眼,顿时一亮,立即流光溢彩起来,小脸浮现灿烂的笑容,对皇甫夜重重的点了点头后,动作灵活而迅速的爬下了皇甫夜的膝盖,回到皇太后身边。 兴致勃勃的站在软榻上,期盼地张望着高台。 ——他完全没有小孩子看到恐怖的画面会做噩梦的自觉。 这边,被皇甫夜的话噎了一下的林长老,老脸一阵讪然,也觉得自己现在被吓过头后太小心谨慎了些。 整了整心态,他不再看皇甫夜,从容地站了起来,抬手示意身后的药童去敲响铜锣,通告整个演武场以及药庐里的人。 “当——当——当————!!!” 洪亮的铜锣声须顷响彻了整个演武场,将窃窃私语中的众多老百姓们惊醒了过来。 一个时辰的时间到了! 所有人都像触了电一样,立即正襟危坐起来,一双双眼珠子紧张而略带着惊恐的睇向演武场中央的高台! 心性教男人们要软些弱些的女人们,甚至手心里都泌出了冷汗,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锦帕,细白的牙齿不安地轻咬着下唇。 来了,来了,终于到了这一刻了! 云王妃,今晚是奇迹发生,吉人天相留得性命,还是老天无眼香消玉殒?! ——几乎八成以上的人,都没有想过洛然会绝地大翻身,不仅赢过海澜公主,还性命无忧,性命堪忧的人反而是海澜公主与萧国主这对父女。 在万众瞩目之下,林长老抚了抚自己银白的长长胡须,神色淡然地登上了高台的台阶。 皇甫夜迈着优雅的步子跟在他身后,仿若闲庭信步,俊美脸庞上只有浅浅的宠烈温润笑意,看不出一丝的担忧与焦虑绝望。 紧张人群中的人精们,看到这一幕眼皮都不由一跳,面面相觑——喂喂喂,你们不觉得殿下,似乎太过镇静从容了么? 是伪装呢? 还是真的安排了后手,有恃无恐不虑云王妃有性命之忧才如此从容镇定冷静? 不管围观席上的人精们怎么想,其余人等又怎么紧张惊恐不安,皇甫夜的眼眸与表情都凉薄如水般的平静温润,宠溺。 “都出来吧,时间到了。”林长老已经站在了高台上,清了清嗓子后,扬声对那两间还没有动静的小药庐喊道。 “吱呀。” 两扇竹门应声而开,几人鱼贯而出。 不同的是,海澜公主父女神定气闲,昂首阔步,略带汗水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恶毒笑容,紧跟在两人身后的那名烧火童子手中端着有三个格子的玉盘,满脸汗迹未干。 而洛然,是双手湿淋淋的甩着水走出来的,带着面具看不到她的表情如何。她身后,同样跟着个捧着药的烧火童子。 似乎是时间不怎么够用,最后的净手匆匆完成。 皇甫夜微微的蹙眉,脚下一动,身影便化作一道惊鸿掠到洛然身前,一手握住她湿淋淋的手,一手攥着自己的衣袖,宠溺的替她擦干净手上所有的水迹。 “累么?” 他轻声问,全神贯注地擦着她的手,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生怕力道一下子重了,就会弄疼弄碎她。擦完一只,接着换第二只。 “累倒不是很累,就是很热,除了很多汗,黏糊糊的不舒服。”面具下的洛然皱了皱眉,不爽地撇嘴,有些郁闷,“好想沐浴更衣………”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啊……那炭火旺的,那个房间就跟着蒸笼似的,差点没把她给蒸熟了。 听到洛然最后的那句小嘀咕,皇甫夜的眸子乍现危险的光芒! 他邪佞地勾了勾唇角,眸色深深地睇了一眼身前的人,将骨子里的那一股渴望给收敛了起来。 现在可不是想入非非的时候,整治完那对愚蠢贪婪的父女,她还不是随他怎么样就怎么样…… “皇甫夜,你今晚别想碰我……”眼尖发现他嘴角隐藏得很深的邪恶笑弧,洛然眯眼,小声冷哼。 ——喂喂喂! “咳咳!”林长老眼角抽抽地看着这对注意力明显不在武斗上的璧人夫妻,大力地咳嗽了一下,“云王妃,请过来这里,该进行最后一步了!” 现在可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208】 云洛然,你这个贱人! 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霸着我萧海澜的男人不放! 站在林长老身边的海澜公主,又妒又恨地故作姿态掩嘴轻笑,‘轻轻’劝道——“哎哟,师傅,人家云王妃是在怕等下就要跟殿下天人永隔,所以现在才抓紧一切能有的时间,尽量跟殿下多相处,话别呢,您就别催人家了,澜儿一点都不急呢。” 闻言,洛然在面具下挑了挑精致的眉,黑瞳瞬间迸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寒光! 脑残女,云洛然大人我故意让你多得瑟一会,多幸福一会,你怎么就这么不领情呢? 既然你都这么迫不及待了,姐不满足你想被虐的愿望,就太对不起你的隐隐期盼了! “夫君大人,我去了,等着看一场好戏吧。”她诡异地低笑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额角青筋跳动,林长老忍住想要一脚踹死海澜公主的冲动,淡然地抚摸着自己长长的银白胡须,“都到齐了,好,把你们各自炼好的毒药与解药分别交上来给我吧。” 对于这句话,海澜公主自然是积极反应,二话没说,就将自己炼制好的毒药与解药,交给了林长老,至于最后一颗是用来解洛然的毒的解药,当然是自己留着了。 洛然扫了一眼身后烧火童子手上的玉盘,伸手取过一粒黑色的药丸便示意他整个玉盘递上去,从容解释道:“林长老,那两粒赤红的药丸就是本妃炼制的毒药,至于剩下的两颗颜色幽蓝的,自然就是解药了。” “嗯,是还是不是,待老夫验过便知。” 林长老很是高人风范,又抚了抚胡须,从随身伺候的药童手中取过四支细细的银针,分别插入药丸中。 片刻就又都拔了出来,细细的对着夜明珠的光芒观察银针的针尖,确认洛然与海澜公主都没有作弊,挂狗头卖羊肉后,才气沉丹田一声冷喝:“老夫已经确认无误,三位请吧!生死有定,各安天命!” 来了,最后的试药,生死斗,来了! 瞬间,整个不安的演武场安静得连根银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整个演武场的人的心都揪紧了,屏着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洛然三人! 云王妃,今晚到底是生是死? 尽在这一刻了! “哈哈,小王先来吧!”萧国主有恃无恐地猖狂大笑数声,豪气万千地捻起一颗赤红色的药丸,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吞入了腹中。 更甚至,他挑衅地对洛然意犹未尽地咋了咋嘴,“云王妃,你炼的这毒药,味道可不怎么样啊。” “萧国主好胆色,好气魄。本妃佩服,佩服。”黑瞳中闪动的都是得逞的危险光芒与嘲弄,洛然在面具后笑得好不开心,不计前嫌地拍他一记马屁。 ——嘿嘿,味道不好是吧,等一下,你就知道什么是‘销魂得欲仙欲死的滋味’了!保管你永生难忘! “父王,女儿以你为傲!” 海澜公主明媚地娇笑着将自己炼制的解药递了一粒给萧国主,目光阴毒地撩了一下洛然,紧跟着捻起洛然炼制的最后一粒毒药吃下,“父王您这么痛快爽快,女儿当然不能丢你的脸!” 一对脑残,你们这两父女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 洛然有些忧郁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她伸手拿过那脑残公主炼制的毒药丸子,轻轻掀开面具,用附近大部分人都能看见的角度,将毒药丸子与自己炼制的解药一起扔了如花般美好的樱唇内! 顿时,全场爆发出一阵阵低低的不安吸气声。 “哈哈……”海澜公主与萧国主这对父女脸上恶毒的笑容,灿烂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恐怕他们会手舞足蹈起来。 林长老脸上快意的笑容也差一点掩饰不住,用阴森森的看“秋后的蚂蚱”的眼神,使劲地盯着海澜公主与萧国主父女,“嘿嘿”地阴笑着。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云之焕霍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儒雅清逸的脸孔一片苍白,额头上一片薄薄的水光,死死的攥着手,紧张的注视着这一切! ——虽然他告诉自己,自家女儿一定会没事,一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大赢家,但……他这心里还是很不安啊! 这世上可没有绝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王妃……” “云王妃……” “天啊……” “吃了……!噢,老天保佑!” 观众席上,不少人,甚至低声惊叫了出来。 时间与空气,仿佛都一下子陷入了泥潭中,沉闷凝滞得令人窒息。 多愁伤感,心肠软一点的女人们,都已经不忍目睹般,眼底泪光闪闪,轻轻地别过了脸去,不忍看等下洛然香消玉殒的悲剧发生。 更多的人,是在忐忑不安,喃喃自语的祈祷了。 老天爷,求你保佑云王妃吧! 她是好人,好人都应该有好报的,她输了都没关系,留她一条性命吧! 这一端,皇甫夜的神色毫无波澜,依然是那么的淡,那么的从容而信任,但那双绝世眸子深处,却闪动着如雪般的讥讽! ——等下你们就知道,怜悯同情错人了。 他无声的笑,眸子如夜般深沉,深不可测。 就在这众生百态的心理活动中,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 一盏茶时间,洛然的身影纹丝不动。 海澜公主与萧国主父女脸上恶毒的灿烂笑容,堪比泛滥的江河,令人唾弃。 两盏茶时间,洛然纤弱的身影动了动,悠闲地换了个站姿,顿时引起一大片惊恐的尖叫声,不少人纷纷起立! 脑残父女两人的表情兴奋得差点扭曲! 但没两秒,这两拨心情绝然不同的人纷纷发现,自己是虚惊一场|空欢喜一场! 不由得,一大拨人哭笑不得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某两个人咬牙切齿地愤愤不平,低声咒骂。 第三盏茶时间过去,洛然依然是岿然不动。 海澜公主与萧国主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疑惑摆上了他们亢奋潮红的脸容。 一刻钟时间后…… 海澜公主,萧国主两父女的脸色同时剧变! 【209】 一刻钟时间后…… 海澜公主,萧国主两父女的脸色同时剧变! 海澜公主亲手所炼制的毒药,毒性有多么猛烈,多么的残忍,他们父女是知道的!这种毒药名为一日断魂香,服下之后最多一刻钟后就会毒发。 然后浑身酸软无力,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五脏六腑绞痛,撕心裂肺的疼足一天十二个时辰,才会断气! 可是,现在,他们发现,近在咫尺的云洛然没有任何毒发的迹象! 令他们又急又怒,更加惊恐的是,想要置之于死地的云洛然没有事,反而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些不美妙起来! 感觉着腹内隐隐的凉痛感,萧国主红光满面的面孔,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是一瞬,就惨白如纸,豆粒大的冷汗一颗接一颗的从他雪白的脸颊上滑下。 之前被他自己扔到爪哇国去的莫大危机恐惧感,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将他整个人没顶! 腹内的凉痛感越来越明显。 他的身体禁不住,恐惧地抖索起来。 两条小腿更是颤抖得几乎要软下去。 他使劲的瞪大如同死鱼眼一般的双眼,艰难地吞了吞突然之间变得干涩的喉咙,才僵硬着脖子,一点一点地转过惨白的冷汗淋漓的脸,看向同样脸色苍白地捂着自己小腹,蹙着眉心感觉着什么的女儿,嘴唇颤栗,声音因为不安恐惧而颤得不成音:“澜、澜儿……你……你……你不是……不是说,这、这……解药没问题的么!?” “父王,解药不会错的!” 苍白着脸的海澜公主,斩钉截铁的回答! “她炼制的是赤血穿心丹,我炼制的解药没有任何出错!” 她捂着有些闷闷发凉,隐隐作痛的肚子,额头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水光,内心一阵惊疑不定,浓浓的危机感笼罩了她! 她突然之间意识到,武斗到这里,事情已经渐渐的脱离了她的控制…… 这个念头一在她心里头诞生,海澜公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都炸毛起来,毛骨悚然,止不住的恐惧。 不,不会的!她慌乱的使劲甩了甩头,将这种令她恐惧而绝望的念头使劲的甩出脑海。 但是,这种想法一旦出现,就在她心里生了根,无论她怎么告诉自己是杞人忧天,胸口都止不住一阵阵的冰凉心悸。 可是,解药是不可能出错的! 除非云洛然这个贱人炼制的不是赤血穿心丹! 她倏然掐住了手掌,尖锐的指间深深的陷入了柔嫩的掌心之内,咬着牙逐一逐一的寻找能让自己安心,否决这个令她极度不安的想法的证据。 ——云洛然炼制的不是赤血穿心丹? 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是亲眼看着云洛然这个贱人挑选毒物药材的,那里面的所有毒物药材加起来只能够炼制两人份的毒药,并且只能是一种! 那就是赤血穿心丹。 更何况,在上台前,她就亲自去检查过那两间小小的药庐,里面没有任何可以放其他中毒药的暗格存在,就连药鼎都是崭新的从没用过的新铜鼎,又是她亲眼看着云洛然进入里面炼毒的,所以云洛然不可能能作弊! 没错,既然云洛然不可能作弊,那么她的解药肯定没错。 刚才的那种恐惧,肯定是她多心了。 想到这里,浑身都是冷汗的海澜公主强自镇定起来,试图放松了一下绷紧的神经,低着头做着深呼吸,一边不忘安抚自己的父王,“父王,您多虑了,如果是解药出错,我们现在毒发,肯定不会是现在这种闷闷凉痛的感觉……父王,今天我们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这感觉比较像是要拉肚子……” “啊——!!!” 她的话音未落,她的好父王萧国主就爆发出了一声杀猪般尖锐惊恐的惨叫声! “父王!?”瞳孔惊得一缩,海澜公主浑身一个寒冷的颤抖,迅速抬头看向萧国主,却只见到自家父王的身影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的蛇一般,一下子重重的倒了下去! “父王——你怎么了?!”她霎时吓得花容失色,顾不得自己身体上的不适,一把扑过去,扑在萧国主身上惊恐的问。 “……噗……”被她猛然扑在身上,小刀子猛然穿心的疼痛刹那就变成了无数把刀子的凌迟,萧国主身体一震,痛得当场就是一口腥甜的黑血喷出,惨白脸上的五官瞬间痛苦得扭曲起来,狰狞如恶鬼! “父王,你怎么样了,哪里痛!?”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海澜公主,她的脸色已经雪白得再无一丝血色,满脸都是不能置信的惊恐,六神无主的扑在萧国主身上,一双柔软的纤手,哆哆嗦嗦的慌乱地检查着萧国主的瞳孔脖子与脸色,却什么都没发现。 萧国主除了浑身血液流动得过快,体温有些高之外,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可是他偏偏惨叫得惨绝人寰! 怎么会这样!? 海澜公主惊得几乎要瘫软在地,一双手无意识的不能相信的来回检查着! ——她不知道,现在她的这种关心行为对目前的萧国主而言是致命的! 她的每一个摸索检查动作,就好像一把钝裂了刀锋的刀子,使劲的在被她碰到的地方上狠狠地磨割着!众所周知,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痛的! 更令萧国主要发疯的是,像被钝刀子割开了肉的痛楚过后,自家女儿那手指,就像一桶桶滚烫沸腾的热油,对着伤口浇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眼珠子赤红暴瞪,萧国主凄厉的惨叫连连,那惨叫声直直令人浑身寒瘆,那像突然被抽去了骨头一样的身体,如蛇一般连连在地上痉挛扭动,冷汗像不要钱的瓢泼大雨一样从他的每一处毛孔渗了出来! 滚开啊——!!!别碰老子啊啊啊啊啊!!!!!如果他还现在能咆哮,他几乎要咆哮起来了! 【210】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瘆人惨叫声,如夜枭鬼哭,冤魂索命,凄厉的划破了演武场上空的夜色。 此时,演武场上的观众们全都懵了。 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他们正在紧张的注意着云王妃,生怕她下一刻就惨烈的香消玉殒,却没料一转眼,异变陡起,先出事的却是那对神憎鬼厌的父女中的萧国主! 而云王妃,却只是优哉游哉地再度换了个站姿,一点中毒难受的迹象都没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云王妃到底干了什么? 怎么突然之间会出现这么绝地大反攻的一幕? 近十万人瞳孔不住的放大,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转不动了,脑袋里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他们只能傻傻的张着嘴,惊恐的,毛骨悚然地看着萧国主鬼哭狼嚎地惨叫……! ——这叫得也太惨了! 小皇帝突然惊醒过来,恶寒的伸出小手狠狠地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些许冷汗,粉嫩小脸雪白,一阵的后悔不迭,听着耳边传来的几乎要钻到心里去的一声声惨叫声,粉嫩的稚小身体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苍天啊,大地啊! 这得多么痛苦的折磨,才能喊出这么非人的凄厉惨叫声啊? 小皇婶的手段真恐怖,听这种惨叫声,一向自诩胆子贼肥,除了小皇叔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今晚睡觉都要做噩梦了! 早知道会这么瘆人,他就不来了! 怕冷般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小胳膊,小皇帝胸口的一颗小心肝“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心悸的下意识矮下身子往身侧的皇太后怀里钻去。 太可怕了,以后宁愿惹小皇叔生气,也绝不要去惹小皇婶不快! 钻到一半,粉雕玉琢的小皇帝却发现,自家母后身体抖得比他还厉害,还一边嘶嘶的吸着冷气。 ——深有城府,养气功夫很到位,几乎不曾在公众场合失过态的美丽皇太后,也被吓到了! 林长老双眼发直地看着像条虫一样在地上痉挛扭动的萧国主,喉咙一阵发痒,困难地吞了吞口水。 一股寒彻骨髓的寒意忽然泛过他的背脊。 他情不自禁的就向后退了几步,略带些苍白的脸容上,满满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如果,他说的是如果。 如果他不是不曾掺和进这事情里面去,跟这对蠢钝如猪的父女一起同流合污得罪少主殿下的话,他这把老骨头,是不是也是这种下场? 幸好,幸好,他老人家虽然有些势利,也有些目中无人,但是心底还是很好,也很清醒的不会被眼前的权势诱|惑迷住的一人啊! 否则,他八成也是这个下场……不,他的下场会比这个更惨! 以让左右二使亲自来传话警告的行径来看,这位在外界相当神秘的少主殿下可是那一位心尖子上宠溺的人,如果他真跟着萧海澜这个死贱人一起同流合污的话,那一位会亲自出手料理他! 不管过程会是如何血腥如何残忍,他这把老骨头最后的下场绝对是被挫骨扬灰,更加祸及子孙,整个家族都灰飞湮灭,族灭! 想到这里,林长老的脸色就更加的白了,激灵灵地接连着打了好几个冷颤! ——看吧,我就说吧,你们都怜悯错人了! 应该被怜悯的人是那一对愚蠢的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父女才对! 皇甫夜邪佞肆意地笑了起来,几乎要大笑出声,凝睇着洛然的一双绝世眸子里流淌着水银般的泠泠光彩,嗜血纵容! 还有…… 嘲弄的眸光扫过全场,皇甫夜嘴角的肆意笑容更加的危险愉悦起来。 你们以为,这就是我的然儿的全部手段了?再瘆人也就是如此程度了?错了,她说的‘好戏’,应该才刚刚开场呢! 所有人,都还是瞪大眼睛仔细的接着看下去吧——好好的瞪大眼睛看清楚,他的王妃云洛然,可不是不会咬人的小兔子! ——不折磨够本,她怎么可能会让人痛痛快快的死掉? 他的然儿,可是信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一犯我,必定十倍百倍奉还”的人生信条的! 这一端,云之焕害怕的打了个冷战,伸出手,摸了摸手臂,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看向洛然的眼神既有放心、欣慰、欣喜,又有些忌讳莫深与忌惮。 ——果然是那一位亲手教导出来的人,够变态! 地上,萧国主还在惨叫连连,喉咙都叫得要撕裂了。 他凸得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的双眼翻白,嘴角不断的冒出血色泡沫,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只能拼命地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动一动都痛到撕心裂肺,不动就更加痛得魂飞魄散! 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他从来没有这一刻体会这么深过,也从没有这一刻,贪生怕死的他希望有人给他一刀,来个痛快。 可是,他除了惨叫,扭动下身体,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云洛然,你到底在毒药里做了什么手脚!!你炼制的到底是不是吃血钻心丹!?” 束手无策的海澜公主,发了好一阵子的呆后,倏然从这个猝不及防的变故中反应过来,一张俏脸狰狞地扭曲着,愤怒而怨毒的朝洛然尖叫起来! 过于愤怒与怨恨的她,一时之间只想起向洛然兴师问罪,却没想起自己也跟自己的好父王萧国主一起吃下了洛然炼制的赤血钻心丹,她最先担心的应该是自己…… 比夜色还要黑沉冰凉的黑瞳一弯,洛然嫣然浅笑了起来,款款而斩钉截铁的道,“你没有炼错解药,本妃炼制的当然赤血钻心丹,只不过……” 低声笑了笑,洛然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了全场:“只不过,是‘改进版’的赤血钻心丹,本妃想,应该称它为‘赤血碎心丹’才对!” 赤血钻心淡的改进版! 赤血碎心丹! 所有听到这句话,上至一百多岁的老人下至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女们,被惊得当场狠狠地抽了口冷气! 【211】 赤血碎心丹! 所有听到这句话,上至一百多岁的老人下至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女们,被惊得当场狠狠地抽了口冷气! 即使见多了世面的林长老,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后退了一大步,锚固悚然地看着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女! 好一个‘赤血碎心丹’! 一个‘碎’字,道尽了这种毒药的可怕!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她取用的毒物药材与‘赤血钻心丹’所需要的毒物药材一般无二…… 林长老的眼神突然滞了一下,瞳孔惊吓似的不住收缩,脑海电光火石间闪过洛然取了解药药材后漫不经心的那一拿! 双眼迸发出无穷的精光,他几乎狂喜得要拍起手掌来! 是了,天星草! 少主殿下最后还拿了一株天星草! 原来,‘赤血钻心丹’的配方之中只要加上这么一味天星草,就会变异成新的比‘赤血钻心丹’还要可怕上好几倍的毒药‘赤血碎心丹’! 天纵奇才啊这是! 这是整个毒学界里一样新的里程牌! 可是,少主殿下到底是怎么发现天星草还有这么一个用法的? 从天星草被发现并使用开始,历尽了几千年的时间,无数前辈们前赴后继的研究药性以及各种实验,都没发现天星草还有这么一种妙用,只得出一个结论——它是这世间上少有的无毒药材! 可是少主殿下,却将它变成了剧毒! 药痴成性的的林长老一想到这个,就心口都火热起来,恨不得立即扑过去请教一下洛然。 也许是他震惊震撼的动静大了些,将同样被洛然这句话惊到大脑一片空白的海澜公主呆滞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瞬间,海澜公主空洞惶恐的双眼迸溅出欣喜若狂的、绝地逢生的希望光芒! “师傅!!” 她狂喜地颤声喊着,委屈惊恐的晶莹泪珠滚滚而下,连滚带爬地冲向了林长老,一把抱住了林长老的小腿! “快,师傅,快快,救救我父王!!” 她边哭边笑,仿佛笃定了有林长老在,自己与父王都会没事,不仅没事,还会将这一局超出她控制的武斗结果给扭转回来! 是以,她在抱着林长老的小腿恳求的同时,不忘回头冲洛然得意猖狂的一笑! ——哈哈哈,云洛然,即使你到现在都没毒发,也没有任何会毒发的可能性,明显赢了我萧海澜又怎么样!我师傅是林无常我怕谁! 只要我师傅一出手,就算你真的炼制对了解药,也会当场无声无息的中毒,毒发身亡! 海澜公主在心里狂笑着叫嚣,发狠。 所有人都被她的这个动作与笑容惊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一脸淡然微笑的林长老,心中暗暗叫糟! 躺在地上不住的扭动嘶吼的萧国主,也听到了自家女儿的声音。 顿时,他泛白暴凸的绝望又恐惧的死鱼眼,都迸发了强烈的喜悦光芒与生机来! 对啊,他怎么痛糊涂了,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尊可以救他命的祖宗在! 心里有了希望与生机,萧国主觉得连身上令他崩溃得死的痛楚,都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啊,卑鄙小人!!” “无耻——!!” “兀那小贱人,你想找死是不是!云王妃这么久都还没有毒发,明明就是云王妃赢了!” “萧海澜,老子cao你们萧家十八代祖宗!你们萧家人都是一群王八羔子!你当我们这几万双眼睛都是瞎的么!” “林老匹夫,你敢徇私枉法看看!老子就是没命,都要溅你一脖子血!” 不少人都怒发冲冠地站起来,纷纷破口大骂! 然后,他们见到了此生难忘的惊人一幕—— “滚开,你个小贱人!老子忍你很久了!” 只见,林长老脸色涨红,突然暴起青筋咆哮一声,抬腿狠狠一脚的把抱着自己小腿的海澜公主踹了出去! “啊……!”师傅!? 海澜公主不敢置信惨叫一声,那惨叫声中蕴含着丰富的感情,惊恐、疑惑不解、不可思议、急怒、惶恐、茫然、绝望,整个人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了七八米远,才重重的落到地上,摔成滚地葫芦! 那沉闷的落地声,清脆的骨折声,非常瘆人。 “……噗!” 紧接着,摔得如同死狗她仰面就张口就喷出了好大的一口鲜血来,将她的衣襟与惨白扭曲的俏脸全部染红,那惊悚的画面,令人毛骨悚然不已! 啊…… 九成以上的演武场中人,全都目瞪口呆,木木的张着“0”字形的嘴型,脑袋发懵地看着这一幕! 就连惨叫中的萧国主,都被惊得惨叫声戛然而止,眼珠子几乎掉出来! 全场寂静! 几万人的脑袋全部一片空白,石化! 发、发生什么事了!? 为神马那个仙风道骨看起来很宠爱徒弟的药王谷外围供奉长老大人,会突然跟海澜公主撕破脸,像踹死狗一样把求助的海澜公主踹出去? 还有,这林长老,还咆哮着说忍萧海澜这个小贱人好久了? “……师傅,为什么……!?” 痛得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的海澜公主,不能相信的不到黄河心不死般,颤巍巍的撑起半边身子,瞪着惶恐的眼珠子愣愣地看向长长地吐了一口恶气似的林长老,为什么,师傅会突然这么对她? 还踹得这么狠绝? 之前不还是好好的么? “别喊老夫师傅!你这种好徒弟老子可承受不起!” 林长老轻蔑地扫了一眼傻住的萧海澜,淡淡地弯腰掸了掸裤腿与长袍,一脸嫌弃的表情仿佛是粘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算了,不拍了,等下会分会驻地时直接换下来烧掉吧,晦气! 为什么师傅会变成这样!海澜公主看得眼前一黑,感觉天都塌了,好悬没当场背过气去! “正好,趁着现在这么多人在,老夫正好宣布一件事情!” 眼神凶狠地瞪了一眼被打击得无法反应过来的海澜公主,林长老神清气爽的一抖衣袖,冷漠的仿佛宣判萧家父女死刑的冰冷声音从他嘴里吐出—— 【212】 “正好,趁着现在这么多人在,老夫正好宣布一件事情!” 眼神凶狠地瞪了一眼被打击得无法反应过来的海澜公主,林长老神清气爽的一抖衣袖,冷漠的仿佛宣判萧家父女死刑的冰冷声音从他嘴里吐出—— “从此时此刻开始,萧海澜不再是我林某人的徒弟,也不再是药王谷的外门弟子!此等心性顽劣丑恶的女子,不配位列于我药王谷的门墙之内!” 嘶——! 无数声难以置信的吸气声彼起此落。 不是吧!!!! 那个嚣张跋扈的海澜公主,居然在这种要命的时刻,被林长老逐出了师门!? 那岂不是说,那个林长老,是站在云王妃这一边的?云王妃已经彻底的赢了这一场医斗!? “噗——!” 乍闻得这句话,海澜公主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的瞳孔涣散,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在顷刻之间,自己就被逐出门墙,众叛亲离了呢? ——可怜的脑残娃,早在你向洛然大人提出比斗的时候,你就已经注定了要众叛亲离啦…… 而这时候的发懵的人们,已经有些反应过来了。 顿时,一个个人看向林长老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了,一个个“大义灭亲”“德高望重”“公平公正”的大帽子使劲往林长老头上盖去。 林长老在上京城人心里的负面形象,刹那间就光辉万丈地高大了起来。 以致林长老以后路过在上京城溜达,都受到无数百姓们的欢迎与热情招待。 买东西各种打折。 ——这是目前的林长老万万没有料到的。 萧国主在听到林长老的这个宣告的瞬间就崩溃了,彻底的绝望了。 不,不,他不想死啊啊啊啊啊! 谁来救救他,救救他! 而心态一萎顿下去,那种痛得令他痛不欲生,崩溃无比的痛楚又再度袭来,他再次惨烈凄厉的鬼哭狼嚎起来。 浑浊的眼泪混合着黏糊糊的米黄色鼻涕一起淌下,黏得那张扭曲的脸满脸都是。 更令人厌恶作呕的是,他竟然失禁了! 湿漉漉的水迹从他扭动的身体下淌出,浓烈的尿骚味混合着一股让人受不了的屎臭味,在空气里流淌开去。 该死!皇甫夜、洛然、林长老连带着几名药童烧火童子都一阵反胃,手掩着口鼻齐刷刷的迅速退后好几米,避开这令人作呕的恶臭。 “师傅、师傅……咳咳……澜儿哪里做得不够好,您说,澜儿一定改!哪怕是让澜儿做牛做马……咳咳……都可以,咳……求求您不要把澜儿赶出去啊,师傅!!!咳咳,师傅!!您听听……我父王好痛苦啊!咳咳……求求您……救救我父王!咳……澜儿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 听到萧国主凄厉的惨叫声,海澜公主那跋扈的性子里,唯一的一点孝心发作,终于从打击中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一边剧烈的咳嗽着吐血,一边凄楚的哭叫起来,试图挽回什么。 林长老冷漠而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老夫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你现在只要给我闭嘴就行!” “咳咳……” 终于看不下去了的洛然,忍不住虚虚握了拳送到嘴边轻轻地咳嗽了一下,“那个……” “哎?云王妃,您、呃……你有话说?请。”林长老立即变脸,笑容可掬地转过身去面对洛然与皇甫夜,眼神里的谄媚令他身后的机灵药童都看出来了。 洛然淡淡地颔首。 林长老二话没说,直接退到一边,让她的视线一览无阻。 同样的,也让海澜公主看到了洛然。 “云洛然,你个贱人!你到底使用了什么妖法,迷惑了我师傅!!你会不得好死的!!” 虽然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处境,但是已经清楚知道今晚自己父女难逃劫难的海澜公主,满腔恨意怒意沸腾,瞳孔紧缩成针孔状,怨毒的尖声尖叫了出来,连自己小腹内传来的刺痛、左小腿骨折还有那几根断了的肋骨所传来的疼痛都忘记了。 “那个,海澜公主啊……”无视这脑残女那难听的叫嚣,洛然貌似弱弱地道,一双黑瞳冰冷无情的注视着这可怜虫:“虽然呢,你这个时候还担心你的父王,想着救你的父王脱离地狱,孝心可嘉。可是啊,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啊?” “什么?!” 强烈的恨意与怨恨是支撑海澜公主现在这种感觉不到疼痛状态的支柱,所以她的脑袋就没有那么灵光了,因此下意识的询问了一声。 “就是,你忘了……你也吃了跟你父王一样的毒药啊!本妃觉得吧,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呢?” 黑瞳璀璨生辉,洛然笑得好不开心! 但听到的人,都猝然打了个冷战! 海澜公主一愣,随即瞳孔再次猛然一缩,最后惊惧的涣散开来! 仿佛被提醒了一般,无数尖锐穿刺身体的疼痛,凶猛得如同海啸一般向她的五感袭来! 痛……好痛! 她被血染红的俏脸瞬间扭曲到了人类所能扭曲的极限,丑陋狰狞得如同母夜叉一样可怖! “啊啊啊啊啊啊……痛啊啊啊啊……” 她尖锐的惨叫声几乎要刺痛所有人的耳膜。 她还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像脱力了一样虚弱,除了扭动一下,说说话,惨叫一声,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做其他的事情了。 可是,她的小腿还有肋骨都断了,动一动都是非人的折磨。 海澜公主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王会叫得那么的凄惨了,同时,她也紧跟着步她亲爱的父王的后尘,尝到了什么才叫地狱,什么才叫生不如死…… “嗯,恭喜你,终于发现了。” 这边,洛然还在浅浅的笑,天籁一般动听的温柔声音,听在海澜公主与萧国主这对脑残父女的耳朵里,却无疑比收割性命的恶鬼还要恐怖上千倍万倍! “杀……啊啊啊啊,杀了我……啊啊……给……给我一个痛快啊啊啊!!”海澜公主惨叫着,眼神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狠辣决绝! 她宁愿死! 也不愿继续承受这种痛苦! 【213】 “杀……啊啊啊啊,杀了我……啊啊……给……给我一个痛快啊啊啊!!”海澜公主惨叫着,眼神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狠辣决绝! 她宁愿死! 也不愿继续承受这种痛苦! “不……不!啊啊啊啊,救我……啊啊啊饶了我啊啊啊啊……我错了……啊啊啊——……!!” 与这个女儿相比,萧国主就没有这种好魄力了,在这种生不如死极欲想要痛快的处境里,无论多么绝望崩溃,只要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他就都不愿意放弃,无论活下来之后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哪怕是脖子上被栓上冰凉的极具侮辱性的狗链子,余生都要做狗一样,对世人摇尾乞怜地活下去,他都想活下去! “呵呵……你们真的是父女么?没想到你父王这样的男人,还能生出你这种魄力的女儿啊……你说,我该听哪一个人的好呢?”洛然不屑的摇头轻轻笑,很温柔地询问道,好像只要谁先开口,她就会听谁的话一般。 “我……我!!啊啊啊啊……” 萧国主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怒吼着惨叫出来的。 他不想死啊,不想死! 啊啊……不……父王,啊啊,不准求她啊啊……!我们萧家的人,死也要有骨气的死……啊啊啊!云洛然,你若是摄政王府内院的主人,就给……啊啊,就给本公主一个痛快!” 海澜公主如同无骨的软体动物一般在地板上痉挛扭动,狰狞着苍白而青筋尽绽的脖子狠声尖叫! “海澜公主,好魄力!”洛然黑瞳顾盼流光,很是欣赏似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面具下的樱唇却勾出恶劣的冰冷笑花,“但是,给你个痛快?” “为什么本妃要给你一个痛快?你海澜公主父女从头至尾可都没想过给我一个痛快!一日断魂香,这就是你炼给本妃的毒药!一种足足让中毒的人痛不欲生地煎熬整整十二个时辰才断气的歹毒阴狠毒药!如果不是本妃棋高一着,现在躺在这地上惨叫的人就是本妃!试想,那个时候,你们父女会给我一个痛快么?” 洛然的声音犹如击冰碎玉,充满了讥讽! “答案是不会!既然你不仁本妃又何必有义?成王败寇!更何况,本妃根本就不怕世人指责本妃现在残忍!本妃这只不过是‘以其人之身还之其人之道’!最后,本妃提醒你一句,这是生死斗!” 正个演武场上都默然不语,明显是认同了洛然的说法与想法。 “啊啊啊啊,云洛然,你会不得好死的!!!你断子绝孙是报应……!!” 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尖声恶毒咒骂起来,海澜公主嘴角溢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脖颈与衣襟,让人怵目惊心,却没有人再怜悯她了。 ——在这种时候,还歹毒的诅咒人家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痛死活该! 听到海澜公主这句恶毒的走吗,皇甫夜薄唇倏然一抿,危险地半眯起纯净如雪却又锋芒迸溅的眸子,一缕森寒的杀机在眼底一闪而逝。 洛然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气息的变化,立即伸手轻轻的捏了捏皇甫夜温暖的优美手掌。 哼,这是她的战场,这脑残女她自然会料理,用不着她的男人来为她出头。 皇甫夜的身体微微一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周身森寒的杀气如阳光融雪般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叫旁边的林长老看得叹为观止。 ——这两人,果然是天生一对啊。 眯着黑瞳,洛然冷笑了数声,才轻声开口, “本妃会不会不得好死,就不劳你关心了,未来那么遥远的事情本妃也不知道,但是本妃却知道,现在你能不能得好死,全在本妃的一句话之间!” 末了,洛然仿佛想起了什么,‘温柔’地轻笑了起来:“对了,为了回报你这一份心意,本妃就特地把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好了。” 她顿了顿,声音如水般在夜色里流淌开来:“嗯,本妃想你们应该还不清楚这‘赤血碎心丹’的全部药性吧?为了让你们了无遗憾,本妃就仁慈一些,告诉你们好了。” ‘赤血碎心丹’的全部药性! 林长老的眼睛霍然就是一亮,眼神火热地死死地看着洛然。 毛骨悚然地看了看那两个在地上扭曲得很凄惨的父女,演武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好奇地投在了洛然身上。 “赤血‘碎’心丹之所以我被取名‘赤血碎心丹’,完全是因为它的毒性,已经与赤血钻心丹不同了。这毒,是本妃闲来无事研究了一下九黎小国用来给敌人逼供的毒药,特地研究出来的,毒性比较奇特,只要中了这毒,过了最开始的跟赤血钻心丹发作一样类似的痛楚后……嗯,大概是两刻钟的时间吧,过了两刻钟,不要说是轻轻的一指,就算是身上所穿得衣服都能让中毒的敌人痛得死去活来,不动衣服压得中毒的人痛,动一动衣服会让中毒的人更痛。但这种药虽然是毒药,却也是种补药,主要是补血的。就算打上三天三夜有这药在,那人也死不成。不过,三天一过,没有吃下解药的话,就会毒性再变,变成真正的剧毒,处处经脉寸寸断,最后碎心而亡!” 在这父女彼起此落的瘆人惨叫声中,洛然纤弱清丽的身影,仿若一抹冬夜里冰冷的月光,侃侃而谈,占据所有人的视线与心神。 听到最后,所有人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冷战,忌惮不已地看着这一抹仿佛拥有魔性魅力的背影,瞠目结舌得说不出话来。 能研制出这样的毒药的女子,本身的毒学与毒术,该有多么的变态妖孽!? “云洛然……你……你好毒!” 听完这番话,急痛攻心的海澜公主猛然一口鲜血喷出来,活生生的被气晕了过去! 【214】 “云洛然……你……你好毒!” 听完这番话,急痛攻心的海澜公主猛然一口鲜血喷出来,活生生的被气晕了过去! 而她的父王,那不堪入目到了极点的萧国主,更是直接两眼一翻白,喉咙“嗬嗬”有声的嘴角吐出一堆腥黑色的血泡,就此昏死了过去。而他的下身一阵抖动,更大的尿骚味与屎臭味传了出来! “哎呀,这样就晕过去了……本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洛然惊讶的,无辜地长长叹了口气,好似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毒啊,在毒发两刻钟之后,那痛会变成痒痛,那种从骨头渗出来的痒,若不是把中毒的人的手脚绑起来,那手脚的力气都会很大呢,中毒的人会因为受不了身上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死命的抓……鲜血淋淋的能私下一条条的皮肉呢……本妃给小老鼠做过实验,那小白鼠最后把自己撕成了一架骨架,脏器了落了一地也没停下来……哦,对了,好像还有那啥,会暂时失明一下。” 一听到这番话,不止是海澜公主、萧国主昏倒了,就是演武场里观众席上的老百姓与文武百官还有恒月皇朝最尊贵的年轻皇太后还有小皇帝都要晕过去了。 齐刷刷的浑身寒毛直竖! ——这毒,真的好狠,好歹毒啊! 云王妃发起飙来,真是太恐怖了!!! 在她活着的有生之年,没有任何女子想要嫁入摄政王王府内院的!哪怕有是天大的好处也不愿意! 她们都承受不起,万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位王妃,会遭到比这还要可怜上百倍千倍的折磨啊,谁知道她的毒术造诣到底有多高!谁知道她有多少底牌未出,你看,现在连药王谷出身的海澜公主都不幸的栽倒在她手里了! 最最重要的一点原因是,她们丝毫不怀疑,只要是这位王妃想做,那位强大、威名赫赫震撼整个玄武大陆、俊美如神祗颠倒众生的摄政王殿下是绝对不会站在她们这一边,为她们求情哪怕半个字的! 唉,唉,心底纯良不做坏事果然很重要啊!心有余悸的,林长老再一次深深地庆幸了起来,不住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尊主大人亲手调教出来的亲传弟子,果然跟他本人一样变态妖孽得无人能比! “都晕过去了本妃还怎么玩?唉。” 洛然状似很惋惜地叹了口气,却突然又拍了一下手掌,“把他们都弄醒不就好了?” 她兴致勃勃的转头,“青凌!” 被唤的青凌,瞬间就全身汗毛排排站,吓得几乎要跳起来。略略的定了定神,他笑得讨好得近乎谄媚地望着洛然:“王妃,您有何吩咐?” 洛然被他谄媚的小脸弄得恶寒了一下。 ——喂喂喂,至于怕成这样么?她有没打算把这种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 “去提一桶水过来,一个人半桶,把他们给泼醒。”她挥手吩咐。 “是!”青凌立即逃命似的转身飞奔而去,生怕手脚慢了一点,下一个轮到这种下场的人就是他。 另一边,皇甫夜已经对台下的某个亲卫传音入耳,吩咐他带人搬几张太师椅上来。 “脚酸了么?我已经吩咐人去搬几张太师椅过来了,等一下就能歇歇脚了……嗯?为什么没有茶水点心?” 上前拥洛然入怀,皇甫夜敏锐的看穿藏在洛然眼神里的不满,邪佞地勾了勾唇角,绝世眸子闪烁着恶劣的笑意,眼光余光对瘫软在那边散发着恶臭的萧国主示意了一下。 “你确定,在这种味道之下,你还能吃得下?” 洛然顺着他的眼角余光看过去,立即胃部一阵强烈的翻涌,果断的摇头。开玩笑,看到这种人还有闻到这种恶臭,她都快要把隔夜饭吐出来了,怎么可能还能对着他吃下东西! 很快,青凌就提着一桶满满的水,施展轻功飞了回来。 洛然对于他那怎么腾转挪移,那桶水怎么晃荡归怎么晃荡,愣是没洒出一滴的功夫表示了一下赞叹。 ——不知道,她啥时候才也能有这么神奇的轻功,在大庭广众之下显摆显摆? 满眼羡慕地看着青凌,她很是大马金刀一样凌空斩了一下手,一字命令道:“泼!” 青凌严肃听令,完全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标准好兵蛋娃子。 半桶水泼过去后,海澜公主马上就醒了过来! “啊——!!” 她发出惨叫的如同不是人声! 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居然瞎了! “谁用小刀割我,谁用火烤我?云洛然你是不是人,居然用这样的酷刑,我诅咒你永坠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她感觉身上因为被林长老踹飞在地上擦出来的伤处,现在好像正被人在用小刀在割来割去,同时还有火苗在生生的烤着她的伤处,全身骨头中还渗出了无法抓挠的奇痒,那种疼痛奇痒让她真得无法忍受,绝不是刚刚那断条腿断几根肋骨的痛苦可以相比的! “云洛然,你会有报应的!!我诅咒你以后被人买入妓院青楼,一点朱唇千人尝,一双玉枕万人枕,万人骑…… 啊啊 ,好痛,好痒!!!” 她痛得不停的恶毒尖叫,咒骂,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总去想那伤口的疼痛,还有奇痒,可是却都不管用,她越骂声音越小,越来越骂不成句子,最终她痛苦的惨叫起来,在地上翻滚起来! 那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根本就和刚刚不同,就好像水与衣服都化成了刀子,一下子就把她断成两截了,那种疼痛还有奇痒让她痛苦得想死! 她的双手开始狠狠地对着最痒的脖子上脸蛋上抓起来,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脖子一样,尖锐的指甲顷刻之间就刺破了她柔嫩的肌肤,不一刻,就已经抓挠得鲜血淋漓,皮肉外翻,艳红的鲜血如同小溪一样潺潺流淌,怵目惊心! 但是她的脸上,却出现了奇异的陶醉表情,就好像这么做,她非常的舒服一样! 整个演武场的人,都忍不住身体往后一缩,惊恐无比地看着这一切! 全场如死般寂静! 【215】 整个演武场的人,都忍不住身体往后一缩,惊恐无比地看着这一切! 全场如死般寂静! 几乎每一个人心中的惊骇与悚然惊恐,都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了! 饶是见惯各种阴私逼供的青凌,也被再次惊得轻轻的倒抽一口冷气,浑身僵硬的举着剩下的半桶水愣在原地,愣是忘了给萧国主浇下去。 amp;#172;;他的老天爷啊,这毒药,简直已经不能用歹毒阴狠来形容了! 应该说是阴毒阴险了! 陡然,异变又生。 “啊……好舒服……嗯啊……嗯……哦……嗯啊……噢……” 正满脸奇异的陶醉之色地把自己抓得鲜血淋淋,皮肉外翻的海澜公主,突然身体不正常地在地上扭了扭,嘴里居然溢出了很是荡吟声! 婉转娇啼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媚,一声比一声高亢,更一声比一声放|(那个)荡!(没辙,敏感词,要隔开) 所有已经懂人事的男女们,眼皮都跳了跳! 一阵的脸红耳赤! 这喊得也太荡漾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位公主目前的状况,他们光是听这声音,都会以为这女人正淫潮时刻! 更让他们瞠目结舌又惊骇欲绝的是,这女人越是大声地呻|吟,抓着自己的脖子跟脸蛋的动作就更快更狠,一条条细碎的血肉被那鲜血染红的尖锐指甲,猛然刮了下来! 那脸蛋除了额头与下巴,两颊全都布满了可怖的深深血痕口子,鲜血淋淋外翻的皮肉,宛若一团盛开的血丝菊一般! “……”就是皇甫夜,身体也禁不住恶寒的抖了抖,唇角抽了抽,绝世眸子中晦暗的光芒一阵摇曳,低头忌惮地瞄了一眼怀里慵懒的人儿。 ——果然黄蜂尾后针,是最毒妇人心啊! 不过,身为他的女人,夜家那个庞然大物的未来女主人,不够毒不够狠怎么镇得住那些想要捣鬼,争权夺利的牛鬼蛇神呢? 满意而欣赏地笑了笑,皇甫夜下意识收紧了手臂,把怀里此生的珍宝抱紧了些。 “……哦……嗯啊……嗯……唔……” 喊着喊着,海澜公主那欢愉的娇|吟声忽然变了调子,似乎很欲、求不满! 不,不是似乎,所有人都能从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蛋,紧蹙的眉心,紧闭的眼睛看出来,她那种千年怨妇般独守空闺的强烈欲|求不满!! 满脑子那啥不知今日是何年何夕的海澜公主,不在于满足光是挠脸挠脖子的美妙舒服感,她觉得身上的衣服甚是妨碍,她全身都在发痒发疼,空虚得想死! 她想要更多更多的快乐! 她要……! 于是心中一恼,她在数万双眼珠子瞪得几乎掉下来的注目下,做出了惊人之举—— “嘶——嘶嘶——嗤……!!” 她猛然撕起了身上的衣服! 衣料被痛快撕裂的刺耳声音,把呆若木鸡的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 看着那一大片一大片露出来的雪白肌肤,温香软玉,男人们的鼻子就是一热! ——不得不说,只要不看那张脸,海澜公主的那一身雪白肌肤,还有那傲人的雪峰,平坦的雪肤……等等,配合着那荡漾的呻吟声,如蛇扭动的动作,还是很能引人犯罪的! 只不过,当绝大多数男人的眼光再度不小心瞄到了那张恐怖的鲜血淋淋的脸蛋,什么绮梦旖念,通通化作了灰灰,只剩下冷战加呕吐感! “不知羞耻!!” 终于有女人反应过来了,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声,妒忌心大一些的,赶紧一把捂住身边男人的眼睛! “呸!” 然后所有人都大梦初醒般,父亲捂住还未成年的儿子的眼睛,母亲捂住女儿的眼睛,脸红耳赤地啐了一口唾沫! 无耻!败类!淫、娃、荡、妇!有辱斯文!文人士子,老学究们更是脸色涨红,嘴唇嗡动,差点没破口大骂出来! 现场唯有剩下一些流氓二混子纨绔子,还看得起劲,怪笑声口哨声四起。现场的气氛倒是怪异地高涨了起来。 ——他们一下子被刺激得狠了,一时之间似乎忘了海澜公主是因为中了洛然的毒才会这样。 最靠近海澜公主的青凌,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脸红耳赤,故意严肃起来的冷峻表情被这个刺激砸得四分五裂! 忽然,他反应了过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惊跳,手上的半桶水便连桶带水一下子砸在了幸福地昏迷着的萧国主身上! “嗷——!!” 霎时,一声不是人声的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尖锐的刺破了演武场的哄闹声! “咳,青凌,点住他的穴,本妃可没兴趣欣赏他的一身肥膘。” 洛然打了个寒颤,当机立断地命令道! “啊?是!”青凌傻了一下,嫌恶的伸出两根手指在浑身散发着尿骚味与屎臭味的萧国主身上点了两点,不止点了麻穴让他动弹不得,还点了他的哑穴! ——青凌很善解人意,没什么人乐意听个男人叫|春!这实在是太令人恶心了。 然后,青凌像沾到了什么超级龌龊的东西一样,一边跃开,一边一脸嫌恶的从怀里抽出一条不知道那家的小姐赠送的洁白丝帕,把两根手指用力而仔仔细细地擦了好几遍才罢休! 于是,这一边,萧国主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了。 那身体明明动弹不得,却还在不断的颤抖,由此可见他正在忍受着什么样的痛苦——连点穴都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啊! “殿下,王妃,林长老,您等要的椅子来了。” 按照皇甫夜的吩咐去搬了三张太师椅的三位亲兵,在一半的台阶上傻了好久,才终于被萧国主那声惨绝人寰,令人浑身寒瘆的惨叫声惊醒,火烧眉毛一样迅速扛着太师椅冲到皇甫夜身边,放下,再一头冷汗的火烧火燎地溜下高台。 ——太可怕了啊啊啊啊啊! 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今晚要是不喝点酒压压惊,一晚噩梦是没得跑了……! 【216】 见太师椅已经搬来,皇甫夜自然是拉着洛然,施施然的落座了。 而林长老,则是眼神惊恐地望了一眼洛然,才慢吞吞的挪着小碎步在最后一张太师椅上坐下,甚至,在坐下的时候还不动声色的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他老了,这颗小心肝吓不起了啊! ——不止是林长老,几乎每一个反应过来的人,都是用敬畏鬼神的目光看着洛然的。 自此以后,恒月皇朝的百年间,都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宁惹阎罗王,莫惹云家女!当然,这是后话了。 “她这种状态还要维持多久?”皇甫夜淡淡地瞥了一眼海澜公主,优美的修长手指,轻柔的撩起洛然的一缕青丝在指间缠绕,宠溺的低声问。 “唔,再等一刻钟吧,等她把自己抓得遍体鳞伤后,这阵子奇痒疼痛还有空虚的毒性就过去了。”黑瞳眨了眨,洛然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回答得甚是天真无邪,“然后呢,接下来就继续是那种风吹都会像钝刀子割肉的痛苦了。不过这种痛苦也只是维持一个时辰,然后又是半个时辰现在这种恨不得把全身血肉都挠下来的毒性……如此交替个三天三夜,这毒就差不多了。” 末了,她的黑瞳突然掠过一丝邪恶的冰冷光芒,补充道,“哦,对了,我忘了说了,当这次奇痒空虚的毒性过去后,接下来这痛无论多痛,都不会再晕倒过去的,反而会越来越清醒,一个时辰后眼睛也会恢复视力……” “然后嘛……” 她笑了起来,那如玉石撞击的声音明明很动听,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很冷酷很狠辣,“这位公主就可以亲眼看看自己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了……夫君,你说,她会不会崩溃啊?” ——脑残女不是骂她断子绝孙,还被人卖入青楼么,那么她就让她毁容毁身算了,让她知道,她连自卖入青楼都不会有人愿意要她! 她不是自诩美貌无比么,她就要她知道,现在,就是低等窑子里年老色衰的俗气三流妓|女都比她受男人欢迎,比她貌美! 她低贱到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了! 洛然的黑瞳里满是讥讽的冷冽笑意,丝毫没有良心不安。 她就是这种个性的人,爱憎分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一犯我,必定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万倍的奉还! 听到这一番话,全场齐刷刷的再次打了几个冷战。 ——会不会崩溃?那还用问么!答案是肯定的! 让一个以自己的美貌引以为傲的跋扈女人,亲手毁掉了自己美貌的脸蛋,还有姣好的身子,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啊……嗯……哦……噢……太棒了……嗯啊……” 场上,海澜公主销|魂的呻|吟声越来那个荡漾,只要不看她那鬼一样凶残地抓挠着身体的样子,这声音听得正常形象的男人们都有些想入非非不已了。 演武场依然是一片安静,一种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的安静。 对于场上的非人折磨戏码,众人都已经麻木了。 至于萧国主,他早被众人遗忘了,毕竟没什么动静传出,只看见他僵硬的躺在那里不断的抽搐颤抖。 脸容扭曲狰狞,眼泪鼻涕齐下,嘴角的血色泡沫流得满脖子都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两刻钟很快就过去了,海澜公主的荡漾又婉转万千的呻|吟声渐渐低低了下去,亦渐渐变成了凄惨的痛哼声。 最后,好一阵没有听到的尖锐女人惨叫声再度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云洛然……啊……啊啊,你个毁容的死贱人……啊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啊啊啊!!!” 海澜公主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惨叫着大声咒骂。 那浑身撕裂,再被一遍一遍的在伤口上撒上盐水,辣椒水的疼痛,痛得她就要死了!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当眼睛一阵刺痛,白光掠过眼前,她重新恢复了视力之后,看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那里被无数双冷漠鄙夷轻蔑的眼睛盯着的看! 可最让她还算坚韧的毅力崩溃、惊恐的是,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还有那指甲上黏连的一丝丝一条条细细的皮肤血肉! 她的瞳孔急剧的收缩,不由自主的往自己痛得几乎怀疑不是自己的身体上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顿时,她发出了今晚有史以来最惨烈、最尖锐、最凄厉、最恐怖的连绵不绝长长惨叫声! 所有人都忍不住猛然别过脸去,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女人,都被折磨成这种样子了,还这么有力气,真令人难以置信。 “噗——!” 这声恐怖的惨叫声过后,她就仰面猛的喷出一大口血雾! “贱人……!” 喉咙已经在刚才那声惊天动地的悲惨尖叫声中毁掉,她几乎是吐血身亡般的艰难挤出这个森森怨恨的沙哑难听字眼——她再也尖叫不出来了。 海澜公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怨恨一个人过,后悔过——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现在就痛死过去! 可是,令她崩溃的是,她的精神却慢慢的在变好,疼成这个样子她却竟是不能、不会晕倒! 她越来越清醒,那好像撕裂灵魂的千刀万锅,火烧火燎,盐水辣椒水的非人痛楚就越来越清晰,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她终于彻底的崩溃了。 折磨到现在的她都没流过一滴眼泪的她,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 溃不成军的祈求着,她在地上打滚,沙哑的惨叫哭泣:“啊啊……痛,好痛……我错了,云王妃……仁慈的王妃大人啊啊……啊……求求您饶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是我错了!!啊啊……痛……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啊啊……求求您……杀了我!” 杀了她吧,她真得再也不想承受这种痛苦了! 她再也不诅咒她了! 【217】 ——唉,该是什么样的地狱折磨,才让这女人崩溃成这样啊? 好可怜。 听到海澜公主如此凄惨只求速死的哀求声,已经麻木的了老百姓们,终于还是忍不住动了丝恻隐之心。 但是却没有人开口为他们父女求情——洛然之前有一句话说对了,成王败寇!这对父女之前也是打算这样折磨云王妃的! 更可况,生死斗,自然是生死由天,各安天命了。 他们父女输了,自然就要承受相当的代价,生死都掌握在人家的手里。 他们这些围观的人,根本就没立场去求什么情。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洛然却应声而诺了——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恳求本妃了,那本妃就饶过你好了,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妃跟你之间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就给你个‘痛快’吧!”面具下的洛然笑得诡谲,向林长老招了招手! 此语一出,整个演武场上的人都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场令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的生死斗,终于要落幕了啊。 云王妃总算是没有铁石心肠到底,还是愿意给这对父女一个痛快。 这一边,被召唤的林长老愣住,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惊疑,少主殿下啊,既然您说了要给那萧海澜一个痛快,喊我这个曾经的师傅干什么?难不成您想让我亲自下手? 皇甫夜的眸底,顿时掠过一丝不确定的讶异光芒。 仿佛心有灵犀般,他轻易的就听出了她隐藏起来的另一层意思! “然儿?”他低声询问。 她回他一个妩媚的白眼,贴在他耳边浅浅的诡笑道:“你不觉得么?现在让他们继续活下去,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折磨,才知道,什么才叫生不如死?” 顿了顿,她补充一句:“再说了,看在她那位死去的哥哥的份上,我们怎么也应该留他们父女一条小命吧?我已经帮你取回了你以前许下的那些承诺跟特权了哦……总不能真的赶尽杀绝吧?” 总不能赶尽杀绝? 听到最后,皇甫夜顿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样还叫做不赶尽杀绝啊?对,的确是还不算赶尽杀绝,却比赶尽杀绝还要绝!他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纵容地看着她,轻轻地点了一下优美的下颌,默许了。 “为了让你玩得更加开心尽兴些,等会我会吩咐下去,让人专门的看着他们父女,不会让他们父女有机会寻死的,我会让他们平平安安的活到寿命大限……如何?” 他微微倾身,在她的耳边吐气如兰! 眸底的深情宠溺与纵容,几乎要满溢而出。 ——他不管日后世人会如何评价他,哪怕全天下人都指责他被‘美色’迷了魂,昏了头,不是英明睿智之主应该有的行径,他也无所谓。 为了她,哪怕是与整个世界为敌,他也甘之如饴。 更何况,他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纤弱的身子猛然一震,洛然露在面具外的一双黑瞳,顿时掠过一道惊人的神彩,面具下,端的是笑颜如花! 欢颜的回头,见林长老见他傻愣愣地坐在那里,洛然顿时有些不耐烦起来,“林长老,你还不宣布这场比斗的结果么?” 他是怎么做长老的,这么不机灵! “啊?哦!是、是!” ——哎呀,原来是让我宣布结果啊! 正惊疑不定地发愣的林长老猛的回过神来,讪讪地干笑了一声,赶紧长身立起,朗声咳嗽了一声,催动丹田内劲,蕴含着内力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演武场:“老夫现在宣布,这一局比斗胜者——云王妃!并且,这场赌约云王妃三局两胜,为最后的大赢家,笑到了最后!贺喜云王妃!” “恭喜王妃!” “贺喜王妃!” “王妃,您是最棒最强的!” “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正等着洛然给海澜公主与萧国主这对父女一个痛快的死亡的全场人,呆了呆,立即欢呼声雷动! 热烈的掌声与起哄几乎要把整个演武场给掀翻了! ——他们被刺激得麻木了,几乎都已经把赌约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了!不管等下海澜公主萧国主父女的下场如何血腥,现在还是很值得庆贺的! “……”樱唇僵硬的抽搐了几下,洛然简直是一头的黑线,喂喂喂,林长老,林老头,洛然大人我是让你宣布结果,不是让你煽情拍马屁的! 但是面对热烈的掌声与笑声恭贺声,她还是不得不起身,团团转的向四面八方欠身回礼,致意。 “林长老。” 然后,她眼神极度不善地一记眼刀子甩过去,白如凝脂的精致纤手伸向他。 正笑容满脸的林长老,见到这只向自己伸出来的美丽纤手,脸上的笑容顿时一下子僵硬了,有些懵了,莫名其妙地看着洛然——少主殿下,您向小老儿伸这手是想要什么东西!?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的身上,有什么该给她的东西忘了还给她??? 洛然面具下的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了一下,无力的近乎叹息地叹了口气,两个冷冰冰的字从樱唇吐出:“解药!” 怎么会有这么不机灵傻愣愣的长老呢?能出君妖孽那种妖孽的地方,不该是人精扎堆么?刚看的时候,还是很精明的老头子啊,怎么突然之间就傻了呢? 洛然深深地怀疑了,郁闷了。 ——默默,洛然大人啊,不素每个人都像你家夫君殿下那样与你心有灵犀一点通的…… 哦,要解药啊…… 啊!?解药——!?什么解药?! 闻言,林长老愣愣的伸手往身上摸去,但是手才刚刚摸到一半,他好像才反应过来洛然到底说了什么,顿时手定格在半空,不敢置信又目瞪口呆地看向洛然—— 少主殿下! 您要的解药,该不会是你炼制的那个‘赤血碎心丹’的解药吧! 您说的给萧海澜这对父女一个痛快,该不会是指给他们解药,饶他们一命的痛快吧! 【218】 “解药!” 面具少女冷冰冰的声音砸在空气里,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将每个人的心神都吸引过去。 喧闹的欢呼声与恭贺声戛然而止! 好几万人面面相觑,那个,他们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就是海澜公主那嘶哑的惨叫声,都像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突兀消失,充满血丝的怨毒双眼暴瞪,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洛然! 她刚刚没听错吧? 解药?! 那个折磨得他们父女这么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魔女云洛然,竟然在向她师傅林长老要解药?! 她刚刚许诺说的给他们父女一个痛快,只的不是让他们痛快的速速死去,而是要饶他们一命?!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会是那么善良的人么?不可能,她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云洛然,本公主不怕你!不论你要给我们解药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本公主都不会如你的意,再入你的圈套的!反过来,本公主养好了伤之后,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本公主会让你后悔,你在今晚放过了本公主! 你对本公主父女所做的一切还有折磨,本公主都将加倍……不,十倍甚至百倍奉还! 海澜公主恐怖的脸蛋更加的狰狞了起来,一双怨毒的眼珠子中的寒光几乎要将洛然给射穿。 而她也因此叫得更加凄惨了,每一分一秒都如同在地狱中煎熬了一年——有了生存的希望之后,痛楚也就变得更加的令人崩溃了。 与此同时,洛然这一端。 “好了,你没听错,林长老,本妃向你要的就是本妃所炼制的那两颗解药!” 面对林长老那双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所表达的意思,洛然这下子可真是彻底的不耐烦起来了。 她浑身都黏答答的,满身的汗臭味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他早点让她收工走人回去沐浴更衣睡觉可以么? 云洛然大人今天真的很累! 林长老这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但却更加不可思议地瞪着洛然,脱口而出:“王妃,您确定!?” 为什么要放过萧海澜那种心肠歹毒的小贱人啊?打虎不死,反而会成心腹大患的,一个女人疯狂起来的报复,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很可怕的! 虽然说以少主殿下身后的势力与保护力量,根本不就不虞这个小贱人的报复,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小贱人被折磨成这样还能体现那样的坚韧意志,说不定为了报复,她会潜伏个几十年上百年的! 日防夜防,一大段时间还行,但是几十年上百年总会出现破绽的吧? 少主殿下毕竟还是不经事,虽然是天才,但考虑的事情还不全面,还太嫩了啊。 林长老一想到这里,对萧海澜父女的杀心就更盛了。不行,不能让少主这么做! “是,本妃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洛然翻了个白眼,杀人的心都有了,她要饶恕那两个脑残父女一命,就那么让人难以置信么! 更何况,这老头子以为他心里所想的那些她没有想到么? 她云洛然大人前世可是从腥风血雨的各种权力争斗与复仇中混过来的,对于人性的黑暗,她自认还是相当的了解的。 既然了解,她怎么又会放虎归山留后患? 再说,就算她嫩她天真她突然发神经脑抽了,她妇人之仁了,她身后的男人还不答应呢,她都不紧张,他急个什么劲? “可是,王妃殿下……” “没有可是,你只要照着本妃的话来做就行了。” 洛然非常强势,斩钉截铁的打断试图劝说什么的林长老的话,大有一言九鼎之意! 被打断了话的林长老,不甘心地张嘴欲要再一次开口劝说,却倏然看到洛然对他危险地眯起了黑瞳! 冷冽的寒光在那对眯起的黑瞳中毫不掩饰! 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警告! 顿时,他的背脊就是一寒,密密的寒意爬上了背脊,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一下子笼罩了他。 林长老迅速做出了最合适并且最正确的举动——他用被人追杀一样的逃命速度,迅速从身后的药童手中抢过那两粒幽蓝色的散发着幽幽香气的丹丸,二话没说直接塞进洛然手里! 这个时候,这一幕,终于让愣住的演武场观众席上的人回过了神来,几乎是瞬间,寂静的演武场上空,就再度爆发了令洛然麻木的不可思议倒抽口冷气声! “不是吧!?” 不少人更是难以置信地失声惊叫了出来! 天啊! 到了这种局面,云王妃竟然要放过那对父女!? 依照那海澜公主的歹毒心性,云王妃就不怕因为此时的心软,导致以后无法挽回的大祸? 老祖宗们都有教训的,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小皇婶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要放过那对父女?”就是小小年纪就已经很腹黑很有城府的小皇帝,都掩不住满脸的惊愕与不满,小身子一下子从美丽皇太后的怀里窜出,唉,小皇婶怎么可以放过这对愚蠢嚣张又贪婪的父女! “皇儿,静静的坐着看下去就行。” 皇太后却淡定的一把将他搂回怀里,满眼都是意味深长,“看到最后,你会发现,暗地里,有些事情远远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你忘了,你的小皇婶背后,是你的小皇叔。” 小皇帝墨玉般的大眼瞪了瞪,倏然恍然大悟。 嘿嘿……是他一下子被小皇婶的举动弄傻了,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这里,失策失策。 他很快就收敛起了脸上的情绪,粉雕玉雕的小脸蛋再次变得纯真无邪起来,只是,他眼底的那一丝看戏的讥讽冷笑,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反而很有老奸巨猾的雏形…… 不管现在众人的心思如何,又是如何的惊愕匪夷所思,洛然全都懒得搭理,将一粒解药丢给皇甫夜示意他去给萧国主喂下,她捏着剩下的那一粒解药,莲步款款地走到血人烂泥一样的海澜公主身前,蹲下。 伸手,捏住她鲜血淋淋却是完好的下巴微微一用力,洛然将那一粒解药送到海澜公主的嘴边。 就在解药即将送进海澜公主的嘴巴之际,海澜公主疯狂怨毒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 异变陡生! 【219】 伸手,捏住她鲜血淋淋却是完好的下巴微微一用力,洛然将那一粒解药送到海澜公主的嘴边。 就在解药即将送进海澜公主的嘴巴之际,海澜公主疯狂怨毒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 异变陡生! 幽蓝色的解药丹丸落入嘴里的刹那,海澜公主裂开在染血却显得更加森白的牙齿笑了笑,随即眼中凶光一闪,一口锋利的染血森白牙齿,恶狠狠地朝洛然的那两根纤长美好的手指咬去! 那种不顾一切的凶狠怨毒气势,大有狠狠地咬断洛然的手指,喝洛然的血吃洛然的肉之意! ——她的容貌都毁了,凭什么她云洛然还能完好如初,毫毛不损!她萧海澜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就算这样杀不死云洛然,也能废了她,毁了她最后的能得到皇甫夜宠爱的依仗! 当她云洛然的手指也残废了,她就不信摄政王殿下还能继续一如既往的宠爱——一个连厨艺都医术毒术都因为手指残废而毁掉,本身又绝育毁容的女人,对那样的男人而言还有何吸引力与价值! 云洛然,本公主说过的,要你为此后悔的! 你现在就已经后悔了吧! 似乎已经预见了这一切,在心里疯狂的大笑的海澜公主,那双怨毒的眼睛都透出一种快意的兴奋感! “云王妃——!” 视力够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禁不住大惊失色地失声尖叫出来! 完了完了! 这下云王妃的两根手指就要保不住了! 早就说了,这种女人根本就不值得饶恕,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去都算仁慈了,云王妃偏偏一意孤行…… 几乎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忍目睹的闭上了眼睛,等待预料中云王妃的惨叫声响起。 同时每一个人内心中都对这不识好歹的海澜公主怒不可遏,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喀嚓”一声把她的脖子给扭断! “萧海澜,住手……!!”林长老脸上的血色轰然粉碎,浑身发抖,绝望又怒火冲天的咆哮! ——如果他让少主殿下在他面前出事,不止是他活不了,就是他背后的家族亲友都吃不了兜着走! “该死!”小皇帝的粉嫩脸蛋一下子暴戾起来! “贱人!”美丽的皇太后也禁不住眼神剧变,脸色为之大变! “小浪蹄子,你是在找死!!!”附近的一群宗室族老们更是怒发冲冠! “贱人,你敢!!!”云之焕脖子涨红,双眼愤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惊天的咆哮着霍然跳起! 如果他家洛然的两根手指保不住了,他就是拼上整个云家的数百年来的底蕴与势力,都要屠了琉球国的萧氏王室! 还要让她被上百个有病流脓的乞丐轮上十天十夜,再千刀万剐,慢慢的弄死,最后鞭尸,再挫骨扬灰!!! 可是让云之焕的怒火骤然像被一桶冰水浇熄哑火的一幕出现了——电光火石间,洛然那两根美好如白玉雕的脆弱手指快若幻影,堪堪躲过了海澜公主那悍不怕死的凶狠一咬! “喀!” 那森白的牙齿瞬间落空,狠狠的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浑身寒瘆的咬合声! 紧跟着让心有余悸哑火的云之焕还来不及狂喜的时候,他心目中那个很是柔弱的女儿,做了一连串让他下巴吓得都快要脱臼的动作—— 白玉般晶莹美好的纤手,狠辣而快如闪电的猛然整个捏住海澜公主的下巴,用力的向下一拉—— “卡啦!” 那疯狗似的咬人的海澜公主,下巴硬生生的被拉开脱了臼! 那种非人的疼痛瞬间让海澜公主张嘴就要发出凄厉的惨叫,但是下巴被洛然弄掉脱了臼,根本就无法惨叫出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身体痛得猛然一弹,无声的惨叫,可怖的脸蛋扭曲成一团,眼泪鼻涕齐下,鲜血如不要钱一样从脱臼的嘴巴流下! 不过那颗幽蓝色的解药倒是顺着她身体弹起的势,滑下了喉咙。 只不过有些呛到了,却咳不出声音,只是身体一震一震的,发出破损的封箱抽风的声音,嘴角不断的冒出一团团的血色泡沫! 可是洛然的报复与惩罚却不会因此而停止。 在云之焕与许许多多没有第一时间闭上眼睛的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洛然如同一匹伸展身形的优美猎豹一样站了起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抬起脚,狠狠的往海澜公主那两条无力的瘫软在身体两边的手的手腕,一边一脚的重重跺了下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喀擦、喀擦!! 两声瘆人无比的清脆骨折声响起,让死死的紧闭着眼睛等待洛然的惨叫声过去的众人毛骨悚然之余,一阵纳闷。 怎么会有这么多声清脆的骨头断了的声音? 那个狠毒的海澜公主不是凶残到已经连续咬断了云王妃好几根的手指头了吧? 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没听见王妃惊痛的惨叫声?都有一会儿的侍寝过了 王妃那纤弱的身子,不是那么能忍的人吧…… 还有,大家正在抽什么冷气,看到什么惊恐的事情了……? 紧闭着眼睛的不明真相的群众们,终于忍不住偷偷的睁开了一条眼缝,胆战心惊的往演武场中央的那个高台看过去—— 恰好看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美好纤弱少女王妃,极具羞辱性的重重一脚踏在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巴恐怖地脱了臼的歹毒公主脸上! “废物。” 不屑的冷冰冰却又莫名的好听的清亮声音,如水一般从面具下溢出! 霎时,一条眼缝顿时变成了两只瞪大的眼珠子! 然后,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恶毒公主摊在腰肢两侧,那两个呈很不正常的诡异弧度摆放的手腕! 最后,整齐划一的爆发出响亮的倒吸口冷气声,尖叫声! 苍天啊大地啊!!! 以云王妃的那种纤弱身姿,那歹毒的海澜公主居然害人不成反而深受其害!? 这敏捷的身手……老天,这发飙的女人果然比鬼母还要可怕恐怖上万倍啊!! 【220】 “废物。” 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乎要失血并且痛得休克闭气的海澜公主,洛然轻蔑地冷笑着,不屑地的从齿间逸出这两个字。 她的右脚鞋底羞辱地踩在一双怨毒的几乎不能相信发生了什么的脑残女脸上,侮辱折磨的慢慢转动脚跟,辗压着脑残女的伤口。 ——这脑残女,除了着恶毒的心思还有那强烈的报复心能让她另眼相看一眼之外,没有任何地方值得她再看一眼,甚至可以这样说,就是看她一眼都觉得是在侮辱自己的眼睛! 内心狂怒,海澜公主怨恨的怒火旺得几乎要将自己烧死! 她恨,她好恨!明明就差一点了!再快一点就能让云洛然这个贱人从高高在上跌落入地狱了! 老天,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站在我这一边! 眼角怒得裂开渗血,海澜公主泣血的在内心嘶吼着,质问着。 她想要动一动,将云洛然踩在她脸上的那只羞辱到极致的脸的脚的脚脖子给狠狠扭断,打碎。 可是,她却浑身动弹不得,撕裂的疼痛似乎是直接作用在她的灵魂上,骨头上,心脏与六腑五脏上似的。 解药虽然已经滚下了喉咙,合着鲜血滑入了腹中,但是一时之间哪会起作用得这么快? 所以她是痛到崩溃,也无法晕倒甚至是休克过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种足以将一个人摧毁成残渣的痛苦折磨里,用强烈的恨意支撑着自己的意志,恨之入骨地盯着洛然,这不至于彻底的把自我毁掉…… “你以为,本妃亲自来给你喂解药的时候,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做么?” 虽然洛然面上带着面具,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几乎每一个人,即使海澜公主,都很肯定她在微笑。 而且,即使毁容了,也笑得极美。 因为,现在光看着她昂然而站的身影,都觉得她强大无比,美得惊心动魄! 要知道,玄武大陆尚武,以强者为尊,百姓群众们对于强者有着一种天生的近乎迷恋的崇拜与憧憬——虽然,洛然现在并没有展现出什么惊人的武功,但是他们就是觉得她很强! 强到在任何的毒辣预谋面前,都能辗压性的粉碎过去。 不要问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信心,他们的直觉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觉得的! 听到洛然的这句话,海澜公主怨毒的瞳孔顿时不信的急剧收缩! ——不,怎么可能,她不相信! 她云洛然怎么可能预先就知道她会这么做?而且不但准确的预知了,还能在这么千钧一发的关头避了过去?! 猜得到跟做得到是两回事! 她怎么能! “萧海澜,你会有如此悲惨的下场,完全是自找的。”一眼就看穿她怨毒的眼神所表达出来的强烈不信,洛然在面具后莞尔一笑,但一双黑瞳却如冬夜的寒星一般无情闪烁。 那里面深深的讥讽与怜悯、不屑,如万千把刀子,齐齐插进了海澜公主的心房,再狠狠的搅动,将她胸口里跳动的那颗心脏狠狠的绞碎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块。 “你知道你有多可怜么?你知道你最应该为自己悲哀的是什么么?” 言辞如刀,她将语言化作锋利的武器,毫不留情地攻击着海澜公主的心神与意志。 “你最大的悲哀是,你竟然向完全不知底细的敌人挑衅,并且没有任何自知之明!” 一字一字,如出鞘的雪亮刀刃,一下一下地往海澜公主血肉模糊的胸口刺去,冰冷无情。 “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可你,让本妃看到的只有不知死活的莽撞与自寻死路!” “在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之后,你竟然还学不会收敛自己的心思,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么?同样是人,为什么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子就做不到了?无毒不丈夫,但更毒的是妇人心!” “更让本妃对你感到可怜的是,如果本妃是你,那在你喂本妃吃解药的时候,本妃会一声不吭的乖乖吃下——你,在这种绝境之中竟然还学不会暂时低头!” “你不知道,暂时的安分,能让你自己少吃很多苦头么?你看看你现在脱臼的下巴,还有你这骨折的双手手腕,浑身鲜血淋淋的深深血肉口子,本妃正在用脚底踩着的比厉鬼还要恐怖的脸蛋……” “啧啧,你看看,你多可怜!” “知道么?本妃原来是打算只要你乖乖的吃下解药,不作怪,本妃会让你以后都舒服一点的,可惜,这唯一的机会你居然都不珍惜。” “还有,就算让你成功的咬到了本妃,把本妃的两根手指头都活生生的咬了下来又怎么样呢?你有考虑过你的下场么?你知道,当你的狠毒得逞的时候,你会遭受到什么样惨痛的对待么?” “本妃告诉你,你会陷入到比本妃现在给你吃的毒药还要生不如死的悲惨绝望境地!” “不要以为你可以一死了之,本妃不怕老实的告诉你,本妃的夫君有上百种让你死都死不掉的方法,更加不会让你找到寻死的机会!” “你只会日日夜夜的被人折磨,各种你现在无法了解的女人最凄惨的侮辱,会一样样的在你身上施行,除非本妃发话让你死,否则,会让你整整一辈子都如同生活在十八层地狱中,永、不、超、生!” “并且,你这么自私的人应该没想过你的家族亲人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吧?你的好父王的下场当然是跟你一样了……唉,真是可怜他这么疼爱你一场呢!至于你的家族亲友……你知道么,不说本妃的夫君,就是本妃的父亲大人,一怒之下,都足以让你的萧氏王室血流成河,整个族灭!” …… 说到最后,洛然口干舌燥,整个演武场上鸦雀无声,悚然动容! 【221】 …… 说到最后,洛然口干舌燥,整个演武场上鸦雀无声,悚然动容! 每个人几乎都在心里尖叫,啊啊啊啊,云王妃太可怕了了了了……谁来告诉他们,她那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要知道,她才十六岁!十六岁!! 虽然说少女一旦嫁人蜕变成女人,就会整个脱胎换骨,宛若重生般成熟起来,可、是! 有哪家的在嫁人之前藏在深闺无人识,更加没有怎么出来走动的十六岁豪门贵族新嫁娘,会脑袋这么清醒理智得像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啊?! 他们家哪怕是平民小户家里,十六岁的女儿现在恐怕还在娇养着,虽然有小心机小手段但是只限于小打小闹,等待出嫁呢! ——咳咳,不明真相的围观众们,恭喜你们再次真相了,王妃大人前世正是活到快要奔三的年龄才赶上了穿越潮流。 是以,王妃大人是伪萝莉,伪少女,内心真御姐。 “算了,本妃现在跟你这种废物多费口舌做什么?” 伸出小舌舔了舔樱唇,洛然轻蔑地看了看大受打击,瞳孔扩散得就像活不成的脑残女,撇了撇樱唇,终于舍得高抬贵足,移开了踩在人家脸蛋上极尽侮辱的脚。 “你就好好的躺在这里享受吧,本妃要回去沐浴更衣了,遇上你,真是晦气!”冰冷的黑瞳满是厌恶地看了一眼手掌上湿漉漉的殷红血迹,洛然恶心地甩了甩,如果炼完毒没把那对透明的冰蚕丝手套扔在药庐里就好了。 “嗯,走吧,我已经吩咐青凌准备柚子叶水还有火盆了。” 洛然话音刚落,那边皇甫夜就已经清风般掠了过来,长臂一伸,就占有欲极强的勾住她的小腰,霸道的往怀里带。 只是,在做这个动作的同时,他眼露冷冽杀机,冰冷残酷的眸光轻轻的如刀锋一般自瞳孔涣散的海澜公主脸上掠过! ——哼,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然儿会保护好自己,早在她张开森白的牙齿的那一刹那,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扭断她的脖子! 被皇甫夜这个森然的眸光一扫,海澜公主瞬间如同置身在尸山血海之中,浓烈的血腥味与戾气直压而来! 涣散的瞳孔如同被针刺到,瞬间急剧收缩,她惊惧得无以复加,崩溃发疯的想要尖叫,但是脱臼的下巴令她除了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大股大股的鲜血与血色泡沫之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甚至能从这个俊美绝伦神祗一样的男人眼里,看出他对云洛然所说的那一番话是多么的认真……以及,那么坚定的要彻底贯彻的决心! ——不!不要啊!她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饶了她吧! 裂开的眼角悔恨地流出了血色眼泪,海澜公主这一下是彻底的知道错,知道后悔了。 可惜,时间是不会倒流的,这个世界上也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等待她余生的,是永远都不会清醒的地狱噩梦…… 与此同时,这一边。 “比斗已经结束,散!” 尔后,俊美绝伦的男人微微抬起优美下颌,眸光如雪,绯色薄唇淡淡的一掀,吐出清晰的强势话音,搂紧怀里的珍贵人儿,凌空而去! ——剩下的善后问题,不需要他皇甫夜亲自开口吩咐,自然有人会办得妥妥帖帖的。 “……” 演武场一阵死寂的沉默后,顿时爆发出惊雷般的笑骂喧闹声,人流如同洪水奔泻般轰然四散! 不管输钱赢钱的各人心情如何,又如何激烈的讨论点评今天这两场跌宕起伏的比试,这漫长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他们这些被接二连三的惊悚变故吓得心脏麻木的老百姓们,也终于能回去压压惊了。 此时,演武场东边的某个灯火幽暗的医馆围墙角落里。 带着面纱的美丽女子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之中,一双如梦似幻的盈盈水眸似乎被演武场爆发出的动静惊动般,疾速看向那夜明珠光芒璀璨亮如白昼的演武场! “……已经结束了?” 近乎冷湖下的暗流一般的幽幽叹息声从面纱下传出,女子那双极美的如梦似幻的水眸,幽怨伤痛如涨潮的海水,几乎要满溢而出。 “你看,那么多的深海夜明珠……即使是他最宠爱我的时候,也不曾这么奢侈铺张吧……” 眉目间仿佛陇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烟愁,女子喃喃的道,余音袅袅,如泣如诉,别有一股忧愁暗恨生。 如幽灵一般无声悄然立在她身后的白衣男子,幽暗中倏然捏紧了手中的那一大包安胎药,冷若冰霜的俊逸脸庞上涌动着汹涌的痛意悲意怒意! “砂儿……” 他张口欲言,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一切,眼神挣扎痛苦,但是最终还是晦暗了下去,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其实他也知道,就算他说出了口,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她的心里,眼里,满满都只是一个皇甫夜。 朱砂,是他明若镜永远都奢求不到的一个梦境。 更何况—— 他对她犯下了那样的罪……他现在唯一的能做的,就是赎罪,做她手中最忠实的利剑,替她……替他们的孩子,扫清所有的障碍! 再一次捏紧了手中的安胎药,男人冰冷悲哀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暖意喜悦,但是转瞬就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红颜未老恩先断……从来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事实上,女子对男子的那一声沉痛的低低呼唤生的确是置若罔闻,只是幽幽的低吟着令无数深闺怨妇都撕心裂肺的凄婉词句。 “来,你听听……你听到了么……云洛然,她笑得多开心啊……来,我们听听,大家都在说什么……” 男人挺直的清冷落寞身体,蓦然一震,下意识的就要走近女子,却见女子如同游魂一般,纤弱身子飘忽的涌入了几米之外的灯火阑珊处,游走在人潮间! 男人的眼神大变,惊得差点脱口大呼,但话音滚到喉咙的时候就被他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快步追了上去—— 他现在武功暂时全失,若是不小心因为叫了砂儿的名字而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破了砂儿隐藏的身份,会给砂儿引来大祸的! 【222】 灯火如织,人潮熙攘。 目光迷离如水,凄婉如无主孤魂,朱砂如同游魂一样穿插在人群中,一路往演武场的方向而去。 一袭面纱遮住了她绝美的容颜,也遮住了与她的含愁带怨眉眼完全两个极端的怨毒冷笑。 明若镜紧跟在她背后不到两步的地方,警惕的注意着周围人潮的每一个动静,生怕突然有人冲出来对朱砂不利。 他凝重的冷若冰霜的脸庞上,充斥着少见的不安之色。 ——这次他与朱砂出来,是特意趁皇甫夜不在摄政王府内,避开了所有的耳目偷偷从暗道潜出来的。 是以他们现在附近,并没有任何潜藏在暗处的保护力量在,偏偏他又被皇甫夜封住了丹田与静脉,三个月之内武功全失。 虽说高手就算失去了武功与内力,但是敏捷的身手与本身的劲力是不会失去的,依然能一个打十个武功不强的壮汉。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跑出个比现在的他还要强的人呢? 上京城更是权贵纨绔云集之地,由不得他不怕! 朱砂脸上的那张面纱,在熙攘拥挤的人潮中若是不小心脱落,又或者被人扯掉,露出那张绝美的容颜,周围的人潮绝对会疯狂的! 要知道,这张绝美的容颜在一年多以前,在皇甫夜父皇殡天嫔妃殉葬的那一天闹出多大的风波,几乎整个上京城的少年与白首老头儿都为之叹息落泪,遗憾‘红颜薄命’! 这张绝美容颜的画像,更是从朱砂几年前入宫开始就在整个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每一个男人家中都珍藏着一张! 试想想,一个艳名远播的在世人眼里已经死掉的绝色皇妃明砂娘娘,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上京城的夜市之中,会引起怎么样的轩然大波? 就在明若镜心乱如麻的胡思乱想与警惕中,他们两人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演武场附近。 此时,人潮仍然熙攘——毕竟演武场中有十来万人,就是排队退场,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游魂似的朱砂,安静的,找了一个既不会让熙攘的人潮碰撞到,也不会引人注意的角落站好。 她如同一抹风中即将散去的花魂一般,幽幽的立在无人角落处,静静地看着从巨大又富丽堂皇的演武场大门鱼贯而出的人潮。 一双看似幽怨凄伤的盈盈水眸,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狠利的寒光,但转瞬就消失不见,快得令人以为是幻觉。 终于见到她停下,明若镜冷峻的唇线微微一动,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苦涩地无声一笑,沉默的提着那包被他攥得皱巴巴的安胎药走到她身后,以一尊保护神的姿态,黯然神伤的立在那里。 ——他说的话,她从来都不听的。 “哎……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是啊,云王妃真是太强大,太厉害了,什么海澜公主,药王谷的神医的亲传弟子,根本就不堪一击嘛!” “就是就是!就是可惜了老子的三百两白银啊,老子押了那个该死的恶毒公主赢呢!” “哼,难不成你现在很遗憾,很不甘心是王妃最终赢了啊?嘿嘿,大哥,小子可是告诉你啊,您就是真有这想法,也千万别说出口啊,要是让摄政王殿下的人听到,您哪……” “去去,呸呸,老子是心疼我的银子,哪是希望那恶毒公主真赢!不过你小子还真别说啊,要是老子真的脑袋犯晕说出这样的话,殿下还真是饶不了我,你看殿下在场上护着王妃的样子,啧啧……这应该称之为情痴还是情圣?” 当场有女人鄙视的插话了,“没文化,真可怕,哥,早叫你多念几本书了,殿下那是情痴,不是情圣!” 接着那道爽朗的女声,变得异常的羞涩与梦幻憧憬起来。 “啊啊啊啊,我一想起殿下轻吻王妃的手掌,对王妃说‘然儿,你记着,我只要你这么一个王妃,我皇甫夜这一辈子,也只会爱着你这位王妃!我这辈子,也就只守着你一个人’,我就好激动啊!!独宠独爱啊这是!如果换成我是云王妃,我死也愿意了啊!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啊!什么时候,我也能嫁这么一个好男人啊!” 这下,旁边的某一堆闺蜜也忍不住开口了。 “嗯嗯,是呢,各种羡慕妒忌恨啊!!!你还记得不,君子远庖厨啊,可是在王妃进行厨艺比试的时候,殿下竟然亲自上场帮忙啊!还拿绣花针!啊啊啊,他还很亲昵纵容的弹王妃的额头!” “不止啊,你们忘了,医斗开场的时候,殿下是怎么对王妃的么?那种温柔的为王妃带上冰蚕丝手套的动作,还有表情,真是太太迷人,太太帅啦!” “没错没错,跟殿下一比起来,咱们周围的男人都是渣啊,都是渣!” “真的好羡慕啊……我不求能再有像殿下这样的男人,但是我好希望我以后嫁的男人,能有殿下的一半好,不,就是三分之一的好,我都满足了!” …… 少女兴奋而羡慕羞涩的热烈讨论声,一字不落的全部落入了朱砂与明若镜的耳里。 夜,你怎么可以如此伤砂儿!心如刀绞,明若镜的冰冷晦暗眸子深处,刹那之间就燃起了滔天的怒火,以及对朱砂的满满心疼。 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撞了一下,朱砂的身子微微一颤,垂在身侧的手指倏然捏紧,尖锐的指甲极用力极用力的,深深的刺入了掌心之内! 艳丽的殷红血丝,如同一曲凄厉的夜曲,顺着她曲起的指缝不断的流淌,再掉落在脚边,摔得四分五裂。 一如朱砂的心脏。 但是,她却突兀的轻轻笑了起来,声音欢快美好,听不出一丝的阴谋与哀痛悲伤,可就是这样才让明若镜更加的心疼。 “明若镜,我只有孩子了,你明白么?”染血的手指轻轻的抚摸小腹,她笑着回头,端的是笑颜如花,一颗清泪倏然从眼角滑下! 【223】 “明若镜,我只有孩子了,你明白么?”染血的手指轻轻的抚摸小腹,她笑着回头,端的是笑颜如花,一颗清泪倏然从眼角滑下! 明若镜顿时如遭雷击! 胸口更更是宛若万箭穿心——他,最见不得的就是朱砂的眼泪,那一颗颗晶莹剔透如同珍珠一样的泪珠,就好像砸在他的心上,让他又痛又怜,舍不得让她再多掉一颗! “……砂儿……大夫说了,哭泣,对你腹中孩子不好……” 他僵立了半响,还艰涩的挤出这么一句话来抚慰她,也只能这样抚慰她——他说过的狠话太多,可她每一次都不准,他没必要老调重弹,只等三个月的时间一过,不管她与夜这两人会如何的怨他恨他怪他,他都要杀了云洛然那个小丫头! 当断不断,只会反受其害! 可笑的是,像砂儿这样明白且清醒的人,明明清醒明白,却偏偏要装作不明白,偏偏要逃避,偏偏去选择那种迂回的方法来夺回已经移情别恋变心的男人的心! 结果还没有惩罚到变心的男人,却已将自己逼入了死角,伤得自己遍体鳞伤! 依照他说,只要把罪魁祸首杀敌,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了!说什么没有云洛然也会有第二个女人……哼,就是杀掉了云洛然,出现了第二个云洛然又怎么样!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 杀到再也没有女人敢接近皇甫夜,杀得皇甫夜再也不敢薄情寡恩!如此以来,不就再也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想到狠辣处,明若镜冰冷的眼底顿时掠过无比毒辣的嗜血寒光,冰冷的唇角也扬起了快意的冷笑! ——武痴情痴如他,就是这么偏执的一条道走到黑,他认为怎么做好就会怎么做,从来不会考虑到其他的后果,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心灵纯净的男人,最容易被人玩弄在鼓掌之内。 可悲可叹。 “你都听到了吧?他们都说,他对她独宠独爱呢!”朱砂却不需要明若镜苦涩的安慰,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打湿了那一袭蓝色的面纱,晕出一点点的泪痕。 “……”明若镜咬牙,沉默,一语不发,只是眼底的怒火与疯狂的杀机更加盛了些——杀,三个月之后他一定杀了云洛然! 他就不信夜真能对他这个师兄,他皇甫夜恩重若山的师傅唯一留在这个时间的一点血脉,绝情的下杀手! “好一个独宠独爱,好一个‘然儿,你记着,我只要你这么一个王妃,我皇甫夜这一辈子,也只会爱着你这位王妃!我这辈子,也就只守着你一个人’!你听到了么,他说,这一辈子,就爱着这么一位王妃!这辈子也就只守着她一个人!他已经决定好了,他只要那个女人,他不会再有第二位王妃了!那我呢,他要把我怎么办?他将我放在哪里呢!” 仿佛悲伤得不能自己,朱砂的泣音越来越凄厉,也越来越惨烈——说到最后,她是真的真情流露,完全无法压抑住自己心里快要发疯的怨恨痛楚了! 皇甫夜,我恨你,可是我更爱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能回心转意!?我朱砂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待我,明明我们之前不是还很好么! 为什么你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的薄情负心、如此的绝情! 朱砂凄厉的在内心哭吼着,浑身颤抖,一双泪水模糊的水眸变得异样的锋利阴冷起来。 而她紧紧的掐着的双手,指节煞白,青筋尽暴,那指甲比起刚才更加深深的陷入了柔嫩的掌心内,殷红的鲜血潺潺的小溪一般缓缓从指缝淌下! 听到她扬高的凄厉音量,明若镜蓦然一惊,下意识的往四周望去,果然看到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对这里好奇的指指点点起来。 糟糕,这里不宜久待了!要是引起还在演武场周围徘徊的,皇甫夜的那几位心腹影卫或者青凌的注意,今晚他跟朱砂出来这事就不妙了! 砂儿怀孕的事情,砂儿之前分析的很对,以夜的性格还有对那个云家小丫头的宠爱,现在绝对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否则搞不好他会为了那个小丫头,让砂儿喝下红花汤流掉这个孩子! 要知道,当初为了取信于他,他不止绝情的对他自己,更绝情的欺骗了那个小丫头——他从来没见过夜为哪个女人这么疯狂过,就算是他对砂儿也迷恋至深的时候,也不曾这样为砂儿疯狂! 而且为了保她周全,他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一人单枪匹马的杀进兽潮中,浴血带她而归! 这样的夜,为了那个小丫头的一颦一笑,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一点都不怀疑,他连挣扎都不会有以下,就会让人端给砂儿一碗红花汤。 可是,砂儿腹中的孩子,却是砂儿日后唯一的依靠,也是她唯一的孩子,更可能是他明若镜……唯一的一点血脉,所以,他决不能让他们母子出事! 不能! 冷若冰霜的脸庞一沉,明若镜顾不得朱砂对自己的厌恶与禁忌,心一横,上前伸手将她的纤腰往怀里一扣,寻了个少人的方向,快速的消失在好奇的众人面前。 朱砂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倒是没有挣扎,直到明若镜将她带到无人的阴暗河堤边停下来的时候,她才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满腔的怨恨疼痛,反手化作狠狠的一个耳光往明若镜脸上甩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个昏暗如死般寂静的河堤夜色中,显得特别的突兀而狠利! 明若镜猝不及防,被狠狠的打偏了脸,一丝殷红的血丝从他的嘴角流下,而他的脸颊上,更是有着一个殷红的染血的五指印。 明若镜眼底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就平静愧疚而悲哀了起来。 他苦涩的扯了扯疼痛的唇角,缓缓的转正俊脸面对朱砂,艰涩的道歉:“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允许,又触碰了你。” 【以下字数为免费:第三更哈。嗯嗯,那个,关于夜为毛会喜欢上朱砂,会有详细解释的。这件事件木有这么简单哇,总之一句话,朱砂的手段厉害。】 【224】 明若镜眼底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就平静愧疚而悲哀了起来。 他苦涩的扯了扯疼痛的唇角,缓缓的转正俊脸面对朱砂,艰涩的道歉:“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允许,又触碰了你。” 朱砂用一种怨恨的,冰冷的目光冷冷地瞧着他。 如同冰珠子一样的话语不断的她的面纱之下传出:“没错,你要记住,是你,是你毁了我,还毁了我一直以来的苦心经营的一切!明若镜!” 朱砂满腔的怨恨与愤怒不甘心伤痛,极欲找到宣泄口,是以,朱砂自己都有些失去理智,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明若镜一怔,突然之间,不知为何,感觉到眼前这个自己心爱的让自己怜爱不已的美丽女子,一刹那,比以前他不经意在她身上感觉到的陌生,还要陌生起来! 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一样。他看到的,几乎都是她美好的一面……明若镜内心的角落,悄然地起了一丝异样的变化。 但是愚爱之所以为愚爱,就是因为愚爱者偏执的、坚定不移的坚信自己爱的那个人是最好的,最完美的,即使发现了不完美的瑕疵,如果不能刻意的忽略,也会自己找理由,为心爱的人各种开脱。 明若镜就是这种人,所以,他在怔忪了一会之后,就苦涩的摇头将这个陌生感还有不安感,朱砂露出的破绽全部驱除出了脑海。 他怎么能怀疑砂儿的美好呢?他用眼睛注视了她好几年,她的每一面几乎都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怎么能对她感到陌生呢? 她会变成这样,都是让夜还有云洛然给逼的,如果他是她,他只可能做得比她还要绝,还要疯狂。 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他……孩子的娘亲。世人跟老人都说,做娘亲的女人,心底是最软最善良的。如果她是坏女人,绝情的女人,心机深沉的女人,以她那么恨他的程度,她就是绝育也绝对不会愿意为他生下让他的孩子的…… 别说她是怕以后没有依靠,才要生下这个因为他犯错才有的孩子——她以后完全可以去慈善堂抱养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婴孩的。 她就是太善良太心软了,才会留下这个孩子,才会容忍这个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这是她一生最大的痛,最大的羞耻的孩子…… 想到这里,明若镜整个人就轻松了下来,心中再无一丝疑虑的阴霾。 “对不起。”他深情地看着她,一字一词吐得异常清晰。 但是,就是他这种任打任骂、任劳任怨的深情无悔眼神,更加的刺激到了朱砂,让她心中烦躁之余更加的痛苦妒恨—— 为什么她这样对待他,羞辱他、指责他、利用他,他还能无怨无悔一网深情的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她掏心掏肺的,不顾一切的对皇甫夜好,一颗心几乎全扑到他身上,小心谨慎的研究他的一切爱好,从音容笑貌,琴棋书画甚至是舞蹈,喜好,下足功夫去模仿他早逝的母妃,引起他的注意力,各种各样的无意的讨好他,他明明就很迷恋,很爱她的! 所以他为她做了他这一辈子,他第一次对他父皇的忤逆与不孝——他在他父皇殡天嫔妃殉葬的那天,亲自送她入了皇陵,却在那天深夜带着明若镜两人潜入了皇陵,将她带回了他为她建造的摄政王王府后院的桐花台,并将那里列为禁地! 他爱她,爱到尊重她的意愿,一直都不碰她!直到她首肯,愿意!他宠她,宠到能让她对他的事情指手划脚,大部分的皇朝军事机密也完全不避讳她,大江南北的珍贵物品只要进贡而来,除了为了避免泄露他金屋藏娇,不拿进贡的衣料之外,所有属于他的贡品珍宝,他第一个拿回来的就是送给她! 就连那一道并没有被销毁的让他继承皇位的遗诏藏在哪里,他都告诉了她。 怎么反而因为一个云洛然的出现,他就弃她如覆屐了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说,她这几年来的全心全意,甚至是毫无所求地对待他,还比不过一个才出现在他面前几个月的云洛然? 他不是曾经跟她说过,云洛然这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名存实亡,可有可无么! 所以她让他在迎娶云洛然为正王妃的时候,同时迎娶三位侧妃,他明明甘之如饴的宠溺的答应了的! 可为什么现在他却视云洛然如珠如宝,看得比他的性命更重?他最爱云洛然之后,他的心就再也容不下她了,已经不爱她了?可是,既然已经不爱她了,为什么他那一晚还要问她“我若为帝,你可愿为后”? 她欣喜若狂的回答说‘她愿意’之后,他明明笑得很耀眼的说“我明白了”的,他这态度明明就已经是默许了许给了她这个承诺! 如若已经不爱她,为什么要给她这样一个盛大而美好荣耀的承诺?可是,如果他爱她,为什么自从那一晚之后,他就再也不来见她了? 哪怕她暗示了明若镜去请他,他也不来了,就是七天前的那个阴雨天,他明明就已经来到了桐花台下,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上来见一见她?就连她在背后撕心裂肺的喊他,他也头也不回的绝情而去…… 她如果做错了事,为什么他都不来告诉她一声?为什么要这么薄情的宣判她的爱情的死刑?她可以改的,可以改到他满意的…… 而那个云洛然,到底哪里比得上她了? 皇甫夜,你到底是撞了什么邪,中了什么魔! 朱砂越想就越是悲从中来,越想就越痛,越痛就越不甘心,越不甘心,内心的恨意与妒火就越烧越旺! 那一袭遮住她绝美容颜的面纱,都几乎遮不住她突然扭曲的俏脸! “明若镜,你要帮我!帮我!”她落泪的凄厉嘶吼! 【225】 “明若镜,你要帮我!帮我!”她落泪的凄厉嘶吼! 她等不及了,她等不及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她现在就要收一些利息,一些可以让她继续冷静下去,开心一下的利息! 明若镜霍然抬起下巴,一道惊人的寒光在他的眼底迸溅开去! “砂儿,你想我怎么帮你?” 他冰冷的声音,有着一种嗜血的兴奋与狠绝——很好,他的砂儿终于狠起来了么?老人果然没说错,为母则刚! “夜不是放出风声说她已经毁容了么?”宛若泣血,朱砂泪落满襟,明明是让人我见犹怜的孱弱悲伤之姿,却无端端的透出一种令他人不寒而栗的恶毒来! “那我们就造成既定事实好了!既然夜说她毁容了,那我就让她毁容,名副其实的毁容王妃!” 她颤抖的泣音里,散发着无比凌厉的锋芒毕露,似乎毒蛇收起来的毒牙,一下子狰狞的展现在世人眼前! ——对于一个容貌绝美的女人而言,除了剥夺她身为女人做母亲的资格权力之后,没有什么比毁掉她容貌更加让她生不如死了! 她倒是要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看,当云洛然失去了美貌之后,他皇甫夜是不是还会对她独宠独爱!她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一样再美好的东西摆在面前对着看了五年,再美好也会看腻的! 男人的猎艳猎奇心理,是天生的劣根性! 朱砂咬牙切齿的,心中暗恨不已,为什么她忘记了这一点,为什么她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要永远在一个男人面前保持新鲜感,就不能一下子把自己的闪光面全部都展现出来,只有出其不意的时不时露一下,才会更让男人惊艳。 她当初就是太傻了,也太自信自大了! ——唔,朱砂啊,很不幸的说,你又想错了,想偏了。真真是可悲可叹,男人是需要保持新鲜感没错,但是……如果从一开始,那份喜欢就不是爱情,而是恋母情结作崇呢? 男人的底子里或多或少都会有恋母的因子在,如果是少年就丧母的男人,对母亲的濡慕还有憧憬怀念就更甚。再说,男人,对于绝美的‘温柔’女人都是很欣赏的,更何况,那时候还是十八十九岁的年少轻狂的皇甫夜…… 只能说,从一开始,朱砂就找错方向进攻了…… 一个欲望强烈并且很正常的男人啊……面对自己心爱的,恨不得揉进骨血里去的女人,如果不是女人的身体病弱未长大等等原因不能碰,是不可能忍的住的…… 如果他忍住了,只能说,他对你的爱,不,应该是对你的迷恋与喜欢,还远远不到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得到你的程度。 “明若镜,你听清楚听明白了没有,我要你毁掉云洛然的脸!” 朱砂恨声道,俏脸上扭曲的妒恨狠毒表情,就是昏暗的夜色与面纱,也遮挡不住了。 只是,被愚爱蒙蔽了所有视线的明若镜,不仅没有感觉到心寒与丝毫不对,反而理解为理所当然。 “好!”他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三个月后,我一定会为你达成这个愿望!” “很好!”得到这个答复,本来也发泄得差不多的朱砂,一下子又冷静了下来,她松开攥得血肉模糊的玉掌,含烟眉微微一蹙,轻轻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与吐气之后,脸容就彻底的恢复了如常的安静如水。 如果不是她脸上与面纱上的泪痕,还有湿漉漉的略带红肿的水眸,还真是看不出娴静优雅如水模样的她,刚刚有发狂失控过。 “回去吧,夜深了,凉了,对我腹中的孩子不好。” 水眸微微地眯了眯,敛去其中的冰冷妒毒,她轻轻的甩了甩手上的血珠,转身袅袅步入夜色之中。 “大夫交代的安胎药,也还是早点煎了喝的好。” 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一双如水盈泽的水眸,如同刀锋般刮过明若镜的脸,“三个月之后,你毁了云洛然的脸之后,最好避世一段时间,最好是等我的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不想孩子刚出生就没了父亲……” 言罢,她转过头,莲步轻移,背影婷婷袅袅,曼妙得令人遐想。 但是那副心肠与心机,实在是令人为之胆寒,不寒而栗。 ——她只不过是不想一枚这么好用的棋子,这么快就死在暴怒的夜的手上才如此说的,她远比他这个师兄更加了解夜,等风头过了,就算皇甫夜再怎么愤怒,他也不会死了。 而她,也能继续利用这么一枚顺手又好用,又忠心又强力的棋子了。 “……!” 明若镜冷若冰霜的俊秀脸庞上,再次出现一抹触动之色,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安胎药,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火热的暖意,抬脚坚定的跟了上去。 ——他的孩子,与孩子的娘亲,他会全部保护好的!任何威胁、妨碍到他们母子的人,全部都要,死! …… 与此同时。 玄武大陆海外,如同天上的星子一般,星罗棋盘般的诸星群岛。 一座非内部人不知道航线的四季如春的神秘桃花岛上,大陆人心目中比三大圣地还要神秘神圣的远古传承至今的势力【御兰台】,就坐落在这里。 桃花岛,桃花谷内一座石门与阶梯都盛满了青苔的洞府中,突然传出一声足以撼动整个桃花岛惊人的长啸声! 然后,紧闭的冰冷石门,就从里面轰隆隆的打开了。 “哈哈哈!!” 一名满身浩然正气,仙风道骨,浑身不沾一丝尘埃似的超然脱俗的大儒打扮的银发银须老者,大笑着从洞府深处踏出了出来! “黄粱一梦,转眼又过三年,且让老夫来看看,如今此界的星象是否不变!” 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大儒老人每走一步,都是踏在虚空之中! 他长声笑着,一步一步,脚下微微发光,仿佛步步生莲般一步一步踏上高空,一双仿佛包含了天地间无数奥妙与沧桑的眼眸,带着惊人的神彩看向天上的星子—— “玄武大陆上‘群虎噬龙’的星象怎么被篡改成‘隐龙在天’了!” 突的,老人脸色剧变,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 【以下字数免费:嗯嗯,今天就一万字了啊,剧情进入新阶段了,咱要好好的理清思绪啊。这个老人是很重要的人物哦,与然儿的穿越扯上关系哦……】 【226】 “玄武大陆上‘群虎噬龙’的星象怎么被篡改成‘隐龙在天’了!” 突的,老人脸色剧变,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他闭关之前明明推算到三年之内,此界天机不变的!为何黄粱一梦醒来,会发生如此之大的翻天覆地之变? 老人的瞳孔紧缩,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漫长的岁月以来不曾失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老人越是观看星象,越是心中默默推演天机,脸上的神色就越惊骇欲绝,最后禁不住轻轻地吸了一口冷气:“噬龙格局将破!隐龙已成气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老夫闭关沉睡之际,发生了什么惊天变故?其他四大皇朝的真龙气运不变,可是,星象为‘群虎噬龙’的恒月皇朝气运明明不到百年就将尽了!新朝真龙已经安然孕育,但是,为什么新真龙气运却被夺,恒月皇朝气运足足延续至少一千年?而且,恒月皇室之中竟然会出现隐龙之人?隐龙宿命天生就压制一切真龙,真龙若不能超脱杀掉隐龙,就只能化为隐龙养分!” “隐龙气候已成,真龙稚弱……这条应天命而新生的稚小真龙已经注定要灭亡了!连带着葬送了其先祖其族最后的天命气运……” 老人惊怒,死死的盯着夜空东方某处那一颗逐渐暗弱的紫微帝星附近璀璨夺目的,几乎掩盖了紫微帝星光芒的紫金星辰,眼角余光却冷不防扫到,在异常璀璨的紫金星辰光芒掩盖下,竟然藏有一颗细小的金色星子! 那颗细小的星子与紫金星辰一呼一应,光芒融在一起,犹如水乳|交融,若不是他天眼已开,恐怕也会看漏了。 “咦?这是……异星?怎么会出现不在天道之内的异星,不,错了,这颗异星已经开始有一丝被天道所接纳的趋向了……” 老人的瞳孔滞了一滞,上千年以来古井无比的心境掀起了惊涛骇浪,快速的掐指一算! 随即,他雷霆震怒,“到底是何方妖孽,命定已死之人竟然未死,不安分守己,竟然还敢逆天改命,篡改天机,葬送一朝真龙!夺取新朝一千二百年的气运!” “恭迎老祖出关!” “老祖,您终于出关了!” “老祖,您可算是出来了,天机混乱,大事将生,晚辈等无能,推测不出到底是何故何人所为,您再不出来,这大陆上的天道规则就要被打破了!” 许是老人刚刚出关的动静太大,以致惊醒了御兰台中的其他人。 仿佛凭空而生般,数百道白色的浩然身影纷纷出现在桃花谷上空,而谷中下方更是涌出了近千道万道的身影。 但不论是踏空而上的浩然身影,还是谷中纷纷窜出的近万道身影,都口中惊喜的呼喊着,纷纷对悬空立在高空的老人大礼参拜。 “嗯!都起来吧!”老人脸容微微一整,威严的应了一声,一双仿佛代表着这个天地意志的眼睛,带着骇人的压力扫向这些人,让这些人一下都在无形的大山压得几乎喘过气来,“谁来告诉老夫,这星象,到底是何时异变的?” “启、启禀老祖,这星象异变是从三个多月前的某天夜里开始变化的!晚辈无能,不能推算出是何人何物作祟,至今束手无措……”跪在虚空中的数百人中为首的一名看不出年龄的俊秀少年,在老人足以令人粉身碎骨的天地气势之中,艰涩的说道。 ——他是御兰台的现任台主,看似是少年的外表,但是实则是已经有三百多岁了。 “三个多月前?”老人冷眸一眯,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那颗本不该出现在天道之内的金色星子,内心再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才仅仅三个多月,就已经有了被天道接纳的一丝趋势? 此等惊天妖孽,怎能容许他(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这是在打他天道子的脸面,打御兰台的脸面!更是在打至高无上的天道的脸面! “是的,老祖,你看,这条稚小真龙的气运在这短短的三个多月之内几乎被掠夺了精光,气运本源亦在以惊人的速度丧失……” 少年御兰台台主,鼓起勇气抬头,指点着天上的星子,同时说出令老人更加震怒的话来,“晚辈恳请老祖出手,这条小真龙的第一任先祖,曾经是我御兰台的第七十二代台主,守护天道有功,被天道赐予参天功德,是以此次他的后裔能够得天道眷顾第二次蜕变成真龙,但真龙之胎才刚刚孕育就遭到逆天夺运,这是对天道、对我等御兰台的亵渎与冒犯,实在是罪大恶极!” “恳请老祖出手,还天道朗朗乾坤!” “此物祸乱天道,我等无力出手,请老祖援手!” 面带愤慨,其余人等跟着躬身恳请! “哼!好一个逆天夺运,连我御兰台前辈的护道功德所得的天道眷顾都敢吞噬!不可饶恕!”衣袍一拂,老人冰冷的一哼,一双蕴含天地奥秘的眼眸闪过凌厉的寒光! “老夫既为天道子,为天道秩序亲选的监察人守护人,此事自然是义不容辞!噬龙之局将破未破,这天命就仍然还有转机。老夫已经掐算出是妖孽在逆天作祟,既然天道让老夫在此人命星被天道完全接纳之前出关,就是让老夫拨乱反正,以正天道之意!” “谢老祖!” 御兰台台主等人大喜。 “你等且安静,让老夫算一算,此妖孽到底在恒月何方!” 老人天道子淡淡的道,再度屈指掐算了起来,那眼中的瞳孔甚是神奇的聚变幻灭,淡淡的紫芒在指尖跳动…… “恒月皇都,上京城!” 一刻钟之后,天道子冷冷的吐出了答案,衣袖一拂,竟然瞬间撕裂了虚空,一步踏入其中—— “老夫去也,一月之内必归,尔等做好天道归位的准备!” “是,恭送老祖!” …… 【以下字数免费:唔,某只觉得自己很有神棍的味道了……崩溃,新剧情好难写,打滚求金牌,求评论,求收藏,求推荐啦~总之就各种求……这是第一更。希望能至少保住五更一万字的更新吧。】 【227】 就在天道子撕裂虚空,横渡茫茫海域之时。 上京城,摄政王王府,正妃院落之中。 洛然黑瞳迷离,满是睡意的披散着一头湿淋淋的青丝,穿着宽松掩不住窈窕身子的薄绸寝裙从内室跨了出来。 同样一身沐浴过后水汽满身的皇甫夜,正慵懒的倚在软榻上翻阅着军机处的机密公文,听到动静立即抬起头,看到洛然湿淋淋的满头乌发,俊逸的傲眉不由得一蹙。 “过来。”他放下手中的机密公文,随手拿起搭在软榻边上的自己刚刚擦过微湿长发的干净吸水软布,宠溺的对她招招手。 ——这小女人,也太不爱惜自己身子了,万一着凉了,染上了风寒了怎么办? 要知道,她虽然经过君念生的伐筋洗髓以及打熬筋骨扩展经脉,身体资质堪比武学天才,但是毕竟还没有内力,无法像他一样寒暑不侵,诸邪不侵。 “唔……”洛然很没有贵女形象的张着樱唇打了个欠呵,黑瞳迷蒙的走近他,如同一只猫儿般窝到他怀里。 “好困,夜,你帮我擦头发……”她嘟嚷着,懒散神态中带着难得一见的娇憨与迷糊,自然而然的伸出雪臂圈住皇甫夜的脖子,有些湿意的脸颊亲昵的蹭了蹭皇甫夜的俊脸,才搁到他有力的有着宛若刀削般的完美线条的肩膀上。 ——这是她的男人,她撒娇神马的天经地义啊。 还有,形象?在自己男人面前还保持着那种矜持的名门贵女形象,累不累啊……夫妻感情的融洽,就是从小亲昵的不造作动作开始滴! 心房骤然一烫,又热又软,皇甫夜不由得怦然心动,觉得眼前的人儿远比平常更要惹他迷恋怜宠,绝世眸子几乎要放出侵略性的火热光芒来,小腹一阵紧绷! 他几乎要当场扔下布巾,扳转她的俏脸摁着狠狠的痛吻一番。 只是,他也知道,今晚不适宜碰她了,她明天就要开始接受君念生的功力灌顶,必须保持最好的体能跟精神。 该死的,为什么会定在明天接受灌顶呢!能看不能吃,是男人的那里都会很疼的! 用尽自制力去压制胸腔内沸腾的欲|念,皇甫夜喉结艰涩的滚动,疼痛的微微弯了弯腰,在内心恨恨的咒骂着,用力的收紧环着洛然纤腰的双臂,恨不得将怀里的人给揉进骨血之中,再也不分离!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洛然喉咙里发出些暧昧的幸灾乐祸的低笑声,配合她慵懒娇软的声音,更是几乎要了皇甫夜的命。 “小坏蛋,来日方长呢!”绝世眸子深处快速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皇甫夜恨恨的挑眉,俊美脸庞上却挂着纵容的宠溺邪佞笑容,右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怀里人弹性十足的俏臀! ——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陪着她慢慢变老。 洛然身子缩了缩,喉咙再次发出类似猫儿般不满的咕噜声。 皇甫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奔腾的某种冲动,拿起布巾,任由她窝在自己的怀里,一边用手指梳理着她的湿发,一边动作温柔而细致的轻轻的擦拭起她湿淋淋的长发来。 洛然快要闭上的黑瞳,微微的睁开一道细缝,流波溢彩,无声的微微一笑,更加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淡淡的甜蜜温情,在这静谧的室内缓缓的流淌开去…… 突然,昏昏欲睡中的洛然猛然感应到了什么,心悸的猛然睁开眼睛,在皇甫夜怀里坐直了身体! 迷离的黑瞳此时哪里还有一点的迷糊懒散! 洛然本能的感应到了莫大的危险,好像在冥冥之中被什么蛮荒巨兽猛然盯住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爬上了寒彻骨髓的寒意,四肢百骸都像浸入了冬天的雪水之中,刺骨的寒痛! 洛然只觉得心脏仿佛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攥住,窒息的疼痛,完全喘不过气来!更可怕的是,直觉告诉她,这种不祥的危机预感,她似乎……无法躲避过去! 她脸上的血色在瞬间之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惊惧的揪住胸口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然儿?怎么了?” 洛然的异变之快,快得皇甫夜几乎来不及反应,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见到她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的揪着胸口衣襟,像一条脱离了水在岸上搁浅的大鱼般,唇瓣一张一合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她突然之间如此的难过,神色如此的惊恐苍白? 难道是……虞美人毒发了?! 瞳孔微微一颤,他霍然色变,俊美脸庞沉下,苍白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猛然一手将她扣在怀里,一手握住她紧紧揪住胸口的纤手,将体内温润如春的真气渡了过去,试图缓解她的难受,让她冷静下来! 得到了他渡过来的真气,洛然顿时觉得全身一阵暖流涌动,笼罩在身上的刺骨寒意与刺痛,犹如积雪遇到烈阳照耀般,很快就消退得干干净净。 她的呼吸很快就平稳了下来,青筋直绽的紧紧揪着胸口的纤手也放松了下来,虚软无力的瘫在皇甫夜怀里。 “水……”她颤动着眼皮,细若游丝的道。 “嗯,你等等。” 见到她已经放松了下来,皇甫夜一颗高高悬在喉咙口几乎要跳出来的心也落回了原地,单手环抱着她,身子微微向前倾,提过软榻旁边的矮几上小火炉暖暖地煨着参茶的小铜壶,缓缓的在自己刚刚之前喝参茶所用的茶碗中倒了一杯,放下小铜壶,才小心的将茶碗送到洛然唇边,一口一口的喂她喝下。 等她喝完,见还剩下一小半,他完全不介意的自己接着一口喝光,才将茶碗放回原位。 “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他优美的修长手指轻轻的擦去她额头上的细密冷汗,一双绝世眼眸,焦躁不安而担忧地睇着她还是苍白的脸颊。 “我……” 回想起刚刚那种令头皮都发麻胀痛的不祥赶,洛然心有余悸,张口就要说出来,却冷不防眼前一花,室内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228】 “我……” 回想起刚刚那种令头皮都发麻胀痛的不祥感,洛然心有余悸,张口就要说出来,却冷不防眼前一花,室内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小然儿!” 来人有着一双颠倒众生的狭长凤眸,一向慵懒漫不经心的妖孽俊脸上此时写满了凝重之色,低沉的唤道。 君念生! 该死,不知道不请自入是为贼,非礼勿视么!皇甫夜的眸子倏然眯起,一丝不悦之色在俊美脸庞上闪过,迅速抓起搭在软榻边上的自己的一件外袍给怀里的人儿穿上,将她苗条的如玉娇躯裹得严严实实的。 ——洛然身上的那一套薄沙绸寝裙,本来就是宫中嫔妃为了承宠而穿的风情装睡衣,极为撩人。 他看着是很喜欢,但是,那仅仅是限于他一个人看! 他皇甫夜从来都不是那种大方的让其他男人看到自己心爱女人的寝裙都无所谓的人,他自认妒忌心很强,占有欲也很强烈! “你来干什么?”于是,皇甫夜极度不善的眯着眸子瞪向这个妖孽男人,俊美轮廓如覆薄霜,骇人的冰冷气息几乎要透体而出了。 “……” 君念生反常的没有挑衅而去,而是微微的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难道要告诉皇甫夜,他今夜静坐之际,突然感应到小然儿即将有巨大的危险降临,全速撕裂虚空赶来保护她么? 感应天机这东西是在是太飘渺了……也只有他这种快到突破命星境,超脱天道摆布的人,才能准确的感知到自己与自己周围亲近重要之人危机降临之时的天机…… 皇甫夜还没有到达他目前这个境界,也没还没有突破到可以知道某些东西的高深境界,有些东西是不能说的——这是站在巅峰的一群人不成文的约定。 沉吟了半响,君念生决定还是模糊的略略提一提,“没什么,只是静坐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些东西不对,迟则生变,小然儿明天的灌顶必须提前进行而已。” 皇甫夜的身体蓦然剧烈一震!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霍然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惊疑不定的眸光在怀里的人与君念生身上轮流徘徊。 突然,他在冥冥之中也感应到了一丝什么,仿佛有冰冷的尖锐锋利东西在心头狠狠的划过,某种死亡的气息近在鼻端,俊美脸庞再次色变! 那是一种即将失去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人生崩溃的冰冷恐惧感! 他想,他明白君念生的意思了! “……念哥哥,原来你也感应到了啊。”喝下参茶,又休息了一会,洛然已经彻底的在皇甫夜的怀里恢复了元气,懒洋洋的挑眉笑道,似乎完全不把刚才的那种危机预感放在了心上——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只是表面上不以为然漫不经心罢了。 实则上,她的全身神经都绷紧了起来,一颗心完全被阴霾笼罩,沉到了水底。 前世血的代价告诉她,她的第六感一向是无比的精准——在那个冰冷无情的权力财富世界打滚出来的人,已经被危险训练到对危机感有着近乎本能的预知能力。 嗯?小然儿自己也感应到了?也对,毕竟是与自己切身相关的性命之危……闻言,狭长凤眸流过诡谲的异彩,君念生脸上难掩一丝惊讶之色的看向洛然。 但是,让他更加瞠目结舌的是皇甫夜的反应。 “君念生,我可以相信你吧?你能保护她吧?”在洛然一声惊呼之中,皇甫夜遽然打横抱起洛然,薄唇苍白的紧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一双绝世眸子迸溅起无数骇寒而明悟的锋芒,不安的死死的盯着他看! “你……你也感应到了?”狭长凤眸闪动着不可思议之色,君念生脱口而出。 天呢,虽然说他是小然儿的夫君,娘子有难应该会有那么一丝的预感,但是那只限于在小然儿发生危险的那一刻好吧? 他现在居然提前那么多就清晰的感应到了小然儿的危机,还很清楚明白的知道,光靠他皇甫夜是无法解除小然儿的这场危机? 皇甫夜没有回答,只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一双眸子迫人地紧盯着他,仿佛不得到他的承诺绝不罢休一样。 “……放心吧,这个大陆上能敌得过我的人,屈指可数,有我君念生在,一些小蝼蚁想造反,比捅破天还难。” 狭长眼眸眯了眯,君念生妖孽的一笑,强烈的自信从他的身体上散发出来——这是站在大陆真正巅峰上的巨头才有的自信,以及,实力! ——只是,当君妖孽真正遇上在他手底下掠走洛然的人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这句大话说得太早了,来袭的人好死不死,偏偏是让他束手无措的那两三个人之一…… 得到君念生的保证,皇甫夜强烈不安的心,顿时稍稍的安定了下来。 但是他冷凝的俊美脸庞轮廓,却依然绷紧,没有一丝的放松。 “我们现在就走,去南城你的宅子,那里有阵法保护,比我的摄政王府要安全。” 他点了点头,不待君念生答话,就抱着蹙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洛然率先离开了房间,凌空直奔南城君念生的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大宅,亦即是药王谷在上京城最隐秘的一处真正机密驻地。 “……”君念生紧跟在他身后,忽然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虚空,冷冽一笑,才继续御空而去。 同时,离上京城千里之远的深山,悬空寺。 正在佛前默默的焚香静坐,抄录经文的墨珣,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悸,手中蘸满了浓墨的白玉羊毫笔,“啪”的一声折断! 大撇的墨迹瞬间就将面前一页即将抄录好的经文毁掉,甚至有几滴细细的香墨飞溅上了墨珣洁白的衣襟。 他的眼神顿时微微一变。 修长身躯霍然起立。 【229】 墨珣的眼神顿时微微一变。 修长身躯霍然起立。 但是,这种心悸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瞬就让他再也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这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好像要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就好像是……重要之人即将遇上不测? 眉心微蹙,他站在那里,谪仙般的俊颜微微的笼上了一层灰暗。 “阿尼陀佛,施主,你的心乱了。”旁边宝相庄严,慈眉善眼眉须皆白的老和尚,慢慢的睁开了一双仿佛蕴含着无数慈悲的平静眼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墨珣,劝诫的道。 “心乱了,人也就乱了,无论你刚刚感应到了什么,都不必介怀,心宽即可,冲击先天本是逆天而行之事,切勿自乱阵脚,让心魔趁虚而入。” 老和尚还以为墨珣刚刚感应到了他自己冲击先天之时的危机。 “大师见谅。” 眸子中微微一愕,墨珣微笑着合手对老和尚行了一礼,没有把自己刚才的心悸感觉直接说出来,而是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间寂静的大殿,“大师,珣突然想起有些事情还要办,容我两刻钟之后再回来抄录经文。” “施主请便。”老和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再次闭上眼,默诵起自己刚刚中断的功德经来。 墨珣大步来到大殿之外,手负在背后,冰凉的夜风飒飒地吹动他的长发,衣角。 沉默了一会,他眸如暗夜的轻声道,“七杀,出来。” “主人,何事召唤老奴?”很快,空气中一阵波动,一个腰背佝偻的宛若夜市摆摊卖茶的老人一样的老者出现了。 ——如果皇甫夜在这里,一定会一眼看出,这个看似平常老人一样的老者浑身精气内敛,几乎触摸到了先天的大门,达到了半步先天的惊人境界。 可惜的是,即使是半步先天也好,这老人剩余的寿命与身体精元,已经不能够支持他完全冲击到先天境界了。 不入先天,终究还是凡夫俗子,半步先天虽然名字好听,但是实则上却还不是先天,即使能延寿到一百八十岁,终究还是要化为一捧尘土。 “这几天,上京城有何异动?” 墨珣淡淡地瞥了老者,状若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例如,朱砂那边的动静?” “……朱砂小姐正在进行一个主人你母族谋划了近千年的大计划,已经到关键时刻了,皇甫夜那边似乎还没发现。” 七杀平静的脸容似乎出现了一丝犹豫的波动,“朱砂小姐手段高绝,明若镜一如既往的被欺瞒了过去。” 黑眸在夜色之中闪了闪,墨珣的唇角微微翘起,染上了一抹讥讽之色,“哦,原来,那个女人,已经能确诊出怀孕了啊。” 顿了顿,他嘴角的笑意越是讥讽轻蔑,接着嘲弄道,“那个‘偷天换日’狸猫换太子的计划,也只有明若镜那样愚爱之人才会被欺瞒得这么厉害而已……不过,说真话,朱砂还真是配不上这样的男人。” “是,可老奴探查不到朱砂小姐把人转移到了哪里。另外,老奴已经遵照你的吩咐,对咱们海云城的旗下所有的势力下达了不准再听朱砂小姐的命令行动的指令,目前,无人敢违反。”七杀眼中闪过一丝羞愧,装作听不到墨珣说朱砂的那些话,径直回答墨珣的第一句话。 “没必要,我没打算去把那孩子扼杀在母体之中。”墨珣莞尔一笑,但是那薄凉的笑意却没有到达冰冷的眸底,“就当是我把生育之恩还给我那一位好母亲,从此我与他们一族再无任何关系。” ——被朱砂设计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了这个决定了。 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悲哀,但是更多的是解脱,更甚至,他还有些感激朱砂——是她亲手帮他斩断了他与那一族的所有羁绊。 他已经不欠那一族任何东西了,相反,是那一族欠他一条他父亲的性命。 所以他可以心无旁鹜的绝情到底。 再也不给朱砂还有那一族利用他的海云城势力的任何机会。 “至于那些人,你要好好的盯着他们,如果出现一个忍受不住朱砂的利诱而违反禁令的人,实行连坐法!” 闻言,七杀诧异的抬眼看向墨珣,诧异他的冷漠态度,但很快就像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叹息,静默不语了。 “好了,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些,说吧,最近朱砂,除了利用明若镜,还有没有对她暗中动什么手脚?” 再次瞥了老者一眼,墨珣淡淡的道,但是那淡淡的语气之中包含的感情,却是毫不掩饰的。 ——虽然他知道,有念在,然儿的人身安全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朱砂的手段与心机,是他平生罕见,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 “没有。”七杀很肯定的摇头,“朱砂小姐对此没有任何异动,相反是那位云王妃……” 小心地觑了一眼墨珣,七杀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自家城主主子对那位云王妃迷恋至深,他是知道的……可是,那样风华无双的女子,毕竟已经有主了,他还是不希望自家主子越陷越深。 因为越是知道那个女子所展现出来的令人惊艳的才华,主子就越难放手,越难自拔。 “然儿怎么了?说!不许有任何一点的遗漏!” 一听到洛然的消息,墨珣脸上的淡然顿时有些挂不住,说到最后一个字,甚至带了冰冷的警告意味! “是,那位王妃今天……”七杀只好无奈的将今天白天还有今晚前半夜上京城演武场所发生的事情,简短精要的叙述了一遍。 墨珣沉默不语的听到最后,一双黑眸却异彩连连,远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深邃璀璨,夺人心魄。 “皇甫夜,这样美好且风华绝代的女子,卑劣的你如何配得上?”他愉悦的轻轻地笑了,近乎自言自语的低低声音中,有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她,会是我墨珣的,我发誓!” 【第四更,不知道第五更来不来得及,催悲。】 【230】 “皇甫夜,这样美好且风华绝代的女子,卑劣的你如何配得上?”他愉悦的轻轻地笑了,近乎自言自语的低低声音中,有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她,会是我墨珣的,我发誓!” ——果然! 七杀霍然震动,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他就知道主子会是这样的反应,唉……这是情劫,是自家主子命中注定的情劫吧? 但愿到最后,主子不会被伤得遍体鳞伤。 “好了,七杀,既然她无事,你就退下吧,如果不是涉及到她的生死危机,你都不要来打扰我的修行。”激烈的感情外放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墨珣就完美的收敛了起来,云淡风轻地朝七杀挥了挥手。 “至于朱砂,只要她不对然儿动手,不借助我的势力,她怎么做你都不要管,不要插手。” 皇甫夜是他墨珣的情敌,他越是陷入困境,对他来说就越有利。 墨珣美好地微笑了起来。 “是,老奴告退。”七杀苦笑了一下,再一次悄无声息的融入夜色之中。 墨珣深深的看了一眼他消失的方向,微微闭上眼,稍稍的平息了一下心潮,将萦绕在心底的那一丝异样不祥彻底的清楚干净,才转身再度走进了寂静的大殿之内。 殿内,老和尚睁眼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再度闭上眼念起自己的功德经。 而墨珣,满身淡然的再次盘膝坐下来,将毁掉的那一页抄录的经文放到旁边的火盆燃烧干净后换了一支笔,蘸墨,再次静默如水的抄录起来。 檀香袅袅,一殿的安然。 只是,大殿之外,却夜风渐急,正是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 君念生若有所思的那一眼,令正在撕裂虚空横渡大海,不断的向玄武大陆陆上逼近的天道子身形微微一顿,整个人瞬间被空气乱流从撕裂的空间内挤了出去! 他暗暗的冷哼一声,如同天地玄奥般的眼眸之中掠过一丝讥讽之色。 他刚刚心生感应,那妖孽的身边,似乎有人感应到了他的存在与他的来意,意图阻拦他替天行道,拨乱反正! 真真是不自量力,他天道子可是这一界天地的天道所钦选的护道人,在这一方天地之中无敌,即使是那个传说中惊才绝艳的药王谷谷主,人称‘药圣’,一念花开,君临天下,定生死的君念生,同样不是他的对手! 他天道子,代表的可是天道,至高无上的规则! 只不过…… 天道子抬起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光直直的投向头顶的虚空,透过厚厚的云层,一丝不苟的观察着那副被篡改的星象,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只不过,那帮助妖孽的那人,还是很有写能耐的,那妖孽的命星在他心神感应的那一刹那,被天道接纳的速度,稍微加快了一分! 如果不抓紧时间,他天道子还真是有失手的风险,任那妖孽逍遥法外,自此天道颠覆! 心念至此,天道子撕裂虚空横渡的动作顿时加快了! 快,快,争分夺秒! 决不能让那妖孽的逆天改命成功! ********************** 一晃七天,上京城南城的某座神秘大宅,洛然的灌顶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时刻。 君念生盘腿坐在洛然身后,浑身水汽缠绕,缓缓的将抵在洛然背后心脉的的手掌慢慢地收了回来。 他的妖孽俊脸上有显而易见的苍白之色,那双蕴含无数风华光彩的狭长凤眸也显得尤其疲惫。 “好了。”就在他手掌离开洛然背部的那一刹那,他轻轻的道了一句,就不管身体向前倒去的洛然,径直闭眼调息。 ——自然有人会接住小然儿的。 他这次玩大了,给小然儿功力灌顶灌得多了些,还帮她在体内梳理了几遍,让她的身体逐渐适应这外界而来的强大陌生力量——就是有些耗费他的本源罢了。 这下,他每八十年就要轮回一次的沉睡期在七天之后就会提前来临了,他甚至来不及赶回药王谷,好在这次把瑶溪瑶光兄妹给带了出来,可以让他们两个一路护送他返回药王谷…… 见得洛然身子一软,皇甫夜瞬间就如同闪电般掠了出去,一把将她捞在怀里,牢牢的护住。 小心的将先天真气探进洛然体内检查了一边,看着温顺的潜伏在洛然丹田处的先天真元气旋,皇甫夜满意地笑了—— 没错,就是先天真元,远比后天境界的内力要高等级的力量。 洛然可谓是一步登天,只要慢慢的积蓄够力量,就会自动晋升先天,毫无屏障——玄武大陆上,可没有什么先天之上的至尊强者愿意像君妖孽这样下血本,不惜一切的耗损自己的本源来替一个后辈灌顶! 因为这样做,会令这位强者的实力瞬间掉到全盛时期的六成力量以下,恢复本源都是一件漫长而艰巨的工程! 更甚至,有可能在本源未恢复之前就到了寿命大限,冲击不了下一层的境界,只能无奈的化为一堆白骨,归于尘土。 皇甫夜倒是不在乎这个,只是,他才刚刚突破先天,还远远达不到能替人灌顶的境界,何况,要君妖孽在,能利用何乐而不为,反正这妖孽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乐意的。 耗费的本源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很难恢复,但是对身为‘药圣’的君念生来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就是耗费的时间要漫长一些。 只不过,他的寿命漫长得很,压根就不在乎这百来年的恢复期。 略略调息完毕,君念生蹙眉感应了一下明明之中的危机,却发现那危机感似乎越来越弱! 不由得勾唇一笑,肆意而畅快! “好了,小然儿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带她去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之后把这本功法交给她,你都已经晋升到先天了,怎么指导她修炼不难吧……” 君念生意气风发的拿起旁边的一本古籍丢给抱着人的皇甫夜,但是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他的脸色就突然急变! 一股如山崩地裂海啸铺天盖地而来的惊人冰冷气息瞬间降临了这座大宅上空! 敌人来袭! 【正文字数2125,以下字数免费:= =咱崩溃了,十一点四十五分还来不及把第五更发上来,手提就过热死机了,到十二点都开不了机,刚爬上来……ps:nichole_109童鞋,感谢乃的大红包与鲜花礼物,但素吧,某只很心疼的跟你说,下次送花就不要送红色的花花啦,那个作者礼物不分成喲~~其他的礼物都可以分成。再感谢诸位送金牌的亲,么么个,就不一一说名字了,免得占字数,咱崩溃去了……晚安。】 【231】 一股如山崩地裂海啸铺天盖地而来的惊人冰冷气息瞬间降临了这座大宅上空! 敌人来袭! 君念生甚至可以感觉到,整座大宅中的一切包括阵法还有他自己,都被这股庞大的冰冷气息所禁锢住! 一切东西无论是生物还是死物,甚至连掠过树梢的那阵清风都动弹不得!一切仿佛被冰封起来了,连时间都凝滞了! 君念生本来只是略带些苍白之色的妖孽俊脸,仅剩的血色一寸一寸的粉碎,再不剩下一丝,惨白如雪! 这种磅礴浩瀚又冰冷无情的气息他太熟悉了,这是这一界天地的规则气息,亦即是天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本无情,世人皆蝼蚁。这句话,就是对天道最为贴切的形容。 而能借助天道力量,暂时行使天道规则禁锢一方天地的人,也只有那个地方——【御兰台】出来的人! 而又能有这么正统的气息、能一举借助到这么多的天道力量人,只有那个老不死的怪物! “天、道、子!”狭长凤眸中森然杀机乍现,君念生咬牙切齿的从牙缝挤出这三个字,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一根根青筋尽暴而起,胸腔内狂燃而起的惊怒之火几乎可以毁天灭地! 他真是又惊又怒,怒的是,御兰台的老不死的竟然敢欺负到他头上来!欺负他还没有突破命星境,还不能摆脱天道的束缚,他没有给小然儿灌顶之前,或许还有挣脱的一战之力,可现在…… 他的实力只是巅峰时刻的六成! 虽然这六成实力在大陆上仍然是属于无法无天横着走的巅峰武力,但是对付天道子这个老不死的怪物就远远不够看了…… 惊的是,他家的小然儿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惹上这群该死的疯子一样的天道代言人?! 皇甫夜的俊美面孔,亦在这股庞大的自己根本就无法抵抗的天地气息降临的瞬间,就惨白得近乎透明,心神俱丧! 绝世眸子中的瞳孔急剧收缩不止,浑身如坠冰窟,无法抑制的巨大冰冷恐惧感铺天盖地而来,头疼欲裂,如一桶夹杂着细碎的冰渣与冰刺的森冷刺骨冰水,凿开他的脑壳一股脑地灌了进来! 他想动一动,想带着怀里的人逃走,但是这天地气息却如同万座大山一样堆压在他身体四周,他就是连眼珠子都转动不了。 在场唯一能动的人,只有洛然。 在这几乎撕裂灵魂的冰冷无情并带着杀机的气息冲击中,呈半昏睡状态的她,猛然清醒了过来,浑身寒毛直竖的跳出皇甫夜的怀抱! 来了,敌人来了!她的大劫已至! 洛然惊惧得几乎魂飞魄散,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她以前觉得很恐怖的明若镜发出的杀机,在这一股令人根本无法放抗的感觉自己就是个蝼蚁的冰冷气息面前,根本就是个渣! 接着,她眼前一花,室内空气一阵水纹似的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撕裂了空气跳了出来—— 是人! 一位身穿儒家道服头戴碧玉冠,银发银须,仙风道骨,浑身浩然正气浩浩淼淼如天地,有着仿佛藏着无穷的天地奥秘却冰寒刺骨的眸子的老人! 他淡淡的抬头一眼对洛然看了过来。 “噗——……” 瞬间,洛然直觉得心神剧震,好像被一把万斤重的冰冰锤子重重的砸了下来,胸口一痛一热,张口就一口艳丽的鲜血喷了出去! 更让她惊恐得几乎魂飞魄散的是,这老人张口对她说了一句话,一句只有她能听得见,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的话—— “该死之人未死,意欲祸乱天道,罪该万死!” 这一端。 ——然儿! 眼见洛然吐血,皇甫夜的瞳孔一下子涣散赤红,在心底惊惧的狂吼一声,眼角欲裂! “小然儿!”君念生倒是可以怒吼出声,但是也就仅仅能动一动嘴皮子罢了,“天道子,你这个老不死的怪物!你若敢动我家的小然儿一根寒毛,我君念生他日突破命星境,必定血洗你御兰台!” 天道子平静无波的冰冷的眼神遽然微微一变,他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君念生这个惊艳近古的绝世天才,他更没料到这个逆天改命的妖女的身边保护人就是君念生。 更让他眼皮狂跳的是,君念生说出的那句狠话! 这个小疯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就不怕引起他的杀心,宁愿要遭受天道最凌厉的惩罚,也要趁机现在一巴掌灭了他,以绝后患…… 不过……这个威胁他天道子还真是不怕,御兰台是什么地方,那是天道眷顾之所,这小疯子再妖孽,难道还能与天道相比高? 冷冷一笑,天道子决定忽略君念生,他来的目的,只是想要扼杀眼前这个祸乱天机,逆天篡运的妖女! 但是,他冷冷的伸出手,打算凌空摄取洛然过来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旁边射来的一道警告的利剑般的目光。 雪白的眉毛轻轻的蹙了一下,天道子冰冷浩瀚的目光冷冷的朝旁边扫过去——霎时,他脸上的表情动容了一下! “隐龙!”他惊讶之极的在心底吐出两个字。 但让他这个天道子都为之表情稍微动容一下的并不是眼前这个俊美男人就是隐龙命格之人,他动容的是,这个俊美小子眼中那种‘你若动她一根寒毛,就算要与这整个天道为敌,我亦不惜一切,堕落成魔,毁天灭地’的疯狂与警告! “……” 天道子顿时觉得棘手无比,他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屋顶,虚无冰冷的目光透过屋顶的横梁,达到了天幕之上—— 这一看,他眼中的冰冷光芒顿时暴涨! 哼,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代表天道的他,人称天道子的他,何须惧怕这方天地囚笼中人的威胁。 与天道相比,再妖孽的天才,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必须让混乱的天机尽快归回正位,立即赶回御兰台,以这妖女的血祭天,拨乱反正! 二话没说,天道子直接掐住洛然的脖颈,瞬间撕裂虚空而去! 【以下字数免费:连续十几天的高速更新让某只有些疲惫了,新剧情写得也不太顺,今天也有不少现实的私事在忙,今天能码出多少更算多少啊。明天再更多一点,亲们见谅。】 【232】 “然儿!” “小然儿!” 天道子撕裂虚空离去的瞬间,天地规则的禁锢就消失了,皇甫夜与君念生急怒攻心,当场一口鲜血喷出,狂烈的咆哮声如同惊雷一般在大宅上空炸开! “我先追!” 相视一眼,君念生咬牙切齿的丢出这三个字,顾不得现在本源大损,目前实力只有全盛时期的六层,出手撕裂虚空—— 七天,他只有七天的时间可以挥霍了,必须要在这七天之内救回小然儿!但是,这时间是远远不够的,就是他的实力,也不足以威胁天道子那个该死的怪物将小然儿安全无损的还回来! 所以,只能便宜暗阁那个老不死的了。 深深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君念生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愤慨与强烈的不甘心,一步踏入虚空中,侧脸抛过一枚紫色玉佩,顺势丢下一句犹如惊天大爆炸的话来—— “皇甫夜,你拿这枚紫色玉佩去找暗阁的那个老不死的,如果他真的在闭关之中,你就告诉他,不来御兰台,不帮我救出小然儿,他儿子我就是死也不会认祖归宗的!” 说罢,君念生妖孽身影就已经完全没入了虚空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闻声,赤红着双眸几乎发狂的皇甫夜只是微微一愣,伸手在虚空一接,将紫色玉佩精准的接住后,就顾不得去注意与深究这个情报,心急如焚的怒吼:“修罗,出来,带我去暗阁!” 虽然他恨不得现在立即就追过去,但是,他虽然突破了到了先天,却还没有达到可以撕裂虚空的地步,他只能求助! 皇甫夜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痛恨自己还不够强大! 他比以前还没有突破先天之前遭受到明若镜的威胁之时,还要更渴望更疯狂的希望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这种心爱女人遇险,自己就近在咫尺却仍然无力救助的感觉,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再也不要遭受这样的绝望痛苦了。 他要,变得更加强大,强大!他要强大到,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能在他眼前动他的然儿一根汗毛! 一定要! 眸若染血,皇甫夜泣血般的在心底狂吼,以自己的生命来向天起誓。 “少主!” 一脸惨白之色的修罗立即应声而出,一把挟带起皇甫夜,破空而去——虽然他也没有到达可以撕裂虚空的境界,但是速度却至少比皇甫夜目前的速度要快上那么两三倍的。 与此同时,上京城千里之外,悬空寺。 “啪!” 墨珣猝然之间,胸口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般尖锐的刺痛起来,手指不由得微微用力,手中的白玉羊毫笔瞬间应声断折! 飞溅的墨汁一如七天之前的那个夜里那样,毁掉了抄录好的经文,亦污了他洁白的衣襟。 “施主,你……” 老和尚停下手中有节奏的敲击的木鱼,淡然的抬头,正欲说些什么,却只见到漫桌抄录好的经文如同被骤风吹过,满殿飞扬,而桌前,早已经不见墨珣的踪影! “七杀!出来,带我回上京城!” 殿外,清晰的传来墨珣惊怒焦虑的嗓音,但转瞬就远去了。 “……”老和尚怔了一怔,突然之间仿佛明白了过来,抬眸苦笑地看了一眼大殿雄伟圣洁庄严的佛像,叹息了一声。 自古英杰,难过美人关,难喲! ***************************** 两个时辰后。 “小子,你说的是真的?” 上京城郊外某处山脉深处,全大陆最神秘的情报组织的暗阁天字一号分号就坐落在这里。 随着一声难以置信的男声,一座长满了青苔的断龙石洞府大门,轰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一名与君念生简直是双生子一样但是浑身气息却更沧桑成熟的妖孽男人,大步踏了出来。 咦!?修罗的眼珠子当场就是一瞪,几乎没失声惊叫出“君念生”这个名字来。 虽然已经知道暗阁的老不死就是君念生的亲生父亲,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且正为洛然被人掳走生死未卜而心急如焚的皇甫夜,见到这个男人的出现的刹那,整个人也不由得震住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如果不是君念生比这个男人还要更加的年轻且生机勃然,他这一瞬间还真的以为,是君念生那个妖孽去而复返了! ——就凭这张脸,就没有人会怀疑君妖孽跟这个男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啊! 见到这对主仆惊愕的眼神,男子瞬间反应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光滑的脸庞,苦笑了一下,从宽大的灰色衣袖掏出个平淡无奇的青铜面具戴好,一把挟起皇甫夜,一步就踏上了虚空,道:“小子,咱们边走边说吧。” 他转头在空中四处张望了一下,找准了方向,用剩余的那一只空手撕裂虚空,边闲聊,“对了,小子,你就是那个七天之前,让底下那个老小子来通告我,你就是夜家的新任天魂之主,突破了天人境的夜流觞吧?” “嗯。”皇甫夜紧绷着俊脸应了声——担心洛然安危,加上被人当小鸡崽一样的挟带着,他当然没什么好心情好脸色给这个活得比君妖孽还要长久的老不死的。 “呵呵,夜家倒是出了个了不得的后裔啊,要是你夜家的那些老家伙们知道你现在的境界,恐怕现在都乐疯了吧。”男子对皇甫夜的冷脸倒是不介意,微微一笑,带着他就踏进了撕裂的空间之中。 两人身影再出现时,已经在三千里之外。 “你能更快一点么?”皇甫夜冷着脸冷冷的问。 “……我倒是想,不过带着你这个累赘……如果你不怕你的身体被高速的空间乱流绞杀成肉块,我倒是可以做到一下子横渡五千里的。” 男人那对妖孽凤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放心吧,虽然我们晚出发了两个多时辰,但天道子那个老家伙带着那个小丫头,跟我带着你一样,同样跑不了多快的,何况我家儿子还一直在追击他。最多今天晚上,我们就能追上他们三人了。” 今晚就能追上了!闻言,皇甫夜染血的眼眸一亮,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 “然儿,你等我,我就要来了。” 他闭上眼,不去看眼前急速转换的天地景色,无声的喃语。 男子低头瞥了他一眼,想起了什么,却勾唇玩味的一笑,没有马上说出来——诶,他想这小子现在也没心情听,还是等救出那个小丫头再说吧。 【继续努力下一更喲。】 【233】 …… “君念生,你个小疯子,你打算追老夫到什么时候?” 天道子忍了又忍,挟带着洛然不断的穿梭在虚空之中,但终于还是忍不住,远远的回头,对那个锲而不舍的追着自己时不时还发出一掌真气攻击的妖孽身影怒道。 他不是不能杀他,也不是不敢,就算他这个小疯子有个已经突破命星境,在他之下无敌的好父亲,他还是最好不要再继续挑衅他的忍耐底线! “你把小然儿还给我,我自然不会再追着你。” 君念生脸色虽然苍白,但是那妖孽的脸容上却是满满的执着与云淡风轻的从容之色,不紧不慢的慢慢吊在天道子身后。 ——哼,他是打不过他,目前的实力也就是勉强可以跟上他的速度,只不过,打不过追不上,他还可以干扰这个该死的老怪物,让他带着小然儿的撕裂虚空横渡速度与距离,一降再降! 现在,他是不缺时间,也不赶时间,但是天道子却正好与他相反——等暗阁那个老家伙来了之后,无论天道子这个老不死的有多么的强,他们两父子夹击,把小然儿给揪出来之后,还会让他剥下一层皮来! “你知道什么,老夫这是在替天行道!” 天道子面沉如水的怒喝。 “……” 被他挟持在手里的洛然,从被他挟持的那一刻开始,就安静如水,清丽的脸蛋虽然苍白无一丝血色,但是无论表情还是眼神,都平静毫无波澜得令天道子还有君念生心惊! 这情况似乎有点诡异…… “放屁,你替天行道行到我君念生的头上来了?我家小然儿哪里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你这个该死的为老不尊的老不死的大远路从‘御兰台’跑出来,对我家小然儿不利?” 君念生的狭长凤眸掠过暴怒的戾色,立即高声反驳了回去! “你倒是一条条的指出我家小然儿的罪状啊!” cao他御兰台的十八代祖宗,他家小然儿就算是毒术高超,手上却没沾过人的血,他天道子说这种话都不脸红么? ——哎呀,君妖孽,你错了,小然儿来到这个异世大陆的第一天,手上就已经有了一条人命了! “……”天道子顿时郁闷了,脸上那种淡漠的表情差点挂不住,有些天机是不可泄露的,不然就是他都会被天谴。 再说,老实说吧,他手上找到的这个逆天篡命的妖女,手上还真是没沾到什么鲜血……也的确没犯下什么屠杀或者灭绝人性的滔天罪行…… 但是……她本是该死的人,却没有死,这本身就天道不容了。 更罪不可赦的是,她的存在,剥夺了一个女人的皇后命格,更剥夺篡改了一个新皇朝的气运,最重要的是弑杀了一条应天命而生的新小真龙,违背并改变了整个天道的运行规则! 而且,她,还抹杀了御兰台第七十二代台主护道有功的功德造化! 他怎么能让前辈的英灵死不瞑目呢?! 更何况,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也的确是替天行道,完全没有逆天行事,有违天道意志……虽然是有一丝的私心在。 天道子嘴巴都在发苦,一条条的默默数着洛然的罪责,心中暗暗叹气,但是,这偏偏是不能泄露的天机,他想说都不敢说。 更何况,如果让君念生这个小疯子知道,他挟持的这个妖女已经有被天道接纳的趋势了,其实他不动手也是可以的…… 只是,他无法接受。 在他看来,给篡改的天道规则必须扳正,否则对被这妖女剥夺了气运与命格的那一族人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而且,这不是在向天道说,他们这个被天道亲自选中的‘御兰台’办事不力,随随便便就被人更改了命运么! 同时,不扳正也是后患无穷,一旦这个天道规则变了,往后的大陆命运就会脱离御兰台的控制,发生不可预知的巨变,造成极大的天地劫难,为天下苍生计,万万不能让这妖女被天道接纳! “看吧,你个老不死的,你说不出来了吧,心虚了吧!”君念生一看到他微变的脸色,立即得寸进尺的喝骂起来,“还替天行道,我要是这天,听到你这个说瞎话,非天谴你不可……” 轰隆! 君念生的话音未完,虚空之中就传来一声惊雷,银色电蛇鬼魅般像君念生劈来! 天道不满!难道说,小然儿的存在莫非真的是天理不容!? 为什么?! 君念生悚然而惊,得寸进尺的喝骂声顿时戛然而止,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次雷劈,苍白的妖孽俊脸冷得能刮下一层霜末来。 小疯子,让你死活要阻拦老夫替天行道,遭雷劈了吧!天道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速度顿时加快了一丝。 ——其实,他知道,天道到底是在不满什么——不满君念生的那一句“我要是这天”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天道子坚定的认为,既然没有顺便也劈他,那就是证明,天道这次是站在他这边的! 但是,他这颗心才刚刚没安慰多久,就心神倏然一动,胸口一闷,一口腥甜冲上了喉咙! 他霍然震惊的停了下来,被挤出空间,直愣愣的抬头望向天幕——不好!这是,白日星现! 他手上这妖女的命星,已经快要完全被天道所接纳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接纳速度会变得这么快? 明明之前他从天机中知道这妖女完全被接纳入这一界天道之内的时间,至少还要一个月,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不到六天了呢?! 天道子脸色冷得如千年寒冰,单手掐算了起来,但是却什么都算不到,一向对他所算有求必应的天道,这一次竟然除了给出他不到六天的时间妖孽命星就会融入天道的结果,就不再给予他任何讯息!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怎么,幡然醒悟了,想把我家小然儿还回来了?” 君念生见得他停下来,不由得心一喜,玩味的冷笑了一声,身形如鬼魅的欺身上前,闪电出手直夺被扣在他手中的洛然! 【晚安啦。】 【234】 “怎么,幡然醒悟了,想把我家小然儿还回来了?” 君念生见得他停下来,不由得心一喜,玩味的冷笑了一声,身形如鬼魅的欺身上前,闪电出手直夺被扣在他手中的洛然! 对此,天道子仅仅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漠浩瀚如天地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紫芒,伸出手指,轻描淡写的在空中一点—— 霎时,虚空间乳白色的光芒大盛,水色波纹圈圈荡开,一道由天地力量与浩然正气凝聚的长一米,粗如大腿的灵气手指出现在半空中,以雷霆之势点向了君念生! 该死,这老怪物太可怕了!这是他十成的力量,他玩真的了! 君念生眼神剧变,闪过一丝恐惧之色,因为距离过近无法第一时间避开,他将全身的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右掌掌心,意图强挡下这几乎可以毁天灭地的一指! 但可惜的是,他全盛时期还可以挡得下,但是只有六成力量的君妖孽,再妖孽也抵挡不了! 层层虚空湮灭,护体真气轰然破碎,君念生仰天吐出一口鲜血,身形被这一指击得倒飞数百米之远——这还是天道子没有动杀机的缘故,不然,君念生就不只是重伤而已了。 天道子淡漠的收回了手,他知道,这小疯子这几天都是无法追来了。 他正好可以不受阻拦的,加快横渡虚空的速度了,至于他手上的这个妖女,肉身能不能承受住更快的虚空乱流冲击,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他只要保证她不死,保证她到御兰台血祭仪式完成之时仍未断气,就足够了,缺手缺脚还是血肉模糊,几天之后,还不是冰冷尸骸一具。 “老不死的,你……”浑身冰冷的杀机与怒气几乎冲霄而上,君念生狠狠的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祭,勉强在虚空中站稳身子,但是也仅仅是站稳而已,他再无法在虚空中移动了。 “君念生,这事你管不了,就是你老子来了,也管不了,她……”天道子低头瞥了一眼面色平静毫无波澜的洛然,眼底再次闪过一丝惊异,转身撕裂虚空一步踏了进去,“她,是天注定要她死!不过她的骸骨,倒是可以给你,七天之后你到御兰台带走吧!” 言罢,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君念生的眼前——也就在天道子撕裂虚空挟持着洛然踏进空间,空间闭合的那一刹那,君念生分明看到了,那空间乱流的流转,远远的超出了洛然身体的承受能力! 君念生的眼前,甚至有一抹凄艳的血红之色一闪而逝! 那是洛然的血! “天道子,小爷我与你御兰台没有完!!” 发狂的恨声咆哮,君念生狠狠一拳对空挥出,却毫无杀伤力,反而牵动了伤势,体内的先天真气一阵崩溃,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的从虚空往地面上掉去—— 君念生在往下坠落的时候,还在不断的咳着血! 并且,无论他怎么冷静的去试图缓和体内崩溃的真气循环路线,那真气依然是在体内横冲直撞,连一丝收拢的可能性都没有! 更为可怕的是,那入侵的属于天道子借助的天地之力还在不断的撕裂着他的经脉与神智……那个老不死的,是存心想让他变成什么都不能动弹的废人至少七天! 但是,这老不死的,错误估算了他体内伤势的状况……他本源大损啊,老混蛋! 君念生听着耳边呼呼的剧烈风声,苍白染血的唇瓣顿时扯出一丝怪异的苦笑,昏迷过去之前,脑海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 老天,他君念生该不会成为玄武大陆上唯一一个从高空摔落而死的巅峰至尊高手吧!? 没事,虽然死地憋屈了一点,但是轮回路上,他绝对能等来给他殉葬的整个御兰台的混蛋们! ************************** “唔?!”就在天机子停下来,对君念生点出天地一指的瞬间,正在悠闲地干着路的暗阁主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惊怒的冷哼声! 他悠然平静的眼神突然变得杀机四伏! “你大爷的,老不死的混蛋天道子,你他娘的敢动我儿子!?找死!” 他咬牙冷笑一声,浑身骤然爆发出骇人的仿佛天地都要为之颤栗的气息,对闭目养神却为他突然的动静惊动,疑惑的睁开眼睛来的皇甫夜道:“小子,用尽你全身的力量来保护你的身体,吊住一口气不死就成,我要加速了!” 言罢,还不等皇甫夜反应过来,他横渡虚空的力量与速度,就已经硬生生的拔高了数十倍不止! 皇甫夜眼前一黑,全身一阵被粉碎的疼痛,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当场昏迷了过去! “啧,真没用!”暗阁主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手上昏迷过去浑身毛孔都在渗血皮肤龟裂的的皇甫夜一眼,不得不分出自身的一成力量来保护这小子,横渡的速度,也因此稍稍下降了几分,不过,这已经都足够了! …… 就在君念生的身体距离地面还有一百米距离时,他的身边倏然鬼魅般出现一道挟持着人的黑影,一把将他捞入了手臂中。 而这人手上的皇甫夜,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不用说,这人就是暗阁主人了。 “赶上了,呼……我君家的单传独苗啊,差一点就没了,断子绝孙啊。”暗阁主人不胜唏嘘地松了口气,心有余悸。 ——君家人,历代几乎都是生女儿的,一直都是入赘的传统,但只要一生出儿子,就绝对是妖孽中的妖孽,他是这样,他儿子君念生同样是这样。 也许是天妒,每一代只要第一个孩子是男丁,君家人就再也生不出第二个孩子了,就算这男丁死了,也生不出来。 所以呢,暗阁主人不得不唏嘘心悸啊,差一点,君家万年多的血脉传承就在自己面前断绝了。 蹙眉打量了一眼手里的儿子与成了血人的夜家小妖孽,暗阁主人不能不暂时停下来,带着这两人降下地面,先救治一番再说。 天道子那个老混蛋跑不了,御兰台就在那里,就算耽搁半天功夫,他也能追上去堵他山门要人! 还有他儿子的医药费,他的精神损害费,辛苦奔波费! 【第一更。亲们啊,再次心疼得两眼泪花的呼唤:别送价值100个阅读币的红花了,要送就送别的吧,那个红色的花都是网站赚钱,作者分不到一分礼物钱啊!】 【235】 …… “噗——……” 幽暗冰冷的虚空中,洛然大口大口地吐着血,胸口以下的身体与四肢,早已经被锋利的空间乱流割出宛若千刀万剐一样恐怖伤口! 她的手腕脚踝血肉外翻,呈不正常的角度,仿佛被折断了一样。 衣衫破碎,血肉模糊,她整个人如同像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 艳丽的鲜血往往在离开她的身体的三十公分左右,便会被空间乱流刮成一阵薄薄的血雾,再湮灭得一点都不剩! 如果不是天道子重点保护了一下她的头部与心脏,痛得几乎死去活来的洛然,怀疑现在不但毁容了还脑袋与心脏,都会被空间乱流弄得稀巴烂,红的白的一起流出来。 洛然的脸已经苍白得近乎透明。 一双幽冷的黑瞳却亮得惊人,如同两团中央闪烁着幽光的黑洞,几乎能将看到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她死死的咬住了同样雪白的唇瓣,洁白的贝齿深深的陷入唇瓣之中,凄艳的鲜血如小溪般潺潺渗出,可一声惨叫与痛苦闷哼都没从那紧闭的森白齿间渗出! ——云洛然大人,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从来没有向敌人求饶示弱的一面!就算是死,都要站着死! 这股惊人的忍耐力,还有意志力,让全力赶路看破了生死的天道子都不得不动容。 只是……妖女就是妖女,他是绝不会给她留下半点情面的。他只认天道的意志,天道既然要她死,她就必须得死! ************************ “靠,你个老混蛋,谁让你停下来救我的?你不会边赶路边救么!”被救醒的君念生,气急攻心,揪住暗阁主人的衣领,一口鲜血就喷上去! ——娘的,现在无法动手揍人,他喷他个老不死的一脸血也行! “……”被喷了一脸血的暗阁主人,淡定地瞄了揪住自己衣领的儿子一眼,眼角向旁边躺着依然昏迷中的夜家小子示意了一下,“你想废了这个夜家小子?” 这样的小妖孽,一点都不逊色于他们父子,要是在他们手上出了事,夜家跟天魂的那些老不死的混蛋们都会疯掉的,他可不想遭受一群疯子的誓死报复。 暗阁跟药王谷虽然家大业大,也禁不住那群打不死的怪物们长年累月的报复跟打击围杀。 “……”君念生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泄气似的松开了自家老爹的衣襟。 ——好吧,皇甫夜这小子脆弱的肉身的确是个大问题。 更何况,要是这小子成废人了,小然儿就是被救出来了,也会恨他一辈子的,得不偿失。 “……老不死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天道子那个老怪物说,七天之后让我给小然儿收尸。”闭了闭眼,君念生平静了下来,但是那看似毫无波澜与情绪波动的声音,却透出了一股阴郁。 “……七天啊?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暗阁主人在青铜面具后挑了挑眉梢,嘴角挑出一丝诡谲的弧度,“你再调息一个时辰,我们就追上去。但是,在出发之前,你必须先告诉我,天道子那老怪物抓那个云家的小丫头干什么?” 这是他最好奇的事情。 没道理天道子那个老不死的,会路远迢迢的从海外跑到大陆上来,就是为了抓走一个根本没犯下什么滔天大罪的小丫头…… 那个小丫头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是他不知道的呢? “那老不死的说,他是在替、天、行、道。”君念生平静的妖孽俊颜一寒,从牙缝挤出这句话来。 “替天行道?”暗阁主人扬眉,很有吹一声轻佻的口哨的冲动,似笑非笑的,“据我所知,云家的那个小丫头,好像根本就没犯下什么罪大恶极的错处吧?什么时候,一个算是纯良的好孩子的人,也罪大恶极到天理不容了?” “……那老不死的,最后还警告我一句话,他说无论是我,还是你,都管不了这事,小然儿……小然儿是天注定了要她死。”君念生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也是他最大为不解的事情。 “哈哈,天注定……呵呵,好一个天注定要死啊……如果天注定是要我死,我怎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顿时,暗阁主人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抑制不住的狂笑起来,青铜面具后那双沧桑的眼睛,滑过一丝迷茫又怀念的伤感神色——想一想,他到这个世界,也已经有五百多年了啊。 想起刚穿来的那个婴儿身体,他……往事不堪回首啊!各种纠结,各种囧! 他在那个世界唯一挂念的得意小徒弟,都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那是他拼死救回来的,宛若亲生女儿一样的小丫头啊。 这边时空的时间跟那边的时空不对等,或许已经跟那个小子一起幸福的老死了,现在已经轮回转世不知道到哪了? 唉……好怀念佛跳墙的味道,都几百年没碰了,他都快要想不起来那都是什么滋味了……那小丫头要是跟着投胎来到这个时空就好了。 要是跟着穿来,他也用不着为了让儿子继承他的衣钵,将他从小就扔到各种深山悬崖,狼窝虎穴还要毒谷雪山磨练,最后嫌弃儿子学不会做饭把他扔进药王谷,导致现在感情淡薄(其实是破裂)了…… (所以说,君妖孽不肯认你这个爹是完全有理由的。咳咳,这里,暗阁主人的身份揭晓了啊。本文里,就两个魂穿的人。) 暗阁主人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很快就被玩味的冷笑所取代! “老子从来都不信什么天命注定!”他愤愤的握拳,对着虚空狠狠地挥动了一下,贼老天! 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水平之低,真tmd操蛋! 更操蛋的是,他是个只会吃不会做,更加不曾记住一道菜谱的厨艺白痴!要是知道会有穿越的一天,他肯定会死死的背下n本菜谱跟调味制作大全的! 想他当年,多么的痛定思痛,娶老婆都是挑的大陆上厨艺最好的……那还是勉强能入口,老婆冲击先天没过去死了之后,他为了戒掉口腹之欲是多么拼死的修炼啊…… 嗯,那啥,那时候听说,武功进入先天之后,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都饿不死人的,他那时候的动力就是这个。 一想到这里,暗阁主人就各种怨念了。 “好了,儿子,你先调息吧,一个时辰后我叫你出发。”手掌一挥,暗阁主人去处理昏迷中的皇甫夜的伤势去了。 【第二更。】 【236】 一想到这里,暗阁主人就各种怨念了。 “好了,儿子,你先调息吧,一个时辰后我叫你出发。”手掌一挥,暗阁主人去处理昏迷中的皇甫夜的伤势去了。 一个时辰后。 “走。”暗阁主人叫起君念生,一手一个,带着他与还在昏迷中的皇甫夜,腾空而起,接着撕裂虚空横渡疆域,直直往御兰台所在的海域方向而去。 …… 三天后,浑身狼狈且疲惫不堪的天道子,终于携带着除了胸口以上部位,全身已经没有一处完好之处的血人一样的洛然,从虚空中遁了出来。 因为失血过多,洛然已经昏迷了过去。 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后,被人蹂躏残忍撕裂的破烂娃娃,那身上凝结的鲜血都成了黑色,但是,依然不断有鲜艳的细细血液渗出,黑红相交,极是恐怖! 那张苍白得透明的脸蛋,几乎可以看见表皮之下的紫色青筋,那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若不是洛然的体内有君念生之前灌顶赠送的先天真元本源在生生不息的维持着洛然的生命,恐怕洛然现在已经是濒死,处在弥留状态了。 天道子也是因为察觉到洛然体内这股先天真元,才会给她喂一颗保元丹,在自己带人的极限之中,硬生生的借用秘法使出超越极限,争分夺秒的赶回了御兰台! 至少要四天多将近五天的回程时间,被他硬生生的缩短到了三天。 而洛然,也被伤害得不成人形了。 “哼……暗阁的老不死的,就算你带着小疯子追来了也没用了。”松了一口气,天道子回头望了一眼虚空之处,微微的冷笑了一声,便面色平静漠然的拎着洛然落入了御兰台所在的桃花谷中。 “准备举行血祭仪式!” 他威严且冰冷无情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响砌整个桃花岛与桃花谷。 “另外,打开岛上的千万桃花大阵御敌,有大敌追来,除老夫之外无人可挡,即日起,封岛,直至血祭仪式完成,天道回归正途为止!” “是,老祖!” 御兰台台主迅速带着长老与弟子们冲天而上,意图接过天道子手中的妖女,但见到洛然的第一眼,都不由得轻轻的吸了口冷气! 虽然是妖女,但是这也太惨了! 这与他们一贯的君子行事准则太不一样了……他们从来不进行人身凌迟的……就算是血祭,那也是天道在行事…… 看见众多晚辈弟子与门徒投过来的稍微有些怪异的眼神,天道子的老脸也禁不住微微一热。 “时间紧急,非常时期自然是非常行事,血祭之后,赏她一口薄棺让人带回故土安葬就是了。” 他咳嗽一声,就要将手上的洛然交给御兰台台主,“老夫这一路上损耗过大,需要调息半个晚上,今晚子时,准时开始血祭仪式,以免夜长梦多。” “是,老祖。” 御兰台台主哪敢有异议,恭敬的弯腰目送天道子返回自己的洞府休息。 当天道子的背影在他眼前消失后,他冷漠的将洛然丢给一旁的亲传弟子,“既然老祖都这么说了,你们也不必多管,找一身衣服让她干净上路就是,另外吩咐岛上弟子去伐木做一口薄棺,长老们都跟本尊去开启护岛大阵。” “是,师尊。” “是,台主。” …… 是夜,星子满空,闪烁着冰冷无情的光芒。 昏迷的洛然是在冰冷刺骨的寒冷中清醒过来的,不,应该是在全身撕裂骨头都被攥碎与刺骨的寒冷这双重痛楚之中醒过来的。 她晃了晃严重眩晕的沉重脑袋,眯着黑瞳恍恍惚惚地打量着身处的环境,苍白得透明的精致俏脸上,除了清醒时感知全身的疼痛才有的痛苦神色,就很平静——对,就是很平静。 让在场的御兰台的人,都有些背后稍稍发凉的平静。 他们替天行道见多了歇斯底里彻底疯魔的妖孽,却从来没见过在死亡之前这么平静而淡然的妖孽! 不是置生死于度外的那种淡然平静,而是一种,从来不绝望更不觉得自己会因此丧命的淡定自信! 就好像正在等着人来救自己,悠闲悠哉,那种不成人形的痛苦,对她来说都只是在喝一杯茶水一样的简单无味。 这让他们不由得为之心一悸的是,他们莫名其妙的觉得,这个妖女的自信很可能会视线——哪怕是沐浴过后焚香更衣完毕的天道子,都是这么认为的。 洛然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的躺在一大块冰块上,周围仿佛是一个祭台的样子,点满了神秘排序的各种青铜灯,有一种神秘而深不可测,又不可抵抗的奇异气息在空气中流淌。 她轻轻的扬了扬精致的弯眉,淡淡地闭上了双眼,竭尽全力的去忽略全身那种让人心智都要崩溃的疼痛—— 前世,因为中毒,她遭受过同样可怕的痛楚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她都熬过来了,现在,她相信自己也会熬过去,忽略过去。 人类是一个很神奇的物种,总能从身体中挖出的各种天赋异能,而她的天赋之一,就是在痛苦到极致的时候,自动催眠自己断开五感中的痛感。 她的内心,没有绝望,也没有了惶恐,有的只是一片的宁静。她告诉自己,他,一定会来救她的,无论多么的艰难,都会来的。 即使不能继续活下去,她相信,她死了,他也绝对不会独活下去的。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分离,即使是死亡。 眼看离午夜子时还有些许的时间。天道子眼睛闪了闪,还是起了一丝的谈性。 “你不怕么?”他盘膝在洛然身边坐下。 洛然有些诧异的抬头,有些惊讶这个老人会跟自己说话,不由得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嗯!?”天道子皱起眉头,却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脸色大变,霍然站起,难以置信的瞪着虚空之上的星象! 【更完了,晚安,真崩溃。】 【237】 “你笑什么……嗯!?”天道子皱起眉头,却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脸色大变,霍然站起,难以置信的瞪着虚空之上的星象! 他的脸色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难看过! 哪怕是之前他出关时,发现星象被篡改,也只是脸色恼怒铁青冰冷,一般的难看而已。 而现在,天道子的脸色是惨白的,满是不可思议的,仿佛遇到了比自身遭到天谴更加难以置信更加可怕的事情,表情充满了惊恐—— 只见,高远的墨黑色苍穹上,代表了洛然的命运的金色异星旁边,倏然出现了两颗小小的紫金色的,几乎看不到的星子! 而就在这两颗小小的,暗淡的几乎看不到的紫金星子诞生在天幕之上的那一刹那,天道子就心神大动,好像被一只冰冷的大铁锤重重的砸在胸口上,灵魂都为之刺痛了一下! 更让他大为惊恐的是,这两颗小小的星子诞生的那一刹那的同时,代表洛然的金色命星,转瞬就被天道……被天道…… 他的瞳孔不住的不可思议的急剧收缩成针孔状! 最后的那两个字,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心里喊出来。 “不,这不可能……噗!”仿佛知道他的不信,冥冥之中一股不满的伟力直刺天道子的灵魂,天道子在第一时间就心神受伤,胸口剧痛之下仰天喷出了一大口激烈的血雾! “……!?”洛然愕然地看着这个突然疯疯癫癫起来吐血的,本来很有仙人风范与冰冷无情的老人,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老家伙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吐血了呢? “你……你……”天道子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迹,任由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染红他银白色的长长柔顺胡须,眼神凌厉的霍然转身,死死的盯着洛然茫然无辜的黑瞳看! “老祖!?”远远在祭台之下带着长老们,做最后的血祭检查的御兰台台主听到异常的动静,不由得下意识往祭台上看去,可这一看,差点让他与周围的长老们都魂飞魄散—— 他们都看到,天道子轰然仰天喷出了一大口血雾! “老祖,怎么了!?” “老祖,您没事吧!” “老祖,发生何事了,是不是妖女反抗,使了什么妖法伤害了您,晚辈立即上来助您一臂之力!” 御兰台台主与众多长老顾不得最后的确认,纷纷飞身上祭台,气势汹汹的怒吼——可恶的妖女,上了祭天台,竟然还敢动手脚! 枉他们之前还觉得老祖将她伤成这样太不人道了些,原来是他们太妇人之仁了! “你们退下!不得靠近祭天台周围十米之内!” 天道子脸色更变,回头怒吼,一拂袖,无形的真气风暴就将这群人扇了个跟头,扇到远远的角落里,阻止这群徒子徒孙们的靠近——天道正在剧烈的大变,就是他,都被天道所伤,他们上来祭天台是想找死么! “妖女,你……”将锋利得仿佛能看穿洛然身体的凌厉眼光转回到洛然身上,再僵硬的移动,从洛然的脸上看到脚下,最后,怒气翻涌又无法接受的,天道子的目光想要剐穿洛然的小腹一样,死死的停留在洛然的小腹上! 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妖女的小腹中孕育了隐龙子嗣! 这两条小生命,就连天道都不忍抹杀? “不,不,这不可能!老夫不相信!天道本无情,怎么会因为这么这两个本来就不该诞生的小妖孽网开一面!?”但最后,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喃喃的,再一次转头看天,苍白的脸色无端有一种狰狞! 墨黑天幕上的星象变化,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 他波动的眼神,刹那间转冷,冷得惊人,散发着一种喋血的戾气——就好像要豁出去性命,也要完成某个目的一样! 天道还没有完全更改,还有一丝转机,只要他天道子用自己的这条命,去换妖女的一条命,就能阻止这场天地大变! 思及此,天道子内心一片冰冷,深呼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先天真元灌注在手掌之中,整个手掌渐渐泛起一层白光——他打算直接把洛然一掌击毙在祭天台上! 仿佛知道了他的打算,这个天地的大道突然激怒了起来,整个天地突然变色—— 轰!轰隆!轰隆……!轰隆隆……!! 狂风怒号,一个接一个震耳欲聋的惊雷在天上咆哮炸开,刺眼的无数道电蛇愤怒的撕裂天幕! 墨水般的乌云如同被一个漩涡所吸引,纷纷以祭天台为中心聚集起来,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天地末日景象! “噗——!”天道子的身形猝然摇晃了,几乎摔倒,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但是他的掌力已经凝聚完毕,不顾天道震怒,狠狠的一掌挥向躺在冰床上无法动弹的洛然! 那直扑脸容而来的可以撕裂脸上肌肤的凌厉罡气,近在鼻端的死亡冰冷味道,哪怕是早已经无惧生死并且在这个时候依然不恐惧的洛然,瞳孔霎时紧缩成一点,身体条件反射的浑身神经一蹦,汗毛直竖—— ——嗯,那个,她不会就是像这样被拍成一个碎西瓜一样死掉吧?这也太没有美感了! 在这个瞬间,洛然空白一片的脑海,甚至鬼使神差的冒出了这个一个荒谬的念头,让她啼笑皆非起来。 眼看着手掌距离洛然的脸只有二十公分远,很快就能一掌将洛然毙命,天道子早已经不复仙风道骨与天地正气的脸容苍白而狰狞,眼神中都是疯狂的快意! 二十公分,十五公分……十公分……七公分…… 他的手掌与身形,仿佛一个慢镜头的播放,在一点一点艰难的接近着洛然的脸——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他周遭的空气如同铜墙铁壁一样阻挡着他逼近洛然! 可是天道子却狰狞而胜利的笑了——这方天地正在剧烈的变动中,大道正在调和着三千大道规则,只能分出极小极小极小的,对天道本身而言可忽略不计的一丝力量来阻挡他的行动,最多就能阻挡个半盏茶的时间! 否则,正常的天道力量,瞬间就能将他撕碎成粉末,不留一丝痕迹。 近了,更近了! 只有三公分了! 天道子甚至要张狂的大笑起来了,而鲜血就像流水一样从他的嘴角与耳朵鼻孔潺潺流出,但是这丝毫不能阻挡他的杀机与攻势。 洛然危矣! 【以下字数免费:第一更,老子要崩溃了!老子跟惠普势不两立!机子的散热器太垃圾了,死机死机死机死机不断的死机……每次死机半个小时之内都开不了机。有谁有好的外置的手提电脑散热器介绍下?】 【238】 近了,更近了! 只有三公分了! 天道子甚至要张狂的大笑起来了,而鲜血就像流水一样从他的嘴角与耳朵鼻孔潺潺流出,但是这丝毫不能阻挡他的杀机与攻势。 洛然危矣! 洛然甚至因为这过近的刮得肌肤火|辣|辣罡气,而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黑浓而密的睫羽如同停歇的蝴蝶翅膀,静静的闭合着,静谧而美好。 她精致的脸孔苍白得透明,有一种冰花般的脆弱之美,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天道子的这一掌抹杀,凋零,在这个世上再不留一丝痕迹…… 天道子的手掌,已经又逼近了半分! 再近半分,洛然这张如花似玉的精致俏颜,就此变得血肉模糊,继而四分五裂! “妖女……受死!”天道子不顾浑身被天地力量挤压得发出“咯吱咯吱”响的骨头,连连呕血的厉喝一声,手掌再次向前用力一推—— “放肆!” 电光火石间,一声足以震动天地的苍老怒吼重重传来! 那吼声之大,之强烈,连天上的炸雷都为之逊色,无形的声波当场就震得洛然耳郭流血,一阵轰鸣就暂时失聪昏了过去。 乍闻此道熟悉的苍老怒吼,天道子心神剧震,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顿,但是就是这么微微的一顿,就让他前功尽弃! 几乎是在这句怒吼传来的瞬间,祭天台上空凭空鬼魅般出现了一道温润如春正气浩然且更加仙气凛然的佝偻身影,一反手,就将天道子禁锢起来,狠狠的摔贯到了地上! 清晰的骨头碎裂声在突兀寂静的天地中显得尤其清晰,让远处刚刚灰头灰脑爬起来的御兰台台主毛骨悚然了一下! 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突然出现的老人,他惊恐的吞了吞口水,嘴唇颤抖的逸出几个字:“是、是……天、天机子老祖!” 老天,闭死关的天机子老祖居然出关了!而且,看样子,是站在那个妖女那边的,为什么!? ——大脑太过混乱太过震惊的御兰台台主一时之间也没留意到天幕上星象的变化,加之天地大变之时的心悸,被他误以为是被天道子怒吼着扇出老远所致。 如果,这时候他稍微静下心来掐算或者观看一下星象,就什么都明白了。 “师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天道意志!” 佝偻的身影惊天的震怒咆哮,如同天地间唯一的至尊神祗,让人完全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天道子的强势跟位突然出现的老人比起来,相差的根本不是一筹半筹,而是整整一个大层次! 几乎每一个看到他的人,脑海里出现的都只是一个念头:这才是真正的天道代言人与执行人! “天道既然已经认可了这位姑娘,你竟然还敢痛下杀手,连御兰台几万年以来的所有先辈的努力与苦劳抹杀干净!天道震怒,你以为你一个人能抗得起么?” “天衍大道五十,遁去其一,只剩四十九!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那遁去的一,为了留给这万物苍生与异数们一线生机,逆天改命!她既然已经抓住了那一丝生机,你为何还下得了手!” “是不是,我让你真正执掌御兰台的这一千多年来,高高在上的权力与力量让你迷失了,让你堕落了,所以你忍受不了有人脱离你的掌控?天道让你代为管理秩序,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了,无所不能了,谁也不能反抗你了?” “你以为,天道认可她,是为了她肚子里的那两个小生命么?愚蠢,愚蠢之极!” “你看一看,现在她的命星周围所裹的那层七彩光芒是什么!” “那是功德!她一人,就做下了比我御兰台近一万年加起来的善业都要多的惊天善果!” “她本是借魂重生,今生就算不被我们御兰台清理,能活下去,也是注定一生无子无女的,但是,天道现在却让她有了子嗣,为的就是她那善果!这是天道恩赐,天道眷顾!你居然想给我来一个一尸三命?” “你杀了她,是想让天道震怒,万里赤土,隐龙成魔,伏尸千万,血流千万么?” 天机子在祭天台上咆哮,心中的怒意与杀意,差点让心境早已经晋升至圣人之境的他,都忍不住出手毙掉这个该死的昧了心的小师弟。 ——若不是天道突然警醒,让他紧急中断闭死关,他御兰台数万年以来的基业,还真就是就此毁于一旦! “……什、什么……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就做下比我御兰台近万年以来的护道功德还要大的善果!师兄,你糊涂了!你才是被什么东西冲撞了,昧了心了!” 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的疼痛的天道子,瞪着赤红的冰冷疯狂双眼,愤怒的怒吼回去。 “师兄,虽然你的推衍之术比我高,但是不代表师弟的推衍之术就差你太多!师弟之前掐算过,她虽然不曾主动犯过什么大错,但是也不曾做下什么善果!” 天道子怒吼,“更何况,天道让我在这妖女被天道完全接纳之前出关,为的不就是让我替天行道,拨乱反正么!天道现在错了,我就是死,也要扳正回来!” “好一个天道错了,替天行道,拨乱反正,那你告诉我,现在你在干什么,天道现在是什么意思!” 见天道子死不悔改,天机子的眼神也就更冷了。 “顺便现在再掐算一下,我们之间谁对谁错!这位你口中的妖女到底做了什么有益这一界天地的善果,让天道认可于她!” 闻言,天道子还真的掐指去算了。 下一刻,他苍白的脸色就更加的惨白,充满了不能置信的惊愕与绝望,“哇”的张口吐出一口精血来,寿元大损:“怎么会是这样!?” 好一个治水之功,救灾之德,免恒月刀兵大劫之仁!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因她而免于死亡的人何止千万,而是亿万,十亿,百亿……千年万年之后无穷! 她这样的功德,抹杀篡夺一个皇朝气运,剥夺一个女人的皇后命格,根本就是过不抵功! 为什么这三件大事他之前算不出来,如果早就算到这妖女做下这么大的善果,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找她麻烦的! 天道子这一次,是真真的面如死灰! 【第二更。- -还有木有更么……明儿早上八点揭晓。亲们晚安啊。】 【239】 天道子这一次,是真真的面如死灰! “天道之前混乱,天机蒙蔽,你匆忙算到的,不过是一角而已。我闭死关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你,务必反复推衍数百次才做决策,但是现在看来,你刚愎自用,一点都没把我说的话放在眼内。” 天机子痛恨又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手一拂,昏迷过去的洛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平平托起,悬浮在半空中,“她,我就带走了。” 悬空走了两步,天道子回过头去,一指点出,一道白色的微光迅速钻入天道子的身体。 天道子的眼神再一次急变,少有的恐惧起来,“师兄,您……” 眼神平静清冷,毫无一丝情绪波澜,天机子冰冷无情的下达处置命令,“至于你,师弟,你毁了御兰台近万年来积起的气运与功德,我封你丹田,你自去仙落渊面壁一百年,反省自身吧!如果在严寒之中与阴风吹刮下能活下来,一百年后,我自然会去接你出关!此事天道为证,如果你熬不住胆敢私逃出关,就五雷轰顶灭杀成渣!” 轰隆!! 仿佛回应天机子的话,逐渐散去黑压压的阴霾黑云的平静天幕,骤然再次炸响一声惊雷! 黑云翻滚,电蛇狂舞了好一阵,才慢慢的平静下来,逐渐消散了。 不多久,繁星满天的夜幕星空,再一次出现在祭天台上空。 天道子这时候还能说什么,整个人如同风烛残年的老者一样瘫软在地,眼神涣散,面如金纸,甚是凄凉悔恨与绝望。 天机子一时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仰面看天,雪白的长长眉毛皱在了一起,漫天的繁星倒映入他的瞳孔中,似乎在的缓缓转动,甚是奇异。 “即使逆天改命成功了,也依然是波折不断啊……毕竟,弑杀了一条小真龙与谋夺一个皇朝的气运,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夙世因缘……凤死龙生,否极泰来……天意如此……” 他喃喃的道,一双眼睛似乎看到了未来,转眼看了一下悬浮在空气中的洛然与洛然的小腹一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一步一步,步步生莲的往遮住桃花谷的某个山峰方向去了。 “古萧,打开山门撤去护山大阵,贵客一刻钟之后就到了,你迎他们三人到御兰苑住下,另外,问隐龙取小半碗他的血,就说,是用来救他妻的药引。尔后,你亲自送来‘化仙池’……去吧!” 天机子的身影缓缓的消失了,呆住的浑身狼狈的御兰台台主耳边,才传来天机子平静温和的吩咐声。 化仙池!? 天机子老祖竟然要开启化仙池!?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御兰台台主猛然回过神来,却被惊撼得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目瞪口呆地看着天机子消失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连天道子连连咳血爬起,步履蹒跚的下了祭天台,都忘了去搀扶。 “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按照师兄的吩咐去做,你想怠慢贵客,误了师兄的大事么?” 经过御兰台台主古萧的身边时,天道子苦涩地叹息了一声,回首望了一眼高高天幕上闪耀的星子,目光黯然悔恨,在反应过来的几位长老的搀扶下,慢慢地离开了。 “谢老祖提醒。” 被天道子的叹息声惊醒,御兰台台主瞬间打了个冷战,满头冷汗地瞧了一眼天道子那苍老黯然的蹒跚身影,感激的弯腰深深地行了个礼,转身带着剩下的长老们闪出山谷,直奔山门大阵的所在地而去…… 此时,桃花岛外。 暗阁主人一手挟带着一人,如同流星一般,神定气闲的从虚空遁了出来。 “到了。”眼底闪过一抹妖孽的寒光,他眯着眼眸,玩味地打量着身下黑夜中却被一层淡淡的粉红桃花瘴气笼罩起来的庞大桃花岛,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哦……还开启了千万桃花瘴护岛大阵呢。” “……死老头,有办法破阵么?破阵需要多长时间,距离天道子那个老不死的怪物所说的七天时间,仅仅剩下不到三天了。” 被他左手抓着的君念生,神色怏怏的睁开狭长凤眸,没有多少神采地扫了一下脚下的桃花岛,妖孽俊颜依然苍白无色,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魅力。 ——他伤到了本源,又被天道子打成重伤,之前预算好的七天之后进入沉眠期的时间又再度提前了两天。 也就是说,天色微亮之后,他就会进入沉睡期了。 至于怎么回药王谷的问题,有他家死老头子在,用不着担心,只要通知瑶光瑶溪自行返回药王谷替他准备好一切药物,亲自看守照顾好冰灵棺的他就行。 等他在沉眠中半年后进入稳定器,他们两个就可以离开,返回小然儿的身边辅助教导小然儿了。 “唔……大概需要三四个时辰吧,我可以撕裂阵法的一角,不过也就只能自己进去,带不了你们。”暗阁主人瞄了一眼没大没小口气极度不尊敬自己,甚至是颐指气使的态度的儿子,嘴角微微的抽了抽。 这臭小子,明明是自己说要认祖归宗的,还非要摆出这么一副心不甘情不愿死活不乐意的惫懒样子。 “三四个时辰……废物,真没用,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无用的爹!” 君念生顿时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在暗阁主人频频抽搐的嘴角中,懒洋洋地转移了目光落到还在昏迷中的皇甫夜身上,自言自语,“看来,我是来不及在沉睡之前见小然儿一面了……没办法了,只能拜托皇甫夜这小子了。” 一做出决定,君念生就立马把暗阁主人手上的皇甫夜拎了过来,一掌拍开自家无良老爹封住的全身穴道,将人叫醒了过来,“喂,皇甫夜,我有些事要交代你——……” “有什么话等会再说,他们撤去大阵了,有人出来了!” 暗阁主人骤然打断他的话,眼光森冷,浑身气势如同汪洋大海爆发海啸一样全部释放了出去! “他们有人出来了关我什么事,那些小蝼蚁你打发就好。”君念生眼角余光都不扫一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句令暗阁主人心神失守,差点体内真气暴乱自伤,不可思议的瞠大一双瞳孔的话来—— “皇甫夜,我时间到了,来不及见小然儿的最后一面了,你见到小然儿之后,记得告诉她,二十年后来药王谷看我出关,记得带上她的什么五味水晶龙,佛跳墙来!” 【第一更。正文字数:2214,以下为免费字数:那啥,今晚看到了评论区,首先感谢各位亲的金牌还有红包奖励,某只爱死你们了~~=3=!然后,有件事要说一下,是关于剧情的,有亲提出然儿对药性辨析很厉害的问题,怎么会分不出皇甫夜给的是避子汤还是补药汤——默默,前文医斗的时候有写到,然儿目前只跟君妖孽学了毒经,认识的都是毒物毒药材哈!玄武大陆是不同时空,有很多不一样的本土药材是然儿还没有看过学过的,所以目前她是不会知道那是真的避子汤还是假的。还有件事儿,叫做‘医者不自医’,然儿是不会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的,还有,她中的是子母蛊,不是毒啊,是蛊虫,是然儿从来都不擅长的东西。蛊虫苏醒之后,剧情就进入大虐潮了。】 【240】 “皇甫夜,我时间到了,来不及见小然儿的最后一面了,你见到小然儿之后,记得告诉她,二十年后来药王谷看我出关,记得带上她的什么五味水晶龙,佛跳墙来!” 君念生遗憾无比地拍着绝世眸子有些迷茫的俊美男人,郑重慎重再郑重慎重的交代道! 瞬间,暗阁主人仿若被雷劈中了一样,浑身一阵疯癫的乱晃,差点一头栽下高空去! “死老头,没事你抖什么抖,晃什么晃,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羊癫疯的毛病?有病就该治!” 冷冷的扫了一眼异常的暗阁主人,君念生嫌弃奚落着,一点都不知道他家无良老爹此时此刻那种五雷轰顶,内心宛若被十二级海啸冲击得七零八落,又惊又喜又怒又忧的激烈心情。 “已经到了?” 皇甫夜迷惘了一下,转瞬就清醒过来,绝世眸子中满是冰寒彻骨的迫切与急躁不安,一点都没把君念生那郑重其事的叮嘱放在心上,转头四看,虚空中除了三人就空空如也,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她呢?我的然儿呢?在哪里?” 问到最后,皇甫夜的情绪几乎失控,一把揪住了君念生的衣襟,白齿森然的兴师问罪,“君念生,是你说的,你能帮我保护好她的!她现在在哪,把她还给我!” “……小然儿在咱们脚下的这个桃花岛上。皇甫夜,我说的话你到底记住了没有?”见他一醒来,就如此紧张的寻找洛然的身影,君念生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重重的捏住皇甫夜的骨头,用疼痛强迫皇甫夜冷静下来。 他阴森森的凑到他耳边警告,“皇甫夜,别以为我沉睡了小然儿就没有靠山了,你可以随便欺负她了……要是等我以后醒来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小然儿让小然儿伤心的事情的话……嘿嘿,我君念生报仇,二十年不晚!” 话锋一转,他笑眯眯的友善的改捏为拍,“总之,你记住二十年后带我家小然儿去药王谷看我就行了,佛跳墙跟那个五味水晶龙是绝对绝对不能忘记的礼……” “儿子,你刚刚说什么?佛跳墙?五味水晶龙!?” 心情激动得不能自抑的暗阁主人,情绪亢奋的一把抓住君念生的手臂将他扯了过来,“你是说,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佛跳墙跟五味水晶龙这两道名菜!?而会做这两道名菜的主人,就是被抓来的那个云家小丫头!?” 暗阁主人激动得差点语无伦次了。 天啊,佛跳墙跟五味水晶龙,是他前世最爱的三道菜之二啊! 而且,那个五味水晶龙是那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由他那个小徒弟独家研究出来的,从来没有第二个人会的名菜! 这两道菜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代表,他心心念念一直放心不下的小丫头,也跟着重生……不,应该是魂穿过来了? 嗯,应该是魂穿过来的没有错,之前那个云家小丫头的一切资料他都知道,因为同名同姓,她刚出生的时候,他就在上京城密切注意了她十二年才失望的放弃了的,因为在那个怯懦的小丑丫头身上,他找不到一丝与他家的小丫头一丁点相似的地方! 他曾经与那个不知道死了没有的天机子老头饮茶详谈过,每一个灵魂就算重新归白转世,都始终会带着前世的一些痕迹的。 可是那个云家小丑丫头,不止容貌没有一丁点相似的,就是性格与天赋都一点转世重生或者魂穿的迹象都没有。 所以他很确定,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小丫头现在魂穿过来了?是在他死后什么时候死掉魂穿的?是跟着那个珣小子白头到老生儿育女,寿终正寝之后魂穿过来的……不,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个小丫头是绝对不会嫁给夜家的小子才对! 暗阁主人猛然打了个冷战,背脊倏然爬上一丝寒意,暗中轻吸了一口冷气,否决了那个白头偕老之后死亡时魂穿过来这个异时空的想法。 他太清楚那个小丫头的性子了,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因为,曾经沧海难为水,小丫头绝对是一个很长情的人! 并且,一个苍老的灵魂魂穿过来,怎么可能对一个比自己年轻这么多的俊美绝伦小帅哥起心思……那会让人有一种七八十的老妪强吃小正太的龌|龊乱伦|感……小丫头绝对会是这么想,死也不会嫁人的…… 暗阁主人脸色,突然沉了下来,阴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能让小丫头重新接受一个男人,那必须是在那个珣小子死后,而且是珣小子死之前让年纪相当年轻的小丫头保证说一定会放下他,好好的连带他的份活下去,这种情况才有可能发生! 也就是说……那个珣小子早已经死了。 那个小丫头穿越过来的年龄,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 看似以上这么多的想法,肯定花了很多时间,但其实不过是暗阁主人一念之间纷涌而出的诸多念头而已。 时间短到只不过是君念生微微一愣,木然了半响。 “……”君念生木然地瞪着眼前这个老妖孽,显然是误会了,终于是咬牙切齿的从齿缝挤出一句话来:“你这个老货,吃货!” ——没办法,谁让暗阁主人为了好吃的行径劣迹斑斑,身为鲜血淋淋的受害者的君念生不误会都不行。 “诶,不是,那个,云家小丫头……唉,我怎么跟你说呢……”暗阁主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一时之间语无伦次不知所云起来。 ——唉,难道要他揪住这小兔崽子的耳朵大吼一声,你老爹我是穿越过来的,现在的云家小丫头也是灵魂穿越过来的你老爹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得意小徒弟么? 要真是这么说,这小子还不怀疑他中了邪才怪…… 这情况,怎么就这么的纠结呢? 不过,不管君念生是如何咬牙切齿,暗阁主人是如何的纠结,皇甫夜是如何的茫然又心急如焚,御兰台台主终于带人飞出了桃花岛,来到了离三人不远的虚空处—— “三位贵客远道而来,天机子老祖命古某前来迎接,请!” 【第二更。第三更估计要十二点之后才出来了。】 【241】 “三位贵客远道而来,天机子老祖命古某前来迎接,请!” 御兰台台主古萧肃容,动作郑重甚至是恭敬的对三人侧身行礼,伸手作势! ——能让天机子老祖如此郑重其事地交代他亲自出来迎接的客人,其身份贵重必定是与老祖同等地位的人物! 就不知道,是不是为那个妖女而来的妖女那一方人了。 现在还是很糊涂的御兰台台主古萧,一想起天道子老祖的惨状,就不由得胆寒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是他知道,天机子老祖所做的一切,绝对是天道最正统的意志执行! 天机子老祖中断死关跑出来救下那个妖女,不管如何,都只会代表着一件事,那就是,天道已经认可了那个妖女。 并且,不是普通的认可,不然天机子老祖不可能为了修复那个妖女的身体跟救她性命,开启化仙池的…… 那可是化仙池啊…… 那个妖女以后的修武资质,高得可怕,就算是不修炼,也能活上千岁以上,并且到死的那一刻都是青春永葆…… 御兰台台主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是各种羡慕妒忌恨啊! ——这一端,刚摆出警惕的攻击姿势的皇甫夜与君家妖孽两父子,都被御兰台台主古萧这出乎意料的举动给弄懵了一下。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一边杀气腾腾的开启护岛大阵,一边冷着脸仿佛谁跟他有杀父夺妻之仇一样的冲过来,再态度一变,恭敬到像面见自己的老丈人一样小心恭谨的欠身行礼说“请”?! “三位贵客,请!”好像知道君家妖孽父子的心里活动,御兰台台主古萧再一次肃容,郑重其事地弯腰欠身行礼,手再度往桃花岛比了一下。 不过心情各种纠结中的暗阁主人愣了一下,倒是注意到了古萧开口的第一句话。 “哦,原来天机子那个死老家伙还没死啊?”收敛了一下心中乱如麻的情绪,暗阁主人轻轻的挑起了一边的眉头,似笑非笑的开口,身上磅礴的杀机却不减反增! 顿时,御兰台这一方的人,都觉得自己瞬间如同行驶在惊涛骇浪的大海上的一艘小竹筏,唯恐下一瞬间就会撞上巨大的冰冷浪头,粉身碎骨! 饶是古萧这种在御兰台居于高位的巨头人物,这时候也不得不脸色再变,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惊惧,骇然地瞪着戴着青铜面具的暗阁主人,颤着声音道:“您、您是突破命、命星境,达到半步圣人境的大人物!” 难怪天道子老祖之前说出了他之外,无人能挡! 他本来还以为是命星境之下无敌的境界的人物……哪想到会超出这么多! “天道子那个老匹夫带回来的小丫头呢?”很满意他的惊惧与忌惮,暗阁主人冷笑的逼问,“天机子既然知道我要来,就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吧?” ——果然是为那个妖女来的! 那个妖女背后的靠山与势力到底是有多么的变态啊。 “是,前辈,那位姑娘现在……呃,性命无虑,天机子老祖正在看护着她……您们三位先请进岛。” 御兰台台主额角倏然滑下一滴冷汗,尽量语气模糊地说道,一边暗中开了天眼,去观察剩下的那两位俊美年轻人,哪一位才是天机子老祖所说的隐龙。 ——他还记着,天机子老祖特地吩咐的,让他找隐龙要半碗血回去的。 “哼!性命无虑?正在看护!” 一听到这句模糊的话,人精一样的暗阁主人与君念生、皇甫夜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三人的容颜都如覆薄霜,目光染血,浑身散发出惊人欲绝的森冷杀机与戾气! 尤其是暗阁主人,愤怒的冷冷一哼,声音中满是杀意与暗劲,如同无形的庞然巨兽冲锋,一下子将御兰台这方包括御兰台台主在内的所有人都‘撞’得横飞出去! “哇!” “噗——!” 当场,御兰台这一方,人人在倒飞中齐齐张口喷出一口凄艳的鲜血来,五脏六腑移了位的绞痛! “唉……” 就在御兰台的众人凄惨的吐血倒飞中,虚空中蓦然传来了一声苍老的无奈叹息声,飘飘忽忽的,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 这种境界让尽知至高境界的君念生,眼神都为之一变——这是,圣人境!命星境之后,所能达到的这一界天地的至高巅峰尽头! 啧!暗阁主人也眼神微微的眯了一下,哼,那个死老头闭死关还真的成功突破到圣人境了? 嗯……等等,好像有一点不对,境界有圣人的气息,但是感觉力量还没有达到……这是,心境突破到了圣人境?暗忖着,暗阁主人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若有所思的。 “……”皇甫夜眼神冰冷,仿佛一切都不为所动,他只是冷冷的注视着脚下桃花岛的某一点,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冰寒彻骨地盯视着。 “君无道小友,许久不见,不用这么不给老友我面子吧?你修炼大有进展大,都半步圣人了,果然是连天道都要为之妒忌、在你突破命星境时降下四九天劫劈你的妖孽啊……” 苍老的声音中仿佛带了一丝戏谑笑意,“行了,出一口小气就行了,赶紧进来吧,那个小丫头在我这儿,保证会完好如初的送回去给你的。” “呵呵,隐龙小子,你用不着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盯着我这边,我天机子从来不说假话,你妻平安无事,不过,为了消除一些隐患,请你割半碗血交给古萧端过来给我。” 苍老声音仿佛对皇甫夜能精准的感应到找到他位置有一丝诧异,最后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很快就能接她回家了。” 闻言,皇甫夜黑暗冰冷且翻滚着戾色的眼眸中妖异的寒芒一闪,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拿碗来。” 他淡淡的道,手指凝聚一缕先天锋芒,轻轻的在左手掌心上一划,顿时,细细的一小缕鲜艳的鲜血如水般淌下…… …… 【好了,更新完毕,晚安。】 【242】 …… 黑暗的虚无中,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仿佛转眼已经过了万年,又仿佛不过是一瞬,时间时快时慢,让幽幽醒转的洛然很是茫然…… 她感觉置身在一个很温暖,很宁静的地方。 宛若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浑身一点都不疼了。 她努力的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却无论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还是无法睁开眼睛。 可她却很清醒,并且清晰的感应到周围的一切动静。 暖暖的咕嘟咕嘟水流声,安定心神的清香,还有什么清凉的东西在往她的全身毛孔里钻,很舒服,舒服到洛然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懒洋洋起来,但是,又有些痒。 就好像调皮的小鱼儿在轻轻啄吻她的全身肌肤与脸蛋,让洛然情不自禁的轻笑出声,唇角扬起。 她的愉悦笑声刚刚响起,黑暗的虚无中,洛然的黑暗视觉中突兀的划过一道流星! 没错,就是一道流星,洛然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睛,当然也睁不开眼,可是,她就是那么诡异的看见了一道流星从她眼前划过。 而随着这一颗紫金色的星子的出现,依然是紧闭着眼睛的洛然,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是身处漫天繁星的墨黑虚空中! 就好像慢镜头播放一样,那颗紫金色的星子突然发现了她,倏然掠至她身前围着她转动,那火焰的燃烧声中似乎传来一声嘹亮而呜咽的悲伤凤鸣! 然后,这颗紫金色的星子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往虚空中拉去! 星子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声,稚嫩的凤啼声中宛若滴血,浑身缠绕的火焰与光芒一阵剧烈的抖动,仿佛舍不得她似的,向她挣扎着一点一点努力的要继续向她靠近! 洛然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冰凉的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巨大悲伤与绝望心悸陡然生起,激烈的冲撞着她的胸口! 犹若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的悲伤疼痛,无法忍受,鼻子一酸,洛然眼角的泪珠滚滚而下! 她挣扎起来,努力的想要抬起手抓住这颗努力的带给她很大的亲切感的紫金色小星子—— 但是,虚空中的某个存在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无形大手拉拽紫金色星子的力量一下子加大了! 紫金色星子发出凄婉的气血啼叫声,浑身的火焰与光芒陡然加大,却还是徒劳无功,被未知的力量残忍地拉拽着,缓慢的从她眼前,一点一点的划过,浑身缠绕的火焰与七彩光芒,一点一点的惨烈的暗淡湮灭,最后倏然被拉入虚无的黑暗深处……! 不! 洛然想要尖叫一声,却发现自己喉咙也完全的失声了。 胸口剧烈的一痛,她只觉眼前一黑,自己似乎猛然坐起吐了一口血,眼前的繁星虚空就变成了漩涡,骤然消散! 在她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恍惚听到,一声好似血肉相连的嘹亮而急切的稚嫩龙吟声,似乎在呼唤着她,安慰着她…… …… 御兰台,峰顶,三色氤氲雾气笼罩的化仙池。 “噗——……” 天机子缓缓的收起已经倒进了最后一滴皇甫夜的血液的玉碗,看着乳白色的清香池水中躺着的少女猛然坐起,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再次重重的倒回了池水之中。 沧桑平和犹如浩荡天地的眼眸深处,不由得闪过一丝怜悯之色。 “凤死龙生……凶险中的大吉之兆,这凤指的应该是你,你腹中的两个孩儿,看起来都是男胎,你既然夺了她与本该她生出的儿子出生与气运,就要承受她的索还……” 天机子叹息着,深深地注视了洛然的小腹一眼,“能不能把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活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老夫也只能算到凤死龙生这一劫,其余的,你的未来是一团迷雾,除了天道,没人知道你的未来会如何。” 言罢,他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天上的星象,佝偻的身影如波纹般缓缓的消失在空气中,仅留下一句话吩咐跪坐在池边的两名白衣侍女:“小心伺候,她全身复原清醒后,再带她来见我。” “是,老祖。”两名侍女恭敬的伏地恭送他离开。 而就在天机子佝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虚空中的那一刹那,天幕上的繁星陡然光芒大作,一束七彩的星芒遽然从天而降,轰然罩住了整个化仙池! 巨大的气流,将伏在池边的两名侍女都给横撞飞出去! “这是!”天机子悚然动容,霍然在虚空中显出了身形,难以置信而震撼莫名地看着笼罩在化仙池上的星芒,这是天道意志显化! 这是时间缓慢流逝的天地力量,现在的化仙池与这个天地,分成了两片小天地,化仙池里一日,便是人间一月! 天道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天机子下意识的迅速转头去看星象,一边手指连连掐动,企图看出算出什么,却发现,除了他之前算到看到的那些,连那些之前他模模糊糊的感应到却不能确定的东西,全部化成了一团迷雾! “天机屏蔽!” 他震惊的,缓缓的吐出这四个字,天道到底想布什么局?它到底要这个小丫头怎么偿还欠下的因果? 难不成,真要她难产而死!? 可是,不对啊,既然要她难产而死,就不应该之前下达天机,让他给她一线生机并在她离开御兰台之后给她一个锦囊的…… “这到底是……天意难测!”天机子百思不得其解,又无法掐算未来,最后之后长叹一声,撤手不管了。 “异数之人,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老夫也只能祈祷你最后能否极泰来了。” 目光犀利的透过星芒,深深地看了一眼依然昏迷的泡在化仙池中的洛然,天机子静默了半响,身影一晃,彻底的消失在虚空之中。 而昏迷中的洛然,对此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一无所知…… …… 【第一更。】 【243】 摄政王殿下失踪了! 摄政王殿下真的失踪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惊天轰雷一样在整个上京城的皇太后母子,以及那一堆权力重臣头顶上炸开! 直炸得他们魂飞魄散,粉身碎骨! 即使是对政事不怎么敏感的上京城老百姓们,都敏感的察觉到最近这一个多月来,上京城氛围的紧凝与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感。 原因无他,只要看到皇宫御林军,摄政王王府与各大高官重臣的亲兵们来来回回的在上京城各处,紧张的搜查巡逻就知道要出大事了。 青凌这些日子很不好过,一个多月来都没好好的睡过一觉,眼窝青黑,俊秀的脸庞憔悴得仿佛被什么长期蹂躏一样。 他绷着脸,单膝跪在小皇帝寝宫的偏殿地板上,声音低沉阴郁的禀告:“太后娘娘,皇上,诸位大人,青凌无能,用尽所有手段,至今未能搜到殿下……下落的蛛丝马迹。” 他忍了忍,将“与王妃”这三个字咽回了肚子里——现在除了皇太后跟小皇帝之外,恐怕就没有人知道王妃殿下也跟着一起失踪了。 而且,他跟皇太后还有小皇帝都很笃定,殿下的失踪跟王妃的失踪,肯定与王妃本人有关。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一点,王妃为什么会失踪?连带殿下那样强大的人跟着一起失踪,并且,心思慎密且睿智无双的殿下对此事没有交代只言片语! 殿下明明知道,虽然南方水患跟救灾、与秋季北边游牧部的掠夺战争的事情被王妃解决了,但与三大皇朝接壤的边境暴乱正在关键时刻! 那三大皇朝与边境拥兵自重那些藩国国主互相勾结,野心勃勃的想要吞掉恒月,这事一个战略或者决策的不小心与错误,就会让整个恒月皇朝的中原富饶腹地一个接一个的,沦陷与乱军叛军之手,进而让这个恒月都陷入动|乱之中! 恒月因此覆灭也不是不可能的! 殿下没道理会不认识这件事的严重性,可是,他与王妃偏偏就失踪得毫无预兆,连药王谷的那对双胞胎兄妹都一头雾水的发动隐秘力量在找人。 那一位传说中的君尊主,也不曾露脸过,好似去忙什么事了,暂时不在上京城,让他简直是上天无路,求地无门,束手无措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殿下的这次失踪,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遇到了暂时解决不了的危险,被困在某个地方了? 他甚至还怀疑了一下桐花台的那位,但是事实证明,殿下已经很久都没有踏进过桐花台了,那一位与殿下的失踪毫无关系。 ——乱昏了头的青凌,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曾经见过一面的修罗,更不知道那位神出鬼没的修罗大人有可能知道自家殿下与王妃的下落。 “什么,还没找到?整个上京城都已经里里外外的翻了不下几十遍了,怎么会找不到的,四方城门处,根本就没有殿下出城的记录!殿下应该还在城内才对!”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仇大苦深的军机大臣,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场就炸毛了,气急败坏的跳起来大嚷! “……”皇太后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锦帕,饶是极为镇定城府颇深的她,雍容华贵的艳丽容颜上,都不由掠过一丝阴霾的慌乱不安。 坐在她身边的小皇帝,虽然是强自镇定的一动不动地保持皇帝威仪地做在那里,但是那张紧绷的微微苍白不安的粉雕玉琢小脸,还有些许紧张惶恐的墨玉大眼,已经完全泄露了他现在的情况。 他紧紧的抿着小小的薄唇,一双小手使劲的攥着腿侧的龙袍,默默无语地沉默着。 云之焕与其他大臣也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地一个个猜着皇甫夜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但是一个个都被青凌否决了。 就连凶宅里,青凌都亲自带兵去看过了,那里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家私都落了一层淡淡的灰尘了。 “对了,那云王妃呢?云王妃在哪里?殿下不是在那场比斗结束后,宣称已经将王妃送到了药王谷的上京城分驻点,给那位林神医医治了么?!会不会殿下现在就在王妃那里?” 突然,有人眼前一亮,终于想起了洛然的存在,期待万分而惊喜地一拍手掌大喊了出来。 ——虽然殿下再宠爱一个女人,他们都不认为在军国大事上,他会毫无分寸的连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云王妃,但是,总算是有个念想啊,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知道殿下的下落了。 闻言,皇太后、小皇帝、青凌三人的眼神都一暗,而云之焕的表情则是僵硬了一下,连连苦笑。 “没有,王妃殿下现在正在治疗的关键时期,对殿下的失踪一无所知,青凌也不敢告诉王妃这件事,但是,青凌亲自去问过了林神医,殿下并没有出现过。”青凌抿了抿嘴唇,硬邦邦的撒谎道—— 这本来就是他家殿下之前为了一年后的某个计划要他对外宣布的意思,殿下现在失踪了,但是他可不敢违背破坏他预定的计划。 云之焕眼底掠过一丝深沉的光芒,深深地看了一眼青凌,苦笑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这小子在撒谎。 有君念生在,医治他家洛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那个什么药王谷的外围供奉长老林神医。 但是,他也知道青凌这小子是真的着急,殿下也是真的失踪了,就是不知道,他家洛然,是不是跟着殿下一起失踪了? 自从君念生那家伙出现后,他对自家嫡长女的一举一动就再一无所知了,现在跟青凌一样,是睁眼瞎。 “什么,云王妃也不知情……”所谓是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挑出洛然的大臣蔫头蔫脑地耸拉着脑袋坐了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唉声叹气,死气沉沉地抱头痛苦地纠结起来,殿下,您到底在哪里啊啊啊! 皇太后阴郁的抬头环视一圈,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角落里骤然出现了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对她轻轻的晃了一下手中的某样东西,缓缓的退到了巨大的柱子后隐藏了起来! 皇太后眼睛一亮,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第二更。弱弱的喊声,全订阅的亲,记得看一下乃账号这两天有木有金牌啊~~~某只求金牌啦~~有的就砸,木有的就不强求了啊。努力第三更去。】 【244】 皇太后眼睛一亮,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高贵美丽的脸容上阴霾一散而空——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激动狂喜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也亏得地下的一干重臣权臣,都愁眉苦脸的抱着头苦苦思索,不然,她就露馅了都。 但是,身为她儿子的小皇帝,怎么会没有发现自家母后那满脸兴奋的喜色呢? 他轻轻的挑了挑小小的剑眉,墨玉大眼咕噜一转,顺着皇太后激动的目光看去,霎时,墨玉大眼也亮了,异彩熠熠! “诸位爱卿先散了吧,摄政王不在,军务还是要刻不容缓的处理的,暂时就按照之前摄政王的布置来执行吧。”呼吸微微急促,皇太后故作威严的立马开始赶人,“嗯,青凌留下。” “是,臣等告退。”云之焕这群人也不疑有他,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跪安后,鱼贯而出,离开了这间偏殿,各回各窝继续愁眉苦脸去了。 等最后一位大臣的身影消失在偏殿门口,皇太后与小皇帝这对恒月最尊贵的母子,当场不顾仪态的从凤座龙座上一蹦而起,飞奔向偏殿的某根大柱子,吓得青凌的下巴差点都掉了! ——皇太后娘娘,小皇帝陛下,你们该不会是受殿下失踪的打击与刺激太大了,一时想不开想要撞柱自杀吧!? 无语凝噎的青凌一蹦三尺高,身影如风般追过去,就要一手抓住一个带回来,就在他抓到这对尊贵无比的母子的一刹那,一道灰色的身影倏然出现在他眼前,让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修罗大人!!”他紧急刹住脚步,又惊又喜的大叫出声! 是了,修罗,他怎么一时之间没想到这尊神出鬼没的大神存在呢! “你们认识?”皇太后与小皇帝都一愣,随即眼神不善语气不善的异口同声质问青凌。 ——皇太后是因为看到这个身影手中拿着皇甫夜从不离身的贴身麒麟玉佩对她晃,她才这么激动这么开心的。 小皇帝是因为发现自家母后愁色尽去,又发现柱子边斜斜的倚着一道灰色的身影,心里有数肯定是他家英明神武睿智无双的小皇叔下落找到了,才跟着兴奋的蹦起飞奔过来的。 “不,不是,我只是在殿下的身边,曾经看见过修罗大人一次。”发现皇太后小皇帝母子的敌意,青凌喊冤。 原来如此。皇太后小皇帝两母子冷哼了一声,重新将注意力投到眼前这个一袭灰衣的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身上,一脸的期待。 “本座刚接到由殿下委托暗阁之人送来的消息与这块麒麟玉佩。”修罗淡淡地瞥了一眼身前这三人,将皇甫夜的贴身麒麟玉佩字在三人面前晃了晃,以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假。 “嗯嗯,小皇叔说了什么?他现在在哪?”一点都不介意这个陌生人的称呼,小皇帝兴奋的接口,一双墨玉大眼闪烁着萌人的灵动光泽。 反倒是皇太后与青凌神色为之一凛——他们毕竟是成年人,加上是皇室之中比较有分量的人,知道在武学境界之上,能自称本座的人,肯定都是先天之上的人。 两人的态度都不由得,多了几分敬重。 “殿下说,他目前与王妃在海外领域的某个小岛上,距离恒月上京城至少有上几百万公里远。” 修罗也不计较小皇帝的态度,淡淡地将皇甫夜托暗阁的人带来的消息一一转告,“殿下的意思是,让你们先不要自乱阵脚,只要把守住边境天险的五座最重要的军事重城就行,其余的,就让它乱让它失陷吧,一切等他返回上京城再说,粮草等军资准备好,因为殿下说,他一返回上京城,就会亲自带兵出征!” “什么?小皇叔(皇弟)(殿下)在几百万公里之外的海外群岛上?!回来之后马上就亲自带兵亲征?!” 小皇帝,皇太后,青凌三人惊得目瞪口呆,异口同声的问。 ——苍天啊大地啊,小皇叔(皇弟) (殿下)是怎么跑到几百万公里之外的! 就是突破先天境界,一个月不停的赶路,也跑不了一百万公里远吧?何况,他还带着自己的王妃!! “……总之,殿下现在一切安好,你们知道就行了。有什么事,本座会联络你们的。”交代完毕,修罗身影一闪,就融入了虚空之中,消失在目瞪口呆的三人面前。 ——他当然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但是他觉得很没有必要跟一群小蝼蚁解释什么叫撕裂虚空横渡疆域,那是他们这些不入先天的人无法理解的。 与此同时,南城神秘大宅。 “……念,跟然儿还是没有消息么?你们真的找不到念跟然儿还有皇甫夜突然失踪的蛛丝马迹?念走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交代你们一声?你们就只听到那天灌顶完毕的清晨,念跟皇甫夜大吼了一声然儿的名字,就不知所踪了?而你们在灌顶的那间房间,发现了一些血迹?你们确定?很确定?”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墨珣谪仙般的俊逸容颜上,如同蒙上了一层阴鸷的薄雪,眸子冰冷如墨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无力忧虑,不知道第几次向眼前一对阴沉着脸的双胞胎兄妹求证了。 唯恐他们一不小心就漏了什么线索。 “是的,珣公子,我们很确定,没有一丝错漏了。”对墨珣的固执,瑶溪瑶光都要呻|吟了,无力而情绪阴沉的向他低声保证道。 “灌顶之后,尊主大人的沉眠时间就到了,他不尽快躺回冰玉棺中冰封整个肉|体,会有危险的,珣公子,相信我们,我们比你更急。更何况,一同失踪的还有我们的少主殿下!” “……好吧,麻烦你们了,你们有什么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墨珣阴郁的闭了闭眼,勉强压下胸腔中浮动的暴躁与不安,转身掠空而去,“七杀,我们去其他地方找!” ——该去找朱砂问一问了,虽然她看似与念还有然儿跟那个男人的失踪毫无关系,他也不认为在恒月有谁能奈何得了念,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朱砂的心计与手段,还有人脉,是他都为之毛骨悚然的! 他就怕她动用了母族最后的那个倚仗与底牌! 【第三更。为了感谢亲们的金牌跟红包,某只决定加更一章,应该是十二点后出来的,亲们晚安,明儿早上再看吧~=3=,爱你们哟~~~~~~~~~】 【245】 ——墨珣不会知道,他只要晚走片刻,就会遇上此生对洛然影响最大的那个人,并且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说不定。 但是,终究是没有如果。 他始终还是错过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天注定了他只有一丝机会,可是这最后的机会,他没有把握住,始终是无缘。 “……” 目送墨珣与那位叫七杀的老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瑶光瑶溪两兄妹相对苦笑了一下。 “哥哥,你说,珣公子,是不是……太执着了?明眼人不都能看出来,其实我们的小主子,是一个很死心眼的女人,她认定了夜流觞殿下,除非她死,夜殿下背叛了她,重活一次,否则她是死也不会回头的不是么?” 瑶溪很不忍心那个谪仙一样的男子,到最后只落得寂寞满身的悲凉与无奈下场,轻轻叹息了一声。 “……各人造孽,各自消受吧,情之一字,如不能得到回应,只会伤人伤己,与洪荒猛兽没什么两样,沾上非死即伤。”瑶光沉默了一会,苦笑着摇了摇头,“偏偏,主子那样有经世之才的绝美女子,很难不让男人沉沦……只能说,珣公子出现得太晚了,你应该发现了,主子对珣公子的态度很特别的。” 见过主子这样风华绝世的女子,这世间哪还有女子能入得珣公子那样优秀又骄傲的天之骄子的眼呢? 他记得,尊主的父亲大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世界上,有一种毒药一样的女子,你只要看她一眼,就会沉沦,万劫不复,无怨无悔。 他觉得,主子就是这样的女子。 所以皇甫夜,也就是夜家的未来的圣主与天魂之主夜流觞,才会为主子沉迷如斯,疯狂如斯——来了上京城那么久,他也知道了的,那一次万兽暴乱,夜殿下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这句话,就是他这种无心情爱六根清净的人听到,都不由惊叹震撼啊。 这在整个大陆上,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宣天下而告之的深情誓言。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的正妻吼出这样的宣言,这个世上更多的男人,认可的都是强者为尊,一夫多妻制! 对于这个世上的男人来说,拥有的娇妻美妾越多,就证明自己越强,越有地位跟能力。你可以宠爱你的正妻,但是绝对不能独宠她,否则会被视为笑柄,认为你惧内! 可是,皇甫夜他,说到了,也做到了——摄政王府的那位云侧妃,整个恒月的人都知道,她至今仍然是处子,皇甫夜从未踏进她的院落一步,甚至摄政王府已经对外放出风声,等边境大战落幕,皇甫夜就会将这位云侧妃下嫁给有功之臣当正室夫人…… 至于那两位被废去侧妃之位软禁起来的绝世美女,同样至今仍然是处子,听说战争结束后,会一起送出摄政王府,对其有意者可求娶为贵妾。 自此,摄政王王府内院再无妾侍,唯有一位正王妃。 ——嗯,他不是说珣公子就做不到独宠独爱,只是主子已经选择好了,他来晚了。 瑶光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仿佛要吐去心目中的那一丝挥之不去的压抑,“好了,我们别八卦了,还是来研究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要不要通知暗阁那边尊主出事了……” “不用通知了,我已经把我儿子送回去药王谷了。” 瑶光话音未落,虚空之中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突兀的打断他! “老主人!” 瑶光瑶溪浑身一震,顿时又惊又喜,不可思议地瞪着缓缓从虚空处显现出身形,戴着一张平凡无奇的青铜面具却依然掩饰不住妖孽的男子! 听老主人这话的意思是,尊主大人已经没事,安全返回药王谷沉睡了!? 那少主殿下呢?怎么不见他们脱险后跟着老主人回来? “嗯。”暗阁主人君无道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默认这对兄妹对他的称呼,“你们交代一声,就马上跟我走吧。” 他那宝贝儿子正躺在冰灵棺中等他们过去照料呢。 至于那个小丫头……哎,送人回了药王谷,确定自己儿子的伤势不会在沉睡中恶化什么的,他会第一时间返回御兰台所在的桃花岛的,反正她没那么快出来,天机子那个老不死的都说了,她至少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在化仙池中清醒过来。 现在那是两方天地规则,化仙池一日,化仙池外面就是一个月。 不过那个小丫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被那个化仙池改造过的身子绝对是圣鼎之资……嗯,他们这两师徒,以后可以相伴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了,他也终于不用禁口腹之欲了。 他的人生啊,终于可以不那么寂寞了! 一想到这个,君无道面具后的那双几乎与君念生一模一样的狭长凤眸,就格外的神采飞扬起来! “老主人,我们没有什么要交代的,现在就可以跟您走了。只是,那个……瑶光瑶溪能不能问您一件事情?我们家的少主……那个……” 放下了心头大半大石的双胞胎兄妹,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小心地觑了一眼君无道的青铜面具,感觉这尊比自家尊主还要难搞的超级巨头现在心情还不错,试探地小声道。 “如果你想问云家小丫头的事情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她现在跟夜家小子在一个特别的地方,整个人情况很好,好到不能再好了,你们回了药王谷大半年之后就能继续回来侍奉她了。” 轻轻的一挑眉,君无道对于自家儿子给小丫头挑选的人很满意,嗯,很忠心嘛。 “是,太好了,谢谢老主人相告!”双胞胎顿时兴高采烈起来了。 “既然无事要交代,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君无道身影一闪,出现在两人身边,一把抓住两人肩膀就凌空而起,小腿横扫一下,虎虎生风,转眼就撕裂了虚空遁了进去…… “哎呀,忘了通知珣公子尊主跟主子平安无事了……” 空间合拢的那一刹那,才传出瑶溪郁闷的小声嘟嚷。 “哈啾!” 而被提到的墨珣,刚刚潜入摄政王府后山的秘道,就猛然打了个一个大喷嚏。 “少主?”前面的七杀顿时担忧的回过头来看他,“您的身体……” “没事,最近是累了些,但是还不至于会生病。”墨珣摇了摇头,黑眸冷冽如墨,如魔,翻涌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走吧,朱砂的房间就在前面的出口了。” 【最近的金牌跟红包加更啊。晚安。】 【246】 …… “珣!?” 朱红小筑中,朱砂冷不防见到墨珣毫无征兆的出现,美丽水眸圆睁,惊得霍然站起,打翻了手上的茶杯,澄黄色的茶水顿时污染了她一袭美丽华贵的月华裙。 在她下药设计他,他为那个该死的云洛然找来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形同陌路了。 “你怎么‘又’来了?” 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怨怒之色,朱砂美丽的脸庞有些苍白,下意识的捂着小腹往后退了两步。 ——虽说早已形同陌路,但是,这是他这个月来,第三次亲自来找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近来这个月,墨珣每在她面前出现一次,带给她的感觉越来越危险,越来越不能招惹,就好像只要一个巨大的天雷子炸药桶,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爆炸,炸得触怒他的人尸骨无存。 她跟族里正在巨大计划的关键时期,绝不能在墨珣这里出了什么意外,让族里千年来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珣这家伙一旦真的发飙起来,绝对会让那孩子无法出生的! 距离那孩子出生还有七八个月的时间,有太多的时间能发生点什么意外了。 可偏偏他的前二次出现,都只是脸上表情淡淡的,看她一眼,沉默地在她这里喝一杯茶就离开,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似乎是在等她亲自开口坦白一些什么。 搞得,饶是冰雪聪明心机深沉如她,都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到底在买什么药…… 而他这第三次的出现,带给她的危机感,远比之前那两次还要危险,让她情不自禁的就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今天出现,肯定会说出什么让她很不愉快的话来! 朱砂的预感很快就实现了。 “……护着你的肚子干什么,你这一生也不可能怀孕,不是么?” 谪仙一样的墨珣,优雅得如同暗夜的猎豹,无声无息的掠到了朱砂身前,深邃神秘却冰冷的眸子嘲弄地扫视了一眼朱砂的小腹,讽刺地笑了。 他的身后,七杀老人并没有出现。 “怎么,你这么惊讶跟……害怕我的出现,是不欢迎我来?你心虚了?”冰冷眸光霎时如钢刀,墨珣微微地抬起了绷紧的优美下颌,俊颜陇上一层令人惊心动魄的凌厉杀机来! ——如果,然儿跟念失踪的事情果然是跟她有关,那么,就别怪他不念两人之间的最后一点情分! 他容忍她的索取与为所欲为还有放肆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警告过她,无论她要做什么,无论她要多么的不折手段,都不准动然儿一根毫毛的! 那是他容忍她最后的底线了! “墨珣!你……!”朱砂本来只是有一丝惊疑不定的略略苍白的脸蛋,霎时铁青! 她伪装的柔弱目光,霎时如同刀刃一样恶狠狠的狰狞的瞪向他。 “我心虚什么?” 他要莫名其妙到什么时候,她已经相当久没有向他心尖子上的那个贱丫头出手了,就算她要出手,也是两个月之后,这件事只有她跟明若镜两个人知道,他墨珣是不可能知道她接下来的计划的。 既然是这样,她就搞不懂了,他来兴师问罪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墨珣神色极淡极淡的轻轻到了她一眼,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径直在桌边坐了下来,拿过一个白玉杯,慢慢地替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只是,他并没有喝,而是拿到面前,慢慢地转着这杯茶,仿若在欣赏什么难得一见的珍宝一样。 茶香幽幽的白色水雾在他的俊颜前升腾散开,让朱砂有些看不清道不明他脸上的神色。 “我应该知道什么?”朱砂怨气蓬勃,美丽的脸容竟然有一种凄艳的哀伤与狰狞,连连冷笑起来,“我应该知道,你对你海云城还有逍遥商盟下达了那样的禁令?将我的爪牙全部斩断了?” “还是我应该知道,就连我亲自求见你,得到的都是你心腹手下冰冷的警告与闭门羹?” “我说过,我不会帮你,我也绝不插手你们的计划。”墨珣回以冷漠绝情的回答,被水雾萦绕的俊颜似乎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别扯开话题,朱砂,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 “那你是在问什么?除了刚刚那些事情,我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朱砂气极而笑,声音阴冷如针,似乎想钻入墨珣心中狠狠的刺一刺。 “……” 墨珣终于将深沉又冰冷的眸光从手中的茶水上移开,以极慢极慢的速度慢慢的扫向她—— “我的然儿,失踪了。”他冲朱砂莞尔一笑,温润如玉,飘飘如仙,轻启薄唇吐出一句轻的几乎听到不到的话来,但是那双深沉冰冷的黑眸却在瞬间迸发出九天玄冰般的锋芒来! 仿佛清晰的就能穿透朱砂的身心! 什么!云洛然失踪了?!她遭遇不测了?朱砂的眼神与脸色瞬间就是一变,无法抑制的喜色狂涌上眼底与面上! 朱砂觉得,这是她这个月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虽然有些遗憾——她本来还想慢慢的,亲手的折磨那个小贱人,让她与夜都生不如死,让夜自她之后再也不敢对她变心的…… “而,皇甫夜,也跟着失踪了。”眼神冰冷,没有错过朱砂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墨珣的心,蓦然就是一沉一凉,但是他依然在笑,言辞如刀,做最后的一个确认。 ——从朱砂眼底的变化还有神色来看,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她演戏的手段太高了,他不确定到最后,是不会放弃怀疑她的。 “你说什么!?夜也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闻言,朱砂陡然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的血色瞬间就被粉碎干净,失声惊叫出来! 墨珣胸腔里的一颗心,这下子是彻底的沉到了水底。 【第一更。不求金牌了诶。今天晴天霹雳的发现,这两个月编|辑部发神经,改了规则,要拿到奖金至少要400块金牌呢,咱瞄了眼咱才75块金牌数,觉得很难做到。默默,改求红包礼物吧,哈。】 【247】 “你说什么!?夜也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闻言,朱砂陡然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的血色瞬间就被粉碎干净,失声惊叫出来! 墨珣胸腔里的一颗心,这下子是彻底的沉到了水底。 这一次,他是真的可以确定,朱砂这种惊讶与失态的心神大乱,是发自内心,毫无作假。 “……朱砂,最后一件事,那样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吧。”虽然内心已经确定了九成,但是墨珣还仍然忍不住抱有最后一丝奢求。 ——与其让然儿与念,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他倒是宁愿他们都落入了动用了母族最后的底蕴与依仗底牌的朱砂手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未知的不知道任何底细的敌人,才是最危险最可怕的。 至于皇甫夜?哼,那家伙死没死关他何事,那家伙死了最好,那样然儿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什么东西?” 为皇甫夜的失踪,心神已经大乱,脸色苍白心悸地揪着自己的衣襟一时乱了分寸,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朱砂,闻言,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迷惘地重复问道。 “本该由我掌握的那、样、东、西。”墨珣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顿,清晰的从齿缝中挤出这一句话来! 他的心情已经糟透了,自然不可能给朱砂什么好语气好脸色。 朱砂的脸色霎时间更加苍白了。 但是苍白过后,却铁青得几乎墨黑了! 她满眼的不可置信地瞧着墨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猛然的蹿前几步,看似纤弱的身子簌簌发抖,惹人爱怜! 心房刺痛,她苍白的美丽脸蛋上泛起一层愤怒的潮|红,受伤的,无法忍受地尖叫怒吼起来:“墨珣,你怀疑我!?你竟然怀疑我!” 为了对付一个至今仍然是被她玩弄在手上之上的小贱人,她有必要,有愚蠢到动用他们一族最后的以防灭族的底蕴与依仗么?! 并且,就算要对付云洛然那个小贱人,她用得着连夜一起对付么? 用脚趾头来想,都绝无可能好不好! 那是她朱砂的男人,她心爱的男人,就算她现在怨他恨他,但是她也爱他,无论如何,她都是绝对不愿见到他出事或者受伤的! 他明明知道夜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为什么还要说出这种话?在他的心目中,她就是这么利欲熏心又自私冷酷的女人吗? “……是,我怀疑。”墨珣眼底冰冷的锋芒微微波动了一下,无视朱砂滔天的怒火与受伤,坦然而无情疏离地直白承认,“所以,把那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其实他也知道,事情进展到了这里,是真的跟朱砂毫无关系了,但是为了最后那一丝渺茫的奢望,他还是坚持要看到那样东西,才能让自己彻底的死心。 “你……你,墨珣!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为了她,你竟然如此对我!你竟然能对我说出这么绝情伤人的话!你的心,现在变成了石头吗?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区区一个云洛然,抵得上我们之间的羁绊么!” 墨珣的疏离冷漠的承认,对朱砂而言,无言是致命的打击,她的身子如同弱柳,颤颤地颤栗着,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她厉声高喊着,又恨又痛又悲又怨! 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一巴掌抽过去,将眼前这个自己曾经花了无数的心血上去的谪仙般的男子狠狠打醒。 但是,她不敢,即使她心中极为受伤,怒火炽烈得几乎要烧毁她的理智,她也不敢——因为她看得很清楚明白,她眼前的墨珣,因为云洛然的失踪,身躯里正酝酿着某种可怕的暴烈的暴躁不安火焰,只要她敢甩出那么一巴掌! 其代价则是她支付不起的,也不敢去赌的。 “朱砂,你最好不要再提‘羁绊’这两个字。”墨珣谪仙般的容颜,也在瞬间覆上了一层秋夜里的薄霜,目光如雪亮冰凉的刀刃狠狠的捅进朱砂的瞳孔,心窝—— “那会让我觉得是侮辱,觉得你跟那个女人一样恶心!” 墨珣冰冷如同冰珠的声音,一颗接一颗的重重砸在空气里,砸在朱砂胸口的伤口上,犹如银瓶乍破水浆迸的冰凉,决绝。 “我最后再说一次,你是拿出来还是不拿?” 眸光冰冷无情地注视着她的失控,墨珣俊逸的容颜上,是令人心惊的戾色、疏离冷漠! 刹那,心房又像被一把尖锐的冰刀,狠狠的捅了一刀。 眼前发黑,朱砂胸口尖锐的一痛,一股腥甜冲上喉咙,几乎要一口鲜血喷出来! “好一个侮辱!” 她惨烈而笑,心灰意冷的颤着手伸进怀里,颤巍巍的取出一块泛着通体晶莹,在自然光线中都泛着淡淡紫光,正面中央光滑的地方雕刻着“御兰”两个古字的九龙缠绕的玉佩,在墨珣眼前晃了晃,“墨珣,你现在,满意了么?” “……” 手指烦躁的倏然攥紧,墨珣胸腔冰冷窒息得如同被压上了一块万斤重的岩石,仅仅是目光冰凉如水的,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开口说对朱砂再说一句话。 ——道不相同,不足以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但是,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背影骤然散发出惊天动地的庞大黑暗暴躁戾气来! “七杀,我们走,去暗阁。” ——无论要花多大的代价,他都要知道她与念的下落,并成功将他们给救出来! 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她与念的安危,还没有被人确认,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墨、珣,墨、珣!墨珣!” 朱砂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咬牙切齿的念着两个让自己恨透了痛透了却仍然无法割舍的名字,美丽的脸蛋白净毫无血色,透出一股扭曲的狰狞与痛楚来! 整个人凄绝得如同风中一缕即将凋零的花魂。 “啊——……!!!!” 颤着手将手上的雕刻着“御兰”二字的紫色九龙玉佩放进怀里的暗袋收好,朱砂陡然发出一声瘆人的尖叫声,发疯似的,将桌面上的瓷器玉器统统扫下去! 这个下午,朱红小筑里整整传出了小半个时辰的瓷器玉器破碎声…… …… 【第二更。咳咳,那啥,忘了说一句,要送花慰问的亲们啊,那个价值100阅读币的红色花花,某只不要哈,那个木有分成呢。】 【248】 …… “哈……哈呼……哈……” 只砸得整个房间里所有昂贵的珍品瓷器,还有玉器统统粉身碎骨,砸无可砸之后,朱砂终于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地停了下来。 她愤怒的闭上双眼,不断地坐着深呼吸,深呼吸,吐气,再吐气,如此做了十来回,她终于有些冷静下来了。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想要灌一杯冷茶,彻底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桌上的茶壶与茶杯都被自己摔得干干净净了。 不由得,刚刚平静下来的美丽容颜又是一阵狰狞的扭曲! 愤怒的潮红不退反涨。 “该死的!”朱砂水眸阴沉冰冷如同一条即将出洞捕猎的毒蛇,气急败坏地低吼了一声,一双涂着鲜红的蔻丹的纤纤十指,狠心的深深掐进了柔嫩的掌心之内! 掌心顿时传来一阵灼热的赤痛,把她又快要失控的怒火强制性的镇压了下来。 朱砂长长地突出了一口浊气,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竭力的开始调息。 一刻钟之后,她终于是彻底的冷静平静了下来。 苍白的美丽脸蛋上,除了仍然残留的一丝潮红,平静温雅如水,再也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唯有那双动人的如梦似幻的水眸在睁开的一刹那,阴冷绵密如针,但转瞬,就盈满了无害的动人柔弱与清纯淡然,波光潋滟,将一切的阴谋诡计与毒辣狠绝,全部掩藏在这美好的表象之下。 优雅的款款起身,朱砂轻描淡写地伸手压了压裙角,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慢慢的走到拔步床的幕帘后,轻轻地拉了一下一根红色的不知道连到哪儿去的丝绳—— 隐隐的,某一处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叩叩。”很快,朱砂的门外就有人迅速来敲门了。 “进来。”朱砂淡淡地道,声音柔软动人,听不出一丝阴霾的存在,仿佛她的整个人就如同这如玉的声音一声无暇玉润,没有任何的瑕疵。 “主子,灵儿在。”朱砂在桐花台,除了秀儿之外的另外一名心腹使女,低眉敛眼地进来了,但仅仅是进来,她人跪在在门口,轻声请示,“您请吩咐。” “我要沐浴更衣,准备水,房间里毁坏的物品你带人清理干净,在我沐浴出来之前要布置得与之前一模一样。另外,去通知左使右使今晚入夜时分过来我这里,我有事情要吩咐他们去做。” 唇边染上一丝淡凉的笑花,却飘渺如云,朱砂背对着她,轻轻地挥了挥手。 但是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等等,你去告诉明若镜一声,让他叫青凌来见我,我有话要问青凌。” ——夜失踪的情况,她一定要问清楚,然后才能研究对策,救他脱困,至于那个云洛然…… 哼,要是那时候她还没有死,她就大方的连她一起救回来好了,毕竟,她还没与玩够呢,她不按照她的剧本演下去,会让她很遗憾的。 因为,这个剧本可是她朱砂惊心为她与夜准备的,怎么能不让她尽兴就夭折呢? 朱砂微微地笑了起来,美好柔和,眼神却阴冷如毒蛇! “是,主子。” 听完朱砂的吩咐,灵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诡异光芒,迅速起身下去准备了…… …… 又四个月后。 第一片寒冬的雪花,打着旋儿从空中飘落,降临上京城,整个上京城最终还是陷入了一片人心惶惶的惊惶之中。 原因无他,摄政王殿下皇甫夜失踪整整五个多月的消息,终究是泄露了消息。 边境暴乱已经升级,叛军节节推进,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上京城的鎏金大殿上,重臣们也终于慌了手脚,而一些隐藏得极深的钉子,也终于是露出了尾巴,将之前皇甫夜失踪之前压下的有关于皇位的流言,再一次的翻了出来,在市井之间宣扬,逼宫之势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突然收敛了起来。 可惜,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某些心中有数的‘有心人’,一一将名单记录了下来,只等时机一道,就将一网打尽。 此时,摄政王王府,桐花台。 朱砂进蹙着眉心,捧着‘身怀六甲’似的圆滚滚的肚子站在光秃秃的庭院之中,纤弱的身子被紧紧包裹在一袭昂贵奢华的雪白狐裘中,仰面看着如同糖砂一样纷纷落下的细细雪花,水眸之中是压抑的浓得化不开的阴冷黑暗,忧虑。 她的身后,很快就传来了有力的脚步声。 “天气冷,对孩子不好,快回房吧。”有着冰冷俊秀容颜的男人,微微的柔和了眼内的温度,将一件暖和轻柔的宫装披风披到了她肩膀上。 “还是没有消息么?青凌还是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露出来?”朱砂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的问着身后的男人。 “没有,夜的失踪,看起来青凌是毫不知情的……” “不,不可能,我之前也相信他,但是最近我发现,我们都看走眼了——青凌在演戏,他的憔悴与疲惫还有慌乱都是装出来的,你没发现,他的眼睛,现在太冷静了些。” 朱砂笃定的打断明若镜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 ——也是因为这样,她在放心他的安危之后,隐隐约约有些不安起来,才吩咐那些安插在朝廷之中的钉子们收敛些的。 “什么?!”明若镜霍然已经,眼底迸发出一道凌厉的杀机,浑身杀气腾腾,转身就要走,“我马上去把青凌抓来给你审问!” ——青凌那个狗奴才,也太不识好歹了!这种事情竟然都敢对他们两个隐瞒了,反了天了! “站住。”朱砂却侧脸,冷冷的喊住了他,“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你只要继续去打探消息跟军情就可以了。” 不管夜现在在什么地方,在部署着什么,她都不能让明若镜这个愚蠢的男人去打草惊蛇! “可是,砂儿……” 明若镜明显一愕,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她的腹部,苦涩地幽幽叹息了一声,他听某个太医说过,如果母体忧虑过大的话,会对未出生的孩子有很大很不好的影响的,他只是…… 只是想让她安心。 “好了,你不必多说了,我今晚就会出发去千里之外的悬空寺待产,在孩子生出来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 朱砂却冰冷无情的对他挥了挥手,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明若镜的视线。 明若镜的眼睛倏然一亮,却很快就黯淡了下来,站在风雪之中久久无语,满脸苦涩…… …… 【第三更,晚安。】 【249】 旭日东升,惊涛拍岸,乱石穿空,卷起千堆雪。 细碎的金光随着一波波的海水浪涛粼粼铺开去,一跃一跃的别具灵性。 金色的晨曦遍洒了整个桃花岛,所有的桃花般都染上了一层金色,晨雾亦被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和风习习,天地浩大,宛若仙境。 御兰台,化仙池,漫长的此间一日外间一月的五天时间终于一晃而过。 罩着的那一层七彩的星芒,终于随着照耀而来的第一抹金色晨曦,“啵”的一声轻响,如同泡沫一样破碎,湮灭无踪。 “唔……” 化仙池里,乳白色的犹如琼浆玉液一般的乳白色泉水飞快的消退,最终全部没入了玉石铺造的地下泉眼,露出了全身肌肤宛若玉雕雪砌而成的少女,迷茫地睁开了一双迷离的清丽黑瞳,长长的睫羽不断的扑闪着—— 不是洛然又是谁? 迷迷糊糊地撑着浑身湿答答的身子坐起,洛然神智迷惘地瞪着迷离的黑瞳,呆呆地歪着头看向四周,满目苍茫,天空碧蓝如洗,海水共长天一色,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身在何处,今年是何年何夕…… 那呆头呆脑的样子,甚是可爱娇憨。 她是昏睡的时间太长,睡迷糊了。 呆了好半天,被清凉的带着海水特有味道的晨风迎面吹过,洛然空白迟钝的脑袋终于转动了。 “嗯?!”她一个激灵的坐直了身体,看着身上单薄而湿淋淋的绸缎薄裙,再看看裸露出来的胸口与一双手臂,傻眼了,这皮肤,也太……太好了! 比鸡蛋还要光滑白嫩,比玉石还要莹润,肤光胜雪得几乎能发光了! ——她,该不会又死了,又穿越了吧?! 那她的皇甫夜怎么办?! 一个荒谬的念头霍然出现在洛然的脑海里,饶是心智与精神坚韧如她,亦当场脸色煞白的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惊恐得难以自持得差点尖叫起来。 大约是她的动静大了些,惊醒了坐在化仙池的台阶之下打瞌睡的两名坚守了五个月的侍女,两人霍然睁开双眸,纵身跃起,一丝骇人的精光在眼底一闪而逝! “客人,您终于醒了!” 一眼看到坐在化仙池面色绝望苍白的洛然,两名侍女喜出望外的一把抓起盛放干净衣物的锦盒,齐齐跃入早已经没有了乳白色芳香泉水的化仙池中,动作快如疾风的侍奉洛然换衣。 “快,快,替客人换好衣裳,别让天机子老祖等急了!” “嗯嗯,天机子老祖知道客人醒来,一定会很开心的,那一位大人物也用不着隔几天就在御兰苑发飙,一次次的将御兰苑夷为平地害我们的师兄师姐们辛苦重建了!” 冷不防这两人出现,被吓到的洛然,猛然捕捉到‘天机子’这个仅仅与君念生吼出的那个‘天道子’相差一个字的名字,内心的绝望与惊恐骤然消散! ——名字如此相像,绝对是同门师兄弟才有的,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变得如此完美得让人妒忌,但她没死,也没有第二次穿越! 她没有与那个男人天人永隔,他们仍然在同一个时空,同一个世界! 洛然的眉眼,陡然散发出璀璨的光彩来…… …… 星芒破碎,洛然苏醒的那一刹那。 正在御兰苑的庭院中,眸色波澜不惊地注视着君无道再一次开始摧残这间第十二次重建起来的,崭新的美丽优雅苑落的天机子,心有所感,微微的笑着望向化仙池的地方。 “好了,你不用郁闷了,也别折腾我这些徒子徒孙了,小丫头已经清醒了。” 尘土不沾的青色衣袖轻轻一拂,这佝偻着身子却气势庭渊如岳,浩荡深奥如天地的老人,就轻易的化解了君无道使出了三四分实力的摧残庭院的行为。 “嗯?”君无道立即收了手,青铜面具后与君念生一模一样的狭长凤眸神彩湛湛地朝他扫来,“死老头,你确定?” “再有一刻钟,她就出现在你面前了……”心知这个忘年交的心性的天机子,天机子对这个大不敬的称呼不以为杵,温和而平静地微笑了起来,颇有种无奈的放纵感,甚至是有些戏谑地道,“小道啊,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一下,在见到那个小丫头之前,我们得去剑谷将夜家小子给接出来?” “靠,老不死的,别这么恶心巴拉地叫老子,你还是叫我小友吧,不然就直接叫名字。”君无道猛然打了个寒战,狭长凤眸嫌恶不爽地瞪了这个恶心了自己一把的老怪物。 ——切,老子不就是害你那些有眼无珠的徒子徒孙多重建了几次这御兰苑嘛,有必要这么护短,恶心我么? 虽然说,他的年龄跟这个老不死那令人咋舌的寿龄比起来,是很小,很嫩,但是,他大爷的,他都五百多岁了好吧! 连他家那个小妖孽都四百多岁的人了! 唔,打住,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君无道再次打了个寒颤,敛了一下发散的心神,狭长凤眸微微眯起,转了个方向,望向天机子口中所说的剑谷方向—— 一个距离御兰台所在的桃花岛,大约一百里远的御兰台用来磨练弟子的小岛。 “真麻烦,都不知道那个突然发疯的小子死了没。”嘟嚷一声,君无道缓缓升空而起,顺便大咧咧的对跟着升空的天机子伸出一只洁白的掌心,“拿来。” “什么东西?”天机子佝偻着腰身,沧桑浩瀚的眸子倏然眯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装傻的小习惯。 “嘿嘿,老怪物,你算无遗漏,怎么会不知道老子想要什么?” 君无道眼神很不善地伸手比划了两下,阴测测的微笑,“你知道的,我一不小心,就会把桃花岛某些地方弄沉的……” “……算我怕你了。”嘴角抽抽,天机子头痛欲裂,兼肉疼心疼的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子扔到君无道身上—— 九九造化丹啊,他一百年也不过能炼出三颗的,真正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宝贝啊…… 不过,当天机子亲眼看到剑谷中那个鲜血淋淋,却散发着擎天之剑般惊人欲绝的凶戾锋芒,被剑意与剑气伤得伤口几可见骨的惨烈背影时,他才觉得,这颗九九造化丹,还真是非得给君无道不可! 而且,看那伤重濒死的样子,都不知道,一颗九九造化丹够不够! 不期然的,他想起这个年轻的夜家小子入剑谷修行第一天的疯狂行径惊动他与君无道赶到他面前,从他染血的唇角丢下的那句话,不由得平静的脸色微微动容,古今无波的心境都泛起了一丝惊叹—— “我拼命修炼,不是为了长生不死,而是为了护她周全!” ——这是皇甫夜当时唯一说的一句话。 【这章多送三百字啊,某只今天大姨妈驾临,痛得死去活来……坚持不下去,只能更新这么多了,明天再多更。谢谢亲们的金牌跟礼物,晚安了。】 【250】 眸如死寂冬夜,带着地狱般的幽凉。 面孔苍白,形销骨立,不修边幅的邋遢,满身令人怵目惊心的骇人伤口,破烂的衣裳全被鲜血浸透,浑身血腥味缠绕挥之不去。 皇甫夜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熊熊烈火被扑灭之后余下的灰烬,失却了骄傲张扬,虽然会让人联想起那一团曾经存在的烈焰,却再也没有火焰般的灼灼热量与火焰舞动的姿态。 他安静得就像一团冰凉的灰烬,却比之前带给别人的感觉更加的危险,更加的不能触其逆鳞——仿佛只要触碰到,就会死灰复燃,蔓延成毁天灭地的滔天火海,一切焚毁干净才罢休! 洛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再见到皇甫夜,他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拖着疲惫而沉重的步子向她走来,看着他死寂幽凉的虚无眸子,因为她,一点一点的亮起来,鲜活的光彩迸发,最后变成两簇小小的却足以焚干大海的火焰,洛然直觉得胸口,瞬间被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有些东西不用多说,光用眼睛来看,她就能明白他的这一身伤是为她而来! 可是,她明明听那两个侍女说,她只是在那池子昏睡了五天而已,只是五天,他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洛然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化仙池一日,外间一月的事情…… 心悸疼痛难忍,洛然鼻子一酸,滚烫的水雾就已经迷糊了视线。 一颗晶莹的水珠滑出,顺着她白玉般的脸颊淌下,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仿佛被她倏然滑落的晶莹泪珠刺到,皇甫夜疲惫沉重的脚步立即加快了几倍,完全不顾浑身才刚刚止血的伤口会因此而迸裂,急奔到她身边,想要紧紧的抱住她,又唯恐自己身上的鲜血弄脏了她,太久没说话的沙哑艰涩的声音从苍白的薄唇间逸出:“然儿,怎么了?哪里疼?” ——这男人,还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怎么的呢! 洛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出手背狠狠的将模糊了视线的泪水全部擦去,咬牙切齿的抓住他满是凝结的鲜血的手掌一把按在胸口,“这里疼!我心疼我的男人行么!” 她本来就是骄傲的女人,就算心疼得要命,感动得要命,也绝不会像那些多愁善感的菟丝花一样的小女人那样柔情似水,哭着喊着哭哭啼啼的投入他怀里,呜呜咽咽的说些肉麻的话。 她的直白,令皇甫夜骤然一愣。 随即,抑制不住的欢喜张狂笑声从他苍白的薄唇间传出,他也不顾她其实有的那些小小的洁癖,以及开始迸裂出血疼痛的伤口,用力的、狠狠的将她拉入怀里,力气之大,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之内才甘心。 “现在多痛一点,以后你就少危险一分,我甘之如饴。” 他将脸埋入她的颈端,深深的贪婪的呼吸属于她的温暖清香气息,低沉沙哑的声音中是满满的,足以让天下女人疯狂妒忌的炙爱坚定! 瞳孔震撼的倏然放大,洛然心神震动,滚烫的热潮如同海啸一样冲刷过心房乃至四肢百骸! ——如斯深情,如斯怜宠,她到底是有多受老天爷的眷顾,才能遇到这个男人,得到这个男人? “……” 站在虚空之上的君无道,再一次的震撼之后,皱了皱眉,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想要第一时间跟小丫头相认的冲动,转头对一旁微笑不语的天机子老人示意了一下,转身遁入了虚空之中。 哼,看在这小子真心实意的份上,他就认同他吧,就让他们小两口先单独相处一下。 天机子看着君无道一语不发的离开,仿若吾家女儿初长成的怄气模样,不由得摇头失笑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相拥在一起的一双璧人,亦跟着遁入了虚空中。 夙世因缘,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波折不断后,不知道这两人到最后是否真的能圆满? 天机子幽幽的叹息声悄然消弭在虚空之中,除了他自己本人,再也没有人能听到…… “那个……然儿?” 拥抱着怀里的人,感觉整个世界失而复得,皇甫夜的心境充满了幸福与满足,全身紧绷的神经也逐渐的放松,整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神,疲惫与脆弱全部都翻涌了上来。 “我有些累,先睡一会了,你陪着我,不要离开。”他虚弱的轻轻放开洛然,对她温柔的笑笑,,一缕鲜血缓缓的从唇角溢出,修长的身体遽然向后倒去! “皇甫夜!” 洛然傻眼,惊恐的尖叫响彻御兰苑的上空,整个御兰苑顿时一片兵荒马乱,大夫与捧着药品还有换下来的血水的弟子使女们出出进进…… …… 皇甫夜昏睡了两天一夜,终于在第二个深夜里清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就对上洛然关切的璀璨黑瞳。 不由得,莞尔一笑,霎时,满室生辉。 “我睡很久了?”沙哑开口,他抬起沉重而疼痛的手臂,用已经被清理干净并且缠上了薄薄的一层绷带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洛然的脸颊,温柔而宠烈,“担心了?” “……”抿了抿樱唇,洛然努力的板起脸,冷冷的愠怒地瞪他一眼,一把将他的手指拉下来,转头扬声对外面喊,“来人,把我炖的黑鱼汤送进来!” ——哼,两天多的时间,已经足够她了解很多她本来不知道的事情了。 比如,她全身血肉模糊,骨肉断折快死掉,却被一口神秘神异的化仙池在短短的五天之内恢复如常,不留一丝疤痕,身体远比受伤前更好的奇事。 比如,化仙池那神奇的此间一日,外间一月的奇迹,她在化仙池昏睡了五天,其实外面过了五个月的事实。 又比如,这五个月,他不要命的发疯的在御兰台弟子试炼的剑谷中修炼,才导致那一身恐怖濒死的伤口的事情…… 虽然这行为很让她感动,但是,同样也让她恨得怒得咬牙切齿! 【第一更。】 【251】 这男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要不是有那个叫天机子的老怪物给的什么九九造化丹,她出来看见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洛然恨得牙痒痒的。 自然没有好脸色给皇甫夜。 “嗯?怎么生气了?”皇甫夜失血的苍白俊美脸庞上掠过一丝诧异,轻轻地挑起了一边的眉宇,伸手与她五指交握,含笑问。 他才刚刚清醒,应该还没有做下什么惹她不开心的事情吧? “哈?怎么生气了?”一小团火焰倏然在黑瞳深处燃起,洛然气极反笑了,眼神极度不善的猛然伸出一根手指头,重重的戳了一下皇甫夜胸口的伤口,“如果我再晚一点从化仙池出来,你是不是就要把自己给搞死了?” 身体一僵,皇甫夜“嘶”的一声吸了口凉气,额角的青筋骤然跳动了几下——好痛,她还真是舍得这么狠手! “现在知道痛了?晚了!”冷笑一声,洛然甩手站起,而听到她传唤的两名侍女,也端着托盘进来了。 “如果你手断了,就让她们喂你,不然,就自己喝吧。”眼角余光冷冷的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皇甫夜一眼,洛然感觉自己又气又心疼,火气在胸口横冲直撞的,直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一丝暖暖的玩味的异彩在皇甫夜眸底闪过,优美唇角高高的翘起,呵,他家然儿发脾气使小性子的模样……太可爱了! “除了我的王妃,谁喂我都不喝。”眸光飞扬的斜睨了一眼她,他对端到面前的香喷喷黑鱼鱼汤视若无睹,干脆的闭上了眼睛,惬意的假寐起来。 ——嗯哼,她不亲自喂他,他是绝对不可能喝的。 皇甫夜,你个混蛋! 听到这句话,洛然瞳孔深处的怒火更加熊熊燃烧起来,但是心脏却像被什么紧紧的攥住了,又酸又涩又疼。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最后不由得暧昧的相视一笑,轻手轻脚的将汤端到洛然身侧的小桌子上,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洛然木然地瞪着那温热的打开了盖子冒着热气的一大炖盅可以帮助伤口更快愈合的黑鱼鱼汤,额角青筋隐忍的跳动了一下,靠,这御兰台的侍女也太精了吧? 香浓的黑鱼鱼汤味道静静的在空气中流淌。 洛然坚持着,愣是不动一下——哼,不喝,那就算了,反正凉了可以重新让人热,爱喝不喝。 但…… “咕噜……”一声奇异的怪响陡然打破了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安静氛围。 洛然的嘴角抽了抽,以极慢极慢的速度,慢慢的转过脸去看皇甫夜,下一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什么火气都没了—— 只见,那个俊美男人侧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眸,苍白的脸颊有一丝潮红,微微的蹙着眉心,以一种委屈的,好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狗般秒杀所有雌性生物的萌萌眼神,静静地,无言地,控诉地盯着她看! “你……你……” 无耻,太无耻了!洛然霎时间有一种痛心疾首的感觉,为毛这个神祗一样的高贵淡漠的男人会变得这么无赖又无耻!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戳中她为数不多的死穴……他是怎么知道她是专吃软不吃硬的?! 洛然没辙了,愤愤然地揉了揉太阳穴,才抬起骄傲的精致下巴,居高临下的来到皇甫夜身前。 皇甫夜继续以秒杀一切雌性生物的眼神,幽怨地瞧着她不放。 洛然眼角再度抽动了一下,咬牙切齿地磨了磨牙,愤懑的一屁股坐下来,低下头去准确的吻上他苍白的薄唇! 却是狠狠的一咬! “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这样玩命,我就休夫!”她是要他陪她一辈子的,怎么能让他就这样把自己玩残? 身体一颤,皇甫夜疼得闷哼了一声,却眉目带笑,神采焕发。 他伸出手,压住她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唇舌如灵蛇般轻巧的撬开她的贝齿,游走了进去。 他勾|引着她的丁香小舌,夺取她的甜美,缠吻,吸吮,却并不激烈,反而缠绵悱恻,温情如水。 洛然没有反抗,温顺的配合着他,任他为所欲为。 两人的气息如水交融,直到两人胸腔里的氧气耗尽,才双双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不气了?”皇甫夜移开薄唇,拉出一丝淫靡的银丝,轻轻喘息着,低哑的声音里有一种性感的慵懒味道。 趴在他身侧不敢压着他伤口,被吻得浑身发软无力,黑瞳迷离如秋水,双颊如桃花的洛然,昏昏然地张着喘气的嫣红樱唇抬眼,风情万种,眼波勾魂摄魄的白了他一眼。 这男人,怎么说话的,感情他很想她继续气下去? 皇甫夜被这个眼神一撩,眼眸瞬间就暗沉了下去,某种危险意味的火热光芒在眼底闪烁不已…… “你摸在哪里?”‘啪’的一声打掉他悄悄爬到胸前的手掌,洛然妩媚的冲他冷冷一笑,翻身坐起,“你以为你现在的身体,还‘行’么?” “那就试试,你上我下。”眼底掠过一丝寒光,皇甫夜邪佞的一勾唇角,躺在那里,肆无忌惮的朝她勾了勾手指,“为夫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行’的。” ——那个九九造化丹可是名副其实的圣药,他感觉到,除了一些伤口极深的皮肉伤之外,他的内伤还有骨折早已经好了。 只不过经脉一时损伤过度,就是愈合了也浑身酸痛不已,但,‘宠爱’她,根本就不碍事。 像看不到他的挑衅与调戏,洛然甜美地冲他灿烂一笑,吐出一句让皇甫夜苍白的脸色都有些发绿的话来:“禁止你这个月内碰我!” 老天,她又要让他禁欲?! 他这伤,在九九造化丹的作用下,最多再养个七八天就连伤疤都不见了,用得着让他禁欲一个月么! “记住了,这是对你这次玩命的惩罚。” 很满意他的绿脸,洛然笑弯了黑瞳,像只得逞了的小狐狸一样,对他摇了摇白嫩的食指,“好了,夫君大人,现在坐起来,妾身喂你喝汤哦~~~” 皇甫夜慵懒地挑了挑眉宇,一丝诡谲的寒光在眼底一闪而逝,倒是乖乖地坐了起来,很是配合她的喂汤动作。 ——哼,明的不行,他可以来阴的! 让她求他的药,这御兰台应该有不少,已经憋了五个多月了,再憋下去,他会出毛病的! 嗯,你问他最后得逞了没?那还用问…… 【第二更,不知道为毛,今天有点卡文。本来今天就想写到然儿君无道相认,然后跟夜回归恒月上京城的……默默,御兰台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下。晚安。】 【252】 七天的时间,在皇甫夜的养伤之中飞快的逝去。 清晨,热气氤氲的巨大木桶内,“哗啦”一声水响,皇甫夜完美光滑不带一丝伤痕疤痕的身躯破水而出,审视了一下清爽干净的身体,他满意而慵懒地勾起了唇角,长腿一迈,优雅地跨出了浴桶。 擦干身体,穿衣着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随手抓起木架上另一块干净的巾子擦着湿发,他快步离开了这间玉石铺造的精美浴室。 “夜殿下。” 守在门外的两名红衣侍女一见他出来,都两颊绯红的款款朝他福了个身子,两双含情目的目光,含羞带怯地从皇甫夜淡漠的俊美容颜上一掠而过。 ——这五个多月的时间里面,皇甫夜的那一句“我拼命修炼,不是为了长生不死,而是为了护她周全”,以及在剑谷不要命的疯狂修炼行为,早就传遍了整个桃花岛。 引得岛上上至八十岁下至十三岁的女人们春心萌动不已,对洛然那是各种羡慕妒忌恨。(大陆上最低寿命平均有150岁,80岁的女人最多算初入中年啊,别忘了。) 所有女人们甚至包括岛上的男人们,加上天机子亲口吩咐这是绝对不能得罪来头巨大的贵人,称呼需要用“殿下”来对待,对皇甫夜的评价都只有八个字:龙章凤姿,情义无双! “云姑娘被天机子老祖请去喝茶,还没有回来,老祖交代说,如果您沐浴出来了云姑娘还没有回来,就请您一起过去喝一杯饯别的清茶。” 她们微微仰起俏脸,以最能体现姣美容颜的角度,轻声细语,含情脉脉的道,期盼能被这位情义无双俊美绝伦如神祗的男人看中,带回去做个侍寝的小妾或者侍女都不错。 只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绝世眸子微微一眯,皇甫夜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们一点,淡淡的颔首,“前面带路。” …… 与此同时,谷中的某个可以望见海景的绝妙亭子中,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正相对而坐。 崭亮的黄铜水壶在小炉子上“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热气。 随即被一只苍老的手掌握着柄子提起,开始了让人赏心悦目的一系列优雅泡茶动作,泌人心脾的幽幽茶香很快就随着袅袅白雾热气飘散在空气里。 “云姑娘,请。” 倒掉第一轮第二轮浓郁的茶水,天机子将第三轮中也是这次泡茶之中最好的第一杯茶斟给了洛然,苍老平静的脸庞在袅袅的茶香白雾中,显得尤其的平静如水,沉渊如岳,深不可测。 “谢大师。”一缕异色在眼底闪过,洛然身子微微一颤,礼貌地欠了欠身,才将茶杯端起,微微闭上眼,放在鼻端轻轻的嗅了嗅,精致的俏脸顿时流露出陶醉的神色,仿若被拉进了一场美好的幻象中。 半响,洛然才心悦诚服的睁开黑瞳,轻轻的吐出一口长气来。 “大师好手艺。”她微笑着,浅浅抿了一口温热却不烫舌的淡绿色茶水,在口腔内轻轻转了一圈,才慢慢的咽下喉咙去,齿颊留香,不由得溢出一声赞美的叹息声。 “只不过……大师,这泡茶的手艺是从哪学来的?”慢慢的喝完了这杯茶,洛然才抬起一双突然幽冷的深不可测的黑瞳,迫人的紧盯着眼前这个仿佛与整个天地都融为一体的老人! ——不要以为她看不出来,在前世身为全球百家豪门排名第四十九位的云家豪门继承人,作为贵族的底子基础,从东方到西方的各种泡茶技艺是必学的! 这一位在她面前展示出来的,分明就是一套完整的东方古中国最好的茶道流派‘灵源道’的技艺! 前世她的师傅怪老头就深谙此道,与灵源道的道主相熟,还曾经带她到人家的道场里学过,那位道主当时就言明了,整个地球能完全得到这一套传承的人,除了他自己本身就只有怪老头了! 而她死之前的前一天,她跟那一位道主还通过卫星电话,那人正在梵蒂冈观光……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逼人地盯着天机子,洛然的心跳得好快,几乎要冲出喉咙口,但是她仍然竭力冷静,但是亢奋的潮红已经染红了她的脸颊,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呵呵,这手艺,是老朽跟一位忘年交小友学来的,云姑娘对此也有研究?”天机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道。 “他在哪里!?” 洛然脸上的平静陡然被打破,激动得差点打翻手上的茶杯,她都能魂穿了,不代表怪老头不可以啊!对不对! “小丫头,这么多年了,怎么养气功夫还是这么的不到家?厨艺没退步吧?”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放肆的大笑声,一道灰色的身影陡然从亭子顶上翻了下来,戏谑的出现在洛然眼前! “君妖孽!?” 瞳孔微微一缩,洛然瞠目结舌,樱唇张成了“0”形! 但很快她就在君无道熟悉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猛然一摇头,不可思议地狂喜跳了起来,尖叫一声,笑容灿若夏花的一把扑进君无道张开的双臂里,“师傅,你是我师傅怪老头!师傅你也穿越啦!你怎么跟君妖孽长得那么像,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怪老头……啧,我这张脸有那么老么?” 狭长凤眸神采飞扬,君无道一手轻轻的拍着怀里小徒弟的背安抚她激动的情绪,一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俊颜,那啥,用地球话来讲,他现在是帅得人神共愤的样子好不好? “至于你口中的那个君妖孽,是你师傅我的儿子。” 他轻描淡写的用一句话来交代自己与那小妖孽的关系,也解开了洛然的疑惑——原来是父子,难怪长得这么像。 洛然恍然大悟,随即激动得不能自己的她,额角立马就来了一排华丽丽的黑线——这算不算是孽缘? 【第一更。】 【253】 这个世界真是到处都是猴子拉的耙耙——猿粪(缘分)啊!兜兜转转,她跟君妖孽居然是命中注定的一家人…… 洛然心中的小人握拳,望天,无语凝噎。 “师傅,你穿过来多久了?是借尸还魂,还是胎穿(婴穿)?” 顾不得旁边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天机子,洛然活跃的使劲的扒拉着君无道,一双黑瞳闪耀着小银河系般亮晶晶光芒,八卦之火兴奋得熊熊燃烧啊熊熊燃烧有木有! “啊,不对,君妖孽都已经四百多岁了,你岂不是已经五百多岁了?”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洛然再一次震惊了。 ——苍天啊,大地啊,她亲爱的师傅大人,居然比她早穿越了五百多年!而且,居然到现在都还木有死翘翘……看他这张脸,还有这生命气息,起码还得活上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才会入土。 洛然果断的忧郁了。 这个世界果然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么? “……婴穿……”听到心爱的小徒弟的问题,君无道嘴角立马抽搐了一下,惨痛的捂住了双眼,往事不堪回首啊,他当时刚恢复意识就发现自己被生下来了…… 是吃喝拉撒都不能自我控制,还得被几个乳娘使劲的喂奶,洗澡玩弄小鸡鸡的,晚上偶尔还得现场观看便宜爹娘春|宫|秀的粉嫩嫩废物小婴儿……各种纠结,各种尴尬…… “哈哈哈!婴穿!!!师傅,你该有多纠结啊!”洛然顿时乐坏了,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乐不可仰的离开君无道的怀抱,张扬大笑起来。 要不是还估计着最后一点形象的问题,估计她都要捶地狂笑了。 皇甫夜出现,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由得讶异地在远处顿了步,绝世眸子危险而晦暗的眯起,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见她如此张扬活力的一面…… 那种由内往外散发的活力与光彩,令人惊艳的移不开眼球…… 哼,君无道那个老家伙,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怎么她笑得如此开怀,如此的灿烂?难道……他也想像他儿子那样,勾搭他的女人!? 该死的……云洛然,你到底有没有警戒心,怎么可以那么随意的跟一个男人说笑,还对他笑得那么灿烂? 你都没有这么对我笑过! 胸腔的妒火倏然燃起,越烧越旺,皇甫夜不悦的抿起了薄唇,站在原地,半眯着眸子,危险地盯着这两人看! 一股无形的骇寒冰冷气息从他的身体内冲出,霎时,他方圆十米之内的空气温度直线下降到冰点…… 怎么突然间这么冷?冷得还在他后面,正刚刚向他告退让他自己过去亭子的两名侍女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疑惑的对视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满腹狐疑地离开了。 至于站在洛然与君无道旁边的天机子,早就被皇甫夜华丽丽的无视了。 “小丫头,知道你能了,别笑了,师傅有话要问你……嗯,算了,晚点再说吧,那小子来了。” 君无道老脸一阵火辣,故意板起脸正欲教训小独徒弟一番,却敏锐的发觉了皇甫夜的到来,连忙拿出青铜面孔戴上,冷哼一声,纵身再次翻上了亭顶。 “……嗯,好。”似乎察觉到君无道突然中止的谈话会涉及到什么,洛然脸上灿若夏花的兴奋笑容,霎时僵了一下,璀璨的黑瞳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珣哥哥…… 她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内心被刻意封印起来的某个角落,有尖锐的疼痛泛过。 但很快,她又灿烂地笑了起来,黑瞳中的黯然被全新的光彩所取代,虽然还有些伤感,却已豁然开朗,悠远如晴天。 选择了皇甫夜的那一刻起,她就放下了,彻底的放下了珣哥哥,就如同在珣哥哥染血的眼眸注视下发誓的那样,她会幸福的,会连同他的份之内一起好好的活下去的。 她内心的一角永远都留着珣哥哥的位置,但是除此之外,她会全部都用来爱皇甫夜,也只爱他。 突然,腰间一紧,就被拉入了宽阔的胸膛禁锢,熟悉的男人的气息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霸道的侵袭而来,清贵的低沉嗓音似乎有一种危险的味道,在她耳边如流水般流开去:“什么事,让我的然儿笑得这么开心?” 身子轻轻一颤,洛然黑瞳深处的光彩更盛,几乎要满溢而出。 “等会告诉你。”她侧脸,对他嫣然一笑,笑颜如花,满心满眼里看的都是他一人。 呼吸一窒,眸底掠过一丝异常耀眼的光彩,皇甫夜胸腔中熊熊燃烧的妒火,立即就被这个毫无保留的信任的爱恋的笑容浇熄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滚烫的温度在来回冲撞,心猿意马。 “夜公子,你来了。”由始至终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安然端坐的天机子,含笑的斟了一杯新茶,推了推,示意皇甫夜携洛然入座。 眸子微微一眯,皇甫夜荡漾的神思立即收敛了起来。 “大师,有礼了。”他温润如玉的一笑,朝天机子淡淡地颔首示意,紧紧的牵住洛然的小手入座,毫不介意天机子的眼光,直接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不知,大师找我过来有何事?”皇甫夜一手搂住怀里的人,一手优雅的端起天机子替他斟的那一杯茶,轻轻的浅抿了起来,很干脆的直奔正题。 ——侍女那样说,就表明了天机子是有心请他过来说话的,而不是只是为了让他来接回他家然儿这么简单。 洛然拉了拉他垂下来的,仍然滴着细小的水珠的墨色长发,微微地蹙了蹙眉心,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手指轻轻的梳理,将发丝散开。 “呵呵,要事倒是没有,只是离别在即,想跟夜公子结个善缘罢了。”天机子淡淡一笑,一双老眸似乎看穿了岁月,充满了深不可测的睿智与平和。 “善缘?” 皇甫夜挑眉,怀里的人儿也跟着挑眉! 【第二更,嗯,努力第三更去。】 【254】 “善缘?” 皇甫夜挑眉,怀里的人儿也跟着挑眉! 他跟他们还有什么善缘好结的?只要他们御兰台不继续来找他的然儿的麻烦就行了。 哼,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抓他家然儿过来,他们都没有给出个准确的说法,只是敷衍他两句,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什么云姑娘是命中注定要来御兰台一次什么的…… 若不是见到她一切安好,不,是身体比以前更加完美杰出,他才不会就这样让他们糊弄过去呢。 皇甫夜在心中冷笑连连,心道。 洛然则是眼神诡谲的深深地看了天机子一眼,才低下头去自饮茶,但是天机子还是从她的这一眼中看出了深深的警告之色。 望着这对璧人默契的表现,天机子的眼底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怜悯的叹息,表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从宽带的衣袖中取出一个金色的小巧锦囊,轻轻的推到了皇甫夜手边。 “夜公子云姑娘可以尽管放心,御兰台不会再打扰两位,老朽就只是结个善缘而已。这是一个天机锦囊,夜公子以后遇到单靠你无法解决的真正绝境的时候,方可打开,否则就不灵了。” 天机锦囊?他以后遇到单靠个人无法解决的绝境才可以使用? 会有这个机会么? 皇甫夜不以为然的瞄了一眼这个精巧的金色小锦囊,伸手拿起,捏了捏,里面除了一张折起的纸笺,再无一物。 但是,当一道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的苍老嗓音响起时,皇甫夜绝世瞳孔猛然收缩,俊颜上的血色骤然消失! ——“夜公子,云姑娘日后还有一大劫,凶险异常,跨得过去就是一世一双人,若不能……唉,这是对应那一劫的一线生机,慎重,慎重,能不能抓住那一线生机,就看你的了。” 这是天机子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的善意提醒。 皇甫夜身体绷紧,一阵惊惧的轻颤,霍然捏紧了手中的锦囊,修长的手指煞白,青筋直绽,仿佛这是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一样,死死的攥住,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 本来呢,皇甫夜如此明显的异常,洛然是应该发现的,只不过,天机子的话也在她的脑海里直接响起的时候,她就顾不上了—— “云姑娘,你虽然已经得到了天道认同,但是你的存在,危害到了别人,种下了莫大的因果。天道循环,一饮一啄,皆由前定,你的这一份因果并不容易还。在此老朽送你一句话,绝境逆境之中坚守此时的本心,你才有否极泰来的一线生机,反之,则沉沦因果,还他人嫁衣裳,谨记,谨记。” 天机子如是在洛然脑海道。 听得此言,洛然的黑瞳瞳孔当场急剧收缩不止,无声的倒抽了口冷气,浑身僵硬,如坠冰窟,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往头顶上冲! ——她知道,这个老人并不是在空口说白话,也不是在开玩笑,更加不是忽悠人的老神棍,而是实实在在的大能之士。 他既然这么说,就代表,她以后真的会遇到那么一劫。 但是…… 见到洛然面色煞白,天机子微微的叹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什么话安抚一下这个小丫头,但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帮这个小丫头宽心,就见她脸色平缓了下来,血色逐渐恢复。 黑瞳璀璨生辉,带着无言的坚定与豁达,静静地瞧着他,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 【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就不怕鬼敲门,既然天道认可这一关鬼门关我都过了,接下来会有什么狂风暴雨我云洛然也不惧,人定胜天!】 这是洛然眼神表达的涵义。 天机子不由得欣慰地笑了,能得到天道如此迅速的认可接纳,这个少女果然特别,果然是非常人! 他转眼去看皇甫夜,看见这个俊美的龙章凤姿的年轻男子,同样眼神冷静,神色波澜不惊的宣告着某一种石破天惊的决心,再无任何动摇不安。 皇甫夜见他看过来,将锦囊细心的放进怀里贴身的地方放好,淡淡的微微一笑,对他微微颔首,表达对他赠送的天机锦囊的感谢之意。 见此,天机子的一颗心完全放了下来,含笑道,“老朽言尽于此,就以此茶,替两位饯别吧,此次一别,后会遥遥无期,望两位珍重,请。” 说完,他就端起茶水对两人轻轻示意了一下。 “谢大师厚谊,大师也请珍重。”两人还礼,主客皆仰头一饮而尽,宾客尽欢。 “好了,饯别也完了,我们走吧,夜小子,抱好小然儿,嗯,老不死的,希望我下次见到你,你已经达到了真正的圣人之境了。” 躺在亭子顶上悠闲地看海景的君无道,听到底下的动静,立即扬起唇角跳了下去,熟门熟路地跟天机子打了个招呼,一把抓住两人,凭空而上,潇洒的撕裂虚空而去。 “哦,对了,夜小子,忘了告诉你,我刚刚收了小然儿做唯一的入室弟子兼关门弟子,回到上京城之后,你得替我家小然儿奉上一份厚厚的拜师礼……” 闭合的虚空处,唯有君无道戏谑的嗓音逐渐弥散消失。 “夙世因缘,凤死龙生……哎,这个局,只有一线生机,难,难,难啊……天道有情亦无情!” 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投射到那一对璧人身上,天机子不胜唏嘘地叹息了一声,脸上涌上一丝无奈之色,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虚空之中。 “古萧,吾闭死关去也,若无御兰台生死存亡,或者遇到尔等无法解决的天地大变之灾祸,不得打扰吾之闭关!违者,封住丹田镇压仙落渊至少一百年!尔等好自为之!” 桃花岛的上空,在天机子消失之后,陡然响起他威严浩大的苍老之语。 底下,衣袂飘飘,纤尘不染的俊美少年样子的御兰台台主古萧带着众多长老肃然而立,拜倒,“谨遵老祖旨意!” …… 【第三更,完成鸟,亲们晚安,木有精神去看评论区了,大家明天见。御兰台的剧情就到此为止了,不过新的精彩剧情伏笔也埋下了哦~~接下来,就是回归上京城的故事了,终于到要到洛然vs朱砂王见王这段剧情啦……】 【255】 …… “大越皇朝兴兵五十万越境侵袭,北方第一线三大天险重城之一的豫州失守!” “流火军大败,贺州、旭州失守,衮州、汉州被围,泣血求援!” “东海水师以琉球国反叛大臣为首,侵扰东海诸州,掠夺人口民财,事态节节升级,地方难以控制,恳求摄政王殿下驰援!” “北燕皇朝铁骑十万,已破阴山口,直入河套,逼近潭州,告急!” “夜明国等诸多藩国属国叛乱,诸多地方都督被杀,请朝廷与摄政王殿下决断,火速派兵围剿!” “臭名昭著以毒立国的九黎国通敌叛朝,与大越皇朝一起围困天险第二重城,城内数万民众与士兵中毒!泣血请求增派精通毒术的军医救援!” …… 回程中,君无道应皇甫夜所请,横渡大海进入玄武大陆后,每每路过一个城市,就让皇甫夜携着洛然停下来收取各处暗线的军机密报,顺便体验一下游山玩水的悠闲乐趣。 看着每过一处的一叠叠紧急军情,洛然终于是受不了皇甫夜那种仿佛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游玩悠闲态度了。 她不是无法接受战争的残忍与血腥的人,但是…… “夫君大人,您再这么悠闲下去,就不怕恒月皇朝就这么被你悠闲的毁掉了?还是您觉得,万一您失踪的实情泄露,让世人口诛笔伐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很好玩?” 某城郊外,蹲在避风的大岩石后,她一手用小棍子拨拉了一下怎么引火都没大烧起来的小火堆,终于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身边的俊美男人。 而君无道,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儿去打猎去了——本来他们今天是要进城睡一晚的,只不过这位师傅大人的馋虫犯了,死活要亲爱的小徒弟弄一道大名鼎鼎的【叫花鸡】来安抚他受伤了几百年的脆弱心灵。 于是,洛然大人就苦哈哈地在天寒地冻之中,苦命的来一个野外生存体验了。 “我倒是想试试‘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销魂滋味,可惜,我家王妃却不是合格的妖妃,从来没有想过要狐媚惑主。再说,你不觉得,水越是浑浊,就越能抓到‘大鱼’么?” 邪佞的一挑眉,皇甫夜眸子中满是深沉的笑意,纵容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的绝密紧急军情宗卷递给她,“烧了,给你当引火用。” 他优雅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替她拉紧了身上的雪狐披风,又将她被吹乱的长发替她重新别在脑后,“冷么?” “……不冷,热。”洛然黑瞳瞪了瞪,木然的看了看手中的宗卷,果断的拿来当引火用了—— 冷什么冷,她都快热死了。 她现在的身体体质根本就不怕冷,是他太过紧张太过夸张了,不但花费重金将她重头到尾用昂贵的轻暖狐裘衣袍包裹得严严实实,还在她身边无时无刻的释放着【如沐春风】这门功法,将他方圆两米之内的范围都弄得暖融融的,她鼻尖都要冒汗了都! 腹诽归腹诽,有了皇甫夜无私的奉献出来的宗卷功劳,洛然终于把大火堆给升了起来,添了几根木柴就撩开手不管了。 “那解开披风透透气。”看见火光下她额头与鼻尖微微渗出的晶莹汗珠,皇甫夜殷勤的服务,非常周到的解开了洛然身上洁白的狐裘披风,随手搭到旁边的岩石上。 然后他捧住她的俏脸,用衣袖,一点一点细心的替她擦去那些细小的汗珠,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多用一分力气就会破碎般,眸光专注而宠烈! “你会把我宠坏的。”洛然歪着头,黑瞳流光溢彩地半眯着,静静地看着他,樱唇边流泻出一丝软软的微笑,红红的火光映照在她如雪的脸颊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魅惑之美。 “我正在为这个目标努力。”绝世眸子璀璨生辉,他低笑一声,带着坚定的宣告嗓音有力的自齿间溢出,微微带着凉意的薄唇覆上,轻轻的啄吻了一下她的唇瓣,缱绻眷恋。 ——她怎知,他是如何的爱她入骨? 如果可以,他想就这么拥着她一辈子,看她一辈子,不用去想也不用去干其他事情,就这样陪着她亲着她抱着她,直至皓首白发,天荒地老。 “那本妃拭目以待。”她嫣然一笑,扬起了精致的下巴。 天鹅一般优雅美丽的雪白颈子以最动人心魄的角度呈现在皇甫夜眼前! “你会看到的。回去以后,那块同心玉要时时戴着,不许再拿下来了。”小腹下一热,眸光霎时染上炽热的温度,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一下,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雪白的脖颈,空气中有暧昧的火花蹿过! 洛然长长的浓密睫羽轻轻一颤,如同触电。 两人的脸,自然而然的靠近…… “喂喂,小子,别打情骂俏了,赶紧来替我处理这些猎物!急什么呢,来日方长呐……” 眼看着天雷就要勾动地火,提了七八只山鸡与一只狍子等野物回来的君无道,很煞风景的插入了两人之间,阴阳怪气的道,什么暧昧,什么旖旎气氛,瞬间当然无存! 被打扰的两位男女主角,却毫不尴尬,表情相当自然的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起身,你替我整理一下衣襟,我替你拍拍灰尘,各自做事去了。 “啧……现在的年轻人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脸皮厚的呀……”君无道讨了个没趣,“啧啧”地摸着脸,阴阳怪气地感叹了起来,却招来得意小徒弟一记毒辣的眼刀—— “师傅,您老人家还要不要吃叫花鸡了?” “要,当然要!”某人口水哗啦啦的直下三千尺! “那还不给我和泥巴去!顺便找些大叶子回来!” “是,是,是……”被支使的某人很没节操的点头哈腰,飞快的跑了——为了地球的中华美食,小丫头的话要无条件服从! 【第一更。】 【256】 …… 白狗过隙,一个多月的时间又是一晃而过。 不管恒月皇朝现在是多么的混乱,外忧内患,风雨飘摇,皇甫夜还是很悠闲的带着洛然一路游山玩水,加上一个君无道,花了一个多月才接近上京城。 洛然既然已经知道他是故意将恒月这潭水搅乱,就也懒得去管他了。 她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把这段时光当做旅游蜜月般来过日子,惬意非常,也滋润非常。 这一日,距离上京城只有千里之遥的千古名刹悬空寺外。 “每一次出征之前,我都会来这里为自己上一炷香,再为我恒月上一炷香。”台阶下,皇甫夜拥着她,仰望着悬空寺高高的山门,眼眸凛冽,深处有什么汹涌的暗色在翻滚,“从不求护佑,只求心安。” ——这一次,他又要来烧香了,只是这一次,他的那一注香,是为了她所求,他会带着她一起出征! 他不求诸天神佛能护佑他,却求他们能护佑于她。 他会在佛前许愿,愿这满天神佛真的有灵,在天机子老人所说的那一劫中,护佑她逢凶化吉,他愿以百年寿元交换她的安好,再为诸天神佛大铸金身。 君无道悬浮在半空,闻言嗤笑了一声,随即想起了什么,狭长凤眸微微一眯,一道复杂的深沉情绪在眼底掠过。 “既然这样,夜小子,你自去大雄宝殿上香吧,小然儿,你跟我来,去为一位已经亡故的故人上香。” 他缓缓的降落地面,对洛然微微的招了招手,率先踏上了冰冷的石头铺造的台阶,一步一步,看似缓慢实则很快,不大一会儿就踏进了悬空寺之内。 洛然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黑瞳中的光彩幽幽一暗,轻轻的握了握皇甫夜的手掌,才放手,沉默的跟在君无道身后拾级而上。 “……”一丝奇异的烦躁感在皇甫夜的心头泛起,他蹙了蹙眉心,他怎么觉得,她跟君无道的心情突然之间都很低落,有什么大秘密在瞒着他? 静默了一会,他抿了抿薄唇,伸手摸了摸放着那个天机锦囊的胸口,眸光闪烁的注视了一会洛然与君无道身影消失的地方,才一步迈出,身影闪电般掠进了山门之内,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而去。 amp;#172;——算了,谁没有秘密,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用不着着急。 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在佛前为她烧上一炷香,发下心愿,庇佑她周全。 …… 某处靠近悬空寺后山,偏僻的大殿。 “我死了之后,珣小子是什么时候死的?你又是什么时候死的?”君无道负手而立,眼神幽幽地看着眼前的佛像。 “您走了的三年后,珣哥哥就去了,是为了救我。而我,是在珣哥哥走后的六年后,在撒拉哈大沙漠遇难穿过来的。”洛然静了一会,幽幽的回答,拿起旁边的檀香点了三支,供奉到佛前。 “也就是说,那小子死的时候,你还不满十九岁。”君无道点头,惆怅地吐了一口气出来,“难怪。” 难怪她穿越过来之后,能跟皇甫夜开始新的感情——那个小子,恐怕要小丫头把他放下,好好的活下去吧。 小丫头最好的优点就是,很听话。 “……” 洛然这一次没有接话,而是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向佛前大礼参拜,默默的为珣哥哥奉上这一注清香,默默的恳求佛祖,如若她还有来世,就让她这一辈子是皇甫夜的,下一辈子,是珣哥哥的。 她也没有把遇到跟前世的珣哥哥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墨珣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她很清楚,那不是她的珣哥哥。 墨珣,就只是墨珣。 “算了,时过境迁,那珣小子的在天之灵,知道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有个这么优秀的小子疼你宠你,丝毫不逊色于他,也能安息了。” 狭长凤眸中幽光流转,君无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对洛然挥了挥手,“小丫头,你先去逛一逛吧,我想静一静。” “嗯。”目光微微一顿,洛然很乖巧地应了声,起身就离开了这所大殿,她知道的,前世怪老头虽然跟珣哥哥没有师徒之名,实则上也是半个亲传弟子了,那感情不同一般,知道珣哥哥遭遇不测,感伤失落是难免的。 “小丫头啊小丫头,其实……不知道你发现了没,夜小子跟珣小子的特质,是很相像的,霸道,强烈的占有欲,除了对你,一概冷心冷情……” 看着佛像,君无道沉默了一会,忽然挑动眉宇,玩味地轻笑了起来,满身的感伤与失落骤然消失不见…… …… 洛然出了大殿,随便辨别了个方向,就往僻静的小路走去,那方向,赫然是悬空寺的后山! ——这个时候,无论是皇甫夜,还是洛然,又或者是君无道,都不知道,洛然兴起的一时选择,竟然会在这里遇上她一生最大的敌人,开启她一生最痛的劫难的罪魁祸首——朱砂。 山风徐徐,清朗如水,千年古刹之中静谧弥漫。 精神一振,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洗涤了一番,清澈明亮,洛然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放空全部的心情,听着泉水叮咚,悠闲的沿着干净的青石道,兴致勃勃的来一场寻幽踏秘。 突然,一个竹篾编成的精致镂空小竹球咕噜噜的滚到了她的脚下。 脚步一顿,洛然惊异的挑高了精致的弯眉,左右瞄了一眼,咦,没人? 她弯腰捡起了这个精致的镂空小竹球,玩味的放在手心里端详一番,樱唇似笑非笑的扬起,这里可是深山名寺,怎么会出现孩童与女子所玩的小玩物呢? 不是说,悬空寺禁止女客踏入么? 她这种有大身份大来头的人当然是例外,可是…… 洛然的思忖还没完,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柔软的,如同玉石般动听的女音—— “这位姑娘,你手上的小球是妾身的,可否请你归还?” 【第二更。完毕。】 【257】 “这位姑娘,你手上的小球是妾身的,可否请你归还?” 纤钎玉手扶着腰,捧着大得惊人仿佛就要生的肚子,朱砂从小道转角缓步而出,绝美的容颜被一袭青纱蒙住,仅露出一双如梦似幻的含笑回眸,款款对站在常青树下捡起自己的小竹球背对着自己的少女道。 ——今儿她散步途中看到后山别院的扫地僧老人在编织这个小东西,预备佛前开光祈福,送入上京城给悬空寺布施香油钱前十位的权贵人家给即将出生的小孩儿玩耍用,她见这东西实在是精致,也就要了一个。 正一边把玩着,一边寻思着等那个承载她一生的野心与希望的孩子出生,就送他玩,却不慎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她失手将这个小竹球飞了出去,这是来寻回去的。 却没料到,这里居然会有女客,并且还让这位女客捡到了。 朱砂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神色平静得如一池净水。 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闲花照水般美好,高贵矜持的等待那个侧脸对着她,捡到她竹球的少女亲自将竹球送回她手上。 妾身?归还? 这句话看似很有礼貌很有仪态,但是,那语气是怎么回事?高高在上呢……洛然的一双黑瞳微微一眯,拿着这个小竹球循声望去—— 霎时,洛然的瞳孔惊艳似的微微一缩,不由自主的屏息了一下—— 只见,美人如玉,一袭淡红的华贵暖裘衣裙,眉若远黛,一双如梦似幻的水盈盈眸子,欲语还休,即使是一袭青纱覆面,也遮挡不住那人令世人惊艳的满身风华与容色! 微微一蹙眉,洛然居然发现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爽起来,对这位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美人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敌意与抵触,不由得自嘲的勾唇一笑,哎呀,难怪说美女爱相杀,即使是她,看到这样的绝色美人,也忍不住小小的妒忌了一番呢…… 目光从那张青纱覆面的朦胧容颜上下移,洛然眼神再度急变,匪夷所思! 这绝美的女人小腹,竟然滚圆得惊人,好似即将临盆的妇人——什么样的男人与人家,才会让这等华贵的即将临盆的女子,一个人在深山古刹中乱走啊?! 连个侍女也看不到!难道说,是未婚生子?不得不避开耳目到这里来?可是,从她所穿的衣物与发髻来看,明明是已嫁之女的装扮啊?还这么华贵……该不会是哪位权贵私养的外室吧?所以要避开正室大妇跑到这儿来生子…… 唔,话又说回来了,能让这女人进入宣称不招待女客的悬空寺产子,那男人,也蛮权高位重的嘛? 再说,以这女人的容色来看,能得到她的男子,必定是人中龙凤,血统高贵吧?不知道皇甫夜认不认识这样的人物? 洛然半眯着黑瞳,盯着美女的圆滚滚腹部,若有所思起来。 却没看到她目光离开美女容颜的一刹那,这位美女霎时间狰狞起来的水眸,几乎要噬人一样的盯着她! ——云洛然! 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悬空寺!! 朱砂的身子一阵绷紧,脸色冰冷铁青,死死的盯着那个低头避开她视线,雪额上一朵妖娆的梅花盛开的清丽绝伦的少女,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自己此生以来,带给自己近一年耻辱与苦痛的,最大的情敌! 那惊鸿一瞥间,少女眉目之间的慵懒春色,几乎让她恨碎了牙齿! 恨不得当场扑上去,将这张脸给狠狠的撕成碎片,让她再也不能刺伤她的眼! 那种慵懒而妩媚的气息,是只有极度受到男人宠爱的女人身上才会出现的证据! 也就是说,夜在这失踪的将近七个月的时间里,一直都与这个小丫头在一起,将她捧在心尖子上疼宠……!? 她在这里,夜也是在这里了?是夜带她来悬空寺上香的? 这里可是悬空寺,就连她朱砂那么受宠之前,夜都没有如此待她过!她现在能在这里,还是因为珣有一所别院就在这悬空寺后山之中! 朱砂思及此,只觉得眼前发黑,心房像被一把冰冷的尖刀,狠狠地捅了进去,冰屑混合着冷风从喷血的伤口处灌了进来,吹得她心脏冰冷,一片空荡荡的冷痛,全身血液都化作了冰冷的血冰刺,从血管刺了出去! 有什么东西,会比一个夺走了你一切与你心爱的男人的女人,带着你心爱的男人给予的宠爱,容光无双的出现在你面前来得伤人? 答案是没有! 所以,朱砂几乎是痛不欲生。 她的身子一阵不稳,几乎要当场摔倒。 “呃,这位夫人,你小心!”朱砂摇摇欲坠的身体动静,顿时把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洛然惊醒,即使心中对这不认识的美女甚是抵触敌视,洛然还是出声提醒,顺势疾奔过去扶住她。 ——她虽然不爽,但是这女人一摔下来,这佛门净地就要见血了。 她连魂穿,天道认同这么神神怪怪的东西都遇到了,再顺手救个小生命,说不定,还能被记上一个善果呢。 朱砂苍白着脸,水眸如毒蛇般阴冷憎恨,猛然攥住洛然的一只手腕! 那染着鲜红的蔻丹般的手指,带着朱砂深深的恨意,深深的陷入了洛然的手腕内! 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穿透洛然了的全身,洛然暗暗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敏锐的感觉到朱砂浑身释放的不善冰冷气息,眉心一皱,一缕怒火在黑瞳深处掠过。 若不是她扶着的这个女人看起来是个即将临盆的大肚婆,她早就一巴掌甩开了。 ——你妹的,你这是故意的么?洛然大人我好心扶你,你还掐我?!大人我干什么事情了,让你这么有敌意啊?妒忌我长得这么漂亮?早知道这样,我宁愿看着你摔下来,一尸两命! “这位夫人,你抓疼我了。”她寒着声提醒。 【第一更。】 【258】 “这位夫人,你抓疼我了。”她寒着声提醒。 闻言,朱砂如毒蛇般怨毒的水眸瞳孔顿时微微一缩,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神色微微的变了变,立即缓缓的松了手。 连她狰狞的神色,也在瞬间转变成了娴雅温婉的一面,就连那掩饰不住透体而出的冰冷恨意与怨毒,也被收敛回了体内。 ——现在,还不是自爆身份,与云洛然这个贱人撕破脸皮的时候! 而且,她在这里,就表示夜也在附近,她必须赶在夜来寻找这个贱人之前离开,否则,她的这个肚子,还有计划,就会全部毁在这一刻! 那样,她会疯掉的,失去夜的痛苦,当场折磨云洛然这个贱人的痛快,根本就无法与毁掉这个计划的痛苦相提并论。 她才不要为了一时之快,换来一生之痛。 “抱歉了,这位……嗯,夫人,妾身腹中孩儿一时踢得太狠了,妾身一时痛得忍不住,伤了你,请勿见怪,这一支镯子,就代为妾身的赔礼与援手的谢礼,请你务必收下。” 朱砂扶着腰慢慢的站稳,褪下手中一只羊脂玉的无暇昂贵玉镯递出,歉意而浅浅的微笑着向同样是已嫁女装扮的洛然道歉,那羸弱如水的娴雅真挚模样与楚楚动人气质,与刚刚掐洛然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是么,既然是无心之失,夫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小伤,我回去擦擦药就好了,这只镯子就不必了。” 洛然瞥了一眼指痕深深渗血的手腕,将所有的不悦与轻蔑嘲讽藏在同样完美的浅笑容颜之下。 洛然暗暗的冷笑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说的是虚伪话,做的是表面功夫。 但是,一来她们之间没有生死大仇,近来也没结怨,只是初次遇到就起了龌龊,人家都这样说了,还是即将临盆的大肚婆,她就看在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面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吧。 “妾身谢过夫人的宽宏大量了。” 朱砂浅浅一笑,如花般美好,顺势收回那只羊脂白玉的桌子,但是那双水眸却锋芒毕露的刺向洛然,看似动听的声音亦是暗藏锋芒,“只是,不知道,夫人打算何时将‘妾身的东西归还’?” ——哼,她走之前,也会说些东西搅乱她的一潭心境,让她生疑的。凭什么她现在这么痛苦,她云洛然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开心幸福? 什么?这都是什么话?洛然幽冷的黑瞳再度一眯,她从这个女人的这句话中听出了嘲讽……还有警告?为什么? 她们应该才是第一次见面吧? 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怨毒光芒,朱砂掩嘴轻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夫人这等人物,不会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你看着再好,用得再好,再喜欢,这东西,始终都是别人的,是要归还的,不是么?这东西注定是别人的,你再怎么使劲留着,也注定不会属于的你,更可怜的是,主人就在你的面前,向你讨还呢。” “你指的是什么?把话说清楚。” 洛然这下连俏脸都寒下来了,这种只差指头点名、含沙射影、意味深长的羞辱,她云洛然要是听不出来,就白活了两辈子了! “没什么。妾身不过是想提醒这位夫人你,该把小竹球归还了。”朱砂却粲然一笑,故作惊讶,无辜的,轻描淡写的伸手指了指洛然另一只手上的精致小竹球! 洛然心中一沉,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刚刚的那一番话,绝对不是向她讨要小竹球这么简单,她是另有所指,是在刻意的提醒她警告她什么! 这女人,对她有很深很深的敌意! 可是,她可以很肯定确定的说,这绝对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只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虽然是初次见面,但这个女人是认识她的,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见过她。 可是吧,既然又没有直接见面过,也就无法结怨了,那,这深深的敌意从哪里而来? 难道说,又是杯具女遗留下来的仇怨?而她所接收的那些杯具女的记忆的碎片里,也跟遗忘皇甫夜一样遗忘了这个女子的存在? 洛然深深的狐疑了,但很快内心的小人就迅速的摇头了,不可能,这女人的敌意绝对与杯具女无关,不要问她为什么,反正她就是第六感这么觉得的。 女人对女人之间的第六感一向是很准,很彪悍的。 可狐疑归狐疑,虽然洛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时之间找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发作不得。 黑瞳冷光一闪,洛然内心一定,冲朱砂嫣然一笑,转手将另一只手中的小竹球,像丢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塞入她的手中,一语双关,犀利的反击回去,“原来是这个不值钱的小玩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把这个当宝的人呢,还给你,拿好了,再丢了,可就不一定能找回来了。” ——话外之意:从来没见过这么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连这么一个不值钱满大街都能买到的破玩意,都紧张兮兮的讨还,还含沙射影的讽刺人,生怕别人不还似的。 朱砂面纱下的脸蛋一寒,一股怒火在胸口倏然燃起。 但是她的养气功夫毕竟很到家,闻言,面不改色,动作优雅的挺着大肚子向洛然略略欠身,嫣然浅笑着再次含沙射影起来:“妾身谢过夫人,您的‘提醒’,妾身会牢牢记得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是不值钱的小玩意,也要好好的牢牢守住,即使不要了,踩烂了烧了,也绝不能落入某些‘鸠占鹊巢’的人手里!” 说完,她目光冰冷的看洛然一眼,转身扶着腰,慢慢的消失在了转角处。 鸠占鹊巢?洛然的黑瞳,再一次半眯了起来,挑衅,她可以肯定,这个女人是在挑衅她! 脑海中灵光一闪,洛然终于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第二更。】 【259】 鸠占鹊巢?洛然的黑瞳,再一次半眯了起来,挑衅,她可以肯定,这个女人是在挑衅她! 脑海中灵光一闪,洛然终于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挑衅,没错,就是挑衅。 难怪她之前觉得怪怪的,却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原来奇怪的地方在这里—— 这个女人既然知道她是谁,对她的真实身份自然也是知道的,对上京城的那些她毁容的谣言……嗯,这个可能她一怀孕就在这个悬空寺了,对她毁容的消息还不知道,毕竟那些和尚不是那么八卦的人,所以一见到她完好如初的脸蛋才不惊讶。 但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这个女人竟然在知道她贵为摄政王王妃这个身份,还敢不断的语带双关的挑衅她!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这么有恃无恐的挑衅她,而不虑她云洛然或者皇甫夜的震怒报复? 等等,刚刚,那个女人还说了什么来着? 鸠占鹊巢? 好一句鸠占鹊巢! 原来这女人的敌意,是出在皇甫夜身上! 难道她跟皇甫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这怎么可能!? 洛然身子一僵,如泥塑般,呆呆的立在原地,清丽俏颜上的血色转瞬一寸一寸的粉碎,瞳孔不信的放大,茫茫天地间仿若有一张绵密的细网兜头罩住她,让她窒息,浑身如坠冰窟…… …… “怎么傻傻的站在这里吹风?我找你好久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似是一百年,又好像是只刚刚站了一会,无法丝毫浑身泛凉的洛然,蓦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之中。 皇甫夜……? 洛然恍恍惚惚的清醒过来,迷惘的抬头看向抱住自己的俊美男人。 “怎么了?脸跟手怎么这么冰?来,夫君给你暖暖。”男人轻笑着额头抵上来,修长的手掌暖暖的包裹住她冰冷的指尖,一股暖风同时凭空而生,轻柔的裹住了她。 “夜。”恍惚的黑瞳仿佛重新注入了光彩,焕发了生机,洛然灿烂的笑了起来,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一下男人优美的下颌。 她答应过他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信任他。 而她爱他,就更相信他。 她不信,如此深爱她的他,都是伪装,都是骗她的,如果一个人连他自己本人都骗过去了,那就太可怕了。 管那个挑衅她的女人去死,她云洛然就是相信她的男人皇甫夜绝不会背叛她,哼!那贱人,最好不要再被她碰到,不然…… 洛然暗暗的冷笑了一下,内心的小人阴森森的握爪——不然,十倍奉还! “嗯?心情很好啊,遇到什么好事了?”胸口一烫,皇甫夜讶异,绝世眸子中的惊喜光彩与宠溺几乎要满溢而出,他的然儿,最近对他,是越来越主动了啊。 “才没有,倒是遇到了一只会掐人的疯狗……”她撇了撇樱唇,“你看看我的右手手腕。” “唔?”眉宇一挑,男人的脸突然冷了下来,握着她的双手细看,冰冷的磅礴杀机透体而出,“你受伤了,谁干的?” 他要杀了那个不知死活的蝼蚁! 碎尸万段! 他的然儿,就是他都舍不得伤害她一根发丝,那个该死的混蛋居然敢掐伤她的手腕?真真是活腻味了! “一个即将临盆的疯女人……唔?”眼前忽然闪过一丝细碎的红光,洛然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在阳光下有些不对劲,不由得把左手放到眼前端详了一下,竟然在中指与无名指指间的指缝发现了一颗血珠! 是的,就是血珠。 一颗如同叶尖上的水珠一样凝结起来的,竟然不在洛然的指缝间散开成血痕的血珠子。 君妖孽的南城大宅书房里,某本摊开在书桌上的古籍上记载的某样中毒征兆的介绍,电光火石之间在洛然的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 “这颗血珠子……很特别啊。”洛然眯着黑瞳,诡异的轻轻的笑了。她知道,她的左手没有受伤,这颗血珠子不可能是她的。 当然,也不可能是皇甫夜的。那么,就只能是刚刚那个女人的了,那个精致的镂空小竹球的某一处,肯定划破了她的手指,沾上了她的血,她捡起来的时候,也不经意间沾到了。 “这滴血,有什么问题么?”皇甫夜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笑得这么高深莫测,不就是一滴血珠么? 但是,他同样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是在哪里见过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哎呀,夜啊,你忘啦,你第一次跟君妖孽会面问他虞美人的解药的时候,君妖孽替然儿检查血液时,不也是这么个动作么。 “呵呵,没什么,我发现好玩的东西了。” 右手轻轻挣脱皇甫夜的手,洛然轻轻的用右手食指挑起这颗血珠子,在惊疑不定的皇甫夜怀里转过身,迎着寒冬薄薄的阳光,举到半眯的黑瞳前,细细观察—— 薄凉却白得耀眼的阳光下,殷红的艳丽血珠在她纤长如玉的白皙指尖上如同一滴沾花露珠,透过阳光,红得如同一枚火红宝石般惊心动魄。 这是不正常的血液颜色。 只有像那本古籍上记载的中了那样一种奇毒的人,才会随着中毒的时间越长,血液的颜色就越艳红好看,超过十年之后,就会转变成一种金红色。 半眯的黑瞳深处掠过一丝寒光与讥讽,洛然勾起樱唇,拇指与食指指尖就着这一颗美丽到妖异的血珠微微用力一搓! 霎时,这一颗血珠便化成了洛然指间的一抹残红。 “哈哈哈,果然,我没看错!真是这样!”跟古籍上记载的一模一样,好玩,是在是太好玩了! 预料之中的微微弹性触感,还有微微的粘稠感,令洛然的一双黑瞳瞬间亮了起来,笑颜如花的大笑起来。 ——果然是虞美人没错! 那个女人,绝对是中了奇毒【虞美人】! 【第三更。还有一更。】 【260】 ——果然是虞美人没错! 那个女人,绝对是中了奇毒【虞美人】! 黑瞳璀璨生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洛然想到了什么,樱唇上的笑花愈发的玩味而诡异起来。 嘿嘿,那个女人,身中虞美人,按理说,在解毒之前,她是不可能怀孕的,那个肚子,是假的,她肯定是服用了什么秘药,看起来是怀孕即将临盆了一样! 如果不是她自己吃的药,那就是她得罪了谁,谁给她下的这么恶毒的药,要玩残玩死她—— 她记得君妖孽曾经不经意间提起过,这世间有那么一种奇异的秘药,会让女人吃了诊出喜脉,不中断的连服八个月的话,与正常的八个多月即将临盆的孕妇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种药太过阴毒了,中了这种药的女人,连续这么多个月下来,临盆时只会流一堆腥臭的血水,然后,就真的终身不孕了。 这药实在是太过阴损,所以被药王谷明面上全大陆禁止了……嗯,是明面上,私底下的权贵豪门内宅阴私之中,这种药肯定是屡禁不止。 多困难,都会有比较神通广大的女人拿到那么一点。 以她看来,那个女人肯定是自己给自己下的药……别问为毛,她直觉啊,直觉! 那个女人带给她的感觉是心机深沉,城府极深……危险,相当的危险,就好像,如果你不能一下子置她于死地,她就会凶猛的反扑,后患无穷的黑寡妇母蜘蛛。 就是不知道,哪个男人这么可怜,会被她玩弄于手掌之上了…… 洛然在心底为那个男人默哀了一下,却完全没料到,那个要中招的男人,就是她身边的这位…… “真是这样是哪样?你到底发现什么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皇甫夜,终于对洛然眯起了眸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当然,他在表达自己的不满的同时,没忘了从怀里抽出一条锦帕,擦掉她指间的血痕,再取来从御兰台贴身带出来的万金难求的止血药膏,轻轻的在她被掐的手腕上涂抹了一层。 “还有,到底是谁伤了你?快说。”他不悦的抿着薄唇,瞪她。 “哎呀,杀鸡焉用牛刀,我已经把人给解决了,就用不着摄政王殿下您亲自出马了。”抓到了那神秘女人的秘密与把柄,洛然心情极好,连忙打消皇甫夜那滔天的杀机。 那么好玩的秘密,她正无聊没什么消遣好玩,正等着人自投罗网呢,怎么能让他一下子就解决了呢? ——日后,洛然每每回想起当日的这一幕这一个念头,就悔得肠子都青了,有些贱人是应该一见面就弄死才对的! 嗯,当然,这是后话。 “解决了?”皇甫夜挑眉,眸底跃动着一抹危险的火光,她这是在敷衍他啊……这小女人,真是,小秘密还真多。 既然她不乐意他插手,他就装作不知道吧。谁让他宠她,舍不得她有一点的不顺心呢。 “啊,对了,夜,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好久了……”黑瞳眨了眨,洛然笑眯眯地望着皇甫夜,将某种危险的爪子小心的藏在无害的笑脸下—— 虽然那个神秘女人肚子里不是他的种,但是她总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在! 虽然狗血了些,但是她相信以她看中的这个男人的魅力,那神秘女人肯定会暗恋他的,所以才会那样针对她……哼!! 搞不好还是他的神马红颜知己也说不定呢,没听人家说鸠占鹊巢么?明摆着说她这王妃位子是从人家手中抢来的……哼哼! “你想问什么?” 皇甫夜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暗自警惕,绯色薄唇却邪佞的勾起,纵容她的逼问。 “嗯……”洛然黑瞳半眯,狡黠地笑着,伸手调戏地摸了一把他的优美下颌与脸颊,语不惊人死不休,从樱唇吐出一连串的砸得皇甫夜几乎呛到气管的问题来—— “我是你的第几个女人?在我之前,你有几个女人?几个红颜知己?你的第一次,是在几岁没有的?你有没有在外面养外室?有没有什么珠胎暗结的事情发生?” “咳咳……咳……”一口气没上来,皇甫夜呛到了,连连咳嗽起来,神祗般完美的俊美容颜浮上一层困窘的薄红,老天,她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面不红心不跳的丢出这些问题? 女人,她身为女人的矜持呢? “别咳了,赶紧回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体罚伺候!”洛然握住粉拳,灿烂的笑着对他挥了挥,威胁意味很浓重。 皇甫夜心一跳,虽然很想问问如果他抗拒,她打算个怎么个体罚伺候法,是不是像那次对他霸王硬上弓一样,如果是,他会很乐意的…… 但在心爱女人的炯炯目光逼视下,他还是把这个邪恶的小念头给牢牢按捺住了。 他不自在的微微别开视线,俊美脸庞上的红晕越来越可疑,虚握起一只拳头送到薄唇边清了清嗓子,“你……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她横眉以对。 “呃……第一个……你,是我第一个女人……”皇甫夜脸如火烧,出生至今都没觉得这么丢脸这么尴尬过,声音如同蚊呐般越说越小声! “啥?”洛然当场如五雷轰顶,目瞪口呆,他刚刚说什么?她该不会是耳朵出问题,听错了吧?! 第一个?她是他第一个女人!?怎么可能? 他的动作看起来可没有那么青涩!骗鬼呢! “……”皇甫夜闭了闭眼,深呼吸,一把摁住她的肩膀,深沉眸子咄咄逼人的逼视着她,一字一词,掷地有声的从薄唇间吐出:“不用怀疑,你没听错,你就是我第一个女人,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人,我也没有任何外室,更加不曾有什么珠胎暗结的破事发生!” “还有,你记住,我皇甫夜的第一个孩子,甚至是所有的孩子,最后的孩子,都只能是你云洛然生下来的!怎么,你有意见?” 说到最后,他甚至是表情凶狠,恶狠狠的瞪着她。 借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没有说谎,真的没有。 她确实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之前因为功法的修炼问题,不到突破到高深之境,是不能破童子身的,所以一直都没沾过任何女色。 朱砂一直以为,那是他尊重她……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修炼的问题。 刚巧他突破到高深之境的那一天晚上,他突然兴致大发,就逛了逛云家大宅,然后就遇上了她,被她拖上|床去霸王硬上弓了…… 洛然瞠目结舌。 她呆呆的看了看面前这个红着脸的俊美男人,突然间笑颜如花的大笑出声,狠狠的亲了一下他的唇,“没意见,我怎么会有意见呢!我也没有任何问题了。” “既然没问题了,那我们现在,回上京城吧?你师傅说,他略有感悟,先走一步回暗阁闭关一阵子,让我带你慢慢回去。”俯身,邪恶的啃咬了一口她柔嫩的樱唇,皇甫夜在她鼻端吐气如兰,宠溺纵容。 “好啊,那就回去吧,好久没见到青凌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想我没?” 她笑颜如花的伸手圈住他的脖颈,整个人窝进他怀里,“有劳了,我的夫君大人。”偶尔让他抱着她在天上飞,也蛮不错的。 师傅的速度太快了,一点都不浪漫……嗯,原谅她一下,她再女强人,也是有浪漫细胞的,也要恶俗一下的。 “他见到你,只会喜极而泣。”他扬起唇角,眸光溢彩的睥睨了她一眼才拦腰将她抱起,身影一闪,便翩如惊鸿般掠向了远处…… …… 【第四更,赠送六百字感谢亲们的红包还有金牌哦,更新完毕,晚安。】 【261】 话分两头。 “云洛然,你个贱人,贱人!” 当朱砂拿着小竹球以不符合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的灵活与速度,远远的离开洛然的视线之后,她才停下来微微地喘了一口气,愤怒的将竹球扔在地上,眼神怨毒而疯狂,恨声尖叫。 她现在是恨不得抽落然的筋扒洛然的皮,再喝洛然的血,方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贱人,贱人!我要你死,一定要你死!等着吧,等我折磨够你玩够你,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挫骨扬灰,以解我心头之恨!” 覆面的青纱,也遮掩不住她那扭曲而狰狞的脸蛋,她抬起脚,恨之入骨的将地上的小竹球当成是洛然,重重的狠狠的踩下去,一脚又一脚,清脆的竹篾断裂声,破碎声,清晰可闻! 那狠利毒辣的模样,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尤其是她挺着那圆滚滚的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做出这种灵活而凶狠的动作来,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很快,那个精致的镂空小竹球,在她暴虐毒辣的脚下,就化作了一块面目全非,破碎断折的扁扁的烂竹条。 朱砂这才快意的喘着气,满意地停了下来。 “哼,云洛然,你就好好享受现在幸福的生活吧,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地狱!” 眼神冰冷怨毒,她发狠的吐出这一句话,才缓慢的开始调息自己的呼吸来。 “主子,原来您在这里!” 就在这时,她的另一个心腹侍女灵儿分开树丛,终于寻到了她,一脸惊喜的闪了出来,“别院里已经升起了信号弹,密室中的那个女人开始发作了,要生了!” “什么,要生了?怎么这么快?不是说临盆还有十来天时间么?” 朱砂霍然一惊,眼神大变! “主子请放心,灵儿出来寻您的时候已经回去了一次别院,族中大医说,这是正常现象,小主子提前十来天诞生,于小主子的安康无碍。” 见到朱砂脸色与眼神俱都阴沉了下来,灵儿连忙解释,安抚朱砂的心。 不得不说,这对朱砂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无碍?那就好!呵呵,这么快就要出生了,看来我这一位小侄子也很心急嘛。灵儿,我们走!” 朱砂面纱后铁青的脸色,立即就平缓了下来,一双锐利而深沉莫测的水眸绽放出异样的光彩,轻笑数声,脚尖竟然在地下一点,轻灵如小鸟般飞掠向远处—— 朱砂,竟然身怀轻功,并且这轻功造诣还不错! 这一点恐怕就是皇甫夜与明若镜都没有猜到,更没有发现的,他们一直都以为,她只是为了跳好惊鸿舞,跟宫廷舞师学过一些轻身提纵之术罢了。 “是!”对于自家主子平常隐藏得死死的轻功,灵儿眼底闪过一丝钦佩,跟着运起轻功,跟在朱砂身后飞掠入悬空寺后山的深处…… …… 上京城,洛然曾经买下的凶宅里。 午后之后,阴沉的天幕似乎更低了,细细的雪花,突然落大了,也更密了,纷纷扬扬的从天幕之上洒落。 墨珣衣着单薄的站在枝头已经结了一层白霜,宛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琼花树下,任由细小的雪花落满周身,满身的冷清与寂寞,还有悲伤。 他已经如此近三个月了。 “还……没找到么?暗阁也没有消息?”似乎听到身后传来的几乎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他幽幽叹息了一声,身形却未曾动过。 “是的,少主,暗阁那边仍然没有什么消息……您不是说过么,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那一位’,有您记挂着,肯定是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这天气冷,您别站在这里进屋吧,别人没找到,您反而也跟着跨了。” 七杀佝偻着身子,无奈的手掌一拂,用无形的真气将墨珣满身的雪花震开,才将一件貂裘披风披到墨珣身上,语重心长地劝道。 ——他家少主因为那位王妃失踪的事,到现在依然无法静心下来突破先天,不突破到先天境界,再强也只是个比较强壮的大号蚂蚁,还是会被寒气入侵生病的。 偏偏少主就是不听劝,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了,站在这里,我的心比较能平静点,也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安心一些。” 墨珣依然头也没回,低低的嗓音忧伤的从他苍白的薄唇间逸出,带着令人无法置嚎的执拗与坚决。 七杀的老脸微微的抽了抽,想要劝说什么,张口欲言,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仅仅在喉间化作一声长长的无奈叹气声。 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他家少主在情这一方面尤其执着,赤子之心,至情至性,方能在武道上走得更远。 只是,对一个女子如此执着,是福是祸,实属难料……愿只愿,他最后能得偿所愿,不要让情这一字变成劫难心魔,否则,少主可能这一生都会被困在先天临界点无法突破,湮灭于滚滚红尘之中。 “好了,七杀,你去吧,我今天还想在这里呆一会,你有消息再来通知我。”墨珣微微抬起头,黑眸深邃幽暗而迷离的瞧了一眼天幕,似乎想要看穿这一方天地,寻找到某个人的下落。 “是,少主。”对墨珣的执着,七杀除了叹气,就是叹气了。 默默颔首行礼,他转身就要退下,却猛然发现自己手下的派出去等候暗阁消息的一员心腹满面喜色的闪电从墙头外掠了进来! 七杀心一跳,直觉就是自己少主委托的事情有着落了! “少主!”他不由得有些激动的回头唤墨珣! “嗯?”墨珣也听到了破空声,淡漠的回过头来,以眼神询问。 “恭贺少主!暗阁主人回来了,他看到您的紫金令牌之后派人告诉属下,您的委托可以撤销了——云王妃安全无恙,正在返回上京城途中,今晚就会到了!” 来人激动的掠到两人面前,单膝跪下,大声禀告! ——不容易啊,他为此在暗阁大殿苦等了五个多月,终于有结果了! 【第一更。】 【262】 “……云王妃安全无恙,正在返回上京城途中,今晚就会到了!” 属下激动的大声禀告,仿若惊雷般在墨珣头顶上,轰然炸开! 将他的担忧悲伤与满身冷清,还有牢牢的压着胸口的那一股闷闷的冰冷阴霾都炸得四分五裂,烟消云散! 她没事了,她就要回来了! 深邃幽暗的黑眸在瞬间就迸发出无穷的光彩与生机,墨珣苍白的谪仙般的俊颜亦泛起亢奋的潮红之色,神采飞扬了起来。 “呵呵……哈哈……她回来了,我的然儿要回来了!” 苍白的薄唇更是欣喜若狂的高高扬起,墨珣笑了,畅快的笑了,笑容耀眼得如烈阳破冰,春暖大地,花开似锦般动人心魄! 他清亮毫无阴霾的长笑声,更是畅快的在雪花中飞扬! 他就知道,他爱上的女人,他看中的女人,老天怎么会那么残忍,轻易的就让她死掉? “恭喜少主!” 七杀悬起了快七个月的心脏,也安然的落回了原处,真挚欣喜的笑着恭喜墨珣,总算是没事了,少主突破先天的这一关,可算是彻底的过去了。 他可是一直在担心,以少主的执着,万一那一位王妃真的在此事中遭遇不测,香消玉殒,他家少主的心境可怎么办呢! “七杀,传令下去,所有参与寻找此事的人,全部大赏,记住,是大赏!”墨珣笑容明丽,眼眸里是慢慢的按捺不住的激动,转身就要飞掠而去,他想见她,很想很想! 他要去迎接她! 但是,他的脚步才刚刚一动,一张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俊美绝伦脸庞如闪电般在他脑海中闪过。 墨珣的身体,兀然僵住。 就连脸上愉悦耀眼的笑容,也僵住了。 神秘深邃的黑眸中,光芒一阵摇曳,明灭不定。 他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身体的僵硬线条也因此稍稍软化了一些。 他慢慢的回过头去,谪仙般的俊颜平静清冷得如同一潭净水,毫无波澜,薄唇轻掀,清冷淡漠得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嗓音吐出:“她现在,是跟皇甫夜在一起的?念有没有跟他们在一起?那对双胞胎兄妹呢?” 他们是一起失踪的,如果回来,也是一起的吧? 之前因为瑶光瑶溪没有留下什么消息跟着失踪了,才让他更加的不安与心冷若死,可现在她回来了,该回来的人是一起回来的吧? 如果念他们在,他还可以冒充一下念的忠心仆人,去接她一下……反之,就不能了,他现在还不能在皇甫夜面前暴露身份。 “啊,是,这个属下不清楚,不过,暗阁主人说君尊主有封信留给您!”回来报信的心腹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封红蜡封口的信封双手呈上。 一道妖异的寒光在墨珣眼底一闪而逝。 黑眸微微一眯,他的薄唇微微抿起,神色不变的伸手拿起这封信,动作看不出一丝急切地撕开信封口子,将一张信纸取了出来。 顿时,短短的七八行龙飞凤舞的小墨字映入了他眼帘。 墨珣的眼神连连急变! 御兰台,原来她是被御兰台的人抓走的……! 难怪那一天他会心痛得几乎吐血,原来她曾经遇到这么大的危险,差一点就死掉了……! 念为她灌顶又被天道子打伤,已经提前进入了沉睡期,已经返回了药王谷了,难怪瑶光瑶溪也不见了,应该是接到这个消息,情况太过危急来不及跟他打招呼就走了,害他为此担心得心都要碎了…… 看到最后,墨珣几乎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阴差阳错,他这么多个月的煎熬与痛苦,都白熬了。 轻轻的吐出胸口最后的一点堵心的浊气,墨珣的情绪完全平静了下来,轻轻将这封信收入袖袍之中,他心情舒畅地微微笑了起来。 整个人连带灵魂在内,都升华了一层。 无所谓了,只要她安好,他就是受再大的活罪,也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七杀,走吧,去念的私宅,帮她准备一场洗尘宴与压惊宴吧。” 身形微微一动,墨珣就鬼魅的掠出了数百丈之外。 ——既然无法亲自去迎接她归来,就让他在幕后,为她接风洗尘吧! 七杀瞳孔微微一缩,一缕喜色飞快的在老脸上掠过,以他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来,放开了心头大石,墨珣心境又进步了一层,已经很快就要突破到先天之上了! 他无声的笑了一下,随口对还跪着的心腹吩咐了几句,就心情大好的追了上去。 这两人一离开,这名心腹也满脸喜色的跟着离开了,一时之间,这间上京城人人闻风丧胆的凶宅,再度冷清了下来。 安静得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 皇宫中。 美丽的年轻皇太后跟腹黑小皇帝,正围着火炉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跟青凌对某一份记载着数千个名字的厚厚名单,指指点点。 不时发出几声心领神会的阴测测的笑声。 但很快又愁眉苦脸的叹起气来。 “咳咳,本座有事宣布。”修罗神出鬼没的出现在这间偏殿内,清了清嗓嗓子后,迎着三人惊吓的眼珠子沉声道:“暗阁传来的最新情报,殿下今晚就会带着王妃入城了。” “什么!?小皇叔(殿下)(皇弟)要回来了?终于要回来了?!” 这三人瞬间惊得跳起,连连打翻了手中的茶盏,却顾不得收拾一下,惊喜若狂的异口同声冲到修罗身前,大声问。 尤其是青凌,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是天降甘霖,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殿下啊啊啊啊,您终于舍得回来了啊啊啊啊! 您再不回来,青凌我跟皇太后娘娘还有小皇上,就要顶不住了啊,上京城都快乱起来了! “千真万确,殿下让你们立即将他的所有后手都运作起来,以及,最重要的布置——封闭城门!” 修罗冷冷地扫了这三人一眼,身形诡异的融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句嗜血的冰冷宣告—— “殿下说,今晚他回归上京城之时,就是清洗余孽之时!” 【第二更。】 【263】 殿下说,今晚他回归上京城之时,就是清洗余孽之时! 这句话中的森寒杀机与凌厉,杀戮果断,几乎有如实质。 皇太后与小皇帝、青凌三人的眼神脸色,霍然大变,浑身凛然起来。 “太后娘娘,皇上,既然殿下有令,请您们马上跟青凌出宫,到安全的地方避难吧,今晚宫里恐怕会不怎么太平。”心念急转,青凌冷静的向这两位尊贵的主子请求道。 他们这半年来记下来的隐藏起来的余孽名单与势力,实在是太过于惊人,这股力量遭到殿下剿杀之时,反扑肯定很疯狂,到时候,摄政王王府与皇宫都会是他们攻击的重点。 “嗯,好,我们马上就秘道出宫,那些替身呢,马上派人唤他们来,重要的皇室典籍与国库内的重宝,也要立即分批运送入宫外的密室之内。”皇太后脸色微微一白,迅速就冷静了下来,发出一连串的指令。 腹黑的小皇帝,扑闪了几下墨玉般的大眼,对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毫不惊惧,相反很是兴奋与激动。 ——嘿嘿,只要他家英明神武举世无双的小皇叔在,就是天塌下来他都不怕。 …… 残阳如血。 一对璧人,在夕阳不祥的余光中,翩翩从天上而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鬼魅般从城墙的某一段偏僻处闪掠入了城。 “终于回来了……” 再次踏上上京城的土地,洛然神色有一丝的恍惚,仿若隔世般喃喃自语起来。 “是啊,终于回来了。”唇角勾勒出一丝冷冽的危险弧度,皇甫夜拥着她,望了一眼从黑沉的天幕上纷纷扬扬的坠落下来的雪花,细心的替她把狐裘披风的风帽给戴上。 他的绝世眸子,冰冷若九天玄冰,亮若剑光,暗藏着无数森寒的蠢蠢欲动的杀机—— 今晚,是他清洗上京城的时候,这个冬夜,将血流成河。帝王之路上,他与皇甫家注定要踩着无数人的白骨而上。 “摄政王府跟宫里今晚都不会怎么安全,我送你去君念生的私宅吧?等我忙完,我就会去接你。”他低声哄着怀里有些精神萎靡,欠呵连连的小女人。 “月黑风高杀人夜,夫君大人,您可悠着点,可别千日打雁,反而一招被雁啄了眼睛……”洛然慵懒的抬起黑瞳扫了他一眼,点头应诺。 在天上飞了大半天,皇甫夜不累,她吹风都吹累了,不知道怎么的,从化仙池出来之后,她就明显的很嗜睡啊。 偏偏在御兰台她发问的时候,那个天机子老怪物还说是正常状况,是好事,让她尽管放心就是。 “放心,这个上京城里,除了暗阁的那个老怪物,能伤到我的人,绝对没有。”皇甫夜傲然的微微抬起优美的下颌,斜睨她一眼,宠溺的伸出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反倒是你,给我悠着点,这几天会很乱,乖乖的呆在那里不许乱跑,不然……” “不然,等我忙完,我会让你三天都下不了床!”他逼近她,邪魅的在她唇瓣处吐气如兰,顺势轻轻的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不能深吻,深吻的话,他的自制力会全盘崩溃,她就老天爷派来克制他的妖精克星。 “知道啦,困……”肤光胜雪的脸颊蓦然一红,洛然心头却泛过淡淡的暖流与幸福感,嘟嚷一声靠入他怀里,脸颊下意识的舒服的蹭了蹭他的胸膛,睡意朦胧起来,啊,不行了,她真的好困,她要睡了。 皇甫夜低头,炽烈而深沉,深深地看着她,仿若要将这张挚爱的容颜看入心里,刻入骨血里才罢休。 看着她安心的靠着自己就这么睡着了,绝世眸子微微一眯,皇甫夜优美的薄唇,不由得浅浅的笑开,宠溺,温柔得如同千年美酒一样淳厚醉人。 “好好睡,我的然儿。” 于她眉心印下轻轻的一吻,皇甫夜在不惊醒她的动作下,小心翼翼的拦腰抱起她,身形若惊鸿般向南城的某个大宅而去。 身上带着君念生给的玉牌,皇甫夜登门入室,如入无人之境。 他轻轻的将她放在属于她的房间的绣床上,解开披风,脱掉衣裙鞋袜,换成轻薄的寝裙,最后盖上七八个月以前就从摄政王府取来的,他专用的千年狐裘软毯给她盖上,才满意的收了手。 ——这房间里,一直都有人打理,暖炉与香炉早已经生起,他倒不是不用再忙活了。 柔情似水,眸光幽暗深沉地看了她好一会,皇甫夜脸上闪过一抹坚决,毅然闪身离开了这所大宅。 而就在他身影掠出这所大宅之后,洛然旁边的那个专属于君念生房间的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了。 谪仙般的墨珣,无声无息的出现,修长的身躯优雅地倚在了窗边,目视天边最后的一抹如血般的夕阳余晖被黑暗吞噬,唇边泛起一丝莫测的笑意。 “嗯……要不要通知一下朱砂,皇甫夜回来了呢?”他侧着头,眼底流转着璀璨的光华,似乎有一丝不怀好意,又有些无辜。 “算了,随他们怎么斗就怎么斗吧,我看戏,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沉吟了一会,愉快的笑了起来,身影一转,直直往对面的房间而去。 他谪仙般的俊颜上,有显而易见的迫切想念之色。 他现在,要见她! …… 寒风呼啸,雪花落大了。 就在万家灯火初上之时,人心惶惶不安的上京城内,不稳的平静被一连叠的惊雷炸得彻底的混乱了起来—— “摄政王殿下平安无恙,回城了!” “摄政王殿下有令,立即关闭四方城门,只许进不许出!没有摄政王殿下手谕放行者,擅闯城门一律杀无赦!” “摄政王殿下谕令,全城天黑之后实行宵禁,在外面游荡者一律杀无赦!” “摄政王殿下下令,城内三十一家权贵密谋造反,召集城外三军入城勤王,与宫内御林军,城防军、亲王亲兵一起诛杀叛逆!” …… 【第三更,继续写第四更去。】 【264】 这一夜,上京城内火光冲天,血流成河,凄厉的哭声呼天动地。 刀剑相交声,怒吼声,马蹄声,滚滚的车轱辘疾驰声,喧哗的锣鼓声,几乎响彻了一夜。 与家门紧闭,夜不能寐,缩在角落里簌簌发抖的平民老百姓们不同的是,洛然的这一夜睡得极好。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睡得极沉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什么冰凉的软软的东西,轻掠过她的唇,她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是什么,却被黑甜的梦乡牢牢的束缚着。 干脆也懒得挣扎了,就此沉沉的睡了一夜。 这场浩大的清洗杀戮盛宴,到中午的时候仍然还没结束。正确来说,这场清洗,整整持续了三天两夜才结束的。 而洛然睡饱了,自然就醒了。 “嗯……”她如一只慵懒的猫儿般伸了伸懒腰,半眯着迷离的黑瞳,娇憨的懒懒的嘟着樱唇,一拱一拱的像只小猫儿般钻出了暖暖的雪白狐裘软毯。 “呵呵……” 如此可爱的一面,让在床边看了一夜书的墨珣,看得愉悦的低笑出声来,他的然儿,原来还有这么惹人爱怜的一面。 听到这低沉好听的低低的有些熟悉的笑声,洛然正在跟瞌睡虫拔河的神智顿时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过来。 “什么人!”她霍然坐直身子,一双迷离的黑瞳瞬间就凝聚了清冷的锋利光彩,警惕的扫向声源处,下一刻,一张映入眼帘的谪仙般颠倒众生的浅浅笑着的俊颜,令她惊艳的微微屏息了一下。 一时之间,她竟然被这张脸冲击得有些混乱,分不清现在是身在前世还是今世。 “珣哥哥?”她歪着头,警惕尽去,清丽的容颜上满是迷惘的依恋,还有小心翼翼的不确定。 “……”然后,她看到,眼前谪仙般的容颜,脸上浅浅的笑意霎时间有些冻结僵硬起来。 “……然儿,是我,墨珣,不是你的珣哥哥。”墨珣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唇边的浅浅笑意悄然染上了一丝苦涩,她还真是……哎。 一时之间,墨珣心情复杂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因为这一张她所说的几乎与她死去的珣哥哥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该说幸运还是说倒霉了。 这张脸,她刻骨铭心,永生都会记得,但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却不是他,那个珣哥哥,早已经死了。 以他的骄傲,他是绝对不会愿意当一个替身的。他是墨珣,墨珣,海云城的主人,人称逍遥王的墨珣。 而以她的骄傲,她也是绝不愿意把他当替身来侮辱她心目中的那个珣哥哥,更不愿意侮辱名字为墨珣的他。因为,她是冰雪聪明,最通人性,举世无双的云洛然。 他不怕皇甫夜这个情敌,无论多不利的情况下他也不曾灰心过,绝望过,就是因为,皇甫夜还活着,不是死人——因为,这个世间上,最难跟死人争夺的,就是人心。 他敢说,即使是现在的皇甫夜,也绝难以撼动抹杀那一位珣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对不起,墨珣。”洛然微微一怔,黑浓的睫羽如同受惊的蝶翼一般颤栗了几下,完全清醒了过来,扬起浅浅的,真挚的坦然笑意向他道歉。 只是那一丝笑意,薄凉如霜花,悲伤几乎浓得化不开。 “没关系。”眸底掠过释然的笑意,他勾起唇角,同样大方坦然的接受她的歉意,“你要起来了么?” 他的眸光炙热,却不带一丝亵渎的欲|念,赞美的掠过她露出的,白皙而艳若蝶骨般的锁骨,凝脂般的肩头,玉臂,手腕…… 洛然若有所觉,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所穿的竟然是从宫内带出来的一套妃嫔侍寝用的露肩束胸寝裙,春光微泄。 不由得,微微挑高精致的弯眉。 她知道,这肯定是那个男人的杰作,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她这么穿着睡觉,然后狼性大发,将她摁在床|上吃光抹净,连骨头都不带吐一下的。 黑瞳中流光微转,她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了一眼墨珣,无声的对他做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 ——那啥,她没什么觉得好尴尬的。 前世的穿着比基尼三点式泳衣赛日光浴,游泳什么的露得更多,对于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的眼光,她早就习惯了。 更何况,眼前的这一只,早就在她穿来这个时空不久,就在那间上京城人人闻风丧胆的凶宅的露天温泉中,全身光溜溜地被他看光了。 要不好意思,早就该不好意思了,现在就别来装什么矜持了,她的本性是什么,墨珣又不是不知道。 也幸亏她不是这个大陆的原装货,不然的话,不是她完蛋了,要以死来表明青白,就是眼前这只就完蛋了,负责是免不了的……呃,虽然她觉得,他会很乐意。 问题是,她无意呐。 她很死心眼,也心很小,只能装得下一个男人了现在。 “嗯,那我就先出去了,我替你预备了一席洗尘宴,昨晚看你睡得这么沉,就没有吵醒你。”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墨珣更是丝毫不尴尬,神情自若的站了起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了这间房,随口唤来侍女端水进去服侍洛然洗漱。 房里,洛然闻言,再一次高高的挑起了精致的弯眉。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她房里,看着她睡了一夜吧!? 这下……麻烦了。 这桃花,整的……无力的摸了摸精致的鼻尖,洛然有些哭笑不得了,这男人也太执着了点,她明明就告诉他,她选择了皇甫夜,她是有妇之夫了…… 看来,今天必须认认真真的,郑重的跟他好好的谈一次了。 不是他不够好,而是她已经心有所属。 她承认,她是对他有好感,但是,也仅仅是限于好感了,相比去皇甫夜,他来晚了。 【第四更,更新完毕,亲们晚安。】 【265】 …… 在侍女的伺候下更衣穿戴,再洗漱完毕后,洛然带着满身的慵懒风情,施施然的踏出了房间大门。 墨珣早已经在花厅等候。 浓郁的食物香气已经在空气之中飘散。 他坐在美味佳肴摆放得琅琅满目的桌子旁边,朗若明月,飘然出尘,微笑着对洛然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语气熟络而亲昵,“然儿,这一顿洗尘宴,虽然比不上你亲手做的,但是配上你研发出来的那几味调味料,做出来的菜肴也相当不错了,就委屈你,将就一下吧。” “……”眼底闪过一丝什么,洛然轻轻的对他扬了扬弯眉,倒是没有推迟,径直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 好吧,正好她饿了,为了避免倒胃口,破坏大家的心情,要跟他谈话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好了。 “请。”她拿起玉筷,弯着樱唇向墨珣示意了一下,就开始动筷,专挑自己喜欢吃的下手了。 前世多次陷入危险境地,断水绝粮,导致她一向不怎么挑食,虽然自己有一手相当高明的烹调手艺,但她实则上是很懒的人。 只要能进口的食物,她都能咽下去,当然,偶尔也会挑剔性发作,非常讲究,会自己动手享受一番。最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经常容易感到饿,食量暴增,就更加不挑剔了。 墨珣微笑不语,并没有动筷子,而是一手支着优美的下巴,另一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着青翠的青玉酒杯,煞是赏心悦目,温润如玉地静静瞧着她。 见她大朵快颐,吃得开心又赏脸,墨珣也情不自禁地加深了唇边迷人的弧度,“好吃么?” “嗯嗯,很不错。”她黑瞳弯弯,流波溢彩,毫不吝惜的给以大力赞赏,先不论这味道好不好,就先说在短短时间内,他揣摩她的口味张罗出一桌这么丰盛的美味佳肴,这一份心思与情义就得给面子,味道不怎么样也得说好了。 更何况,这些菜的原材料配上她交给他的那些调味料跟菜谱,味道的确是相当的美味。 “好吃那就多吃点,我看着,你最近瘦多了。”眉宇一扬,墨珣容光焕发,唇角的笑意霎时盛开到极点,比焰火还要绚烂夺目,终于伸手拿起了玉筷,给她饭碗里夹了一筷子的红烧牛肉。 她的喜欢与她的赞叹,就是对他最大的最好的回报。 “……你也吃。”他外露的情意与温柔,令洛然心中微微一颤,黑瞳中的光彩顿时收敛了些,内心的小人不免得哀嚎了一声,好吧,这朵桃花实在是太棘手了。 一想到等会要跟这条件相当完美的男人说的伤人的话,她这内心都不由得升起了小小的罪恶感与愧疚感…… 但是……既然不能回应这一份感情,那还是尽快的快刀斩乱麻比较好。对墨珣来说,长痛毕竟不如短痛。 不然,她就太卑劣了,也对他太不公平了。 她上辈子加上这一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践踏人心,践踏别人的情意。 再说,以他的条件与背景魅力,一定会找到合适他的,比她更好的女子,他值得拥有比她还要好的女子。 思及此,洛然享用美食的幸福感与满足感,也不由得急剧减少,一时之间,竟然入口的食物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怏怏不乐,草草又吃了几口,她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了?”见此一幕,墨珣微微一怔,含笑问道,“不如,你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让厨房再给你重新做一席?” 同时,他心底,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升起了一丝不祥的危机感。 “不了,我已经饱了,墨珣,我有话要跟你说。”黑瞳澄澈幽深,没有一丝笑意,认真,洛然平静地看着他,莞尔一笑,浮现的却是极淡极淡的一朵笑花。 这样的笑容与眼神一落入墨珣的眼帘,他胸腔中那颗隐隐有些不安的躁动心脏,就猛然剧烈的一跳,浓烈的不安起来! 墨珣的身体线条,瞬间绷紧,就连谪仙般的俊颜轮廓,也在刹那之间冷凝,苍白起来! 他慵懒的姿态一变,缓缓的坐直了身体,一丝莫名的凉意,从他的指尖泛开。蔓延至全身。 他的心,也像突然踩空,骤然掉入了冰冷的湖水中,一直沉,一直沉…… 他那么聪明,那么会洞悉人心,又怎么看不出来,她这眼神,这淡淡的笑颜,是在像他表达一种——拒绝的姿态! “墨珣,这杯酒,我敬你。”洛然似乎没发现他的神色变化,浅笑盈盈的取过一只青玉酒杯,给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酒。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好,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举起酒杯就要跟他碰杯,她笑得坦然,也笑得真挚,更笑得绝美,却是伤人的绝美! 瞳孔刺痛似的微微一缩,墨珣握着酒杯的手,仿佛被烫到了一样,急急的移开酒杯,仓促间酒液泼洒,狼狈的染了他的手指,也染了他纤尘不染的洁白衣袖! “……”霎时,洛然唇边的笑意微凝。 她也是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这是墨珣逃避,并且拒绝的态度。 她直视着他,却被他灼亮的执着又苍凉委屈的深沉黑眸所刺伤,胸口一悸,霎时勾起无数的罪恶感,不得不败退,首先移开了黑瞳。 暗骂一句自己没事找抽,心软得不是时候,洛然自嘲的笑了笑,一口把杯中的酒饮尽,以酒精来平复自己的心悸与翻滚的心潮。 完全收敛起樱唇边的笑意,洛然不笑了,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并且漠然的抬眼看向墨珣,清冷如冰的伤人字眼,一个接一个的从如花的唇瓣间吐出—— “抱歉,墨珣,你来晚了,我无法再回应你的这份感情,请你,放弃我吧,你以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子的。”她真诚却冷漠的道,神色平静如水,不见一丝波澜。 【第一更。】 【266】 什么? 闻言,墨珣的胸口,瞬间像被尖锐的东西狠狠的撕裂。 内心冰冷的不祥不安感在这一刻完全得到了证实。血气翻腾,一口腥甜直直冲到了喉咙口,痛得他差一点就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 啪嚓! 他猛然攥碎了手中的碧绿的翠玉酒杯,尖锐的碎片深深的刺入了他的掌心之内,殷红的鲜血混合着溢流淌下的酒水,顺着他的掌纹与指缝汩汩而下。 掌心中,酒精渗入伤口的痛楚,更是犹如烈火烧灼的尖锐,尖锐得他染上潮红的黑眸中满是水光! ——她怎么可以这么说,这么对他? 来晚了? 所以她无法再回应他这份感情? 所以他就要被迫放弃她? 他以后,会遇到比她更好的女子?这怎么可能?她以为,像她这种独一无二的绝世风华的女子,这世间还会有第二个么? 就算有,那也不是她!他不要其他女人,他爱的是她,他要的,也只是她一人而已!他墨珣,此生此世,只要她云洛然一个! “呵呵……”他惨烈而笑,谪仙般的俊颜黯然失色,苍白如纸,无穷无尽的寒凉殇绝气息从体内散发而出,令人见之为之心颤悲悯! “墨珣,你的手……!”看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瞬间变成如此惨状的墨珣,洛然眼神,身体,剧烈一震后,彻底的僵硬了起来。 她的胸口,突然之间好像被一块冰冷的庞大的岩石死死的压住,让她难过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窒息的酸涩疼痛。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说出的这些话很伤人,很残忍,残忍到自己都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人心疼愧疚起来。 他可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能坦白相告过往的男人,第一个对她毫无利用的她好男人……更因为那一张几乎与珣哥哥一模一样的脸,她依赖他,信任他…… 可是,现在她却让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张脸上出现了这么悲恸欲绝的惨烈、苍凉与痛苦、委屈…… 即使她的本意,是为了他好…… 洛然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起来,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像被一团冰冷的东西堵住了,什么也吐不出来。 “然儿,你说我来晚了,可如果爱情分先来后到,你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墨珣却霍然抬头,眸光惨烈绝望却绝不甘心地直直刺入她的瞳孔深处,低哑深沉的嗓音中是毫不掩饰的的痛楚悲伤! 洛然心神震动,哑口无言! 是啊,如果爱情可以分先来后到,她对他,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我绝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绝不!” 墨珣俊颜苍白如纸,吐出的话语却那么的决绝,尖锐,偏执! “……”洛然呆呆的看着他,脑袋有些空白,她都这么说了,他除了接受这样的结果,还能怎么样?还想怎么样?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迫使我放弃你,哪怕是你!你可以拒绝我,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无法阻止我爱你!爱你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视线有些模糊,墨珣咬着牙,忍着胸口撕裂的痛楚,激烈的从齿间挤出自己偏激的绝不为任何人动摇的宣告来! “还有,然儿,你忘了么,我曾经警告过你,让你答应过我,不要那么快就在我跟皇甫夜之间做出抉择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快就逼我放弃你?你到底了解皇甫夜那个男人多少?你真的以为,他是最爱你的人么?你错了!他……最爱你的人是我,不是他!” 一字一词,墨珣几乎咄咄逼人的道,情绪失控得几乎要皇甫夜致命的秘密曝出来,但是仅剩的一丝理智,还是在电光火石间将这个秘密死死的扼杀在了喉咙口! ——现在,还不是暴露这个秘密的时机! “墨珣,你……”洛然被他一句接一句的锋利激烈话语,逼得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大脑彻底的当机空白,就连墨珣激动失控间,不自觉泄露出来的一些情报,都忘了去注意,去深究。 她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是桃花劫么?为什么这些男人,感情一个比一个的激烈,一个比一个的偏执? 咬牙闭了闭眼,眨去黑眸眸底的涩痛,墨珣霍然起身,大步走到洛然身边,俯身,染血的右手猛然捉住洛然的右手,按在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上! 他掌心的玉杯碎片与黏稠的鲜血咯得洛然一阵窒息的心悸,疼痛,她仿佛被炭火烫到了手,挣扎着想要抽回这只手,却被墨珣死死的按住! “然儿,你感觉到了没有?你真的要这么残忍的让这颗心,为你凋零不会跳动么?” “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对我真的毫无感觉?你的心里,就真的没有我的一丝影子?” 他墨黑的眸子,闪烁着如雪夜般的殇绝痛楚与不甘,牢牢的与她怔住的黑瞳对视,深深的看入她内心深处,咬牙一字一字,艰涩的掀动苍白的薄唇,吐出一句又一句令洛然头痛欲裂的话来! “你敢发誓,你接下来的回答绝对是真心的,毫无一丝虚假,如若有一丝虚假在里面,就让我墨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敢么!” “墨珣,够了——”洛然头痛欲裂,狼狈的移开视线,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这招惹的都是什么人啊! 她猛的用力将手抽了回来。 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的看向眼前这个谪仙一样的俊美男人,她一边飞快在脑海里组织语言,一边道:“墨珣,我承认,我对你是有好感,我也很喜欢你,可是……” 好感跟喜欢,并不等于爱…… 洛然的最后的这句话并没能说下去,就被墨珣一声劫后余生,狂喜雀跃的笑声所打断了! “哈哈,然儿,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苍白俊颜绽放出暖若春华的喜悦粲然笑容,墨珣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猛然倾身拥住了她! 【第二更。】 【267】 【ps:哇哈哈,终于突破五十万字了,养肥了,可以杀了哇,亲们。】 哈哈,然儿,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 苍白俊颜绽放出暖若春华的喜悦粲然笑容,墨珣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猛然倾身拥住了她! 谪仙的容颜,在这一刹那光彩焕发,令人窒息的惊艳,窒息的动人心魄。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一下子从地狱回到了人间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他的然儿,并没有那么绝情到底,残忍的扼杀他的一线生机! 他知道,女人通常对于得到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总拥有一份特别的感觉与情愫在,他不祈求她马上对他的感情超过皇甫夜,但是祈求她,不要将他关在心门之外,漠视她本身对他的好感! “然儿,谢谢你!”他心有余悸的,感激的抱紧了怀里因为他突如其来的突袭而措手不及呆若木鸡的纤弱少女,胸腔浓烈翻滚,力气之大,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之中,再也不分离。 “……”某然已经彻底的傻掉了,喂喂喂,误会啊,天大的误会啊,她话好像还没说完啊……不,不是好像,就是还没有说完! “不需要很久,最多,一年时间就够了。”墨珣笑容耀眼,透着某一种胜券在握的野心,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发顶上,贪婪的呼吸着她发丝上诱人的清香,借此来平定狂乱的心跳与快要脱缰的激动心潮。 “到时候,你会发现,真正爱你的人是谁。”他炙热的吻,一个接一个的落在她的发丝上,“皇甫夜给得了你的,我同样给得起,他给不起的,我也会全部都给你!”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低低的笑,宛若宣誓,也像是对她的承诺,更情深如海得如同情人间的窃窃私语与情话。 僵在他怀里的洛然,身子蓦然一震。 她黑浓的睫羽仿佛被什么惊吓了一样,微微的扇动了几下,便安静了下来,半敛住那双幽深,异光流转,看不出任何情绪更没有一丝波动的黑瞳。 洛然僵硬的身子,突然之间,就这样放松了下来。 如果墨珣低头去看,他会看到她唇边那丝无奈的惆怅的,宛若幽幽叹息般的淡淡笑花。 她就那样安静的待在墨珣怀里,既不主动回拥他,也没有离开,安静得就好像一个精致的玉人儿。 就这样让他抱抱吧,如果这能让他得到一点温暖的话。 可是她的安静与放松,却让墨珣更加的会错了意。 “然儿……”深邃的黑眸光彩连连闪耀,他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没有做出什么孟浪的举动来吓到她。 他只是深深的,再一次用力的抱紧了她。 从来没有过的耀眼的愉悦与心满意足笑意在他那张谪仙般的容颜上浮现,令人看得几乎移不开眼睛。 “然儿,你还记得么?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墨珣拥着她,优美的下颌搁在她的发顶上,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宛若璧人,令路过花厅的侍女惊艳不已,暧昧的窃笑着轻手轻脚的掠了过去。 他低沉的宛若大提琴般好听的嗓音,如水般慢慢在空气中流淌,“还记得,你当时在唱什么么?就是那么一首歌,彻底的让我对你上了心……” 他怀里的洛然,平静无波澜的黑瞳忽然掀起了一丝波澜,但很快就平静了下去。 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只是,他始终不是她的珣哥哥。而她现在,选择的人,只爱的人,唯有皇甫夜。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墨珣低低的吟唱起来,声声张扬不羁,字字深情执着,沉稳有力,如同流水一样,缓缓的流入洛然的心间。 但洛然的目光,却放空的落到了他身后大开的纸窗,庭院外,雪落无声。 其实,她唱的这首词,只是一小半,因为被他的突然出现所打断,还有后面大半阙是她不曾唱出来的——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伊,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我, 牵尔之手, 收你此生所有; 你, 抚我秀颈, 挡我此生风雨。 予,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予,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那个人,她已经找到了。 洛然的唇边,忽然流露出一丝放肆的淡漠笑意,美得惊心动魄。 墨珣,无论如何,抱歉,我能对你说的,始终是只有这两个字。 你说得对,爱我是你的自由,但同样拒绝,不接受,也是我的自由。 我从一开始,就是个残忍的女人。 不过,既然你要我再等一年,你才能死心,彻底的放弃我的话,我可以给你这个时间。 吟唱完毕,墨珣再不曾开过口,只是满足的,安静的拥着洛然,享受这一刻的静谧与安宁。 只是…… 他的眸底,一抹阴霾一闪而逝,只是,为什么光是这样拥着她,他的心里,总觉得有一丝不安与不满足呢?是他被吓过之后,患得患失起来了么? 想到这里,墨珣无声的笑了起来。 可能是吧。 随着长长的吐出的这一口气,墨珣眉心微微一皱,敏锐的察觉到,身体的真气与血液沸腾了起来! 【第三更,还有一更。】 【268】 随着长长的吐出的这一口气,墨珣眉心微微一皱,敏锐的察觉到,身体的真气与血液沸腾了起来! 他不由得低咒一声,不舍的放开了洛然,经此一事,心境大起大落,又解开了心结,他的突破迫在眉睫了,他必须马上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闭关,晋升先天境界了! “然儿,我武功马上要突破了,必须马上离开上京城找个地方闭关晋升,你……” 他修长的手指,眷恋的一点一点拂过洛然光滑白皙的脸颊,带着深深的遗憾。 他本来还想趁皇甫夜忙着对付那些人的时候,好好的与她单独相处几天的,但计划总是赶不上意外的变化来得快。 “你去吧。” 黑瞳中异样的光芒微微一闪,洛然淡淡一笑,伸手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指,没有任何暧昧的涵义,只是以一个好友的身份来祝福他,“祝你幸运,平安突破。” “嗯,会的,有你这句话,我这次晋升先天境界,不会有任何一丝的意外。”心中一暖,墨珣勾唇而笑,潇洒的转身离开。 ——他会尽快突破,赶上皇甫夜的! 晋升先天?洛然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讶,有些无语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的妖孽这么多……没听君无道解说这个世界的武力等级之前,她还没有觉得先天有什么了不起的,听过之后,她再小白也知道,每一个在五十岁之前突破这个境界的人,都是非人类的天才妖孽。 与她这种后天制造而成的人工妖孽,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墨珣的身影,浮光掠影一般闪掠而去,洛然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清丽的平静俏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来。 好吧,她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男人会跟皇甫夜一样偏执,不听别人的意见,认准了什么就非要什么了——这都是天才跟妖孽的通病啊! 某一方面超级偏执,占有欲超强! 她本来还想在他离开的时候问一问他,为什么他就那么确定,那么自信,一年之后她会放弃皇甫夜转而选择他呢? 他说她不了解皇甫夜,那么他又了解皇甫夜多少?了解她多少? 就算一年之后,意外发生了,她跟皇甫夜因爱生恨,反目成仇了,他就那么有把握,再度撬开她封闭的心扉? 唉,现在可好了,都不用问了,答案都出来了。 没办法了,天才跟妖孽,都是极度自我的生物。不接受任何人说“不。” 只因他们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资本。她前世也是这样的。 随心所欲惯了,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活得自我,从未遇到过挫折,坚信自己是笑到最后的人…… 加上这个世界,传统的观念与前世完全不一样,这里的观念是崇拜强者,所有的最好的东西,包括女人在内,都只会选择最强最优秀最完美的男人…… 连男人们,也都是这样认为的,只要自己强过情敌,那么,美人就是属于自己的……这观念,真是害人啊。 “墨珣啊墨珣,一年的时间,但愿你能彻底的看清,我有多爱皇甫夜,你再执着下去也没用……”倚在窗前幽幽地叹了口气,洛然决定这朵棘手的桃花,就先这样放着不管了。 虽然她也很不想看到这么一个谪仙般的人物,为自己变得面无全非,伤得遍体鳞伤,失去光彩与那洒脱的,朗若清风明月、谪仙下凡的风姿。 她愿,到最后,他是她最好的蓝颜知己,无关风月。 *********************************** 三天两夜过去,整个上京城上空弥漫着一层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随着第三天的夜幕降临,这场令上京城数千万的人胆寒,怵目惊心的清洗,终于结束了。 摄政王府,大厅。 皇甫夜刚刚沐浴完毕,一身月白色的家常单衣轻袍,慵懒的靠坐在太师椅上,衣襟邪佞的敞开,露出一片温润的光洁性感胸膛来。 一头长长的微微湿透的墨发肆意的披散而下,一颗晶莹的水珠顺着湿润如玉的俊美绝伦的淡漠脸庞滑下,再从线条优美的下颌滴落,落在艳若蝶骨的完美锁骨上,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慵懒的蛊惑之美来! 但是,这惊心动魄的蛊惑邪魅之美之下,隐藏的更加令人惊心动魄的危险与嗜血,无情! 懒懒的抬起绝世眸子,扫了一眼身前甲胄森然的青凌,与一众军机处的重臣,将军们,皇甫夜俊美淡漠的容颜上浮现一抹淡得如白纸一般的笑意,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平静嗓音缓缓出那绯色的薄唇间吐出—— “嗯,青凌,你刚刚是在说,名单上的靠拢前朝余孽的三十九胄贵首脑人物全部伏诛,但是,却让前朝余孽组织中,最为重要的几个人,‘毫发无伤’的跑掉了?” 说到最后,皇甫夜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淡了,但是整个大厅里黑压压的一群人,都蓦然浑身一颤,寒毛直竖,感觉到一股磅礴的犹如大山倾轧而来的冰冷杀机,猛然笼罩到了他们头上! “呃,是的,殿下,是青凌无能!才刚刚带兵赶到那所大宅,就让余孽得到消息,从暗道逃了。”唯一没有被杀机笼罩的青凌,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臣等无能,请殿下降罪!” 青凌此语一出,其余的人吓得脸色惨白,“扑通扑通”的瞬间跪了一地——青凌大人,为毛你要这么老实直白啊!您就不会稍微的婉转一下么! 皇甫夜眯着眸子,莞尔一笑,“都跪下来做什么,青凌都说了,是他的错了……嗯,本王倒是好奇,本王那么周详的计划,是谁走漏了风声呢?” 皇甫夜此语一出,大厅里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有内奸!? 【第四更,更新完毕!=3=!又是八千字哦!】 【269】 皇甫夜此语一出,大厅里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有内奸!? 青凌更是神色一震,瞬间脸如寒霜,杀气腾腾的转身目视这一大群盔甲染血跪了一地的军机大臣与将军们。 cao那混蛋的十八代祖宗!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娘的胆敢这么没良心卑鄙的背叛殿下?就不怕被子孙后辈戳背脊梁? 前朝皇帝奢侈淫|欲,残暴无道,宠信佞臣,残害忠良,导致天下千里赤地,万里饿殍,百姓怨声载道,活得比猪狗还不如,怨气冲天,他们恒月皇室这才揭竿而起,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近一千五百多年来,所有恒月治下的领域土地,除了南方水患与北方游牧部落每一年秋季的打秋风掠夺战争与前朝一样没有多大改善之外,哪里的老百姓不是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这样的英主明主,他们还能昧着良心与前朝余孽谋逆? 青凌感觉自己都快要气炸了。 “殿下,老臣忠心耿耿,万万不会做出卖主求荣之事,请殿下明鉴!” “殿下,老将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之事,请殿下明鉴!” “殿下,小臣以全族老小一千八百五十六条性命担保,小臣绝无如此罪大恶极的无耻行径!” “殿下,臣之忠心可昭明月,请您明鉴!” “殿下,臣生是恒月的人,死也是恒月的鬼,此生只侍奉皇甫家为主,绝无二心,殿下明鉴!” “殿下,臣以全家老小性命担保,臣绝无二心,如若有半丝假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殿下,臣等冤枉,您万万不能受小人挑拨蒙蔽,错怪臣等肱骨之臣啊!” “殿下,……” “够了。”绯色薄唇轻掀,吐出淡漠却极有分量的两个字。 皇甫夜慵懒的冷眼瞧着这一群忙不迭的表忠心,诚恐惶恐的大臣将军们,唇边薄凉的微笑,越发的冰凉危险了。 “影卫何在?”慵懒的将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心情逐渐下降的皇甫夜,懒得跟这群人中的某些企图混肴视线躲过这一劫的蝼蚁们玩下去了,直接手一挥。 “殿下,吾等在此。” 刷的一声,皇甫夜身后的屏风处,就诡异的多出了五道黑影,领头一人,竟然是面无表情的修罗。 他受伤了,捂着渗血的肩膀单膝跪在皇甫夜身后,沉声道,气息略有些紊乱,一听就知道内伤伤得不轻,并且是紧急赶回来的。 意外听到修罗的声音,皇甫夜看似淡漠毫无波澜的冰冷眸子,霎时间掀起了骇寒的妖异寒光! ——他记得,他是派他去执行最重要的任务的,应该没那么快赶得回来才是…… 他慢慢的转过头去,看着修罗,缓缓的眯起了眸子! “失手了?”绯色薄唇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皇甫夜的眸底杀机迸溅! 瞬间,整间大厅里的人,包括青凌,都感受到了一股狂暴又冰冷的,足以在一瞬间就将这间大厅中的所有人杀掉的,有如实质的磅礴森寒杀机从皇甫夜体内冲出! 每一个人,哪怕是包括武功远远高于皇甫夜的修罗在内,都猛然被这一股宛若泰山压顶一样的惊人欲绝的冰冷气势,压得跪趴地上动弹不得。 修罗的瞳孔急剧收缩,然后惊骇欲绝的放大到最大,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只冰冷的无形大手死死的掐住,完全喘不过气来! ——天神在上,流觞少主这失踪的六个多月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怖的奇遇?为什么他又再度突破了,从先天第一阶段天人境突破到了第二阶段的灵海境初期! 并且,这灵海境初期的气势比他这个先天境界第四阶段的人还要锋利磅礴巨大,强势! 妖孽,这绝对是万年不遇的超级妖孽! 修罗在心里狂呼,感觉自己修炼了这么多年,这么大的岁数,简直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每一秒,都仿佛一百年这么漫长而煎熬。 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冰冷寂静。 一股寒彻骨髓的寒意爬上了每一个人的背脊。 没有人敢动,屏息着,生怕呼吸声大一些,惊动了皇甫夜,迎接而来的就是雷霆万钧的怒杀。 修罗亦没有回答皇甫夜的问题,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该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这是绝密行动,这个大厅里有资格知道这场行动始终的人,除了他家少主殿下之外,就是那个青凌小子,都只是勉强够格。 眼眸冷冽如魔,皇甫夜也发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轻轻的捏了捏手指,轻轻吐出一口气,立即就收起了全身森寒的惊人巨大杀机,重新恢复到那个淡漠如神祗,喜怒难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强大摄政王形象。 “修罗,说一说吧,这里,有几个人是披着羊皮的白眼狼的。” 他修长的身躯,慵懒的向后靠去,却魅惑危险得令人毛骨悚然——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前夕! 几乎每一个在朝廷上混的人都知道,这位摄政王殿下现在有多平静,等下的血洗就有多残忍! 其中几人,忍不住全身轻轻的颤抖起来,面白如纸。 密密的冷汗如水珠一样,不断的从他们的脸庞上滚下,砸到干燥的地板上。 他们跪在人心惶惶的人群中,暗中交换了个心灰若死的惨烈眼神,其中一两人更是眼神迸发出凶光,心一横,舌头在口腔中的牙齿顶了顶,一颗细小的蜡丸便滚落在舌尖上…… 那是只要咬破腊层,便立刻封喉的致命毒药! “是,殿下。”压力尽去,但修罗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脸色略带苍白的对跪在自己身后的一名影卫使了个眼色,这名影卫立即恭恭敬敬的从怀里掏出一叠白纸宗卷递上。 修罗眼神冰冷的略略一翻,就照着纸上的内容冷声念了起来—— 【第一更。】 【270】 “镇武侯白宣岳,恒月宣武帝二年十一月三日夜半子时(即是昨日半夜),秘密遣爱妾柳氏回娘家,柳家人于天明时分全府上下消失不见……现已被影卫缉拿入天牢,无一人走脱。” 修罗索命般的冰冷声音,如同冰珠子一样一颗颗从嘴中吐出,丝毫不带一丝停顿! 这番话尾音未落,大厅中顿时猛然爆发出了一连串惊骇欲绝的,不敢置信的倒抽口冷气声,跪在镇武侯白宣岳身边的武官们目呲欲裂,双眼中的怒火几乎都要喷出来! “无耻之徒!” “你个龟孙子!” “奶奶个熊,老子cao你白家十八代祖宗!” 怒吼着一拥而上,拉刀架脖子的架脖子,摁人的摁人,去捏下巴的手狠狠一使劲,面如死灰的镇武侯白宣岳的下巴就此脱臼,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武官是鲁莽,不拘小节,但是不代表没有心眼。 “……” 皇甫夜只是漫不经心的抬眼一扫,仿佛没看到一般。 青凌双眼都几乎冒火了,但是,良好的克制力还是让他死死的控制住了杀机。 其他几个心中有鬼的几人中没有在牙齿里藏有毒药的三人,见状更是魂飞魄散,抱着一丝名单中没有自己的侥幸,牙齿轻轻的咬住了舌尖。 ——如果被点到名,又没有立即自尽,等待他们的将是生不如死的地狱! 与皇甫夜的威名才名相对立的是,他的铁血残忍手段——他是恒月的战神,但却是其他皇朝眼中的夺命妖魔! 对待敌人,他的手段令人胆寒! 修罗对此同样视若无顿,一张纸接一张纸的念下去。 而他每念出一个人名,就有人还来不及行动,就被睁大眼睛,愤怒的武官们牢牢的摁住四肢,打掉下巴满是血水的趴在地板上,浑身战兢不已。 “忠勇侯关山,恒月宣武帝二年十一月三日白天午时,派遣两百私人精兵,救援被抄家灭族的韩家余孽,致使余孽中地位甚高的代号左使的余孽走脱……” “镇西大将军潘龙,恒月宣武帝二年十一月三日傍晚,府内正妻大夫人与贵妾柳氏,秘密派遣侍女出府,现在仍然不知所踪……” “军机右大臣司徒元,恒月宣武二年十一月四日五更之时,得知殿下新计划后,派心腹小厮秘密潜入北城某所富商大宅,代号右使的一干余孽从秘道走脱,至今下落不明……” “军机大臣苏钲,恒月宣武二年十一月四日天黑之时,秘密遣出三百武功高强几乎达到半步先天的死士与重弩手,伏击执行绝密任务的影卫部队,致使吾等影卫这次任务失败……” 念到这里,修罗冰冷的,宛若索命之音的声音终于完全停了下来,而底下,唯二的牙齿中藏了毒药的两人,在他念出名字的那一刹那咬破毒药,脸色绝望惨白而疯狂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皇甫夜,你皇甫皇室气数已尽,我帝很快就会卷土重来,重掌大宝!我血脉已经秘密送出城,死也不会告诉你我帝的秘密的!你以为你这次已经清洗干净了么!你做梦!哈哈哈!!” “哈哈哈,老子的儿子早在半年前就送出城了,我帝一定会好好的封赏于他,苏家荣华富贵永享不衰,老子就是死也瞑目了!” 这两人脸容扭曲,六窍之中流出乌黑的血水来,狂笑着毒发,气绝身亡! 皇甫夜骤然眯起眸子,脸色阴冷如冰。 但很快,他就低低的笑了起来,耀若春华,却无端的危险得令人恐惧到了骨子里。 ——呵呵,多谢提醒啊,嗯,还没清洗干净,看来,某些钉子隐藏得还蛮深的嘛。 当然,不排除是狗急跳墙,临了终了,还想挑拨离间,让他错杀无辜。 不过,不这样就无趣了。 他也从来不认为,与他周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他抓到一丝蛛丝马迹的余孽主脑,还有他多年的势力渗透与部署,会那么容易的就被他完全找出来清洗干净。 残留下来的余孽势力,肯定是有的。 可是,这一次的清洗行动,他最大的目标,就是砍断余孽主脑的手手脚脚,肃清官场势力,动摇余孽主脑的根基,免得他亲征之后在上京城兴风作浪。 真正的清洗大戏,是在他亲征回来之后——届时,他会杀掉余孽主脑与那一层高层,让他们彻底的失去东山再起的底蕴跟势力! 他皇甫夜就不信,他旗下的天魂十一分支势力的出马,还完全揪不出那个隐藏得最深的人! 嗯?为什么不斩首除根?有句话叫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后患无穷? 呵呵,同样有一句话叫,没有敌人的兽王,很快就会在安逸中不思进取,自取灭亡。 离开之后,他还是得给年幼的小侄子留下这个不致命的毒瘤,磨练、鞭策他前进的——他相信,那小东西虽然年幼,但是绝对有能力控制住这个毒瘤的发展,甚至,彻底的灭杀! 保驾护航如果做得太彻底,那就不是保护,而是害人了。 “死了的,鞭尸,挫骨扬灰,没死的,赏赐两颗王妃研制出来的‘赤血钻心丹’,最后,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思及此,皇甫夜的心情稍微又好了起来,淡淡的吐出残酷的铁血命令,“至于他们的家族,抄家,灭族,鸡犬不留。” 说完,他就已经站了起来,“青凌,这些事情都交给你负责了。” “是,殿下,青凌绝不辜负您所托!” 青凌凛然,眼神冰冷嗜血,咬牙道,凶悍的戾气透体而出! “嗯,修罗,进来。” 皇甫夜头也不回,径直转进了内室,留下一干噤若寒蝉的军机大臣与将军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劫后余生的瘫软在地。 修罗如一抹黑烟,跟着飘了进去。 内室之中,皇甫夜背对着他,淡淡的问:“那两个左右二使,在哪里跟丢的?” 【第二更。】 【271】 “那两个左右二使,在哪里跟丢的?” 皇甫夜问得漫不经心,修罗却听得心惊胆跳,背脊上寒意蹿过,秘密的冷汗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修罗略略的定了心神,才沉声回答:“回殿下,一个是在海云城逍遥王墨珣的逍遥商盟驻点那一方区域失去踪迹,一个是……” 迟疑了一下,修罗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一个是在您的摄政王府这一大块区域消失不见的,血迹的最后残留地是在靠近后山那个禁地的东北方向的外墙!因为那里是您划下的禁地,禁止除了你以外的人进入那里,所以属下没有带人追进去。殿下,有件事属下必须告诉您,属下身上的伤,就是被那左右二使两人联手所为,他们的合击极为强大诡异,好像是以生命为代价的禁忌武术,并且,还拥有无色无味的暂时将先天强者的真气禁锢至少五层的‘禁气散’,属下一时不察,就……” 说到最后,修罗面有惭色,堂堂玄武大陆海外最强大的隐世势力之一的夜家天魂组织出来的人,居然会被大陆世俗界上比较强大的两只蚂蚁联合打伤,简直就是耻辱…… “什么?墨珣的驻点势力范围,还有本王王府这一方区域?!还有禁灵散?!”绝世眸子中淡漠的冷静瞬间被摧毁,皇甫夜俊美脸庞上的神色急变,难以置信的霍然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修罗! 墨珣那里他早有怀疑,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他并不惊讶!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墨珣与前朝余孽毫无关系,更不是什么余孽首脑,但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墨珣,虽然说他还找不到确实的证据…… 更让他惊心的是,这些前朝余孽的手中居然还拥有禁灵散,那是传说中的禁药,哪怕是夜家,也找不到几份,唯一可能会有的地方只有药王谷……这前朝的底蕴,真真可怕,难怪修罗也栽了。 可是,摄政王王府? 皇甫夜内心冰冷,狂怒的烈焰凶猛的在胸腔中燃烧起来,有一种急欲择人而噬的耻辱感——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打造成铁桶一块,整个上京城最安全的地方的摄政王王府,会被前朝余孽潜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些该死的蝼蚁,还蛮会躲的嘛。”他冷冷的笑了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攥紧,指节煞白青筋尽绽! ——这个时候的皇甫夜,仍然没有往自己的王府中可能出了奸细那一方面上想。 “等等,”愤怒之中突然想起了什么,皇甫夜眼底闪过一抹惊心的光芒,“不好,你身上的伤是那个左使跟右使联手造成的,他们手中还有禁灵散,后山那里……危险了!师兄一人绝对抵挡不住!” 朱砂也在那里! 皇甫夜心急如焚,没有喊出口的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堵在了喉咙口,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那两人出事! “修罗,你立即去带上五十位武功最好的影卫与天魂死士,跟本王去后山禁地!”皇甫夜身影闪电般掠出去,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这么大的阵仗,会把朱砂的存在暴露出来了。 ——皇甫夜不会想到,朱砂此时根本就不在桐花台的朱红小筑之中。 而朱砂,也因为此时不在桐花台,避免了此时幕后双重身份大曝光的危险,因为,明知道朱砂不在,她手下的左使,躲在秘道之中疗伤,根本就没在桐花台冒头。 明若镜虽然在桐花台,但是他怎么会发现自己院落旁边的假山之中,存在着一条连皇甫夜都不知道的秘密暗道? …… 桐花台意外的安静,令带着人急速赶到的皇甫夜一阵惊疑不定。 沉吟了一会,他眸光冷冽如雪,轻轻的对身后的修罗做了一个秘密潜入眼前的朱红小筑的手势。 修罗点了点头,轻轻的吸了口气,调息了一下内伤,便要纵身掠入朱红小筑,却冷不防背后传来一道冰冷的陌生质问声—— “夜,砂儿现在不在这里,你带人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听到细微的动静,从自己的院落出来的明若镜,面若寒霜,冷冷的站在皇甫夜与修罗等人身后,不善的质问。 皇甫夜惊愕。 “她不在?”他转身,有点难以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她怎么会在,为了你的失踪,她早已经到城外的寺庙里替你祈福去了。”猛然握住双手,明若镜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隐痛与罪恶感,却冷冷的吐出根本不符合事实的谎言来—— 朱砂的确是不在桐花台,但她的离开,最主要的是为了生产,而祈福的借口,是明若镜自己想出来的。 闻言,皇甫夜微微一怔,绝世眸子深处流淌过一抹难言的复杂晦涩光芒。 他抿起薄唇,垂下令无数女人为之妒忌的长长睫羽,轻轻的掩住绝世眼眸中涌动的情绪。 沉默了好半响,皇甫夜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 ——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经过这次的御兰台事变,他的心,再无一丝怜惜可以给其他的女人,哪怕是补偿性的,不带任何感情在内的愧疚的怜惜,都没有了。 他是个绝情的男人,他只爱,只要一个女人。 再也容不得另外一个女人的存在,威胁到他心爱女人对他的感情。 如果明若镜能接受他的提议,皆大欢喜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也只能是他对不起朱砂了。 这个桐花台禁地,是时候消失了。 “修罗,不用小心了,搜吧,发现潜逃余孽,一定要活捉到我面前。” 做出了决定,皇甫夜的心,一下子清明透彻了起来,淡淡的对修罗命令道,嗓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有一丝的波动。 “至于师兄你,这么久没见,请我喝一杯酒可以么?”再抬眸,皇甫夜俊美的脸庞上已经挂上了淡淡的一层稀薄的笑意。 宛若冬日清晨时的一抹冷雾。 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无数绝情的决绝。 【第三更。嗯?人呢人呢?推荐呢?收藏呢?评论呢???还有木有人啊,召唤下!!】 【272】 什么? 听到皇甫夜这句话,明若镜不由得,一向冷若冰霜的俊秀脸庞,都毫不掩饰的出现了惊异之色! ——他们之间,从【虞美人】的那件事之后,关系不是已经掉到了冰点么?怎么他还有心思找他喝酒? 夜,你这葫芦里,到底是想要买什么药? 明若镜狐疑地深深地看了一眼一副云淡风轻表情的皇甫夜,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发一语的转身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转身的刹那,他的眼底,却闪过一抹冷冽的讥讽冷笑。 “你的新宠王妃,近期可好?”他好像不经意的丢出这一句话,冷若冰霜的脸庞上,浮现一抹诡异的杀机。 ——既然夜都已经回来了,那个云家小丫头也应该回来了吧? 他答应过砂儿的,会把那个云家小丫头的毁容当做礼物来庆贺他们的孩子的出生…… 想到朱砂肚子里即将出生的他们之间的骨血,明若镜浑身的血液就是一阵激动的沸腾,暖色在眼底连连闪过。 孩子,孩子,很快,他就要当爹了,这个世上,就要多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粉嫩的小人儿了。 而且,这还是他魂牵梦萦的,只能看却永远都不能得到的心目中的仙子女神砂儿为他所生的,她今生唯一的孩子,也是他明若镜此生唯一的骨血! 思此,明若镜的脚步都不由得微微轻扬了起来,冷若冰霜的脸庞上更是出现了罕见的笑容。 只不过短短一瞬,就消失了,好似深夜里突然划过天际的流星。 还没来得及让人发现,就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缓步跟在明若镜身后,皇甫夜的眸子微微一眯,似乎从明若镜的这句话听出了不怀好意,一道冷冽的不悦光芒在眼底一闪而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很好,多谢师兄关心。”毫不否认那是他宠爱的女人,皇甫夜慵懒的,简短的回答,回答得滴水不漏,一丝洛然的任何情报包括置身何处都没有泄露。 明若镜也从皇甫夜的这句回答中听出了戒备与戒心,不由得冰冷薄唇一抿,冰冷脸容上闪过一抹懊恼之色。 眼中对皇甫夜如此对待朱砂的忿怨还有痛恨,也加深了几分。 “也是,有你无微不至的关怀跟宠爱,她有什么不好的。”一时心痛如绞,愤怒如火烧,明若镜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嘲弄道,“哪像砂儿,苦苦在佛前焚香祈祷,也换不回来‘负心人’的一丝怜惜之情!从来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师兄,小心脚下。” 仿佛没听见他阴阳怪气的讽刺,皇甫夜微笑,夜色之中,俊美容颜上笑意耀眼,宛若一场美好的盛宴。 比黑夜还要墨黑的绝世眸子中,波澜不惊,纯净如雪,决绝如铁。 “……哼!” 皇甫夜的油盐不进与绝情,让明若镜的脚步当场微微一滞。他嘴角一阵恼恨的抽搐,冷冷的哼了一声,拂袖大步跨进了自己的院落之中。 “我这里可没什么美酒,只有粗鄙呛喉的水酒。” 他身影快速闪进房内,捧出一坛子还没有开封的酒坛与两只大大的玉碗——他一向不喜欢用杯子喝酒,他觉得,是男人,就该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喝酒! 皇甫夜无所谓地微笑了一下,瞥了一眼院中落满了残叶枯叶的并且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的石桌石凳,月白色的袖袍微微一振,无形的真气会散开去,瞬间将石桌石凳上的枯叶薄霜清理干净。 夜的武功,又突破到更高深之境了!这一手,看得明若镜眼角微微一抽,一颗心蓦然沉入了冰水之中—— 明若镜身为先天之下的无敌人物,虽然还没能踏入这个境界,但这一点眼力还是有的。 一缕忧虑的冰冷光芒在他眼底飞快的闪过,夜已经不是初入先天,他还能在他眼皮底子下找到破绽,毁掉那个云家小丫头的容貌吗? “师兄,请。” 皇甫夜可不知道明若镜这时候的心理活动,否则,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明若镜冷冷的看了他好一会,收敛起险些外漏的情绪,才迈步走到桌边坐下。 石桌石凳虽然冰冷刺骨,但是对于他跟皇甫夜两人的强大血气与体魄来说,却是不值得一提。 沉默的拍掉酒坛上的封泥,明若镜冷着脸,亲自给两个大大的玉碗中斟满了酒香浓郁的烈酒。 他嘴中虽然说是粗鄙呛喉的水酒,但是皇甫夜却没有当真——他这位师兄最爱的就是美酒烈酒,一般的酒水,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口。 实际上,皇甫夜也没有了解错明若镜。 这是近半年来风靡了小半个玄武大陆的由海云城逍遥王墨珣推出的特酿美酒,明若镜花了不少心思跟重金才买到的。 “好酒。” 火辣辣的醇厚酒液滚下喉咙的一刹那,皇甫夜俊美绝伦的白玉俊颜上浮现一抹火红,诚挚的赞叹道。 同时,他的嘴角闪过一抹宠溺的耀眼弧度——这酒,他喝过。还是他家然儿亲自酿制的。 听到这句赞扬,明若镜眼中的冰冷并没有减少。 “师兄,干一杯?”皇甫夜张扬不羁的笑着向明若镜示意。 明若镜冷冷的一勾唇角,端开了自己的酒碗,刺人的冰冷之语从他冰冷的薄唇间逸出:“我只跟我肝胆相照的兄弟干杯。” 言下之意就是,你皇甫夜,现在已经不是我明若镜可以肝胆相照的兄弟了。 皇甫夜嘴角不羁的笑意微微凝结,随即轻轻的扬了扬眉,无声的冷笑了一声,神色自若的再次端着碗喝了一口酒,“那就算了。” “说吧,你想跟我谈什么。”明若镜直奔正题,一点都不想跟皇甫夜绕弯子——他是直来直往的人,最厌恶的就是兜来兜去。 “……师兄,你有多爱朱砂?”皇甫夜沉默了一会,唇角似笑非笑的扬起,薄唇吐出惊人之语! 【第四更,更完啦!】 【273】 “……师兄,你有多爱朱砂?”皇甫夜沉默了一会,唇角似笑非笑的扬起,薄唇吐出惊人之语! 明若镜霍然一惊,手一震,冷若冰霜的脸容猝然出现裂痕,几乎打翻了手中的酒碗,一颤倾泻间,酒水泼洒,染湿了他洁白的衣襟! 冬夜里气温最是寒冷薄凉,这酒液化做冰冷彻骨的冰水与刀刃,倏然渗入明若镜的肌肤之中,以闪电之势切割过他胸口跳动的那颗心脏。 倏然怒火滔天! “夜,你是……什、么、意、思?” 他咬着牙,一字一词的从森白的齿间挤出,冰冷双眸中杀人的寒光几乎有如实质! “你这是在提醒我,她是属于你的么?” “还是在警告我,无论你怎么对待她,怎么伤害她,都没有我可以置嚎的地方?不准我再靠近她?” “还是说,你在怀疑砂儿与我有染?你不相信砂儿对你的感情?” 说到最后,明若镜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内心划过一丝冰冷的羞愧疼痛,却仍然咄咄逼人,几乎是气势凌人的逼问着眼前的皇甫夜! ——是他皇甫夜不仁在先,不能怪他明若镜不义在后! 而且,这是他皇甫夜欠朱砂的,也是他明若镜欠朱砂的,不过是个荣华富贵,李代桃僵就李代桃僵了,反正他皇甫夜以后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富可敌国的他,同样也不差这么一份财富。 只有可怜的砂儿,此生只能有那么一个骨血! 他同样也是。他深爱她,亦深爱她腹中的自己的骨血,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大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跟砂儿就是自私一次又怎么了? 只要以后,他不让孩子与皇甫夜真正的骨血争夺摄政王王位不就可以了? 做出了决定,明若镜心硬如铁,硬是昧着良心将内心的那些罪恶感深深的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皇甫夜轻轻的扬了扬眉宇后,微微低下头,玩味的绝世眸子半眯,黑夜中,清冷的月光与雪上反射的冷光交融,有些眩晕人眼,他又恰恰坐在树荫的阴影里,令明若镜看不清晰他脸上的神色。 但是,即使看不清皇甫夜面上的神色,明若镜还是轻易的感觉出皇甫夜那冰凉若水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凉凉的从自己脸上流淌而过。 明若镜,蓦然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乱起来。 酷爱的烈酒入了嘴,也一时间索然无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师兄,你可以不用那么激动的。” 皇甫夜淡淡的笑,言辞却如刀,“我可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你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人,君子?你的意思是我是小人,而是你君子?” 胸口冰凉的一沉,明若镜只觉得一阵火气攻心,加上他本来就是有些心虚,以致色厉内荏起来,“砰”的一声将酒碗丢在冰冷的石桌上,砸得四分五裂,酒液飞溅! “只是个比喻,师兄,你又失态了。” 修长的长指轻轻一弹,便将迸溅飞来的酒水全数弹开,皇甫夜慵懒的勾唇一笑,绝世眸子深谙难测,锋芒暗敛。 “我只是,好奇,师兄你对朱砂的感情有多深罢了,只有知道答案,我才能决定要不要……成、全、你。” 他绯色薄唇轻描淡写的吐出,令明若镜瞬间呆若木鸡的话来! 成全?! 什么意思?他是在说,他要成全他这一份感情!? 明若镜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是不是他实在是太过渴望得到砂儿,想要与她相依一辈子,以致出现了幻听? 他瞳孔呆滞的,傻傻地看着皇甫夜,太过震惊,以致他的脑袋都运转不过来了。 “不用怀疑,我说的就是‘成全’。” 皇甫夜绝情而潇洒,更加从容不迫的一笑,不羁的仰颈一口饮尽玉碗中的酒液,“你可以说我薄情,也可以说我冷血,更加可以说我无情无义,我却还是要诚实的告诉你一件事——我,不爱砂儿了。” “应该说,我从来,没有真的爱上过朱砂。” 皇甫夜绝情道,完全不担心这些话会惹得明若镜发狂大怒,当场惹得明若镜对他大打出手—— 即使是动手,他也完全不惧,现在的明若镜,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招之敌。 “你,从来没有爱上过砂儿?!”明若镜惊若化石,此时此刻,他还是没有发现,从皇甫夜今晚出现之后,皇甫夜对朱砂的称呼,已经是淡漠的“朱砂”,不再是以往亲密的“砂儿”。 “是,我从来都没有真的爱上过朱砂。” 皇甫夜唇角的笑意突然极冷,也极为讽刺,“年少轻狂,最是荒唐少年时,我不否认,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朱砂,但是,那一切的前提都是因为——……” 他顿了顿,吐出四个令明若镜再次震动莫名的字来:“我的母妃!” ——从一开,他追逐的,惊艳的,只是他的母妃的影子。 朱砂的完美与相似的熟悉感,才艺,绝美的容颜,令他仰慕。 仰慕与爱之间的分隔线很模糊,令人难以分清,他也一直以为这就是爱,可是,他的然儿出现之后,他才逐渐的发现,那与爱恋无关。 夜的母妃……! 电光火石间,明若镜脑海闪过一个惊艳天下的女人身影,突然恍然大悟起来,轻而易举就接受了皇甫夜今晚吐露的惊人心迹——是了,他一直都觉得,砂儿跟一个人好像,同样完美,惊艳得不似人间能有的仙子…… 而明若镜,同样心惊的发现,皇甫夜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才发觉,朱砂的一举一动,都跟那个年幼的记忆中,令自己父亲至死不渝追随而去的绝美皇妃有八成相似……! “所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师兄,你到底有多爱朱砂?” 眼角余光轻轻的扫了一眼明若镜脸上突然恍悟的表情,皇甫夜唇角微翘,话锋一转,重新回到了开头的话题。 明若镜身形剧震! 一双冰眸目光炯炯的盯向皇甫夜! 【第一更。】 【274】 明若镜身形剧震! 一双冰眸目光炯炯的盯向皇甫夜!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一方面是想要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心意,得到皇甫夜的认同,一方面是为朱砂感到悲凉,痛心,也为自己的苦恋无果感到绝望悲伤。 ——他很清楚,也很明白,即使再想得到皇甫夜的成全,也不能忘记,他心爱的女人,爱的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皇甫夜。 她满心满眼,她此生的幸福赌注,全部都是在皇甫夜身上。 她也说过,她绝无一丝可能,会对除了皇甫夜以外的男人有感觉,她只爱皇甫夜! 所以她才恨他入骨,恨他剥夺了她想要献给皇甫夜的,一个女人此生最重要也是最华美最珍贵的初夜礼物。 对于朱砂来说,他明若镜只是沾污了她神圣的献祭的罪人。 虽然她肯生下他的骨血,但却永远都不允许那个孩子喊他“爹”……能让她承认的孩子的爹,永远只是皇甫夜一个…… 可是,她爱得那么绝对,爱得那么决绝,爱得那么偏执,爱得那么炽热,爱得那么奋不顾身,皇甫夜却在今晚告诉他一个令他无法质疑的真相——他从来都没有爱上过她! 他是有过喜欢,有过迷恋,但是一切,都是因为她太像他的母妃…… 这对如此深爱他皇甫夜的砂儿而言,是多么令她绝望而讽刺的毁灭性打击? 对他明若镜何尝又不是一样?他爱她,她爱皇甫夜,皇甫夜真正爱的却只是那个云家小丫头…… 想到这里,明若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猛然握紧双拳,指甲狠狠地掐入了掌心之内,指节煞白,泛着死灰般的苍白之色。 “夜……你有多爱云洛然?”他挣扎了好久,还是抵不过此生最大的渴望,艰涩的开了口。 “多爱她?”皇甫夜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料到明若镜会这么问,沉默了一会,才扬起肆意的弧度,毫不忌讳的直白而激烈的一字一词道:“她是我此生唯一的重逾性命的宝物,任何人都无法逼我将她拱手相让!她死,我死,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如若这世上有仙,他皇甫夜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那一个!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爱砂儿,绝对不会比你爱云洛然来得少,来得轻!”明若镜目光炯炯,终于向皇甫夜交底,嗓音带着决绝性的宣誓性! “但是……”下一秒,他就颓然的苦涩一笑,冰冷俊秀的脸容上出现纠结的痛苦之色与绝望,薄唇颤栗着突出重逾千斤的一句话来:“砂儿,只爱你,她只爱你!” 皇甫夜眸子遽然眯起。 对于这件事,他也唯有沉默了。 女人心这玩意,是从来都不受人控制的。 但是,情之所至,金石为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要师兄够耐心,总会打开朱砂的心扉吧?心念急转,皇甫夜很快就淡然了起来,仿佛没听到明若镜的这句话一样。 “师兄,这不是最大的问题,我只问你一句,你介意……嗯,那个,朱砂曾经跟过我么?” 俊美脸庞微微有些讪然,皇甫夜借着倒酒的动作,掩饰去自己那些的尴尬与那一丝复杂难言的滋味。 ——朱砂的第一次毕竟是自己夺走的,即使是被她设计的,他本无心,但他为了自己,为了不让然儿有一丝的不快与堵心,这么不负责任的将人推出去,似乎有一些…… 更何况,他在带她离开皇陵的时候,曾经在她的盈盈泪眼与搁在手腕上的碎瓷片逼迫之下,答应过她,会好好的对待她,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可以越过她去…… 那时候,她说,红颜本薄命,没有强大的男人作为依靠,就只能凋零,如果他不能爱她,就不要带她走,就让她死在皇陵中,化作粉红白骨。 他那时一时鬼迷心窍,居然说了,他会去尝试…… 真该死! 绝世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纠结不忍的光芒,皇甫夜抿着薄唇,轻轻的捏紧了手上的玉碗薄薄的边沿,最后无言的低头自饮酒,罢了罢了,多想也无用,反正,他就是个绝情冷血,薄情寡义的男人。 这一生,就算是他负了朱砂吧。 他在御兰台的时候,也细细的想了一遍,回忆了一下自从与朱砂相识以来,他对她许下的那些东西——虽说他也从来没有明确的给过她什么承诺,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明明没有太大的意思,却给了一个女人模糊的暗示与可以奢望的希望,到最后却要残忍的摧毁,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只可惜,他发现得太晚了。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给人希望。 不过……能亡羊补牢,也不算太晚。 而听到皇甫夜的这句话,明若镜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又羡慕又妒忌,嘴巴里像吞了一斤的黄连,苦得入了心,入了骨髓,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问题?砂儿不爱他,只爱他皇甫夜,就是他最大的问题,也是他无望的最大的根源! 唯一让现在的明若镜心里安慰又窃喜的是,皇甫夜的后半句话——介意,他为什么要介意? 夜是被瞒在鼓里,不知道真相,但是他岂能不知道? 那是他与砂儿之间,唯二中的大秘密中的一个——砂儿的初夜,是他明若镜夺走的,他才是砂儿的第一个男人! 他又怎么会介意! 思及此,明若镜那一点小小的良心又冒出了头,他张开嘴,差一点点,就要忍不住,亲口告诉皇甫夜这个绝对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可是一想到朱砂即将生下他的骨血,还有她的计划,他却在这里出卖她,毁掉她最后的人生,明若镜心口绞痛,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不可以说,他绝对不能背叛砂儿! 他已经毁掉了砂儿一次,不能再来一次了! 【第二更啊。】 【275】 可是一想到朱砂即将生下他的骨血,还有她的计划,他却在这里出卖她,毁掉她最后的人生,明若镜心口绞痛,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不可以说,他绝对不能背叛砂儿! 他已经毁掉了砂儿一次,不能再来一次了! 砂儿惨痛的人生之中,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这样致命的打击了,他简直无法想象,如果这事发生了,砂儿会变成什么样——皇甫夜若是知道那一晚他跟砂儿之间根本没发生任何关系,跟他发生关系的其实是另有其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死了的话,以他现在的性子还有对云家小丫头的感情,他会很开心,毫不犹豫的,没有半丝旧情可言的迅速抛弃砂儿! 砂儿是柔中带刚的人,她生无可恋的话,她会……死在他面前的! 带着她与他的骨血,一起死在他眼前。 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决不能。 他这个罪孽深重的人,在那一夜之后,对砂儿用生命起誓,承诺过,他的此生,都是为赎罪而活,他会是她手中最锋利的,永远都不会后退的一把剑! 永不背叛! 让她获得幸福!任何威胁妨碍到她获得幸福的人,都会由他亲手解决,不折手段…… 所以,皇甫夜,只能是我明若镜对不起你了,砂儿,唯一想的要的,只有你一个。 明若镜阴郁的抿紧了薄唇,胸口的痛楚与良知的审判,还有明明有一丝希望,却不能亲手去抓住的痛恨无力,令他几乎要发狂。 他的胸口仿佛被一大块冰冷的大石头死死的压住,窒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痛苦难过得几乎想要仰天怒吼,人生中什么最苦最痛?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他明若镜就是眼前明明有机会,却求不得,更爱不得! 他愤怒,他怨恨,却无处可以发泄,更没有可以一吐心里的秘密的人。 他只能,一把抓过冰冷石桌上的酒坛子,仰头就灌了下去,烈酒像流水一样倒入他的嘴里,再满溢而出,溅湿他的脸庞与衣襟——现在,只有烈酒才能带给他唯一的慰藉了! “……” 皇甫夜诧异的盯着他,明若镜这个异常的举动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设想过他说了那句话后,明若镜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却没想到他会表情一阵僵硬后,抓起酒坛不要命的狂灌。 他这是,什么意思? 表达了什么? 是在说他很介意得到朱砂初夜的人不是他,还是完全不介意?到底是哪样? 皇甫夜修长优美的手指,若有所思地轻轻摸了摸优美的下颌,倒是一时间也不急着开口了,静静的端着玉碗,浅抿轻啜,如同在品尝着心爱女人的唇,眸底是深深的宠烈想念之色。 嗯,今晚这事解决之后,他就可以去见他的然儿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很想她呢,就是不知道,她想不想他?她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一大半坛的烈酒灌下肚子之后,半身衣裳都被溅出的酒水弄湿的明若镜,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冷着脸,将还剩下一小半的酒坛子放回了冰冷的石桌上。 他翻涌的无法压抑的情绪,也似乎随着火|辣辣又冷冰冰的酒精滑过喉咙之时,完全压了下去,俊秀的脸容再一次恢复成冷若冰霜的冷漠模样。 “夜,你觉得,你现在说这个不是很讽刺么?即使我不介意又能怎么样?有什么用?”似乎有一丝怨气未散,明若镜抬起被酒精染红的冰冷眸子,讥讽地盯着皇甫夜冷笑起来,尖酸刻薄的道,“你是在炫耀吗?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砂儿,她爱的是你,只爱你,我在她心目中,一丝一毫的地位都没有!你所谓的不是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不,其实有的,她恨我入骨……!明若镜默默的在心里嘶吼,如同负伤的野兽,但是这样的秘密,他又怎么可能对皇甫夜说出口呢? “不,这不是最大的问题,师兄,只要你不介意那件事,我可以帮你。帮你跟朱砂在一起,我说得出做得到。” 皇甫夜诧异他突然的翻脸,却缓缓的对他摇了摇头,真挚的微笑道,“俗话不是说,‘只有有恒心,铁杵也能磨成针’?” 顿了顿,他一口饮尽碗里的烈酒,清冷而朦胧的冷月光华下,俊美绝伦的俊脸闪耀着颠倒世人的慵懒邪魅,“还有一句话叫做,‘情之所至,金石为开’,朱砂是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她一定会看到你的好的,你又何必颓废放弃?” “……”明若镜冷冷地看着他,冷笑着不发一语,眼底满是妒忌,与满满的讥讽怨怒。 ——皇甫夜啊皇甫夜,其实最不明白,搞不清楚真相的人是你! 最不了解朱砂的人也是你! 她是那种,认定了你,就死也不会再变心的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明白,我知道,所以我才一败涂地,无可否认,你比我优秀,我输得心服口服,可是,我仍然是看不惯你的这个无知,更加看不过眼你对砂儿的绝情冷血!你简直…… 简直想让我揍你! 明若镜在心底嘶吼着,却只是紧紧的攥着青筋直冒的一双铁拳,没有任何的行动,只是冷冰冰地看着皇甫夜。 “你打算怎么帮?你能怎么帮?你以为,你有多了解砂儿,多了解她对你的感情?夜,你真是可笑之极!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天真到极点的人,根本就是你皇甫夜!你以为,砂儿是物品,你不想要了,就可以不要了,你想让她爱谁她就会爱谁吗?” 他反唇相讥,语气如冰,觉得眼前这如神祗一样的男人,实在是太可笑也太可恨了。 “师兄,你……” 皇甫夜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有一些不明白,为什么明若镜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翻脸得如此厉害,就好像非要跟他争锋相对一样。 难道说,他就是这么介意朱砂的初夜被他夺走? 也是,如果然儿的初夜不是他,他即使嘴上说不介意,仍然是那么的疼她宠她,爱她入骨,但心里一时却仍人会妒忌得发狂、会非常非常的介意的——他可不是圣人,再说爱情这玩意,本来就是独占欲与自私的! 毕竟,会妒忌会介意才是正常。 一开始,就能完全不在意的男人,只能说是他还不够爱那个女人。 当然了,他也就是妒忌介意一阵子,谁叫他那么的爱然儿呢,只要她选择的人是他,最后得到她的人是他,就可以抹杀他所有的遗憾不甘心与不完美了。 不过,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了,他很庆幸老天爷对他的不薄。 皇甫夜心有余悸地轻轻捏了捏手指。 “师兄,有话可以慢慢说,不必这么明嘲暗讽,说话夹沙带棍的。” 面对明若镜突然的反脸与固执,皇甫夜不悦地抿了一下薄唇,绝世眸子也跟着染上了一层冷意,语气跟着也没有这么的客气了,“师兄,你说我不了解朱砂,那么我问题,你又了解到朱砂多少呢?” 他将玉碗丢到一边,也没什么兴致跟这人喝酒了。 “你就这么的确定我帮不到你,这么着急的拒绝?” “远远比你了解的多!”冰冷眼神微微一动,明若镜薄唇抿成一道薄薄的锋利的直线,冷笑着丢出这句话,“你也没说错,我就是确定你永远不可能帮到我,所以我不做着无谓的挣扎与白日梦!” 绝世眸子顿时危险的眯起,寒光闪烁,皇甫夜唇边的那一丝笑意也完全消失了。 他还真是没料到,明若镜会固执愚昧成这样。 简直想他剖开他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 “不,你不了解朱砂。”皇甫夜轻蔑的勾起唇角,吐出令明若镜当场大怒的话来,“不是我看不起你,明若镜,你了解到的朱砂,永远只有表面!” 他本来不想说的。 他本来想,如果今晚可以皆大欢喜,明若镜能带走朱砂的话,朱砂的那些手段小动作他也就当做看不到了。 人不能做得太绝,必须凡事留一线,即使她那样做了,看在两人风月一场的份上,他也就不计较了——可是,他没料到,明若镜这家伙,被利用了那么多次,仍然毫无所觉! 女人不是不可以耍心机耍手段,他喜欢有手腕的女人,但是不代表他皇甫夜可以容忍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如果她是他真心爱的女人,他还有可能容忍一两分,但绝不会容忍到最后。 况且,他根本就不爱她,他只爱云洛然。 只有然儿,才是他的真命天女。 “皇甫夜!”明若镜怒吼,浑身爆发出强大的森寒杀机,一把将冰冷石桌上的酒坛与属于皇甫夜的那一只玉碗扫到地下摔得粉碎,清脆而凄厉的清晰破碎声在冰冷寂静的冬夜里,更显得突兀而紧张! 他身形暴起,目光冰冷而赤红,如同被激怒的杀气腾腾的野兽,手掌按住腰间的剑柄,就要对皇甫夜拔剑相向。 皇甫夜对此怡然不惧,仅仅是轻蔑的冷笑一声,慵懒的轻轻一抬手,顿时,天地间一股莫大的冰冷威能如同千万座大山一样,瞬间将明若镜的身体压得死死的! 明若镜几乎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惊人威压给当场压迫得跪在地上! 他感觉,在这一股磅礴的惊人威压面前,他渺小得就像一只皇甫夜轻轻吹一口气,就会灰飞湮灭的蝼蚁,在不自量力的挑衅着天地大道! 他不服,他挣扎,可是,除了头顶那万千座几乎要将他压得粉身碎骨的威压之外,周身空气如同坚硬的铁水浇灌而成的铁壁,让他就连动一动都不可能,他甚至连声音都被剥夺了。 他只能,眼角欲裂,双眼几乎喷出火来,屈辱而挫败地维持着那仿佛被点穴一样的雕塑一样的身体与动作,死死的瞪着皇甫夜。 内心狂暴的咆哮除了他自己,无人能听到。 不入先天,终是蝼蚁! 在皇甫夜面前,他即使是龙,是虎,也只能踞着,趴着! 皇甫夜淡淡的站了起来,俊美脸庞淡漠而冰冷,绯色薄唇挂着一丝讥讽冷笑,眸子冷若冬夜般轻蔑的,高高在上地扫了非常不甘心的明若镜一眼。 “明若镜,如果你不是我师傅唯一的儿子,你现在,早就变成一具死尸了,而我,也不可能再跟你废话下去,你应该感激,你有一个好父亲。” 他言辞如刀,打击着明若镜本来就再不堪一击的自尊心。 “你说你了解朱砂,这才是最可笑的事情。” 皇甫夜轻轻抬起优雅的下颌,轻蔑而怜悯地瞧着脸上颈子上充血的明若镜,“不,其实你也可能没有错,只是,你没有发现,朱砂变了,就是你最愚蠢的地方。” “她已经变了,她想当皇后,她想要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你懂么,你了解么?” 皇甫夜的冷静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冰刃,毫不留情的捅进明若镜的心窝,明若镜不敢置信也不能接受地猛然睁大了瞳孔! “可是,我皇甫夜,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皇帝。” 不,砂儿不是这种人,她是无欲无求,这个世上最与世无争的绝世女子,皇甫夜,你不要因为你薄情寡义,就这样来侮辱一个这样的好女子! 明若镜在内心狂吼,眼角已经愤怒得裂开了,淡淡的血丝从他的眼角渗出,甚是恐怖而狰狞。 “而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最多,还有半年,就会离开恒月上京城,返回海外,再也不踏入玄武大陆一步!” 看穿他心思,皇甫夜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怜悯了,薄唇吐出更大的秘密来! 【两张合一。】 【276】 “而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最多,还有半年,就会离开恒月上京城,返回海外,再也不踏入玄武大陆一步!” 看穿他心思,换副业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怜悯了,薄唇吐出更大的秘密来! “到时候,我只会带着我的然儿离开。所以,我没必要说什么假话来起欺骗你,你懂了么?” 怎么会这样!? 好像五雷轰顶,明若镜瞳孔涣散,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一切,顽强挣扎对抗皇甫夜的威压的心神一下子失守,瞬间,他就像一个破败的布袋一样,被皇甫夜的威压“砰”的一声压得跪在了地上…… ——什么叫做最多半年后,他皇甫夜就会离开恒月上京城,返回海外再也不踏入玄武大陆一步? 什么又叫做他到时候,只会带着那个云家小丫头离开!? 他的意思是,他要彻底的抛弃砂儿了? 那砂儿……那砂儿怎么办!? 他们即将出生的孩子怎么办!?砂儿明明都计划好一切了…… 明若镜的脑海与心神一片空白,一团乱麻,除了这个念头,再也无法思考了。所以,他对自己这屈辱的在皇甫夜面前跪下的姿势,一无所觉。 否则,以他在武道方面的高傲自尊而言,当场被气得吐血是免不了的。 “因此,不懂朱砂真正想要什么的是你,她并不是真的无欲无求,而是你,没有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她选择的才是我。我不否认,她可能爱我,我也不想用这些话来贬低朱砂,但是,她爱我的前提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出在我这个尊贵的身份与地位上。人无完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可能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我本来就打算,如果你今晚答应我的这个提议,这次对那两大皇朝还有反叛的藩国属国战争之后,我会挑其中的几个地理跟物产还有军事力量都比较优秀的藩国,合并成一个诸侯王朝,作为你登基为王的封地,虽然不是皇朝之主,但是整个大陆也只有那么十来个王朝,你若贵为一个王朝之主,朱砂跟了你,也不会觉得你有于辱她了。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我敢保证,她最后会选择你,而不是跟我离开。” 不管明若镜这时候有没有在听,皇甫夜只是平静的叙说出心目中的那个计划,也平静的叙说出曾经令自己无法接受的自己所发现的惊心事实。 ——这个世上,只有他的然儿,要的是他这个人,与他的身份地位都完全无关。皇甫夜眼底闪过耀眼的暖色光彩。 “王后这个位子,是我补偿给朱砂,也是我送你的最后一场大造化。师傅曾经说过,你资质虽然是上等,但是在五十岁之前突破先天绝无可能。不过,你若能在八十岁之前突破先天,朱砂想当皇后,你也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在俗世开疆拓土,建立新皇朝,实现她的这个野心与愿望,我可以保证恒月会相助于你,可惜……” 皇甫夜顿了一下,讥讽如雪的眸光淡淡从明若镜苍白如纸的呆滞的脸容上掠过,“可惜,你放弃了,你拒绝了,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既然谈不拢,他也懒得继续跟他浪费唇舌了。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早点去见他的然儿。 墨蓝色的夜空,再一次下起了小雪,若有所觉,皇甫夜唇边噙着绝情的淡漠微笑,伸出手掌缓缓的接住了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 欣赏着这冰冷的晶莹在掌心化为一点凉凉的水痕消失,他才漫不经心的收回手掌,手指轻轻一弹,磅礴的威压顿时如同烈阳融雪一样瞬间湮灭得一干二净,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知道,你是不信也无法接受我今晚所说的,所以,我建议你,你可以去对朱砂试探一下,告诉她,我即将丢下所有,一无所有的去海外诸岛海域,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然后,你就会得到答案了。” 不管因为威压顿失却依然没有反应过来狼狈的跪倒在地的明若镜,皇甫夜转身就出了这个院落,院落外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空地上,修罗正带着影卫提着夜明珠做成的灯笼等在那里。 “没有任何入侵者的痕迹?” 绝世眸子深处荡漾过一丝极冷的波澜,皇甫夜淡漠地开口问。 修罗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今晚就到此为止,不过,这附近的巡逻,就交由你负责了,一有异动,你知道该怎么做。” 阴郁的抿了一下薄唇,皇甫夜神色不变的抬眸扫了一眼天上锋利的镰刀月,暗忖,他现在,要不要去逍遥商盟一趟呢? 就在皇甫夜沉吟之时,突然,夜色之中突然飞来了一只灰色的鸽子。 “扑棱扑棱”地扑闪着翅膀,停在了眼神微变的修罗伸出的左臂上。 修罗迅速从鸽子脚上的铁环取出一条卷起的小纸条,轻轻的展开,当上面墨黑的宛若蚊子般的一行小字映入他眼帘的瞬间,他都不由得轻轻地吸了一口冷气! “发生什么事了?”皇甫夜眯着眸子,危险的回过头去。 修罗眼神有些古怪,飞快的将展开的纸条交给皇甫夜,“殿下,那一位潜逃入海云城逍遥王墨珣的驻点势力范围的余孽右使,死了,尸体被一位老人从后门扔了出来。” 什么?皇甫夜眼眸顿时急变,低头扫视起手中的小纸条,确认了修罗所说的消息后,他也不由有些愣住了。 墨珣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弃卒保车,撇清关系吗? “扑棱扑棱”,皇甫夜的猜测还未完,夜色之中又飞快的飞来了第二只灰色的鸽子,依然是停留在修罗的手臂上。 有了第一只鸽子带来的惊人消息,修罗这次的动作更加迅速,取出小纸条扫了一眼后,他的眼神更加的古怪了。 “殿下,海云城发出势力声明,绝不掺和入任何皇朝的斗争之中,任何企图求得海云城庇佑的人,只要踏进驻点范围内,杀无赦!” 【第一更哈。】 【277】 “殿下,海云城发出势力声明,绝不掺和入任何皇朝的斗争之中,任何企图求得海云城庇佑的人,只要踏进驻点范围内,杀无赦!” 什么! 修罗此语一出,皇甫夜淡漠的神色终于变色! 他难以置信的,劈手夺过修罗手中的这一张的小纸条,眸光锐利如剑,一点一点的,认真的来回扫视了好几遍,才遽然将这张小纸条用真气撕成白色的粉末。 俊美绝伦的脸容上,一阵阴沉不定。 也就是说,墨珣与前朝余孽,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但是,为什么他这心里,却依然放心不下,存在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可是,既然墨珣敢对这整个大陆发出这样的声明,就代表他绝对不会掺和进来,不然只要有一丝蛛丝马迹暴露,他与海云城、逍遥商盟都会名声扫地,变成整个玄武大陆上所有势力的敌人…… 他是应该信,还是不信?是应该撤销怀疑,还是应该继续怀疑并调查下去? 皇甫夜眸子深沉冰冷若冬夜,一丝丝猜测怀疑的危险光芒在眸底闪烁,心底仿佛有两个小人正在争论不已。 窒息的冰冷沉默,开始在冰凉的冬夜里弥漫开去。 良久,就在除了修罗以外的所有影卫以为,皇甫夜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皇甫夜终于淡淡的掀动了薄唇—— “既然如此,散吧,墨珣那边的动静,保持监视就行。” 他月白色的单薄衣袍,无风自动,身影只是轻轻一动,便鬼魅的从空气中消失,不知所踪。 在场之中,唯有修罗,能有这个眼力,看到他是如何离去的,离开的方向又是哪里。 “少主殿下,您对这位小主母,也未免太着紧了……若是老祖宗跟老家主知道,对小主母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修罗喃喃的苦笑,男人与妻子的感情太好,说不定会因为儿女私情耽误到前途跟大事,老祖宗跟老家主肯定不喜的…… 更何况,这对小主母以后执掌夜家圣主后宫内院,也很不利,那些等流觞少主殿下回归夜家之后,就要嫁入夜家的包括夜家在内诸多海外势力的尊贵女子们若是知道殿下对小主母的看重,肯定会联合起来对付小主母,到时候小主母的处境可就不是这么美妙了…… ——修罗这个时候可还不知道,自家少主殿下已经决定,此生就只有一个女人了,什么圣主后宫内院,根本就不会有,他根本就是白担心了。 再说,即使夜家的那些老不死的敢向皇甫夜施加压力,先不说皇甫夜的反抗与强硬会让他们无可奈何,只要暗阁主人君无道与‘药圣’君念生这对妖孽父子,笑眯眯的来‘拜访’一下,什么联姻,什么为势力平衡之计必须做出的牺牲,统统都是炮灰,统统都是浮云。 自然,这是后话,打住不提。 摇了摇头,略略的收回飞远的不合时宜的思绪,修罗目光闪烁了一下,诡异而古怪地转头望了一眼那在夜色与枝头挂满霜花冰棱的树林掩藏之下的朱红小筑。 话说回来,他倒是很好奇,那里到底是何人所住的地方。 但是,再好奇,他也不敢对自家少主殿下问出口——那是提着灯笼在茅厕里——找shi(死)。 可是吧,身为专门负责夜家情报的特务小头目,他真的很好奇好奇啊! 那房间里低调却极致这个世俗界的珍稀奢华的摆设与一切,很明显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而这个深闺之所,有女子常日所居的痕迹,虽然主人现在不在,但是离开的痕迹也没有超出十天的时间。 可就是这么个地方,却被他家尊贵的少主殿下列为禁地,除了少主殿下亲自安排的那些人,任何人靠近,都杀无赦。 难道是少主殿下瞒着小主母金屋藏娇之地? 不,这怎么可能呢!光是以少主殿下对小主母的那份心思来说,少主殿下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小主母,伤害小主母的事情呢? 再说,看少主殿下那副除了小主母,对哪个女人都不屑一顾提不起一丝兴致的样子,怎么还会有女人能在小主母的完全霸占中,在少主殿下的心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修罗突然打了个冷战,脑袋中陡然出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结论,但很快,他就又打着寒颤狠狠的将这个荒谬的念头从脑袋中甩了出去。 ——咳咳,其实,修罗大人,您真相了的。各种意义上,都真相了。 只不过,就顺序要调整一下,你家少主殿下是先金屋藏娇了,才遇上你家小主母,然后彻底的栽在了你家小主母手中…… 甩走了惊悚念头的修罗,精神一震,神色与眼神,再度恢复了正常的冷漠无情,抬手招来站在影卫队伍之中的,属于他直属手下的天魂十一分部的某个心腹小头目,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你带人,日夜监视这个朱红小筑,把那里面所住的女子的底细,给我彻底的摸清楚!” 他绝对不能让少主殿下的身边,出现什么不知道来历的女人。 ——这个时候的修罗,没想到自己的八卦一下,在不久的将来,就将隐藏在皇甫夜身边最深最深的那一枚超级钉子——朱砂,给彻底的揪了出来。 “是,大人。”领到这道命令的小头目,顿时对修罗敬若天人,眼中精光四射,钦佩得五体投地,崇拜地看着修罗。 ——天啊啊啊啊,他从来都不知道修罗大人,居然有这么不怕死的彪悍一面! 居然敢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心思,让他们底下的这些人,去窥探少主殿下的秘密……这是老虎头上拔毛啊,有木有! 天魂中人,耳朵灵敏的,听到修罗的这个吩咐,心中顿时也各种欢乐起来。 嘿嘿嘿,若是让少主殿下发现,修罗大人会是多么的凄惨呢?好好奇啊,好想看啊…… ——没办法,谁让夜家天魂之人,本来就是一群胆大包天无法无天之徒。 “好了,按照少主的吩咐,大家迅速到自己的位置上就位,散开!” 修罗可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那群小的心思,很是威严的一挥手,自己也跟着遁了。 【第二更。好吧,这个月最后吆喝一次,本月订阅绝妃超过1300个币币的亲,记得察看一下自己的道具里,网站赠送的金牌发放了木有,过了这个月的31号,就作废了,不能用了啊。】 【278】 “哇……哇哇……” 恒月上京城持续三天两夜的血腥清洗落幕的刹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千古名刹悬空寺,后山深处的某座神秘别院之中,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突兀了划破了冰凉冬夜的寂静。 “阿尼陀佛……” 闻得这一声婴儿啼哭声,悬空寺连绵不绝的佛家建筑的某处偏僻大殿中,传出了一名老和尚的悠悠念佛号声。 似是在惋惜,又像是无奈。 “此子出生,从今之后,恒月便是多事之秋了。” 佛案前闭关静坐的谪仙一样的俊逸男子,闻言,只是眼皮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嘴角泛出一丝讥讽的冷笑,便心若静水的入定了。 他浑身缠绕的天地灵气依然是那样平稳,慢慢的向先天境界的屏障冲击着,蜕变着……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他的心,够冷也够硬。 因为,由此至终,他都没有把那出生的婴儿,当成是自己的儿子。 那只是一个用来还掉他欠下那一族的生育之恩的工具。 与此同时。 别院中,产房之外等了快三天三夜,脸色苍白而冷凝的朱砂,闻得这声婴儿出生的啼哭,面带无法抑制的狂喜,猛然站了起来,“终于生了!”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听这声音,小主子很健康呢,主子的大计与谋划,指日可待了!” 秀儿与灵儿两位心腹侍女,第一时间欢喜地笑着对朱砂恭贺道。 “大喜,大喜,天佑我赫连一族,让我赫连皇室血脉的新继承人平安诞生,我赫连一族有朱砂你的辅助,复国之路不远了啊!” “没错,没错,朱砂,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 “等小皇子满月之后,我们必定在族中为朱砂你召开宗族大会,奉你为族中圣皇女!不,应该是圣皇母才是了!” 前朝皇族赫连一族中的七八名宗室族老,亦在这里,听到婴儿嘹亮的哭声,因为孕妇发作,却三天三夜即将过去都还没有生产,几乎以为是难产胎死腹中而难看的老脸,也在刹那之间舒展开了。 一张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喜笑颜开,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 “那里,这是砂儿应该做的,身为赫连族人,为光复祖宗荣耀,砂儿责无旁贷。”一向很矜持很优雅温婉的朱砂,这个时候,也不能维持住宠辱不惊的从容面具了,喜不能抑的娇笑着推辞道。 那笑容,映着她那绝美的脸蛋,真真如笑颜如花,艳光四射,颠倒众生! 朱砂是美丽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也是聪明绝顶,手腕世所罕见的,否则也不能让赫连一族将重宝压在她身上,推举她入宫,再配合起她此时的自信与天下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还有野心,更是美得令人心惊。 只是这样的美丽,却让人无法生起一分的亲近之意。 只会让人感到忌惮,感到恐怖。 这是一个枭雄一样的女人,只可惜是生为女儿身了! 不过,也万幸是女儿身,否则,出自于朱砂之手,如此周详恐怖的计划,还真是没人能如此完美的达成! 美貌,心机,临机应变的聪慧,手腕,狠辣,才华,这些缺一不可! 如果不是朱砂,赫连皇室的复兴,不知道还要耗费多少年的时间与物力财力心力,才能见到一线崛起的希望。 ——赫连一族的这些宗室族老,被朱砂这个美艳而野心十足的强势笑容眩晕了眼,内心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他们对朱砂既忌惮,又钦佩欣慰。 没有人会想让一个女人骑在头上,但是他们是没得选择。 赫连一族之中,能负担起这个沉重而庞大的责任的人,寥寥无几,唯有两个人,一个是朱砂,一个是他们心目中最完美也是最好的继承人,并且还是男儿身,只可惜,那人,从来都不愿意与他们走到一道。 如果那个人愿意回归到族中来,他们又何必听令于朱砂,何必走这么个迂回计划,以那人手中的海云城势力与逍遥商盟,早就可以与皇甫夜硬碰硬,光明正大的复出,并且夺回正统了…… “朱砂你就不要推辞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已经决定了,你到时候只要记得找个法子脱身回来参加宗族大会就是了。” 赫连一族的宗室族老们,心情极好的大手一挥,终止了这个话题,一个个伸长脖子,迫切而期待的等待族中大医与接生嬷嬷将清洗干净的小婴儿抱出来给他们瞧瞧。 “那砂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一切都听从诸位长辈的安排了。”朱砂也很爽快,心情同样迫切的等待那个承载她所有的心血与希望,还是终身的依靠的粉嫩小人儿的出现。 很快,在这些人的翘首企盼之下,产房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两名身穿着白色长袍,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擞的老人,带着一名怀里抱着一个襁褓,笑得满脸红光的中年女人以及一干侍女跨出了门槛。 刷,别院中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的盯在了那个襁褓上! 而‘大腹便便’的朱砂与秀儿灵儿,七八位宗室族老更是呼啦一声,纷纷的围了上去。 “各位长老,朱砂小姐,老夫兄弟幸不辱命!”两名大医老人,满脸喜色的拱手作辑。 “辛苦两位大医了!砂儿已经吩咐底下人准备了丰厚的酬报还有酒席,等会砂儿亲自敬两位长辈一杯。” 朱砂立即款款行礼,一双梦幻的水眸却急切的投向那个襁褓——她因为这个肚子的问题,虽然是最先抬步的,却没有那些宗室族老的动作灵活而快,因为带着秀儿与灵儿落在了后边。 而那些宗室族老们,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他们,纷纷围着接生嬷嬷,像看宝贝蛋一样惊喜地看着接生嬷嬷怀中小眼紧闭小脸通红的小猴子(嗯哼,小常识啊,刚出生的宝宝都素红彤彤的皱皱的小猴子哦!眉眼要满月之后才会长开白嫩滴),一时之间忍不住内心的喜悦与激动,生怕是在做梦,竟然伸手去掀襁褓,就要去看这小人儿的小鸡鸡…… 接生嬷嬷差点被吓得半死,连连闪躲,“各位长老,天气冷,别掀,别掀,小皇子受不住的……” 这两个大医也发现了身后的动静,哭笑不得的赶紧回头,“几位长老,小皇子才刚刚离开母胎,这夜里的天气甚是寒冷,还是先让嬷嬷把小皇子抱进准备好的暖房之中再好好的看吧。” “哦,哦……” 这些宗室族老们,这才讪讪的停下了手,拥着接生嬷嬷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暖房之中。 朱砂在最初的激动与喜悦之后,情绪马上就能被自己控制下来了。 她眼神迫切地看了一眼暖房,却没有马上跟上去,只是挥手示意秀儿跟进去照顾刚出生的小希望,因为善后的事情还需要她来做,“秀儿,把乳母也带进去,两位大医长辈曾经说过,婴孩出生之后不久,喝了人乳再睡对婴孩发育最好。” “是,主子。”秀儿立即欢田喜地的去了,剩下灵儿羡慕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她也想领照顾小皇子的命令,不想接去产房处理善后的任务啊……听族中老人说,吃了禁药产子的孕妇在产子之后,死得很恐怖的…… “朱砂小姐的心性与记性果然很好。”两位大医老人,再一次对朱砂刮眼相看,面对即将达成的千年夙愿还能这么冷静的女子,不得不令人佩服啊。 “呵呵,两位长辈谬赞了。” 朱砂浅浅一笑,一双如梦似幻的水眸深处闪过一丝精光,美丽的下巴别有深意的向产房中示意了一下,“两位长辈,不知道里面?” 两名大医老人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深深的惊悚的惧意。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恐怖的事情,这两个经历了无数风雨的老人竟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朱砂小姐请放心,那位女子已经全身衰老,再过一盏茶时间就估计会变成老妪了,她的肚子,在生出小皇子之后,并没有消下去,反而更加鼓胀,我们出来的时候,几乎已经表皮鼓胀透明得可以看见里面的脏器了……在她变成老妪的那一刹那,老夫想,她应该会跟族中医典上记载说的一样,爆体而亡……” 两人面面相觑,在这寒冷的天空下起了小雪的冬夜里,额角竟然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最后,看似年纪最年长的那位老人,才语带惧意地的将产房里面的情况一一细说了出来。 ——这等禁药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能生下族中的小皇子,那名女子的牺牲,也算是值得了。 “哦,这样,一盏茶时间啊……”朱砂眯起水眸,一丝狠毒的光芒在眼底闪过,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自己仿若临盆产妇一样圆滚滚的肚子,静静地等着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两名大医老人也知道她心意,只是再次相视一眼,便漠然的抬脚走远了些,远离产房。 “朱砂小姐,爆体的威力甚大,还是站远一些比较好。”他们提醒道。 灵儿闻言,立即上前搀扶朱砂,退到了远处。 很快,产房中便传出了“轰隆”的一声,仿佛别院的地面都震动了一下的爆炸声! 而产房的纸糊的门窗,更是在这声爆炸声的冲击下,纷纷碎裂,鲜红的东西溅满了破烂的窗纸,一股浓郁的夹带着一些腐血的浓浓血腥味道从产房中飘散了出来! 站在院中比较远位置,完全不受这个爆炸影响的朱砂,鼻端闻到这股血腥气之后,不由得一阵反胃,作呕的轻轻捂住了红唇,笑盈盈的对两名脸色略带苍白,眼底带着深深的惧意与厌恶的大医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位长辈,此处空气甚是污浊,天冷又寒冷,还是请进花厅喝杯暖茶叙话吧。” “如此甚好。”他们也不推辞,径直转身大步进了花厅。 而听到这一声爆炸声动静的暖房中的人,却没有一个探出头来询问的,看样子是个个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也就不出来找晦气了。 朱砂没有立即动身,而是淡淡的回头,对一脸苦色的灵儿命令道:“灵儿,你带几个人,去清理干净,里面的东西连同地板都全部换成新的,毁坏的门窗也换成新的,不要残留一丝的晦气,珣的脾气我们可招惹不起。” “是,主子……” 灵儿愁眉苦脸地答应了下来,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另外,里面破碎的血肉跟肢体,你派人收集起来,能收集多少是多少,看在那女人生了小皇子的份上,我赏她一个可以尊享香火的坟墓,棺材我已经让灵儿准备好了,你处理好一切之后,就押着棺材返回族中安葬吧。” 朱砂淡淡的丢下这句话,步伐轻盈的转身就进了花厅。 至于这事情的难度跟令人恶心的程度,她是完全不会放在心上的,底下人存在的价值之一,就是要很好的完成她交予的任务,哪怕是心腹,也是她用得比较顺手的工具而已。 “是……” 灵儿颓然的低下了头,再一次羡慕妒忌恨地望了一眼暖房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之色,哼,要是没有秀儿,主子最疼爱的人就是她了,这种任务就不会落到自己头上了…… 但是现在不是谋算这个的时候,要是天亮之前还没完成主子交予的这个任务,那沉重的惩罚是她这个小小的心腹侍女都承受不了的。 “来人!”灵儿冷着脸喊了起来,很快,院中就多了十几个侍卫打扮的精壮男人。 “跟我进屋善后。” 灵儿简短的命令,取出一块蒙面丝巾蒙住口鼻,便神色凛然义无反顾的踏进了那间化作地狱一样的血腥产房…… …… 花厅中,朱砂已经安然落座,捧起了热茶与两名大医老人相谈甚欢。 但很快,她就话锋一转,转入了今晚最重要的话题之中,“两位长辈,小皇子已经安然诞生,你们看砂儿这肚子,是不是也应该……?” 【还是两章合一哦!!更新完毕!!!】 【279】 “两位长辈,小皇子已经安然诞生,你们看砂儿这肚子,是不是也应该……?” 朱砂优雅地浅笑盈盈地,向两位老人示意了一下自己圆滚滚的临盆孕妇般的肚子,眼神中的意味深长毫不掩饰。 ——若要做戏,就最好做全套。 要想瞒过智冠天下的皇甫夜,她的这个肚子,就要真的‘鼓’起来,并且,要让别人的‘亲眼所见’来为她作证,为那个继承赫连皇族最正统血脉的小皇子的出生,钉死在天衣无缝的事实上! 就算到时候皇甫夜怀疑,要查,明若镜,那间药铺里面的大夫、学徒还有看病的客人,以及她入住墨珣的这间别院之时见过的悬空寺的几位大师,僧人,统统都是她朱砂的证人…… 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安排得毫无破绽!届时,相信夜见到小皇子之后,夜的心里那个贱丫头的地位再重,也重不过他的这个‘嫡子’! 到时候,她朱砂就可以‘母凭子贵’,再度翻身夺回在夜的心里的第一顺位……更何况,为了彻底毁掉威胁她的云家小贱人,让夜再也不敢去爱除了她以外的人,她还有更厉害的后手在等着呢。 想着,朱砂唇边的笑意,就更加的阴冷毒辣了。 “朱砂小姐请放心,老夫兄弟二人已经将药方推敲完善,已经将对身体的损害降到了最低,这几天就能配置出来了……不过,这药服下去之后,这一个月之内你都会气血虚弱,只能卧床休息,你要有心理准备。” 下意识的忌惮地看了一眼朱砂的腹部,两名老人胸有成竹地笑着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骄傲地道。 他们对阴谋诡计跟权力争斗什么的不感冒,他们兄弟一生都是沉浸在医道之中,能让他们喜形于色的自豪的也只有医道成就了。 “这样真是太好了,两位长辈的大恩大德,砂儿没齿难忘!” 闻言,朱砂眼底闪过一丝喜意,立即肃容起身,挺着令人胆颤心惊的圆滚滚肚子,优雅娴雅地对两个老人行了大礼! ——有时候,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朱砂小姐,使不得,老夫兄弟可当不起你这么大的礼!” 两名老人也迅速起身,客套的伸手扶起朱砂,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如果朱砂小姐真的记下老夫兄弟的这个人情,不妨答应我们兄弟一件事。” “哦?两位长辈尽管说,如果砂儿能办到,决不推辞。” 水眸微微一眯,朱砂顺势站了起来,仿佛有些惊异的轻轻扬了一下弯眉,水眸深处闪过一丝凌厉的莫测光芒,笑吟吟的柔声道。 ——这两个老家伙,最好不要狮子大开口,否则,别怪她不客气……为了让小皇子将她当成亲生娘亲一样对待,小皇子的身世这件事,除了族中的宗室族老们是必要知道之外,知道的人是越少就越好…… 她是打算,在她入土之前,是不准备告诉小皇子他身世的真相的。 “呵呵,朱砂小姐言重了,其实老夫兄弟的这个要求对于朱砂小姐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不介意就好……嗯,事情是这样的,月前老夫兄弟跟族长一起喝酒的时候,意外得知,族中竟然收藏有传说中的天下七大奇毒中排名第二的‘虞美人’,而这个‘虞美人,’就在朱砂小姐手中。族长大人说,族中收藏的这一小瓶很有可能是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份‘虞美人’了,可惜的是,解药跟解药方子都在前朝皇宫被攻破的时候,被大火焚毁了,这真是医道界内一个无法估价的损失与遗憾……” 年长的大医老人,眼神与语气甚是遗憾,缓缓的道。 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大医老人,也跟着遗憾惋惜地摇头不语,神色甚是痛惜。 而朱砂,听到这里,不由得眼神微微一变! 一道愤怒的,阴冷的森冷杀机在她眼底一闪而逝! ——【虞美人】在她手中并且被她服用了大半的事,除了珣,就只有皇族长那个老不死的家伙跟现在在别院的这几位族老知道,这几位族老是绝无可能背叛她,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她当时为了在大计成功之后,灭绝恒月皇室最后的一点血脉,让纯正的赫连家血统窃取恒月皇室的帝位,也是为了取信于族中,她不能生下带有皇甫夜血缘的孩子,否则她怕自己最后也有私心,最重要的是为了永葆美貌,彻底留住皇甫夜的心,她义无反顾的服下了虞美人。 这件事,本该是所有的知情人都只能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去,但是皇族长那个老家伙,竟敢在两碗黄汤之下,就泄了密! 虽然这可能对她不会造成什么妨碍跟影响,但是泄漏她的秘密,就罪无可赦,罪该万死! 世事难料,谁知道这个泄密,会不会在若干年之后变成她的致命伤?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朱砂小姐也知道,老夫兄弟一生浸淫医道,对旁的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为了追求医道的更高境界,甚至到这个岁数都没有成家立业,留下一丝香火。老夫兄弟也老了,本来应该清清闲闲的将一身医术传给族中的年轻人之后,就养老了。只不过在听到族长所说的这个秘密之后,见猎心喜,实在是忍不住心痒,也想在入土之前,再发一把豪情——老夫兄弟,想尝试一下能不能重新将这虞美人的解药就研制出来!” 身为兄长的大医老人一脸的神圣热血,亢奋的高声道! “朱砂小姐,老夫兄弟,在此冒昧恳求你,送我们一些【虞美人】,如果……您已经全部服用了的话,给我们一些您的血,也是可以的!” 身为弟弟的大医老人,老脸严肃而凛然,躬身向朱砂行礼,恳请! “两位长辈,不可行此大礼,如此小事,砂儿当然自当尽力,只不过……” “啾——……!!” 朱砂眉心微微一蹙,眼底荡漾着诡异的寒光,脸色故作为难,话还未说完,一声凄厉的老鹰啼血声,从花厅内传了进来! 朱砂的眼神,瞬间大变! 【第一更哦。】 【280】 “啾——……!!” 朱砂眉心微微一蹙,眼底荡漾着诡异的寒光,脸色故作为难,话还未说完,一声凄厉的老鹰啼血声,从花厅内传了进来! 朱砂的眼神,瞬间大变! 而她的脸色,也在瞬间沉了下去,显得极为难看与震惊! 她才刚刚坐下的身子,好像坐到了针尖上一样,迅速弹跳而起,来不及跟两位大医老人打招呼,身形便鬼魅的冲出了这间花厅! ——这声凄厉的老鹰啼叫声,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她养的用来跟手下左右二使秘密联络中的玉鱼鹰的叫声! 恒月上京城,怕是有大事发生了!不然左右二使也不会用到她的玉鱼鹰来紧急联络她,而且听玉鱼鹰的啼叫声,甚是凄厉,有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恐怕还受了重伤! 能让玉鱼鹰带着重伤急飞来千里来寻她,只能说明,上京城中左右二使的情况危急,甚至到了濒死边缘……! 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她本来以为夜不会那么快就动手的! 朱砂不安的急掠,心急如焚! 正在暖房里逗弄着小皇子的秀儿,以及在恐怖的血腥产房里带人清洗的灵儿,听到这一声凄厉的老鹰啼叫声之后,也脸色大变,转身就往房外掠去! 那是主子的玉鱼鹰的哀鸣声! 那只玉鱼鹰一向是由她们两人轮流照顾喂养的,这鹰鸣声她们自然是不可能错认的,上京城有大事发生了! 其他人见此,不由得莫名其妙的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除了不想跟出去与不能走出去的,一个二个都从别院里出来了。 ——能让朱砂的心腹侍女露出这种表情,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啾……啾……!!” 当朱砂这一主二仆掠到庭院中时,院中的雪地里,已经坠落了一只,凄厉的尖啼着,浑身染血,扑棱着血迹宛然的雪白翅膀,一只脚上伸直还绑着染血布条的人头大小的玉鹰! “啾——!” 见到朱砂出现,这只挣扎着扑扇着翅膀的玉鱼鹰,逐渐暗淡的鹰眸顿时闪过一丝欢喜的神彩,欢喜的朝朱砂啼叫了一声,眸子就黯淡了下去,血迹斑斑的身子颓然倒向一侧,搁在雪地的雪白的鹰嘴中,竟然缓缓的流出一道殷红的鲜血来…… 这只玉鱼鹰,居然就此气绝身亡了。 水眸阴冷,锋利若剑光,朱砂的脸色已经铁青,冷得跟地上积聚的一层薄薄的霜雪无疑了。 上京城中的本族势力,危险了! 秀儿与灵儿这两人,见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就暗中倒吸了一口冷气,相视一眼,僵硬着身子双双捡起这只忠心为主的玉鱼鹰,拆下绑在鹰脚上的那条血布,与铁环上的卷成小小的圆筒形的小纸条,恭恭敬敬而忐忑不安的双双奉到朱砂面前:“主子……” 两名大医老人与几位宗室族老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朱砂一脸寒霜的拿起染血的布条察看,然后,他们看见了此生最难忘的朱砂发狂的恐怖一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该死啊啊啊啊!!” 朱砂仰天尖叫,难掩怨恨与愤怒,疯了似的一把将手中的染血布条与纸条撕得粉碎,一张颠倒众生的美丽脸蛋,在瞬间扭曲,狰狞如厉鬼! ——那染血的布条,其实是在逍遥商盟驻点被七杀老人斩杀的右使临终前写下的血书。 那上面,只有右使用指尖血写下的一句话——【上京城大变,皇甫夜清洗吾族势力,珣主翻脸无情,不愿庇佑吾等,反对吾等痛下杀手,主子小心!】 而那一张纸条,这是那位七杀老人的亲笔所书,代表的是墨珣的态度,那上面也只有一句冰冷无情的大陆势力通告——【海云城通告天下,绝不掺和入任何皇朝的斗争之中,任何企图求得海云城庇佑的人,只要踏进驻点范围内,杀无赦!】 这样的两句话,怎么不把朱砂被逼疯? 她与族中多年的苦心谋划,被皇甫夜一一的揪出来清洗不算,她此生最能依靠的那人,竟然也在此事中插了一手,落井下石! 这让她情何于堪? “墨珣,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凄厉的尖叫声中,有着滔天的怒火与恨意,令听者不寒而栗,胆战心惊的看着她。 “墨珣,你不帮我就算了,你袖手旁观我也认了,但是,为什么你要这么无情无义的反过来痛下杀手!你的身体里,可是留着赫连皇族的嫡系血统啊!你非要逼我与你恩断义绝吗!你这是要跟我势不两立的意思吗!” 朱砂凄厉的仰天怒吼,眼角欲裂,强烈的不甘心与愤怒、痛恨,怨气冲天,犹如疯魔。 “为了云家的小贱人,你当真连血脉亲情与人伦都罔顾了?!你到底都是着了什么魔,你死后,有何面目去见我赫连一族的祖先……噗……!” 在强烈的怨恨与愤怒还有痛苦的冲击下,朱砂胸口冰冷而一阵阵的尖锐绞痛,当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一口血雾在纷扬的洁白雪花中,显得尤其的怵目惊心,恐怖,凄绝。 一口鲜血喷出后,朱砂惨烈而笑,她的眼角甚至留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泪! “墨珣,墨珣,是你逼我的,你无情我无义!再见你之时,就是我朱砂大义灭亲之时!赫连皇族不需要你这种叛徒,叛徒!” 她恨恨的尖声笑着,吐出令身后的一干人噤若寒蝉,眼神惊恐不已地望着她背影的毒辣之语来! 宣告完毕,朱砂扭曲着脸,狰狞的怨毒的盯着那两个后悔跟出来的大医老人,连表面功夫与风度也不做了:“老家伙,我命令你们,明天天亮之前我就要见到解药,做不到的话,你们也别活在这个世上了!” ——服了药,解决了这个肚子之后,她就要马上返回上京城,力挽狂澜! 现在,也只有她能补救这个破败的大局了! 【第二更。】 【281】 更深漏重,雪落无声。 古色古香的低调奢华屋内,忽然亮起了朦胧的橘红色烛光。 洛然睡着睡着,突然间觉得泰山压顶,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了。 她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伸出软软的小手一阵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一大只特肆无忌惮,蛮横的搭在她胸口上的完美健壮铁臂。 她立即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的往上托着这铁臂,却没有睁开眼睛,张着气喘吁吁的樱唇,香汗淋漓,连推带挤的就要从这沉重的铁臂之下翻出去—— 就在她呼哧呼哧努力,革命即将成功之际,一只特大号的“金华火腿”,戏谑的,横空搁到了她小腹上,压得她差点翻白眼! 好重!鬼压床了么!她就要呼吸不过来了,救命啊! 半清醒半迷糊的洛然在内心痛苦的哀嚎,软软的玉手使劲的拍打着压在身上的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边扭糖人一样使劲的挣扎着。 “呆娃娃,你再动就要引火烧身了!” 男人低沉而性感的放肆大笑声在她耳边响起,一个激灵,将她剩下一半的睡意都全部驱散了。 嗯……是皇甫夜? 没睡饱的洛然,哀怨的认命的睁开迷离的双眼,控诉的瞪着神出鬼没出现在自己床|上的俊美男人,不满的嘟嚷:“你来啦……” 只见,皇甫夜一身凉意,只穿着一袭单薄的月白色袍子,衣襟敞开,露出性感的胸膛侧卧在她身侧,床头橘红色的宫灯透出的暖暖的烛光,如水一般流淌在他含笑的俊美脸庞上。 人面桃花,秀色可餐…… 洛然不甚清醒的脑袋瓜子,鬼使神差的冒出了这两个成语,被诱惑得,想也没想,就仰起雪白的颈子,将软软的樱唇印了上去—— 霎时,天雷勾动地火! “然儿,这可是你邀请我的!”皇甫夜愉悦的诡笑一声,一把翻身覆上她的身子,反被动为主动,薄唇如烈火般覆盖了上去。 火热的舌尖灵巧至极的撬开她的贝齿,放肆的捕捉起她的丁香小舌,勾|引挑逗着她与他一起纠缠…… 暧昧的银丝在唇舌相缠间在彼此的唇角溢出,又相连…… 单薄衣料的撕裂声在这个安静的冬夜里清晰可闻…… 洛然瞬间一个激灵,完全的清醒过来了,她一声抗议的惊呼:“皇甫夜,我累……下次再做好不好……唔!” 她的哀求与挣扎,完全被男人漠视,火热的薄唇邪佞的封上去,堵住她的声音——哼,都已经送到嘴边的白嫩豆腐,不吃就不是男人了! “嗯唔……唔,不要……停啊!”洛然欲哭无泪,她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很犯困,很累啊,实在是没有精力跟体力陪他大战啊! 男人置若罔顾,邪恶而火热的手掌只一气的揉搓起她的雪白的身子,只揉搓得她浑身发软,昏昏沉沉,全身火热得好像被火烧着了一样……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某个火热的坚硬已经抵住她的下腹,蠢蠢欲动了! “……嗯……一次,就一次啊!”她不甘心,努力的在他的痛吻中挤出一丝哀求来,却只引来男人鼻间一声轻蔑的骄傲嗤哼! 一次, 哼,她以为,一次就能满足他了么? 想都别想!反正离天亮,还有好长时间呢,长夜漫漫,不找个愉快的事做做怎么行? 想着,男人就飞快的除去身上的衣物,一阵狼性的啃吻之后,窄腰狠狠的一沉,就彻底侵占了她湿润的美好…… 氤氲的春色与呻|吟,逐渐的流满室内…… 至于洛然,在被做得昏过去的时候,心中的小人是一阵的咬牙启齿,握拳诅咒——可恶,皇甫夜,我跟你没完! 等你出征,姐诅咒你没个两三年都没法凯旋回来,禁欲憋死你算了! ——这个时候的洛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未来,是会被打包带上战场去……阿门,可怜的洛然大人。 …… 血腥清洗平复不到五天,依然被锁城的上京城,再一次传出了足以让上京城再次发生地震的一声惊雷! 摄政王殿下要亲征了! 摄政王殿下已经在城外召集了百万雄师! 摄政王殿下即将离城!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传遍了大街小巷,等老百姓们将信将疑的,战战兢兢的从家门中走出来,走到城头上的时候,几乎被城外的百万雄兵大军的壮观场面吓得半死! 雪花飞扬中,召集而来的附近驻扎的几处重臣的百万大军身上那雪亮的冰甲,刀枪,在薄凉的阳光下反射处一大片连绵惨烈的雪亮刀光剑影! 一种肃杀的,暴戾的冰冷气息冲天而上! 除了久经沙场,经历了无数次杀戮的将军王侯与他们出生入死追随的亲兵们,几乎每一个见到这种场面的人,都被这种冲天的肃杀惨烈戾气所慑住,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匹火红色的宝马,皇甫夜一身金色的甲胄,眼神冰冷漠然,威武俊美得如天神下凡,那凌厉的强大气势令人无法直视! 淡漠的扫了一眼墙头上出现的众多老百姓,他抖了抖手中的缰绳,清冷打淡漠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耳朵里,“午时已到,开始祭旗!” “是,殿下!” 青凌一袭白衣银甲,威风凛凛的点头,手一挥,等候的礼官们便马上开始了祭旗仪式! 战鼓“轰轰轰”地敲了起来! 侩子手站在邢台上,大刀对着三牲六畜砍下,嘴中大吼:“青天在上,佑吾恒月大兴,护佑吾朝战神永战不败!” 鲜血飞溅,染红了威风凛凛的恒月皇室龙形军旗。 而那些文官礼官们,则是神色凛然的,一碗烈酒泼撒在地:“后土在上,烈酒献祭,佑我恒月!吾朝战神永战不败!” “犯我恒月者,虽远必诛!”皇甫夜冷冷的抬起手臂,扬声道! “犯我恒月者,虽远必诛!犯我恒月者,虽远必诛!犯我恒月者,虽远必诛!”顿时,百万雄师热血沸腾的齐声怒吼三声,如同夏日里的炸雷一样,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从黑沉天幕中纷扬而下的雪花,都仿佛被威慑住,下落的趋势都慢了好多。 “出发!”皇甫夜再次冷声道,当先转身策马而去! 百万雄师紧紧相随,如同一道铁甲洪流跟着奔腾而去,地面震动,带着一往无前的肃杀暴戾气息,仿佛是,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 千里之外,悬空寺。 一辆青色的马车,简便的从山路上疾驰而下,直奔恒月上京城的方向而去。 似乎感觉到地面那种不同寻常的震动声,马车中,传出一道女子阴沉不定的懊恼惊讶声:“这是……夜出征了?!这么快?” “哇……哇……哇哇……” 仿佛也被那百万雄师的战马奔腾声所惊醒,马车里立即传出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但很快,就传来了女子轻柔的柔哄声,那嘹亮的婴儿哭声很快就低了下去。 “主子,我们是去追殿下,还是……?”驾车的两名侍女中的一名侍女,与另一名侍女交换了个眼神,小心翼翼的问着车里的女子。 “……”车里的女子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不必追了,返回上京城就是。在上京城等着他回来就行了,正好,他不在,我也可以收拢起被击溃的残余势力。” “是!” 两名侍女脆声应道,一扬马缰,“驾!” 青色的密封马车,便疾速往上京城而去了。 “阿尼陀佛……”山门出,一名宝相庄严的老和尚,望着逐渐奔向远方,化作一个小黑点的马车,眼神复杂,幽幽地念了一声佛号。 …… 这一端,一路赶赴边关的百万雄师中,负责押送粮草等物资的车队里,一辆不起眼的灰扑扑马车中,一名被点了穴,浑身不能动弹的清丽少女,对着本该出现在前面,现在却出现在马车里的恒月赫赫有名的俊美战神男人怒目相视! 如果有人能掀开车门一看,铁定被里面的奢华布置给吓一跳。 当然,更能吓人的是,这马车里面的一男一女—— 随便来一个上京城的老百姓,都会见鬼的指着这两人大叫起来——“摄政王殿下,云王妃!!不是说毁容了么!怎么一点伤都没有!” “眼睛别瞪那么大,我好像也没有说,这次亲征,会不带你吧?”皇甫夜愉悦而笑,慵懒的侧卧在一旁,一手拿了颗早就清洗干净的提子,宠爱的送到怒目的人儿嘴边。 “吐……”洛然樱唇一动,愤怒的将这颗进贡来的提子给吐出去,咬牙切齿的低声怒吼:“皇甫夜,你这是犯了军规!谁出征还带女人的!” “军规?”皇甫夜挑眉,毫不介意的捡起掉在柔软地毯上的提子吃了,邪佞地勾唇看着她,“然儿,你该不会忘了,我的话,在这恒月军队里,才是真正的军规吧?” “你……”洛然顿时气得牙痒痒的! “好了,别气了,嗯……?”皇甫夜正要哄人顺毛,却突然眼神一凝,浑身戒备的望向车顶—— 【两章合一,不过这章只有三千字,呜呜,29号再补上一千,29号9千字更新啊,表拍俺!】 【282】 “你……”洛然顿时气得牙痒痒的! “好了,别气了,嗯……?”皇甫夜正要哄人顺毛,却突然眼神一凝,浑身戒备的望向车顶—— 上面有人! 虽然来者并没有散发出什么恶意与杀意,但在他出征的这个特殊期间,不惊动任何人潜入百万大军中,恐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绝世眸子危险的眯起,皇甫夜快若闪电的坐起,大手一伸,全身真气运转,洛然便轻若鹅毛般轻飘飘的落入他的怀中,被他护在怀中。 ——虽然车顶上的人很明显是精通暗杀之道,并且武功境界在先天之上的强者,但是他皇甫夜无惧,他能感觉得出来,上面的人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他的一招之敌! 怎么了?洛然的眼皮轻轻一跳,以略带些不安的眼神询问着他。 能让这个男人神情微变,还紧张的将自己护在怀里,恐怕是他敏锐的感觉到哪里出了什么事吧? 没事,有我在呢。他微笑着做了个口型,警戒中还不忘偷香一个,薄唇邪佞的轻轻啃咬了一下她的樱唇,才唇角勾勒着一丝冷意,漫不经心似的抬头看向马车车顶,淡漠出声:“来者是客,车顶上的朋友,何不下来一聚?” 敌人!就在头上!洛然眉头遽然一挑,黑瞳深处闪过锋利光芒,被护在皇甫夜怀里的身子,也戒备的绷紧了起来。 闻言,车顶上的人立即微微一愣,仿佛没料到自己那么快就被发现了,要知道,他可是海外几大势力派驻,唯一能留守在玄武大陆上监察大陆动静,选拔人才的那十来名先天高手之一,并且他精通的还是暗杀之道,全身气息融入虚空之中,仿若空气,哪怕是半步先天的人,不仔细感应也难以发现他的存在! 但是转念一想,这车里的两人可是他暗阁中最强大的那一位谆谆叮嘱,要恭敬对待的重要人物,也就释然了。 ——能让他们那位老祖尊主如此看重的人,哪怕是再年轻,也是天赋异禀,拥有大手段大气运的特殊天才,能发现他的到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再说,那里面不是还有一位被老祖尊主称为妖孽的刚刚突破先天境界不到一年的摄政王殿下嘛,能成为他们家二少主的夫君大人,没什么特殊底牌是不可能的。 也正好,既然马车里面的开了口,他也不用寻思怎么说话打招呼了,索性就这样直接进入马车内拜见吧,那位老祖宗可是吩咐了,里面的那位少女,可是他的关门真传弟子,暗阁新增的二少主殿下,见到她,就要跟见到老祖宗跟大少主一样恭恭敬敬的对待!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打定主意后的黑衣人,微微一笑,身影如同一道淡灰色的影子,鬼魅般翻下了车顶,在驾车的正在惊讶皇甫夜的突兀之语的女影卫反应过来之前,携带着一股夹带着雪花的冷风,从她身边闪了过去。 ——为什么是女影卫?那啥,皇甫夜把洛然打包带走,也得找个人贴身保护、照顾她生活起居不是? 这名军士打扮的女性影卫,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冷风刮过,就听得马车门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她惊骇欲绝的转头,只看到已经闭合起来却还在微微震动的马车门扉! 嘶——!瞳孔惊吓的收缩,女影卫不由得当场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双手差点握不住马缰,一头栽下马车去! 来人好快的速度,好诡异的身手! 因为身份的特殊性,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能一眨眼就在她眼皮底子下溜过去的强者。 要知道,她可是后天八层的一流高手,虽然是耗尽身体潜能与武道潜力,经过特殊方法强行提升到八层的,但是她常年在血腥黑暗中游走厮杀,执行任务,其手段其实力其生死搏斗经验,比那些正常晋升的后天九层一流强者还要上一丝……不然,她也不会被摄政王殿下委以重任,保护里面被殿下打包掳来的王妃大人了…… 可现在,她居然让一个人混进了身后咫尺的马车内,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更让她额头冷汗直冒的是,被这样的强者这样接近,她毫无所觉,而马车里摄政王殿下却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这代表什么? 代表殿下至少跟这个从她眼皮底下溜过去的强者是同等阶级的强者,又或者,比那人更强! 她明明听影卫中的影一老大说,殿下是后天十层的巅峰强者的……但是这份实力,绝对不是后天十层巅峰能够比拟的…… 难道说,殿下已经是半步先天的超级强者了……!? 这怎么可能! 不管外面的女影卫是多么的激动而惊骇欲绝,灰衣人闪进宽敞的马车空间内后,并没有打量车内就立即单膝跪倒,口中见礼:“暗阁恒月上京城分阁副阁主君易,拜见洛然少主,拜见摄政王殿下!” 暗阁的上京城分阁副阁主? 也就是说,是君无道(师傅)送来的人啰?危险解除。 皇甫夜与洛然,同时心思一动,各自戒备绷紧的身体都瞬间放松了下来,只不过前者完全放松下来之后,并没有急着放开揽在怀里的人,就这样慵懒的抱着人,身体懒散的向后靠,靠在一堆的软软刺绣丝绸枕头上。 “起吧。” 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流光,洛然也不介意,在她那地球的二十一世纪观念里,夫妻之间当众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错,玄武大陆上,会被男人当众搂抱把玩的只有宠妾与妓|女。 越是血统高贵,门阀森严的人家,就越是重视严守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只不过,这只是世俗的一些规矩,对先天之上的强者根本就不具什么束缚力,武力至上的观念深入人心,只要你够强,一切规则由你定。 至于皇甫夜,除开先天高手的妖孽身份,他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人,压根就不管什么在人前必须营造正妻端庄大方的优雅矜持形象来。 更何况,这天下谁人不知道他有多宠多爱自己的云王妃。 所以见到这么暧昧亲昵的一幕,黑衣人也没露出什么惊异之色来。 反而,在他看来,皇甫夜这么宠爱自己家的二少主才是正常的。 “师傅叫你来,有什么事么?师傅不是在闭关吗?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又是怎么在这百万雄师之中准确找到我的?” 虽然身体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但是这些穴道之中并不包括哑穴,自然也就不妨碍洛然连珠炮弹一样的发问。 “呵呵,小少主,请恕君易无法回答您的前三个问题,老祖尊主神通广大,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暗阁内门弟子所能知道的,但是,小少主的最后一个问题,君易还是能回答的。” 上京城分阁副阁主君易,略带尴尬的讪讪笑了声,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竹筒,扒开塞子,在手掌中倒出了一只金灿灿的头生两条小触须的小甲虫来。 这只金灿灿的小甲虫一被倒出来,两条小小的比它的身体还要长几倍的触须,就连连的颤动了几下,小头颅一转,倏然展开双翅,闪电的飞向了洛然,落在了洛然搭在小腹上的光洁的手指上,仿佛找到了重要的家人一样,兴奋而欢喜的对着洛然连连“唧唧”鸣叫起来! 那金灿灿的指头大小的身子,更是兴奋的在洛然的一只手背上爬来爬去。 身体一震,皇甫夜的绝世眸子中,瞬间迸发出一道惊人的神彩,震撼的脱口而出:“万里追魂虫!” ——这是大陆上传说中已经灭绝了三大用来追踪侦察用的王虫之一!没想到君无道那个老家伙手中居然有。 他夜家,所拥有的,最高级的也不过是追踪系灵虫中的将级千里追踪灵蝶,唯一的功用也只是千里追踪,还受限于天气,寒冷冬季绝不可出动,否则都是冻死,损失惨重…… 啊?万里追魂虫?什么东西?顾名思义,是用来万里追踪用的虫子?洛然诧异的看着那只在自己手背上兴奋的爬来爬去的金灿灿的小甲虫,那细细的小腿爬过手背,带给她一丝想笑的痒痒感。 “摄政王殿下好见识。”君易极其惊异地看了一眼皇甫夜,上前几步,对洛然道了一句“冒犯了”,就伸出两根手指头,将这只发出“唧——”声,恋恋不舍的金灿灿的小甲虫给捉了回来,重新封入了小竹筒中,收入怀中。 他再次恭敬的退回原来的位置,才抬起头来给洛然解惑:“小少主,这只万里追魂虫是老祖尊主的珍藏,是老祖尊主为了确认你的方位,用了您的血孵化的,这虫子的名字是万里追魂,顾名思义,就是只要您跟我的距离不超出万里,属下都能跟着这只万里追魂虫找到您。” 【第一更。】 【283】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能这么准确的在百万雄师之中找到她的位置…… 难怪从御兰台返回玄武大陆的某天夜里,师傅那个老怪物神神秘秘的找她要了几滴血,原来从那时候,他就在打这个主意了。 洛然恍然大悟,看向君易怀中的那只小竹筒的目光,也越发的古怪而兴致勃勃|起来,这玄武大陆,还真是有好多气息古怪的物种啊。 真好玩,不知道这只虫子能不能管师傅要过来?能让皇甫夜这个男人都震惊得脱口而出的小虫子,恐怕不是只有能准确的追踪定位这个功能这么简单的,她手痒了,好想研究研究啊…… 看到洛然赤|裸|裸的羡慕渴望目光,君易连忙解释,“小少主不用羡慕,这只万里追魂虫已经被老祖送给您了,只是这只万里追魂虫才刚刚孵化出来不久,尚未是成熟体,十分娇弱,要用先天高手的真气喂养到成长体才不会夭折,所以老祖尊主委托了属下喂养,等到三个月后脱离幼生体,蜕变成成长体了,属下自然会送还给小少主的。” 哎呀,是这样啊? 这下,不止是洛然眼光大亮了,就是皇甫夜,那双绝世眼眸,都亮了,还亮得惊人,熠熠生辉,写满了欣喜的愉悦! “然儿,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他忍不住,在她耳边吐气如兰的低低笑道,声音中的开心与愉悦,毫不掩饰。 相信他的然儿带着这么一份明面上的丰厚嫁妆嫁入夜家,能堵住很多人的嘴巴,为她的独宠还有唯一的夜家主母身份奠定坚实的基础了。 毕竟然儿身后的那两大靠山,只能让家族顶端高层的那几个人知道,不然,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海外的那几大势力,可不希望他夜家拥有这么坚实的两个超级盟友啊。 虽然他跟夜家都不怕,但是势力平衡被打破,会让人没什么安稳的好日子过的,他可不想让他的宝贝然儿每时每刻都处在其他势力人的暗杀危险中。 咦?不就是一只虫子吗?皇甫夜你居然这么激动这么兴奋? 这对于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没有怎么见过他喜形于色的一面的洛然,不由得甚是稀罕,她甚至想要转头看一看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的脸色,是不是同样洋溢着耀眼的愉悦之色…… 但是让她怨念的是,她正被点着穴道,浑身动弹不得呢。 “是啊,小少主好福气。”就连君易这种早已经情绪毫不外露的先天强者,也忍不住各种羡慕妒忌的跟着感叹了一句。 “什么意思?”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的诡谲流光,洛然扬眉,甚是虚心求解——地球先辈有言,遇到不懂的,要不耻下问啊。 “呵呵,这万里追魂虫,小少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除了擅长追踪这一项奇异能力之外,这万里追魂虫还有其他的两样奇异能力,而两样奇异能力,更是让这个大陆包括外海诸域的所有的巅峰之下的强者们都为之疯狂,趋之若蚁的……” 君易羡慕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竹筒,才继续解说下去,“这万里追魂虫的第二项奇异能力,就跟它名字中的‘追魂’两字有关,追魂追魂,追的不是虫主的魂,而是敌人的魂!” 什么?让人疯狂趋之若蚁? 追魂,追的不是她这个主人的位置,而是敌人的魂? 也就是说,那只小小的金色小甲虫,还是一个厉害的大杀器了?!怎么这么神奇?这还是一只灵虫吗? 听到这里,洛然恨不得一把跳起来,将小竹筒从君易怀里夺过来,将那只金灿灿的小甲虫给倒出来,好好的看看它是不是有什么三头六臂。 “万里追魂虫,是王虫。”仿佛知道她心里所想,皇甫夜勾着唇角,愉快地插了一句嘴,“这世上的所有虫子与飞禽走兽的阶级森严,王级为最高,只要是位列于王级的物种,除了同等级的,所有的飞禽走兽包括鱼虫,都得对它俯首称臣,供它驱使。” 什么!这么狠? 洛然瞬间倒抽了一口长长的冷气,黑瞳见鬼似的瞪着君易怀中的那一支小小的竹筒,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那个老不正经现在转世重生之后更加妖孽不良的师傅大人,会给她送上那么一份大礼…… 洛然内心中的小人儿,突然就泪眼汪汪起来了,握拳,嗯,天大地大,还是师傅大人最大啊,那条大粗腿一定要抱好了……嘿嘿,谁知道那个老家伙手中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珍贵的宝贝! 身为他唯一的,还是两世的小徒弟,她很有责任将他的私人宝库给掏光,让那些宝贝重见天日!那些宝贝,必须是属于她的! 至于君妖孽,她敢肯定,他是绝对不会跟她抢的,相反还会笑眯眯的帮她榨干老家伙的私人宝库……哇哈哈哈,哈哈哈! 洛然心中的小人儿邪恶的叉腰,仰天狂笑起来。 “哈啾!” 此时,远在上京城外十万山脉之中的暗阁分殿继续闭关的君无道,突然一阵恶寒,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谁在骂我,又或者是在算计我?活腻味了?”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他摸着下巴,阴阴地笑——他都已经是突破命星境,半圣一样的人物了,生病跟中毒神马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打喷嚏,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有人在骂他,一个就是有人在算计他了。 “难道是我这百年来,毫无动静,那些老不死的对头以为老子冲击境界死翘翘了,所以在拍手称快,又或者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算计我暗阁的财富跟势力资源?看来,老子很有必要,在这次闭关结束之后,去找他们动动筋骨,玩一玩了……”君无道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嘴角泛出更加阴森的邪恶弧度…… ——总之,无论君无道是怎么猜测的,他也猜不到,此时此刻正打着小主意算计他的人,正是他那亲爱的好不容易再度相逢的宝贝得意小爱徒…… 为那些即将遭到君无道黑手的可怜替罪羊们默哀一声。 转回正题。 这边,浩浩荡荡前往动|乱边境平叛的百万大军中,插嘴完毕的皇甫夜,用眼神示意君易可以接着往下说了。 “摄政王殿下刚刚说的没错,这万里追魂虫就是一只王虫,而且还是在所有的王级物种最为特殊的一种,其他的王虫王兽什么的都有自己的天敌王级对手,一见面就会拼个你死我活,惟独这万里追魂虫不会,它跟哪一位王级物种都相处得很好,没有任何的天敌,唯一的遗憾是它的寿命跟其他的王级动不动就数百年数千年的寿命比起来太短了,只有区区的五百年。它本身也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它天生就能驱使周遭的强大物种为它所用,哪怕是王级见到它,也会站在它那边出手,只要惹到它,就真的是万里追魂了……无穷无尽的飞禽走兽与毒虫攻击会让大陆巅峰之下的强者都要饮恨!” 君易用一种畏惧的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 “……!” 天啊,五百年寿命还短么?已经很长了好吧,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五百岁呢! 洛然听得目瞪口呆,樱唇微微张开,见鬼的眼神已经变成看洪荒巨兽毒蛇猛兽一样的惊恐眼神,死死的瞪着那只小竹筒,这哪里是王虫啊,这简直就是神虫,就是人间终极武器啊! ——嗯,这个时候,洛然仍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体质跟资质已经多么的变态,哪怕是她压根不修炼,经过化仙池的改造,她也能青春不老的活到千岁以上,妖孽程度比皇甫夜与墨珣还要过之而无不及,当然,真实打斗能力她反而是拍马都追不上这两只妖孽的。 毕竟人家那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得来的实力,十分的威力可以发挥出十二分的威力来的实战高手。 而她,就好比是温室中的花朵,看似妖孽恐怖,但是武力值跟这两人相比简直是不堪一击……自然,洛然以后也不需要用到什么武力,她只要能在普通同级的强者中立于不败之地就行了。 “最为恐怖的是,万里追魂虫的敏感程度。如果它跟虫主一起的时候,有任何人对虫主露出一丝的恶意与杀机,都会被它发现,如果虫主不出声制止的话,任何人都会招致它疯狂的报复,直追杀得那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说到这里,君易也额头上微微冒汗了,老祖尊主这哪是送小礼物啊,根本就是超级护身符啊,哪怕是以后小少主单独外出遇到危机,面对比她修为强上好十几倍的敌人,有这么一只虫子在,那敌人就是再凶残也不敢动手,反之还会奉上丰厚的赔罪礼才逃之夭夭…… 更何况,能拥有万里追魂虫的人,背景跟后台势力能简单么? 心怀不轨的人见到肯定都绕路跑啊…… “……”洛然听到这里,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反应好了,震惊过度以致麻木,所以她反而木然了,淡定了,优哉游哉的一颗接一颗的吃着身后男人送到嘴边的提子。 至于皇甫夜,他是这马车中最清楚万里追魂虫的底细的人,俊美容颜上的神色也泛不起一丝的波澜,从容淡漠的听着君易叙说。 “而这万里追魂虫的第三项奇异能力,更是令人眼红疯狂——它其实是一只搜宝虫!它拥有无比强悍的搜宝能力,只要是在它附近的天材地宝,它从来都不会遗漏,无论那宝物隐藏的多么深,多么令人难以发现,它都可以找到!更甚至,它还可以跟守护天材地宝的护宝灵兽打商量要走一半……当然了,这是它蜕变成成熟体的事情,幼生体的万里追魂虫并没有搜宝能力,要到成长体才会有搜宝能力,而随着成长程度,这能力就愈发的厉害。” 君易一口气将这万里追魂虫的第三项奇异能力说出来,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抬头,满眼羡慕与得意的看向洛然,希望从她脸上看到震撼激动表情,可是,映入他眼帘的一幕令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唔……你说完了?” 清丽的少女咬着半颗甜美的提子,含糊不清的向他问道,一脸的淡然从容,云淡风轻,就好像得到了这么彪悍的万里追魂虫的人不是她一样。 而揽着她的俊美年轻男人,淡漠平静,面对他那几乎要瞪出来的不能相信的眼光,仅仅是撩了一下眼皮,一双流光流淌的绝世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宠溺的继续喂着怀里的人儿吃提子。 ——喂喂喂!为什么你们的表情这么的平静甚至是漠然?! 这可是万里追魂虫啊,万里追魂虫,你们懂不懂这五个字的意思? 就算不懂,我这么辛苦而详详细细的解说了一番,你们现在也应该明白了啊,为什么你们能这么平静从容? 你们不应该是欣喜若狂,激动万分的么? 呆若木鸡的君易在心里大吼,怨念了,不能接受眼前这两只如此过于平淡的反应,要知道,他当初从君无道老祖手里接过这只装有万里追魂虫的小竹筒的时候,浑身颤抖,手软脚软,差一点就将这只小竹筒给摔了…… 天知道他是用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份定力与心性都让分阁阁主老大,大为赞赏了一下,怎么跟这两位比起来,就是渣都不如了呢? “嗯,属下说完了。”可无论君易现在心里怎么狂吼,怎么怨念,听到洛然那句含糊不清的问话,他还是木然的,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那你可以说,我师傅让你来的第二个目的了,我师傅总不可能只是让你带一只虫子给我吧?”洛然眨眨眼,再一次咬了一颗提子进嘴里。有专人服务,不吃白不吃。 不可能只是带一只虫子给你而已? 君易听到这句话,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小少主啊,这只不是普通的虫子啊,这可是令整个大陆人都趋之若鹜的万里追魂虫啊,为什么从你嘴巴里吐出来,感觉就好像在路边的草丛里随意捡出来的一只小草虫子呢? 你这不以为然的语气,让大陆人听到,该有多少人会吐血啊! 但是现在可不是吐槽的时候,我君易忍你。 “是,老祖尊主让属下带这只万里追魂虫过来只是老祖的来意之一,老祖还另外交给了属下两个任务。” 君易木然的道,视线不由自主的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皇甫夜。 却被皇甫夜抓个正着。 绝世眸子一眯,皇甫夜停下给怀中洛然喂食提子的动作,懒懒的一手撑住脸颊,慵懒的觑向他,“怎么,君无道给你的剩下的两个任务,其中一个跟本王有关?” “确实如此,摄政王殿下好玲珑的心思,好利的眼光。”君易不由得咋舌,他只不过是轻轻的扫了这俊美男人一眼,他居然就猜出来了……真是妖孽。 “嗯,说吧,君无道那个老家伙找我到底什么事?”皇甫夜对他的称赞不置可否,淡淡的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君易道。 嗯?师傅有什么事要拜托皇甫夜么?他怀中的洛然,也很感兴趣的弯了弯黑瞳,一脸好奇地看着君易,等他的答案。 皇甫夜的一句“君无道那个老家伙”,乍闻之下的君易,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栽倒,这都是什么人啊,居然敢这么狂妄的对老祖不敬? 刚刚直呼老祖的名字就算了,现在连“老家伙”这三个字都出来了,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哪怕你是千年万年不遇的绝世天才,妖孽,也不能这么狂妄吧?更何况,你还是小少主的夫君大人,怎么能对身为小少主的师尊的老祖这么的不敬呢? 严重崇拜君无道的君易,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他倒是想义正言辞的为老祖讨伐一下这个狂妄的姑爷,但是,一看到皇甫夜怀里丝毫不见怪的小少主,他就蔫了。 好吧,小少主都不介意,他强出头个啥,搞不好,老祖对这位姑爷对他的称呼也是丝毫不介意的…… 脸色一整,君易收敛了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与怨念,正色的伸手入怀娶出一封带有暗阁标记的红色腊封的信封,恭恭敬敬的双手举过头顶:“摄政王殿下,老祖尊主让我带这封信给您,他说,只要您看过了这封信,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 顿了顿,君易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另外,老祖尊主让我最后转告您一句,‘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但是别忘了您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有些事没有把握,还是不要涉险比较好’!” 【八千字更新完毕,昨天要补上的那一千字,稍晚再加一千字,也就是两千字补更。童鞋们可以先睡了哦。】 【284】 师傅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字面上的意思是,皇甫夜这男人正在瞒着她,进行什么危险的事情?连她都不顾了,让她面临着要成为寡妇的危险? 闻言,洛然的黑瞳倏然就是一眯,全身散发出一种很不善的气息。 当然,这种不善,是对着身后的皇甫夜而去的。 而皇甫夜,听到这君易这番转告,身体瞬间一僵,有些惊异的轻轻挑高了眉宇,绝世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夹杂着狂喜的诡谲难测流光,慵懒的姿势一收,就迅速坐直了身体。 那个老家伙,那件事终于肯给他答复了么? 他淡漠的面具再也维持不住,迫切的手一扬,无形的真气就将君易手中的信封凌空摄了过来。 但是他不知道,就是他的这个迫切,让安静的呆在他怀里的洛然,一双黑瞳阴郁的半眯着,寒光闪烁,不爽到了极点! 等会他不给她一个完美的交代,他就死定了! 顾不得怀里的人,皇甫夜飞快的将红色的印泥封蜡撕开,从信封中抖出一张洁白的纸笺—— 那上面,只有龙飞凤舞的十几行草书。 但却是令皇甫夜欣喜若狂,情绪激动得几乎当场失控的绝世重礼——【夜小子,在你征讨范围中的南云国国都百里之外,有一天险,名为荒古魔石林,为封魔之地,特殊结界限制下非先天之境以上,先天三境以下不可进入。吾五百年前晋升先天外出历练时误入其中,并深入其中三百里,中有一腹地,生有万年朱果树一株,挂果一枚,果龄四千五百年,为五千年成熟,摘之可惜,留之,至今再过三个月就是成熟之期。若要采摘,凶险万分,地底每时都有魔气泄露,沾之走火入魔,非死即废,更有护药灵兽在旁虎视眈眈,为嗜血魔狼群,沐浴魔气而生,数量近万!万里追魂虫只能指路,并不能驱使嗜血魔狼!切记,如入此地,九死一生!】 五千年成熟的朱果! 再过三个月就成熟了! 皇甫夜身体激动得微微颤抖起来,绝世眸子中的明丽若火的笑意几乎要满溢而出,眸底更是有着一抹氤氲的水光,如果不是马车中还有然儿跟君易在,他几乎就要拍案而起,仰天肆意大笑了! 但饶是这样,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激动耀眼笑容,也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哈哈哈,太好了,用不着十年了! 只要取得这枚即将成熟的五千年朱果,他的然儿身上的虞美人之毒,就可以解开了! 届时,他想要她生几个孩子,就是几个孩子! 根本就不用烦恼万一十年的时间过去,他还没有找到解药解除她身上的【虞美人】之毒,要如何跟她解释,又如何跟夜家的那些老家伙们交代的事情! 老天爷待他不薄! 君无道那个老家伙的这一封信,简直就是雪中送碳啊! 什么魔气,什么近万的嗜血魔狼,只有能有得到五千年的朱果的一丝可能,就统统都不是问题! 他要进去,并且会活着出来,活着将朱果带出来! 皇甫夜只觉得一直以来,笼罩在心头上的那一层厚厚的乌云,终于被风吹散了,整个人风光月霁,温净如玉,焕发出令君易这个老男人都不由自主的惊艳一下的耀眼光彩来。 他觉得皇甫夜在瞬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如果说之前,皇甫夜这个绝世天才带给他的感觉是大海,纵然表面再明澈,再温润淡然,却也总是让人感觉到莫测的深沉。 而现在,皇甫夜却是万里晴空,同样的悠远广阔,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为那清朗明净而动,心生欢喜。 气质的转变是如此的微妙,难以用语言表达,却真实无比。 这边,皇甫夜可不会在意他的注目,闭上双眼,深深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将胸腔中激荡的心情给勉强压了下去,才动手将这纸笺塞回信封中,扔给君易,淡淡的吩咐道:“烧了。” 这封信,可不能让他的宝贝然儿看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以她的聪慧还有对于毒学的功底,看到五千年朱果这几个字,即使现在一时能瞒过去,到了他带回朱果让她服用的那一刻,她绝对会猜到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到时候一番追问,朱砂的事情非暴露出来不可。 他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敢,她是那样风华绝代,骄傲,心性如烈的女子,知道真相后,他无法想象她会如何应对他,虽然他有把握她不会因此恨他,一怒之下就离开他,投入别人的怀抱,可……可,只要想到有一丝的可能会失去她,他就不敢去赌,更不愿意去承受! 所以,这封信一定要现在就烧掉,之后要怎么跟然儿解释,就是他的问题了。 君易诧异地看了皇甫夜一眼,又小心地看了看他怀里,看不出情绪一脸平静,安静如水的清丽少女,想了想,还是照皇甫夜说的话去做了,他转身打开马车的一扇车门,闪了出去。 ——那啥,他只是照吩咐去做,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情自然会由他们两人自行解决,他不用担心会被迁怒。 在女影卫那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珠子下,他面无表情的催动一股炽烈的先天真气,瞬间将这封书信摧毁成灰,手一抖,这些灰黑的纸灰便被寒风卷走,融入了纷扬的雪花之中。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满意的返回了马车内。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跟这个驾车的女影卫打招呼,没必要,而这个女影卫,也不配让他这个先天高手主动打招呼。 “好了,这第二件事你也办完了,现在,你就说说君无道那个老家伙让你办的第三件事吧。” 见他进来,心情极好的皇甫夜给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甚至还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这个马车中的空间极大,暖炉,茶几,果盘,茶水一样不少,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小房间。 君易受宠若惊! 【补完了啊。o(╯□╰)o,熬夜码字果然是不行的,困,龟速啊……亲们晚安。】 【285】 君易受宠若惊! ——要知道,面前亲自给他斟茶倒水的人,可不是什么小人物,而是天资妖孽,地位远远在于他之上的大人物! 他可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个荣幸,能在这位摄政王殿下的手中得到一杯热茶,虽然他是先天高手,但是面前这位也是啊。 抛开世俗的身份跟地位不算,这位在暗阁的地位也是极高极高的——千年甚至是万年不遇的绝世天才,小少主的夫君,老祖尊主认可的徒弟女婿,药王谷那一位的妹夫……! 这些光环叠加起来,他跺一跺脚,都能让整个大陆抖一抖了。 更何况,身为暗阁最底层的内门成员之一,他隐隐约约的知道这位的背后,似乎跟海外夜家有那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海外夜家,与药王谷、星辰殿并列为三大圣地,也是这个世上近万年以来,唯一一个以家族统治和姓氏来命名的圣地…… 君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底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他略略的定了定神,才恭敬的接过皇甫夜递过来的这杯香茶,轻轻的抿了一口,以示客随主便,恭敬从命。 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起君无道交代给他的第三个任务,“不瞒小少主跟摄政王殿下,老祖吩咐属下所办的第三件事,跟小少主有关。” “嗯,然后呢?” 皇甫夜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怀中安静得不同寻常的人儿,眸底涌现一抹宠溺的无奈,哎,现在就开始闹脾气了啊…… “摄政王殿下突破到这个境界,相信您不会不知道大陆禁令吧?”君易并没有马上接着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他此行除了老祖尊主交代的三件事之外,另外一个职责,就是监察这场战争的一举一动,防止这几个皇朝交战中出现先天强者不顾禁令出手。 因为这次的世俗大型皇朝战争,恒月皇朝的监督者是暗阁跟药王谷。 而暗阁跟有那一位的药王谷,两家跟一家其实没多大的分别,所以老祖只让他一个人来,药王谷的先天监察者也乐得轻松悠闲,不用万里奔波而来。 “我知道。”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皇甫夜淡淡一笑,“这场战争我只负责指挥,不会出手的。” 虽然不出手杀敌,但是,他会底牌尽出。 隐藏了七年,耗费他无数心血与财力物力,武功境界后天八层以上的十万死士军团,也应该出来大陆亮亮相了。 他虽然再有半年就会离开恒月,但是他会在这场战争中,彻底的用鲜血铸造他与死士军团的威名,威慑整个大陆,给他家那小皇帝侄子足够的成长时间。 同时,这也是他留给小侄子明面上最强大的武力保证。 至于暗中的那三万后天十层巅峰武者军团,他还不会亮出来。 在这个水深,鱼龙混杂的天下,底牌尽出,只会让你死亡得更快,只有留一手,让人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才是你最大的底牌,才会让人忌惮,不敢蠢蠢欲动。 未知的,才永远是让人最恐惧的,忌惮的。 “多谢摄政王殿下的配合。” 君易暗中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他还真怕这一位会动手,毕竟他晋升先天境界还没有满一年……按理说,是还可以‘斟酌’适量的出手的,因为以往的天才晋升先天境界之后,必须花一年的时间来巩固修为,期间是不宜出手的。就是能动手,也只能动用本身正常力量的十之一二来,超出了,修为就会崩溃,损伤经脉丹田,得不偿失。 可是,他眼前的这一位不同啊,这简直就是绝世妖孽啊,半年不到的时间不但已经巩固了境界,还直入了天人境! 而且,听老祖的若无若有透露出来的一丝消息,这还是个能跟超越本身等阶两阶的强者战斗的超级妖孽…… 他一出手,这场战争就毫无意义了,绝对是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 君易不由得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朝皇甫夜讪讪一笑后,才话锋一转,转入了正题:“老祖说,战争无常,变化莫测,就是摄政王殿下你不出手杀敌,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小少主身边保护小少主的,虽然老祖很相信您对小少主人保护力量的安排,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觉得,很有必要派我来担任小少主的临时护卫,直到这场战争结束。” ——这个时候,君易可不知道眼前的妖孽,在御兰台一行之后已经突破了天人境,进入了先天第二阶段,战力比在天人境时更加恐怖,不然非被打击得一蹶不振不可。 闻言,皇甫夜眸子微微一眯,危险的寒光在其中一闪而逝,无声地嗤笑了一声。 哼,直说那老家伙不放心,怀疑他为然儿安排的保护力量不怎么行不就好了…… 不过,既然是送上门来的免费先天打手,不收白不收,有这么一尊人物在然儿身边,他去那个荒古魔石林也可以更加的心无旁鹜,不用担心然儿在军中的安全。 “嗯,知道了,那就麻烦你了,君易分阁主。” 既然已经全部知道了君易的来意,皇甫夜也懒得继续跟他聊下去了,慵懒的挥了挥手,示意现在没他的事了,他该躲哪儿去就躲哪儿去,对于先天高手尤其是精通暗杀的先天高手而言,他随意找个地方隐藏起来跟着移动,也没人发现的。 就算是走在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多过留意这种很没有存在感,一不小心就会视若无睹的‘平凡人物’。 “咳咳……摄政王殿下,您喊在下名字就好。” 正在喝茶的君易听得额头上暴汗,差点一口茶水呛出来。这个称呼乍听之下,还以为他喊的是他们家大少主呢,他只是个小小的分阁副阁主而已。 “嗯。” 薄唇轻掀,皇甫夜漫不经心地逸出了一个很明显送客的单音,绝世眸子向马车门扫了扫。 ——他要给怀里快要炸毛的小女人顺毛了,没时间继续跟他啰嗦,所以,他还是识相的赶紧滚吧,别当光芒万丈得要亮瞎人眼的夜明珠。 碍事,碍眼。 君易立即心领神会,立即放下已经喝光了茶水的茶杯,动作迅速而鬼魅的打开了马车门,闪了出去。 皇甫夜这才好整以暇的低头看向华丽的人,低沉的低低笑了一声,抱着她滚入一侧雪白的长毛地毯中,戏谑的压在动弹不得的她身上,手指轻佻地挑起她精致的下巴,“嗯,又生气了?” 对于他的谑笑与邪佞的挑逗,被压在他身体地下的人只是懒懒的一抬眼皮,,清冽如雪水一般的目光淡淡的从他俊美绝伦的脸庞上滑过,便默不作声的闭目养神去了。 “然儿?” 她这小性子真是太可爱了,让他爱到不行啊……皇甫夜失笑,宠溺亲昵的用直挺的鼻尖,暧昧的轻轻磨蹭着她小巧的鼻尖,“真生气了?不理你家夫君大人了?” 压在他地下的人,这次连眼皮都懒得给他撩动一下了。 他好笑,又爱又怜的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这才顺起毛来起来,诱哄道,“然儿,你放心,我怎么舍得扔下你去送死呢?我答应过你的,你死,我死,同生共死……” 洛然樱唇浮出一朵凉凉的笑花。 这才不紧不慢的睁开一双清冽如雪的黑瞳,嗤笑着问:“那那封信上写的什么?为什么不敢让我看就让君易处理掉?老家伙的话,总不会是无的放矢吧?” 他以为,这么两句情话,就能哄得她跟个没见过世面的纯真小百花一样头脑晕乎乎的,被他成功转移视线,忘记这事情了? 哼,门都没有,他没解释清楚,就别想再上她的床! 任何企图让她成为寡妇的人,包括他皇甫夜,都不可原谅! 闻言,皇甫夜眸子瞬间眯了眯,他就知道她的脑袋没那么容易昏头……这顺毛真不好做。 不过,如果容易对付,就不是他的然儿了。 眸光转深,他伸出手,迅速在她身上连连的点了几下,解开了她的全身穴道,放她自由——嗯,全身硬蹦蹦的她,抱起来感觉不是那么美妙的。 “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一得到自由,安静如水的洛然,立即化身为狂野女王,冷笑着从腰间摸出一支针尖闪烁着蓝汪汪的光泽的银针,轻轻的抵在了皇甫夜的脖颈处——只要微微使劲,这针尖就会刺入皇甫夜的皮肤之内! “夫君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哦,涂在上面的药,不是什么美妙的玩意。”她笑得极冷,极邪恶。 ——这是她跟君妖孽学艺的时候,闲着无聊捣鼓出来的拥有春|药效果的特殊麻药…… 嗯,解药不一定要跟女人那啥,熬过去药效就行了。 用来惩罚他这个永不餍足的那个精力旺盛的家伙最好不过了。 又来这个? 皇甫夜的神色有些古怪,眼角余光斜睨了一眼这根银针,唇角勾出一丝邪佞的危险弧度! 【第一更,嗯,有些卡文……】 【286】 又来这个? 皇甫夜的神色有些古怪,眼角余光斜睨了一眼这根银针,唇角勾出一丝邪佞的危险弧度! ——他的宝贝然儿,似乎还不知道,晋升先天之后,就算他不用护体真气,皮肤也坚韧到她这个还没有什么武力值的小人儿,怎么用银针刺也刺不进去的程度…… 皇甫夜戏弄之心顿起。 绝世眸子中浮现一抹恶作剧的宠溺笑意。 “嗯,如果我不坦白,爱妃你打算怎么惩罚我呢?再来一次,我们第一晚的那个‘霸王硬上弓’?如果是,那么,现在就来吧,夫君大人我很乐意接受这个惩罚的……” 他暧昧的在她唇畔吐气如兰,修长的手指慢慢的从她的腰间往上爬…… 洛然怒,怒不可遏! “皇甫夜,我是认真的!”她寒着脸,伸出另外一只空闲的纤手,按住他蠢蠢欲动的魔爪,顺势狠狠的拧了一下他的手背。 皇甫夜现在是皮糙肉厚,完全不在乎这么一点小痛,她拧得再狠,他剑眉都没有扬一下,继续蠢蠢欲动,将她馨香的丰盈近握在掌心之内。 “皇甫夜!”洛然如同触电一样,身子瞬间颤了颤,对压在身上的这个俊美男人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 叔可忍,婶都不能忍! 她戳! 咦……针尖弯了!?刺不进去? 洛然目瞪口呆地又不可思议地看着无论自己再怎么使劲也刺不进去一分的温润如玉的白皙脖颈,这都是什么皮肤啊? 她呆呆的,伸出另外一只柔嫩的纤手,摸了摸皇甫夜的脖颈,触手温暖,柔软光滑……不像是铜皮铁骨啊? 那为什么她刺不进去呢?明明以前可以的啊? 洛然大人脑筋一时无法从二十一世纪的认知中转过来,怔怔的看着皇甫夜完美无瑕的肌肤发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心灰意冷。 她最得意,也是最强大的武力底牌跟依仗,就这么的不堪一击吗? 她毒术再高明,但是连人的皮肤都无法刺破,那又有什么用呢?只有撒些毒粉,在吃食里下下毒,这种二流的手段可以用了吗? “哈……哈哈哈……” 皇甫夜看着她连连变色,瞠目结舌的表情,眼角余光再看了一眼那支被她捏在指间,已经弯曲了的银针,终于忍不住,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惊得外面的女影卫,目瞪口呆,又差一点掉下马车去! ——谁听到向来尊贵淡漠,喜怒不动于色,智冠天下,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摄政王殿下,如此放肆的大声笑过了? 坐在她身边的君易,倒是很淡定,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莫听”,自动自觉的屏蔽所有从马车内传出来的声音——先天高手的耳力太灵敏了,有时候很遭罪的! “呆女人!” 皇甫夜拿走这根银针,随手一射,银针就全根没入了马车车顶的那根横木中,这才埋首在她胸前一阵亲昵的乱蹭,闷笑不止。 洛然呆呆的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古色古香的摆设突然间转过弯来——尼玛,她怎么忘了,这是高武世界! 练到皇甫夜这个境界,世俗中的凡器,对他自然是刀枪不入! 她的银针只是普通材料打造,怎么可能刺得入他的皮肤之内呢,白被打击了! “皇甫夜,不准用真气护体,让我刺进去!”她恼羞成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道。 他抬起笑容灿烂耀眼的俊美脸庞,绝世眸子流光溢彩,非常无辜地看着她,言辞义正的道:“我发誓,我刚刚没有用任何护体真气。” 洛然眼一瞪,更加咬牙切齿。 炫耀啊,这是红果果的炫耀啊有木有! 她虎着俏脸,双手撑在他胸膛上狠狠一推,“滚开,我要修炼了!”她要努力的修炼君妖孽留给她的功法! 等着吧,很快,她就能攻破他的皮肤的,老家伙说了,只要她修炼,功法娴熟了,凝聚足够的力量,就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一样晋升先天了! 到时候,他就死定了,除了毒药,她研制出来的那些麻药,春药,痒痒粉各种东西,她全部都会往他身上招呼! 让他知道,女人是不能惹的,女人都是小心眼的生物! “至于我师傅那些话,还有那封信的内容,你都瞒了我什么,你说不说,随便你,我没兴趣追问。只要摄政王殿下您决定涉险的时候,通告妾身一声,妾身自然会自求下堂而去,另择良人。”她冷着脸,冷冷的道。 感知到身下人儿的熊熊怒火,皇甫夜放肆的灿烂笑意顿时一僵,暗呼不妙,糟了,戏弄过头,这次她是真的火大了…… 说到最后,连冷冰冰的疏离尊称都出来了…… 而且……她竟然连自求下堂,另择良人的意思都有了…… 皇甫夜脸上的笑意一分一分的消失,最后变成深沉的冰凉平静。 他静静的看着她,绝世眼眸纯净如雪,却又深沉如海,危险莫测,仿佛黑洞一样带着魔性,勾魂摄魄。 “然儿,‘自求下堂,另择良人’,永远都不要再说这种话,即使不是你的真心话,是你的意气之话,我这里,也会发凉,会痛……” 他抓住她来不及躲开的纤手,按在自己的跳动的胸口上,一字一字,清晰而缓慢无比的从薄唇间吐出,看似平静的清贵嗓音下,暗潮汹涌。 洛然怔住。 皇甫夜突如其来的深沉与认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周遭的空气好像突然间稀薄了,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胸口更是像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冰冷石头,压得她,堵得她胸口好难受。 内心燃起的那丝羞恼之火,早就被湮灭得一分不剩了。 “你不知道,我比你所认为的,还要更加爱你。有可能,比你爱我还要爱你。我对你,就像着了魔一样的迷恋。” 皇甫夜的声音很低,很凉,幽幽中透着一种无奈的宠烈深沉情愫,“你是我价值连城的宝物,我绝不将你拱手相让……哪怕我死,也不能。” 【287】 皇甫夜的声音很低,很凉,幽幽中透着一种无奈的宠烈深沉情愫,“你是我价值连城的宝物,我绝不将你拱手相让……哪怕我死,也不能。” 他唇边盛开一朵单薄的笑意。 深情不悔,缱绻眷恋。 “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我拼死修炼,不在乎是否长生不死,我在乎的,只有你,只有护你周全。” “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上穷碧落下黄泉。” “如若你死了,我也绝对不会独活,我笃定我会随你而去。幽冥地府那么黑,那么冷,没有我陪着,我怕你会孤单。” 眸光幽暗,碎光流淌,他略带些凉意的薄唇,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脸颊闪,轻如蝶翼,一触即分。 ——所以,原谅我,我的然儿,我绝不能让你知道我是了你,才要涉险去摘取五千年朱果,更不能让你知道,你身中【虞美人】之毒,而这毒,还是我亲自喂你喝下的! 皇甫夜在心底苦涩的喃喃自语。 瞬间,洛然长长的睫羽,仿佛被惊动了一样,颤颤的扑闪了两下。 清冽如雪的黑瞳,突然有些迷离起来。 皇甫夜这几句饱含着无法言喻的深情的话语,如同万斤重的火热大铁锤,随着每一个从他薄唇间逸出的字词,一下,又一下的重重的砸到了她的心房上!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那些小脾气有些可笑。 “……对不起,夜。” 她慢慢的仰起上半身,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脖颈,道歉似的蹭了蹭,喃喃的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答应我,再也不要说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他用力的拥紧她,力气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内才甘心。 “嗯,再也不说了。”她低声承诺,郑重的,黑瞳中散发着绝然的光芒。 睫羽半垂,敛去眸底暗涌的复杂光芒,皇甫夜没有再开口,只是就这样放松的抱着她。 俊脸埋入她的颈窝,心满意足的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安静无声,呼吸悠长。 缠绵悱恻,柔情似水的温情,如水一样流淌开去。 时间似乎就停在了这么一刻。 两道相拥交叠的身影,浑然天成一样的契合,璧人无双。 …… “重……”不知道过了多久,洛然轻轻的嘟嚷,纤手不轻不重的拍打了一下皇甫夜的背脊,抗议道,“起来。” ——他这是谋杀啊! 抱了这么久,也压了她这么久,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霎时,满室的温情都被打破。 这个小女人啊……抱着她,一翻身,让她趴在他胸膛上,皇甫夜唇角勾出一丝宠溺的弧度,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么,那封信的内容,还有君无道那个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绝世眸子眯了眯,不着痕迹的流过一丝歉意,他半真半假的撒谎道:“其实没什么,就是有一位你不认识的好兄弟,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他的妻子身中奇毒,没有办法之下只好来求助我,我就委托了君无道那个老家伙查一下解药……” 说到这里,皇甫夜顿了顿,伸手抚住洛然的脸颊,深沉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的容颜刻进心里去。 “然后?什么奇毒?名字?药王谷里也找不到解药么?你问过了君妖孽没有?”黑瞳微微一眯,洛然歪着头,饶有兴致地低头看着眼前这张撩拨无数少女春|心的俊美脸庞。 调皮的素白指尖在他绯色的薄唇上流连不止,描绘,压过。 嗯?这是挑逗么? 眸光一闪,皇甫夜邪魅地挑起眼角,张开薄唇作势要咬,却被她狡黠的轻笑着躲过,改用指尖在他的脸颊上,弹钢琴一样地跳动着。 “快说。”她低声威胁。 睫羽颤栗了一下,他宠溺地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渗杂了一丝洛然无法看穿的苦涩,“那毒你不懂,是早已经在玄武大陆上失传的一种毒药,在君念生沉睡之前,我问过他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药王谷虽然有解药方子,却没有解药,也无法研制出解药来——因为作为解药的主要药引的药材,已经在五百年前被天灾所毁灭,再也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君妖孽也没办法? 配置解药必须的主要药引已经灭绝了五百年? 洛然连连扬眉,更加的好奇了,“什么药引?很珍贵稀罕么?只有某一个特定的地方才能生长,其他地方都搜寻不到么?没有代替品?” “‘凤凰草’,天地奇珍。” 眸底黑色洪流奔腾,皇甫夜轻掀薄唇,清冷如雪的吐出七个字来。 ——他在赌,她还没有从君念生那里研究到【虞美人】的解药方子! 她即使知道“凤凰草”,也不知道那是【虞美人】最重要的药引之一……毕竟,“凤凰草”的用途很多,很多种歹毒的毒药,解药方子里或多或少都有“凤凰草”。 “是很特殊的药材,只有在现在变成一片焦土不生的天下七大险地之一的‘凤凰谷’中心才能生长,整个大陆独独一份的天地奇珍。” 眼眸灼灼的带着一丝隐藏得很深的恐惧,紧紧地盯着她,不敢遗漏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皇甫夜声音略带不稳的补充了一句。 ——嗯?你说,他不要告诉她真正的药引是什么,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笑话,这只能瞒住一时,瞒不了一世——虽然他现在能蒙混过去,知情人君念生也进入了沉睡期,但是,还有一个君无道啊! 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能让他的然儿可以从君无道的口中知道他委托了暗阁寻找什么东西! 到时候东窗事发…… 皇甫夜突然打了个冷战,勉强镇定心神。 “凤凰草?我在君妖孽给我的毒典上半册中还没有看到它,估计是下半册的内容。” 洛然诧异,惊奇,丝毫没有起疑,惋惜地摇了摇头,“真可惜,特殊的天地奇珍啊,居然灭绝了,不然我也想研究研究。” 皇甫夜悬到喉咙口的心脏,“咚”的一声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看着她,精神完全放松下来之后,这才惊觉,自己的背脊竟然被冷汗泌湿了一小片! 【补上了。默默,晚安。】 【288】 谢天谢地! 皇甫夜悬到喉咙口的心脏,“咚”的一声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看着她,精神完全放松下来之后,这才惊觉,自己的背脊竟然被冷汗泌湿了一小片! “怎么了?”发现他神色有异,洛然眯着黑瞳,探究性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事。我刚刚说到哪了?”他优美的手掌,伸到她脑后压住,一把摁到自己怀里,再不让她动弹。 洛然虽然有些疑惑他的表现,但是象征性的挣扎两下之后,也就乖乖的趴着不动了,雪白的耳朵贴在皇甫夜的胸口上,默默地听着他整齐有力的心跳声,捂着樱唇偷偷的打了个欠呵。 最近这身体,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越来越嗜睡了……无论睡多少,都总感觉睡不够睡不饱似的。 她本来以为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奇怪的是,虽然说医者不自医,她简略的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身体健康,鲜蹦活跳,比刚出来的时候还要好上好几倍。 胃口也莫名其妙的打开,现在她可是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饭,而且这么大量的食物跟营养,却不知道吸收到哪里去了,反正她是没发现自己身上有哪里是比较长肉的…… 呃,不对,如果说比较长肉的地方,还是有的,就是她的胸部,貌似第二次发育了……越来越傲人了…… 眼角余光往胸部瞥了一眼,洛然满意地弯了弯樱唇,又是一阵睡意袭来,不由得又张嘴打了个小欠呵。 “哦,想起来了,我刚刚说到委托君无道那个老家伙寻找新的可以用来代替【凤凰草】的药引主材了……嗯,刚刚那封让君易处理掉的书信,就是老家伙的答复。” 伸手挑起她一缕丝绸般的墨色长发在指间缠绕,皇甫夜淡淡地扬着唇角,眸色却忌讳莫深的深沉,令人难以揣测。 “嗯……”洛然趴在他胸膛上,发出一声软软的懒散鼻音,以示自己正在听他说话。 “替代品找到了,只不过,那个采摘地方的很危险,也有特殊的限制,非先天高手之上,先天三阶之下的人不可进入,偏偏我那生死之交的兄弟,还没有突破到先天境界,但是他妻子的情况已经无法拖延下去了……可就算是以我现在的实力进去,也很难做到全身而退。老家伙让君易警告我的那番话,就是为了这个,你现在明白了?” 将缠绕在指间的青丝凑到鼻尖,轻轻的嗅闻了一下,皇甫夜顿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带着一丝药香的泌人心脾的清幽香气,神经都舒缓了下来。 “……”洛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动了动,抬起头来,黑瞳静静的与皇甫夜那双黑得深不可测的绝世眸子凝视了一会,才平静的开口,带着一丝了然:“所以,你决定要去了?” 救命之恩,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拒绝的,更何况,那是生死之交的兄弟。 肝胆相照,男人的血性是天生的,哪怕是死,都不会退后一步。 “嗯,决定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成为寡妇的……”他对她露出耀若春阳的自信笑容,“我没那么傻,明知道事不可为了还不怕死的往前冲,只要有一丝的不对劲,我就会见机行事,原路退回来。” “……这可是你说的。”洛然有些闷闷的低下头来,但是很快就又抬起了头,问:“什么时候?” “三个月之后,月圆之夜之前就要抵达那个地方。” 松开她缠绕指间的青丝,皇甫夜捧着她的脸蛋,微微支起上身,亲密的用鼻尖磨蹭了一下她的,“担心了?” “我相信你。”她丢出一句与他问话的内容截然相反的话来。 可就是这句话,令皇甫夜脸上耀若春华的笑容更加的绚烂,绝世眸子中的柔情几乎要满溢而出! ——她说相信他,就是说她相信他一定会安全归来! 这并不是说她不担心,而是非常非常的担心,但是她更加信任他,信任他对她的许诺,信任他的强大与武力! “然儿,你说,我们以后,要生几个孩子?”他愉悦的笑着,猝然一个翻身,再一次将她压在了身下,马车平稳的向前行驶着,毫不颠簸。 “你想生几个?”思想完全是遵照二十一世纪,只打算生一个或者两个的洛然,马上神色不善地瞪着这个又再次把自己压到身下的男人。 “七八个吧,这么多孩子,多热闹?当然,你喜欢的话,我们生十二个也可以的……我家大业大,不怕养不起啊。你只要负责生就好了,我自然会找人来带孩子,至于教导什么的,我相信会有很多隐世的老家伙们抢着当这个师傅的!” 皇甫夜认真的考虑了一下,邪笑着提议! ——他相信,继承了他跟她血脉的孩子们,绝对个个都是小妖孽! 俗话不是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嘛! 到时候小妖孽们出生,他家那些老不死的,还有君念生君无道两父子,绝对会为这群小妖孽大打出手的…… 最重要的是,孩子多了,长大了,他就可以把夜家的事务分摊给他们处理,自己当甩手掌柜,提前退居二线,每天陪她游山玩水什么的多好啊? 皇甫夜越想,就越感觉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美妙了。 唯一不美妙的是他未来的儿子们,从小就要当童工……而且可怜的是没地方申诉,连自家亲爱的娘亲也爱莫能助……这是个绝对会跟自己的孩子抢娘子的注意力的,占有欲超级恐怖的男人! ——感情你丫的把我当母猪了?你以为生孩子不会痛啊?洛然瞪眼。 怒目而视。 “最多三个。”冷冷的扳着俏脸,她直接闭眼养神去,困死了,睡觉! “欸?怎么这么少?打个商量,五个?” “两个,你再讨价还价,就一个!”某然不动如山的闭着眼,不善的威胁道。 “那好吧,那就三个吧。” 皇甫夜遗憾地叹了口气,嘴角却诡谲的勾了勾,哼,她说几个就几个?要生几个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了算! 畅想了一下未来儿孙满堂绕膝下的景象,皇甫夜愉快地笑了一下,再将注意力投回身下的人儿身上的时候,却发现…… “然儿?”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么这么快就…… “……” 回应他的是绝对的安静。 俏脸娴静如水,毫不设防的天真无邪,洛然呼吸绵长,轻轻浅浅,胸口十分有规律的微微起伏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睡着了! “怎么这么快就又睡着了呢?我最近没怎么‘折腾’你啊……让你睡得足够多了啊,怎么你随时随地都好像没睡饱一样睡过去呢?” 皇甫夜哭笑不得的看着身下这张让自己爱得刻骨铭心的恬静睡颜,虽然很想再跟她说说话,逗逗她,跟她耳厮鬓磨,但看她睡得那么安心,那么毫无防备,那么的无邪,他又舍不得叫醒她。 突然,他俊眉一蹙。 可是,她最近,怎么就那么能睡呢? 该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嗯,等等,身体出了问题?! 难不成经历了化仙池洗礼后的她,与君念生给她的灌顶产生了什么排斥,留下了了什么难以发现的暗伤吗? 思及此,皇甫夜脸色骤然一白! 立即翻身下去卧在她身侧,飞快的伸出手去扣住她的手腕,一股暖暖的温和真气便传了进去,仔细的一点一点地检查着她全身的每一处经脉,最后到丹田…… 虚惊一场。 没事,她的身体很好,一点事情都没有。 来来回回的仔细的检查了三遍,确认再确认之后,皇甫夜才松了一口气,温柔的将熟睡的洛然抱入怀里,让她安然的枕着自己的手臂入眠,顺势从旁边拉过一张叠好的轻软毛毯盖在两人身上。 她的嗜睡,可能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她又还没有什么修为的原因,那些修为不高的平民百姓们,冬季中都会出现这么个症状。 “云洛然,你要好好的。” 他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才跟着闭目陪她一起休憩起来,虽然他不困,但是什么都不做,只是陪在她身边,他都已经很愉快了。 有她在身边,就是最无聊的东西,都会变得有趣起来。 一片温馨的寂静中,只有男人女人的绵长呼吸声在流淌…… 马车外,君易侧耳倾听了一会,确定马车内是彻底的安静了,没有动静了,才解除了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警戒。 “小少主选夫婿的眼光不错。” 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声,嘴角泛起一丝奇异的微笑,至于旁边不时偷偷用敬仰的眼光打量他的女影卫,已经彻底的被他视若无睹了。 就这样,这辆不起眼的马车,跟着百万雄师的铁甲洪流,一路平稳的向前疾驰着…… …… 【第一更。】 【289】 兵贵神速。 皇甫夜在百万雄师齐齐离开上京城地界之后,就将这百万雄师大军分成了左中右三拨。 左翼大军三十万,中骑大军二十万,右|翼大军三十万,连同各路杂役伙夫兵营、粮草营、军医团,分别以不同的速度奔赴边关。 左翼最快,右翼次之,中骑最后,也是最压轴的。 其中的左翼大军,交由青凌与一干军机重臣大将统领,右翼,则是宗室大臣与各路王侯统领,兵分两路,绕路攻打支线,与中骑一起遥遥呼应,实行包抄战略。 中骑则有皇甫夜亲自率领,一路直线的朝叛乱之地辗压过去,虽然速度是最慢的,但是由于是直线路程,反而是三路大军中最快的。 而皇甫夜的底牌,十万死士军团,却依然没有亮相,在他的秘密命令下,如同毒蛇潜伏一样,悄悄的分成数百拨,总数各五万人坠在左翼大军,右|翼大军后,等待敌我交战时胶着的时机,以雷霆之势杀出,一举奠定大局! 至于那三万的后天十层巅峰死神军团,亦是混在中骑大军中,充作斥候伙夫与军医,以及护送粮草抛石车、撞城木、兵器箭矢等物资的士兵,企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皇甫夜没打算动用这部分大陆上通俗的巅峰武力,就算动用,也只是用其中的一万人。 他带上这三万足以令除了恒月皇朝以外的四大皇朝,十几个小王朝,数千上万的藩国、属国颤抖的死神军团,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战场最是残忍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导致原本的胜券在握,逆转成一面倒的一败涂地的败战。 作为恒月的战神以及军神,皇甫夜自然要设想好最糟糕的情况与退路,用不到最好,万一要用到,却没有准备,岂不是很让人崩溃? 冰天雪地,物资保障也很重要不是? …… 恒月摄政王皇甫夜率领百万雄师出征第十一日,失陷的靠近恒月内陆腹地的第一座军事重城天星城被夺回。 俘虏两大皇朝联盟敌军二十一万余,斩杀敌军十三万余,大燕皇朝主战统帅十一王爷战死,大辽皇朝主战统帅镇国侯断臂溃逃,天星城内外血流成河,震惊恒月,震惊叛乱边境全线,震惊两大皇朝! 时隔七年,恒月摄政王兼不败战神皇甫夜的赫赫威名,再一次震动天下! 百万雄师出征第十七日,第二座重城连同周边失陷城镇,被左翼大军收复,反叛军首脑统统被斩杀。 百万雄师出征第十八日,第三座重城连同周边失陷城镇,被右|翼大军夺回,两大皇朝联军溃不成军,往两大皇朝内急退…… 百万雄师出征第二十三日,恒月摄政王皇甫夜收复恒月失陷领域四分之一,叛军,两大皇朝敌军闻风丧胆,每到一处闻风丧胆,不战而逃…… 恒月上下欢呼声雷动。 四大皇朝,十几个小王朝集体失声,一片死寂。 ——此时正值寒冬,甲胄结冰,士兵们手脚冰冷,动作远远没有夏秋之时灵活,加上寒冬之时,大雪封路,万物凋零,玩不开野外埋伏,物质缺乏,物资运送本来就困难,是极其险恶的最不利于战争的天气与环境,所有的敌军高层都没有料到皇甫夜会挑选这么一个时期征战,在准备得很充分的皇甫夜的算计下,只能被打得节节败退了…… 要知道,这是恒月主场,并不是他们的主场! 皇甫夜与他手底下的人,对每一处战场的地理都摸得很清,他们只了解个大概,根本就是个睁眼瞎,先天地理不利,加上后天环境、物资失利,他们也是有苦说不出。 如果皇甫夜是选择春夏征讨,情况就会大不一样了。 当然,皇甫夜也知道,等攻打到三大皇朝的边界之时,这场战争就不是那么好打的了。 两大皇朝,跟投靠了他们的反叛国大军,此时都应该是在那里集结全部大军,静待皇甫夜杀到,一决胜负,然后反扑! 他们也不傻,还懂得以逸待劳。 所以只要抵抗不住,就往后方退,大大方方的将好不容易攻占来的地盘还给皇甫夜,借此消耗皇甫夜的兵力与物资。 可是,皇甫夜是傻子么? 答案当然不是,但是为了某个目的,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一路快速攻打过去了——只要打下南云国,他就会暂时鸣金收兵,进行休整,等待左翼大军与右翼大军赶来会合了。 而这南云国,就恰恰在靠近两大皇朝与诸多叛国算计的,最后一战的战场一千多里的地方。 百万雄师出征两个月又十九日后,皇甫夜终于率领着中骑大军,浩浩荡荡的赶到了南云国的边境。 寒风呼啸,风雪扑面而来。 皇甫夜一身煞气冲天的黑甲(打仗当然不能穿金甲,这么抢眼是要当耙子么),坐在马上,遥遥的望着远处葱葱郁郁的绿色,眉心微蹙,一向淡漠的俊美脸庞出现罕见的凝重之色! 没错,就是葱葱郁郁的绿色。 在这个风雪呼啸的寒冬里,是极其罕见的诡异之境——因为这南云国地处特殊,虽然整个国土不过方圆数百里,但其国都不到百里之地,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地底火山,导致终年地热,四季如夏,根本就没有冬天! “这场仗,有点棘手啊。” 回头望了一眼大军后方的风雪,皇甫夜凝视着眼前的绿色王国,绝世眸子冷冽如魔,薄唇倏然勾出一丝冰冷的危险弧度。 再难打,也要打下来! 距离五千年朱果的成熟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眯了眯眸子,静等派出去的前方的斥候小队的返回。 很快,在他的目光中,一小队斥候骑着马飞奔而回,但是却一个个脸色煞白,狼狈异常,本该是五十人的小队,此时只有七八个人安然返回—— 前方出事了! 皇甫夜的眸子骤然眯起,寒光乍闪! 【第二更。第三更要很晚,亲们先晚安。】 【290】 前方出事了! 皇甫夜的眸子骤然眯起,寒光乍闪! “殿、殿下……蛇,全是毒蛇……!密密麻麻,花花绿绿,见血封喉的毒蛇!其他人都死了,都死了,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了……” 为首的斥候面色惨白,眼中脸上都是恐惧,连滚带爬的从马上滚下来,跪在地上,颤着嗓子喊道。 而其他斥候也跟他一样,脸色惨白而惊恐,连滚带爬的跪在他身后,浑身哆嗦,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地狱一样。 “废物!”眉心一皱,皇甫夜眸光冰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不悦地微微抿紧了薄唇。 身为保家卫国的铁血将士,居然这么的没有胆色,真是丢了他皇甫夜的脸,恒月军魂的脸! 也幸亏他们不是他手底下那些伪装斥候的死神军团的人,不然,他当场就会让他们血溅七步,他皇甫夜手下没有弱者,更加没有这种没出息的胆小鬼,懦夫,废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皇甫夜冰冷的绝世眸子,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片奇异的绿色地带,虽然这一小队斥候并不是直接属于他手下,但能在他的中骑大军中有一席之地,被派出去侦察地形,就肯定不是草包…… 也肯定是在战场上厮磨打滚,血里来血里去的老兵,不至于这么没用,能让承受力不错的他们如此失控、恐惧,就代表前面的情况,是真的很恐怖…… 皇甫夜的唇边慢慢出现一丝讥讽的冷笑。 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见血封喉的毒蛇么?有趣,是一起背叛的以毒立国的九黎国的杰作吧? 有意思,看来这是那些家伙在最后大战之前给他的下马威啊…… 抬头看了看天色,皇甫夜心里拿定了主意,淡淡的回头吩咐随侍左右的大将道:“天色不早了,今天的风雪甚大,甚为寒冷,就此安营扎寨,攻打之事明日再说。命令伙夫营给全军加菜,军资营中拨出特级药酒,先锋营、重骑军、冲锋军、步兵每人半两活络血气!” 末了,他邪佞的微微勾起唇角补充了一句,“对了,无双公子的营帐,就挨着本王的大帐吧。” “是!”两边随侍的军功赫赫的将军们,无不视他若神祗一样崇拜恭敬,转头就一连串命令的吩咐了下去。 只不过,每一个人在听到皇甫夜吐出‘无双公子’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神都有一些古怪与暧昧。 ——那什么,玄武大陆上的权贵们,私底下也是蛮流行圈养男色的,还引为贵族风尚,没有养几个清秀俊美的小倌与娈童禁脔的人家,都是要被耻笑为暴发户的。只要不是把这个搬台面上来,都不会怎么样。 你可以喜欢男色,但是,绝不能把男色看得比女色跟传宗接代还要重。玩玩可以,动真格的,是会被世人耻笑的。 再一个,大陆上尚武,男人们都体魄血气极其旺盛,一个女人通常满足不了,所以才会娶很多的妻妾。而在全是男人的军营中,都是热血汉子,禁欲时间太长,不一定都吃得消忍得住,这类事情也并不罕见,大家你情我愿的,事后也没人会找麻烦纠缠不休,说三道四,只要隐秘一些就是。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至爱云王妃入骨的摄政王殿下,也会对这个感兴趣…… 但是,这群人转念一想传言中云王妃那孱弱的身子,再瞄瞄武学修为深不可测的摄政王殿下那血气方刚的身体与年轻俊美的脸庞,深深地怜悯了一下,再爱一个女人,也还是需要泻火的啊! 为了信守承诺,不碰女人,碰男人总是可以的吧?对不对? 再说,那一位殿下特意请来当私人军师的‘无双公子’…… 所有人的脑袋中,顿时都浮现一个暖裘拥炉,眸子如星,清朗如月的翩翩绝世少年来,心脏都情不自禁的跳快了两拍——那个少年公子,可真是不负无双之名,从军机处传来的那些消息,南方水患,救灾,止戈北方都是这少年公子一手捣鼓出来的……惊才绝艳得很! 摄政王殿下还是很有眼光的,女人有无双云王妃,男色有无双公子……啧啧,殿下这齐人之福,还真是让人艳羡啊…… 于是,众人的眼光就更加的古怪而暧昧,又带着无穷的羡慕了。 这群龌龊的家伙……皇甫夜冷眼瞥了一眼这群部下脸上的表情与眼神,对于他们心中的那些小龌龊自然是心知肚明,但是他可不会闲的没事干去解释这个,只是冷冷的轻轻一颔首,一拉缰绳,掉头就要返回大军之中。 剩下的那些怎么安置营帐,修建军营栏栅与部署暗哨,巡逻之事还用不着他一军主帅亲自开口吩咐布置。 可才刚骑着马走出了几米远,他就突兀的回头,唇角似笑非笑,莫名的危险深沉,淡淡的命令:“前方再派人去探一次,派高手跟军医一起去!本王要知道,那些毒蛇都有那些!” “是,殿下!”左右大将军肃然领命。 皇甫夜这才满意的轻轻点了点头,回过头去,径直拍马离开了。 而他嘴角的那丝冷笑也越发的冰冷而讥讽了。 ——哼,那些反叛者跟两大皇朝的人,恐怕都不知道,他家然儿的毒术造诣异常的恐怖吧? 他们以为,控制那么多毒蛇拦路,就能阻挡得住他皇甫夜的脚步了?真是天真! 再不行,他家然儿手上还有一只令人闻风丧胆的‘万里追魂虫’呢! …… 入夜,连绵十里的军营之中火堆绰绰,巡逻的骑兵与暗哨,一波接一波的绕着营地与南云国的地界边沿巡逻。 为了以防万一,几乎每一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一个驱除毒虫毒蛇的药囊,其中散发出一阵阵极其刺鼻的药物味道。 至于栏栅四周,则是没有撒下什么驱除毒蛇毒虫的药物与雄黄粉——因为没有必要,皇甫夜的大军所在地是一片暴风雪,无论在哪个时空,蛇类都是冷血动物,轻易不会进入寒冷的地方。 至于毒虫,在这种暴风雪的天气,就更加的不可能空袭而来了。 而此时,借着夜色的掩盖,皇甫夜带着洛然,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南云国的领土高空之中。 为了监察皇甫夜行动,君易也从温暖的被窝跟了出来。 “啧啧……这么多的毒蛇,他们在南云国派驻了几个九黎国的控蛇师?”经过君念生灌顶与化仙池改造的洛然,一双黑瞳在暗夜中的夜视能力好得惊人,她窝在皇甫夜怀中,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地看着那在清冷的星光下,铺满地面,一条条连绵不绝,不时蠕动两下的闪闪发亮的细小鳞片…… 南云国是只有一座都城的国家,国都与国都之外的数百里就是它的全部领土,看下面密密麻麻的,铺天盖地的一直蔓延到国都下的毒蛇,恐怕都有数百万乃至数千万吧? 洛然真是看得头皮发麻。 就算她能配置彻底驱散这些东西的药物,这么多蛇,二十万大军要安全通过,她要炼药到几时?更何况,也没有那么多的药材能给她炼制! “没有多少控蛇师,一个控蛇宗师加一条蛇王就足够了,这里大概有上亿条的毒蛇,都是被一人一蛇控制的。” 皇甫夜目光投向远处黑暗中的大城,似乎看到了那条在城下盘着的腰有水桶粗身长几十米的毒蟒王,唇角再次漾出了一丝危险的冷笑。 “控蛇宗师?毒蛇王?原来如此……” 洛然又寒了一下,这个异世界她真是越了解一点,就越觉得好危险——好想回地球,这不是她这种现在毫无武力值的人能混的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转头看他,单靠她个人之力,是无法摆平这个了。 皇甫夜宠溺的在半空中抱着她转了个身,优美的下颌轻轻的向君易示意了一下,意味深长,“你忘了你的杀手锏了?” “啊,对哦,万里追魂虫。”洛然恍然,跟着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黑瞳中闪烁着残酷的寒光,“既然是被人控制的,那就是‘万里追魂虫’都没办法驱使了,那就只剩下彻底灭杀这一途了……” “我记得,这里往北数百里,是一座终年不化的大雪山,山谷中生活有庞大的蛇类的天敌——雪山秃鹰群与大雕群、云鹫群。” 皇甫夜诡谲的轻笑。 “嗯,那明儿让君易带万里追魂虫过去雪山吧,把它们都引过来,吃掉这些毒蛇,过冬食物难找啊,我们这也算是做好事了。” 洛然邪恶而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咳咳……”正对这么多的毒蛇围城叹为观止的君易,一见这两只的默契你一句我一句,顿时无语了,同时,为地下即将遭殃的毒蛇们还有那条蛇王,以及最可怜的控蛇宗师默哀了一下。 千年道行一朝丧啊……真可怜。 “嗯,就这么决定了,回去睡觉吧,我困了。” 最后,洛然当场拍板。 “好。”皇甫夜再次勾了勾嘴角,给了君易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抱着人施施然返回军营了。 只剩下君易继续望天无语。 哎…… 本来让他出手帮忙是不符合规定的,但是小少主也没让他出手杀敌,只是带万里追魂虫过去而已……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 【正文字数3193,以下字数免费:嗯,那啥,写文写晕头了,上一章中写错了两个交战皇朝的名字,在这里更正一下,大燕皇朝为北燕皇朝,大辽皇朝为大越皇朝才是。这个时候找不到编|辑修改的,就只能在这里通告一下了。】 【291】 次日,天公作美。 风雪大停,白得耀眼的阳光穿破了厚厚的阴霾乌云,映照雪白大地,一切风光霁丽,再不见一丝压抑。 只是,如此难得的好天气,并不能让恒月皇朝的这二十几万的中骑大军高兴起来,几乎是上从一军副统帅,下至伙夫营杂役营的小小士兵,每一个人都神色凝重,忧虑的不时抬头看向远处与军营截然不同的绿色地带。 ——前方铺天盖地密密麻麻都是毒蛇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军的每一个角落了! 哪怕是他们对自家摄政王殿下再崇拜再有信心,在这如同天险一样无可匹敌的毒蛇大关面前,也丧失了信心。 盲目信仰不时不可以,但是信仰有时候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 这不是冲锋陷阵,智计无双就可以搞定的,摄政王殿下一人可以在这毒蛇海洋中杀进杀出,但是他们剩下的这二十几万人却绝对不可以。 强行攻打的话,这中骑大军只会全部被这些毒蛇咬伤,毒发身亡,找不到一个活口……这么多的剧毒毒蛇,已经不是人力与个人武力能解决的了。 但是大军中,还是有几个独立特行的人物是完全不受这份凝滞的低气压影响的,例如皇甫夜,又例如神秘美少年军师“无双公子”,以及无双公子身边随侍的那一位面无表情的,武功深不可测的随从君先生。 这三人好似踏青一样悠闲地从中军大帐中走了出来,那位清雅绝伦的少年公子依然是一身优雅贵气的狐裘长袍,只不过今天这一身是黑色的,映衬得他眉目越发的如画,清雅如玉。 只是那懒洋洋的,抱着一个小手炉好像没怎么睡饱的慵懒姿态,怎么看都怎么让人内心遐想,眼神火|辣辣闪着暧昧的光芒。 轻轻的抬起手,虚压了一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见礼,皇甫夜一袭淡紫色的锦袍,没有穿甲胄,如同闲庭信步一样在雪地上走着,衣袂飘飘,俊美绝伦不可方物,如同神祗一样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那风度,那举手投足之间呈现的尊贵优雅,轻灵,让无数穿得厚厚的棉衣与护甲的士兵们投以各种羡慕妒忌的眼光——他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练到摄政王殿下那种武学境界,不畏严寒更加不畏酷暑啊啊啊…… 至于君易,则是更加低调,一身青色的棉袍,不厚不薄的御寒装束让人压根就摸不准他的修为到底在哪里,只知道这个无双公子的随身侍从很强,武功不在殿下的那几名贴身保护的影卫之下。 全场寂静。 所有在这三人行进的路线上的人,都默契地纷纷让开一条大道,让他们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军营栏栅的最前面。 “今天的天气不错。”洛然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天上穿破厚厚乌云的白色阳光,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服了药雌雄难辨的声音略带一丝性|感地感叹了一声。 她现在的整个外形,经过她自己的巧手易容,就是十五十六岁的翩翩少年,一点破绽都找不出来。 至于喉结……十五十六岁的少年才刚开始发育,还不明显,她用围脖一围脖子,也就遮挡得天衣无缝了,最近发育得颇为喜人的胸部用布条一扎,外面再一套毛绒绒暖呼呼的狐裘暖袍,谁也看不出来了。 “嗯……”皇甫夜微微勾起了薄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天气的确是很不错,但是,比起看天气,我更想看到‘无双’你的‘大展身手’啊……这点蛇,你出手的话,很快就能搞定了吧?你想磨蹭到什么时候动手?” 什么!! 摄政王殿下的意思是说,这个令人绝望头皮发麻的毒蛇海洋,只要无双公子出手,就会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这怎么可能!这么多的毒蛇,就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来剿杀,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耗损无数的真气吧! 无双公子不过是一个十五十六岁的少年,怎么可能会有超越先天高手的实力呢?是他们的耳朵出问题了,听错了吧? 他不是连殿下都打不过嘛……不然也不会成了‘被压’的那个不是? 瞬间,附近的将军亲兵士兵们都竖起了耳朵,无法置信的齐刷刷的将愕然的目光投到了这位翩翩如玉的“无双公子”身上! 他们都怀疑,他们是因为太渴望奇迹出现了,所以才出现了幻听! 闻言,洛然立即没好气的对皇甫夜翻了个白眼,丫的,还不是因为你洛然大人我才起晚了的?半夜都要折腾我一次,你忍一忍会死么! 皇甫夜对她鄙夷指责的白眼视若无睹,唇边噙着邪佞莫测的淡淡笑意,绝世眼眸直视前方的绿色地带。 “动手吧,我今晚想入城,那个时间快到了。”他神秘的丢出一句只有她与君易才了解的话来。 ——打下南云城之后,休整一下大军,他就要单枪匹马去闯南云国国都百余里的那个封魔之地了。 距离五千年朱果成熟的时间,已经只剩下最多不到十天的时间了,那个地方那么危险,他不花多一点时间深入准备,怕在朱果成熟的时候来不及赶到那个地方就糟糕了…… 朱果成熟的一盏茶时间内要是不采摘,会自动脱离朱果树,遁入地下化作新的朱果树嫩苗。 当然,他最担心的不是朱果成熟后会因为不能及时采摘而与之永远错失,而是怕,朱果即将成熟的刹那,就会被护药凶兽中的嗜血魔狼群中的狼王给吞食了……并不是只有人类才懂得天材地宝的好的! 所以,在朱果成熟之前,他就必须歼灭嗜血魔狼群,又或者,打残它们,让它们与狼王,无法与他争夺朱果。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好。”洛然定定地瞧了他一眼,黑瞳深处闪过一丝不安,却朝他全然信任的嫣然一笑,风华自生。 “君易。”她转头,对在外人面前面无表情的君易缓缓的伸出了一只干净而如同白玉雕成的手掌—— 【第一更。】 【292】 “……好。”洛然定定地瞧了他一眼,黑瞳深处闪过一丝不安,却朝他全然信任的嫣然一笑,风华自生。 “君易。”她转头,对在外人面前面无表情的君易缓缓的伸出了一只干净而如同白玉雕成的手掌—— “是,少主。” 君易面无表情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从怀里取出了一只小巧的看不出什么材质制作的,非木非铁的只有一指长度的小竹哨子,小心翼翼的交到了洛然那只聚集了全场目光的白皙手掌上。 ——这是一只唤虫笛子。 只要虫主吹响这个用虫主与虫子的鲜血浇灌过的笛子,只有虫主能吹响,两者距离不超过三百里的话,虫子都能听到主人的召唤,从远处赶回来。 当然,这是指在洛然没有修为的情况下。 如果洛然修炼有成,用真气吹动这只唤虫笛的话,哪怕洛然的那一只万里追魂虫与洛然相隔千里,万里,都能察觉到,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今天一大早,君易就已经将那只万里追魂虫带去了皇甫夜指明的那个大雪山峡谷中,也跟那只灵性非常的万里追魂虫沟通过,只要它亲爱的主人吹响唤虫笛,它就带着无数底下那些毒蛇的天敌飞回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傻地看着洛然手中的那一只小小的唤虫笛,个个人都觉得,是不是在莫大的压力之下,殿下跟无双公子都发疯了,中邪了,居然会把消灭那令人恐怖的海洋一般的毒蛇的希望,寄在一只小小的笛子上! 嗯?你说为什么他们不认为无双公子也是一个控蛇宗师? 那是因为,举世公认的控蛇宗师就只有那么几位,都出自九黎国,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死老头了,无双公子不过是十五十六岁,就是从娘胎开始修炼,也拍马都追不上啊…… 所有人都沮丧了,不抱希望地看着洛然缓缓的将唤虫笛放到嘴边,算了,爱怎么整,就怎么整吧,反正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好方法…… 用无数士兵的伤亡去换取这场人蛇大战的胜利,是下下策,英明神武如摄政王殿下是绝对不会出此下策的。 现在,就当欣赏一场闹剧吧,反正也没事情可做了…… “武学境界在后天五层以下的人,统统退后千米,运功护住耳朵,后天五层以上的人,紧守心神,难受的话,就往后退。” 皇甫夜却在这时,突兀的淡淡警告了一句! 瞬间,所有人的心脏,都不由自主的“咯噔”一跳! 瞳孔不敢置信的扩张,所有人瞬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这些在刀山血海里生存下来的人都不是愚蠢的人—— 他们自然听得出,这是摄政王殿下善意的提醒与警告! 殿下是从来都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人,也就是说,无双公子并不是在玩,而是要动真格的了! 洛然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力的将气全部吹进这支小小的唤虫笛中—— “哔——” 一声足以划破天空的尖锐哨音顿时响彻了整个大军营地上空! 以洛然为中心,无形的一波波的波纹似的的音波往四面八方散发了出去,在空旷的雪地上一路以肉眼无法看到的速度蔓延开去。 所有附近后天六层以下的将士们,脸色骤然就是一白。 他们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铁锤,在胸口重重的砸了一下,胸口一痛,当场就有大不少人“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忙不迭的,惊骇欲绝的向后跃去! ——原来,看似弱不禁风毫无武力值的无双公子,竟然还有这么逆天的强大手段! 就是后天八层中大将们,也有不少人胸口血气一阵难受的翻腾,犹如走火入魔,连连向后退了数十米,与洛然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才感觉到血气平静,不再那么难受。 皇甫夜与君易,不动如山,同时讶异的微微挑了挑眉,他们也没有料到,洛然第一次吹响唤虫笛,就有这么大的威力,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时候,他们看向洛然的眼神与脸色,都带上了一丝不可思议的惊恐忌惮之色! 这音波之功,好强! 而且诡异之极,完全能做到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之事,绝对是背后敲闷棍,下黑手打家劫舍的彪悍秘技! 什么叫扮猪吃老虎,这就是! 这一刻,“无双公子”那翩翩如玉的少年公子形象,就变成了金光闪闪,高山仰止般的深不可测的高手形象…… 天地死寂。 唯有这个尖锐的犹如魔音穿脑的音波在不断的划破天空…… 众人肃然起敬! 可是令这些人大跌眼镜的是,下一刻,这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形象就如同水中的泡沫一样破灭得干干净净了—— “哔——……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翩翩如玉的少年公子神秘高手,吹得太急,时间又有些长,换气的时候被一口水呛到了,哨音戛然而止,顿时咳得惊天动地起来…… 什么神秘高手,什么深不可测,统统都成了浮云…… 众人木然。 “……”哭笑不得,皇甫夜伸手扯出洛然手中的唤虫笛,随手丢给一旁同样傻住的君易,一手按在她背后,缓缓的输入一道柔和的真气,替她顺了气,无奈,“怎么不小心?”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的洛然,按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愠怒的连眼角余光都不给皇甫夜一个——尼玛的,洛然大人丢脸了,还丢到异界来了。 连吹个唤虫笛,都能不小心让口水呛到…… 果然是没能力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噗!众人忍禁不俊,仿佛能明白她现在的羞恼,肩膀一阵接一阵,可疑的抖动起来…… 哼,他家然儿,也是他们这些人能笑话的?有所察觉的皇甫夜,立即一个冰冷的眸光冷冷的扫视了一圈,顿时,全场噤若寒蝉,如同被冰块冰冷住了,一丝笑声都传不出来了。 ——这里最恐怖的,还是摄政王殿下啊啊啊啊啊! 【第二更,今天就这么多了,明儿周末更新一万字。亲们晚安。】 【293】 哼!没见识真可怕…… 君易鄙夷地看了一眼周遭的人,一群土包子,我家少主殿下也是你们能笑的么? 你们怎么会知道,虽然我家少主最后的收尾有点失败,但是她吹响的哨音的威力,以她还没有怎么开始修炼的状态来说,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那哨音能传到的最远距离跟范围已经不是三百里,而是五百里以内了。 这代表,在武学这一道,她已经开始正式入门了,体内已经开始自动衍生真气,气息绵长有力,所以才能吹出这种威力的哨音来…… 再度轻蔑的扫了一眼这些人,君易抬头望向天际。 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他在等,自家少主殿下的那只万里追魂虫带着千万毒蛇的天敌大军,震撼归来——届时,不知道这些土包子们,都是什么表情? 嘿嘿嘿……应该都会很精彩吧? 君易很闷骚地窃笑了一下,继续面无表情的望天。 “……” 于是,所有被皇甫夜冰冷的目光‘照顾’了一下的人,都好奇的,默默的跟着这位随从君先生抬头望天了。 他们直觉,这个君先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望天的,他望天,就代表无双公子吹响的这个哨音,肯定是跟天空有关…… 可是。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两刻钟的时间过去了……三刻钟的时间也过去了……那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 天地静寂。 只有寒风在慢慢的吹过,吹得所有仰着脖子仰得发酸的人的心都拔凉拔凉的…… 天空上有东西么?没有!他们的脖子都要看得断了! 可是,为毛君先生跟摄政王殿下还能这么淡定的看着天际,仿佛那里会有什么绝世宝物一样? 无双公子真不是在开玩笑么?他吹响的哨子,会引来什么东西,让殿下都这么为之期待啊? 所有人心里都欲哭无泪地嘀咕了起来,慢慢的动了动脖子,坚持不放弃的仰头看着天空…… “回来了。”突然,皇甫夜淡淡的一掀薄唇,打破了死凝的私底下各种怀疑暗涌的氛围。 所有人的精神都一震,努力的瞪大眼珠子,看看无双公子到底叫来了什么——他们似乎一个不注意,忘了皇甫夜说的是‘回来了’,而不是‘来了’。 “终于啊……”站得有点腿酸的洛然,精神也终于振奋了起来,眯着黑瞳瞧了一眼天空,懒洋洋的伸出了堪比地上的积雪还要白皙的手—— 众目不睽睽之下,一道细小的如果是全神贯注去注意的就会看走眼的金光,激射而至,倏然落到了洛然的手掌上! “唧唧……”虫子欢喜的清脆鸣叫声响起。 除去那淡定的三人组,所有人的眼珠子暴突,几乎要吐血一样,脸色涨红发青,死死的瞪着那只美丽得令人头晕目眩的手掌上那只金色的小甲虫! ——苍天啊大地啊,天上各路神佛啊! 无双公子搞这么大的阵仗,他们这二十几万人,翘首以待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就是一只他们中随便一个人,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的金色小甲虫? 这个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吧? 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种被耍着玩的吐血感。这种冷幽默,他们实在是无法消受。 让他们相信那只小甲虫能对付数百万数千万毒蛇,还不如让他们一头撞死在这里比较快。 一时之间,本就士气大跌的大将士兵们,竟然军心都开始有些涣散,整个大军营地上空笼罩的低气压,又低了一倍…… 淡定三人组对这个死气沉沉的低气压视若无睹。 “辛苦了,小金。”洛然笑眯眯的用柔软的手指头轻轻的摸了摸小甲虫光滑坚硬的背部,转手就将它放在了肩膀上。 ——这只万里追魂虫经过君易两个多月的精心辛苦培养,已经不复刚出生的脆弱,在这种严寒的风雪之中,也能每天出来四五个时辰了,而不是之前那样每天在外面呆不到两个时辰,就要返回君念生特地给它做的用珍贵的药材浸泡过的巢穴中(那支小竹筒)休养沉睡。 所以洛然最近也习惯将它放在肩膀上了。 “唧唧……”金色的小甲虫在洛然肩膀上手舞足蹈,在柔软的狐毛中爬来爬去,两条黑色的小触须兴奋地连连地抖动着,似乎是极为欢喜。 ——虽然它现在是能长时间跟自家主人在一起了,但是,因为某个男人那恐怖的独占欲,不希望自己的老婆被分去过多的注意力,它每天能跟洛然呆在一起的时间,极少极少…… 小甲虫木有虫权啊! 可是,除了淡定三人组,已经没有人愿意看它一眼了。 附近的所有人,都蔫头蔫脑的准备撤了,该干嘛干嘛去,巡逻也好,训练也好,侃大山也好……总之就不陪那三位浪费时间了。 突然,有人眼尖的发现,天际的云幕似乎多了一线黑线。 他以为是自己看天空的时间过长,导致眼花了,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再定晴一看,那一线黑线霍然变大了一些! 而且那些黑色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增加着! 不是眼花! 那是什么东西?乌云么?不会是要下冰雨冰雹什么的吧?有没有这么倒霉啊,寒冬之中最恶劣的天象都能让他们恒月大军遇到? 这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迅速一把拉住身边一个同等级的但是武功比他高一层的校尉,“吴校尉,你看一看天边,那些黑色的是不是乌云?” 如果是,要马上敲响警报,命令全军人找地方躲了,那雨雪还好说,那冰雹砸下来可就完蛋了,搞不好二十万大军(不包括杂役伙夫军医那些)会因为这场天灾死伤惨重! 到时候这仗,都用不着打了…… “嗯?”吴校尉一愣,下意识转头望向他指的方向,而其他人包括各大将军在内,都好奇的撩起眼皮瞥了一眼那方向的天空。 只一眼,这些人的脸色骤变,瞳孔急速扩张起来! 【第一更。】 【294】 时间回溯到洛然吹响唤虫笛之时。 此时,南云国国都,城墙上。 一名浑身如蛇般阴冷,被黑袍罩住,头带黑色斗篷的风帽看不清楚面目的佝偻老人,在“哔——”的哨音传入耳际时,骤然一惊。 他的心蓦然就是一沉,一些不安的莫名其妙的不祥预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他霍然扭头看向遥遥几百里之外的冰冰雪地——哨音是从那个地方传出来的! 听声音是唤虫笛或者驱兽笛一类,看来,对方找了帮手! “师傅?”旁边随侍的两名脖颈上都缠绕着一条五颜六色的毒蛇的中年黑袍男人,见到自家向来不动于色的师傅突然变色,不由得惊疑的出声询问。 “……安静。”老者阴测测的道,侧耳细听,“你们就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么?” 两人一愣,立即侧耳细听,两人的武功都不弱,只是因为资质问题困在后天九层,永远都无法突破到先天。但,以他们的耳力,也却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戛然而止的哨音。 “师傅,这是……” 可,就是这么一点哨音就足够了,两人的脸色一下子有些难看起来。 “哼,皇甫夜那小子找了帮手。” 老者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下,目光阴冷而讥诮,“只可惜,是个不入流的控虫师或者控兽师,还不足为惧。” 但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略带些焦躁的长长的“嘶嘶——”声。 老者不由得脸色再次一边,快步走到城墙的凹口处探出头去,手指放到唇边用力一吹,一声嘹亮的口哨声立即划破了平静—— 一道巨大的长长黑影,倏然如树木般直起! 腥风扑面,一只头部直径有三四米之巨的巨蟒蟒头霍然出现在了老者身前,一双巨大的冰冷的血色竖瞳,紧紧的盯着老者! 毒蟒王! 城墙上的守城大将与士兵们,都不由得脸色一白,瞬间倒抽一口冷气,惊叫着恐惧的连连后退,腿肚子都在不断的打摆子。 ——由不得他们不怕! 他们见过这条毒蟒王一个不爽,一口生吞三四个大汉的凶残,也见过它一口毒液喷出,几十个甚至上百人当场毒发身亡,尸体被毒液腐蚀成一具具黑色的白骨的恐怖! 他们见到这条巨蟒,第一反应当然就是有多远闪多远。 “胆小如鼠。” 两个中年男人轻蔑地看了这些人一眼,怡然不惧地站在原地,只是缠绕在他们两人脖颈上的五彩斑斓的毒蛇,都好像拜见王者一样,麻利的从他们身上滑下地,低低的俯下了高傲的蛇头。 老者对这一切动静都漠不关心,只是关切的伸出干瘦如柴的漆黑手掌,摸上了毒蟒王的冰凉滑腻而坚硬的脑门,嘴中发出‘嘶嘶’的如同蛇语一样的声音,与自己的这一条兽宠沟通。 “嘶嘶……”敌人,有同等级的敌人! 毒蟒王在主人的询问下,相当忠诚老实的将自己感觉到的不安说了出来,一双冰冷的血色竖瞳,不安地望了望除了云层,没有一丝东西的天际,巨大的长长蛇尾暴躁的甩了甩。 城下凭空就挂起了一片腥风,平整的草地被这条巨大的蛇尾被摔出了好几条长长的裂缝地陷,如果是人被这条尾巴这么一抽,肯定当场四分五裂…… 看到这一幕的南云国将士官兵们,再度惊恐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又逃开了一段距离,引得两名中年男人愈发的不屑。 知道了爱宠的不安来源后,老者将手收了回来,挥手示意毒蟒王退下稍安勿躁之后,他将双手背在了背后,脸色一阵阴沉不定。 “师傅,怎么了?毒蟒王说了什么了?”这时候,两个中年男人再是不会观颜察色,也知道不对劲了,连忙恭谨的上前几步,小声的询问。 老者目光隐晦的闪了闪。 同等级的敌人……也就是说,那个控兽师或者控虫师并不是不入流,而是跟他同样等级的存在! 该死的,皇甫夜那小子是从哪里请出来这么一尊大神,据他所知,玄武大陆上并没有什么跟他同一等级的控虫师或者控兽师…… 老者目光阴冷而忌惮地看了一眼恒月大军驻扎的方向,沉吟了一会,还是作出了最明智的决定。 他招手示意两个爱徒附耳过来,小声的吩咐: “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一会,如果情况神恶魔不对,我们就立即从南云国的暗道逃离南云国。” 闻言,两个神色一直高傲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中年男人,霍然色变! “师傅!?”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师傅! 师傅该不会是开玩笑吧,像师傅这种人物亲自出马,除了传说中的先天高手,还有谁能逼得师傅不战就先先做好了逃跑的本事? 可是,不是说先天高手不能参战么? 这个战场上,肯定有监察使在盯着,恒月的皇甫夜应该没有这么愚蠢才对,不,应该是说他也邀请不到先天强者来参战才对。 但是他们得到的,却是老者神色凝重的重重一点头,以及,一句让他们两人惊骇欲绝的话—— “毒蟒王不安了,它害怕了。”老者淡淡的说,但是那口气中的阴郁与忌惮,却毫不掩饰。 两个中年男人脸上的最后一分血色,刷的消失得干干净净。 师傅刚刚说了,对方是个控虫师或者控兽师,既然如此,那……能让师傅大人的毒蟒王都为之忌惮害怕的,只有同等级的王级物种啊! “是,师傅。”两人的额头瞬间就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真是不能小看大陆上隐藏的奇人…… “你们也用不着这么惊惧,即使不敌对方,对方也奈我们不合,全身而退并不是什么难事。”老者安慰了一下两个爱徒,眼底闪过一丝阴冷歹毒的冷笑。 再度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再次将耳朵附过来。 两人一愣,心领神会的附了耳朵过去。 老者阴阴的笑了一下,面孔阴沉狰狞,小声的道:“如果我们真的打不过,要退走,我们也可以送给皇甫夜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个大礼物——他这二十几万大军总要吃喝吧?我们临走前,只给南云皇室留几口井,其余的水源统统悄悄的下毒!如此一来,我们对那两大皇朝的人也算是有交代了,经此一役,相信我们九黎国晋升为九黎王朝绝无问题。” “师傅英明,徒儿立即去办。” 两名中年男人浑身一震,苍白的脸色立即涌上一分亢奋的潮红之色,怨毒的冷笑了起来。 …… *********************************** 时间回到恒月大军身上。 注意到天际那一线黑线的瞬间,众人的脸色骤变,瞳孔急速扩张起来! “那是什么!?” 天际的那一线不祥黑线,越来越大,如同魔鬼一样急速扩张,已经占据了不少的天幕了。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俱都目露惊恐之色,如同看到了什么惊天恐怖的事情,脸色惨白如纸,一阵阵狠狠的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彼起此落! 他们甚至听到了,巨大的飙风吹过的声音! 老天爷在上,不能这么玩人的啊! 这是天灾啊! 这是天注定要灭亡恒月么? “殿、殿下……!” 最靠近皇甫夜的一名将军,恐惧的颤着声音叫了起来,“快、快看天边……!” 而其他人都慌乱了起来,嘴里乱喊着:“快快,敲响警报!让全军警戒,注寻找地方躲避!” “快派人去安抚战马!” “还有粮草等物资,快派人去运送到安全的位置!” “伤患营的人也要马上转移!” “其他重要物资也要马上……” 正眯着眸子盯着洛然肩膀上的那只金色小甲虫,思忖着要不要立即将它塞进小竹筒去的皇甫夜,闻声仅仅是淡淡的抬起眸子,眸光如刀的扫过他们! “安静!不要乱!好好的看着!” 绯色薄唇中吐出强势的冰冷命令,不容任何人质疑与反抗! 洛然跟君易却连眼角余光都懒得给这群惊弓之鸟一些,兴致勃勃的,惊叹,兴奋地盯着天边那一线越来越大,越来越快的大有遮天蔽日的‘乌云’。 ——身为始作俑者的他们,也没想过,万里追魂虫会找来那么多的帮手,看那趋势,怕不是有几百万上千万吧? 他们本来还以为,能找来两三百万的就不错了…… 所有人都一呆,随即回过神来,脸露绝望之色,所谓是军令如山,他们不得不从。 ——这下,完了,什么都完了。 殿下,您到底中了什么邪,为什么会犯这么致命的错误! 不管这些人是如何的绝望,天边的黑云以令人惊悚的速度越来越大! 蔓延得也越来越快! 不多时,大军便觉得左边的天地逐渐黑暗了下来,而这黑暗一直向整个大军营地辗压而来! 【第二更,五千字更新了,还有五千~】 【295】 黑云遮天蔽日! 蔓延得也越来越快! 不多时,大军便觉得左边的天地逐渐黑暗了下来,而这黑暗一直向整个大军营地辗压而来! 完蛋了!几乎所有人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等待天灾的降临。 黑云逼近,一百里……五十里……三十里……十里…… 众人几乎都感觉到了那强劲的飙风吹刮而来,刮在脸上身上,如同刀刮重击一样,如果不是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恐怕都无法站稳…… 只是,这飙风声好像有点奇怪?好多杂音? 闭着眼绝望的等待预期中的冰冷雨水与冰雹砸在身上的痛楚的所有人,脑袋中都鬼使神差的浮现了两个问号? “我的老天……” 看着与大军上空距离已经不过是五里的‘黑云’,一直面无表情表现得很淡定的君易,脸上变色了! 他惊骇欲绝,震撼的,微微张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一篇黑压压的‘乌云’,以及领头的那几只巨大的具有无比的灵性与霸气的巨影! 雪雕王!云鹫王!秃鹰王! 三大王级天空巨兽啊!统统都是毒蟒王的天敌,天生就具有克制毒蟒王的能力……三对一,那条毒蟒王死定了…… 而且,这是什么数量啊…… 据他的目测,怕不是有两三千万只吧? 这次,玩大发了……少主殿下可真是玩大发了,不,应该是说万里追魂虫实在是太离谱了,太恐怖了……! 君易恐惧地看着洛然肩头的那只因为鸟群逼近,而显得尤其的兴奋,一蹦而起欢喜地围着洛然飞的万里追魂虫。 他过于震惊而显得有些麻木的脑袋,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来——这么多的飞禽,那些要沦为食物的毒蛇够分么?不会窝里斗吧? 这时候的洛然,已经彻底被惊成化石了。 苍天啊大地啊…… 她目瞪口呆地张大樱唇,黑瞳呆滞地看着这一片铺天盖地而来的庞大飞禽群,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了! 尤其是领头的那几只,比二十一世纪的商务飞机还要庞大的霸气飞禽,极度的挑战她的心理承受极限…… 洛然感到眩晕,也彻底的兴奋了起来—— 这个异世界,真tmd的恐怖!也tnnd的有趣刺激,她这一生,想必都不会无聊了! 至于皇甫夜,在最初的震撼之后,就淡然了下来,唇边勾勒出一丝危险的愉悦弧度,眯着眸子,静静地看着这遮天蔽日的飞禽群覆盖整个大军上空。 这将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他笃定的判断。飞禽们扇动翅膀所带来的飙风,吹得他墨发狂舞,衣袂飒飒,绝世眸子冰冷,神祗般掌控一切! “啾——啾——!” “昂——!” “唧——……”即将覆盖大军上空之际,领头的三大王级天空巨兽,陡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响彻天地的啼叫声! 一路安静飞行的飞禽群,也陡然发出了宛若阵阵惊雷般的鸣叫声,顿时,遮天蔽日的黑暗中,大地与天空都只剩下了一种声音——飞禽的声音! 巨大的飙风,吹的军营中的帐篷与人马都东倒西歪,战马不住的暴躁嘶鸣,却没有怯场——在战场震天的喊杀声与刀枪相交声,鲜血中走过来的战马,是不会被惊到瘫软的。 更可况,天空之上遮天蔽日的飞禽们,并没有对底下的大军人马散发出什么杀机。 这么多的飞禽声?! 这飙风声中怎么好像有翅膀扇动的声音? 底下几乎被震破耳膜的大军,惊愕的迅速睁开双眼,映入瞳孔的一幕,令他们惊骇得集体失声,几乎魂飞魄散! 更有甚者,眼前一黑,恐惧得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这如同世界末日,天地黑暗,日月无色的一幕,永永远远的印在了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的灵魂深处! “唧唧——”洛然的那只已经被洛然取名为“小金”的万里追魂虫,听到这三大王级飞禽的啼叫声,立即腾空而起,拇指大小的金色身子闪电般升空! “……” 洛然瞪着小金升空后就看不见的小身板,再看看那三只巨大的王级飞禽,眼角一抽,一排黑线就滑了下来,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这对比,实在是太过悬殊了! 那三只王级飞禽,到底是怎么跟这个小不点沟通的? 可就是这么个拇指大小的小甲虫,却拥有着令大陆上无数真正的巅峰强者以下的高手都为之惊惧羡慕疯狂的奇异能力! “君易,小金以后的身子,就是这么大了么?”她望向呆若木鸡的被吓得脸色微微苍白的君易,问。 君易猛然回过神来,如大梦初醒一般地看着她,“不……不会,再过十来天它就蜕变成成长体了,到时候会慢慢长大的……到成熟体的时候,最终体型应该有七八米大小吧……” 什么!?七八米大小!? 超级无敌金甲虫?人间凶器还是虫型武装直升飞机?魔兽世界的飞行坐骑? 洛然目瞪口呆,彻底的傻眼了…… 皇甫夜反而平静地勾了勾薄唇,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天空上。 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呼啦一声,三大王级飞禽回头尖锐的鸣叫了一声,跟着小金往南云国的绿色领土飞去。 整个飞禽大军,也俨然一支严谨的军队似的,好不喧哗地哗啦啦的跟着飞了过去…… 神呐! 直到这时候,二十几万大军才头脑眩晕地回过神来,像看神祗一样地看着站在最前方的皇甫夜与‘无双公子’。 他们一时无法消化这个巨大的刺激,一放松下来,就全部都瘫软了下去,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怀疑这场禽蛇大战的胜负结果了。 他们的脑袋,已经不会转了。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震撼感,惊惧感! 这边是乐了,但是南云国那边,却是彻底的杯具了。 在遮天蔽日“黑云”逼近的时候,城墙上瞭望塔负责瞭望的士兵,脸色惨白的失声惊叫了出来:“那、那是什么!” 【第三更,七千字了,还剩下三千字,今天的一万字就完成啦。】 【296】 “那、那是什么!” 士兵失色惊叫,一脸本该是红光满脸的脸庞,一下子就煞白起来,整个身体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怎么了?你小子还是个男人吗?抖什么抖,滚开,让老子看看,不就是一片乌云……”他旁边的值守老将,不耐烦的一把将他从瞭望的窗口推开,探出头去,中气十足的轻蔑嗓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三声尖锐的飞禽啼叫声,隐隐约约传来,随便,变成一片洪流奔腾般的巨大而杂乱的无数飞禽和鸣声! 值守老将一张饱经岁月的老脸,转瞬就雪白无色起来! 瞳孔惊惧的急剧收缩不止,狠狠的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从他张大的嘴巴中传出! 如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值守老将身体簌簌发抖,以年轻人也叹为观止的敏捷速度火速向后跃开,连滚带爬的冲向楼梯,撕心裂肺地吼叫了起来:“王、王上,大将军……!!” 那哪是什么乌云!那是要命的阎罗啊! 那是飞禽,全部都是飞禽! 是国都外,那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看不尽,据说遍布了整个南云国国土的毒蛇的天敌! 而城中,因为这场战争,南云国中人心惶惶的老百姓们,也敏感的在自家屋顶发现了天边那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随后更是听到了,那响彻天地间的巨大飞禽和鸣声,惊得几乎当场从屋顶楼顶滚下去! 心神为之夺走。 他们惊骇欲绝,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一片‘乌云’以惊悚的速度逼近国都上空…… 盘踞在南云国国都城门下的毒蟒王,在瞬间就直起了上半身,摆出了攻击的状态,蛇信“嘶嘶”的吞吐着,一阵阵的绿色的雾气从它狰狞的嘴中溢出,两枚尖锐的獠牙外露。 但是站在墙头的老者还有他的两名徒弟,都轻而易举的发现了毒蟒王的恐惧,还有极欲逃跑的焦躁冲动。 老者的眼神,在那三声尖锐的啼叫声响起之后,遽然急变,眼底的浓浓忌惮之色已经变成了惊恐! 以他的心性,也不能维持镇静了。 一辈子经历了无数风雨的他,也没有料到这一战这么险恶,更加没有料到皇甫夜手底下的那个控虫师……不,控兽师,能一次驱使三大王级飞禽! “退……我们快退,你们快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快……!” 他嘴唇哆嗦着,回头对两名同样被惊得面无人色,傻傻地看着那片“黑云”滚滚的辗压过来的徒弟大吼! “是,是……师、师傅……傅!”两名中年男人霍然惊醒,嘴巴却依旧不利落,磕磕巴巴的道,转身飞掠而去! 他们倒是忠心耿耿,这种关头倒是还没忘了要给城中的各种水源源头下毒——他们早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离飞禽大军杀到还有一定的时间,足够让他们在大部分的水源中下毒,然后安然无恙的进入南云国王宫直通边境的数百里长暗道,全身而退。 “打开城门,马上!” 老者脸色狰狞的一把揪住旁边魂飞魄散几乎瘫软的守城将军的衣领,大吼着命令道! “呃……?为什么要打开城门?”守城将军被摇晃回了一点神魄,却魂不守舍,木木的呆呆地问,似乎不明白这个时候开城门干什么。 因为被天边那以吓人的速度不断的逼近的‘乌云’吓得魂飞魄散,呆若木鸡的守城将军,并没有注意到老者刚刚吼出的撤退的话。 “废物!”老者气得一巴掌扇过去,时间紧迫,一时之间,也不能继续跟他计较什么,只得对城门后的士兵们亲自下令,怒吼:“开城门,马上,让我的毒蟒王进城!” “呃……” 被吼的士兵们,回过神来,同样魂不守舍,下意识的看向还没有怎么回魂的守城将军,军令如山,没有将军的命令,他们是不敢开的啊…… 老者见状,杀人的心都有了! 回头望了一眼那三个闪电般逼近,已经距离国都不到五十里远的巨大身影,老者的一颗心都要提起来了,顾不得什么,立即大吼:“毒蟒王,爬进城,我们去王宫!” 城下的毒蟒王闻声,立即喷出一口绿色的毒物,忙不迭的扭动庞大而长的身躯,略有些艰难的爬上了城墙——它虽然支起身子的时候,可以与城墙比高,但是要它麻利的爬上城墙,却还是有很大的难度的! 但是在求生的欲望之下,它虽然艰难,却迅速的爬上了城墙,逃进了城内! “快走!” 老者心急如焚纵身跃下,跳到它的蛇头上,狠狠的拍了一下它冰冷坚硬的蛇头,命令道。 失策了,那三大王级飞禽的飞行速度,比他刚刚估计的还要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毒蟒王立即“嘶嘶”的急速向前滑行,直往王宫方向逃命,一路上横冲直撞,撞毁了不少屋子店铺,更甚至撞飞了不少人。 一时之间,城内一片混乱,尖叫声,哭声,房屋倒塌声四起。 而那三道闪电般的巨大身影,此时已经距离南云国国都不到十里远! 见到在城内逃窜的大补猎物,顿时齐齐发出一声战意凛然的怒鸣声,翅膀用力扇动,加快了速度,追向了那条很是肥美,分量很是足够的毒蟒王! ——区区猎物也想逃?门都没有! 听到几乎是近在咫尺的三声尖锐鸣叫,老者的脸孔霎时比白雪还要白,背脊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脚下一软,几乎要从毒蟒王的头上栽下去。 “难道天要绝我九黎!?”看着还有一段距离的王宫,他不甘心的悲鸣,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追到不到五里的三大王级飞禽,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一颗成年人拳头大小的散发着一阵阵腥臭毒气的药丸,俯身在毒蟒王的两只血红色竖瞳间晃了晃,低吼:“快,吃了它!” 这是激发毒蟒王潜力,让它在短短的一盏茶时间之内暴增两倍实力的蛇药,维持时间为半个时辰。 过后就会虚脱,虚弱得随便一个后天五层的武者都能轻易干掉毒蟒王的程度,同时,也会大大的消耗毒蟒王的寿命…… 他的这条毒蟒王是九黎国国教【蛇宗】历代宗主传下来的传承凶兽,一代传一代,已经经历了七八代,年龄已经相当的大了。 他入土之后最多再传承一代也就到寿命大限了,吃下这颗药的话,恐怕要跟着他一起入土了。 但是,为了脱险,为今之计,也只能让毒蟒王吃下这颗药了,能多活二三十年总好过现在就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 毒蟒王血红色的竖瞳微微一缩,随即义无反顾的伸出蛇信,在老者的受伤一卷,便将这颗蛇药给卷入嘴中,吞入了腹中…… 很快,他脚下的毒蟒王便爆发出了三倍实力的气势与速度! 就在这一人一蛇逃入王宫的御花园时,老者脸色一松,脸上出现一些喜色的时候,三大王级飞禽终于杀到,六双锋利的爪子凶狠的往毒蟒王的七寸、蛇头上抓去! 老者当场就被一翅膀的飙风给刮下了蛇头,心神大骇的,不得不与其中的雪雕王大战而了起来。 一场恶战瞬间发生! “师傅!快,暗道的断龙石已经升起了……啊!” “啊!” 刚刚往大部分水源中下了毒的两个中年人,面带焦急与喜色的从王宫中的某座假山飞身而出,却冷不防被一只闪电般迎面冰冷的鹰爪狠狠的撕裂成两半,两声惨叫后,死不瞑目! 对于飞禽们来说,身上带有浓浓的蛇的味道的人类,都是毒蛇,都应该被杀死! “徒弟——!”老者看得心神俱丧,撕心裂肺的怒吼起来,怒火一下子烧毁了他的理智,双眼赤红,血泪滚滚而下,“畜牲,老夫跟你们拼了!” ——老者一生虽然风流不断,却从未成家生子,对于老者来着,这两个爱徒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的,而这两个徒弟也的确是很孝顺,深得他心,这时却在眼前被一只畜牲当场虐杀,叫他如何不疯狂? “啾——” 对于老者的惨叫声怒吼声,与其对战的雪雕王不屑地叫了一声,飞到高空,一次又一次的化身幻影利箭,狠狠的俯冲而下,与老者大战在一起。 成长期的王级物种,实力比初入先天的人类强者还要强大,老者一个后天十层永远也无法突破先天的糟老头,还真没被它放在眼里。 而它的两个王级飞禽同伴,则是跟那条翻滚的毒蟒王大战了起来…… 蛇血飞溅,翎羽飘落…… 惨烈而血腥…… 一刻钟的时间不到,老者一个不慎,便惨叫着彻底陨落在了雪雕王爪下,而雪雕王又瞬间加入了禽蛇大战之中…… 烟尘滚滚,土石飞溅,地动山摇,愤怒的飞禽啼叫声,蟒蛇绝望的嘶叫声,又响彻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彻底的平静了下去…… 而城外的毒蛇海洋,也被无数的飞禽大军兴高采烈地捕猎着…… 恒月皇朝皇甫夜出征第二十日,南云国攻破! “进城!”皇甫夜冷冷的大手一挥,二十几万中骑大军挥兵入城! 【好啦,一万字完成啦,为了感谢上个月亲们的金牌还有红包,明天继续加更,又更新一万怎么样?赞成的人评论区吼一声哦!】 【297】 入夜,南云国都城。 十八万大军连同伙夫营杂役营等等在南云国国都城外驻扎,两万重兵跟着皇甫夜入城,镇压城中各处负隅顽抗的叛军与王室其他成员。 而洛然与君易则是被亲兵带着直奔已经被肃清整顿的南云国王宫歇息。 途经被毁坏得差不多的王宫花园时,在进城一路上就被路上的淡淡的蛇血腥气搞得有些难受的洛然,在敏感的闻到飘散在空气中的浓郁的蛇血腥气后,胃部一阵剧烈的翻腾—— “呕……”她立即捂着嘴,蹲到一边,难受的干呕起来! 该死,以前也没见到她对蛇血犯晕啊? 怎么现在反而……而且,不晕人血反而晕蛇血,她所接收的杯具女这具身体真是奇葩…… 洛然一边脸色苍白的干呕着,一边在心底恨恨的捶地,靠丫的,她现在的‘无双公子’形象啊! 败笔啊,晕蛇血的男人根本就不算是男人啊! “少主?”一路上就发现她脸色很不好的君易微微一愣,好歹也是经历过人事当过爹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天啊……不会吧…… 君易有些发蒙,眼皮频频跳动。 他迅速上前蹲下扶起她转到一角蛇血腥气比较淡的花丛下,从腰间解下一壶清水递到洛然手上,“您喝点水吧?” 他的声音甚至是有些颤抖,不可思议的眼光不住的看向她的小腹。 苍天啊大地啊! 摄政王殿下,您这也太……太……离谱了! 您带我们家少主殿下来出征,那个方面的需要肯定避免不了,我君易体谅你,可是,您也不能这么过分啊!避子汤啊避子汤!你好歹准备一下吧? 您怎么就忘了给少主殿下喝这个呢? 现在好了,八成是搞出‘人命’来了…… 您这场战争搞不好要打上个一年两年的……您这是要让我家少主殿下,在战场产子吗!? 你是打算让军医这些男人给我家少主接生吗?接生嬷嬷呢?乳娘呢?我家少主坐月子怎么办??小小少主出生谁照顾?谁喂奶?难不成要我家少主殿下亲自喂奶? 想到了这里,君易眼前一阵发黑,眩晕的扶住了旁边的石柱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旁边目光古怪的亲兵们挥手,有气无力的道,“你们,赶紧找人清洗掉这股血气,还有,赶紧找几个军中医术最高的军医过来!” 一确定,他就要马上给老祖去信通知才行! 这种大事,怎么可以草率行事! “公子……晕蛇血?”皇甫夜的亲兵们,以一种十分古怪复杂的目光看着蹲在那里干呕不停的‘少年’。 感觉心目中那个少年神祗的形象,又一次被幻灭了。 “咳咳……呕……不用找军医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只是对蛇血有些反胃,你们洗掉这些蛇血就好了。”洛然干呕一阵,已经舒服多了,闻言,立即虚弱的出声制止。 ——少主殿下啊,您虽然是大夫,但是您真的确定,你真的只是对蛇血有些‘反胃’么? 嘴角抽了抽,君易目光奇怪的看向洛然,想要说什么,但是转眼一看周围都是外人,只能暂时按捺住了,欲言又止。 ——这里说话不方便,等私下相处没有外人的时候,他再提醒一下少主殿下吧。 “是,公子。”一众亲兵脸庞抽搐了一下,留下几个人护卫着她,其中就有那一名女影卫,立即转身遵照吩咐去办了。 就着君易之前塞进手里的水壶喝了些清水,洛然又休息了一下,发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红润,也恢复了不少活力。 “走吧,去分给我住的地方。”她直起身体,将水壶还给眼神古怪的君易,蹙着眉心捂住嘴,吩咐女影卫带路。 一身的蛇血腥气,她要马上洗掉,不然她又要吐了。 而且因为出征又冰天雪地的原因,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惬意泡过一次热水澡啦,每次都是几分钟的战斗澡……因为不洗快一点的话,会被某个可恶的无耻男人,在浴桶里吃抹干净得连骨头都不吐! 这里是地热之国,王宫的各个宫殿之中,肯定引有温泉浴池,趁那个男人在外奔波,她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是。”女影卫目光闪烁地瞄了一眼她的小腹,眼底浮现一丝暧昧的笑意,转身带路,一行人直行离去安顿不提。 …… 一室的水汽氤氲,异国王室出浴特别燃烧的浓郁的异香覆盖了温泉水中那种淡淡的硫磺味。 “呼……” “哗啦”一声,洛然雪白的美妙玉体如同美人鱼一般破水而出,肤光胜雪,珠光盈泽,全身仿佛流动着一层如玉的光晕,极度撩拨人心的魅惑。 教在旁边伺候她洗浴穿衣的女影卫都是一阵面红心跳,暗暗惊叹不已,难怪殿下对其他美女都不屑一顾,有王妃这种从外到内,没一处地方不完美的女子,还有什么女人能入得了殿下的眼呢? 洛然慵懒的踏出浴池,擦干身体,披上她殷勤送上来的小衣,穿好了特地从皇宫带出来的妃嫔侍寝用的寝裙,才懒散的开口:“殿下,还没有忙完么?” 她进浴池的时间也不短了呢。 女影卫正要答话,眼角却看到一道修长的熟悉身影无声无息的从洛然背对着的另一个入口走了进来,在其的示意下,莞尔笑着对洛然一福身,抱着洛然换下来的衣物掠出了这间温泉浴室。 “啊?”瞪大黑瞳,洛然有些傻眼地看着她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这是什么回答啊…… 念头还没转完,身体就突然被人一拽,向后撞入了一个有着熟悉的冷香的温暖胸膛中,洛然顿时恍然大悟。 “忙完了?”她笑颜如花的转过脸,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张俊美绝伦的俊颜。 只不过,这张俊美绝伦的脸庞上,表情不是那么的愉悦。 【第一更,还有八千字。】 【298】 “忙完了?”她笑颜如花的转过脸,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张俊美绝伦的俊颜。 只不过,这张俊美绝伦的脸庞上,表情不是那么的愉悦。 “嗯。”男人危险地抿了抿薄唇,吐出一个相当不满的单音来。 “女人,你可真不乖,这么快就洗完了,夫君大人我特地赶完了手头上的要务,想跟你一起洗个鸳鸯浴,你却……”不悦地眯着绝世眸子,他低头不轻不重的在她雪白的精致肩头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暧昧的红色齿痕。 洛然的一双黑瞳中,立即闪过一丝雪亮的狡黠笑意,哼,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打算的,所以才趁你忙着自己泡温泉来了。 “听君易说,你吐了?身体不舒服么?” 埋头在她颈窝边,深深的嗅吸了一下她身上刚刚出浴的还带着水汽的暖香,皇甫夜低哑的声音中有一丝很明显的担忧。 “不是,只是对蛇血的味道有点反胃而已,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的身体好不好我自己知道,你别听君易乱说,草木皆兵。” 洛然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唇,在他怀里转过身,仰脸,调皮的伸出素白的指尖,轻轻的点了点他的薄唇,然后划过他优美的下颌,摩挲向下,轻轻的按在了他的喉结上,“你先沐浴吧,一身血腥气,我闻不惯。” “……” 皇甫夜低头,绝世眸子中暗潮翻涌,深深地凝睇了她好一会,薄唇才扬出优美的弧度。 “好,你到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他宠溺的,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摩挲了两下,亲昵的俊脸压下,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粉嫩的唇瓣,才放开她,自顾自的脱去身上的衣裳。 性|感结实的胸膛,完美的窄腰,弹性的臀部,修长结实的双腿…… “夫君大人身材真好。”洛然欣赏了一场美男脱衣秀后,调戏了一句,才披上暖和的斗篷,大大方方的对目光深沉的皇甫夜抛了个秋波,转身离开,嘿嘿,再不走就要引火烧身了…… 却不知道皇甫夜在她转身的刹那,深沉眸光变化作了如同黑夜一样浓得化不开的殇色,以及,担忧。 ——我的然儿,你怎么会知道,只要你的身体有什么风吹草动,对于我来说,都是一场折磨与劫难?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身上中了我亲手喂你喝下的‘虞美人’之毒……我怕你毒发,搞不好,蛇血就是引发【虞美人】之毒的一个引子…… “时间要抓紧了,这次机会死也不能错过,死也不能……!”攥紧双手,皇甫夜喃喃自语,跨进了水汽氤氲的朦胧温泉浴池之中。 一双绝世眸子闪烁着无以伦比的冰冷绝然光芒! …… 偌大的寝宫中,君易正惬意的在煮茶。 女影卫在一旁打下手。 “少主。” “王妃。” 见到洛然披着斗篷出浴归来,两人立即起身行礼,其中女影卫更是拿起一件轻软的外袍,将洛然引进了一旁的屏风后,殷勤给她去了身上的斗篷,为她穿上这件外袍——洛然总不能穿着披着斗篷见男客吧? “君易,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啊。”再度从屏风中出来之后,洛然慵懒而落落大方的在君易对面的座位落座,“给我一杯吧。” 她也好久没怎么品茶了。 “您现在……”能喝茶么?君易目光古怪地看了一眼她的小腹,转头对女影卫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女影卫面上闪现一抹诧异,下意识看向洛然。 ——那个,殿下吩咐过,不可让王妃与任何一个男人单独共处一室的……尤其是深夜…… 洛然脸上也有些诧异,但是处于尊重君易,又恐怕他是有什么重要的机密的事情要单独告诉她,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对女影卫轻轻的点了点头,让她下去。 见洛然也是这个意思,女影卫虽然无奈,却也只能服从洛然的命令,迅速退了下去。 “君易,好了,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你想跟我说什么呢?”洛然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寝殿之中,这才挑起精致的弯眉,黑瞳锋利的扫向君易。 君易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一个大男人来开口说这种话,还真的是蛮尴尬的…… 但是为了少主殿下好,他就丢脸一次吧,虽然少主殿下很聪明,几乎无所不能,但是当娘恐怕还是大姑娘上花轿——第一遭。很多东西都不懂。 “少主,您上一次的葵水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尴尬的别有深意的道,但是一张脸皮却红透了,尴尬地别过脸去,不敢去看洛然的表情。 上一次的葵水是什么时候来的!? 洛然目瞪口呆! 她怎么也没想到君易这个大男人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以她这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的灵魂,都不由得被他震住了——无论是哪一个世界哪一个时代,跟一个大男人(不是医生)讨论这个,也实在是有些那个了…… 但是,洛然也就是被震傻了一下,以她的脸皮与心理承受力,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问这个干什么?”整了一下心态,她似笑非笑地问,他之前神神秘秘的,她还以为是要说什么秘密呢。 “您……您今天吐过了啊……”见之前的暗示毫无作用,君易没办法,只好烧着一张老脸,磕磕巴巴的再度露骨的暗示道,这么说,少主殿下总应该明白了吧? “我今天吐过了跟我的葵水有什么关系……”洛然哭笑不得,但是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 双手下意识的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恍然大悟,她瞠目结舌! 见此,君易立即欣慰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由于尴尬而渗出来的冷汗,看来,少主殿下是明白了…… 但是,很快,君易就发现欣慰得太快了,少主殿下明白是明白了,只是…… “噗!” 瞠目结舌中的洛然,突然“噗嗤”一声喷笑了。 “哈哈……哈哈哈!” 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洛然趴在矮几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如玉的纤手握拳,不时的捶一下矮几,震得矮几上的小火炉与茶杯等东西都跳动了几下。 君易被笑懵了,一头的雾水与莫名其妙。 少主殿下怎么突然之间笑成这样?活像被点了笑穴一样……他说的话,什么地方这么好笑了? “你……哈哈哈……君易你……你以为我有孕啦?哈哈……”颤着手指指着君易,笑出了眼泪的洛然实在是没想到,因为对蛇血犯晕,吐了一场,竟然会让君易闹下这么大的乌龙! 难道不是么? 君易睁着双眼,懵然地看着她,难道他搞错了什么么? 他刚刚明明问过那个女影卫的,她明明说,这三个月里面,少主殿下的那个葵水根本就没有来…… 洛然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坐直身体,很认真很坦然的盯着他古怪而怀疑的眼神一字一字的,清晰的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 君易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少主殿下是哪里来的信心自己没有怀孕啊? “夜他有准备避子汤,每次我都喝了。”洛然飞快的解释,很是遗憾地看着君易,“让你空欢喜一场了,因为我打算,十年之后再生孩子。” 君易一愣,哎,皇甫夜有准备避子汤啊? “可是不对啊,您明明三个月没有葵水来了!”但是一想到女影卫所说的那句话,君易就立即反驳,会不会少主殿下喝的根本就不是避子汤啊? ——君易啊,恭喜你,你真相了,你家少主殿下喝的还真不是避子汤,而是补汤。 “你说这个啊。”这人,怎么这个都打听得这么清楚了?洛然揉了揉太阳穴,好笑地看着他,“夜给我准备的避子汤是恒月皇室特有的秘方,不伤身,估计有那个暂时的闭经作用……” 她正为这个暗爽呢,战场耶,大姨妈来了多么的不舒服而尴尬? “闭经?”君易傻眼,这下也不顾什么尴尬了,这是什么? “呃……就是那个,暂时会终止葵水的意思。”洛然一木,这才想起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地球,‘闭经’这名词还从没出现过。 “总之,我喝了那个避子汤之后,葵水就一直没有来,而我感觉到这对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不良的影响,相反身体还越来越好了。” 洛然果断的下判断,“你总不能告诉我,我有孕了,却喝了三个多月的避子汤,孩子都没有掉吧?” 原来如此! 君易这下是彻底的哑口无言了。 少主殿下说得也对,如果真有孩子了,那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么多碗的避子汤下活下来…… 看来真的只是少主殿下对蛇血犯晕罢了…… 哎,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了……幸亏他没鲁莽到有猜测还没确定情况就给老祖去了信,不然老祖欢喜赶来却发现是一场乌龙,不拍死他才怪。 想到这里,君易就是一脑门的冷汗。 “少主殿下,我失礼了。” 他诚挚的为自己的乌龙道歉。 洛然坦然的摆了摆手,“没什么,你煮茶吧,我还等着喝呢。” “固所愿耳,不敢请耳。”君易讪讪地笑了一声,立即使出浑身功夫,着手煮茶。 ——这个时候的两人,完全没料到,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害死人,造成了洛然不久的将来的那场被鲜血浸透的劫难。 “什么事谈论得这么开心?” 冷不防,一道清贵却又带着一丝出浴后的慵懒低哑的嗓音插了进来。 两人同时转头,果然看到皇甫夜一身水气,穿着白色的单薄袍子,衣襟敞开露出一片性|感的胸膛,撩着湿淋淋的黑色长发从寝殿内室入口走了进来。 随意,不羁,洒脱,尊贵,邪魅。 一个撩着湿淋淋的黑色长发的动作,都带有别样的风华与风情。 “殿下。”君易微微欠身行礼,却没有站起——他正为自家少主煮茶呢,一停下,这一壶茶就废了。 “没什么,听君易说了一件趣事而已。君易正要煮茶,我们一起尝尝他的手艺吧。” 洛然没有动,笑眯眯的看着他走近,在自己另外一侧的座位盘膝坐下,一点都没有要跟他提一提君易闹下的乌龙的意思。 “哦。” 皇甫夜轻轻的挑了挑眉,睫毛半敛,双手慵懒的搭在膝盖上,一双绝世眸子沉沉地看着她,水珠顺着他的黑发淌下,濡湿了他的衣襟与俊美脸庞。 洛然无所谓地被他看着,黑瞳专注的看着君易娴熟的煮茶动作。 却没发现,君易的动作虽然很流畅并且优美,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僵硬了…… 皇甫夜的一双深沉眸子,越眯越紧,暗潮汹涌。 后知后觉的洛然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 她奇怪的看向目光的来源者——皇甫夜,他干什么用这么危险的目光看着她? 当看到他湿淋淋的黑发时,脑袋中的危机预警神经趋吉避凶的神经终于运作,立即屁颠屁颠的起身,去捧了一条干净的布巾过来,跪在这个男人的身后,轻柔的替他拭擦起湿发来。 “夫君大人,我替你擦头发吧。”她讨好的笑。 她心里暗骂。丫的,被宠得忘了这是个见鬼的封建社会了……出嫁从夫啊……服侍夫君生活起居是一个主母必要的课程呐…… “哼……”皇甫夜逐渐黑冷的俊美脸庞,终于缓和了下来,眯着的眼眸也缓缓的睁开,嗤哼出一声还算满意的哼声。 呆娃娃,还算反应及时,不然…… 皇甫夜嘴角危险地扬了扬。 见自家少主终于上道,君易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的僵硬也消失了。但心底对皇甫夜对自家少主的好,也更加的入了心,更有好感了。 “殿下,少主,茶好了,请品尝。” 他飞快的做完最后的动作,沏了三杯茶,将其中的两杯恭敬的分别推到皇甫夜身前,与洛然的位子上。 皇甫夜淡淡地应了声,端起茶就要喝,但茶杯刚刚送到唇边,寝殿外就传来了数道杂乱的慌乱大叫声—— “殿下,大事不好了!!!” 【第二更,四千字的哦,两章合一,更新六千啦,还剩下四千呢,嘿嘿。】 【299】 皇甫夜淡淡地应了声,端起茶就要喝,但茶杯刚刚送到唇边,寝殿外就传来了数道杂乱的慌乱大叫声—— “殿下,大事不好了!!!” 皇甫夜的手,就是一顿! 绝世眸子倏然眯起,晦暗难明的光芒在眼底一掠而过。 洛然诧异的停下献殷勤的擦拭湿发的动作,抬头望向寝殿入口,听声音,很急很慌乱啊,发生什么事了? 连君易,也惊疑的挑起了眉头,连茶杯都没有捧起来,看了一眼刚出浴的皇甫夜身上的装束,他直接起身,“少主,殿下,我去看一下吧。” ——一大皇朝的摄政王形象是很重要的。 “不用,我去就可以了。” 皇甫夜却淡淡的否决,放下一口都没喝的茶杯,优雅的站了起来。 “你不要出来。”修长的手指宠溺的轻轻捏了捏洛然的柔滑的脸颊,皇甫夜身影一闪,便掠到了寝殿门口。 “何事喧哗?” 俊美脸庞波澜不惊,他负手在背后,一脸淡漠的问。 即使是一身慵懒的出浴模样,也是尊贵气仪与威慑感自生,令人不敢小觑。 寝殿前的阶梯下,已经跪了一地的军机大臣与心腹武将。 “殿下……”听得皇甫夜问话,一个个抬起惨白的惊慌脸容,求救似的看向皇甫夜。 为首的人艰难的滚了滚喉结,才禀告道:“殿下,出大事了,城中的几处大水源不知道何时给人下了毒,伙夫营取了有毒的水给士兵们做饭还有给战马饮用,已经有四五万士兵中毒倒下了,五万血战马中倒毙了五六千匹!其他的战马中毒倒下的有两三万!” 什么!? 水源被人下毒,四五万士兵中毒倒下?血战马倒毙了五六千匹,其他战马中毒倒下的还有两三万匹? 皇甫夜淡漠的俊美脸庞霍然变色,漠然的冷冽绝世眸子也遽然危险的眯起! 一股骇人的暴戾怒气与杀机蓦然从他体内冲出,如同无数座大山一样狠狠的压在这群人头上,压得他们窒息的趴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把情况说清楚!全部的!” 皇甫夜愤怒的低吼,头一次在这些部下面前毫不掩饰自己愤怒的情绪! ——他经历这么多场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暗亏! 不是没有敌人试图给他的大军投毒,而是一切都被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从来未造成过如此之大的死伤! 这让智冠天下的皇甫夜如何不怒? 那些军医都是用来摆设的么? 他明明就吩咐过,因为攻打南云国的这场战争,不能因为不伤一兵一卒就取得压倒性胜利就得意忘形,这个小王国的国土上出现这么多的毒蛇,搞不好那些飞禽猎杀毒蛇的时候,有毒的蛇血会洒到水源中,要仔细查验过无毒才可以给人畜饮用! 可是,他们却来告诉他,四五万的士兵还有两三万的战马饮用了有毒的水源,中毒了! 还倒毙了五六千匹的血战马! 血战马!那是每损伤一匹,都是皇朝的伤的血战马!一匹血战马要培养出来必须花上十年的人力物力财力! 更重要的是,每一匹血战马都是在战火中活下来的战马中悍不怕死,甚至还会自己飞起铁蹄助主人杀敌的佼佼者……! *************** 内殿内。 侧耳倾听的洛然与君易,听到军机大臣的禀告,也不由得倏然脸色大变。 刚刚坐下的洛然,与君易相视了一眼,霍然站起。 中毒……君易也皱着眉头跟着站了起来。 望着洛然那双透出坚决的清澈见底的黑瞳,他略略有些头痛,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巴掌大的香囊,“少主,这是念生少主特地为您配置的万灵解毒药,老祖在我过来的时候特地交给我的……” “你去交给夜。”洛然迅速打断他,对他做了一个回避的手势。 “来人。”她转头扬声喊。 “王妃,有何吩咐?”在偏殿候命的女影卫闻声赶来。 “马上服侍我更衣!” “啊?是……”女影卫愣了愣,却不敢怠慢,迅速取来‘无双公子’的装束。而君易见状,心领神会地的转身退下。 “摄政王殿下,你能娶到我们家小少主,肯定是您祖宗烧了八辈子的高香啊……”他喃喃自语,各种羡慕妒忌恨啊…… ************** 此时,殿外。 “是……是……”被他的怒火与威压压得几乎无法开口的为首的军机大臣,挣扎着抬起头,豆粒大的冷汗一颗接一颗的从他涨红的脸庞上滑下,艰难的道,“殿下,这事……怪不了军医大人们……是,是伙夫营的李将军为了迅速完成大军的饮食,一时疏忽才……” “好一时疏忽!”皇甫夜咬牙冷笑,“一粒老鼠屎,坏了一窝粥!此人,杀无赦,明早召集大军,军法处置!相关负责人也杖责一百!” 那个废物,若不是罪不殃及家人,他都想给那个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够的蠢货来一个抄家灭族。 还有,若不是现在是战争时期,那些相关的人他也想斩杀掉!设立他们的官职就是为了让他们辅助监察伙夫营的将军,该有的辅助跟监察都没有起作用,要他们何用? 这笔烂账,他先给他们记下了,战争结束后论功奖赏惩罚时再行清算! “是……”地下的所有人冷汗都湿透了衣裳兵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 这件事捅破了天了,那是五六千匹的血战马啊,不见人血是绝对不会平复的。 他们心中也是大恨那位李将军,这次出事可不是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整个牵连到了中骑大军所有官职跟权力都在他之上的人——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他们是逃不掉的了。 虽然殿下现在没有追究,只怕是要留到凯旋回朝的时候再发作了。 他们也只能祈求在这场战争中多捞点军功,好过不抵功,逃过一劫了。 “继续说!” 皇甫夜冷冷的道,声音中的杀机显露无疑,但是那股惊人的煞气与威压却已经被收敛了回体内,“哪一处水源有毒,哪一处水源没毒,查清楚了没有?士兵出现伤亡了没有?军医在救治调查了没有?” “是,军医大人们已经全部忙起来了,托殿下您的洪福,士兵暂时没有出现伤亡。只是全城中水源那么多,中毒的人又那么多,军医们一时之间无法查证出来……药草也不够……” 为首的军机大臣,压力一消,呼吸也顺了些,忙不迭的一一吐出来。 生怕说慢一点,就会被皇甫夜当场格杀。 “另外,军医们在军营中已经发现士兵们跟血战马还有战马所用的水源,都不是同一处的,毒性也不一样,好像是两批人下的毒,其中一批人的下毒尤其歹毒,血战马所引用的水源中就是最为歹毒的,所以引用过那水的血战马全部倒毙了。” “药草不足,就砸开这个国都的所有药铺取用,现在是非常时期,就不要管‘不得扰民’的军规了,人手不足,就强行征集这个国度的所有御医跟大夫跟大夫学徒去帮忙,还有,各家巧手的妇人也征集去帮忙!胆敢违抗者,就地格杀!” 绝世眸子半眯,思索的寒光掠过,皇甫夜铁血无情的飞快的做出一连串的指令,“至于确定毒水源的事情,就交给本王了!你们立即分头行事!” “是!” 接到指令的众人,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纷纷起身飞奔而去。 皇甫夜俊脸阴鸷的捏了捏双拳,深深地做了个深呼吸,忍住满腔的怒火,才转身踏进寝殿内,却看见君易面无表情的守在寝殿门口。 他一挑眉,正欲说什么,却见君易淡淡的开口了:“殿下,少主正在更衣,她说让你给她两盏茶的时间。” 皇甫夜满腔的怒火,瞬间像被一桶冷水浇熄。 绝世眸子怔怔的,倏然绽放出无穷的光彩——他笑了,笑得很愉悦,五六千匹的血战马的死亡,也影响不到他的好心情了。 他还没有开口,她竟就如此懂他……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她这样的妙人儿,让他如何不爱她入骨? 君易顺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巴掌大的香囊,接着道,“这是老祖交给我的,说是我家大少主特地研制的万灵解毒丸,可解万毒,让我在少主万一中毒的时候给她服用一颗,我刚刚问过了少主,她说如果解完水源的毒,还有剩的话,全部给您处理。” “嗯。”皇甫夜唇边漾出一抹暖若春华的笑意,毫不客气的接下了,塞入怀中。 “君易在此等候您二位携手归来。”听到身后传来的轻盈脚步声,君易微微一笑,侧身让开——一道纤弱的少年身影从他身后闪出。 “走吧,时间很紧。”翩翩如玉的清雅无双少年,洒脱的将手中的淡紫色披风丢给皇甫夜,自动抱住他的腰,道。 【第三更,无语了,终于再次打开手提了。十一点半还不到的时候,手提又过热死机了。刚刚开到,四千字丢失了一千字,但是时间来不及让某只重新码好了,就先更这三千字吧。剩下的一千字十二点后加一千字补上。亲们,抱歉了。】 【300】 “嗯,我们走。” 皇甫夜替她系好披风的带子,宠溺的在“少年”的额上印下怜爱的一吻,长臂一伸,牢牢的扣住“他”的腰,真气一催,脚尖一点,身形闪电般掠上高空,在虚空之中漫步而去。 一步,就是数百米的距离。 这让走到门口,正欲追上去的女影卫,当场惊若木鸡! 她的老天爷啊! “殿、殿下,他、他、他……!!!”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满脸的震撼惊喜与无法置信,哆哆嗦嗦地看向一旁一脸平静的君易求证。 “嗯,你们的摄政王殿下,是先天高手。”君易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第一次好心的解答她的疑问——既然皇甫夜让她来贴身服侍他家少主殿下,就表示这是个信得过的心腹死士。 而皇甫夜都不介意在她面前展现出先天的实力了,他帮她确认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了,你最好现在就带你们家摄政王殿下的亲兵赶过去各处水源那里,他们估计会需要你们去准备一些东西。” 眼角余光又瞥了一眼激动得快要昏过去的女影卫,君易提醒道,转身就走进了寝殿之内,喝茶啊喝茶。 被他提醒,女影卫一愣,迅速冷静了下来,赶紧转身飞奔而去,自去召集皇甫夜的亲兵与随侍的一支影卫不提。 …… 皇甫夜远远的带着洛然在夜色的掩盖下,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降落了下来,然后,两人互相整了整身上的衣裳,才快步从暗处走出。 迎向第一个被众多士兵围守起来的水源。 那是一口巨大的深井。 “属下参见摄政王殿下,见过无双公子!” “参见摄政王殿下,见过无双公子!” 见到两人过来,为首的小将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后,才慌忙的单膝跪下见礼,他身后的小兵们很机灵的跟着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起吧。” 皇甫夜淡淡的一挥手,径直带着洛然越过他们,走到这口深井旁。 “有军医来验证过这一口水井了么?”洛然探头瞄了一眼在火把的光芒之下,闪动着泠泠幽光的平静井水,回头问。 起身的小将立即摇了摇头。 “唔……”洛然伸出素白的手指摸了摸下巴,对皇甫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附耳过来。 皇甫夜轻轻起扬了扬眉宇,薄唇噙着温润的笑意,很是配合的俯身过去,低声道:“想跟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洛然立即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白眼,方才压低声音道:“把现在在城中检验水源的军医都给我召集过来,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去,我困死了。另外,你得马上派人通告这城里的百姓们,他们家的水井都可能都被投毒了,在我们解决这件事之前,不要饮用里面的水。” 说到最后,她都忍不住用手遮挡着樱唇打了个小小的欠呵,平常这个时候她都已经准备睡下了。 “你有速战速决的好办法?” 皇甫夜眸子一亮,他毫不怀疑她的解毒能力,但是,检验水源是否有毒这个,他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要知道,今天给水源投毒的人是两拨人,其中就有以毒立国的九黎人,九黎人的毒,是最让人头疼的,最歹毒的,他们一般都只会投放让银针检验不出来的毒素…… “来的时候,听你解释了一下可能投毒的两拨人,还有那个大臣所说的士兵跟血战马跟战马的中毒情况,我寻思了一下,决定给你一个一劳永逸的简单办法。省得辛辛苦苦检验出来,解毒之后,又再度被隐藏在城中的叛军再次下毒,而你们又检验不出来,人马再度无辜遭殃。” 黑瞳狡黠一眯,洛然微微一笑,娴雅的神色中有着自己独有的傲然与自豪。 术业有专攻,既然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并且在医术跟毒术上造诣不错,对二十一世纪科学的检验方法自然很熟悉精通。 虽然这个地方没有科学仪器,但是还有其他办法可以代替的,那就是——‘小白鼠’。 手有君妖孽配置的万灵解毒丹,无论是哪一种毒,只要确定是哪一处的水源有毒,用水化开一枚丹药丢下水源处就可以了。 ——嗯?你说其实也可以不用麻烦,不管哪一口井水有毒没毒,都扔一颗万灵解毒丹下去就可以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觉得太浪费珍贵的,举世难求的解毒圣药了么? 先不说南云国国都城中有几十口公用的大水源被恒月大军征用了,就光说洛然手上的解毒圣药也不够分啊,每一口井水都扔一枚的话。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并且要永绝后患啊懂不懂? 何况还有不少南云国的老百姓家中的水井应该也是遭殃了的。投毒的人不会想不到,如果被恒月大军征用的水井出问题了的话,皇甫夜会下令征用平民百姓家中的无毒的水井。 既然投毒了,就要够狠,广撒渔网不是? 她云洛然虽然不是什么圣手仁心的人,但是起码的怜悯与良心还是有的,既然能帮,就都帮一些吧,检验出来了,也好通告自家水井被下了毒还茫然不知的老百姓们——不入口还好,洗衣服洗澡神马的,一时半会不会中毒,可是万一入口了……这些老百姓们就惨了。 国家上层统治者阶层种下的恶果、犯下的罪孽,没必要让这些无辜的百姓来承受。 她估计现在城中的老百姓们还没发生中毒事件,必定是因为家家户户都有准备了几个大水缸,早就装满了这一两天要用的水。 还用不着用水井中的水来做饭食。 也是不幸中的大幸。生活的小智慧救了这全城的人。 “嗯,我马上让人去办。”神采飞扬,皇甫夜眼眸灼灼的深深地盯了她好一会,手指捏得紧紧的,才勉强控制住将她拉入怀里摁住狠狠的亲一口的冲动,侧身对恭敬的站在不远处的小将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如此,明白了么?”末了,皇甫夜淡淡地扫了小将一眼。 “是,殿下,属下必定不负您所托!兄弟们,跟我走!” 眼睛几乎要放光,小将头如捣蒜,崇拜地看了一眼皇甫夜与皇甫夜身后的翩然如玉的清雅“少年”,招呼了周遭的十几名部下其中的一大半人,上马疾奔而去。 剩下的人,站得远远的,警惕的围着水源巡逻起来——殿下跟无双公子都没有带护卫就出来了,他们要注意敌人的偷袭。 “他们过来,估计要花上不少时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皇甫夜转过头来,微笑着伸出手去,眸子示意了一下屋顶——跟她一起看看星星也很不错的,他记得夜家里的老头子们说过,女子都很喜欢这个的。 “没兴趣,没时间,我们还有事情要办。”洛然不感兴趣地瞄了一眼天上的繁星,再度打了个欠呵,清明的黑瞳都染上了一丝朦胧的水光。 她现在最感兴趣的是睡觉。 再说,星星有毛好看的,都是星球或者陨石。冷冰冰的死物。 “……什么事?”皇甫夜的眸光中带了一丝古怪,看了看天上美丽的繁星,又看了看一脸兴趣缺缺的人儿,果断的摒弃了看星星的想法,好吧,他家的然儿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抓鱼。几百,不,几千条鱼,大概够用了,你让他们带你的腰牌去找人抓鱼吧。”很不负责任的扔出这句话,洛然再次捂住嘴打了个欠呵,仰头,望天,看星星。 “……你打算抓这么多鱼来做什么?与你所说的那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有关?” 皇甫夜蹙眉,但是双手解腰间的腰牌的动作并不慢。 虽然他想不明白她到底是用这么多鱼来干什么,具体的使用办法,但却不难猜出这肯定与她说的那个办法有关。 “嗯,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她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话说到一半,神色就僵凝住了,脸色难看起来! “怎么了?” 眸光一直紧锁着她的皇甫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异样,胸腔中的心脏蓦然一沉,顾不得外人在,她现在是“无双公子”的身份,紧张的伸手将她拽入怀里,“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不远处巡逻的众位不明真相的小兵们,眼珠子蓦然就是一凸! 下巴差点掉了一地。 “不是,是因为太困了脑子有点不灵活,刚刚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心中满是暖意,洛然无奈地伸手拍了拍额头,斜睨着皇甫夜解释道,这男人,最近是不是太过紧张她的身体了? “忘记什么了?”一听到不是她身体不舒服,皇甫夜立即暗松了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小女人,就不能不吓他么? “忘了让刚才那些人去通知那些军医聚集过来的时候,顺便带一桶自己负责检验的水源的水过来了。”洛然很无辜地眨眼。 皇甫夜眼皮顿时剧烈一跳,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绝世眸子绽放出惊人的异彩来! “你是想用活鱼来检验那些水!” 脱口而出,他清贵冷静的嗓音,也不由得染上了一丝兴奋与匪夷所思! 【补足了……正文字数3143,以下字数免费:那个,刚刚在评论区看到lilianwawa这位亲说悬念似乎太过了,三个月不来大姨妈,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有孕了,也太那个啥了。虽然有吃了避孕汤的“先入为主”的观念,但是毕竟还是现代人,(医学哪有什么绝对的道理)而且一点都不怀疑,也太过了。而女主本身也懂医术什么的。为了避免其他人跟这位一样的疑惑,解释一下:第一,某只的爷爷是中医师,他说过古代宫廷有一种避子汤是会造成女人几个月的闭经的,可惜失传了。洛然的先入为主的第一个观念由此而来。第二个,以某只身上发生的事情来说吧,某只初中来了初潮,大概十五岁吧,到十七岁之前都不正常,经常几个月不来,看过医生,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女生大姨妈一般要来了两三年之后才会正常的每个月都来。与身体的发育有关。大家都别忘了哈,洛然这副身体才16岁。所以她决定要十年后才生宝宝。就因为她在现代懂医术,她知道这个小常识,才不怀疑。更何况,无论是哪一种避子汤,都会有堕胎的作用,文中说到她都喝了三个月,如果怀孕了她不可能不见血流产,她又很信任夜,以上四个原因综合起来,就造成了现在这个悬念,其实一点都不过分哈,某只写文是经过一定的推敲的,大破绽大漏洞不会有的。说是洛然的先入为主观念,其实都是某只自己的知识自己的观念。】 【301】 “你是想用活鱼来检验那些水!” 脱口而出,他清贵冷静的嗓音,也不由得染上了一丝兴奋与匪夷所思! 皇甫夜的心情,在这个刹那,既激动,又难以接受,更多的是对自己思维固定的一种无语,复杂得可以——为什么这么简单又有效的直接办法,不只是他还是他手下的那些军医们,都没有想到呢? 一叶障目啊这是! 站得太高,看得太远,就把一切都往高里,往复杂里想了,似乎太容易解决的事情对不起自己的身份跟能力一样…… “夫君大人,恭喜你,答对了。你真聪明。” 洛然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意思意思地举起双手拍了拍,没什么诚意的赞赏道。 皇甫夜唇角微微一抽,没好气地斜睨了她一眼,这反话说得……他宁愿她什么都不说呢。 “咳咳。”握拳在薄唇边轻轻的清了清嗓子,皇甫夜淡漠的侧脸看向旁边呆若木鸡,下巴都快要掉了一地的僵硬小兵们,转手一块腰牌砸出—— “你们,带着这块腰牌去调人……” 清冷的嗓音戛然而止,皇甫夜微微的皱起了眉头——长街的尽头,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大批的马蹄疾奔声! 除此之外,没有一丝的声音传出了。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大。 这群人的速度之快,之安静,令敏锐的听到声音的洛然,都情不自禁的黑瞳微微一眯,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马蹄声来得这么急,来者是军中何人?又有变故发生了么? “我们的人手足够了。”眸底闪过一丝什么,皇甫夜淡淡一笑,衣袖凌空一振,砸到某个小兵身上的腰牌变已经自动凌空飞回他手上。 “啊?”洛然微微一愕,正想问一下,却看到一大列黑甲重军骑兵,在清冷的星光与夜色之中,如同滚滚的黑色水流般从长街尽头奔腾了过来—— 为首之人,赫然是终日贴身随侍洛然的女影卫! 来人皆是皇甫夜的精锐亲兵,以及皇甫夜随行保护的皇家影卫之中的最强者! 看到这里,洛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停!” “希律律——!” 女影卫在冲锋到皇甫夜与洛然的前三十米的时候,伸手对后面的人打了一个手势,双手猛然一勒手中的缰绳,浑身血红的高大战马立即鼻孔愤张地喷出两道气流,高高的踢起前蹄,嘶鸣着停了下来。 “参见殿下,无双公子!” 她迅速翻身下马,带着一群亲兵影卫,干脆利落的单膝跪下,大声行礼道。 “嗯……你迅速带人去通知各处检测水源的军医们,在过来的时候,各带一桶自己负责的水井的水过来,另外,分出一拨人去抓鱼,数目在两三千条左右,要活的,去吧。” 皇甫夜淡淡颔首,受了他们一礼,方才开口命令道。 啊?抓鱼!几千条!? 女影卫与众多亲兵影卫们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傻眼,第一个问题他们没什么异议,但是……这第二个命令? 抓鱼?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去哪里抓鱼啊?还有,这数量也未免太多了吧?他们这里的人也不过是四十五十人,分成两拨人,这么多数量的鱼剩下的人分,要抓到什么时候? 而且殿下要的都是活的……他们平常出手捕鱼,通常都是用叉子树枝尖头木棍,鱼被抓上来之后都是死翘翘的多…… 更令人纠结的是,这南云小国的领土之上,并没有大的淡水河流,只有一些小湖泊什么的,这还都是在城外…… 心思急转,其中的亲兵小头目常年随侍在皇甫夜周围,机灵劲不小,迅速起身拱手领命:“殿下,属下领命,立即带二十名弟兄去通知各处军医!” ——嘿嘿,摄政王殿下的第二个命令还是交给其他人头疼去吧! 他奸诈的一笑,转身招呼还没回过神来的亲兵手下们:“弟兄们,跟我走!” “是!” 老大真是太英明,太机灵了。 傻眼的亲兵们猛然回过神来,齐声哄笑着,暗中对自家老大竖起了大拇指,纷纷翻身上马,一阵风般的溜之大吉了。 “……” 靠!被抢先了! 好卑鄙啊,好无耻啊!剩下女影卫与手底下的一群影卫们,瞪大了眼珠子,心中大骂兵油子们果然是最卑鄙无耻的老油条。 权衡再三,女影卫还是苦着脸看向漠不关心谁跟谁执行哪一个命令的皇甫夜,讷讷的开口:“那个,殿下,这鱼……这南云国……没有渔民……” 洛然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只是一眼,她就知道女影卫那群人在纠结什么,她发现,这里的人怎么都喜欢把事情复杂化呢? 站的位置高,就脑筋都僵化了,都喜欢往深奥的复杂的地方想么? 抓几千条活鱼有什么难的啊,又是要他们抓吃的鱼……观赏鱼都可以啊! 洛然嘴角抽搐了几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在皇甫夜眉宇一挑,即将开口的刹那抢先开口了:“又不是让你们去抓淡水鱼,有没有渔民根本就没关系,记住,我跟你们殿下要的是活鱼,活、鱼。” 皇甫夜薄唇微微一翘,既然她开口了,他也就不用浪费口舌了。 什么意思? 她这一解释,女影卫与众多影卫反而更加的不明白了,纠结了,糊涂了,不是淡水鱼,难道是要抓活的海鱼么?这可是内陆喂…… “你们这脑袋,没救了……” 洛然扶额,深深的无力了。 “我说过,要的是活鱼,也就是说,观赏鱼也是可以的——这南云国什么地方观赏鱼最多,还用说么?王宫的那个鱼池啊!那里密密麻麻,都是肥肥胖胖的人来了都不会跑还会聚集到水边讨吃的傻瓜锦鲤,别说是几千条,就是一万条,你们都能抓到啊!” 她无语的连珠炮弹的将一番话砸到这群恍然大悟,开始兴高采烈的家伙头上,“现在,明白了么?” 原来是这样……那这份工作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是,王……呃,公子!” 心中阴霾全散女影卫高兴得差点说漏了嘴,在皇甫夜一个冰冷的眸光扫视下,紧急转了口,带着一群没有发现异样的心情开朗的影卫们,迅速上马逃之夭夭。 “先辈们说的果然很有道理,越是小事,就越容易难倒智者……脑筋学会急转弯是很重要的……” 目视他们离开,洛然感慨地叹了口气。 一叶障目啊一叶障目~~~~~她不是在显摆,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呢,二十一世纪的同胞们极容易想到的法子,这里的人却要她提点。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你这种思维的。” 旁边斜斜的伸来一根修长的食指,轻轻的点了点她的眉心,戏谑的笑道。 “是啊,伟大的摄政王殿下不也是这样么?”黑瞳似笑非笑地睥睨着他,洛然懒洋洋地捂着樱唇,再度打了个欠呵。 啊,受不了了,她越来越困了。 若不是自己从来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身体倍儿棒,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奇怪的病,有嗜睡症了…… “很想睡了?” 皇甫夜觑着她,眸色深沉,底下全是翻涌的黑色洪流,染着洛然无法发现的忧心之色。 ——她这个嗜睡症,越来越严重了,她清醒的时间每天都以让他心惊的速度递减…… 以前,她每天只需要睡四个时辰就足够了,现在,八个时辰都不够了……而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难道说,嗜睡症,就是中了【虞美人】之毒的症状之一么? 虽然是猜测,他却很不安。 毕竟,中了【虞美人】之毒的女子,除了永葆青春美貌之外,在中毒之后都会出现什么症状,各类野史典籍还有医典之中,都没有记载……他的猜测,说不定是真的。 下意识的,皇甫夜转头望向了夜空中的某个地方,眸色黑暗冰冷,指尖微微泛凉——天亮以后,他就去闯那个地方! 不管事实如何,尽快解决她身上的【虞美人】才是最重要的! “还好,还能撑小半个时辰。” 洛然黑瞳略带写迷离的眨了眨,开始围着水井来回走动起来——多活动活动一下,人才不会那么困。 皇甫夜静静的看着她的身影,一语不发,薄唇却阴鸷的越抿越紧,绝世眸子中的殇色也越来越凉…… 夜凉如水,更凉的却是皇甫夜的心。 时间在沉默之中,慢慢的逝去…… 与此同时,恒月上京城,摄政王王府。 风波骤起! “你说什么!?”淡淡的惬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修罗手中的茶杯砰然落地,狠狠的摔得粉碎,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令人心惊。 天啊! 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修罗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 桐花台,有一名绝色女子住了进来了! 而且,那名女子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第一更。后台抽风啊啊啊,终于进来了~~】 【302】 与此同时,恒月上京城,摄政王王府。 风波骤起! “你说什么!?”淡淡的惬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修罗手中的茶杯砰然落地,狠狠的摔得粉碎,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令人心惊。 天啊!!!!!!!!!!!!!!!!!!! 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修罗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 桐花台,有一名绝色女子住了进来了! 而且,那名女子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这怎么可能呢! 最让修罗感到恐怖与惊疑的是,自家手下说,那个抱着小婴儿进驻桐花台朱红小筑的绝色女子,是以女主人的姿态,大摇大摆的从某个后山的密道进入桐花台的! 那神态,与对桐花台一草一木的熟悉程度,无一不是在说明,那个女子,就是原来居住在被流觞少主划为禁地的朱红小筑的主人……! “十七,你说的都是真的?一点虚假都没有?” 修罗霍然站起,脸容凌厉甚至是狰狞的看着前来禀报的心腹手下,这个情报实在是太惊人了! 如果是真的话,那岂不是说,流觞少主不止是瞒着小主母金屋藏娇,还让那个女子珠胎暗结,远避风头生下了小主子才返回摄政王府?! 这消息要是让小主母知道…… 修罗的头皮,遽然发麻起来。 但他马上就使劲的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不可能的,少主这么宠爱小主母,不可能会背着小主母做下这种事情。 现在都还没有确定,少主是不是真的金屋藏娇,那个女子是不是心机深沉的人,而那个小婴儿又是不是少主的骨血呢…… 有可能,连少主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头儿,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骗你呢?我十七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十七严肃的,信誓旦旦的,几乎要举手发毒誓来表明自己的清白了。 ——他接到监视桐花台的弟兄们传过来的情报的时候,也像修罗老大这样不敢相信,难以置信,亲自赶去桐花台暗哨那里再三确定了许多次,确认一点虚假跟玩笑都没有,才亲自跑过来禀告的。 修罗阴鸷地看着他,眼神一阵阴沉不定。 咬了咬牙,他做出了决断。 “十七,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在三天之内,给我打听清楚那个女子的一切来历,以及她抱着的那个小婴儿,到底是谁的种!另外,从天魂里再抽调四个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专门密切监视那个女子在桐花台的一切动静,注意,除了我们天魂的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如果那小婴儿是少主殿下的骨血,而少主殿下跟小主母又不知情的话,更甚至少主都从来没允许过那个女子生下他的骨血的话,此女其心可诛…… “是,头儿!” 十七肃然领命,身影诡异的像后一退,就消失在了房间中。 ********************** 另一方面。 大雪满园,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桐花台。 “主子,小心脚下,很滑。” 朱砂的两名贴身心腹侍女,秀儿抱着一个大红的襁褓,而灵儿则亲自扶着朱砂,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踏上满是积雪的无人清扫的,通往朱红小筑的台阶。 “嗯。” 一身华贵的貂裘大衣与华裙的朱砂,白色的轻纱覆面,淡淡地点了点头,一双盈盈动人,如梦似幻的水眸,带着令人难以察觉的犀利冷光,不懂声色的打量着四周。 她敏锐的感觉到,这一次回来,桐花台中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冥冥之中,直觉告诉她,这种感觉有些不妙。 皇甫夜出征之日,她本来是要马上赶回上京城力挽狂澜,收拢余下势力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即将到达上京城城门的那天夜里,才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皇子,受不了奔波,发烧了,逼得她不得不紧急在郊外的一处,属于赫连皇族秘密联络点的豪宅中安顿了下来。 然后派人紧急跑去悬空寺请来了两位族中大医,等到两位大医悉心医治,小皇子彻底的康复之后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离小皇子满月之时,她要赶回族中一趟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又打听到上京城中现在风声正紧,她就索性带着小皇子回了族中过了满月宴,又参加了宗族大会,确立自己【圣皇母】的称号与地位,又住了好一阵子,确认小皇子的身体经得住她长途奔波之后,才回了上京城。 这一来二去的,也花了两个多月快三个月的时间。 她现在感觉到变的东西,最明显的,就是她与两位心腹侍女正在走的台阶。 ——以前,哪怕她冬日不在桐花台,去上京城郊外的寺庙为皇甫夜死去的母妃念经祈福两三个月,台阶上都不会有一点凝结成冰的霜花与积雪,而现在,满满都是,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派人来铲冰扫雪了…… 这个发现,令朱砂的一颗心,凉凉地沉了下去。 “主子……你有没有觉得,这桐花台禁地,有哪里……不一样了?” 秀儿蹙着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圈周围,小声的在朱砂背后道。 “嗯……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我们脚下的台阶。”朱砂面上声色不动,淡淡地笑了笑,示意两人噤声。 秀儿与灵儿相互交换了个惊心的眼神,更加的小心谨慎了。 连主子都这么说,那么她们两个的感觉没有错了。、 桐花台,是真的变了,还变得很明显。 一主两仆,各怀心思,一路沉默的走完了台阶。 而明若镜,早就等在了那里。 “砂儿!”他脸上带着无法抑制的欢喜笑容,大步迎了上来,一双冰眸,带着罕见的火热之色与思念,从朱砂面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秀儿怀中的襁褓上! 他冰冷的俊颜,霍然柔和了下来! 【303】 明若镜,该死的! 明若镜身影出现在瞳孔内的那一刹那,朱砂如梦似幻的柔情眸子,瞬间就变得冰冷瘆人,锋芒毕露! “站住!” 她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其中的森冷与警告,却毫不掩饰。 她锋利得几乎如同冰冷刀刃一样的目光,带着伤人的冷漠与恨意、威胁,狠狠的刺入明若镜流转着暖意与喜悦的心脏! ——明若镜,这是我的孩子,与你无关!如果你想害死我们两母子,你就尽管露出破绽吧! 朱砂的冰冷憎恨眼神,明明白白地表示着这个意思。 明若镜柔和的轮廓,在瞬间,就僵凝住了。 眼眸中的异彩与光芒,也仿佛似灰堆中的火星,燃烧过后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去,最后化作一片死灰般的凄凉伤痛,黯然。 他的身体,僵如化石。 只能怔怔的看着朱砂冷漠带着两名侍女抱着襁褓与自己擦身而过!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个孩子只能是‘她跟夜的’? 这一瞬间,天大地大,雪落无声。 明若镜浑身冰冷,心痛若死,脚似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任由雪花落满了全身…… 这个世上最可悲的,明明是自己的骨血,却不能相认,甚至连这点骨血是男还是女,都没有资格询问,知道…… 明若镜无声的笑了,冰冷的眼角,倏然闪现一点水光,却飞快的被擦去。 他艰难的慢慢转过身去,注视着那三道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才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带着轻微的踉跄,回了自己的小院。 降临的暴雪,很快就将他的脚印埋没,再不留一丝痕迹。 他现在,需要找个地方,独自的静一静,舔一舔伤口…… …… 两刻钟后,朱红小筑召集手下负责桐花台守卫工作的影卫,宣布了一个撼动整座庞大的摄政王王府的惊雷—— “这是我跟夜的儿子。” 环视了一圈,绝美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不动声色的将几个陌生的生面孔牢牢的记在心里,浅笑盈盈的在台阶前宣布。 她身侧,秀儿正傲然的抱着一个大红襁褓站在那里。 “也是夜的第一个孩子,以后,你们就唤他‘小世子’。” 水眸顾盼生辉,朱砂嘴角柔和似水的笑意中,似乎有一丝遗憾。 ——她在遗憾,皇甫夜还没有登上大宝之位,否则,现在她就可以宣布这是‘小皇子’! ********************* “哈哈哈……小皇子终于诞生了!” “皇甫夜,枉你被世人称赞‘智冠天下’,到头来,你也不过是个被女人玩弄在手掌上的废物!” 秘道里,脸色苍白如死人,浑身都缠绕着阴冷,朱砂手底下躲了修罗整整三个月的左使,听得从房间进入这条连皇甫夜都不知道的秘道的灵儿的禀告后,忍不住痛快的诡异的狂笑出声。 连牵动内伤,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都不管了。 “左使大人,您的伤……”被朱砂命令来照料他的灵儿,担忧地看着他。 “没什么,压制了三个月的内伤,情绪激动一时之间牵动了而已。这暗道中的存粮我都快吃完了,自身带的疗伤药也用完了,幸好,主子终于回来了,不然,我就要压制不住,必须铤而走火自己出去买药,买干粮了。” 浑身散发着一股血腥气与恶臭的左使,苍白的脸容上泛着不正常的兴奋的红色,不在意的对她摆了摆手,眯着阴冷的眼睛从身边摸出一张写了七八种药草的白纸,“现在外面风声还是很紧,你替我采办这些药材的时候小心点,别被盯梢了!” “好的,左使大人。” 灵儿毕恭毕敬的接过这张纸,小心的折好,再细心的放进贴身的位置,这才打量起这间被左使盘踞了三个月的秘道中的暗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排泄物的恶臭。 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她轻轻的掩住鼻子,看向左使道:“左使大人,灵儿替您换个隐秘的地方疗伤吧,这里……对您恢复不好。” “例如?”眼睛一亮,左使也正有这个意思。 “灵儿的房间,您意下如何?身为主子的贴身侍女,我与秀儿的房间,那些影卫是不会搜查跟窥视的。” “好,好,小丫头,老夫就先记下你这个人情了。” “哪里,只是举手之劳,灵儿以后还有劳左使大人提携呢。大人,灵儿还要收拾一下房间,给您准备换洗的衣物,而且天还没黑,就暂时委屈您继续在这里呆着了,今晚灵儿再来接您。” “好,去吧。” 很快,秘道就再次恢复了寂静。 ************************ 另一端。 “扑哧——!” 再度接到十七的紧急禀告的修罗,这次倒是没有再次失手砸了珍贵的玉质茶杯,但是却惊得毫无形象,甫进嘴的一口茶水全部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茶水从嘴角流出,染湿了他的下巴与衣襟,修罗也没顾得上擦一下,一把站起,伸手将同样难以接受的十七拎到了眼前,眼睛圆睁,死死的瞪着他。 小世子!? 少主的儿子?!少主真的背叛了小主母!? 这怎么可能啊! 天啊,下一道天雷劈死他吧! “是,头儿,没错,我亲耳听见那个女人这样宣布的,她的神态,不像是作伪……”十七困难地吞了吞口水,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 别说头儿难以置信,就是他,同样不能接受这件事啊! 明明少主对小主母的感情是那么的……这件事太不可思议,又太不对劲了! 闻言,修罗的眼神又是一变。 脸色阴沉不定,修罗深呼吸了一下,放开了十七的衣襟。 “小世子……哼,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他冷笑一声,“十七,继续监视她,不要让她知道我们天魂的存在。” “如果她问起,你们就统一口径说是新增的影卫。至于那一位‘小世子’……暂时不要管她,是真是假,自然会有少主殿下亲自来判断证明。” “明白了,头儿。” 十七也是满眼的复杂与怀疑,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了,撒出去的鱼饵,那条‘大鱼’有没有上钩?”修罗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 “没有。”十七眼神一冷,无奈地摇了摇头,“头儿,这条‘大鱼’很狡猾,不是这么容易抓到的。” “……三个月了,他这么重的内伤还真是能忍。”修罗不由得冷笑一声,眼底却也有一丝钦佩,“没事,他那么重的内伤,仓促之下逃走,身上肯定没有带到什么疗伤灵药,他隐藏起来的时间越长,内伤就越会恶化,最终还是会忍不住出来买药的,你吩咐手底下的兄弟们,密切的关注每一家大小药房的那几味灵药的购买情况就知道了。” “这一点头儿你可以放心,我们天魂的耐心之好,海外谁不知道?魂香蝶都在待命呢……”十七骄傲的一笑,脸上却些心疼。 ——魂香蝶啊,从海外夜家总部带过来的追踪灵蝶,也是夜家唯一一种在冬日里仍然能行动的蝴蝶…… 只是,只要在室外受寒飞行超过四个时辰,回来之后就会冻死。 平时他们天魂的成员们,宝贝得不得了……但是为了少主的计划,也只能含泪牺牲这些小宝贝了。 “好了,别心疼了,回了夜家,等少主上位,你想要几只魂香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这里没事了,你去吧。” 瞄了一眼十七脸上的心疼,摆了摆手,修罗示意十七退下。 然后,他沉默的走到窗边,看了好久的大雪纷飞,才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件事必须我亲自跑一趟了,亲口向少主殿下禀告了。” …… “唔……?” 被修罗念叨的皇甫夜,突然一个恶寒,全身冒出了一堆的鸡皮疙瘩。 啧,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背后骂他?眯着绝世眸子,他不动声色的伸手抚了抚手臂,将恶寒的小颗粒全部抚平下去。 “怎么了?” 刚好洛然正面对着他,敏锐的发现他身体不正常地抖了抖,慵懒的黑瞳眨了眨,狐疑地问。 “没什么,有人在背后说我是非罢了……” 扬眉,皇甫夜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与杂乱的或轻或重的脚步声所打断。 很明显,是有人执行他们的命令回来了。 “来了。”他莞尔一笑,伸手握住她软软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低声笑道,“我的王妃娘子,接下来的一切为夫都交给你了。” 说完,他立即放手,一脸淡漠的拉开了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 洛然立即精神一震,伸出双手轻轻地拍了拍脸颊,好了,开工开工,赶紧完成赶紧回去睡觉! 【第一更。三千字。还有四千或者五千字。默默。】 【304】 …… 一把把火把熊熊燃烧,将长街照得亮亮堂堂。 一只只用红色的朱砂笔在桶外写上标记,装满水的木桶将两旁的空地摆放得满满当当的。 而在水井的小空地上,则是整整齐齐的码了十来只巨大的浴桶,里面密密麻麻的鱼头攒动,火光下色彩斑斓,水花荡漾——赫然是洛然与皇甫夜要求影卫们去捕捉来的,属于南云国王室的两千余条观赏锦鲤鱼。 不时还能听见鱼尾巴拍过水面的清晰水声。 洛然与皇甫夜并肩站在井台后,容色皆是和静如一池净水,淡淡地看着面前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的亲兵影卫与数十名神色奇异的军医。 安静无声。 “都到齐了?”皇甫夜看向恭谨的站在洛然身后几步远的女影卫。 “是的,殿下。”女影卫接着火把的光芒看了一眼手中的一份名单,恭敬的点头回答。 “那么,无双,你开始吧。”皇甫夜满意的点点头,眸光深沉地扫了一眼身侧的人而,顺势后退几步,将于自己并肩而站的翩翩如玉“少年”给凸现了出来。 “嗯。”洛然没有说什么客套话,散漫的直接就应承了下来——她很想睡,没什么精神跟他文绉绉的客套。 轻轻的清了清嗓子后,她抬起慵懒的黑瞳,扫向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挥挥手,“都先起来吧,站着听话。” 她也没什么兴趣在这些人面前立威。 “谢殿下,谢无双公子……” 一群人悉悉索索的叩头谢恩后,才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其中的亲兵影卫自动自发的闪到一边,开始护卫工作。 而数十位军医们则是站在原地,一双双锋利的仿佛观看奇葩般的眼睛,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思与情绪,傲慢地盯着这个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名震恒月大军的“翩翩少年”不放。 ——不是说他们自傲,也不是他们看不起这个才年仅十六岁的清雅少年,而是因为,这个少年的年纪实在是太年轻了。 十六岁! 但是却已经拥有足以让无数后天巅峰十层的武功高手们为之惊骇,为之忌惮,不敢触其锋芒的强大力量! 嗯,不是武力,是力量…… 第二,除了他们敬若神祗的摄政王殿下之外,他多智近妖! 军机处,工部,治水,救灾,止戈北方边境部落,开启商路…… 人无完人。试想,一个在弱冠之龄便有了这么多的成就的少年,哪里还有时间去学习医道呢?就算学了,恐怕也只是学到一些皮毛而已! 他们这些在场的军医,起码都是浸淫在医道之中几十年,在一方都小有名气的人物,他们为此自傲,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可偏偏,摄政王殿下派人来说,就是这个少年,要在这个领域中指点他们办事,指点他们怎么处理这起巨大的投毒事件…… 不管这少年在其他领域多么妖孽多么出色,但是医道上,他们才是前辈!不然,他们也无法入选为恒月皇朝的军医! 所以,他们不服气,对他傲慢,也没人能指责他们。 ——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就被这几十双傲慢的,咄咄逼人的眼睛的压力给压倒了。 可惜,这群军医碰上的人是洛然。 一个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想法,更加懒得露一手,懒得用实力来说话、用实力来证明自己医道上的能力,给他们狠狠一个下马威的独立特性的小妖孽。 “咳咳,我不管你们现在是怎么想的,我也不需要你们对我心服口服,我只告诉你们,好好的听着我所说的每一句话,然后照我说的话去做,否则,后果自负。” 看穿他们心思的洛然,唇边翘起一丝讥讽的微笑,“注意,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是警告。” “嗯……没有按照无双的话去做的人,军法处置。”站在她身后的皇甫夜,眸底荡漾出一片温柔的宠溺,很上道的,淡漠的冷冷丢出一句话来。 什么,军法处置! 摄政王殿下亲自发话替他撑腰!? 霎时,这群军医们脸色一白。 暗中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向洛然的目光虽然仍然傲慢不服气,却又戴上了几分深深的忌惮、妒忌之色。 但不管心思如何,他们都迅速端正了态度,肃容地看着洛然,生怕一不留神就听漏她的一句话,造成痛不欲生的苦果。 摄政王殿下从来不说虚言,他既然这么说了,他们还胆敢跟这个少年对着干的话,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很美妙。 “你们等下,每个人领一条鱼,领一个木盆,倒一些水,将鱼放进去……静待上两刻钟以上,嗯,井水有毒没毒,很容易就知道了。” 闻言,诸多军医的神色都是一愕,随即就是恍然大悟的,不可思议的喜色与震惊! ——对啊,为什么他们要辛辛苦苦的,一点一点的用各种验毒的药物去做实验,看水的反应呢? 一条活鱼就能检查出来的问题,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化? 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霎时,所有军医看洛然的目光立即不同了。 对他们改变的目光无动于衷,洛然摸了摸下巴,“你们的摄政王殿下手中有解毒圣药,如果你们谁的那条鱼在入水后立即就暴毙的话,要马上上报,公子我今晚要解决的就是这批被投放了剧毒了水源。其余的慢性毒药,可以交给你们慢慢处理。” “第二,检查出水有毒,解完毒之后,你们每个人在自己负责的那个水源中投放一条活鱼,如果有谁再次投毒,这条活鱼会告诉你们的。这城中老百姓的水井,同样是这样检验,要怎么执行,还有那些不是马上致命的水源你们要怎么解毒,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好了,我说完了,各自分头行动吧。” 说到最后,她拍了拍手,眉开眼笑的道。 好了,都搞定了啊,收工,回去睡觉。 见到她回过头来的殷切黑瞳,皇甫夜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不得不迈步出来,从怀里掏出那个鼓鼓囊囊的香囊扔给一旁的女影卫,“这是解毒圣药,你来负责这里的事情,除了致命的毒水源可以用之外,送几粒去军中,用无毒的几大缸水化开,给中毒的士兵们每人喝几口。其他剩下的药丸,通通给本王送回来。” 言罢,他直接长臂一身,搂着欠呵连连的洛然,闪电般掠入黑夜之中。 ——对于他来说,只要事情解决了,不是非他在场不可,就没有什么事情重要得过他亲自送她回去就寝。 …… 天色渐渐的亮了,略带些昏暗的寝殿中,青铜的小兽炉中的香料燃尽,吐出最后一缕清香的烟雾后,便再无生息。 皇甫夜依然没有睡。 他侧卧在熟睡的洛然身边,眸光沉沉,炽烈,又深邃悠长,静静地看着她美丽的恬静睡颜。 修长的手指,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轻轻的在她的脸上描绘流连,好像要将她的眉眼都刻进心里一般。 不时,低头轻轻的吻一下她的眉心,睫毛,鼻尖,脸颊,樱唇…… “……唔……讨厌……”仿佛不堪他的骚扰,本该睡得极沉的洛然,竟然有些迷迷糊糊地清醒了过来,恼怒地伸手往脸上一拍。 “啪。” 一声低低的不甚清晰的巴掌声在室内响起。 皇甫夜一愣。 绝世眸子瞪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挨在自己脸颊上的纤手——嗯?一巴掌?他竟然被她甩了一巴掌? 他皇甫夜竟然被一个女人甩了一巴掌? 虽然不怎么疼,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只是,他觉得有点……嗯,好笑,有一种偷香反而被逮住的登徒子的感觉。 因为这一声低低的响声,洛然的神智霍然清醒了过来。 长长的睫羽颤了颤,她睁开一双迷离的黑瞳,昏昏沉沉地看着侧卧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看到自己的手正贴在他的脸颊上,这个俊美的男人挑着眉宇,邪佞而放肆地盯着自己。 “……怎么不睡?”她侧过身,声音中因为刚刚睡醒而有些朦胧慵懒,媚意横生,极是撩人。 “不睡了。天要亮了。”薄唇微微一扬,皇甫夜握住她还贴在他脸颊上的纤手,轻轻的送到薄唇边啃咬了一口,以示对她刚刚不清醒甩他一耳光的不满。 洛然大半的睡意,立即被这句话给赶跑了。 “……你,要出发了?”她呓语般的道,黑瞳眨啊眨,有些不安。 “嗯,你放心,最多半个月,我就回来了,你要乖乖的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他额头抵住她的,低低的回道,嗓音中有浓得化不开的不舍与迷恋。 “然儿,我舍不得你。”他喃喃的道,“我会想你的。” 洛然很安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眸半闭的俊美男人。 半响,皇甫夜才抬起头来,绝世眼眸波光潋滟,勾魂摄魄。 从怀里拿出一块兵符,放进她的手心里,他扬起邪肆的笑容,低头堵住她的樱唇,齿间溢出一声戏谑的笑语,“我的好然儿,夫君大人我的大军,就暂时交给你统领了哦。” 她莞尔,唇舌主动与他交缠。 他的这个吻,很激烈,很用力,把她吻得几乎昏过去才放过她。 “等我。还有,要想我。” 留下这句话,皇甫夜带着决绝,身影鬼魅般消失在寝殿内…… 洛然抱着薄被呆了一会,幽幽一叹,握着还带着他体温的兵符,再次躺下,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她相信他一定会安全归来。 只是,为什么,熟睡中,她的眉眼却仍然带着一抹不安的轻愁呢? …… 大殿外,在庭院中候了一晚上的君易,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这才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 “摄政王殿下。” 他平静的跟来人点头见礼,从怀中掏出那个小竹筒递给来人。 来人在几天之前,就已经跟他说明,他要借用万里追魂虫去做一件事情,而且,也得到了他家少主殿下的同意了。 “替我保护好她,我那些堂兄,差不多也该派‘刺客’来了。多半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人物。”将小竹筒收入怀中,皇甫夜俊美的脸庞上一片淡漠的冷凝,眸子平静莫测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观察了君易两个多月,他对这人也算是彻底的放心了,早在几天前,他就已经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了他。 而她,他想带她回到夜家,才堂堂正正的告诉她,他的这个秘密。 君易脸上的平静立即一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但很快,他就微笑颔首,“这点您可以放心,有我君易在,没有人可以动我家少主殿下一根毫毛。” ——即使是夜家,也不敢往死里招惹他家少主身后的两尊大神的。 “我信你。”皇甫夜唇边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抬头望了望天边冉冉升起的红日,绝世眸子中妖异的光芒一闪,“时间差不不多了,我走了。” 他请求他,不过是为了提醒他不可大意,小心驶得万年船罢了。 “殿下多保重,事不可为的话,请尽早原路返回,你要记住,我们家少主殿下还在这里等着您安全归来。” 眉宇微微一皱,君易出声提醒。 ——为了他家少主殿下的未来幸福,他觉得在皇甫夜出发之前,很有必要提醒他一次。 虽然他不知道他到底借走万里追魂虫是要做什么,但是从他给老祖带话的那些自言片语里,他能知道,皇甫夜现在是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一件危及皇甫夜性命的事情。 “我没有那么容易死。” 眸子微微一眯,皇甫夜勾起唇角,身形骤然暴起,闪电般掠上高空,化为一个小黑点,在虚空之上大步而去! 就这样,除了洛然与君易,无人知道皇甫夜秘密离开了南云国。 冥冥之中,命运之盘,再一次开始了转动。 桃花岛,御兰台上,密室中的天机子心有所感,霍然睁开了双眸。 虚空中仿佛有光彩闪过。 “云姑娘的这场劫,终于开始了……唉……凤死龙生之局,即使有天机锦囊,还是生死难料啊。” 他唏嘘地长叹一声,沧桑的目光反复穿透了石壁,投到了虚空之上…… …… 【不容易,终于能上来了。宽带抽风,网络断了,有连接,却上不了网。这文到了这里,已经快要完结了,就这十来天的功夫了。本月求金牌了喂~这个月只要过三百块金牌就好了~不求多~某只一万两千多的读者收藏呢,三百块金牌不难吧??当然,不强求亲们送,有的就给哈~~这本书从来木有拿过金牌奖励啊,催悲,渴望之。】 【305】 荒古魔石林。 死寂而诡异的安静,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就像厉鬼泣鸣,阴森森的。 一些山石处,不时的散发出一阵阵黑色的起雾,那就是令大陆无数人都为之胆寒的魔气。 “……今天是第几天了?” 手中的绝世宝剑闪烁着淡淡的寒光,优美的薄唇紧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皇甫夜眯着冰冷却晦暗难测的警惕眸子,冷静的仰起头看了天幕。 荒古魔石林的天幕,从永远是那么的黑暗,仿佛笼罩着一层墨黑的乌云,除了粼粼的绿色飘忽鬼火与不知名的散发着莹莹淡光的矿石在照明之外,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自从踏入这个地方,他就在也没见过任何一次阳光或者星光月光。 这里就仿佛是另一个天地,永远都只有黑暗,冰冷。 对于时间的流逝,他只能靠猜的。 “唧唧……” 在前方飞着的万里追魂虫小金,发现他停下了脚步,不由得出声提醒,虽然它的鸣叫声并不是多么响亮,但在这诡异的死寂黑暗之地,却是极为突兀清晰的。 令皇甫夜心神为之一凛的是,小金的这次鸣叫声中,带有一丝焦急的不安,仿佛是在催促他赶紧离开这个区域。 小金天生似乎有一种趋吉避凶的本能,自从踏入这个封魔禁区之后,它带他所走的路,都避开了魔气喷发频繁的区域,以及那些沾染了魔气,除了杀戮毫无感情的凶兽聚集点。 皇甫夜在刚进入这个荒古魔石林时,就曾经亲眼目睹到小金带他走过某个地方,那炙热的地火与魔气汹涌喷发的恐怖一幕。 如果不是他跟着小金走得快,恐怕现在不是化为一堆灰烬与白骨,就是走火入魔,堕落成毫无理智只知杀戮的狂武者了。 而就在小金的这一声催促过后,他敏锐的感觉到,带着淡淡烧灼与腐臭味道的空气里,多了一些什么危险的东西。 一股冰冷的危机感,倏然攥住了他的心脏。 全身神遽然绷紧,皇甫夜深呼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全身真气运转,闪电般全力冲刺—— 就在他身形暴起,急急向前掠去的瞬间,一股险恶的腥风骤然袭向他的背后! 不好! 其速度之快,其角度之诡异,其隐秘之出其不意,令皇甫夜的心骤然坠入了冰窟之中,背脊刹那就被冷汗湿透。 来不及闪避或者是还击,他咬牙,全身气势暴涨,紫色的真气几乎要透体而出,覆盖在全身,打算用身体硬抗这一险恶的恐怖力量。 ——难怪君无道那个老家伙,字里行间对这荒古魔石林这么忌惮谨慎,是他太大意了,在小金的帮助与引路之下得意忘形了! “唧唧——!” 远处的小金,陡然闪动着翅膀发出一声尖锐的,好似能直接刺激人灵魂的声音,闪电般从皇甫夜背后就要咬上皇甫夜肩膀的腥风,突兀的就是一滞! 就是这么一滞,教皇甫夜寻到了一线转机,转瞬就逃出了生天。 “轰”的一声,剑气冲天,天地间充满了冰冷肃杀之意。 皇甫夜此刻已经变了个人。 他的眼眸,他俊美的脸庞,乃至他的全身,都绽放出一种耀眼的光辉来! 在被偷袭之前,他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剑匣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所以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灿烂光华来。 而在逃出生天的刹那,他就化身成了已经出了剑匣的剑! 锋芒毕露,等待偷袭者的就是雷霆的反击! “死!” 反手一剑,一道白的令人毛骨悚然,白得刺眼的寒光就刺向了身后。剑还没有到,剑光就已经撕碎了空气,虚空中荡起层层粉碎的无色波纹! “铛——!” “嘶嘶——!” 一声清脆的金属相撞声响起,鲜艳的血色喷洒,偷袭者一声痛苦悲鸣,庞大的水桶般的布满巴掌大刀枪难入的黑色鳞片的身体倒飞而回。 皇甫夜这时借着周围幽幽的绿色鬼火,这才看清楚,偷袭他的竟然是一条浑身漆黑的,背长有双翼的巨大蟒蛇! 巨大的锋利獠牙外露,蟒蛇扇着巨大的两扇肉翅,诡异的是,这个扇动毫无声息……巨蟒头顶光滑坚硬的脑门处有一道血肉模糊的尖锐伤口,此时鲜血如小溪一样汩汩溢出。 不用说,也知道这道狰狞的伤口是皇甫夜刚刚给它留下的第一次交锋的纪念品了。 它对皇甫夜‘嘶嘶’地吐出着长长的鬼魅的蛇信,紧盯着皇甫夜的巨大的冰冷红色竖瞳,毫无人性与波动,有的只是嗜血的疯狂与森寒的杀机、恨意! “幽冥鬼蛇!” 瞳孔微微收缩,皇甫夜俊脸冰冷如霜,薄唇微微颤栗的吐出这四个惊骇的字眼来——这是在君易带来的信之后,君无道的第二封来信上说明的荒古魔石林中最为禁忌的,也是在这个环境中唯一一种在魔气与冰冷的地火中诞生却还能保留着智慧与神智清醒的特殊凶兽! 是除了悍不怕死的魔狼群之外,最可怕的生物。 它擅长隐匿与暗杀,背上生长的肉翅闪动起来毫无声息,却快若闪电,令人防不胜防,最为可怕的是,它喷出的是气息就是魔气。 更令人妒忌的是幽冥鬼蛇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幽冥鬼蛇一成年就拥有先天四阶以上的实力,并且,同阶的先天四阶的人类强者三个都比不上它一个,只有被屠杀的份。 君无道说过,如果遇到成年的幽冥鬼蛇,他最好还是马上逃跑的好,否则,无论他现在多强,能越三阶战斗,都会变成幽冥鬼蛇的腹中美餐! 皇甫夜的手心微微泌出了冷汗。 但很快,他僵凝的俊美轮廓就微微放松了下来,因为在微弱的光线下,他看到,这条幽冥鬼蛇背上只有双翼,而不是四翼——这代表,这是一条成长中期的未成年幽冥鬼蛇。 充其量就是先天一二阶的实力,对比起皇甫夜现在的战力,不足为惧。 唯一要提防的就是,它那神出鬼没的速度与各种魔气、腐蚀的吐息偷袭。 不过,皇甫夜显然不用担心这一点了。 因为这条未成年却从没有在自己巡视的领土上吃过一点暗亏的幽冥鬼蛇,已经因为头上的伤口,彻底的被皇甫夜激怒,失去了理智,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手段,打算跟皇甫夜来一个硬碰硬—— “嘶嘶——” 獠牙闪烁着黝黑的乌光,它疯狂的嘶鸣着,身子一弓一弹,庞大的长长身躯便化作两道小小的幻影,闪电般冲向皇甫夜——它想要把这个胆敢挑衅它尊严还有打伤它的人类蝼蚁给撕成碎片吞进肚子去! 皇甫夜的唇角,危险的,微微的勾出一丝讥讽的冷笑弧度。 “孽畜,死!” 冰冷的字眼从他森白的齿间溢出,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向激射而来的幽冥鬼蛇当头洒了下来! 这一剑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幽冥鬼蛇周围方圆五十丈之内,却已在剑气笼罩之下,无论任何方向闪避,都似已闪避不开的了。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激射而至的幽冥鬼蛇,鳞片狰狞的掀起的狰狞巨大头颅,竟不偏不倚迎上了皇甫夜的剑锋。 就在这一瞬间,满天剑气突然消失无影。 而幽冥鬼蛇,仿佛被天地间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攥住一样,身形僵凝的定格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皇甫夜轻飘飘的落地,眼角余光都没再给幽冥鬼蛇投去一眼,修长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惊鸿,倏然远去。 而他远去数百米之后,幽冥鬼蛇的身体陡然发出“砰”的爆炸声,无数的剑气破体而出,庞大的身体竟然化为一股巨大的血雨,四处飞溅,洒落了一地。 皇甫夜的一剑之威,如斯恐怖! “唧唧……唧……” 远处的等待的小金,开心的叫了起来,等到皇甫夜掠到它身前,才精神略带萎靡地扇了扇翅膀,降落在他伸出的手掌上。 “……谢了,小金。”绝世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感激的异彩,皇甫夜轻声道谢,这是只灵性十足的王虫,他知道它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也知道,小金发出的那声尖锐的令幽冥鬼蛇都为之停滞一下的精神攻击鸣叫,肯定让这只还是拇指大小,处在幼体期的小王虫自身受创不轻了。 “唧……”小金怏怏地抖动了两下触须,似乎在安慰皇甫夜不要介意,这才闪动翅膀飞起来,慢悠悠的向前飞。 皇甫夜莞尔一笑,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虫子……这副不拘一格的大方,跟他的然儿一模一样。 经此一役,他对这荒古魔石林的危险又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更加的小心谨慎了起来…… 一条未成年的幽冥鬼蛇差点就让他吃了大亏,如果是碰上成年的或者是几条未成年的……他此时是恐怕凶多吉少了。 更何况,他还没有遇上这荒古魔石林中最为恐怖的霸主嗜血魔狼群。 “小心,再小心……” 心中告诫着自己,皇甫夜快步追上小金,一虫一人的身影很快就被黑暗所吞噬掉…… ****************** 南云国国都,城墙上。 残阳如血,余晖却是漫天霞光。 一袭白衣胜雪的翩翩少年装扮的洛然,慵懒的坐在君易特地找人搬来的摇椅上,一双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彩的幽深的黑瞳,半眯着欣赏天边那半个殷红的夕阳,与漫天的斑斓晚霞。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状似自言自语的感叹着,声音几不可闻,带着一丝思念的惆怅。 ——他离开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她就想他了。 很想很想,比以往任何一次的分离都要想念。 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的想念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之若渴。 旁边随侍的君易与女影卫,却蓦然眼睛一亮,为她的这一句诗惊艳。 只不过,君易在惊艳之余,更多的是无奈的微笑与包容的体谅。 哎,他家少主殿下,是在想念那个人了呀,明明才分别几天的功夫呢——也是,他们成婚时间还不到一年呢。年轻真好呀。 “君易,我想喝些小酒,吃点烤肉,有么?” 那边,洛然已经浅笑盈盈的回了头来,无辜的黑瞳中满是“我又饿了”的讯息。 “是,马上为您准备。”他微笑着就要退下,却冷不防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无双公子,请问,殿下在哪里!?” 数名军机大臣与在军中权力仅次于皇甫夜的两名左右副统帅,满脸急色的直奔而来。 “嗯?怎么,出事了?”洛然脸上的散漫蓦然一顿,随即消退,认真的微微地眯起了黑瞳,问。 ——皇甫夜不在南云国这件事,她当然不可能说出去的。 “是的,要跟我们中骑大军汇合的青凌大人所率领的左翼大军遇到大麻烦了,他们被围困在阴影峡谷前一百里的平原雪地里,青凌大人紧急飞鸽传书请求救援!” 什么?青凌那家伙遇到危险了? 喵了个咪的,敢动洛然大人的人,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洛然慵懒的身影倏然跳起,清雅如玉的容颜上布满了阴霾的寒霜,从怀里掏出皇甫夜那天清晨离去时交到她手上的兵符在这群人面前一晃—— “摄政王殿下的武学有新的感悟,已经闭关了,在他出关之前军中一切由我接管,马上带我去军营大帐中看看青凌被围困地点的地图!” …… 与此同时,恒月上京城,摄政王府。 “头儿,有人买了那几样被动了手脚的治疗内伤的灵药了,虽然那人很聪明,分开几次才买,但是加起来的分量不少……已经能确定是那个家伙的人了。” 十七一脸喜悦与冷笑的向负手站在那里的修罗禀告。 “很好,魂香蝶都放出去了吧?”身形微微一震,修罗面瘫似的脸容上露出罕见的笑容! ——他不能不开心,布局了那么久,终于要抓到人了! “自然。” “那我们就安静的等着吧。”修罗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却带着凛然的杀机与嘲弄! 余孽们,你们死定了这次! 【两章合一。今天吃错东西了,绞痛,腹泻不止,泪目,码字木有状态……第三更不知道有木有,有也很晚了。不建议等待。鞠躬感谢亲们今天的红包跟金牌,明天状况好某只。加更】 【306】 皇甫夜离开第九天,月圆之夜。 距离青凌的左翼大军被围困的平原雪地一百里之遥的阴影峡谷,暴风雪更加的大了。 那雪好像是一层一层的下,接着下落的风势砸向被冰冷月光倾泻的惨白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被掩盖了,无论是冰冷的铁衣寒光,还是闪烁的刀光剑影,整个世界只有风雪在呼啸。 暴风雪中,洛然一身火红的狐裘华衣站在峡谷顶上,容色倾绝雅绝,平静得好似一池和风吹拂下的盈盈池水,光是站在那里,就带着令人心安的魔性魅力。 君易站在她身侧,撑开自身的真气外罩,将她方圆三丈的范围的风雪隔开,片雪不沾身,就是狂风,都无法吹动她的一根发丝与衣角。 而随身伺候的女影卫还有几个军机大臣则带着大群的亲卫们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军机大臣们,每一个人的神色都绝不平静,甚至夹着一丝怀疑的可笑的荒诞感。 ——这位无双公子,在他们为如何救援左翼大军争论了七天七夜的时候,终于打破了一语不发的沉默,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的羊皮地图,轻描淡写地丢出了一个惊人的甚至是愚蠢荒谬的计划。 仗着手中的兵符,一意孤行,不容反抗,不容质疑。 她的计划是几乎没做什么,就带了两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后天八层以上的巅峰高手,留三百人在面向平原雪地的峡谷入口做诱饵,两百人在峡谷中布置了什么陷进,就带着剩余的人攀爬上了阴影峡谷两旁刀削般的峰顶。 而登上峰顶的时候,她一路上,让这剩下的一千五百名高手抬着一箱箱,她带着殿下的影卫们在那九天之中制造的奇怪不知名物品,一路上塞进了雪地中,仅仅在木箱外留下一截截长长的火引。 他们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但是他们却知道,单靠他们这点人,是根本就无法在左翼大军通过阴影峡谷之后,拦截住敌人那十几二十万的追兵的。 “诱饵跟后手都准确好了?” 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天色,洛然淡淡的回头问。 女影卫闻言,目光闪动着火热的光芒,立即挥动手中的火把,昏暗的峡谷之下,顿时无数火把燃起,舞动,似在回应。 “是的,公子,底下的人,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她用看神祗一样的狂热光芒,恭敬地禀告道。 ——别人不知道,但是跟随着洛然在今晚行动之前的九天八夜时间里,跟着洛然制作了一大批惊世骇俗的,被这位神奇的妖孽一般的王妃称之为‘土炸弹’的天雷轰炸一般的奇迹武器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今晚的这一场大战,根本就毫无悬疑,注定了是一面倒的残杀? 王妃的‘无双公子’之名,注定了会在今夜之后,惊震整个大陆! “嗯,向雪鹰王请求借来的雪鹰们都准备好了么?” 洛然轻轻的点了点头,再一次开口询问。 不过这一次询问的对象,却是君易。 ——经历过万里追魂虫小金借来的飞禽大军事件,身为小金的主人的洛然,奇异的获得了那三位王级飞禽的友谊,嗯,应该是说对捕猎到的食物非常满意的友谊。 那三头王级飞禽极其有灵性,令洛然怀疑这是不是都成了精了。它们分别留下了头顶上的一根翎羽,用君易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承诺,一个在危机时可以请求它们为洛然战斗一次的承诺。 为了这次的计划能够成功,洛然选择了动用其中一个承诺——选的是雪鹰王,在所有的飞禽中,雪鹰的速度是最快的,为洛然接下来的无情杀戮计划最不可缺的重要助力! 执行的人,当然是君易。洛然又一次玩了擦边球。 “少主,请稍后。”君易恭敬的微微一笑,右手食指与拇指突然放到了嘴边——一声嘹亮的口哨声顿时响彻夜空! “啾啾——!!” 顿时,被暴风雪所遮蔽的天幕中,顿时传出一阵阵回应的无数雪鹰们雀跃的鸣叫声。其中最为嘹亮的,就是雪鹰王的子嗣,小雪鹰王的鸣叫声。 紧接着,数千道白影俯冲而下,冲破暴风雪的封锁,精准的降临至每一个人的身边! 没错,就是这阴影峡谷中的每一个人! 而洛然这一小波人的上空,则是小雪鹰王那庞大的身影,将这方圆十几米的空间遮蔽了。 它翅膀扇起的风雪,要不是君易暗中压制了一下,这顶上大半的人,肯定都被扇飞,摔到峡谷中粉身碎骨。 女影卫立即低声吩咐手下的人,将洛然命令准备好的巨大坚韧绳索与竹篾编织而成的可以乘坐七八个人的大竹筐绑到了小雪鹰王身上。 这可是等会他们撤离的重要工具,不重视的话,只有一个完蛋的下场。 其余的单人竹筐,也被每个早就接到命令的亲兵,影卫分别绑到了身边的雪鹰爪上——除了那几个军机大臣,几乎每个人都接到了这个命令。 “这……这是,要做什么!?” 是以,只有这几名军机大臣目瞪口呆。 不过,这个时候,可没人有时间跟那个心情来为他们解答疑问,几乎每一个知道了洛然计划的人,都激动得不能自己,浑身血液沸腾,恨不得马上就见到洛然计划发动那一刻的惊天景象。 “唔,那就发放信号弹吧。” 看着这一片忙碌景象,洛然神色隐隐波动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忍,又似乎是有些忧心,再次看了一眼天幕上的暴风雪,模糊的视线中,她只能勉强看到一轮冰冷的圆月,至于星子,就不要想了。 经历过御兰台那件事之后,她就知道冥冥之中,天道这虚无缥缈的玩意是真实存在的。她今晚要造下的这场杀孽,恐怕会被记上一笔。 不过,战争本来就很残忍。本来就要死很多人。 对于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立场的不同,注定她要对皇甫夜的敌人痛下杀手,这一点,冥冥之中应该早就注定了的。 皇甫夜经历了那么多的战争,如果说是背负着无穷的杀孽,他将来一定会下地狱的话,那么,她陪着他。有他在,她不惧任何东西。 唇角染上一丝决然的澄澈笑意,洛然的黑瞳,再一次变得铁血无情起来,手一挥,数十枚色彩灿烂的她特制的烟花便已经拖着尖锐的呼啸声,升入了高空,“砰砰砰……”的,在暴风雪中炸开一个个,巨大的,缤纷得令人惊艳的五颜六色的花火! ——火药这东西,只要有硫磺矿就能制造得出来,恰巧,这南云国就处在地热之地,还有一个永远不会喷发的小火山山脉。 医学与化学其实是不分家的,洛然前世既然是医毒双绝的天才医生,别说是高中化学书上简易的火药制作,就是更高深一点的各种杀伤力巨大的定时炸弹,她也精通啊…… 只不过这个时空的工学水平太低,她目前能制造出来的东西,也就是简化版的‘土炸弹’了,虽然名字不咋滴,但杀伤力还不错…… 尤其是,洛然打算在阴影峡谷千年不化的雪峰顶上使用,那个杀伤力,是巨大的…… 不过洛然可没打算,将这个热武器在这个属于冷兵器时代的时空流行开来。 这次战争结束后,这东西绝不会在出现在这个时空上——以皇甫夜的能力,绝对做得到,她只要开口说一句,不想制造更多的杀孽,那个男人,绝对会为她将所有的痕迹给抹去。 瞬间,在场的人,除了洛然,包括君易在内,都被这个璀璨的巨大烟花信号弹惊艳了! 天啊,实在是太美了……他们目光痴迷的看着在暴风雪中,不断爆发开的绚烂如梦境的烟花,震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时空并不是没有烟花,毕竟炼药盛行,火药这玩意也是出现了的,但是,大陆上制造出来的烟火,都是极小的,升空距离也不过是几十米,色彩也并没有那么丰富,只有白色与金黄色两种…… 可是,他们现在看到的,竟然是升空百米以上的,巨大的,五颜六色的一场烟火盛宴! ——哎,工程学不发达的时空,就不要跟二十一世纪那巨大的烟火大会的烟花比了。 不管这些人与雪鹰们是如何惊艳,远在百里之外的平原雪地上的某座中型古城城墙上,仰望着天空上盛放的绚烂烟火,浑身兵甲血迹斑斑的青凌,最初的惊艳过后,目光闪动着狂喜与希望,立即拿起身边的棒槌,狠狠地敲上了身边的战鼓—— “全体出击,往阴影峡谷方向突围!” 他高声对着城中的十三万大军怒吼道! ——一路上的征讨,三十万大军必须分出不少人留在当地继续收复打理失地,还有各种伤亡、病弱,跟着他来汇合的,就只剩下一半不到的人了。 不然,也不会被两大皇朝的二十四万大军猫戏老鼠般的追着打。 【第一更。】 【307】 不管这些人与雪鹰们是如何惊艳,远在百里之外的平原雪地上的某座中型古城城墙上,仰望着天空上盛放的绚烂烟火,浑身兵甲血迹斑斑的青凌,最初的惊艳过后,目光闪动着狂喜与希望,立即拿起身边的棒槌,狠狠地敲上了身边的战鼓—— “全体出击,往阴影峡谷方向突围!” 他高声对着城中的十三万大军怒吼道! ——一路上的征讨,三十万大军必须分出不少人留在当地继续收复打理失地,还有各种伤亡、病弱,跟着他来汇合的,就只剩下一半不到的人了。 不然,也不会被两大皇朝的二十四万大军猫戏老鼠般的追着打。 *********************** “天啊……” “好美……这是谁的杰作?” 在暴风雪中华丽绽放的烟火盛宴,也吸引住了城外的大批北燕皇朝与大越皇朝的将士们,一个目露痴迷之色的盯着天幕观看个不停。 他们生命之中,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象! 足以撼动灵魂的璀璨之美! ——此时的两大皇朝联盟大军,还不知道,这美好的一幕,也将是他们今夜所能观看到的,此生最后的风景。 那是死神降临的讯号。 等那光雨纷纷坠落湮灭在风雪之中,他们才失魂落魄的从这场迷梦一样的仙境之中脱离出来。 而他们的耳边,也遽然听到了被他们二十四万大军围困的城中传出惊天动地的战意凛然的战鼓声! 他们惊愕的转头,发现那个多日来一直龟速着紧闭着城门的恒月大军,居然打开了城门,黑色的铁骑如同潮水一样从大开的城门中涌出! 青凌一马当先,浑身战意沸腾,脸上带着冰冷的决绝之色! “哈哈哈,这群龟孙子怎么突然间舍得出来了?”北燕皇朝的统帅,同时也是两大皇朝最高的指挥官武穆侯,狂笑着提刀上马,“迎敌,摆盘龙杀阵!” ——他能做到这一支两大皇朝盟军的最高掌权者,靠的就是他的这一套杀手锏! 立即有传令兵,一声接一声的将他的命令传了下去。 等到青凌与十三万大军全部冲出城中的时候,这二十四万敌军便迅速遵照北燕武穆侯的命令,四方八方的合拢而来,结成一个将武穆侯与众多两大皇朝保护在中心,同时又围困住青凌与恒月十三万大军的军阵,一内一外,似是一体又如两分,形成了一个十分复杂的军阵。 这,就是盘龙杀阵! 军阵已成,北燕武穆侯弃马登上军阵中央被众多实力浑厚的亲兵们抬着移动的高台,将一切尽收眼底,盘龙杀阵的每一个变化都烂熟于心,傲然道:“青凌,本候练此盘龙杀阵,是专为绞杀你家主子皇甫夜而设的,好教尔等知晓,两军对垒不是绝强的武力就赢定了的!可惜,他现在不在这里,不过,由你这个贴身心腹重将替代,也能让他心疼得吐血了!” 青凌勒住马,手中倒提着银枪,脸冷如水地看着他。 满眼冰冷的杀机,似乎是在嘲笑,是在轻蔑,又是怜悯。 “你以为,光是这么一个杀阵,就能留下我青凌跟这十三万大军了?还想绞杀我家殿下?北燕武穆侯,你还没睡醒啊?” 青凌的语气,极尽轻蔑,不是他自傲,他青凌的领兵才能还不及他家殿下的一半呢,这样都能杀到两大皇朝联盟大军闻风丧胆,他一个一不小心走了狗屎运收拢到十几万残部的武穆侯,还真是敢大言不惭! 若不是现在两军兵力对比悬殊,又处在这个平原地带,对左翼大军不利,他一时之间又没有想到什么可以很好的善后撤离的办法,不得不龟速在城内等待救援,他武穆侯以为他能耀武扬威这么久? 可笑! 他只是不想突围之后,自己所率领的左翼大军伤亡惨重罢了。 除了隐藏的那一支不到最后不用的武力底牌,剩余的那些士兵们,都不过是后天五六层的实力,比起敌军那几乎清一色最低五层以上的修为大军,简直是一面倒的杀戮。 现在王妃殿下已经说好了援兵在阴影峡谷待命,信号弹已发,他只需要带着人冲过阴影峡谷就好了,后面的烂摊子跟拦截追兵完全不用关心,他以为他还还怕他啊? 愚蠢! “哈哈哈,你嘴硬,也只能是现在了,来人,准备好好招待恒月的各位好汉们!”武穆侯得意的纵声大笑,那种轻蔑与嘲讽毫不掩饰。 “北燕大越必胜,必胜!必胜!” 盘龙杀阵中的千军万马,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士气高涨,战意凛然! 青凌冷冷的笑了笑,既然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也不用那么仁慈了,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殿下秘密隐藏在军中的王牌力量! “三万‘死士军团’听令,一万人前面开路,方向,阴影峡谷!剩余两万人,断尾!” 他深呼吸一口气,齐聚丹田,大吼一声! ——青凌也蔫坏蔫坏的,明明是五万死士军团,却偏偏说是三万……还隐藏了两万下来。 嘿嘿,没办法,他家英明神武的伟大摄政王殿下可是淳淳教导过,底牌,永远不要尽出,不然,会在战场上死得最快的! “是!” 顿时,十三大军中爆发冲天的气势,三万隐藏在十三万大军中的死士军团轰然动了起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冲在大军最前端,一部分冲向大军尾部! 这等变故,别说是两大皇朝敌军愣住了,就是恒月皇朝的左翼大军,也愣住了。 ——谁也没料到,恒月军中,还隐藏着这么一股巨大的令人惊颤的武力! 虽然只是三万人,却是能以一敌五的后天八层高手! 北燕武穆侯的脸色骤变,由青变白!而其他将领,也不由自主的猛抽了一口狠狠的冷气。 哪怕现在他们是拥有二十四万之多的精兵,其中拥有着八、九万后天七层以上的武者精英将兵,他们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没听到么?是死士军团,悍不怕死的死士,完全不会因为死亡而畏惧的停下冲锋与杀戮的死士军团。 如此一来,两军对峙的实力,竟然被堪堪拉平了! “杀!” 不给北燕武穆侯反应的时间,青凌舌绽春雷! “杀——!!” 恒月的左翼大军轰然响应,喊杀声,刀光剑影乱飞,鲜血飞溅,有敌人的,也有己方的,金戈相交之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三万死士军团化身血腥杀神,面无表情的收割着一条条敌军的生命,鲜血如同小溪一样染红了没入厚厚的雪地中。 “变阵,快,变阵!” 北燕武穆侯几乎被这个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方寸大乱的狂喊起来,“换绞杀阵型,所有的后天八成以上的武者士兵们,分为两部分,一头一尾的对付那三万死士!他们只有三万死士而已!” 可惜,这个命令已经下晚了。 先行部队的死士军团,已经在二十四万大军包围的军阵中,硬生生的用鲜血杀出了一道缺口! 血流成河,残尸满地! 恒月的左翼大军,如同鱼儿一样从这个缺口中杀了出去。 浓浓的血腥气在这个平原雪地蔓延了开去。 “追!追上去杀!” 如此简单的就被破了最引以为傲的军阵,北燕武穆侯气得几乎发疯,一口逆血吐出来,发狂的怒吼着! 就算是让他们成功突围出去,他也要他们留下足够的惨重的代价来! 他们也只有三万的巅峰武力而已,剩余的都不过是最高五六层的实力,比起他所率领的这支至少都是五层实力以上的大军,简直就孱弱得不堪一击! 坑杀不了全部,他就要他们至少留下三分之二的人来,让他们知道,挑衅他北燕武穆侯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 ******************************* 不知道过了多久。 阴影峡谷,覆盖着凯凯白雪的峰顶上。 洛然正安静的闭目养神,倾耳细听着那模模糊糊的喊杀声与金戈相交声、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除了不知道洛然计划的几位军机大臣,她身后的众人与君易都屏息静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惊动了她。 忽然,她的樱唇微微一弯,绽放出一朵嗜血的冰冷危险笑花来。 来了,近了。 她已经能感觉得到,脚下的雪地都在微微震动了。 “公子,左翼大军突围至峡谷谷口了!” 一声突兀的大吼声遥遥的从十里长的峡谷谷口传来! 后天巅峰十层的武者,传声功夫也不弱了! 洛然霍然睁开双瞳,看了一眼身侧的君易。 君易立即会意,提气喊道:“放他们过去,等左翼大军冲出峡谷,大部分敌军坠入峡谷中,两头就开始滚石块,封锁出入口,然后放火,乘坐雪鹰迅速离开这里!” “是!” 【308】 …… 此时,月圆之夜,荒古魔石林中。 黑压压的天幕中心,竟然出现了一个漩涡形状的漏洞,漫天的冰冷月光如同一道光柱般射入了禁地中心。 一株如同虬龙般曲折有力,通体晶莹的不时散发着淡淡绿光的青碧小树在月光照耀到的刹那,顶端的那一枚青翠晶莹如玉的鸡蛋大小的果子,表皮顿时闪烁出点点红光,神奇的在月光中,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变红了! 一股诱人的令人只是呼吸一口,就全身舒畅精神为之振奋的的磅礴香气,从果子处渗了出来! 如同猎豹一样,收敛起全身气息,如同死物一样无声无息地趴在千米之外炎热的地面上的皇甫夜,见到这一幕,闻到这股香气,绝世眸子中顿时掠过一丝欣喜的绚烂华彩——这朱果,马上就要成熟了! 等它吸收完月华,通体都转变成晶莹剔透如同殷红的鲜血一般的外表的时候,就是彻底成熟,采摘的最佳时机! 只是…… 瞳孔紧缩着的盯着朱果树前的某片空地,皇甫夜的手心,慢慢的渗出了冷汗…… 他埋伏在这里几天了,基本情况也摸清楚了! 君无道那个老家伙估算错误了! 情报大大的有误! 看守着五千年朱果树,见鬼的根本就不是近万头嗜血魔狼与一头嗜血魔狼王,而是两万多头实力接近先天第一阶段的嗜血魔狼,与两头一雄一雌的实力接近先天四阶的嗜血魔狼王! 他要在这群疯狂的,只知道杀戮的被魔气侵蚀了理智的凶兽手中夺走这枚即将成熟的五千年朱果,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无疑…… 他是能越阶战斗没错,但是那是一对一,不是一对二,凶兽的实力本来就比同阶级的人类强者要高得多,更何况,还有两万多的先天一层实力的嗜血魔狼…… 这是一群不死就会继续进攻的杀戮工具,只有杀掉敌人,它们才会停止攻击行为。 它们悍不怕死的一群群扑上来,就是先天第三、四阶巅峰的先天强者,也非得给这数量堆死不可! 先天强者的真气耗光之后,就跟没爪子的小绵羊差不多,这里又是封魔之地,真气耗损后自动回复会比较慢,还要顾虑一下空气中的魔气,要小心谨慎的恢复,但是出生在这里,还被魔气侵蚀了的莫狼群们,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所以,哪怕是初入先天第五阶的强者,在这里,也只能含恨陨落了。 皇甫夜自认自己现在再强,也无法在两头嗜血魔狼王与两万多的嗜血魔狼围攻中活下来,更别说从它们手中抢夺到朱果然后顺利逃跑了。 皇甫夜阴郁的,心急如焚的闭了闭双眼。 密密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渗出。 怎么办呢? 能不能想个办法将其中一头魔狼王给引开呢? 只要引开其中一头,他都愿意用命去拼,拼得到朱果然后顺利逃离这个魔石林的一线渺茫几率! 不,不是愿意,是必须,他的然儿最近的情况不妙,他已经不能在等下去了,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上千年朱果这种天地奇物? 哪怕是要死,他也要去拼,去争! 现在他要做的是,冷静,再冷静,沉住气,好好的想一想办法,将其中的一头嗜血魔狼王给引开! 当绝对的武力不能成为他制敌的必胜筹码后,就要考虑用一下他这被誉为‘智冠天下’的脑袋,不折手段,用智慧来夺取胜利的果实。 他可以的,他一定能做到的,她还在等着他。 他还要跟她生一大堆的孩子,承欢膝下。 嘴角慢慢的溢出一丝柔软的笑意,皇甫夜轻轻的闭上了双眸,全副心神沉入了算计之中。 “嗷呜——!!” “嗷呜——……!!” “嗷……嗷呜————!!嗷呜——!!” 朱果开始成熟弥漫出来的香气,令两只嗜血魔狼王大为兴奋,齐齐仰头长啸了起来,而底下的两万余魔狼们,跟着兴奋地长啸了起来。 凄厉的狼嚎声,挑衅而霸道的响彻了方圆百里,警告着其他生物不准越过领地界限,进入嗜血魔狼群的领地,觊觎属于它们嗜血魔狼群一族的天材地宝。 脑海中灵光一闪,皇甫夜霍然睁开了双眸! 一道惊人的危险算计幽光从他眼底闪过! 皇甫夜笑了,笑得相当的冰冷妖异,如同一只找到了对手致命弱点的兽王,阴险地准备一口咬上去——感谢这两只嗜血魔狼王与嗜血魔狼们的这一声警告威胁的长啸,让他想到了绝妙的办法! 他要,祸水东流! 有句话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还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皇甫夜就要做这个渔翁,做这只黄雀。 嗜血魔狼王在这方圆百里之内不是没有敌人么? 那么,他就给它们制造一个。 反正距离朱果彻底成熟还有不少的时间,这段时间充分的利用起来的话,可以发生很多‘意外’了——对嗜血魔狼王与嗜血莫狼群来说。 “小金。” 将趴在头顶上,在前天就彻底的进入了成长期,突然暴涨到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小金拿下来,低低的吩咐了几句。 他知道以它的灵性,绝对能明白它的意思。 以小金进入成长期的速度,去盗取另一霸主成年期的幽冥鬼蛇所看守的天材地宝绝对是有惊无险。 只要把那天材地宝扔到魔狼群中或者两大嗜血魔狼王面前,这个栽赃插祸就绝对成功了。 等这两大族群大战之时,他只要趁乱…… “唧唧……”小金有些不情愿的触须乱抖,发出微弱的抗议声,但在皇甫夜眯着眸子的危险注视下,还是含泪飞身而去。 好吧,一切都是为了主人! *************************** …… 面上满是兴奋的笑容,青凌如同一道离弦之箭般的带着左翼大军冲进了阴影大峡谷中。 雪块簌簌抖动着。 站在峰顶上俯瞰着这一切的洛然满意地笑了笑,他们过去之后,这雪就更加松动了,等会炸弹爆炸的成果,肯定会很可观。 等青凌一马当先冲出毫无遮掩跟援兵埋伏的另一端谷口时,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了——这里哪有什么援军,明明只有两三百人举着火把,窝在几十米甚至百多米高的斜坡上,朝他们挥手示意! “跑,全速跑!公子命令,你们有多远就跑多远!剩下的交给我们!” 其中一人,更是兴奋的在千军万马的轰隆隆奔腾声中朝青凌大吼。 眼前一黑,青凌几乎要一口老血吐出来,更差点一头栽下血战马。 就这么点人来救援?这么点人断后?王妃殿下,您在玩什么?您以为战争是儿戏么?还有,殿下啊殿下,王妃这么荒谬的胡闹,您竟然默许了!?您到底是撞了什么邪啊啊啊啊啊! 青凌几乎要泪流满面了……都说美色是英雄的刮肉刀,温柔乡是英雄冢! 红颜祸水,祸水灭国啊! 殿下,王妃,这次恒月皇朝都要被你们玩死了啊! 但是,时间紧迫,身后奔腾的万马奔腾的黑色洪流也让青凌不能重新停下发号施令,青凌唯有憋红了冷峻的脸庞,咬牙挥动马鞭子,拼命的策马向前逃出阴影峡谷——在峡谷里交战是最为不利的! 他就算要重新迎战,也得跑到开阔的地方再说! 但是,令青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左翼大军尾部与追杀的叛军先行部队大约一两万人一前一后的冲出阴影峡谷之后,那两三百人齐声雷吼了一声暗号,“关门,打狗!” 青凌被雷了一下,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他现在好歹也是接近后天八层巅峰的八层中期武者,那个目力之锐利,足够他在光线不算昏暗的皑皑的雪地中看清楚峡谷口的情况了! 只一眼,青凌就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轰隆隆的谷口半山腰上,滚下了无数的大石头与木材! 地动山摇! “退,快退!!” “啊……” “停……停啊啊啊……” 顿时还没有追出阴影大峡谷的敌军们被砸得人仰马翻,惨叫连连,后面的人更是一个冲势没能及时收好,一两万人撞成了一堆,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哭爹喊娘,惨叫声惨绝人寰! 而谷口,也迅速被大石块与木材给堵住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只是惊住了青凌与逃出来的十一万余左翼大军,也吓蒙了追杀出来,幸运的逃过这一劫的追杀大军两万多人。 情不自禁的勒住马,黑色铁甲洪流如同死一般的安静了下来。 “咕噜”“咕噜”的吞咽口水声,在一片惨烈的哭喊声中,显得尤其突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逃!无双公子有令,左翼大军全速赶往南云国!违者军法处置!残余的这点追兵以后自然会有人料理!” 陡然,一声怒喝在这大军中如同惊雷一样炸开,紧接着青凌只觉得眼前一花,身边就出现了一道青衣身影,铁钳子般的手掌抓住他的肩膀,瞬间,他就已经腾空而起! 青凌的一颗心脏,吓得几乎从胸腔内跳出来了! “青凌,我家‘公子’有请。”君易淡淡地瞥了一眼面色惊骇却毫无反抗之力的青凌,提着他,诡异的瞬间不知所踪,而突然反应起来疯狂策马向前的左翼大军竟然没有一人发觉,青凌的突然消失…… 至于那些追杀过来的两大皇朝的联军,则是魂飞魄散,勒住马,惊恐的,仿佛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傻傻地看着不时传出惨烈的惨叫声,却被无数大石头与木材封堵住的阴影峡谷—— 冰冷的月光与暴风雪中,阴影峡谷就好像一只静静雌伏在哪里,一口吞下了无数北燕皇朝与大越皇朝将兵们的巨大凶兽! 他们甚至,没想起来,该为自己逃出生天,又没被恒月大军落井下石当场击杀感到庆幸。 他们满脑袋都是空白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 他们连逃跑都忘记了,只是傻愣愣的看着那个黑暗中的,正在吞噬着自己同胞生命的阴影峡谷——他们只记得,统帅武穆侯侯爷,还有一群大大小小的将军副将们,都在他们身后…… 另一边的阴影峡谷入口,在二十四万追杀大军的五分之三的人全部进入了阴影峡谷后,守在那里的几百个后天十层巅峰的强者们,也兴奋的狂吼一声“关门,打狗”后,轰轰烈烈的推下了无数的山石与木材! “该死,我们中埋伏了!?这是陷阱啊啊啊!不是说恒月大军的援军还在五十里之外等待接应吗!” 处于峡谷中部,暂时还是安全无损的北燕武穆侯气得一口逆血吐出去,但是却没有多不安——簇拥在他周围的大小武将们,同样没有什么不安。 只因他们看不到两头峡谷出口的情况。、 更因为他们自信,这阴影峡谷两旁的高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爬上去的,恒月大军不可能在这里与他们展开厮杀。 恒月大军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在谷口制造些麻烦,暂时困住他们一下罢了,他们理所当然地如此想着。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真正天真愚蠢的人是他们。 ****************** “青凌,你来了。” 当君易提着青凌,神出鬼没般再次出现在洛然身后的时候,洛然回头嫣然一笑,皎皎如月的笑颜中别有一种毒药般的危险味道。 “王……呃,公子?”青凌呆滞地看着她,空白的脑袋还算是反应及时,并没有暴露洛然的真正身份。 而那几名军机大臣,更是一脸梦游地看着提着青凌出现的君易,大脑彻底的死机了——这神出鬼没的手段与身手……这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啊,他们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一位先天高手! 而这位先天高手,还只是一位少年的贴身随从——无双公子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啊啊! “嗯,这次找你来,是特地让你看一场好戏的。”洛然笑盈盈的道,但是,青凌却瞬间毛骨悚然了起来! 【第一更跟第二更,两章合一,还有更新哦。感谢亲们这几天的金牌跟红包,周末两天都会加更的,老规矩,日更一万。】 【309】 “嗯,这次找你来,是特地让你看一场好戏的。”洛然笑盈盈的道,但是,青凌却瞬间毛骨悚然了起来! 危险,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现在的王妃殿下,感觉比什么都要恐怖,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青凌童鞋啊,您的直觉很准哇。 “公子,终于要开始了么?” 女影卫眼睛一亮,兴奋得满脸潮红,握住拳头晃了一下。 “嗯,可以了。我也困了,早点做完回去歇息吧。”拍去肩膀上的雪花,洛然没什么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欠呵,转身就跨进了结实坚韧的大竹筐中。 这个时候,天上的暴风雪已经停了,只有零星极点的晶莹雪花在飘落,当然,风声依然凛冽冰冷如刀刮般。 但是,天地间视线已经豁然开朗,清冷的月华洒满了大地,雪地反射,到处都是一片略带些昏暗的白亮亮的景象。 “来人,请几位大人进来。” 瞄了一眼那好像泥塑一样,一双瞪着君易与青凌的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的军机大臣们,洛然好心的吩咐影卫。 她怕她下令跑人的时候,这几只都反映不过来,无辜的活活的死在这场人为的天灾之下…… “是,王妃!”兴奋过度的几个影卫,跟着上前将几个呆若化石的军机大臣拎进了洛然所在的竹筐中。 ——终于,终于要开始了啊啊啊啊!他们内心狼嚎着。 玄武大陆上尚武,崇拜绝对的力量,杀人越货还是各种生死决斗,手上早就沾染了无数人鲜血的这些影卫,根本就没有一次坑杀近二十万人的心理负担与罪恶感。 他们是恒月皇朝洗脑培养而成的影卫,不会对敌人心软。 对生命也相当的漠视,只是不对贫民老百姓出手而已——欺负弱者,为骄傲的他们所不屑。 因此,对于洛然今晚可能取得的传奇性质的战争胜果,他们是激动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开始这个计划。 青凌也被君易面无表情的放了进去,至于他本人——他用得着乘坐这玩意吗?他可是先天高手的先天高手。 青凌这个时候,才发现矗立在一旁的巨大白影,竟然是一只巨大的雪鹰,他本来还以为是某棵大树被堆积的雪花掩埋而成! “喝……” 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青凌的瞳孔紧缩成针孔状,嘴巴张开,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去了! 这、这是哪里来的巨大凶兽飞禽啊啊啊啊! “起飞吧。”洛然这个时候可不管他那目瞪口呆的傻样子,径直摸了摸小雪鹰王的爪子—— “啾啾——!!”小雪鹰王顿时发出一声欢喜的直冲云霄的啼鸣声,翅膀一扇,就立即升空而起。 峡谷各处分布的大雪鹰们,也纷纷扑腾起翅膀,啼叫着回应。 “点火。”一直藏在暖暖的袖子中的纤手,变戏法地拿出一块扩音石,清清淡淡的两个字从洛然嘴中吐出,瞬间传遍整个大半个大峡谷! 这道雌雄难辨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传入下方的敌军耳中。 峡谷中喧闹的叫骂声,各种混乱顿时一滞,纷纷抬头往皑皑白雪的高峰上看—— 就是北燕武穆侯,也忍不住一惊,霍然抬起头向上看,一股浓郁的不安瞬间攥住了他的心—— “是!” 近千道兴奋的大喝声在峡谷各处制高点轰然回应,震得积雪簌簌抖落,一些大的积雪块就这样滚了下去。 看到这些滚落到眼前的积雪块,北燕武穆侯与周遭的将军副将们,瞳孔都在瞬间涣散,一股冰冷的绝望兜头向他们压了下来—— “不……” 北燕武穆侯绝望的怒吼,声音出口,又急又怒,又惊又怕,又悔又恨,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猛然喷了出来,带着凄绝的凌厉。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这种生活在北方大域北燕皇朝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北燕皇朝每一年都因为这种灾害吞噬无数的生命与财富! 他恨自己,为什么今晚要追杀恒月的左翼大军! 将自己与整个大军置之于死地! “大人,我们快逃!”他的两名武功在后天九层的忠心副将已经顾不得什么了,焦急的怒吼一声,齐齐弃马,一左一右的挟制着他,逃命一样施展轻功往来时的方向逃去。 其他反应过来的人,也是恐惧的惊叫一声,纷纷弃马,跟在他们三人身后施展出浑身招数逃命的飞掠。 可惜的是,一切都太晚了。 就在北燕武穆侯的两位副将挟制他而逃的瞬间,一切就已经晚了,“轰隆”一声冲天的爆炸声,直冲云霄,瞬间就洞穿了雪峰之巅,仿佛一把巨大的铁锤,砸在摇摇欲坠的天柱上,下一刻就是天崩。 “轰隆!!轰隆!!” 更让北燕武穆侯一干人等绝望的是,那一声巨大的仿若惊雷般的爆炸声,并不是只是一声,而是连绵不绝! 而出口,遥遥无望! 五六里的距离,对于还不是先天武者的他们而言,就是一个鬼门关,没有人能够在雪崩之前逃出这个绝望的峡谷之地! 人为的爆炸声之后,整个雪峰巅峰,都动摇了起来,无数的积雪扑簌扑簌着震落。 “轰隆隆~~” “轰隆隆~~轰隆隆隆~~~” 阴影峡谷上空千年不化的冰雪层,坍塌! 惊天大雪崩!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哪怕是先天巅峰的高手在这种惊人的威势之中,也不寒而栗,忌惮不已! 只闻得:滚雷般的响动; 只见得:一条雪线与天平齐! “轰隆隆~~!” 百年千年堆积的积雪,滚滚而下,天地好像都要为之翻覆,二十万大军,盘龙杀阵,自诩能降伏天下豪杰,在这天地之威下,与累卵何异! 北燕武穆侯吐血三升,身体摇摇欲坠,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峡谷中的近二十万大军,胆战心惊,哭爹喊娘,恨不得化作鸟兽散。 什么军令,什么野望,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洛然面色清冷的带着众人,乘坐着雪鹰,遥遥的在天穹之上俯瞰着一切,任由雪崩洪流将峡谷整个填平。 这是噩梦般的一夜,将近二十万的生命如蝼蚁一样被无情的吞噬干净。 【第三更。网络出了问题,只能先更新两千字了。剩下的两千字明天补。真要命。】 【310】 …… 雪崩洪流渐渐平息。 雪夜之中,天地一片死寂,连凛冽的寒风,都仿佛在这一刻被惊得收敛了起来,变得徐缓起来。 天幕中,唯有数千只雪鹰安静的扑扇着翅膀的声音。 白雪皑皑,掩盖住了无数的血腥,大地雪白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被雪崩洪流转瞬间从人间抹杀的近二十万条性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也不能说没有痕迹,只是这痕迹要到来年的春天,不,起码要到初夏,这些积雪全部变成水流掉,才能显示出来——无数被压死冻僵的青白尸体。 因为是雪崩,他们连脸上临死前的恐惧表情都会被这冰冷的积雪给冻结起来,直至能见天日的那一幕。 到时,那一幕,绝对是惨绝人寰,令人为之脚软。 “……” 每一个看到底下被积雪填满了大半的阴影峡谷的人,都噤若寒蝉地,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哪怕是之前为洛然的计划兴奋激动的以女影卫为首的影卫们,亲兵们,都哑然失声,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预想中特别血腥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盏茶时间,惊天的大雪崩就将一切给吞噬了——但就是这样,才更加的令人恐怖。 惨烈的战争会令人怒血沸腾,但是一瞬间就灰飞湮灭的战争,却会令人从血液中冷到骨髓里。 那是在是太恐怖了,太残忍了。 洛然那纤弱的背影落在此时的众人眼里,宛如一尊无情的冰冷杀神,无人生得起一丝的反抗之心。 在这一刹那,洛然就是整个天地。 所有人,包括君易在内,都感觉自己在她面前,渺小如蝼蚁,只要她的一个淡淡的眸光,便能轻易灭杀干净。 “回去吧。”身体微微颤抖,洛然脸色苍白如纸,轻轻地闭了闭黑瞳,掩藏去黑瞳深处挥之不去的一缕罪恶的幽暗之色,幽幽的道。 ——这,就是天地之威,任何强大的力量在绝对的天地之威面前,都不堪一击。 她只是充当了那条引火索,但亲手染上了那么多的鲜血却是无可置疑的事实,她没有打算否认。 她并非是杀人如麻的魔鬼,只是,成王败寇,战争本来就是这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既然打仗了,参战的每一个人,都要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她只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出了最正常正确的选择。 虽然这下手,未免太过于狠绝了些。 不过,因为皇甫夜,她无怨,亦然无悔。 “青凌,以后记得找些得道高僧来祭拜一下这里,念一念往生咒。”心中有些空荡荡的,她吩咐道,藏在袖袍里的手指,却攥得指节煞白,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柔嫩的掌心之内,几丝殷红便渗了出来。 ——这场战争结束后,她也有必要去佛祖面前为被她坑杀的人念几遍往生咒才行。不是为了赎罪,也不是为了心安,她于心无愧。 她只是,相信冥冥之中自有轮回,为他们祈祷一声,念几遍往生咒,说不定能弥补他们一下,让他们能再世为人。 天地寂然无声。 “是……”良久,才有人哑着艰涩的嗓音,低低地应了一声。 一阵寒冷呼啸着刮过,天地间,再次飘下片片鹅毛般的雪花,一片白影快速的掠向了南云国国都所在的方向。 …… 此战,天下惊! 阴影峡谷惊天大雪崩,恒月皇朝一夜坑杀覆灭北燕皇朝与大越皇朝联军二十余万,北燕名将武穆侯与大越诸多重臣精英死于非命,国威、英名丧尽! 消息传回,两大皇朝士气低落,两大皇朝皇帝积郁吐血不止,怒发冲冠,却无可奈何。 恒月无双公子之妖孽无双之名,广为流传,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幸存者军士,当日将消息传出,玄武大陆震动! ************************* “呕……呕呕……” 洛然一回到南云国王宫,属于自己与皇甫夜的寝殿,立即就吐了,吐得昏天暗地,连酸水都吐尽了。 “王妃,药来了,药来了!”女影卫与君易急得上窜下跳,六神无主的让军医开了一剂安神药与止吐药,混合着一起煎了,一起端来给洛然。 “我没事……我累了,你们退下吧。” 吐到要虚脱的洛然,摆手示意自己不喝之后,虚弱地端起一旁的茶水漱了漱口,径直在君易与女影卫担忧的目光中,摇摇晃晃起起身,走到巨大的温暖的大床边,一头就栽倒了进去。 ——她这是心理作用,当初前世的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吐得死去活来的。 虽然她来到这个异世的第一天就杀了人,但毕竟是一个。在前世她早就习惯了,所以可以面不改色,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跟后遗症。 可这一次,她却杀了将近二十万……心理作用就来了。 神智昏沉,洛然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留下女影卫与君易担忧的面面相觑。 “你好好看着我家少主,有什么事马上喊本座,本座就在屋顶上守夜。”默默地瞧了一会呼吸逐渐平稳的洛然的睡颜,君易沉吟了一会,对女影卫吩咐道,身影一闪,便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是,君易大人。” *************************** 荒古魔石林,某腹心禁地内。 一道细小的金色闪电,仓皇逃命似地的,急促的划过魔气喷涌的地带,冲入了某处异香扑鼻的小禁地内—— “唧唧!” 这道金色的闪电以吓人的速度扑到两头霍然警戒的站起的嗜血魔狼王身前—— 如同死物一样静静潜伏在千米之外的某处山石死角,闭目养神的皇甫夜霍然睁开了绝世眸子,一丝激动的光彩在瞳孔之中爆发! 来了,小金回来了! 而此时,那颗鸡蛋大小的绿色翡翠一样的五千年朱果,吸收月华,也不过是红了三分之一,距离全红,然后红得晶莹剔透,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嗷吼——!” 面对入侵者,因为晋升为狼王,在魔气侵蚀之中诞生了一点灵智的雄性嗜血魔狼王愤怒的咆哮一声,一口令人胆寒的可以咬断人间凡铁的闪烁着森白寒光的狰狞利齿,狠狠的对着这突然冲出来的不速之客咬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黑得发亮却有着不属于正在成熟的五千年的朱果的香气的婴儿拳头大小的果子,就嗖的一声塞入了雄性魔狼王的口中! “咔嚓”一声,汁水四溅! “嗤嗤嗤——……”那黝黑的汁水溅落地面,顿时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小洞,雄性魔狼王却像吃到了什么大补之物一样,唇齿无损,兴奋的仰起头,就要将这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珍宝给吞下喉咙。 生活在荒古魔石林中的强大凶兽们,各自有自己的地盘,也有最适合自己的天材地宝,其他的地盘的天材地宝对于它们而言,却是有益无害的。 而嗜血魔狼群却是个特例,几乎所有存在于荒古魔石林中的天材地宝,都适合它们进化所需,而朱果,更是最适合它们晋升中最为珍贵而稀罕的宝物。 但朱果,对于除了嗜血魔狼群以外的任何凶兽,都是毒药。 是以这朱果成熟了,也不会有凶兽来争夺。 ——可怜的雄性嗜血魔狼王,以它那才诞生的,不过一点大的灵智,怎么会明白,天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下大馅饼的…… 它的这个动作,让某个人类跟某只虫子的栽赃插祸做得很是成功! 一阵飞沙走石,一条巨大的成年的幽冥鬼蛇带着百来条成年或者即将成年的未成年幽冥鬼蛇,“嘶嘶”的愤怒地吐着蛇信,没有使用天赋,浩浩荡荡的闯入了嗜血魔狼群的禁地。 ——幽冥鬼蛇因为先天性的灵智强大,所以出生率低得惊人,但是实力,却是荒古魔石林中最强大的凶兽。 嗜血魔狼的战斗力比幽冥鬼蛇要弱得多,若不是彪悍的族群数量与不怕死的特质弥补了实力的缺陷,嗜血魔狼群是怎么也无法与幽冥鬼蛇一起,被称为这荒古魔石林中的两大霸主的。 这一端。 一头冲进来的,为首的那条成年的雌性幽冥鬼蛇王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可怜的做了替罪羊的雄性嗜血魔狼王“咕噜”一声,将那枚可以促使幽冥鬼蛇中进化出新一条雄性的幽冥鬼蛇王的至宝‘幽冥果’给痛快的吞下了喉咙…… 至于真正的盗取幽冥果的万里追魂虫小金,早就悄悄的溜走了。 “嘶吼——!” 雌性幽冥鬼蛇王当场就要气疯了,血红的眼眸暴涨出尺长的红光,愤怒的咆哮着嘶鸣的冲向两只嗜血魔狼王。 该死的臭狼,竟敢觊觎它幽冥鬼蛇一族的天材地宝,它要灭了它丫的族群!这个耻辱,要这群臭狼用它们的鲜血来洗刷! 【今天一万二,先来第一更,三千,还有九千字……群么个。高考已经结束,中考的孩纸们要努力啦。】 【311】 “……?” 两只嗜血魔狼王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出现,又突然发飙杀气冲天的向自己两狼冲来的雌性幽冥鬼蛇王。 它们诞生的那一点灵智,让它们压根就没法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嗜血的战斗的本能还是占据了上风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人家要杀它们,它们也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待毙的! 嗜血魔狼的威严与尊贵不容亵渎! “嗷呜——!”两只嗜血魔狼王仰天长啸了起来,命令全体嗜血魔狼迎战,自己两夫妇也一左一右的冲向了愤怒的雌性幽冥鬼蛇王。 而得到了雌性幽冥鬼蛇王的命令的百来条成年或者即将成年的幽冥鬼蛇们,顿时竖起身子,闪动着两双或者一双的肉翅,无声无息的冲杀了上去。 ——在猎杀的时候,幽冥鬼蛇们当然是实力全开。 一场大战瞬间爆发! 蛇嘶狼吼,鳞片与皮毛乱落,蛇血与狼血飞溅…… 幽冥鬼蛇一方跟嗜血魔狼群一方比起来虽然是数量悬殊,但是强大的力量与诡异的神出鬼没的天赋速度以及坚韧的身躯,却硬生生的拉平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 躲在暗处的皇甫夜,眯着绝世眸子观看这场极大可能两败俱伤的争斗,微微地笑了,那笑容,极其的耀眼灿烂,亦是极度的危险残忍。 ——斗吧打吧,两败俱伤,伤得越重越好! 这样,他的胜算才能更大。 万里追魂虫小金,披着一身黑漆漆的,不知道从哪里打滚回来的臭烘烘的黑泥,鬼鬼祟祟地飞了回来,啪嗒一声落在了皇甫夜的头上,惊魂未定般抖了抖触须。 细小的四只爪子,报复性地拉扯了一下皇甫夜的头发,以示不满与抗议,以及,求安抚…… “……” 很有洁癖的某位摄政王王爷,那优美的嘴角顿时抽了,差点一巴掌就将这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小虫子从头上扇飞。 但是想到它的劳苦功高,又想到自己那个爱得刻骨铭心的小女人,再想到这个时候得继续装死,不能发出一丝动静引起那些该死的凶兽们的主意,才硬生生的这口恶气忍了下去…… 某夜一边密切的注意着朱果成熟的进度,一边在心底恶狠狠的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为了然儿,他忍……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一枚矗立在虬龙般苍劲有力的青翠朱果树顶端的朱果,渐渐成熟了——它全身已经有十分之九的地方,红得晶莹剔透了。 那股异香,也更加的大了。 皇甫夜的气息,渐渐有些急促起来。 他趴伏在那里,浑身线条绷紧,慢慢的蓄势待发…… 而两只嗜血魔狼王,也明显看到了这一幕,开始有些焦躁不安起来,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雌性幽冥鬼蛇王。 蛇性本奸诈,又记仇,灵性奇高的雌性幽冥鬼蛇王身影一晃,竟然就要直冲那一枚即将彻底成熟的五千年朱果而去——它想要毁掉这枚专属于嗜血魔狼王的天材地宝! 凭什么它们幽冥鬼蛇一族专属的天材地宝被吞吃了,嗜血魔狼一族它丫的还能继续保存晋升的天材地宝? 做梦! 就是今天灭不了嗜血魔狼一族,它也要它们付出惨重的代价,让它们嗜血魔狼一族永远的失去可以晋升的途径! “嗷嗷……!!” 两只正与雌性幽冥鬼蛇王激烈交战中的嗜血魔狼王顿时怒吼连连,红色眼睛红得几乎要滴血,其中的雌性嗜血魔狼王,更是不计代价不怕死的硬生生用身躯挡下了幽冥鬼蛇王几乎可以将朱果树连同朱果在内撞得粉身碎骨的一撞! ——哪怕是以两只嗜血魔狼王那豆丁大的灵性,此时此刻都明白了雌性幽冥鬼蛇王的险恶企图。 对于嗜血魔狼群一族来说,宁可失去那枚即将成熟的可以让其中一只嗜血魔狼王毫无意外晋升到更高深境界的五千年朱果,也绝不能失去那已经不知道在荒古魔石林生长了多少万年的朱果树! 那是它们一族可以持续进化的力量源泉,是它们一族的命根子。 朱果树每一晚上吸收聚集的月光精华,是嗜血魔狼群唯一能在荒古魔石林之内能得到月光精华的途径。 正静等两败俱伤好坐收渔人之利的皇甫夜的脸色,同时剧变! 绝世眼眸爆发出气急败坏的寒光! ——该死的,这场争斗开始脱离他的掌控内了!虽然他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突然发展到这个事态,还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可没料到,这条该死的雌性幽冥鬼蛇王会这么丧心病狂,报复心这么重,居然要不惜一切的毁掉连同朱果在内的整株朱果树! 而且,这条蛇王,也未免太强了! “嘭——!” 说时迟,那时快,雌性嗜血魔狼王的十几米大小的小山一样的巨大身躯,被雌性幽冥鬼蛇王一撞,当场发出巨大的败革之声,凄厉的哀鸣一声,口吐鲜血的倒飞而去,重重的砸在皇甫夜左侧数百米远的黑色岩石壁上! “砰!”山石爆炸,石块与尘土四处四溅。 这只嗜血魔狼王竟然在雌性幽冥鬼蛇王的这一个撞击之下,身受重伤,五脏六腑几乎全部绞碎,浑身多处骨头断裂,一时之间爬不起来了,瘫软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如同喷泉一样的鲜血从它的嘴角潺潺流下…… “嘶吼——!” 全力的巅峰一击没有得逞的雌性幽冥鬼蛇王,愤怒的吐了吐长长的灵活蛇信,支起身子,不死心的陡然一吸气,狂风大作,胸腹鼓起一个大包,巨大的身躯猛然一震,一团巨大的连石头与钢铁都可以腐蚀的腥臭黑色毒液顿时喷射而出! ——孽畜,尔敢! 心中愤怒的咆哮,皇甫夜怒发冲冠,有如实质的杀机几乎就要透体而出,手中用布条裹起来的避免光芒闪烁引起嗜血魔狼注意的宝剑寒光一闪,就要闪电般的冲出! “嗷吼!” 但就在这个时候,因为伴侣重伤,而族群也被幽冥鬼蛇大肆屠杀的雄性嗜血魔狼王陡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竟然在这个紧急关头狂暴了,浑身血红的皮毛暴涨,如同钢针般寸寸竖起,战斗力与实力硬生生的飙升了一阶! 它竟然进阶了! 等阶与雌性幽冥鬼蛇王竟然相差无几。 不止如此,还狂暴化了,众所周知,当凶兽彻底的失去理智的时候,战斗力起码会飙升个两三倍! ——正确来说,这狂暴,是愤怒的杀戮本能占据了雄性嗜血魔狼王所有的灵性,而它之前还曾经吞食了幽冥鬼蛇一族的天材地宝‘幽冥果’,药力刚刚开始爆发出来,才造成了嗜血魔狼王晋升后的狂暴化。 它身形一闪,一口黑色的魔气喷出,电光火石间正中那一团幽冥鬼蛇喷出的黑色毒液,在半空中硬生生的逼得激射向朱果树的黑色毒液改变的了些许角度—— 差之毫厘,那团毒液空砸落在朱果树三米之外的地方,只有零星的几点的黑色毒液飞溅到朱果树的几片叶子上,腐蚀出几个“滋滋”冒着白烟的小洞! 朱果树与那一枚即将成熟的朱果,安然无恙! 嗯!?瞳孔一缩,皇甫夜一愣,才刚刚一动的身体,反射神经奇高,迅速按捺了下来,一动不动的趴伏了下来,静观其变。 见这个必杀绝技也被阻挡了下来,雌性幽冥鬼蛇王怒不可遏,嘶吼一声后对着进阶又狂暴了嗜血魔狼王冲了过去,竟然打算肉搏了,身上的黑色鳞片片片翻起,一双血红色的竖瞳几乎看不见瞳孔了,只剩下一片纯粹的血红——该死的臭狼,别以为就你们一族会狂暴! 幽冥鬼蛇一族才是狂暴中的王者! “嗷吼吼!” “嗷呜——!” 雄性嗜血魔狼王悍不怕死的迎了上去,就连重伤的雌性嗜血魔狼王都仰头凄厉的长啸一声,化作一道血色的影子扑向了已经与雄性嗜血魔狼王缠斗在一起的雌性幽冥鬼蛇王,大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狠辣—— “……”绝世眸子冰冷而冷静的半眯着,皇甫夜无言地看着这一幕,轻轻地吐了口闷气,不管如何,现在的失态,又朝他预期之中的结局进展了,是好事…… 念头未完,皇甫夜就发觉天空再一次突然黑暗了下来! 那片磅礴的月华光柱,居然在瞬间消失了! 弥漫在空气之中的异香,好像在刹那之间就消失了。 这是…… 皇甫夜眼神剧变,下意识的看向那一株虬龙般的青翠朱果树——只见,顶端的那一颗鸡蛋大小的朱果,已经彻底的红透了! 【还有六千~】 【312】金牌红包加更 这是…… 皇甫夜眼神剧变,下意识的看向那一株虬龙般的青翠朱果树——只见,顶端的那一颗鸡蛋大小的朱果,已经彻底的红透了! 黑暗之中,那一枚红色,特别的显眼。 红得晶莹剔透,宛若一枚内里流动着无数光华的宝石,华美瑰丽得教人移不开眼睛。 皇甫夜的心脏,陡然之间激烈的跳动了起来,狂乱得几乎要胸腔中跳出来,他下意识的屏息,死死的盯着这一枚鸡蛋大小的朱果,握着被布条裹起来的宝剑的手指,瞬间紧握得煞白! ——药龄五千年的朱果,彻底成熟了! 最初的屏息过后,他的呼吸,开始乱了,开始急促了! 即使他知道自己要冷静,但是浑身沸腾的喜悦与激动,还是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气息与心跳。 皇甫夜的另一只手,颤抖的摸向了怀中的那个君无道连同第二封书信一起特意寄来的,专门用来盛放朱果的巴掌大小的方形玉盒。 ——这五千年朱果采摘下来的那一刻,就要用特殊的冰冷玉石雕琢成的盒子等物品盛放后,不然在一刻钟之后全部的朱果药力与精华就会流失。 就是采摘也是要用玉石制造的用具,否则手指触碰到朱果的刹那,朱果就是萎缩凋零…… 他涌动着无数波涛汹涌的暗流的眸子,狂热的盯着朱果不放。 只要得到眼前的这一枚朱果,他的然儿,便再也不受【虞美人】之毒的影响,他想让她为他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她的笑颜,没有人能夺走…… 就在皇甫夜失神的紧盯着朱果的出神间,这边场上雌性幽冥鬼蛇王与两只嗜血魔狼王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 “嘶嘶——” 被两只嗜血魔狼王不怕死的攻击,弄得浑身鲜血淋漓的雌性幽冥鬼蛇王愤怒的吐着蛇信,狂暴后它仍然没有失去理智,实力奇高,绝对的压制着两只嗜血魔狼王,只是,两只嗜血魔狼王的拼命行径,还是给它造成了不少伤口的。 尤其是那一只深受重伤的雌性嗜血魔狼王,好像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一样,每一次攻击都是亡命之徒,消耗全身精气与精元,专门攻击七寸,锋芒之锐,之狠辣,令这条幽冥鬼蛇王也不得不忌惮。 因为心存死志的敌人爆发出来的实力,往往会比敌人的巅峰时期还有高上那么一两倍。 雌性嗜血魔狼王心无挂碍,是拼命的打法,而雌性幽冥鬼蛇王则是心有挂碍,即使狂暴之后的实力比两大嗜血魔狼王还要高上好些,但是因为心态的问题,还是有些束缚了手脚,攻击保守,无形中就削弱了自己的实力发挥。 可是,在交锋之中,幽冥鬼蛇王还是占了不少上风的。 因为,它不止有那神出鬼没的令人闻风丧胆的破空速度,还有即使是嗜血魔狼王的铜皮铁骨也会被腐蚀的毒液,一旦缠上就会活生生的绞杀猎物的柔韧又坚硬的蛇身,更恐怖的是,它的尾巴! 无声无息的暗杀之道,尽在这条尾巴上! 在雌性嗜血魔狼王再一次攻击它的七寸的时候,幽冥鬼蛇王巨大的如同钢鞭般的尾巴顿时化作一道即使是皇甫夜现在的目力都看不清的黑色幻影,狠狠的穿透雌性嗜血魔狼王的胸腹,将它牢牢的钉死在地上! “嗷呜……” 雌性嗜血魔狼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如同鬼哭般的哀鸣,就此气绝身死——! “嗷吼吼!” 雄性嗜血魔狼王顿时更加疯狂了,一声凄厉的怒吼召唤,数百头成年的嗜血魔狼顿时丢下正在激战的幽冥鬼蛇,忠心耿耿的企图用数量来堆死幽冥鬼蛇王。 “嘶嘶——嘶嘶——”幽冥鬼蛇王不屑地吞吐着蛇信,舒展开盘起保护着七寸的身子,还穿刺着雌性魔狼王的尸体的尾巴,恶狠狠的砸向扫向这些不知死活的嗜血魔狼—— 骨折声闷响声接连着响起,十几条身形七八米的嗜血魔狼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活生生的当场被砸成了血泥,场面之血腥,就是皇甫夜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可是剩余的嗜血魔狼还是不为所动,仿佛看不到同伴凄惨的死亡下场一样,不知道死亡为何物,咆哮着凶狠的扑了上去,补上了空位。 锋利的爪子,獠牙,冲撞,对准伤口,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着雌性幽冥鬼蛇王。 搞得雌性幽冥鬼蛇王烦不胜烦,更令它暴怒的是,这些不要命的蝼蚁打法,还真的让它身上的不少伤口再度严重受创,蛇血不要钱似的从裂得更大的伤口处喷出! 它开始狂怒的不顾一切的使劲用尾巴身躯砸死,辗压这些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冲上来的嗜血魔狼。 ——时间已经不多了。 皇甫夜慢慢地站了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地观看着这一幕,从怀中取出那个小玉盒,轻轻的将玉盒盖子退开,倒扣在左手手心,同时将一柄细小的玉石手指甲套戴到左手的食指上。 他在等最佳的出手时机。 嗜血魔狼虽然并没有什么灵性,但是却是一种极度感情坚贞至死不渝的凶兽,如若选定的伴侣死亡,必定会追随而去。 现在雌性嗜血魔狼王已经死亡,那么,接下来雄性嗜血魔狼王的抉择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他在等,等那只正在蓄势的发出致命一击的一心求死的雄性嗜血魔狼王的出手,交战的双方都无暇顾及他的瞬间! “嗷吼——!” 在皇甫夜的默默注视中,疯狂的雄性嗜血魔狼王抓到了雌性幽冥鬼蛇王屠杀族狼的破绽,仰天凄厉的怒吼一声,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决绝,竟然高高跃起,一头俯冲而下,狠狠的咬住了雌性幽冥鬼蛇王的七寸,獠牙狠狠的一撕—— 蛇血喷溅! 锋利的巨大狼爪带着复仇与同归于尽的不顾一切的愤怒,狠狠的从撕开的七寸捅了进去,同时大口大口的吞咬着雌性幽冥鬼蛇王的血肉! 打蛇打七寸! 无论这条蛇有多么的彪悍,多么的刀枪不入,七寸永远都是它的死穴! “嘶吼吼——” 猝不及防的雌性幽冥鬼蛇王顿时发出痛苦的又惊又怒的嘶鸣声,巨大的舒展的身躯,迅速盘起,将雄性嗜血魔狼王的庞大身躯紧紧的缠起来,企图收紧身体来绞杀雄性嗜血魔狼王—— 同时,数千头嗜血魔狼从胶着的战场中分出,悍不怕死的前赴后继的扑上了雌性幽冥鬼蛇王,无数黑色的鳞片翻飞,蛇血四溅。 它们的王都不怕死了,它们又怎么会后退?不撕碎敌人,绝不退后! 雌性幽冥鬼蛇王顿时发出凄厉的一声声的痛苦嘶吼声。 “嘶嘶!!” 见雌性幽冥鬼蛇王遭遇如此险境,正在屠杀着还剩余一万余头的嗜血魔狼王的,已经从百来条减少到到七八十条的幽冥鬼蛇们顿时惊怒不已。 为首的一条成年的幽冥鬼蛇仰头一声嘶吼,顿时有十来条成年的幽冥鬼蛇不顾一切的狂暴,脱离战圈,直奔被嗜血魔狼群围攻的雌性幽冥鬼蛇王! 其余的幽冥鬼蛇想要救援,却已经分身无术了——嗜血魔狼群的数目太多,它们已经分不出更多的同伴去援助自己的蛇王了。 这个时候,雄性嗜血魔狼王的大半个脑袋,都几乎从七寸钻入了雌性幽冥鬼蛇王的庞大身体内,不顾一切地撕咬着一切。 雌性幽冥鬼蛇王一边痛苦的嘶鸣着,一边被激发了凶性,一边不断的收紧身体绞杀着雄性嗜血魔狼王,恶狠狠的一口咬向了嗜血魔狼王的巨腰! “喀嚓……!” 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在惨烈的战场中清晰可闻。 俗话说,狼都是铜头铁尾豆腐腰。 这句话顾名思义,就是狼的腰是狼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不堪一击,打狼就要打狼腰——不得不说,雌性幽冥鬼蛇王还是相当的清楚自己的对手的弱点的。 但同样,雄性嗜血魔狼王也是如此。 它就死死的撕咬着,不顾一切——它打的是同归于尽的狠辣主意。 雌性幽冥鬼蛇王发出震天的凄厉惨叫声,疯狂的收紧着身体,雄性嗜血魔狼王的身体被一寸寸的绞碎…… 幽冥鬼蛇与嗜血魔狼们都杀红了眼睛,不顾一切的互相为自己的王战斗着……血腥的争斗再一次呈混乱的胶着状态! 没有一只魔狼或者是鬼蛇注意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的从黑色山石后走出,昏暗中,手中的宝剑去了裹着的布条,闪烁着寒光! 就是现在——! 皇甫夜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危险又带着些亢奋的弧度,身形以闪电之势弹起,掠向朱果树方向,握着宝剑的手向阻路的魔狼又或者是鬼蛇狠狠的一挥—— 全身真气疯狂泻出,绝世宝剑绽放出无数道惊鸿般的剑光,如同无数的风刃一般将拦路的所有淬不及防的成年幽冥鬼蛇砍得重伤倒飞,而魔狼们与未成年的幽冥鬼蛇们,则是惨烈的哀嚎着化为一堆血泥! 但这个异变来得太快,交战的双方,无论是嗜血魔狼,还是幽冥鬼蛇,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都只是攻击一滞,呆呆的看着那道修长的人类身影,如同一道闪电般掠过正在激烈交战进行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嗜血魔狼王与幽冥鬼蛇王身边—— “嗤——!” 黑暗中,修长手指上的玉石手指甲套轻巧的化作一道流光划过朱果树的顶端,那颗鸡蛋大小晶莹剔透,内里仿佛流动着无数华彩的瑰丽红色朱果便轻巧的脱离了果蒂,落入了皇甫夜手掌中等待的玉石盒子中! 皇甫夜俊美绝伦的俊美脸庞上,顿时涌现无穷无尽的狂喜之色——朱果,到手了! 迅速的将盒子放入怀中收好,他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急退! 现在不是欢喜的时候,夺走朱果后,才是他处境最危险的时候,现在他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活着逃离荒古魔石林! “小金,带路!”他命令的嗓音中极度不稳,颤抖着,带着无法抑制的喜悦与心急如焚的紧张迫切! “唧唧!”小金欢喜地鸣叫了一声,翅膀一抖,身上的黑泥顿时飞溅,露出了金光灿灿的身子,化作一道细小的金光引路而去! ——皇甫夜知道,从他暴露身形夺取朱果的那一刻,就是嗜血魔狼们再愚笨,再不知道他就是害它们今夜惨遭杀戮的罪魁祸首,也会为了他夺走朱果这件事,将他视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他还知道,在小金暴露的这一刹那,灵性奇高的雌性幽冥鬼蛇王与其他的幽冥鬼蛇们,不可能不明白,他跟小金才是夺走它们一族至宝的犯人,然后祸水东引,让它们一族与嗜血魔狼群死战的幕后凶手! 所以,它们一定会来追杀他的! 它们跟他之间,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他不死,它们就绝对不会停手。 那两只嗜血魔狼王已经能确定是死亡的下场,所以其他的嗜血魔狼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惧,可问题是,还有幽冥鬼蛇! 那条幽冥鬼蛇王就算是奄奄一息,不能亲自来追杀他,也还有好十来条浑身无损实力没有消耗多少的成年幽冥鬼蛇等着‘招待’他。 以上念头虽然多,看似花了不少时间,但是不过是皇甫夜转瞬间的念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嘶吼——嘶嘶吼——!!” 就在他逃出这个血腥的修罗场一样的地方的刹那,雌性幽冥鬼蛇王终于反应了过来,将气绝身亡的雄性嗜血魔狼王从七寸的伤口中扯出来,狠狠的砸到了地上,狂吼一声,狂怒的杀机几乎笼罩了方圆十几里! 该死的,居然被可恶的人类摆了一道啊啊啊! 它要杀了他啊啊啊,碎尸万段啊啊啊!! 【一万字完成。有加更了哈,剩下两千,十二点后才能出来了哈。那个是昨天的补更】 【313】继续加更 “嘶吼——嘶嘶吼——!!” 雌性幽冥鬼蛇王杀机冲天的狂暴咆哮命令声,终于把呆滞的幽冥鬼蛇们惊醒过来。 “嘶嘶——” 十几条成年的幽冥鬼蛇怒火冲天,当场扇动着两双肉翅朝逃逸的修长背影追了过去,该死的人类啊啊啊! “嗷呜——!” “嗷吼吼——!” 剩下嗜血魔狼们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却也是一个个俱愤怒的咆哮不已,在与幽冥鬼蛇的对战中分出几百头实力比较强大的嗜血魔狼,在两头死去的嗜血魔狼王的子嗣头狼的带头下,化作一道道火红的身影追了过去! …… ***************************** 上京城,摄政王王府,用膳的偏厅。 “砰!” 正在饮酒吃宵夜的修罗,手中的酒坛砰然落地,摔得粉碎,酒香四溢,清脆的碎裂声在偏厅之中显得尤其的不可置信与惊惶! 修罗轻轻的吸了一口冷气,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脸色同样惨白的十七,头脑一片空白。 十七刚刚颤抖着说出来的消息,宛若一个惊雷在他头上炸开,炸得他头皮发麻,周身冰冷。 “十七……你……你再说一次?” 嘴唇发白,微微颤抖,修罗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无比的问。 “头儿……”十七的脸色同样发白,但是一双黑眸里却闪动着狼般的凶残杀机,他轻轻地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 ——修罗头儿都不相信,难以接受,他十七又何尝愿意相信? 相信自己家那个如神祗一般完美,被天下誉为‘智冠天下’、多智近妖、不到二十五岁就已经突破到先天天人境的绝世妖孽少主,会被一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上! “十七,说!”修罗陡然怒喝,一股惊人的森寒杀机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 “是!”十七咬牙,浑身的杀意也在暴涨,一字一词的重复着之前的禀告—— “那人十分狡猾,买到灵药之后并没有马上带回给那位左使服用,而是出城了,最近暴风雪过大,我们无法放出灵蝶追踪这个人。因为笃定那左使还在城内,这人绝对还会回城,所以我们并不急。弟兄们冒着暴风雪,带着灵蝶在四处城门守株待兔,这一等,就是七天的时间,死了五十几只魂香蝶!可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放在暖笼之中待用的十几只魂香蝶突然一起飞了出来,弟兄们追了过去,竟然发现,每一只灵蝶都飞进了王府的后山禁地——桐花台的朱红小筑之中!” 说到最后,十七几乎忍不住浑身的杀气,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最后的两句话来,“我亲自赶去看了看,竟然发现,那个秘密采买我们动了手脚灵药的人,是那个叫朱砂的女人的贴身心腹侍女!魂香蝶都停留在她的房间外!” “该死!” 那个该死的朱砂贱人! 修罗狂怒的咆哮一声,伸手猛然在身边的酒桌上一拍,上等优质黄花梨雕琢打造的坚硬酒桌顿时四分五裂,酒菜狼籍的摔了一地,而瓷盘杯盆也碎了满地! ——到了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叫朱砂的贱女人,就是前朝赫连皇族的余孽,也是这个余孽组织中的最大掌权者之一! 她心机深沉,居心徊测,在流觞少主殿下迎娶小主母之前,就用美色与柔弱骗取了流觞少主殿下的信任,入主了后山禁地,陪伴在少主殿下身边的同时窃取了恒月皇室无数的情报! 难怪以流觞少主殿下的智慧与实力,这么多年来的布局,都无法把隐藏在上京城中最深的那一位前朝余孽首领揪出来,总是功亏一篑! 这贱人,罪该万死,不可饶恕! 搞不好那个‘小世子’也是她设计少主殿下才有的,更大的可能是,那是个野种! 吩咐十七调查了这么多天,少主迎娶小主母后这一年多一点点的时间里,几乎都没有怎么去她那里过过夜……即使在迎娶小主母之前有留宿过,那‘小世子’的时间也对不上。 贱人,真是贱人! 不管那个‘小世子’是不是真是少主殿下的亲骨血,身为生身母亲的你也留不得了,你必须死——如果小世子真是少主殿下的亲骨肉,那么就‘去母留子’,如果不是,你们母子一起死! 我修罗是绝对不会让少主殿下再受你蒙蔽了!如果到时候少主殿下下不了手,我就请示家主跟家族的太上长老们,由我亲自下手…… 修罗目光嗜血而冰冷,咬牙切齿的攥紧了双头,死死的压抑住心头冲动的杀机。 ——修罗可不知道,皇甫夜被朱砂用替身算计的那一夜,因为朱砂的吩咐,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了。那位‘小世子’的出生时间,其实是对得上的,还是很完美无破绽的对上。 但即使如此,修罗也猜对了正确的答案。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头儿,这贱人不可饶恕,让我去处理她?”十七同样压抑不住满腔的杀机与愤怒,对着修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狠辣动作。 哼,他们夜家未来的圣主,可不是那个贱女人能玩弄在股掌之上的——那贱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夜家的耻辱,流觞少主的耻辱,必须用这个女人的鲜血来洗刷! “鲁莽,愚蠢!” 修罗怒喝一声,双眼冰冷的瞪向十七,“那贱人就是再罪该万死,也是被少主殿下用过的女人,要杀要剜,也是少主自己的事情!更何况,那个小鬼是否真是殿下的亲骨肉不是还没调查出来么?留着一块处理!” “可是,头,那贱人……” “十七,你不必多言,你跟天魂的弟兄们好好的监视着那贱人就可以了,在殿下跟小主母出征凯旋回来之前,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修罗厉声打断十七的不甘心,命令道。 “……是,头儿……嗯?头儿,你的意思是?” 十七不甘心,忿忿的蔫了,但是却突然反应过来,修罗的这番命令中还隐藏着其他东西,不由得眼睛一亮,惊异的看向修罗。 “嗯,这件事,我会亲自赶去边境向少主殿下禀告,一切由少主殿下来定夺,我走了!” 眼神森森,修罗面若冰霜的起身拂袖,身影闪电般掠入黑暗的暴风雪之夜中…… 命运之盘,从这一刻开始,转动得更急更快了。 【好了,更新完毕,睡醒之后,再为周日的一万字更新努力,童鞋们晚安啦,顺便跪求下金牌支持了喂~~】 【314】 …… 荒古魔石林。 一场凶险异常的生死追逐正在进行。 一道血洒长空的修身而狼狈的身影后,追着几条怒吼连连的飞掠巨大蛇影,以及几百道如血般火红的狼影。 快一点,再快一点! 再有一百里,就可以逃出这里了! 只要出了结界,这些孽畜再强悍,也无法穿过结界出来找他麻烦了,那时候他就彻底的安全了! 衣裳破碎,皇甫夜心急如焚,脸色苍白如纸,唇角满是血迹,鲜血浸透了半边身子,左手松垮垮的软绵绵的垂在身侧——一看就知道,这只手臂断了。 从嗜血魔狼群的禁地到结界外的几百里的距离,几乎成了他此生最大的绝境危机,他不顾一切的向前急掠着,哪怕催动真气运行的速度过快,甚至伤到了经脉。 五内寸断,血气翻涌,他没有保留任何一丝的真气,全部都用来逃命了。 他的左边肩膀乃至至肋骨的部位,甚至还留着一根长长的从后面穿透而出的尖尖的半截巨大獠牙——那是在混战中,一条被他以身作饵斩杀的成年幽冥鬼蛇留给他的纪念品。 皇甫夜觉得自己应该庆幸——追来的嗜血魔狼敌我不分,他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幽冥鬼蛇同样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无论是他还是幽冥鬼蛇,都遭到它们的拼死攻击,混乱到不行,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数次惊险的在幽冥鬼蛇下逃得一线生机! 它们窝里斗,他就借势重伤了几条成年的幽冥鬼蛇。 本来追出来的成年幽冥鬼蛇有十一条,到现在,还能继续追杀他的只有四五条了,六七百嗜血魔狼,也减少为了三四百只。 更遑论,小金的这次带路,是专门往有实力不弱的先天凶兽的巢穴边上跑的——他一个人过境没什么动静,但是那么多条成年幽冥鬼蛇还有这么多只嗜血魔狼过境问题就大了。 荒古魔石林中,除了幽冥鬼蛇这个特殊的霸主之外,也就只有嗜血魔狼王会诞生一点灵智,其余的凶兽,同样是悍不怕死的被杀戮本能主宰一切。 只不过族群方面的数量很少,大概都是在几十或者上百上千中浮动。 可有一点,是荒古魔石林中所有的凶兽都共有的——那就是领地不容任何人侵扰! 只要侵犯到它们领地,或者动了它们守护的天材地宝,就是荒古魔石林的绝对霸主雌性幽冥鬼蛇王降临,它们都会不顾一切的扑杀上去。 幽冥鬼蛇与嗜血魔狼的大军过境,被误以为是来侵占它们地盘的,加上小金蔫坏蔫坏的,一路动了人家守护的天材地宝,所以幽冥鬼蛇与嗜血魔狼再次杯具的背了黑锅,被那些误会了的凶兽群,恨之入骨的扑上来攻击幽冥鬼蛇与嗜血魔狼,尤其是幽冥鬼蛇,因为实力最强,被诸多凶兽‘重点照顾’。 凶兽界的凶兽,天生就有一种‘擒贼先擒王’的本能。 于是一路鸡飞狗跳,皇甫夜险死还生。 只是…… 皇甫夜如闪电般追着前头小金急掠的身影,看着即将能抵达的荒古魔石林结界,一缕狂喜在他的眼眸与染血破损的俊颜上呈现,但是这丝狂喜还没得及盛放到最大,他眼前一黑,突然之间晃了一下,竟然差点自半空中摔落! 若不是他忍着经脉再次受伤的锥心痛楚,强提一口真气跃起的话,恐怕早已经直直的摔落地面了——无论多么强大的人,若是没有任何防护,直直的从一两百米的高空砸落地面,都只有一个下场:死! 还是粉身碎骨,血肉模糊的死…… 但,皇甫夜却没有丝毫的庆幸,惨白的额角甚至渗出了密密的冷汗——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只是一瞬间的停滞,都有可能遭受致命的攻击! 事实上,皇甫夜的预感没有错。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全身的真气几乎快要耗尽了! “嘶嘶——” 一条浑身鲜血淋淋的追得皇甫夜最近的成年幽冥鬼蛇,血红色的怨毒疯狂竖瞳中闪过一抹怨毒的寒光,眼看这个可恶的人类即将逃出荒古魔石林,两双肉翅一顿,身形定住,身后的长长蛇尾,就变作了一条可以碎山裂石的巨大钢鞭,呼啸着狠狠抽向了五六百米开外的皇甫夜的背脊—— 那力道,那威势,那杀机,只要挨上一点,以目前并没有多少真气护体的皇甫夜而言,不死也重伤,浑身骨头非得粉碎大半不可,如果是结结实实的挨得正着,皇甫夜的下场也只有一个—— 被砸成一团肉泥,死的不能再死! 森寒刺骨的杀机兜头压下,皇甫夜头发几乎炸起发麻,看着不远处的黑暗与光明交接的那一线——那就是荒古魔石林结界! ——近了,更近了,十里、八里、七里……三里! 明明最多再有一盏茶时间他就能冲出荒古魔石林了! 他不甘心! 只是差一点而已! 恐惧与绝望还有强烈的不甘心在绝世眸子中浮现,随即疯狂的赤红占据了他所有的瞳白! 眼角已经裂开,鲜血流下,如同血泪,衬得皇甫夜的惨白的俊脸更加的狰狞凄绝,眼角余光紧盯着那条即将抽到的蛇尾,他脑袋疯狂的计算运转起来,企图在这个绝杀之局之中寻找到一线生机! 他的然儿,还在等着他! 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他答应过,要陪着她一起慢慢变老,不能同年同日生,就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内,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疯狂的想法在皇甫夜脑袋中涌现,随即他的狰狞的惨白俊颜上出现一抹坚决之色。 他拼了! “我不会死的,绝不!” 他怒吼一声,陡然在半空中弯腰蹲抱住身体,用剩余的枯竭的真气牢牢的护住头部与上半身以及怀里的玉盒,竟然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巨大的蛇尾呼啸着抽来! “唧唧——!!” 电光火石间,皇甫夜的身体竟然在小金惊惧的尖叫声中诡异的往旁边偏了一下,还瞬间改变了一下真气的气旋,巨大的蛇尾,立即只有三分之一抽到皇甫夜身上! “噗——!” 瞬间,皇甫夜一口血雾喷出,身体飙出十几线的鲜血,借着改变角度的真气气旋与幽冥鬼蛇加诸于身上的恐怖力道,身影如同一颗血球一样被抽得急速飞向不到三里的荒古魔石林结界,而不是砸落地面!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风声呼啸过耳边的时候,口吐着鲜血的皇甫夜听到全身的骨头发出的清晰碎裂声,一股巨大的尖锐的撕裂灵魂的痛楚让他痛得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砰——! 他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是,身体冲出了荒古魔石林的结界,重重的砸在地上,五脏六腑几乎全都移了位,口喷的鲜血中都含有了内脏的碎片…… 这是自杀式的逃命方式! 然儿……对不起,我好不甘心…… 失去意识的刹那,感觉到死神降临的皇甫夜,内心不甘心的绝望怒吼,却抵抗不住黑暗的召唤,头一歪,就此彻底载入黑暗之中…… ****************** “皇甫夜!” 南云国王宫的某个寝殿之中,昏睡中的洛然突然一阵强烈的心悸,朦胧的梦境一变,眼前突然出现令她几乎魂飞魄散的,皇甫夜被一条巨大的蛇尾重重抽飞,浑身血人般生死不知地砸落在一块高大的沧桑石碑旁的一幕——她惊惧的,当即尖叫着坐起! “喀嚓……” 她一直戴在脖颈上的,奇异的贴身佩戴三天就会变得如同体温般温度的同心玉冷玉也在瞬间,发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这块玉佩,竟然从中裂开了三分之一! “噗——!” 她愣住,浑身如同坠入了冰窟之中,胸口一痛,一口凄艳的血雾喷了出来,是他,是他出事了! “王妃!?” “少主?!” 坐在床边守夜,被她的尖叫声吓到的女影卫瞬间弹起,而寝殿屋顶上空的君易,也惊吓的瞬间出现在寝殿内。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王妃(少主)叫得这么凄厉害怕? “夜他……君易,你去救他……”脸色惊惧,额头上满是冷汗,洛然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黑,娇软的身体就突然倒了下去! 洛然再一次昏迷了过去,呼吸急促,神色痛苦,满是不安。 一颗接一颗的晶莹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救……去救他……东方……在东方……荒古……荒古魔石林!”昏迷中,洛然好似梦魇住了一样,不断的喃喃的说着这句话。 “少主!” 骇然,君易心一沉,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身影掠到床边,伸手捞起了洛然的身子——甫触到洛然手腕的肌肤,君易就脸色大变,如同被烫到了一样放开手,天,这温度好高! 少主她发烧了! “快,快去找军医过来!少主发烧了!”君易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做会暴露洛然女儿身的真相了。 “是,是……!”同样被洛然这么激烈的反应与吐血吓到的女影卫,忙不迭的转身飞奔而去。 “救……救他……荒古魔石林……” 而洛然,昏迷中梦魇的喃喃自语,越来越凄厉,眼角疯狂滑下的泪珠,渐渐的染上了一丝淡红,最后竟然变成泣血一样的血泪! 君易的眼神再度急变。 少主殿下这是……心有灵犀的感应么? 是皇甫夜出事了?就在离南云国国都东方几百里之外的荒古魔石林……?! 君易霍然站起,不管是还是不是,他都必须跑一趟了。 少主殿下的这个昏迷跟发烧太不正常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眼神阴沉不定的沉吟了一会,君易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造型古朴的紫金色令牌放在洛然的枕头边上——即使今晚有刺客来袭,看到这一块暗阁的核心令牌,怕也不敢动手了。 “少主,君易马上赶去荒古魔石林,您放心。”做完这个,君易低声对昏迷的洛然道。 令他惊异的,轻轻的吸了一口冷气的一幕发生了——洛然不安的挣扎晃动的头颅,突然安静了下来,梦魇般的不安喃喃自语也没有了。 就连那眼角不断疯狂滚落的血色泪珠,也停止了! 只是那清丽无双的潮红容颜上,还残留着深深的不安,眉心痛苦的紧蹙在一起…… 君易头皮发麻,神色剧变,不敢多浪费一秒的时间,迅速转身飞掠出这间寝殿,闪电般冲向南云国国都几百里之外的荒古魔石林! ——作为专门贩卖情报赚钱的组织中的精英,他当然知道那个“荒古魔石林”在哪里。 …… “君易大人,军医来了……呃,人呢!?”女影卫急匆匆的拎着从被窝中抓出来的恒月大军的首席军医老者,冲进了寝殿。 却发现寝殿之中除了昏迷的洛然,空无一人! “侍卫大人,您把老夫拎出来是干什么?”首席军医老者这时才清醒得差不多,愁眉苦脸地看着这个亲兵打扮的‘俊秀男子’。 幸亏常年跟着军队救死扶伤,见过了不少血腥跟恐怖的场面,不然,他这颗老心脏,还真被这位亲兵大人的突然行径给吓死。 “……少废话,我们公子病了,发起了高烧,你赶紧去诊脉开药!”女影卫脸上一阵犹豫不定,咬牙将首席军医拎到了巨大的床榻前。 同时森森的警告道:“记住,这时我们家的‘无双公子’,‘公子’,明白么?如果天亮之后,我听到什么关于我们公子的不好传言,您老脖子上的这颗人头可就要洗白白等着了……” 眼前一黑,军医老者的小心肝顿时吓得“扑通扑通”的乱跳。 ——莫非无双公子,身体出了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疾病’?例如那里发炎了?殿下也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第一更,两章合一,还有六千。】 【315】 眼前一黑,军医老者的小心肝顿时吓得“扑通扑通”的乱跳。 ——莫非无双公子,身体出了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疾病’?例如那里发炎了?殿下也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是,是,亲兵大人您放心,今晚不会有人知道老夫来过王宫给无双公子出诊的。”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严肃的保证道,这才定眼去看床榻上昏迷的人儿—— 瞬间,他老眼圆睁,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嘴巴张大,差一点就惊叫出来—— 天啊啊啊! 女的?!无双公子是女的!?妖孽无双的无双公子竟然是女的!?女扮男装啊这是! 军医老者目瞪口呆! 难怪,这位拎着他飞奔过来的同样是女扮男装的亲兵大人,刚刚会这样警告他! 嗯,你说他为毛知道女影卫是女扮男装的?别傻了,无双公子既然是女子,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大男人贴身伺候自己生活起居?无双公子都能是女扮男装,不代表这位亲兵大人不能,是不是? 还有,无双公子的容颜怎么跟平时看到的不一样……是易容术?而且,怎么这么眼熟? 军医老者呆滞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在洛然的额头上——霎时,一朵熟悉的妖娆红色梅花印记撞入了他的眼帘内! 军医老者顿时见鬼了一样,不可思议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背脊更是爬上了一阵恶寒,脚下一软,几乎当场瘫倒在地。 云王妃!? 这女子,竟然是云、云王妃!? 难怪那么宠爱深爱云王妃,对云王妃许下‘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的摄政王殿下,会对‘无双公子’如此另眼相看! 原来,‘无双公子’就是云王妃! 如斯风华绝代又聪明绝顶的女子,也难怪摄政王殿下会为她迷恋到这种程度,罔顾军法,偷偷将她改头换面带上战场,一刻钟也舍不得分离…… 等等……殿下不是放出风声说云王妃毁容了么? 这哪像是毁容的样子? 还有,看云王妃这三个多月的随军出征,那身体素质,哪一点跟‘重伤垂死,失去生育能力,弱不禁风’拉上关系? 天……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他这一把老骨头,不会在今晚就被杀人灭口吧? 军医老者头皮发麻,一张红润的慈善老脸都变得惨白起来,密密的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他几乎想转身就逃。 “还磨蹭着干什么?还不立即诊脉!” 女影卫咬牙,对这个军医老头的怠慢愤怒不已,看不到他们家王妃大人此时的情况有多么的不妙跟痛苦么? “可……可是……她、她……云王妃……” 军医老者胆战心惊,磕磕巴巴地指着床榻之上的洛然,语无伦次了。 “你放心,只要你不泄露这个秘密,没人会动你,但是,只要你敢走漏一丝风声……你就等着殿下诛你九族吧!” 女影卫一愣,随即明白这老家伙是在害怕什么,冷笑一声,阴冷的警告道。 “是,是,老夫就是死也不会泄露半句的!” 军医老者顿时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信誓旦旦的保证。 他赶紧撩起棉袍下摆,在床|边坐了下来,老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的示意女影卫将洛然那莹白如皓雪的手腕从锦被中拉出,覆盖上一张柔软的丝帕,才敢将几根手指搭上去—— 不过是须臾功夫,军医老者的身体就猛然一震,眼神急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 “怎么会!?” 他震惊的喃喃自语。 花白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紧得几乎要夹死蚊子了。 他不信邪的,仔仔细细的感觉着手底下的脉象,脸色越来越难看——这……这,这到底是什么脉搏?好杂乱! 但……他却很肯定一件事,其中的一丝脉象是……喜脉! 军医老者的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却吓坏了一旁的女影卫。 “喂,军医大人,我家公子,不,我家王妃的状况是不是很不好!?”女影卫惊慌失措的一把揪住军医老者的衣襟,追问。 ——完了完了,如果让殿下知道,她照顾王妃照顾到王妃生了重病,她必死无疑啊! “嗯,状况很不好。”军医老者脸色难看的收回手,“如果这高烧不赶紧吃药驱退的话,加上她昏迷前受到了不小的刺激,问题就大了。” ——搞不好那腹中的小生命会因此流产。 闻言,女影卫脸色当场发白,面如死灰! “王妃是因为外邪入体才发高烧的,吃一剂退热的汤药就没问题了,关键是,她情绪过于激动,动了胎气,老夫马上开一剂安胎药,你赶紧去抓药煎药……嗯,两剂药要分开煎……” “你说什么!?”女影卫激动得大叫一声,打断军医老者的话,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再次一把抓住了军医老者的衣襟摇晃,“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她没听错吧? 不是她因为恐慌过度,出现了幻听吧? 这个军医老头刚刚说,王妃动了胎气!?要吃安胎药!?王妃怀孕了!? “咳咳……亲兵大人,别摇别摇!老骨头都要散了……咳咳……您没听错,王妃动了胎气……咳咳……”军医老者被她剧烈的摇晃着,头晕目眩,没说完的话被这么一打断,顿时呛得半死。 “啊……哦,好好!” 女影卫忙不迭的放手,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狂喜的笑容! 原来是王妃怀孕了! 他们家摄政王殿下有后了! 但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等等……现在不是欢喜的时候,没听到这军医老头子说,王妃不止是外邪入体,还动了胎气,要马上吃安胎药么? “军医老头,我马上给你纸笔,你赶紧开药方子!还有,告诉我煎药的注意事项!”她风风火火的冲到一边取来笔墨纸砚,一边拖过头晕目眩的军医老者,催促道。 “呃……殿下呢?怎么不见殿下?王妃怀孕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用告诉殿下么?”军医老者木木的看着她,有一种很诡异的想法,那啥,殿下才是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的爹吧? 为什么这女亲兵大人,表现得跟个准父亲一样? 女影卫脸上急切的表情再度一僵,恶狠狠地瞪了军医老者一眼,“殿下的武学有了新的顿悟,正在紧急闭关!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赶紧开药!” ——虽然她不知道这消息是不是真的,但是这是王妃亲口说的,她也就这么信着了。 “哦哦……好……” 军医老者顿时被噎得说不出其他话来,只好憋屈的点头,提笔在白纸上疾书…… ******************** 一个时辰后,君易的风驰电逝般的身影出现了荒古魔石林的结界之外。 他的身影如同惊鸿般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上。 “到了。” 就在他深呼吸一口气,打算迈步进入其中的时候,脑袋中白光一闪,突然想起自己心急中忘记了的事情,面容抽搐的看着几米之遥的荒古魔石林结界,郁结得几乎一口闷血吐出来—— 该死啊啊啊,他忘记了,他已经先天第四阶的人了,这地方有特殊限制,他进不去啊! 这让他怎么救人啊? 就在君易纠结得眼前发黑,抓头搔耳好一会的时候,他的耳边陡然传来的一声惊喜的昆虫鸣叫声—— “唧唧——唧唧唧——!!” 一道成年人拳头般大小的金色甲虫,闪电般从某个方向飞来,扑向君易——君易好歹也喂养了某虫好长的一段时间,对于他身上的先天真气的气息,某虫当然是熟悉无比的。 “小金!?” 君易眼神一愕,惊喜的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一道在雪夜之中无比拉风的金光立即映入了他眼帘。 它在这里,是不是就代表,皇甫夜就在这附近?在结界之外? “唧唧!”小金来不及对君易表达重逢的喜悦,紧急刹停在君易面前,扑扇着翅膀,嘴中发出焦急的鸣叫声,然后转身往来时的方向急飞过去。 却并没有往结界中飞。 君易眼皮一跳,心头泛起一丝喜悦,毫不犹豫的跟了过去。 ——小金这么做,就代表皇甫夜就在结界外,而不是在他爱莫能助的结界之内。 很快,君易就跟着小金飞到了皇甫夜砸落的地方——那块写有【荒古魔石林】的巨大石碑前! 远远的,看着一道血红的修长身影生死不知的躺在雪地之中,君易的瞳孔不由得急剧收缩,速度暴涨—— 少主殿下的感应果然是正确的,姑爷皇甫夜是真的状况不妙! 就在君易急速掠到皇甫夜五十米开外时,天幕上陡生变故,敏锐的感觉到什么的君易动作突然一僵,惊异的霍然抬头看向天幕—— 虚空中荡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在君易惊骇的警惕眼神中,无色透明的空气突然被撕裂出一个巨大的黑洞,一名白须白发的,浑身散发出神圣气息的麻衣老人,一脸平静的从撕裂的虚空中走了出来! 君易只是眼一花,那个麻衣老人就已经到了躺在雪地中鲜血几乎快流干了的皇甫夜身边。 “你是谁!你想对我们暗阁的姑爷做什么!” 君易大骇,厉声怒喝,明知到自己根本就不堪人家一击,却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打不过是一回事,但是忠诚却是一定要的! “稍安勿躁。”麻衣老人淡淡的道,手指轻轻一点,君易立即惊骇欲绝的发现,自己的身形被禁锢在了虚空中,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唧唧……?” 万里追魂虫小金,有些焦急又有些迷惑地肺飞近麻衣老人,然后似感应到了什么,惊恐的猛然蛰伏到地上,不安地瞅着麻衣老人——小金敏锐的感觉到,这个老人身上的气息很可怕,天生就压制着自己! “……你这只万里追魂虫,灵性比我见过的你的那些同类都要高啊。”如天地般沧桑浩瀚的睿智眸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小金,麻衣老人和善的一笑,“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守护的这人不利的。” 说完,麻衣老人从怀中掏出一颗芳香扑鼻的丹药,随手抓来一团雪,将药丸塞入雪团中,一团无形的真火烧起,很快,一小滩温热的芳香扑鼻的药液就出现在了君易与小金眼前。 “唧唧!”似乎明白了什么,小金欢喜地抖了两下触须。 君易也明白了过来,一颗悬到喉咙口的心脏,也重重的落回了原位。 只见,麻衣老人捏开皇甫夜沾满凝结的冰霜血花的下巴,随手一指,这一小滩药液便如同一道细小的水流,缓缓的流进了皇甫夜的嘴中,然后滑下了喉咙…… “好了,老朽此行任务已经完成了。” 麻衣老者笑盈盈的起了身,随手一点,君易的禁锢立即被揭开了,温和的吩咐道:“夜小友现在虽然吃了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药,但是他这次受的伤太重了,这两个时辰之内不宜移动,你就守着他到天亮,再把他带回去吧。” “前辈,您是……?” 君易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打探道。 他发现,面对这个麻衣老人,他是完全的生不起一丝的对抗之心啊,这老人,就好像天地的化身一样,太可怕了! “呵呵,不用拘谨,老朽与你暗阁主人君无道小友是忘年之交,就此别过吧,嗯,你别忘了替老朽向君无道小友问声好,就说故人天机子期待他再次到御兰台一游。” 老人说完,身影一闪,就再度撕裂虚空消失了! 君易却呆若木鸡,宛若头上有惊雷炸开! 天! 是老祖尊主的忘年交! 而且,还是那个传说中的御兰台的人! 【还有两千就足够一万字了,十二点后出来。那是加更的。】 【316】金牌红包加更 君易彻底的风中凌乱了。 想不到他君易,竟然也有能见到这种大人物的一天啊…… “姑爷,您真好福气好眼光啊……娶了少主,至少可以少奋斗个一两百年呐……”机械性的转头看向血人似的的皇甫夜,君易是各种羡慕妒忌恨啊。 但是,视线看到那一根穿透了皇甫夜肩膀的巨大半截獠牙,他又猛然惊悚地打了个冷战,满头冷汗,天机子大人呐,你怎么走的时候,不顺便处理一下这跟獠牙? 总不能一直留着吧! 话又说回来了,姑爷大人这么离谱的伤,都还能撑到这个时候,等来刚刚闪人的那一位的救援……妖孽果然都是非人类! 擦了擦额头上的黑线跟冷汗,君易蹲了下来,观察了一下,轻轻的用真气托起皇甫夜的上半身,修长有力的手指搭上背后那半截獠牙,真气一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往后一拔! 嗤——! 昏迷中的皇甫夜痛得身体一颤,染血的俊颜苍白而狰狞,一股血水从伤口喷出! 君易赶紧掏出怀里准备的从药王谷拿来的特制止血药粉,不要钱似的在两边的血洞上洒着——那什么,那位天机子大人,说的是不宜移动,不是不能动…… 很快,君易就暂时处理好了这两个伤口,轻轻的将皇甫夜重新放回地上,只不过,这一次姿势是从侧躺变成了平躺…… “唧唧……” 似乎知道皇甫夜即将没事了的小金,精神一下子就萎靡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在君易头上,打了个招呼,就进入了沉眠之中。 君易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这样盘膝在半死不活的皇甫夜身边坐下,放开自身的真气罩,尽量替皇甫夜驱寒保暖。 …… 两个时辰后。 天际发亮,晴空万里,难得的没有继续下雪。 “咳咳……”两个时辰一道,皇甫夜就咳嗽着吐出两口黑色的血块,缓缓的挣开了眼睛。 “殿下,您醒了。”君易顿时喜出望外。 “……”皇甫夜的绝世眸子有些迷惘地看着他,长长的令无数女人都为之妒忌的睫羽扇了扇,瞳孔深处突然掠过一丝异彩,眸中的迷惘消退得干干净净! 他还没死! 皇甫夜鲜血凝结的薄唇边,缓缓勾起,绽放出一朵温柔而绝艳的微笑——但下一秒,他的这个令君易这个大男人都为之惊艳的笑容就突兀的凝固住了。 顾不得浑身散架似的剧痛,也顾不得搭理君易,皇甫夜无力而沉重得犹如千斤重的右手颤抖着举起,吃力的一点一点的往胸口的某个地方摸去——只不过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动作而已,他却用了足足半刻钟的时间! 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都打湿了他的发丝与脸颊。 在触摸到胸口中仍然是方形的,丝毫无损的玉盒后,皇甫夜惨白如纸的俊美脸庞上凝固的笑容,才彻底的盛放了开来。 ——还好,还好,玉盒没事,盒子中的朱果也没有事! 他的然儿,终于再也不用受【虞美人】之毒的钳制了! “……送……送我回去……到了……叫醒我……” 艰涩而沙哑的声音,困难的从那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优美薄唇间吐出,皇甫夜似乎因为刚才摸向胸口的那个动作,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与心神,绝世眼眸暗淡无光,脸庞脸庞微微一侧,无力的闭上双眸,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但是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苍白的俊美脸庞,却写满了安心与欢喜。 全身好痛……好累…… 他要先睡一会……等他再睁开眼睛……他就能看到他最爱的她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分开他们了…… 这是皇甫夜再次失去意识时,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 “嗯?夜?” 皇甫夜被君易悄然送回南云国王宫寝殿的刹那,吃了退烧药与安胎药的洛然,心有感应似的悠悠醒转,呢喃着出声。 她混混沌沌地睁着犹如千斤重的迷离黑瞳,直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宫纱帐……似乎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梦里还是梦外了。 她只是突然间觉得安心了,再也不恐惧了,然后,就这样从噩梦中醒过来了——是他没事了吧? 嗯,一定是的,他没事了。 睡意再一次翻涌上来,洛然沉重的眼皮再一次开始了打架。 才刚刚避开所有耳目,护送皇甫夜入到寝殿的君易闻声,不由得再次为之动容——虽然一早就知道少主跟皇甫夜之间情深似海,心有灵犀一点通,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心灵相通到这种程度。 “王妃,你醒了,您现在感觉如何?”坐在床边打盹的女影卫听到动静,瞬间惊醒,殷勤关切的伸出手去摸了摸迷惘地睁着黑瞳直愣愣的看着宫纱帐的洛然的额头—— 却发现,洛然安心的叹息一声,微笑着闭上了迷离的黑瞳,再次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中。 “太好了,热度已经已经退了很多了……嗯?”话说到一半,女影卫似乎敏感的感觉到寝殿中的气息有些不太对,哪来那么浓的血腥味? 她疑惑的回过头去,正巧看到君易用无形的真气平平的托着血人似的皇甫夜大步走进来—— “啊——!” 当场,一声惊恐的女人尖叫声划破了整个寝殿的安静…… …… 半个时辰后。 “咳咳……”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浑身已经被包扎一新,污垢与血迹都处理干净的皇甫夜,有些气喘的咳着,唇角溢出一丝血丝,却睁着一双眷恋缱绻的绝世眸子,温柔地看着枕边熟睡的人儿恬静的容颜,内心喜悦的轻笑,真好,然儿,我回来了,回到你身边了…… “君易……咳……从我怀里拿出玉盒,把里面的朱果给然儿吃下……咳……”艰涩沙哑而吃力的声音,困难的从薄唇间挤出,皇甫夜含笑对君易吩咐道。 ——他要亲眼看着他的然儿,吃下这枚他九死一生摘回来的朱果! 【咳咳,码字中途滚床伸伸懒腰休息下,一不小心睡着了……嗯,总之,最后两千字更上了。例行打滚个:求金牌啦~~ps:在完结之前,加更都在周末进行哈。】 【317】 “朱果!?” 君易惊愕,满眼的不可思议! 那个传说中可以解天下所有奇毒的朱果?药龄足够长的甚至可以将人体改造成万毒不侵之体的朱果? 他霍然转头看向沉睡中的洛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怀疑的锋利目光不住的在皇甫夜与洛然脸上来回扫视—— 好端端的,皇甫夜怎么会给自家少主吃朱果? 这一枚朱果他不是拼了命进了荒古魔石林替他那个什么好兄弟采摘的么? 难道皇甫夜撒谎了?其实真正中了奇毒的人是他家的小少主!? 可是,小少主为什么会中毒? 还有,皇甫夜为什么要对少主、老祖如此隐瞒少主中毒的事情?难道说,小少主殿下的中毒是他一手造成的? 还是有什么不能启齿的龌龊在里面? 想到这里,君易的脸色彻底的难看了起来。 “摄政王殿下……”他声音冷了下来,锋利的目光冷冷地盯着皇甫夜,神态中带着一种迫人的质问意味,“这一枚朱果,是您特地为我们小少主采摘的,是么?” ——该死,太心急了,露出破绽了。 瞳孔微微一缩,皇甫夜眸底飞快的闪过一缕心惊的光芒,抬起略带些疲惫的绝世眸子淡淡地扫了君易一眼,唇边泛出一丝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平静笑意,不紧不慢,轻轻的吐出两个斩钉截铁的字来—— “不是。” 擅长洞悉人心的皇甫夜心里很清楚,说得太快或者是太慢,都会让君易更加的怀疑。 “咳……” 轻轻咳嗽了一下,牵扯到内伤,痛得额头都冒出冷汗的皇甫夜,用力的咽下喉间的鲜血,俊美脸庞虽然苍白,却写满了从容不迫,声音艰涩沙哑,却带着不容任何人质疑的绝对:“咳……因为需要用朱果的人……已经不在了。从荒古魔石林出来之后,我接到了我那位生死之交的飞鸽传书……咳咳……他妻子因为压制不住毒性的爆发,已经逝去了……” 以他的智慧,在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内找到完美的没什么破绽的借口,并不是什么难事。 真的是这样么?闻言,君易眉心微微一皱,有些半信半疑。 “咳……你怀疑?咳咳……你见过像然儿这种中毒的人的气色么?”皇甫夜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再次给出最有力的证据,迅速击溃君易的防备与怀疑—— “更何况,我到暗阁委托这件事的时候,君念生可还是在的……然儿的洗髓伐筋乃至灌顶,都是他一手包办的……在君念生面前,有什么毒可以躲得过的他眼睛与检查?还有……咳……如果然儿中毒了,我能瞒过君无道么?然儿本身也很擅长毒术不是么?” 说到最后,俊颜苍白却带了一丝脆弱的惊心动魄的魅惑之美的皇甫夜,甚至微微笑了起来,艰涩的吃力嗓音有了一丝欢快的轻松。 ——别说是君易,就是知道真相的自己,都几乎要被自己的这个完美无缺的强有力理由给说服了。 对啊!君易心中一震,心头的那一丝怀疑彻底的被驱散了。 有什么奇毒,能在大少主跟老祖尊主面前瞒天过海?更何况,老祖也说过,小少主的毒术造诣与天赋都奇高,如果她自己中了毒,她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的! 他君易就是再不相信皇甫夜,也不能怀疑自己家的老祖,以及那个有着‘药圣’称号,被人传诵为‘一念生死,一念花开,君临天下’的传奇性大人物的大少主的毒辣眼光跟能力不是? “摄政王殿下,刚刚是君易冒犯了。您节哀。” 想到这里,君易立即诚心诚意的向皇甫夜道歉。 “无妨……咳,你也是关心你们少主……” 皇甫夜口吻淡淡的,半敛下长长的睫羽,敛去绝世眸子中闪动的诡谲光芒,似乎很疲惫很虚弱,就要再度陷入沉睡中了一样,“开始吧,我要看着然儿吃下再睡……” “是。”疑虑尽去的君易,欢喜又羡慕的立即上前从皇甫夜的怀中取出这个巴掌大小的玉盒,轻轻的打开了盖子。 ——他不能不各种羡慕妒忌恨呐~~~ 这可是朱果啊,在现在五百年朱果都难寻的世上,能让身份尊贵的皇甫夜不顾生死去采摘的朱果,肯定是超过千年年份的! 他们家小少主真是幸福呐~~这一颗朱果吃下去,就是没有成为‘万毒不侵之体’,也起码是‘千毒不侵’啊! 这体质,对于在海外诸域来说,是多么令人垂涎的幸运体质呐。 海外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与险地并存,而探索各类险地最重要的就是准备解毒丹——因为每一处被发现探索出来的险地,都存在着各种毒瘴! 君易甚至可以预见到,自家少主的千毒甚至是万毒不侵之体加上万里追魂虫小金,晋升先天之后去探索险境的时候,其收获之丰富,之丰厚,会令多少人妒忌到眼珠子都红了…… 玉盒打开的刹那,一道耀眼的红光射了出来,昏暗的寝殿内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 喝——!君易瞬间倒抽了一个狠狠的惊艳的冷气! 他拿着玉盒的手,激动到甚至簌簌颤抖了起来! 他甚至失去了语言的能力,震撼无比地,失神地看着玉盒中这一枚鸡蛋大小,红得晶莹剔透,果皮透明甚至能看得见里面流转的炫目红彩的朱果! 这、这是……!! 这绝对是药龄超过三千年份的千年朱果啊啊啊啊!! 神啊,在玄武大陆上,不,是在这个世上,居然还能找得到年份如此之高的成熟朱果! 要知道,朱果这类天材地宝只在玄武大陆上生长,十几万年来,早已经被前人采摘得差不多了! 现在是五百年以上千年以下的朱果,都可遇不可求了!太狠了,难怪皇甫夜连死都不怕,都要将这一枚朱果从荒古魔石林中采摘出来! 这下,少主殿下的万毒不侵之体绝对能成功了! 君易哆嗦着手,小心翼翼的将这一枚土鸡蛋大小的朱果从玉盒中拿了出来,激动得脸色亢奋的送到洛然唇边—— 【第一更。】 【318】 君易哆嗦着手,小心翼翼的将这一枚土鸡蛋大小的朱果从玉盒中拿了出来,激动得脸色亢奋的送到洛然唇边—— 只见他先用没有拿着朱果的颤抖的另一只手手指,捏住洛然精致的雪白下巴,微微一用力,那美好的花瓣般的樱唇就微微张开了一道细缝。 然后,君易屏息以待,被真气包裹没有直接触碰到朱果的手指,颤颤巍巍地凑近了洛然的樱唇。 ——要开始了! 眼皮急速地跳动了一下,皇甫夜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疲惫的绝世眼眸,灼灼地紧盯着他的动作,兴奋期待又紧张不已。 苍白如纸的俊美脸庞,甚至因为喜悦与激动,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看起来精神焕发了不少。 “啵”的一声,透明瑰丽的晶莹剔透红色朱果果皮,在触到洛然的嘴唇后,就如同一个气泡被戳破一般,化作闪烁着华彩的红色果汁水流,全部没入了洛然的樱唇中! 刹那间,惊人的磅礴异香席卷了整个寝殿! 紧接着冲出了寝殿! 在殿外候命的女影卫与隐藏在各处的亲兵影卫们,闻到这种香气,都不由得精神一振,灵魂仿佛被清水洗涤了一片,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来,体内的内力还突然增加了一小阶,更令他们震惊得几乎要惊叫出来的是,他们冲击下一阶的坚固的修为屏障都为之松动了一丝! 香甜的沉睡着的洛然,感觉到被喂了一口鲜美香甜得无法形容的果汁,喉咙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咕噜”。 皇甫夜与君易悬在喉咙口的心脏,也骤然落回了原处。 “君易……你退下吧,她的改造,没七天时间完成不了……”见洛然吃下朱果,皇甫夜立即驱赶君易离开寝殿——解毒的过程中,她身上肯定会浮现出【虞美人】之毒的特征鱼鳞,他绝对不能让君易看到! 不然,他之前的那些借口都成了笑话了。 “我也要借着天机子的药闭关疗伤七天……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皇甫夜眯着眸子,咄咄逼人地注视着君易。 ——在清洗伤口上药的时候,君易就已经告诉了他,天机子出现过并且给他喂了一颗丹药的事情。 皇甫夜心里清楚,天机子给他吃的绝对是他曾经在御兰台吃过的【九转还魂丹】,深沉沉睡七天之后,身体自然会恢复大半。 “呃,是……”君易一时之间也没有想那么多,很顺从的点了点头,直起身体马上就离开了—— 如果君易走慢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一定会看到,洛然在吃下朱果后不久,清丽无双的容颜,裸露在丝被外的雪白颈部皮肤,突然泛红,泛起了一层层密密麻麻的鱼鳞状红斑! “果然有效……”绝世眸子激动的异彩熠熠,皇甫夜虚弱而愉悦地笑了,若不是因为身体现在不允许他大笑,他几乎都要仰天长啸起来了。 心头上的大包袱,终于被重重的甩开了。 ——皇甫夜这时候怎么知道,这些鱼鳞的浮现,并不是【虞美人】之毒被驱除的表现,而是另外一种更加恶毒的,在不久的将来让他与洛然痛不欲生,恨不得时光倒流,恨不得杀掉自己的巨大劫难? “然儿……我的然儿……很快,你就能做一个正常的母亲了……” 虚弱的低声愉悦呢喃着,皇甫夜唇边的笑容耀眼而温柔绝艳,眼眸温柔得几乎要溺毙天下间的女子,宠溺灼热地注视着洛然布满鱼鳞红斑的容颜。 一阵晕眩袭来,皇甫夜不由得微微闭上了酸涩沉重的眼皮,唔,撑不住了……他本来还想好好的再看她一会的…… “晚安,我的然儿……” 他噙着柔软的笑意,轻叹一声,沉沉的陷入了一片黑甜之中…… 是以,他并没有看到,身侧熟睡的洛然,通红的俏颜上突然出现一丝痛苦的神色,身上的红色鱼鳞状红斑,如同蠕动的小虫子一样不时扭曲一下,然后又恢复成鱼鳞状…… 一收一放,好似什么东西在洛然的体内逐渐苏醒,开始了呼吸一样…… 熟睡中的洛然,痛苦的蹙紧了眉心,不时发出一两声细碎的痛楚的呜咽声,不安地晃动着头,额角脖颈上,青筋尽绽! 肚子…… 肚子好痛…… 身上也好痛……就好像被火烧一样…… 她大汗如雨,眉心紧皱,却怎么也无法从这场梦魇般的痛楚中清醒过来! ——假若现在有人能看到洛然衣服下的小腹,一定会惊骇欲绝的发现,那白皙的平坦诱人小腹上,正慢慢的浮现一个狰狞的黑色诡图案! 消失,出现,消失,出现……真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朱砂心怀叵测,算无遗漏预先埋下的绝杀暗手,终于还是启动了——伪装成【虞美人】的【子母蛊】,在洛然的体内,复苏了。 可惜,此时此刻无论是洛然,还是皇甫夜,却仍然是一无所知,一无所觉…… 等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 “君易大人!” 君易一离开寝殿,在外面殷勤等候的女影卫当即顾不上空气中的强烈异香,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了?”君易微微一皱眉,敏锐的发现此女的神态与心态都处在一个极度亢奋的不正常状态之中。 “嗯,就是那个……君易大人,这边请,我有紧急的事情要向您禀报。”女影卫一想起军医老者的诊断结果,就眉飞色舞得如同被天大的宝藏砸到了头上一样。 ——她并不是不想马上进入寝殿,亲自向皇甫夜或者洛然禀报这一件天大的喜事,只是从一开始君易带着皇甫夜归来,就没有给过她开口说这件事的机会,遑论现在,君易都被驱赶出了寝殿,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大殿的门,她又怎么会那么没有眼色,进去打扰那两位休息呢? 要知道,他们家的摄政王殿下的那一身重伤,就是他们这些在刀尖上舔生活,出生入死受伤无数次的影卫们,都为之惊骇,毛骨悚然。 至于云王妃……她还在发着烧呢,怎么能去惊醒她的睡眠?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死法的。 是以,女影卫在寝殿外等候的时候,思前想后,决定还是第一时间告诉王妃殿下的超级保镖君易大人比较好。 这一位身份特殊,能随时随地的进出寝殿啊,由他来亲自告诉那两位,是再好不过的了。 “……嗯。”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啊?君易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颔首,头顶着熟睡之的小金跟着女影卫到了某个偏僻无人的偏殿。 ——他的这么个形象,可没有人敢嘲笑,不说已经知道君易是先天高手的诸多影卫亲兵们,就是不知道君易真正的武功境界的那些普通士兵与将军们,也不敢嘲笑一声啊! 要知道,那只金灿灿的小甲虫可是无双公子的杀手锏,此虫在手,除了摄政王殿下,无双公子可是全军无敌啊! “嗯,是这样的,君易大人,您走后,我抓了军中的首席军医过来给王妃殿下诊治,这位军医的诊断结果……”说到这里,女影卫使劲的咽了咽口水,双眼几乎要发光,“君易大人,您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 啊? 要他做好心理准备?她表情还这么慎重其事? 莫非少主殿下的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 君易却被这番话惊得眼神与脸色大变,大步踏上前,一把捏住女影卫的肩膀,力道几乎要把女影卫的骨头给捏碎,厉声喝道:“我家少主出了何事,赶紧说!” “疼……疼!君易大人,冷静冷静!您误会了,王妃殿下身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是另外的问题!是大喜事!”女影卫疼得脸色发白,冷汗密密从额头上流下,哭笑不得的求饶,她知道,这一位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了。 “大喜事?” 君易一愣,脸色缓和了一下,立即松开了对她的钳制,狐疑地看着她,少主的身体没有出问题,还有大喜事? 什么大喜事啊? ——之前已经被洛然打消了洛然怀孕的可能性的君易,这次是无论如何,想破了头脑都想不到,洛然转眼之间就被诊断出了喜脉。 “是的,大喜事,我我们家的王妃大人、王妃殿下、怀孕了!”女影卫一边痛苦的呲牙咧嘴地揉着疼痛的肩膀,一边声音欢快无比的道! 轰隆! 轰隆隆——! 两个巨大的惊雷在君易头上炸开,炸得他风中凌乱,炸得他脑袋中一片焦糊。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呆呆的,傻傻的看着女影卫,好像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听错了。 少主殿下怀孕了。 少主殿下怀孕了? 少主殿下怀孕了!? 三个巨大的念头在他空白的脑海里一个接一个的叠加,令他眼神呆滞,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至极! 见鬼了,这怎么可能啊啊啊啊啊啊!少主殿下不是说,她没有怀孕吗?她不是说,她一直都在喝避子汤吗?! 少主殿下自己也是个大夫啊……自己怀孕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君易大人,千真万确,王妃大人的的确确是怀孕了!军医说,虽然王妃大人的脉象比较奇怪而杂乱,但是,确确实实是喜脉没错!他用自己的项上人头还有担任首席军医七十年的经验与名誉来保证,王妃大人是真的怀孕了!” 难得见到一位失态,女影卫说得颇为欢乐。 “噢……” 君易呆呆的慢慢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 苍天啊大地啊,原来他耳朵没出现问题,他之前的猜测也是正确的啊啊啊! “我的个老天爷……这件事要马上禀告给老祖才行,啊啊啊,还有摄政王殿下那里,少主那里也要说!” 风中凌乱了半响,君易陡然激动的跳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冲,但是没跑出几步就停了下来,想起了寝殿中的那两位现在都不能被打扰的状况。 “算了,先告诉老祖就行,等少主他们出关了我再禀告此事。”他欢喜又激囧囧有神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转身,虎视眈眈地盯着女影卫,“那个,那位军医还说了什么?少主殿下的饮食需要注意些什么?全部告诉我!” ****************************************** 此时,远在十几万里之外的虚空之上漫步的天机子。 身形突然一凝。 就这么站在了虚空之中,轻轻的皱着雪白的眉毛,仰起头,眸光穿透无尽的虚空与云层,静静地注视着天上的巨大星象。 良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血光之灾即将到来,是福是祸,躲不过啊躲不过……云姑娘,但愿你能抓住冥冥之中的那一线生机吧!” 说完,他就大跨一步,撕裂了虚空,身影迅速消失在虚空乱流之中。 虚空上,平静干净得仿佛从来没有这个人出现一样。 但是,一声悲天悯人的苍老叹息声,却在虚空中久久回荡。 “唉……” ****************************************** 茫茫风雪中,通往边境的古道上。 修罗的身影如同一道灰色的影子,不断的诡异的迅速向前飞掠而去。 “……最多还有十七、八天的功夫,就能赶到边境了,但愿这大半个月的功夫里,那贱人不会搞出什么风风雨雨来。” 巨大的呼啸风雪声中,远远的传来他冰冷的呢喃声,但很快这声音,就被风声彻底的掩埋了起来…… …… 【319】 就在修罗全速赶往边关之时。 恒月皇朝,上京城,摄政王王府后山禁地,桐花台,朱红小筑。 大雪初霁,曜日破云,院落中的红梅怒放,红艳胜于美人眉心的一点朱砂。 “宝宝乖……宝宝乖乖……睡吧……睡吧……”温暖如春的低调奢华室内,朱砂一脸母性的光辉,浅笑盈盈地抱着一个浅黄色的襁褓,在撩开的重纱窗边走来走去,柔声哄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入睡,一边时不时欣赏一下院落中盛开的红梅。 怀中泫然欲泣的粉嫩小包子,在她的低声柔哄下,含着水汪汪的泪光的黑玉般的大眼睛很快就迷蒙,吐了个口水泡泡,就这样甜甜的睡了过去。 朱砂这才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将这小人儿递给一旁从族中找来的乳娘,这小祖宗可不好伺候啊,每次睡醒吃饱,若是没见到她,就会张开嘴巴“哇哇”大哭,声音相当的惊人。 饶是朱砂自己,也没料到这只粉嫩的小包子,会对自己这么依恋。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血脉天性? 虽然她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却始终是出于赫连皇族同一嫡系的血统…… “小心照顾小世子,不要因为最近上京城的天气回暖,就大意了。”朱砂淡淡的吩咐着乳娘,如梦似幻的水眸中却闪动着一抹森然的冷光。 “是,圣皇……呃,朱砂小姐。”年轻的清秀乳娘顿时吓得一个冷战,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说破朱砂隐藏的真正身份,但幸亏她也不是这么不机灵的人,迅速的把话给转了过来。 但朱砂的水眸却倏然一眯,冷冽彻骨的杀机在其中一掠而过! “小心说话,当心隔墙有耳,你下次再说漏一丝,你就不用继续存活在这个世上了,我朱砂要找乳娘,多的是人!” 她浅浅的笑着,声音很是柔和,如同情人间的轻声柔语,但里面所透露出来的意味,却危险残忍狠辣得令人不寒而栗。 “是……是,奴婢知罪,绝不会有下一次了。” 乳娘身子又是一颤,清秀的脸庞一片惨白,毫无血色,忙不迭的表着忠心。 “嗯,你下去吧。” 朱砂再次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才转过身去,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院落中盛放胜火,更胜于女子眉心所点的朱砂状的红梅。 “是。”乳娘噤若寒蝉,丝毫不敢怠慢,抱着怀里的襁褓迅速退了下去。 “灵儿……”朱砂欣赏着那一朵朵曲折写意的枝头上的红梅,嘴里轻唤了一声一旁随侍的安静的心腹侍女灵儿。 而另一名心腹侍女秀儿,则是不知道被她派出去做什么事情了。 “是,主子,您有何吩咐?”正跪坐在软榻前摆放着果盘点心的灵儿,闻声立即乖巧的上前。 “左使的伤,已经好了么?”朱砂淡淡的一笑,轻声问。 “回主子,半个时辰之前灵儿回房探视过左使大人,左使大人的伤,虽然还没有全好,但是已经好了大半了,还需要一小段时间,才能彻底的恢复痊愈,毕竟这内伤,左使大人压制了很久了。” “唔……这样啊……”朱砂有些不满意的微微蹙了蹙眉心,但是她也知道灵儿说的是事实,左使受伤的时间太长,又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救治,即使现在得到了可以治疗恢复的灵药,没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是无法彻底恢复痊愈的。 “主子有事情吩咐左使大人去做么?” 灵儿很机灵,也很聪慧,立即就从朱砂的这句话中察觉到朱砂的意思,“如果灵儿能做到,灵儿愿意为主子分担……” “算了,你修为不够。”朱砂淡淡的打断她,她要吩咐左使去做的事情是去皇甫夜正在征战的边境,给那里的三大皇朝中的赫连一族的暗棋送信,启动并主持下一步的计划,时间要快,灵儿的修为与速度,绝对赶不上,而且灵儿的实力,也不足以服众—— 那些人虽然是对族中忠心耿耿,但是都是血性极重的自大男人,在边境之中也是手握重兵,军功赫赫的将军,听令于她这个身份高贵的女子就算了,再向一个地位卑贱的小侍女俯首称臣,是他们绝对无法忍受的。 “既然左使的伤势这么重,你就让他继续安心的养伤吧。”她沉吟了一阵,命令道,嘴里却喃喃自语了一句,“夜的这场征战,应该没有那么快结束,应该还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时间还很充足。” ——朱砂此时此刻,绝对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这个想法,导致她的一败涂地,所有的一切部署全部都毁于一旦。 “是,主子。主子,今儿灵儿让小厨房给您准备了您最爱吃的水晶蜜糕,您现在尝尝?”灵儿微微一愣,立即从善如流的讨好着笑问。 “嗯,好。”朱砂顿时来了点兴致,微微转身,眼角却突然捕捉到一丝不可思议的景象—— 几点巴掌大的小小黑白彩影子,在盛放的红梅枝头上翩翩起舞! 那是——蝴蝶!? 朱砂的脸色骤然一变,霍然转回身子,一双涂满了鲜红蔻丹的雪白玉手猛然抓住窗棂,半个身子探出去,一双风云变色的水眸,死死的盯着那一树的红梅!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蝴蝶出现的? 一丝猛烈的不安,倏然攥住了朱砂的心脏。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半眯着诡谲闪烁的水眸,牢牢的盯着那几只在雪上红梅翩翩起舞的优雅,而美丽的巴掌大的蝴蝶。 这些都是哪里来的蝴蝶?为什么在寒冬之后仍然能活动?是野生的,还是……人工驯养的? 前者倒是无所谓,只能说是变异的特殊蝴蝶,比较稀罕,出现在这里采花蜜只是个巧合。 可如果是后者……这件事就严重了! 思及此,朱砂脸色都忍不住流露出一丝骇然来,抓着木质的窗棂的一双纤手,那鲜红的美丽蔻丹指甲,用力的几乎掐入木层中去。 “咦?这蝴蝶又来了啊……”朱砂的色变与异样引起了灵儿的注意,她站起身子一看,顿时惊异地低声喊了出来。 又……?也就是说,这些蝴蝶并不是偶然出现,而是已经出现了一段时间了?是第二个猜测么?朱砂的眼神再度微微一变。 她的心,倏然落入了冰水之中。 “灵儿,你见过这些蝴蝶?都什么时候?”她不动声色的侧脸问。 但是她那一双紧紧的掐着木质窗棂,指节煞白的雪白玉手,却泄露了 “啊……主子你一直都没有发现么?从我们回摄政王府的那一天,这些蝴蝶就已经在了……不,应该是我们还没有回摄政王王府之前,这些蝴蝶就有了。灵儿第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是在殿下的温室花圃中呢,那时候刚回到摄政王府,您不是说想要折几支玉兰花来泡浴么,灵儿就去了殿下建造的温室花圃给你采,就见到了……不过,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天,这些蝴蝶都跑出来了。灵儿已经在这院子里看到它们好多次了,您一直都没发现么?”灵儿微微一愣,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给说出来。 同时灵儿自己也在纳闷,这都是什么蝴蝶啊,居然不怕冷的? 更奇怪的是主子自己,无端端的疑心这些无害的脆弱的小东西干什么呢? ——修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次被朱砂发现的巨大风险,就被灵儿的这几句话消弭于无形,这是皇甫夜的幸运,却也是朱砂的不幸。 谁会知道,天魂的人每天给自家宝贝的灵蝶放风的时候,会给灵儿误打误撞看到呢? 灵儿误会了,朱砂也就悲剧了…… 这一切,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暗手,操纵着一切,令所有的事情的轨迹,顺着某个特定的设定发生…… 原来如此!朱砂顿时恍然。 不是特地的在她回来之后才出现的就好,看来一切都是巧合了。 她不由得轻轻的松了口气,这时才惊觉,自己的背脊有些湿意,自己竟然因为刚刚的猜测吓出了一身冷汗。 真是的,灵儿怎么不早说这蝴蝶早就有了?差点被吓死…… 眼底掠过一丝羞恼,朱砂表情平静了下来,淡淡一笑,收回紧紧掐着窗棂的手指,施施然的转身,款步而行,“灵儿,点心等会再吃,我想先沐浴。” “是,灵儿马上去准备,主子您今儿想要泡哪一种花瓣浴?” 灵儿依然是乖巧的,从善如流的应道。 “跟昨晚的一样就可以了。” “是。对了,主子,族里今儿送来了冷香膏,你沐浴的时候,要不要试用一下?” “哦,今年的冷香膏已经做出来了啊,嗯,好,正好我最近感觉肌肤不够柔滑了,试试吧。” “是,主子……” 一主一仆轻声交谈着,一路往内室去了。 是以她们根本就没看到,那几只美丽却又脆弱的蝴蝶,在她们主仆离开后,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竟然一致的往一个方向飞去! 那速度,与慢悠悠的翩翩形态简直是两个极端,快得向一支支小小的利剑般消失在院墙外! 如果朱砂看到这一幕,那么一切都会发生大变,一切的后来,都会是不同的结果。 可惜的是,这世界上无奇不有,就是没有如果。 *************************************** 上京城千里之外的悬空寺。 天色渐晚,一场小雪,纷纷扬扬地从逐渐昏暗的天空上落了下来。 某处落满积雪的偏殿前的庭院中。 一袭墨色的修长身影,正静静的站在庭院中,任由小雪落满了头上,肩膀,一动不动,安静地欣赏着前方梅树枝头上绽放的雪白梅花。 朵朵晶莹剔透,虽然在皑皑白雪中不怎么显眼,却散发着丝丝诱人的清冷香气。 ——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句诗,就是对此情此景最好的诠释。 “唉……阿尼陀佛,墨施主去意已生,是决定现在就走,还是等明天天色大亮再行离去?”蓦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轻叹——一名刚刚做完晚课,从偏殿中走出的宝相庄严的老和尚,眼神复杂地合掌对墨珣施了一礼。 “呵呵,主持大师,你出来了。” 闻声,墨珣身体微微一震,头上肩膀上的积雪顿时被无形的真气震落,再不沾半点。 他微笑着转身,同样虔诚的合掌对老和尚还了一礼——这个虔诚与信仰无关,只是一种敬仰,对佛道对老和尚的敬仰。 墨珣虽然不信佛,但是对德高望重的老和尚,以及的确颇有可取之处的佛道,还是很尊重的。 “墨珣已经叨唠大师许久,先天修为也已经巩固好了,而且墨珣身有要事,是时候离去,就不继续打扰大师的静修了。” 他温润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令人舒服的淡然自信,缓缓的说道。 “哪里,墨施主言重了。既然施主还有要事在身,那么,老衲就不继续留客了,就此别过吧,老衲这偏殿,是永远都欢迎施主你再来的。”老和尚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一种圣洁的慈悲,令人见之就会心生好感。 “是,有时间有机会,墨珣会再来的。” 墨珣的笑容依然温润如玉。 “七杀。”他转头淡淡的唤了一声默不作声如同一道幽灵般站在一侧的佝偻老人。 “是,少主。”七杀立即心领神会,将手中一直捧着的一个朴素的锦盒送到老和尚手上。 “这是?”老和尚有些不解。 “呵呵,这是墨珣捐给悬空寺未来十年的香油钱,请大师务必收下,谢大师一直以来对家父灵牌的照顾,也是谢大师对墨珣的关爱。”墨珣认真的道,表情虽然温润,却不容拒绝的强势! 【第一更,两章合一。还有更新。】 【320】 “呵呵,这是墨珣捐给悬空寺未来十年的香油钱,请大师务必收下,谢大师一直以来对家父灵牌的照顾,也是谢大师对墨珣的关爱。”墨珣认真的道,表情虽然温润,却不容拒绝的强势! “可是,施主你之前已经捐了三十年的香油钱了,这太多了……老衲与你父是至交,为他日夜诵经祈福点长生灯是老衲的心意,你是故交的骨血,一些指点与方便,何须言谢?”闻言,老和尚顿时不赞成的摇头,就要将木盒递回给七杀。 “大师,墨珣意已决。” 墨珣淡淡的从唇齿间吐出一句话,其中的决心,显而易见。 “而且,您也知道,这笔钱,对于墨珣来说,并不是什么重款,您不收下,就是看不起墨珣了。” “你……哎,好吧,既然如此,那老衲就收下了,你与你父亲,如出一辙,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啊……”眼底闪过一丝缅怀之色,老和尚深深地注视了墨珣好一会,才微笑着将木盒收了下来。 “那么,大师,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 见老和尚不再坚持,墨珣脸色的坚决之色也缓和了下来,笑着再次合掌对老和尚弯腰行礼。 “阿尼陀佛,施主一路走好……” 老和尚单手回礼。 写满慈悲与智慧的一双老眼,直视着墨珣,欲言又止。 墨珣与七杀却没有留意,一双主仆转身,打算就这样凌空而去—— “墨施主,请留步,临行之际,老衲有句话要送给你。”老和尚最终还是作出了选择,轻叹一声,道。 ——罢了罢了,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一来,墨珣既是故友之子,又是心底澄澈之人,给他个警示也好。 说不定这可以减少他因为得不到的执念而陷入魔障之中的风险……这么妖孽的天资,可不能毁在这一关卡上。 老和尚在心里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嗯?大师请说?”墨珣一愣,狐疑的转过身。 “阿尼陀佛……”老和尚先是念了一声佛号,双眼才炯炯有神的直视墨珣的双眸,仿佛洞悉一切般看入墨珣的内心深处,缓缓的道,“墨珣,你与我佛结有善缘,老衲在此赠送你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切记切记!” 说完,不等墨珣主仆反应过来,老和尚就径直转身进了偏殿之中。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墨珣惊愕,喃喃自语,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指的是什么? 他最近并没有什么执念啊? 突然,他脸色倏然动容,似乎想到了什么,墨玉般的黑眸内一瞬间风云变幻,光芒闪烁,晦暗莫测起来! 这……难道指的是他跟然儿之间么?!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让他一切顺其自然,自然水到渠成,还是说……他最后与她,情深缘浅,有缘无分?! 墨珣的俊颜,一瞬间就苍白了起来。 “少主……”七杀担忧地睇着他,心中无奈的直叹气,活了那么久,老和尚是什么意思,再联想到少主现在的执念身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那么一句话中所透露出来的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能得到,一个是得不到……就是不知道,那悬空寺的主持大师,说的是哪一种意思? 如果是好的一方面,那还好,如果是糟糕的那一方面…… 七杀突然一阵头皮发麻,不敢想象下去了。 “七杀——”墨珣抿紧了薄唇,幽暗的火焰在眸底跳跃了几下,忽然展颜一笑,有一种阳光穿破阴霾云城的风光霁丽的美感,自信,“大师说的,是指我只要顺其自然,就能水到渠成,对不对?” “……是,少主已经会达成所愿的。”七杀心神一震,内心苦笑,表面上却只能认真的附和道。 “嗯,很好。”墨珣的黑眸散发出摄人的神彩,满意的一笑,脚尖轻点,就急速掠上了高空,“七杀,我们走,去暗阁!”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暗阁一定会有她目前状况的详细情报! …… 几个时辰后。 “什么?!然儿已经不在上京城内,被皇甫夜带去出征了?!”墨珣接住对方恭敬送回来的君念生给予的紫金令牌,失声喊出来。 怎么会! 该死的皇甫夜,他怎么能这么过分!他居然把她秘密带去出征了! 不知道战场无眼么? 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力值,怎么自保!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额角上青筋跳动,俊颜一片铁青,墨珣这时候,连杀人吃人的心都有了。 “七杀,走,我们去恒月边境!”他咬牙切齿的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来,转身就要走! “少主!”七杀苦笑,眼疾手快的拽出他,“即使您现在赶去边境,您也是见不到那一位的啊,除非您愿意在皇甫夜面前暴露!” 少主真是,为了那一位什么都不顾了。 墨珣一怔,铁青的俊颜顿时阴晴不定起来。 “更何况,您这次晋升了先天,还一举突破到了天人境,需要到星辰殿分殿报到跟禀报的,您忘了么?” 海云城背后的大靠山就是星辰殿,自家少主就是被放养的自由的种子天才,晋升了先天要第一时间回报的! 七杀内心已经不知道无奈地叹了多少回气了。 身为海云城城主这么多年来的大管家,有些非先天高手不能知道的东西,他还是能知道那么一丝的。 例如,除了那些海外势力派驻而来的先天高手,玄武大陆上所有晋升了先天的人,都必须到所在势力管辖点报到,然后在一年之内离开玄武大陆,前往海外…… “嗯……”墨珣的俊脸,这下子更加的阴沉了。 “还有,老奴要告诉您一件您暂时不能抽身而去的事——‘那一位’最近有大动作了,需要您亲自下决断……”最后,七杀迟疑了一下,在暗阁的人面前,含糊的提了一下。 墨珣了然,黑眸顿时危险的眯起! 朱砂!她又搞了什么! “嗯,那先回上京城,处理完毕后再回海云城星辰殿分殿报到。”薄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墨珣微微的闭了闭眼,压下内心翻滚的浪潮,冷冷的道,“七杀,你付钱吧。” “是。”七杀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急忙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酬劳,转身递给一旁恭敬等候的暗阁的人。 “墨珣公子,不用这么多,您是持我家大少主的紫金令牌而来的,可以给您打三折。”暗阁的人笑吟吟地将三分之二的银票还了回来。 “……念已经认祖归宗了?” 墨珣顿时讶然,“还有,大少主?莫非,你们暗阁主人,又多了一个……?”墨珣没有说完,但是那话谁都懂。 “不是,我们家老祖只是收了一个亲传的关门弟子。”此人微笑着回答,然后对墨珣欠身行了个礼,就要告罪一声离开——暗阁可是很忙的,他身为阁主,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啊。 “原来如此……” 听得这人这么说,墨珣顿时失去了兴趣,转身带着七杀,飞掠而去…… “嗯?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提起小然儿的名字?人呢?谁找我家小然儿?” 就在两人的身影消失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虚空之中突然冒出一道修长的身影——君无道一脸狐疑的出现在这位暗阁的上京城分阁阁主面前。 “老祖!”这一位分阁阁主差点被君无道的神出鬼没吓得心脏停住跳动,脸色苍白,赶紧毕恭毕敬的行礼,“您已经闭关完毕了么?” “不用多礼,刚刚是不是有人找我家小然儿?” 君无道又问了一次。 “是,刚刚墨珣公子来询问过小少主的情报。”分阁阁主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位墨珣公子,是大少主的至交,也是小少主的好友,是持紫金令牌而来的,似乎是有什么事要找小少主,估计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小少主与墨珣公子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 “哦,这样啊,我家臭小子的至交好友啊……可惜跑得太快了,不然见一见也好……”君无道顿时兴趣缺缺地耸了耸肩膀,一点都没有要追上去的想法。 “对了,君易半个月报告一次的信到了么?” 话题一转,他正色地看向分阁阁主——这就是他中断闭关出来的最主要的目的。 “呃,还没……” “……欠揍!这么慢,你写信给他,让他下次动用最高级的送信方式!好了,我继续回去闭关了,君易的信到了之后,你亲自带到洞府来给我。”君无道顿时磨牙,然后黑着一张妖孽的俊脸,转身就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是,恭送老祖……” 分阁阁主哭笑不得,感情这一位,就是为了这么件小事出关来的?甚至还要为了君易报告的小少主的日常生活的信劳师动众的动用最高级别的传递方式? 哎,要不是知道那一位小少主跟老祖一丝血缘关系也没有,他还真怀疑,小少主是不是老祖偶然在外面风流一番所生下来的私生女…… 分阁阁主默默无语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去了,好忙啊好忙啊,君易那家伙,各种羡慕妒忌恨啊! 自从他领了监察一事,实则上是跑去服侍少主之后,他那份的工作就压到他身上了啊,等那家伙回来,非狠狠地揍他一顿不可! 某分阁阁主很是怨念。 ********************************************* “哇……哇哇……哇哇哇……” 响亮的婴儿哭啼声划破了桐花台寂静的清晨。 又来了……我的补眠啊……朱砂无奈地睁开了双眼,掀开锦被,慵懒而起,唤道:“灵儿,让乳娘把小世子抱进来吧。” 唉,自从亲自保养了这个小祖宗,她每天夜里都睡不好了,这小祖宗,怎么就那么爱哭,这么的粘人呢? “是。”灵儿迅速拿起床头的外袍给她披上,才领命而去,很快,乳娘就抱着粉雕玉琢却嚎啕大哭不止的小包子进来了。 “来,娘亲抱抱,宝宝不哭了,不哭了,乖哦,娘亲这不是在吗?”朱砂满面柔情地将小包子抱到怀里,娴熟地轻轻摇晃起来,母性光辉洋溢,整个人柔美得仿佛一幅画一般。 咕噜噜的墨玉大眼看着朱砂,小包子顿时停止了哭泣声,抽抽噎噎起来。 “乖啊,不哭了,不哭了,娘亲陪着你呢……” “呵呵,好一幅母慈子孝的情景!” 朱砂轻笑着,柔情似水的低头去亲小包子的额头,低声柔哄,却冷不防旁边传出一声讥讽的温润熟悉嗓音打断了她! 墨珣!?瞳孔仿佛被针尖刺到一样疼痛的一缩,朱砂脸色惊变,霍然抬起头,死死的瞪向声音的来源处—— 一道修长如玉的身影,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同样惊吓到的灵儿与乳娘身后! “墨珣,你……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强烈的不安从心底升起,朱砂情不自禁的抱紧了怀里的襁褓,尖声质问道,声音中还带着嘲讽的怨怒,“我们之间,应该已经是绝情绝义,再无半分羁绊了吧!” “绝情绝义,再无半分羁绊……嗯?的确是呢。” 墨珣淡淡的一笑,身影骤然一闪,快到朱砂与灵儿甚至乳娘的眼睛都无法反应过来,就到了床边,朱砂只觉得眼前一花,怀里一空,怀里的襁褓竟然就被夺走了! 这就是他的孩子…… 墨珣看着怀里粉雕玉琢的,眼角还挂着泪珠抽抽噎噎的婴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晦暗光芒,两根修长白皙的优美手指轻轻的抵到了小包子脆弱的脖颈上,讥讽一笑,“朱砂,你说的没错,自从你算计我,有了这个孩子的那一刻,我与你之间,的确就已经是形同陌路了,不,应该说,我从来就不是跟你一道的!” 他忽然笑得很美好,朱砂却如坠冰窟:“朱砂,你说,如果我现在轻轻的掐断这脆弱的小脖子,你以后怎么办呢?” 【第二更,八千字。明儿某只老妈九点手术,估计更新会在白天……嗯,边码字边等……】 【321】 他忽然笑得很美好,朱砂却如坠冰窟:“朱砂,你说,如果我现在轻轻的掐断这脆弱的小脖子,你以后怎么办呢?” “墨珣!”朱砂浑身颤抖,水眸赤红惊恐,要发疯了一样尖叫出声! “你非要这样绝情绝义吗!他可是……可是……”明明之前是从她口中说出的绝情绝义,到了这一刻,却变成了用来指责墨珣的理由。 “可是什么?”墨珣似笑非笑地扬着冰冷的唇角,讥诮至极地看着她。 隔墙有耳。 他就不信她胆敢在不是隔音密室内吼叫出这就是他的儿子。 以他晋升了先天天人境的实力,他当然敏锐的感觉到这桐花台,比他以往任何一次来的时候,防范跟监视的暗哨都多了不少,最让他觉得可笑的是,那些人的境界也提高了很多,惟独朱砂自己,还一直以为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否则,她刚刚不会那么失态的尖叫出他的名字,这窗子都还打开着呢。 “墨珣,你是非要逼着我跟你反目成仇,不死不休么?!”朱砂死死的按捺住内心的愤怒,按捺住内心翻涌的不安与恐惧,水眸怨毒得如同冰冷利剑一样狠狠地瞪着墨珣! ——怨毒,她当然是怨毒了墨珣! 明明这个世上,她在族中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他了,可他,不但不帮她,还一直与她作对!为了云洛然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就抹杀他们之间所有的羁绊! 这让她怎么能不怨不恨不痛不悲? “主子,珣主,您们……” 幸亏灵儿还算是机灵,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拉着乳娘一起冲上去,迅速的将打开的窗棂给关好,放下了重纱之后,再放下密密的厚厚的防寒又隔音的垂帘。 ——这两位主就是要争执,好歹也看一下场合啊! 主子也是,明知道现在桐花台巡逻的影卫中来了好几位陌生的还没有被主子收买掌控在掌心之内的影卫,怎么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大声说话? 万一真的就是隔墙有耳呢!? 灵儿在内心之中腹诽着,但避免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卑微地带着乳娘退了回来。 墨珣与朱砂都没有理会两人的动作。 “逼着你跟我反目成仇,不死不休?”墨珣冷笑一声,墨玉般的深邃神秘眸子中掠过毫不掩饰的嘲弄轻蔑,“朱砂,你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颠倒黑白’的恶习了?你确定,不是你在逼我?” 身子霍然一颤,朱砂眼底掠过一丝骇然的慌乱之色,快得令人看不清。 她紧抿着朱唇,背腰站得直直的,怨毒的眸光冰冷尖锐得想要将眼前的墨珣的身体给狠狠的洞穿出几个大洞来。 但她的内心却绝不是如表面这样高傲平静,而是掀起了阵阵的惊涛骇浪! ——难道说,他都发现了? 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是做得如此的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他失踪了这么多个月,完全没有打理过任何东西,怎么可能一回来就清楚? 就算他够妖孽,发现了些蛛丝马迹与不对劲,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清楚的。 他一定是诈她,她绝对不能够自乱阵脚,不攻自破。 他们之间现在是,敌人!不能为她所用,不是站在她这边的人,通通都是她的敌人,没有第二种选择。 哪怕他们之间有着那样深的羁绊,也是一样! 朱砂阴郁的捏紧了手指,长长的黑色睫毛扑扇了几下,半敛了下去,遮挡住眼底暗涌的骇然与不安。 轻而易举就看穿她的心思,墨珣轻轻笑,言辞锋利如刀,毫不留情地一刀一刀直往朱砂心窝捅过去,“怎么?装傻?需要我提醒你么?你对我旗下的那几大暗中经营的势力下狠手,用蛊虫们来控制那些首领的心智来为你办事,当真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闻言,朱砂苍白的美丽容颜,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最后再变成白,惨烈的泛着骨灰般的苍白之色! 瞳孔不住的收缩,她惊惧的忍不住后退了数步,像看什么恐怖的魔物一样地瞪着他——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很惊讶?”墨珣泠泠如三月消融冰水的目光,嘲弄地从她苍白的不敢置信的脸容上扫过,低下头,仿佛逗弄着怀里的粉嫩小包子一样,修长的手指带着复杂难言的情绪的,轻轻的拂过那小小的雪嫩脸颊。 “啊呀……” 粉嫩的小包子,睁着一双与他相似的,好奇的还带着迷蒙水光的漂亮墨玉大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眼珠子,兴奋地张开小手猛然抓住了墨珣的一根手指——对于墨珣那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姿势,这小祖宗居然没有哭闹。 反而很开心! 哪怕是照顾了他好几个月的朱砂与灵儿,乳娘,也从来没有见过这小祖宗如此的亲近一个人过! 那是一种真真正正的亲近,哪怕是现在被这粉嫩的小包子如此依恋着的朱砂,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这小小的人儿,这么的亲近她过。 “……”墨珣神色一僵。 一种更加复杂的感情在心底滋生——虽然这是他的骨血,但是他从来都没看关注过他亲生母亲的容颜,也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他。他的心里,从来就没忽悠他们母子。更甚至,他从不打算认他…… 这只是一个,被设计,父母双方毫无感情而生下的孩子,一个被朱砂当做工具用的小傀儡罢了。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有一丝心软跟愧疚? 是因为为人父的责任感么?不管是爱还是不爱,不论是期待还是不期待这孩子的诞生,面对自己的骨血,男人该有的那份责任与担当在作怪? 看着那小小的紧紧地抓住自己手指的手掌,墨珣眼神愈发的复杂了。 “啊呀……啊呀呀……”仿佛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一样,粉嫩的小包子开心地咧开无齿的小嘴,口水直流,啊呀啊呀地笑了—— “……!”墨珣的瞳孔微微一缩,如此纯真可爱的澄澈笑容,在瞬间仿佛似什么重物般在他的胸口撞了一下,胸口跟喉咙,都有些发堵。 他感觉,自己内心的某个小角落,似乎悄悄地软化了一些什么——稚子无辜。墨珣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 旁边的朱砂等人,却因为粉嫩的小包子的这个笑容更加的惊愕了!朱砂甚至感到了难堪!感到了妒忌,感到了愤怒! ——因为她们,不,应该说是她,从这小祖宗出生开始,就从来没见他笑过! 难道说,父子天性,就是这么强烈的血缘羁绊么? 轻轻的闭了闭眼,墨珣眨去了眸底暗涌的黑色洪流,恢复了冰冷的毫无波澜的漠然,却没有把手指从粉嫩小包子的小手中抽出…… “朱砂。” 转眸睇向怔愕在一旁的朱砂,他唇边泛起极为薄凉的弧度,毫无温度的声音,淡淡的从薄唇间逸出,“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 “唔……”他顿了顿,挥手示意一旁焦虑不安的灵儿与乳娘退下,现在开始,有些话不是她们应该听的。 虽然他不在乎这两个人跟着朱砂最后会是什么下场,但起码,他不想让朱砂因为他而迁怒杀掉这两人,“刚刚我说到哪里了?哦,对了,是说到,我问你,是不是很惊讶?” 讥诮的莞尔一笑,墨珣的冰冷的墨玉眸子,怜悯地注视着朱砂,在朱砂逐渐睁大的惊愕却扭曲的怨毒水眸中,一字一词,如同辗冰碎玉一般从齿间溢出—— “朱砂,你以为,光是只有你会在我身边安插奸细么?没错,你很了解我,但是你忘了,我同样也了解你!你怎么就知道,你所收买安插的那些奸细,就真的是你的人?” 墨珣快意的冷笑连连!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城府与心机天下罕有,又怎么会一点提防都没有呢?只是,他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狠绝,毒辣,胆大包天的真的对他下手而已…… “……你!” 朱砂悚然一惊,霍然惊怒交加地看着他,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这张俊美如谪仙般的俊颜,但更多的是浓浓的惧意与忌惮。 ——一来,她此生最重要的依仗与未来在墨珣的手上。二来,是因为墨珣所透露出来的惊心动魄的情报:墨珣在提醒她警告她,别再跟他继续玩什么花样,否则后果自负! “墨珣,你到底想怎么样!”又惊又怒,又恨又痛,又怨又悲,朱砂凄厉的尖声怒吼,容色苍白如纸,透着一种颓然的即将灰败凋零的凄绝! ——他如此的惊艳绝伦,比之夜也不遑多让,如果他愿意帮她,她现在又何须依然是这种尴尬的隐姓埋名的不上不下的境地,她早已经跟着皇甫夜入主皇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朱砂,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墨珣对于她的歇斯底里无动于衷,俊颜依然漠然冰冷而讥诮,毫无温度的嗓音如水般在他齿间流泻,“把解药交出来,我就原谅你最后一次。” 他是不可能让他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属们,继续因为蛊虫而被她控制,为她所用的。 “就这样?” 怒火高涨,眼底闪烁着疯狂的杀意,朱砂咬牙切齿,一脸明显的不信,胸口却刀绞般的疼痛! ——把这么一大股她刚刚吃下的助力与优势筹码交出去,无疑是在割她的肉,抽她的筋! 要知道,经过皇甫夜归来的那一次的猝不及防的血腥大清洗,让她与族中在恒月皇朝上京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势力十不存一,她是迫不得已才对他下手的!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错! 如果血腥大清洗的时候,他愿意让他旗下的诸多势力深处援手,她跟族中又怎么会输得这么惨烈,输得这么惨重! 最让她发疯的是,他不帮忙就算了,还帮着追杀她手下那些逃掉的精英! 是他逼她这么做的! 思及此,朱砂有一种想要吐血的郁结感。 可是,面对现在棘手的状况,她不得不对墨珣屈服。 “你可以不信……只不过,我提醒你一下,你继续迟疑拖延时间的话,他……会消失在这个世上的。” 墨珣微笑,仿佛心情很好似地低头逗弄还在“啊呀啊呀”地欢笑着,无齿的流了满下巴口水的粉嫩小包子,长长的睫羽半掩住了他的真实情绪,淡淡而杀机四伏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破绽,也绝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朱砂是最会“打蛇随棍上”的人物,如果让她看出他对怀中的这个小包子有一丝的怜惜或者怜悯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虎毒不食子,即使是再无感情,他也不能不负起身为父亲的责任。 这孩子既然已经出生了,他就必定会保他周全,当然,也就仅此而已。 朱砂却猛然打了个冷颤! “好,我给,你说话要算话!”尖锐的指尖狠狠地,深深地掐入柔嫩的掌心之内,朱砂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与杀机,以及痛彻心扉的恨意,转身大步往内室的最深处走去。 很快,她就快步走了回来,神色有些狰狞的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砸向墨珣,“这就是那些蛊的解药,你现在可以把小世子还给我了吧?” “自然。” 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墨珣伸手接住这个飞来的白色瓷瓶,拎着襁褓与朱砂擦身而过——朱砂只觉得坏中一重,粉嫩的小包子顿时就回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没有要检验一下解药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她不敢玩花样。她惹不起他。 “朱砂,奉告你一句,夜路走多了,总有一天会撞到鬼的,要小心啊……”墨珣意味深长的在她耳边吐气如兰,然后,身影一闪,诡异的消失在了室内。 “呜哇哇……哇哇……” 不见了墨珣,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顿时惊天动地。 “墨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跪在我脚下求我原谅的!” 在婴儿啼哭声中,有女人尖锐的低低的愤怒的怨毒声音在咬牙启齿,令人毛骨悚然…… 【两章合一,还有更哦~我娘手术成功了,撒花个~顺便打滚求金牌啦~~~】 【322】 “朱砂,奉告你一句,夜路走多了,总有一天会撞到鬼的,要小心啊……”墨珣意味深长的在她耳边吐气如兰,然后,身影一闪,诡异的消失在了室内。 “呜哇哇……哇哇……” 不见了墨珣,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顿时惊天动地。 “墨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跪在我脚下求我原谅的!” 在婴儿啼哭声中,有女人尖锐的低低的愤怒的怨毒声音在咬牙启齿,令人毛骨悚然…… “七杀。” 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摄政王王府之后,墨珣淡淡地唤了一声,风雪中,街角的某处,一个佝偻的老人身影很快就走了出来。 老人的肩头上都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看样子已经在雪中站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就是她下的那些蛊虫的解药,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办的。”墨珣将手中一直握着的白色小瓷瓶递给了老人,唇角上泛着一丝奇异的微笑,“你就暂时留在上京城吧,我自己一个人回海云城就可以了。” “少主,为什么?”七杀惊讶的霍然抬起恭敬的老脸,有些不能接受墨珣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安排。 “因为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墨珣看似玩味实则上是极度复杂地眯了眯眸子。 “少主请说。”七杀的神色立即一整,凛然的道。 “嗯……替我保护‘他’,就是那个孩子。暗中保全他的安全就可,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做。” 什么!? 墨珣丢下这两句令七杀感觉今天的下的不是雪而是血雨的惊人之语,身影就闪电般掠入了茫茫的风雪之中,最后消失不见。 留下难以置信,瞠目结舌的七杀,傻傻的站在雪地之中…… …… “嗯,回了海云城报到之后,冒名顶替一下暗阁的使者的名号,去见她吧……”茫茫的风雪之中,似乎有男人愉悦的低沉笑声在响起,但不过几秒钟就被呼啸的寒风声吞没殆尽…… …… **************************************************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在皇甫夜的闭关疗伤,洛然的身体‘改造’之中过去了。 从第四天开始,洛然就再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安稳地沉睡着,在朱果的药力之下,她的全身毛孔之中,慢慢的渗出了一丝丝的灰色的有些恶臭的东西——那是存在于身体之中的各种杂质。 由于洛然之前已经在御兰台经历过了一次全身心的化仙池洗礼,身体中的杂质,已经近乎无了。 五千年药龄的朱果药力之强大强盛,由此可见一斑。 第七天,入夜后。 “嗯……”洛然昏昏沉沉地悠悠醒转,慢慢地睁开了一双迷离的黑瞳,好累啊,全身酸疼……这一觉,怎么感觉睡得特别漫长,然后,像被人狂揍了一顿似的? 还有些混沌的脑袋瓜子里迷迷糊糊地想着,洛然眨巴着迷离的黑瞳,有些分不清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似的盯着头顶上豪华的绣花纱帐。 “终于醒了?”旁边,霍然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 嗯!?皇甫夜!? 他回来啦!? 迷糊中的人儿霍然已经,下意识的迅速偏头望向身侧——身侧的枕头上,正亲密的挨着一张脸色略带些失血的苍白之色的俊美脸庞。 一双耀若星子的绝世眼眸,正温柔宠溺的睇着她。 “夜,你回来了!”黑瞳中迅速凝聚惊人的惊喜的清醒华彩,洛然这下什么昏沉,什么睡意都没有了,清丽的俏颜上焕发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光彩来。 “你已经帮你那位生死之交的兄弟……嗯?你受伤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洛然雀跃的爬起,光彩焕发的俏脸却在下一刻阴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一束愤怒的火焰在她黑瞳深处熊熊燃烧。 素白的指尖,轻轻的跳开皇甫夜已经松散敞开了大半的衣襟,露出被厚厚的一层有一层血迹浸透干沽的绷带。 从头到大腿,连脖子都缠了一层薄薄的染着干沽的血迹的绷带。 越看,洛然的脸色就越是阴沉,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这些都是外皮伤,看似严重,实则上没有伤到根本的……”虽然很愉悦自己的小女人为自己的受伤即将大发雷霆,但是为了安抚这个即将爆炸的小轰天雷,皇甫夜还是不得不,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伤势带了过去—— 他现在说的也的确是实话,经过天机子那老怪物的又一颗‘九转还魂丹’,他那些濒死的重伤都已经恢复了大半了。 他现在,又可以鲜蹦活跳的了。 只等再过个五六天,伤口上的疤痕掉落,就又回到之前毫发无伤的状态了。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真话,他轻松的在床榻上一个弹跳跃起,姿势动作流利优美而潇洒,面不红气不喘,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勉强之色。 “……”洛然眯着黑瞳,阴测测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解释与动作就放过他的意思。 这样就想让她不追究了?门儿都没有!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正打算让皇甫夜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言辞如刀之后,却猛然被吸进来的一口空气给呛得半死—— “咳……咳咳……这是什么味道……臭……呕……” 她一般咳嗽得惊天动地,一边难受的趴在床边干呕了几下。 皇甫夜微微的挑了挑眉,低头不语。 ——她以为,他是为了什么不在她一醒来,就按着她上下其手,狼吻狠摸一下?她不知道,他对她一向是很‘热情’的么? 洛然暂时也懒得搭理他,嗡动着鼻翼,像个小狗狗一样,这里闻闻,那里闻闻,越闻,就感觉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离自己越近…… 而且,这味道怎么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最后,她一脸黑线的,嘴角频频的抽搐着低头看着自己裸露在衣裳外的肌肤上的那一层薄薄的灰色的油污——恶臭味,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啊啊啊! 这味道,这些油污,就跟她当初被君妖孽抓去泡药浴,洗髓伐筋,身上冒出的那些黑色油污一样! 只不过是一个颜色很浅,一个颜色很深,一个气味还能勉强接受,一个气味直接在三米之内就能把一切生物熏晕一样! “皇甫夜,你对我做了什么!不,是在我睡着的时候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我睡醒一觉之后,会发生洗髓伐筋的状态?” 洛然黑冷着一张俏脸,磨着洁白的贝齿,怒瞪着微笑得很美好,一脸无辜的俊美男人。 “嗯,没什么,就是给你吃了一颗能让你体质进化成万毒不侵之体的天地异果。” 神色慵懒而轻松,皇甫夜无辜的,轻描淡写地一语解释,完全没有要深入的详细的说明到底给她吃了什么的意思。 ——虽然现在危机解除了,但是告诉她,他给她吃的是五千年药龄的朱果的话,搞不好她跟君妖孽学到下半部【毒经】之后,会发现那就是【虞美人】的另一种解毒途径…… 到时候东窗事发,他的下场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所以,能瞒住还是瞒住的比较好。 某夜腹黑的在心底暗处,邪魅地勾着薄唇笑了笑。 “万毒不侵之体?跟你一样?……唔,不行了,臭死了,我要先去沐浴,出来之后再跟你算账!” 瞳孔微微一震,洛然动容,脸颊染上一丝烫红的艳丽之色,一丝滚烫的甜蜜热流飞快的缠绕上了心房。嗔怒的瞪了眼前这个出其不意,总是带给她惊喜的男人一眼,洛然利落的赤足跳下床去。 ——如果皇甫夜现在知道,她腹中已经有了自己的骨血,并且已经孕育了差不多要四个月之后,再看看她这跳下地去的动作,一颗心脏肯定会承受不住这个惊吓,气急败坏起来。 “唔……然儿,你最近,是不是有点长肉了?感觉似乎丰腴了点?”皇甫夜眯着绝世眸子,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仅仅穿着一袭寝裙的曼妙身姿,眼底掠过一丝火热之色。 “是啊,冬天最好养膘了么……怎么,你不喜欢?”穿上室内软鞋,某然风情万种地回头白了他一眼,随手披上一件晨缕,用力的拉动了一下床头上的某条金色细绳,一阵隐隐约约的铃铛声不知道在何处传出,又传向何处。 ——哼哼,这种身材才是真的好,完美,她之前还嫌弃杯具女遗留下来的身体有点瘦了呢! “不,很喜欢。”眸底闪过危险的光芒,皇甫夜邪恶地舔了舔薄唇。 “王妃,您终于醒啦!”应召而入的女影卫,迅速推开厚重的寝殿宫门,满脸惊喜之色的飞奔了进来,跟在后面的,是慢腾腾的为了避嫌,免得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的君易。 “嗯,我要马上去泡温泉,你去准备干净的衣物。” 洛然简短的吩咐,径直穿过屏风,往内殿的温泉浴池入口而去! “不行,王妃您不能泡啊!!” “少主,此事万万不可!” 顿时,两声惊天动地的男女合唱声震得这个寝殿都抖了三抖! 【更完了。】 【323】 “不行,王妃您不能泡啊!!” “少主,此事万万不可!” 顿时,两声惊天动地的男女合唱声震得这个寝殿都抖了三抖! “啊?”为什么?惊吓得洛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有木有搞错,她浑身脏兮兮的恶臭,为毛不准洗澡泡温泉? 就是正要端起茶杯喝点茶水润润喉的皇甫夜,都手陡然一震,杯中的温热的满满茶水都溢了出来。 他挑眉,眯着眸子探究地睇向这两个家伙,眼神中明明白白的显示着与洛然相同的疑问,这两只,是在搞什么? 这么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 难不成是这寝殿配置的那个温泉浴池出了什么问题? ——皇甫夜是绝对不会想到,温泉浴池是没什么大问题,有问题的人是他的宝贝王妃…… “少主,小心!! “王妃,您先别动!” 见到她身形踉跄,君易与女影卫的小心脏都快被吓得从胸口蹦出来,火烧眉毛般火急火燎的冲过去,一左一右的扶住懵了的洛然,小心翼翼的将她架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这才一脸的劫后余生的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 可是就是他们的这个表情与动作,让满脑袋问号的洛然更加的懵了,这、这是干嘛?怎么搞得好像她刚刚的处境很危险似的? 这两个人没中邪吧? “……”皇甫夜是同样的心思,淡漠却锋利的眼神狐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然后,他跟洛然在下一秒被一个惊雷轰到了头上—— “少主,您都是双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毛毛躁躁呢?万一不小心摔了,又或者动了胎气可怎么办?您让君易到时候怎么跟老祖还有大少主交代?”责备地看着洛然,君易不满地抱怨,仿佛化身成为了民间喋喋不休的妇人。 “就是啊,王妃,您现在双身子,怎么还能泡温泉呢?军医已经说了,有孕在身的女子,是不能泡温泉的,这对母子都不好,水中有硫矿,容易造成死胎滑胎什么的……您要沐浴,奴婢马上去给你准备干净的热水还有浴桶。” 女影卫也是一脸的心悸,跟着附和道,末了,闻着洛然身上传来的恶臭,女影卫立即补充了一句,极有眼色的转身奔了出去。 轰隆—— 轰隆隆—— 接一连二的两个惊雷在洛然与皇甫夜头上炸开,直炸得他们两人面目焦黑,脑袋空白,风中凌乱,呆若木鸡不已! 什么!!!!!! “砰!” 啪啦! 尤其是皇甫夜,手指一颤,竟然握不住手中的温热茶杯,任由它滑下,在地上摔得个四分五裂,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这突兀安静死寂的寝殿内显得尤其的刺耳与震惊! 无论是洛然还是皇甫夜,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天动地的雷人消息弄懵了! 这怎么可能!!!洛然在心里呐喊着,有一种荒谬至极的可笑感。 她可是一直都有喝避子汤的啊! 君易这家伙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月事三四个月没来很正常的啊,她还是在发育中啊,才十六岁呐,月经不正常才正常!而且,皇甫夜给她喝的宫廷的秘传避子汤中肯定是有闭经作用的,她上次都已经跟他解释过了不是么? 这才几天啊,他就忘记了? 难道说,他真的中邪了啊?是因为她之前让他去那个什么荒古魔石林救皇甫夜,才……? 那地方不是有一块很巨大的妖异的,用鲜红的不知名颜料写着【荒古魔石林】的石碑吗?魔石林,魔石林,在这个异时空,跟‘魔’字扯上关系的肯定都没什么好事…… 君易一定是中邪了,一定是这样,所以他忘记了之前两人之间的那场乌龙对话很正常……嗯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洛然内心的小人握拳,猛点头,警惕地看着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君易,娇俏的身子不着痕迹地向皇甫夜靠近了一下。 却没发现,皇甫夜本来略带苍白的俊美脸庞,此时惨白得近乎冰冷,绝世眸子中掀起了阵阵的怀疑的惊涛骇浪! ——只是,君易这种成了精,最会观颜察色的人物,怎么可能没发现她的戒备与心思呢? “少主……”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洛然,严肃的举手作发誓状,“我保证,我没有中邪,而搞了大乌龙的人是少主殿下您,不是我——这是您之前高烧昏迷的时候,找来的军中的首席军医的诊断结果,少主殿下您,是千真万确地有了三个多月,即将满四个月的身孕了……不,现在已经满了。” 说完,君易意味深长的转头看向浑身僵硬如化石,表情一阵阵阴晴不定的皇甫夜,轻轻的晒笑了一声,“至于您之前告诉属下您喝的那些‘避子汤’到底是什么,或许您可以询问一下您的夫君大人?” ——哼哼,他可是询问过军医了,也让负责每天都给少主殿下准备一碗避子汤的女影卫,拿着药渣给了那军医老头子检验,得出来很惊人的结果:那根本就不是避子汤,而是对女人身体很好的滋阴养颜的营养品! 而且,少主殿下之前,也没有喝过任何的避子汤的痕迹! 皇甫夜这姑爷也太蔫坏了,对少主殿下恳请十年后生孩子的请求表面上满口答应,私底下却是阴奉阳违呐…… 君易暧昧地窃笑了一下。 皇甫夜瞬间色变,眼神再度急变,俊美轮廓紧凝,苍白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一股骇人的冰冷黑暗气息从他体内冲出! 啊?!听到君易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洛然再度傻眼,黑瞳圆睁,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皇甫夜—— 却见他霍然站起,大步走到她身前蹲下,眸光翻涌深沉地凝睇着她,嗓音干涩,带着某些难以察觉的颤抖不安道:“然儿,你自己本身的医术也不差吧?你先给自己把把脉看看!” “……呃……好。” 洛然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开始也有些难看起来,心中像打翻了调味罐,各种滋味都有。她眯着黑瞳阴郁地瞪了皇甫夜一眼,才开始给自己把脉—— 喵了个咪的,皇甫夜的这个态度,说明了他给她喝的根本就不是神马避子汤啊,搞不好她是真的中招了啊啊啊! 某然的心中有些抓狂了。 但更多的还是惊喜,惊多于喜,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很快,仔细的地摸着自己的脉象的洛然,像发现了什么一样,身体骤然僵住! 她黑冷着俏脸,慢慢的拉下袖子,一脸不善地看着皇甫夜,却一语不发,仿佛在等皇甫夜亲自开口解释这件事。 看到她的这个表情,皇甫夜悬在半空中的忐忑不安的心,这下是彻底的冷了,“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入了深不可见底的冰海深处! 洛然怀了他的骨血,已经四个月的这个超级惊喜,远远比不上他散发着巨大寒气的心头上冒出来的那个令他恐惧,令他焦躁不安的可怕念头! 这个可怕的猜测,扼杀了他一切的喜悦之情! 他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好似被一双冰冷的无形大手死死的攥住了! “是……我让人给你准备的,并不是什么避子汤……而是……补身子用的补汤……” 胸腔窒息的刺痛,不安与恐惧铺天盖地而来,皇甫夜心神俱裂,艰涩的说道。 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堵塞的喉间挤出来的,颤抖破碎,冰冷的手指,颤颤的握住她温暖的指尖,牢牢的攥紧,似乎是想从她身上吸取一些温暖,很是平常的一句话,几乎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个混蛋,卑鄙,小人!居然敢违背承诺!?洛然弯眉倒竖,横眉冷对,怒视他,“你……” ——可这一幕落到君易眼里,却成了皇甫夜欢喜过度的惊慌失措。他善意地微笑着,不动声色的退远了一些,让这两人好说一会私语,实则上,却是为了远离洛然,嗯,那啥,那味道,实在是太臭了。 “王妃,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女影卫恰在这个时候,手捧着一托盘的洗浴香膏等物品,带着两名抬着巨大的浴桶与几个在后边一溜的提着几大桶热水的影卫们快步走了进来。 “……”洛然立即忍住了想要河东狮吼的冲动,黑冷着一张俏颜,用力的甩开皇甫夜冰冷颤抖的手指,咬牙道,“皇甫夜,等我出来,你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你就完蛋了!”她威胁着脸色越发苍白的俊美男人。 “……”皇甫夜薄唇颤抖了一下,深沉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颓然的闭了闭眼睛,任由她走开。 好吧,他也需要些时间来冷静一下,好好的想想。 他疲惫至极似的,慢慢的站起修长的身体,在她坐过的软榻上重重的坐下,手掌摩挲着底下她残留的余温。 仿佛这样,能让他稍微的安心一点一样。 “君易,你先出去。”苍白的薄唇紧抿成一道锋利如刀刃般的直线,皇甫夜冷冷的下令道。 ——他的不安,他的恐惧,他的焦躁,他的脆弱,除了她,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看到。 “呃,是……”他的异样终于引起了君易的注意,但是君易却转念想到,这位姑爷殿下,脸色这么苍白,恐怕是惊喜得傻了吧。男人嘛,都这样,第一次当父亲,哪怕是再聪明绝顶的人,都是手足无措傻不愣登的……嘿嘿。 他有些善意地偷笑了一下,顺从的退下了。 “等一下。” 但在他转身之后,皇甫夜却喊住了他。 “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么?”君易诧异的回头看着他。 “……把那个给然儿诊治的首席军医找过来。”皇甫夜的声音依然艰涩,却冰冷如二月初春的雪水,泠泠的,冰凉的,一如他的心脏与血液的温度。 “是!” 君易眉开眼笑地转头去了,好男人呐,少主殿下幸福了。 “……” 很快,寝殿之中,就仅仅剩下了皇甫夜一个,孤独冰冷的一个人独坐在洛然坐过的位子上。 半响,他修长高大的身体,如同崩溃了一般瘫倒在软榻上! “怎么会这样……” 他的手指,却死死的抓住了软榻一边的扶手,指节煞白间,青筋暴起,硬生生的将坚硬的木质扶手给抓成了粉末! ——怎么会这样! 皇甫夜苍白的俊美脸庞上,涌上了深深的恐惧与不安之色! ——他的然儿,明明中的是【虞美人】,在解毒之前,怎么可能怀孕呢!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是七天之前才给她吃下五千年药龄的朱果的! 可是,她却怀孕了! 还四个月了! 难怪他觉得她的身材丰腴了不少,小腹虽然还算是平坦,却微微的添了些肉……! 这样只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当时亲手给她喂下的根本不是什么【虞美人】,而是与【虞美人】从头到尾都很相似的另外一种的奇毒,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皇甫夜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 他被明若镜耍了一道,不,应该说,是被朱砂狠狠的摆了一道! “朱砂!”这两个阴冷的蕴涵着惊天的杀机的字从皇甫夜紧咬的森白牙齿间挤出,一股惊人的冰冷暴戾杀机犹如实质的从他体内冲出! 空气中的温度,急转直下! 皇甫夜又一次的认识到了朱砂的真正的另一面。 ——可怕而歹毒,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这一下,他对她再无任何歉意。 他觉得自己愚蠢得可笑,更觉得恶心,他竟然,曾经喜欢这么一个女人?虽然不是爱,虽然那是相似于母妃的影子,但是也很恶心……更恶心的是,他竟然还碰了她一次! 思及此,皇甫夜喉间涌上一丝腥甜,压抑不住,鲜血从唇角溢出。 “如果我的然儿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祈祷,你给我的然儿下的,并不是什么歹毒的药或者其他的东西!” 狠狠的擦去唇角的鲜血,紧紧的攥紧双拳,皇甫夜怒火滔天,恨意入骨,绝世眸子阴冷而嗜血,浑身杀机迸溅! 【两章合一,第一更,继续各种打滚求金牌了,嘿嘿~~~某只就不信,自家的亲们会比不上金牌榜前面的人~~~】 【324】 思及此,皇甫夜喉间涌上一丝腥甜,压抑不住,鲜血从唇角溢出。 “如果我的然儿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祈祷,你给我的然儿下的,并不是什么歹毒的药或者其他的东西!” 狠狠的擦去唇角的鲜血,紧紧的攥紧双拳,皇甫夜怒火滔天,恨意入骨,绝世眸子阴冷而嗜血,浑身杀机迸溅! 朱砂,等我凯旋,就是你我恩断义绝之时! 你就等着我回去跟你算账吧! 皇甫夜心硬如铁,无情的在内心咆哮着。 ——他可以容许朱砂对自己耍小手段,更甚至能接受她对自己下这么歹毒的狠手,但是……他唯一不能接受,也绝不容许的是,她竟然敢为了夺宠而对然儿这种毒手。 然儿是无辜的! 当初,有些对不起她的人只是他皇甫夜,她应该冲着他来! …… 氤氲的浴室内。 “替我擦擦背,然后按摩按摩,睡久了浑身酸疼呢……” 洗去身上那层恶臭的灰黑色油污后,洛然惬意地泡在暖暖的浴桶里,趴在浴桶边缘,吩咐女影卫替她擦洗着洁白如雪的光滑美背。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洛然大人可都是很会享受的。 “是,王妃……咦?” 女影卫欣然聪明,取了一小块洗浴用的会起一些泡沫的凝香皂膏,再拿起大陆上常用的用来沐浴擦背的软硬适中的丝瓜囊,转到洛然背后,就要给她擦背,却冷不防看到水底下,洛然完美的雪白纤腰上,突兀的出现一团巴掌大的黑色的诡异古老图案,仿佛是一大一小的两只狰狞的丑陋虫子交缠在一起,只一眼,就令人毛骨悚然! 而且,感觉那东西,似乎是有生命的,诡异而恐怖! 这是什么东西!? 女影卫当场轻轻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自从随侍在洛然身边,女影卫已经不知道亲身服侍洛然沐浴了多少次,擦背也擦了好多次,除了摄政王殿下与洛然之外,她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人会比她更熟悉了解自家王妃大人的身体了—— 她以往,从来没见过王妃的美丽雪背上,有个这么一个诡异而悚然的刺青或者胎记! 至少在八天之前还没有看到过。 而且,这东西,她总感觉有些熟悉,就好像他们身为摄政王殿下秘密培养的影卫,被下了控制的东西而在身上某个部位浮现的图案——蛊虫的图案! 她被调来服侍王妃之前,就是专门负责流入恒月皇朝的南疆蛊虫情报的负责人之一,在摄政王殿下的手底下,对蛊虫的认识超过她的人,绝对不足五指之数! 因此,王妃绝对是被人下了蛊了! 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对王妃下这种毒手! 在这个守卫森严,还有先天高手君易大人的保护下,除了自己人,有谁能这么神通广大的对王妃下毒手!? 女影卫越想就越是心胆俱裂,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现在不是猜测这个的时候,这件事要马上向摄政王殿下禀报! 现在只有摄政王殿下,才有可能解救王妃了。 “怎么了?”听到动静,慵懒的趴在浴桶边缘的洛然,狐疑地眯着水光荡漾的黑瞳,侧过脸看她。 “呃……没什么,王妃,奴婢刚刚忘了取您的干净衣物进来,您……先泡一泡,奴婢马上就回来!” 女影卫脸色苍白,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飞快的丢下手中的东西,好像后面有人追杀一样,火速冲了出去。 其速度之快,快得洛然来不及反应,快得洛然纳闷不已。 “其实……洗完的时候,再出去拿也可以的啊……算了,反正拿衣裳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她纠结地看了一下浮在背后的睡眠上的丝瓜囊,没辙了,继续趴回去闭目养神,顺便想一想,那个男人为毛对自己阴奉阳违,然后自己该怎么惩罚他呢…… ——洛然是看不到自己后背上的情况的。不然她现在绝不可能会这么优哉游哉。 “孩子啊……孩子……” 她才十六岁啊……居然这么快就要当母亲了? 前世她就是到死,都没有跟谁生下一男半女,不是没有蓝颜知己,想要一个孩子陪自己很简单,但是……珣哥哥死了,她不想为任何人生孩子…… 她承认的家人,亲人,除了怪老头之外,就只有他了,不是他的孩子她不要…… 洛然嘀嘀咕咕的,神色带着些迷茫,又带着些不可思议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幸福感,温暖感,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好神奇呢,这个地方,竟然孕育了两条小生命! 嗯,没错,她自己的诊脉结果是,虽然其中一条滑脉的脉象很不明显,但是,绝对是又一条喜脉没错…… *****************************************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怎么会这样! 他最糟糕的预想,竟然成真了? 不是与【虞美人】相近的奇毒,而是,蛊?这个世上,最神秘最歹毒的,出自于玄武大陆南疆的邪蛊? 瞳孔仿佛被针尖刺伤,疼痛的急速收缩不止,皇甫夜刚刚才平静下来的脸色再次急变,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一切,身形暴起,猛然抓住了女影卫的双肩,力道之大,几乎要把飞奔前来禀告的女影卫的骨头都给捏得粉碎! “是,殿下……千、千真万确,王妃的背脊腰眼的地方,有被人在体内下了蛊图案浮现……” 女影卫疼得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冷汗密密的从额头上滑下,却不敢呼痛更加不敢挣扎退开,如实的将自己刚刚所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还有……奴、奴婢感觉……那、那种蛊虫的图案大凶大邪,不是南疆流通于玄武大陆上的蛊虫,而是少见的,罕见的,就是南疆的蛊王宗高层与各大部落高层,都不见得舍得拿出来的蛊虫……奴婢相信自己的直觉!” 女影卫虽然痛得快要昏厥过去,但还是忠心耿耿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说出来。 【还有一更,稍晚出来。】 【326】 【上一章章节名重复了,出现了两个234,其实第二个234是235哈,章节内容不一样。】 “夜?”见他愈发的沉默,那种呼之欲出的脆弱感越来越明显,洛然的心头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如此,绝对不会只是因为她那两句威胁的事吧? 难道说,在她离开沐浴的这段时间,传来了什么不好的噩耗么? 洛然在心底猜测着,黑瞳深处也不由得染上了些担忧与凝重。 “没事……只是担心你,我刚刚问了君易,他说军医说你胎儿不是很稳……然儿,最多半个月后,我带你回上京城安胎好不好?” 握住她湿润却温暖的指尖,皇甫夜低低的问,在心底对自己讥讽的嘲笑,自己不愧是‘智冠天下’的摄政王啊,转眼间就撒谎的如此娴熟而点滴不漏,教人挑不出什么不对来…… 可笑的是,却偏偏被一个女人玩弄在手掌之上! 这就是所谓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最大的错,就是信错了人,也看错了人! 洛然一愣,然后心一惊。 “胎儿不好……?”她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清澈的水底下雪白略带些丰腴的小腹——那什么,早就被皇甫夜吃光抹净不知道多少次了,现在赤裸相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怎么个不好法?” 脸色微微发白,洛然紧张的迅速抬头看向脸色深沉的皇甫夜,她前世虽然是天才中医师加毒药师,但是擅长的却并不是妇科这一类的,她只能诊断出自己怀了双胞胎,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还不错,却诊断不出腹中宝宝的情况! 能让皇甫夜这么的忧虑不安,是不是说明,她腹中的宝宝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难怪之前脉象怪异,其中的一条滑脉那么的虚浮无力,不仔细感应就完全感应不到……! 想到最后,洛然清丽俏颜上的血色,一寸寸的粉碎殆尽,苍白如纸! 洛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坠入了冰窟中一样。 恐慌如同海啸一样尖锐的无情的扑过来,让她躲无可躲。 “皇甫夜……!”她颤抖着声音,黑瞳中蒙上了一层明显的恐慌之色,慌乱无措的坐在浴桶之中,可怜兮兮又不安地仰着白瓷一样的美好脖颈看着他,淡淡的白色的水雾,为她增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 皇甫夜的胸腔,再次泛起一阵撕裂般的尖锐痛楚,一口鲜血几乎忍不住,就要当场喷出来。 ——有那么一刹那,他想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但是,皇甫夜知道,如果他说出来的话,那一切就真的都无法挽回了。 他骄傲的风华绝代的然儿,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然儿,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这个‘叛徒’的,她会毫不留恋的转身带着腹中的孩子抛弃他,离他而去。 无论当时,他是出于何种保护她的苦衷,她都不会原谅他。 他更怕,她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心情郁结之下,会对她腹中本来就处境不妙的孩子,造成更加不妙的伤害。 喉结困难的滚了滚,他咽下满嘴的腥甜,微笑着俯下修长高大的身躯,额头抵住她的,另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掌亲密的按住她的后脑勺。 令两人的额头紧紧的相抵。 彼此间气息交融。 “我在呢,有我在,你们母子不会出任何问题的,我保证。”他轻轻的道,艰涩的嗓音中有着激烈的滔天坚决与绝然,字字犹如碎石断金,铿锵有力,连空气都被激荡起圈圈的涟漪般。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了——如果到最后,无法封印或者克制住她体内的凶蛊,那么他会陪着她一起死,上穷碧落下黄泉,绝不放手。 就如他之前许给她的那些承诺一样,他生,她生,她死,他死。 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了她,他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失去她之后的日子,他无法想象……那会是一种怎么样的绝望与荒芜枯死…… “最近这些天,你要乖乖的喝安胎药,好好的休息,不能乱跑,战事一结束,我马上带你回上京城安胎,明白么?这里物资太缺乏了……” 宠溺的低声叮嘱着她,皇甫夜的眸色深深,藏着无人可知的如同夜色一般的悲凉殇痛,如同浓墨一样浓得化不开。 “好……”洛然怔了怔,听着他低沉宠溺的声音,内心翻涌的剧烈不安与焦虑,奇迹的,一刹那就安定平静了下来。 她雪白的脖颈微微向后仰,拉开些距离,对他全然信任的莞尔一笑。 皇甫夜呼吸再次一窒。 胸腔中撕心裂肺的痛楚痛得他的眼角都染上了妖异的水光。 “乖。”他却笑得耀若春华般,低头轻轻的吻了吻她沾着水光的湿润樱唇,一触即分,满腔的炽烈牢牢的困锁在胸口。 “水有些凉了,不要泡了,好不好?”完全的收敛起了情绪,彻底的冷静了下来,他轻声的询问她,有亲自伺候她出浴的意思。 “嗯。”洛然顺从的乖乖地点了点头,南云国的气候虽然很好,水温也尚可,但是现在她毕竟是有孕在身的人,还是注意些为好。 “那起来了。”得到她的同意,皇甫夜立即转身取过一张旁边的屏风上搭着的薄薄毛毯,退开几步对她张开—— “哗啦!” 洛然美丽的雪白窈窕娇躯,如同一尾美人鱼般破水而出。 晶莹的水珠飞溅间,玉体更显嫩滑雪白而晶莹剔透,每一寸每一处都散发出令人惊艳的勾人心魄的妩媚春色。 绝世眼眸中飞快的掠过震撼的一丝绚烂的光彩,皇甫夜眸光深沉如海,却微笑着迅速上前用毛毯裹住洛然的上半身,将她从浴桶中抱了出来。 “禁欲的日子会很难挨啊……”他状似自言自语,手上的动作却不慢,直接打横抱起被毛毯裹得严严实实,仅仅露出一张撩拨人心的小脸来的她,大步走出了浴房—— 这间临时使用的浴房里面,女影卫还没来得及连同换洗的衣物一起准备好,所以,他只能抱她到床榻上服侍她穿衣了。 【第一更。今天下午六点到明天早上八点钟,要到医院照顾我娘跟守夜,所以更新在白天进行。例行打滚求金牌~各种求~~~】 【327】 朦胧的九重珍珠珠帘后。 人影晃动,影影绰绰。 皇甫夜也不是第一次亲自服侍洛然穿衣了,手上的动作娴熟而不慢——想当初,女影卫无意中撞见自家尊贵无比的摄政王殿下某次大军休整午后休憩后起来,亲自替睡得迷迷糊糊的王妃大人着装的样子,惊得眼珠子差点砸到脚背上,下巴都快吓掉了! ——知道自家殿下宠王妃,但是不知道原来宠得这么离谱的! 比传言还要过之而无不及! 小衣,中衣,亵裤……然后是一袭火红色的宫装外裙,金线绣图若隐若现,尊贵华美,映衬得洛然愈发的肤光胜雪,黑瞳潋滟生辉,面如桃花,清丽无双得不可方物。 “好了。”皇甫夜随意的拿起象牙梳替洛然梳顺了一头青丝,并没有多做其他什么,仅仅是用淡红色的绸带将这一头光华黑亮如丝绸的长发给束起来。 ——他没打算让她去见外客,梳妆什么的就随意吧。更何况,他家的然儿一向是天然去雕饰,丽质天生难自弃。 那些什么见鬼的贵族贵妇妆容装束与礼仪,都让它们见鬼去吧。 他只要她活得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就好了。 “谢谢夫君大人。” 洛然毫不吝惜的,笑眯眯的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线条优美的下颌。 男人呢,也是需要自己的女人时不时的跟他撒个娇的。 皇甫夜眸色一深,眸底深处快速掠过一丝洛然无法察觉的黯然痛楚,仅是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大手一揽,将她揽入怀里径直在旁边的美人榻上坐下。 毫不避忌的直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想,君易也差不多该带着军医回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 “殿下,君易大人带着首席军医在寝殿外等候,是不是可以请他们两人进来了?” 不远处的屏风边低头垂眼,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鞋尖的女影卫,耳尖的听到君易站在寝殿门口的可以咳嗽声,斜眼看去,急忙向皇甫夜禀告。 “嗯,让他们进来吧。” 皇甫夜淡淡的,听不出清晰起伏的清贵淡漠嗓音立即从九重珍珠珠帘后透出。 “君易大人,殿下让你们进殿!”女影卫连忙提高了声音喊,一边快步的走向因为洛然更衣而放下的九重珍珠珠帘,殷勤的将所有的珠帘卷搭了起来,方便通过。 “走。”君易很快就带着找来的现在还惊魂未定的军医老者大步踏进了寝殿。 那可怜的军医老者脚步轻飘飘地被他拖着走,脸色苍白,目光涣散,只差没口吐白沫了——他今年是招谁惹谁了? 怎么天上的各路神仙大佛都看他不顺眼呢? 七天之前被个女侍卫大人被拽了过来,一路上轻功绝世的,好悬没把他吓得心肌梗塞猝死,今晚的这个就更加的恐怖跟离谱了! 问清楚谁是他之后,一招手,凌空就将当时正跟一大群同僚吃晚饭的他给摄过来,拎着他飞上了天空——没错,是飞上了天空! 之前的女侍卫大人也不过是提着他飞掠在各家屋顶树顶上,偶尔还是要下地的,这位倒好,直接就虚空漫步啊,一步跨出,就好几百米上千米的——啊啊啊啊,他老头子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畏高啊啊啊啊!! 要不是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吃了,他差点就吐了! 军医老者心中各种怨念,一时之间,竟然连见到传说之中的先天高手的兴奋与激动还有畏惧都没有了。 “殿下,少主。” 君易恭敬有礼的对搂抱在一起的一对璧人弯腰行礼后,就面不改色目不斜视的站到了一边——对于皇甫夜对于自家少主那些不自觉的霸道而暧昧的宣誓着所有权的动作,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下官参见摄政王殿下,王妃殿下,摄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妃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军医可没有君易这么随意跟胆大,抖着声音行大礼,一张苍白的老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尴尬——跟传言中的一样,这位摄政王殿下是真的把王妃给捧到心尖子上宠爱了,有外男在,还搂抱着不放…… 规矩啊规矩啊,礼数啊礼数啊……你们夫妻恩爱,也挑个私人场合啊……我这张老脸都看得脸红了。 老古板的老军医在心底腹诽嘀咕,脸色也更加的尴尬了。 “免礼,上来给王妃诊脉吧。”皇甫夜锋利的眸光在他面上一扫,见他自有气度不凡,气色也相当的好,这才放开怀里的人,起身让开位子站到一旁。 ——都这么老了,还能拥有这么好的气色跟结实的体魄,证明此老在医道与调理养生方面造诣不浅。 “记得,一切都实话实说。” 皇甫夜看似淡漠冰冷毫无情绪的嗓音里,有着一丝威胁的危险味道——蛊虫这玩意是诊断不出来的,皇甫夜不担心这个。 “是。”猛的打了个冷战,老军医也不矫情,直接爬起,示意洛然将右腕反转搭在软榻中间摆放的小桌子上,这才不紧不慢解下背后的医箱,做到软榻的另一半位子,小心翼翼的将两根手指搭上了洛然雪白的皓腕。 寝殿里的四双眼睛,刷的一下全部都投到了他身上,让这老头子差点吓出一身冷汗——没辙,这四个人的目光压迫力太大了! 轻轻的吸了口气再吐出一口长气,维持好平静的心态的老军医微微的闭上了双眼,然后眉头微微一皱,低吟沉思着什么。 他许久都没有说话,闭着眼,脸色越来越凝重…… 皇甫夜与洛然、君易、女影卫这四人本来就密切的关注着他脸上的神色,见到他的皱眉与脸上的凝重神色,都不由得心脏“咯噔”的跳了一下,一丝忐忑的不安在空气中滋生…… 洛然看似平静实则上波动汹涌的黑瞳之中,更是闪过一缕慌乱不安。 皇甫夜弯腰挨着她坐下,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握住了她指尖泛凉的左手,捏紧,无声的传递着安慰与支持。 君易与女影卫的表情也为之紧张了起来。 这老头子的眉毛皱得这么深,脸色这么凝重,该不会是少主殿下(王妃大人)的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吧? 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底猜测着。 沉默,依然是沉默。 老军医良久都没有收回诊脉的手指,也没有说话,眉心深皱,如同一个刀刻般深深的‘川’字。 寝殿中的四人,一颗心都沉入了冰水之中。 饶是洛然这等心智,又死过了一次的女人,都忍不住有些六神无主,惊慌失措起来——女人在当母亲的时候,心智与神经还有精神状态都是很脆弱的,她自然不可能例外。 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孩子!第一次孕育孩子! 皇甫夜的眸色沉沉如残阳下的昏暗黄昏,带着苍凉荒芜的冰凉,脸若冰霜,俊美轮廓绷得死紧! “……”就在洛然忍不住,樱唇微张,就要开口询问老军医打破这个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围时,老军医有了动作。 “唉……” 老军医发出一声长长的,无奈的悠悠叹息声,收回手,这才慢慢的睁开了一双精光闪烁的老眼。脸色缓和了些,却依然是凝重。 “说,王妃到底怎么了?”皇甫夜的眸光霎时冰冷如雪,利若剑光的刺向他,咄咄逼人的问。 “殿下稍安勿躁,且等下官问王妃几个问题。”无奈苦笑,老军医忌惮地而恭敬的立即离开了软榻——唉,他真是接手了个棘手烫芋啊! “你问吧。” 黑瞳中光芒晦暗的一闪,洛然轻轻的点了点头,从美丽的樱唇间吐出来的声音微微发飘。 她不安的,下意识的握紧了与皇甫夜相握的手指,极力的保持着镇定与冷静。 “七天之前的深夜里,王妃您当时似受了刺激又邪风入体,发起高热来,下官被带来为王妃您诊脉过一次,当时就觉得王妃您的脉象杂乱,两条滑脉中一条有些无力虚浮,但是只要吃过下官给您开的安胎药方子,就均可无恙……可是现在……” 老军医面有难色地欲言又止,中途就转了话锋,“不知道王妃殿下您,是否有按时吃下官开的安胎药?一天三次,连续三天……” 洛然的脸色立即苍白如纸! 安胎药!?什么安胎药?她不知道啊?她好像从来没有喝过那玩意啊! 而皇甫夜、君易、女影卫也是面色大变! 虽然老军医欲言又止,没有把话说透说全,但是谁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说洛然腹中的双胞胎孩子中有一个,情况不好了! 尤其是女影卫与君易,脸色特别的难看! ——皇甫夜不知道七天前的夜里的事情,可是他们知道啊,他们当时应该阻止皇甫夜回来的那天晚上给少主(王妃)吃下朱果的! 少主(王妃)因为那个吞服了朱果,整整昏睡了七天七夜啊! 老军医开的安胎药,只是服用了一剂而已! “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甫夜胸腔起伏,压抑着极大的怒火,眸子冰冷锋利得犹如无数溅起的锋芒,咬牙的瞪向似乎知道什么内情的君易与女影卫! ——如果是因为他们的疏忽,而导致然儿与然儿腹中的骨血出现现在这种境地的话,他这里,也留不得他们了! 君易呐呐的,头疼的看了他一眼,转眼看向脸色苍白,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女影卫,“还是你来解释吧,你一直贴身伺候着少主,你比我清楚。” 该死的,怎么会出这个纰漏呢! 君易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痛得裂开了,少主也真是太倒霉了! 得了朱果,造就了万毒不侵之体,却连累了腹中的小小少主——嗯,君易以为,洛然现在已经是万毒不侵之体了。 “是……是这样的,殿下……”女影卫畏惧的看了一眼皇甫夜,“扑通”一声跪下,如倒豆子一样迅速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是我的错?” 刹那,皇甫夜脸色惨白如雪,喃喃的自语,简直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阴差阳错之下,又犯下了一次打错!? 是他,将他与她的孩子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夜,没事的,我们的孩子,我相信他们不会这么脆弱的。”洛然听到他自责的,几乎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奇迹的从不安的低落中走了出来,自信的转头对他嫣然一笑。 她浑身都散发出强大的自信光彩来,清丽俏颜上母性的光辉更是让人惊艳! ——她想起来了,按照日子来算的话,她有孕的时候,刚好是御兰台事件,那时候那样的绝境,她几乎整个人都死掉的危局,这两个孩子都没有流掉,现在这点小小的胎气不稳,又怎么能打败他们呢! 她与皇甫夜的孩子,绝对不会这么弱的! “他们绝对不会有事的,是么,老军医?”她笑吟吟的转头看向眉头略松了一些,略带惊讶的老军医。 “王妃好豁达的心胸,也很聪明,没错,您怀的是双生子。”果然是云家无双女啊。 赞叹道,老军医挑眉笑了,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虽然是有些棘手,风险也不低,但是只要王妃您从今天遵从下官的医嘱,按时服用安胎药,保持心境开朗,两位小殿下的平安还是有很大的把握的。” 什么!?皇甫夜、君易,女影卫却被两人之间的对话惊得呆若木鸡! 然儿(少主)(王妃)怀的是双生子!? 天! 尤其是皇甫夜,来不及因为老军医的那番话狂喜,就被惊得是满脑袋空白,彻底的懵了,绝世眸子呆滞,直愣愣地看着洛然,彻底的失去了言语能力! 双生子! 原来她竟然给他怀了一对双生子! “嗯,那就有劳老军医您了。”洛然连眼角余光都不扫这傻住的三人一眼,径直笑眯眯的与老军医熟络。 “一定一定,下官必定尽展所能!” 【两章合一,更新完毕。求金牌……蹭的网络不怎么正常……例行打滚求金牌啦(可以无视之,每天例吼一吼)!!】 【328】 什么!?皇甫夜、君易,女影卫却被两人之间的对话惊得呆若木鸡! 然儿(少主)(王妃)怀的是双生子!? 天! 尤其是皇甫夜,来不及因为老军医的那番话狂喜,就被惊得是满脑袋空白,彻底的懵了,绝世眸子呆滞,直愣愣地看着洛然,彻底的失去了言语能力! 双生子! 原来她竟然给他怀了一对双生子! “嗯,那就有劳老军医您了。”洛然连眼角余光都不扫这傻住的三人一眼,径直笑眯眯的与老军医熟络。 “一定一定,下官必定尽展所能!” …… ************************************************************************************** “我说,夫君大人,您还要发呆多久?人都已经走了好久了。闭关这么多天,您就不饿么?” 洛然坐在饭桌边,一边大朵快颐地吃着美味佳肴,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头,戏谑地好笑地戳了戳身边化石般的杵着的皇甫夜。 ——在美食面前,她心头仅剩下的那几分阴霾,也已经烟消云散了。不是有句话叫做,身体棒,吃嘛嘛都香么? 洛然浑身,都洋溢着灵动而自信的耀眼光彩。 皇甫夜的身躯剧烈一震。 然后像触电一样,迅速跳起来,完全没有看洛然一眼,转身对恭谨地站在不远处嘀嘀咕咕的讨论着如何给洛然进补,吃什么药膳,忌讳什么的君易与女影卫厉声喝道:“君易,你替我去把青凌喊过来!” 他要马上结束这场战争! 马上! 他要跟时间争分夺秒……!! 他的然儿给他怀的是双胞胎,双胞胎,无论是恒月皇室皇甫家还是海外夜家,嫡系一脉都已经上千年没有诞生过双生子了!!!!!!! 如果……能一起活下去,谁愿意死? 他是谁?他是皇甫夜!天资妖孽的皇甫夜!永远都自信满满,运筹帷幄,决胜万里的恒月摄政王,威名赫赫的恒月不败战神! 虽然然儿不知道她与孩子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危险境地之中,可既然然儿都这么有自信,为什么他要未战就先心怯了?为什么他要被区区一只恶心的蛊虫吓倒? 凶蛊再凶再邪,本质上也还是一条该死的虫子! 就算没有解药,没有解救之法,只要找到克制之道,牢牢的让那只该死的潜藏在然儿体内复苏的丑恶虫子再次沉睡就可以了,不是么? 而目前最可怕的状况是,是找不到给然儿下蛊的恶毒黑手,时间紧迫,来不及详细调查什么凶蛊就完全苏醒过来,一切无法挽回,可…… 可他现在,已经确定幕后黑手是谁了,他只剩下最后一步了——从朱砂那个该死的贱人手中拿到克制之道! 然后,、他绝对饶不了她,他要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皇甫夜黯然的绝世眸子中,开始重新焕发出惊人的生机与自信的流光溢彩来! 他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那个皇甫夜,君易在第一天上了马车所见到的转变前的皇甫夜,深沉的,表面澄澈悠远实则上深不可测的大海——这不是低迷,不是陷入了新的心障,不会境界倒退,而是,在合适的时机,做出了最合适的变化。 这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升华。 更何况,他怎么忘了,天机子那个老不死的怪物,在御兰台的时候曾经交给他一个天机锦囊! 一个在洛然危急关头,可以带给然儿一线生机的锦囊! 那个老怪物不是说,在那个时候,锦囊会自动打开么?他根本就不用害怕!回了上京城之后,哪怕来不及从朱砂口中撬出克制之道,也还有退路! 那个大劫与危急关头,恐怕指的就是然儿被下了凶蛊这件事吧?! 老怪物还说了,此生,然儿过了这个生死大劫,以后就算有什么风浪,到最后也会否极泰来了! 只是…… 皇甫夜眯着异光灼灼的眸子,微微的抿了抿薄唇,有些懊恼。 只是,这次他带她离开上京城出征的时候,一时之间把它忘记贴身带着走了——这一次的亲征,他其实不觉得有他在,然儿会遇到什么危险。 所以没带。 也幸好没带。不然在荒古魔石林中的那场九死一生的追杀中遗失或者是被毁掉,他就哭都没地方找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要马上结束这场战争,带着她回上京城去——安胎,找出克制之道,两个目标,一个都不能少! “呃?是,殿下。”被命令的君易微微一惊,有些不解地看了突然神色很是不善的皇甫夜,还是任劳任怨地转身去了——唉唉,想他一个堂堂的先天第四阶的强者,竟然沦落成为人跑腿的小厮,多让人悲催啊…… 幸亏这里没什么熟人跟组织内部人士,不然他君易的这张脸往哪搁去…… 嗯嗯,对了,干脆趁去城外大军找人的时候,顺便把少主殿下现在的最新情报传递给老祖吧! 嘿嘿,双胞胎呐,少主殿下怀了可是双胞胎呐!君无道老祖若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乐坏吧?他是那么的溺爱小少主的人啊! 老祖一高兴,他君易就幸福了,随便从手缝里漏处些宝贝或者修炼资源给他,他都一辈子不愁了啊! 君易一边腹诽碎碎念,面上却是眉飞色舞,身形动作闪掠得更加的迅速了! “夜,你找青凌过来干什么?”洛然好奇。 皇甫夜微笑着回过头来,薄唇吐出一句令洛然微微挑眉的话语来:“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带你回上京城去!” “……你打算出动底牌了?”洛然微微一愣,随即了然,狡黠地笑着问。 “聪明。”皇甫夜赞赏地看着她,果然是,知他者,莫若她啊。 【329】 寝殿,依然是那个寝殿。 夜明珠的光辉,柔和的洒遍整个寝殿的每一处角落。 青铜兽炉中的香灰却早已冷——女子有孕在身时,最好就是不要碰或者闻到什么香料,很多重平常很好的香料,对胎儿与母体都不好。 是以在老军医交代忌讳事宜后,皇甫夜立即让人掐灭了燃香——即使老军医闻过,说过这香没什么问题。 “殿下,青凌到。”君易很快就回来了。 “青凌参见殿下,王妃大人!” 被君易迅速从南云国国都外拎来的青凌,一身黑甲单膝跪地,很是激动,神色振奋而飞扬。一双黑眸,亮晶晶地,崇拜火热地看着坐在饭桌边上的一堆璧人。 青凌汇合中骑大军这么多天,已经知道了不少事情,例如飞禽大军攻陷毒蛇围城,例如军中特大中毒事件的解决。导致他对皇甫夜与洛然的敬仰与崇拜,都快赶上狂热信徒了…… ——嘿嘿嘿,他家殿下跟王妃大人果然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啊! 青凌笑眯眯地在心里贼笑。 “左翼大军辛苦你了。”已经在饭桌旁边坐下的皇甫夜淡淡地瞧他一眼,优雅的拿起筷子,给继续埋头吃饭的洛然夹了一筷子红烧肉,“青凌,你做得很不错。”在上京城中让他当贴身侍卫,负责一些不见得光的势力还真是有些屈才了。 “不辛苦,这是青凌的分内之事!” 被赞扬的青凌心中熨帖,嘴角忍不住咧开,笑得跟朵花似的,却不得不为了保持形象努力的扳着脸庞,倒是造成了一副要笑不笑的滑稽模样。 “咳咳……”洛然瞄了一眼,当场就喷饭呛到了,顿时咳得个惊天动地,连碗筷都扔下了。 “青凌,要笑就笑,不然就绷紧了脸,别弄眉挤眼的,你耍猴呢!” 皇甫夜一记冷嗖嗖的眼刀丢过去,手上动作却不慢,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将洛然揽过来,一手轻柔的拍着洛然的背部替她顺气,一手端起旁边温热的白开水,喂了她几口:“然儿,还好么?” ——不是皇甫夜节俭,也不是南云国这个小国穷到连茶叶都没有这个程度上,而是老军医叮嘱了:孕妇尽量不要喝茶,多喝些羊乳牛乳红枣茶这些还有各类滋补的炖汤比较好。日常喝水的话,白开水就好。 “嗯嗯……” 洛然顺过气来,飞快的点了点头,推开他还想继续喂自己喝几口白开水的手,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 听到皇甫夜的训斥,怪形怪状却眉飞色舞的青凌,立即蔫了,无语凝噎地看着这两尊大神。 好吧,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见洛然无事,皇甫夜这才放下来杯子,眉宇轻轻一挑,流转着莫名光芒的绝世眸子就对青凌斜睨了过来。 “青凌,我有件任务要交给你。”口吻很淡,但是其中透出来的某些危险意味,却让蔫头蔫脑的青凌一凛,迅速正色的紧紧地盯着皇甫夜。 “殿下请说。” 他肃穆的道,属于铁血军人才有的杀戮果断与煞气,从他体内透体而出! “嗯……” 皇甫夜唇角微微勾起,勾勒出一丝高深莫测却极其冰冷的弧度,令青凌望而生畏,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啊啊啊,这种笑容他实在是太熟悉啦! 每当他家多智近妖又武力高强的摄政王殿下露出这种笑容,被他盯上的‘猎物’,就没有人能逃得过那种悲惨的下场啊! 他为即将遭到殿下毒手的那些敌人默哀! 阿尼陀佛! 青凌内心的小人儿,默默无语地合掌念了一声佛号。 “嗯,我要你,带着这块兵符,率领三万后天巅峰十层的死神军团,前往千里之外的决战场突袭两大皇朝的联盟大军——活捉身份最高的统帅与两大皇朝派驻而来的皇室子弟与宗室大臣,除此之外,军中的中高层以上的将领,全部暗杀掉!另外,反叛的那些小国的国主与大将,也全部杀掉!你记得,我皇甫夜,从来不留白眼狼!名单情报我稍后会派人送给你。” 薄唇微微一掀,石破天惊之语吐出,皇甫夜从洛然手中接过那块他交给她的兵符,扔给了青凌,然后重新拿起筷子,悠闲地夹了一口菜进嘴巴里,那副云淡风轻的优雅模样让青凌很是蛋疼! 老天!殿下您这是要来搞一场轰轰烈烈的刺杀大战是么! 三万后天巅峰十层的武者啊! 当场,青凌就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霍然变色,一旁站着的女影卫也脸色大变,惊骇的张大了小嘴! ——这两人都已经知道十万后天八层的死士军团的存在,他们原以为,这就是这次自己殿下在这场战争中最大的底牌了,却没料到,自家殿下手中,还掌握着令人更加恐怖的底蕴与杀手锏武力! 不过,对比青凌与女影卫的惊骇欲绝,洛然与君易的反应就很淡定了,一个只是筷子略略停顿了一下,就继续旁若无人不亦乐乎的投身在进食大业之中,另外一个,仅仅是微微挑高了一边的眉毛,稍微的表示了一下惊讶——嗯,那个,在玄武大陆这个不允许拥有先天之上的巅峰武力存在的世俗界,三万后天巅峰十层的武者,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同时也是一个很恐怖的威慑力了。 至于洛然,早就知道了三万后天巅峰十层的死神军团的存在的她,惊讶的不是皇甫夜将这件事说出来,而是在惊讶他居然会光明正大的动用这个底牌,将资格底牌给暴露出来。 只不过…… 夫君大人既然这么做,就肯定是有算计的,她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子’就不要管这些了,吃好喝好睡好,才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呐! 她现在怀的可是两个,两个啊! 必须化身成吃货才能保证母体营养啊! 某然心中哀怨地默默地念着,手上的筷子动得更快了。 “去吧,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战争。”皇甫夜命令道,绝世眸子闪出凛冽的寒光——他已经没时间也没心情,继续慢慢的跟那群人耗了。 一次性解决就行。 他要那两大手伸得太长的两大皇朝伤筋动骨,割地赔款,十年之内无力再发动大型战争! 至于背叛者,鸡犬不留,全部诛杀——这也算是一个杀鸡儆猴! “是!”青凌神色一凛,立即沉声应道,怀揣着这块烫手的兵符,转身飞奔而去,神色间闪动着兴奋的嗜血之色! “君易,你也该去履行一下你的职责了。”皇甫夜顺便提醒一下不愿意动弹的某人,眸光闪烁。 ——他怕到时候对方皇朝负责监察之职的先天高手会对死神军团下手,又或者,冒出从海外夜家来的被当做炮灰与弃子使用的先天死士,事情可就不美妙了。 以前他不怕,但是现在就难说了,他的那些好堂兄弟们,可是都将手伸到了这里来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这场刺杀活擒大战,一定要让君易随行。 “……明白了。”君易嘴角一抽,面无表情的转身去了,上个月的老祖的回信大概明后两天就到了,他是没法第一时间接收到了,但愿老祖没什么紧急的吩咐吧…… …… ********************************************************** ——玄武大陆历记载,恒月皇朝摄政王皇甫夜亲征三个月又第八天,其手下心腹大将青凌,奉皇甫夜命令,秘密率领三万后天巅峰十层武力的死神军团奔袭最后战场。 ——皇甫夜亲征三个月又第十天,右翼大军赶到汇合,自此,恒月皇朝三军已齐。 ——皇甫夜亲征三个月又第十四天,是夜,北风卷地白草折,两大皇朝的百万联盟大军核心高层,遭受到恐怖刺杀,死伤无数,几大统帅与北燕皇朝三皇子,大越皇朝七皇子与几个宗室大臣统统被活擒带走,恒月死神军团实力暴露,却全身而退,震惊整个玄武大陆! ——另,当夜里,所有背叛恒月皇朝的属国藩国国主,大将军,将领,统统被斩杀干净! ——又另,刺杀与活擒大战发生的第二日,皇甫夜亲自率领终于汇合的三军出现在决胜战场,失却了无数将领与统帅的两大皇朝,兵败如山倒,不得不派出使者与恒月皇朝进行谈判,损失惨重。 至此,纷纷扰扰了将近一年的动|乱战争,拉下了最终幕。 消息传回,恒月皇朝举国欢庆! 北燕皇朝、大越皇朝如丧考妣! 玄武大陆震撼!! ******************************************************** “我们现在就走?这么快?” 睡得迷迷糊糊的洛然,被皇甫夜连人带被抱出了被窝,一阵纷杂的换衣后,就被抱着带离了南云国王宫寝殿,她打着欠呵勉强打起精神问,声音沙哑而无力。 ——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上火了,她感觉喉咙有些痒痛,声音也哑了。 “嗯,剩下的事情,交给青凌他们就行了,押解那些阶下囚回上京城则由影卫们负责,至于谈判,他们必须派人到上京城来谈,否则,绝不放人。” 听着她的声音,皇甫夜眸底快速闪过一缕心急如焚的忧色,轻轻的应了一声,他本来倒是想再多留几天,将善后的部署粗略的分一分,但是,她的情况已经不能拖了! 她的嗓子,已经开始沙哑了。 她与老军医都以为是南云国是地热之地,上火了关系,但是他知道,那其实是她体内的凶蛊复苏又或者是孵化程度的关系! 这几日,服侍她洗浴的女影卫,将她背后腰上的那个凶蛊图案的变化告诉他了——图案开始变小了! 虽然情况还不是很严重,甚至可以说很细微,但是,当图案缩小到拇指大小的时候,就是凶蛊彻底在她体内兴风作浪,吞噬她与孩子生命的危急时刻! 他必须马上带她回上京城了。 闻言,洛然点点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沉沉睡去。 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皇甫夜压下心底的烦躁抬头,望向旁边忙碌打包着什么的君易与女影卫,“君易,都收拾好了么?” “可以了,王妃大人与您的换洗衣服,用品,还有王妃大人的安胎药各种东西,都收拾好了。” 答话的是女影卫。 这次回上京城,为了在路上更好的照顾洛然,皇甫夜带上了她——反正君易也是先天高手,他带然儿,女影卫就交给君易带,路上行程耽误不了。 “那走吧。” 皇甫夜点点头,率先闪入了夜色之中,君易急忙背上包袱,拎着怀里还抱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的女影卫追了上去…… ***************************************************** “什么,殿下带着王妃先秘密赶回来了?真的假的?” 这日,修罗刚刚在某个属于摄政王府的天魂的秘密联络点落脚,正要休整补充一下干粮,就被这个联络点的负责人禀告的消息惊得差点跳起来! 怎么这么快?发生什么变故了么? 这场战争,没道理结束得这么快吧! “快说!”他一把揪住负责人的衣襟,用力的摇晃。 “修罗头儿,你自己看吧……”负责人被摇得差点翻白眼,哭笑不得的扔给他一个情报密卷,成功的将自己从修罗的魔爪之中解救出去。 修罗立即一目十行,没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惊若化石般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靠,战争已经结束了!?而且,小主母怀孕了!?我的老天!” 【第一更,先四千,慢慢更……正在收尾,有些东西要考虑,快了会有漏洞。还有一万四……】 【330】 “快说!”他一把揪住负责人的衣襟,用力的摇晃。 “修罗头儿,你自己看吧……”负责人被摇得差点翻白眼,哭笑不得的扔给他一个情报密卷,成功的将自己从修罗的魔爪之中解救出去。 修罗立即一目十行,没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惊若化石般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靠,战争已经结束了!?而且,小主母怀孕了!?我的老天!” 修罗眼前一黑,血压上升,一阵眩晕,激动得差点没晕倒在地——苍天啊大地啊! 小主母了身孕的话,对于流觞少主殿下回归夜家入主夜家,是大大的有利啊! 继承人一旦有了嫡子出生,与继承人同辈的那一代嫡系,就彻底的失去了竞争力跟继承权,继承权的争夺顺延至下一代! 是以,为了保证这一点,在确定夜家圣主继承人是谁之前,是不允许谁偷步先生下嫡子的。因此,流觞少主的这一代拥有继承权的那些嫡系的堂兄弟姐妹们,尽管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成婚了,但是却一个孩子都还没有生! 但,也就是因为这条家规祖训,造成了每一代圣主最终继承人被确立之后的第一个危机,正确来说,是后院子嗣的危机——没看到祖训家规上面说么,圣主继承人嫡子一出生,同辈的人就自动丧失继承权,继承权的争夺顺延到下一代! 哪怕到最后这个嫡子一出生就夭折,也自动丧失继承权! 有野心的人,怎么会乐于接受这一点呢? 只要圣主继承人没有嫡子,自己就永远不会失去继承权,仍然有机会争夺这个位子,既然这样,他们又怎么能容忍这个嫡子出生呢? 只要没有嫡子出生,又或者找个机会暗中弄死圣主继承人,他们就又可以开始了一轮的争夺战了,搞不好就这样坐上了那个位置。 ——至于,那个给圣主继承人下药,导致绝育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夜家祖训上的第一条禁令就是这一条:禁止任何人用任何手段造成圣主继承人绝育,如有违反,杀无赦,诛全家! 更何况,夜家圣主的候选人是从小就被选出来的,有没有生育能力是专门有记录的,在这个方面动手脚……无疑是自掘坟墓。 夜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忍受有人破坏这个规则——此风不可长,如果为了毁掉一代圣主,人人都使用这个阴人的歹毒手段的话,搞不好某一天,夜家人的血脉会因此断绝! 毕竟,你可以给我下药,我也可以给你下药啊,大家都玩完了,夜家也完了…… 因此,圣主继承人后院中各种不见硝烟却更加阴暗血腥的各怀目的的妻妾之争,勾心斗角,下毒下药,送妾……屡见不鲜,看是谁的狐狸尾巴藏得更好,谁的手腕更玩得最高罢了。 历代的圣主继承人,都在这个时期吃过不少大亏跟苦头,甚至有不少位天资绝顶的圣主继承人,熬不过这一关,被拖下了位子去。 但是修罗现在却完全不担心这一点了,因为,七天前,海外夜家总部就已经传来了确切的消息——家族元老大会上,流觞少主已经被正式宣布确立为下一代的夜家圣主了! 同时,也是除却第一代建立夜家的始祖之外,后来的历代圣主之中唯一一个,同时掌控着天魂的夜家圣主!虽说不是前无来者,也不是后无来者,但已经算得上是万年挑一了! 修罗为此感到骄傲。 尤其是现在,他激动得脸色涨红,浑身微微颤抖,都快得羊癫疯了。 因为小主母有孕在身,并不算是偷步……最多只能算是走了下擦边球,夜家那些野心勃勃的已经在这一轮争夺战中落马失败的人,就是揪住这件事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老天爷让小主母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少主来! ——至于朱砂与那位所谓的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小世子’,已经被修罗华丽的选择无视了! “这个情报是什么时候送来的?经过流觞少主殿下同意了没有?少主殿下跟小主母,现在走到哪里了?” 好不容易压抑住激动喜悦之情,修罗赶紧询问负责人。 “这就是少主殿下自己的亲笔所书。”负责人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的回答,“您应该看完它再来问我,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们在沿途接应一下,押解囚犯什么的……另外,小主母的胎不是很稳,少主殿下是紧急结束战争带小主母赶回来的。他们路上还要花时间休息,所以这飞鹰传信比人来得快……嗯,头儿您来得很及时,估计再有小半个时辰,殿下他们就到这个分驻点歇息了……大概要在这里歇息三、四个时辰。” “这样……太好了!哈哈哈!!” 正好他也不用继续往前赶路了,一路冰天雪地的不怎么休息,他也快要熬不住了! 修罗再一次激动了,脸色涨红像打了鸡血一样,差点没狂喜得蹦起来,仰头大笑,那种一向面瘫目无表情的面具形象,华丽丽的在负责人面前崩了。 负责人看得嘴角直抽抽,一额头的冷汗跟黑线。 但是,修罗的愉快仰天大笑没笑几声,脑海中灵光一闪,就突兀的戛然而止! 他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 眯着冷冽的眼睛,咄咄逼人的瞪向莫名其妙头皮发麻的负责人,“小十八……小主母怀孕这件事,给海外的家族总部传递消息了么?” “切,头儿,你以为我们傻啊!这件事在小主母生下来之前,怎么能告诉总部的那些人呢!”负责人,也就是被修罗亲昵地唤小十八的人,鄙夷地朝自家头儿翻了个白眼,“再说了,殿下不是在纸笺后面用暗语写了不可泄露么……你当我们都活腻歪了,想找死呢?” “……我这不是怕你们头脑发热,一时激动没想得那么周全,直接就给家族总部去信了么。”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修罗阴沉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些,却一点都没有被鄙视的尴尬什么的,匆匆再扫了一遍纸笺上的内容,他就将这个密卷丢回给十八。 “好了,小十八,赶紧给爷准备热水沐浴跟吃的去,赶路赶得老子都快累死了。”他拉着阴沉的脸庞,对小十八挥了挥手,示意他亲自去张罗。 “……”头儿你大爷的,每次都使唤老子!小十八立即给了他一个更加轻蔑鄙夷的白眼——在天魂里面,不是正事或者公事中的话,所有人都是没大没小的混成一片。 当然,地位相差太悬殊的话,是不会的。 “头儿,你亲自来找殿下是干嘛的?”某十八很好奇,八卦了下下,按理说,头儿应该替少主殿下坐镇上京城,顺带保护那个恒月小皇帝跟皇太后吧? 怎么突然间就自己离开了上京城,将事情交给了十七哥或者是其他人打理呢?难不成上京城有什么大事发生? 可是不对啊,虽然他现在远离上京城,但是好歹也是天魂内部的人,还是小头目,他十七哥知道的事情,不可能不告诉他这个亲弟弟的…… “小十八,你皮痒了吧,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别乱打听。”修罗言辞义正,摆出了一副面瘫似的毫无表情的脸。 虽然怨念是怨念,小十八还是乖乖的去了——嗯,他在天魂十一分部里,是年纪最小的一位小头目,现年六十八岁,刚突破到先天不久……修罗的年龄当他爷爷都足够了,因此他才对修罗这样的称呼他没什么反感。可就是反感也放抗不了呐…… 等小十八退下去之后,修罗的脸色就更加的阴沉了,踱着步子慢腾腾的在这间华丽的暖室中的某张太师椅上坐下。 眼神一阵阴晴不定。 “看来……这件事不能在小主母面前说,也不能让小主母知道一丁点,否则,刺激过大,那不甚稳健的的胎儿要是动了胎气的话……”修罗眯了眼,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但对的人却不是洛然,而是远在上京城的朱砂…… …… 半个时辰后。 沐浴完毕,酒足饭饱。 修罗搬了张软榻,盖了半张毛毯,懒洋洋的眯着眼睛斜躺在大厅门口处,边打盹边密切的关注着天空或者门口。 就在修罗困倦得几乎睡过去的时候,几道破空声传来—— 来了!修罗精神一振,霍然睁开了双眼,一道惊人的精光瞬间在瞳孔中掠过! 果然,他睁开眼睛的刹那,眼前白影一花,就看到自家俊美绝伦的淡漠少主殿下怀中抱着被丝被裹得严严实实,很好睡的小主母落到了院中的雪地上! 紧接着,是背负着巨大包袱还一手拎着一个被冻得脸色有些发青的侍女,一袭青衣打扮的中年男人闪掠落地。 “修罗?” 绝世眼眸的瞳孔瞬间收缩,皇甫夜淡漠的俊美脸庞上难掩惊讶之色地盯着霍然起立的修罗看。 胸腔之中,一颗心突兀的不祥地跳动了一下,就沉沉的往下沉去。 修罗怎么会在这里? 上京城发生什么事了?竟然严重到能让修罗离开上京城亲自来找他? “修罗见过少主殿下,小主母。” 修罗恭敬的对皇甫夜与熟睡中的洛然行礼,面目平静,饶是皇甫夜探究的眸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出什么异常。 放开女影卫打扮成的侍女,君易对唤皇甫夜为‘少主殿下’的修罗,投去玩味而感兴趣的一瞥——这先天高手恐怕就是夜家人吧! 同时,君易自己也暗暗心惊——皆因修罗的那一声‘少主殿下’的称呼!要知道,在夜家里面,能被这么尊称的,从来只有嫡系的子弟——也就是说,皇甫夜是夜家嫡系! 身份高贵无比! 他知道皇甫夜与夜家有渊源,本来还猜测,这位姑爷会不会是夜家分支中比较显赫的一支的人,却没有想到,竟然是那至高无上的,在夜家圣地可以说一不二的夜家嫡系子弟! 君易忽然有些头皮发麻,他发现恒月皇室的上任皇帝,也未免太厉害,太牛了——如果皇甫夜是嫡系子弟的话,那么可以确定皇甫夜的母亲,是夜家嫡系中的嫡系,当之无愧的夜家公主! 不然皇甫夜也无法被算上是夜家的嫡系子弟。 那个世俗皇帝竟然能娶到夜家嫡系的公主,还让她为自己生儿育女,这实在是太荒谬,太不可思议了! 爱情那玩意,就这么的恐怖?连夜家的公主都昏了头脑? 还是那个世俗皇帝,长相实在是妖孽无比……嗯,看自己姑爷那张俊美绝伦的容颜,的确是…… 打住,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得马上让人去熬姜汤跟煮安胎药了! 胡思乱想中的君易,被刮过庭院的寒风一吹,立即清醒了过来,转头看向终于缓和过来的女影卫,顾不得去研究皇甫夜与修罗之间诡异的气氛,赶紧将身上背着的巨大包袱给当场解了开来,取出一包安胎药:“你,马上去找个厨房生火煎安胎药,少主状态不太好,另外,记得先煮一大碗姜汤过来,先给少主殿下驱驱寒。” “是。”女影卫不敢怠慢,立即拿着安胎药,随便拽了个人问了路,就匆匆跑了。 可是,修罗却让君易的一句‘少主殿下’同样惊得目瞪口呆! 少主殿下!? 小主母不是只是上京城一个豪门云家的嫡长女而已么?最多就是跟药王谷扯上那么一丁点的关系,听说她母亲就是从药王谷出来的普通弟子,很早就死掉了…… 因为夜家跟药王谷极度姣好,他修罗也算是比较清楚药王谷内都有那几位少谷主——总之,无论是谁,其中绝对不会有小主母。 再说了,如果小主母是药王谷的少主,不可能到现在都还毫无武力值的……尤其是,身边还没有药王谷排出来的‘护道人’!(修罗童鞋,乃错了,大错特错了……不是没有,是暂时不在……) 可一个普通的世俗豪门,能养得起先天以上的高手奴仆么!? 不可能的,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先天高手绝对不是云家的,也不会是药王谷的,药王谷中出来的人,衣袖上都会别着象征着药王谷的标志,这个人身上并没有这个标志! 那……小主母是哪门子的‘少主殿下’啊? 要知道,‘少主殿下’这个称呼,并不是每个家族的少主都能有的……即使海外的诸多大势力,除了三大圣地与七大超然势力之外,哪怕是一流的海外豪族势力中的少主,也不能在后面辍上‘殿下’二字! 该不会是不知道规矩,乱喊的吧?可是,那是先天第四阶的高手,不可能不知道海外的规矩啊…… 修罗有些风中凌乱的感觉。 “……在下君易,上京城暗阁分阁副阁主,你说的小主母,是我暗阁君无道老祖的关门真传弟子,暗阁的第二位少主殿下,也是最后一位。”看穿修罗的心思,君易很友好地微笑着自我介绍了一下——既然是姑爷皇甫夜的心腹,迟早都会知道自家少主的身份的,现在就说明也没什么顾忌。 轰隆! 这个爆炸般的惊人真相炸得修罗目瞪口呆,得到消息刚刚从后院赶来的小十八,本名夜十八,也惊得差点一个踉跄就栽倒在地上! 什么!! 小主母竟然是暗阁主人君无道的关门真传弟子?暗阁的第二位少主,也是最后一位!? 这身份,这地位……跟他们家流觞少主殿下也没相差多少了! 家族中那些蠢蠢欲动的想要等流觞少主殿下回归,就往殿下的后院中塞一大堆的平妻贵妾甚至打算让小主母降为妾的元老们,要是知道这个秘密,还敢这么做么? 那是暗阁的少主,师傅是君无道那个大妖孽啊……还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极度护短的不讲理的老怪物啊……! “好了,都别杵着了,先进屋再说。” 眸底掠过一丝深沉的光芒,皇甫夜不耐烦地扫了这三个人一眼,径直抱着洛然踏进了大厅。 “少主殿下,这边请,小主母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夜十八立即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在前面引路…… …… *********************************************************** 某间书房里。 “说吧,上京城出什么事了。”安顿好洛然之后,皇甫夜立即找了间书房,将修罗与夜十八给召了过来,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中,眯着绝世眸子,道。 修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夜十八。 “……十八,你先下去。”皇甫夜立即淡淡的挥手让一脸郁闷的夜十八退下,这才玩味地勾着嘴角看向修罗,“可以说了?” “是。”修罗深呼吸了一口气,快步上前在皇甫夜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件事,是关于少主殿下您的摄政王府后山禁地中的那女人的!” 【九千字,还剩下九千,打滚求金牌,各种求,开始补……能补多少是多少,顺延。继续写去了。星期一又该是我去守着了,下午五点到星期二早上十点十一点……更新慢的话,亲们请多多包涵。】 【331】 “是。”修罗深呼吸了一口气,快步上前在皇甫夜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件事,是关于少主殿下您的摄政王府后山禁地中的那女人的!” ——摄政王府后山禁地,女人! 是朱砂! 皇甫夜身躯骤然一僵! 内心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绝世眸子中锋利如雪亮刀刃的寒光乍现! “你调查我?”他眯着流动着如水般的寒光的绝世眸子,危险地盯着修罗看,有如实质的冰寒刺骨的杀机透体而出,巨大的迫人压力如泰山压顶般兜头向修罗压下! 在这种惊人的恐怖威压之中,修罗脸色急变,惨白,身体摇摇欲坠,浑身骨头都在咯吱咯吱作响,膝盖仿佛像被一双无形的冰冷大手狠狠的往下拉,马上就要当场跪倒。 但修罗却目光坦然的,甚至带着某种固执的凌厉,毫不退缩地与皇甫夜这双瞬间转变得令人胆寒的眸子相对视。 他是调查了自家少主殿下,但是,他不认为他做错了! 他甚至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做得最好最正确的一件事——若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发现那个贱人的秘密呢? 又怎么能将少主殿下身边最大的毒瘤给拔出来呢? 若不是密切关注着那贱人,魂香蝶追踪回到摄政王府后山的时候,搞不好还会被他们给忽略——那时候,就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真正的奸细竟然是出自于摄政王王府! 魂香蝶追踪回来,搞不好会被他们误以为是追踪不到买走被做了手脚的灵药的人,回家了……毕竟,从海外带过来的天魂十一分部的人,现在有三分之一是隐藏在摄政王府的各个角落……魂香蝶快死之前还有很奇特的特性,就是爱在主人方圆一里之内转悠,寻找鲜花,吸入自己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口花蜜,才会返回主人身边等死…… 若是没有花,就会返回主人身边吃了主人喂下的花蜜再死…… “殿下息怒,如果您在听完修罗的禀告之后,还要处罚修罗,修罗无话可说,甘心受罚!” 额角上冷汗涔涔而下,修罗在威压之中咬着牙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艰涩的声音用力的从齿缝间挤出——其实,他也可以展开自己的威压抵消自家殿下带来的压力的,只是,少主殿下是天,他是地,他不能容忍自己违抗天的意志。 少主殿下也不会容许。 是以他只能靠着单纯的肉体力量,咬牙支撑下来——他现在不能跪! 在说出这个秘密之前,绝对不能跪! 虽然他是冒犯了殿下,但他是正确的!只要膝盖软了,跪下了,他就会被少主殿下扫地出门——现在的这个威压,很明显是少主殿下给他的考验! 跪下了,就说明他调查这件事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是不怀好意的,是在窥探侮辱着少主殿下! 他心虚了。 没有任何主子,能容得下这么胆大包天,擅自妄为的下属。 不跪,证明他虽然有些小私心,冒犯了少主殿下,但是出发点是好的,自己的目的也是光明正大的,并不是胆大包天擅自妄为之辈,心目中是以少主殿下为重的! 这就是跪与不跪之间的区别。 “……哦,你很自信啊,说吧,关于朱砂什么事。”皇甫夜冷冽如雪邪佞如墨般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异色,薄唇似笑非笑地抿了抿,瞬间就收敛起了自己放出来的恐怖冰冷威压,俊美脸庞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来。 唯有眸底流转涌动的黑色戾光,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是……” 没有了压力,修罗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腰身也再次挺直了起来,但是整个人却狼狈不堪,浑身大汗淋淋,衣衫湿透,宛若刚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由此可见,刚刚皇甫夜给了他多大的威压! 虽然修罗目前的先天境界比皇甫夜还要高上至少两阶,但气势威压方面,却被皇甫夜超过了的,明明是先天第二阶,那气势威压却仿佛变异了一样的变态,直接比的上先天第五阶以上的先天强者散发出来的气势威压! 仿佛怕身上的汗味熏到皇甫夜,修罗撑着有些虚脱无力的身体,缓缓的退开了几步,严肃的躬身道:“殿下,属下接下来所说的话,希望您先做好心理准备,是坏消息。” ——不知道少主殿下,能不能承受住这个打击呢,被一个如此信任宠信的女人这样玩弄在股掌之上…… 修罗心中默念,对朱砂的杀意与厌恶已经到了极点。 需要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的坏消息?还是关于朱砂的?心脏‘咯噔’一跳,皇甫夜脸色当场微微一变。 眸子危险的眯了眯,暗流翻涌,皇甫夜不发一语地微微抿起了薄唇,一丝冰冷的阴霾爬上了俊美绝伦的淡漠脸庞。 窒息般的沉默在凝滞的空气之间流淌…… 修罗沉默的等待着皇甫夜的开口。 “唔……你说吧,我听着呢。”好半响之后,皇甫夜终于淡淡的掀动薄唇,吐出了这句话。 他神色淡漠而平静,伸出修长优美的手掌,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优雅而慢条斯理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袅袅的茶香与水雾之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与高深莫测之感…… “是。” 修罗恭敬的应道,眼底闪过一丝厉光,既然少主殿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么,就开始吧。 “摄政王王府后山禁地中的那一位,是在您带着小主母出征两个多月后回府的……” 说到这里,修罗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小心抬眼觑了一眼皇甫夜,发现他神色波澜不惊,只是淡然的低头自饮茶,才谨慎的,慎重其事的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她是抱着一个小婴孩回来的,在她回来的当天,她就召集了所有您拨给她使用的绝对奉她为主的影卫们宣布了一件事——那孩子,是您的第一个孩子,是您与她生的长子,要求大家从此称呼他为‘小世子’!” 【第一更,先写好今天的更新,然后看时间到底能补多少昨儿欠下的字数。最近忙,没办法一次性补完,得延期每天补……】 【332】 “喀嚓!” 如玉的白色的茶杯,顿时被皇甫夜捏得粉碎,锋利的瓷片碎片割伤修长的手指,深深的陷入了毫不设防的掌心之内! 琥珀色的滚烫茶水混合着鲜艳的鲜血,染红了皇甫夜的整个手掌,怵目惊心地顺着手腕间蜿蜒低落,染红了衣袖,流淌了一地! 雪白的柔软地毯,仿佛绽放着一地的凄艳血花! “殿下!”修罗看得失声惊叫出来。 ——少主殿下现在就这么失态了,那关于那个贱人的第二个惊天秘密说出来之后,少主的情绪会是何等的失控?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如此,他也必须说出来啊! 那个贱人是个毒瘤,不尽早拔除,会危害到少主殿下的根基的! 思及此,修罗的眼睛与脸色,更冷了几分。 但皇甫夜却像感觉不到痛楚一样,一双邪佞如雪如墨的绝世眸子,幽暗若剑光般溅起无数的刺骨锋芒与杀机,不可思议,死死的瞪着修罗,一字一词似是从森白的齿间用力挤出——“修罗,你、再、说、一、次!?” 孩子? 小世子? 朱砂那女人,竟然生下了他的孩子?还可笑的把那孩子自立为他摄政王王位的未来继承人,称之为‘小世子’!? 这怎么可能,他与她之间,明明只有一夜!还是被她所设计的一夜! 虽然在那之后,她离开了摄政王王府好几天,但是她回来的时候,他明明吩咐青凌给她送过去了红花汤的,她怎么还可能怀孕? 夜家的禁令,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违反? 更何况,无论是在然儿出现之前还是在然儿出现之后,尽管当时的他,对她很是迷恋,甚至有一世一双人的模糊想法,但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她生下他的孩子…… 可是,现在修罗却告诉他,她却生下了他的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骨血,那么,除非……除非,她早有预谋,并没有喝下那碗红花汤! 更甚至是,怀孕了之后一直隐瞒着他,隐瞒着所有的耳目,否则……不可能那孩子生出来之后,他都毫不知情! 朱砂,你真不可原谅,你该死! 眼底掠过愤怒的寒光,皇甫夜将薄唇抿成了一道锋利的犹如刀刃般的直线弧度,滔天的冷冽杀机与怒火在胸腔中激烈的来回震荡,又冷又热,宛若水火之势! “是,那女人,在回府当日,抱了一个小婴孩回来,对王府的影卫们宣布那是您的长子,未来的摄政王王位的继承人,要求大家称呼他为‘小世子’。”听到皇甫夜咬牙切齿的命令,修罗眼角微微一抽,尽量简短的快速将事情又叙述了一遍。 “殿下,您的手……”说完,修罗欲言又止的补了半句,眼睛盯着皇甫夜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担忧之意流溢言表。 皇甫夜置若罔闻,根本就不想处理自己右手的伤,仅仅是松开了手指,甩了甩,将陷入掌心之内的锋利染血瓷器碎片甩落,一连串的鲜艳血珠在空中抛洒开去,带着某一种可怖的冰冷肃杀之意! “继续说,那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在哪里生的?谁接生的?”眸底涌动着复杂的黑色洪流,他冷冷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抛出,语气中的杀机与怒火毫不掩饰。 ——假若朱砂真的给他生下了个孩子,无疑是又给他添了个天大的麻烦。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哪怕再没有感情,哪怕再厌恶他的亲生母亲,连带厌恶他,他也不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最多就是远远的把他送走,寄养在普通的富贵之家之中! 可如果,那真是他的长子,他要如何向他的然儿交代?这件事是隐瞒不了的……即使他够毒辣狠绝,留子去母,朱砂也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将事情捅到然儿那里…… 即使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一个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在股掌之上的女人,其心机其城府,其手段,是绝对能做得到这个后手! 皇甫夜脑袋痛得都快要炸开了,汹涌的杀机在心底酝酿着,恨不得时光倒流,从未遇上朱砂,更没有将朱砂从皇陵中带出! 他恨,自己怎么就这么有眼无珠,自己给自己招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他痛,他悔,枉自己聪明绝顶,却连遭算计,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没保护好,让她与自己的爱情结晶,都处在死亡的边缘…… “是,根据那个女人透露出来的一些消息,我们又暗中请来有经验的接生婆,检查了一下那个孩子,大约的估摸出了那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怀上的……是……”眼中厉光一闪,修罗立即将自己展开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并飞快的说了一个日期。 “殿下,这个日期,您能确定,那是您的孩子么?”说到最后,修罗期待的看着皇甫夜,非常希望从自家少主殿下的口中听到“不是”这两个字。 皇甫夜的身体却再次一震,僵硬! 那个日期……如果没错的话,恰巧是他被算计的那一夜左右……也就是说,那是真的是他的孩子!? 修罗看到皇甫夜略带丝苍白的冰冷俊美脸容上的恍然之色与愤怒,一颗心突然之间就“呼”的一声,重重的沉入了冰水之中! 修罗只觉得眼前一阵的天旋地转! 天杀的,那个贱人是真的跟少主殿下颠龙倒凤之后才怀上的! 少主的表情,已经可以说明,那位‘小世子’的来源,是来路正明的……!已经能确定一半了…… 该死的,庶长子这是? 小主母的嫡子都还没有出生,怎么能容许先来了个庶长子?而且,看殿下的表情,这个庶长子的出生他是毫不知情的,也不是他容许的,那就只是代表,这一切,都是那个贱人的算计! 他就说流觞少主殿下,怎么可能会无视夜家禁令,让那贱人玷污夜家高贵的血脉……再说了,少主殿下是那么的深爱宠溺着小主母,怎么会舍得伤害小主母,让那贱人先生下孩子呢? 那贱人,居然胆敢算计他们夜家的未来圣主,真真是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用力的握紧了双拳,额角脖颈的青筋隐隐跳动,修罗浑身的杀机暴涨。 “继续回答其他问题!” 冰冷得犹如实质的话语在皇甫夜的唇间吐出。 修罗隐忍的吐出一口气,肃容低头继续禀告自从朱砂抱着孩子出现在摄政王王府后山禁地桐花台之后自己兄弟们所能调查到的情报—— “回殿下,根据那女人透露出来的消息,我们追查到当初替她诊断去喜脉的医馆,医馆中记载着她的诊断日期与病因记录,已经排除了医馆大夫被收买的可能性,并且,我找人询问查访过,在她连着第三次出现医馆中取安胎药的时候,当中有几位医馆中的常客病人都亲眼看到了她鼓起来的腹部,是千真万确的怀孕……” “对了,殿下,根据那医馆大夫的描述,第一次陪同她去诊脉的男人,是您的那位师兄,明若镜公子。”末了,修罗眼神阴郁地补充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了,还是他多心了,他从觉得,那贱人跟明若镜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 哪怕他已经在摄政王王府影一与青凌的口中,知道那冷若冰霜的明若镜公子对那贱人有很深的爱慕之心,在殿下面前经常替那贱人出头,也总觉得不对劲……明若镜对那贱人的态度,实在是…… 但是吧,若有深究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个个所以然来,更找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反正,他直觉,他也很不喜欢很排斥那明若镜就是了,直觉,他跟那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若、镜?”冷冽如魔的绝世眸子中怒火更炽,皇甫夜冷笑了一下,咬牙般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个名字,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难怪之前,他好心好意找他商量朱砂的归宿,他是那种态度! 欲言又止的……还说讥讽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的确,现在他才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那时候朱砂就已经身怀六甲了! 帮着朱砂隐瞒身孕之事的有力帮凶,绝对就是明若镜。 难怪他得不到什么消息。 好一个师兄,好一个明若镜!他真傻,他当人家是兄弟,人家什么时候当过他是兄弟了? 人家都明说了,他只跟自己的兄弟喝酒……在人家的眼里,他早就不是兄弟了。 恐怕现在的自己在人家眼里,是个可笑的被他与朱砂联手玩弄在股掌之中,不折不扣的蠢货吧…… 很好,明若镜啊明若镜,你很好! 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皇甫夜不义了,相信师傅的在天之灵,是不会怪我的! 【第二更。还有更。】 【333】 “继续说。” 咬牙的闭了闭眼睛,皇甫夜冷冷的道,鲜血淋漓的右手抓住太师椅的扶手,指节煞白,青筋尽绽! 凌厉的杀机透体而出,书房中温暖如春的空气,直接就下降到了冰点! ——现在,就只剩下,出生地点跟是谁接生的问题了,确认了这两点,就能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的种了! “……剩下的,属下无能,您的最后两个问题,涉及到悬空寺,还在调查之中,一时之间没有这么快知道结果,恐怕要您回到上京城之后才有调查结果出来。而属下十万火急的亲自赶来边境面见您,所为的,不是‘小世子’的身世问题,而是……” 修罗的眼神闪了闪,染上了嗜血的狠戾,怒火蓬勃,突兀的停住不说了。 ——修罗发现,自己只要一想起来朱砂的真正面目与身份,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机,只想一巴掌将她拍成一团肉泥,然后扔了喂狗。 不,那贱人的肉,恐怕就是喂饿狗,饿狗也不会吃! “而是什么?修罗,说重点。” 眸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心情极度恶劣中的皇甫夜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不耐的,薄唇中吐出一句冷冰冰的危险无比的话来! 他没忘记,刚刚之前,修罗就已经说了,关于朱砂,有坏消息。 刚刚的‘小世子’事件,还算不上是什么坏消息,只是个待定的还没有完全得出结论的消息而已。 “……殿下,您……”修罗却只是欲言又止,神色复杂而古怪地看着皇甫夜,他想提醒自家少主,接下来的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一定要先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直接说,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皇甫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森冷如剑光刮过肌肤的眸光,带着森森的警告之意,令修罗身子不由得就是为之一寒,全身汗毛直竖。 ——糟糕,被少主殿下认为是在卖关子了,真冤枉。 小心的觑了一眼皇甫夜冰冷却隐忍着巨大怒火与森冷杀机的俊美脸庞,修罗苦笑了一下,才正了神色,眼神阴沉沉的,吐出仿若惊雷般在皇甫夜耳边炸开的石破天惊的真相来—— “殿下,我们用魂香蝶,已经追踪到了前朝余孽幕后的神秘首领手下的心腹左使所潜藏的地点,顺藤摸瓜,揪出了余孽首领的真面目,那人就是——朱砂!您一直信任的被您藏在摄政王王府后山禁地桐花台的朱砂!” 这一番话,修罗说得咬牙启齿,杀机四溢。 听得皇甫夜,当场不可置信的倒吸了口冷气,俊美容颜骤然惨白如雪,绝世瞳孔好像被针尖刺伤一样,急剧的收缩成针孔状! “喀擦!” 太师椅的坚硬扶手,硬生生的被皇甫夜紧攥得青筋尽暴的苍白手指,掰断了,抓成了粉末! 皇甫夜头脑一片空白! 浑身流动的血液,在这一刹那之间完全停止了流动,他甚至能听到,血液在劈里啪啦的结冰的声音! 而胸口,就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的捅了进去,撕裂的痛楚中,残忍的搅动着,绞得一团血肉模糊! 有那么一刹那,皇甫夜甚至是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听错了。 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修罗的声音,却如同残忍的索命使者,没给他任何的逃避时间,鲜血淋淋的将所有的事实与真相摆在了他的眼前! “现在,左使就潜伏居住在桐花台的朱红小筑之中,就在朱砂的寝居隔壁的房间,朱砂还派了自己的一个心腹侍女照顾他,若不是她吩咐她那位心腹侍女外出采买治疗那左使内伤的灵药,我们天魂的人,也很难追踪到她——这只能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 修罗冷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与杀机。 皇甫夜掀起巨大的黑色海啸般的内心,在这番话之后,奇异的,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平静得心如止水,平静得那水,开始逐渐的凝结成冰。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皇甫夜不得不承认,在修罗说出这个真相之后,他的回忆之中,发现了很多的破绽与漏洞。 每一个疑点,都指向了朱砂。 证据确凿。 一直以来,存在于心间的某种疑惑也迎刃而解了——为什么,那些他自认为算无遗策的不可能泄露的计划,总是功亏一篑,不能做到最好,不能一击致命……原来是因为这样。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朱砂,若是你生为男儿身,你该有多么的恐怖?不,错了,就是因为你是女儿身,才如此恐怖,你的一切与心机城府,以及你施展的手段,都是建立在你是女儿身的基础上才能成功施展……! 喉间冲上一阵腥甜,皇甫夜用力的将这口鲜血吞了回去,冰冷得仿佛不会跳动的心脏,被浓浓的苦涩缠上,就好似年幼之时,陌生的将不认识的黄连吞入腹中的感觉…… 不,应该更甚,他现在,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语言能力了。 如同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 他比自己想想中,还有轻易的,很快的就接受了这个真相。 皇甫夜觉得自己如同小丑一样的可笑,他甚至想要仰天狂笑,大声的嘲笑自己的愚蠢,自己的狼狈,自己的自大,自己的识人不清! 他羞愧痛恨得恨不得狠狠的揍自己一顿,不,是砍自己两刀才是!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浑身冰冷,好像沉入了冰湖之中,湖水一寸一寸的从脚底爬上头顶,最后没顶……窒息般的痛苦。 心如死水,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思考不了。 皇甫夜的眸底,有着一丝的茫然——他甚至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殿下?” 皇甫夜的平静与沉默,令修罗的心不安的“咯噔”的跳了几下,下意识的,试探的小声地唤了一声。 “……”皇甫夜慢慢的抬起了冰冷的俊美脸庞,一双妖异的黑暗绝世眸子,蕴含着不知名的莫测情绪与空洞,静静地睇着修罗,不发一语。 一股令人锚固悚然的危险气息悄然在空气中滋生。 修罗本能的就是背脊一寒,悚然的看着自家少主,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本能在不断的叫嚣着——危险,少主殿下目前的状态,非常危险! 冷汗,密密的从修罗的额角上渗出。 “……” 死亡一样的冰冷沉默在书房中蔓延。 被逼与皇甫夜空洞而妖异黑暗的绝世眼眸对视的修罗,全身寒毛直竖,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冷汗再一次湿透了身上的衣裳,他几乎想要转身就逃,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腿,如同灌了千斤重的铅,又如同生了根一样,根本就动弹不了。 少主殿下这样子太恐怖了啊啊啊啊! 因为看不透也摸不透他现在的情绪啊!看不穿的东西永远是最可怕的! ********************************************* 良久良久。 终于,在修罗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对视的昏厥过去的时候,皇甫夜开口了打破了漫长的凝滞死寂的沉默氛围—— “你确定?” 皇甫夜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就像幽灵,但是那语调里凝结成冰的冷冽与流转的危险气机,再次让修罗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 “是,修罗敢以自己的性命与天魂十一分部所有弟兄的性命发誓,若有虚假,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修罗勉强的支撑着自己,咬牙的硬着发麻的头皮道。 “……很好。那么,明若镜知道么?”皇甫夜微微闭着双眼,掩去眸底那一片令人心惊的残酷黑暗,轻轻的道,“或者说,他自己就是站在朱砂那边的?” “……不,殿下,照我的观察,明若镜公子对于朱砂的真面目一无所知,蒙蔽得比你还要厉害,更甚至,我感觉到,朱砂对于他,从来都只有利用。”修罗一愣,却马上坚定的摇了摇头。 明若镜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压根就没有多少心眼。 那根本就是一个愚爱之人。 相信朱砂那个贱人也是看清了一点,才会那样彻底的利用着他,用他来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 “也是……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利用,一点都不自觉的向我挑衅了……”皇甫夜轻轻的叹息一声。 “修罗,你先全速赶回上京城去,将朱砂给我软禁起来!” 皇甫夜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空洞而冷酷的妖异绝世眸子闪过地狱般的森冷杀光,没有任何的犹豫,森然齿间挤出这句冷语! 【更新完毕。八千字……今儿本来就是打算不算补更也是更新八千的,= =木有补到。逐渐逼近高潮了……真的快完结了啊,结局是在启程去夜家之时完结,夜家的斗争是不打算写了的,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可能会有番外提一提,例如小妖孽的养成……】 【334】 “修罗,你先全速赶回上京城去,将朱砂给我软禁起来!” 皇甫夜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空洞而冷酷的妖异绝世眸子闪过地狱般的森冷杀光,没有任何的犹豫,森然齿间挤出这句冷语! 最初的迷茫过后,他心如冷铁! 有些耻与辱,是需要用鲜血来洗刷的! 而他与朱砂之间,在她没有暴露身份之前,冲着她胆敢如此玩弄他用凶蛊陷害他的然儿开始,就早已经是陌路,再也没有半分情义可讲。 更何况,是她现在暴露了身份之后? 他们之间,已经注定了是敌人! 他皇甫夜对待敌人,从来都不会手软更加不会心软。 就算到时候证实那个孩子真是他的,‘留子去母’,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如果她乖乖交出克制之道还好说,他可能考虑给她一个痛快的结局,但若是她继续耍心机…… 皇甫夜冰凉的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染着一丝诡谲难测的深沉阴霾,杀机毫不掩饰! ——将那贱人先软禁起来!? “是,属下知道。”修罗瞳孔微微一缩,眼底闪过一丝快意的冷芒,毫不犹疑的点头应道。 “记住,我所谓的‘软禁’,是不打草惊蛇的软禁,她所有往外传递的消息,统统都拦截下来,而她想要知道的消息,同样由你‘炮制’之后传递给她,决不能让她再踏出桐花台一步!明白么?” 皇甫夜冷冷的紧盯着修罗,那双邪佞如魔冷冽如雪般的妖异眼眸里,大雪纷飞之下,冰凉荒芜铺天盖地侵袭所有的灵魂世界,冷漠绝情如不断沙化的沙漠,流沙之下是森森白骨,永不休止的残酷。 肌肤发丝,每一寸每一丝都散发出如雪的黑暗气息,由内而外。 致命的危险。 “修罗明白!” 背脊悄然爬上一层寒意,修罗眼神一凛,冰冷而掷地有声的声音从嘴中吐出! ——少主殿下带给他的感觉越来越恐怖了! 不过,这样恐怖也总好过儿女情长,比念着旧情对那个贱人下不了狠手的好……修罗对此很满意。 “那么,退吧。” 染血的手轻轻的挥了挥,皇甫夜云淡风轻般的下了命令。 但是修罗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他身上倏然波动的真气外放…… “是。”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修罗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这间书房。 而就在他退出书房,轻轻的关上书房房门之后的下一刹那,整间书房内不断的传出“砰砰砰”的爆炸声—— 就连窗子与关上的门上厚厚的纸糊窗纸,都全部破碎,凌厉如刀的气流从里面冲破而出! 若不是修罗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运转了真气在体表做了一层淡淡的近乎透明的保护层,这会儿已经被弄得灰头土脸了——好歹是先天第四阶的强者,受伤倒是不至于。 “……” 默默的直视了好一会犹如破筛子般的门板,修罗面无表情的看向一旁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目瞪口呆的夜十八。 “小十八,殿下离开之后,你再找人收拾吧。我现在就起程赶回上京城了,干粮都给我准备好了吧?” “呃,已经准备好了,头儿,殿下这是……?” 夜十八抖落了一地的骇然的鸡皮疙瘩,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书房。 “不该你问不该你知道的东西,不要问。” 修罗继续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用这句话来敷衍他,顺势扯着他的衣领将他给扯走…… ——这小兔崽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少主殿下现在那心情,他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去…… …… *********************************************************** 洛然的这一觉,睡得很沉。 窗外全黑之后,她终于幽幽醒转。 不,正确来说,她是被痛醒的——喉间火烧火燎的疼痛,好像堵了一团什么东西在喉咙,令她难受极了。 “唔……”黑色的浓密而卷翘的睫羽轻轻的眨动着,她睁着一双略带丝迷离茫然的黑瞳,眉心难过的紧蹙着,樱唇间逸出一声模糊而痛楚的沙哑呻|吟声。 “醒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旁边立即传来一道低低的深沉而温柔宠溺的关切嗓音。 紧接着她的身子,就连人带被的被人抱起,亲密的拥在怀里,一只温暖的优美手掌,眷恋而关切的贴在她的额头上,感受着她的体温。 “唔……”那个,喉咙痛……洛然眨了眨黑瞳,毫不意外瞳孔中倒映入一张熟悉的俊美宠溺脸庞,张口欲言,喉咙却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疼痛,更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了! 瞬间,在室内明亮柔和的夜明珠光芒下,洛然清丽的俏脸与眼神,急剧大变,血色在脸颊上飞快的褪去,如纸般苍白! ——这太不正常了! 上火不应该这么严重才是! 皇甫夜! 她惊慌的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张口,却一个字都无法发出来,火烧般撕裂般的痛楚,以及喉咙那肿大的笨拙苦涩感觉清晰无比! “嗯?你要说什么?你睡前嗓子疼,声音好像有些哑了,先喝口水润一润。”皇甫夜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径直单手环抱着她,侧身去取床头小火炉上的温着的黄铜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送到她的唇边。 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洛然就着他的手,喝得又快又急,连水迹从唇边溢出,打湿了精致的下巴与衣襟都顾不得。 可是,令她更加惊恐的是,喝了水之后,喉咙撕裂火烧般的痛楚舒缓了下去,但是她樱唇张张合合间,除了无意义的沙哑的“唔唔”生,其余声音还是一丝都发不出来! 她竟然失声了!? 洛然浑身冰冷,如同在结冰的江面上行走,一下子踩破了冰面,霍然掉入了破裂的冰洞,沉沉的往冰冷的水底下沉去—— 她松开紧抓着皇甫夜手臂的手,脸色苍白如纸,却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黑瞳中仓皇的碎光一阵摇曳,右手搭上了左手的手腕,自己给自己诊断起来——脉象杂乱,杂乱之中却很平稳,除了其中一条滑脉依然有些虚浮无力之外,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就是这个没有问题,才令洛然苍白的俏脸上都掩饰不住的惊恐——她都发不出声音了,身体却没有一丝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中毒? 还是其他什么? 她的脑袋飞快的运转起来,但很快就否认了中毒这个想法,她的身体她知道,更何况她已经知道,皇甫夜在十几天之前给她吃了朱果,能造就‘万毒不侵之体’的五千年药龄的朱果! 她不可能中毒的! 那是为什么?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她现在的失声?她诊断过了,她的脉象之中,并没有虚火上升等问题,也没有什么热毒! 也不像是感染了风寒,也就是即将感冒的喉咙痛迹象…… 洛然的脸蛋,一阵青又一阵白起来。 密切的关注着她的皇甫夜,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绝世眸子阴郁的眯起,他将她喝光的茶杯放回床头的小矮几上,用衣袖亲昵的拭去她嘴角与精致下巴上的水迹,柔声问:“然儿,怎么了?” 皇甫夜,我发不出声音了!洛然睁着难掩惊恐与迷惑的黑瞳定定地看着他,张着樱唇,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再摇摇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目前不妙的失声状况! 什么!? 皇甫夜慵懒的倚靠着床头的动作霍然一僵,俊美脸庞上的神色骤然惊变! 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好似被人兜头淋了一桶冰寒彻骨的冰水一样,浑身内外都冷透了! “然儿,你发不出声音了?!” 他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与惊惧,包着一层绷带的右手,迅速摸向了她温热嫩滑的颈子—— 该死的,她体内潜藏的那只凶蛊,怎么会孵化得如此之快!这么快就出现了第一个凶险的征兆——失去五感之一! 现在是失去声音,那下一次,她会失去什么?视力还是听力,嗅觉?又或者是味觉!? ——是,我发不出声音了! 迎着他同样难掩惊惧之色的绝世眸子,洛然心乱如麻的,用力的点了点头。 皇甫夜脸上的血色,轰然粉碎成雪! 这个瞬间,他有立即抱起她,立即冲向上京城的冲动! 他恨不得,现在立即就掐着朱砂的脖子,向她讨要克制凶蛊的办法! 但是,仅剩的那一丝理智,死死的将他从濒临暴走边缘拉了回来。 ——冷静,皇甫夜,冷静,冲动是魔鬼! 如果冲动之下,让然儿发现了什么,进而知道真相,才是最糟糕的一切都无法挽回的绝境:军中的首席军医已经说了,他的然儿,在服药的过程中,不能受到任何的刺激,更加不能忧思过度,否则,其中一个胎儿就保不住了! 他遽然扭脸对着房门方向怒吼:“君易,快把安胎药端进来!” 现在,唯今之计,是先稳住她的情绪与腹中的孩子! 该死,她本身就医术不错,要用什么借口,来安抚住他的然儿这个失声是正常情况,很快就会好的呢? 心急如焚又焦躁不安到极点的皇甫夜,绞尽了脑汁的想着完美无破绽的借口,但是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却一个个都不尽人意…… 皇甫夜的额角,渐渐的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殿下,少主!” 很快,君易与女影卫就应召而来,一人手中端着一大碗往外冒着热气腾腾的白气,黑漆漆的散发着难闻的药味的药汤,另一人手中托着盛着蜜饯与漱口清水的托盘,快速的冲了进来。 也难为了他们,这么个动作法,手上的东西还是稳稳的,一点溅出来的都没有。 有了!而闻到了这股浓郁的令人难受得有些作呕的安胎药药汤的味道,皇甫夜黯然黑暗的绝世眸子骤然掠过一道亮光! 暴躁不安的整个人立即冷静了下来。 ——这个借口一定行得通的,知道实情的人只有他自己。 而当时,跟老军医一起讨论药方子以及可能会出现的某些副作用的人,只有他与君易还有他安排给然儿做贴身侍女的女影卫,将这两人打发出去之后,他怎么说都可以。 “把东西放下,你们先退下。记得收拾东西,然儿喝了药之后,我们就继续上路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的闭了闭眼眸,将胸腔中翻滚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下,冷静的挥了挥手。 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 待他喂她喝完药,安抚完之后马上就起程。 “呃……是。” 君易皱眉,诧异的与女影卫相视了一眼,看得见彼此眼中的那一点惊疑之色——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过夜休整一下么? 不过两人在已经做出了决定的皇甫夜面前,可没傻得去质疑或者抗议反驳,应了一声,低头将东西放在离床榻最近的一张铺了奢华的锦缎的桌子上,转身就退下了。 而因为洛然整个人是在皇甫夜连人带被子的抱在怀里,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两人从进入这间房间之后,连眼角余光都没往床榻上扫一眼——不然,两人可以发现,自家少主(王妃)此时的脸色,有多么的苍白而不安惊慌!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门被关上,皇甫夜眯着晦暗不明的眸子,静静的倾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走远,才低头看向怀里不安的紧抓着自己贴在她脖颈上的手掌的人儿—— “然儿,你相信我么?” 眼底闪过一缕妖异的黑暗痛楚,他却淡然微笑着,耀若春华般亲昵的用额头抵住了她的。 【第一更,两章合一,还有更。】 【335】 “然儿,你相信我么?” 眼底闪过一缕妖异的黑暗痛楚,他却淡然微笑着,耀若春华般亲昵的用额头抵住了她的。 晦暗难测的深沉绝世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不错漏她脸上眼神一丝一毫的变化。 洛然惊疑不定地眨着黑瞳,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相信与不相信,与她现在这个状况有关系么? 轻易的就从她疑惑不安的眼神中看穿她的心思,皇甫夜笑得更加的迷人,宠溺了,仿佛将一生的柔情与宠烈都在这一刻绽放了开来—— “当然有关系了。”他微微冰凉的薄唇,仿佛安抚的轻轻吻过她的眉心,鼻梁,然后是鼻尖,最后是柔软的樱唇,犹如蜻蜓点水,一点即分。 “你信我,自然就知道我不会骗你。”他用动人的柔哄话语,编织出一张绵绵密密的网,将她网罗进去,一点又一点的消融着她的不安,她的惊慌,“对不对?我怎么会骗你呢?” 所以呢?她睁着一双仿佛会说话的黑瞳,静静地瞧着他。 “所以,你要听好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优美的薄唇,又凑了上来,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唇角,“你的失声没事的,不用担心,这只是暂时的,是因为你现在吃的安胎药的关系,那军医老家伙说了,这道药方子虽然好,却还是有一些缺陷的。不过只要你的胎稳了,停了这安胎药,就会恢复了,明白了么?你家夫君大人不会骗你的。” 原来是这样么?洛然恍然,黑瞳掠过一道惊人的喜色与绚丽的光彩,笼罩在心头的浓密阴霾与不安,霎时间就烟消云散了。 苍白的清丽俏脸上,血色也慢慢的恢复,重新焕发出耀眼的活力与生机光彩来! 皇甫夜,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洛然悻悻的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黑瞳嗔怒的瞪着皇甫夜,伸出素白的手指,用力的捏住他的脸颊,恶劣的往两边扯去——害她虚惊一场,他有罪,要承受她的这个小小报复跟惩罚! 皇甫夜含笑地看着她,宠溺的让她拉扯着自己的脸颊,眼底飞快的闪过洛然来不及注意的苦涩与暗淡痛楚,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殇色不安。 心头犹如绞痛,仿佛有冰冷的尖锐锋利东西在心头狠狠的划过,又好像在火油上丢来了一粒火星,皇甫夜一直抑制在心底最深处的无法发泄的暴躁被点燃,交杂着不知名的刺痛,冰凉入骨! 汹涌的血气在胸腔之中横冲直撞,痛得他的眸子都蒙上了一层妖异的潮红! ——她越是这样全身心的信任他,他就越痛! 越是悔恨当初! 霍然捧住她的脸蛋,皇甫夜凶猛的堵上了洛然惊愕的樱唇! 这个吻不同以往任何一次的亲吻,兽性,野蛮凶狠到了极点,好像恨不得将她撕碎吞吃入腹一样! 攻城掠地,不给任何的反抗时间! 他火热的灵舌凶狠的纠缠着她的,逼着她与他纠缠,予夺予舍,仿佛只有这样,他的胸口才不会那么的痛,那么的冰冷。 他用她的甜美,填补着心脏上的伤口。 洛然被蹂躏得差点背过气去! 靠,这男人,好端端的突然之间发什么疯呢! 她挣扎着,却徒劳无功,直被他吻得昏昏沉沉的,脸如桃花,黑瞳荡漾着水汪汪的迷离妩媚之色,失去全部力气,瘫软在了他怀里。 就在洛然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被这个激烈的吻给吻得窒息昏厥过去的时候,皇甫夜终于粗嘎的喘息着放过了她。 唇舌分开,拉出一丝迷离暧昧的银丝,他修长的滚烫长指恋恋不舍的抚摸过她湿润的被自己吻肿的樱唇,忍不住又轻轻的凑近咬了一口,鼻息粗重,嗓音沙哑,带着某种情动的性|感与强烈的压抑,道:“然儿,你该喝药了……” “……”知道我要喝药了你还闹我? 洛然好想给他一个白眼,但是全身却软得连跟手指都动不了,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心中的小人儿暗恨,左勾拳,右勾拳。 还有,那安胎药很难喝的说!那简直是恶魔料理,堪比毒药啊啊啊……!洛然在心底纠结的惨烈哀嚎! 经历了一次激烈的热吻,皇甫夜恶劣到了极点的低迷心情又好了起来,看着她迷离如秋水般妩媚的黑瞳与桃花般的脸颊上的羞恼纠结,又是更加的愉悦了几分。 她就是他最好的药,无论是何种的伤痛,内伤,外伤,只要有她,他就可以一往无前。 “来,夫君大人我服侍你喝药了。” 放开她,下床端回了那碗温热的黑漆漆的冒着热气,极度难闻的安胎药,还有等会给她漱口的清水,中和嘴里味道的蜜饯,他扶起她软绵绵的身子靠着自己,自己先抿了一口,试了试温度,却没看到洛然因为他这个动作而有些幸灾乐祸的挑高的弯眉—— 霎时,一种奇苦得又麻又臭的足以残害掉整条舌头的味道流窜过口腔,皇甫夜整个人都僵住了,俊美脸庞微微有些扭曲,用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吐出来,困难万分的吞了下去! 他听过她抱怨这安胎药极度的难喝,但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难喝! 这简直就是堪比毒药啊,难怪她每一次喝药的表情都这么痛苦,好像便秘一样,这些日子以来,真是难为他的宝贝王妃了…… “温度刚刚好,喝吧……”他俊脸僵硬而扭曲,眸子却心疼钦佩地睇着她,将药碗送到了她似笑非笑的嘲笑着的樱唇边。 这就是为母则强? 为了他们的孩子,她什么苦都愿意吃…… 皇甫夜幽幽的叹息,心底的某个角落柔和跟一滩水似的,但其他地方却又像被翻搅了一边,血肉模糊的心痛。 洛然做了个深呼吸,靠着他,双手捧住这碗黑漆漆的好像要谋财害命的安胎药,一脸壮烈就义,视死如归般的闭上眼—— “咕噜咕噜”,空气安静的只听得见洛然大口大口的喝药的声音。皇甫夜听得看得,感觉牙很疼,胃很难受…… 很快,一大海碗的毒药就见了底,绝大多数灌进了洛然的肚子里。 “呜——”不行了!再喝就要吐了! 捂着嘴将见底的海碗往皇甫夜手中一塞,洛然仰起了脸,将即将反胃的就要冲出喉咙造反的药液,使劲的吞了回去——为了她的宝贝儿子们,绝对不能吐啊不能吐。 皇甫夜毛骨悚然,迅速捻起一枚蜜饯送到她嘴边,“快,吃颗蜜饯压压味道。” 洛然双眼含泪,使劲的摇了摇头,她现在只要张开嘴,肯定会吐出来的……等等再说吧。 话说回来,这药真的是谋杀啊,她到底还要喝多久啊啊啊啊啊!她怀疑,她再继续多喝个几次,她的这条舌头就要废掉了! 要是君妖孽现在还在这里多好啊! 以他的医术,她肯定不会这么凄惨受苦啊!干什么这么早就进入沉睡期了!死妖孽,关键时刻你就排不上用场了啊,讨厌! 洛然心里怨念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人家君妖孽还不是为了你才搞成这样的!让君妖孽知道你是这么想的,该有多伤心呐…… 咳咳,转回正文。 “那……先漱口?”将蜜饯塞进自己泛苦的嘴巴里,皇甫夜殷勤的端来了漱口的清水。 这下洛然倒是使劲的点头了。 皇甫夜一阵大喜,一阵忙乱后,洛然终于是劫后余生般侧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的捻起蜜饯,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填,将喉咙口的药味使劲的往下压! “然儿,辛苦你了。” 皇甫夜斜躺在她身侧,手指怜惜的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眸光深沉宠烈,却又晦暗不明,如同蒙上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的令人看不穿摸不透他隐藏着什么。 却被含了满嘴的蜜饯,脸颊鼓鼓的可爱得像只小松鼠的洛然,猛然抓住了这只手,黑瞳微眯,以眼神询问他—— 喂喂喂,夫君大人,这包扎着绷带的手掌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又受伤了? 皇甫夜的眸光又深了下去,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冷光,却轻描淡写的笑着回答:“没什么,跟君易切磋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没什么大概,过几天就好了。” ——可怜的君易,你家姑爷又陷害你背了莫须有的罪名了……这个黑锅可不好背啊。 切磋受伤的啊?君易那家伙也太不不知轻重了吧?连她的夫君大人都敢弄伤?哼,这个先记下了。洛然又眯了眯黑瞳,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异彩,轻轻的嗤哼一声放开了皇甫夜的手。 ——嗯,那啥,咱们家的洛然大人其实也是很护短的,就跟她亲爱的师傅大人君无道一样,都说不是一样人,不进同一门啊。 …… “哈啾!” 被惦记上了君易猛然打了一个喷嚏,浑身上下就是一阵恶寒,惹得旁边收拾好包袱拿过来的女影卫奇怪地瞄了他一眼,那个什么,先天高手貌似是不可能得风寒的吧? “君易大人,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是水,这是干粮。”但是她还是恭恭敬敬的对君易行礼禀告。 “哦,那你再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没有的话,本座就是通知殿下跟少主一起出发了。”君易也没把这个喷嚏放在心上,直接把手中的清单交给了女影卫来核对。 在君易看来,这寒冷的天气之中,偶尔打个喷嚏很正常,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人扣上了个小黑锅…… “是。” …… 两刻钟后,夜十八愕然的伫立在院中,看着四条人影飞快的消失在暴风雪的夜色之中,嘴里喃喃自语:“不是说了今天要在这里过一天么?怎么都跑了!难道上京城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我不知道的?” 【更完了。】 【336】 就在皇甫夜带着洛然紧急赶回上京城之时。 回了海云城的星辰殿报到之后的墨珣,脱身之后,一路披星戴月的赶往了恒月动|乱的边境。 但在入侵军营之后,却根本就没发现皇甫夜甚至是洛然的身影! 他不信邪的搜查了好多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该死的,皇甫夜,你到底带着她藏到哪里去了?” 他伫立在虚空之中,谪仙般的俊颜上满是挫败! 他想见她,很想很想! 想了想,他决定找个人问一问——青凌,皇甫夜身边的心腹贴身侍卫,这场战争中立下了不小的功劳的大将之一。 他刚刚在中军大帐发现他了。 身影一闪,他穿着黑色衣袍的身影就诡异的闪入了军营之中,没有惊动任何兵丁,就悄无声息的入侵到了此时只有青凌一人在阅览着什么军情密卷的中军大帐中。 “什么人!” 正好青凌抬眼看向门口,看到一道黑影诡异的闪进来,顿时大惊,霍然跃起拔刀,警惕的厉喝一声! “药王谷来使!” 一袭的黑袍外带着面具的墨珣怡然不惧,淡淡的吐出这一句话来! 闻言,青凌脸色立即一僵,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保护青凌将军!” “有刺客!” “大胆狂徒,速速束手就擒!” 而这时,因为青凌那声凌厉的大喝声,已经惊动了附近巡逻与防卫的诸多精兵们,纷纷口中呼喝着,刀枪齐出,哗啦一声将整个中军大帐围得严严实实,杀气凛然! “咳咳……退下吧,这是自己人。”青凌头皮有些发麻,赶紧挥了挥手,示意一群不明真相的精兵们立即退下——要命了,这可是药王谷的来使! 虽然他隐隐约约的知道自家王妃大人跟药王谷的关系很深,地位也很相当的高,但是不代表这位药王谷的高手会给自己面子,被冒犯了之后不出手大杀四方……而这里无论多少人,送上来搞不好都是被秒杀的份。 想到这里,青凌小心的擦了一把冷汗。 “你们王妃呢?”等所有精兵们相顾愕然的迅速退下之后,墨珣开口,直奔正题,面具后的一双神秘深邃的墨玉般的眸子,流转着某些奇异的流光。 他就知道,这药王谷来使就是来找王妃大人的。 可是王妃大人现在吧…… 青凌无奈的摊了摊手,爱莫能助地看着眼前这个带给他十分古怪的感觉的黑袍面具男人:“来使,您来晚了。我家殿下早就带王妃起程回上京城了。” 他还留在这里是因为自家无良的摄政王殿下让他在这里收拾烂摊子跟善后…… 话又说回来了,这位药王谷的来使大人在谷中是什么身份地位啊?对王妃大人的态度貌似一点都不恭敬…… 青凌疑惑地再度盯了墨珣两眼,倒是没有怀疑眼前的这家伙是在假扮药王谷来使——在青凌的认知里,假扮药王谷的人,都是不知死活的大白痴。 什么!?皇甫夜那家伙已经带着然儿秘密返回上京城了? 闻言,面具后的墨珣,谪仙般的俊颜上立即阴沉了下来,该死的,也就是说,他刚好跟他们错开了是么? “他们走了多久?”捏了捏手指,墨珣阴郁的问。 “已经有十来天的功夫了……嗯,按照殿下目前的速度,大约快回到上京城了。”青凌皱着眉算了一下时间,就给出了相当准确的预估——皇甫夜已经让他知道,自己突破到了先天第二阶的秘密,是以,青凌对于皇甫夜目前的速度,还是相当的有把握的。 “……嗯,知道了。” 面具后的墨玉眸子轻轻的眯了眯,墨珣感觉心中好似憋了一口无法抒发出来的浊气,微微的闭了闭双眼,淡淡的转身拂袖而去——白白跑了这一趟了,早知道如此,他就直接赶去上京城见她了! “……”这来使大人,真的很没礼貌啊,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走了…… 看着墨珣神出鬼没的消失,青凌腹诽着,再度埋首进了案桌上的一大堆军情宗卷之中…… …… *************************************************************** 此时,上京城。 摄政王王府,王妃所居住的内院院落在天亮时分,悄然的迎回了它的主人。 “碧儿,好好照顾王妃,醒了就派人来通知我。” 皇甫夜轻轻的替熟睡中的洛然盖好轻软的锦被之后,转头淡淡的吩咐一脸激动,眼圈发红得几乎就要哭出来的碧儿小丫头。 ——这娃,早被自己的主子忘记了,一直扔在这摄政王王府的内院之中自生自灭…… 再次看到自家主子出现,碧儿激动欢喜得几乎要喜极而泣,但是在看到主子熟睡的还带着疲倦的清丽容颜后,捂着嘴,狠狠的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听到了皇甫夜的吩咐。 “至于你,继续贴身伺候王妃,不要让心怀不轨的人接近王妃。”皇甫夜话锋一转,绝世眸子半眯着,带着警告提醒之色,意有所指的命令道! 女影卫眼神一凝,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后山的方向,才眉眼凛然的点头:“是,殿下,您请放心。” 身为影卫中的老人兼曾经的影卫副统领之一,她也是隐隐约约的知道一些关于摄政王府后山禁地桐花台的传闻的,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空穴未必有风。且,无风不起浪,既然核心小范围中存在着这么个谣言,就肯定有些事情是假不了的。 传言,自家摄政王殿下,曾经在迎娶云王妃之前,在那被划为后山禁地的桐花台朱红小筑中,金屋藏娇了…… 女人一旦妒忌起来,是最可怕的了…… 皇甫夜也看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绝世眸子顿时危险的一眯,一道森冷的寒光飞快的在眼底闪过。 “有些捕风捉影的无聊事情,没得污了王妃的耳朵。”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影卫,他撂下危险的警告,才转身离开。 “是!”女影卫一愕,额角上的冷汗立即就下来了,面色微微发白——殿下刚刚是敲打她,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点,更是糟糕透顶之事。 “这位姐姐,我叫碧儿,你呢,叫什么名字?到我家小姐身份服侍多久了?我怎么感觉,我家小姐这次回来,好像变胖了很多?” 懵懂的天真小丫头碧儿,眨巴着无邪的圆溜溜的大眼睛,自来熟的黏上了这位一看就知道大自己不少岁数的女影卫。 变胖了不少?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丰腴了,怀孕显怀了好么?虽然冬天的衣服很厚,但是那肚子总是遮不住的吧? 女影卫顿时满额黑线! **************************************************** “殿下。” 君易站在满是雪白的积雪的院落中,优雅的向皇甫夜欠身行礼,满脸都是奇异的微笑——那是一种辞行的礼貌性微笑。 “现在就回暗阁?”眸底快速划过一丝深沉莫测的异光,皇甫夜淡然地扫了他一眼,脚步步伐不停,径直与他擦身而过——君易这个时候回暗阁再好不过了,他还正愁这怎么避开这么一位先天高手的耳目,迅速处理好后山的朱砂呢。 “是,君易打算亲自回暗阁向老祖禀告少主殿下的喜事,因为暴雪的关系,君易之前报喜的信鸽,似乎现在都还没有飞回暗阁,不然……老祖现在应该亲自来探视少主了。并且,监察此次战争结束的某些差事也应该交接了。” 君易点头,毫不隐瞒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嗯,去吧,辛苦你了,你可以休息几天再过来。” 皇甫夜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他眼前! ——他正求之不得呢! …… 摄政王书房中,修罗正带着十七肃然的站在那里,恭敬的向进门的皇甫夜行礼:“少主殿下。” “嗯。” 薄凉如雪的眸光,缓缓的从两人的脸上扫过,皇甫夜脸容晦暗不明,直接在书桌后坐了下来,随意的按动了不知道哪里的机关,“喀嚓”的一声,他脚边地板上用青玉铺造的地面,立即了一个小洞。 皇甫夜弯腰,手指一捏,就将小洞中的天机子所赠送的金色天机锦囊拎了出来—— 看着与当初到手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的金色锦囊,皇甫夜的眼眸深处闪掠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就被更深的不安与忧虑所取代! 喜的是,这天机锦囊并没有打开,证明然儿身中凶蛊还不是她最凶险的生死大劫! 不安的是,忧虑的是,她这样凶险的境地,天机锦囊都没有打开,那么到了这锦囊自动打开的时候,她会碰上比现在这种危机凶险上多少的绝境!? 【第一更。好困……= =,今儿去写了大号的一个文的完结……】 【337】 想到这里,皇甫夜的俊美脸庞微微煞白。 皇甫夜的一颗心脏,只觉得如同沉入了冰水之中,随波逐流,沉沉浮浮间,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脏。不断的捏紧,再捏紧。 窒息得难受,也痛得难受。 他阴郁的抿紧了薄唇,微微的闭了闭双眼,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内心之中巨大的悲沧、惶恐的冰凉洪流。 ——无论如何,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背脊轻轻的往后一靠,他的脸色笼罩在暗影里,无端端的危险得令注视着他的修罗与十七心头一跳。 “她有何动静?” 皇甫夜的声音极平静,口吻淡淡的,几乎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无论是修罗还是十七,却都在这一句话落入耳朵的刹那,感受到了好似平静水面之下的汹涌! “没有,她似乎是太过自信了,一直都没有特别的动作,也没有什么书信往外传达,只不过,她手底下的那位心腹手下左使,昨天内伤痊愈,带着她的什么秘密指令连夜出府……嗯,属下已经将他活擒了下来,丢给了天魂的弟兄们秘密看守刑讯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修罗嘴角泛出一丝冰冷的弧度,抬眼看了一眼书房外越发大亮的天色,一丝不苟的回答。 “另外,托这个左使的福,我们顺藤摸瓜,在桐花台中发现了一条朱砂秘密使人挖掘的,秘密的通往摄政王王府外面的秘道!从外面进入,抵达摄政王王府的后山禁地,有两个出口,第一个出口在朱红小筑院落的假山之中,第二个出口,我们怀疑是直接通往朱砂的房间的,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属下跟十七并没有探究到尽头。” 说到这里,修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十七,示意他将另一份东西拿上来。 接到修罗的眼神,脸容冷凝的十七会意,立即快步走到一边的书架上,飞快的抽出一份宗卷,恭恭敬敬的送到皇甫夜的手边,沉声禀告:“殿下,这就是关于后院中那位‘小世子’的出生来历的全部调查结果。” 皇甫夜的眼神倏然一变。 立即抓起这份宗卷打开,一目十行,每每翻过一页,脸色就越发的冰冷不善,看到最后,俊美脸庞甚至阴冷难看得几乎滴出水来。 眼神更是复杂冷沉,纠结,暗流汹涌。 “……悬空寺山脚下客栈的老板与伙计亲眼所见的证词,悬空寺中诸位德高望重的大师的亲眼所见……也就是说,那真的是我的种?” 皇甫夜微微的闭上双眸,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来! 很好,朱砂,你真行,这样都能让你怀上我的骨血并且生下来……可是,你以为,光凭一个孩子,就可以浇熄我的怒火了么? 还是你以为,一个孩子,就能达成你所有的野心,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是的,殿下,您打算……把‘小少爷’怎么办?”虽然同样很不甘心那个男婴真的是自家少主的骨血,修罗沉吟了一下,斟酌着刺眼,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带他走得远远的,托付在富贵人家当养子就可以。他生下来,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夜家的族谱上,不会出现他的名字,而我,也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孩子,你明白么?” 眸光复杂的波动了一下,皇甫夜的眼神极冷,俊美脸庞同样很冷,但最冰冷无情又残酷的是他从薄唇吐出的决定! ——对于那个在他不知情中就出生了的孩子,他并没有什么感觉,更甚至,他因为对他的母亲的厌憎,甚至厌恶起了他。可是,第一次当了父亲的感觉,却又让他很复杂。 虎毒不食子,他再狠绝也做不出亲手弑子的残忍举动。 也无法借用别人的手来硬生生的扼杀一条鲜活的小生命,那毕竟是他的骨血…… ——这时,无论是皇甫夜还是修罗跟十七,都被朱砂玩的这一手天衣无缝给骗了过去,还就真的以为,那个男婴就真的是皇甫夜的种。 朱砂的这一手,玩得相当的漂亮。 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唯一的破绽,就落到了洛然的手里…… 但同时,朱砂也是幸运的。 因为,洛然现在已经失去了声音,而这,仅仅只是失去五感的开始。冥冥之中,朱砂占据了比较多的气运…… “修罗明白了。”听到皇甫夜的这个决定,修罗微微一愣,微微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忍。 “我师兄最近有什么动静?”皇甫夜姿势不变,就那样的闭目养神起来,嘴角的弧度危险而魔性——看在师傅的恩情之上,看在那个蠢货只是被利用的份上,他就最后宽容他一次! 另外,为了不让他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他有必要带他看一看朱砂的真面目! 至于朱砂怎么处置…… 皇甫夜遽然睁开了眼眸,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妖异的冷冽碎芒,如同无数被辗碎了冰屑,剑芒,迸溅开去。 一股惊人的庞大黑暗杀机从他体内冲出,戾气冲天——她合作的话,他还有可能让她走得痛快一点……他不会亲手杀她,但他会将她送回暗不见日的皇陵之中,让她回到她本来的归宿之地,递给她一壶毒酒! 如果不合作,那么,就怪不得他残忍了! 他们之间,早无一丝情义,他们现在,只是敌人,有着血海深仇的家族恩怨的敌人。 而他皇甫夜面对敌人,从来都是那么的狠,那么的绝……对敌人就是要斩草除根,否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心,冷如铁。 “……明若镜公子,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买醉。”负责密切监视明若镜一切动静的十七,皱了皱眉,如实禀告。 “……买醉,那个没出息的蠢货!” 皇甫夜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这一句话,骤然站起,“修罗,你跟我去桐花台!” 是时候动手了,也该让那个蠢货清醒一下了! “是!” 修罗与十七迅速交换了个雪亮而冷峻的眼神,看来,殿下已经决定就是今天动手了! 正好,他们也忍耐到极限了! 【第二更。今儿就这么多了- -困死,要补的始终没来得及补。今儿发飙码了一万五千多,不过一万是另外的文的结局的……嗯,看明儿醒来的状态,把星期六欠下的债给补齐了吧。亲们晚安】 【338】 …… 软罗锦帐,室内如春,角落处的青铜小兽炉中不断徐徐的吐着一股诱人的暖香。 “啊……” 一声惊恐的惊叫声,朱砂心悸的,猛然从香甜的睡梦中惊醒——她霍然坐了起来,感觉浑身都在发软,额头渗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惊慌些什么! 她就是这样睡着,然后被一股强烈的心悸与恐惧感,硬生生的从沉沉的睡眠中吓醒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如此惊恐?这是危机发生的预兆与预警么? 她拥着衾被,脸色苍白,满额冷汗的大口大口喘着气,目光防备的下意识的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顿时安定了些,却发现窗外的天光此时已经大亮了。 好似是被她醒来的惊叫声所惊动,灵儿迅速走了进来,警惕的小声的唤道:“主子?”她刚刚好像听到自家主子惊叫了一声,是做噩梦了么? “没事……” “哇哇哇……哇哇……” 朱砂微微蹙眉,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墙之隔的左侧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那哭声之凄凉之响亮,令朱砂的眼角都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溺爱的柔和无奈笑意来。又来了。 “快把小世子抱过来,这小祖宗每天早上都来这么一遭,也不怕把嗓子给哭哑了。”紧凝的眉眼柔了下来,她柔声吩咐道,脸上眼底连同心底的那些阴霾,都仿佛被这一声中气十足大有连绵不绝之势的婴儿哭闹声给吹散了。 “是,主子。”见着她没什么事情,只是脸色还微微有些苍白,灵儿放心的退了下去,很快,就带着年轻的乳母抱着一个襁褓上来了。 朱砂并没有立即起身下床,直接拥着衾被坐在床上,从乳母手中接过了因为见到她,哭声立即减弱变得抽抽噎噎起来的粉雕玉琢的白嫩嫩小包子,一边轻轻的摇晃着,一边问:“喂过奶了?” “回主子,是的,小世子今儿胃口不错,吃得比平时还略多了些。”清秀的乳母讨好地谄笑着回答。 “难怪能哭得这么大声……”朱砂笑了,爱怜似的低下头去,亲昵的用自己的鼻尖轻轻地磨蹭了一下粉嫩小脸上还挂着晶莹泪珠的小包子,一边不忘吩咐灵儿准备服侍自己洗漱穿衣:“灵儿,打水来吧,嗯,还有,吩咐小厨房准备端早膳过来,今儿中午,我想吃山中八珍,胭脂蜜鸭脯,水晶肘子……” “你的胃口倒是很好。” 却冷不防门口传来一道淡淡的嗓音,打断她,如同惊雷般在朱砂与灵儿乳母三人的耳边炸开。 “……!” 朱砂脸上柔和的笑容瞬间僵凝在脸上,随即就化为不可思议的狂笑,霍然抬头,绽放出无穷光彩与喜悦的水眸眸光,飞快的越过床前的灵儿与乳母,落到了门口的那一道魂牵梦萦的熟悉修长身影上—— “夜……!你回来了……”迷蒙的水光顿时盈盈的漫上水眸,朱砂颤着柔和婉转的动听声音喊道,那尾音似乎蕴含了无数欲说还休的欢喜与哀怨惆怅,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他比她想象中的速度还要快! 看来,她故意公布小世子的存在的手段,果然是最正确的,他这么快就赶了回来,肯定是因为接到摄政王王府里某位影卫头目的传讯了吧! 想着,朱砂内心都笑了出来,美丽的动人喜悦笑意笑到了脸上,甚至笑入了水眸之中,却没发现,站在门口的皇甫夜,那俊美绝伦的脸庞上虽然挂着浅浅的温润笑意,但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那双绝世眸子深处,有的只是一片薄凉的寒意。 底下隐藏着深深的轻蔑厌恶与杀机! “殿下万安!” 灵儿愣了愣后,脸色也出现了喜色,果断的拉着乳母迅速跪下行了跪拜大礼,嘻嘻,摄政王殿下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主子的这个计划成功了! 主子马上就能靠着小世子,将被云洛然那个女人夺走的宠爱重新夺回来了,那女人,很快就要重新变成空架子王妃了! “你们先退下。” 皇甫夜冰凉的眸光,如同刀刃一样缓缓的从这两人的脸上刮过,昂首迈步,傲然的走了进来——她们出了这个门之后,自然会有人将她们带走。 灵儿也不疑有他,还以为皇甫夜是急着与朱砂还有小世子‘一家三口’独处,立即拉着还没反应过来被皇甫夜的俊美尊贵眩晕了眼的乳母迅速离开了,末了,还殷勤的关上了房门—— 却不意,两道身影鬼魅般的欺近,一记凌厉的手刀劈下,灵儿与乳母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双眼一翻,身体就软软的向后倒了下去,落入两双强壮的大手里—— “撤。” 十七负手而立,轻声的对这两个天魂的弟兄道,转身,施展出踏雪无痕的绝世轻功,飞快的往摄政王府的某个秘密根据点而去。 两名天魂的黑衣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将灵儿与乳母分别扛到肩膀上,飞快的追上了前方的十七,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一个脚印…… 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皑皑雪景中,没有留下一丝来过的痕迹。 屋顶上。 修罗面目冰冷的趴伏在屋顶上,目送十七等人离开之后,才收回目光,讥讽的无声冷笑了数声。 好了,他也该执行殿下交代的事情了。 只见他轻手轻脚的揭开了几片瓦片,将身边被点了全身穴道无法动弹,更加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仅仅只能用一双赤红的冰眸愤怒而惊异地瞪着自己的明若镜,脸朝下正对着被揭开了瓦片的空隙…… 屋内的一切,顿时映入了明若镜的眼帘。 他死死的盯着底下皇甫夜的身影,愤怒的在心底怒吼着,夜,你这样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更。= =悲催的,大姨妈今天驾临了。腰酸腰痛,各种打滚,不舒服啊啊啊……】 【339】 屋内。 皇甫夜似乎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屋顶上明若镜直冲他而来的怒火与怨气,俊美容颜上波澜不惊,只是唇角微微的勾了勾,一丝危险的讥讽闪过。 只是不知道,这讥讽是对明若镜还是对自己,抑或,两者都有之。 “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砂泪眼盈盈,楚楚动人的问,这样柔和而充满了欢喜与惊讶的口吻,还有那似乎能说话的水盈盈的眸子,半仰而起的美丽脸蛋,柔弱而顺从欢喜的姿态,最是令世间男人为之怜惜心折,心中受用。 曾经,皇甫夜也被这样的迷惑过。 可现在,朱砂这样完美的勾动男人的保护欲的表演姿态,落入他眼里,比蛇蝎还要可怕丑陋,比世间任何的污秽还要令人恶心反胃。 皇甫夜甚至为自己曾经的年少无知感到羞愧,可更多的还是愤怒与厌恨,他甚至还觉得她是在羞辱自己,侮辱自己心目中母妃的美好形象——她现在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几乎都是在模仿着自己的母妃! 还模仿到近乎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自然得令他胸腔中的杀机几乎压抑不住——事到如今,又知道了她隐藏起来的那个真正的身份,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用特地去追查求证,他就已经知道,当初她绝对是有意无意地模仿着他母妃的一切来接近他的,可笑他当时的眼睛都瞎了,居然看不出来这么明显的意图! 微微的捏下了手指,皇甫夜强自忍住了情绪与喉间微微的反胃,淡淡地看着朱砂,不发一语。 朱砂一时之间沉浸在喜悦之中,还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眼如秋波,脸上径直扬起略带羞涩而幸福的笑容,献宝似的轻轻的摇了摇手臂中睁着一双墨玉般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眼珠子好奇地看着皇甫夜的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声音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夜……你知道了对不对?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儿子呢,多可爱啊……来,你抱抱他,你瞧,他喜欢你呢……” 皇甫夜不为所动,只是眼神冰凉黑暗而复杂的看了一眼那襁褓之中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粉嫩小人儿,就移开了视线。 心硬如铁,平静无波,仿若一潭死水一样掀不起一丝波澜。 他不会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 没有见到这孩子,只是光听到他的存在,他就已经很不喜欢,很排斥了。 只有然儿生的孩子,才会是他的孩子,也只有然儿,才有资格生下他的孩子,他也只要他与然儿生的孩子。 屋顶上,明若镜听到朱砂这样柔软的声音,还有那语气中的幸福与爱恋,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碎了,嘴巴里都是苦涩得麻痹了舌头的苦意。 他多么想对皇甫夜大吼一声,这是我的儿子,是我与砂儿生的儿子! 而皇甫夜那冷漠而无动于衷的神色,更是令他心痛如绞,全身四肢百骸的毛孔里都蔓延着黄连般的苦涩。 他求之不得,在心中疼得如珠如宝的孩子,在夜的眼里,却似乎连一根杂草都不如,他甚至,都懒得看一眼,就好像,根本就当那孩子不存在一样! 砂儿真的说对了,他迷恋那个云家小丫头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如果当时告诉了他砂儿怀孕了,他与砂儿的孩子一定保不住! 明若镜又恨又痛,仇视地怒瞪着底下的皇甫夜。 “……” 修罗盘膝坐在他身边,细细的倾耳窃听着屋内的动静,听到朱砂的那一番话,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对朱砂的轻蔑的厌恶,怜悯地看了一眼脸朝下趴着的明若镜。 他的耳力自然不难听出,明若镜在朱砂如此说的时候,那呼吸逐渐加快有些急促不稳起来。 但修罗一时之间也没往其他方面想,只是以为明若镜受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剩下子嗣的痛苦打击——谁让他眼瞎了,喜欢上这么个贱人。 痛苦是活该。修罗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屋内。 皇甫夜的沉默与疏离不动,终于引起了朱砂的警觉。 她终于发现,皇甫夜只是笑容温润如玉,实则上眼神极冷极冷地看着自己。 “夜……?”心脏不安的倏然跳动了一下,她羞涩而幸福的美丽笑颜渐渐有些凝固,下意识的小心试探的唤了一声,“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的看着我?” 还有,为什么不过来? 她明明说了,这是她与他的儿子啊?他第一次做爹,不是应该很高兴很激动的么?为什么现在他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静淡漠模样? 难道……她的那些布局中,出现了什么纰漏,让他察觉到小世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了!? 朱砂越想越心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脑袋里飞快的回想自己之前所走的每一步,仔细的推算着。 这个推算与回忆,令她立即果断又坚决的否决了自己刚刚的念头,不,不可能的,她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的部署是不可能出错的,也不可能有破绽的,明若镜那个蠢货也绝无可能出卖她! 再说了,如果夜知道这不是她与他亲生的孩子的话,也绝不可会是这种表情才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这么的冷漠而无动于衷?就好像……他压根就当她怀里的孩子不存在一样! 朱砂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什么得意什么欢喜,通通消失不见。 “朱砂。”皇甫夜这时,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忽然对朱砂危险地勾了勾唇角—— 朱砂心中警兆大生! 他居然唤她“朱砂”,而不是“砂儿”!不对劲,失态的发展太不正常了! 她下意识的本能地抱紧了怀里的襁褓,可是,她的动作怎么能快得过皇甫夜?她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怀中顿时就落空了……!!!! 背脊瞬间如同有无数的冰珠滚下,朱砂惊恐的睁大了水眸,几乎要当场尖叫出声! 【第二更。更完了……坐不住了,老惯例,痛,晚安。】 【340】 背脊瞬间如同有无数的冰珠滚下,朱砂惊恐的睁大了水眸,几乎要当场尖叫出声! 她浑身冰冷,僵硬的僵在床榻上! 这、这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夜的行径与她预想中的根本不一样! 屋顶上的明若镜看到这一幕,同样惊骇的瞪大了瞳孔! 皇甫夜,你想对我的儿子做什么! 他在内心愤怒而不安的咆哮着,额上青筋跳动,眼角几乎份怒得要裂开! 屋内—— “……咯咯……哈……啊……啊哈……” 襁褓中的粉嫩小包子,对于自己的突然易主,却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觉得很好玩,以为夺走他的皇甫夜是在他玩,“咯咯”地蹬着着一双小腿欢笑了起来,天真无邪。 “……”神色微微一震,皇甫夜低头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莫名的异光,这就是他的……?这个念头只不过一瞬,就被他扼杀掉了。 绝世眸子重新变得冰冷黑暗而平静起来,好像一潭死水,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荡起涟漪。 皇甫夜就那样拎着襁褓,慢慢的走到一旁的桌子边上坐下,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直视向朱砂—— “朱砂,你觉得,我能不能狠下心来杀掉他?你又舍不舍得?” 他微笑着道,声音温柔得几乎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狠辣无情得令朱砂难以置信的再次倒抽了一口冷气,屋顶上的明若镜浑身如坠冰窟! “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朱砂脸上的血色轰然粉碎干净,近乎尖叫出声,破坏了她一直以来的对外文雅娴静和风细语的形象! “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做!” 纵使是被皇甫夜这个举动惊得魂飞魄散,不能相信,脸色苍白如纸的朱砂,心神大乱中,仍然不忘记向皇甫夜重申这个孩子是她与皇甫夜所出的‘亲骨肉’,其手段与心思城府,简直就是令人不寒而栗。 “那又如何呢?” 皇甫夜淡笑一声,不管在自己怀里笑得欢快,口水流了满下巴的无邪天真粉嫩小包子,绝世眸子中冰冷一片,毫无感情的与她对视。 这样冰冷的眸光甚是伤人——朱砂的瞳孔,仿佛被刺伤了一般,疼痛似的难以接受的急速收缩了起来! 胸口泛起一阵撕裂般的冰冷尖锐疼痛,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苍白得近乎透明似的凋零惨败。 娇躯摇摇欲坠,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一切。 眼前的皇甫夜在这一瞬间陌生得令她胆颤心惊,更令她无所适从。 ——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呢! 这句话如同回音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脑海中,心中回放,而每回放一次,就仿佛有无数把冰冷的密密的剔骨削肉的小钢刃,在她心中来回的刮着,鲜血淋淋的痛…… 皇甫夜,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残酷无情的话来呢? 朱砂这时候终于发现,事情已经脱离了她预先的预料与掌控,更甚至,她还失去了对皇甫夜的心理控制……不,应该是了解才对。 这个念头一产生,恐惧就像魔鬼一样缠上了她的身心,再也祛除不掉了。 “朱砂,我现在,只问你舍不舍得,至于我下不下得了手,你就不用操心了。” 残忍认真毫无一丝开玩笑的意思的冰冷嗓音,逐一从皇甫夜优美的绯色薄唇间吐出,偏偏他笑得温润如玉,淡如满地流淌的银色月华,这两种极端出现在他身上,却奇异的融洽,有一种魔性的勾魂摄魄的邪佞魅力! ——皇甫夜,你敢对我的儿子下手试试! 屋顶上的明若镜,呼吸急促,眼中喷发的怒火与惊惧怨恨凛冽得几乎有如实质,眼角欲裂! ——他若是死了,我就跟你不死不休!我会让你最心爱的女人云洛然跟着一起陪葬! 他双眼赤红,已经失去了理智,愤怒怨恨的在内心中嘶吼着,犹如被激怒的野兽! “……”修罗微微蹙眉,探究的锋利目光盯着明若镜动弹不得的背脊,这人的呼吸似乎很不正常……好像激动过头了?又不是他的儿子,他这么激动做什么?就算他对朱砂这贱人愚爱,被蒙蔽了眼睛,也没必要爱屋及乌到这贱人所生的孩子身上吧? ——修罗啊,乃真相了啊!!某人还真的以为那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呢,可悲可叹,更可笑。 咳咳,转回正文,屋内。 试图挽回些什么,朱砂略有些涣散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诡谲的光芒。 “夜……夜……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为什么这么残忍的话,你都能这样说出口?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你要迁怒到我们的孩子身上……?我错了,求求你,你说出来,我改,我改……好不好?好不好!夜!不要对我们母子这么残忍啊……” 连滚带爬的掀开衾被,她卑微似的跪伏到他的脚边,身子仿佛无法承受打击般簌簌颤抖起来。 伸手抱住皇甫夜的小腿,她仰起完美的角度,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疯狂的从眼角滑下,美丽的脸容苍白凄婉,一双水眸似悲似恨似怨,控告地看着皇甫夜,伤心欲绝,音不成音,破碎的泣诉起来,整个人楚楚可怜得如同一抹寒风中的小白花般凄凉! 她的手攀爬上小腿的瞬间,皇甫夜浑身的肌肤就泛起了一层恶寒的粟粒,仿佛被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缠绕了上来一般! 他身体一僵,几乎当场就忍不住一脚将她踹开! 朱砂这番足以令无数铁石心肠的男人为之心软怜惜的哭泣作态,落到他眼里,更添了几分痛恨与愤怒厌憎! 这个时候,她都不忘对他使用美人计?她以为,他会是那种轻易的就让美色迷了眼,让她的几颗眼泪一砸,就找不到北的蠢货?搞清楚,他从前不会,现在就更加的不会! 他又不是明若镜那个无可救药的白痴,她如此的惺惺作态,简直令他作呕!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她如此的造作呢? 眉心微微一蹙,皇甫夜眸光沉沉,如同一潭幽冷沉浮的刀光剑影,冷冷的注视着朱砂,静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夜啊,那是因为有恋母情结的你喜欢她时,当然什么都觉得她好,当你爱上了然儿之后,她当然就什么都不是,看得清楚了…… 世间男女莫不是如此,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她身上有各种外人都难以接受的重大缺点,在你眼里,她却是你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她的不好,你统统都看不见。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说她好,优点多多,在你眼里,她也是一入不了你眼睛,浑身都是瑕疵缺点令你无法忍受的大俗人…… 至少,身为前者的屋顶上的明若镜,就看得心如刀绞,心痛得几乎一口鲜血喷出来。 “夜……你说啊,说啊……我哪里错了,我都改了,好不好?” 朱砂仰面哀哀的泣诉,晶莹泪珠如同珍珠般滑落,那份凄婉美感,那份委屈,那份卑微,配上她那梨花带雨般的苍白美丽容颜,威力加起来简直能秒杀无数性取向正常的男人,只可惜,那些男人中并不包括皇甫夜在内。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么?” 强忍着反感,皇甫夜温润的一笑,如沐春风,更是耀若春华,但是却没有一丝的笑意能抵达他的眼里,那里有的只是一片森森的寒意与涌动的黑暗。 朱砂一怔,睫毛上的泪珠跟着颤了颤,惹人爱怜。 他的意思是……知道了什么? 她哪一件事做得不够好,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被他发现了么? 内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强烈危机感,朱砂一阵心惊与心慌意乱,但是她却不动声色,故作迷茫不知,用一双被泪水洗刷得更加盈盈动人而灵明的水眸,泪光盈盈地无辜地看着皇甫夜。 冷静,一定要冷静,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他一定是在诈她,一定是这样没错的! 她暗暗的警告着自己,溢出的晶莹泪珠更加的多了,凄绝的轻轻摇头,哽咽道:“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你是做了太多的错事,不知道我指的是哪一件吧?” 皇甫夜唇角倏然勾起,无声的危险冷笑弧度出现。 浑身的冰冷杀机也毫不掩饰的散发了出来! 好吧,朱砂,既然你要我明白的说出来,那我就满足你吧。 刀刃般的眸光,毫不留情的直直刺入她的水眸深处,皇甫夜舌绽春雷般,一声锋利的冷笑声在她耳边甚至是明若镜、修罗的耳边炸开—— “例如,你交给明若镜的足以以假乱真,表面上是‘虞美人’实则上却是南疆凶蛊的歹毒蛊药?” 【第一更。】 【341】 好吧,朱砂,既然你要我明白的说出来,那我就满足你吧。 刀刃般的眸光,毫不留情的直直刺入她的水眸深处,皇甫夜舌绽春雷般,一声锋利的冷笑声在她耳边甚至是明若镜、修罗的耳边炸开—— “例如,你交给明若镜的足以以假乱真,表面上是‘虞美人’实则上却是南疆凶蛊的歹毒蛊药?” 说到最后,皇甫夜的声音森森,暴戾的杀机如同剑光迸溅! “朱砂,你当真是好算计啊!” 朱砂霍然僵硬在当场! 被揭发出来过度的心惊,与某种剧烈从心底烧上来的怒火与恨意、痛意、苦涩,还有一些朱砂自己也分不清的情绪,瞬间烧红了她的盈盈水眸! 她的眼睛与脸容,在这个刹那竟然微微的狰狞起来,怨毒愤恨嫉妒之色还有快意几乎掩盖不住。 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了! 那也就是说,潜藏在云洛然那个小贱人身上的凶蛊子母蛊孵化了! 除去她手中的某样蛊引,让云洛然那个小贱人体内的子母蛊孵化必须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是服下世所罕见的解毒灵物,第二个,是那个小贱人怀孕! 他居然如此的按捺不住? 不但亲自去为她寻找了所谓的‘虞美人’的解药,还真的被他寻到了?不然,哪怕那个小贱人怀孕了,子母蛊也不可能孵化出来的! 除非是那小贱人在怀孕的同时服用了天地间罕见的解毒灵药才有可能。 本来,她的打算是,看着那个小贱人怀孕,在她显怀的肚子高高的鼓起来,大概四五个月的时候,才将手上的蛊引给她秘密服下,将子母蛊孵化出来,她要夜亲自看着那小贱人在子母蛊完全孵化之后,那小贱人腹中的骨血被吞噬成死胎,而小贱人也五感尽失,快速苍老死亡的悲惨下场的! 可是现在,他却来告诉她,那小贱人身上的子母蛊孵化了! 这是老天爷都在帮她么? 是这样没错吧? 胸口撕裂的疼痛,但是却又快意无比,妒火与怨恨灼烧着理智的朱砂,几乎要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一次,她的眼泪是真的凄凉,真心实意的伤心欲绝了。 泪珠一颗接一颗,绝望的从她眼底滑出。 朱砂在这个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估了云洛然那个小贱人在皇甫夜心目中的地位——在她算计他与那小贱人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完全被那小贱人给占据了! 而不是刚开始动心的程度! 听到云洛然那小贱人身上的子母蛊开始孵化的刹那,她本来是该开心的,可是现在,她却痛苦难过,妒恨得想要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皇甫夜,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之中,内心凄厉的嘶吼着,朱砂简直是心若死灰! 她后悔了,非常非常的后悔了。 她恨不得,时间倒流,可以让自己重新布局一次。 ——皇甫夜,如果从一开始,在云洛然出现之前,我就坦白的告诉你,我中了‘虞美人’之毒,你是不是会像为她一样的去为我搜寻万能的解毒灵药? 又如果,在你对云洛然动心,露出端倪之时,我就让明若镜杀了她,你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的泥足深陷,爱她爱到甚至超过我这么多? 我是不是会一直是你心尖子上,最重要的那个女人? …… ——朱砂,你个贱人,你个毒妇! 与此同时,屋顶上,修罗的杀机暴涨,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要不是怕破坏了自家少主的计划,他现在就已经出现在屋内,狠狠的在朱砂那张美艳的脸蛋上狠狠的来两记狠辣的耳光了! 而背对着他趴伏在屋顶冰冷的被冰雪覆盖的瓦片上的明若镜,则是脸色惨白如雪,一双瞳孔涣散,几乎无法相信自己耳朵里刚刚听到的! 他目光惘然而不能接受的看着底下的朱砂。 皇甫夜的那句如同春雷一样炸开的冰冷刺骨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心中,空白的脑海中炸开—— 例如,你交给明若镜的足以以假乱真,表面上是‘虞美人’实则上却是南疆凶蛊的歹毒蛊药? 例如,你交给明若镜的足以以假乱真,表面上是‘虞美人’实则上却是南疆凶蛊的歹毒蛊药! 例如,你交给明若镜的足以以假乱真,表面上是‘虞美人’实则上却是南疆凶蛊的歹毒蛊药!! 从一开始的疑问号,到后面血红的几乎已经确认了的事实的惊叹号,明若镜几乎窒息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朱砂竟然会这么……这么的阴毒! 砂儿,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这么欺骗我?! 一种被欺骗的侮辱感,受伤感,以及各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所有感官,他只能,怔怔的,失魂落魄地睁着一双涣散的瞳孔,继续注视着屋内的一切发展。 “蛊虫孵化了,是么?” 朱砂喃喃的,仿佛是在自语,有好像是在问皇甫夜,冰冷怨毒的神色上竟然有些恍惚。 “是,所以,你告诉我,你要他继续活着,还是告诉我克制之道?又或者,你有解药?” 皇甫夜冷冷的笑,一手抱着襁褓弯腰,一手伸出,冰冷的手指毫不怜惜的捏住朱砂的下巴,那力道,几乎要把朱砂下巴上的骨头给捏碎! 下巴上传来的尖锐疼痛,以及他的威胁,终于令朱砂瞬间回过神来,摆脱了悔恨的恍惚! “不,你不能这么做!” 她近乎竭斯底里的尖声叫道,什么柔美无欲无求的形象在这一刻破坏殆尽!她惊惧的伸手就要去抢皇甫夜手中的粉嫩小包子,却被皇甫夜伸手轻轻的一拂,整个人就被真气震退了数步! 也是这么个拂袖,彻底的令朱砂冷静了下来。 “你不会杀他的,他是我们的孩子!”她忽然冷笑了起来,笃定的说道! 【342】端午节快乐 “不,你不能这么做!” 她近乎竭斯底里的尖声叫道,什么柔美无欲无求的形象在这一刻破坏殆尽!她惊惧的伸手就要去抢皇甫夜手中的粉嫩小包子,却被皇甫夜伸手轻轻的一拂,整个人就被真气震退了数步! 也是这么个拂袖,彻底的令朱砂冷静了下来。 “你不会杀他的,他是我们的孩子!”朱砂忽然冷笑了起来,笃定的说道! 没错,这是她与‘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儿子,他怎么可能舍得下手杀掉他? 何况,虎毒不食子,他皇甫夜,不是那样的人。 他只是在威胁她。 为了云洛然那个小贱人威胁她。 也是因为那个小贱人,而厌弃了她……不,是气得狠了才对。 不然,以他不能容忍任何人背叛他欺骗他的性格,发现了她的欺骗之后,而自己又是对他现在最宠爱的女人的下的手,他怎么只是拿孩子来威胁她? 连记耳光都没有,仿佛除了用孩子来威胁她这个之外,他对她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样只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他舍不得对她动手,他的心中,还有她,不是么? 突然间仿佛有了底气,朱砂开始笑得妩媚。 “夜,你还爱着我,是么?” 她的眉眼,开始重新焕发出夺目的光彩来,仿佛之前的狰狞怨毒是皇甫夜的错觉,她一直是那样美好娴静的柔美那般。 皇甫夜微微一挑眉,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出语反驳,半敛了睫羽,里面森冷的杀机却有增无减,如同水流一样流动,无声的冷笑了数声,他该讽刺还是自嘲?她还真是自信啊! 她也算是在自己身边待得比较久了,连他是真的狠绝还是做戏,都看不出来么?爱她?还爱着她?她为什么能说出这么不可思议的话来呢?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的爱上她过! 他不否认他曾经动心过,可那是人之常情,少年慕艾而已! 既然不曾爱上过,又何来还爱着她?她不觉得可笑,他都觉得荒谬至极——她果然是非常人,他都有冲动想要剖开她的脑袋看一看,那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了。 他冷眼看着她,忽然莞尔一笑,如同百花盛放,那瞳孔之中波光潋滟,流动着无数氤氲的光华,仿佛只能看见一个人一样,狠绝冰冷的嗓音却从唇间吐出——“来人,将这孽种给我溺毙了!” 她既然不信,那么,他就让她亲眼看着吧。 ——虽然,他本来就没打算杀掉这孩子,但是,不是只有她会玩狸猫换太子的把戏的…… “是,殿下。” 面无表情的影一诡异的出现在门口,皇甫夜直接将手中的襁褓一抛,就被影一精准的接住—— “哇哇……哇哇哇……”粉嫩的小包子冷不防受惊,骤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来,影一却不为所动,转身就闪出了房间! ——屋顶上的明若镜,如遭雷击! 浑身血液倒流,直直的往头上冲去,一双冰冷的眼眸在瞬间就充血,几乎要瞪出来般骇人! 皇甫夜,你敢!!他绝望而怒火滔天的在内心嘶吼着! 朱砂脸上的明媚笑容骤然僵住,浑身的血液,犹如被兜头淋了一桶冰水冻结成冰!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水眸,像看见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生物一样的瞪着皇甫夜——他、他竟然真的…… 此时此刻,朱砂才发现,自己刚刚的想法与底气有多么的可笑! “不要!” 外面,婴孩惊天动地的啼哭声,戛然而止,头脑空白一片的朱砂猛的一个冷颤,终于回过神来,凄厉的哭喊一声,就要直奔出去,那个孩子是她的命,也是赫连皇族的命根子啊,怎么可以被溺毙,他以后是要当恒月皇帝的孩子! 却冷不防被皇甫夜攥住手腕,狠狠的一扯一甩,她看似娇弱的身形就狠狠的摔落在了他的脚下。 “影一,先留一口气。” 他淡淡的对外面吩咐,嗓音中的冰冷无情与残忍,如同刀刃一般刺入朱砂的耳膜。 “是。”立即,外面传来影一恭敬而冰冷的回答声,紧接着“呼啦”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从水中捞起的声音,而后,朱砂听到了咳水的微弱的婴儿哭泣声,断断续续的,仿佛马上断气般。 还好……还来得及……还没有死!可是,这么寒冷的天气,将一个不足半岁的婴儿溺入冰冷的水之中,即使现在还有气,不马上叫医术高明的大夫来救治的话,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朱砂虚脱般的瘫倒在地,满面斑驳泪痕,像看最陌生的人一样地看着皇甫夜,瞳孔涣散凄厉的控诉,眼泪疯狂而下,撕心裂肺的痛:“夜,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那是我们的孩子啊!虎毒尚不食儿,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她字字泣血,哀婉绝望,闻者心酸落泪。 可惜,皇甫夜心硬如铁,绝世眸子冰冷而厌恶地看着她的惺惺作态,唇角勾出最危险冰冷的讥诮弧度。 她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这是他的骨血? 这就是她有恃无恐的依仗跟底气么? 以她的聪明,会想不明白,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样被设计而出生的孩子是那个男人的耻辱么? “你怎么对得住我,怎么对得起我!” 她的哭泣声,令屋顶上的明若镜,都双目含泪,几乎要滴落了。 ——皇甫夜,你怎么可以!我视之如珠如宝的砂儿,你却践踏如泥! 明明是你负心薄情,见异思迁在先,她做下那等阴狠毒辣之事也是你逼迫的,若不是你变心,她会施展那种手段么? 砂儿是错了,但是,最错的还是你,根源也是在于你! 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寡义的指责于她! 明若镜在内心愤怒的咆哮着。 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全身更是被点了穴道,丹田也被封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继续的观看着下面事态的发展。 皇甫夜对于他的视线,也毫不在意。 ——只是,如果让皇甫夜知道,明若镜还是如此的执迷不悟,轻易的就被朱砂这等的惺惺作态又迷惑了话,恐怕会忍不住一巴掌将这个该死的愚蠢到了极点的师兄给拍死。 他对不住她? 皇甫夜听到朱砂的这一句控诉,几乎要气极而笑了。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要好好的跟你辩驳一下了。” 他淡淡的笑,却是极森冷,径直在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桌面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一双绝世眸子高傲地睥睨着摔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还没有起来的朱砂。 “从边关回来的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他低头自饮茶,缓缓的道。 “如果,当日在宫内,你跳完那一曲模仿我母妃的绝世舞蹈,我父皇屏退左右,赐予你毒酒的时候,我没有出手的话,你现在,会是何种境况?” 朱砂脸上的凄婉之色骤然一僵。 屋顶上被怒火与恨意冲毁了理智的明若镜,也仿佛被一桶冰水浇醒,愣住了。倒是他身边的修罗,眼底对朱砂的杀机与厌恶更是激增了几分。 “结果很明显,你,会是一具浑身发黑的白骨。” 皇甫夜慢慢的啜饮着杯中的茶水,眼角眉梢的冷意更甚,她这里的茶,甚至可以与宫内的皇太后比肩,他待她的好,她就是那样的回报于他的…… 朱砂怔怔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第二件事是,那一晚雷雨之夜,你遭到妒忌你美貌才华的先德妃的毒手,若我没有出现,你的清白被德太妃的侄子玷污,你除了一死以谢天下或者终身监禁冷宫,还有没有别的活路?” 皇甫夜慢条斯理的说着,每一个字词都吐得别样的清晰,如同一把巨大的锤子,一下一下的在朱砂与明若镜的心头狠狠的砸下。 有些事情,他不提,她还当真是忘了吧。 “第三件事,当初父皇殡天,除了有生育的妃嫔或者有养子养女、德高望重份位高的妃嫔之外,其余妃嫔一律殉葬,你也在名单之中,若是那晚我没有带着师兄去皇陵,你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光景?还有,你恐怕也忘记了,我带你离开皇陵之时的,你的要求的了吧?” 皇甫夜说得极慢,微微的翘起了唇角,再一次看向朱砂,眸光如刀。 朱砂的身体僵硬如化石。 “是,我是答应了会好好的待你。” 皇甫夜继续说了下去,“可是,到最后,我想来想去,我还是没想起来,除了那件事之后,我还对你许下什么样的承诺。” “我有对你许下‘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的誓言么?答案是,没有!” 皇甫夜冷冷的笑,这句话就好像刀刃一样直直的捅入朱砂的胸口,她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今儿就这么多了- -状态不好。】 【343】 “我有对你许下‘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的誓言么?答案是,没有!” 皇甫夜冷冷的笑了起来,这句话就好像刀刃一样直直的捅入朱砂的胸口,她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在他与她最好的时候,在他以为自己爱她的时候,他是有过那么一个想法,绝不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得如同自己的母妃一样不开心——是,他的父皇的确是只爱他的母妃,但是母妃的身体自从生下他之后,就每况愈下,不能承宠,父皇是正常的男人,还是一个皇朝的皇帝,后宫之中自然会增添各色美女妃嫔…… 哪怕父皇自他母妃之后,再没让任何一个女人生下子嗣,只是发泄,母妃也始终是不开心的。 她在世之时,曾经念叨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不喜身体上的背叛……即使父皇是迫不得已。 可是,他的这个想法,从来都没有向她诉诸于口! 没有说出口,还算是承诺么? “我许下的誓言是,绝不让你受一丝委屈。事实上,自从接你离开皇陵,让你入住这特地为你而设的桐花台,我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亏待你,除了不让世人起疑,不要绸缎等女人衣物之外,恒月各处每年进贡搜罗而来的珍宝,你甚至比我的皇嫂还要多还要贵重!除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你吃的,喝的,用的,穿的,也无一不与宫中的皇嫂比肩,你不是皇太后,胜似皇太后!” 皇甫夜的一字字,一词词,令朱砂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事实上,皇甫夜对她的好,的确是无可置疑……但是,她最想要的好,却不是这种…… “朱砂,我对得住你,始终都对得住你。” 最后,皇甫夜淡淡的下了结论,眸中凛冽寒流翻涌。 ——不到最后,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将她最后的那个秘密给揭开来,因为,他还要从她的行迹之中搜出其他的情报,将隐藏在朝廷之中的最后的钉子给拔出来,一网打尽! “朱砂,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是把解决的办法告诉我呢,还是,看着那孩子死呢?”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那孩子根本就与自己无关,只是路边的一颗杂草或者小猫小狗一样。 屋顶上的明若镜愤恨得几乎一口鲜血喷出来。 仇视的目光如果可以杀人,皇甫夜的身体现在恐怕已经多了无数个血窟窿。 “皇甫夜……!”浑身颤抖,唇色颤栗苍白如纸,朱砂又痛又恨,更加怨,凄绝的尖叫,似乎想要说什么话来,却冷不防被皇甫夜的一句无情的冰语给扼杀在喉咙之中—— “你想那孩子继续被按进冰水之中,就继续纠缠下去吧。” 皇甫夜依然是笑得那样的温润如玉,如沐春风,却无端的令朱砂感到恐惧——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的变了,就好像魔鬼一样的无情狠绝毒辣! 朱砂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子母蛊,不但是将云洛然那个小贱人给害了,连她自己都赔了进去……不,她绝不认输,绝不,只要夜没有杀掉她,她就还有机会扳回来的! 在夜的眼里,她也就是犯了个大错而已,还不是致命的大错! 她现在要做的是,冷静,彻底的冷静! 然后在这绝境之中找到那一线的生机,牢牢的握紧! 怨恨的水眸深处遽然闪过强烈的不甘与怨毒之色,朱砂竭力的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振作冷静!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皇甫夜的眸光如雪,更似无情的刀刃,毫不留情的的凌迟着朱砂的瞳孔与心房,“朱砂,看来,到现在,你依然没打算对我坦白——我对得住你,反而是你,对不住我!” 算了,他还是直接来吧,有些话不清楚明白的说出来,她就会一直装傻,他已经没什么耐心陪她继续磨蹭了。 眼底掠过一丝惊心,朱砂的娇躯猝然晃了晃。 绝美容颜苍白如雪,张口就欲言,却被皇甫夜冷冷的勾唇一笑,抬手虚压,阻住了。 “朱砂,你敢摸着你的良心对我发誓说,从一开始,你接近我,不是另有所图而是真心实意的么?” 这句话,如同黑暗天地间划过的一道白色闪电,春日里第一场春雨响起的第一声惊天动地的惊雷,轰然在朱砂与屋顶上的明若镜眼前炸开! 直炸得明若镜面无人色,所有的思考能力瞬间殆尽。 强烈的不安攥住了朱砂的心脏,她几乎窒息的,无法呼吸起来,瞳孔瞪大,带着浓浓的惊惧与心虚,难以置信地看着皇甫夜——他、他是怎么知道,不,他是怎么发现的! 不,应该说,他到底发现了多少她的秘密! 朱砂这下子,是彻底的慌了手脚了。 “狸猫换太子……这一招,你玩得很好——真正的云砂已经死了,你不过是顶替入宫。从一开始,你就是直奔传言中的为我选侧妃与庶妃贵妾的那场选秀而来……只不过你没料到,我会拒绝,令那一场选秀变成了充裕我父皇后宫的大选。” 皇甫夜声音如同冰冷刺骨的雪水,一点一点的渗入朱砂与明若镜的耳朵里,四肢百骸里…… “可是,你并没有为此而放弃,你凭借着你的美貌与才华,头脑,设下一个个完美的巧合,引起我的注意力——那一夜惊艳整个上京城的宫宴上的那一舞,就是你的第一步!”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母妃的影子,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力。可是父皇在宫宴之后却要赐予你毒酒……现在想来,是我太嫩,看不出你的行藏。你模仿得我的母妃那么像……不用说,在这宫中,在上一代被父皇殉葬的那一批嫔妃或者宫女太监中,肯定有你‘幕后的势力’安插进宫的内线,否则,我母妃的一举一动,还有一些爱好,你不可能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皇甫夜的这一番话,彻底的令朱砂恐惧起来了! 她的身体,禁不住的晃了晃,几乎就要当场摔倒——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皇甫夜绝对是知道了她真正的幕后身份了! 前朝余孽中的首脑人物! 也肯定知道了是因为她,才会让智冠天下的他,每一次的清洗行动都达不到预期的目标与效果…… 朱砂从来没感觉这么的绝望过! 在这个时候,任何的辩驳解释都是无用的,她真正的陷入了一个泥沼般的危局之中! 毁了,一切都毁了! 她这么多年以来的苦心经营,族中上千年呕心沥血的部署与渗透努力,都在这一刻毁掉了。即使小世子不死,以后也不可能继承皇甫夜上位之后的位子了。 她的天,崩塌了。 他大概,也不会容她活下去了吧? 最后,她惨然一笑,水眸中的光芒彻底黯然了下来,如同灰烬,颓然的看着他,整个人彻底的失去最后的力气瘫软在地,凄美楚楚的看着他,“夜,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砂在心性方面,完全是与一个大枭雄没什么两样,前路无望心灰意冷之下,干脆破罐子破摔,死之前也要当个明白鬼了。 一丝阴狠的怨毒在她暗淡的眼底闪过,不,她不止是要当个明白鬼,她还要拖着云洛然与她的孩子一起去陪葬! 她得不到的东西,云洛然那个该死的小贱人也别想得到! 既然要她痛,要她恨,她就让皇甫夜更痛更恨——如果不能爱她,就让他全身心的记住她,恨她吧,这也是占据他心灵的另外一个方式! 她要他,永生永世都记住她,永远也忘不掉她! 至于他们族中隐藏起来的那几个在恒月已经站稳了脚跟,隐藏得最深的世家势力……她就是至死,都不会吐露出来的。 还有她可怜的小宝贝……他们赫连一族的小皇子,她在死之前,会为他再筹谋一番,保住他性命无忧的。再有明若镜那个愚蠢的男人在,就算皇甫夜将他贬到偏远之地,他过得,应该不会太差。 只要她可爱的小皇子不死,赫连一族就始终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霸业仍然可成,只可惜……她看不到了。 指甲狠狠的掐着掌心,火辣的刺痛中,湿濡的鲜血渗出,朱砂暗淡如灰烬般的眼底快速的闪过强烈的怨毒不甘与遗憾光芒,转瞬就湮灭干净了。 快得令盯紧她的皇甫夜都来不及注意。 俗话说得好,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同样也有句话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朱砂会因为她此时的一念之差,终身都陷落于一场地狱的噩梦之中,直到她悲惨死去的那一刻,痛苦才会停止。 “你是指,你是前朝余孽的神秘首脑之一这件事?” 皇甫夜脸色平静,绝世眼眸却邪佞如魔,肃杀森冷,如同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兽王般,毫无感情地冷冰冰地看着她——杀机四溢! 轰隆——! 继朱砂是故意接近皇甫夜的打击之后,这句惊人之语如同惊雷般在头上滚过,屋顶上的明若镜再一次如遭雷击,无法置信的看着屋内的朱砂,全身血液冻结成冰,连心脏都几乎不会跳动了! 什么!? 砂儿是前朝余孽的神秘首脑之一!? 那她对夜的感情,对他……!? 即使全身动弹不得,明若镜的身体也由于打击过大,不由自主的颤抖痉挛了起来——他心目中最美好的东西,在这一刻轰然破碎了! 只余下空洞的失落悲哀与绝望,还有,被欺骗被羞辱的愤怒! 明若镜虽然是愚爱之人,但是,这就不代表他是真的愚蠢到家了,有些东西他还是很清楚明白的——他,被利用了……他的爱,也被利用了……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被利用了多少,但这个事实与真相,毋庸置疑。 “噗——!!”无法接受这个打击,他喉间一甜,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胸口剧痛,明若镜硬生生的眼前一黑,就这样昏厥了过去。 屋内,除了皇甫夜眉心一皱之外,失魂落魄而注意力又正放在其他恶毒筹谋方向上的朱砂,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声喷血声。 【修罗,带他离开,听到这里,他没必要继续听下去了。】 他薄唇微微一动,对屋顶上的修罗进行了密室传音。 【是,殿下。】 回应了一下,修罗眼底闪过一缕寒光,深深的看了一下身下的屋顶,那目光仿佛能看透瓦片般,直直的投射到朱砂身上,冷哼了一声,才拎起承受不住这个真相打击而吐血昏厥的明若镜,脚尖一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屋内。 感觉到屋顶上的修罗已经带着明若镜离开之后,皇甫夜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朱砂身上。 “左使,治疗内伤的灵药,追踪的灵蝶,你的贴身心腹侍女。” 冰冷得犹如实质的嗓音,一字一字的从皇甫夜森冷的齿间溢出,带着冲天的杀机轰然冲向朱砂! 朱砂瞬间如同置身在海啸之中,莫大的恐惧与绝望牢牢的攥住了她——她毫不怀疑,自己会在下一刻粉身碎骨。 但是,她的脑袋却无比的清醒! 她恍然大悟,然后,惨烈的笑出了眼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那一天她那不祥的直觉真的没有出错,原来那些蝴蝶是真的有问题! 它们出现在桐花台朱红小筑,并不是巧合,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 是她大意了! 是她忘记了“事有反常必有妖”这个定律! 她就是毁在了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上,真是可笑至极! 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 算不算是老天无眼? 朱砂胸口痛得恨得,几乎要一口鲜血喷出来! 【两章合一。】 【344】 是她大意了! 是她忘记了“事有反常必有妖”这个定律! 她就是毁在了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上,真是可笑至极! 这算不是是造化弄人? 算不算是老天无眼? 朱砂胸口痛得恨得,几乎要一口鲜血喷出来!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族中千年来的筹划,自己的野心与心血经营即将成熟的成功果实,会毁在这么不起眼的小东西身上,后悔已经莫及了。 眼底发狠,她硬是将冲上喉咙的鲜血给咽了回去,发白冰凉的玉手使劲的按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胸口中那血气翻腾的疼痛与撕心裂肺的冰凉绝望给压下去—— “夜,你想救她?” 她也不继续演戏装柔弱可怜了,毫无一丝乞怜之态的,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条斯理甚至是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如果她的脸色不是绝望的苍白之色,满脸斑驳未干的泪痕,倒也是大方得体面色平静的贵女范儿。 “我说过,不要说废话,多做无谓的纠缠。” 看到她站起来,皇甫夜连眼皮都没有掀动一下,冰冷而毫无情绪的嗓音如同冰珠子一样从薄唇间滚出,漫不经心似的继续饮茶。 “我可以救她,但是,我有条件。” 见他如此,朱砂更是心若死灰,凄楚的一笑,对他对云洛然也更加的恨之入骨,这就是她爱上的男人,强大而无情,残忍到了极致…… “说。” 一缕讥讽的杀机在黑暗的绝世眸子深处掠过,皇甫夜淡淡的吐出一个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依然是冰冷无情的单音来! 她真行,这个时候她竟然还以为自己拥有跟他讨价还价的资格……?是他对她太好,让她到现在都还抱着一丝奢望,没有彻底的清醒过来么? ——这样,只会让她死得更快而已! “在我说出我的条件之前,你还是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不然,我也没法判断她现在的情况,给出相应的解法……”朱砂怨毒的牵了牵朱唇,有种无言的刻骨的怨恨与讥讽流露而出,却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皇甫夜,抑或,是对洛然。 皇甫夜平静的眼皮蓦然就是一跳。 他优雅而惬意的慢条斯理的饮茶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缓慢至极的慢慢抬起头来,一双远比刀光还要锋利尖锐并且冰冷,杀机迸溅毫不掩饰的绝世黑暗眸子冷冷的盯上她! 朱砂瞬间,宛若针刺在背,有一种被他的目光盯穿身体的疼痛与惊悚感。 她毫不怀疑,这个男人现在对自己的杀心,他表现的那么昭然欲揭——好像她继续浪费时间下去,他下一刻就会杀掉她。 朱砂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实际上,为了她那可怜的‘正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小皇子,她也无法继续拖延时间下去了。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想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朱砂,你给我的然儿身上下的,到底是什么凶蛊?” 皇甫夜冷冷的质问,光明正大的展露着自己对洛然的感情。 ——‘我的然儿’! 好一句‘我的然儿’! 朱砂本心若死灰的冰冷心脏,仿佛死灰复燃,滔天的妒火差一点就要彻底的烧毁她的理智。 尖锐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柔嫩的掌心之内,火烧火灼的尖锐刺痛中,鲜血顺着煞白的指节指缝流淌而出,一滴一滴的溅落在她的脚边,盛开一朵朵凄艳的血花。 朱砂尽量令自己的气息稳住,苍白的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空洞的恶毒微笑,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案吐出:“子、母、蛊!” 末了,她嫌刺激皇甫夜不够似的补充了几句:“中蛊之人怀孕之后,可用蛊引引动孵化虫卵,幼蛊会钻入腹中胎儿体内,将胎儿当做寄宿的血食逐渐吞噬长大……不在胎儿五个月之前除掉蛊虫,孕妇会快速衰老如老妇,失却五感,最后分娩之日,蛊虫破体而出,孕妇胎儿皆亡。” “啪嚓!” 瞳孔急剧收缩,不可置信的皇甫夜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中茶水剩余不多的茶杯轰然被煞白的修长手指捏得粉碎,化作簌簌的白色粉末落地! 这该死的毒妇! 心肠竟然如此之歹毒,实在是千古罕见!他之前真是瞎了眼睛了! “朱砂,你很好,很好!” 温暖如春的室内,宛若瞬间刮起了暴风雪,温度直直的将至冰点,杀机迸溅的森冷话语,咬牙切齿的从皇甫夜的齿间挤出,皇甫夜的俊美脸庞在这一刻异常的恐怖狰狞! 无穷无尽的黑暗骇人气息从他身体中冲出! 整个室内的气氛如同陷入了地狱沼泽一般令人冰冷窒息。 皇甫夜几乎要发疯了,若不是仅剩的一丝理智在提醒着他,他还没从她手上取到克制之法,他都要控制不住自己胸腔中滔天的怒火与暴涨的杀机,剑气透体而出,当场将这心肠恶毒的毒妇给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 “比不上你。” 心中早已经存着死志,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逃不过一死的朱砂,淡淡的讥笑着反驳,偏偏接下来从她口中吐出的话语还是那般的柔情似水,连语气都没有一丝变化,好像在与皇甫夜之间情人私语—— “夜,你记住,她体内的子母蛊复苏孵化,不是我做的,我手中的蛊引还没有用,是你,是你亲手将她还有她腹中的贱种推到了生死线之中的,你不该费尽心力与物力人力给她寻来万能的解毒灵药的,是你害了她,知道么?”她柔声道,令人毛骨悚然! ——对于现在的皇甫夜,她想要讨回些利息,让他同样难过痛苦,当然是攻心为上,更何况,她说的是事实。 她本来,是没有那么快对云洛然那个小贱人下手的。那些如同针尖般的透明蛊卵,是被蛊毒封存着的,是他用霸道的解毒灵药解去了毒,令它们苏醒孵化了的…… 朱砂诡异而怨毒的微微笑了,泪痕斑驳的美丽脸容上,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来。 皇甫夜狰狞的脸色一僵,仅存的一丝血色也被粉碎,惨白如雪。 朱砂的这一番话,如同无数之利箭,狠狠的射进了皇甫夜的心窝。 指节煞白,青筋暴起,一双黑暗冰冷的绝世眼眸,如同染上了鲜血般赤红,憎恨入骨的狠狠地瞪向朱砂—— “朱砂,别以为这样就能动摇我,无论我阴差阳错之下让然儿置身在什么样的险境之中,罪魁祸首还是你!作孽的也还是你!” 他冷笑,眸中波澜难起,浮冰层层,她以为,他看不出她的攻心之计么?她做梦。 是,他现在是很痛苦,很愤怒,很难受,但是这样一来,他也更恨她了,恨不得让她同样也品尝到相同的苦果。 “……”这一次的攻心之策没有取到预料之中的效果,朱砂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色与失望,望着皇甫夜平静地笑了,不置可否,但是她眼底的怨毒诡异之色却更加的深了。 “是,夜,你说的对,罪魁祸首的确是我。”她大方的承认了,声音依然柔情似水,温柔到了极点,一双水眸却似怨似恨更似讥诮地注视着皇甫夜,“但是,你也是帮、凶!”一次攻心不成,就第二次! 她就不信,以他对云洛然那个小贱人的感情,心智承受得住这个刺激。 皇甫夜俊美脸庞铁青狰狞,薄唇紧抿成一道锋利的刀刃般的直线,不发一语的冷冷的瞪着她,没有反驳。 可就是他这样的沉默,带给了朱砂更大的惊悚感与莫大的压迫力,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心头翻涌而起,令她不得不硬生生的扼杀了第三次的攻心话语——皇甫夜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她胆敢继续对他使用攻心之计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让她尝尝疼痛的滋味! 他不会立即杀掉她,但是却会折磨她! 朱砂无比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她不得不硬生生的忍住了——她不能为了一时之快,将她那可怜的小皇子的最后一点生机与赫连皇族最后的机会给扼杀掉。 皇甫夜现在再聪明,也是依然被她玩弄在手心里的——他压根就不知道,她可爱的粉雕玉琢的小皇子,与他根本就一丝血缘关系也没有。只要小皇子不死,他就真正的打入了恒月皇室之中了。 族中人利用得好的话,说不定一两百年后,又寻找到登上大宝的机会跟资格了——因为那个时候,小皇子的血脉子嗣,头顶上可是顶着“恒月皇室皇甫一族嫡系血脉”的名号! “既然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到你回答我了,夜。”朱砂盈盈而笑,除了那双眸子之外,一切都美好得看不出任何的龌龊与剑拔弩张的暗潮汹涌—— “第一个问题,你到底给云洛然吃了什么样的解毒灵药?” 这是她在死之前,第一个要弄明白的事情。 毕竟在蛊虫复苏孵化之前,皇甫夜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一直都以为云洛然那个小贱人身上中的是【虞美人】——这样一来,他给那小贱人找寻到的解毒灵药就耐人寻味了。 据她所知,【虞美人】的解药跟解药方子,还有炼制解药的最主要的那一两样主药,在现世是不存在了的。 嗯,当然,这并不代表没有第二种解毒的方法了,这个世界之大,总有一些特别的解毒灵药,有那么亿万分之一的几率能解掉【虞美人】之毒的。 当初墨珣替她询问药王谷所得来的答案就是虞美人存在于第二种解毒方法,就是机会比较渺茫,等同于奇迹……她很好奇,他到底找寻到了什么样的解毒方法与解毒灵药。 “……五千年药龄的朱果。” 皇甫夜冷冷的答道。 ——五千年药龄的朱果!? 即使是朱砂心目中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皇甫夜的这个答案给骇到了! 疯狂的妒火与恨意瞬间如食人蚁一样将她的心脏与血肉啃食干净,她差点就要忍不住发疯的尖叫出声! 五千年药龄的朱果! 传说中的解毒圣药!不是灵药,而是圣药,传说中可以破解天下间一切存在毒素的解毒圣药! 在现在玄武大陆上,连五百年的朱果都举世难求,千年朱果万年不遇的情况之下,他竟然为那个小贱人寻来了一颗五千年药龄的朱果!? 就是整个恒月皇朝都赔上去,其财富也不见得能换来如此价值的五千年药龄的朱果啊! 胸口剧痛,朱砂有一种想要喷血的冲动。 苍白如纸的美丽脸蛋上,涌出了一丝虚浮的艳红色,朱砂身体摇摇欲坠,狠狠的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没让自己当场倒下。 她又一次刻骨铭心的认识到了,他皇甫夜到底有多么的迷恋云洛然那个小贱人! 她不甘心,她不服,她好恨,好恨! “很好,第二个问题……”她艰难的吞了吞喉咙,将满嘴的鲜血吞下去,“她背后的蛊虫孵化图案,多大了,都是什么形态的?” 皇甫夜眸光杀人般的盯着她,迅速的将洛然后背上的那个图案大小与形态说了一遍。 朱砂闻言,顿时仰天狂笑不止! 那笑声中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毒的欢喜与快意。 “哈哈,五千年药龄的千年朱果的药效果然名不虚传,她腹中的孩子,死定了,彻底的死定了!蛊虫孵化得太快了!皇甫夜,这七天之内,你再不动手,不止是她腹中的贱种,就是她自己,也死定了!” 她开心地看着皇甫夜,神色愈发的放肆恶毒! 时间越是紧迫就越好啊! 这样她才能牢牢的扼住皇甫夜的命脉,取得先机啊! 现在是她有选择的余地,而他皇甫夜没有了! 【两章合一。】 【345】 听到朱砂怨毒而欢喜快意的狂笑声,皇甫夜的眼神与面色骤变! 朱砂的这一番话,令他瞬间掉进了地狱。 他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脑袋如同被斧头狠狠的劈开,“嗡”的一声天地旋转,苍白得犹如室外皑皑的积雪,冰冷茫然,无法思考,仿佛有一桶桶漂浮着冰屑的冰水从被劈开的头壳裂缝中灌入,刺骨的寒冷痛得他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可是,比脑袋更痛的是胸口,一下接一下的被尖锐的东西狠狠地撕裂,撕心裂肺的锥心之痛混合着寒彻骨髓的冰冷,从内而外的向四肢百骸蔓延。 皇甫夜整个人痛不欲生。 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黑白色,荒芜惨烈,失却所有的生机,剩下的只有绝望的苍白。 ——“她腹中的孩子,死定了,彻底的死定了!” ——“蛊虫孵化得太快了!皇甫夜,这七天之内,你再不动手,不止是她腹中的贱种,就是她自己,也死定了!” 朱砂这两句猖狂而狠毒的话语,如同无数密密麻麻削肉剔骨的小钢刀,一点一点地在他的心脏上切割着,令他几乎窒息,无法呼吸过来。 更是一声声惊天的炸雷,在他头顶炸开,一次又一次的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朱砂——!” 皇甫夜眼角几乎崩裂出血花,双眸赤红的愤怒咆哮着,身形暴怒而起,冰冷煞白的手指狠狠的掐住朱砂的脖颈,令她猖狂怨毒快意的刺耳笑声戛然而止—— “你该死!” 杀机无限暴涨,整个华室都被皇甫夜体内迸射而出的真气冲击得一塌糊涂,玉器瓷器纷纷发出脆弱的哀鸣碎裂声! 皇甫夜咬牙切齿的从牙缝挤出这三个恨得入骨,怒火滔天的字来,一张一向淡漠清冷如月下神祗的俊美脸庞,此时扭曲狰狞得如同恶鬼一样的恐怖! 在最后一点理智的刺激下,一口牙齿几乎都要咬碎的皇甫夜,用尽全身的力气与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拼命的压制着自己想要掐死朱砂的杀机与冲动,狠狠的将朱砂摔落到一边! 如果不是还没拿到压制之法,他恨不得现在就掐住朱砂这毒妇的脖颈,一点一点的捏碎她全身的骨头,最后再扭断她的脖子。 “砰!” 一声闷响,朱砂如同破布袋一般摔落到柔软的长毛地毯上,饶是身下是柔软无比的长毛地毯,抵消了相当大的冲力,她也被摔得全身散了架似的疼痛,眼前更是眼冒金星般的发黑。 但更多的令朱砂难以承受的还是羞辱与愤怒——她朱砂何时这么给人对待过了!哪怕是现在已经反目成仇的墨珣,也没这么对待过她! 可他,皇甫夜,她朱砂心爱的男人,现在恨之入骨又爱之入骨的男人,竟然这样来羞辱她,将她甩到地上,就好像仍一样肮脏的物件一般! 她气得脸色涨红,再也压制不住胸口翻滚的血气,腥甜冲出了封锁的喉咙,在怎么紧紧的抿着朱唇,也止不住一丝鲜红溢出唇角…… “朱砂,我警告你,不要继续挑衅我的容忍度,说,压制蛊虫之法是什么?!”胸膛剧烈的起伏,皇甫夜的气息紊乱而急促,紧攥着发白的指节努力的调息了好半响,才勉强平静下来,眸光如雪如刀的刺着蜷缩在一起的朱砂。 “夜,我说过,我有条件的。” 朱砂用雪白的手背与衣袖拭去唇角的鲜血,缓缓的抬起一张苍白却依然美得令世间无数男人为之惊艳失声的脸蛋,冷若冰霜,水眸柔情不在,闪烁着烈焰般的如同野兽垂死挣扎前的决绝与狠辣,冷冷的一笑道。 “说!” 磨牙的声音狠狠的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皇甫夜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杀机与怒火又再度有了失控的趋势。 “我要你保证我们的孩子的安全!我死后,你要好好的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成家立业!你可以不给他世子之位,可以随便的将他记名到哪个侧妃侍妾的名下,可以不告诉他他真正的生母是谁,但是他应该得的地位与财富,你一个子儿也不许少!还有,我要让他认明若镜做‘义父’!” 脸上浮出一丝诡异而温情的微笑,朱砂一字一词无比清晰的从嘴中吐出,带着某种居心叵测的算计味道! “……行,我答应你,你现在可以说了吧?”皇甫夜神色微微一僵,冷冰冰的点了头应诺,眼底惊心的复杂杀机与忌惮更甚——他倒是没想到,她会那么痛快的赴死,他本来还以为,她应该会无所不用其极的保住自己的性命的…… 他小看她了! 这个毒妇堪称得上是枭雄,够狠辣,也够聪明,更够清醒,能认识到无论如何她都要死的事实,然后,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这狠绝的一招无疑是给那个身体中流着前朝皇室余孽血统的,必定遭受他厌恶的孩子一条最光明的坦途……至少,那孩子会被当成嫡系血脉融入皇甫一族之中! 潜伏个一两百年……前朝余孽未尝不会有再度东山再起,颠覆恒月皇朝正统的机会! 只不过……皇甫夜在心底无声的冷笑了数声,她以为,他看不穿她的这点心思么?她也太天真了,小看了他的狠辣了——可以,他可以满足她的这些条件,但是……未雨绸缪不是只有她会做的,他同样会! 他会给小皇帝侄子与宗室元老会去一封说明真相的密信,如若这个孩子以后的血脉子嗣有任何的异动或者叛逆迹象,这一支血脉全部杀无赦! 他是下不了手,但是不代表他不会让别的族人来替他清理门户。 “……你发誓!” 朱砂冷冷的与他对视,没有发现一丝破绽,却诡异的笑了一笑,“夜,你发誓,如果你有违答应我的事情,就让云洛然死无葬身之地,断子绝孙,无论是碧落还是黄泉,你们都永无相见之日!” 她还没有那么天真,那么容易的就相信他会信守承诺。 她要他用云洛然来发毒誓,她就不信,为了云洛然,他胆敢违反他们之间的协议约定…… “朱砂,你别欺人太甚!” 皇甫夜怒吼,俊脸一场的恐怖狰狞,杀机与怒火濒临失控的边沿。 “夜,你对我已经失信过好几次了,所以,我不放心,不是很正常么?”水眸如同毒蛇一般冰冷残忍毒辣,朱砂却浅笑盈盈,毫不在意他的怒火与杀机,一句句地剜着皇甫夜的心,“你可以不发毒誓,大不了我们娘俩一起去死,反正,会有你心爱的女人跟你期待的孩子一起陪葬,我还是赚了的!” 皇甫夜疯涨的杀机与怒火,顿时像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浇灭得一点不剩! 眼前一阵发黑,他修长的身躯晃了晃,伸手扶住身侧的桌子,才勉强稳定住了身形…… “好,我发誓!” 他咬牙切齿的妥协,额角上青筋暴起,俊美脸庞如同覆上了一层冰霜,隐隐地扭曲着,举起冰冷的手掌作发誓状,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咬碎了般的从森森的齿缝见挤出:“上天在上,我皇甫夜发誓,日后如若违反与朱砂今日的约定,就让吾妻云洛然不得好死,断子绝孙,无论是碧落还是黄泉,我皆与吾妻永无相见之日!” 发完毒誓,皇甫夜冷冰冰地盯着面带诡异笑意的朱砂,“你现在,满意了么?” “很满意。”朱砂微微一笑,水眸中的怨毒冰冷更加的浓了,“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那么,现在,立刻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还有,立即召集御医来给他医治——虎尚毒不食子,亏你对他下得了毒手!” 说到最后一句,朱砂似有无穷无尽的怨恨。 “再毒,也毒不过你。” 皇甫夜反唇相讥,压下眼底的一丝复杂寒光,扭头冲门口吩咐:“影一,把孩子抱进来!” “是。”很快,院落中就传来影一严肃而古板的应和声,很快,面无表情的影一便抱着大红色的襁褓进来了—— 朱砂如同触电般迅速从地上爬起,冲向影一,却在下一刻愣住! “这……!?” 看着干爽温暖丝毫看不出浸过水的襁褓以及除了眼角挂着几颗泪珠,正咕噜咕噜地转动着好奇的黑玉般的大眼的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她有些懵住了,抱过失而复得的小包子,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不是,不是,被溺水了么?! 怎么……怎么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动刑的任何形迹? 很快,影一的一个举动就解答了她的疑问。 只见影一轻轻的长袖一挥,“啪”的一声,一样僵冷的东西就砸到了她脚下——那是一条长有形似人的两条腿的浑身金色的怪鱼! 似乎是因为离水已经有一段时间,已经死了,浑身的鱼鳞上冻结了一层透明的冰渣…… “娃娃鱼?!” 朱砂惊骇的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恍然大悟! 眼神森森地看了一眼朱砂,影一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传说中,北海之端的淡水大河尽头,生长有一种名为“娃娃鱼”的怪鱼,因为其叫声酷似婴儿哭泣声而得名…… 她刚刚,是被皇甫夜玩的这一手狸猫换太子给骗了! 朱砂的水眸深处,陡然升起一丝惊喜的生机异彩——原来,皇甫夜并没有狠辣到对她的小皇子下这种毒手! 这,是不是说明,他心软了?他对孩子,其实是…… “朱砂,别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我保证,下一次,你怀里的那个孩子,就犹如此鱼。” 一眼就看穿朱砂的心思,皇甫夜讥诮的毫不留情的将她的这点萌芽的心思给扼杀干净,重新推入地狱之中。 “夜,你……!” 朱砂浑身发抖,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差点就这样背过气去。 “好了,你的条件,我已经满足你了,说吧,压制方法是什么?” 不耐烦的薄唇一抿,皇甫夜妖异黑暗而赤红,迸溅着无数刀光剑影般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她,道。 “不,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朱砂却缓缓的摇了头,冷笑着道。 ——她可没有那么好打发,不亲眼看着他将小皇子写入恒月皇室的滴血血脉族谱之中,就算他要杀了她,她也不会说的。 “朱砂,做人不能这么贪得无厌!” 皇甫夜再一次勃然大怒,咬牙咆哮,愤怒的一掌,“砰”的一声将身边的这一张坚硬的酸枝木制作而成的八仙桌给狠狠的拍得四分五裂! “哇哇……哇哇哇…… 朱砂怀中的粉嫩小包子再一次被惊吓到,扯开嗓子惊恐的嚎啕大哭了起来,惊得朱砂手忙脚乱的赶紧哄人。 皇甫夜隐忍的抿紧薄唇,用力的闭上了双眸,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满头大汗的朱砂才将惊吓的小包子给安抚了下来,抽抽噎噎地睡了过去——才三四个月大的小婴儿,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哭闹了几番,肯定会筋疲力尽的睡过去的。 朱砂这才有空看向冷若冰霜的闭目养神的皇甫夜,好整以暇的讥讽冷笑几声,“贪得无厌?如果我只是想看你亲手将我们的孩子的名字写入皇室族谱之中,记名到哪个侧妃侍妾名下,另外再让明若镜认了孩子当义子也算是贪得无厌的话,我朱砂认了。” “……” 皇甫夜缓缓的睁开双眸,冰冷锋利如到刀刃般的眸光从她讥诮的脸容上扫过,厌恶至极。 “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要求,可以,我满足你。” 他淡漠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但是朱砂却明白,他并不是取消了杀机,而是,将杀机内敛了起来——往往内敛起来的东西才是最致命的。 “希望你尽快,你的时间可不多了,七天之内呢。” 朱砂露出胜利的冷笑。 【两章合一,还有更新。加快速度,就这几天完结了,6月30号会发新文,希望亲们支持哦~ps:这个月订阅本书超过1300个阅读币的童鞋们注意啦,注意查收后台我的道具里面有木有网站赠送的金牌哦!求金牌啦,这个月最后几天啦,还差125块,虽然八成是达不到300块金牌的数目了,但是咱们虽败犹荣么……都砸过来吧,金牌不砸就过期作废了说。】 【346】 “希望你尽快,你的时间可不多了,七天之内呢。” 朱砂露出胜利的冷笑。 ——皇甫夜,别以为取得克制之法就能安心了,那个小贱人就能安然无恙了,这七天之内,我死之前,我会再送你一份令你痛不欲生的大礼的! 这是你背弃我的代价! 也是惩罚! 我会让你,绝望到想死的!我发誓!朱砂在心底恶狠狠地叫嚣着。 “……哼,这个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好好的享受仅剩这几天的寿命吧!”猛然攥紧双拳,皇甫夜起身离去,他怕他在这里再多呆一秒,就会忍不住扭断朱砂的脖子! “夜!” 嘴角噙着冰冷恶毒的胸有成竹的微笑,朱砂却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瞬间,猛然叫住了他,声音再一次柔情似水起来! 皇甫夜的脚步蓦然一顿,却没有回头。 “你如此对待我,我发誓,你会后悔的,你会尝到,比我现在更绝望更痛苦的滋味的……云洛然,不会原谅你的,她会恨你……”她阴阴的笑,意味深长,仿若诅咒一般缠绕上他。 “……无所谓,只要她能活着。”皇甫夜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即冷声回了一句,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朱砂眼前。 ——孩子什么的,他们还会有的。只要她活着,就一切都好。 …… “带人盯着她,不要让她玩什么花样。” 走到院落中,皇甫夜神色淡淡的吩咐着如同幽灵一般站在雪地中的影一,身形一动,瞬间就已经远去。 “是。”注视着那道浮光掠影一般远去的身影,影一眼中闪过强烈的羡慕之色,却没看到,皇甫夜在离开他的视线之后,淡漠的俊美脸庞一阵苍白,身形踉跄的降落至一处无人的被积雪覆盖的院落之中。 全身的力气好似骤然被不知名的东西抽空,他膝盖一软,颓然而狼狈的跪在深达半尺的松软积雪之中! “噗——!” 一口鲜艳的血雾从他口中喷出,身前的一小片皑皑白雪,顿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的轻纱,凄艳而妖异,绝望,更是悲凉。 天空中好似下了雨,一滴接一滴的滚烫水珠摔落在雪面上,还来不及用自身的温度融化相触的积雪,就被严寒抽走了所有的温度,很快就凝结成一颗颗小小的冰珠子…… 这一颗颗的小小的冰珠子,在惨淡的阳光之下,显得更加的晶莹剔透而……殇痛。 皇甫夜胸口痛得几乎要死掉了。 “然儿……我的然儿……我该怎么向你解释这件事……怎么能告诉你,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要死掉了?” 他哽咽着,颤抖破碎的声音从苍白食色的颤栗薄唇间溢出,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的无助脆弱…… 血气翻涌,他咳着,一口接一口的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他优美的下颌,也染红了衣襟,更加染红了他身前的皑皑白雪,极致的雪白与极致的刺眼鲜红对比,更是显得特别的怵目惊心! 天下的雪,下得更大了,皇甫夜呆呆的,如同木雕一样跪在积雪之中,一动不动,仍由雪花落满了周身…… …… 不知道过了多久,死寂的绝世眸子陡然掠过一丝灵光,几乎成了雪人一样的皇甫夜终于动了一动。 颤抖的冰凉手掌,颤巍巍的探手入怀,将那个带着体温的金色的巴掌大的精致锦囊取出,却失望的发现,锦囊依然没有自动打开…… 皇甫夜痛苦的再次闭上了双眸,睫毛上的细碎冰凌簌簌颤抖间,一颗晶莹的滚烫泪珠再一次从他的眼角滑落! 但很快,那双死寂的充满了妖异的赤红与水光的眼眸就再次睁开,一缕毅然的异光掠过瞳孔深处。 皇甫夜霍然捏紧了手中的锦囊,全身包括俊美轮廓上的线条全部都紧绷了起来—— 不论如何,先保住他的然儿再说! 现在,没有时间给他浪费在这里发呆自责了,他只有七天的时间了,孩子,以后再生就可以了。 脆弱无助与绝望仿佛在瞬间消失,皇甫夜挺直了腰,傲然的站了起来,发麻的身体虚晃了一下,就快速的施展轻功闪掠而去。 …… 洛然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了。 准确来说,她是被饿醒的…… 侧卧而眠的她懒洋洋的躺平,纤手摸了摸自从满四个月之后就像吹了气的气球一样大起来的,令人胆战心惊,明明还不到五个月却像别的怀胎七八月的女人一样大的肚子。 唔……好饿…… 她睡眼惺忪地无声嘟囔着,腹中发出“咕噜噜”的响声,想要就这样翻身而起,却因为肚子实在是太大而徒劳无功…… “醒了?饿了?” 斜地里伸出一双优美的有力手掌,连人带被子的将她抱了起来,男人温柔的宠溺嗓音在她耳边如同动听的琴声一般流淌:“我已经吩咐厨房给你做了好吃的了,起来洗洗就吃吧。” “嗯……”唔?他洗澡了么?好香……是梅花香?容颜清丽如玉,带着刚醒的慵懒魅惑与妩媚,洛然半闭着黑瞳,伸出双手准确的圈住了男人的脖颈,舒服地蹭了蹭。 却像发现了什么般,使劲的嗡动着俏鼻,在他怀里四处的嗅闻起来。 “嗯,刚刚洗过澡了,宫内送来的新的香皂膏,我问过御医了,这香气对你无害。” 轻易的明白她这些举动后的心理活动,也明白她暂时无法发出除了个别几个单音的声音来的皇甫夜,收紧手臂揽近她,薄唇在她发顶上烙下轻轻的一吻,解释道,眸色深深,黑得如同一团浓得化不开却浸透了血迹的冰冷墨块…… “……”哦。 她打了个欠呵,伸手揉了揉迷离的黑瞳,在他怀里坐直了身体,唔,为毛总是睡不饱呢? 虽然她有所耳闻,孕妇会有些渴睡嗜睡的,但是……她这嗜睡的症状也太严重了吧?难道说,因为她没有孕吐等等的害喜症状,老天就用个严重嗜睡症来折磨她么? 皇甫夜抱着她快速下了床榻,步入净房之中,亲自动手为她洗漱了一番,才又抱着她回了内室,将她放在八仙桌边坐下,吩咐一直傻笑地看着洛然圆滚滚的肚子的碧儿下去传膳。 “吃完了,我有话跟你说。”然后,他弯下身子,优美手掌贴着她的脸颊,认真的道。 【更完。求金牌,该爆发了喂亲们!记得检查【我的道具】中有木有网站赠送的免费金牌哦!】 【347】 “吃完了,我有话跟你说。”然后,他弯下身子,优美手掌贴着她的脸颊,认真的道。 什么事?洛然讶异地对他扬了扬精致的弯眉,无声的询问。 他这么认真凝重的表情很罕见啊。 皇甫夜却眼神一闪,神秘的笑而不答,仅仅是宠溺的伸手捏了捏她光滑的脸颊,就移开了眼神。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哼,现在不说就不说。洛然不满地撇了撇樱唇,满腹空空,一时之间也没去研究他这个有些心虚的举动背后所代表的意思。 很快,傻笑着的碧儿小丫头就带着同样欢喜的女影卫,一人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托盘上来了。 一品红烧肉,素炒豆芽,蜜酿八宝丸子,烧乳鸽,腌制的白萝卜片,浓稠的白粥,一小盅滋补的排骨虫草花炖汤,并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气味极其恶劣的……安胎药…… 对于安胎药的味道,洛然已经麻木了。 再难喝的毒药般的药汤,喝多了,就习惯了,淡定了…… 两女快手快脚的将饭菜摆放好,然后女影卫第一时间将安胎药放到了洛然面前,“王妃,先喝了这汤药吧。”她柔声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倒是旁边的皇甫夜,虎视眈眈的紧盯着洛然的同时,眸光飘忽的掠过那一碗安胎药,绝世眼眸中顿时涌过一阵深深的隐痛,但很快,就平静如初,晦暗深沉得一丝波澜都没有…… 洛然没有说话,也不可能发得出什么声音,直接用行动来证明——她一脸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捧起这个海碗,凑到唇边,一口气“咕嘟咕嘟”的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一口气将它喝光了! ——肚子里的两个小混蛋,等你们生出来之后,娘亲再跟你们算账!她在心底暗骂。 然后她面无表情的看向皇甫夜—— 皇甫夜会意,迅速端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漱口的清水送到她唇边,亲自服侍她漱了口,冲淡了口中的药味。 “来,吃点东西压一压。”随即,他就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素炒豆芽送入她嘴角,轻声道。 不时地望着洛然的肚皮笑不拢嘴的碧儿,殷勤的也要上前替洛然布菜,却被女影卫一把抓住,拎小鸡一般带了出去,压低声音艳羡暧昧的解释:“殿下在这里,还轮不到你来伺候王妃……” 两人的离开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一丁点儿的注意力。事实上,某两人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到她们身上。 洛然很快就注意到,桌面上只有一副碗筷,加多一双筷子。 夜,你不吃?她侧着脸,黑瞳询问的眨了眨。 “吃过了。”皇甫夜淡淡一笑,无视胃部隐隐有些抽搐的疼——他不是吃过了,而是根本就没有吃,他吃不下。 能维持现在这种平静的面具,已经用尽他所有的意志力了。 好吧,吃过了就行。洛然眯眼一笑,拿起筷子开始开动,饿死了饿死了,吃饭吃饭! 皇甫夜端坐一旁,唇角微微勾起,眼眸深深地宠烈地看着她进食,瞳孔深处却是浓浓的殇痛与悲伤…… 两三刻钟后。 “呼……”洛然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嗯嗯,总算满足两个小混蛋的大胃口了。 可是吧……她毫无形象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欠呵连连,那啥,果然是饱暖思淫|欲,呸呸,说错了,她才没有那啥欲|望……是吃饱了,她就想睡才对……这日子过得,跟某偶蹄动物一模一样了…… “起来走动走动,消化消化。” 皇甫夜用力的扶起她沉重的身子,握着她的一只温暖柔软的纤手,就在宽阔的室内慢慢地散步起来。 洛然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指,偏头看他,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精致的弯眉:你不是说,等我吃完了有话要跟我说么? 皇甫夜的身体骤然一僵。 却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继续扶着她在室内散起步来,一直来到外间大开的窗前,与她一起并肩看窗外纷扬的雪花。 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教精神萎靡犯困的洛然,精神就是一振,怕冷似的缩了缩雪白的颈子。 皇甫夜唇角一扬,立即怜惜的将她揽入怀里,背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替她驱寒——他倒是没有催动体内的真元,替她隔开这一方的寒冷。没办法,他怕太暖和了,她会昏昏欲睡。 “然儿……” 他将下巴抵在她发顶上,轻轻的磨蹭了一下,眸底满是痛楚,嗓音却温柔低沉得如同一坛千年美酒,潺潺流淌,醉人的芬芳,“上京城现在比较乱,接下来,可能会发生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意外跟变故……” 喉咙像被一块冰冷又滚烫的铁块堵住,皇甫夜说到最后几乎说不出话来,喉结艰难的滚动了几下,才能继续将略带些飘忽的声音挤出—— “你要答应我,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好不好?” 这一句话说得他满口都是鲜血,胸口疼得要命,令无数女人为之妒忌的睫毛颤抖得如同蜘蛛网上蝴蝶死亡前的挣扎,遮掩住绝世眼眸中颤颤的妖异水光,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甚至压制不住,有了一丝颤抖…… 洛然没有回答,只是慵懒的靠在他的怀里,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暂时失去了声音,却是无声胜有声。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考虑过怀疑过他任何东西,她毫不防备的将一颗玲珑心交到了他手上——她本不该是如此的盲目信任他的,只因为她爱他,她就信他,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 可是,皇甫夜却难过得几乎要发狂,眼酸鼻塞,细密的睫毛一颤一颤,水光几乎就要从眼角滚落。 铺天盖地的绝望悲伤混合着滚烫的暖甜,压得他难以呼吸,每一次的呼吸,都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他恨,他痛,他悔,为她全身心的信任与爱恋,也是为他们还未出生就注定了要死亡夭折,连外面的世界都不能看一眼的孩子,更是为了他现在还无法向她坦白这些一直以来沉甸甸的压在他心脏上的秘密与真相…… “然儿,吾爱。” 百般挣扎,千言万语,万般折磨,到最后,只能化作这至死不渝刻骨铭心的四个深沉告白,皇甫夜俯下身去,将怀里的身子扳转,捧住怀中人儿惊讶又有些迷惑的俏脸,深深的吻下去…… …… ***************************************************** 茫茫风雪之中。 仿佛谪仙一般的男子,如同天人一样在虚空之中漫步,却一步,就是瞬间数十里甚至数百米的距离…… 不是墨珣又是谁? 墨玉般的眸子仿佛能穿透夜空与茫茫风雪,看到遥远之地的某座城池,他谪仙般的容颜上浮现一层淡淡的月华般温柔的笑意。 “然儿,再有几天,我就到上京城了……等着我啊……” 他呢喃的轻笑声,很快就被呼啸的如同刀刃般的寒风声所掩盖,而天地茫茫间,也很快不见了他的踪影…… ******************************************************** “老祖闭关到紧要关头,暂时无法中断闭关出关了?他昨天还出来溜达着问起我的信件到了没有?我动身回来之前从边关传递回来的带着最后一封信的苍鹰还没飞到?” 回到暗阁上京城分阁总部的君易,交接完监督任务后,站在大殿中,无语地看着大摇大摆地坐在上位上的分阁阁主,没办法,他是副的,人家是正的…… “嗯,你有很关于小少主很紧急的事儿要禀报给老祖么?说吧,如果你出手没办法解决,就让我来吧。” 分阁阁主摸着下巴,笑眯眯地道。 听到这句话,君易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是有紧急的事儿要告诉老祖,但是,却不是坏事,是天大的好事~~~~!!!” “哦?什么好事?说来听听?”分阁阁主眼睛顿时一亮,也来了极高的兴致——嘿嘿,如果真是了不得的好消息,他说不定可以沾沾君易老弟的光,得到老祖一时高兴之下的重赏啊…… “小少主殿下怀孕了!是双生子!” 君易幸福得满脸红光,若不是分阁阁主知道父亲绝对不是他,君易的这一副表情还真的会让人误会他才是他们家小少主殿下腹中孩子的亲爹…… “什么!小少主殿下怀孕了,还是双胞胎!?”分阁阁主也激动得猛然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满脸都是红光,大喜事,天大的大喜事啊! 以老祖对小少主的重视,这次报喜的赏赐,肯定丰厚得令人各种妒忌羡慕恨啊!!他这个光,是沾定了啊!!! “快快,君易,咱们立即去禀告老祖!” “咦,你不是说老祖这次闭关到紧要关头,什么事情都得押后处理,不得打搅么?” “啊?对哦……咳,为兄一时激动忘记了……来来,老弟,咱们喝酒庆祝一下去!为兄用百年玉泉酿招待你!”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哦,对了,老哥,你说这件大喜事咱们要不要马上给药王谷的大少主去信?向那边要几个医术高明的神医长老过来?小少主的这一胎,不太安稳呢,而且听说,双生子一向比较难生……”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这件事可不能大意,你跟我来,马上给药王谷去信要人……哦,对了,小少主殿下怀孕几个月了?” “快五个月了……” “……那就是还有差不多四个月才临盆,嗯嗯,来得及,走,咱们赶紧写信去,用大少主殿下给的印章!” …… **************************************************** 海外,诸星岛屿,御兰台,桃花岛。 一所青苔爬满台阶与石门的安静厚重石室内,一股诱人的药香在空气中流淌…… “嗯,可以了,火候到了。”一名看似平凡的麻衣老人,须发皆雪白,专心致志的守在一座药鼎旁边,嗅了嗅空气中浓郁的药香之后,微微一笑,平平的拂出一掌,霎时,室内刮起一阵莫名的凛冽寒风,药鼎下方火红的高温炭火,就好像被一桶冰水熄灭了一半,转瞬间就湮灭成灰,只残留下炙热的温度还没有立即消失…… 老人伸手,衣袖轻轻的拍在在滚烫药鼎盖上,“轰”的一声,鼎盖就打开,一颗晶莹剔透的冒着腾腾热气,散发着浓浓药香的药丸就飞了出来。 老人取出一个晶莹的小玉瓶,将这一粒圆溜溜的表面还流转着几道光晕般的药丸,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唉……” 这个老人,不是天机子又是谁? “但愿,这一颗药丸,至少能提高一线云姑娘接下来的血劫之中的生机吧……”他喃喃的,一双如天地般玄奥莫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光,走到石室门口,用力的拍了一掌旁边石壁上的某个凸起—— “喀轰!” 沉重的冰冷石洞石门顿时被打开,他快步走出了这所自己一直以来的闭关居住之所。 沉默的观了一会星象,他的脸色陡然变了一下。 ——能让从未怎么变色过的半圣人的天机子如此动容色变,不用问,必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变故。 “云姑娘的应劫时间怎么又提前了?!啊,原来是……隐龙坏了局……不好,得迅速赶往上京城,否则,无论是母体还是孩子都不能活下来!” 天机子惊骇的掐指一算,来不及给御兰台的徒子徒孙们交代什么,就迅速撕裂虚空赶往玄武大陆恒月上京城…… …… 【第一更,嗯,那啥,我现在去接我娘出院,总算熬完啦,咱们下午再见,努力朝完结出发~本月30号会发新文,是现代文哈,咱们换个口味呗,故事保证绝对精彩哦~书名暂时为《大人物,别玩我了!》接下来会是一连串的风暴撒~求金牌包养~~188了,=3=】 【348】 …… 三天后,摄政王王府小祠堂,是夜,雪落无声,厚重的乌云遮盖了半圆的月儿,天地间,只有一片昏沉而茫然的皑皑白雪雪光。 朱砂抱着大红的襁褓站在小祠堂外面,美丽的容颜在沉沉的雪夜之中,显得尤其的高深莫测。 她的唇边,始终噙着一抹平静淡淡的如花笑意。 只是,这一抹淡如花般的笑意,怎么看都让人莫名奇妙的觉得阴狠、怨毒、得意…… 小祠堂门口上方挂着的白色的灯笼,在夜色之中散发出令人心底都寒冷的惨凉光芒,照亮了里面一道修长的身影—— 眸色寒凉如雪,黑如暗夜,俊美脸庞更如霜雪般的皇甫夜手执朱笔,飞快的在翻开的族谱上添上几行新的字迹,然后冷冷的将墨迹未干的这本族谱向后一扔,声音冰冷得犹如实质:“影一,给她看看!” 立在门边阴影处的影一,面无表情的接住抛来的族谱,翻到最新添加的一页,身影一闪,就已经掠到了朱砂面前,一语不发的将族谱翻开的那一页直接呈现在朱砂眼前—— “庶子皇甫非,卑贱无名侍妾所出。” 这一行朱红的楷体小字如同一把把血淋淋的尖刀般刺入朱砂的眼瞳! ——庶子!皇甫非! ——卑贱无名侍妾所出! 好一个庶子皇甫非,卑贱无名侍妾所出!庶子,名为“非”……他根本就没打算承认这是他的孩子,这一点从他给她的小皇子所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 而且,“卑贱无名侍妾所出”这一行字,他皇甫夜是在羞辱她!在狠狠的她的脸! 她的要求明明是要将小皇子记名到他的侧妃与有名分的贵妾也就是夫人庶妃名下!这样一来庶长子的身份,加上这‘生母’分位,足以让她家的小皇子拥有与嫡子相媲美的资本! 至于为什么不是云洛然名下……她有自知之明,身份暴露之后,嫡子的身份小皇子是绝无可能再得到的了…… 可是,现在,皇甫夜只用了这么一句话来敷衍她,羞辱她! 一股被羞辱的愤恨与强烈的不甘心怒火“轰”的一声从朱砂的胸口烧到朱砂的脑袋,她不由得恨声尖叫起来:“皇甫夜——” “朱砂,得寸进尺对你没什么好处。他虽然是我的庶子,但是也算是皇室嫡系的成员了——若是让皇族宗室知道他身上还留着前朝余孽的血脉,他连庶子都当不了,唯有‘死’而已。” 皇甫夜转身,眸光黑暗如刀,冷冷的打断她。 朱砂猛然一噎,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没有办法之下,她只得硬生生的吞下了这口恶气,面若冰霜的不发一语,浑身发冷,紧紧的抱住怀中睡得香甜的粉嫩小包子,企图从这个小小的身子中吸取到一丝热量。 “人呢?还没带来么?” 皇甫夜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刃般从她脸容上刮过,一边示意影一去放好族谱,一边冷声询问悄无声息的立在院中阴影中的十七。 “……属下立即去催一催。” 十七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不动声色的轻蔑的看了一眼朱砂,转身就要走—— “不必了,我已经把明若镜公子给带过来了。”下一秒,修罗冰冷而听不出任何温度的声音在夜色之中响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小祠堂被白色的灯笼光芒笼罩着的那一块小小的雪地,就骤然多了两个人。 霎时,方圆几丈内酒气冲天。 朱砂厌恶的情不自禁的稍稍退开了些距离。 明若镜喝得烂醉如泥,浑身邋遢不修边幅的被修罗面无表情的提在手里,直到修罗放开他,他都没反应过来,睁着一双被酒精烧红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身形踉跄,几乎摔倒,怎么都站不稳…… 最后,他露出一丝醉鬼般的笑意,直接躺倒在了雪地里,双手在冰冷的积雪中乱摸,嘴中还喃喃的喊着:“酒……继续上酒……我的酒……” “……十七,拿一桶冷水来给他清醒清醒!”这个懦夫,蠢货,真是丢光了师傅的脸!眼底遽然闪过一道幽暗的冰冷火光,皇甫夜薄唇不悦的抿紧,冷声吩咐道。 师傅那样的人,竟然会生出这么样的一个儿子……师傅九泉之下有知,恐怕会死不瞑目吧?不过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已经知道了真面目心肠恶毒又丑陋,心机深沉的利用着他的情意的女人——到了这种地步,他竟然还选择逃避买醉……而不是当机立断做出选择,真是废物! 清冷如雪的俊美脸庞上闪过一丝讥讽轻蔑的戾色,皇甫夜微微的捏紧了手指,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松开。 十七欣然领命,转身飞奔而去,不多久,再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桶水面上漂浮着细碎冰屑的满满一桶冰水。 没有迟疑,“哗啦”一声,从头到脚的给明若镜浇了下去。 “该死——” 霎时,明若镜就清醒了过来,浑身颤抖,愤怒的咆哮着跳了起来,但下一刻,整个表情就僵住了,脸色苍白,被酒精烧红的眼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几人,冰冷的水珠顺着发丝划过冷峻的俊秀脸庞,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完全清醒了?很好。”皇甫夜冷冷的一笑,大步踏出小祠堂,修罗与影一立即见机的上前合上小祠堂的大门,阻隔了里面所有的灯火光芒。 “……” 喉咙如同堵住了一团冰雪,冰冷吞噬了所有的声音,明若镜僵如化石,头脑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眼前抱着红色襁褓的朱砂,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最后,他颓然的低下了头,身形踉跄了一下,捂着被伤透了的胸口跌坐在雪地之中。 他本该恨她的……但是,他在看到她的同时,却发现,被她利用被她侮辱他的心意,他怨,他怒,他悔,他恼……却惟独没有没有多大的恨意,他竟然对她恨不起来…… 是因为,他爱她已经爱到无药可救了么? 明若镜痛苦的闭了闭眼,掩住内心的挣扎与愁苦愤怒,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看似美好实则上却是蛇蝎般,令自己痴恋神魂颠倒的处在对立面的女子了…… “影一,酒呢,都准备好了么?” 皇甫夜不可能知道明若镜此时的心理活动,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尽快在今晚解决掉朱砂所有的条件,然后,取得克制洛然体内的子母蛊的方法…… 他已经为此浪费了三天的时间了,只剩下四天的时间了——皇室的族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手的,是要从皇宫的祠堂大殿取出的,这需要通告皇太后跟小皇帝,还有与各位皇室宗族元老们商量,再花上好几天天的祈祷沐浴焚香等等礼祭,才能打开大殿之门从其中取出…… 他只花了三天的功夫,就能从皇宫中将族谱取出,然后供奉在摄政王王府的小祠堂之中,已经是他力所能及的最快的速度了。 “是的,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影一恭敬的答道,然后手一挥,几名影卫就抬着香案从黑暗中鱼贯而出…… 点燃檀香,摆上三色水果、五畜、酒茶,很快,一个小小的略带简陋的祭天香案就收拾妥当了。 “师兄,她想让你当孩子的义父,你就在这里这个时间向天地祷告,割指滴血入酒,全了这事吧。”皇甫夜淡淡的道,冰冷的口吻却带着明若镜无法反抗的强势命令。 明若镜霍然抬起头来,不可思议至极地看着他! 最后,才僵硬的,仿佛不能相信般,慢慢的转头看向一脸平静,却用锋利而冰冷的眼神警告着自己的朱砂——义父?她竟然让他当他的孩子的义父? “若镜,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以后,孩子有你护持着,倒也不至于没人疼爱……”睫毛轻轻的一扇,掩去眼中的冷光,朱砂平静的微微一笑,声音温柔而惆怅,带着一丝只有明若镜才能听出来的意味深长与警告…… 明若镜突然很想笑,又很想哭,胸口血肉模糊的心脏上,好像被钝刀子来回的割着…… 他僵凝的脸庞上不由得露出似哭又似笑的怪异表情来。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这刹那好似被什么抽空了一半…… 这就是他爱的女人?多么的讽刺!夜一定在心里大声的嘲笑或者不屑他的愚蠢吧? 她到这个时候,竟然都还惦记着那件事……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就是爱她啊! 明若镜身心都被浓郁的苦涩与罪恶感紧紧的包裹着,几乎无法呼吸! 夜,今生只能是我明若镜对不起你了,我不能向你坦白……为了我……跟她的孩子,我不能说出这个秘密。如果让你知道,这其实是我跟砂儿的儿子,这个孩子跟你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你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他…… 明若镜举起手,做发誓状,嘴巴一张一合,发了声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在说完了话之后,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在满满的一碗酒中滴入了自己的鲜血,然后,愣愣地看着皇甫夜从襁褓中拉出一只小小的手,同样的取了血滴入碗中…… “哇……哇哇……哇哇哇……” 凄厉的响亮婴儿啼哭声划破了雪夜的冰凉与寂静。 皇甫夜冷凝着眉眼,漠然的用手沾了些混合了明若镜与粉嫩小包子血液的酒水,在痛得嚎啕大哭的粉嫩小包子小小的嘴唇上一抹,就端着那一碗酒,径直来到了明若镜身前。 “喝下去,这礼就成了。” 明若镜赤红的眸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被冰水动得僵硬发青的脸庞上,嘴角艰涩的扯了一扯,扯出一个怪异而僵硬的笑容,伸手接过,将这碗酒仰颈而尽! “夜,对不起……” 轻而飘忽,却又凝重冰凉得犹如千斤中的声音,从明若镜发白而微微颤栗的唇间飘出,“我可以……抱抱孩子么?” “……” 皇甫夜眯着黑暗的眸子,冰冷漠然的扫了了他一眼,讥诮的冷冷一笑,径直与他擦身而过,“朱砂,跟上来!” 他对于明若镜,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兄弟之间的情谊早已经不复存在,他愿意答应朱砂的这个条件,也不过是看在对恩师最后的一点情分上,他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也与他无关了。 朱砂低声的哄着怀中大声哭泣的粉嫩小包子,同样没有多看明若镜一眼,在修罗与影一,十七的虎视眈眈之下,跟在了皇甫夜身后离去——对于她而言,明若镜由始至终,都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 事已至此,她也懒得继续对他伪装下去了。反正,只要这个愚蠢的男人不知道孩子的亲生父母是谁的真相,哪怕她死掉了,她的小皇子也会得到他全身心的呵护与疼爱,至死方休。 而且,她也不觉得需要继续跟他说什么,没错,他是已经知道了她在彻底的利用他的事实,但……道歉?有必要么? 被她玩弄在手掌之中,耍得团团转,只能怪他自己不够聪明,被美色迷住了眼睛! 朱砂轻蔑的笑了笑,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柔哄着怀中的小皇子的身上。 很快,原地上,只留下明若镜一人站在香案前,雪地之中。 “明公子,夜里寒,没事的话,请回房休息吧。” 几个影卫一边收拾了香案等物品退下,一边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就遁入了夜色之中。 明若镜如同雕塑一般的身体,这才动了动。 在极度的严寒之中,他身上的冰水,已经结成了小小的冰渣与冰棱…… “夜……我刚刚的道歉是在说……” 他喃喃的,疯狂的催动体内的内力,身上陡然升一股高温,瞬间将身上的冰渣雪水蒸发干净,身影鬼魅般向皇甫夜一干人等的方向追了上去—— “我不能让你杀了朱砂!” 他低沉而凛冽的声音,在寒冷的夜色之中消散。 【咳咳,两章合一,解释下,昨天下午到晚上,那啥,因为老妈出院,按照习俗在酒楼摆酒请客了,喝了点酒,醉了,结果晚上没爬起来,没能更新- -。今天也睡了大半天,才没那么头痛。第一更。第二更十二点之前出来。字数四千到六千不定。】 【349】 “你们退下,趁今晚,将那些查出来钉子,统统给拔出来。” 一路步行至摄政王王府最大的花园处的结冰的湖边,皇甫夜深呼吸了一口气,对尾随而来的修罗、十七、影一三人道。 抱着哭累了睡过去的粉嫩小包子的朱砂,闻言,平静的脸色遽然惊变,就连纤弱的身形,都摇晃了一下。 “是。” 三人毫无疑义,轻声的应了一声,森然的眼神轻蔑厌憎的自朱砂身上扫过,放心的转身遁入夜色之中。 他们不认为,留自家殿下跟这个女人单独相处,自家殿下会遇到什么危险……要知道,他们家少主殿下已经是先天之上的强者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与阳谋,都不堪一击。 ——此时离去的三人,可不知道就因为这么个心思与想法,恰恰在不久后,令明若镜与墨珣,钻了好大的空子,为后来的皇甫夜百万大军围困海云城,放言屠城埋下了伏笔。 咳咳,转回正文。 夜风凛冽,漫天飞舞的雪花却渐渐的小了。 皇甫夜背手站在湖边,一双黑暗而冰冷妖异的绝世眸子,森森的看着湖边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在暗淡的月光下雪光下闪烁出晶莹的光泽。 再远一点,波光粼粼,碎冰沉浮。 “朱砂,你的要求已经全部为你办到,说吧,克制之法到底是什么?” 他淡淡的道,漠然平静的声音之下是波涛汹涌的暴戾洪流。 闻言,朱砂诡异的笑了笑。 她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报复性的快意,苍白的美丽脸蛋在这个雪夜之中显得尤其的诡谲狰狞而恶毒。 她不答反问:“夜,你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 皇甫夜的心脏一抽,眸底闪过妖异的痛楚之色。 “朱砂,说重点。”用力的捏紧手指,他森森的警告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你该怎么向云洛然解释呢……”朱砂嫣然一笑,宛若仙子,却无人欣赏,残忍而快意的将方法说出来:“因为,要救她很简单,只要将她腹中的孩子流掉就可以了。” ——这就是她要送他的第一份大礼了,她要他亲眼看着,也是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杀死! 她要让他与云洛然那个小贱人反目成仇!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早就从她口中知道洛然腹中的孩子早已经被凶蛊寄宿,活不成了的皇甫夜,再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么令他齿寒、心如刀割的答案,仍然是忍不住脸色一白。 “就这么简单?那她体内的子母蛊呢?” 他咬牙转身,阴冷的看着她,那绝情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将朱砂给碎尸万段个数百次才甘心——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呵呵,简单?” 朱砂诡异的笑了笑,柔情似水的低头亲了亲怀中熟睡的粉雕玉琢的小包子光滑幼嫩的小脸,一句又一句令皇甫夜犹如置身在地狱之中的残忍恶毒话语从她的朱唇中吐出:“夜,你怎么会认为这件事很简单呢?普通的堕胎药什么的,可不适合中了子母蛊的她哦……任何的打胎药只要喝下去,对她而言,只会雪上加霜……嗯,只要两三口,你就能替她收尸了。” 皇甫夜身心俱冷,他甚至能听得见体内血液在飞快的结冰的声音! 朱砂顿了顿,愉快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动听,但落在皇甫夜耳朵里,却比魔音穿脑还要致命而恶毒恐怖:“要打掉被子母蛊寄宿了的胎儿,只能靠外力——子母蛊最怕冷,只要你将她推入你眼前的这一湖冰水之中,泡上个一两刻钟,她体内的子母蛊自然会休眠,跟着被迫流产的胎儿流出体内……” 说到最后,朱砂快意得几乎要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是多么绝妙的一份大礼啊,皇甫夜,云洛然,这就是你们如此对待我所要付出的惨痛代价! 至于第二份大礼——皇甫夜,等你亲手在你与与云洛然这个贱人之间划下一道永远不可修补的泪痕,因爱生恨,反目成仇之后,我就会告诉你,什么才叫“子母蛊”! 不是因为它在孕妇腹中孵化,不止是残害胎儿还残害母体的缘故,而是因为,子母蛊是雌雄同体,自孵化完全钻入胎儿中寄宿吞噬之前,就会产生一枚虫卵……那就是子蛊! 等一下会随着流产的胎儿一起流出云洛然体内的,是母蛊! 到时候,我会给你药,但是那药,是蛊引也是克制的药,只能让子蛊暂时休眠不到半年,就会孵化……到时候,即使云洛然那个贱人不死,也会青春尽失,变成垂垂老矣的老妪! 对于一个美丽的女人而言,失却青春貌美才是最好的报复跟惩罚,生不如死! 她在心里凄绝而癫狂的恶毒大笑。 “啪!” 一阵天旋地转,皇甫夜胸口撕裂的痛,眼角欲裂,杀机暴涨,忍无可忍的身影一掠,一手夺过她怀中的襁褓,再反手狠狠的一巴掌甩上了朱砂的脸颊,将她整个人打飞出去! “朱砂,你这个贱人,毒妇!” 俊脸铁青狰狞,皇甫夜一口牙齿都几乎要咬碎了。 朱砂狠狠的摔飞到两米远,如同滚地葫芦一般栽入在深达半尺的积雪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仿佛其中还有一两颗牙齿混合在这一口鲜血之中被吐出,雪白的脸颊顿时肿得老高。 头晕目眩,她的脸火辣辣的痛了起来,脑袋也跟着刺痛不已。 “你……夜,你……”你竟然打我一记耳光!?何曾被这么对待过的朱砂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这个被皇甫夜狠狠地摔了一记大耳光的事实中回过神过来,捂着脸,不可思议,似哭又似癫狂般死死的盯着皇甫夜。 皇甫夜却不看她,他怕他多看这个蛇蝎一眼,就会忍不住满腔的杀机,当场将她碎尸万段。径直转头,咬牙道:“来人!” 隐藏在暗处的两名影卫立即应声而出:“属下在。” “将他带到新找的乳母那里,另外……将她带回桐花台去,记住,不要让她寻死……” 皇甫夜狠狠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深吐气,才勉强令自己冷静下来,立即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却冷不防被朱砂尖叫着打断。 “不!皇甫夜,我手上还有一枚药丸,是克制住云洛然体内的子母蛊的最后一个步骤,你别以为她流产之后,就完全将子母蛊排出来了,那不过是母蛊,她体内还有子蛊呢!我要你在我眼前将那贱人推入这湖水之中!否则,我就毁了这颗药,让你不到一个月就要为她收尸!” 朱砂捂着脸,恨恨的恶毒的尖叫起来,她怎么能不亲眼看着云洛然那个贱人与他反目成仇这么精彩的一幕呢! 皇甫夜再一次如坠冰窟! 什么?还有子蛊?还有药?他惊骇欲绝的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几乎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 他窒息得,几乎要疯掉了。 “朱砂,你这个贱人,我不会不放过你的!” 他暴怒的咆哮,难消心头之恨,恨不得当场一巴掌将她给拍成肉泥! 可是仅剩的理智,死死的将他濒临失控暴走的情绪给拉了回来,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用锋利得几乎可以杀死人的目光将眼前这个蛇蝎美人给凌迟千万遍! 朱砂却对他暴怒的恨意与怒火不以为杵,缓慢而快意的从雪地里爬起,用力的甩了甩头,甩去晕眩,慢条斯理的从衣袖内袋处取出一张面纱,将高高肿起的脸蛋给遮掩起来,者才残忍恶毒的微笑着款款向他走去,径直从他手上夺回了因为哭累了而睡得很沉没有被他的咆哮声所惊醒的襁褓,紧紧的抱在怀里。 对于皇甫夜的恨语,她仅仅是诡异的轻笑:“我等着呢。” 反正她是注定要一死的,他的威胁她才不在乎。 只要在临死前,继续给他们添堵,能看到他与云洛然那个小贱人生不如死的痛苦局面,她就是不得好死都值得了。 ——朱砂,已然是疯狂了。 为了报复,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眸如染血,疯狂而恨意入骨,皇甫夜脸色铁青,扭曲而狰狞的看着她,一双拳头紧握得青筋暴起,骨节之间发出“嘎嘣嘎嘣”的清脆响声。 牙齿紧咬,嘴巴中都是血腥味道,他拼命的克制着自己想要将眼前这蛇蝎女人给千刀万剐的冲动。 用力的闭上了眼,皇甫夜用力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尽量的在黑暗之中放松自己……良久良久,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才终于平息了下去。 “去请王妃过来。” 他轻声对站在身前,难掩惊骇之色的影卫吩咐,声音如同死水一般寂静,疲惫,空洞,再无一线生机…… …… ******************************************************** “上京城,久违了。” 上京城城外,谪仙般的俊美男人站在虚空之中,一身比白雪还要纤尘不染的白袍,水银一样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脸庞上,如释重负般温煦地微笑着俯视底下巍峨的恒月皇朝国都。 全速奔赴,几乎连着七天七夜都没有合眼休息过的他,总算是赶回来了。 “然儿,我回来了。”抬眸搜寻到摄政王王府的方向,墨珣叹息似的的感慨一声,却没有立即往那个方向飞掠而去—— 在见到她之前,他需要做些准备,取一些东西,以防万一。 毕竟,皇甫夜那个男人,比他还要早晋升到先天之上的天人境,他必须先为自己安排一个能全身而退的后路才能去见她。 “然儿,等着我。” 墨玉般的眸子流光溢彩,墨珣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方向,才往上京城南城的方向激掠而去…… …… ********************************************************* 没多久,就在墨珣刚刚站立的虚空处,一位麻衣老人撕裂了虚空,大步跨了出来。 “总算是赶上了……嗯?天意又有变?” 天机子如释重负的微微一叹,掐指一算,不由得神色再度微微一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墨珣刚刚离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摄政王王府的方向。 半响,他无奈地摇头叹息了一声,竟然就这样在虚空之中盘膝坐下。 他从怀中掏出那支装有那一枚雪白的药丸的白玉小瓶子,就这样把玩起来,幽幽的叹气声消弥在寒冷的空气中—— “天意不可违,老朽不能进城,只能在这里等着了,唉……但愿刚刚离去的那个小子,手脚够快,能把那小丫头带出来……” …… ******************************************************* …… 摄政王王府,大花园,湖边的某个偏僻角落。 追踪而至的明若镜,收敛了全身的气息,如同幽灵又似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黑暗的视线死角里,被酒精烧红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湖边的一切动静。 当他看到皇甫夜甩了朱砂一记耳光之后,他冰冷的脸容倏然变色,身形一动,几乎马上就要冲出去。 指甲用力的掐进了掌心内,他硬生生的忍住了所有的冲动。 不能冲动,不然,让夜事先有所防备的话,今晚就无法将朱砂还有孩子一起带走了! 必须要一击即中,云洛然出现的时候,就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 只要能在夜面前挟持住云洛然,那么,他就能用她来交换砂儿跟他的孩子…… 深深的闭上双眼,明若镜深呼吸了一下,如同毒蛇一般潜伏了下来。 ——他却不知道,从他追踪而来,靠近皇甫夜千百米之内的距离时,就已经被皇甫夜敏锐的察觉到了。 只是,出于对自己实力的某种自信,皇甫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到了。 同时,他也想看看,这个愚蠢的师兄,到底想要干什么。 【咳咳,本月吆喝最后一次,求金牌啦,本月倒数最后两天,金牌会有奇迹发生么???转入正题,那啥,刚刚列了一下大纲,发现后面的结局精彩剧情还有不少的,大约几万字吧,某只不想烂尾啊,所以这几天完结不掉……会尽快的!!】 【350】 …… 深夜,雪已停,天地间一片静谧。 一盏夜明珠做成的灯笼,一顶青色暖轿,被几个强壮的青衣侍卫抬着,轿后缀着两名侍女,一行人平稳而快速的从摄政王王府内院而出,往王府外苑的湖边而去。 半刻钟后,暖轿就稳稳的在离湖边不远的雪地中放了下来。 “王妃,到了,殿下在那边等您。”一路提着夜明珠灯笼引路,奉命来接洛然的影卫,躬身对暖轿中的人儿恭敬的请道。 两名侍女——碧儿与女影卫,迅速上前掀开了暖轿厚重的毡帘。 “……” 一只白玉般的纤手立即从暖轿中伸出,抓住女影卫递来的手,洛然挺着圆滚滚的腹部腹部,慢慢的从暖轿中走了下来。 她一袭合身的黑紫色的貂裘暖裙,外罩着轻暖的火红狐裘戴帽斗篷,帽子已经戴上,将一张清丽的容颜掩藏在温暖的阴影之中,令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更看不清那双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黑瞳,是怎样的流光莫测…… 她抬眼搜寻,在台阶之上的不远湖堤处,在葱葱郁郁的积雪树影中发现了若隐若现的修长身影,以及,他身边那一道抱着什么的黑影……黑瞳倏然一眯,洛然立即提起裙摆,抬脚就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哼,身为女人的直觉,她觉得那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令她莫名其妙的升起一丝危机感的女人……! “小姐(王妃),慢点走,您小心点脚下,这边的台阶上积雪很深,还结了冰,很滑……”碧儿与女影卫紧跟在她身边,一左一右的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往上走。 洛然懒懒的扫了两人一眼,脚下倒是放慢了一点速度。 当她走完最后一级台阶,她还没得及放下长长的裙摆,一阵冷风扑面,她惊愕的眼前黑影一闪,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冰凉却极度有安全感的胸膛之中。 “你们退下,这里有本王。” 她的耳边,流淌着熟悉的在此时却带了一丝莫名的沉哑的清贵嗓音。 洛然瞬间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什么,却因为时间太短,来不及抓住,等她回过神来想要去深究的时候,已经无法追寻了。 “是。”碧儿与女影卫偷偷的抿嘴笑了一下,欢喜而暧昧地看了一眼被俊美如神祗般的男人抱在怀里的洛然,很识相的携手退下了。 只不过临走之前,女影卫不着痕迹的偏了一下脸,眼光余光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站在远处阴影中的那道抱着什么的女子身影。 “然儿。” 眸色似哭,皇甫夜轻声的唤着被自己紧锁在怀里的,令自己快要疯魔了的小女人。他贪婪的深深的呼吸着自她身上传来的暖香,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冰冷的体温与胸口,稍微的回暖起来。 回应他的,是洛然伸出双手,拉下斗篷的帽子,仰起一张在清冷的月华雪光中显得尤其的清丽无双的俏脸,黑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怎么了? 她无声的询问。 脸上满是狐疑,以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顺便,精致的下巴朝旁边黑影里的女人别了别,洛然唇边弯出一丝危险的诡异笑意,黑瞳半眯——还有,顺便解释一下吧,那一位是谁? 这么晚了,你让我出来这里见你又是为了什么? 洛然半眯的黑瞳里,明明白白地流露出以上的疑问。 皇甫夜的身体蓦然一僵,脸色温润宠溺的表情,也突然间凝固了一下。 嗯?怎么突然间是这种表情跟眼神?难不成……他跟那边那个躲在阴影里活像不能见光的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不成?洛然的脸色与眼神顿时很不善起来! 皇甫夜,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冷了俏脸,她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双手撑在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上,就要推开他离开他的怀抱—— “怎么?你不相信我?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还是忘了我给你许了什么?” 绝世眸子深处掠过沉痛的妖异光芒,皇甫夜怎么会没发现她散发出来的敌意与不善?胸口一慌,他却不动声色,苍白的薄唇漾出一丝云淡风轻的坦然笑容,声音懒懒的道。 他侧着身子抱着她收紧了手臂,不容她有任何的逃离他的行为——正面抱紧她是不可能的,她那圆滚滚的腹部是最大的障碍。 “……” 心中一动,洛然眼神脸上的不善,顿时如烈阳融雪般消失得干干净净,黑瞳中波光潋滟,樱唇弯出一朵绚烂的甜蜜笑花,好吧,这次就算是她怀孕时情绪不稳定,爱疑神疑鬼多心了吧。 这样的笑容却看得皇甫夜胸口一悸,撕裂的疼痛中鼻子酸得几乎要流泪。 ——她怎么会知道,她越是这样笑着对他,爱恋他,他的心就越痛,也更加的痛恨自己现在的无能无力…… 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将眼中的泪意逼回去,皇甫夜将冰凉的脸庞深深的埋在她温暖的脖颈处,不让她看到此时自己脸上任何的表情。 ——破绽百出,只要她看一眼,他就再也演不下去了。 他声音低沉暗哑,艰涩得如同从石磨般挤出:“然儿,等一下……无论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明白么?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嗯?什么意思!? 洛然不懂,诧异地轻轻挑起了眼角,可是——虽然不解,她的内心却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一双眼皮,更是莫名其妙地狂跳了起来! “夜……” 就恰在此时,一声柔柔的,带着一丝熟悉的如同玉石敲击般动听的女音破空而来,却带着某种令洛然瞬间头皮发麻的惊悚阴冷——“你还不动手么?时间可不多了。” 朱砂抱着襁褓,一双水眸如梦似幻,笑意盈盈的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款款的向相拥的两人走去——她明明是笑着,但是那笑意根本就没到达过眼底! 什么!?动手?时间不多了?这……到底都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瞬间毛骨悚然了? 就好像……有什么针对着她的阴谋还有危险,立即就要进行了的感觉?! 还有,这女人是谁……?为什么她这么亲密的喊着皇甫夜的名字? 另外,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带着面纱款款而来的美人,有那么一点的眼熟,好像是曾经在哪里看见过……? 洛然整个人,触电般转过头去看朱砂——朱砂的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洛然就如同被一桶冰水兜头淋下,浑身僵冷的站在那里,清丽脸蛋微微发白的,带着一丝惊骇欲绝与不可思议,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那眼睛……那声音…… 灵光一闪,她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幕模糊的景象,洛然霎时恍然大悟! 是了,悬空寺……! 随即,洛然的目光就落在了朱砂怀中的襁褓之中。 刹那,洛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霍然回过头去,死死的瞪着俊脸苍白如雪的皇甫夜,张嘴就要质问,樱唇张张合合了好几次,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这才惊觉自己早已经失去了声音了。 她不由得整个人再次僵住了。 “然儿,我从未背叛过你,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如有半点虚假,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甫夜脸色苍白如纸,却坚定的坦然的在她耳边低低的宣告,完全没有将靠近的朱砂放在眼内。 ——事实上,他的确是问心无愧,在感情上不曾背叛过洛然。他只是在朱砂这件事上,在彻底的明白自己的心之前,欺骗了她。可有时候,欺骗不等于背叛。 “好久不见,云王妃。” 水眸寒光闪烁,朱砂款款行礼,优雅美丽得如同月下的牡丹花,更似是歹毒的毒花,张牙舞爪的向洛然喷射毒液。 ——她要送她一份大礼,让她跟夜之间,永远都存在着一个打不开的死结与裂痕! 皇甫夜蓦然一惊,好久不见?她们以前,竟然是见过面的么? “……”是啊,好久不见呐! 难怪在悬空寺的初次见面,你就敢那样的挑衅我,对我有那么深的敌意! 洛然微微冷笑起来,没有说话——事实上,她现在暂时失声,也说不出什么来。 “妾身朱砂,云王妃,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跟夜的孩子,夜的长子,同时,也是夜的第一个孩子……” “朱砂,住口——!” 朱砂的声音柔和深情,水眸却恶毒冰冷而充满算计挑衅的盯向洛然,话音未落,就被皇甫夜猛然回过神来的暴怒咆哮声所打断! 皇甫夜恨不得将朱砂的脖子给当场扭下来,她竟敢,她竟敢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然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身心凉透,失去她的恐惧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狠狠的闭了闭眼,不安的微弱的低声解释,却被洛然猛然伸手捂住了薄唇。 洛然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回想起悬空寺初次见面之时,这女人那就已经是差不多怀胎十月般的‘假孕’肚子……她就知道,如果这女人真的跟皇甫夜有了什么暧昧或者发生过关系,也是在皇甫夜刚刚娶她的时候,两人之间还没有定情的时候…… 同时,洛然也心惊不已,若不是她已经知道这个女人身中【虞美人】之毒,不可能怀孕的事实,她现在肯定会被这女人的那几句话拖入了绝望的深渊,深信不疑,与皇甫夜因爱成恨,反目成仇了…… 俏脸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霜,洛然咬牙切齿的冷盯了皇甫夜一眼。 ——皇甫夜,等一下老娘再跟你算账! 黑瞳之中怒火熊熊,更是惊涛骇浪大作——她遽然转头狠狠的瞪向朱砂,浑身如同长了刺的刺猬一样,警惕戒备而讥诮的冷笑着看着她。 ——喵了个咪的,居然敢讹诈到洛然大人的男人头上来了? 好一个‘我跟夜的孩子’……呸呸! 这种不知羞耻的丢人的话,亏她说得出口……她说的人不羞耻,她这个听到的人都替她脸红,明明,就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回来的野种! 皇甫夜这个男人的骨血,现在可是好端端的在她云洛然的肚子里待着呢! 洛然傲然的挺了挺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对朱砂轻蔑的无声冷笑。 洛然的这种挑衅的态度,立即就激怒了没有收到预期效果的朱砂,朱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她说了那样的话,还展示了一下手中‘铁证如山’的襁褓,以及皇甫夜虽然暴怒却默认的态度之后,洛然竟然还能这样的冷静与毫不在乎! 怎么可以这样! 这个小贱人怎么能这么平静而不以为然?她不甘心,她将这件事说出来,是要他们反目成仇的! 难道说,这小贱人是因为觉得自己肚子里同样怀着皇甫夜的骨血,所以有恃无恐么?如果是这样,那就怨不得她毒辣了! 哈哈哈,云洛然,好好的品尝一下,被你如此信任爱恋的男人,亲手扼杀你腹中的贱种的滋味吧! 我朱砂倒要看看,等一下,你是否还会这样不以为然! 我要你痛,痛不欲生! 更要你对皇甫夜恨之入骨! 这就是你夺走属于我的东西的报应与必须付出的惨痛代价! 一计不成,朱砂心中毒计又生,恶毒的妒火越烧越旺,在心底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夜,我数三声,你还不推她下去的话,我就把药给毁了!” 她怨毒地尖声笑道! 皇甫夜的身体,剧烈的一震。 “朱砂,你敢——”银牙咬碎,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的尖锐暴怒——如果眼光与煞气可以杀人,恐怕这个时候朱砂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你可以试试!一……” 单手抱着襁褓,另一手将掌心紧捏着的药丸捏在指间,朱砂如同夺命的厉鬼,冰冷怨毒而猖狂地微笑了起来,神色中异常的疯狂! 【两章合一,还有一更哇。】 【351】 窒息般的死寂在空气中蔓延。 “二……” 笑容越发的疯狂凄厉,朱砂仿佛猫戏老鼠般,慢悠悠的吐出了第二个疯狂而恶毒的数字来。 不明所以的洛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这一刹那蹿了出来。 一种比御兰台事件还要巨大而冰冷刺骨的,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与恐惧感,瞬间好似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般紧紧的缠绕上了洛然的身体与心灵。 危险,好危险!洛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这个疯狂的死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她手中的是什么药?虽然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她从这死女人跟皇甫夜之间无头无尾的对话露出的蛛丝马迹当中,很清楚的知道,这该死的贱人拿出这颗药,铁定是要针对她做什么的! 喉咙有些发干,洛然下意识的往皇甫夜的怀里躲了躲,素白的指尖扯了扯皇甫夜的衣袖,企图让他带着她远离朱砂,但下一秒,洛然的脸上的血色骤然粉碎得干干净净! 她的瞳孔,惊吓似的的急剧收缩成针孔状——刚刚,就在刚刚,皇甫夜这男人竟然伸手点了她的全身穴道! 她现在除了眨眨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能动的! 一股彻骨骨髓的恶寒,瞬间从洛然的脚底一直窜上了头顶,在这种酷寒的雪夜之中,居然有密密的一层薄薄的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洛然甚至能听得到,自己的一颗心脏,“扑通”一声掉进深不可见底的冰渊的声音,一直沉,一直沉,也能听到,自己喉咙间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 皇甫夜,你个笨蛋,蠢货! 你中圈套了,你被朱砂这个该死的贱人利用了知不知道! 皇甫夜,清醒一点,快点解开我的穴道! 内心尖叫着,洛然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无助过,哪怕是御兰台那次的危机也不曾——只因这次施加在她身上的枷锁,是皇甫夜自己,更因为,自己失去了声音,无法说话,无法将朱砂‘怀孕生子’的真相说出。 但最可怕的还是,她无法阻止皇甫夜的一错再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砂预谋主导的恶毒危局,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逼近! 而她现在,动弹不得,连反抗挣扎逃开的余地都没有…… 黑瞳怒睁得眼角都几乎要裂开,洛然胸口窒息闷痛,难过得几乎要吐血! 而森寒刺骨的恐惧,更是让她的四肢百骸与脑袋都如同锋芒在刺,尖锐的疼痛在每一寸肌肤上蔓延…… 她拼命的用眼睛去示意身旁的皇甫夜,企图用眼神说服他解开自己的穴道,却更加绝望的发现,皇甫夜眸光冰冷空洞而脆弱,根本就不甘迎上她的眼睛! 不——! 不要——! 一颗绝望不甘而怨怒的泪珠,倏然滑出了洛然的眼角,她在内心凄厉的怒吼起来,可惜,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她内心的声音。 “对不起,然儿,在孩子与你之间,我只能选择你……”皇甫夜艰涩暗哑的声音,如同初春时江面上那一层薄薄的浮冰,漂浮轻忽,绝望伤痛,慢慢的在她耳边流淌…… 皇甫夜,你这个蠢货!蠢到无可救药了!我不会原谅你的!洛然绝望得几乎忘记了要怎么呼吸,眼角绝望的晶莹泪珠簌簌而下! 听到了皇甫夜的这句话,洛然再蠢也知道,自己腹中的宝宝危险了。 朱砂!朱砂! 如果今晚我的宝宝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洛然在心底恨之入骨的发疯咆哮着,被眼泪占据的黑瞳,蒙上了一层妖异暴戾的赤红之色! “三……” 朱砂残忍而快意地看着洛然绝望的眼泪与怨恨愤怒的双眼,感觉堵塞在胸口的那一口恶气与疼痛,在这一刻彻底的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哈哈哈,云洛然小贱人,尝到了吧,绝望的,痛不欲生的滋味! 痛吧,继续痛吧! 亲眼的看着你的孩子,就这样葬身在冰冷黑暗的湖水之中吧,然后,跟夜反目成仇吧! 朱砂恶意而张狂的在心底大声欢笑着,云洛然,皇甫夜,这一晚过去之后,你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你们现在有多爱,到时候就会有多恨,可惜我无法看到你们两人之间不死不休的仇恨局面了……真是遗憾啊! “朱砂,你最好信守承诺!” 嗓音如同被鲜血浸透了般的冰冷黑暗,皇甫夜俊颜如雪,打横抱起黑瞳绝望怒睁得眼角都要裂开的洛然,如同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的走向冷湖—— “然儿,我陪着你……无论是碧落还是黄泉,我都会陪着你……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所以,不要伤心……” 他喃喃的道,抱着她一步一步的踏入了冰寒彻骨的湖水中。 皇甫夜——! 洛然再也忍不住胸口翻滚的血气,气得猛的一口鲜艳的血雾喷了出来,她的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当场昏厥过去。 冰冷彻骨的湖水,慢慢的没过了皇甫夜的小腿,大腿,然后是腰间……他轻轻的,将浑身动弹不得的洛然放了下来,揽在了怀里。 “噗——……” 置身于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几乎是同时的,小腹就传来的一丝疼痛的滑坠感,激得绝望之下的洛然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皇甫夜的瞳孔,也染红了洛然自己的瞳孔! 完了…… 一切都完了……宝宝,她的宝宝…… 混了鲜血的泪珠疯狂而下,洛然万念俱灰! 黑瞳中的愤怒与光芒,在这个刹那,全部都湮灭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悲凉空洞……洛然瞳孔彻底的涣散,连灵魂都好像被冰冷的湖水吞噬掉了…… 孩子被流掉,已经毫无悬疑了——怀孕的女人,泡在冰水之中,根本就是跟喝下了几大碗堕胎药后又对着肚子狠狠地踹了几脚一样的效果…… 因为孕妇与胎儿根本就不能受凉! 【更完了。咳咳,30号啊,现代文新文求支持哦~~~等绝妃更新辛苦的孩子,不妨看看,某云出品,绝对精彩呐~】 【352】 “噗——……” 置身于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几乎是同时的,小腹就传来的一丝疼痛的滑坠感,激得绝望之下的洛然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皇甫夜的瞳孔,也染红了洛然自己的瞳孔! 完了…… 一切都完了……宝宝,她的宝宝…… 混了鲜血的泪珠疯狂而下,洛然万念俱灰! 黑瞳中的愤怒与光芒,在这个刹那,全部都湮灭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悲凉空洞…… 孩子被流掉,已经毫无悬疑了——怀孕的女人,泡在冰水之中,根本就是跟喝下了几大碗堕胎药后又对着肚子狠狠地踹了几脚一样的效果…… 因为孕妇与胎儿根本就不能受凉! 同样被黑暗冰冷的湖水吞噬的人还有皇甫夜。 他双手紧紧的揽着洛然,带着绝望的惨烈与执迷不悔的决绝。 滚烫的晶莹无法抑制的从他的眼角疯狂溢出。 “然儿,你会恨我么?你的心现在很冷很痛对不对?我也很痛,我也冷……可是,我没有选择……你体内中了她下的子母蛊……孩子,早就已经死掉了,早就被蛊虫杀死了……不在今晚流掉它,连你也会死的……你失去声音,就是蛊虫吞噬宝宝所造成的……对不起,原谅我……我撒谎了,我骗了你……是那贱人欺骗了我!我以为,你中的其实是‘虞美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的妻子身中奇毒,我不顾一切的寻药都只是为了你而已……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吃了千年朱果,反而弄巧成拙,迫使你体内被她种下的凶蛊提前醒来了……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悲伤的,紊乱的,语无伦次地喃喃在黑瞳空洞涣散的洛然耳边诉说着,破碎哽咽得几乎不成句的声音中,流淌出来的刻骨的惨痛与悲愤、绝望,宛若夜莺啼血的泣鸣…… “然儿,你现在已经很恨我吧?可是哪怕你恨我……我也不能让你死……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我们以后,会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的……” 对于他而言,她胜过一切。 只要她能活着,好好的待在他身边,任何代价他都愿意去付,去承担。 她就是他永远都无法渡过的劫,他注定了要为她为情所困,她也是致命的毒药,而他中了她的毒,无药可救。 “……” 原来是这样! 她失去声音的真相……但是现在才说出来,不觉得已经太迟了么?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救她?他不知道他这是在用刀剐她的心么? 沉浮在这黑暗冰冷的湖水中,无法动弹的洛然,空洞涣散的黑瞳仿佛看到了他泪流满面的悲伤痛苦的俊颜,也好像没有看到,只是那样被他搂进,微仰着苍白如纸的俏颜,神色一片死寂冰冷。 万念俱灰的洛然只觉得很可笑,很悲哀,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直到,从皇甫夜优美的下颌滑落,略有些黏稠的带着腥气的温热液体,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她微微仰起的冰凉苍白的脸颊上,鼻尖上,她寂灭的空洞眼神,才稍稍的起了一丝变化。 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已,很快就再度如同死水一样,再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眼泪……是他的眼泪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现在流泪,有用么……? 洛然无声的微微冷笑了起来——只是,当那滴滴落在鼻尖上的温热的液体,忽然从鼻尖处坠落,落入洛然冰冷的唇瓣间的刹那,洛然的空洞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暴现妖异的光芒! 刚刚的是……鲜血的味道! 洛然悚然而惊! 虽然口腔间还充斥着自己的鲜血的味道,但是洛然还是可以肯定,刚刚滑入自己唇间的那一滴已经凉掉了的液体,是鲜血! 她涣散的视线,终于凝集起来,定定的盯在了皇甫夜悲戚绝望的苍白俊颜上,借着冷月雪光,她分明清楚的看到,皇甫夜的眼角,两道鲜红的血痕赫然! 皇甫夜无声地颤抖着身体流下的,不是什么眼泪,而是血泪! 虽然光线有些模糊,却一点都不妨碍她的视线。 他眼里脸上的绝望,委屈,不安,愤怒,伤痛,她没有看漏一丁点。 仿佛有白色的光芒掠过冰冷空白的脑海,洛然猛然清醒了过来,一双黑瞳在雪夜之中绽放出被刀光剑影还要锋利而愤怒的冷芒! 洛然突然间终于意识到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得万念俱灰的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朱砂那个女人所做的这一切的意图! 她是想让她跟皇甫夜这个蠢男人因为这件事而由爱生恨,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其心思之缜密,恶毒,阴狠,以及城府之深沉,恐怖如斯。 如果她真的被失去孩子的怒火,以及被欺骗了背叛了的仇恨烧昏了头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恨上皇甫夜,与他反目成仇,那就真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成全了她的如意算盘……! 就在洛然惊心动魄的心寒之际,异变突生,硬生生的将她的注意力给拉了过去——冰冷的湖水,陡然间好像无数支尖锐的银针,阴狠无情的从她的四肢百骸狠狠的刺入,尖锐的疼痛在腹部传开来! 而腹部的冰冷滑坠感更加的明显之余,仿佛一支冰冷的大手在其中翻搅了起来…… 痛……好痛啊……! 宝宝,她的宝宝……就要保不住了! 冰冷的绝望再一次将洛然没顶,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眼前发黑,雪白的额头上的青筋尽暴,身体泡在这冰寒彻骨的湖水之中,竟然还痛得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洛然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东西陡然从腿间流了出来……! 不,不要——我的宝宝! 眼角霎时再度崩裂,血色的泪珠疯狂滑落,洛然只来得及在内心无声的嘶吼一声,在一阵刀绞般的尖锐疼痛中,承受不住这份刺激,眼前的世界统统化为了冰冷绝望的黑暗,就这么昏厥了过去…… 好黑,好冷……好痛…… 宝宝就要死了,谁来救救她的宝宝? 这是她昏迷过去之前,脑袋里唯一清醒的念头。 “然儿!”恐惧的眼睁睁的看着她双眼一翻白,昏厥了过去,皇甫夜的鼻端,几乎是在刹那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气味道! 流血了!孩子……流产了! 整个人如同被一只巨大的冰冷铁锤重重的砸了一下,一股腥甜涌上心头,皇甫夜脸色一变,费力的将这一口鲜血吞咽了下去! 心力交瘁,更是心如刀绞,溃不成军,他已经无力去思考其他事情了,他只知道,她已经开始小产了,她的命,算是保住了…… 皇甫夜几乎想要仰天狂笑,更想癫狂的嚎啕大哭,死了,他的第一个(一胎两个)孩子,被自己亲手杀死了! 虎毒尚不食儿,而他皇甫夜,却铁石心肠冷血无情到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孩子!即使是迫不得已,他也还是亲手染上了自己的骨血的鲜血! 而这一切,都是拜朱砂那个毒妇所赐! “朱砂,药,给我药——!” 猛然伸手解开她全身被自己所点的几处大穴,皇甫夜恨意入骨的咆哮着,“哗啦”一声,疯了似地抱着她从水中冲出,鲜艳的血色顺着两人湿淋淋的衣服洒落在皑皑的雪地之中,令人怵目惊心! 毒计得逞,脸上眼里都是残忍快意的恶毒笑意的朱砂,没有丝毫迟疑的将手中的那颗黑色的小药丸冲他丢了过去! 哈哈哈,她成功了,只要云洛然这个贱人再次醒来,他们这对背叛她的狗男女就要反目成仇了!她得不到的幸福,他们也别妄想能得到了! 她疯狂的在心底肆意的狂笑起来。 皇甫夜飞快而精准的接住她抛过来的这颗黑色小药丸,就要往洛然的嘴中塞去,却猛然发现,昏迷过去的洛然,根本就不可能自己将药丸吞咽下去……而这里,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什么热水将药丸化开…… 如雪如魔的眸子蓦然落在脚下的积雪上,皇甫夜眼底遽然掠过妖异的亮光,有了—— 没有迟疑,他单膝跪下,抓了一把干净的积雪连同药丸一同塞入自己的口中,催动真气将嘴中冰冷彻骨的几乎将牙齿都倒了的积雪融化,就这样混着融化的雪水将药丸给嚼烂,然后,嘴对嘴的将这一口碎碎的药液给渡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朱砂脸上得意的残忍恶毒笑容,骤然僵硬。 抱着襁褓,她又妒又恨的死死的紧咬着牙关,怨毒妒恨的锋利眸光如同无数把飞刀般向两人射去。 哼,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她面前秀恩爱! 昏迷过去的洛然,好无所觉,如同失去了生机与灵魂的破裂瓷娃娃般,安静的躺在皇甫夜的臂弯里,顺从的无意识的吞下了他渡过来的这一口碎药液,大股大股即使是在雪夜之中也能清晰看到的艳丽的鲜红从她下身淌了出来,慢慢的浸透了她身下的积雪…… 说不出的惊心动魄与凄美哀绝! …… ************************************************************************** 明若镜站在角落里黑暗里,浑身动弹不得的看着这一幕。 他冰冷的脸容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惊骇欲绝之色残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看到这么残忍的一出在自己面前上演,而罪魁祸首,始作俑者,恰恰就是他心心念念,即使知道她是前朝余孽首领,是在利用自己,自己也无法忘怀的朱砂! 他的身心凉透! 如同看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一样地看着朱砂——他从来没想过,她是那么恶毒的一个人! 他冰冷眸底间,开始了天人交战的挣扎与迷茫…… 他是救……还是不救? …… *************************************************************************** 城南,某所豪华住宅内。 “哐啷!” 精美的白色青瓷茶杯突然掉在坚硬的地板上摔得粉碎,澄澈的浓的接近深红色的琥珀色茶水淌了一地,仿佛流动的鲜血一般蜿蜒开去,令人胆战心惊的不祥! 墨珣怔怔的看着自己突然失手的白玉手掌,另一手,缓缓的按上突然间毫无预兆就疼痛的胸口,那里正有一股前所未有过的,巨大的冰凉入骨的恐惧不安感一点一点渗出,刺骨的寒痛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谪仙般俊美飘逸的俊颜,骤然间就惨白如雪! 就连完美修长的身体,都在瞬息之间,忍不住簌簌发抖起来。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只有……只有她出事的时候,他才会有这种感应! “然儿”手指骤然捏紧,霍然抬头站起,墨珣俊脸冰冷又苍白如雪,一向淡漠深邃如墨的神秘黑眸,在一瞬间就赤红充血,戾绝的森寒杀机与黑暗在眸中疯涨! 他的感应从来不会出错,绝对是她出事了! 该死的,皇甫夜那家伙在干什么,他不是将然儿绑在身边形影不离么,既然这样,怎么然儿还会出事?难道说,遇上了棘手的敌人,所以他没有保护好然儿? 不,这绝对不可能,他可是先天天人境的高手,除了海外那些超级实力所派驻而来的先天高手之外,没有人能伤得了他。 而后天以下,哪怕是精通暗杀刺杀的半天先天的杀手,来上一百个一千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就是说,然儿遇到的危险,与皇甫夜那家伙本人有关了!? 更多的可能是……恐怕朱砂那个女人,也掺了一脚吧? “该死!” 心念急转,墨珣谪仙般的俊脸阴冷得几乎要滴下水来,猛然抄起书桌上的一盒散发着奇异浓香的粉末放进怀里,一边迅速摘下挂在黑色书桌后墙壁上的黑色重剑,滔天的森冷杀机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疯狂的向四周冲击而去! “然儿,我来了。” 咬牙低语,他的身影,闪电般掠出房间,向摄政王王府的房间激射而去! 对于已经晋升到先天之上的他而言,以前需要一两刻钟才能赶到的摄政王王府遥远的距离,现在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就够了! …… *********************************************************************** “……!!” 好痛,好痛啊啊啊——! 啊啊啊……谁来救救她,好痛,好痛,整个人都快要死了! 昏迷过去的洛然,是在腹部翻山倒海般的剧烈绞痛中清醒过来的。 她的肚子,好像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然后刀子插在伤口里,不断的用力的搅啊搅的……沉沉滑坠的冰冷感前所未有的清晰。 黑瞳圆睁,她无声的惨叫着,清丽的俏颜因为痛苦而狰狞的扭曲起来,打滚着猛然滚出了皇甫夜的臂弯,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在雪地中打起滚来! “然儿?!” 正在运转火热的真气,替她与自己烘干身上湿淋淋的衣物的皇甫夜,本来就惨白如雪的俊美脸庞,此时更是惨白得几乎透明了! “朱砂,是不是你在药中动了什么手脚!” 伸手将在雪地中痛苦得打滚的人儿搂住,他恐惧的,懊恼暴怒的第一时间转头朝微微冷笑的朱砂怒吼。 “别开玩笑了,不过是流产之前的阵痛而已。”朱砂冷冷一笑,不怀好意的提醒了一句,“夜,你最好还是迅速的给她找个接生婆跟大夫来处理吧,不然……血崩的话,可就怨不得我了。”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这一茬,他应该早就准备好大夫的!皇甫夜身体剧震,冰冷惨白的俊颜上流露出悔恨之色,二话没说,打横抱起下身鲜血淋漓的洛然就要往内院里冲—— “皇甫夜,给我放下她!” 高空之中陡然传来一声震怒的响彻整个摄政王王府的咆哮声! ——电光火石间,风驰电擎般赶到的墨珣,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幕,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怒吼着从怀中掏出那一盒散发着浓郁的余香的粉末,兜空一撒—— 奇异的,那浓郁的粉末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后,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那浓郁的香气也消失不见了! 墨珣!! 皇甫夜震怒至极而又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从天而降,闪电般抡起黑色的重剑向自己攻来的谪仙般的男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353】 墨珣来势汹汹! 而更令震怒惊异中的皇甫夜瞳孔为之一缩的是,他竟然在墨珣朝自己挥剑过来的黑色重剑上,竟然浮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剑芒—— 先天真气! 墨珣这家伙也晋升先天境界了,而且,看样子虽然是刚晋升不久,但境界与修为都达到了天人境!他已经拥有伤害到他的实力了! 皇甫夜脸色骤然惊变,不得不抱着洛然迅速后跃,飞快的避过了墨珣的这一次含怒出手。 该死的,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他刚刚吼的那一句话, 还是为了他的然儿而来! 这男人好像是在觊觎他的然儿的意思?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是吧!他可还记得,当初他与然儿的大婚之日,然儿还曾是那种表情般的唤他‘珣哥哥’,惹得他大发肝火的事情呢。 现在看来,他们之间果然有他不知道的,也是不为人所知的密切关系。 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更不是与墨珣纠缠的时机,当务之急是马上带然儿去找王府里的供奉太医,然儿的状态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心急如焚六神无主的皇甫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空白的脑海里竟然翻出了许久以前的一些早以为遗忘了的记忆,冰冷黯淡的心脏深处悄然燃起了一丝妒火,强烈的占有欲升起,双手紧抱洛然,仰天发出了一声响彻整个摄政王王府甚至是大半个上京城东城区的示警长啸声! 该死的,都不知道离开了摄政王王府的修罗跟十七他们能不能听到啸声赶回来拖住这个家伙! 痛……肚子好痛…… 救我,皇甫夜,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宝宝……! 嘴里发不出声音,洛然张着嘴无声的惨叫,痛苦的在皇甫夜怀里挣扎着,眼角的血色泪珠扑簌扑簌而下,清丽的容颜因为疼痛而痉挛扭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显得异常的狰狞! 她颤抖的双手使劲的扯着皇甫夜的衣襟,无声的祈求着,她的眼前都是旋转的黑,痛楚与绝望占据了大部分的感官,完全没有时间去注意墨珣的到来。 刺眼的血水如同不要钱的自来水一般从她下身淌下,染得墨珣的眼睛都红了! 看着洛然高高鼓起的圆滚滚的腹部,以及那水一样往下流淌的血水,墨珣哪里还不明白洛然这是要流产的迹象? 该死,皇甫夜,你真该死!你让我的然儿为你怀了孩子,却连她母子的平安都保不住!你根本就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皇甫夜,把我的然儿放下!”黑玉般的眼眸瞬间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占据,墨珣谪仙般的俊逸脸庞刹那之间铁青狰狞,来不及去品尝内心那复杂的感觉,额角上青筋暴起,心惊心疼又愤恨的怒吼一声,再度挥剑冲了上去! 他应该早一点把然儿带走的,哪怕是用不光彩的手段! 哪怕那时候她心中的属意更倾向皇甫夜! 墨珣的内心充满了悔恨,这些悔恨就好像无数食人蚁一样将他的五脏六腑啃得千疮百孔! “墨珣,你疯了!你……”你居然为了云洛然这个贱人,不做任何伪装就冲进来抢人?那个贱人到底给你了什么蛊,让你跟皇甫夜一个两个都为她神魂颠倒,不顾一切!? 朱砂看到这一幕,妒火与怒火的双重夹击,令她竟然一时忘记了自己与墨珣之间的关系是死都不能暴露的,脱口尖叫! 虽然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声音戛然而止,将未说出口的尖酸刻薄的话语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里。 可是在场的皇甫夜与墨珣,还有因为这个情况愣住的明若镜都是什么人? 以他们的修为怎么可能没办法挺清楚朱砂的这一句话? 霎时,抱着洛然不断的闪避的皇甫夜的眼眸怒火滔天,咬牙切齿的冷笑了起来,原来,原来他以前的怀疑全部都是真的! 墨珣,也是前朝余孽中的一员,虽然他不知道在前朝余孽之中他的地位比之朱砂如何,但绝对也是重要人物! 墨珣攻击皇甫夜的动作也一顿,讥诮的眸光冷漠无情的扫向表情僵住的朱砂,冰凉的薄唇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蠢货!” 虽然他不知道她与皇甫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将与他熟识的这个秘密暴露出去,他是无所谓,但是对她而言,下场就不是这么美妙了。 虽说现在他对她没什么情义在,但,看在身体里流着的血脉的缘故,还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的,偏偏她要自寻死路…… 而躲在一旁的明若镜,则是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她竟然还熟识海云城的主人逍遥王墨珣?那就是说,墨珣也是前朝余孽中的一员了? 难不成,墨珣是接到她出事的密报,今晚赶来营救她的? 可是……不对啊,墨珣刚刚出现的时候,嘴里喊的可是让夜放下云洛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云洛然那个丫头跟这墨珣之间……? 明若镜大脑一片混乱了。 墨珣,你够狠!欺人太甚!朱砂被墨珣这两个轻描淡写般的“蠢货”二字,气得浑身一阵哆嗦,要不是手上还抱着一个粉嫩的小包子,心中怨得恨得几乎要立马冲上前去狠狠的给那张绝情无义的谪仙般的俊脸一记狠狠的耳光! 而她怀里的粉嫩小包子,竟然这个时候都没有被这些动静所惊醒,依然睡得很沉的样子…… 至于墨珣,轻蔑的对朱砂说完这两个字后,再次将脸投向了脸色同样冰冷狰狞的皇甫夜,眼神凛冽而略带焦灼,黑色的重剑凌厉的挽了个剑花,再一次身如幻影般冲向了皇甫夜:“皇甫夜,把然儿放下!” 然儿流了这么多血,他再不把她带走救治就危险了。 “她是我的!” 没时间跟这混蛋纠缠了!皇甫夜咬牙吼回去,脚下一动,抱着然儿就要往内院冲去—— 可是,才刚刚转身一动,皇甫夜的身形就猝然摇晃了一下,几乎当场抱着洛然摔倒! 皇甫夜惊骇欲绝的发现,自己全身的真气,竟然不知为何被什么奇异的东西封锁在了丹田之中,一分一毫也无法流入全身经脉——他不能动用真气了,全身的实力等于等于被废了! “对付先天高手才有用的禁灵粉果然好用!” 他还来不及反应,耳边就传来了墨珣诡异的冷笑声,紧接着他手中的洛然就已经被人劈手夺过,黑色的重剑狠狠的抽到了他的肩胛上! 【咳咳,卡文,严重卡文!努力了好久了,就这么多了……= =结局收尾好难写……等下熬夜试试能码出多少……】 【354】 “喀嚓!” “噗——……” 令人胆寒牙酸的清脆骨折声在空气中响起,眼角愤怒得崩裂的皇甫夜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竟然被墨珣的这一剑重剑抽得倒飞出去,如同一个破布袋,远远的摔落进了冰冷的黑暗湖水中! ——禁灵粉,竟然是对后天武学高手无用,却令先天高手失去全部实力,封锁丹田,让先天境界五阶之下初入先天之上的武学强者沦落到任人宰割地步的大陆禁药! 身体不断的在黑暗冰冷的湖水中下坠的皇甫夜,心神俱裂! 冰冷刺骨的湖水,撕裂的疼痛,以及眼前因为冰冷与受伤,还有因为洛然被夺走激怒攻心而产生的眩晕黑暗,让他几乎要在这个黑暗的冰冷湖底中溺毙。 “皇甫夜,你不配为人夫,更不配为人父!然儿,我就带走了,以后,宠她爱她,就是我的事情了!” 墨珣狂傲而冰冷的宣告声回荡在空气中,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的朱砂一眼,抱着鲜血淋淋的痛得气若游丝几乎昏厥过去的洛然,如同闪电般遁入了黑冷的夜色之中,急速的往上京城城外掠去—— 城里是绝对不能久呆的,恰巧他刚好知道有位药王谷的妇科圣手老神医隐居在城外! “然儿,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虽然心急如焚,但墨珣还是沉声安抚着在他怀里因为痛苦而痉挛的将成体缩成一团的洛然,浓郁的血腥气令他都有些许不适起来。 “……”洛然勉强的睁着快要涣散的瞳孔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满口的腥甜,咳出一口血来,硬生生的就这么痛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岸上。 好机会! 明若镜眼睁睁的看着墨珣从皇甫夜怀中夺走洛然,再到墨珣将皇甫夜打入冰冷的湖水之中,正在天人交战中的混乱脑袋终于反应了过来,眼底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身体与本能做出了最终的抉择,飞快的掠向了呆在那里的朱砂! 虽然他不知道墨珣对夜做了什么,让夜变得如此的不堪一击,更幸运的是,夜之前支开了所有的人,连影卫亲兵都支开了,但就是如此,才给了他这个绝妙的机会。 ——无论他的砂儿是什么样的人,她都是他孩子的母亲! 他爱她! “砂儿,我们走!” 他一把将朱砂与孩子一起搂入怀里,就施展出最巅峰的速度与轻功,急速的往摄政王王府外面逃去! 他知道,夜在城中的某一处民居当中藏有一条通往城外的秘道,只要从那条秘道中逃走,就是夜能及时封锁城门也抓不到他们的! 只要离开了恒月上京城,天大地大,何处不可以安身? 虽然得罪了夜,不可能再有锦衣玉食,只能在偏僻城镇或者山脉深处隐居,度过余生,可是,他只要与她们母子二人相守就满足了。 ——明若镜! 他……他竟然……!? 被他挟持带走的朱砂,惊愕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挣扎也没有反对,任由他将自己挟持逃离摄政王王府。 但是,她的大脑却在急速运转,无数纷杂的念头如同潮水般涌过她的脑海,蓦然,一丝灵光闪过。 她面纱之下的嘴角顿时诡异愉快地勾了起来,拜明若镜这个疯狂迷恋她的傻子所赐,她又想到一个好计划了…… 如果不用死,她又何必去死呢? 她的小皇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杀的,这样一来,她活着的价值与意义,远远大于她的死!这是天不绝她朱砂,更不绝她赫连皇族的复国厚望与气运! …… “然儿——!” 沉入黑暗冰冷湖底的皇甫夜费力的冲出了湖面,悲痛欲绝的发狂怒吼,可是此时岸上的雪地那里还有人在? 就是朱砂与她怀里的襁褓,都失去了踪影。 皇甫夜仅仅来得及看见明若镜挟带着朱砂与孩子逃遁消失在夜色之中的身影。 他奋力的游回岸上,剩余的仅是雪地上残留的血水,才昭告了刚刚洛然还在他怀里存在的事实,以及,她流产危在旦夕的处境…… “殿下!” 这个时候,听到他的预警长啸声的影卫们才姗姗来迟,其实不是他们来晚了,而是事情发生的时间太短,而墨珣与明若镜两人的动作又太快,他们第一时间赶过来的时候,还是晚了。 至于天魂的人,则是一个都没有见到——不用问,皇甫夜也知道是修罗跟十七把人带出去了。 “追,给我追……”眼眸赤红如魔,眼角挂着两道淡淡的血痕,皇甫夜咬牙切齿,面色狰狞发狂的咆哮,但咆哮未完,胸口的衣服竟然从内到外迸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如同一只冰冷的大手般猛然扼住了他的脖颈,令他将声音吞了回去—— “天机锦囊已开,夜公子,此时不看更待何时,切勿错失良机,追悔莫及!” 同一时间,他的脑海中,竟然响起了天机子温和淡然的苍老嗓音! 天机锦囊开了!?皇甫夜濒临失控边缘的情绪,如同被兜头淋了一桶寒彻骨髓的冰水,瞬间冷了下来。 没有迟疑,他迅速从怀中掏出爆发出强烈的金光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光泽透出的天机锦囊——本来无论外力如何也破坏不了的绳索结扣,居然自动自发的打开了,更令皇甫夜惊异的时,整个天机锦囊也变了样! 他本来以为,天机锦囊打开之后,从里面飘出的会是一张便笺之类的,而他之前捏到的,里面也的确是一张便笺之类的东西,可是,绳索结扣解开之后,他才发现,整个天机锦囊本身就是一张承载天机预言的帕子—— 轻轻一抖,锦囊表面流转过一阵金光,就松松的如一匹布一样展开—— 【天谕:尔与云氏女当有此一劫,莫追,否则反湮灭此女生机,若其挨得过凤死龙生,当否极泰来!速寻君无道,向蛊圣讨要噬血蛊王,以蛊制蛊,情之所至,方可圆满!】 看完,皇甫夜的俊脸再一次扭曲起来! 什么叫不能追,追了反而危及他的然儿的性命?墨珣那混蛋是天道的私生子吗?天道竟然为他开这种方便之门? 还有,那个“凤死龙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苍白冰冷的手指,紧攥着这块锦囊帕子,青筋暴起,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几乎恨不得将这个天机锦囊给撕碎成碎片。 内心的愤怒与忧虑、不解、悔恨、不安、不甘,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烧成灰烬,但是天机锦囊上的话他却不能不在乎…… 恨恨的闭上了眼睛,他费力的将涌到喉咙口的鲜血吞下,只要她安好,他可以先不管墨珣那个混蛋…… 然儿,我的然儿,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来迎接你的! 皇甫夜咬牙发誓,心脏宛若被啃空了一个大洞,空落落的难受,全身上下四肢百骸乃至每一个毛孔,无不空虚冰冷。 “别追了!去封锁城门,不要让明若镜带人逃出去!”他发泄似的怒吼,“发信号弹,让修罗滚回来见我!” 没时间在这里给他浪费了,禁灵粉的作用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消失,他等于是废人一个,君无道在上京城城外的山脉深处,再快的宝马速度也比不上先天高手的速度。 至于明若镜与朱砂那个贱人…… 皇甫夜咬牙冷笑了起来,俊脸异常的狰狞恐怖,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般可怖,有如实质的杀机从体内透出,肃杀了整个摄政王王府。 他不会放过他们的,绝不! 死已经是太便宜他们了,等他空出手来,他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什么叫做地狱……! …… ******************************************************* “……来了,出城了!” 在虚空之上盘膝打坐的天机子,蓦然睁开了双眼,一缕耀眼的精光在瞳仁之中快速的闪过,昏暗的天地间都仿佛为之一亮! 他松了一口气似的,身形一动,突兀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 ****************************************************** “公子,请留步。” 虚空之中,抱着昏厥过去的洛然急速飞掠的墨珣身前,突兀出现了一位身着灰色麻衣的老人,温和的拦阻住了他。 并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衣袖轻轻一拂,墨珣连同他怀里的洛然,都骤然被禁锢在了虚空之中动弹不得。 心急如焚的墨珣,谪仙般的苍白俊颜遽然变得惨白! “你……”他大惊失色的瞪着这个看似平凡而温和无害的老人,心脏剧跳,虚空禁锢,这等手段……是非先天六阶以上的先天巨头不可的! 这个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拦截下他又是意欲何为!? “公子稍安勿躁,老朽与云姑娘是旧识,此次是专程为她而来。” 天机子温和的淡淡一笑,探手入怀,取出那个细长的小小白玉瓷瓶,拔掉瓶塞,倒出那颗芳香扑鼻的晶莹白色药丸,掠到墨珣面前,伸手在洛然下巴上用力一捏,分开洛然的樱唇,将这颗药丸送入了洛然口中。 “这颗药,可保她一时。”在墨珣惊惧而愤怒警惕的目光中,天机子温和的解释了一句,才慢慢的退开。 他沧桑又玄奥非常的眸子里,是对洛然满满的怜悯与叹息…… 凤死龙生……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不过,看她流了这么多血,她腹中的两个孩子,似乎是保不住了,不,不是似乎,是铁定要保不住了,月份还不够,生出来也是夭折的了……即使造化功德够,天道恩赐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但愿她能撑过去吧,否则隐龙成魔,这玄武大陆上就会掀起一场令海外诸多势力都无力阻止的腥风血雨了…… 天机子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于是,墨珣眼睁睁的看着这颗药丸在洛然的唇齿间入口即化,全被昏迷中的洛然吃了进去…… 不多久,洛然就发出一声模糊而虚弱的呻吟声,紧闭的睫羽轻颤,似乎就要清醒过来了的样子。 “然儿,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墨珣大喜。 天机子却只是更加怜悯的看了他怀中的洛然与他一眼,再次挥了挥衣袖,解除了对墨珣与洛然的虚空禁锢。 “很快,暴风雪就要来了,还是尽快找个暖和的地方还有接生婆子给她处理一下吧。”他缓声提醒道。 “前辈,晚辈海云城墨珣,您对然儿的大恩,墨珣先在此谢过了,日后您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人去办,可尽管差遣晚辈为您效劳。” 墨珣再次一惊,脸带急色,感激的向这个深不可测的老人点了点头,就再次找准方向,往自己所知道的那一位隐居的老神医的宅子方向急掠而去。 天机子对墨珣的感激话语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一笑,跟了上去。 墨珣眉心只是微微一蹙,倒是也没有反对,只要这老人没什么恶意,随便他跟不跟了。 …… 这一夜,洛然痛苦嘶喊挣扎了大半夜,在某所偏僻的宅子里,浑身筋疲力尽的产下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五个月大小了的成型女婴,还来不及看一眼,就再度昏厥了过去。 “啊——怪胎,妖孽!” 相反,为她接生这个流产的女婴的接生婆子差点被这个死胎惊得惨叫一声,晕死过去——这个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女婴身上的心脏部位,钻着一头寄生的半个巴掌大的丑陋凶恶的蛊虫,那半截身子都露出了出来…… 就是在一旁灌药跟施针为洛然止血的老神医,也被惊得当场倒抽一口冷气,差点下错针,酿成大祸。 “还不放到一边,等会再抱出去处理!还有一个没产下来呢,赶紧来帮忙!”他厉声喝道,转身擦了一把冷汗,继续下针,却惊异的发现,洛然的脉象之中,代表另一个婴儿的脉象强劲有力,不似要流产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老神医震撼莫名,又不可思议至极,不信邪的再次探察了一遍,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诊断错误,这个女子腹中的另一胎儿安然无恙,生命力强劲,大有怀胎十月之后才瓜熟蒂落的稳胎之势…… 这个天下,还真是无奇不有! 他行医这么多年,见过形象色色的离奇古怪的女病人与孕妇还有后宅阴私,就是没见过如此奇特的孕妇……这次真是大开眼界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啊……明明另一个双生的胎儿被人下蛊夭折了,这剩下的一个,竟然一点影响都没有…… 老神医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神医,这……她这一个,好像胎死腹中,出不来了啊?!”直到接生婆子胆战心惊的喊了起来,他才回过神来。 “没事了,她这肚子里剩下的那个不是胎死腹中,而是稳了胎,保住了,这女子,是身上有大福运之人,看她的服饰,是大贵之人,今晚之事,你切不可泄露,不然冲撞了她,你会有祸事上头。” 老神医稳定了一下情绪,下完手中的最后一根银针,严肃的对这一个住得很近平日也甚是亲厚的老邻居警告道,“你给她收拾一下,身上的银针不要动,至于那个夭折的女婴,我带出去处理就好。” “是,神医,我老婆子晓得怎么做的,您到外面,让老妇那几个在厨房烧水的媳妇赶紧送热水进来。” 接生婆子脸色惨白的打了个冷战,忙不迭的保证。 “嗯,你明白就好。” 老神医点了点头,端着一旁铜盆中的死婴出去了。 墨珣与天机子,在院中已经站了大半个晚上,一见到他出来,墨珣立即就按捺不住冲了上去——“王老,她怎么样了……这、这是——” 墨珣一眼就看到了老神医手中的铜盆中的死婴,声音戛然而止,脸色骤然惨白如雪! 那血肉模糊鲜血淋淋的死婴胸口上的是—— 黑眸的瞳孔好像不能置信的放大,整个人僵在那里,倒抽了一口浓郁的血腥之气,立即,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冲上了喉咙! 但更多的,还是雷霆震怒! “这是子母蛊——!朱砂,你该死!!”怒火几乎烧毁了理智,墨珣咬牙启齿的咆哮了起来,恨意入骨! 朱砂,炼制子母蛊的古籍只在她手中,除了她以外,不可能会有人懂得炼制这等凶蛊了,更何况,然儿就是在摄政王王府出的事! 她竟然对他警告阴奉阳违,竟敢对他的然儿下这种毒手!毒妇!贱货! 他发誓,他饶不了她! 她跟那一族人都想要天下,要皇位是么?他会让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翻身的资本,他要毁掉她与他们布置的一切! 墨珣在内心狂吼着,眼角欲裂,身上的杀机无限暴涨! “作孽……!” 饶是天机子这等圣人般的心境如同古井无波的人物,看了一眼那铜盆中的死婴,都不由得为之色变,恼怒的恨恨拂了一下衣袖! 稚子无辜! 没想到他御兰台出去的一脉后人,心性竟然如此歹毒狠辣,难怪为天道之不喜,被云家小丫头轻易的就夺了气运……就冲着这种手段,哪怕没有云小丫头的出现,他们成功篡位之后的气运也绵延不了多少年了。 恼怒自家后人不争气的天机子,忽然心头一热,有所感应,脸色再一变,霍然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天穹—— 无数迷乱又或者半遮半掩的天机,突然间清晰了起来。 天机子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刚刚他没细看那死婴是男是女,现在不用看都清楚了。 天机子神色古怪的喃喃自语,“凤死龙生,凤死龙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赫连皇族最后的一点气运就是这样被那个朱砂葬送在云小丫头身上的……原来这‘凤’,指的不只是云小丫头,还有她腹中的女婴……那是承继了天道意志与隐龙血脉的真正的龙子凤女……朱砂用这种歹毒的手段杀死了凤女,又让云小丫头陷入生死绝境……还清了,小丫头欠赫连一族的因果,还有夺了朱砂的皇后命的因果,随着她腹中的女婴的死去,完全的还清了,……孽,这都是朱砂造下的孽,以后,云小丫头找她报复,赶尽杀绝,天道都不会干预了……” “罢了罢了,各人因果各人消受吧。” 最后,天机子长叹了一声,就不在继续想下去了。 “墨公子,你看也看过了,让老朽去找个地方埋了把,哦,对了,您节哀,不幸之中的大幸,那位小丫头的腹中的另一个胎儿,保住了。” 知道墨珣身份的老神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扬声对着厨房中烧水的几个年轻的妇人吩咐了几句接生婆子的要求,就要端着这个铜盆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王老,这孩子我来处理。” 墨珣却铁青着俊脸喊住了他。 老神医诧异地回头看他,却见到墨珣愤恨的对着院中的某个角落命令道:“七杀,找人把这个孩子给那个男人送去,让他看一看,他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让那家伙看着,悔恨愧疚到死,再也不敢出现在他跟然儿面前! “是,少主。” 早就接到命令赶来此地的七杀,目光复杂而心惊的拿过老神医手中的铜盆,转身消失在了昏暗的就快天亮了的天色之中。 一旁的天机子眼中闪过什么,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无波。 老神医淡定的看了墨珣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一点也不好奇墨珣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 “王老,说吧,她到底如何。” 墨珣捏紧手指,用力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下满腔奔腾的怒火与恨意,向老神医询问洛然的情况。 ——虽然他对子母蛊知道的不多,但是既然孩子都被害了,难保然儿的体内不会有什么残留! 【咳咳,正文字数6189。终于理顺了,不怎么卡了,三章合一,还有更新哦!嗯,今儿能写多少就更新多少……估计会超过万字,补偿亲们。】 【355】 听到墨珣的询问,老神医的脸色顿时有些怪异起来。 他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好。 可就是他这脸上的表情,令墨珣误会了,苍白的俊脸更加雪白,一丝血色都不剩,墨玉般的眸子中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恐惧不安来——老神医这种表情,是不是代表,她现在不太好!? 头脑一热,墨珣想也没想的就要抬脚往房间里面冲。 但下一秒,就被波澜不惊的天机子给抓住了肩膀。 “稍安勿躁,小丫头现在的情况很好,她们正给她收拾,你现在不方便进去。”眼底闪过一缕精光,天机子温和的一笑,看着墨珣冷静下来,才放开了手。 “那……王老……?”她没事,为什么王老还做出那副表情?墨珣惊疑不定的望向明显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无奈地按着额角苦笑不已的老神医。 “墨公子,老夫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好,但有一点,老夫是可以肯定的说的,里面的那位小夫人现在的情况,很不错,老夫我还从来没见过身体底子这么好的女子呢。不过……” 老神医顿了顿,蹙眉不说了。 “不过什么!?”眼前一黑,墨珣浑身冰凉,好不容易才稍稍落回了原位的心脏,“呼”的一声,有提到了喉咙口上,紧张的追问。 连额角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看着墨珣的脸上再度浮现不安之色,老神医好半响才斟酌完了语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话说完:“不过,她能下床之后,最好还是让她泡一泡药泉吧,一天三次,不能断。” 老神医思索着,再次顿了顿,抬眼扫了一眼脸色阴沉不定的墨珣,才继续接下去,“她的体内,似乎……有些蛊毒什么残留,虽然被什么药物抑制住了,对那个胎儿没什么影响,但是对母体却很损害很大,若是一个处理不好,香消玉殒是跑不掉的……老夫也不知道你们在送她来的时候,给她吃了什么,这蛊毒的爆发,大概会是在她怀胎十月产下腹中的那个孩子之后,但确切的日子我就不能肯定了,有可能是生产后立即就爆发,也有可能是一两个月之后,墨公子,你们最好有个准备……” “药泉?” 墨珣脸色顿时也有些精彩起来,既惊且喜! 他没想到,老神医会给出他这么一个答案。 先不说蛊毒会不会爆发的事情,就先说这药泉吧——整个玄武大陆上,只有三处地方有药泉存在,一个在大越皇朝的皇宫,一个在七大险地之一的天绝谷,最后一个就是……他的海云城城主府! 这是不是说明,老天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她注定要跟着他去海云城? 墨珣的内心升起一丝喜悦,但很快,这一丝喜悦就被另一个残酷的危机所湮灭了——他可没忘记,老神医所说的,蛊毒爆发的事情! “王老,借一步说话。”墨珣眯了眯眼,对老神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神医挑了挑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看似平静无害实则上深不可测的天机子一眼,对墨珣点了点头,两人走到院中的角落,轻声交谈了起来…… “什么!?你说她是我们药王谷的……!?” 不多久,老神医震惊的失声惊喊了出来,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墨珣,脑袋好像被雷劈了一下,彻底的懵了! “是,千真万确,然儿的确是你们谷主君念生的小师妹,暗阁跟药王谷的双少主……” 墨珣认真的点了点头,“所以,您务必帮帮忙,此去海云城,路途遥远,在玄武大陆上没有人的医术比您高明了,我会写信让药王谷派长老们来,但在他们赶到之前……” “墨公子,你不用说了,身为药王谷中人,此时当然是义不容辞,老夫不知道还好说,知道了怎么能对我家少主殿下袖手旁观呢!” 老神医神色不善的挥手打断墨珣的话,“墨公子,您应该早点告诉老夫少主的真实身份才是,老夫险些舍不得动用传家之宝的药材了!” 他虽然是没能晋升先天高手,年纪也大了,从药王谷的高层退下来回到故土养老了,但是本身这么多年还是积攒了不少贵重的举世难求的宝药带回来的,尤其是对女人而言…… 其中有一味宝药,对小产后的妇人大有补益,他本来是想留给干外孙女出嫁当嫁妆的,虽然是墨珣送来的病患,他本来也只打算动用一点点的……! 现在?嫁妆见鬼去吧,什么宝药都没他们药王谷的小少主殿下来得贵重。 说完,他吹胡子瞪眼睛的,一溜烟小跑冲进厨房去,“老夫得重新给少主殿下煎药,用最好的药材!” “……”墨珣木然了一会,心中的大石放下了大半,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前辈……”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看向天机子。 “我会送你们到海云城,等小丫头情况稳定了再走。”天机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漠的道了一句,便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天道有谕,在办完最后一件事情之前,他是不可能离去的。 只是……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天机子微微的将眼皮掀开了一条细缝,看向大喜过望的墨珣,幽幽的怜悯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个天资妖孽的小家伙,注定是要为情所困了。 …… ************************************************************ 暗阁,上京城分阁总部。 “小子,这件事解决之后,我再跟你算账。” 被迫紧急出关的君无道,看完手中皇甫夜递过来的的天机锦囊后,面色平静到了极点——但下一秒,他就身形暴起,狠狠的一脚将皇甫夜踹翻在地! 【= =天气太热,今晚吃不下饭,反而吃了好多冰琪淋,囧!肚子好疼,拉肚子,折腾个没完,保济丸吃了没用啊没用,只能再写这两千字更新了。血的教训啊,天气热,亲们别为了贪凉跟某只一样贪嘴啊……】 【356】 君无道身形暴起,狠狠的一脚将皇甫夜踹翻在地! “喀嚓……!” “噗嗤——……!” 数声令人不寒而栗又牙疼的肋骨断裂声响起,皇甫夜狼狈的摔倒在积雪之中,喉咙处的腥甜压抑不住,低头连连喷出几口鲜红的血雾来,身下的皑皑白雪如同染上了一层红纱,怵目惊心的惨烈。 “小兔崽子,你以为老子会这么说么?你之前怎么向老子保证的?你给老子记着,如果我家的小丫头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你要陪葬,就是你整个摄政王王府还有恒月皇朝,包括你夜家,老子都要拿来给她陪葬!” 双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君无道额头上脖颈上的青筋尽暴,狰狞着一张妖孽的俊脸,咬牙切齿的森森放话道! 要不是小丫头现在是生死未卜,他真想将这小兔崽子给宰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小丫头会突然之间出了事,但是,毫无疑问,绝对是这个小兔崽子没保护好他家小丫头! 就冲这一点,他就该死个千万遍来谢罪! ——若是让君无道知道,洛然的这一劫,就是在有心人算计,而皇甫夜阴差阳错之下造成的,恐怕,就是他就是完全踏入了圣人之境,也会忍不住火气一巴掌将皇甫夜给拍成肉泥…… “殿下!”负责护送皇甫夜过来的修罗大惊失色,对君无道投之以怒目,敢怒不敢言,迅速扑向了皇甫夜,想将他给搀扶起来,但一想到刚才听到的骨头折断声,又束手无策,不敢乱动皇甫夜。 “咳咳……” 倒在积雪中的皇甫夜,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一手捂着薄唇,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很平静的抬起一双既黑暗又冰冷漠然的绝世眸子看向暴怒中的君无道。 如同江面上的浮冰一般的嗓音从他苍白失色却被鲜血染红的薄唇间吐出:“你放心,她若死,我绝不会独自活着……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生,他生,她死,他死。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不会对她放手。 任由世人笑他痴狂,笑他爱美人不爱江山,还是讥诮他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都无所谓。对于他来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她更珍贵,没有了她,再多的权势与再高的地位财宝都没有任何意义。 怒发冲冠中的君无道,闻言,狰狞的表情立即僵了一下。 紧抿着阴冷的唇角,阴鸷而锋利的盯着皇甫夜看了好一会,君无道烦躁的挥了挥手,“君易,去给他处理一下伤口,老子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浪费,马上就要走了。” “呃,是……!”一旁的被君无道的暴起惊悚到的君易,闻言,立即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蹿了过去,与修罗一起将皇甫夜抬了起来,进入旁边院落的一间房间内。 “该死……为什么会是蛊圣……” 院落中很快就剩下了君无道一人,只见他铁青着妖孽俊脸,嘴角忽然隐隐抽搐了起来,更加狰狞的咬牙切齿道,目光中的怒火与怨气更甚——事实上,君无道几乎是在心里狂吼“为毛为毛为毛”一百遍了。 “贼老天,你耍我是吧?为什么偏偏是蛊圣那个该死的死断袖啊!”无比怨恨而惊悚的声音从君无道的齿间挤出,他恨不得对老天竖起中指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敬意!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那蛊圣那贱人死玻璃的纠缠的,现在这见鬼的天机锦囊却要他去找那家伙讨要什么噬血蛊王……这跟自己不知死活去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啊? 他之前可是逼那家伙发过誓的,除非有一天他君无道亲临南疆,否则他绝对不能踏出南疆一步来继续纠缠他…… 可为了他家的小丫头,他又不可能不去…… 但问题关键在于……他不弯的啊!不,其实也不是说绝对的不弯……他其实是算是男女通吃吧?可虽然那个感觉还算不错,但是他还是更爱女人多一点啊?他并不想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啊…… 想起某次被那死断袖算计的某一夜,君无道彻底的纠结了,内心陷入了崩溃的天人挣扎当中…… 最后,他脸色狰狞的握拳,狠狠的对空气挥了一下,“还是一切都用拳头来解决,男人就该这样!” ——那家伙不愿意把噬血蛊王交出来,他就打得他愿意交出来!至于那种事情,那妖孽就想都不要想了。 …… ****************************************************** …… “砂儿,歇一歇吧,到这里就安全了,夜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从秘道出了上京城,现在估计还在封锁着上京城四方城门,追捕搜寻我们。孩子也饿得哭了几次,也是时候给他找个临时奶娘喂奶了。” 明若镜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城墙轮廓的上京城方向,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筋疲力尽的带着怀中紧抱着襁褓的朱砂在一所偏僻的村落停了下来。 朱砂襁褓中的粉嫩小包子已经饿哭了好几次了,到最后又睡了过去,才几个月大的人儿,精力实在是有限。 只是饿着小肚子睡觉,睡得不是怎么安稳,哼哼唧唧的,并且,虽然有暖和的襁褓在,在奔逃的过程中,这可怜的小人儿还是被寒风给刮得小脸发青了,睡梦中都不断的往襁褓中缩。 “……嗯。” 朱砂没有异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神色晦暗而复杂的看了一眼明若镜,想要说什么,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面纱下的唇角轻蔑的勾了勾,跟在明若镜身后,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积雪下的山坡下的村落行去。 ——朱砂对自己有强烈的信心。 皇甫夜也就罢了,但明若镜,她很自信,即使她不再用动听的语言来迷惑他,他也绝对逃脱不了她的掌控。 她微微的冷笑着回头望了一眼上京城的方向,就决绝的不再回头——哼,总有一天,她会再度以最尊贵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回归上京城的! 【又严重卡文了。今天突然想起来,我把麒麟残图这个设定给忘记了,又不得不重新理了一下……纠结……越到结局就越卡,亲们见谅。】 【357】 ——哼,总有一天,她会再度以最尊贵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回归上京城的! 一定会的! 朱砂一双阴冷的水眸里,熊熊燃烧着如同燎原之火一般的野心。 只要她好好的筹谋,卧薪尝胆一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既然能将皇甫夜玩弄在鼓掌之上一次,就可以有下一次,不过就是换张脸,从此在这个世间上销声匿迹一段时间,族中有医道怪手,可以将一个女人的容颜稍微的改动一下。 并且,她有个最大的优势,就是她到寿命大限之前,永远都是这么年轻貌美——虞美人之毒,可以让她活上漫长的两百多年岁月……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她潜伏起来,静等所有人都遗忘她存在了。 这一点,皇甫夜从来都不知道。 而明若镜,哼,这个愚蠢的男人,恐怕到现在还深信不疑她所谓的‘虞美人之毒已经解了’的说法,就更加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去了。 她现在,只要安排好替身,然后假死离开就可以了。 到时候,‘她死了’,她再让人将明若镜带着孩子的消息泄露给皇甫夜——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孩子会再度回到摄政王王府,而明若镜,相信皇甫夜看在他父亲的恩情上,是不会杀掉他的,囚禁免不了,小惩大诫一番,就能守护在小皇子身边了。 想到愉快处,朱砂面纱下的笑意更加的冰冷而得意了。 而走在前面开路的明若镜,却对她的这个心思,一无所知…… …… ******************************************************** 四天后,海云城,占地辽阔而巍峨的城主府。 温暖如春的华丽房间里。 腹部高高鼓起的清丽少女,仿佛沉睡一样静静的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双目紧闭,额角上一朵妖娆的梅花肆意盛开,肤光胜雪,晶莹剔透,但却明显的缺乏了一丝红润,有一种苍白的荏弱之美。 “墨公子……” 老神医眉心微皱,将苍老的手指从那如白玉般的手腕上移了开来,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欲言又止的看着正坐在床边给洛然掖了掖薄锦被的墨珣。 墨珣的心立即一沉。 “王老,有话不妨直说。”喉咙紧了紧,他抿紧了薄唇,平静的道。 “……我们家少主殿下,现在的情况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可从脉象看来,少主殿下是母子平安,好到不能再好了,按理说……睡了这三四天,也该清醒过来了,可是,少主殿下却还是这样昏睡着……” 老神医沉吟着,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绕在舌尖上的最后一个问题给吐了出来,“老夫略有所思,却不太能确定,墨公子,不知道那一位大人什么时候才能把谷里的擅长这一系的长老带到?老夫需要跟他们研究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天前,天机子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将洛然与墨珣还有他,从上京城郊外撕裂虚空带来海云城城主府之后,就带着墨珣的一封亲笔信以及一块君念生送给他的玉佩前往了海外药王谷接人。 “……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情了吧。”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之色,墨珣脸色微沉,眸光深沉,晦暗不明地凝睇着好像睡得很沉很香的清丽人儿—— 明明应该醒了,却还没有醒……是不是在表示,她正在逃避着什么,所以不愿意醒来? “两三天么……”老神医沉吟了一下,苦笑了一下,“那这几天,也只能继续用药膳补汤维持了,墨公子,老夫去熬制药膳汤了。” “王老,麻烦你了。” 墨珣轻轻的颔首,挥手示意一旁的侍女恭送老神医离开,自己却没有迈动一步,依然坐在床边,深沉沉地看着洛然。 “墨公子客气,能为少主殿下效劳是老夫的荣幸,当不得‘麻烦’二字。”老神医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清丽人儿,又看了一眼墨珣,老眼中精光闪烁,嘴唇嗡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到最后还是欲言又止,什么都没有说,跟着侍女出去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家少主殿下就是‘传说中命不久矣的毁容又薄命’的云王妃大人了。 他有心想要说声‘男女授受不亲’,让墨珣避嫌一下,可是一想到自家少主殿下浑身是血的被墨珣抱来求救,而那一位身为少主殿下的夫君,恒月皇朝引以为傲的神祗一般的摄政王殿下却不见踪影…… 一想到这点,老神医就啥都不想提醒了,对皇甫夜也心存了不少恶感。 …… 待房间里只剩下了自己与洛然的时候,墨珣终于放开了所有的拘束。 “然儿……” 他修长干净而白皙的手指,怜惜而温柔又带着某种放肆的贪婪,轻轻的贴上了昏睡中的人儿嫩滑的脸颊—— 当指尖触及那温香暖玉的触感的刹那,墨珣的心神都不由为之一荡,声音低哑的唤了一声! “你不愿意醒来,是因为皇甫夜,是么?” 手指忍不住轻抚上她粉嫩的唇瓣,细致的压描,墨珣深沉的眸光中翻滚着一抹灼热与毫不掩饰的心疼,叹息的轻语。 当然,他知道,现在的她,是不可能回答他的。 可是他堵在心口的这一口气,却不吐不快——尤其是,他认为并且笃定,她只是在逃避而不愿醒来,他在她耳边说的话,她一定能听得见的。 他在企图唤醒她。 “因为他伤得你太狠,是么?你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所以不愿意再醒过来了,对么?” 这句低沉的话语,说到最后,语气中都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酸溜溜的哀怨,仿佛在不满控诉着什么。 “然儿,我告诉过你的,不能彻底的放开心扉爱上皇甫夜……你也答应过我,给我一年的时间的,可现在,很明显,你违约了不是么?” 墨珣俯下身去,温热的呼吸喷在了洛然的脸颊上,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醒来吧,然儿,你还有我!” 【358】 墨珣俯下身去,温热的呼吸喷在了洛然的脸颊上,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醒来吧,然儿,你还有我!” “不要逃避,我墨珣看上的女人,我的云洛然,从来都不是那么软弱的人,你的骄傲,你的坚强,你的惊才绝艳,都丢到哪儿去了?” 墨珣谆谆诱哄着。 可惜,令他失望的是,他的这一番话,似乎根本就不能对洛然造成一点影响,她依然沉沉地睡着,别说睫羽没有颤动一下,就连呼吸的轻缓,一如既往的轻而稳,没有任何变化。 她仿佛,真的不曾听见他在她耳边诉说的话语。 但墨珣冥冥之中的直觉——一种强烈的直觉却告诉他,她绝对听得见。她毫无反应,不代表就真的不曾听不见他的说话声。 她是那么惊才绝艳的睿智女子,若是她真的硬下心来伪装,即使是他,也是看不出分毫破绽的。 “然儿……不要这样。” 闭了闭酸涩的眸子,墨珣微微抬起脸,薄唇叹息的轻轻吻了一下洛然冰凉的眉心,“我知道,你的胸口现在很痛,很恨,很愤怒,可是,你不要忘记,你不止还有我在你身边,你的腹中,还有一个孩子呢。这个你好不容易才保下来一个孩子,难道你也不要了么?” “醒过来,好不好?你的怨,你的恨,你的痛,你的怒,我来给你报,好不好?” “只要你愿意醒来,你要报复皇甫夜,我就是替你覆了他的天下又如何!” 说到这一句,墨珣的声音掷地有声,透着金属般的质感与杀戮果断的冰冷凛然,还有……无以伦比的强烈信心与强大气场! 谪仙一般的男人,在瞬间,就已经化身成为高高在上的,锋芒毕露的王者,霸气侧漏! 可惜的是,他如此的情深与温柔,安静地躺在床上沉睡的人儿并没有给他本分回应。 墨珣里如同星子般璀璨的光芒,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如同灰堆里的火星,仿佛风一吹,就会彻底的熄灭。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还是不愿意醒来吗? 皇甫夜那个男人,就伤得她如此之深?令她什么不管不顾的,只会逃避在自己的世界里? 墨珣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深沉的无力感。 他直起身体,怔怔的看着她,谪仙般的俊逸容颜上满是挫败,真的就毫无办法了吗? 可就在这时,洛然的睫羽忽然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然儿!”墨珣的双眸陡然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喜悦绚丽光彩来,屏息的猛然握住了她搭在薄薄的锦被外的纤手,她就要醒了! …… *********************************************************** 南疆。 某瘴气弥漫的险恶山脉,臭名昭著,令玄武大陆人为之闻风丧胆的蛊王谷。 君无道妖孽的俊脸,已经是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了。 “你真的非要这么固执吗?”他咬牙切齿的问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秀美无双的‘少年’。 【咳咳,好卡,先更一千吧,避免断更,剩下的还是写够了四千字再发啊……】 【359】 君无道妖孽的俊脸,已经是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了。 “你真的非要这么固执吗?”他咬牙切齿的问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秀美无双的‘少年’。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白衣胜雪,秀美无双的‘少年’冷冷一笑,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中既怨且悲,更多的是狂热的爱恋之色! 没错,各位看官您没看错,的确是爱恋之色。 ——一旁冷颜冷色的皇甫夜,眼神都露出了诡异的古怪之色来,妖异黑暗又冰冷的绝世眸子,淡淡的瞥了一眼君无道脸上的狰狞神情,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这种情况,谁开口就谁死得更加的快,更何况,他对这种事情与八卦,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被墨珣劫走的她。 然儿,你现在可好?是不是很恨我? 眸子暗淡无光,皇甫夜无声的苦涩喃喃自语,心头万千刀剐的滋味与苦果,也唯有自己一人独自品尝。 “玉藻,你……”君无道从来都没有感到这么的头痛与挫败过,这个死妖孽,为什么偏偏就爱好这么一道呢!不,应该说,他为毛看中了他,至今都不能对他死心呢! “我没有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现在是你先来找我了的,所以,君无道,你最好还是认命吧!”令海外诸多超然势力,包括夜家在内都为之忌惮的‘蛊圣’玉藻,再次冷笑了一声,霸道又直接的宣告道。 “老子认个屁命!”君无道都要炸毛了,浑身寒毛直竖,哪怕是半圣的心境也不能淡定了——应该说,从遇上这个妖孽开始,他就从没有淡定过了。 若是其他人这样招惹他,他还能痛痛快快的一巴掌拍死算了,可是这人……这人,从一开始就是出生入死的生死兄弟,撇去他对自己的心思来说,两人之间的情谊也是真的很深厚……君无道头痛欲裂。 “玉藻,我说,打个商量,我们一直当好兄弟不好吗?”他企图做最后的一点挣扎,说服眼前这杀不得更恨不得的人。 “哼,在嫂子葬礼上的那天晚上我就说过,若是嫂子没过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将心思说出来,更不会纠缠于你,可是,嫂子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还要隐忍?我又不是横刀夺爱,要你抛妻弃子!我为什么就不能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了?君无道,你胆敢说,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的好感在么!有本事,你就给我再爱上一个女人娶回来当你妻子啊!” 玉藻咄咄逼人的上前一步,一双异彩灼灼的琥珀色眸子,盛气凌人并且理直气壮的逼视君无道。 此语一出,哪怕是心情极度灰冷的皇甫夜,都不由自主的惊悚的抬起头,瞥了一眼脸色青了红,红了白的君无道,迅速后退了好几步! ——他倒是没看出来,这一个以第二个岳父自居的老家伙居然也好这一道,他本来,还以为是对面那个偏爱男色的“蛊圣”玉藻,看中了他而已……毕竟在海外,蛊圣玉藻的这方面取向,不算是什么秘密…… “玉藻,你够了!” 君无道彻底的毛了,怒吼一声,头痛欲裂的伸手按着太阳穴,尼玛的,这臭妖孽明知道自己对男女之事压根就不热衷,不论男色女色,他都是极淡的随意性子,这么多年来,在女人方面,也只对自家死去的娘子动过一次心,不然,自家娘子死去这么多年,以自己的条件也不至于娶不到跟自家娘子一样好甚至比娘子更好的娇妻。 至于男色方面…… 君无道脸色铁青而扭曲的扫了一眼冷着脸却透着几分肆意的得意的秀美绝伦的人,再瞪了一眼眼神惊悚的瞄着自己,不断的往后退的皇甫夜。 “小兔崽子,老子对你没兴趣!别退了,掉进毒潭你丫的会被蛊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老子跟你的帐还没算清呢!” 他磨着牙森森的道。 ——他奶|奶的大麻花,他小子那是什么眼神,就算他堕落了,他也懒得回头去啃他那么一根嫩草,还是他家宝贝小丫头的草! “对他没兴趣,那就是对我有兴趣了?”俊逸的眉毛一挑,琥珀色的眸子大亮,蛊圣玉藻魅惑的一笑,妖娆却不俗媚女气,端的是颠倒众生。 “你闭嘴!” 君无道俊颜狰狞的转过脸来,“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按照老规矩来吧,你赢了我,老子就收了你,若是老子赢了,你不许纠缠我,交出你的噬血蛊王之后,该去哪玩泥巴就去哪玩!” 妈|的,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唧唧歪歪,干脆直接的直奔正题多好?省得跟这妖孽腻歪,抖出这么多话来。平白让皇甫夜这个小兔崽子看了笑话。 “……你要噬血蛊王做什么?”蛊圣玉藻眸中的狂热之色,一下子就凝固了起来,变得冰冷而……警惕悲哀。 “我家小然儿出问题了,需要你的噬血蛊王救命,怎么,你舍不得?”君无道重新恢复了淡然的神色,薄唇讥诮的勾起,“你应该知道,跟我打赌,没有我想要的彩头,我是不会玩的。” “你家小然儿?云洛然?!你说过的那个小徒弟!?她……!?”琥珀色的眸子惊骇的瞠大,玉藻不可思议至极的看着君无道,“她跟你一样,从那个世界……”过来了?! “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不用宣传了。” 君无道郁卒的扬声打断他,喵了个咪的,当初他怎么就对他掏心掏肺,连来历都跟他交代清楚了呢?这生死之交是不是做得太出格了? 什么一样,从那个世界什么? 皇甫夜却敏锐的捕捉到了玉藻的这个失言,绝世眸子倏然眯了起来。 “……” 玉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甫夜,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的勾起了美丽的薄唇,原来如此。 “非要噬血蛊王不可么?”琥珀色的眼眸中异光一闪,他问,神色高深莫测。 “这是天机子那老家伙给的天机锦囊。”君无道知道这人在怀疑什么,直接从怀中掏出那一个锦囊帕子,裹上一层无形的真气,一挥,这面锦囊帕子就如同利箭一般射向了玉藻。 他这是试探,试探玉藻的实力到底到了哪里。 玉藻最可怕的不是他的修为,而是他的蛊虫——这个从他“蛊圣”的外号中就可以看出来,因为,他的蛊虫实力永远都比他本人的境界修为高出两阶。 例如君念生,君妖孽的‘药圣’称号,也并不是因为他的真正实力超脱了天地大道,真正的成了圣人,而是他在医道方面的造诣,高得令人发指,堪称为‘圣’。 面对君无道的试探,玉藻扬了扬眉,伸手精准的接住,毫发无伤,连发丝都没被这来势汹汹的风势给扬起一丝。 君无道的眼神,顿时凛然起来。 点子,棘手。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他当然知道,这人为了打败自己,逼自己正面接受他的感情有多么拼命的修炼,可是,他没料到,两百年不见,他的武学境界进境快到这个地步。虽然还无法对他造成什么致命威胁,但配合他饲养的蛊虫,也足以令他焦头烂额了……搞不好,一不小心他还会阴沟里翻船…… 密密的冷汗,一下子就从君无道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玉藻,你……” “我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为了拼命的追上你的脚步,我拼了多大的命,才有现在这种修为?”目光在手中的锦囊帕子上掠过,玉藻肆意的一笑,神色妖娆洒脱,却又透着一种令人心酸的寂寞冷清。 ——他是不会告诉他,为了他,他将噬血蛊王都炼为了本命蛊,修为才激增到现在这个境界的。 他逼得他只能软禁在南疆,他亦不来找他,那么,他只能尽快突破命星境,才能将他之前的誓言打破,才能出了南疆去寻找他。 看到他来了,他本来很开心,以为他想通了的,可是,他一来,就说要噬血蛊王…… “以蛊制蛊?她中了蛊么?” 看完了上面的内容,玉藻才将平静得近似死灰般的目光看向君无道,询问。 ——君无道啊君无道,你是真的无情还是假的无情?你知道么,现在的噬血蛊王等于是我的命,你要了噬血蛊王,就等于要了我的命。 哪怕这次是我赢了你,为了你家的小然儿,你也是要我交出噬血蛊王的吧? 看着君无道,玉藻是心如刀割。 “是,子母蛊。”君无道敏锐的察觉到玉藻神色中的不对,眉心一皱,“怎么,你有问题?”这人的神色,怎么一下黯淡下去了?他以前拒绝得他更狠,也没见过他这副……心灰意懒的模样啊? “有。”玉藻点头,眼神死水般泛不起一丝波澜,淡淡的看向皇甫夜,“小子,你很爱她?” “是。”皇甫夜知道他在问什么,毫不犹豫的点头。 “爱到,愿意为了她死?”玉藻微笑,睫毛半敛,掩住了湖泊色眸子中的暗涌! 【360】 “爱到,愿意为了她死?”玉藻微笑,睫毛半敛,掩住了琥珀色眸子中的暗涌! 此言一出,皇甫夜与君无道都为之悚然一惊!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两人都是世间上最聪明绝顶的那一拨人,自然都敏锐的察觉到了玉藻这句话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玉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君无道率先眯着眸子发问,眸底下一片暗涌的深沉——他似乎嗅到了很不妙的味道。 闻言,玉藻的眼神波动了一下,目光如清冷雪水般,淡淡的从他身上扫过,随即嗤笑了一声,目光再一次投回到了皇甫夜身上,他的态度告诉了君无道与皇甫夜,他在等皇甫夜的答案。 “是,我愿意。”皇甫夜的睫羽微微的扇动了一下,缓缓的哑声道,苍白却依然优美的薄唇唇角绽放出一抹耀眼的至死不渝的深情笑意。 “当真?” 玉藻眸光闪过一丝艳羡,玩味地勾起了唇角——无论这句话是真是假,他都对那个小丫头感到羡慕,哪怕是假的,至少,她心爱的男人也愿意将这句谎言说出口。 而他心中的那个人……玉藻不合痕迹的向君无道掠了一眼,琥珀色眸子的深处掠过一丝沉痛,而这个人,哪怕是欺骗他哄他开心一下,都不会将这句话说出口。 有时候,绝情比多情,更加伤人。一如他和君无道之间。 “当真,她死,我死,她生,我生。”皇甫夜淡淡的回答,但是那低哑的嗓音中透露出来的强烈的至死不渝的决心与感情,令人动容。 “如果……她的生,是建立在你的死上面呢?”玉藻笑得更加的玩味了,但眸子深处的艳羡之色,也更深了。 “……”皇甫夜一怔,一颗心,猛然的沉入了冰水之中。 他想,他终于知道眼前这人之前那句意味深长话中有话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在透露,如果他执意要取得噬血蛊王救然儿的话,会死掉的人,就会变成他皇甫夜! “怎么,嘴上说得那么动听,到头来,却还是舍不得自己的性命么?”知道皇甫夜完全明白了过来,玉藻眼中的欣赏艳羡一下子变成了寒冰般的讽刺与轻蔑,如此龙章凤姿的人,原来也是伪君子一个! 亏他刚刚还觉得他是真的情深意重的真君子! “……” 皇甫夜对于他的讽刺与轻蔑,仅仅是薄凉的微微一笑,并不作任何辩解——有时候,行动远远比动听的话语更加的有说服力。 他转头看向脸色凝重而冰冷的君无道,苍白失色的薄唇掀动,吐出不容置疑的要求:“噬血蛊王,我一定要拿到手。” ——只要能救到他的然儿,他的这条命算什么? 对于她,他什么时候吝啬过这条命了? 玉藻的琥珀色眼眸一眯,那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定要拿到噬血蛊王?是不怕死,还是他想拿到蛊王之后找个替死鬼代替他救人? 想到这里,玉藻脸上的冰冷讥诮之色与轻蔑就更加的深了。 “小子,如意算盘别打得太精了,有件事我不妨告诉你,这个‘以蛊制蛊’不是找个替身就能代替你救人的!” 他抬起下巴,冷冷的道! 【啊啊啊啊,疯掉了某只,我的八千字啊啊啊啊……手提突然间坏掉了,重启,一键还原系统,就连重装系统也搞不定,都是开机到一半就动不了,然后黑机。我本来想八点钟更新一更七千字的……我已经码好了六千多字啊啊……这一更是借了人电脑写的,台式机子,重码……一个半小时就弄出了这么点,有心无力了。我明儿把手提送修去。目测是硬件坏了吧,我的存稿啊啊啊……】 【361】 “小子,如意算盘别打得太精了,有件事我不妨告诉你,这个‘以蛊制蛊’不是找个替身就能代替你救人的!” 他抬起下巴,冷冷的道。 “……”长长的浓密睫毛一掀,眸子妖异黑暗平静无波,皇甫也再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依然不作任何辩解,背靠着侧边的虬龙状的枯树,闭目养神。 君无道眯了眯眼睛,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却也没有要开口为皇甫夜开脱的意思,静静地等待着玉藻的下文。 “怎么,小子,你不信?”他的这种态度,彻底的激怒了玉藻。 玉藻讥诮的冷笑一声,略带些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潮红,“我自认对蛊虫的了解我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既然你不信,我今天心情好,就特别为你解释一下好了。” 听到这番话,皇甫夜的苍白俊脸依然很平静,置若罔闻般,就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静静的靠着那棵枯树闭目养神。 “子母蛊,雌雄同体,为大凶之列排名第四的凶蛊,阴毒无比,一旦在孕妇腹中孵化,就没有任何蛊药可以克制得住它的寄宿吞噬进化,也没有任何毒药可以灭杀它,唯一的同时也是最危险的解除之法,就是‘以蛊制蛊’——这天下间,唯有位于所有蛊虫顶端之上的噬血蛊王,才能彻底的压制住子母蛊,并且将它给彻底的吞噬掉,也只有噬血蛊王,才会才能啃食非同类的蛊虫。” 顿了顿,玉藻面上的讥诮冷冽更甚,嗤笑道:“而这‘以蛊制蛊’,实则上,就是‘以命换命’!” 皇甫夜的睫毛轻轻的一颤,似是早就料到玉藻会这样说,苍白的俊美脸庞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底下隐藏着一往无悔的视死如归。 他用力的捏紧了手指,指节泛着死灰般的青白之色。 君无道的脸色倒是变了变。 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蹙眉回头瞥了一眼神色平静如同一池静水的皇甫夜,他阴鸷的眯起了眼眸,眸底深处异样的光芒一阵摇曳。 “因为,用噬血蛊王去灭掉子母蛊,与饮鸩止渴无疑,子母蛊是解决了,可是……留在人体内的噬血蛊王又怎么办呢?它已经是所有蛊虫的王,还有什么蛊虫能压制得住它呢?子母蛊都无法用任何蛊药控制了,噬血蛊王就更加不会有解药了……” 玉藻肆意而笑,却发现,对面听着自己这么一番长篇大论下来的两人,居然脸色都没有变化,平静得令人诡异! “还有呢?” 君无道冷凝的妖孽俊颜上,是高深莫测的晦暗不明。 “还有?还有什么?除了死路一条还能有什么?”玉藻不悦的冷笑,对两人的反应极度的不满意,感情他说了那么多,他们都不以为然,当耳边风了? “……你知道我问的是噬血蛊王的使用方法。”君无道目光深沉的盯了他一眼,轻声道。 “怎么,你们真打算用?” 玉藻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好笑又嘲弄,轻蔑鄙夷地勾了勾嘴角,言辞如刀,毫不留情的刺向这两人,“就算我告诉你们噬血蛊王的使用办法,你们恐怕也达不到条件吧?” “……玉藻,你只要说办法就好。” 君无道对这人的讽刺与阴阳怪气视若无睹,径直直奔重点。 小然儿的情况危急,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思跟这妖孽继续纠缠下去了。 “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好,我告诉你们也无妨。” 玉藻不屑了看了一眼依然靠着枯树闭目养神,完美得像神祗一样的皇甫夜一眼,玩味而厌恶的冷笑开了:“你们要救那个小丫头,以蛊制蛊,首先就要知道怎么孵化培育噬血蛊王。” “而噬血蛊王有一公一母,复苏或者孵化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要用互相真心相爱的一男一女的心头血来喂养,等它钻入胸口内三七二十一日,自然就会成熟,自动吞噬宿主体内的子母蛊……然后,再以男人体内的公蛊吸引吞噬掉那小丫头体内的子母蛊的母噬血蛊王,这样,那个小丫头就能活下来了。” 他轻蔑的看向皇甫夜,“小子,你敢为那个小丫头这么做么?” “我可以。” 出乎玉藻意料,皇甫夜霍然睁开了眼睛,苍凉的一笑,薄唇苍白得近乎透明,却带着无以伦比的坚决! “如果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非要在我们之间做一个抉择,那就我死吧,本来,这也是我欠她的……我受不了,看着她死去,我比她脆弱得多。只要她能好好的,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我自己。” 他轻声道,低哑嗓音中的浓浓宠溺与挚爱,泣血般的决绝悲凉,却毫不掩饰,强烈的冲击着玉藻的胸口! “你——!?”仿佛这才重新认识了皇甫夜一样,玉藻眼眸闪烁着不可思议的惊愕,震撼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子,你真的决定好了?”君无道的眼神也绝不平静,好半响,才缓下了冷凝的轮廓,深深的看向了皇甫夜。 虽然,他早就在心里决定好了,哪怕这小子不愿意,他也会不择手段让他去救他家的小然儿,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以这个小子对他家小然儿的感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但……哪怕是早就知道了这小子是这么决定的,有了心理准备,可亲口听到他说出来,他还是感到震撼……还有不忍。 “嗯,决定好了。” 皇甫夜点了点头,微笑起来,耀眼而浅淡的笑容中有一种绝望的味道。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把母噬血蛊王引到了我的体内跟公虫凑成一对,我还能活多久?”他问玉藻。 “……”玉藻神色闪烁,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的开口回答:“噬血蛊王之所以称之为噬血蛊王,就是因为,它最爱的食物是人的精血,以你现在的实力,两只凑到一起的话,最多能熬过一个月吧,而且,这个月内,你必须要不断的喝血……人血。” 【362】 什么!? “人血?”皇甫夜眼神遽然一变,苍白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嗯,人血。”玉藻慎重而严肃的点头,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没错,就是人血。还是必须的。 要知道,他这种实力,还有自幼就打下的奇异体质,炼化了噬血蛊王为本命蛊都差点经受不住体内那只雌性噬血蛊王的鲜血需求…… 如果是两只,就算是他,如果不喝人血的话,熬上个七八年现在也是干尸一具了。 而他这小子只不过是先天第二境巅峰的实力,两只噬血蛊王都在体内的话,如果不喝人血,恐怕大半个月都熬不过就被两只噬血蛊王日益增大的鲜血食量给吸成干尸了吧。 如果说这天底下真正有不受噬血蛊王影响的,也唯有传说中的那个圣人之境的传奇强者吧?圣人,万万寿,精气无穷,诛邪不侵。 “她孵化母虫的时候,同样是这样么?” 薄唇紧抿,皇甫夜的眼神突然变得凛然起来,眸光锋利如同雪亮的刀刃般射向玉藻。 “……没错,母虫尤其挑剔鲜血,它最爱壮年男子的鲜血,尤其是阳月阳日出生的壮年男子的鲜血。刚开始的时候的前七天,那小丫头每天需要喝一碗血,到了第二个七天的时候,则需要每天三碗血,到了最后的七天……一天,便需要十碗血了。” 玉藻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出来,深幽的琥珀色眸子里,写满了艳羡与真正的欣赏,还有遗憾惋惜,怜悯。 他羡慕那个叫云洛然的小丫头,同时也为她感到怜悯——这小子死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爱她了吧? “……谢谢,我没有问题了。”皇甫夜平静而优雅的向他颔首,再一次闭目养神起来。 只是他那惨白如雪的俊颜,怎么看就怎么的凄绝悲伤,如同浸透了鲜血,盛开了一瞬,就在枝头上华美的逐渐凋谢的昙花…… 生机,在一分一分的逐渐消亡。 玉藻神色一怔,立即就凛然起来,挑着眼角看向君无道。琥珀色的眼眸深不可见底,流转着无人可知的伤痛暗流。 “……找个地方打吧。” 君无道仿佛逃避一样,移开了视线,不看他。 “……好,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胸口尖锐的一痛,腥甜涌上了喉咙,玉藻手指紧紧的攥紧,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掌心之内,才勉强忍住这一口鲜血没有喷出来! “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咬着牙,仇恨般的转身飞身而去。 他受够了他的逃避,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啧……!君无道眼神倏然一变,却神色不变的跟着飞身而去,一声无奈的幽幽叹息声飘散在充满瘴气的空气中,这人的性子,这么多年没见,似乎变得更加极端了啊。 …… 皇甫夜并没有等很久,小半个时辰后,浑身是血,脸色难看,嘴角甚至还残留着血迹的君无道回来了。 他飞掠而来的身形不稳,好似随时都会从半空中摔落! 他的怀里,是一支长剑穿胸而过,脸色淡如金纸,气若游丝,喷涌而出的鲜血如同无数的血色梅花凄艳绽放在胜雪的白衣上的玉藻。 皇甫夜当场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两败俱伤!? 玉藻的瞳孔,已经开始微微开始涣散了。 “咳咳……小子,你过来……”看到霍然色变,疾奔过来的皇甫夜,玉藻暗淡的琥珀色眸子骤然亮了一下,咳着血,无力的对皇甫夜招了招手。 “闭嘴,不准说话,不准动,你是想死得更快吗!” 君无道染血的妖孽俊脸铁青冰冷,狰狞的吼了他一句,一双迷惑众生的凤眸里燃烧的是熊熊的怒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最后打斗的关键时刻,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停下一切攻击与防御,硬生生的让他一剑穿胸! 明明之前,就是他玉藻快要赢了的! 差不多两百年没见,他的御蛊之术更加的诡异而出神入化,他大意之下露出了个破绽,就一直被压着打…… 并不是说,玉藻已经强过了他,而是因为,这次的赌斗比武中,玉藻一直都是用生死决斗的狠辣决绝之态,处处不留手,而他,并没有将他当成生死敌人,招招留有余地……不然,他使出与人决生死的手段与底牌,恐怕玉藻现在已经死了…… 再说,他君无道,从来都不屑于别人拱手相让的胜利,输就是输了,他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但……该死的他,竟然敢在那个关头收手,主动迎上他的长剑……在他惊愕呆住的瞬间,再给他狠狠的一掌,故意要他重伤…… 若不是他关键时刻扭转了一下剑柄,现在,这剑就是已经从他的心脏中间穿过去了,到时候,就是传说中的大罗神仙驾临,也救不了他了! 君无道愤怒的磨了磨牙,阴鸷着眉眼扫视了一下点了穴道止血的玉藻的伤口情况,确定已经逐渐止血了,才缓了缓绷劲的冰冷轮廓。 “你赢了……所以我兑换给你的赌注。” 玉藻对他的怒吼声却愉悦的扬唇一笑,妖娆决然,有些涣散的琥珀色瞳孔在这一刻显得尤其的湛然溢彩,燃烧着君无道看不懂的豁出去了的野心! 没错,就是野心。 君无道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身体一僵,一丝不知名的恶寒悄然爬上了背脊……他好像,落入了什么圈套之中而不自知? “咳咳……”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诡异的流光,玉藻咳着,鲜艳的血色再一次从嘴角溢流而出,颤着手从袖摆中的内袋,取出一个小小的近乎透明的淡绿色琉璃瓶子,递给了皇甫夜。 透过那透明的淡绿色琉璃瓶子,皇甫夜与君无道都看到了一只泡在透明的药液中,蜷缩成一团的指甲盖大小的蚕宝宝般的蛊虫。 “这是……噬血蛊王的公虫……”他虚弱的笑,眼眸却越来越亮,苍白的脸颊也蓦然浮现了一层诱人的潮红之色,宛若回光返照…… “至于母虫……” 气若游丝,玉藻唇角虚弱的笑意,突然古怪得令皇甫夜与君无道两人,都为之眼皮一跳,胆战心惊的看着他—— 玉藻额角青筋骤然暴起,好像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苍白的秀美绝伦的俊脸痉挛,扭曲的狰狞起来,如同水一样的冷汗顺着他鼓起的太阳穴往下滴落! “玉藻?!”君无道骇然! 皇甫夜骇然之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玉藻身体上异样的变化——他竟然看到,玉藻的脖颈上,有诡异的青黑色图腾浮现出来! 末端隐藏在衣服之下,令人看不清楚图腾的全貌,但是那种凶神恶煞的凶邪的活物气息却扑面而来! 脑海中灵光一闪,皇甫夜惊骇欲绝的看着玉藻——这人,这人……原来,噬血蛊王的母虫在他的体内! 可是,不是说噬血蛊王没有任何办法能将它逼出来么?也没有任何药物跟东西能压制住它么?! “噗嗤——!” “啊——……!” 玉藻的右手陡然抓住左手手掌,仰起修长白皙又青筋尽暴的脖颈,喷出一口鲜艳的血雾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在君无道与皇甫夜惊骇的视线下,他的左手手臂陡然鼓起了一团,从肩胛的部位一直往手臂肘而下——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这鼓起的一团就已经窜到了玉藻的左掌掌心! 冷汗如水,混合着鲜血,玉藻整个人如同从血水中捞出来一样,虚弱的颤抖的伸出指甲凝聚起小小的真气剑芒,在这鼓起的一团肌肤上轻轻的一划,鲜血喷涌! 霎时,一条小小的如同成年人半截尾指大小的蚕虫一样的浑身火红的蛊虫钻了出来,趴伏在玉藻的掌心,浑身的火红色逐渐的消失,变成黑色,一动不动了…… “本、命、蛊,玉藻,你竟然将它炼制成了本命蛊!你居然还敢将它给逼了出来,你不要命了么,收回去,收回!” 瞳孔急剧的收缩成针孔状,君无道眼神脸色大变,声音中的惊惧无法掩饰,色厉内荏的咆哮了起来! “晚了,本命蛊被主人逼出体内的瞬间,就已经相当于在主人体内死亡了……”玉藻虽然虚弱,却笑得很快意! “君无道,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眼睁睁的看着我死,第二个,就是,跟我一起种下‘同心共生蛊’,救我,你选择哪一个?你知道的,‘同心共生蛊’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他虚弱的声音陡然一变,变得凛然有力,咄咄逼人起来,即将涣散的瞳孔,也绽放出慑人的光彩来! 他就赌这最后一把——如果他还是不愿意爱他,接受他,就让他死掉算了,几百年的追逐与等待,他玉藻已经累了。 “老子现在还有的选择么?”君无道脸容狰狞的咬牙,凤眸闪出一片深沉的暗色,“那‘同心共生蛊’呢,在哪里!” “……你愿意?”幸福来得太突然,玉藻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竟然……连挣扎一下都没有? 【第一更。】 【363】 “……你愿意?”幸福来得太突然,玉藻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竟然……连挣扎一下都没有?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如你所愿了,你还想怎么样? 君无道头痛而无奈的对天翻了个白眼。 苍白的染血俊颜上满是释然的解脱,既然没办法摆脱这个包袱了,他就认了吧,至于……自家宝贝儿子的反弹,到时候再说了。 他家的小丫头,倒是不用担心。 同样那个世界穿过来的人,对于这种事情的接受度相当的高,更别说……这个大陆上其实还蛮盛行男色的。 “小兔崽子,先拿好这个,有话等我把这家伙从鬼门关拉回来再说!” 将他掌心已经进入沉睡的宛若死了一般的是母虫捏起,放到皇甫夜的掌心内,君无道风驰电擎般带着玉藻一阵风的冲向不远处的山居…… “……” 皇甫夜木然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竹门后,嘴角怪异的抽搐了两下。 而后,如雪的眸光落在手中的噬血蛊王母虫上,仿佛被刺伤了瞳孔,皇甫夜疼痛似的轻轻的闭上了双眸,一颗混合着鲜血的血色泪珠,悄然滚出了眼角,铺天盖地的绝望凄冷气息从他体内散发而出…… “然儿,等我,我很快就会去接你了……” “然儿,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哭?” “然儿,我舍不得你……怎么办?我的心好痛……” 得不到答案的,如同浸透了鲜血的痛的轻不可闻的呢喃声,幽幽的凋零在空气之中,令人心酸的悲哀,凄绝…… …… 次日。 在山居外枯坐了一天一夜的皇甫夜,终于等来了山居竹门“吱呀”一声的打开。 干涸的血迹凝结成暗黑色,衣容狼狈的君无道,脚步略带丝虚浮的踏了出来。 皇甫夜睁开妖异而冰冷空洞的绝世眸子,淡淡的扫向了他:“噬血蛊王已经到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没办法,他身体内的禁灵粉药力至少还要七八天的功夫才能消失,要回去恒月皇朝,只能求助君无道。 “……就今天,等他醒了,就走。” 君无道略带丝尴尬的伸手揉了揉纠结的眉心,身形一闪,掠到皇甫夜身前,抖手将怀里的那块天机锦囊丢给他,“昨晚这块东西,又浮现了一些东西,你看看。” 又浮现了一些东西?皇甫夜俊眉一挑,眸中掠过一丝妖异的犀利光芒。 薄唇抿紧,他不发一语的低头查看手中的天机锦囊帕子。 “……金色丝线全部消失之日,才是我迎接她回来,进行‘以蛊制蛊’之时?”绝世眸子中戾色一闪而过,皇甫夜微微冷笑了起来,好一个天道,真真把人当傀儡一样在玩弄啊! 偏偏,为了她,他不得不照着去做! 君无道看穿了他的心思,苦笑了一下,在心中对这个世界的天道比了一个粗鲁的中指,才缓缓的开口,“有件事要通知你,我跟玉藻体内的‘同心共生蛊’只是初步种下,吊住了玉藻的这条命,送你回到恒月上京城之后,我就要被迫跟玉藻一起闭关至少半年,彻底的炼化这蛊。” “我跟他细谈过了,关于这噬血蛊王的,将母虫引到体内的几率相当微妙,很难把握,一不小心,也有可能会是小然儿体内的母虫,将你体内的公虫给吸引过去,为了增加将母虫引到你体内的胜算,玉藻说,你最好将公虫比小然儿晚七天种入体内……因为,噬血蛊王这种蛊虫,在彻底的蜕变成成熟体之前,是不能在全身血管经脉之中游走的……” 君无道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眼神复杂的移开了视线,不想与皇甫夜对视——自己的这番话,令他有一种,迫不及待的让眼前的这小兔崽子去死的残忍感觉…… “……还有呢?” 皇甫夜心脏微微一颤,淡淡的微笑,整个人如同苍白透明的水泡泡沫,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的破碎,消亡殆尽。 “……噬血蛊王除了蛊如其名,以鲜血为生之外,还有一个特性,母虫性|淫,通常是一只母虫要对应两只以上的公虫才可能满足,你将母虫引到体内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要yu火焚身了……” 尴尬的讪然一笑,君无道将最后的注意事项说了出来。 “还有……” 欲言又止的转过脸来看了一眼显得脸色苍白,尤其单薄凄绝的皇甫夜,君无道目光闪烁了一下,抿了抿薄唇,最后还是决定将心中的念头说了出来:“皇甫夜,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避免绝后,在救小然儿之前,你还是先给你们夜家这一嫡系留个种吧,小然儿不会怪你的。” 不管他到底因为何事而弄得他家小丫头深陷险境,就凭他现在愿意为了小丫头赴死,以命换命的行为,他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了。 至于到底是所因何事,他不解释也罢! 他死后,他有的是时间询问小丫头。 就是可怜了小丫头,经历两世,心爱的男人都是为了救她而死……唉,这简直就是最恶毒的诅咒缠身…… 思及此,君无道叹息了一声,不等皇甫夜回答,身形一动,就快速掠回了山居中,从里面抛出一只水袋与一小袋肉干:“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等他醒了我们就走。” 皇甫夜没有接,任由这两样物事掉落在脚边,扑腾起一些小小的灰尘。 他眸如暗夜,如同浸透了鲜血凝固而成的黑色固块。 苍白冰凉的优美薄唇,却倏尔盛开一朵耀若春华的,注满了至死不渝的宠烈柔情的笑容! 带着某种尖锐的决绝之意与执迷不悔! “绝不,哪怕是死,哪怕是绝后,不孝,我的孩子也只能由然儿来生下……如果不能,我宁愿绝后。” 他低低的,如同宣誓一般的道! 可是,声音再低,又怎么能逃得过山居竹屋里的君无道的耳朵? 脸色僵硬了一下,君无道眼神震动了一瞬,无奈的幽幽长叹了一声,竹屋内外,冰凉的沉默如水般蔓延开去…… …… 【第二更。更新完毕,明天再试试努力八千字,早点写完这结局。明天剧情就该到海云城然儿那边了……孩子,很快就要出生鸟……】 【364】 海云城,时间回溯至墨珣察觉洛然醒来的那一刻—— “然儿!” 墨珣的双眸陡然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喜悦绚丽光彩来,屏息的猛然握住了她搭在薄薄的锦被外的纤手,她就要醒了! 在他紧张的注视下,洛然黑浓的睫羽如蝶翼一般轻颤着,缝隙处,如阳光下水面上粼粼波光倾泻而出…… “嗯……?” 一声几不可闻的模糊呻yin声从她粉润的唇瓣溢出,睫羽终于完全打开,一双纯净澄澈如同刚出生的小兽般,又带着怯弱的纯真黑瞳完全的呈现在了墨珣面前。 在看到墨珣俊逸如谪仙般的脸庞的瞬间,一丝惊惧与迷茫立即占据了那一双黑瞳—— 几乎是立即的,大腹便便的人儿就把被墨珣握在的手抽回,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揪住薄薄的锦被,害怕的躲入了床榻的角落,迷茫又怯弱好奇警惕的打量着墨珣! 瞬间,墨珣的瞳孔如同被针尖刺到一样,疼痛的急速收缩成针孔状,满腔的激动与喜悦如同被一桶漂浮着碎冰的冰水兜头淋下! 不对,这双眼睛…… 他的然儿不可能有这种怯弱的好像刚出生的小兽般的纯真眼神的! 她的瞳眸是幽深的,仿佛流转着无数的光华,冷静狡黠又灵动的,这眼神不对! 更何况,他的然儿怎么可能害怕他?! 墨珣整个人都如同沉入了冰窟之中,血液连同呼吸一起冻住,笑容凝结在脸上,难以接受的看着眼前的洛然—— 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眼前的洛然被人调包了,现在的她是假的! 但是墨珣又无比清醒的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从摄政王府将她救出来之后,除了产房里的那一夜,其余时间他根本就是对她寸步不移,不可能有人能在他眼皮底子下将真正的她给换走。 因此,眼前的这个露出怯弱纯真眼神,迷茫又警惕地打量着他的洛然,就是他一直以来深深的爱恋着的惊采绝艳的强大女子。 可就因为这个认知,才更加让墨珣大受打击,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然儿,你怎么了……”薄唇颤了一下,墨珣下意识的倾身过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声惊呼以及一只刺绣枕头! “……然儿!?” 下意识接住这个枕头,墨珣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儿怎么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果然如此。” 墨珣还来不及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身边就骤然诡异的多了一道佝偻的灰色身影——赫然是撕裂虚空横渡回来的天机子,他的手上,甚至提着两个人,一个是墨珣的老相识瑶溪,另一个则是气质温润的白袍中年男人。 墨珣骇了一跳,下意识转头去看天机子,“前辈,您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 预计不是还有两三天才能回来吗?海云城距离药王谷总部的距离不算短啊! 还有瑶溪,怎么也跟着过来了?念身边走得开她吗? “嗯。” 天机子皱眉深深地看了一眼情况古怪的“洛然”,才松开手,放了瑶溪跟白袍中年男人两人,并没有解释自己这次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主子!”晕乎乎的瑶溪,目光在看到“洛然”的刹那,骤然大亮,脸露喜色,拔腿就要冲过去,却被天机子沉着脸伸手拦下。 “墨珣公子,老夫是药王谷核心太上长老云峥。”反倒是温润的白袍男人,温文儒雅的对墨珣颔首示意了一下,“麻烦你,去安排一下住处,我们药王谷这次,用上古传送阵传过来了不少人跟东西,事关我们的传承圣女,绝对不容有失,请多多包涵了。” “上古传送阵?!” 墨珣惊愕,不可思议至极——传送阵,顾名思义,他不用别人解释都明白,这是用来将人传送到各个地域的神奇阵法。 只是,他没料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传说中的东西居然真的存在,还被使用了! 药王谷的底蕴,真是恐怖,深不可测到了极点。 如此一来,天机子前辈带人回来得这么快,也就合理了,毕竟是传说中,开启之后,一瞬就能人传送至几十万甚至百万里的上古传送阵呢。 “天机子老祖,为何不让小女过去?”被天机子拦下的瑶溪,眼神不善的质问,这老家伙不知道他带来的关于自家主子的消息,差点把她跟哥哥吓死,直接在药王谷的绝对核心高层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么? 好不容易威胁元老会打开了上古传送阵,到达了主子身边,见到了主子,却不让她过去查看主子的情况,给她解释清楚! “……左尊,怎可对老祖如此无礼,你没看出来么,圣女殿下的情况现在很不对劲。”药王谷核心太上长老云峥,不赞成的瞪了瑶溪一眼,对天机子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呃,老祖,瑶溪无状了。”瑶溪一惊,这才发现“洛然”目前的异常,立即向天机子道歉。 “无妨。” 已是半圣的天机子又怎么会跟她计较,淡淡的摆了摆手,就将目光投向了云峥:“云老友,你看……” “嗯,跟你估计的一样。”云峥已经细细的打量了一会躲在床榻角落里警惕地瞪着自己几人的“洛然”,脸色凝重的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又闭嘴不语,对天机子慢慢的摇了摇头。 天机子立即会意,沧桑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没办法了,只能是他亲自出手了,只不过成功率极低,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 “天机子,麻烦你了。”云峥轻声道,“所需要的祭品还有器具,还有酬劳,我会准备好的。” “嗯。” 两人短短的几句话交流时间,就将一件大事给决定了下来。 但是旁边的人,可没有他们的透彻,俱都看得一头雾水。 墨珣的眼眸阴郁的眯了起来,晦暗不明的眸光在“洛然”与天机子、云峥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一圈,捏了捏手指,强势的开口逼问: “……云太上长老,前辈,能解释一下吗?我的然儿到底怎么了?” 一旁的担忧不已的瑶溪,同样关注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是同样的疑问。 “……” “……” 闻言,天机子与云峥相识了一眼,都微微皱了皱眉。 最后还是天机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出声打破了沉默,“好吧,老夫就告诉你们吧,云小丫头现在的状况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此语一出,瑶溪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俏脸煞白起来。 “不对,不会的,王老刚刚还说,她的身体状况还有腹中的孩子都很好的!”胸口骤然划过冰冷的尖锐刺痛,墨珣脸色一白,随即想起了什么,不信的提出了质疑。 ——怎么可能状况很不好呢? 她都醒过来了不是吗? “……嗯,他说得也没错,圣女殿下的‘身体跟腹中的孩子’的确很好,情况不妙的是……” 云峥接过了话茬,顿了顿,才吐出一句令墨珣跟瑶溪全身如坠冰窟的惊人之话来——“不好的是,她的神魂!就是俗称的魂魄。” 到了他这种武学境界与医道造诣的人,都拥有【知天命】这一天赐的能力,他甚至不用亲手诊断,只用看的就知道,眼前的小丫头,根本就是行尸走肉,神魂遗失,身躯内残留的是空白的魂火。 “没错,云小丫头的神魂不在这里了,现在在她体内的,只是神魂离体之时残留的空白的魂火,只能维持她身体活动罢了,没有其他的灵智,木木呆呆如同傀儡木偶……不过,她才刚苏醒,还是会有一些反应的。再过一两个时辰,她连怯弱警惕这些表情都不会再有了。” 天机子怜悯的苍老声音如同巨大的锤子一样重重的砸在墨珣与瑶溪的胸口上,直砸得他们粉身碎骨,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 怎么会这样? 那他的然儿的神魂去哪里了? 一股腥热冲上了喉咙,墨珣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就黑了下来,大雪纷飞! 解释完,天机子也不再关注墨珣与瑶溪,径直看向云峥,“云老友,你看,你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稳固她现在的神魂魂火还有肉体?” “你先等等,这个我要诊断一下才能知道。” 云峥皱着眉心,身影一闪,就已经掠上了床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洛然”的手腕,在“洛然”惊吓的刺耳尖叫声中,细细的诊断起她的脉象。 “啊——……” 似乎有些受不了“洛然”惊惧的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云峥豁然伸出手指快如闪电般点了她的哑穴跟麻穴,省得她挣扎。 顿时,“洛然”惊悚的尖叫声便戛然而止。 不多久,他就得出了最精准的结论,松开“洛然”的手腕,顺势解开她所有的穴道掠回天机子身边,吐出一个令墨珣色变的答案来—— “至少两个月,胎儿现在已经满五个月了,她体内的那只虫子有点危险,为了孩子的安全,她最好是怀胎七个月多一点就生下来!” 【365】 为了孩子的安全,她最好是怀胎七个月多一定就生下来?! 墨珣如遭雷击,脑海里一片空白! 就是瑶溪也忍不住露出惊骇之色,呆若木鸡的看着若无其事般吐出这个诊断结果来的云峥。 怎么会这样? “唔……是因为‘逢七活八不活’这个原因么?” 天机子微微一愣,深奥莫测的眸子中光芒一闪,若有所思了起来。 ——自古以来,民间与医道界在这一方面一直都有这么一个忌讳与传说,还有大量的事例证明。 【逢七活八不活】,意思是认为怀孕一旦早产,七个月分娩的早产新生儿能活,而八个月的早产新生儿反而不易活。 “嗯,她……嗯,按照你所说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胎儿停留在她体内时间太长,恐怕在八个月的时候就会夭折在她体内,因为,她的离魂之症,也拖不了多少时间了……九九八十一天之内,若是无法把她的神魂归位,到时候孩子还没出生,就要跟她一起死亡了……再说,她体内的那个蛊虫就是个不定时的危险因素,虽然有药压制,但她的体内,五千年朱果的药效太大,搞不好哪一刻那蛊虫就会再度复苏,到时候,就真的是回天无术了。” 云峥头痛欲裂的揉了揉太阳穴,“如果到最后是这样,我那个妖孽师侄从二十年的沉睡中醒来后,恐怕会把药王谷闹个天翻地覆,另外,暗阁的那个老不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跟他来自于同一……” 惊觉自己最后的失言,云峥拍了拍额头,闭上了嘴巴不说了。 ——有些秘密,只能只限一些小圈子知道,否则,这个世道就要乱了。 夺魂重生这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知道的。 更何况,小丫头跟暗阁的老不死妖孽来自于同一个世界,可都已经得到了这一方天地的天道认可,就无谓说出来,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了。 但是就是他泄露的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墨珣方寸大乱了。 一阵天旋地转,胸口撕裂的疼痛,他修长的身体晃了晃,若不是旁边的瑶溪眼疾手快扶住他,他恐怕还真的会摔到地上去。 原来,她的情况这么危险? 勉强的对瑶溪摆摆手,墨珣站稳了身子,全身上下,五脏六腑无一处不冷,不痛。 但他的胸口心脏处,却燃起了毁天灭地般的愤怒烈焰与恨意! ——朱砂! 这个该被千刀万剐的贱人、毒妇! 面容冷若冰霜,他紧紧的咬着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微响声,有如实质的森冷的杀机透体而出! 一双紧握的拳头上更是骨节煞白,青筋暴起,蕴含着巨大而恐怖的力气,仿佛下一瞬间,就能将所愤怒的来源给砸成粉碎一样。 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他明明警告过她的,不论她要做什么,就是不准对他的然儿下毒手,不准伤害他的然儿一根头发,可她竟然敢,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暗地里却把他最心爱的女子往死里下毒手! 不可原谅! 他改变主意了,他的怒火与恨意,不是她与那一族所经营布置的一切被毁就能平息的,他要她生不如死,那一族血流成河,用鲜血还偿还对然儿犯下的重罪! 墨珣发狠的在内心怒吼着,谪仙般的俊逸容颜在这一刻狰狞如魔。 正欲继续交谈的云峥与天机子,都不由自主的被他所散发出来的杀机所吸引过去,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云峥太上长老,前辈,有需要墨珣做的,尽管开口,珣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找来,我家然儿,就拜托您们了!” 咚!见两人看过来,墨珣紧绷着俊逸的脸庞,郑重慎重的,一撩袍摆,竟然对两人重重的跪下! 男人膝下有黄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恩师。 何况是一城之主,不受任何皇权制肘,更被各大皇室承认了“逍遥王”荣耀封号,更在突破先天境界后,被星辰殿重点培养,地位如同神子一样存在的天之骄子墨珣? 可是他却愿意为了洛然,放下一切骄傲与自尊,低微到尘埃里,只为了能救回她。 云峥与天机子俱都动容。 却都沉默不语的看着他,仅仅是轻轻的颔首了一下。 但这个轻微的颔首已经足够了。 “两位前辈的大恩,珣没齿难忘!”墨珣郑重的道,这才站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洛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去处理刚刚云峥所说的请求——有了这两位深不可测的高人前辈的点头,他相信,他的然儿一定会没事的。 而现在,他继续呆在这里,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还不如去找点别的事情做,发泄一下内心的邪火。 ——朱砂,我来向你讨债了! 他的眸底,是最黑暗冰冷的绝情,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机! “……” 看着他的背影,天机子叹了一口气,眼神惋惜怜悯地摇了摇头。 “……左尊瑶溪,你也出去,告诉他需要准备的一些东西。”云峥同样看着墨珣的背影,眯了眯睿智温润的眸子,转头对脸色苍白同样为墨珣刚刚下跪的举动动容的瑶溪吩咐,一边飞快的告诉了她七八样物品。 “是,太上老祖。” 瑶溪回过神来,不敢怠慢,面带忧色的觑了一眼躲在床榻角落里簌簌发抖的“洛然”,鼻子一酸,红着眼快步退了出去。 他们家的主子,还能不能恢复成那个惊采绝艳,风华绝世,强大冷然又睿智慵懒,气场强大的绝世女子? 瑶溪一离开,云峥就老不正经的玩味地笑了起来。 “天机子,你看到了没有?” “……”天机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这么明显的事情,他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啧啧,暗阁的那个老不死的,这句诗真是做得太绝了啊……” ——君无道大人,你剽窃啊! 云峥摇头晃脑地念道,却冷不防接到天机子冷然的目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再一次正色起来,“可惜了。” “你再不拿出详细的医治方案来,小丫头就更可惜了,隐龙成魔的话……会连参与救治的药王谷都迁怒的。”天机子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身影一晃,就诡异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366】 “你再不拿出详细的医治方案来,小丫头就更可惜了,隐龙成魔的话……会连参与救治的药王谷都迁怒的。” 天机子无语地瞪了云峥一眼,身影一晃,就诡异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红颜祸水。” 留下云峥木然地瞧了好一会如小兽般躲在角落里簌簌发抖的“洛然”,无奈地吐出这四个字来。 “来人。” 他轻声唤道。 “太上老祖,请吩咐。”立即,在门外静候的药王谷的两名绝色医女,就快速推门走了进来。 “嗯,喂她吃些东西后,点上安神香,让她再睡一觉吧,看着她点,有事第一时间来禀。”他淡淡的吩咐,身形一动,也在这间宽敞的华室中消失了。 “是。” …… ************************************************************** …… 雪落无声。 身穿着昂贵狐裘暖袍的朱砂却很冷,非常非常的冷。 原因全部是因为眼前的一片凝结的血红——赫连皇族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根据点之一,宗祠所在的秘密族地内,房屋倒塌,到处都是烧毁的残余废墟。 但最可怕的是,还是那在积雪表面光上凝结成光滑的冰层的鲜血,以及白衣如雪,纤尘不染,犹如谪仙般站在密密麻麻的尸体中的俊逸男人! 他微笑着,温润如玉,天地间,唯有他的风华绝世,耀眼得犹如耀阳。 但这样颠倒众生的一幕落入朱砂眼里,却比索命的厉鬼还要恐怖千万倍! 她的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冰冷无情手掌,狠狠的攥住了。 她惊恐的轻轻倒吸了一口长长的冷气。 “朱砂,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要等到不耐烦了。” 谪仙般的俊逸男子,温柔的开口对她打招呼,插在脚边的黑色重剑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红霜——那是鲜血被冻结而成! 那样血腥恐怖的鲜红,对比起那谪仙般的脸容,纤尘不染如雪的白衣,显得尤其的令人毛骨悚然! 就是这么一声熟人般亲切的招呼,瞬间令朱砂从惊恐中与难以置信中清醒了过来,转头冲楞在她身后抱着襁褓的明若镜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逃,快抱着孩子逃,逃得远远的,逃回皇甫夜身边!” 墨珣疯了,他绝对疯了! 他会把孩子杀了的,她好不怀疑他会这么做! 因为,他都已经把这个族地中的所有赫连一族族人全给屠杀干净了! 接下来,他想要杀的,肯定是她跟她的小皇子! “不,要逃就一起逃!” 明若镜额头渗出了冷汗,只一眼,他就已经知道,眼前那个站在鲜血与尸体废墟中的谪仙般的男子,是他所不能力敌的,因为,他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类似于夜的恐怖气息—— 那是先天之上的高手强者才有的气息! 可让他丢下自己心爱的女人,孩子的娘亲抱着孩子独自逃生,那是他无法接受的。 “我们一家三口,就是死,都要死在一起。”心神颤栗,他咬牙,视死如归的伸手将朱砂扯进怀里,脸色苍白的疯狂运转着心法,不惜一切准备动用秘法逃走——这要燃烧他的精血,施展一次之后他的修为与境界就会暴跌两个阶级,但,速度却能达到初入先天的速度! “……一家三口?哈哈哈!可笑,真可笑!” 墨珣却像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放肆地笑了起来,讥讽的看着全身内力暴涨马上就要逃跑的明若镜与面如死灰的朱砂,雪白的衣袖轻轻一挥,雪地中立即诡异的凭空出现了十几道身影。 明若镜瞬间脸色惨白如纸! 十几个先天高手?! 天,墨珣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不是只是海云城的城主而已吗?砂儿到底是怎么招惹到这么恐怖的仇家的? 朱砂更是眼前一片发黑,狠狠的一把将明若镜推开,恶狠狠的尖叫起来:“墨珣,你这个大逆不道弑亲灭祖的魔头!放他们走,孩子是无辜的,你要杀,就杀我好了!” 语气之怨毒憎恨,令人心惊。 “砂儿,我不答应!” 明若镜心魂俱裂,绝望的怒吼,绝不,他跟孩子绝对不能抛下她,要死就死在一起算了。 他愤恨的,眼角欲裂的转头瞪向那十几个面无表情的先天强者,怒吼:“大陆上不成文规则,先天高手不准屠杀世俗中人,更不准私自潜入玄武大陆,你们居然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犯下这种杀孽,你们就不怕星辰殿执法者的追杀了吗!” ——自从那一晚拒绝了皇甫夜的提议,对皇甫夜晋升先天却不得不离开玄武大陆前往海外,明若镜费尽心思在暗阁打听到了一些情报,其中就有这么一条令他意外不已的规则。 “他们……就是星辰殿的人,出手的人只有我而已,他们只是不让人跑掉罢了。” 对明若镜的咆哮,墨珣淡淡一笑,眸子很凉,毫无波澜,看死人一样的看着朱砂,“朱砂,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赫连一族的灭亡,全部是你一人造成的,明白吗?” 眼底惊惧绝望,更愤恨,朱砂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张嘴想要反唇相讥什么,却被墨珣一个冰冷的目光给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我现在还不想杀你。” 墨珣莞尔一笑,笑容却是极冰冷,极黑暗。 ——他怎么能让她死得这么痛快呢?他的然儿所受的苦,他还没有讨回来呢! 更何况,以然儿的性格,恐怕是想亲手报仇的吧? “明若镜,你很愚蠢,但是,朱砂却还是配不上你,糟蹋了。” 墨珣仿佛猫戏老鼠般淡淡的瞥了一眼她身旁的明若镜,露出一丝危险的微笑来。 “你……” 明若镜又惊又怒,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这个男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还有,他刚刚竟然抬高他而贬低砂儿?他这是什么意思? 墨珣,你欺人太甚! 朱砂更是勃然大怒,美丽的脸蛋狰狞的扭曲起来,双手死死的握着,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内,带来的尖锐灼热刺痛,才勉强让她控制怒气与恨意,没有失控的尖叫怒骂出声。 她配不上明若镜? 开什么玩笑,是他配不上她,是他糟蹋了她才对吧! 墨珣懒懒的看了一眼朱砂怨毒狰狞的表情,眼底的冰冷更加的森寒,对她诡异的扬了扬唇角,目光重新落到明若镜怀中的襁褓上。 他不怀好意地轻蔑冷笑出声:“好一个‘一家三口’啊……” 朱砂脸色再度巨变,狰狞怨毒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仿佛察觉到墨珣接下来会说什么,她的瞳孔如同被针刺到一样,急剧收缩不止,再也忍不住尖叫了出来:“墨珣,你敢——” 墨珣回应她的,是一个轻蔑至极的眼神。 他为什么不敢? “明若镜,看在你那么愚蠢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怀里的襁褓,不是你的种,是我的。”他报复性般,极其愉快的吐出这一句话来! 明若镜顿时如遭雷击,却满眼不信地看着他! 这怎么可能呢? 这明明是他亲眼所见,砂儿十月怀胎为他生下来的儿子! 她的初夜,是被他夺走的,算日子,孩子的怀胎时间也刚刚好对的上……再说了,他的砂儿……怎么可能跟他墨珣有染呢? “墨珣——!你怎么可以——……!”朱砂简直要发疯了。 他怎么可以说出来,怎么可以! 可就是她这种激烈的反应,反而让原本笃定不信墨珣所说的明若镜受到了致命性的打击! “……砂儿?”他呆若木鸡,不能相信的,僵硬的,慢慢的转过脖子去看气得发疯已经自知失言,飞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的朱砂。 原来,墨珣说的,是真的——!? 明若镜全身如坠冰窟! “你相不相信,我无所谓,事实就是事实。来人,把他们带走。” 讥诮无情的看了一眼瞳孔涣散的明若镜,墨珣手一挥,十几名先天强者立即就悄无声息的欺到了明若镜与朱砂身前,一手一个,强行的打晕了两人,而明若镜怀中的襁褓,也被夺走,送到了墨珣手中。 “……” 墨珣眸光黑冷如海,淡淡的看了一眼手中襁褓里熟睡,连朱砂的尖叫声都吵不醒的粉雕玉琢的婴儿,谪仙般的脸庞上闪过一缕复杂的表情。 “走。” 他冷漠的吐出这个字,转身扬长而去。 十几个先天高手面无表情的挟带上昏迷过去的明若镜与朱砂两人,悄然跟上。 寒风呼啸,雪落得更大更急了,落在他们的脚印与鲜血,尸体,废墟上……慢慢的,一切痕迹,都被掩埋了起来。 天地间,一片静谧。 …… 【第一更。第二更不知道十二点之前来不来的及写完……表抽我……】 【367】 一个月后。 摄政王府,结冰的湖面上。 皇甫夜一袭单薄紫袍,修长身影更显得单薄脆弱,孤零零的一人独站在冰面上,周身缠绕的是浓得散不开的悲凉落寞气息。 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等他转过身来,却是平静得令人看不穿摸不透的淡漠,绝世眸子黑暗冰凉,如死水一样翻不起一丝波澜。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摄政王殿下跟云王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云王妃不见了,是的,不见了。 可奇怪的是,摄政王殿下消失了十来天回来之后,却没有派人去寻找,就好像遗忘了王妃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从那一天开始,摄政王殿下不见任何人,就连宫里的皇太后跟小皇帝来到了府门外,也不让进。 可也是从回来的那一天起,摄政王殿下开始没日没夜在他与王妃的房间里睡觉,睡醒了,就在结了冰的湖面上站着,穿得很单薄,手里握着王妃的玉钗,一站,就是一天又或者一夜…… 一天就吃一顿,甚至不吃东西……厨房的老头儿大厨都受不了的抹眼睛,说摄政王殿下跟猫儿似的食量。 摄政王王府的人,已经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习惯了。 只是,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每一个人心里,都像堆砌在湖边的积雪,冰凉凉的,很不舒服很难受,鼻子酸酸的,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今年的冬天,怎么就这么的漫长了呢? 不,应该说,今年摄政王王府的冬天,怎么就这么的漫长了呢? 明明城外,小溪已经开始解冻,桃花已经打了米粒大小的花苞儿,嫩嫩的草芽儿也已经钻出了地面了…… 修罗悄无声息的落到了皇甫夜身后的冰面上。 靴底却没有实踩实的踩在冰面上——原因无他,冰面已经开始变薄了,这么点地方已经无法负荷除了自家少主殿下之外,再加他一个成年人的体重了,他实踩的话,这里的冰面恐怕都会裂开,整个人连同皇甫夜都被拖累掉进冰寒刺骨的湖水里。 虽然,他家少主殿下完全不在乎。 因为,他甚至已经自封了丹田,不用真气御寒,整个人的抗寒能力,比街边就快要冻死的行乞之人好不好哪儿去。 修罗跟影一,十七甚至是已经赶回来的青凌都认为,自家殿下搞不好就是在打自己虐死自己的主意…… “殿下……”修罗忧虑地看着身前的单薄落寞修长身影,轻轻的唤了一声。 神思恍惚地发着呆,虽然苍白却依然俊美如神祗的男人,这才如同被人惊醒了梦一样,身形微微一动。 “……说。” 简洁而飘忽的嗓音,从苍白的薄唇吐出,皇甫夜连头都没有回,绝世眸子空洞的望着空气的。 “是,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完,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赫连皇族。只是……”修罗眼底闪过一抹无奈,沉声回禀自己跟着暗阁的人,带着天魂弟兄与影卫们奔波了一个多月的成果。 “只是什么?” 皇甫夜淡淡的问,空洞的绝世眸子依然是死水般,没有一丝的波动。 “只是,赫连一族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个聚居根据点里面的所有赫连族人,不是我们抹杀的,已经有人比我们更快的屠杀了那里,将那里毁成了废墟,其手段很是狠绝,看尸体的死亡时间,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了,对比从废墟里翻出来的族谱上的记载,那里的人,无一幸免。” 修罗深深的蹙起了眉头,脸上有着深深的不解。 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呢? 暗阁的人跟他们在一起,他们都没有得到消息,那就是代表,出手的人是他们所不知道的神秘势力,根据残余的打斗痕迹来看,其中绝对有先天高手…… 药王谷?那也不可能,暗阁的人已经询问过了,药王谷并没有派出什么人来报复…… “……是墨珣。” 空洞沉寂如死水一样的绝世眼眸深处,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皇甫夜微微的捏了捏手指,冰凉的薄唇吐出了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三个字。 “海云城墨珣?!” 完全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小主母被人带走了的修罗惊愕,事情怎么会跟海云城城主,也就是逍遥王墨珣扯上关系的? 赫连皇族得罪的人只是他们家殿下跟恒月皇室吧? 怎么海云城墨珣也在这个时候痛下杀手?难不成,他跟赫连一族也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渊源不成? 知道修罗的疑惑,但皇甫夜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苍白冰凉的薄唇轻轻一抿,森冷的戾光在眸底一闪而逝,皇甫夜终于缓缓的回过头来,看向修罗,薄唇轻掀:“朱砂跟明若镜的下落呢?” 他问的极轻,但里面的所蕴含的杀机,却比即将喷发的火山还要恐怖上百倍。 听到这两个名字,修罗的脸色一下子铁青起来。 “还没找到?” 顿时,皇甫夜如刀刃般的戾色眸子,冷冷的刮在了他的脸上。 “是……”修罗背脊一寒,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皇甫夜的眼眸。 这件事,他没有脸来见殿下,区区两个世俗的蝼蚁,以他们天魂的实力还有殿下在世俗中的势力,竟然都找不到,他们就好像凭空消失不见了一样。 “那不用找了,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戾色眸子中闪过一丝什么,皇甫夜慢慢的转回了头,再也不看修罗一眼,“你下去吧,跟青凌准备五十万大军的军资饷粮,很快,又有一场战争要打了。” 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见的。 既然墨珣插手了这件事,而赫连一族最后的屠杀之地并没有朱砂与明若镜的尸体,那么,那两个人跟孩子就肯定是被他给带走了。 在玄武大陆上,也唯有他,才能把人带走而让他查不到一丝蛛丝马迹了。 “又要打仗?!” 修罗惊得猛然抬起头来,他们能停留在恒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上一场打战的后续还没善后完毕,少主殿下居然还要打仗? “嗯,很快,我要兵发海云城。” 皇甫夜背对着他,抛出一句如同惊雷般在修罗头顶上炸开的话来! …… 【补的……囧,写不出来嗷嗷嗷……】 【368】 …… 又半个月后。 海云城,城主府。 雪霁初晴,某一处优雅院落中的各色梅花盛开得特别的灿烂,幽幽梅香渗透在清冷的空气之中,别有一番风流韵味暗暗流转。 “……” 大腹便便,清丽无双,却双眸空洞无神,呆呆滞滞地仰望着枝头怒放的红梅的少女,如同是一只精致的失却了灵魂,行尸走肉般的木偶娃娃,脸上僵硬呆板没有一丝表情。 一身白衣如雪,谪仙般的墨珣微笑地站在她身后,眸深如海似的凝睇着她,只是,那美好的温柔微笑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与苦涩…… “墨公子,少主殿下已经出来看了小半个时辰的梅花了,这最后一次泡药泉的时间,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身旁的几名医女,望了望天色,终于相视一眼,上前一步,轻声提醒墨珣。 “已经到时间了么?”墨珣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空,不由得讪讪的笑了一下。 “然儿,来,我们该回去泡药泉了,下次,我再带你来看梅花,好不好?”他上前,伸手搂过那圆滚滚的纤腰,柔声哄着双眸空洞,仿佛什么都听不到的傀儡一样的“洛然”,扶着她就要往回走。 “……” “洛然”乖巧的,木木的被他揽着扶着走,丝毫没有反抗。 “少主!” 七杀苍老的身影突然从一旁的小道闪出,恭谨的站在了一旁。 墨珣的脚步立即一顿,深邃的黑眸微微的眯了起来,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什么。 “你们,先带然儿过去云太上长老那里,我很快就会过去的。”他恋恋不舍的松了手,淡淡的吩咐身后亦步亦趋的几名药王谷医女。 “是,墨公子。”医女们轻声应了一声,一左一右的上前搀扶着俏脸呆板双眼空洞,毫无反应的“洛然”,缓步离开了。 墨珣的脸,立即冷了下来,如同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冷霜。 “说吧,朱砂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他的声音虽然很淡,但却冰冷得让七杀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那是一种毫无掩饰的厌恶与……杀机。 “她……以绝食为要挟,要求见一下小少主。” 七杀眼神复杂的低声禀告。 “那就让她绝食吧。你放心,她那种人怎么舍得死?”墨珣冰冷无情的嗤笑了一声,事到如今,她倒是还是不死心,想再玩一把亲情牌? “可是……少主,小少主的情况……”七杀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还是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墨珣眉头不悦的一皱,声音更是冷了几分。 “小少主似乎跟朱……嗯,跟那一位亲近惯了,这一个半月以来,每天见不到那一位,就使劲的哭闹,幸好食量没减少,但现在却是变本加厉,吃得也少了,几位奶娘都没办法,整个人已经消瘦了一大圈了……在这么下去,恐怕会……夭了……” 七杀低头,飞快的将情况说了一遍,布满了皱纹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什么?墨珣的脸,霎时更是冰冷了几分,白霜变成了厚厚的积雪。 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一个令他心惊的念头在脑海疾闪而过! 不可能的,那个小包子不可能这么依恋朱砂的,小婴儿到了陌生的环境,少了依恋的熟悉的人,刚开始的几天是会哭闹,但是小婴儿忘性大,过了几天也就好了,这么长时间的哭闹,太不正常了! 难道说……朱砂对他下了药!?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喜欢泡在那一族的藏书阁之中,无疑中看过一本野史记载,赫连一族中有一些秘药,是专门给不知事的婴孩吃的,为的是将族中女子嫁入高官权贵家中做填房掌控内院,让前任嫡妻留下的孩子依恋该名女子,用的药引子之一就是该名女子的血液…… “七杀,马上把孩子抱过来,我要请云太上长老给他看一看!”墨珣迅速作出了决定,冷声吩咐,眸中寒光闪烁! 朱砂,你最好祈祷事实不是如此,如果让我查出,你真对孩子做了这种手脚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你现在被软禁的生活过得实在是太舒服了,该痛苦一下了! 墨珣冷冷的在心底宣告,胸腔中的杀机无限涌动。 七杀惊愕,不解,但是却不敢违反墨珣的吩咐,立即折返,很快,就将一个大红的襁褓给抱了出来,跟着墨珣,一路往庭院深深处快步而去。 …… **************************************** 事实证明,墨珣的怀疑没有错。 “……这种药居然还有人懂得用……墨珣,你那母族的人才,可还真是多啊。” 云峥不可思议的将襁褓包好,递给了脸色铁青的墨珣。 转身对身边的贴身侍女轻声吩咐了几句,侍女立即乖巧的进入内室,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出来,恭恭敬敬的交给了墨珣。 “每天一粒,用水化开,七天就好了。”云峥似笑非笑的瞄了一眼墨珣怀中的襁褓,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墨珣离开。 没想到,墨珣这对自家少主死心塌地的翩翩佳公子,竟然也有孩子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好,他跟自家少主之间可是打平了…… 就是……啧,夜家小子跟夜家那一关可不好过。 天机子老家伙也说了,墨珣跟他们家少主,是有缘无分…… “七杀。”墨珣咬牙唤人。 “是,少主。”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孔煞白又惊又怒的七杀立即趁着一张老脸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襁褓与药。 “你去告诉朱砂,今天晚上,我会亲自去见她!另外,她不是闹绝食么?从今天开始,五天之内,除了清水,不准给她任何食物,即使冷饭残羹也不给!” 墨珣这句话说得是咬牙切齿,杀机凛冽! ——朱砂,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地狱的! 他捏紧了双拳,冷冷的在心底道。 【369】 …… “啊……!” 深夜,海云城城主府的某个偏僻院落里,骤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凄厉惨叫声! 却奇异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前去查探。 甚至刚好在院落外巡逻而过的侍卫们听到这一声惨叫,都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踏着行军步伐,慢慢的走了过去。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院落里被软禁起来,此时正受着莫大折磨的女人,正是他们家城主在里面亲自下的手! …… “啊啊……好痛……好痛!啊啊啊!” 朱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无关痛痒的请求,得到的会是墨珣这样的报复! 她也直到这一刻,才知道什么叫做凌迟之痛! 她整个人好像正在被人用小刀在身上割来割去,同时还有火苗在生生的烤着她的伤处,全身骨头中还深处了一种无法抓挠的奇痒,那种疼痛奇痒简直要让她崩溃! 更可怕的是,她身上的衣服,也好像在此时此刻化成了刀子,贴在她身上,一刀一刀的把她斩成一段一段的。 她惨叫连连的躺倒在冰凉地面上惨叫不已,想要打滚,却连动都无法动弹,全身虚软无力,连咬牙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四肢百骸所传来的疼痛奇痒让她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墨珣,你给我吃了什么!啊啊啊……”她凄厉的尖叫怒吼,眼神狰狞赤红得如同恶鬼般怨毒,令人毛骨悚然! “呵呵,很难受,很痛苦是吧?” 墨珣如同谪仙般,坐在八仙桌旁,优雅的啜饮着茶杯中的香茗,一双如同刀刃般的黑玉眸子,冷漠的绝情的注视着她。 七杀,枯老的面容冰冷无情的站在他身后,用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狼狈的朱砂。 “朱砂,你知道么,我本来,是想让你舒服些日子,再受到你应该有的惩罚的,可惜,你偏偏不领情!” 墨珣微笑,但这微笑落在惨叫连连的朱砂眼中了,却比索命的厉鬼还要恐怖上千倍。 她眼疵欲裂,正要说什么,却觉得眼睛一阵刺痛,一阵发黑后,整个人的视线都被黑了! 她狰狞扭曲的痛苦脸容上,立即添上了几分恐惧。 眼睛,她的眼睛,他到底给她吃了什么毒药,为什么她突然之间看不见了?!她这是……瞎了吗?! 墨珣敏锐的发现她的眼睛流出了血泪之后,瞳孔就失去了焦距,立即就知道,这种毒药的第二个毒发症况出来了。 不由得冷笑一声,手腕一抖,就将手中的茶水泼了上去—— “啊啊啊啊——!!” 顿时,朱砂发出一声非人的恐怖惨叫声。 饶是面无表情的七杀,都忍不住脸容抽搐了几下,轻轻的打了个冷战,不着痕迹的将手心在衣服上擦了擦,擦去手心中泌出的冷汗,朱砂这叫声……也太惨了点。 药王谷中人给的折磨人的毒药,真是太恐怖了! 要知道,朱砂的心智与毅力,意志力绝非寻常人物可比……但就是这样的人物,都被折磨得惨叫成这样…… 想到这里,七杀不由得再度打了个冷战,心中却对朱砂生不起一丝的同情怜悯,只觉得很是快意——活该! 墨珣对朱砂的惨叫置若罔闻,再次优哉游哉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芳香扑鼻的香茗,听着朱砂的惨叫声,就好像是聆听着什么美妙的乐曲一般,略带些陶醉地微闭起了双目。 “啊啊啊……墨珣……杀了我,杀了我……啊啊!!” 朱砂受不了了,惨叫声几乎叫破了喉咙。 墨珣继续置若罔闻,低头自饮茶。 直到——朱砂终于叫破了喉咙,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怪异,类似于陶醉的呻|吟声之后,他终于抬起了眼眸,淡淡一笑。 她的力气也该差不多恢复一些了。 “朱砂,生不如死的滋味是不是很美妙?” 他状丝无辜又好奇的询问,看着她弹起来,双手开始对着脸蛋跟脖子抓起来,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脖子脸蛋一样,尖锐的指间瞬间就在她雪白柔嫩的脖颈上留下几道恐怖的殷红血痕! 不一会儿,就鲜血淋淋,血肉外翻,端的是触目惊心,令人不寒而栗。 但她的表情却偏偏很是陶醉。 甚至称得上是春情荡漾…… 墨珣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的寒光,手指念起桌子上的几颗干果子轻轻一弹,就隔空点了她的穴道与哑穴,令那些不堪入耳的呻yin声戛然而止,也让她即将抓挠上自己脸蛋的利爪凝固在半空之中—— 他还不想让她毁容,不想毁掉这个她最后的依仗与骄傲的底牌——太快让她绝望了,就不好玩了啊。 这一下,朱砂真真是如同置在地狱之中了。 额角青筋跳动,她看不见,嘴巴大张着,赫赫有声,却吐不出一声惨叫,动弹不得的躺在那里,享受着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的折磨…… 她扭曲的脸容上,第一次浮现了深深的绝望恐惧以及……悔恨之色! 她错了! 她大错特错了! 她不该惹墨珣的! “好好的享受这一份生不如死的绝妙滋味吧,朱砂,你放心,我不会杀掉你的,至少,现在还不会。你,还能活上一段不短的时间呢。另外,告诉你一件事,你现在所中的毒,就是我的然儿亲手所配置的‘赤血碎心丹’,这个,你应该不陌生吧?整个上京城都传遍了呢!” 没有了刺耳的不堪入目声,墨珣满意了,薄唇开合间,吐出令朱砂崩溃得想死的残忍话语来! “墨公子,两位老祖让我来通知您,引魂仪式临时决定今晚举行,时机已到了!” 墨珣的话音刚落,房间门口就神出鬼没的冒出了一名秀美的侍女,恭敬的禀告道。 “什么!”墨珣的瞳孔蓦然一大,绽放出喜悦的光彩,激动的霍然站了起来,“真的?!”这真是太好了! “七杀,你好好的看着她,一夜过去后,再给她服下解药!”顾不得什么,墨珣转身就冲出了房间…… 【370】大结局1 …… 洛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一觉醒来,发现的,就是自己站在漫无边际的红色曼珠沙华花海之中,一条茫茫的黄色大河在眼前奔腾而过,笼罩着浓浓的白雾,令她看不清河面上沉浮的到底是些什么…… 而她的左前方,却是一条横跨河面不知道通向对面白雾的哪里的巨大石桥。 灯笼暗淡的黄色光芒在浓雾之中,一点一点的摇曳。 “这是……什么地方?” 面对自己诡异的处境,洛然懵了一下,立即就淡定下来了——尼玛,连穿越(魂穿)这种事情,连御兰台事件还有见鬼的万里追魂虫等玩意都能遇到的她,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淡定的啊! 处境再诡异,结果再坏,也不过是个死字罢了…… 更何况,她现在还活着呢(这妞,还不知道自己离魂了……)! 不过,这种地方,怎么有种眼熟的感觉? 可是,仔细想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偏偏陌生又熟悉的…… 某然蹙眉,望天,却只能看见昏黄的混沌天空。 她淡定的抚额。 见鬼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诡异地方的?她家夫君大人呢?她怎么好像,有很多东西想不起来的感觉? 另外,她的肚子怎么这么大了!活像七八个月,即将临盆了一样…… “想不起来啊……”绞尽脑汁的思索了小半天,她难得的愁眉苦脸的捧着脑袋,晃了晃,意兴珊阑,撇了撇嘴角,就这样扔开不管了,“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累死了,我得找个地方坐坐。” 转头左右瞄瞄,发现那座桥里自己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远,平常走远些路倒是无妨,但是现在她着肚子,身子这么重……跑这么远休息简直是找虐。 突然,她眼前一亮,在离桥头的不远处的河边发现了一块在曼珠沙华花中若隐若现的白色大石头! 有休息的地方了! “宝宝,跟妈咪一起去休息啊~~”她笑眯眯的,捧着圆滚滚的肚子,盯着脚下的路,摇摇摆摆的像只企鹅般,小心翼翼的慢慢的往那块石头那里蹭去—— 大约半刻钟的时间,她终于出了令她有些不舒服的曼珠沙华花海,抵达了河边的大石头旁。 “终于到了……”短短的七八钟路程,洛然觉得自己活像经历过了万里长征似的,累得满头是汗,浑身酸乏。 哀怨地看了一眼圆滚滚的肚子,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没细看这块石头,一只手下意识的搭上了这块大石头,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柔和不刺眼的斑斓五彩光芒,在石头中绽发出来! 洛然一惊,不由自主的闭上眼尖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摔倒。 尼玛,贼老天,你又给洛然大人我出什么幺蛾子了! 鬼使神差的,她的脑袋里就蹦出了这么一句怨气十足的咒骂来,立即,她额头来了一排的冷汗加黑线。 洛然觉得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丫的,她也太淡定了,第一时间不是惊骇尖叫或者逃跑,而是……骂天……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丫的,还真的是没感到什么害怕…… 黑瞳睁开了一道细缝,悄悄的往前看去——瞬间,洛然犹如雷击,黑瞳霍然睁大,身体僵硬,难以置信的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块白色大石头! 她的心,遽然间,就像掉入了千万丈深的寒潭,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因为,那块白色的大石头上,赫然浮现出三个血红色的打字:三生石! 再看到周围的这一切诡异的景象,洛然哪儿还不知道这个诡异阴森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 红色曼珠沙华,另一个名字就是地狱花。 而地狱花,只生长在忘川河边,花开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世不相见! 而忘川河上,横跨的是奈何桥,奈何桥边则是有一块三生石——三生石,轮回之物,代表的是眷侣间的“前生”“今生”“来世”! 难怪她觉得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 原来,这是那个世界的中国五千年传说中的黄泉之地,也就是阴曹地府……! 洛然的身体摇摇欲坠,眼前发黑。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站稳,没有全身虚冷的摔倒在地上——她的脸颊苍白如雪,黑瞳盈满了不能接受的打击与恐惧! “我死了……?我居然死了……?!” 她浑身簌簌颤抖着,失血的唇瓣吐出这句令自己心魂俱裂的认知来! 她怎么会死的? 她明明有皇甫夜的保护宠爱不是么?为什么会死?她的孩子,也跟着她一起死了?这怎么可能?那他呢,他在哪里?! 仿佛是回应她的这句话,三生石陡然再度散发出一阵斑斓的五彩光芒,将洛然的眼光吸引了过去—— 洛然呼吸一窒,不可思议至极的看着五彩光芒散去后,三生石表面上陡然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出现的影像—— 前世,她看见了自己的前世! 而且,是年幼的自己! “珣哥哥……?”泪水迷蒙了视线,洛然呆呆的,愣愣的看着那个年幼的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俊美小少年。 那是她父母的葬礼上。 她麻木的呆呆的跪在灵前,他就那样,如同阳光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轻轻的将她抱入怀里。 金黄的琥珀色眸子,比金色的阳光还要耀眼温暖。 “然然……乖,别哭了,以后,珣哥哥会保护你照顾你的,等你长大了,珣哥哥娶你。珣哥哥不会像你爸爸妈妈那样,突然丢下然然不见了的,然然不会孤单一人的,来,跟珣哥哥回家了。” 她的耳边,传来了小少年清亮而坚定的温柔许诺声。 洛然茫然的站在那里,任由泪水疯狂而落,跟着三生石上的播放的画面,再一次经历曾经的温暖…… 六岁,也就是被他带回家的那一天,他亲手替她洗澡,洗头发,擦干,穿衣服,这种待遇,一直延续到她十二岁,被她羞恼的怒吼着结束。 七岁,她被绑架,十三岁的他如同天神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将被擒下的敌人无情的射杀,双手第一次染上鲜血,却不忘吩咐她,“然然,乖,闭上眼睛,不好看。” 那天夜里,她明明看到他,躲到厕所里,吐得昏天暗地,整整两个星期都不能吃肉…… 八岁,她生病发高烧,他扔下庞大繁重的家族事务,陪在她身边三天三夜……只为她退烧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九岁,他从几个家庭教师手中接手了她大半的教育——她从不曾上过学,她所学的一切,都是他亲手教导的多。无论他多忙,他始终每天都会教她,尤其是跳舞礼仪这一课,是他的最爱。 十岁,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中医界中传说的冷香丸,每天逼着她吃,亲手为她全身擦上香体膏,到十六岁,期间从不间断一天,直将她培养成魔鬼身材,真正的‘天香’美人,她的气息她的呼吸,每一寸肌肤,无一不散发出迷人的幽香…… 十二岁,她无意中撞见他跟女人一起在大床上纠缠。她吐了,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理他,即使他解释,那只是单纯的发泄,他对那女人没有一丝的感觉,还是受不了,擅自带着管家大叔跑回了自己原来的家。 那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她与他之间的年龄差距,他长大了,她却还小。 当他满眼血丝的找过来的时候,她拒绝他于门外,让他站在镂花的黑色大门外,孤独的整整的淋了一夜的暴雨,晕倒在地上,才慌乱的让管家大叔抬了他进来。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恳求她,“然然,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碰她们了,我会等着你长大,好不好?” 她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哭得好厉害,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那一天起,她为了他,提前进入了青春期的学习。 他生日那天,她学会了用手替他解决他的yu望,她还记得,他那时候的眼神,灼热快乐到几乎要将她融化。 更是性感到了极点…… 十三岁,他为了她的安全与自保能力,特地替她找了医学界有名的毒手鬼医,那个老怪物的做她的师傅,从此,她变成了一个兢兢业业的小厨娘…… 十四岁,她来了大姨妈,蜕变成了小女人,他激动了好久,亲自去替她买了卫生巾用品,一大车的,足够她用好几年…… 十五岁,他的南极探险队在冰山中挖出了一块千年冷玉,他欢喜的雕琢成了同心玉,煽情的跟她说,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十六岁,她被亲姑姑下毒,那是一种奇毒,老不死的为了救她,用他的血,替换了她全身有毒的血液,死了。 那一天,她觉得天都塌了一半。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老怪物其实还很年轻,苍老的形象一直是他的伪装,三年中他什么都教了她,唯独易容术不曾,可这个,在他死的那一刻,也交到了她手中。 若不是还有珣哥哥在,她肯定熬不过那一段黑暗的日子。 也是从老怪物死的那一天起,她跟珣哥哥面对的危险成倍的增加了,因为老怪物死了,人走茶凉,没有人愿意继续庇护他们了…… 十八岁,她生日的前一天,她跟珣哥哥的婚礼前夕,所有的危险与不稳定因素累积到了巅峰,阴谋爆发了。 珣哥哥,也为了救她,死了。 但是他却用他的死,拉了无数人陪葬,埋葬掉了所有对她有危险的敌人。她彻底的安全了。 他白色的新郎礼服西装,被鲜血染成了刺目的红色礼服。 他躺在她的怀里,眷恋不舍又不甘心,绝望的微笑着看她,染血的冰凉大手拉下她的头,在她苍白的唇瓣上印下最后一吻。 “然然,答应我,忘了我,连同我的份,一起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我在地狱里等你,五十年后,你再来找我!不准自杀,时间到之前不准追来,否则,我永世永生都不见你……” 他笑得宠溺,就这样在她怀里咽了气! “珣哥哥……啊……啊啊……” 看到这里,洛然终于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双膝软软的跪下,跌坐在三生石前,心痛如绞,本以为三生石播放的前世,接下来会是直到她死亡魂穿的无意义路程,三生石却陡然射出一阵刺眼的白光! 等洛然的眼睛再次适应过来的时候,惊愕的发现,画面就定格在珣哥哥在她怀里咽气的那一刻! 然后,画面突然间发生了改变! 她赫然看见,珣哥哥的灵魂,从他冰冷的身体内脱离了出来,哀戚的围绕在她身边,一次一次的试图拥抱她,触摸她,却总是透体而过! 他疯了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往她怀里的身体冲去,却一次又一次的被弹开……! 这……这是……!?洛然的瞳孔放大,飞快的伸手狠狠的擦去导致视线模糊的泪水,捂着颤抖的粉唇,死死的看着一幕,生怕错漏那么一点! 画面中,不知道撞了多少次,珣哥哥似乎终于是累了,疯狂的行径停了下来,他站在痴呆的她的身侧,静静的看了她好久,透明的俊美脸容上最终是染上了决绝之色! 珣哥哥?洛然不敢眨眼,“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陡然悬到了喉咙口,他想要做什么? 念头还没转完,洛然就看见,三生石镜面中的俊美年轻男子,在前世的自己头顶上印下一吻,望了望天空,仿佛受到什么无形的召唤一样,周身升腾起白色的碎光,遽然间整个人变成了一团人脑大小的白色柔和光团! 两名诡异的一黑一白,疑似黑白无常的冰冷男人瞬间出现在光团身边,抛出一条金色的丝绳,将光团束缚好,转身就再度诡异的消失在了空气中,现场只剩下懵然不知,痴痴呆呆的抱着珣哥哥的尸体默默流泪的自己…… 三生石上的画面一转。 黑白无常带着光团来到了黄泉之地,一路踩着殷红如血的曼珠沙华,顺着忘川河边,慢慢的向奈何桥上走去。 在路过三生石之际,光团陡然再度变成了珣哥哥的灵魂! “然然……我要投胎了,没办法在地狱里等你五十年了,来世,你一定要找到我,一定要!” 他喃喃的望着三生石,祈求的道! 看到这里,洛然感觉自己的脑袋完全不够用了。 只能傻傻的,看着画面的进展。 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她的珣哥哥再度化为一团白光,就要投入那轮回转盘之际,却冷不防旁边的空气陡然出现一个足球大小的黑洞,一口将那一团白光给吞了进去! 洛然眼前一黑,如同被一桶冰水兜头淋下,张嘴就要惊叫,却见得画面一黑,那团白光在无数的黑暗中慢悠悠的穿行……最后一头钻入了前方出现的白色漩涡之中—— “哇哇……” 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从三生石中清晰的传了出来。 出、出生了?也就是说,珣哥哥安然无恙的投胎了?洛然的一颗心落回了原地,傻傻地眨了眨眼,木然的看着画面再度一变。 华丽却典雅的皇宫寝殿…… 洛然倏然捏紧了双手,苍白的脸容上浮现一丝不可置信的激动,这宫殿,她……她见过! 这是……皇甫夜去世的母妃的宫殿,一模一样! 画面中,帘子轻轻掀动,一个与皇甫夜有三四分相似,身穿金爪九龙黄袍的俊美中年男子哈哈大笑地抱起了襁褓中的粉嫩小婴儿,“朕的小皇儿,你可终于从你母妃的肚子中出来啦!来,让父皇亲一个!” 旁边看不清容颜的美丽女子嫣然一笑,“夫君,你看,我给咱们的儿子取名‘流觞’可好?” 流觞?!洛然浑身一震,激动凝固在了脸上,这名字,怎么是是流觞?不应该是夜么?! “唔……流觞……曲水流觞,肆意潇洒,夜流觞,嗯,很不错的名字,就这样定了吧。”龙袍男子沉吟了一会,笑盈盈的点了头,再次响亮的亲了一下小婴儿粉嫩的脸颊,“不过,这只是记载入你夜家的名字,在我们皇甫家,这小子就叫皇甫夜了!你我的姓,就这样决定了!” “……!” 三生石前的洛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她本以为是,却突然发现不是,在心慌意乱之际,却又发现,其实自己本来是对的…… 被这么反复一搅合,洛然突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只是,她的一双黑瞳,却璀璨生辉起来。 “皇甫夜,原来,你就是我的珣哥哥……”按着滚烫的伤口,她黑瞳流光溢彩的轻笑了起来,忘记了忧伤,忘记了自己死掉的痛苦,更加忘记了恐惧,就这样蹲坐在三生石前,准备观看皇甫夜这一世的成长历程—— 却冷不防背后传来一声焦虑的熟悉苍老呼唤声! “小丫头,别看了,快回头,不然就来不及了!” 【372】大结局2 洛然霍然一惊! 这……声音是……天机子?! 她急忙想要转头去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陡然间动弹不得,别说转头了,就是张嘴都很困难! 一种无形的压力,牢牢的束缚住了她,然后,使劲的将她往三生石旁的小路上拽,似乎要让她走上奈何桥的样子。 洛然不由得为之大骇! 是以,她看不到她身后四五丈的地方,天机子的灵魂身影,正困难的从空气中某条黑漆漆的裂缝中挣扎出来,手中的那一块皇甫夜交给她的同心冷玉,仿佛引路人一样,正在散发着柔和的绿光。 看着洛然身不由己,僵硬的如同傀儡一样被人拉扯着往三生石旁边通往奈何桥的小径上走去的身影,天机子不由得大急,心急如焚。 怎么这样! 他耗费灵魂本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自己所在的玄武大陆的世界,跟着同心冷玉的指引,长途跋涉的找到了这小丫头灵魂回归的异世之地,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功亏一篑吗? 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虽然距离九九八十一天的最后期限还有十来天的功夫,但是他耗费的灵魂本源过大,这次无功而返之后,绝对无法在一个月内再来一次引魂!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无法将小丫头的魂给引回去,这小丫头恐怕就真的……天机子的心脏颤了颤。 心一狠,他苍老却睿智玄奥的眼眸中涌上了一抹狠辣之色,没办法了,只能那样做了,就是增加一分的胜算也好。 虽然他的寿命也就剩下不到三百年,在三百年中依然无法踏出那一步的话,就该身死道消,烟消云散了…… 但,御兰台几千年一来的积弱,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有君无道那必定成圣的妖孽的照拂,想必这个代价也值得了…… 更何况,隐龙承情的话,小丫头腹中的天道眷顾之子出生后,他求之为徒,必定不会拒绝,几百年上千年之后,御兰台又会再度有圣人坐镇! 心念一动,他闭上双眼,嘴中喃喃念了句:“献祭吾之百年寿命……” 霎时,他周身光芒大亮,半个身子竟然从裂缝中穿了出来,手急速一扬,他手中的同心冷玉顿时化作一道绿色的电光,只冲洛然僵硬的手心而去—— “小丫头,接住了,魂归来兮!” 几乎是瞬间,他苍老的身影就再度被黑色的空间裂缝给吞噬干净! 现实中,玄武大陆海云城城主府里的天机子,仰头喷出一口鲜血,身上的生命气息与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了下去,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腐朽感,一头栽倒在白玉建造的祭台上! “天老头!”祭台下,正不断的与墨珣以及诸多被选出来的药王谷众人献祭三牲六畜鲜血与性命的云峥豁然色变,身影一动,就闪掠到了栽倒的天机子面前,一把扶起他,迅速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前辈!”紧跟其后的,是同样骇然色变的墨珣。 “咳咳……没事,不过是献祭了些寿命,身体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天机子这时候已经多少缓过了一口气,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安然无恙。 但献祭寿命这句话一出,深深明白其中凶险与艰难的云峥,眼中霍然凝重加深了几分——异世之魂的引魂,居然这么棘手! “那然儿呢?前辈,然儿怎么样了?”墨珣心急如焚的追问,云峥同样用急切的眼神注视着老友。 “……老夫找到那个小丫头了,但是……她能不能魂魄归位,一切都是未知数,只能听天由命了。”天机子脸色惨败的摇了摇头。 说白了,就是看两个天道之间的争斗,谁赢谁输了。 当然,小丫头的意志力是最关键的。 闻言,墨珣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凝结成冰。 云峥也禁不住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多天以来,杀了那么多的三牲六畜,搞得整个城主府都血气冲天,天机子本人又耗费了那么多的灵魂本源,甚至还献祭了寿命,居然都无法确保引魂成功与否? 那个小丫头所在的异世轮回天道,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好了,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一想,等一下小丫头的生产怎么办吧?算算日子,是今夜发动吧?” 天机子站了起来,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冷静而平静的提醒这两个脸容僵硬的人,他这一次的引魂,可是至少花费了十来天的功夫! 算一算,那丫头早产的日子也差不多到了,毕竟早已经给她喝了会在胎儿七个月就生产的药王谷秘药。 “太上老祖,天机子老祖,墨珣公子,少主殿下发动了,羊水破了,马上就要生产了!” 恰在这时,夜色之中传来照顾“洛然”的医女焦急的大喊声! “什么!” 云峥这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失魂落魄的墨珣也猛然一个激灵,脸色再度狂变! “快走!” 云峥一手抓住墨珣,一手抓住神色萎靡却很平静的天机子,三道身影化作一道幻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献祭继续,为圣女与小少主祈福!” 远远的,云峥的命令声在虚空之中冷冷传来,响彻整个祭台方圆数千米! 与此同时。 地球黄泉之地,忘川河边,三生石旁。 同心冷玉入手的刹那,洛然本能的就收紧了手指,牢牢的抓住了,冰寒刺骨的冰凉,激得她整个灵魂都打了个冷战! 但就是这个冷战过后,异变陡生! 同心冷玉光芒大亮,一只白皙的粉嫩小手从玉中深处,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指! 瞬间,一种撕裂的尖锐痛楚从她的灵魂中泛开,她眼前一黑,就这样痛得灵魂昏了过去…… 而她昏过去之前,耳边听到的是一声奶声奶气的稚嫩童音—— “娘亲,该回去了……” …… ***************************************** 痛! 好痛! 身体好像被无数双大手使劲的拉扯着,即将四分五裂的痛! 尤其是肚子与下身,更是撕裂般的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内部硬挤着往外钻…… 洛然意识回归的刹那,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煎熬的痛楚,痛得她几乎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死掉了!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怎么办!主子没有反应,还没有回魂!难道真的要主子剖腹产子吗!你们快想一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她配合,安全的把小主子生下来!”一道熟悉的女音,焦急的在她耳边吼着。 瑶溪……?她这是……回来了?洛然空白的脑袋里出现了这个名字,下意识的睁开眼,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令密切关注着洛然情况的瑶溪狂喜! “主子,您回来了!快,快,吸气,用力,快用力,加把劲,把小主子生下来!”她惊喜的尖叫声差点刺破洛然的耳膜。 但洛然却本能的照她说的去做了,吸气,用力—— “啊——”一阵撕裂身体的尖锐刺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洛然仰起青筋直冒的脖颈,惨痛的尖叫出声,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脱离的轻松感袭来。 她眼前一黑,就这样再度昏迷了过去。 “哇……哇哇……” 在意识彻底的陷入黑暗之前,她分明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尼玛,贼老天,她才活转回来,就让她生孩子?! 带着愤怒昏迷过去的洛然,唇角却悄然染上了一丝幸福的笑意…… …… **************************************************** 上京城。 摄政王王府,冰面已经完全融化的湖边。 皇甫夜一袭单薄的紫袍,俊颜苍白如雪,站在那里,眸如暗夜,深深沉沉的黑是浸透了鲜血的沉痛的凝结,满身都是冰冷的落寞孤独,以及浓浓的哀伤。 突然,他怀中透出一丝璀璨的金光来。 暗夜般冰凉的绝世眸子中波澜顿起,皇甫夜迅速伸手入怀,掏出那块天机锦囊帕子——上面最后一道金线泛起金光后,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而锦囊帕子,也在同一时间陡然腾起了火光。 皇甫夜手一抖,帕子就飘然而落,不过是一瞬,就化为了灰烬,消失在湖水之中,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时间到了。 迎接她回来的时间到了! 皇甫夜的身体,遽然间爆发出肃杀的强大冰冷气息来! 杀戮果断而噬血残酷,尊贵骄傲的强大气场瞬间展开来——令恒月皇朝之外无数他国之人为之胆寒惊颤的恒月战神又回来了! “修罗,青凌,传令下去,兵发海云城!” “讨伐之名,墨珣为前朝余孽叛逆,派人掳走了摄政王王妃!” “另外,通告全大陆与海云城,兵临城下当日,若是墨珣不把我的王妃交出来,我就……屠城!无关的人,最好离城而去!” 冰冷的嗓音接二连三的从薄唇间吐出,杀机冲天! 【咳咳,再说一次啊,结局还没写完的啊,注意大结局三个字后面还有数字呢,有1就有2,有2就有3,……估计还有七八章才进入最终章,表说结局不是结局,失望神马的啊!某只会巨郁闷的!】 【372】大结局3 【注意啦,上一个372章实际上是371章,我写错章节数了,章节木有重复,也不是缺章啊。】 恒月摄政王王妃被掳,摄政王兵发海云城! 兵临城下当日,海云城城主逍遥王墨珣若不交还王妃,皇甫夜放言屠城! 这个消息一出,就席卷了天下,令整个玄武大陆为之震惊,相顾骇然失色,为皇甫夜的疯狂胆寒,也为墨珣的行径心惊无语。 “云洛然”这个名字,霎时间成为了“红颜祸水”的代名词。 而这一位王妃与皇甫夜之间的事迹也迅速传遍了恒月皇朝以外的地域,无数女子为之艳羡妒忌,男人为之震撼赞叹。 无双云王妃,当得起皇甫夜的倾城倾国! 也难怪海云城城主墨珣会动心,不顾天下之大不韪,掳了人跑了。 只是,这只是表面的,大陆幕后,是风起云涌。 *************************************************** 海云城。 城主府中,墨珣负手而立。 “皇甫夜,你终于要出手了,来吧,看我们之间谁更强,谁更有资格站在然儿身边!” 他微笑,谪仙般飘逸,眼眸却闪耀着犀利若刀刃般的光芒! ***************************************************** 海云城幕后的大靠山,星辰殿。 消息传到耳朵里的第一时间,海云城殿主就第一时间冲到城主府找到了墨珣。 “墨珣,你疯了么?什么女人抢夺不好,偏偏要抢皇甫夜,不,夜流觞那个小疯子的女人?!你是想毁了自己么?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么?夜家未来的圣主继承人,夜家除了建立之初的始祖之外的第一个能将夜家跟夜家天魂承认追随的人!” 殿主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墨珣,蕴含着怒气的声音都发抖了。 什么!皇甫夜那家伙……就是最近在海外实力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夜流觞!? 墨珣瞳孔微微一缩,身体僵硬了好半响,才轻描淡写的微笑着端起茶杯,惬意的喝完最后一口,才施施然的站了起来。 “师傅,她有这个价值。” “我的然儿,天下无双。” 他毫无悔改之意。 “你……”海云城殿主几乎被气得爆血管,这个不孝徒儿! “另外,我忘了告诉你了,师傅,我的然儿,不只是是暗阁那个老不死的亲传关门弟子,暗阁的小少主,还是药王谷的少主。”墨珣淡定的抛下大炸弹,“师傅,这样的价值,值不值得星辰殿全力支持我与夜家开战了?” 虽然他不想暴露出然儿的双重身份,让人以为他看中的其实不是她个人,而是利益,但为了取得星辰殿的全力支持,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因为……即使他很不甘心,也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现在,皇甫夜那家伙背后的势力,是他个人势力绝对无法对抗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向波澜不惊的海云城殿主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那样——那个被他以为是红颜祸水的小丫头,私底下居然还有这么恐怖的双重身份? “师傅,我相信你没有重听症,事实上就是那样。” 墨珣勾唇一笑,转身就离开了这所院落,“师傅,然儿也该醒了,我该去盯着她喝补汤了。” “……好,你去吧……” 海云城殿主梦游般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呆立了好久,才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颊一下——靠,好痛,不是做梦,是真的! “哈哈,墨珣,你个小兔崽子,干得好!哈哈哈!!干他娘的夜家!!” 狂喜的大笑声久久不绝。 ——有了那小丫头,还怕什么跟夜家交恶啊! ***************************************************** 暗阁。 “……随便他吧,那位姑爷大人不是我们能惹的。”君易头疼的抚额,“另外,我也要去一下海云城才行,咱们的小少主殿下的情况我得亲眼看看。” “行,你去吧,对海外的那些抗议的家伙压下这件事就交给我跟夜家了……”分阁阁主也很头疼。 ****************************************************** 夜家,天魂总部大宅。 “哼,欺人太甚!不可饶恕!” “……战吧!我以夜家现任圣主的身份,下令夜家所属势力全力支持流觞,星辰殿也太目中无人了,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夜家未来圣主的女人,不是他们所能染指的,敢挑衅我们夜家,就要用鲜血来偿还!” 元老堂中,某两道苍老的身影怒发冲冠! ******************************************************* 海云城城主府,药王谷众人所居住的院落中。 云峥面无表情的与天机子下棋。 “随便他们争死争活吧,我们看戏就好。” …… ******************************************************* 春寒乍暖还寒时候。 庭院深深,桃花已经在枝头盛开。 坐月子中的洛然,半靠在美人榻上,黑瞳如同一泓柔软的春水,浅浅的柔和的噙着笑意,轻轻的摸了摸身边的襁褓里的粉嫩小包子的脸颊。 忽然,她惆然一叹,眼底滑过痛楚凌厉之色。 本该,是两个宝宝的…… “宝宝,幸好,娘亲还有你。” 她低喃着,低头在小包子的嫩滑小脸颊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粉红小包子皱皱的皮肤就已经长开了,粉嫩白皙光滑,粉雕玉琢的令人一见,就为之喜爱不已。 “主子,新的补汤炖好了,已经撇去了浮油,一点都不油腻了,您这次可不准剩下了啊。” 瑶溪欢笑着端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进来,欢喜的搁到了美人榻上的矮几上,然后喜爱至极的将襁褓抱入了怀中,笑嘻嘻的亲了亲。 粉雕玉琢的白皙小包子呼呼大睡,毫不在意她的揩油。 洛然的脸色,霎时间又黑了。 该死,又是万恶的补品时间……他们是在把她当猪来养嘛?这个世界,女人坐月子所喝的补汤,那味道实在是令人…… 洛然抚额,她前世可没有接触过坐月子的补汤这一项,毕竟,师傅大人是男人,不会怀孕不会有坐月子的事情发生,她也就没咋研究过…… 她好不想喝啊,但是为了身体好,却不能不喝…… 坐起,洛然纠结了。 熟睡中的小包子,猛然吐出了个奶泡泡。 “主子,主子,快看快看,小主子吐泡泡了,好可爱!”瑶溪激动的献宝,双眼闪闪发亮,脸颊绯红。 啊啊啊,她们家小主子是在是太粉嫩太漂亮太惹人爱怜了,让人看一眼都心软得不行,恨不得整天抱在怀里不放手。 “……”不就是吐了个泡泡嘛,值得你激动成这样?鄙夷的瞄了她一眼,洛然面无表情地打开了炖汤的盅盖,一股浓郁的药材味顿时飘了出来…… 胃似乎在一瞬间抽疼了一下,洛然嘴角一抽,好想直接将这一盅东西给扔出去! ——尼玛,洛然大人平生最深恶痛绝的就是带有药味的食物! “主子,别想不喝。”瑶溪危险的眯着眼睛瞪了过来,“这是太上老祖,特地为您量身开出的新补汤方子,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是对您的身体确是最好的……” “那个,我能不能要求,换回上次的补汤?” 洛然瞬间有一种要泪流满面的感觉,这个她实在是喝不下啊! 自作孽,不可活,她不该挑嘴,说要喝不一样的补汤的…… “不行,太上老祖说了,这个补汤,您要喝到坐出这个月子……”瑶溪很无情的驳回她的话,顺便添油加火了一把,“听说,这个汤,对您身材的修复最好不过了。” 被戳中死穴的洛然顿时默了。 看了一眼身上有些臃肿的身材,她视死如归的拿起了汤匙,好吧,为了以前的完美身材,她就忍了吧! “对了,瑶溪,最近外面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消息?” 一边硬逼着自己喝汤,洛然还不忘打探一下消息,幽深的黑瞳深处不着痕迹的掠过一丝复杂的深沉光芒。 她清醒过来已经半个月了。 开头四五天浑浑噩噩的,吃饱就睡,睡抱就吃,连偶尔抱一抱自己生出来的宝贝儿子,都能睡过去,完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搭理其他的事情…… 之后情况虽然好了些,但是也没能好到哪儿去,就是睡眠时间逐渐的减少了,直到前天,作息才终于正常了起来。 对于这个情况,那位云峥太上长老说自己是耗费精力过度,缓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她倒认为是因为自己又活转过来一次的后遗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 洛然眼角余光再次扫了一眼瑶溪,发现她的神色有了丝不自然。 只是,她前天询问有关皇甫夜的外界消息时,所有人都一副忌讳莫深的样子……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怎么样了! 另外,她心中的那几个疑虑,必须要从墨珣那里拿到答案! 【咳咳,今天应该还有更新的。】 【373】大结局4 “然儿!” 就在洛然心念微转之间,一道熟悉的温润嗓音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便推门而进,清冷的夹带着桃花香气的空气也跟着一同灌了进来。 洛然挑眉,黑瞳微微眯起,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啊。 “瑶溪,把宝宝先抱下去吧,我跟墨公子有话有谈。”她低头喝汤,头也不抬的说。 刚踏进室内的墨珣,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勾着唇角,一点都不避嫌的直接在美人榻矮几的另一边坐下,黑玉般深邃神秘的黑眸,温柔地的凝睇着她:“你想跟我谈什么呢?” 轻轻扬眉,洛然弯了唇角,黑瞳盈盈的浮过一层冷光,低着头慢慢的喝着虐待自己味觉的补汤,状似漫不经心般抛出一句令墨珣唇边迷人的笑意凝固的话来—— “墨珣,我很好奇,你跟朱砂,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不蠢,相反的,还很聪明。 联想起以前他意有所指的,或是警告或是提醒的那些话,以及那一晚染血之夜所发生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还不知道,从一开始,墨珣就知道朱砂的存在呢? 不仅如此,更多的蛛丝马迹表明,他与朱砂之间的关系匪浅! 思及此,一丝幽暗的火光在黑瞳深处跳跃,洛然用力的咽下嘴中充满药味的补汤,努力的压制着在心底烧起的邪火。 洛然感到很受伤,也很愤怒。 因为朱砂的毒计而失去的一个宝宝,她并不想迁怒到墨珣身上。 他对她的好,她有眼睛,看得出他是真心的。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原谅他欺瞒着自己这件事——如果他早就告诉她朱砂的存在,那她的另一个孩子,岂不是就不用失去了? 她将他当做蓝颜知己,他在她心里有着特殊的地位,可是,他就是这样回报她的信任的?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 “……” 俊脸微微发白,墨珣并没有立即就回答,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沉默如水般在空气里流淌。 他收敛了脸上的一切笑意,静静的,深深地看着低头不紧不慢地喝着汤,沉默的等待自己开口的洛然。 他想过,这件事总有一天她会开口问的,但是,他没料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苦涩染上了唇角,墨珣轻轻的闭了闭眼,薄唇蠕动了几下,终于艰涩的开了口,却是答非所问,“然儿,你很生气?” 洛然皱着眉喝掉最后一汤匙的补汤,抬头。 黑瞳深幽如水,毫无波澜,令人看不出她现在任何的情绪。 但墨珣就是知道,眼前这个珠圆玉润了些却仍然掩不住绝世清丽风华的少女,此时此刻,很生气很生气。 “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 她口吻淡淡的,却别有一种讽刺的意味在。 “因为在乎,所以才生气,是不是?”墨珣深沉的眸子深处,倏然光芒大亮,唇角的弧度有了温度。 “……嗯。”洛然虽然觉得墨珣的这句话有些……那个,但眯了眯黑瞳,还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闻言,墨珣的唇角霎时浮现出令人惊艳的,仿若春暖花开般的迷人笑容,黑玉般的深邃神秘眸子里好似有流光闪过,极是动人心魄! 惊艳过后,洛然心头跳了跳,有了一丝的无奈,这人,似乎又误会了些什么。 她张口想要解释一下,但一想到这人的性子,搞不好会被认为是解释就是掩饰,反而更加的偏执就不妙了,于是,她干脆的闭上了嘴巴。 更何况,当了娘之后,她的这心,不是一般的软,她不想伤了这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的心…… 她虽然失去了一个宝宝,心很疼,可她却找到了珣哥哥的转世之人,她不敢说对皇甫夜现在没有怨,但恨,却是绝对没有的。 她爱他,刻骨铭心。 逝者已往,她能做到的,就是更好的珍惜眼前人,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这是她再经历一次死亡,所得来的明悟与淡然。 “然儿,其实,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你信么?”眉眼温润如玉,墨珣浅浅笑着,起身端了茶水过来,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洛然倒了一杯。 “……我也很自私。”洛然似笑非笑的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却没有喝茶——她才刚刚喝了一盅的补汤,那还喝得下别的。 墨珣却爱煞了她的这个模样,黑玉般的眸子越发的波光潋滟而温柔起来。 但想到了什么,他的黑眸一眯,潋滟的波光转化成了深不可测的诡谲深沉,薄唇抿了抿,吐出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来,“不告诉你朱砂的存在,就是因为我的私心。” 洛然挑眉,什么私心? “你是骄傲的女子,你绝对无法容忍男人对你的背叛,所以我不想告诉你,我想等你自己发现,又或者等皇甫夜东窗事发,让你看清楚,我比他更好,更优秀,更配得上你!” 墨珣勾起唇角,看了她一眼,大大方方的毫无尴尬之意,端起茶杯送到唇边,优雅的啜饮了起来,明明是清淡的白水,他却喝得好像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一般。 洛然额头齐刷刷的来了一排的黑线。 他……也太自信,不,是太狂妄了吧?这个天才与大男人的通病,也太严重了点!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曾考虑过她本人的意愿? 她眯着眼,不善的看着他,“还有呢?” “还有……朱砂,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我们,都出自于前朝皇族赫连一族。”墨珣眼神闪了闪,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五雷轰顶! 洛然霍然直起身体,不可思议至极的,黑瞳圆睁,死死的瞪着他,脑海中所有的疑虑,在这个瞬间全部得到了答案! 难怪……难怪!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所有的东西都合理了! 用力的攥紧了手指,洛然闭上双眼,深深的做了一个呼吸,压下了内心的惊涛骇浪,清冷的声音难辨喜怒,“那么,你知道她身中‘虞美人’之毒么?” “我知道。”墨珣敛下睫羽,令洛然看不清他的眸色。 “那那个孩子,是谁的?”磨牙,洛然眯着眼,冷冷的一笑,从好看的唇瓣间吐出来的这句问话,怎么听都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 墨珣迅速抬起头,眼眸深沉而复杂的看着她,苦涩的抿紧了薄唇。 “谁的?” 她黑瞳如锋利的刀刃,咄咄逼人地逼视着他。 “……我的。”眼底闪过一丝苦涩的痛楚,这两个字,艰涩的如同千斤重般,缓慢至极的从墨珣的薄唇间逸出! 但他立即紧张的,飞快的解释起来,“然儿,相信我,我是被朱砂设计的,并不是我想的,我连生下他的女人是谁都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而已!” 洛然瞬间倒抽了一口冷气,再一次被雷到了。 她黑瞳呆滞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的脑袋突然之间,不够用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做了很多设想,甚至想过那孩子是朱砂从哪里抱来的,又或者是算计了皇甫夜,借腹生子让别的女人生下来的神马的,却从来没想过,孩子,那个孩子竟然是墨珣的! “然儿,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我也只想跟你,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墨珣急切的握住她的手,再一次郑重的保证道。 “……” 黑瞳眨了眨,洛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无语地看着他,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不忍——她应该告诉他,乍听到这个真相,她的心里,除了震惊与意外,还有些复杂的郁闷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了么? 很久之前,她就清楚的知道,她不爱他。 所以不心痛,不难受,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刺激。 他其实不用这么紧张,如临大敌的跟她解释的…… 但是看到那双急切的真诚黑玉眼眸,那张前世熟悉的魂牵梦萦的俊颜,洛然却发现,自己无法轻易的将这伤人的话说出来…… “……墨珣,我相信你。” 斟酌了半响,洛然不动声息的把手从墨珣手中抽了出来,黑瞳中诡谲云诡,更复杂深沉,“还有多少天,就到我们约定的一年的最后期限?” 她伤人的答案,就让她在最后一天才告诉他吧。 墨珣身体一震,黑玉般的黑眸里霎时如同注入了漫天星辉,熠熠生辉,灼热的看着她,“还有,二十一天!” 她问这个,是准备在那一天回答他,她的选择吗? 她是要,选择他的意思了吗? “那么,到时候,我会给你答案,现在,我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了。”眼神一闪,洛然捏了捏手指,不动声色的下了逐客令。 今天听到的东西,她得好好的消化一下才行。 “好,你好好休息,我今晚再来看你。” 墨珣没有怀疑,笑容耀眼的,飞快的倾身过去在她脸颊上偷得一吻,愉悦的闪身离开了。 洛然僵如化石…… …… 【更完了。呼呼。】 【374】大结局5 “主子,小主子醒了,我抱去找奶娘喂奶吧。” 墨珣离开后,瑶溪笑嘻嘻的抱着睡醒了却不哭,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的粉嫩小人儿从内室中走出来。 “嗯……先让我抱抱。” 失神中的洛然回过神来,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襁褓,温柔的亲了亲宝贝儿子的小脸蛋,看着他张开没牙的粉嫩小嘴,欢腾的咧出天真无邪的可爱笑容,一颗心都柔成了一滩水。 “好可爱……”一旁的瑶溪看得双眼放光,爱到不行,母爱泛滥,恨不得从洛然手中将这小包子抢过来,狠狠的蹭蹭,亲亲。 太可爱了啊啊啊,搞到她都好想去生一只这么可爱又香喷喷的小娃儿来玩啊! 逗宝贝儿子玩了一会,洛然才恋恋不舍的将小包子交给了在一旁等待得脖子都长了的瑶溪,“去吧,好好照顾他,我午休一会,等我醒了,再抱过来。” 她最近睡觉不怎么老实,不敢把孩子放在身边,怕一不小心翻身压到他,到时候她哭都没地方找去。 “是。”眼底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瑶溪笑眯眯的应了,伸手就抱过襁褓,一手拿起汤盅托盘——嘿嘿,主子忘了之前问她的事情,再好不过了,她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却没看到,她背后的洛然,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似笑非笑的弯了弯粉唇,一双黑瞳中波谲云诡…… …… 辗转反侧。 用这个成语来形容洛然目前的午睡休憩状态,再合适不过了。 明明很疲乏了,但是无论她换了多少个姿势,数了多少只绵羊,却还是没办法睡过去。 洛然烦躁的睁开了黑瞳,拥着轻柔的大红织金云纹锦被坐了起来,往背后塞了两只柔软的枕头,就倚着床头发起呆来。 “皇甫夜,你个混蛋,蠢蛋……”她喃喃的,烦躁得想要揪头发,那个被朱砂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混蛋,现在到底知不知道她分娩产下一个儿子了? 明明知道她被墨珣带走了,为什么他没有追来? 是心虚与愧疚罪恶感作祟,让他不敢追过来,还是……别的原因,例如,因为朱砂?他没有发现朱砂的真面目?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现在最爱的是她,也只爱她,但,在她遇到他之前,他……爱过朱砂吗? 在知道朱砂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否对朱砂还有那么一丝的感觉在? 洛然胡思乱想着,脸容沉静如水,一双黑瞳不时闪过或是迷惘不确定,愤怒,或是恨恨的凌厉冷芒…… “小丫头,既然你睡不着,何不妨跟老夫聊聊天?” 蓦然,一道苍老的声音直接在洛然脑海里响起,打算了她的胡思乱想。 洛然遽然一惊。 “天机子前辈?”她惊愕的下意识转头四顾,房内没有发现天机子的身影,好半响,才恍然发现,天机子用的是千里传音的手段。 “天机子前辈,小女现在还在月子之中,恐怕无法踏出房门一步。”她哭笑不得,客气的对着空气欠了欠身——谁知道天机子看不看得到呢! 要知道,这个世界有许多神鬼莫测的手段是地球人无法了解的。 “呵呵……无妨,等一下你自然就能看到我了。” 天机子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温和一笑,随即无声无息了。 “……”这老家伙该不会是要过来吧? 洛然眼角抽搐了一下,赶紧掀开锦被起身, 走到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衣物与仪容,却冷不防,侧对着的纸窗,“嘭”的一声,骤然被一阵怪风吹开! “前辈……”洛然吓了一跳,赶紧转身,一股奇异的香气迎面吹来,她的心“咯噔”一跳,强烈的不安袭上了心头,来不及闭气,整个人就眼前一黑,软软的栽倒在柔和的地毯上…… 昏过去之前,洛然唯一看到的,就是一只半人大小的苍鹰飞走的模糊背影…… …… “你输了。” 云峥落下最后一枚黑子,得意洋洋地看着对坐的天机子,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哈哈哈,这些天来,跟天机子这老不死的下了这么多盘棋,终于赢了一回啦! “那倒未必。” 天机子收回注视着天空的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子走势,高深莫测的一笑,随手拈起一枚白子,往棋盘上一放,霎时,已经被黑子大龙逼得走投无路的白子,翻盘了。 “你……你……”云峥目瞪口呆,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绝地大反攻的白子(虽然他没有胡子),手指颤抖地指着天机子,挫败得想要杀人—— 尼玛,这到底是什么人,这样都能让他找到一条活路还绝杀翻盘! “回来了。” 天机子却没理他,没头没脑的抛出这么一句话,就抬头向天空中看去。 “啾——” 一声嘹亮的鹰鸣声响彻城主府上空,一个伸展两翼有一两米大小的黑影在天空中一个盘旋,带着一股狂风,俯冲而下,一双可以轻易的就撕裂猎物血肉的锋利爪子,牢牢的抓住了天机子伸出的干瘦手臂! 狂暴的冷风扑面,眯起双眼的云峥,鼻端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脸色瞬间一变,衣袖反手一拂,将这些香气全部驱散。 “老家伙,你用‘回梦香’去做什么坏事了?你这是,要入谁的梦?”他神色不善地眯着双眼,逼视着从袖子掏出一只昏迷的灰色兔子喂鹰的天机子。 ——回梦香,是御兰台特有的神奇珍稀香料,天道所赐,专为入别人的梦而使用的。 “啾!” 半人大的苍鹰得到天机子的赏赐,猛地腾空而起,一双锋利的铁爪霍然抓起这只灰色兔子,欢快的尖鸣一声,扑扇着翅膀去别的地方享受撕裂猎物吞食血食的美妙了。 “有些事情,必须在梦中才能让那个小丫头看清楚。” 天机子高深莫测的一笑,径直走到一旁的树荫下,盘膝而坐,闭眼入定,一股玄奥的气息立即从天而降,笼罩着他的身体…… …… 【375】大结局6(五章合一) “……” 洛然默默无语的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完全不痛……这是,在梦中? 更奇怪的是,她怎么那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云丫头,来得真快啊。” 蓦然一个熟悉的苍老睿智声音,温和的在她背后响起。 洛然微微眯起黑瞳,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去,心下雪亮,知道她现在的这种情况,跟说话的这个人有必然的关系。 “天机子前辈。”她眯着黑瞳,似笑非笑的欠身对出现的天机子行了一礼,“您这是,意欲何为?” 她很直接很干脆的直奔正题。 她实在是懒得跟这老家伙绕圈子似的多费唇舌来确定他的企图。 “呵呵……没什么,老夫此行,不过是为了御兰台先辈的不肖后裔求份情罢了——老夫希望,云丫头你,不要赶尽杀绝。”天机子高深莫测一笑,伸手抚了抚自己银白色的胡子,悠然怡然,完全没有给人求情的谦卑。 “……朱砂,跟御兰台有关系?” 洛然眯了眯黑瞳,一道锋利的寒光迅速在眼底闪过,非常确定的问。 ——并不是她特别聪明,又或者是她有预知能力或者读心术,知道天机子心里所想的,而是因为,她目前只跟一个人仇深似海。 天机子求情,也只能是给那一个人求情了。 “是,小丫头你很聪明。”天机子倒是为洛然的洞若观火微微的诧异了一下,倒是坦坦荡荡的承认了,“朱砂的先祖,是御兰台七十二代台主,对天地苍生,有大功德,老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最后一丁点血脉灭绝。” “……血脉灭绝?不是还有墨珣?她的族人应该也还有不少吧?前辈,你这意思让我很不懂。” 洛然狡猾的眨了眨眼睛,并没有直接对天机子的话作出回应。 ——她是绝无可能放过朱砂的。 更何况,那毒女人中了虞美人之毒,她又没有一个像皇甫夜那样为她拼命寻找解药的真心人,解毒的机会渺茫无比,就是不杀她也留不下什么种,她又何必为了让这么个毒妇活着继续恶心着自己? “……墨珣,他此生,不可能再有子嗣了,而赫连一族最后的血脉,已经被他为你屠杀干净,只剩下他与朱砂,以及那个孩子了。”天机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点到即止,“当然,你放心,不是他的生育有什么问题。” 他已经预见到墨珣未来的命运了,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得不到她,此生都不会娶妻生子了。 洛然微微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不过,她倒是捕捉到了天机子这番话中的另外的两个重点,微微一愣后,俏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她出事后,墨珣居然……居然为她屠杀了自己的族人? 他对她的感情……竟然已经深到这种令人震撼的地步了? 还有,天机子的求情重点是—— “前辈,你的意思是,让我保下那个孩子?”她暂且压下墨珣对自己感情的震惊,蹙眉看着天机子,有些不悦:“前辈,您认为,我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么?” 虽然说她一直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一犯我,必定十倍奉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要斩草除根”的原则,但,造孽的人是朱砂,那个孩子不过是个朱砂手中可怜的棋子,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她为什么要迁怒他而置他于死地? 再说了,那个孩子……可是墨珣自己的儿子,即使他对那孩子的母亲从来没有感情,还是被朱砂算计了的,但对自己的血脉,总不会不管不顾吧? 她相信,墨珣不是那样的人。 “……小丫头,你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那个孩子……算了,你先看看这些东西吧,看完了你就明白了。” 天机子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欲言又止,袖子一拂,一团五彩斑斓的柔和光团凭空而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击中了洛然。 洛然大骇之下,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再度失去了意识…… …… 洛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一个身体的本尊悲剧女死亡之后,并没有她魂穿过来冒名顶替的梦。 梦里,悲剧女被鸡骨头卡死后,代替她嫁过去给皇甫夜的,就是云如烟。世上,从此无人记得云家嫡长女云洛然。 不过,云如烟嫁过去的时候,依然是侧妃的名分,不痛的是,皇甫夜却只娶了她,并不像她当日与他大婚之时还一起纳了三位侧妃。 同样不变的是,皇甫夜没有与云如烟拜堂。 新婚之夜,也没有入洞房,而是直奔后山禁地而去——洛然如同一个局外人,在观看一场漫长的电影一样,第一次知道,摄政王王府还有一个这么美丽幽雅的地方。 而那里的女主人,就是朱砂。 她看着皇甫夜如何在人前表现着宠爱云如烟,如何在背后真心的宠爱朱砂,看着朱砂出现在云如烟面前如何耀武扬威,没有王妃之名,甚至连侍妾之名都没有,就能将摄政王府唯一的侧妃给践踏到泥土里。 看着她设计墨珣,得到一个儿子,偷龙转凤;看着大腹便便的云如烟,被朱砂抱着襁褓,笑颜如花的让皇甫夜亲手将云如烟推入冰冷的湖水之中,一尸两命。 更看着朱砂,如何利用皇甫夜的信任与喜欢,还有明若镜的死心塌地,墨珣给予的虽然不多却关键的帮忙,挑起恒月皇朝大乱,用民心与舆论逼迫皇甫夜坐上了皇帝的宝座,然后娶她为后,赐封那个偷龙转凤而来的孩子为太子。 朱砂入宫为后的第七天,小皇帝与年轻的皇太后‘暴病身亡’——朱砂亲自下的药,让两人都突发怪病,身体腐烂着死去,有明若镜的帮忙以及墨珣的掩护……她竟然没有在那个智冠天下的恒月战神面前露出破绽,即使有,也被明若镜给抹去,因为他是皇甫夜最好的兄弟。 无意中发现了朱砂真实身份秘密的青凌,就是被明若镜给杀掉的。 皇甫夜,从来不曾对明若镜提防过。 皇甫夜在四十五岁那年,才正式突破了先天境界,随后宣布大病退位,归隐海外,朱砂不愿放下所有,是以,同年,年轻的太子登基,她成了皇太后。 恒月皇室的其余血脉,在皇甫夜离开恒月皇朝之后,被朱砂无声无息的灭绝,许许多多的赫连族人改头换面出现在恒月朝堂之上,将大半个官场经营得滴水不漏。 就是皇甫夜偶尔回来一次,也不曾发现端倪。 恒月皇室的皇族,也仅仅只剩下了年轻的皇帝这一支是‘正统’——朱砂在皇帝的嫡长子出生之后,就正式告诉了年轻皇帝自己的真正身世,告诫他,改朝换代时机未到,需要忍忍数代,至此,恒月皇室已经完全被人窃取。 一百三十年后,皇甫夜至少已经有五十年没有出现后,朱砂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动用了最后的底牌,御兰台的给予的那块九龙玉佩,正式宣布改朝换代,光复前朝赫连皇族的荣光。 同年,朱砂没有遗憾,含笑而终。 洛然的梦,就到这里戛然而止,她不知道最后皇甫夜知道之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改朝换代之后的那个皇朝最后又是怎么样的下场,她只知道,这么一场梦看下来,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令她触目惊心不已! 朱砂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那城府与心计手段,还有美貌,简直就是堪称妖孽了! 可以说,如果没有出现她这个变数的话,朱砂的这一生,堪称卧底传奇,不,应该说是神话。 洛然就是在这种心惊的认知中清醒过来的。 她撑着脑袋从床榻上坐起,脸色微微苍白,眼神迷惘而略带些许无法掩饰的惊惧之色。 微微的闭了闭眼,她强自静心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让自己的情绪恢复正常,冷静了下来。 “来人。”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脆声喊道。 “主子,有何吩咐?”门外守候的两名药王谷医女,恭敬的应声推门而入。 就是在内室内照看着粉嫩小包子的瑶溪,也闻声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准备热水伺候我沐浴,瑶溪,你去请天机子前辈过来我这里一趟,记得准备一席酒菜,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洛然强硬的命令道——(古代的坐月子期间是不能洗澡的,但是现代吧,医生是建议产后洗澡的,洛然大人是现代人,当然要洗白白了)既然她不能出这个院子,就让那个老家伙亲自过来吧! “主子,沐浴此事万万不可,太上老祖吩咐了,您还不能见风,也不能……” “这是我的命令!我也是医者,难道你们认为,我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 洛然傲然的抬高精巧的下巴,黑瞳棱光萦绕,气场强大得令包括瑶溪在内的三女都脸色为之一白,生不起反抗之心。 哼,她之前是除了吃喝睡,没精力搭理其他事情,现在有了,第一时间当然是要重头到尾的把自己清洁一场了,像那些湿帕子擦擦身神马的,怎么够呢,她才不要带着一身的异味见客! “可是,主子……” 瑶溪苦着脸,可怜兮兮的,却接到洛然一个眼刀,立即消停了,打消了劝阻的心思——其实她也知道,药王谷里面的人关于这个孕妇产后月子期间是否能洗浴这个问题,分成两派的。 一个主张不行,一个却主张可以。 她觉得吧,有些事情,还是听从传统的没大错,至少没啥风险……可是,既然自家主子都这么自信的下了命令了,她反对也没用。 恰巧,尊主大人跟老祖宗大人,也会这方面的主拥护者……嗯,她想,听尊主大人跟老祖宗的应该没错的。 想到这里,瑶溪心平了,也不那么气恼担心了,对两个医女使了个眼色,就一起退下了。 …… ************************************************* …… 树荫下,天机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吁出一口长气。 几碟小菜,一壶清酒,自得自乐的自斟自饮的云峥,听到动静,这才抬起眼皮,淡淡地撩了老家伙一眼,饶有兴致的道:“唷,醒啦,如何,事情都办完了?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还有些尾巴没扫干净。” 天机子站起身体,轻轻的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从容悠闲的向云峥走了过去,“你这酒,就自己喝吧,那小丫头那里的美酒,绝对比你的好。”他笑得意味深长。 “哦……你的意思是,我们家云丫头,会来邀请你去小酌几杯?”云峥眼神一闪,就明白了天机子潜藏的意思。 天机子端起自己那一杯早已经冷掉了的冷茶,不紧不慢地啜饮了一口,“你有话要我带给她?” “那倒没有,只是……好奇。”云峥耸了耸肩,倒是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有些秘密不是他能知道的,怎么问天机子这老不死的都不会说的,他没必要浪费口水去纠结这个。 “不过,你倒是可以给我看好她,她还在用药,不能碰酒。”仿佛想起了什么,云峥皱着眉头吩咐。 “小丫头的医术不错,这个忌讳还用不着你提醒。”天机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此间事了,让我去你药王谷圣地叨扰叨扰?” 他本源损耗过大,去了那地方疗伤效果比较好,也比较容易补回来,若是幸运一点,还能补回十几二十年的寿命。 “唔……看在你这次是为我们家云丫头受的伤,可以,就不收你什么代价了。”云峥扫了他一眼,倒是很干脆的点头了。 有些人情啊,是能还就还啊。 “谢了。”天机子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与暖意,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云峥一杯——药王谷圣地,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地方,虽然说他这次援救云小丫头,让药王谷欠下了自己的大人情,但这份人情,还比不上那圣地的价值。 那圣地,可是药王谷的气运所在之地,天道眷顾的奇迹之所。 让他一个外人,而且还是半圣的人进去,会吸取消耗掉药王谷的一部分气运的…… 药王谷自建立的近两万多年来,就从来没有让除了历代谷主的人进去过…… “不用客气,小丫头没死,药王谷的气运也增加了不少不是?”云峥狡猾一笑,举杯一口饮尽杯中的美酒。 他以为他是为毛答应得那么痛快呢! 交情归交情,人情还人情,他总不能冒着损害药王谷根基 天机子恍然,是了,那个小丫头所得到的大功德与气运,由于她是药王谷中人的身份,她没死的话,相当一部分会源源不绝的降临到药王谷身上…… “云狐狸。” 他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声。 忽然身后风声顿起—— “天机子老祖,我们家主子说有要事相商,已经预备了一席美酒佳肴,可否请您移步?”瑶溪毕恭毕敬的出现在两人身后,弯腰行礼。 “嗯。”早就在意料之中的天机子,毫不意外的爽快地应了一声。 ****************************** 天机子到的时候,洛然刚刚沐浴出来。 绞得半干的头发就这样披散在背后,仅仅用一条月白色的菱纱松松的束着,这样就见客其实是很失礼的,但洛然这样,看起来确实极为自然而清爽,配着她的气度,风华自生,反而令人自动忽略了她的失礼之处。 而且,洛然见的是什么人? 天机子这种数千岁的老家伙,又怎么会计较这些世俗礼仪?只要不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就行了。 “前辈,请坐。” 洛然优雅的福身恭请他入座,一边挥手示意旁边等候的瑶溪与两名刚刚伺候完自己沐浴的医女退下去,“几样简陋菜式,前辈就赏脸用几口吧。” “小丫头,气色不错,看来,你恢复得很好。”天机子豁达的“哈哈”一笑,就直接落了座,自顾自的抓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香浓郁的美酒,一口饮下去,赞叹道:“好酒!” 洛然微微一笑,端坐而下,不言不语,黑瞳闪烁着捉摸不透的暗涌,淡定地看着天机子连喝了好几杯。 她在等天机子自己开口。 在谈判局之中,先开口的人通常都是占据下风的。 “小丫头,有什么话就直问吧。”天机子也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很有意思,呵呵一笑,温和地看着她。 “那好吧。”洛然也不客气,黑瞳闪出犀利的光芒,紧迫地盯着他,“我的那个梦,是真实的吧——如果,我没有魂穿过来的话?” “是,真实的,但,已经不存在了,因为你逆天改命,已经篡改了天道规则,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天机子没有卖关子,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美酒,慢慢地啜饮着,撩起眼皮扫了一眼洛然,发现她神色没什么变化之后,才继续说下去,“你在御兰台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因果因果,昨日因,今日果,你夺了朱砂的皇后命,更扼杀了新生真龙与一大皇朝的气运,你失去一个孩子,就是你得到的果,你欠了朱砂的,就要承受得住她的报复与索还……只不过,她做得过分了些。” 天道气运讲究一饮一啄,朱砂是可以出手,但是,事不过三,三次过后,还不能致洛然丫头于死地,她继续出手,反而会让天道站在洛然丫头这边。 第一次,万兽之乱。 第二次,子母蛊。 第三次,洛然所孕育的,秉持天道眷顾而生的凤女之死……本来,天道要的是,洛然丫头一个人的命,她撑不过朱砂的报复死亡,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两人之间打平。 可偏偏,凤女为了让其母其兄多一线生机,反而自我牺牲,同时洛然丫头自己也命悬一线……天道就自动累积朱砂出手了四次……而这第四次的罪孽,最是深重,因为,那个孩子,是天道所眷顾的。 洛然丫头可以死,但是肚子里的那两个孩子却绝对不能死,可是凤女却死了,这就等于朱砂在向天道出手,天道震怒之下,赫连一族就有了灭族之祸。 “所以,您的意思是,现在,欠了我的因的人,是她了?现在轮到我报复她了,而天道……绝不会再将这份孽归在我头顶上,是这么个意思吧?” 勾唇讽刺一笑,洛然很聪慧,自然是一听就懂,将天机子隐晦的潜意识抓得个八九不离十。 天机子听得这话,脸上温和笑意微微一顿,但也找不出什么错处来,轻轻的点了点头,静观其变。 “那第二个问题,墨珣再怎么样,也不会像是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或者不管不顾的人,为什么说要我不要赶尽杀绝,留下这一族最后的一丝血脉?”洛然拿起筷子,笑吟吟地替天机子夹了一块八宝蜜鸭片,很是不解,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黑瞳深处,是一片冰冷。 “云丫头,你忘了一个人——皇甫夜,他会赶尽杀绝。”天机子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顿了顿,他继续道,“墨珣是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毒手,也并没有任他自生自灭……但,那都是面子情,丫头,你不可能不了解,不被自己生父重视的孩子,在皇甫夜的手段之下,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墨珣是不会派核心人马去保护那个孩子的,他虽然是不会下毒手,却也从未期待过那孩子的出生,毫无感情。 如此一来,那孩子又怎么能逃得过皇甫夜的追捕猎杀呢? 夜家人,对付一个小孩子,简直比捏死一只小蚂蚁还要简单……而墨珣,即使那孩子死了,他也不会为了那个毫无感情的从未期待过他出生的孩子去讨回公道的。 洛然眯眼,默然了。 “所以呢,您的意思是让我,劝他放过那个孩子?”好半响,她才开口,眸光灼灼的盯着天机子看。 “不,老夫的意思是,让你……收养他,这是你欠他的,不是么?云丫头,若是要说这个世上谁最应该负责他的未来,除了墨珣,非你莫属。”天机子失笑了一声。 洛然眉心轻轻的皱了起来,她懂天机子这两句话的话外之意——是她毁了那孩子的皇帝命嘛,天道注重因果,自然是她要补偿那个孩子了。 她是没问题,反正她觉得那个孩子也有够倒霉跟可怜的,被她这穿越的小蝴蝶轻轻一扇,不只皇帝命没有了,就连小生命的安全与锦衣玉食都成了奢望…… 就是不知道皇甫夜,还有那个当爹的墨珣的意思了…… “呵呵,小丫头,你的那些担心,完全不重要,只要你乐意,没人会让你不开心……”轻易看穿洛然的小心思与顾虑,天机子再次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这个老不修! 洛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好,我收养他,他的身世……但是我有个条件,他的身世……我不会告诉他的,从此之后,他就是我的儿子了,跟别的任何人,哪怕是墨珣,都没有关系了。” 她可不想,辛辛苦苦养大,宠爱到那娃成家立业,告诉了他身世之后,反而让他成了白眼狼。 虽然她不觉得她人品会差到这种程度——死了还能魂穿再活过来的人人品能差到哪?但是,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她都要杜绝。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那娃伤心呐……毕竟这身世,也太不堪了一点。 “你要让他享受到嫡子的待遇?!” 天机子被她的这个惊人之语,惊得差点一口美酒喷出去,夜家嫡系的人对于血统看得比命还重要,是不可能让她混淆血统的! “没什么不可以,反正我怀的是双胞胎。”洛然狡猾的一笑,“就是要委屈他做弟弟了,嫡次子的身份,应该对得住他的父亲了,我儿子的嫡长子身份是不能让出去的。” 她这个,其实也是在还一点墨珣的人情啊。 “……他们相差了好几个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大谁小,而且,双胞胎……他们长得肯定不像。”心念急转,觉得皇甫夜还真有可能为美人折腰,答应这个荒谬的要求,可天机子还是忍不住泼她冷水。 “谁告诉你,双胞胎一定就会长得很像的了?你不知道双胞胎里面还分同卵双胞胎,跟异卵双胞胎么……呃,算了,我知道你不懂,这是我前世那个世界的医学常识……” 洛然鄙夷的看着傻眼的天机子,话说到一半,才记起这不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大科技时代,不由得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打住了。 “至于谁大谁小……您老估计是没看过满月后的孩子吧?一岁往下的孩子,差几个月根本就不怎么能看得出来。”但很快,她就找到了新的说法来鄙夷天机子。 天机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眯着一双玄奥的老眼,不发一语的盯着洛然看了好久,直盯的洛然心里发毛了,才欣慰的笑了起来。 “丫头,你倒是宅心仁厚,怪不得天道如此厚爱你。” 等了半天,还被盯得心里直发毛的洛然就等了这么一句话,当场眼角就下来了一排黑线。 放p,要真是厚爱我,怎么会让我三番四次的差点小命不保?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角,心底暗骂。 ——这妞,是真正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若是没天道厚爱,天道认同得她晚一点,她都死翘翘了,逆天改命,篡改天机,本该抹杀却活得鲜蹦乱跳,还用化仙池改造数日,不该有孩子,却偏偏给了两个……虽然最后只保住了一个…… 天道最偏心的,其实还是她。 换了一个人,早就尸骨无存,再一次魂飞魄散了……外来者跟本地土著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有种东西叫做斥外不是? “好了,前辈,话题别扯远了,咱们回正题,嗯,最后一个问题,朱砂在哪里?” 洛然好整以暇的看着天机子,唇角微微弯起,露出如花的浅浅笑意——却是极冷,极危险,锋芒毕露,杀机外泄! 天机子脸上的笑容微微淡了一些。 “这个,你就要问墨珣了。” 各人恩果各人消受,他已经为赫连一族保存下了最后一丝血脉,并且求得了光明的未来,朱砂的下场他就不管了——那孩子的将来,恐怕比当新皇朝的皇帝还要好上千万倍,夜家未来圣主的嫡次子,哪怕是不能继承家业,也还有他亲爱的娘亲大人是药王谷的传承圣女以及暗阁的二少主身份,他到哪,地位都堪比海外巨头,区区一个世俗皇朝的皇帝,怎么能及得上这三种身份地位? 这还没算上墨珣呢…… 要知道,世俗的那几大皇帝,见到海外超然势力的内门弟子门人或者家族少爷,还得跪拜呢,何况是嫡系的子弟? “哦?” 闻言,洛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轻轻的扬了扬眉,晦暗不明的笑了笑。 但很快,她就露出了如月华般皎洁无暇的坦然笑颜,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不伦不类的对天机子示意了一下—— “前辈,谢了,我以汤代酒,敬您一杯。您的恩情,小女没齿难忘,您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跟我家夫君大人能帮得到的,绝不推辞。” 她真心实意的道。 虽然她不知道天机子在救她这件事上出了多少力,但听墨珣与瑶溪的只言片字中,绝对是很大的。 她非常感激,而她也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真的?太好了,说起来,老夫还真的有件事想要你答应呢!” 天机子就在等着这句话呢,闻言,一张老脸竟然笑得像朵老菊花似的,惊得洛然心脏狂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里毛毛的,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详感! ——尼玛,感情这个老家伙就是在挖这个坑等她往下跳呢! 洛然那个悔啊,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自认也不是那种无耻的说话不算话的龌龊鬼,也只能硬着头皮,心里毛毛的点了点头。 “丫头,别这么紧张,老夫不会强人所难的,你放心,这件事你绝对能做到的。”天机子神采飞扬,戏谑地看着洛然。 “请说。” 尼玛,你这个老不死的越是这样说,洛然大人我心里就越慌好不好!能做到,并不代表不艰难! “呃,是这样的,云小丫头,你的亲儿子与我御兰台有缘,我想收他为徒,以后让他接掌御兰台,你看如何?”天机子笑眯眯地看着她,笑得那个慈爱,那个温和…… 靠,与你御兰台有缘,你个老家伙说话的口吻,怎么那么像是在拐骗无知妇孺与幼童? 洛然眼角又是一排黑线,嘴角抽了抽,却是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只是收她家小包子为徒弟而已,不是神马高难度的请求,她准了。 于是洛然很有气势的手一挥,“行,没问题,我家小包子能得前辈的看重,是他的福分。” 天机子笑得更欢乐了,完全没有平时那种波澜不惊的睿智长者形象,老眼里都是得逞的笑意。 ——直到半年后的未来,洛然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蠢事,可那时候,已经悔之不及了。一个令夜家与药王谷众多元老高层,还有君无道君念生父子痛哭流涕的绝世好苗子,就这样被天机子先下手为强,‘携恩求报’无耻的霸占去了。 自然,这是后话。 此时,当得上是,宾主尽欢。 为此,天机子酒足饭饱临走之时,心情极好的,额外奉告了被瞒在鼓里的某然一个大情报——皇甫夜,已经兵发海云城,就要来抢回她了。 更额外的送了她一个新的天机锦囊。 让她在觉得自己有需要的时候打开。 *********************************** …… 距离墨珣与洛然约定时间仅剩两天之际,皇甫的五十万铁甲刀枪森然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如一道黑色的铁甲洪流,终于君临到了海云城城下。 此时的海云城,已经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除了星辰殿的人,以及墨珣旗下的所有势力人员,家族,还顽强的扎根在城中之外,海云城将近过亿的人口,早已经在接到皇甫夜的森然警告后,火速打点行装,关闭商铺,跑到临近海云城的几个大城市避难去了。 ——因为,没有人怀疑皇甫夜的那句屠城的放话。 在恒月皇朝之外的所有人心目中,恒月摄政王皇甫夜这个名字,代表的就是无敌的毫无人性的血腥杀神,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更魔挡杀魔! 凶名之盛,能止小儿夜啼。 大量血腥的事例可以证明他的说一不二,嗜杀无情,灭绝人性!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这杀神,竟然让他手底下的无双公子,在雪夜里,短短几个瞬间就一举坑杀了二十几万敌军! 什么,你们说,那是无双公子自己的战绩?与皇甫夜无关? 你个蠢货,二货,如果没有皇甫夜的允许,那个无双公子怎么能下那么大的狠手?手下的小弟都这么凶残了,当人老大的皇甫夜会凶残到什么地步,还用说么! ——于是,基于以上的思想,这座繁华到了极点的商业巨城,此时萧条凋零得令人凄凉。 就是坚守的属于墨珣的二十五万海云城私人军队,平日里走路都会情不自禁的摸摸脖子,打个冷战…… …… 海云城巍峨的城墙遥遥在望。 黑色铁甲洪流在距离海云城五里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策马奔到最前头的青凌勒住了马,眯着眼睛,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城头的状况,才调转马头飞奔回被中央大军簇拥在中央的那辆豪华马车处。 “殿下,海云城已经到了。”他飞身下马,掀起车帘,轻声向躺在马车里好似睡着了的,俊美如神祗的男人轻声禀告。 “……” 那紧闭的黑浓睫羽立即一颤,一双锋利而危险的黑暗眸子霍然睁开,瞬间,似乎有寒光如实质般从眼中爆射而出,骇得青凌身躯一抖。 皇甫夜如同一头优雅的猎豹一样,舒展着身体,缓缓的坐了起来。 他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祗一样,气场优雅尊贵而强大,令人震撼! 冰冷得有如实质的声音,冷冷的从他的薄唇间逸出:“备马,拿我的盔甲与弓箭来。” 他要亲自知会墨珣,他来了!该把他的然儿,还给他了! “是!” 青凌凛然应道,转身对马车附近的几个亲兵快速的吩咐了几句。 很快,几个亲兵快速捧来了盔甲,牵来了血战马,服侍已经下了马车的皇甫夜穿戴好,看着他动作优美流畅的翻身上马,才奉上他要的最后一把巨大的精钢铁弓。 “走。” 皇甫夜对青凌淡淡的道,修长的双腿轻轻一夹马肚子,就一骑绝尘,冲向了军队前方。 青凌没有二话,立即跟上,而他的身后,跟上的人还有易容的君易与修罗等人。 …… 【376】大结局7 海云城。 恒月皇甫夜率领五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玄武大陆举世震撼,几乎大半个大陆的人的眼光都投在了这里。 “快,去报告城主大人,皇甫夜率领五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了!” 城墙上的守城将官,远远的看着五里之外黑压压的大军,当场就惊骇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迅速扯过旁边的小兵吩咐道。 “是、是!” ************************************************** “希律律!” 一声响亮的马嘶鸣声,距离海云城城墙下,数百米远之地,皇甫夜猛的勒住了马。 他神色冰冷漠然,冷冷的注视着城墙上的兵士,眸底杀机暴涨,忽然取下背在背后的巨大铁弓,接过早就吩咐青凌准备好的绑着一白色宣战布帛的大箭。 挽弓如满月,遥遥的对准城头那面招摇的旗帜—— “咻——!” 一声凄厉的尖锐破空声,一支黑色巨箭,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射向了旗帜! “咔嚓”的一声,闪电般将粗大的旗杆射断,气势力道仍然不减,硬生生将旗杆后的瞭望塔的青砖墙,“砰”的惊天巨响,砖石泥尘四飞,射出一个巨大的破洞来! “墨珣,来战!” 凛冽如冰的嗓音从皇甫夜森白的齿间溢出,如冬日的滚雷般滚过天空,滚过小半个海云城! “只要你交出本王王妃,本王可以不屠城!” …… ***************************************************** “报——!!” 急促而紧张的大吼声划破了城主府内院的安静。 “城主大人,恒月摄政王的五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这是他亲自挽弓射上城墙给您的宣战书!” 受命前来报告尽情的小兵连滚带爬的,“咚”的一声双膝猛然跪到墨珣身前,双手呈上那支绑在箭支上的白布战书! 一袭云纹水墨锦衣,显得愈发的高贵而飘飘欲仙般的墨珣,闻言,黑玉般的眸子顿时微微一眯,染上了噬血的冰冷! 很好,终于到最后的决战之日了。 他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将那家伙从云端践踏下泥地里的那一刻的精彩表情了! 他伸出手,拿起皇甫夜的宣战书,却看都不看,直接掌心真气一催,瞬间将这张布帛化成无数的碎布,猛然一抛,化作漫天的细雪般纷扬而下。 “除了宣战,他还说了什么?” 墨珣淡向我然的微笑着问,眸子却是冷冽如墨。 令人惊心动魄的强大气势,瞬间从他体内透出,硬生生的将他谪仙般的温润想象,转眼转化成地狱而来的俊美修罗王,散发出一种致命的冰冷魔魅与高贵霸气来! “不交出云王妃,立即屠城!” 小兵颤声回答,为皇甫夜的惨无人性与噬血残忍心寒不已。 虽然海云城现在已经是十室九空,但架不住本来的人口基数大——海云城是玄武大陆三大自由商业巨城之一,本地常住人口就将近过亿! 更遑论还有流动人口这个了基数了,即使十成人中走了九成九,剩下的零点一成数目,也够恐怖的,怕不是有百万之多——毕竟,故土难离,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原因,并不是所有人接到皇甫夜发出的宣言之后,都能离开海云城的。 更何况,这些人之中,绝大部分都是手无寸铁的穷苦百姓。 万一墨珣城主的二十五万私兵抵挡不住皇甫夜静心挑选的,连伙夫营里不用上战场的小兵丁最低武学修为都在后天六层以上的五十万精英大军,留守城中的这些人,区区血肉之躯,怎么抵挡得住这些凶人的杀戮? 要知道,兵不在于多,在于精,在于巅峰武力! 若是不幸,这场屠城下来,海云城从此就变成了一座泡在鲜血之中的鬼城,怨气血气冲天,再也无人敢来这里定居贸易…… 听到小兵的回话,墨珣再度笑了,却笑得极冷,极不屑! “就凭他?” 他轻蔑的轻笑,皇甫夜啊皇甫夜,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有夜家与天魂为后盾,我同样也有海云城与星辰殿为靠山,屠城? 可笑至极的狂妄自大! “来人,召集血色千骑,跟我一起去会一会恒月皇朝的不败战神摄政王殿下!” 他清朗的扬声喊,却是锋芒毕露,自信冷傲,更是杀机四伏! ——在他与皇甫夜之间,今日这一场,胜者,只会是他! “是,公子。” 隐藏在暗处的星辰殿先天高手,诡异的从空气中冒出,对墨珣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之后,身影再次诡异的消失了。 见识不多的小兵惊骇欲绝,几乎以为自己白日见鬼了,眼睛一翻,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天啊,他刚刚莫不是眼花了一下,还出现了幻听? 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像鬼一样“嗖”的出现,又“嗖”的一下消失呢? 现在可是大白天,初春阳光正灿烂着呢! 嗯,一定是他因为即将爆发的战争紧张过度导致眼花幻听了。 小兵很有阿q精神的安慰着自己,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等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一幕再度惊得他呆如木鸡,眼白一翻,就此昏厥在地——墨珣谪仙般的白衣身影,鬼魅的在他面前消失了! …… ************************************************** 墨珣接到小兵禀报的同时。 城主府,某个僻静而幽雅安静的院落。 “啪”。 一只苍老的大手拈着一枚白色的棋子,干净利落的放到了纵横的棋盘上。 “小丫头,你输了。” 天机子微笑着抚摸着自己银白的长须,淡然地看着与自己对弈的清丽‘少妇’——都已经嫁为人妇,儿子都生了,某然再嫩,也不能称之为‘少女’了,即使她的年纪就是豆蔻少女。 “前辈好棋艺。”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洛然斜睨了他一眼,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前辈,你这棋都下完了,有什么正事也该说了吧?” ——她不能不鄙视这个老怪物老不死的啊,明知道她根本就不怎么懂下围棋,一大早却神神秘秘的,非要来她这院子抓着他与对弈不可! 这样胜之不武,赢了还这么得瑟……简直就是太无耻了。 “呵呵……小丫头果然心细如尘啊。” 天机子老脸一热,讪讪的干笑了一声,蕴含着无数岁月沉淀的智慧与天地玄奥的眼睛,探究似的盯住了洛然的黑瞳—— “小丫头,能问你个问题吗?” “前辈请说。” 洛然眼神愈发的鄙夷不善了,他的潜意思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难不成她还能说“不能”吗? 天机子对她的鄙夷眼神倒是不以为杵。 再度摸了摸自己银白色的长须,苍老的睿智平和眼眸闪了闪,才别有深意的开口:“为什么,你到现在都还不对朱砂出手?” 他纯属是好奇心作祟啊,跟这丫头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已经把这小丫头的脾性给摸得七七八八了——她就是那种睚眦必报的魔女型的人。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一犯她,必定十倍乃至百倍的奉还! 把人往死里整! 可现在,自从得知了朱砂的下落,对于朱砂这个有杀子夺夫之仇的仇人,这小丫头居然毫无动静,一点要出手的意思都没有,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跟云峥两个老家伙私底下都在嘀咕,这娃,到底在算计些什么呢?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善良了? 莫不是生了孩子之后,母性大增,心肠变软了? 还是游魂之症,还残留着什么暗伤,所以才跟中邪了一样,对朱砂无动于衷? “……您老可真闲,这么有闲情逸致撬人八卦……”洛然的眼角华丽丽的下来了一排黑线,无语极了。 天机子讪讪一笑。 洛然瞪着他,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皮笑肉不笑的道:“前辈,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现在不动朱砂,是因为,我家夫君大人还没来。” ——她要把朱砂扔到那男人面前,让他知道,他到底犯了多蠢的错误,而朱砂的真面目,又是怎么样的! 此时此刻,洛然还不知道,皇甫夜已经知道朱砂的真面目了,他现在唯一的蠢事就是以为,那孩子是他跟朱砂的亲骨肉。 “而且,” 洛然忽而弯起嘴角,黑瞳深处溢流出危险的流光,明明笑颜如花,却偏偏令人毛骨悚然起来,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我从来就没打算杀了她,那太便宜她了,这个世界上,生不如死,永远比死亡来得要痛苦可怕,不是么?” 【第一更,先来三千字。】 【377】大结局8 真狠! 生不如死的折磨,的确远比死亡还要来得可怕,痛苦得多。 闻言,天机子的背脊,瞬间流窜过一丝寒意。 这女娃儿,小丫头,真可怕……跟君无道同一个世界来的人,果然都是变态中的变态,妖孽中的妖孽! 不过…… 各人造孽各人消受,朱砂,不值得同情。 她们之间,生来就站在了对立面,能笑到最后的人,只能是一个人,失败的人,只能默默的品尝苦果,万劫不复,永受磨难。 天道是公平的,同时也是不公的——天下苍生皆是棋,人命贱如纸。 定了定心神,天机子淡定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缓缓的吐出一句令洛然激动地猛然跳起的话来——“小丫头,就在刚刚,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家伙,已经带着五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了。” 什么!! 洛然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黑瞳迸射出无穷的狂喜的光彩,脸颊也激动的染上了一层绯红,猛然站起,动作过大,以致于不慎当场带翻了棋盘与茶杯,却连茶水溅湿了衣袖都没有心思去搭理。 她空白一片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来了,那个可恶的男人,终于来了! 突然心悸心酸无比,洛然黑瞳酸涩,泪光涌动,几乎要夺眶而出。 在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想念那个男人,多么的想见他,那是她的珣哥哥啊。 那个宠她爱她,如珠如宝,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比自己的性命都还要重视她的珣哥哥! 她突然之间很想对老天爷磕头感恩,感谢它两世都将她的珣哥哥送到了她身边,也让她爱上了同样的人。 “然儿……?” 痴痴的站着的洛然,耳边陡然传来墨珣心疼的温柔低语,与此同时,一根修长的食指已经怜惜的抚上了洛然光滑的粉润脸颊,“怎么哭了?” 洛然霍然一惊,恍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退后了一步,这才发现,天机子竟然不知道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眼前,出现了墨珣。 “然儿,你……很难过?” 看着洛然下意识的抗拒退后动作,墨珣眼底滑过一丝受伤的苦涩之色,但不过一瞬,就被汹涌的深沉温柔与心疼所取代。 洛然愕然,正想回答没有的时候,却眼尖的发现,他的食指指腹上有一滴晶莹的水珠,不由得再度微微一愣。 她下意识的就伸手往脸上抹去——脸颊上传来的湿意告诉她,她是真的哭了! 这下,洛然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都不晓得自己哭了呢……可这眼泪,跟难过完全无关吧?这是喜极而泣吧…… 用衣袖飞快的擦去脸上的泪水,她朝墨珣粲然一笑,轻松的耸了耸肩膀,“没有,我不难过。” 她是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只不过,不能直白的告诉他罢了。 可这个笑容落在墨珣眼里,却成了强颜欢笑的表现。 黑玉般的眼眸中闪过沉痛,墨珣略带黯然的看着洛然,“然儿……你不用在我面前如此的。” 她所有的伤痛,可以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面前的。 只要她选择他,走近他一步,他就可以抹平她所有的伤痛,带给她新的世界……他有自信,他会让她比待在皇甫夜身边的时候,更加的幸福。 “我知道,你哭了,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他带兵兵临城下的消息了,是不是?” 墨珣倏然捏紧手指,艰涩的字句从微微苍白的薄唇间溢出。 “……” 洛然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墨珣突然之间有一种极度挫败的感觉。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平静的看着他?他说的不对么? 她对皇甫夜那家伙的用情就这么的深,被他伤过之后,已经不愿意再去尝试爱第二个男人了么? 可是,她自己也明明说过的,她对他有好感不是么? 难道说,皇甫夜的出现,勾起了她的伤痛,让她为之退缩了? 如果是这样,对他不是很不公平么? “……墨珣,我跟你去城墙上吧,有些事情该来个最后的决断了。”黑瞳闭了闭,洛然轻叹,虽然离最后的约定期限还相差一天,但是她已经不想继续拖下去了,是她错了。 她忘了时间拖得越长,对于墨珣来说,就是一种纵容的态度,给予的希望就越大,到了最后,伤害就越大。 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因为那张珣哥哥一模一样的脸,一时不忍,而答应他的那个一年的期限之约。 墨珣,对不起。 洛然在内心轻声道,无奈而愧疚。 墨珣的黑眸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就是黯然的俊颜也焕发出无穷的生机来! 他惊喜的看着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意思是,要跟他一起站在皇甫夜的对立面,是不是? 她要当着世人的面,选择他,是不是? “但是,在那之前,墨珣,你可以答应我两件事么?” 洛然话锋一转,俏脸上的笑意尽皆消失,肃容看着墨珣,直勾勾的一双黑瞳幽冷得墨珣都有些心里发毛。 “你说。”墨珣欣然应诺,宠溺地看着她。 “……把朱砂跟明若镜都交给我。”洛然微微一弯唇角,可是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并,声音如冰。 墨珣眼神遽然一动。 浅浅一笑,他低声吐出了一个单音:“好。” 他之前就一直在想,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手——他之所以留着朱砂的命,就是为了给她出气的。 世人如何评论他,说他毫无骨肉之情,无人性也罢,他与朱砂之间,从来就不曾有过什么姐弟之情。 更遑论,朱砂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曾把他当成过弟弟来看。 幼年有些事情他不是年纪太小不记得了,而是不想提——他可是亲眼看着,她是如何跟那个生了他的女人一起合力,杀死他的亲生父亲的。 “第二件事……”洛然顿了顿,吐出一句令墨珣惊若木鸡的话来——“把你儿子交给我抚养,以后,他就是我的第二个儿子!” 【第二更。。。】 【378】大结局9 墨珣完全懵了。 他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但是,眼前嫣然巧笑的清丽容颜,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向他开口,要他所不期待的孩子,做她的第二个儿子……! 她的意思是,不介意那个孩子,要当他那个儿子的娘,他的妻? 墨珣的呼吸,陡然急促而紊乱了起来。 漂亮的黑玉眸子里,翻滚着难以言喻的炙热与光彩,灼灼的看着洛然,好像烈日般要将她给融化了,融入自己的眼中,骨血中才干休。 “然儿……”他的声音开始发哑,有着情动的抑制与隐忍,薄唇蠕动,俊颜两颊生晕,荡漾出一片桃花风华来。 靠之,他又误会了!被惊艳了一瞬的洛然心中“咯噔”一跳,一股寒气窜上了头顶,整个头皮都发麻了。 双眼发黑,她想掐死自己,不,应该是掐死墨珣的心都有了——哥们,您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就把事情往情之一字上扯行么? “墨珣,我的意思是……” 她僵硬的笑了笑,绞尽脑汁开始想该怎么委婉的跟这人说明自己的真正意图,却看到墨珣笑容绚丽如同百花盛放,伸手摆了摆,打断她的话,“然儿,我明白的。” 言罢,他转身唤了一声,“七杀,出来。” 暗处的七杀,身形一闪,立即出现在了院落之中。 洛然头痛欲裂,炸点炸毛,你明白个毛啊! 你这个样子,完全就是误会了啊,而且还在误会的道路上,笔直的跑偏了! 她闭了闭眼,无力的向后招了招手,“瑶溪,跟七杀去把二少爷抱过来,另外……” 她抿了抿粉唇,高深莫测的回头给了瑶溪一个眼神,“那个女人,你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之前就已经吩咐过她这件事了。 “是,主子。”瑶溪神色恭谨的轻轻点头,眼角余光怜悯而叹息的轻轻掠过那如谪仙般的墨珣,跟着七杀闪身而去。 ——墨公子,注定是情殇的结局了,主子之前已经吩咐过她,抱到二少爷跟带走那个女人之后,就秘密带上大少爷与药王谷的一小支人马,离开海云城,一路直往上京城而去! 自家主子,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要回到皇甫夜身边了,唉…… 看着七杀与瑶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洛然在重新将注意力投回了墨珣身上,打算重新跟他掰扯掰扯,却眼前一花,一道修长的身影就已经欺到了身前! 腰肢更是被一只有力的修长手臂揽住,温热的气息喷在了洛然的脸颊上。 洛然傻眼了。 喂喂喂,墨珣,你这是…… “然儿,我用天下换你!”墨珣温热的薄唇,带着情深似海的温柔,轻吻落她额角的伤痕,这朵妖娆的梅花如同盛放在他心头一般,融入了骨血。 他声音虽轻,却带着无以伦比的决心与狂傲—— “你看着,我绝不会比他逊色,他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神话,会在今天,被我彻底的打破!虽然你不在乎,但他给得起你的,我也给得起,逍遥王妃这个名号绝不比摄政王妃弱!我会让世人看着,你选择我,是最有眼光的!我比他,更能配上你!” 洛然完全的僵住了。 黑瞳呆滞,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好像塞了一大块铁块,沉重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珣的话令她震撼,但更多的还是沉重与愧疚!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对她的感情,会激烈如斯深沉如斯……! “然儿,我们过去了。” 恍惚中,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身体被带得腾空而起………… ***************************************************** 城墙上,冷风飒飒的吹动着军旗。 兵甲严整,刀光剑影。 一对神仙眷侣似的身影翩然而来,在万众瞩目之中,翩然降落在海云城的城墙上! “皇甫夜,我来了!” 墨珣霸气的声音,响彻天地! 马背上闭目养神的皇甫夜,霍然睁开了双眸,瞳孔触及城墙上的那一双璧人似的身影,顿时冷冰破碎,掀起万丈的风暴! “然儿……”胸口剧痛,他薄唇颤栗,艰难至极的吐出这两个字,想要马上冲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再也不放手,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身体如同灌了千万斤重的铅水,动弹不得! 因为…… 那带着面纱的纤弱身影,那本该是怀胎十月的圆圆腹部,此时,一马平川般的平坦…… 他们的孩子,都没了。 这个认知让皇甫夜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心如刀绞。 她一定很恨他吧?恨他入骨吧? 是他的愚蠢,让她失去了一对可爱的孩子……她再也不会爱他了,是不是? 但是…… 皇甫夜再次睁开双眸,绝世眸子中冰霜再度凝结,妖异寒光闪烁,掩盖住底下的汹涌的绝望与痛楚,但是,就算她恨他入骨,就算她对他的爱一滴不剩,她选择了墨珣,他今天也要带她回去! 他欠她的伤她的,他皇甫夜,用命来还! “墨珣,废话少说,你是还,还不是不还?”冰冷的嗓音从他重新变得锋锐如剑的薄唇间吐出,冲天的冰冷杀机从皇甫夜体内透出! 可那双妖异的绝世眸子,却从未把墨珣放在眼内,只紧紧的紧锁住那道刻骨铭心的纤弱身影。 浩淼天地间,他的眼中,只看得见她。 ……城墙上,恍惚中的洛然,猛然回过神来,环眼四顾。 最后,黑瞳遥遥的投向城下,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孤傲的一马当先,霸道无双的驻马停在五十万铁甲洪流最前方的修长身影,眼眶泛酸。 墨珣反击的冰冷的嗓音,也传入了她的耳膜内。 “皇甫夜,你不配……” “墨珣!” 洛然霍然厉声喝道,凌厉的打断墨珣即将出口的宣告。 【第一更。接下来的……嗯,是长章。写得慢,没那么早更新。试着两章长章将文给结了吧。这几天不舒服,大姨妈驾临痛得死去活来,胃也跟着造反,晚上经常一痛就痛一夜,睡都睡不好,又不能吃止痛药= =。。】 【379】大结局10 【五章合一】 “墨珣!” 洛然霍然厉声喝道,凌厉的打断墨珣即将出口的宣告。 有些话,她是不能让他说出口的,那样,在天下人面前,她就再也没有借口可以圆了这场战争,将这场战争化解了。 墨珣愕然的看着她,却发现,她的一双黑瞳,清泠无波,决绝,就如同……没有他的存在一样! 霎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攥住了墨珣的心脏。 “然儿?” 他似乎,错过了什么东西而不自知? “别说,你什么都别说,听我说。”洛然后退数步,轻轻的退出了他的怀抱,面色沉静,黑瞳乌沉,流转着令墨珣极度不安的深沉光华! 墨珣脸色微微发白,强忍着强烈的不安,一种莫名的寒气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渗出来,浸入他的四肢八骸,连带着心房,都是一片的凉浸浸。 捏紧了手指,他勉强的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柔声开口,嗓音中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求,“然儿,你想说什么?” 他的眸光急切的巡逻着她的脸,企图在她的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但是那张朦胧的面纱,隔断了他的探视。 洛然瞳色如墨,静静的瞧着他,看不出任何情绪,忽然,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周围的将兵们,“你先让他们退开数十丈吧。” 接下来,他们之间所说的话,不适宜让除了他们的第三人知道。 他们之间说的话,只要流传出去一点,她与皇甫夜,墨珣之间的八卦乐子可就大了,她无法忍受自己与夜,还有墨珣三个人,成为绯闻中的话题人物,被人指指点点,背后说三道四。 墨珣的心,又不安的冷了一分。 电光火石之间,他明悟到了什么,俊脸刹那之间,血色就褪得干干净净,如纸般煞白! 墨珣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成冰! 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了! 虽然不知道她等会要跟他说什么,但从她的眼神与举动来看,他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接下来她所说的话,一定不会是他想要听的那些话! 而不是他想要听的话,就只有…… 胸口冰冷绞痛,墨珣突然,有一种不顾一切的抓住她逃离这里的冲动——仿佛这样,才能打消他的不安一样。 但墨珣,没有这么做,他是骄傲的,皇甫夜就在城下,当着城上城下将近百万人的眼睛,他也做不出这种不战而败,不战而逃的屈辱之举! 更何况,他怎么能无视她的意愿? “然儿,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他勉强的牵动了一下嘴角,算不上微笑的笑容中苦涩哀伤弥漫,令人心酸,却还是照着她的话去做,对身边的将士们挥了挥手,顷刻,墨珣与洛然的方圆二十丈之内,再无一人。 洛然平静无波的黑瞳,瞬间就掀起了波浪,浮现出厚厚的歉意与愧疚来,“墨珣,对不起。” 她轻声道歉,如同最后一支压到大象的稻草,瞬间将墨珣所有的希望全部粉碎,冻结成霜。 胸口如同被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入了心脏,再猛然翻搅,尖锐的剧痛穿刺了墨珣的全身。 他眼前一黑,修长的身躯就猝然晃了一下。 喉间更是涌上了一股腥甜,若不是他死死的咬牙咽了回去,只怕已经当场喷出了一口血雾来! 然儿,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 “他害死了你的孩子。”他咬牙,黑玉般的眼眸空洞暗淡,更多的是迷惘不解,皇甫夜都这样伤害她了,为什么她选择的人却还是皇甫夜? 为什么! “墨珣,我很喜欢你,也很感激你,但我不能爱你。” 尽管心中酸涩难忍,隐隐作疼,洛然摘下面纱,却微笑得很美,黑瞳坦然清澈的直视着脸容上浮现了惨然之色的墨珣,吐出残酷的话语来。 “不是你不够好,你很好,只是我已经无法再爱上除了我的珣哥哥以外的男人。” 她真挚的看着他,黑瞳流光溢彩,却不是为了他墨珣。 “那皇甫夜呢?!”暗淡冷灰的黑玉眸子骤然间燃起怒焰,墨珣苍白的脸容上满是受伤的悲愤,他只觉得胸口血气翻腾,痛得差点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荒谬,荒谬! 既然无法爱上除了她的珣哥哥以外的人,那为什么她选择了皇甫夜?为什么爱上了他?跟她那位珣哥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他,却偏偏得不到她的心? 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往他胸口上戳? “墨珣,他就是我的珣哥哥,我找到他了,我并没有爱上别人。”歉意的看着他,洛然浅浅而笑,清丽的俏颜上,柔情似水,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墨珣僵住,几乎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 什么,皇甫夜就是她念念不忘的那个珣哥哥? 让她拥有那种沧桑与悲伤眼神还有歌曲的男人,就是皇甫夜本人? 不,不对! 墨珣不能接受的,脸色苍白如雪,黑玉般的眼眸固执的盯着洛然,“然儿,你说过,他死了的,就死在你的怀里!” 所以,皇甫夜不可能是她的珣哥哥! 她怎么能用这样错漏百出的拙劣借口,来伤害他? 洛然收敛了微笑,轻轻的摇了摇头,黑瞳澄澈,没有一丝的虚假,“墨珣,我并没有骗你。” “你相信,人是有前生的么?”她问得很严肃,也很认真。 墨珣惊怔,什么意思? “墨珣,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转世的,前世,我也叫云洛然。” 洛然转过头,黑瞳的目光遥遥投向了城下的那一道犹如神祗的冰冷铁甲身影,笑意潋滟眷恋,“你应该知道,我之前,离魂了。若不是天机子前辈花了大代价将我引魂回来,我已经死了。可就在离魂的那段时间里,你知道我的神魂在哪里么?” 顿了顿,不等墨珣回答,洛然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是在轮回之地!” 她偏过头,黑瞳犀利得犹如一支利箭般刺入他惊愣的眸子内,粉嫩的唇瓣吐出一句惊人的话来——“在那里,我看到了夜的前世与今生,他就是我的珣哥哥,他的容颜改变了,但是灵魂没有改变。我爱他,刻骨铭心。”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墨珣会长得跟前世的珣哥哥几乎一模一样,但她爱的,不是珣哥哥的那副皮囊,而是他的人,他的灵魂。 轻轻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怒意湮灭成灰,墨珣身体僵如化石,黑玉眼眸不可思议的瞪大,死死的瞪着她,理智的想要告诉自己,这是谎言,但冥冥之中,他的直觉却告诉他,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尤其是她眼里近乎虔诚的灼热光彩,都令得墨珣无法再去怀疑,甚至,连恨都恨不起来…… 他惨然一笑,有些释然又极度的不甘心与绝望,心若死灰,失魂落魄。 原来如此么? 原来从一开始,在遇上她之前,他就已经输了么? 悬空寺的老主持高僧,一早就知道他的命数了吧?所以才会告诫他“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两生两世……他拿什么去跟皇甫夜争? 他不得不放手么? “所以,墨珣,对不起。” 洛然忍住眼底的酸涩,愧疚的再次向墨珣轻声道歉,她欠他的人情,恐怕是今生都还不清了。 “……你知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道歉……”他喃喃的,声音飘忽冰凉,如同一抹孤魂般凄绝,他不想放手,不想! 可是,除了放手,他还有第二个选择么? 墨珣痛苦的闭上了双眸,一颗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做不到罔顾她的意愿,不顾一切的将她绑在自己身边的自私,他承受不起她的恨! “墨珣,我只能说,对不起。还有,谢谢!” 那颗眼泪,如同一把冰凉的小刀,遽然拉过心房,洛然心一颤,隐痛,双眼酸涩,低声道,却充满了决绝,“墨珣,后会有期,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蓝颜知己!你以后,会遇上比我更好的女子的。” 言罢,她戴上面纱,转过身,遥遥的对着城下的那道冰冷的神祗身影张开了双手! ——说她残忍也好,说她冷血也罢,既然不能爱,就要绝情一点! 然儿啊然儿,再好的女子,也不是你,又有什么用? 闻言,墨珣讥诮得几乎想要放声大笑,胸口痛得冷得让他整个人都想要发疯——云洛然,我墨珣,只想要你啊! 可是,你要的却不是我! “然儿,你会很幸福,是么?” 捂着胸口,他站在原地,望着她决绝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似笑又似哭,那种惨烈的悲痛与绝望躲在眼角眉梢里,呼之欲出! 声音苍白,伤痛无法躲藏,如同皑皑白雪之下的白骨,烈日之下,融雪如水,白骨森然惨烈…… 然儿,我放手,只要你回答说,你会幸福,我就放手! ——云洛然,我爱你,只要你幸福,我墨珣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放弃任何东西,包括你! 只是,我成全了你,谁又来成全我呢? 眼角再次滚落滚烫的泪珠,墨珣心里,血流成河。 他的世界,繁花瞬间落尽,冰霜覆盖。 “……会的,我一定会很幸福的。”背对着他的纤弱身影轻轻一颤,略带些颤音,坚定而感激的道! “那么,走好。”墨珣轻声道,声音很凉,很凉,也很痛,却带了激烈的深情不悔,字字染血:“但是,你记住,我会一直等你。只要你不幸福了,我就会迎接你,记住,一定要记住。” 他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之内,鲜艳的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摔落,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盛开一朵又一朵凄美的血花! “好……” 洛然的声音里,带了些许哽咽。 与此同时,城下,皇甫夜看着那道向自己的方向遥遥张开了双手的纤弱身影,绝世眼眸瞳孔紧缩,仿佛不能相信! 怎么会…… 她那么恨他,怎么会主动对他…… 是幻觉么? 他狠狠的一咬舌尖,嘴里传来的尖锐刺痛告诉他,那并不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 皇甫夜在马上纹丝不动的身躯,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呼吸,也开始紊乱。 苍白的俊美脸颊,迅速染上了桃华般的绯红血色! 空洞妖异的绝世眸子,绽放出狂喜的光芒,如同瞬间倒映进了星河,璀璨夺目得令人头晕目眩! “然儿……”薄唇喃喃的颤栗着,皇甫夜身形霍然如闪电般掠起,顾不得这样会暴露自己先天高手的实力,转瞬间就已经横跨了上千米的距离,到达了洛然身前,猛然将她抱入怀里! 他的力道之大,几乎恨不得将她的骨肉给揉散了,狠狠的揉进自己的体内。 恒月大军哗然! 海云城大军哗然! 海云城居民与其他大城观战的人们哗然! “夫君,我们回家。”心房滚烫,她含泪而笑,伸出手牢牢的抱住他的脖颈,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感与庆幸感将她没顶。 “……好。”皇甫夜身体再度颤了颤,埋在她颈边哑声应了一声,有滚烫的液体,迅速渗透了洛然单薄的衣料。 他扣着她的腰,甚至连看一眼她身后的墨珣的兴致都没有,身影再次拔动,就这样丢下五十万大军,抱着她御空飞掠而去,留下近百万人目瞪口呆! 特别是君易与修罗,一双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姑爷(少主),您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了!? …… “老夫送你们一程。” 天机子阴魂不散似的出现在皇甫夜与洛然面前,毫无巨大电灯泡的自觉,一把抓住两人的肩膀,就撕裂虚空,一步跨了进去…… …… 是日,恒月大军草草收兵走人,几日后,这场闹剧般收场的战争落幕的消息再次传遍了整个玄武大陆,跌破了一地的期待的眼珠子。 对于群情汹涌的怨念,不知所踪的皇甫夜,只派人给出了淡淡的三个字解释——“误会了。” 但误会了什么,却没有人出来详细说明。 对此,海云城城主府方面,仿佛默认了似的保持了沉默。 误会,误会你妹!几乎每一个人都满额黑线,望天无语。 尤其是背井离乡迁往其他地方的海云城居民们,更是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过去——尼玛,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这场闹得风风雨雨,轰轰烈烈的两男争妻大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戏剧性落了幕……不对,不能说悄无声息。 至少,有关这三人之间的八卦,每日都尘嚣而上……各种版本的爱恨情仇内幕,在大陆上疯传。 自然,这是旁话,略过不提。 …… *************************** …… “到了。” 天机子淡淡的道,带着一双璧人似的男女一步跨出空间乱流,抵达了上京城城外。 “前辈,你这是……”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了的洛然(毫无武力值的人是没法子在空间乱流中说话的),黑瞳中睡意朦胧,面色却极其不善的从皇甫夜的怀里探出头来,眯着黑瞳,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天机子。 这老家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他们一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夜公子,时间不多,抓紧了啊。”天机子却没有第一时间搭理她,转头对脸色微变的皇甫夜高深莫测一笑! 皇甫夜的绝世眸子遽然寒光直现,凶狠的警告的瞪着他——不准把这件事说出来! 天机子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杵,笑呵呵的摸了摸下巴上的银色胡须,意味深长的看向狐疑地打量着皇甫夜的洛然,声音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小丫头,别把那个锦囊给忘了啊。” 然后,他的身影就突兀的踏入撕裂的空间之中,瞬间消失在了两人眼前,不知所踪。 “……”这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洛然眯起了黑瞳,俏脸上一阵阴沉不定。 “然儿……”忽然,一声小心翼翼的沙哑低唤声在她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只略带冰冷的手掌,就小心翼翼的抚摸上了她的脸颊。 “你……真的,不恨我么?”清瘦的俊美脸颊微微发白,绝世眼眸惶恐而哀伤,忐忑不安的凝睇着她慢慢转过来,仰起来的清丽容颜,皇甫夜满心都是不真实。 他对她做了那样的错事,为什么她还愿意回到他身边? 她……不是应该恨他么? 他那时候都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使她恨他入骨,她选了墨珣,他也必须从墨珣的手中将她夺回,然后…… 皇甫夜的睫羽轻轻的颤了颤,胸口泛起一阵又一阵冰凉的痛楚,然后……他死了之后,再放她离开…… “……”洛然眨巴着黑瞳,静静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她不恨,但她怨。 但看到他这种样子,再多的怨,也消了不少——堂堂的摄政王殿下,何时对过别人这么低声下气,忐忑不安,脆弱惶恐了? 那件事,不只是她痛,她恨,他同样也痛,也恨……更怕。 他怕她,怕她恨他,怕她不会再爱他。 虽然容颜已经改变,但这男人的性子,却跟前世没什么分别…… 想起前世的情殇,想起那张在自己怀里咽气的染血的苍白冰冷俊脸,想起那时候的绝望无依,孤单,冰冷,黑暗,洛然的心中就是一疼,心悸得窒息,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忍不住,伸出手拉下他的脖颈,想要确认他真实存在一样,粉唇恶狠狠的吻上去—— 学他前世教导她的接吻技巧,她火辣|辣的挑逗着,吸允着他的唇瓣,辗转了好半响,灵巧的丁香小舌才调皮的撬开他惊愕的牙齿,钻进去,勾缠着他的,要他配合她起舞…… 在她舌尖钻入口腔的刹那,皇甫夜终于清醒了过来! 眼角泛出迷离的灼热水光,胸腔里滚烫得几乎融化,他的回应很激烈,如同兽王不容别人挑衅自己一样,凶猛的反击回去,如饥似渴,誓要夺取回自己一贯的主动权! 吸吮,缠吻…… 直到两人都有些换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彼此唇角间,都挂着一丝暧昧的银丝…… “呼哈……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洛然黑瞳迷离,水汪汪的,一汪春水般波光潋滟,脸颊绯红如桃花,惊心动魄的撩拨着人心。 喘息着的皇甫夜,看着这一幕,当场一股凶猛的邪火就在小腹下烧起! 胸腔里的激烈的滚烫炙热爱意横冲直撞,他眸光灼灼地看着她,瞳孔里,只有她的小小倒影在,唇角染上了耀若春阳的笑意,忍不住,低头凑近,珍爱的舔了舔她的唇角。 洛然黑瞳一弯,眼角眉梢之间,媚意横生,风情顿起。 踮起脚尖,同样亲密的亲了亲他的唇。 随即,她白皙的双手,珍爱的捧住他的清瘦了许多却仍然俊美的脸颊,郑重的威胁道,“以后出去别这样笑,留在家里祸害我就行了,你是我的。” “好。我是你的。”微微一愣,他宠溺含笑,应诺,绝世眼眸里流光溢彩,胸口却像被尖锐的刀刃狠狠的拉过,很痛,却也很甜,有多痛就有多甜,多绝望——这样的她,如何不让他爱到骨血里? 可是,他能继续这样祸害她的时间还有多少呢? 二十一天之后,一个月? 一股酸涩冲上皇甫夜的眼眸,霎时间,视线就已经迷离了。 “皇甫夜,以后,不准再先丢下我一个人,无论是碧落黄泉,我都要跟你一起。不然,我会恨你的。” 忽然,她抱住他的腰,认真却没头没脑的警告道。 ——生离死别的痛苦,她尝过一次就算了,这一世,无论如何她也不要再来一次,他死她死,他生她生,被留下来的那个人,是活得最痛苦的。 皇甫夜的身躯剧烈一震。 随即不可抑制的簌簌颤抖起来。 刺骨的悲冷铺天盖地而来,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那种无法发泄出来的心悸酸涩,令他突然之间,很想……哭,放肆的哭一场…… 男儿不是有泪不轻弹,只是情未到深处! 可是,在她面前,他怎么能如此软弱?万一,让她发现了破绽,依她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乖乖的让他送死? “不会的,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呢?就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放手的,上穷碧落下黄泉,也绝不放手。” 善意的哄骗着,他用真气逼干眼内的水汽,宠溺而绝殇的轻吻她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瓣,心痛得喉间的腥甜几乎压抑不住! 洛然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甜蜜的回亲回去。 心痛如绞,皇甫夜回以更加激烈的热情,只把她吻得几乎要晕过去,手掌如蛇般游走在她身子上,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几乎当场擦枪走火! 胸口好痛,好冷……他要她,只有她,才能让他不痛,不冷。 因为,她是他唯一的救赎…… “不能做,我身体不行!” 身体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滩水,她抗议的抓住他的手,媚眼如丝,她才刚出月子没多久,女人顺产之后至少两个月后,才能那啥! 皇甫夜沸腾的yu火,顿时如同被一桶冰水兜头淋下,被浇熄得一点不剩。 “对不起……” 隐忍的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他才睁开双眸,眸深如夜,凝结着冰霜般的暗殇,苦涩的亲吻她绯红的脸颊,伸出手替她整理凌乱的衣裙,他怎么忘了,她的身体,才刚小产过不到三个月吧? “再等一个月,就可以了。”她有些脸红的别过脸去。 再等一个月……他还有那个时间么? 皇甫夜微笑,用力的咽下冲到喉间的腥甜,眸底泛着妖异的水光,那瞳孔里的黑色,如同浸透了鲜血后凝固的黑色血块,除了他自己,深深掩藏的痛楚与殇色无人可知! “明白了,我们回去吃早膳吧,你该饿了。” 他打横抱起她,身影如惊鸿般掠向上京城的城墙,洛然没有看到,他弯腰抱起她的时候,一颗晶莹从他眼角掉落,渗入脚下的黑土中,一点痕迹都不留,泪过无痕…… …… 突兀的,在皇甫夜带着洛然离开之后,天机子的身影遽然从空气中走了出来,立在原地,看着两人身影消失的方向,幽幽地叹了口气。 “最后一关了,过去了,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你们在一起白头偕老了。” 他苍老的模糊呢喃声,很快就散入了风中…… …… ************************** …… 三月天,上京城里的桃花已经开满了一城。 而摄政王王府里,随着皇甫夜与洛然的秘密回归,终于一扫阴霾,告别寒冬,春暖大地了。 ——王妃回来了! ——王妃被殿下救回来了! ——那个俊美如神祗般的摄政王殿下,终于恢复到了温润如春的淡然摸样了! 摄政王府里的每一个人,上至看门的老头,下至十一二岁,家中世代为皇甫一族为奴的家生子小丫头小子们,脸上都一个叫春风满面。 尤其是早就被无良主人忘得一干二净的小丫头碧儿,开心得连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那个欢实,那个天真烂漫,笑颜如花,晃花了摄政王王府一大群年轻侍卫们的眼睛。 此时,内院正妃院落。 吃过美美的早膳,洛然慵懒的坐在软榻上,伸出雪白的手腕,让皇甫夜特地从药王谷上京城驻点里拎来的老圣手给自己诊脉——虽然她也能给自己诊脉,但……她本身也不是太精通脉象,再说了,医者不自医嘛。 一番沉吟后,老圣手收回了干柴的老手。 “如何?”皇甫夜迫不及待的问。 不确定然儿的身体状况,他不敢给她下噬血蛊王。 “嗯,摄政王殿下稍安勿躁,少主殿下的身体很好,虽然生产时耗费了些元气,但少主身边有医道高人,被调理得很好,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老圣手笑眯眯的,慈祥的看了一眼洛然,道。 “你说什么,生产?!” 但是他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不可思议的皇甫夜猛然抓住了肩膀打断,急切的追问,“不是流产么!?” 为什么会是生产? 旁边的洛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忘了告诉这男人,她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事情…… “那个,夜……”她讪讪的出声,皇甫夜的灼灼目光,瞬间就向她扫了过来。 “嗯?”他的心跳得很快。 “那个……我一个多月前,给你生了个儿子……”对于他湛湛的期待又生怕是搞错了的目光,洛然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 皇甫夜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僵在那里,绝世眸子呆滞,发直,仿佛被雷劈了般,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真的,已经满月了,还没取名字,不过我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兜兜。”洛然开始干笑。 皇甫夜仍然僵硬在那里,状若石化。 他越是僵硬,洛然就是越莫名其妙的心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老圣手瞅了瞅这小两口,很善解人意的眯眼一笑,轻手轻脚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悄悄的离开了,留洛然与皇甫夜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给我生了个儿子?” 好半响,皇甫夜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梦呓般看着洛然,不确定的问,那小心翼翼的语气,就好像生怕这么一丝奢望会破灭一样。 洛然乖顺的,狠狠的点头。 瞬间,皇甫夜如同触电一样猛然动了——他向洛然扑了过来,凶猛的把她扑倒在软榻上! “然儿……你、你再说一次?!” 他的嗓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她、她不是流产了么? 那一夜,他明明看着那些鲜血如水般染红了她下身的衣裙的……! “皇甫夜,你有儿子了,我本来怀的就是双胞胎,可是,我只保住了一个……现在瑶溪带着呢,正在来上京城的路上。”想起那个没能活下来,更不曾看到一眼的女婴,洛然的心情也低落了下去,伸手环住皇甫夜的脖颈,脸颊轻轻的蹭了蹭。 “足够了,足够了!能保住一个,就已经很好了!然儿,你太棒了,谢谢,谢谢……” 皇甫夜激动的捧住她的脸蛋,炙热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脸上,狂喜得差点发疯,他本来以为,两个都活不下来的! 老天爷保佑,感谢你!呼吸急促,俊美脸容上都是兴奋的耀眼笑容,皇甫夜从来都没有这么虔诚的感激过上苍。 如此,他就是死了,也再无遗憾了! “说到这个,你还没给我解释过,你对那个朱砂……”被压在他身底下的洛然,低落的俏脸突然就冷了下来,冷笑了一声,黑瞳如刀般恶狠狠地瞪着皇甫夜! 皇甫夜脸上的笑容一僵。 脸上的光彩如同霜打,瞬间暗淡,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眸子,深沉而受伤的看着她,抿紧了薄唇,他的心,她还不明白么?他的心里,只有她,也只要她。 “需不需要,找把刀来,剜出我的心,让你看一看?”他轻声道,一手下落,冰凉的手指牢牢的抓住她的,用力的与她十指交缠。 洛然微微一愣,随即眯着黑瞳,甜美的笑了。 “不需要。”她讨好的轻轻抬起上身,粉唇轻轻的吻过他的唇角,声音暗藏锋芒,“我只是好奇……在我出现之前,你到底碰过了她几次?” “……” 皇甫夜的表情,再次僵硬了。 “在你出现之前……一次也没有。”他眼神闪烁的微微侧过脸去,有些不自在,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了她。 “……那就是在遇到了我之后,碰的咯?什么时候?几次?”黑瞳中凶光一闪,洛然圈住他的脖颈,笑得非常非常的温柔与甜美,一口洁白的贝齿,泛着森然的光泽! “……一次。从头到尾,就一次,而且,我是被算计的。那时候,我们刚刚大婚不久,我还没有确定我对你的心意……”俊美脸颊染上一丝尴尬的薄红,皇甫夜干脆破罐子摔破,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感觉好不好?” 洛然黑瞳中凌厉的不满减少了几分,但很快,又再度凶光闪烁起来。 “我被她下了药算计,神智早已经昏沉不清了,我连那晚到底是怎么样的都不知道,昏昏沉沉的,醒过来之后才发现痕迹,她人都已经不见了……”郁卒得要命,皇甫夜头疼的翻倒在一边,将洛然抱起,让她趴在他的胸膛上。 “哦,这样啊……”洛然轻轻的挑高了一边的弯眉,若有所思起来,有问题,朱砂那样城府的女人,没道理算计皇甫夜的时候,给他下药,会下那种令他神志不清甚至连jiao欢的女人的脸都看不清春|药…… 让皇甫夜看清她的脸,不是对她更有利么? 她偏偏反其道而行……嗯,有问题,这里绝对有问题! 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什么,洛然冷冷的笑了起来,或许,等瑶溪她们来了之后,她应该去找明若镜聊聊,说不定,那家伙知道什么。 “然儿……你问这个,是在担心……那个孩子么?” 眼神微闪,皇甫夜艰涩的,喉结蠕动了好几次,才艰难的将这句话吐出来,眼眸黯然而不安的凝睇着她,“我会处理好的,你……” “夫君,您还能更愚蠢一点么?” 洛然火起,咬牙切齿的,猛然伸手捂住他的薄唇,斩钉截铁的一语道破朱砂的秘密,“那不是你的种,朱砂那女人,是绝对生不了孩子的!” 什么? 皇甫夜错愕! 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状的洛然,他难以置信到了极点,为什么她能这么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的断定,朱砂那毒妇生不了孩子? 这其中,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你什么时候听过或者是见过,中了真正的‘虞美人’之毒的女人,还能生得出孩子的?”轻易的看穿皇甫夜的疑惑,洛然再度轻蔑的冷笑了一声,手指忿怒的在他腰间的软肉拧了一圈。 我让你招蜂引蝶! “你是说……” 皇甫夜无视腰间传来的痛楚,绝世眼眸惊怒的猛然睁大! “哼。怎么,你不信?” 洛然翻身坐起,眼神不善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就要走开,却在下一秒被皇甫夜用力的抓住手腕,拽回了怀里。 “然儿,你是怎么发现的?” 俊美脸庞冷若冰霜,他咬牙,眼底的怒意与杀机蓬勃——是冲着朱砂去的。 该死的,他竟然,再一次被那个毒妇玩弄在鼓掌之上?! “墨珣,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那孩子,是墨珣的,明白了么?” 她趴在他胸膛上,黑瞳中满是怜悯,似笑非笑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另外,告诉你一件事,那孩子,现在在我手中,我答应了天机子收养了他,以后,他就是你的二儿子了。” 皇甫夜愣了。 随即,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哦,还有,朱砂跟明若镜,现在也在我手里。”末了,洛然笑得狠辣的补充了一句,黑瞳冷冽如冰。 【380】大结局11 【五章合一】 “哦,还有,朱砂跟明若镜,现在也在我手里。”末了,洛然笑得狠辣的补充了一句,黑瞳冷冽如冰。 皇甫夜猛然回过神来,直勾勾的看着她,半响之后,才扬起了唇角,弧度却是极冷,极危险,“很好。” 巨大的惊人冰寒杀机,犹如实质般从他体内透出! ——真的很好,这笔账,他可以好好的跟他们清算清算了! “动手的时候,算上我一个。” 他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冷冽的微笑,“我武功比较高,你想砍谁,让我来,不要让那些人的血,污了你的手。” 她眯眼一笑,黑瞳弯弯,碎光闪烁,脸上的笑意抵达了眼底,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含笑的看着她,宠溺的按下她的脸,薄唇一点一点的亲过她光滑的额头,弯眉,俏鼻,脸颊,最后才落到她的唇上,缠绵悱恻,却只在唇瓣上辗转。 她脸颊艳若桃花,却不避不闪,欣然接受他的柔情蜜意。 “然儿,你的身体里……” 唇分,翻身而起,将她置于身下,他道,绝世眼眸宠烈如火,眸底却是黑浓得化不开的难以察觉的伤痛——他优美的手掌,正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小腹,涵义不言而喻! 洛然粉唇上的甜美笑花,顿时一凝。 长长的黑色睫羽眨了眨,她半敛了下来,掩住黑瞳中翻涌的洪流,平静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天机子说,你手中的天机锦囊,掌握着唯一的能救我的办法,是这样么?” “是,那晚你被墨珣掳走后,天机锦囊就自动打开了。” 皇甫夜的睫羽也是一颤,俊颜微微发白,生怕她误会自己,为何早有了唯一的解法,却偏偏没有给她用,反而任由他们的另一个孩子死去。 “我知道。”这些,天机子跟墨珣早在平日的闲聊之中告诉她了。她平静的道,半敛的睫羽忽然掀起,黑瞳盈盈的看着他,莹光流转,满满都是对他的心疼与宽容。 “我只恨她。”声音虽轻,却霍然锋利,犹如黑暗中刀刃乍现,冰冷的杀机与恨意毫不掩饰。 他怔怔的看着她,忽然眸底中大雾弥漫! 冰凉薄唇凶狠的,用力的堵上她的唇——他这一次的吻,无比的粗暴,就好像是在确认自己地盘的凶兽,企图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吞吃入腹,又或者,深深烙下自己的记号,警告着,不容任何人染指。 更甚至,他连她的唇瓣都咬破了。 “唔,疼……”洛然吃痛,被封住的粉唇间,碎碎的溢出模糊的闷哼声,用力的推着他的胸膛,这男人,突然之间发什么疯? 尝到了她的鲜血,皇甫夜激烈的啮吻,胸口奔腾的尖锐伤痛,狂热,犹如被一桶冰水淋下,彻底的冷了,他停了下来。 “对不起……疼么?” 哑声轻问,他把俊美脸庞埋在她的颈窝,不敢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翻滚的脆弱与不甘心,以及,脸上压抑不住的崩溃的伤悲。 “疼!” 她冷哼,却敏感的发现了他情绪的不对,伸到他腰间本想狠狠的拧一圈的手指,不由得停顿了下来。 “夜?”她轻声喊着半个身子压住自己的男人,语气中满是狐疑的询问之意,好端端的,他情绪怎么来了个低气压? “没事。”皇甫夜深呼吸了一口气,霍然抬头,除了绝世眸子微微湿润,神色淡漠如常。 他支起手臂翻身坐了起来,顺势将躺着的她也拉了起来,抱放在腿上,手指捻住她精巧的下巴,抬高,左右审视,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她唇瓣上的伤口,见伤口不大,才放下心来。 一抬眸,他就对上了她眯着的探究的犀利目光。 皇甫夜不由得背脊一麻,宠溺含笑,“怎么这样看着我?”他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洛然阴阴的眯着黑瞳,俏脸上满是警告的味道,他给她的感觉有些不对,好像……情绪,很沉重,嗯,没错,就是沉重。 皇甫夜心中遽然一惊,再是一凉。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你有心事。”洛然一针见血,满目满脸的不善,手指猛然掐住了他腰间的一块软肉,挑眉冷笑,“我以为,经历过这么一次,你不会再瞒着我任何事情了……原来,我还是不够资格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承担喜怒哀乐,是么?” “然儿!” 胸腔剧痛,喉咙如同鱼骨哽喉,皇甫夜禁不住的手脚冰冷,用力的收紧抱着她的手臂,俊脸煞白却布满了凌厉的怒意:“不准这么说,你明知道,除了你,这世间任何的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 她怎么可能没有资格? 出了那一晚的事情之后,他再也没有想过要瞒她任何事情,只是,这件事攸关她性命,他想要……想要延后告诉她罢了。 等到把噬血蛊王的母虫从她体内,引到了自己体内,他就会告诉她剩下的真相的…… 如果现在就告诉她,救她的唯一办法,就是‘以命换命’,还是用他的命来换,她怎么可能接受? “那为什么,你有心事都不说?因为你隐瞒所发生的一切,我们承受的痛苦与折磨,还不够你记住这个教训么?夫妻之道贵在坦诚,皇甫夜,你真当我是你妻子么?” 她清丽的眉眼极冷,如同深秋夜里的一抹白霜,散发着泌人的寒气。 闻言,皇甫夜身体剧烈的一震。 随即,他阴郁的闭上了双眸,俊脸煞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 薄唇紧抿,他沉默了下来,却再一次收紧了抱着她的力道,那力气之大,好像恨不得将她的身子都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才甘心。 洛然眯着阴沉不定的黑瞳,死死的盯着他。 沉默在空气之中蔓延…… “我说,你别生气了,也别再拿话,一刀一刀的戳着我的心……我会很痛。”最终,先投降的人还是皇甫夜。 挫败似的叹了口气,他睁开眼,眸子深沉如夜,黑色的情绪洪流被掩藏在墨黑的眸色之下,不让她觑见分毫。 他拿定了注意。 ——他的演技与谎言,从来都是很好的,她从来都没有看穿过,不是么? 反正,也早就做好了这么一手准备…… “我是有心事。”稍稍的松开紧箍着她的手臂,让她的呼吸可以通畅一些,皇甫夜缓缓的开了口,低沉略带丝沙哑的嗓音,如同冰凉的湖水一般,凉凉的浸过空气—— “是关于救你的唯一的办法的。” 冰凉薄唇蠕动,轻轻的吐出这句令洛然身子遽然一僵的话来! 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皇甫夜眼底掠过一丝诡谲的痛楚,空出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脊,无声的安抚着她。 “天机锦囊给出的答案是,‘以蛊制蛊’,牵线的中间人,是你师傅君无道。”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轻轻磨蹭,他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不渗杂一丝会出现破绽的情绪。 “师傅?” 洛然不可思议的瞠目,这件事,那个老妖孽也插上了一手? “嗯……这件事说来话长。”皇甫夜神色有些古怪,想了想,还是附在她耳边,飞快的将天机锦囊上的内容以及君无道与玉藻之间的纠葛、事情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洛然活像被雷劈了一样。 脑袋上一片天雷滚滚,目瞪口呆,粉唇都惊得张成了“0”型…… gay!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家师傅大人,居然还爱搞基?男女不忌,通吃?双性恋?好重口味啊,师傅您老人家,果然越活越变态了…… 想着,洛然那个囧囧有神。 突然,她猛然回过神来,黑瞳绽放出诡异的火热光芒,直勾勾的看着皇甫夜,“那个,夫君?” 她的可疑笑容令皇甫夜莫名其妙的就是一阵心惊肉跳,恶寒不已。 “嗯?”他眯着眸子,警惕的看着她,她的反应不太对,出乎他意料,他有预感,她接下来说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嗯,那个,我师傅,跟那个玉藻,到底谁攻,谁受?”洛然心情诡异的兴奋激动——哎呀呀,她前世没死之前,也算是半只耽美狼啊,耽美小说,bl漫画,通常都是她消遣无聊时光的必备品呐。 当然,她迷的,也都是二次元空间的。 对于三次元的现实中的bl,她倒是兴致缺缺,没办法,在耽美的道路上,她是外貌协会的。 “攻,受?”皇甫夜嘴角抽搐了一下,阴沉着脸,危险地盯着她,这两个从她嘴里蹦出来的新词,一点都不难理解…… 看她的样子,似乎很熟悉这其中的道道,而且相当喜欢这么一道…… 难不成,她还‘研究’过? “就是,谁是上面的那个,谁是下面的那个的意思!”她以为他不懂,好心的解释了一次,却见到他的脸色,瞬间更加的黑冷阴沉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断袖表现出来的喜爱兴奋还有宽容,对于这个大陆上的男人来说,未免太过惊世骇族了些…… “然儿,你知道得,倒是很清楚啊。” 他微微一笑,温柔得几乎能把人溺死,但那双绝世眼眸,寒光闪烁得令洛然毛骨悚然。 “咳咳,没什么,无聊中看了些闲书,好奇而已。嗯,你接着说吧,拿到蛊虫之后?”她讪讪一笑,正气凛然的正了神色,心中很是遗憾的迅速岔开了话题。 跟男人这类生物打听断袖八卦,是自找没趣啊。 “没有之后了。” 皇甫夜冷冷的斜睨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臀,示意她从他腿上下来,“关于噬血蛊王的使用方式,注意事项,君无道与玉藻闭死关之前留了书信下来,你看过就明白了。下来,我去拿。” 洛然挑眉,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异色,却乖乖的下来到一边坐好。 很快,皇甫夜去而复返,将手中的一份君无道亲笔写下的书信交给她——那是他,为了瞒住她直到引蛊入体成功,特意让君无道写下来的书信,内容只有五分是真的。 目的为的是,打消她的怀疑。她太聪明了。 【dear 小然儿】…… 洛然接过信笺,抖开,映入眼帘的特别文字称呼令她眼角滑下了一排黑线,但那样的文字一称呼,却打消了她心底的那一丝怀疑与警惕。 真的是师傅亲笔写的。 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并且会使用他们前世世界的英文了。 勾了勾唇角,她低头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 “……以心头血喂养噬血蛊王的母虫,等它苏醒,钻入体内三七二十一天之后,就会蜕变成成熟体,自动吞噬宿主体内的其他蛊虫?然后,以噬血蛊王的公虫,将母虫引出体外即可……呃……!?” 喃喃的念着上面的字,洛然的目光陡然僵住,死死的盯着信笺上的最后几句话,脸色大变! ——【母虫尤其挑剔鲜血,最爱壮年男子的鲜血,尤其是阳月阳日出生的壮年男子的鲜血。刚开始的时候的前七天,需每天需要喝一碗血,到第二个七天,则需要每天三碗血,到最后的七天……一天,便需要十碗血,小然儿切记!另:公虫喂养方法与母虫一样。】 “喝人血?!我要喝人血!?” 洛然脸色发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前七天,每天一碗新鲜的人血,中七天,每天三碗新鲜的人血,后七天,每天十碗新鲜的人血……尼玛,还让不让她活了,她光是想象就毛骨悚然,想要作呕了! 那血腥味她怎么受的了!就是闻到了她都难受,现在居然要她喝,还每七天就增加这么多,就是一碗人血她都受不了了! “夜,你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 洛然挣扎了半天,也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抱着最后的一丝奢望,眼巴巴的看着皇甫夜,企图听到否定的答案。 “血人我都准备好了,你说呢?现在明白了吧,这就是我的心事,我在担心,你到底能不能把每日需要分量的人血喝完……”从她手中抽走信笺,皇甫夜睫羽半脸,掩住眸底汹涌的痛楚,脸上似笑非笑的,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鸵鸟。 ——他的谎言,他的演技,天衣无缝。 洛然痛苦的捂住了眼睛,“夫君大人,我错了……我喝不下,就是喝了我也会吐出来的……” 她不应该问的,不问的话,至少到时候,她可以让他在眼睛上蒙上黑布,什么都不知道的一口气把人血喝光…… 现在……洛然有一种自掘坟墓,想要掐死自己的冲动。 “错了,也要喝。规定的分量,一滴都不能剩下,也不准吐出来,就当……是为了我,还有我们的儿子。”还有,我也会陪着你一起喝。 睫羽再次轻轻一颤,皇甫夜伸手揽过她,宠溺怜惜的轻吻她眉心,深情之下,是她所不能察觉的鲜血淋淋与尖锐伤悲。 “那,什么时候开始?” 洛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今晚,午夜子时。”时间是越快越好,夜长梦多,他记得,朱砂那毒妇说过,那颗压制新的子母蛊的药,最多只能让然儿体内的新蛊虫休眠不到半年的时间……! 不到半年,谁知道到底是四个月还是五个月? 然儿已经在海云城呆了三个月多点的时间,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更遑论,天机子那个老家伙,在今天分别的时候还特地的提醒了他,时间已经不多了…… “天。”洛然身体晃了晃,一脸痛苦的哀嚎一声,彻底的瘫在了他怀里,谁来救救她啊啊啊啊…… 却没看见,皇甫夜脸上的伪装的冷静,刹那之间,如同昙花一现般凋零败落。悲伤,绝望,再决绝。 …… 不管洛然是多么的抗拒,多么的纠结,多么的郁闷,夜幕降临之后,午夜子时在她半死不活的蔫头蔫脑中,还是到了。 夜明珠的幽冷白色光芒下,放于桌上的青色的翠玉盆更显得冰冷,诡异。 而翠玉盘的中央,则是一条成年人小指半截长的黑色蚕状虫子,正蜷缩成圆圆的一圈——这就是当日,被玉藻从体内逼出来的本命蛊,噬血蛊王的母虫。 皇甫夜需要复苏的,引入体内喂养成熟的公虫,则是瞒着洛然放在了其他地方,静等母虫入了她体内七天之后,再秘密进行复苏公虫,引入自己体内喂养的事情。 ——他是不会也绝不能让洛然知道,公虫,是要他亲自引入体内喂养的,他要救她,就要用他的命来换。 “时间到了。” 皇甫夜轻声道,拿起摆放在桌面上的刀刃闪烁着雪亮光芒的小巧匕首,在自己左手的中指上轻轻一划,几滴殷红的血珠滴到了蛊虫上。 然后,他伸手揽过站在桌边的洛然,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把右手给我。” 取心头血的办法,是男左女右,中指。 洛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头皮略有些发麻的伸出右手,任由他握着, “闭眼。” 他轻声道。 “没事,我胆量没这么小。”就是,亲眼复苏一条蛊虫,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它钻入自己体内的感觉,让她有点受不了…… “乖。”他莞尔,唇角却溢满了苦涩。 匕首在空气中寒光一闪,洛然只觉得右手中指指尖上微微一凉,几颗殷红的血珠就从指尖渗出,被皇甫夜捏住指尖轻轻一抖,就坠落在了那条蜷缩成一团的噬血蛊王母虫上…… 下一秒,皇甫夜就低头,将洛然的右手中指指尖含入了嘴里,轻轻一吮,舌尖飞快的在指尖上一转,用唾液替她消毒止血了。 湿暖的感觉从指尖传来的刹那,仿佛有电流从指尖传了过来,瞬间窜遍了全身,让洛然的身体微微酥麻起来。 洛然脸颊微微一烫,嘴角禁不住的荡漾开去,心中甜蜜又有些羞恼,这男人,不这么煽情会死么? “嗯,好了,不流血了。”感觉到嘴里再也没有鲜血的腥色味道后,皇甫夜才放开了含住的中指,眸光怜惜深沉的抬起头,对洛然勾唇一笑。 “你……咦,动了!”洛然正要说什么,却冷不防眼角余光看到那蜷缩成一团的黑色蚕状蛊虫轻轻的蠕动了起来。 “嗯,玉藻说过,遇血即刻复苏。” 皇甫夜淡淡的看了一眼翠玉盆里的噬血蛊王母虫,眼底闪过一丝沉痛的殇色,不动声色的解释。 很快,这条噬血蛊王的母虫就在两人的眼前,蠕动着将身上的两人的心头血给吸收殆尽,身体上的黑色褪去,逐渐变得淡红,绯红,大红,最后是刺眼的火红色! “然儿,会有一点痛,你忍着点。” 眼底闪过妖异的光芒,皇甫夜抓住洛然的右手手腕,匕首微微用力的在掌心一划—— 殷红的鲜血顿时潺潺流出,迅速染红了洛然的手掌,顺着指缝间掉落在翠玉盆之中。 紧接着,皇甫夜用匕首尖快如闪电的挑起完全苏醒过来的噬血蛊王母虫,贴到了洛然的这个伤口上! “啊!”洛然只觉得一阵钻心的剧痛从伤口上传来,有什么东西蛮横的从伤口钻了进去,撕裂的尖锐疼痛,从掌心开始蹿到了手腕,一路往上! 洛然脸上的血色瞬间粉碎,额头上痛得迅速渗出了一层疼痛的冷汗,完好的左手情不自禁的攥住了桌子的边沿,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木质之内! 好痛! 什么会有一点痛,根本就是很痛很痛好不好!就跟生孩子一样,虽然痛的部位不一样! 这一刻,痛得脸色狰狞的洛然几乎想要对皇甫夜破口大骂了。 但,她并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骂出口,就被蛊虫迅速蹿到胸口的疼痛,痛得眼白一翻,活生生的痛晕了过去。 “然儿!”皇甫夜脸孔苍白,迅速接住她软下的身体,来不及处理她手掌上的伤口,火速打横抱起她,飞快的放到了床上。 看玉藻将蛊虫逼出来的痛苦摸样,他知道这蛊虫入体同样会很痛,但是,他没料到以她的意志力与坚韧,都承受不住。 要不是知道,她只是痛晕过去,本身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他非被她这种痛苦狰狞的模样,给吓得心脏再也不会跳动不可。 “我陪着你,然儿,等你醒了,就不痛了。” 处理好她的伤口后,他俯身侧躺在她身侧,将昏迷中仍然痛得脸色狰狞,额头上青筋绽起,冷汗直冒的她抱进了怀里,用柔和的真气护住了她的心脉,让她少受些痛苦与折磨—— 噬血蛊王的母虫入体后,最多一刻钟就会蛰伏温顺下来,不会再闹腾的。 在他的真气护持下,洛然脸上的痛苦,果然慢慢的减少。 一刻钟之后,完全的沉静了下来,呼吸平稳,进入了昏睡。 “好好睡,我的然儿。” 这一夜,昏睡中的洛然,完全不知道,皇甫夜彻夜不眠,就这样拥着她,眼眸殇色如雪,幽幽的,执着的,至死不渝的看了她整整一夜…… …… ********************************************************** …… 七天后。 “呕……”刚刚视死如归的洛然,刚刚一气喝下一碗腥气扑鼻的人血,俏脸苍白如纸,胃部就一阵痉挛,剧烈的翻滚起来! 强烈的恶心感,那极度难喝的腥甜液体冲上了喉咙,骇得她赶紧仰起头,双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拼命的想把冲上了喉咙的人血给吞咽下去。 但,一切显然都是徒劳无功的…… “哇……” 鲜血从指缝溢出,她终于是忍不住,蹲在地上,将那一碗人血给吐了大半出来! “十七,再端一碗过来。”旁边俊脸苍白的皇甫夜,转头对面露不忍的十七命令了一句。 无论她吐多少回,他都要她重新喝下去。 她不喝,蛰伏在她体内的噬血蛊王母虫,喝的就是她的血。 现在才每天一碗,她就已经受不了了,那接下来的第二个七天的每天三碗呢?最后那个七天,每天十碗血呢? 她怎么办? 再一次端来一碗人血后,皇甫夜亲自送到了瘫软在美人榻上,脸上青白,短短七天之内就被折磨得消瘦,显得虚弱无比的洛然的嘴边,“然儿,来。” “……打个商量,我灌下去之后,你,点了我的昏睡穴,好不好?” 洛然虚弱的呓语,目光都有些涣散了,这是她想出来的,唯一的一个决绝的办法。只要一喝完,就昏睡了过去,她肯定无法再吐出来。 “……好。” 皇甫夜喉咙间一堵,胸腔中有冰冷的尖锐物体在来回翻搅,艰涩的应了声。 洛然对他虚弱的笑笑,视死如归的再次一口气将碗中的人血喝尽,皇甫夜手指快如闪电的在她咽下最后一口鲜血后,就点了她的昏睡穴。 昏睡过去的洛然,苍白消瘦的俏脸上,甚至还残留着厌恶的痛苦隐忍之色。 皇甫夜把碗放好。 静静的瞧着她。 他的眸光很凉。比寒冰的冷还要让人觉得惨烈的凉。 如同烈焰焚烧过后的灰烬,透着无穷的苍凉与不舍,绝望。 “然儿,今天,就是第七天了。”痴痴的看了她好一会,他伸出手,用衣袖轻轻的擦去她唇边的血迹,惨烈的微笑。 “吾爱,你若安好,纵使魂飞魄散,我亦不悔。” 俯身轻吻她的唇瓣,却是一触即分,他伸手入怀,取出那支透明的琉璃瓶子——里面,正装着噬血蛊王的公虫。 将药液倒尽,他划破自己左手中指,滴入自己的心头血,然后,拉过她的右手,划破她的中指,滴入她的心头血…… …… ****************** 洛然噬血蛊王母虫入体的第十五天。 亦即是,进入最后七天的第一天。 每天几乎无法进食,除了人血只能喝些白粥或者人参鸡汤的洛然,已经虚弱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呕……呕呕……” 早上分配的第四碗血入喉咙后,洛然终于是压不住,开始吐得个昏天暗地起来。 浓郁的血腥气充斥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俊美脸庞苍白,身形更加消瘦了的皇甫夜,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踏入主卧的。 他眯着眸子,静静的看着她吐,直到她连胆水都吐尽了,才端起一杯漱口水,挪步走到气若游丝的洛然面前,轻易的将她过轻的身体抱入了怀里。 “只剩下最后七天了。” 他亲手伺候她漱口,再喂了一盏温热的人参鸡汤下去,才淡淡的开口,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另外,我接到瑶溪的信了,后天,她就带着我们的儿子到了。” 瘫软在他怀里虚弱的闭目养神的洛然,闻言,猛然睁开了双眼,一双黑瞳中爆现出惊喜的绚丽光芒来! “真的?” 她苍白孱弱的脸容,也好似瞬间注入了生机,容光焕发,喜出望外的笑了起来。 皇甫夜却没有笑。 眸光极冰凉,又极深沉的看着她。 不能这样下去了。 否则,他怕,她会熬不到他把噬血蛊王母虫从她体内引走那一天,就被她身体里面的噬血蛊王母虫吸干了她的鲜血。必须想一想办法,让她克服身体上与心理上的障碍与抗拒,喝得吃得睡得! “夜……?”洛然有些心惊,他怎么这样看着她? “很开心?”他冷冷的看着她。 “嗯……开心。”当然开心了,自家宝贝儿子要到了,她为什么不开心?还有,他在……生什么气? 虚弱的洛然,有些迷茫地看着俊美轮廓绷紧,脸色越来越冰冷的皇甫夜。 他的怒火是如此的明显,明显到她不知所措了! 她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你开心,可是,我很不开心!”他冷冷的勾唇,抱起她,走到室内屏风后的更衣间全身铜镜前,“看一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洛然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随即被铜镜中那个形销骨立,苍白孱弱的单薄少女身影惊骇到! 她轻轻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 镜子里面那个孱弱不堪,憔悴苍白得好像狂风中的一缕花魂般的年轻女子,居然是自己?! 她不就是每天吐啊吐,没什么胃口进食,怎么短短的半个月,看起来就像是要撒手人寰一样的苍白孱弱!? “你这样,有脸见我们的儿子么?你就不怕吓到他?” 皇甫夜冷冷的问,冰冷的嗓音中却饱含着任何人都能听出来的担忧,暴躁不安,痛心。 “我……”洛然哑口无言,想了想,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皇甫夜打断。 “我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克服喝血的障碍,喝了,不再吐,而其他的食物,也能每顿至少吃下一小碗。” 他对着镜子里的她危险的冷冷一笑,抿了抿薄唇,接着道,“结果,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听看?” 洛然遽然一惊,心头警铃大作!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从她心底深处如潮水涨潮般,猛烈的涨了上来! 皇甫夜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径直抱着她离开了更衣间,回到了内室,扬声吩咐守在门外的十七:“十七,再端四碗血进来!” 将洛然放在美人靠上坐好,皇甫夜居高临下的凝睇着她,冰凉的唇角忽然勾勒出一抹危险的诡异弧度,一句令洛然如坠冰窟的低语从他齿间溢出—— “然儿,这一次你喝了还是吐的话,接下来的补给,就用我的血,你吐多少,我就喂你多少我的血!” 洛然瞬间倒抽了口冷气,一阵天旋地转,像见鬼一样的看着他! “你可以选择不喝,但,我不会止血的,补给你的血,你若是不喝,我就让它这样流着。” 他微笑,疯狂之中夹杂的温柔宠溺,令人心碎! ——就赌一赌,她对他的爱,够不够让她克服身体上与心灵上的障碍! 洛然惊怔。 看着那对绝世眼眸,她轻易的就明白了他所有的想法,霎时,心房又热又胀,又酸又痛。 酸涩的泪意在眼眶流转。 好半响,黑瞳流光溢彩,她含泪而笑,凭空升起一股勇气与豪气,“我明白了。” …… 皇甫夜的威胁很有用。 洛然自此之后,喝了人血之后再也没有吐出来过,而因为喝血而极度反胃恶心引起的厌食症,也迅速的得到了改善。 等瑶溪带着人马,抱着两个襁褓出现在摄政王王府内院的时候,她已经有力气下床走动走动了。 可她,却没发现,她身边的皇甫夜,一天比一天沉默,脸色也一天比一天苍白一丝,日渐消瘦…… …… ***************** 洛然噬血蛊王入体第十七日。 “瑶溪,你们确定?” 洛然轻轻的放下了茶杯,脸颊虽然很是苍白,整个人的精神却很好,一双黑瞳,冷光萦绕着瞳孔,如同两枚黑曜石般锋利夺目。 “嗯……云太上老祖说,您的血液里还残留着相当大一部分的五千年朱果精华没有吸收,用您的血来制药的话,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可以解开那女人身上的虞美人之毒。” 被单独召见的瑶溪,站在洛然面前笃定的点了点头。 “那好,就用我的血,需要多少?” 嘴角泛出噬血的笑容,洛然愉快的笑了起来,黑瞳中闪动着无情的寒光,朱砂,等解除你身上的虞美人之毒,就是我云洛然开始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半两足以。” …… 瑶溪离开后,眉目间流转着宠溺氤氲风华的皇甫夜,抱着一个小红色襁褓进来了。 一眼瞥见她嘴角的危险愉悦笑容,他就挑高了眉宇,“心情不错,跟瑶溪聊了什么?” “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神秘一笑,洛然愉快的走上来,探头轻轻的亲了亲,在襁褓中呼呼大睡得人事不知的小兜兜(洛然儿子的小名)的粉嫩脸颊,“兜兜睡着了,怎么不把他交给乳娘照顾?” ——她现在的情况不便照看宝贝儿子,只能拜托给瑶溪跟乳娘了。 “……好不容易当爹,我想试试亲自带几天的感觉。”睫羽一颤,皇甫夜轻轻一笑,半敛睫羽遮挡住了眸子,令洛然看不见他眸底呼之欲出的悲凉痛楚与不舍。 ——她怎知道,他能亲手抱抱兜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趁他现在还有时间,就多多的抱抱他吧,即使他还幼小得,记不住他抱过他,但旁人总会记得,会告诉他,曾经,他的父亲,有多么的疼爱他,抱着他,几乎都舍不得离手…… “那么,摄政王殿下,带自己儿子的感觉如何?”挑眉,黑瞳弯弯,盛满了璀璨的笑意,洛然戏谑的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来了一把调戏。 “非常好。”他浅笑,眸光隐痛,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唇,“我们一起陪兜兜午睡如何?” …… “还剩下四天……” 床帘后,洛然沉沉的睡去,她的身侧,是一个小小的襁褓,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却有绝望苍凉的喃喃的叹息声回荡在空气中,令人心酸…… 【381】大结局12 引蛊前夜。 摄政王王府,后山禁地,桐花台。 “弄醒她,给她喝下去。”瑶溪冷酷的站在烛火阴冷的房间内,浑身缠绕着若有若无的杀气,淡淡的吩咐身后的药王谷医女——她的身前不远处,朱砂如同一滩烂泥般狼狈的趴在那里。 更远一点,是同样如烂泥般地昏迷在地的明若镜。 ——这两人,都被下了软筋散。 软筋散,顾名思义,就是让人全身筋骨酥软,使不出一分力气或者真气内力的药散,朱砂与明若镜这时候就是清醒,别说逃跑,就是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是。”两名医女面无表情的相视一眼,冰冷眼神中闪过一抹厌恶不屑,一人端药,一人快步上前,毫不怜香惜玉的迅速抓住朱砂的头发一扯,强迫她抬起头来! “啊!” 半昏迷的朱砂冷不防被人揪住头发,痛叫一声清醒过来。 还没来得及睁眼看清楚是谁这么对待她,就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用足以捏碎她骨头的力气猛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一碗腥气扑鼻的药汤,就这样淬不及反的被灌了她的喉咙! “咳咳……咳咳……呕……咳……”朱砂剧烈的咳嗽着,反胃作呕,却一点东西都呕不出来,因为,一只手正残忍的用力扯着她的头皮强迫她仰起头,防止她把药吐出来。 “左尊大人,好了。” 喂药的医女嫌恶的放手,优雅的向瑶溪禀告。 “嗯,你去弄醒那边的废物。”瑶溪高傲的微抬起下巴,口吻轻蔑的吩咐道。 “是。”这名医女立即颔首领命,莲步轻移,从袖子的内袋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拔掉木塞,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即飘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将这小瓷瓶在明若镜鼻端一凑,医女就迅速堵上了瓶塞。 “唔……”很快,明如镜就有了动静,剑眉一蹙,痛苦的shen吟一声幽幽醒转。 医女也不理他,径直回到瑶溪身后站立。 而朱砂惊天动地的咳嗽,也终于停止了下来,见她再也吐不出来后,扯住她头发的医女冰冷的看了她一眼,终于大发慈悲放开手,翩然走回瑶溪身后。 “你……你们,你们到底是谁?给我喝了什么?墨珣呢?让他滚过来见我!” 身体绵软无力的朱砂脸色苍白而狰狞,衣物上血迹斑斑,一双阴冷的水眸愤怒的看向眼前这陌生的三个女子! 该死的墨珣,他竟敢让这些贱女人来凌辱践踏她? 她朱砂士可杀,不可辱! “死到临头,还这么大口气,你以为,墨公子是你想见就见的?” 瑶溪轻蔑的挑眉嗤笑,眼底杀机森然,言辞如刀的刺向还不知道此时身境朱砂,“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墨公子已经把你跟明若镜送给我们家主子处置了,你现在可不是在海云城城主府了!” 什么?朱砂这才发现,周遭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让她战栗的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里是……怎么可能! 墨珣跟皇甫夜之间不是势不两立、不死不休的么,怎么会把她送给皇甫夜处置! 这是墨珣故意弄出来吓她的吧?为的是折磨她? 但……这些摆件,不是很多是世间孤品,独一无二的么,怎么会都第二件出现?朱砂缓缓坐起,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越看越心惊,脸色也愈发的惨白失色。 “呵呵,恐怕,你现在也看出来了吧?” 瑶溪很满意的欣赏着她眼神脸色剧变的表现,一句令朱砂最后一丝奢望粉碎的冰冷答案吐出:“这里,是恒月上京城摄政王府后山的后山禁地,桐花台!” “另外,提醒你一下,我们主子的名字是——云洛然!”嫌弃刺激得不够,瑶溪笑得极冷的补充了一句。 “云洛然!?那贱人还没有死……” “啪!” 朱砂恶毒的不可置信质疑声猛然被狠狠的一巴掌所打断,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令混沌醒来的明若镜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这里。 “砂儿?”他沙哑的低喃一声,却没人去注意他——应该是说,没有人去理会他的清醒。 “闭嘴,贱货,你敢再辱及我家主子一声试试?”身影如幻影般冲到朱砂身前的瑶溪满脸煞气,“我不介意断了你的舌头!” ——这该死的蛇蝎贱人,若不是她的下场要由自家主子来处置,她现在就让她试试什么叫凌迟,什么叫千刀万剐! “你……”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血丝从嘴角流出的朱砂,胸口升腾而起的屈辱与愤怒恨意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给烧着,她眼神狰狞而怨毒的盯着瑶溪正欲说什么,却被身体泛起的滚烫麻痒异样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这种感觉,怎么跟她当年服用虞美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怨毒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不敢置信的低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上皮肤有些不对劲——她雪白的手背皮肤上,随着滚烫的麻痒,竟然出现了一层模糊的鱼鳞状红斑…… 而且,这鱼鳞状的红斑,有逐渐向手腕之上蔓延的趋势! 瑶溪也看到了。 一抹恶意的笑意从她脸上泛开,主子的血果然有用,这贱人体内的虞美人之毒,开始分解了! “将那废物拖过来!另外,你去通知主子,药成功了,请主子过来报仇雪恨!” 她快意的站起来,转头大声吩咐两名医女。 “是。”两名医女也露出了冰冷的愉快笑意,一人身影一晃,就离开了房间,另一人,快步走向明若镜,如同拖死狗一样将明若镜拖到朱砂身前! “砂儿……你?!” 明若镜瞳孔紧缩,不能相信的看着朱砂手上脸上逐渐出现的淡淡红色鱼鳞状红斑,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可怕的念头掠过心头,这、这不是虞美人的……!? “愚蠢的男人。”瑶溪怜悯而轻蔑的看着他,嗤笑一声。 而朱砂,好像被这种变化给吓呆了,脸容浮现惊骇之色,傻傻的盯着自己的手看,形如雕塑! “啊——!”良久,她陡然惊醒般,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锐惨叫声,“这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的,虞美人的解药方子跟主药药引早已经不存于世,怎么会还有东西能解得掉她体内的虞美人之毒! “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疯了似的的捋起衣袖,死死的瞪着那在蔓延过程中逐渐清晰红艳的鱼鳞状红斑,发出了垂死挣扎般的尖叫声。 ——美貌是朱砂最引以为傲的,她将自己的容颜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不老的容颜突然发生这种异变,怎么不叫她发疯? 恰在这时,一双璧人联袂而来。 “什么不可能?”一声轻蔑的清亮声音,如泠泠雪水般从如花的唇瓣中吐出——洛然牵着皇甫夜的手,踏进了这间房间。 朱砂惊骇欲绝的凄厉惨叫声戛然而止,如同被针刺一样,猛然转头看向门后,而脸色苍白懵然的明若镜,也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口——那如神祗般的俊美男人与清丽少女,正讥讽的轻蔑的,冰冷的淡淡地看着自己! 皇甫夜! 还有云洛然!她怎么还没有死!? “主子,你来啦。”瑶溪脸上的冰冷立即消失,明媚的笑着搬了张太师椅殷勤的走过去,“你劳累不得,坐吧。” ——为什么只搬一张椅子?当然是因为,他们家的姑爷殿下跟主子,只要一张椅子就够了。 皇甫夜淡淡的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搂着洛然坐下来,宠溺亲昵的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没有在朱砂与明若镜身上扫一眼。 这种旁若无人的亲密刺激,立即让惊呆的朱砂与明若镜两人回过神来。 明若镜是羞愧无颜面对皇甫夜的转过头,而朱砂,是面若死灰的怔怔的看着两人,眼中的妒忌与怨毒不甘昭然若揭! 云洛然,为什么你还没有死,为什么!子母蛊明明是无药可解的! 她死死的盯着洛然看,那惊骇不解、怨毒不甘的目光有如实质,恨不得将洛然的身体射出几个大窟窿来。 “很惊讶?” 洛然迎着她怨毒的眸子,舒适的靠在皇甫夜的怀里,黑瞳中,是呼之欲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平静冰冷锋芒。 “真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云洛然的命,没那么容易死。”她弯起唇瓣轻笑,声音冷得如同九天玄冰,迸溅起无数的刀光剑影。 朱砂脸色一僵,突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睫羽倏然一扇,随即半敛,掩住绝世眸子深处掠过深沉的痛楚,皇甫夜揽紧了她,薄唇在她颈后印下轻轻的一吻,无声的致歉。 洛然回头对他嫣然一笑,柔软的纤手轻轻的拍了拍他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无言的安抚。 随即,她转过头,冷笑一声,却是针对明若镜的:“明若镜,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的瞧瞧朱砂身上的鱼鳞红斑,是不是很熟悉?” 闻声,朱砂浑身一抖,惊怒交加的瞪着洛然,似乎明白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一样——这贱人,是要揭开她身体的最后一个秘密! 她想让明若镜也离弃她! 不,不止如此,这贱人还有一个目的,如果让明若镜知道,她的虞美人之毒从来都没有解毒过,那么孩子,还有她的初夜……她这是要她难堪,往死里羞辱她! 朱砂的背脊,爬上了无数战栗的寒意。 被点名的明若镜身体一震,眼中的光芒一阵晦暗不明,脸色惨白如纸的,心乱如麻,无声的看向朱砂,用眼神来询问朱砂——砂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他的目光,朱砂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却高傲的别过了脸,色厉内荏,恶毒的回击洛然:“云洛然,你不用挑拨离间!” 无人能发现,她的手心里泌出了密密的冷汗。 皇甫夜终于抬眸,冰冷的看了她一眼,厌恶轻蔑,杀机一闪而逝! “挑拨离间?”洛然轻轻的笑了,讥讽的,笑声如冰凉的毒蛇般慢慢缠绕上朱砂与明若镜的身体,喉咙——这两人的心脏,瞬间升腾起了一种强烈的不祥感! 明若镜是,隐隐约约的有一种恐怖的真相要在自己面前揭开的直觉,而朱砂,则是,最后的秘密要暴露的难堪惊恐感! “瑶溪,我没让她开口,张嘴。”下一秒,洛然懒懒的对瑶溪笑了笑。 瑶溪心领神会,身影快如幻影的一闪,就已经到了朱砂面前,伸手点了她的哑穴,顺手狠狠的再甩了朱砂一记耳光! 被打得眼冒金星,火|辣辣的痛,朱砂想尖叫,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如一滩烂泥一样瘫在那里,脸容扭曲,愤恨得眼角欲裂! “主子,好了。”瑶溪这才趾高气扬的回到洛然身后。 “嗯,去把那孩子抱来。”洛然淡然吩咐,睨向明若镜的黑瞳中,满是诡异的嘲笑怜悯! 那孩子?墨公子的儿子?抱过来干嘛?瑶溪眼中闪过惊异,却还是颔首领命,转头对静默在自己身后如同幽灵一样的医女挥了挥手。 被瑶溪给朱砂一记耳光弄呆了的明若镜霍然转头,死死的瞪着洛然,浑身气势暴涨,如同一匹护崽的孤狼,“孩子在你手中!?” “嗯,有问题么?”洛然看着他,唇角的笑意越发的嘲弄而诡异冰冷。 她真心为这个男人的愚爱感到怜悯。 “你把他怎么样了!?”明若镜怒火冲天,心中又急又怒又痛,暴喝。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那又不是你儿子。”洛然眼底闪过一丝诡谲,轻描淡写的讥诮道。 ——她的鱼饵已经投下,静等鱼儿上钩! “他就是我……”儿子! 被激的明若镜,想也没想的怒喝,却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硬生生的将最后的两个字给吞回了喉咙里——不能说,这个秘密不能说! 说了,他跟砂儿的儿子,就保不住性命了。 皇甫夜遽然眯起了眼眸,靠着椅背的背脊骤然绷紧——虽然明若镜及时刹住了嘴,但是前面的话已近足够引起他的怀疑了! 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明若镜没吐出口的完整话语是——‘他就是我儿子’! 但,那孩子是墨珣的种,更甚至不是朱砂亲生的,她身中虞美人之毒,怎么可能生得出来? 那明若镜的笃定是他的儿子,又是基于什么事?他怎么能这么确定?难道他跟朱砂发生过关系? 可……朱砂这女人,从头到尾都没看上他,怎么可能委身于他?要知道,那孩子算时间,是他碰她的初夜……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砂这毒妇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然儿特地提出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 “然儿?”想不透彻,他低声在她耳边喃喃的问,声音中波涛汹涌。 洛然没有回头,只是捏了捏他揽住自己的手掌,脸上略带遗憾的看向明若镜,似笑非笑的:“他就是你什么?” 哎呀呀。只差最后一点就能让他亲口说出来了,真可惜。不过无所谓,他虽然最后关头刹住了,但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未说完的是什么话,不难确定。 明若镜冷冷的看着她,薄唇紧抿成倔强的直线。 朱砂眼中闪过深深的庆幸,整个绷紧的神经都放松了。只要明若镜咬住不说,她这个秘密就不会曝光,不仅能保住小皇子的性命,还能继续给皇甫夜与云洛然这个贱人之间添堵。 她不信,皇甫夜会毒辣到对‘流有他骨血’的孩子下死手,至于墨珣——那就更不可能了,她能肯定,墨珣是绝对不会告诉皇甫夜那孩子是他的种的事实的! 要知道,墨珣与皇甫夜之间不仅是家族夙世死敌,还是情敌! “算了,你就嘴硬吧,等下,你就会后悔了……” 怜悯的看着明若镜摇了摇头,洛然叹了口气,这才转头搂住皇甫夜的脖颈,毫不在意在场人的目光,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绷紧的优美下颌线条,低语:“稍安勿躁,等着看戏。” 谜底现在解开,就不好玩了。 她还想看看明若镜最后知道真相的精彩表情呢。 她已经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了,那一晚跟朱砂在一起的人,不是他,而是明若镜,不然,明若镜绝对不会有那种认知的。 皇甫夜挑眉,眯着眸子看了她好一会,才勾了勾嘴角,修长手指捏住她下巴,薄唇如蜻蜓点水一样掠过她的唇瓣,宠溺应道:“好。” 瑶溪目不斜视,只当自己没看到自家主子跟皇甫夜的恩爱亲密。 沉凝如水的死寂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两刻钟后,那名离开的医女就跟另一名去通知皇甫夜跟洛然过来的医女,怀中个抱着一个襁褓过来了。 “怎么一起抱过来了?”瑶溪惊愕,身影一闪,就到了近前,目光一扫,精准的抱起其中的一个襁褓,眉开眼笑的逗弄起来。 洛然与皇甫夜也眼神一变,迅速起身迎了上去。 明若镜如同触电一样,苍白的神色浮现激动的神色,仰颈张望,朱砂也激动的挣扎起来,趴在地上的身体蠕动着就要坐起——虽然中了软筋散,但勉强坐起来的力气还是有的。 “……两位……少主一分开,就哭得厉害,云太上老祖没办法,让我们一起抱过来了。”两名医女望了一眼那两个阶下囚,模糊的低声解释了一下。 果不其然,两个襁褓中粉雕玉琢的白嫩小包子,都睁着漂亮的水汪汪的大大墨玉眼眸,咕噜噜的乱转,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兜兜我来抱。”皇甫夜眸光淡淡的扫过其中一个襁褓,落在自己儿子脸上,绝世眸子与清冷淡漠的俊美脸庞,霎时柔软如水,风华潋滟如春风拂面起来。 瑶溪不甘不愿的嘟起嘴,将怀中的小兜兜给递了过去。 小心觑了一眼他的脸色,才转身抱起了另一个襁褓,却冷不防一双白玉般的纤手半路拦截—— “团团让我抱。”洛然笑眯眯的道,虽然皇甫夜差点戴了绿帽,对这个便宜来的‘二儿子’没什么好感,但是既然是她养了,她就要负责到底。 否则,何必亲自抚养? 更何况,这小娃儿太倒霉了,这是她欠他的呢,他长得还那么漂亮,继承了墨珣的相貌,酷似前世的珣哥哥…… “你身体弱,让瑶溪抱。”果然,皇甫夜冷冷的眯眸看了过来,不容反对的单手抱着兜兜,空出一手,将她扯入怀里——他允许她养那家伙的孩子,但是决不允许她抱他。 她想抱,就抱他们的孩子好了,不相关的外人,看着就碍眼,有多远离多远……就是非要抱,也等他死后,他看不见再说! 皇甫夜眼底满是阴鸷的冰冷与……沉痛。 “孩子是无辜的。”她瞪眼,不悦。 “不准。”他冷冷的道,神色少有的坚持,不由分说的揽住她,就往原来的座位上走去。洛然没辙,翻了白眼,妥协了。 啧啧啧……姑爷殿下的醋意还真大。瑶溪看得咋舌,却暧昧的笑开,抱起小名“团团”的小包子跟在两人身后。 明若镜的激动疑惑的目光在两个襁褓中来回打量,这……为什么会有两个孩子?哪个是他的儿子?夜抱着的那个么? 夜以为那是他的儿子,所以才能这么紧张温柔吧?可……云洛然又是怎么回事?对于朱砂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是这种态度? 就是朱砂,也愣住了。为皇甫夜脸上的柔和,也为他对另一个襁褓的冷漠厌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怀里宠溺抱着的孩子,是谁的? 重新坐下,洛然被皇甫夜抱着,而她怀里,则抱着自家亲生宝贝儿子兜兜。 见两人惊疑不定的迫切目光,她讥诮一笑。 “明若镜,”她低头亲了一下兜兜粉嫩的脸颊,引得他“咯咯”无齿的天真无邪笑起来,才抬头示意了一下瑶溪怀里的襁褓,讥诮而意味深长的道:“那个才是‘朱砂生的孩子’,我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团团。” 明若镜神色一振,惊喜的看向瑶溪怀里的孩子,发现那张小脸果然是自己熟悉的,但,他很快就觉得不对劲,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惊人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猛然转脸死死的瞪着她怀里的襁褓:“那你怀里的这个呢?” 朱砂同样惊疑的阴冷的盯着她,等待答案。 “……你说呢?”洛然笑而不答,诡异而神秘。 皇甫夜倒是冷冷的,讥嘲的淡淡看了他一眼,那眸光中有可笑轻蔑,不屑,唯独没有温情——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经被明若镜亲手毁灭了。 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关系,那就是:敌人。 “明若镜,你面前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说出这孩子的‘真正身世’,第二,不说,你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二选一。” 洛然对瑶溪使了个颜色,瑶溪心领神会的高高将襁褓举过头顶。 “我数十下,你不说,我就让瑶溪摔死他!” 她笑,笑颜如花,吐出唇瓣的话语却比蛇蝎还要毒辣! 睫羽煽动,皇甫夜不动声色的无声的嗤笑了一下,她舍得才怪…… 当场倒抽一口冷气,明若镜心脏重重的一坠,浑身如坠冰窟,“你敢!”她是怎么发现破绽的!? 云洛然,你这个贱人,你敢动他一根头发试试看!胆寒心惊,朱砂浑身颤抖,目光阴毒愤怒,杀人般瞪着洛然。 无论是她还是明若镜,都毫不怀疑她的杀机真假——因为,他们跟云洛然之间是敌对的,并且,这个孩子的存在,对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我为什么不敢?挑衅的对两人一笑,洛然低头逗弄着兜兜,不紧不慢的吐出第一个倒数:“十……” “九……” “皇甫夜,那是你的孩子!你要为了她一个女人,置你的亲生血肉不顾吗!”明若镜眼底闪过一丝羞耻,厉声向皇甫夜呼喊,他不能说,说了,孩子会死得更快! 因为,如果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孩子,他毫不怀疑夜会第一个出手杀掉这个让他戴了绿帽子的孩子! “……明若镜,你真不配为师傅的儿子。”皇甫夜冷冷的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能洞悉一切一般看入他心虚羞愧眼眸深处——“你记住,师傅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胸口一刺,明若镜瞳孔如同被针刺到一样放大,整个人都僵住了,巨大的愧疚感羞耻感在他胸口激烈的翻滚! 他发现了,夜发现了……所以,他才这样讥讽他! “八,七……” 洛然不紧不慢的倒数着。 瑶溪浑身杀机迸溅! “然儿一向说话算话。”皇甫夜收回目光,一语双关。 ——说了,孩子不用死,不说,实死无生。 “……六……” 明若镜浑身颤抖,痛苦的瘫软在地,心灰意冷,羞愧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我说……” 不,明若镜,你不能说! 脸容狰狞扭曲,朱砂几乎发疯,在心底凄厉的尖叫,想要伸手去扯明若镜的一角,但两人之间相隔至少有两米,中了软筋散的她,怎么能迅速抓住他? “孩子,是我的……是我跟朱砂生的……夜跟你大婚的那一晚,从桐花台不知所踪,是我……玷污了砂儿的贞洁,然后,我跟砂儿设计了夜,让他误以为他跟砂儿发生了关系,其实从头到尾,夜都没有碰过砂儿……” 明若镜说到最后,痛苦羞耻得恨不得一头撞死,泪流满面! 此语一出,瑶溪的杀机立即一收。 皇甫夜脸冷如冰,原来如此! 不!明若镜,你这个废物! “噗——”朱砂气得一口鲜血喷出,面如死灰的一头栽倒,完了,一切都完了…… “你跟朱砂的孩子?这简直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洛然看着吐血的朱砂,清丽的俏脸上蓦然盛开了一朵罂粟般的笑花,快意地笑了起来,但那双黑瞳深处,却燃烧着熊熊的冰冷火焰。 朱砂,不知道,让一个因爱成恨的男人折磨你的余生,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跟表情?明若镜虽然是愚爱之人,但,一旦反目成仇,他有多爱你,就会有多恨你……所谓,物极必反! 明若镜惊愣。 什么意思? “瑶溪,将他扔到朱砂身侧,让他近距离的好好看一看,他所宣称的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的女人,现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瑶溪对身后的两名医女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上前,将惊愣的明若镜拖到了朱砂身侧——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几十公分的距离! 明若镜清清楚楚的看到,朱砂裸露在衣物外的所有肌肤,包括印着巴掌印的雪白脸蛋,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红艳胜火的鱼鳞状红斑! 更令明若镜惊愕的是,那鱼鳞状的红斑上面,隐隐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红色青烟从肌肤深处渗出,随着那一丝青烟的不断消散在空气中! 洛然的声音如同噩梦一样在明若镜耳边响起:“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的瞧瞧,我特地给她服了解药,那渗出来的丝丝红色雾气,才是真正的虞美人之毒离体解毒表现!她从头到尾都中身中虞美人之毒,怎么跟你生孩子?” 明若镜恍若雷劈! 他不能相信的看着朱砂,大脑一片空白。 被欺骗,被玩弄背叛,被践踏如泥的怒火与恨意与悲冷从一点火星,逐渐蔓延成燎原大火—— 他为她,连自尊,连兄弟,连道德良心,一切一切都抛弃了,她竟然如此对待他? 她怎么敢,如此的践踏他的爱? 怎么敢! “噗…!”胸口一阵剧痛,明若镜仰头,竟然一口鲜血喷出! 笑话,他是这个天地间最大的笑话! “好、好、好,朱砂,你很好……!”他惨烈而笑,笑得眼角出了泪,却是血泪,恨意滔天! “好了,戏看完了,该开始正事了。”洛然一点都不同情明若镜,不屑的冷冷看了他一眼,吩咐那两名医女,“瑶溪,让人把孩子都抱回去,这里就留你一个伺候,去,把朱砂的哑穴解开。” “是,主子。”瑶溪迅速分配任务,两名医女乖顺的抱着两个粉嫩的小包子退出了桐花台。 “云洛然,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啊!” “啪!” 朱砂的哑穴被解开之后,恶毒的怨恨咒骂尖叫声冲口而出,却在下一秒被人拎了起来,狠狠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甩上去! 然后如丢垃圾一样扔开。 被摔在地上的她“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沫,其中竟然有两枚带血的牙齿…… “毒妇,你再诅咒一声试试,我不介意拔掉你的舌头!”皇甫夜俊美脸庞冷若冰霜,眸如刀刃,居高临下的冷冷的看着她,森然警告! 打她,都是脏了他的手。 “姑爷,您动作真快……”就站在离朱砂不到一米,没来得及出手的瑶溪瞠目结舌。 “……”被扔下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的洛然抚额,粉唇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然儿,他交给我处置。”打完了朱砂,皇甫夜转身,用脚踢了踢憎恨地瞪着朱砂的明若镜。 “唔,你想怎么处置?”不会杀了吧?这样会破坏她计划的,她还想让明若镜去折磨朱砂呢! “废掉全部武功,毁掉丹田,让他绝无重修的可能。”轻易就看出她的意图,皇甫夜宠溺的一笑,从薄唇间吐出的话语却极其冷酷无情。 明若镜身体动了动,抬眼看了皇甫夜一眼,苦涩一笑,闭眼认命了,他知道,他没杀当场他,就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夜,对不起…… 明若镜在心底悔恨的喃喃道,霍然睁眼,恨意如骨的死死瞪向摔在一旁吐血的朱砂——朱砂,我明若镜,绝不会放过你的! “嗯,那你随意,先点了哑穴。” 洛然眯眼一笑,摆摆手,起身慢慢的往门边走去,“瑶溪,先给朱砂喂一颗‘红粉白骨丹’。” ——她爱容颜不老,以容颜为傲,她偏反其道报复她,送她一枚药王谷高层出品的“红粉白骨丹”,让她迅速衰老如老妪,青春不再! “然后,挑断她的手筋脚筋,一点一点的把她全身的骨头捏碎,再把她的牙齿全部拔出来……杜绝她以后找到咬舌自尽的机会。” “第三,既然她那么擅长蛊术,就让她也尝尝被蛊虫入体的滋味……嗯,不用那么恶毒的,普通的不会伤人命却会让人痛苦万分,恨不得去死的那种就好。” 洛然一脚跨出门槛,慵懒的深了个懒腰,黑瞳森然诡谲的回头,“最后,明若镜,朱砂就交给你了,你以后要怎么折磨她,是你的问题,但是,在她正常寿命耗尽死亡之前,你不能踏出这个地方一步!” 她不会杀他,但是她会软禁他,这就是身为帮凶的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即使他是被利用的。 她会让他们互相折磨到死——朱砂不死,就是在精神层次上虐明若镜,提醒他,他被这个女人怎么样欺骗利用的耻辱,他的爱与自尊又是如何被她背叛践踏如泥的! 他有多爱,就有多恨。 越是纯粹的人一旦恨起来,剑走偏锋,就会永远都走不来了,恨跟报复,将是他余生的唯一支撑。 至于朱砂? 呵呵,她觉得,刚刚的处置已经足够了……漫长的生不如死,足够让朱砂悔恨发疯了,生不如死远比死亡还要让人崩溃绝望。 “啊,对了,朱砂。我想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才行。”像想到了什么,洛然笑颜如花,一字一词化作最残酷的诅咒荆棘,牢牢的勒住摔在地上口鼻还没能停止溢血,头晕眼花的朱砂的脖颈与心脏—— “刚刚我抱着的孩子,是我跟夜亲生的儿子,老天有眼,舍不得让我骨肉消亡。” 洛然隐瞒了失去一个孩子的真相,因为,没有什么比朱砂处心积虑要除掉她跟孩子,到最后她们母子都活了下来更能打击朱砂了。 什么——!眼角怒得裂开,朱砂眼前一黑,竟然被激得再度吐出了一口鲜血,硬生生的昏厥了过去。 而明若镜,呆了呆后,苍白如纸的脸容上倒是浮现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与释然。 “恭喜。”他哑然对蹲下来的皇甫夜道,闭上了双眼。 这样,他的罪孽就没有那么深了,至少,夜的孩子没有被他害死。 “……”皇甫夜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讥讽神色,抿了抿薄唇,不发一语的点了他的哑穴,手掌冷酷的贴到他小腹上,真气狠狠的一催! “噗——!” 剧痛瞬间穿刺全身,明若镜面容扭曲,冷汗如水般滑下,额头与颈子上青筋直冒的仰起头,惨烈的喷出一口鲜艳的血雾,神色萎糜,痛得几乎要当场休克! “瑶溪,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皇甫夜起身,淡漠的吩咐站在一旁的瑶溪,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然儿,夜深了,我们回去安寝吧。”他拥住站在门口的她,轻声道,眼眸之中,霜华流淌,清冷朦胧的月光掩盖住了他眸底伤痛的波涛汹涌,亦掩盖住了他过分苍白的脸色。 今晚,是最后一晚。 【382】大结局13(终) 引蛊当夜。 ……奇怪,为什么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呢? 洛然心神不宁,蹙着眉心一动不动的坐在窗前,任由清冷的银色朦胧月华洒满全身,静若闲花照水。 她眯着黑瞳,飞快的思索着检查着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中是否错漏了什么,留下了隐患,但,饶是她绞尽了脑汁,也找不出任何会给自己留下麻烦的事情来 但心底的阴霾,却不知为何,挥之不去。。 “是我最近闲得没事干,爱疑神疑鬼了么?”她皱着眉,摸了摸下巴,有点唾弃自己。 “什么爱疑神疑鬼?” 冷不防,身后一阵带着出浴的水气与冷香袭来,她整个人被拥进了一堵坚实的胸膛中。 “没什么,你沐浴好了……唔……好冰,你怎么冲冷水?”神色一振,她笑着仰头,却冷不防被他墨发上的冰冷水珠滴中脸颊,滑入脖颈中,立即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他挑眉,绝世眸子幽深如夜,没有回答,只是放开她,径直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很大爷的将干净的布巾扔到她手中,一丝不言而喻——替我擦头发。 大丈夫主义?洛然妩媚的嗔了他一眼,倒是没有磨蹭,起身跪坐在他打开的双腿间,柔柔的将吸水的布巾覆上了他的湿发,一点一点的为他擦头发。 他眼神闪了闪,伸手揽住她的腰,额头抵在她柔软的胸前,深深的嗅吸了一口她身上迷人的香气,眼底浮现妖异的伤痛水光。 然儿,你若是知道,今晚为你引蛊的人是我,知道我又骗了你,你会不会恨我?再也不肯原谅我了? 胸腔血气冲撞,撕裂的痛,皇甫夜痛苦的闭了闭眼,用力的咬紧牙关,才逼得自己重新平静下来。 他用力的收紧手臂,恨不得将她的身体揉入自己的骨血之内。 小腰差点被勒断,洛然“嘶”的一声痛吸了口气,停下手中的擦拭动作,“夜,痛,放松点,你怎么了?” “……yu火焚身,你的身子……可以了么?”埋首在她胸前的人,好半响,才丢出一句淡淡的却极其彪悍的话语来。 洛然眼角立即挂上了三道黑线,这男人……至少还差三四天才满两个月呢! 深呼吸一口气,她恼怒的胡乱用力乱擦一通,就扔开了手中半湿的布巾,脸红耳烫的把右手的纤纤五指送到他眼前,“这个,要不要?” 反正这个月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为他解决他强烈旺盛的yu望了。 “那算了。” 眸色倏然一暗,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她的手,面无表情的道,眸底深处沉郁如凝结的黑色血块,墨黑不可见底。 真遗憾,他还想在离开之前,牢牢的记住她的体温与味道的…… “……你……真想要?真忍不了了?”洛然抽了抽嘴角,有些不忍,说起来,自从发现她怀孕之后,波波折折,他差不多禁欲有半年时间没碰过她了……他又正处在血气方刚,需要最强烈旺盛的年龄段…… 她的产后恢复跟护理做得非常好,认真算算,也不是不可以,至少瑶溪前天就有暗示过,只要节制一些,这几天她就可以承欢了…… “呃,那个……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洛然小心的觑了一眼皇甫夜的脸色,支支吾吾起来。 ——尼玛,虽然她很开放,脸皮也足够厚,但是这种事情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羞耻心跟矜持在的! “就是什么?” 皇甫夜霍然抬头,幽暗如墨的绝世眸子深处猛然绽放出灼热的仿佛要吃人的光彩来! “……要、节、制!”洛然咬了咬牙,口齿清晰的吐出三个字来。 就是用手都累得她半死,真身上阵,他若是不控制一点,她怎一个惨字了得? “你可以不用动,我动就可以。” 下一刻,她就被迫不及待的拦腰抱起,扔进了内室柔软的大床上! 她惊呼一声,唇瓣却在下一秒就被滚烫的薄唇牢牢堵住。 衣物撕裂的声音在室内清晰回荡。 他的吻,如同骤风狂雨,带着莫名的伤悲,又好像要将一生所有的宠爱与炙恋都在这一刻用尽,如火焰般将洛然吞噬。 她如同置身在火海之中,他的体温如熊熊火焰,点燃她,炙烤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洛然根本就来不及去深究皇甫夜此时的吻带给自己的异样感觉,就已经被卷入了火热情潮之中,意乱情迷。 手指贪婪游走,揉捏,他在她身上留下啃咬的齿痕,每一寸都不肯放过…… 她迷乱中,只感觉大腿被羞耻的拉开,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架住,紧接着就强悍的撞入了体内! “啊……” 绚丽的桃花在她雪白的娇躯上盛放,迅速蔓延了全身。 “慢……慢点……”直冲脑髓的强烈快感中,她如一条攀附的蔓藤,紧紧的抱着他的脖颈,shen吟着哀求。 “乖,抱紧我……” 怎么可能慢得下来? 烧红的绝世眼眸激狂的锁定她的媚态,情迷而染血悲伤,他如狂野的猛兽般,不断的给予脆弱的娇蕾凶猛撞击…… 她的长腿被迫困住劲腰,雪臀抬高,使他的每一次撞击都可以顶到最深处…… “然儿,我的然儿……你是我的,我的!”激烈的快感与幸福感,还有冰寒刺骨的悲凉在身体中激烈碰撞,不甘心的滚烫的晶莹从眼角滑下,皇甫夜忍不住悸动,狠狠的再次吻住她的唇瓣,却是野兽的侵占,咬伤彼此的唇舌。 她的鲜血中有他,他的鲜血中也有她。 前进,后退…… 每一次撞击,都想要把她整个人给撞碎破坏掉…… 他要记住她的一切,同样,也要让她与她的身体,牢牢记住他的吻,记住他是怎么宠爱她的,他带给她什么样的快乐! 她迷乱的迎合着他,强壮的修长身躯与雪白娇躯交缠出最令人面红心跳的节奏。 寂静的夜,月光在地上流淌,床榻在晃动,床榻的晃荡,令得四面的帐幔同时飘飞…… 云收雨歇之时,月已经到了中天。 床帐间弥漫着粗喘声与暧昧的气息,栀子花香的被褥中夹杂了些其他的味道。 “哈……呼哈……”洛然如一条离了水的鱼儿,水眸迷离,脸若桃花,眼角眉梢之前都是慵懒的春情,有气无力的趴在皇甫夜汗湿的性感胸膛上喘气,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皇甫夜已经平顺了呼吸,眼眸中妖异赤红仍然没有褪下。 他还没有餍足,他还想要她,但……时间已经到了。 已经子时了,她体内的噬血蛊王母虫即将成熟了,必须要准备引蛊了。 隐忍的握了握手指,他翻身坐起,光着身体抱起她,快步走近内室相邻的净房浴间中——宽敞的空间内,是有着两口浴池的,一口冷泉,一口温泉。 没有迟疑,他抱着她滑入了温泉浴池中。 被温泉水一激,洛然更加昏昏欲睡,噙着泪光的打了个呵欠。 “不能睡……然儿,时间到了。”皇甫夜苍凉的捧住她的脸颊,轻轻的吻了吻,快速为她清洗了身体,就抱出温泉,放在浴池边上的竹榻上,再取来布巾浸了冷泉,替她擦脸—— 冰寒彻骨的浸了冷泉的布巾擦上脸蛋的瞬间,洛然就猛然的打了个冷颤,什么睡意都消散了! 但下一刻,她的黑瞳就惊愕的放大——皇甫夜突然点了她全身的穴道,连哑穴都没放过! 更让洛然倒抽一口冷气,惊恐的是,是他那决绝的如同燃烧过后的灰烬般的绝望眼神,以及嘴角悲伤的苦涩弧度! 强烈的不详感骤然攥住了洛然的心脏! 皇甫夜,你……你想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她用眼神恶狠狠的质问着他。 点了她全身穴道的皇甫夜,全身的力气瞬间像被抽空了一样跌跪在竹榻前,深深的看着她,俊美脸庞上是令人心碎的决绝宠溺。 “然儿,对不起,不要恨我……我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救你了。”指尖不舍的抚摸着她愤怒惊惧的眉眼,他笑得耀若春阳,嗓音却低哑如呜咽,眼角更是溢出了一颗痛苦异常的滚烫晶莹! 什么? 动弹不得的洛然惊恐的睁大了黑瞳,他、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要为你引蛊的人,是我,也必须是我。君无道给你的那封信,少了很多东西……噬血蛊王,一母一公,需要用真心相爱的人的心头血喂养,不是随便一个人的心头血都可以……也只能养在真心相爱的男女体内。” 缓慢的一字一词解释,皇甫夜笑得绝美,绚烂如昙花,却充满了即将凋零的凄绝。 “要救你,就要以命换命。” 他弯腰,冰冷的薄唇如蜻蜓点水般印过她霍然苍白的唇瓣,滚烫的水珠杳然而下,情深似海,又炽烈如火,充满了疯狂的偏执,“为你,纵使魂飞魄散,我亦不悔。” 以命换命!用他的死来换她的生!洛然眼前骤然一黑,胸口仿佛被无数冰刃所撕裂,全身如同坠入了黑暗冰冷的深渊! 不,我不要! 皇甫夜,我不要,我不准你这么做! 黑瞳恐惧的怒睁到最大,眼角裂开,泪水混合着血丝疯狂而出,洛然的胸口,更是痛得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咙!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历经两世,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的,为什么他又要先丢下她离开! 他答应过她,绝不会在先丢下她一个人的,更加承诺过,她生他生,她死他死的! 为什么现在要食言! 洛然在心底绝望的嘶吼,视线被淡红色的血泪所模糊! “不哭,然儿,不要哭,要笑,能活着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我离开之前,对我笑一笑,好不好?”眼角泪痕同样如血痕,他轻笑了起来,用长指拭去她眼角的淡红泪珠。 不好!她凄厉的无声大吼,崩裂的眼角鲜血更多了些,喉咙里的鲜血也冲出了喉咙,几乎要一口喷出! 她狠狠的瞪着他,恨意森森,警告着他胆敢那么做,就是碧落黄泉她也要追去,她才不要一个人独活! 他懂了她的眼神,却笑得更加绚丽而苍白。 “然儿,我们还有兜兜,你要让他失去爹之后,连娘亲也没有了么?你要让他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活在这个世上么?” 洛然如遭雷击,蓬勃的恨意与怒火,惊惧绝望如同被一桶冰水兜头淋下。 是了,兜兜,他们还有个兜兜…… “好好的带着兜兜,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的,你不准那么快就来找我,如果有跟我一样爱你的男人,我不会怪你。” 手指眷恋不舍的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皇甫夜望了望天窗外那已经到了子时中天的满月,悲伤的苍白俊脸上闪过一抹狠绝之色。 不能拖了,时间已到! 狠下心,他拉起她的左手手腕,与自己的右手手腕放在一起,左手并指如刀,真气催动,一缕淡淡的剑气在指尖浮现,轻轻一掠,鲜血飞溅! 两道深深的伤口,避开了大血管,出现在两人的手腕上! 几乎是同时,洛然察觉到潜伏在胸口的蛊虫,猛然间活转了过来,开始了爬动,一股无法忍受的尖锐翻搅痛楚与莫名的燥热泛开,她甚至清晰的听到,体内血液被吸食的声音—— 啊——! 洛然无声的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吐出,硬生生的被这种非人的痛楚给痛晕了过去! 她最后看到的是,皇甫夜痛楚而怜惜的看着她,两人手腕上的伤口|交叠在了一起…… …… 噬血蛊王的母虫从洛然体内钻出,钻入自己体内的瞬间,皇甫夜痛得几乎要虚脱的晕倒过去! 他忍着蛊虫入体的非人的折磨痛楚,强撑着打颤的身体,取过布巾一撕两半,把自己与洛然手腕上的伤口飞快的包扎了起来,才狼狈的瘫倒在冰冷的光滑岩石地面上,浑身冷汗淋漓,如同刚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更是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瘫倒在地上休息了至少小半个时辰,才缓过来。 虚弱的爬起,他用木盆撩起冷泉里的冷水兜头冲下,才扯过旁边小屏风上搭着的干净单薄衣袍穿上,转身用力的抱起光裸的洛然,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内室的床榻上。 解开她先前被点的穴道,为她穿好衣物,又只点了昏睡穴,为她拉好锦被,他倚在床头,眸光如雪如哀如泣,缱绻不舍,深情不悔,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指温柔的描绘她的眉目。 他彻夜的看着她。 一点都没有发现,他一头的墨发,在一点一点的染上白霜……至天明,金鸡拂晓之时,已经全白,惨烈异常! 一夜之间,青丝已成雪。 问世间,几许深情,方能一夜白头? 怔怔的看着垂落在眼前的白发,皇甫夜如大梦初醒一样惨烈的勾唇,低低地笑了起来,却是似哭非笑。 “别了,然儿,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俯身,带着诀别轻吻昏睡中的洛然的唇,一触即分,他带着满身的惨烈悲凉与绝望,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房间内! ——他不愿让她看见他一天天生机凋零,衰竭而死的样子,更不愿让她亲眼看着他死亡! 这不论是对她还是他,都太过残忍了! …… “皇甫夜!” 皇甫夜消失不到一刻钟,洛然尖叫着醒来! “夜!你在哪里,出来,出来,不要吓我!”黑瞳含泪,她惊恐的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爬起,光着脚踩过冰冷的坚硬地板,在内室外间与净房浴室之间来回的寻找着那道身影。 但令她绝望的是,无论她怎么哭喊,怎么翻找,都没有皇甫夜的踪影。 若不是手腕上包扎着伤口的染血布条提醒着她,事实的发生,她真以为,自己刚刚做的是一场噩梦。 “皇甫夜——!珣哥哥!” 她崩溃的哭喊着冲出门去,在偌大的摄政王王府寻找着他的身影,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就这样丢下她的! 没有,没有,为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他? 他不在了,不在这里了! 她找不到他了! “啊……啊…啊……!”洛然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 “小主母?” “王妃!?” “主子?!” “少主殿下!?” 她凄厉的哭喊声惊动了瑶溪修罗君易等人,一个个如利剑般闪掠到她面前,惊骇欲绝的看着她赤着脚跪倒在冷泥中嚎啕大哭,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位哭得这么凄惨,这么慌乱? “瑶溪,君易,他走了,他走了,夜不见了,不见了……快,你们快帮我找他,快点啊!”如同抓住了溺水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洛然凄凉哭喊,猛然扑过去抓住瑶溪,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扑簌的从苍白的脸颊掉落,摔得粉身碎骨。 “啊?” 走了?他走去了哪里?! 众人惊骇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却又搞不清状况的混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头,没用的,他们找不到他的,只有你,才能找到他,才能把他带回来。”天空中蓦然传来一声叹息,浮现一道苍老的身影,不是天机子又是谁? “前辈!” 天机子的出现仿佛让洛然吃了一颗定心丸,泪水磅礴的凄绝黑瞳,骤然间绽放出狂喜的光芒,她又哭又笑起来,“那他在哪里?我马上去把他带回来!” “这个,只有你想办法找了,你们的姻缘天定。”天机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我给你的锦囊,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你最好在七天之内找到他。” 洛然如同当头棒喝,对,锦囊,还有锦囊! 夜的天机锦囊是救她的,那么她的锦囊,肯定有解救他的方法! 她转身,踉踉跄跄的冲进了室内…… ——小丫头啊小丫头,能不能领会天机,参透里面的生机,就靠你自己的了,是相守一生,还是不得圆满,下世轮回再重聚,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啊。 看着洛然狼狈而踉跄的身影,天机子再度叹了口气,降落地面,扔了一个小匣子给瑶溪,对剩下的人招了招手,快步往一个院子去了。 “瑶溪跟君易留下,这是我从暗阁拿来的关于噬血蛊王的详细情报,你们等会交给小丫头,其余人跟我来,我跟你们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 房内,洛然已经找到了那个锦囊。 手指颤抖的打开锦囊,一张泛着奇异香气的被折得正正方方的纸笺滑出,迅速展开,几行黑体行文映入洛然眼帘——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欲寻人,万里追魂。】 “欲寻人,万里追魂……是指万里追魂虫,小金!”洛然怔了一瞬,叨念着,随即灵光一闪,含泪而笑,黑瞳中喜悦的光彩几乎要满溢而出! 但,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到第一句行文之上是,她的喜悦遽然冻结。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代表什么天机? 按字面上的意思理解,是想要人灭亡,必先让人疯狂? 可是,这关噬血蛊王什么事?要怎么让它疯狂,才能让它死亡? 冷静,冷静,云洛然,冷静,不能慌,七天,她有七天的时间! 洛然竭力让自己不要慌,闭眼深呼吸,忍住泪水,双手紧握,尖锐的指甲一点又一点的掐入柔嫩的掌心之内…… 殷红的鲜血渐渐从指缝间淌下…… 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却渐渐的压下了焦躁不安与慌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突然,瑶溪闪身进来。 “主子,天机子老祖有关于噬血蛊王的情报要交给你。” 洛然大喜! …… 洛然蛊虫离体第三天。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主子,您先吃点东西好不好,你已经连着两天每天只喝小半碗粥了,您不进食,怎么有力气找到姑爷殿下?就是为了两位小主子,你也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瑶溪心酸的端着一个托盘,苦苦的劝着虚弱的半躺在美人靠上,如同疯魔了一般反复念叨着那两句话,不时翻看一下噬血蛊王的情报宗卷,短短几天就已经瘦得令人心悸的洛然! “我吃不下……对了,君易那边呢?小金从沉睡期中清醒过来了没有?”洛然脸色苍白如纸,疲惫的看了她一眼,不安迫切的追问。 七天的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虽然天机子后来说,这么点时间他不会跑得太远,到时候云峥带她肯定能找到他,但再不快点,她怕,她怕来不及……! 一想到到时候找到的是皇甫夜冰冷的干枯的尸体,洛然就心如刀绞,浑身冰冷撕裂的痛,几乎崩溃。 她接受不了那样的结局,也承受不起。 喉咙一阵腥甜,她脑袋眩晕得天旋地转,发冷的身体猛然一头向下栽倒! “我刚刚去看过了,他说最晚明天早上太阳出来之前就可以苏醒……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瑶溪魂飞魄散的看着一头栽倒,滚落地下的洛然,飞快的把托盘一丢,三步并作一步,箭一样扶起洛然! “咳咳……没事,我没事……把情报给我。”洛然虚弱的咳着血沫,被安置在美人榻上躺好,一双空洞黯然的黑瞳直勾勾的看着摔落在地,还染上了点点鲜血血迹的情报宗卷。 她要抓紧时间参悟才行。 瑶溪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这样了,还没事,骗鬼呢! 但心酸还心酸,她还是飞快的捡起了染血的宗卷,板起脸道:“主子,你要先把这碗雪玉人参汤喝了,我才能把宗卷给你。” 洛然无力的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下,点头。 好吧,她的体力也到了极限了,是需要补充些能量了。 接过,痛快的一口饮尽,“宗卷。” 瑶溪几乎要流泪,不情不愿的把宗卷交还——虽然她很想强迫主子去合眼休息一下,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素白的手指轻轻展平宗卷,洛然疲惫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到了染了自己的鲜血的字迹上—— 陡然,她屏住了呼吸! 黯然疲惫而布满了血丝的黑瞳中,迸发出无穷无尽的狂喜光芒! 血迹殷然中,几行字特别的醒目——【母虫性yin,成熟后两只公虫以上能满其欲】,【增加引蛊离体成功率,皇甫夜晚七日纳公虫入体喂养】…… 原来,原来是这样! 难怪天机子说的最好是在七天之内找到他! “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明白了,这次跌倒吐血得好,早就应该这样了!”她丢开宗卷,放肆开怀地大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 苍白如纸的脸颊染上了激动鲜活的潮红之色,浑身笼罩的绝望不安与死气沉沉一扫而光! 她知道了,终于参透这天机了,他有救了,她的夜,她的珣哥哥有救了! 天不绝他们! 这个‘欲使其灭亡’中的‘欲’,指的不是想要,而是指母虫的yu望!母虫此时已经成熟,而公虫还没有成熟,只要加点料,挑起母虫的yu火,公虫孱弱,怎禁得住母虫的索欢?精尽虫亡,母虫到时候找不到第二只公虫纾解,yu火焚身而亡是必定的! “夜,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我马上就来迎接你了!” 低声喃喃自语,宣告般,洛然苍白疲惫的眉眼之间满是焕发生机的耀眼光彩,明媚得动人心魄! …… 次日。 旭日初升。 上京城千里之外,连绵几百里高耸入云的山脉,某峰顶积雪千年不化的险峰悬崖之上。 冷风飒飒,白发狂舞,已经三天三夜不眠不喝不吃的皇甫夜,虚弱的坐在悬崖上,生气渐失。 哀绝悲恸躲在他的唇角眉梢之间呼之欲出,俊脸苍白如雪,身体更是单薄如纸,虚弱得仿佛风再大一些,就会被吹成灰,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间上。 他空洞绝望的眸子怔怔的遥望着上京城的方向,眼角的血色泪痕殷红未干,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 “然儿……我好想见你……我后悔了,我想见你,我想在死之前,再见你一面,可是,我没有力气动了,怎么办?” 听着体内那两只噬血蛊王疯狂吸食自己血液的声音,他凄楚而笑,蚀骨的思念让他几乎发疯,喃喃的,沙哑的声音轻不可闻,又一颗殷红的滚烫晶莹从眼角坠落! “罢了,再也见不到你也好……我怕见到你哭呢,然儿。” 无力的轻轻一笑,他哀恸的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向后倒去,睡吧,就这样睡过去,永远的睡过去吧,睡着了,就不想了…… 天地静寂。 皇甫夜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光陆怪奇的梦…… “夜——!” 连云峥带着洛然追着小金到了此处,她扑在他身上,泪珠杳然而下的惊恐呼唤都没能将他从梦境中拖出。 然儿!他听到了她的声音,急切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她,却清醒不过来。 “夜,你醒醒,我来救你了,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了!” 她哭叫着使劲的摇晃着他,因她的这句话,皇甫夜眉间的阴霾遽然消散,唇角勾出一丝绝美的安心弧度,再不抗拒,安心的被彻底拉入那个奇怪的梦境之中,再听不见外界的一丝动静…… “丫头,先带他回去,时间紧急,反正你要对他用春|药,他昏着,其实比清醒要好。” 查看了皇甫夜的情况,云峥脸色难看的快速的往皇甫夜嘴里塞了几颗生血丹与回春丹,不由分说的一把拎起昏睡的皇甫夜,抓住死死的抱着皇甫夜的腰再也不放手的洛然,带着小金,迅速撕裂虚空,一脚跨了进去…… …… ********************** 三天后。 摄政王王府王妃院落。 房内,巨大的浴桶中,清瘦却依然完美的男人躯体浸在了冰冷的漂浮着碎冰的冰水里,脸上身上俱泛着不寻常的赤红之色,热气蒸腾,呼吸急促,眉心紧皱,痛苦的不时晃动着脑袋,奇异的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昏睡中的皇甫夜,此时是yu火焚身——为了逼得他体内的公虫在与母虫交|配中精尽虫亡,继而让母虫yu火焚身而亡,洛然给他吃了好几种的烈性春|药,泡冰水,双管齐下。 “嗯……”云峥皱着眉站在浴桶边上,将最后一口流质状的稀绵的人参鸡粥喂入皇甫夜嘴中之后,才把碗放下,伸手探了一下水温,又扣起他冰冷又火热的手腕诊断了一下,满意的怪笑一声回头命令—— “来人啊,水的温度又上升了,加冰!另外,小丫头,不用再配置春|药了,他体内的一只公虫已经死了……剩下的母虫,也无心进食……” “不,不用了,把他从冰桶中弄出来吧。”一袭白色宫装的洛然,闻言立即停下手中的捣药杵,黑瞳波光流转,之前苍白脸颊的此时已经微微荡漾着粉红珍珠般的光泽,扬声喊停。 他体质再怎么好,怎么强悍,再泡下去,就要‘冻精死精’了,她可不想他不育啊,她还要给他多生几个宝宝呢! “为什么?” 眼中闪过火辣辣的光芒,云峥的笑容要多荡漾就有多荡漾。 “再冻下去,就要冻伤,生不出孩子了。再说了,他被压抑了这么久,憋了这么久,再不让他泄一次,会七孔流血的……”眯眼一笑,洛然特坦然,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害羞之意——有个毛好害羞的,二十一世纪的女人,比这彪悍的大有人在! 云峥被秒杀。 他一脸黑线的看着这个还不到十七岁的少女,这娃,还能更彪悍一点么?果然跟君无道那个老妖孽一个世界的人,都是变态,这脸皮的厚度如出一辙啊! “那你转身回避一下。” “他身上有哪处是我没看过的?”洛然看怪物一样看他。 云峥再次被秒杀。 抽搐着嘴角,他抓住冰桶中的皇甫夜一提,“哗啦”一声提溜了出来,再将人扛了出去,湿淋淋的丢到内室的柔软大床上。 然后,落荒而逃,还不忘撵人,关窗。 霎时,这个院落周围方圆百米之内,人兽皆无。 室内,洛然脸颊艳若桃花,宫装尽褪,雪白的娇躯横跨上皇甫夜的腰间…… …… 男人是被强烈的销魂快感所唤醒的! 睁眼的刹那,眼前熟悉的挚爱容颜,上下晃动的春色差点让他为之喷鼻血! 梦中的记忆如海啸般直冲而下,胸口恸动,滚烫的炙热情感如同火山般在身体内部爆发开来,他咬牙低吼一声,反客为主,猛然翻身将身上的人儿压在身下,握住她的腰肢,像要确定她的存在般肆意冲撞! “然然……你是我的然然!” 他低沉的蕴含了太多激烈的情绪的喘息声音,如同惊雷般滚过正被他的突然反攻弄得措手不及的洛然耳边! 她迷离的黑瞳不可思议的瞪大! 然然这个名字,只有他前世才会这么喊她的! 他这一世,是喊她然儿的! “我做了个很漫长很奇怪的梦……梦里,你喊我珣哥哥。”他眼眸如同火焰般紧锁着她,动作稍停,粗喘一声,俊颜上是最宠烈不过的如同得到了全世界的欢愉笑容,“然然,历经两世,你最终还是我的!”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初次碰上她,他的占有欲会这么的强烈,控制不住自己,爱来得如此的迅猛,原来,这是与生俱来! “珣哥哥!”瞳孔放大,洛然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世,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喊我夜,或者流觞……我的另外一个名字是夜流觞……”他滚烫的薄唇,侵略般的堵住她的,重新开始冲撞起来…… 欢愉的泪珠从眼角滑下,她迷乱的迎合他,纤腰轻摆,与他抵死缠绵,契合无双…… …… 三个月后。 海域之上,一艘巨大的帆船被八头身躯有三四十米之长的巨大的鲸鱼拉着,乘风破浪而行。 “皇甫夜,你在搞什么幺蛾子!” 洛然满脸黑线的瞪着将自己扑倒在甲板上的男人,“坐好!继续讲夜家的事情!” “然儿,我好热……我觉得,那母虫残留的淫毒又发作了……帮帮我?嗯?”绯红的俊美脸庞上满是无辜,诱惑地磨蹭着她,他绝世眸子中溢满了渴求,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算计…… “什么?母虫不是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么,残毒怎么还没清除干净,快,回舱房!”黑瞳圆睁,洛然坐起,急切的拉着他的手直奔房间,一点都没看见身后皇甫夜高高翘起的邪恶唇角! ——残留的淫毒什么的早就干净了。 他不过是自己偷偷又吃了些春药罢了。 谁让她自从那晚他清醒之后,为了报复他在引蛊上欺骗她,逼他禁欲,不到发作,就死都不让他碰…… 为了保证自己的‘性福’,他不介意使用一些卑鄙手段的。 进入舱房前,皇甫夜回头看了一眼碧蓝的天空,舒心的耀眼笑了。 自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他惟愿,与她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全文终】 完结感言+下一本穿越新文预告【重要必看】 历时一年,三生三世系列第一本【绝妃池中物】就到此结束了,如释重负。夜跟然儿的故事还在继续,生活也在继续,但是咱们就到这里为止了。感谢亲们的支持与不离不弃!绝妃的好成绩,是你们支持,某只努力的胜利结果!鞠躬,感谢! 在这里,要感谢读者跟朋友的人很多,为了避免错漏,就不一一感谢了。 但,还是得着重感谢一下某只家的编编双修阁主跟七月童鞋,给了某只那么多的重要推荐,谢谢! 某只写累了穿越,换个现代题材写,所以,童鞋们,该挪坑了,喜欢某只的童鞋请移步现代新文【大人物,别玩我了】,不爱看现代都市的就不勉强了。第二本【绝妃等闲物】……默默,等现代新文剧情连载过一半再发文吧。 第三本【绝妃同类物】,又名【非善类:养兽成妃】。待定未考虑动笔。 注:系列主角不相关,系列主线主旨是三生三世,夙世情缘。 ps:= =绝妃番外神马的写不动了,后台完结状态,无法发表新章节。写了还得找各种编编弄权限,不是一般的麻烦…… ----------------------------- 推荐自己的现代新文:【总裁饿了:女人,乖乖开门】 简介:只因拥有一张跟他死去的心爱女人同样的脸,她就被绑架,沦为他的枕边私宠。她反抗,招来的就是屈辱的惩罚。他尊贵,冷酷,对她百般‘调教’,很狠,也很宠,只宠不爱。“我叶安澜,誓不做替身,更不做玩物!”她却如悬崖边上的凌霄花,越挫越坚韧,斗智斗勇,誓要逃出他的金丝笼!却忘了,这世上有一种男人,犹如毒药,见之封喉,深入骨髓……他也忘了,这世上有一种女子,生来便是毒药,只一眼,就会沉沦……【简介无能,会虐会甜,可先收藏,养肥再杀】 ———————————— 喜欢现代文的亲不要错过啦,只爱看某只穿越古文的童鞋就不勉强了,不过,给某只留留言,增加增加人气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