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行尸走肉 医院,又称生死门。 每天,无数婴儿在医院呱呱坠地。 也有,无数病人在医院寿终正寝。 这里,医生护士在忙,阴差鬼吏也在忙。 医生护士忙着照顾新生儿、抢救伤病者。 阴差鬼吏忙着送人来投胎、带人去报到。 我叫陈洋,盛京某医院的一名急诊科医生,每天忙忙碌碌,见过太多的生与死,偶尔,也会和同样忙碌着的地府鬼差们,来上几次接触。 起初,我以为是因为自己工作紧张,产生了幻听、幻视,接触多了才明白,“它们”是真实存在的,很多医务工作者也都知道,只是对此心照不宣罢了,在分娩室、停尸房中,人鬼双方,各司其职,互不干扰,也算相安无事。 直到那天夜里,我遇见了那件事,才让我和地府鬼差们,真正产生了交集。 那天,我夜班,不是鬼节,月也不黑,风也不高,没什么特别的,唯一让我感到奇怪的就是,从傍晚到午夜,既没有一个婴儿出生,也没有一个病患去世,整个医院,平静的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场。 要知道,我们可是三级甲等医院,规模不小,光是床位就有700多个。 难得清闲,半夜快一点钟的时候,我正在电脑上下棋,办公室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没等我说请进,门自己开了,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女孩,踮脚走进办公室,低头站在那里,她的头发垂着,遮挡住脸颊,裤腿挽起,两股鲜血顺着白净的小腿,汩汩流下。 我的第一反应——孕妇要生了,可仔细一看她的小腹,平坦如少女,并不是孕妇,我的视线继续上移,恰好,女孩抬头,秀发从鼻翼两侧缓缓散开,露出一张灰白色的脸,大眼无神,呆呆地看着我。 “张安琪?你怎么了?”我皱眉问,她是我昨晚抢救过的一个患者,好像是外伤,我每天接诊病人太多,不会每个人都记得,但因为这个张安琪长相,属实漂亮,才记住了她的名字。 “嗯?你怎么了?”我见张安琪没反应,又问了一声,可她依旧踮着脚尖,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我记得……你伤的挺重啊,怎么还到处走动?”我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张安琪伤在哪儿,便随手打开电脑的患者资料库,找到她的名字,点击查看。 里面记录的很清楚,张安琪,19岁,因车祸入院,腹腔大动脉出血,多个脏器受损,抢救无效,于昨晚20点12分死亡。 想起来了,她被宣布死亡后,跟我一起抢救的护士们无不惋惜,说这么漂亮一女孩,英年早逝,实在太可惜了。 等等,张安琪死了? 我抬起头,再细看她的脸,应该不会认错,就是她,无意中,我又发现她胸口挂着一块白色小牌子,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这是太平间里的尸体才会有的标记。 “哦,”我恍然大悟,“你是鬼吧?” 张安琪终于有了反应,点点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鬼,但我之前见过的都是地府工作人员,他们穿着考究,模样也和人类无异,我与他们只是点头之交,并未有过交流,不知道该如何与鬼聊天。 还有一点,我很疑惑,张安琪死了,照理说,昨晚她就应该被鬼差收走,怎么还在医院里,而且,还自己从太平间里跑了出来? 没等我缓过神来,张安琪开了口,语气阴冷而森森:“你是急诊科大夫吗?” “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我定了定神,轻声反问。 “你会做外科手术吗?”张安琪又问。 “当然。”我笑道。 “我一直在流血,你帮我缝一下,可以吗?”张安琪踮着脚,夹着腿,碎步挪到诊床边,宽解衣物,躺在床上,露出身体中段的一大截雪白。 我是急诊科的,算是医生行当里的“全才”,多次客串产科大夫,所以我对于女孩的身体,不会表现出处男(虽然我也是)那样的激动,但张安琪的身体,却惊得我张开了嘴巴,实在是太美了,肌肤雪白如玉,和她的灰色小脸儿,截然不同。 淡定,淡定,医者仁心,救死扶伤,张安琪做人的时候,我没能将她救活,现在她做了鬼,有求于我,作为医生,我理当满足一下她要求身体完璧的愿望——其实这是入殓师的活儿,谁让我是全才呢,遗体美容整形,我也干过。 可当我戴上手套,准备拿针线的时候,却发现张安琪的小腹上,原本靠近肚脐的一道骇人伤口,居然不见了。 “嗯?”我上前仔细查看,还用手摸了摸,冰冷如丝滑,不是幻觉,确实是恢复了。 “怎么这么快就好了……”我嘟囔了一句,“这不科学啊!” “你摸那里干嘛?”张安琪语气略带不满,“伤口在下方。” 我横移视线,扫到了她小腿上的血迹,再顺着血迹回溯,终于找到了出血源头,红皱皱的,我不禁哑然失笑:“你是在逗我吗?” “怎么了?”张安琪皱眉问。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我脱下一次性手套,轻松地说,肯定是张安琪初次做鬼,脑子有些不灵光,忘了自己有生里期这事儿了。 张安琪疑惑坐起,自己低头看看:“可那里还在流血呀,医生,你难道不应该帮我缝合伤口吗?” “那里怎么缝?”我苦笑。 张安琪睁大眼睛,看了我半天,失落地吐出两个字:“庸医!” “……你是不是嫌这样走路不太方便?”我试着问,她点头。 我想了想:“这样吧,你先把衣服穿上,别着凉,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可以给你‘包扎’一下。” “你去哪儿?”张安琪见我要走,面色有些惊慌。 “去给你买‘纱布’。” “那不是有纱布么?”张安琪指着桌子说。 “楼下超市有另一种‘纱布’卖,吸水性更好些。”我笑了笑,穿上外套出门。 出于安全考虑,我提了一下门把手,将办公室的门上锁,再下楼去给张安琪买位生巾,顺便买了些食物,因为刚才我碰她肚子的时候,感觉憋憋的,看样子她饿了很久,只是不知道,鬼,能不能吃人类的食物。 等下,张安琪真的是鬼吗? 鬼到底是什么,由什么物质构成,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也没研究过,之前,我和鬼差的几次邂逅,大部分是在地下室的停尸房中,有一次是在病房走廊里,据我观察,它们的身体呈半透明状,双肩之上,有两道若有若无的黄色或橙色气息,像是将熄的火焰一样。 可是,刚才那个张安琪,身体却是不透明的实体,肩上也没有气息,摸上去除了触感冰凉,与人类无异,和印象中的鬼,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该不是“诈尸”了吧? 诈尸,是一种科学存在,现行死亡标准为脑死亡——人的全脑机能丧失,即判定为死亡。然而,不排除在极特殊情况下,脑死亡后的人,会死而复生,大脑机能部分恢复,又“活”了过来,张安琪兴许就是这情况。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不过,如果是这样,那她腹部复原了的伤口,又该怎么解释? 判定张安琪到底是人是鬼,最“科学有效”的办法,就是去太平间看看,她的尸体还在不在,如果尸体还在,那躺在我办公室里的无疑是个鬼;如果尸体不在了,十有八九就是张安琪诈了尸…… 第2章 鬼差大人 电梯门打开,我进去,按下负二层,转身而立。 两秒钟后,电梯门徐徐关上,就在即将闭合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闪入电梯,她是倒退着进来的,就好像有人在外面踹了她一脚,刚进来,她便猛按电梯关闭键。 我定睛一看,是个美女,身材爆好,从后面都能看见她的波涛汹涌,美女穿着黑色运动服,戴白色棒球帽,一条马尾辫,从棒球帽后面的小拱门垂下,马尾两侧的发髻中,露出两片小巧可爱的耳朵,半透明的,我又看她的脖颈和手,也是半透明的,而她的双肩上方,飘着两道淡蓝色的焰,随着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忽强忽弱。 是鬼。 女鬼进来的瞬间,我感觉电梯内的狭小空间,气温骤降好几度,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并后退一步,靠着电梯壁站立,女鬼回头,平静地看我一眼,又看看亮起来的“-2”,没再按其他数字。 看来,她跟我同路,也是去太平间。 电梯缓缓下行,我为了给自己壮胆,主动向她搭话:“嗨,您好。” 女鬼疑惑回头,将我上下打量一番,皱眉道:“你……能看见我?” 女鬼把我问蒙了,她就这么站在我眼前,怎么可能看不见?鬼的皮肤会呈现出半透明状态,有些虚幻,但她身上安德玛牌子的衣服,却是真实存在的,衣物并不透明,我不信阴间也有安德玛,应该是人间的衣服,被她给穿了。 话说这女鬼的脸,虽然半透明,但长起来蛮漂亮,大眼睛、鼓鼻梁、樱桃小口,乖巧邻家女类型,尤其是她的下巴,又尖又翘,好看的就像整过容似的,难道,阴间也有了这门韩国邪术? “您是鬼差大人吗?”我定了定神,平静地问,不知道这个称呼是否合适。 女鬼眉头皱的更深了,狐疑地连发三问:“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下去干嘛?” 鬼大人问话,我不敢不答:“我见过几次您的同事,所以猜测您也是鬼差大人,我是这儿的医生,下去太平间视察一下,这是我的工作。” 最后一句,我是骗她的,作为急诊科医生,我没义务视察太平间,之所以跟女鬼搭话,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安德玛女鬼差,可能与张安琪的死有关,会不会是——张安琪本该死,却没死成,鬼差大人过来抓她? 阴间的事儿,我当然不会管,只不过好奇而已,想了解一下真相。 女鬼微微点头,看向我的胸口,我配合地翻开外套领口,露出左胸上的工作牌。 “陈洋。”女鬼轻声读道,居然认识汉字。 脚下一沉,到达负二层。 “大人,您怎么称呼?”我笑问。 “你这个人……胆子可真不小,敢问本尊的名字?难道,不怕本尊把你带走吗?”女鬼讪笑。 “您又不是来索我命的,我怕什么?” 电梯门打开,女鬼瞥了我一眼,跨步而出,甩了一句:“本尊叫黄腰儿。” “哦,黄大人,幸会幸会。”我跟出电梯,快步去她前面,扬起手阻止她的同时,把女鬼引向另一边——她走错方向了,那边不是太平间,而是医院中央空调的机房,那应该不是她的目的地。 不知道是我扬手的动作有些突然,还是女鬼差反应太慢,她没收住脚步,身体直接撞在了我手上,虽隔着安德玛衣服,我也感觉到了她身体散发出来的寒意,极寒、极冷,把我的手冻得瞬间僵了住,而她肩上那两道蓝焰,直冲天花板,让我脑海中不禁蹦出一个成语——气焰嚣张。 我记得,以前见过的几位鬼差,肩上的“火焰”都是黄色,或者橙色,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是蓝色,难道是级别比较高的缘故? 黄腰儿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左手五指,忽地挺直,指甲变长、变粗、变硬成了五根刺状物,足有十厘米,给我吓一跳,赶紧将手缩回:“哎哎,黄大人,您别误会,我只不过是想给您带路。” 黄腰儿转头看看我,举起左手在我面前,手指扎开,还呲了呲牙,像是在示威,示威结束后,她的五根尖刺慢慢缩回,恢复成指甲的模样,我轻轻舒了口气,这鬼,好暴的脾气,不小心碰一下都不行? “给本尊规矩点!”黄腰儿娇嗔道。 “在下知道了,请跟我来。”我苦笑,径自走在前面,不用回头,便能感知到黄腰儿散发出来的寒气,那团寒气将我紧密笼罩,我就像一只小蚂蚁,被困在了柔软而轻薄的长筒丝袜中,前行并无阻碍,只有逃离既定范围时,才会感受到丝袜巨大的收缩力。 黄腰儿在控制我,但我也没想逃,一人一鬼很快来到太平间的门口。 出于某种默契,所有医院的太平间都不设守夜人,可能是为了方便鬼差办事,门上只有一枚摄像头,防止不法分子偷盗尸体。 我向摄像头展示了一下自己胸牌,表明身份,万一呆会儿出了什么岔子,可以避免自己被当做偷尸人,作为一名主治医师,我没有巡视太平间的义务,不过,有随时进出这地方的权利。 拉开门,冷气扑面而来,为防腐,太平间恒温-8摄氏度,之前我下来过几次,开门的时候,都觉得这股冷气瘆得慌,然而今天,我却觉得这股死亡气息,吹在脸上,如沐春风,可能是因为女鬼差给我的气息,要比太平间的冷气更为凛冽,毕竟,她才是正宗的阴间味儿。 “黄大人,您要查看谁的尸体?”我回头问。 黄腰儿没搭理我,左右看看,朝一排停尸柜走去,每个停尸柜的柜头,都贴着尸体的名字,黄腰儿挨个抚摸停尸柜,指甲在金属柜面上划过,发出尖利、刺耳的声响,在倒数第三列停尸柜前,她停下了脚步。 我推了推黑框眼镜,定睛一看,柜头上的名字,正是“张安琪”。 不知为何,我有点害怕,不是怕这个黄腰儿,而是怕打开停尸柜后,里面躺着的是另一个张安琪——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我之所以不怎么怕鬼,是因为知道它们真实存在,可是,一个张安琪复制成了两个,而且,都是实体,那就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 停尸柜的形状,类似长条形的抽屉,没有锁,黄腰儿抓上柜把手,直接拉出来,从柜里冒出一股白气,我赶紧凑过去,看向柜内。 长舒一口气,柜子里空空如也,只是下面的白色垫布上有少许血斑。 “人呢?”黄腰儿问我。 我故作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黄腰儿慢慢将停尸柜推回,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记错时间了?” “您记的是什么时间?”我试探着问。 “正夜子时。” 我撸起袖口,将手表展示给黄腰儿:“黄大人,现在是凌晨一点。” 一点整,分毫不差。 黄腰儿懊恼地拍了下额头:“迟了一小时?怎么搞的呀!” “大人,您到底来这儿干嘛?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我这是明知故问,因为我已经猜到了大概,她就是来抓张安琪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她耽搁了一小时,原本死亡的张安琪,恰好在这个时段复活,让黄腰儿扑了个空。 黄腰儿没回我的话,径自走向停尸房门口,我快步追了过去:“黄大人,您去哪儿?” 她猛地回头,原本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变得更大,大的夸张,足有猪腰子那么大,而且,没有眼球、眼白之分,全是黑色,让我不禁想起了某种昆虫的复眼,单独看不觉得有什么,可配在她那张娇小的瓜子上,就有点瘆得慌了。 “阴差办案,本尊劝你少管,小心折了阳寿。”黄腰儿冷声警告,旋即闪身出门,等我再追出去,她已经不见了。 我回到太平间里,将那个停尸柜上的名字撕下,折叠好放进自己口袋,如果我不这样做,等到工作人员巡查,发现少了一具尸体,会报警的。 乘坐电梯回到5层办公室,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却自己开了,张安琪站在里面,面色惨白,表情木然,而她身后站着个女人,正是黄腰儿,她又变回了正常“人”的样子。 “黄大人,您怎么上来的?”我惊讶地问,从停尸房到楼上,就那一部电梯,她不可能比我快! 没等我话音落,黄腰儿忽地扬起一支短剑,直戳向我的心口! 第3章 见钱眼开 我只是个普通人类,纵然刀法(手术刀)精湛,可反应速度和移动速度,却敌不过黄腰儿这种专业鬼差,人家可是练过的。 所以,当她的短剑来袭,我没有躲闪,只能期盼奇迹的发生。 或许是主角光环的缘故,奇迹果然发生了,就在黄腰儿的短剑即将戳到我的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闪来一道白光,当啷,金属碰撞的声音,黄腰儿的剑被击中,立马缩了回去,取而代之横在我面前的,是一根挂着零零碎碎白布条的棍子。 “妖儿,你杀他作甚?”一个空灵的女声从侧面传来,我转头看,这位,甭问了——只要知晓一些神鬼之事的人都能猜得出身份——白无常,她双脚离了地约三十厘米,就那么悬着,一袭白素长袍,领口开的不小,露出半抹酥胸,一道深沟赫然可见,长发散披在肩,头顶一盏高高的白尖帽,帽面上绣着四个绣金大字:见钱眼开。 不过,和我印象中不同的是,这位白无常大人的舌头,并没有吐出很长耷在胸前,倒是有吐出来一些,只有两厘米左右,贴在殷红的下唇上,并不吓人,反倒很可爱,主要是她的脸蛋儿生的好看,天生丽质,和黄妖儿一样,也是尖尖的三角脸,脸色粉扑扑的,白里透红,大眼深邃,鼻梁高耸,像是欧亚混血的女鬼,长得跟迪力热巴有几分相似。 “在下陈洋,见过白大人。”我微微鞠躬,乘机向后错了半步,以便远离白无常手里的哭丧棒,也离开了黄妖儿的攻击范围。 白无常并未搭理我,用哭丧棒尖儿挑起张安琪的下巴,审视一番,问黄妖儿:“殿下要的人就是她?” “是的,钧座。”黄妖儿含胸垂首,放低姿态,看样子,白无常的官儿比她大。 “为何还不带回冥界?”白无常又问。 “正要带走。”黄腰儿回答,张安琪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但马上黯淡下去,表情变的木然。 白无常点点头,黄腰儿押着张安琪,出了办公室,向电梯走去。 看着黄腰儿的背影,我不禁疑惑,她身体上方的气,怎么从两道变成了三道?原本她是双肩上各有一道蓝焰,现在头顶又多出一道,而且,衣服也不对,刚才明明是安德玛,怎么现在变成了耐克的大钩子? “哎,黄大人!”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黄腰儿回头,死死盯着我:“何事?” “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姐妹?”我问。 “关你屁事!”黄腰儿甩了我一句,押着张安琪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我带着疑惑,转身想进办公室,忘了身后还有个白无常,差点一头扎进她的胸里——她双脚悬着,胸口正对着我脸,抵近观看,虽颜色半透明,不过却相当之美。 “哎呦,不好意思,白大人!”我赶紧道歉。 “我不姓白。”白无常瞥了我一眼,径直飘进办公室,这是要跟我谈谈吗? 我推了推黑框眼镜,只得跟进来,白无常跟鬼似的,在室内飘了一圈,坐在我的位置上,我发现原本她手里那根哭丧棒不见了,许是藏在了长袍里? 我局促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得暗中观察,白无常好奇地看着电脑屏幕,慢慢把手放在鼠标上,点了一下,不知道屏幕上出现了什么,把白无常给了一跳,赶紧松手。 “大人,您喝茶,还是饮料?”我试探道。 白无常恢复威严的神态,看向我问:“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呃,我办公室里有茶,还有咖啡、可乐,不知道大人喜好——” “不是这句,”白无常打断了我的话,“上一句,你为何问腰儿,是否有孪生姐妹?” “因为我感觉,刚才这位黄大人,和两分钟前,我在停尸房见过的那位黄大人,有点不一样。”我实话实说。 “哦?你在停尸房见过妖儿?”白无常疑惑道。 我点头:“是的,ba……大人,您到底姓什么?” “我叫谢必安,”白无常随口答道,旋即又问我,“你说说看,二者有何不同?” 我凭借记忆,详细对比:“回禀谢大人,她们有三点不同。第一,停尸房的那位,穿的是安德玛牌子的运动服,而刚才那位,穿的是耐克;第二,停尸房的那位,皮肤半透明,看起来很‘薄’,像是果冻,而刚才那位,皮肤虽然也是半透明,但看起来很‘厚’,更像是‘皮冻’,不好看;第三,停尸房那位,双肩上有两道蓝色气息,可刚才那位,却有三道,而且颜色也不太一样,停尸房那位是淡蓝,刚才那位,是深蓝。” “三道?”白无常面露惊讶,“你……居然能看见我们的气息?” 我耸耸肩:“怎么了?” “你看看我是什么气息?几道?”白无常考试似的问。 我眯起眼睛,看向白无常的双肩之上,看清了,才确定地说:“蓝色,两道。” “和刚才那位比,哪个颜色更深一些?”白无常又问。 我想了想:“貌似她的更深一些,你们三位,都是蓝色,停尸房那位蓝色最淡,您次之,刚才那位,最深。” “你是紫阳门人?”白无常皱眉。 “什么?”我没听清。 “紫阳观气门。”白无常一字一顿道。 我摇头,没听说过,不过听起来像是一个江湖门派。 “你能看见活人头顶的气息吗?”白无常又问。 “不能,没有吧,”我说,“不是只有鬼才有吗?” 白无常淡然一笑:“活人的气息很弱,估计以你现在的修为,很难看清。盘古开天辟地,混沌初现,一气化三清,气乃天地之源,万物之本,世间所有生灵,无论人鬼妖魔神仙,皆有气也。”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好像是道家的理论,我在中医书上看过。 “活人,只有一道‘阳气’,位于头顶上方,”白无常化身美女老师,摇头晃脑地给我上起了课,我只得坐下,认真听着,“鬼者,阴阳二气皆具,且位于双肩之上;妖者,除阴阳二气之外,还有一道‘和气’,不阴,不阳。” “也就是说,妖有三道气息,”我听白无常这么一说,明白了,“刚才把张安琪带走的,并不是您的手下,而是个妖,假扮成的黄大人?” “孺子可教也!”白无常欣慰笑道。 “谢大人,那您怎么不去追呀?”我不解地问,本来是鬼差抓人,中途被一只妖给截胡了,之前听白无常讲过,张安琪可是某位“殿下”要的人,应该很重要才对。 “呵,你不是说,那妖的气是深蓝,比我还要深吗?”白无常淡然道,“既然我打不过她,追去又有何用?” 哦,原来颜色深浅,是和实力呈正比的,越深的越厉害,啧啧,这个夜班可没白值,长了不少见识,不但看见了两位美女阴差,还遇见了一只美妖,真是赚大了。 “谢大人,在下想问个问题。”我见白无常暂时没有结束谈话的意思,斗胆问道,白无常颔首,做了个“你问”的手势。 “那个张安琪,到底死了没有?”我问。 “没死,她是人族和妖族的后代,没那么容易死的。”白无常笑道。 我刚要问,妖族到底是什么玩意,白无常忽地从座椅上起身,从袖口里掏出一盒女式香烟,鬼差也抽烟的吗? “呃,不好意思,掏错了。”白无常面露尴尬,把烟盒塞回袖子里,鼓捣了半天,又掏出一个长条状的东西,放在桌上,是一部老款的诺基亚手机。 “陈洋,如果再遇到三道气的妖,打给我。”白无常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呃……”我犹豫了一下,心里犯嘀咕,往阴间打手机?打得通吗?难道移动公司在那边也有业务? “怎么,不想干这份差事?”白无常笑笑,又从袖口里掏出一叠纸币,拍在桌上,“这是给你的酬劳,如果做得好,我还会再给你。” “呵呵,谢谢大人。”我想笑又不敢笑,有句俗语,叫上坟烧纸钱糊弄鬼,她倒好,拿纸钱来糊弄我一个活人,面值倒是不小,一张十万,看厚度,应该是100张,一千万冥币,如果是真钱就好了,我立马辞职! “别这么客气,”白无常指指自己帽子上“见钱眼开”四个绣金大字,神态骄娇地说,“别看本阴帅爱钱,但却从不缺钱,你就拿着吧,我走了!” 说完,白无常转身,直接奔着窗户就去了。 “哎哎——”我想叫住她,但已经来不及,白无常穿窗而过,身影消失。 “厉害!穿墙术!”我惊叹道,话音未落,只听外面“噗通”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第4章 王美丽 该不会是——我赶紧来到窗口,打开窗户,向下张望,果不其然,白无常大人趴在水泥地上,小腿正有节奏地弹动,她那条哭丧棒也被甩了出来,落在旁边一台车顶上。 不知道她摔坏了没有,万一受了重伤,其他阴差过来拿我是问,可就说不清了,它们肯定会以为,是我把白无常给推下去的! 我正心慌,只见白无常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扶正摔歪了的尖顶帽,左右看看,拍拍自己胸口,嘟囔了一句:“还好没人看见……咦?我的九节鞭呢?” 白无常开始四面寻找,草地里,车底下,都看了,貌似没找到。 九节鞭? 哦,我明白了,她指的应该是那根哭丧棒。 “谢大人。”我压低声音,准备提醒她。 白无常抬头,看向我,眼神有些慌乱:“你……” “大人,我什么也没看见,您的九节鞭在车顶上!”我小声喊道,指向车顶。 白无常转身,看向车顶,双膝微弯,纵身而起,团身飞跃过那台SUV,漂亮的前空翻,落地后,那根哭丧棒,已经在她手里了。 “好功夫!”我赶紧鼓掌,给她拍马屁,白无常无疑是做给我看的,明明踮脚就能够到的东西,非要炫个技。 “后会有期。”白无常面无表情地向我挥了挥哭丧棒,我点头,她轻轻跳起,但这次没有落地,而是把身体悬在了不高的空中,潇洒又瘆人地飘过停车场,飘出医院大门,消失在街巷的黑暗中。 看着空荡荡的停车场,我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疼,应该不是在做梦。 正要关窗,身后再次传来敲门声,这回又会是哪位阴差大人呢? 我回过头,隔着门上小窗一看,不是阴差,而是跟我搭班的护士,王美丽。 “哥。”王美丽看见我,直接推门进来了,不好,白无常的那一沓冥币还在桌上,我怕吓着王美丽,连忙过去,用身体挡住。 “怎么了,美丽?”我倚着办公桌笑问。 王美丽揉了揉眼睛:“好困啊,这大半夜的,也没个病人,闲着没事,过来跟你聊聊天。” “好啊,我也正无聊呢,请坐。”我扬手示意,王美丽坐在诊床上,双腿晃来晃去,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非我自恋,实事求是地讲,这个王美丽,一直在追我,我没答应,主要是因为她长得并不像名字那么美丽,主要是身材不好,有点太胖了,五官倒是不错,可惜脸上长了不少青春痘——如果她能瘦到100斤,而且脸上痘痘消失,绝对是个大美女,绝对,能看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变成那样,也未必会来倒追我这个穷小子。 反正这不影响我们之间纯洁的男女关系,王美丽的性格非常不错,我和她在一起,总能有不少话题,玩得到一起去。 聊了几句,王美丽开始含蓄地约我。 在医院,上一次夜班,会有两天两夜的休息时间,天亮后的白天,需要补充睡眠,所以王美丽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个电影。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我问她。 “恐怖片。”王美丽扎起手指,表情狰狞,做了个鬼抓人的手势。 我立马脸色就变了,直直地看向门口,一张熟悉的脸,正贴在小窗上,对我阴诡莫测地笑,是黄腰儿! “哥,你干嘛那副表情?别吓唬我啊!”王美丽看我不对劲,哆哆嗦嗦地说。 门被黄腰儿推开,王美丽嗷地一嗓子,从诊床上弹了起来:“啊!哥,门咋自己开了?” 我看看已经进来的黄腰儿,又看看王美丽,貌似,王美丽并不能看见半透明的黄腰儿,她的视线焦点,还停留在门口,而不是在黄腰儿身上——黄大人已经走到我面前了。 这是停尸房的那个黄腰儿,穿的是安德玛,双肩之上,两道淡蓝气息。 “你是不是遇到了另一个我?”黄腰儿瞥了王美丽一眼,问我。 我点点头,心中暗想,不能这么跟黄腰儿交谈,得先把王美丽支开才行。 “哥……”王美丽也跑到我身边,惊恐地拽着我的衣服,她站的位置,和黄腰儿几乎面对面,脸贴脸,王美丽的视线,穿过黄腰儿,还在往门口看,黄腰儿皱眉,可能也觉得这样很别扭,后退一步,让开位置,丢给我一个“让她走”的眼色。 “可能是风把门吹开的吧,”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笑着拍了拍王美丽的脑袋,“美丽啊,你先回护士站,我突然想起个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我……我不敢回去,你送我吧。”王美丽可怜巴巴地说。 我看向黄腰儿,她不耐烦地摆摆手:“快去快回。” “走吧,美丽。”我搀着王美丽出了办公室,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看,身体似乎都在发抖。 “哥,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吗?”王美丽问我。 “你看见什么了?”我反问她,王美丽摇头,我又说,“别瞎想,哪儿有鬼啊,即便有,咱们‘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对吧?不用怕它们。” 王美丽点头,护士站里还有另外两位值夜的护士,王美丽跟她们坐在一起,煞白的脸色,才恢复些许血色。 “明天下午我给你打电话。”临别时,我说。 “干嘛?” “你不是要看电影吗?”我笑道。 “哦,好。”王美丽勉强地笑笑,又偷偷向那边看了一眼。 我刚转过身,王美丽又叫住我:“哥,你桌上的……是怎么回事?” “什么?”我回头问。 “没、没什么,肯定是我看错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王美丽摇头苦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我点头,回了办公室,黄腰儿还在等我,她可能觉得热,把外衣给脱了,里面只穿着一件吊带衫,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但这房间里,还有比黄腰儿的玉体更为吸引我的东西,那就是,我桌子上的钱! 不再是那一沓,而是,变成了一堆! 也不再是冥币,而是,变成了真钱! 难道刚才看见王美丽说自己看错的,就是这些钱? 我木然走到桌边,拿起其中一沓,捻开,仔细查看,确实是真钱,人民币,百元大钞! “你是不是看到了另一个我?哎哎,问你话呢!等会再数钱好吗?!”黄腰儿抢过我手里的人民币,扔在桌上,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生平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足有上千沓,一沓一万,一千沓,就是一千万! 等等,一千万? 难道这些人民币,真的是白无常给我的那一沓大额冥币变来的? “啧,怎么回事啊你!”黄腰儿见我发呆,又推了我一下。 “啊,”我这才缓过神来,“是的,黄大人,我看见了,她把张安琪带走了。” “你还看见谁了?”黄腰儿又问。 “谢必安,谢大人。”我说。 “噢?谢阴帅也来了?”黄腰儿轻笑,捏了捏自己下巴,若有所思,“这就有意思了。” 说着,黄腰儿向窗口慢慢踱去。 “黄大人,这儿是五楼,您该不会也想跳下去吧?” 黄腰儿没理我,和白无常一样,身体直接穿过了窗户,消失了,我来到窗口,往下看,没看见她的鬼影,只看见一台白色小轿车启动,缓缓开出了医院大门。 我回头,看看钱还在不在? 还在! 我跑到门口,将门反锁,用毛巾盖住门上的小窗,这么多钱啊,该怎么处理才好? 当务之急,应先把这堆钱给藏起来,我有个小挎包,肯定装不下,得找个袋子才行。 抽屉里有垃圾袋,黑色的,容积不小,可钱实在太多,足足装了三大袋子,我用胶带封好袋口,放在办公桌下面。 装钱的过程中,我的小心脏一直在狂跳,我家里条件不好,从小穷怕了,虽然现在工作还行,月薪一万出头,但得给我生病的妹妹寄过去一半,她有心脏病,每月都需要五千多药费,我自己又得攒钱,留着将来买房,结婚。 本来,希望渺茫,遥遥无期,现在好了,一千万! 至少,可以一次性解决我妹妹的心脏问题了,她若想痊愈,需要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供体,我们医院就有,只缺60万的手术费用,之前我负担不起,现在,不是问题。 除了把妹妹的病治好,我还可以买个大房子,把她和杨柳接到盛京来和我一起生活! 杨柳身世很可怜,从小被我外婆收养,一直生活在我家,她长得贼漂亮,可为了照顾我妹妹,我爸妈去世后,杨柳一直没有嫁人,今年都31了,其实,我们还有另外一层关系…… 第5章 阴差助理 我13岁那年的夏天,有天早上起来,我惊慌失措,你懂的,我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连着好几天都心神不宁,那时候,我爸妈已经不在了,我只得把那件事告诉杨柳,杨柳晚上来到我房间,跟我一起睡的,手把手地给我讲解一些知识…… 咳咳,扯远了,我跟杨柳的事儿,以后再说,总之,我很期待她来盛京,跟我同住。 回到钱的问题,除了治病、买房,我还想买一台心仪已久的宝马车,我算了算,这三样加起来,不到300万,仍有700万的富余,而且,白无常说了,这只是初次支付,如果我做得好,她还会再给我报酬,白无常貌似很有钱,我这个工作又没什么风险,只要遇见妖,打电话告诉她就行,多美的差事啊。 想想都兴奋不已,我还是再琢磨琢磨,剩下那700万该怎么花好了。 正美滋滋,外面再次传来敲门声,又会是谁? 白无常?黄腰儿? 我起身来到门前,摘掉挡窗口的毛巾,原来是王美丽,我打开门,笑问:“怎么又来啦?” 王美丽鬼鬼祟祟的,溜进来之后,赶紧关上门,还冲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怎么了?”我压低声音问。 “外面有——鬼!” “然后呢?”我问。 王美丽睁大眼睛:“你怎么不害怕?” “怕什么啊,鬼又不吃人。”我笑道。 王美丽推着我来到诊床边,正色道:“哥,我跟你说,咱们这医院闹鬼!” “哪个医院不闹鬼啊?天天死人,闹鬼很正常,别大惊小怪的。” “……你不觉得这事儿很可怕吗?”王美丽一脸不解,我耸耸肩,她继续说,“我刚才看见一个白衣服女鬼,就从我眼前飘过去了,这给我吓得,喊都喊不出来!” “路过的而已,美丽,我跟你说,”我扶着她肩膀,也认真起来,“这世界上确实有鬼,但你记着,人怕鬼三分,鬼敬人七分,只要你不招惹它们,它们就不会来招惹你,顺其自然就行了。” 王美丽摇头:“老黄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黄是谁?”我问。 “我爸认识的一个道士,来我家看过风水,他说,鬼是世界上最坏的了,没一个鬼好东西,鬼的话,一句也不能信!要不,怎么叫‘鬼话连篇’呢!” 王美丽的爸爸是盛京市副柿长,位高权重,认识各路高人不足为奇。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无奈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继续上班,还是请假回家?” “我想回家。” “也好,睡个好觉,明天晚上我找你看电影。” 王美丽点头,抿了下嘴唇,忧心忡忡地说:“那我先走了,哥,你小心点哦,如果再看见它们,不管它们跟你说什么,千万、千万别搭茬,知道吗?” “知道啦,去吧,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我揽着王美丽,送她出门,无意中往走廊尽头瞅了一眼,还真的有个白衣女鬼,静静地站在那里。 王美丽走后,我出于好奇,向那女鬼走去,她面向窗口,没察觉到我靠近,等我拍她肩膀,女鬼吓得一哆嗦,回过头,看见我,一脸惊悚:“你、你想干嘛?” 我看她的病号服样式,又是我们医院的一个死者,胸牌上写着名字,叫李彤彤,不知道哪天死的。 “你在这儿干嘛?没有阴差来接你吗?”我关切地问。 女鬼摇头。 “你哪天死的?”我问。 女鬼想了想:“两天前。” “你等会,我打个电话。” 我从兜里掏出谢必安给我的那个诺基亚手机,正好试试,看能不能拨通。 电话簿里面就一个号:尊上。 我拨过去,嘟、嘟、嘟。 “喂?” 还真通了。 “是谢大人吗?”我恭敬地问。 “哦,陈洋,发现妖了?” “不,我在医院发现一个女鬼,到处溜达呢,没有阴差来接,问问您是否有空,把她给接走。” “这点小事也来找我……知道了。”白无常貌似有点生气,说完就挂了电话。 “彤彤,你先到我办公室坐会儿,等会就有阴差来接你了。”我对女鬼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女鬼疑惑地问。 “我是阴差助理。”我笑道,女鬼将信将疑地点头,跟我来到办公室,静静坐在诊床边。 也就半分钟功夫,门外忽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不是敲门声,像是什么人在跳,声音越来越近,我来到门口,往走廊里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色丧服、戴着尖顶帽的家伙,正往这边跳,双手平举,手腕上挂着一根哭丧棒。 白无常,但不是谢必安,而是个男的,一张惨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血红色的舌头,耷拉到胸口,这才是我印象中白无常该有的样子。 他跳到门口,原地转身,面对我,我深施一礼:“见过阴差大人。” 男白无常没看我,一双死鱼眼,盯着办公室里的李彤彤,居然直接起跳,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我像是被瞬间扔进了冰水池中,浑身凉透,僵硬,无法呼吸,缓了十几秒钟,才勉强能动弹,回头看,男白无常和李彤彤,都已经不见了。 我关上门,坐在椅子里,感觉身体很虚,大脑有些短路,阵阵倦意袭来,不知不觉中,我趴在桌上睡着了…… “哎哎,小陈,醒醒。”有人叫我。 我睁开眼,是来交班的赵医生,已经是上午八点钟。 “怎么睡着了啊?”赵医生笑问。 “啊,没事,昨天没休息好……”我搪塞了几句,抱着三个垃圾袋离开医院,打车回租住的地方。 头晕,口渴的厉害,这是什么回事? 我喝了不少水,感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拼命的吮吸,又喝了瓶牛奶,在沙发上躺了半小时,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看来,以后遇见阴差,得保持安全距离才行。 身体恢复正常后,我将一沓一沓的钱,全码在床上,有点吃不准,这些到底是不是真钱,应该去银行验证一下,我随机抽了5沓钱去楼下的银行,看着一张张粉钞,从验钞机里快速翻过,我脸色平和,心里却乐开了花。 从银行出来,我去隔壁商场,买了个高档旅行箱,回租房处,把钱都装进旅行箱里,又换了一家银行,重新办一张银行卡,将剩下的995万顺利存进卡里。 存完钱,我在ATM机上查验,看着995后面整齐的4个0,我长舒一口气,这回踏实了。 给妹妹打电话,让她和小姨坐火车来盛京,我要给她一些惊喜。 “什么惊喜呀,哥,你找女朋友了?”妹妹在电话那边笑问。 “比这个还要惊喜,你快点过来吧,到这儿就知道了。”我秘而不宣,要是把她吓得犯了心脏病,可就乐极生悲了。 妹妹和小姨从长白山过来,路途遥远,最快也得明晚才能到盛京,我决定,先去买车,等她们到站,我开车去接,算是第一个惊喜。 到了宝马4S店,简直挑花了眼,原本我只想买个国产的宝马3系,看来看去,加上销售员的怂恿,最终,我买了进口的宝马X6,现车。 因为是120万的豪华车,我自动成为VIP会员,4S店服务很周到,让我坐着喝咖啡就行,他们帮我跑手续,下午3点钟,上完牌照,我美滋滋地开着新车,去二手房中介公司,装修什么的太麻烦,我想直接买一套拎包入住的房子。 选来选去,选中了一套140平米的高档小区住宅,距我上班的医院很近,而且价格贼便宜,才128万,周边房价都是10000/平米以上。 选定后,中介带我去看房,室内装潢奢华,家电、家具一应俱全,书房里居然还有个笔记本电脑,卖家可真大方,这玩意都不带走么? “刘哥,你把前任房主电话给我吧,遇到不会用电器之类的情况,我好向他咨询、沟通一下。”我对中介说,可他却眼色游移,没给我号码,反倒不停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要买。 我本想再杀杀价,可是被他弄得有点不耐烦,土豪脾气直接上来:“你太特么墨迹了,买,现在就签合同!” 合同签订,房主变更,转账交款,中介刘全权代理,房主并未露面,只在变更房证的时候,我看见了房主的名字:雷娜。 全部流程走完,已经快天黑了,我准备去找小区物业,在楼下给我心爱的宝马X6租个车位,路过小区凉亭的时候,看见里面坐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下象棋,一个人操控着红黑双方,相互厮杀。 我是棋痴,拥有三级棋士证书,在业余棋手里算是很不错的了,一时被勾起了瘾,便凑过去看,所谓行家看门道,这老头的棋力极为精深,而且,他不像是自己在和“自己”下,黑红双方的棋风完全不同,黑棋沉稳老练,红棋诡秘飘逸,水平不一样,红方略占优势。 老头瞅我一眼,继续专注棋盘,我也是观棋不语,静静看着。 一转眼,20分钟过去,天色暗了下来,双方已杀至残局,依旧焦灼。 棋子上的字很模糊了,难以看清,我揉了揉眼睛,再睁开,忽然发现,老头对面的石凳上,仿佛坐着个什么东西,我以为眼花了,又揉揉眼睛,仔细一看,不是我眼花,那里确实坐着个身影,几乎像水一样透明,是个女孩,太透,以至于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其双肩上那两道淡红色火焰却很清晰。 是个女鬼。 “咳,”老头许是见我看女鬼发愣,轻咳一声,“年轻人,你看见什么了?” “呵呵,”我轻笑,“还以为您老人家一个人在下棋呢,原来是在和这位姑娘下。” 老头捋了捋花白胡须,头也不抬道:“你能花‘死人钱’,老朽就不能下‘死人棋’了?” 我心里一惊,老头怎么知道我的事? 女鬼也在看我,脸上挂着一层薄雾似的笑。 “老人家,还请明示。”我微微鞠躬,小心翼翼地说。 “死人钱,活人用;有命赚,没命花——”老头瘦骨嶙峋的手指,夹起一枚黑炮,重重落在棋盘上,“——将!雷姑娘,你又输啦!” 第6章 阳寿钱 “呵,朱老,您眼花了吧?”女鬼幽幽地说,“车九平五。” 我看向棋盘,老头是“马后炮”的妙手,却被女鬼在炮、马之间横插进来一个红车,变成了车抓炮,更精妙的是,老头的马,无论左跳右跳,都无法继续将军,只得弃炮保马。 原本,老头车马炮对女鬼双车,现在变成了单车单马,女鬼还多出两个兵,局面瞬间逆转,又行几步,女鬼双兵过河,形成了战斗力,老头只得认输。 “小伙子,你怎么看这一局?”老头放下手中棋子,抬头问我。 我细细回味棋局上的那处转折,沉吟片刻道:“现在看来,您马后炮那一手棋,是这位姑娘设的一个陷阱,您的马跳的进去,跳不出来,炮、马必舍其一,残局舍一重子,也就输了。” 老头微微一笑,开始低头收拾棋盘:“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如果我不贪胜,兴许就和雷姑娘下成和棋了,人呐,总是贪得无厌。” 我听老头的话,似乎有所指,便蹲在石桌边,一边帮老头收棋,一边恭敬地问:“老人家,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就是那匹马?跳的进去,就跳不出来了?” “呵,聪明。”女鬼轻声笑道,我转头看她,随着天色愈黑,她的面容也比之前清晰了不少,长相清纯,梳着古代侍女的发髻,瓜子脸,柳叶弯眉,樱桃口,略施粉黛,眉宇间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加之身上的一袭白色汉服,活脱脱从古装剧里走出来的美女角色。 我又看向老头:“您的意思是,我不能花那些钱?” 老头点了点头,象棋已经收好,他起身提起棋盒,捋着胡子,走出凉亭。 我赶紧追了过去,抓住他袖子:“请老爷子指点迷津!” “指点什么?”老头回首冲我笑道,“老朽只不过是一个算命的而已,指点不了。” “别呀,老爷子,您一定有破解的办法,对不对?”我死皮赖脸地乞求道。 老头还是摇头:“神鬼之事,老朽实在无能为力。” “老爷子!”我噗通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您就可怜可怜我,救救我吧,我从小无父无母,家里就一个妹妹跟我相依为命,她有心脏病,如果我死了,她肯定也活不成了,贪恋死人钱财这事儿,错在我,可我妹妹是无辜的啊!您就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老头皱起眉头,貌似动了恻隐之心,淡淡地说:“孩子,你拿的那些,叫‘阳寿钱’。” “什么叫‘阳寿钱’?”我问。 “就是鬼用钱来买你的阳寿,只要你把钱花光,你的阳寿,就变成鬼的了,老朽适才掐指算了算,你今年27岁,是不是?” 我点头。 “原本你还有64年阳寿,可现在,只剩下48年,说明你已经把钱花掉了四分之一,对不对?” 我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买车,121万多一些,买房128万,再加上买箱子、吃饭、打车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刚好250万,不正是白无常给我那一千万的四分之一嘛! “老爷子,那……”我想了想问,“是不是把房子卖掉,把车再退回去就可以了?” 老头摆摆手:“退回去也于事无补,你的每一笔花销,都已经被那鬼给记在‘阳寿簿’上了,当然,它记得不是钱数,而是年数。” “如果剩下的钱,我分文不动,是不是还能活48年?” 老头又摆手:“你能保证剩下的48年中,一分钱也不花吗?只要你花钱,不管是你自己赚的,还是从朋友那儿借的,哪怕是别人施舍给你的,也都会被折价计入你的阳寿钱里!” “……这么狠啊!”我皱眉,真没想到,看似平易近人的谢必安,居然是那种人,啊不,那种鬼! “老先生,可有破解之法?”我赶紧追问。 “有倒是有,只是很难。” “请老先生赐教。”我从地上起身,又对他鞠了一躬。 “只要能将那鬼除了,再把剩下的钱烧掉,你便能救回自己剩下的48年阳寿。” “除了?怎么除?”我迷茫地问,人家可是白无常大人,要是除掉她,地府其他阴差,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啊,那我阳寿可就归零了,还不如靠剩下的750万苟延残喘呢,即便加上通货膨胀的因素,也能活个20年左右。 “呵呵,你是不是在想,怎样才能省吃俭用,多活几年?”老头笑问,我点头。 “嗯,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老头想了想,“来,让老朽相一下你右手,看你到底还能活多久。” 我伸出右手,老头掐着我手腕,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看了好久,他忽然将我的手翻了过来,瞪大眼睛:“你、你还摸过她!?” “谁?”我问,第一反应是张安琪,我摸过她的肚皮、大腿还有不可描述的地方,不过,当时是戴着橡胶手套摸她的,那也算吗? “阴差!那钱,是阴差给你的?”老头惊骇地问。 我点头,一脸懵逼:“对啊,怎么了?” “那完了,完了,”老头脸色惨白,厉声道,“阴差要买你命,你又摸过它,这相当于你盖了手印,达成了契约!顶多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必死无疑!而且,会从你的右手印记处开始溃烂,继而全身烂疮,万分痛苦,三天三夜,才会死绝!” 听到此话,我背后不禁出了一层冷汗:“老先生,我摸的……不是阴差。” “肯定是阴差!你看,你的手都黑了!”老头指着我手背,果然,有一处不太明显的黑斑,白天痒痒来着,我以为是皮肤过敏,没太在意。 “可我真没摸……”我忽地想起来了,我没摸过谢必安,但我碰过黄腰儿,在地下二层的时候,我用手帮她指引方向,一不小心,手背碰到了她的肚子,记得很清楚,当时被她的寒气冻得手都僵硬了。 “老先生,我确实摸过,可那些钱,并不是我摸过的那个阴差给我的啊。” 钱是白无常给我的,而我摸的是黄腰儿,这没关系的吧? “不可能,”老头坚定地说,“从你手相上来看,给你钱的和你摸的,绝对是同一位阴差,否则,你手上的印记也不会变黑,懂吗?” “老爷子,真的不是同一个阴差,给我钱的是一位叫谢必安的白无常,而我摸的阴差,名叫黄腰儿。”我解释道。 “什么?谢必安?黄腰儿?!”老头更加惊骇,“地府十大阴帅,被你遇见了两个?” “什么十大阴帅?”我皱眉。 “他们俩,乃‘阴差府’中十位阴帅之二,谢必安排名第一,是‘白衣无常卫’的指挥使;黄腰儿排行第五,乃‘黄衣蜂卫’的指挥使,她俩可都是地府的大人物啊!老朽本以为你遇到的只是普通的阴差,没想到却是阴帅,那老朽更没辙了!哎,孩子,这可能就是你的命吧。”老头说完,略显惊慌地看看我,拎着棋盒,转身便走。 “哎,老爷子,老爷子,老——”我叫了两声,老头居然飞快地跑了起来,很快消失出我的视野。 再回头看凉亭,那个姓雷的女鬼,也不见了。 我木然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黑斑,似乎颜色比之前更深了些,再仔细回想老头的话……咦,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老头刚才十分肯定地说,给我钱的,和我摸过的,是同一个阴差。 钱是谢必安给我的,但并不是人民币,而是一沓冥币。 当黄腰儿第二次出现后,我桌上的那沓冥币,才变成了人民币! 难不成,那一千万人民币,不是谢必安的冥币变来的,而是黄腰儿换掉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老头的推论就合理了。 也即是说,想买我阳寿的,并不是谢必安,而是黄腰儿…… 第7章 我不信命 黄腰儿买我阳寿干嘛?难道,我的阳寿很金贵吗? 或者,如老头刚才所说,我比较倒霉,医院里那么多人,偏偏黄腰儿相中了我——这就是我的宿命? 我信有鬼,但我不信宿命,小学的时候,我的智商发育晚,考试成绩总是全班倒数第一,我很努力,每天都学到很晚才睡觉,可村里人说:陈洋,别白费功夫了,你跟你爸一样,就是个种地的命。 我不信命,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终于开窍了,从倒数第一,变成了全班第二。 初三的时候,中考需要体育加试,立定跳远,男生2.4米满分,我只能跳1.8米,我每天苦练弹跳,体育老师说:陈洋,你别练了,你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命,有时间多做几道题,靠文化课提分吧。 我不信命,一直练习,每晚蛙跳100个,练的白天走路都费劲,中考的时候,我跳了2.45米,满分。 大一的时候,我情窦初开,遇到了心中的女神,叫白蕊,我鼓足勇气向她告白,却遭到无情的嗤笑,白蕊当着众人面说:陈洋,你就是个屌丝命,自己什么条件心里没个B数吗,居然敢追我? 我问白蕊,我差在哪儿,她就说了一个字:穷! 我无言以对,但我不信命,从兼职到创业,半年后,我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当时,白蕊的男朋友是开保时捷的富二代,但我还是把她约了出来,将十万现金放在她面前,告诉白蕊:我是穷,但我不会一直穷下去,我不是屌丝命。 白蕊被我感动,亲了我一下,并向我道歉,然后,她选择继续跟富二代在一起……总之,我不信命,只信自己! 黄腰儿仗着自己是地府阴帅,就想平白无故取我狗命? 抱歉,陈某不会束手就擒,大不了,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我正在凉亭里激情澎湃地想着,手机忽然响了,吓我一跳,掏出看,是王美丽,呀,差点忘了和她的约会。 “喂,美丽,抱歉,忘给你打电话了。” “哈,没事,才睡醒吧?”王美丽笑道。 “一直没睡,我现在去接你,你在哪儿?” “在家呢,不用你接,你吃晚饭了没有?”王美丽问。 “呃,还没。” “一起吃吧,我请,老地方?”王美丽说。 “好,半小时后见。”我说完,挂了电话。老地方,是医院对面的一家“顺心面馆”,医院的伙食不好,我俩经常去那里吃小灶。 我之所以还有闲心见王美丽,不是为了撩妹儿,完全是为了自保,因为,王美丽昨晚说过,她好像认识什么高人。 去物业租好了车位,我开着宝马X6去面馆,王美丽提前到了,正在门口等我,她看见我从X6里下来,瞪大了眼睛:“你从哪儿弄来一台这么好的车呀?” “我买的,”我实话实说,“好看吗?” “嗯嗯,好看,埃克斯6,这车,我邻居家有,挺贵的吧?” “120万。” “哇!你咋突然变得这么有钱了?”王美丽惊讶地问。 “鬼给我的钱。” 王美丽听到这句,脸当时就僵住了,因为我的表情,很严肃,很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哥,到底怎么回事?” “边吃边谈。”我拉着王美丽进面馆,找个偏僻角落坐下,要了两碗肉丝面,把那一千万的来历,还有昨晚发生的一切,以及下棋老头说的话,向她和盘托出。 王美丽战战兢兢地听着,小嘴唇一直处于微张的状态。 “就是这样,按老头的意思,我的阳寿,已经被地府阴帅,就是那个叫黄腰儿的给买了去,现在只能再活一个月了。”我说完,摊了摊手,无奈,又觉得轻松。 人在郁闷的时候,如果有朋友肯倾听,那是极好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呀?”王美丽一脸担忧地问。 我也没再扭捏,单刀直入:“美丽,你昨晚不是说,你爸爸认识一个姓黄的高人么,还来过你家,能不能问问他,看我这种情况,有没有破解之法。” “对哦,”王美丽拍拍脑袋,“刚才我被你吓的,大脑一片空白,都忘了老黄这个人了,哥,你别着急,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我点头,起身:“出去抽根儿烟,有点闷。” 出了面馆,我站在台阶上,点着一根软中华,茫然看向马路对面的医院。 无意中,我发现医院的某个窗口里,站着个人,似乎也在看我,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的样子,我数了数楼层,五楼,中间偏左的位置,那不就是我办公室外的窗户么? 看她身影,是个女孩,难道是黄腰儿来催命了? 我不由得心中一凛,赶紧扔了烟头,回到面馆里藏起来,王美丽还在打电话,我去了趟洗手间,一天一夜没睡觉,脸上有些油腻,洗了把脸,洗完出来,透过面馆的窗户,我发现刚才我抽烟的位置,站着个女孩,看背影有些眼熟,肯定不是黄腰儿,身高对不上,黄腰儿身材矮小,也就一米五多些,这女孩穿的是帆布鞋,身材高挑,一双大长腿,看上去将近一米七。 我好奇地走过去,随着双方距离的拉紧,我越看她越觉眼熟,索性开门出来,站在她身后,拍拍她肩膀,女孩回眸,我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差点坐在地上! 居然是张安琪! “你、你怎么回来了?”我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如果张安琪是人,我肯定不会这么紧张,如果她是鬼,我也不至于如此惊讶,可是白无常说过她的身份,张安琪是人族和妖族的后代! 也就是人妖……叫妖人,或许更合适一些,反正,是个怪东西! “我去医院找你了,”张安琪幽幽地说,“可你不在办公室,刚才看见个人,像是你,就站在这里,我从医院过来,没想到真的是你。” “哦,今天我不是夜班,跟同事在这儿吃个饭,你找我有事吗?”我故作镇静地笑问,感觉她对我仿佛没恶意。 “也没什么大事,”张安琪抿嘴,表情扭捏着,压低了声音,“陈医生,我那儿还在流血,不好意思去找别人包扎,便又回来找您了。” “……原来如此,”我长舒一口气,“你在这儿等我,我这就帮你解决。” 张安琪点头,我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有家超市,跑过去,给她买了一包位生巾,回到面馆门口,刚好王美丽出来找我,她没参与那天的抢救,并不认识张安琪,我也不敢给王美丽如实介绍,怕吓着她,因为王美丽已经知道,昨晚的“张安琪”是半个妖精。 “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笑道,“小兰啊,这是王美丽,我同事;美丽,这是小兰,我朋友的妹妹。” “哦,小兰,你好。”王美丽和张安琪握手,张安琪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只是微笑,没有解释。 “美丽,你过来一下,”我把王美丽拉到一边,耳语道,“这孩子前几天脑震荡,选择性失忆,忘了怎么用为生巾,来事儿了,你帮她弄一下吧。” 我把为生巾塞给王美丽,又嘱咐了一句:“她说什么,你都别在意,脑子有问题的。” 说完,我指了指自己脑袋,王美丽恍然大悟,诡秘地点点头,转向张安琪:“走吧,小兰,姐姐带你去卫生间。” 王美丽拉起张安琪的手,可张安琪却站着没动。 “走呀?” 张安琪摇头,用另一只手,指向我,冷冰冰地说:“我只信任他,不要你弄。”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给你弄啊。”王美丽哭笑不得。 张安琪轻轻挣脱王美丽的手,走向我这边:“陈医生,我们回医院去吧。” 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张安琪的视线,忽然穿过我,看向我身后,表情惊恐万分,与此同时,我也察觉到了身后袭来的阵阵寒意,好熟悉的感觉…… 第8章 琪琪的秘密 我本以为是鬼差,回头一看,两米之外,却站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但当我再仔细观察时,发现这男人有些不对劲,他的脸色惨白如墙,面部无任何表情,两道目光,如同两盏远处江上的渔火,忽明忽暗,这绝非人类的眼神。 “大人,又见面了。”我拱手笑道,他的衣服变了,样貌却没变,只是从半透明变成了实体,是昨晚从我身体里穿过去的那个男白无常——谢必安的手下。 “陈医生,快走!”张安琪拽了一下我的袖子,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很害怕这个白无常。 “你不用怕,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怎样。”我拍了拍张安琪的手,安慰她的同时,也在警告白无常不要乱来,现在才晚上八点钟,这儿又是闹市区,街面上的行人可不少,一旦暴露了他的阴差身份,可是会上头条的。 然而,男白无常并未理会我的警告,他勾着头,径直朝我们走来,张安琪吓得躲在我身后,我可挡不住这家伙,只得左手搂着张安琪,右手拽上王美丽,退入面馆中。 “哥,他是谁啊?鬼吗?”王美丽惊悚道。 “他是阴差,昨晚你不是在走廊里看见一个白衣女鬼么,就是这位阴差大人,把白衣女鬼给抓走的。”我解释道,刚说完,白无常推门而入,手上,还多了一条绳索。 “他是冲你来的吗?”王美丽又问。 我摇头,指指张安琪:“应该是冲她来的。” 面馆内的几个食客,都惊讶看向这边,还有个小孩被吓哭了,因为白无常的脸色,实在太异于常人。 怎么办? 照理说,阴差办案,我不该管,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某黄姓阴差,正在耗尽我的阳寿,我和地府已经决裂,所谓人鬼殊途,不说水火不容,也算势不两立。 而张安琪虽然不是纯种人类,但在人族与鬼族之间,她明显更倾向于人类这一方,所以,面对白无常索命,我和她理应建立统一阵线,共同御敌。 可惜,我们没有御敌之法,只得不断后退,很快被白无常逼到了面馆角落的厕所前。 “陈医生,”张安琪幽声叹了口气,“他是来抓我的,你让开吧。” “是啊,哥,咱别管闲事了。”王美丽也在一旁说,她并不在白无常行进的线路上,因为之前我把她推到了一边,王美丽在这起事件中,纯属局外人,至少目前是。 退无可退,我停下来,缓缓伸出手,指向男白无常,他也停下脚步,冷峻地看着我。 “你……可以走了。”我沉着声音,装逼地说。 白无常抽了抽嘴角,做出个鄙视的表情,然后,举起绳索,继续往这边走。 看来,不得不干一仗了,虽然我没跟鬼打过架,但现在这个白无常的状态,是个实体,我就当是和人类在打好了,万一打赢了呢! 赤手空拳,肯定干不过他,我左右踅摸,发现厕所门口戳着个红色的小灭火器,抄起来举过头顶,准备砸白无常,但我转念一想,应该没什么效果,灭火器很轻,砸人都未必能砸伤,更何况是鬼,想到这里,我又把灭火器放下,快速除掉铅封,拉开保险销,将喷嘴儿对准白无常的脸,压下手柄。 噗! 一大股粉末喷出,白无常可能没见过人间的灭火器,不知它的厉害,躲闪不及,被喷了个正着,头发上、脸上都是粉末,眼睛也被迷住了。 “快跑!”我拉起张安琪的小手,趁机跑向门口,刚推开门,我忽觉手里一松,张安琪丢了,我回头看,不好,张安琪的脖子,被白无常扔过来的绳索套住,正往他那边拖拽。 这阴差好厉害,闭着眼睛也能套的这么准? 难道生前是个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说时迟那时快,张安琪瞬间被白无常拽入怀中,我顺手抄起一把凳子,准备回去救她,还没等出发,却见两人站在那儿,静静的,没了后续动作,像一组雕像,发生什么了? “啊!”站在白无常侧面不远处的王美丽,忽然尖叫起来。 “怎么了,美丽?”我问。 “他、他、他……”王美丽指着白无常,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提着凳子,小心翼翼地靠近,这时,店内的食客们,纷纷仓皇逃离面馆,有个妇女一边喊着“杀人啦”一边跑,跑得鞋掉了都浑然不知,是白无常把张安琪给杀了吗?怎么杀的? 最后,店里只剩下我们四个,白无常和张安琪还是一动不动,等我绕到她俩侧面,才恍然大悟,死的人,不是张安琪,而是白无常。 他的身体,被一条尖锐而巨大的血红色鞭状物刺穿,不,并非刺穿那么简单,这条覆盖着鳞甲的鞭状物,在白无常身上刺了不止一个洞,我目所能视的范围内,便有至少七、八个洞,每个洞的直径,都有易拉罐那么粗,鞭状物露在白无常后背的外面,正缓缓蠕动着,向他身体的洞里面缩,几秒钟之后,消失不见。 “别叫了。”我捂住王美丽的嘴,见到恐怖如斯的杀“人”场景,我估计,王美丽刚才也想跟众人一起跑来着,只是吓得腿软了,没跑掉,她便一直站在原地叫唤。 “哥,那是什么啊,蛇吗?”王美丽颤抖着问。 我没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从外形上看,那个东西,看着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尾巴,但绝对不是蛇的,我看过蛇尾,由粗渐细,末尾是个尖儿,可那个东西的末尾,却有个三角状的物体,如果把它拉直,便是个超大号的箭头。 这玩意是从哪儿钻出来的?难道是白无常体内的东西? 现在还有没有杀伤力?张安琪会不会也被它刺伤了? “琪琪,你没事吧?”我战战兢兢地问,话音未落,张安琪忽然转头看向我这边,怒目而视,与此同时,紧贴在她背后的白无常尸身,像是一片落叶,向后飞去,那条血红色鞭状物再度出现,挺直了“箭头”,直朝我胸口刺来! 我下意识举起手里的凳子,啪的一声,凳子被“箭头”刺得粉碎,把我双手都震麻了,完了,完了,它是奔着我心脏来的,我要被它穿糖葫芦了! 万念俱灰之下,我的脑海中,居然浮现出一个鬼影,是黄腰儿,她仿佛在空气中注视着我,然而,抱歉,黄大人,陈某的阳寿,你是得不到了,我先死一步,等到了地府,我于你而言失去了利用价值,或许,咱俩还能成为好朋友。 在王美丽的二度尖叫声中,我能做的只有闭目等死…… 几秒钟过去了,我并未感觉到疼痛,睁眼,低头看,自己毫发无损,那个“箭头”悬在空中,正慢慢往回缩,我顺着它的方向,寻找来源,视线一直跟踪到张安琪的臀部——她的裤子破了个洞,那个“箭头”,正往洞里缩——那是她的尾巴?! 我被眼前的画面惊得目瞪狗呆,等尾巴全部缩入,我才缓过神来,也对,她是妖,妖精有尾巴是很正常的现象。 我舒了口气,转头看被甩到厕所门口的白无常,不知为何,白无常依旧是实体,残缺的尸身开始发生变化,从洞口中冒出汩汩黑色液体,流淌满地,并散发出阵阵恶臭。 没道理啊,堂堂阴差大人,怎么会被一个箭头刺死? 我又转向张安琪,她刚才的一脸怒气已经消失,温柔而又有些迷茫地看着我:“陈医生,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因为,面馆的落地窗外,很多人正在用手机拍照、录像,相信很快,关于张安琪的图片和小视频,就会在朋友圈里传播开来,标题我都替他们起好了。 1、震惊!谁说建国之后不能成精的? 2、恐怖慎入!少女把男人当街捅成马蜂窝! 3、美女不仅有尾巴,还用尾巴做出那种事! 总之,这事儿闹得有点大了…… 第9章 大鱼吃小鱼 不行,我不能让这起事件继续发酵,万一有热情群众报警怎么办? 倒不是怕警察抓我们,我担心的是,来抓张安琪的警察,会和男白无常一样的下场,那麻烦科就大了,即便王美丽的爸爸出面,也未必能摆的平。 如果我现在走出面馆,让他们把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都删除,并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三缄其口——肯定不现实,因为有几个人正低头鼓捣手机,或许,信息已经传播了出去,我该怎么化解危机呢? 无意中,我看见了躲在柜台后面的面馆老板,王大拿,他也在录像,但用的不是手机,而是一个手持DV,看着DV机上闪烁的红点,我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咔!”我伸出手,对王大拿喝了一声,给他吓得DV都掉了。 “不错,不错,过了!”我一边拍手,一边向门口围观的群众笑道,“不好意思啊,让大家受惊了,我叫陈洋,是个第七代导演,我们正在拍一部网络大电影,叫《极品校花的贴身兵王》,预计下个月就在艾奇艺上映了,希望大家到时候多多捧场,谢谢大家的配合!” 他们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真假,我转向王美丽,给了她一个眼色,王美丽反应还算快,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我:“导演,您辛苦了,请喝水。” 我接过水,顺势把车钥匙给了王美丽:“王剧务,你先把女主角送回酒店吧,今天太累了,让她早点休息。” “好的,导演。”王美丽点头,扶着一脸懵逼的张安琪,挤出人群,进了宝马X6中,快速离开。 我见群众还在围观,又走到王大拿身边,背对着群众,冲他低声道:“王哥,配合我一下,给你十万封口费!” 王大拿是个聪明的生意人,不但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还乘机加价:“二十万!” “呵,你不怕这钱,有命赚,没命花吗?”我模仿阴差的腔调,用老头送我的话来吓唬他。 王大拿果然怂了,只得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我捡起地上的DV,删除了影像,当然,得装做在查看的样子,并不时点评两句:“你这拍的啥玩意啊,焦都没对上,还有这儿,不是告诉你要拍演员的表情特写吗?你拍她的道具尾巴干吗?” “是、是,导演您批评的对,下回我一定注意。”王大拿配合着说。 本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但我发现,门外还站着两个本店的服务员,以及几个刚才“弃面逃生”的顾客。 不行,让王大拿假扮摄影师这事儿,骗得了外人,骗不了他们,于是,我又急中生智地加了句台词,拍着王大拿肩膀说:“大拿啊,你第一次客串摄影,拍的已经很不错了,只是离我的要求还差了那么一丢丢。不过为了拍出真实效果,你是这一幕最合适的摄影机人选了,把你的服务员们都给骗过了,说明很成功嘛!下次有机会,我还来你店里取景!” “好,谢谢陈导,谢谢陈导,不瞒您说,拍电影是我从小的梦想,只是生活所迫……”王大拿握着我的手,跟我热情地聊了起来。 围观群众一看,原来是这么回事,顿觉无趣,纷纷退散,我赶紧叫住他们,不失时机地说:“朋友们,提醒一下噢,刚才你们拍的东西,可别乱往外传播。第一呢,这涉及影视版权问题;第二,万一传播出去影响了社会和谐,你们可是造谣,传播人要被拘留的,懂吧?” 没人应声,但不少人都默默低头弄手机,应该是在删除影像,或者补充文字解释。 “别忘了啊,我们的电影叫《极品校花的贴身兵王》,下个月上线,大家一定捧场啊!” “我草,才反应过来,”有个男青年突然骂了一句,“你这是炒作吧?” “废话,不炒作能火吗?”我诡秘笑道。 “靠,炒作也要有个下限啊!” “整的跟真的似的,原来是拍电影,妈的,白兴奋一场!” “这人想出名想疯了吧!真不要脸!”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导演,怪不得华夏电影这么烂。” 众人嘘着、骂着、嘲讽着,终于渐渐散去。 当最后一位穿广场舞服装的大妈离开后,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再看那白无常的尸首,已经化成一滩黑水,只有衣服残部,软塌塌地蜷在地砖上。 我从兜里掏出银行卡,递给王大拿:“密码159357,自己刷。” “兄弟,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大拿低声问。 “不该问的别问,我这是为你好,拿了钱,把现场处理一下,把这事儿忘了。” 王大拿伸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在柜台POS机上刷走了十万。 我拿回卡,出了面馆,身后传来王大拿粗狂的声音。 “后厨,出来洗地了!” 我过了马路,站在医院门口,给王美丽打电话,问她到哪儿了。 “正往我家开呢,哥,你打车过来还是我回来接你?”王美丽问。 “那女孩没什么异常吧?” “没,好像睡着了。”王美丽声音不大。 “小心点,我这就过去,在你家小区门口等我。” “好。” 王美丽家小区我去过,她住市正府的家属楼里,外车不让进,倒是个安全的地方。 我打车过去,十分钟后到达,宝马X6停在小区门口的马路牙子上,王美丽站在旁边,这边的路灯昏暗,而且是个死胡同,看起来阴森森的,我估计是她不敢在车里和张安琪一起呆着。 隔着宝马车窗,我看见王美丽倚在副驾驶上,双眼微闭,呼吸均匀,表情安静,像是真是睡着了。 “哥,她就是昨晚那个死而复生的女孩?”王美丽猜到了张安琪的身份。 瞒无可瞒,我只得点头承认,然后,问王美丽:“你爸电话里怎么说的,那位高人肯帮忙吗?” “我爸给老黄打电话了,可老黄不在盛京,他去了南方,只能派手下一个科员过来看看,行吗?” “科员?”我皱眉,那不是政府机构中的称呼么,一个老神棍,怎么手底下还有科员? “嗯,”王美丽看出了我的疑惑,点头道,“老黄是省龙组厅的人。” “龙组厅?没听说过这个单位。”我说。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可能是个秘密机构。” “那人什么时候到?”我问,管他是科长还是科员,对付妖鬼之事,总比我和王美丽这“医护二人组”强。 “我跟他联系了,他说有点私事,得明天上午才能过来。”王美丽说。 “行,那就明天上午。”我无奈道,他是公职人员,现在是下班时间,不好强求人家。 “那今晚怎么办?”王美丽看向车里的张安琪,忽然“妈呀”了一声,赶紧躲到我身后。 我看过去,原来是张安琪睁开了眼睛,一双瞳孔泛出淡淡的红光,虽然不难看,也挺吓人。 “今晚……”我想了想,“先带她回我家好了。” “你不怕她把你给——”王美丽在我身后,用手指戳了我两下,“噗噗!” “放心,她如果想杀我,早就动手了,”我转回身,扶着王美丽肩膀,“对了,那包为生巾还在吗?” “在车里呢。” “你教教她,该怎么用。”我说。 王美丽的眼神中有点害怕,但她还是鼓足勇气,打开车门进去。 我背过身,掏出香烟点燃,抽掉一半,身后车门打开,王美丽冲我点头,示意教完了。 “美丽,你回家吧。”我说。 “哥,小心点哦。” “知道。”我上了车,瞅瞅副驾驶的张安琪,启动,挂挡,下马路牙子,出胡同,向新家开去。 一路上,张安琪都没怎么说话,静静地坐在副驾驶,而且,一直在盯着我看。 进了小区,我把车停进车位,转头问她:“琪琪,你要不要——” 张安琪打断我的话,冷声道:“我饿了。” 我心里一惊,这话什么意思?她是要吃掉我,提前通知一声吗? “……你想吃什么?”我警惕地问,左手已放在了车门把手上,随时准备跳车逃走。 “想吃鱼,海鱼。”张安琪说完,伸出小舌头,极快地舔了舔嘴唇,又缩了回去。 我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吃人,鱼好办,不远处的超市里就有,但我不敢把她自己扔在家里,只得开车带张安琪去小区外的超市买三文鱼,就是切好的那种橙色鱼块,准备回家给她煎,可没等到家,她就在车上生吃掉了大半,足有两、三斤,然后说:饱了,留着下次吃。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可真是个吃货,如果不是现在有钱了,光是吃鱼我都养不起她,那鱼很贵的! 记得谢必安说过,张安琪是人族和妖族的混血儿,我估计—— “我估计你那个妖族的爸爸或者妈妈,成精前,有可能是条大鱼!” “为什么?”张安琪问,在路上我问过她的身世,一问三不知。 “因为大鱼吃小鱼啊!”我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切,一点也不好笑。”张安琪撅了噘可爱的小嘴儿,倒是有点像金鱼。 虽然遭了她的白眼,但我感觉通过这段时间的单独相处,二人彼此的关系,仿佛更近了一些,至少她对我的态度,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 进了家门,我给她挨个房间介绍:“这是主卧,我睡,这是客卧,待会儿你睡,这是书房,这是女鬼,女……喂,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的书房中,多了一个女鬼,半透明的,她正站在书架前挑书,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裙,即便看见我和张安琪,她的表情也随意而自然,活脱脱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第10章 绝代双娇 女鬼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发出如梦似幻的声音:“随便坐吧,和到自己家一样。” 我看了张安琪一眼,从她的表情来看,张安琪也能看见女鬼,正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我又转向女鬼:“小姐,这好像……是我家吧?” 女鬼没再回答我,她伸出食指,在一排书脊上划过,落在一本叫《我的纯真年代》的书上,女鬼抽出书,抱着,走到沙发边坐下,提起双膝,斜腿窝进沙发里,翻开书,头也不抬地说:“我有晚上看书的习惯,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刚才的女鬼侧脸,我看着就觉得有些眼熟,现在换了角度,看见她正脸,我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在凉亭里与老头下棋的那个女孩,只不过,彼时,她从上到下都是古装打扮,现在,女鬼头发扎成马尾,身穿小黑睡裙,变回了现代人的模样。 我忽地想起一件事,老头和她下棋时,称之为“雷姑娘”,而白天办房产所有权变更手续的时候,我看见了前房主的名字,叫雷娜,难道,她俩是同一个人? “雷姑娘,如果所料不错,你就是这栋房子原来的主人吧?”我试探着问。 女鬼抬起头,冲我笑了笑:“你还是那么聪明。” 凉亭里,她夸过我一次“聪明。” “那好,不打扰你了,”我左右看看,书房并没有床,便又问了一句,“雷姑娘晚上要睡哪个房间?” 这套房子大,三个卧室,刚好够三人睡,雷娜是前任房主,让她先选是一种尊重,死者为大嘛! “你不必理会我。”雷娜说完,低头开始看书,不再搭理我。 我拉着张安琪出书房,轻轻将门关上,未免有些疑惑,白天在凉亭里初见雷娜的时候,我见她一袭古装,以为是个鬼龄很长、资历很深的女鬼,所以才有资格在人间如此闲适地和老头下棋。 可雷娜若是前任房主,说明她死的时间并不长啊,是个新鬼,又怎么能逃过鬼差的收拿,继续在家里舒服地呆着呢? 若没有黄腰儿诈买我阳寿的事儿、若没有张安琪捅死男白无常的事儿,我现在肯定会给谢必安打电话,让她派手下来把雷娜收走。 可如今,我与谢必安的同僚(黄腰儿)争生死,又伙同张安琪杀了谢必安的手下,说不定,谢必安正到处追杀我,如果此时给她打电话,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我默默掏出谢必安给我的诺基亚,想了半天,这种老式手机怎么关机来着? 半分钟后,我终于回忆起来,长按红键,把它关掉了。 “陈医生,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去洗澡,身上有血不舒服。”张安琪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血污,是那个男白无常溅的。 “去吧,会用热水器吗?”我问,张安琪点头,进了卫生间。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闭目安神。 烟气吸入肺叶,尼古丁进入血液,流淌至心脏,又被心脏推进动脉,最后泵上大脑,麻醉脑细胞,感觉晕乎乎的。 这一天呐,紧张、惊悚、刺激、兴奋、恐惧,真是五味杂陈。 很多事情需要捋顺,但因为超过24小时没有睡眠,我已经没有精力再琢磨事儿了,等张安琪出来,我也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情,明早起来再说。 手机嗡地响了一声,掏出查看,是王美丽的信息:咋样了,哥? 我回复:一切正常。 王美丽:我又跟那个龙组厅的同志联系了,他说明早七点到我家来,我爸也在家,你明天早点过来吧。 我回复:知道了,你睡吧。 王美丽:好,晚安。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闭目休息,哗哗哗,洗手间传来水声,我睁眼看过去,洗手间的门是那种毛玻璃,有点透,能清楚地看见里面张安琪的身体轮廓,她身材高挑,大长腿,小细腰,但该大的地方也不小,比较完美的体型。 我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口,眯着眼睛,认真观察,并不是在偷瞄张安琪洗澡,我只不过想看看,她那条尾巴还在不在。 好像不在了,因为有几个瞬间,张安琪弯腰,身体某个部分贴了过来,我看的很清楚,好看的形状,中间没有异物。 从解剖学来讲,尾巴是脊椎骨的延伸,应该无法缩回体内,不知道张安琪把她那玩意藏在了哪儿。 又好奇地看了一会儿,我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便离开了,刚走到卧室门口,洗手间里水声停止,旋即,滑轨拉开的声音。 “陈医生,能帮我找个浴巾之类的东西吗?” 我回头看,张安琪湿漉漉地趴在门口,斜着身子,只探出个小脑袋,脸色微红。 “好,稍等。”我进卧室,打开衣柜,里面衣服很多,当然都是雷娜的,我找到一件粉色睡袍,拿出来,准备给张安琪送去,路过书房的时候,我想了想,用人家的衣服,还是应该说一声才对,便抬头敲门。 里面没有应答,我刚要推门进去,只见木质的门上,忽然浮现出一张人脸! “尼玛!”我吓了一跳,直接跌坐在地上,还好是雷娜,要是换个其他的鬼,以这种奇葩的方式露脸,非得给我吓出心脏病来不可。 “怎么了?”雷娜不解地问。 “呃,我那个朋友没有衣服换,可以穿你的吗?”我心有余悸地问。 “呵呵,”雷娜轻笑,“这房间里的一切,你都可以使用,不必再问我。” 我点头,无意中视线下移,发现和雷娜的脸一同从门板上浮现出来的,还有她身体最前突的那两个部位,小黑裙是实体,并不能和她一起穿过门板,所以,我看见的是…… “呀……”雷娜自己也看见了,浮出一只手臂,遮挡住它们。 “抱歉,不是故意的。”我起身,尴尬地笑了笑。 “没关系。”雷娜含羞低头,慢慢退回书房中,门板上,似乎留下了一层白霜,很快消失不见。 不过刚才的画面,还是让我面红赤耳,绮丽难忘,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真的好漂亮,看得我都流了口水,可惜,她已经死了,有可能触得到,但手感也许会像黄腰儿那样冰冰凉的,更别说是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会被冻僵。 “陈医生?”张安琪的呼唤,把我从对雷娜的幻想中拉了出来,我不禁晃了晃脑袋,想什么呢?对鬼都不放过,简直太过龌龊! 我把睡袍递给张安琪,她点头致谢,关上门,不多时,披着睡袍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张安琪身材太好,还是这件睡袍有点小,感觉张安琪已经在很努力地在拉紧睡袍了,可她的领口还是露出一片雪白,搞得我刚压下去的浴火,又升腾起来,赶紧把视线避开。 “我去睡了。”张安琪仿佛并未意识到我的失态,淡淡地说。 “嗯,晚安。” 张安琪赤着一对儿好看的脚丫,走向另一间卧室,在地板上留下水渍脚印,临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转回身:“陈医生,卫生间里有纸,擦一擦吧。” “什么?”我问。 “喏,你的这里。”张安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下方。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腥,是鼻血,我尴尬一笑,赶紧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止血的同时,也让自己冷静下来。 单身久了,难免会有冲动,但即便再冲动,我也得忍住,虽然这两位都是绝色美女,但,一个是鬼,一个是半妖儿,我都不能染指。 简单洗漱后,我出了卫生间,张安琪卧室门虚掩,但房间黑了灯,许是已经睡着。 书房的门也开着,我走过去查看,雷娜并不在房间里,难道又出去找老头下棋了? 不管她,我疲惫至极,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眯着眼睛,进主卧室,关了灯,直接钻进被窝里。 刚躺下,我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僵住,不敢再动。 因为,肩膀的触觉告诉我,被窝里——准确地说,是在我身边,似乎躺着个什么东西,凉凉的,软软的,弹弹的…… 第11章 活到明早 客厅的灯没关,所以,卧室里并非全黑,我屏住呼吸,慢慢转过脸,往床里面看,果然,身边躺着个鬼。 “对不起,雷姑娘。”我轻声说,刚要下床换去另一间卧室,手腕却被雷娜在被窝里抓住了。 “嗯?”我疑惑不解,还好,她的手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凉。 雷娜慵懒地侧躺着,过了两秒钟,才慢慢睁开眼:“睡这儿,没关系。” “这……不太合适吧?”我苦笑,“这是你的卧室,我去隔壁好了。” 雷娜闭上眼,手却没从我的手腕离开,我尴尬地保持着半躺不躺的姿势,又过了两秒钟,雷娜再度开口:“有点冷,你抱着我睡。” 听到她这话的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很快,脑海中的一对儿天使和恶魔,开始斗争起来。 恶魔:睡了她啊,这么漂亮! 天使:小心是个陷阱。 恶魔:能有什么陷阱啊,她要害你,早害了! 天使:万一她是想通过男女之事,吸你的阳气呢?电影里可都是这么演的!吸光阳气,你就死了! 恶魔:那又如何?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连黄腰儿都不怕,你怕她一个孤魂野鬼干嘛? 天使:…… 恶魔:你可还是处男呢,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别后悔! 天使:…… 恶魔:大老爷们,怂什么,上啊! 天使:嗯,我认为你说的有点道理。 斗争完毕,我躺回床上,雷娜抓着我的手,慢慢松开,往我这边靠了靠,头枕在了我的肩膀上。 心跳很快,我已经忘记该如何抱着女孩睡觉了,上次抱,是十几年前,抱的是我妹,那时候她还在上幼儿园。 好像应该——我把胳膊从雷娜脖子下面伸过去,手掌抚在她肩头,雷娜又往我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彼此身体接触的面积变大后,雷娜散发出来的寒意,更快地侵蚀到我体内,我越来越冷,越来越冷,牙齿打颤,手也开始发抖。 “嗯?”雷娜动了动,从我怀里抬起头,“很冷吗?” “有、有点。”我说,感觉呼出来的哈气都白了。 “运动一下,或许就不冷了。”雷娜说完,从我怀里离开,挪回原位,换成了平躺的姿势,再次将眼睛闭上。 运动……什么运动?雷娜是在暗示我吗?我的荷尔蒙并未因为寒冷而退缩,说实话,我很想尝尝鬼的滋味,但我又担心,那个,完全被冰冷包裹之后,万一冻得坏死了怎么办,更严重点,或许还会断掉! “呵,不敢?”雷娜轻笑,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我的男子汉气概被她激发出来,回敬道:“动就动,有什么不敢的?” 说完,我翻身将雷娜压在下面,双手撑住她头两侧,胳膊伸直,脚尖踩住床,躯干悬了起来,然后,双臂弯曲,身体下压:“1、2、3、4……” “你在干嘛?”雷娜见我身体上下起伏,不解地问。 “做俯卧撑啊,你不是让我运动一下么?”我屏着气,又来了两个。 雷娜白了我一眼:“无趣。” 说完,她忽然变得透明了些,直接从我胳膊穿过,下床去了。 看着她曼妙的腰肢,一扭一扭地走出卧室,我有点不舍,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把她叫回来。 之所以经受住了诱惑,是因为在关键时刻,脑海中的天使,对我说了一句话。 “活到明早,见了那个科员,或许,他能帮你破掉黄腰儿的伎俩!” 没错,活到明早,一切都还有希望! 再说,留得铁犁在,不怕没地耕嘛。 “8、9、10……99、100。” 做完一套,我累得趴在床上,浑身是汗,身体总算彻底暖和了过来。 休息片刻,我起身下床,来到卧室门口,雷娜正盘膝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我将门轻轻关闭,并且反锁,这是个徒劳的举动,因为雷娜可以穿墙,我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向她表明我的态度——鬼东西,别再来骚扰我。 锁好门,我躺回床上,刻意放空自己的脑海,什么都不去想,很快便睡着了。 再睁眼,看窗外,天已蒙蒙亮,我是被小便憋醒的,夹着腿出卧室,奔向卫生间,可卫生间的门关着,里面灯亮着。 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问:“琪琪,你在里面吗?” “嗯啊。”张安琪的声音。 “快点,我憋不住了。” 哗,门拉开,张安琪嘴里含着一根牙刷,嘴边全是白沫。 “我要小解。”我苦笑,张安琪点头,却没有出去的意思。 我实在憋不住了,好在卫生间里空间很大,马桶又在角落里,我跑过去,背对着张安琪,松开阀门,酣畅淋漓,时间很长,我正眯着眼,享受着释放的快感,余光忽然瞥见,张安琪貌似凑了过来,我猛地转头,果然,她探着身子,正往那里看,一脸好奇。 我正在兴头上,憋不回去,马桶口小,又不能侧身躲避,只得给她看。 “你也有哦。”张安琪嘟囔了一句。 “嗯?” “尾巴。” “……这不是。”我哭笑不得。 “那是什么?”张安琪认真地问。 “……你能先别看吗?” “为什么?” 我加了力道,一鼓作气,尽快完成,赶紧收起来,狼狈逃出洗手间,刚冲出来,惊慌失措中,脚下没收住,一头撞进了雷娜怀里,原本,她是实体,是可以接住我的,没想到,在我撞上去的刹那,雷娜忽然让自己虚化,我穿过她的身体,摔了个狗啃地毯! 她绝对故意的,是不是在报复我昨晚没和她那啥? “陈洋哥,没事吧?”张安琪追出,我从地上爬起,揉了揉下巴,说没事。 “娜娜姐,你去哪儿?”张安琪又问女鬼,雷娜已穿好了衣服,还是昨天那身古装打扮。 “下棋,”雷娜摸了摸张安琪的脑袋,“你在家好好的,别乱走动哟,我中午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嗯嗯。”张安琪点头,眯着眼睛,享受着雷娜的抚摸,那贱贱的神态,简直跟宠物狗差不多。 她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络了?应该是昨晚,我睡着后,雷娜去了张安琪的房间,和她有过深入交流吧。 雷娜回头冲我挑了挑眉毛,做了个轻佻的表情,而后,穿门而出,消失不见。 “啊——呼——”张安琪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好困哦,我去睡觉,等娜娜姐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呃……不一定。”我懵逼地说。 “嗯,你早点回来哦,我怕醒了之后,自己在家无聊。”张安琪说完,一边往客卧室走,一边脱衣物,等走到门口,最后一件脱掉,背影曼妙。 咣,门关闭,我傻傻站在原地,她俩营造出的氛围和环境,让我感觉,这难道已经是我们仨的日常生活了? 忽然有写本小说的冲动,书名就叫《我和女鬼还有一只妖同居的日子》,如果出版,肯定会火! 但我没时间构思小说,已经六点多了,得赶紧出发。 回到卧室,我穿上西服,简单洗漱后,下楼开车去王美丽家,于六点四十分到达。 王美丽昨晚说了,那个科员会在七点到她家,门卫照例不让我的X6进小区,我只得步行入内,昨晚下过小雨,这是个老小区,路面凸凹,有不少浅水坑。我忘了王美丽家是几号楼,正要给她电话,忽听身后响起急促的喇叭声,回头看,一台灰色保时捷跑车疾驰而来,我赶紧跳到一边躲闪。 呼,跑车驶过,溅了我一身水! “草尼玛,瞎啊!”我下意识地脱口骂道,这可是我昨天新买的阿玛尼! 保时捷一个急刹车,戛然停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车门打开,下来个穿皮夹克的小伙:“草,骂谁呢?” “草你——哎?东来!东哥!”我转怒而喜,扑了扑身上的泥水,冲他走去。 小伙仔细看看,也认出我来了:“陈洋!洋哥!原来是你小子!” 他叫赵东来,是我高中同学,一个寝室生活了三年,关系自然很铁。只不过,赵东来大学念的是军校,涉密部门,一开始我俩偶尔还能通个电话,后来,他被调去西部地区深造,就失去了联系,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见。 一阵寒暄后,我问赵东来:“你来这儿干啥?” “呵呵,”赵东来神秘一笑,看看不远处遛鸟的两个老干部,压低声音对我说,“你东哥我现在,老厉害了,会抓鬼,你信不?” “哦?”我顿时来了兴趣,“上门抓鬼啊?给谁家抓?这儿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吧?” “不是他们,这小区里全是领导,阳气重,鬼轻易不会来这儿。” “那是?”我问。 “是王柿长一个朋友,那傻B,哈哈,被鬼给骗了阳寿,要挂了,让我来瞧瞧,看能不能帮帮忙。对了,洋哥,你来这儿干嘛?” “……我就是王柿长那个傻B朋友。” 第12章 美丽往事 赵东来的嘴巴张了半天,才慢慢闭上,眉头皱眉:“怎么会是你小子?跟我说说。” “说来话长,”我指向王美丽家,“去她家谈吧,别冷落了中间人。” 赵东来表情怪异地看了我的脸一会儿,嘟囔出一句:“情况貌似比想象中的严重……” 我没多问,和赵东来上了他的保时捷,开出不远,到王美丽家门口,美丽和她爸爸听见车声,出来,一行人进了别墅。 平心而论,美丽的家算不上别墅,只是一栋二层小楼,日伪时期留下来的那种老建筑,现在都由省、柿领导住着,房屋产权公有,他们每个月会象征性地交一些房租。 室内也是老式陈设,窗户不大,有些阴暗,四人落座于沙发上,王柿长做东,相互介绍,当他得知我和赵东来还有一层同学关系后,便说:“那正好,小陈啊,你更可以对东来同志畅所欲言了,虽然王叔是领导干部,但对于这方面,叔还是有所敬畏的,毕竟,自己家遇到过,眼见为实,不得不信呐!” “哦?王叔,您家里……”我左右打量了一圈房间,“发生过什么吗?” “呵呵,这事儿,东来同志,你应该听黄科长讲过吧?”王柿长看向赵东来,意思是让他来讲,也可能是在试试他,到底有没有两把刷子,如果,赵东来只是一般工作人员,估计也不会知道这种涉及高层的家中秘事,反之,则证明他确实是龙组厅的骨干力量。 东来端起咖啡,尝了一口,轻轻放下,表情严肃地说:“王柿长,您是不是以为,我科长已经把那个东西给彻底解决掉了?” 王柿长看看我,又看看王美丽,最后,视线落回到赵东来身上:“难道不是吗?” “如果是彻底解决掉了的话,王小姐的身材,怎么还会这么的……”赵东来看向王美丽,好像在琢磨合适的词汇。 “您是在说我的胖吗?”王美丽问。 女生一般很忌讳别人说自己胖,但王美丽这句话的语气中,并没有不满的意思,而是带着三分尊敬和七分惶恐。 “三个月前,我科长确实跟我说过您家里的事儿,”赵东来向前倾着身子,双肘拄着膝盖,又转向王柿长,“是一只猪妖作祟,对吧?” 王柿长点头,他也听出了赵东来的弦外之音,表情很认真,示意东来继续说下去。 “但我科长只跟我简单提过,我只知道是个猪妖,不过,既然今天坐在这里,我也能按照房间里残存的妖气,分析出个一二三来。”赵东来好像也听出了王柿长在试探他,便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房间里还有妖气?”王柿长有些慌乱,左右环顾。 倒是王美丽很镇静,起身给赵东来续满咖啡:“赵哥,请您继续讲。” “谢谢王小姐,”赵东来顿了顿,眯起眼睛,“那应该是一头在岛国修行了几百年的猪妖,当年,它跟随日军来东北,为非作歹,后来被满洲国的某个萨满师傅给封印了,就封在这栋别墅下面。” 赵东来指了指地面。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脚下是那种窄条木质地板,表面斑驳,红色漆面几乎没剩下多少,看上去很有历史感,应该还是日本原装的。 “准确地说,应该是在那个屋子的正下方,”赵东来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单独房间的门,“如果所料不错,那是王小姐的卧室吧?” 王美丽嗯了一声,继续聚精会神地听着。 “可惜啊,”赵东来跺了一下脚,叹了口气,“那位萨满师傅的灵力不太够,只能封住那猪妖八十年,到今年夏,也就是两个月前,封印期满,猪妖苏醒,恰好附在了王小姐身上,是不是,王小姐?” 我看向王美丽,没想到,她居然被猪妖附过体! 王美丽尴尬地笑了笑,点头承认。 “幸好当年猪妖重伤,若想完全恢复妖识,尚需时日,而且需要很多的能量,所以它逼迫着王小姐,没日没夜地吃吃喝喝,故而,王小姐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是不是?” “没错,”王美丽说,“那段时间,我简直变成了一头猪,脑海中只有两件事,吃饭、睡觉。” “打豆豆。”我小声接了一句,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王美丽和赵东来都掩嘴偷笑,王柿长可能没听过这个梗,认真纠正道:“不是打豆豆,而是长痘痘,然后呢?东来同志,你刚才好像说……” “长痘痘是因为王小姐在短时间内摄入能量太多,内分泌严重失衡,”赵东来把话接过来,继续道,“多亏了您啊,王柿长,您好像看出来,这并不是普通的疾病,所以才找我科长过来看看,对吧?” “我肉眼凡胎,当然没看出来,”王柿长摆手笑了笑,“但我听见美丽房间里经常发出类似猪叫的声音,再加上之前我们家入住的时候,前任住这儿的老领导跟我讲过,他也说夜晚老是听见猪叫,这市中心区,哪儿有猪啊?所以,我才联想到那方面去了,那个……东来同志啊,刚才你说,这房间里有残存的妖气?黄科长不是已经把那个猪妖解决了吗?难道还有问题?” 一般领导说话,尤其是他这种厅级领导,说话都比较含蓄,但涉及自己女儿的安危,王柿长终于还是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王柿长,您别着急,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您,那头猪妖,肯定已经挂了,不会再危及到王小姐以及您家人的安全,我的意思是,猪妖虽死,但这里——”赵东来指了指周围空气,“我科长或许是没看出来吧,其实是猪妖的道场,您呐,相当于住在一个妖洞里,能没有妖气吗?” “道、道场?”王柿长一脸懵逼。 “妖修炼过的道场,一定留有妖气,这种妖气对于正常人来说,影响不大,毕竟人本身也有防御妖气的阳气存在,但王小姐是被猪妖附过身的人,她的阳气早已被破掉了,所以,才会受到妖气侵袭,嗯……不至于致命,但也是大病小病不断,这也是为何到现在王小姐的体重,还是无法恢复正常的主要原因。”赵东来说完,身体靠进沙发里,示意讲完了。 王氏父女面面相觑,我见王美丽欲言又止,便替她问了:“那是不是只要美丽搬出去住,隔绝妖气,或者说,找个阳气重的地方,她就能瘦回来?而且,身体各项机能,也都会慢慢修复,不会再生怪病?” 我记得之前美丽跟我讲过,她以前很苗条,才90斤,后来得了一场怪病,才突然胖到了150斤。当时,我没信,女孩嘛,总喜欢为自己的身材走样找借口,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她是胖之有因。 赵东来冲我笑笑:“洋哥,你很有天分嘛,要不别当医生,跟我学道术得了。” 我苦笑,摆摆手,用眼神示意他正经点,这是在领导家里呢。 “这好办啊,”王柿长突然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我家在市区有十几套房子呢,东来同志,麻烦您帮美丽选一处阳气最重的,好让她早日恢复!” “老王,你瞎说什么呢,”客厅另一边,忽然传来个女声,“咱家哪儿有十几套房子啊!” 我寻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位系着围裙的美妇人,看上去四、五十岁,应该是王柿长的夫人,从她站的位置看,刚才应该一直在偷听,听见老公把家底儿给抖搂出来,才不得不出来“辟谣”。 “呃,对……是我记错了,没那么多房子,我记错了,记错了,就一套。”王柿长尴尬地笑着纠正。 “爸,妈,你们不用这样,”王美丽淡然道,“陈洋不是外人,赵哥是陈洋的好兄弟,又给咱家指点迷津,你们防着他干嘛呀。” “哟,不是外人?”赵东来抱起肩膀,眯着小眼睛,嘿嘿一笑,“那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你一声‘洋嫂’了?” “哎呀,别乱讲,八字儿还没一撇呢!”王美丽说走了嘴,羞的脸色绯红。 “哦?你俩还有这层关系?”王柿长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美丽可从来没跟我讲过啊,怪不得她对你的事儿这么上心呢,你俩啥时候开始处的?” “这个嘛,王叔,您听我说——” 我刚要辩白,王美丽妈妈忽然阴阳怪气地说:“可拉倒吧,自己还能活几天,心里没个数吗……我可不想我闺女守寡!” 第13章 东来断案 “妈——”王美丽幽怨地拖着长声儿,“你说什么呐!” 王柿长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但看起来他平时是个“妻管炎”,不敢斥责,只敢转移话题:“老婆,你去准备早饭吧,呆会儿一起吃个饭,小陈、东来,都还没吃吧?” “不用麻烦,我吃过了。”我和颜悦色地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没人愿意听别人咒自己死。 “钱婶儿,我想吃炸酱面,能做吗?”赵东来忽然抻直脖子说。 “……你怎么知道我姓钱?”王美丽妈妈一惊。 “呵,”赵东来神秘兮兮地掐算着自己的手指头,笑道,“我不是修道的嘛,非但知道您姓钱,我还知道您的另外一件事情,嘿嘿。” “什、什么事?”美丽妈妈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慌乱。 赵东来没回答美丽妈妈,却看向王美丽:“哎,洋嫂,你家隔壁,是不是姓王啊?” “不是,姓李。”美丽妈妈抢着说。 隔壁姓王,赵东来明显是话里有话,我看向王美丽,她也听出来了,面色变得很是难看。 当然,王柿长不知道这些年轻人才懂的“典故”,还热情地向赵东来介绍:“隔壁住的是市伟的李书计,怎么,你想认识他?我跟老李很熟的,要不要帮你引荐一下?” “我就是随便问问,”赵东来向美丽妈妈挑了挑眉毛,“钱婶儿,如果我能把陈洋的问题解决,您还会反对美丽跟他在一起吗?” 美丽妈妈的脸都绿了,比美丽爸爸头顶还要绿,被赵东来抓到了把柄,她还能说什么,只得冷声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我去给你们做炸酱面。” 说完,美丽妈妈转身进了厨房。 “钱婶儿,我那份不放葱花和香菜!” 我暗地里掐了赵东来一把,待着没事儿淌这摊浑水干嘛?李书计我知道,去过我们医院视察,人长得风流倜傥,官儿也比美丽爸爸要大一级,好像还年轻两岁,可谓前途无量,据说,他下步有望接替某人,成为本省的二把手。 人往高处走,美丽妈妈有更进一步的想法,也可以理解,再者说,到了美丽爸爸这个级别的人,谁身上没有点问题?王柿长外面就没人么?我不会看相,等会出去,问问赵东来,他这么八卦,肯定早就把这房间里的每个人,都“相”了个底儿朝天。 美丽妈妈走后,接下来,终于进入了正题。 因为昨晚王美丽已经把我的事儿,在电话里跟赵东来讲过一遍,不用我再重复,东来又问了几个细节,然后,他闭上眼睛,靠进沙发里,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貌似在思量对策。 “小陈,抽烟吗?”王柿长轻声问,我看赵东来那紧缩的眉头,自己心里也有点打鼓,便接过王柿长的中华烟,点着,静静抽着。 半支烟的时间,赵东来忽地睁开眼睛:“洋嫂,去给我找纸笔过来。” “好勒。”王美丽起身进屋,很快找来纸笔。 赵东来把几个当事人的名字,分别写在了纸上,一边写,一边念念有词:“半妖儿,张安琪;阴帅,谢必安;阴帅,黄腰儿;妖族,假黄腰儿;下等鬼差,男白无常;算命老头,会下棋;前任鬼房主,雷娜……” 最后,他又在纸的正上方,写了一行字:关于陈洋“死亡契约”问题的若干意见。 这标题,可真不亏是机关里的…… 写完后,赵东来把“谢必安”和“黄腰儿”的名字圈了起来,用力打了个叉。 “你……是要把她俩干掉吗?”我试探着问。 赵东来抬头,吃惊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这是不是‘咔嚓’的意思?”我指着纸上的那个大叉问。 “你有病啊!”赵东来白了我一眼,“干阴帅?还干两个?你敢干掉一个,小阎王就敢把咱盛京市变成人间地狱!” 我心里一惊,那完了,没想到阴帅地位这么高,动不得,算命老头说过,想破我这个“死亡契约”,最好的办法,就是干掉契约的另一方,也就是黄腰儿,干掉她,契约也就自动解除了,但老头同时也说,干黄腰儿的难度太大,现在,赵东来也这么说,看来这条路的确走不通。 “……小阎王又是谁?”王美丽问。 “就是阎王爷的儿子呗。”王柿长小声接了一句。 赵东来摇了摇头:“不是儿子,是女儿,她叫秦书瑶,在地府机构里面任‘阴差府’府尹,十大阴帅,都归她直管。” “相当于咱们阳界的供安布长?”王美丽问。 赵东来想了想,摇头:“比那个还要大一点。” “应该相当于分管供安布的常伟。”王柿长毕竟身在其位,懂这些,肯定地说。 “我忽然想起来了,”我拍了下自己脑门,“我记得谢必安出现的时候,曾经问那个假黄腰儿,说这个张安琪,是不是‘殿下’要的那个人?她所说的‘殿下’,应该就是小阎王吧?” “嗯,是的,”赵东来点头,“据我所知,冥王只有一个女儿,也就她能被称之为殿下了,但这事儿,我觉得和小阎王没什么关系。” “只跟这个家伙有关?”王美丽指着纸面上黄腰儿的名字说。 可赵东来又摇头:“跟她关系也不大,所以,我把她俩都给排除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明明就是黄腰儿要买我阳寿啊,怎么跟她关系不大了? 赵东来没理会我们的疑惑,在指间转了两圈笔,又把算命老头和雷娜的名字圈了起来,想了想,叉掉了雷娜的名字。 “你的意思是说,算命老先生有问题?”我已经摸清了赵东来的套路。 赵东来抬头:“是谁告诉你,黄阴帅要买你阳寿的?” “老头啊。”我说。 “又是谁告诉你,你活不过一个月的?” “也是他啊。” “那如果,他是忽悠你呢?”赵东来笑道。 我眨了眨眼:“……他闲着没事,忽悠我干啥?” 赵东来落笔,点在了张安琪的名字上:“或许,她是问题的关键。” “琪琪?怎么讲?”王美丽问。 “我是修道的,擅长地府之事,妖族的事务,我并不擅长,萨满师傅专攻此事,”赵东来自行从桌上盒里抽出支烟,我赶紧帮他点燃,并不知道他会抽烟,“但我知道一点,妖族有个特性,她们会把出生后遇见的第一个人,当做自己的守护者,至死都不会背叛,那个张安琪啊,我估计她是把你当成了守护者,才会再次回医院找你。” “她已经十九岁了,”我苦笑,“哪儿有一出生就这么大的?” 赵东来摆手:“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但妖的‘出生’,不是指从妖他妈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妖不能生小妖,只能生母体变成妖之前的那个物种。比如,猪妖生的是猪崽子,牛妖生的是牛犊子,修炼成妖是母体的个人行为,不会直接传给下一代。当然了,妖的后代,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更容易修炼成妖,我所说的‘妖的出生’就是指它们修炼成妖,具有妖识的那一刻。” 赵东来把我们说的三脸懵逼,面面相觑,不知其所云。 “简单来说吧,”赵东来拍了一下手,“我怀疑那个张安琪,妖识出现于你们医院的太平间,当她苏醒后,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自己又在流血,于是上楼找你帮忙缝合,你是她遇见的第一个人,她就把你当成了守护者——我估计,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人间了,否则,那么重要的时刻,他们肯定不会缺席。” “噢,我有点明白了,”王美丽点点头,“小鸡从蛋壳里孵出来,它并不知道谁是妈妈,只是因为第一眼看见的是老母鸡,才会跟着它,如果小鸡看见的是鸭子,它就会把鸭子当妈妈,对吗?”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赵东来赞许地竖起大拇指,“还是我洋嫂有水平啊,说的通俗易懂。” “可这跟我的阳寿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解地问。 赵东来提笔,把我的名字,写在了张安琪旁边,圈起来,然后,又把我们的圈,和谢必安、黄腰儿的那个圈之间,画了一道线,抬眼问我:“明白了吗?” 我摇头。 “你想想看,谢必安她俩想得到张安琪,这是小阎王的命令,对吧?”赵东来说。 我点头。 “你是张安琪的守护者,如果,地府想得到张安琪,只要把你掌控在手里就行了,对吧?” “所以,她们给了我1000万?”我问。 “没错,还留了联系方式,”赵东来笑道,旋即,眉头皱起,语气变得低沉,“可是,如果有人不想让地府得到张安琪,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啊,我知道了,”王美丽叫道,她抢过碳素笔,在那道横线上,画了个叉,“只要离间我哥跟地府的关系,不就行了?” 第14章 刀锯地狱 离间计?! “怎么离间?只用一个老头、一个谎言?”我笑道,“这未免草率了一点吧?” “呵,”赵东来诡秘一笑,“敌人在暗处,你不要把他们想的太简单。” 说完,赵东来又用笔将那个男白无常给圈了起来,满页纸上,只有他是死者——如果鬼有‘死’这个说法的话。 “你杀了他,对吧?”赵东来问。 “不是我杀的,是张安琪。”我说,男白无常是被张安琪的尾巴给捅死的,那个血腥的画面,我记得很清楚。 “即便不是你杀的,也是因你而死,他的死,你是脱不开关系的,对不对?” 我想了想,点头,确实跟我有直接关系,因为,是我采用了主动进攻的“防御”措施,用灭火器喷了白无常一脸,才导致双方交战,逼出了张安琪的尾巴。 从刑法角度来讲,张安琪是主犯,我是从犯。 “你知道杀死一个阴差,是多大的罪名吗?”赵东来冷声问,我摇头,但心里已经有点慌了,听赵东来凛然的语气,我就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 “你会死,这是肯定的,”赵东来又笑了起来,轻松地说,“而且,你死后,还会被打入地府的‘刀锯地狱’中。” “什么是刀锯地狱?”王美丽担忧地问,看她那表情,就好像我死不死这事儿并不重要,我死后受到什么惩罚,才更为关键。 “刀锯地狱,是十八层地狱的第十八层,也就是最底下的一层,犯人到了那里,会被倒着捆在一根木头柱子上,行刑鬼用一把大长锯,从上到下,慢慢将木头柱子锯开,也就是从犯人当部开始,直至锯到头部,据说,制作那根柱子的材料,是冥界的黑枫木,质地异常坚硬,很难锯开,整个受刑过程,至少要一个时辰。这还不算完,到了这层地狱的犯人,不会那么容易死去,身体被锯成两半后,会有地府法医过来,在你伤口上撒盐消毒,再将人体缝合起来,针,是烧红的大针,线,是你流出来的肠子,缝合完毕之后,三天就会痊愈,然后,你将会再被绑上柱子,再锯开,再缝合,再锯开……” “草,别几把说了!”我不顾王柿长在场,直接爆了粗口,赵东来连说带比划,讲的栩栩如生,就好像他曾经亲眼见那个“刀锯地狱”过一样。 原来,死并不可怕,死后下地狱,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真的假的啊?”王美丽皱眉问。 “呵呵,我也只是听师父讲过而已,道听途说的东西,不必当真。” 我们也都赔笑,缓解一下客厅里紧张的气氛,但我心里明镜儿的,赵东来之前说自己是修道之人,擅长地府的事,加上我俩是好朋友,估计他刚才所描述的地狱,十有八九是真的。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缓了缓情绪,开口道,“有人陷害我,让我杀了阴差,犯下罪行,那么,我肯定会死,只要我一死,张安琪才会离开我这个‘守护者’,心甘情愿地跟他们走,是不是?” “没错,这个陷阱很阴险,他们或许实力有限,不敢和谢必安等人硬刚。通过设男白无常的这个局,他们不废一兵一卒,就把你和张安琪拆开……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你能想到吗?”赵东来皱眉。 “什么问题?”我问。 “他们双方,都想得到张安琪,可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抢她,而是,通过你来达到控制张安琪的目的呢?” “不知道,你觉得呢?”我反问。 “我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赵东来重新点着一支烟,顿了顿才说,“那就是,张安琪太厉害了,纵使谢必安和黄腰儿联手,也拿不下张安琪,所以,地府方面便要利用你;而另一方也拿不下张安琪,所以,就先利用地府来除掉你,再把张安琪骗走。” “另一方,到底是什么人?”我问。 “两种可能,”赵东来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妖族,他们要张安琪回归,可张安琪却要跟着你,所以,他们得先干掉你;第二,是人类,理由和妖族一样。对了,那个张安琪,她知道自己身份了吗?” “已经知道了,”我说,“昨晚我问她,她说过,知道自己是妖族后裔。” “前天晚上,她被那个假黄腰儿带走了,对吧?”赵东来又指了指纸面上最后一个名字,“真的黄腰儿说过,她是妖变化来的,这就说明,‘他们’是妖族的可能性比较大。” 一会儿是鬼,一会儿是妖的,我都有点听蒙了,揉了揉有点疼的脑袋,问赵东来:“你说了半天,我还不是一个死?到底怎样我才能活下去?” “只有一个办法,”赵东来把假黄腰儿的名字圈起来,又加重圈了两圈儿,“抓到这起事件的幕后主使者,你主动去向地府请罪,或许,他们能绕了你和张安琪两条性命。” “人家是妖,我怎么抓?”我皱眉问,这跟和让我去抓特郎普的难度差不多。 “你当然抓不到了,”赵东来撇嘴笑了笑,又伸出两根手指,“还是两条路,第一,你去求谢必安她们,让她们帮你。” “人家是阴帅,我杀了阴差,她们是要抓我回去的,凭什么帮我?”我苦笑,“第二条路呢?” “找个厉害的萨满师傅,帮你抓妖。我之前不是说过么,我们道家擅长地府的事,萨满师傅擅长妖族事务。”赵东来凑近我,一脸认真地说。 看来,他也觉得这条路更适合我。 “去哪儿找萨满师傅,你认识吗?”我问。 “什么是萨满师傅?”王美丽不解地问。 “萨满师傅,就是萨满教的巫师,萨满教是一种原始宗教,跟道教的道士差不多一个意思,”赵东来言简意赅地说,说完,他掏出了电话,“可惜啊,建国之后不能成精,妖族很少出现,萨满一脉没有活儿干,也随之没落了,我只认识一位长白山农村的女萨满,等级不高,不知道她会不会认识她们萨满圈儿里的高人。” 赵东来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很快,对方接听。 “喂,杨姐,是我,盛京赵东来,对对,那个小道士,亏您还记得我,咱有几年没见了吧……”赵东来跟对方寒暄了几句,才引入正题,“杨姐,我遇到了一件麻烦事儿,跟妖族有关,想跟您请教一下。” 赵东来没把我遇到的那么复杂的事儿和盘托出,只说有个朋友,被一个妖给陷害了,即将丢性命,想让那位杨姐帮忙,找一位萨满高手来帮忙捉妖。 “价钱好谈,您开个价儿!” 我抽半支烟的功夫,赵东来已经和对方谈到酬劳问题了。 “呃……60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赵东来苦笑着看我,眼神问我行不行。 “没问题,事成之后,再给她40万。”我豪气地说,银行里还有好几百万呢,真能救我一命,这点钱算什么? 赵东来又和对方沟通,然后对我说:“她不要100万,就60万,但是,她不保证能抓得到妖。” “她要自己抓吗?”我问。 赵东来耸耸肩:“她说她家萨满手艺是祖传的,不认识其他萨满高手。” “让她试试吧,”王美丽插话道,“赵哥,你叫她赶紧过来,等谢必安她们找到我哥,可就来不及了。” 我无奈点头,美丽说得对,时间紧迫,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杨姐,您现在在哪儿?什么?正往盛京来的车上?哈哈,您真厉害,还会算命呀?早就知道我们有求于您?好好,几点到?我们去接您……嗯,好的,那咱们晚上见。”赵东来说完,挂了电话,看向我,“她今晚五点到,坐的火车。” 事情好歹算是有了进展,我轻轻舒了口气,靠进沙发里。 “洋哥,趁着还有时间,我想去看看那个张安琪,行吧?”赵东来淡淡地说。 “你不是说她很厉害吗?”我笑道,“不怕她把你捅死?” 赵东来抽了口烟,避开我的视线:“我就随便一说而已……” 感觉他的神情有些古怪,脸色不太对的样子,可能是刚才用脑过度,累的。 “开玩笑的,”我起身说,“走吧,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第15章 聚阴池 “小陈,你们吃过饭再走吧。”王柿长见我要走,盛情挽留。 “对啊,差点忘了我的炸酱面!”赵东来可没客气,直接走向餐桌,自行落座,他高中时就是个吃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感觉他改变了不少,具体说不清,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吃货本色依旧。 王美丽妈妈煮好面,盛上来,她似乎有点惧怕赵东来,淡淡说了句“你们吃”,便上楼去了。 不管美丽妈妈是否有生活作风问题,下面倒是挺好吃的。 我吃了一大碗,赵东来吃了三大碗。 吃完饭,我看看表,已经快八点钟,王柿长瞅瞅我的卡西欧电子表,笑了笑,又问赵东来:“东来同志,你戴什么表?” “我不戴表,不方便。”赵东来一边喝碗里剩的残汤一边说。 “你俩等我一会。”王柿长起身,进了一间看上去是书房的屋子。 “你爸干嘛去了?”我轻声问王美丽。 “呵,我爸就这样,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王美丽没正面回答,只是摇了摇头,把烟灰缸递了过来。 不多时,王柿长回来,手里捧着两个精致的盒子,一个绿色的皮盒,一个棕色的木盒,他把两个盒子放在桌上,推到我和赵东来面前,笑吟吟道:“小陈,东来,你们一位是医生,一位是公物员,都是有身份的人,也该学着注重仪容了。男同志可以没首饰,但不能没有一块像样的表。这两块,是我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我感觉和二位挺有缘,就送给你们当见面礼吧,价位都差不多,谁要哪块,你们哥俩儿自己挑。” “王叔,这不太合适吧……”我苦笑着把盒子又推了回去。 “有什么不合适的?”赵东来擦擦嘴,又把两个表盒搂回来,“怎么地,洋哥,你不给王柿长面子啊?” 赵东来说完,悄悄给我一个眼色,我又看看王柿长,他正笑眯眯地盯着赵东来,眼神中略带赞许,我便没多说话,顺了赵东来的意思。 赵东来是官场中人,肯定比我懂得如何和这些高级领导交往。 王美丽显然是站在爸爸那边的,她直接打开两个盒子,率先问我:“哥,你喜欢哪块?” “哎哎,我说洋嫂,你这就不对了,”赵东来皱起眉头,假装生气,“你俩是一家的,得让我这个客人先挑才对嘛!” “行行行,你挑,你挑!”王美丽也佯装不耐,脸色却有些绯红,偷瞄了我一眼。 赵东来把两块表拿出来,仔细端详:“劳力士迪通拿、欧米茄星座,都是好表,可真难选……” 我不太懂表,但我知道劳力士和欧米茄这两个牌子都是奢饰品,价格不菲,貌似没有低于5万的,我有点明白王柿长的意思了,他是用赠表的方式,堵我和赵东来的嘴,而堵嘴,是因为我们知道了王柿长有十几套房子的秘密,现在上面查的这么严,他们这些权贵都变得畏手畏脚,谨小慎微,生怕被人抓住把柄。 “我选这个吧,看着好像更值钱一点儿。”赵东来挑了半天,选走了那块金光闪闪的欧米茄,王美丽拿起劳力士,摘了我的卡西欧,直接扔垃圾桶里了(400块钱买的),然后,给我戴上劳力士。 别说,确实挺漂亮,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得到了升华。 “东来,还得麻烦你,有空帮美丽选一套房子,风水最好的,如果你觉得都不合适,再买一套也行。”王柿长爽快地说,我俩收了礼物,他终于敢承认有很多房子了。 “没问题,王柿长,风水我也略知一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只要阳气复原,我相信美丽半个月就能瘦回来。”赵东来拍着胸脯道。 又一番寒暄之后,外面传来喇叭声,王柿长的司机到了,我和东来也告别,离开王美丽家,因为是两台车,我们便约在新家小区门口汇合。 早高峰,路上很堵,九点我才到,赵东来开得快,早就到了,他拿着个罗盘,在小区门口照来照去,门卫亭里的保安,正警惕地盯着他。 “赵大师,您这儿照什么呢?”我下车笑问。 “你这小区风水可不太好啊,像是个聚阴池。” “什么叫‘聚阴池’?” “就是阴气特别重的地方,这里,以前不是火葬场就是墓地。”赵东来放下罗盘,肯定地说。 “你看见鬼了?”我又问。 “嗯,而且还不少。”赵东来点头,把罗盘塞进了口袋里。 “大白天的,哪儿有鬼?”我环顾四周,屏息凝神,凭借“特异功能”寻找,却没看见任何鬼影。 我有“观气辨族”天赋这事儿,并未对赵东来讲过,原因有二: 第一,这对解决问题的作用不大。 第二,我总觉得这个赵东来,不是以前那个赵东来了,他变了许多,变得有点陌生,所以,我故意留了一手。 见鬼和观气,我从小就会,但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看得出来,需要在相对安静的条件,而且,得集中精力,才能看见。 之前,谢必安跟我介绍过,万物生灵皆有气,人的头顶,一道气,鬼为两道,在双肩,妖三道,头、肩都有。 比如,昨晚我看雷娜,肩头两道鬼气,颜色黄中带绿。 再比如,眼前的赵东来,头顶一道气,青色。 张安琪是个例外,我在她头顶看不见任何颜色的气,还有昨晚那个男白无常,因为情况紧急,我没来得及看他的气就打了起来,等白无常变成一堆尸水之后,已经没有任何的气存在了。 “鬼虽然不少,却都是些没什么伤害的孤魂野鬼,无碍的。”赵东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东来,我有个疑问,人死后,不是应该都被地府收走么?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鬼?” 赵东来笑道:“因为地府职务有限嘛,阴差大人们忙不过来,拿咱们盛京来说吧,800万人口,一天得死几千人,可在盛京地界儿上,只有13位鬼差,根本不够用。” “那剩下的鬼怎么办?”我又问。 赵东来诡秘一笑:“这就是为什么,阳界会有龙组这个机构存在的原因。” “你们龙组部门,就是专门捉鬼的?” “也不是,”赵东来摇头,“大部分鬼没什么危害,慢慢收来得及,但有些闹事的、害人的鬼,阴差需要优先处理,他们忙不过来的话,就得我们龙组出马了。” 原来如此,看来阴阳二界非但是有关联,而且还有官方上的密切联系,我估计,自古就是如此,或许,这就是道教在华夏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 二人边聊边走,到了我家门口,我怕吓着张安琪,先敲门,两秒钟后,里面传来拖鞋的声音。 门打开,张安琪睡眼惺忪地站在那里,看见赵东来,没有惊讶的表情,就跟早就知道他要来一样。 “你好,小洋嫂!”赵东来主动向张安琪打招呼。 “啧,别乱叫。”我皱眉呵斥,怎么逮谁叫谁嫂子呢?叫得我心里美滋滋的。 “嘿嘿,早晚的事儿嘛。”东来坏笑。 “赵东来,我同学。”我给张安琪介绍,她点头,转身又回了自己房间,可能没睡饱,接着睡去了。 张安琪关上卧室门之后,赵东来的表情立即肃穆起来,他再次掏出罗盘,左照右照,我仔细看了看他的罗盘,不是古代物品,塑料和金属结构的,很是精致,里面好多指针,还有个小液晶屏,可能是他们龙组配发的专业搜鬼仪器。 “那个叫雷娜的女鬼呢?”赵东来问我。 “出去下棋了,说中午回来。”我说。 “这个女鬼的数据,有点眼熟啊……”赵东来自言自语,慢慢向主卧室走去,走到门口,他回头问我,“可以进吗?” “随便。” 赵东来慢慢推开门,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居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怎么了?”我问。 “秦、秦大人,是、是您吗?”赵东来哆哆嗦嗦地问房间里的“东西”。 “谁在里面?”我走过去,往房间里看,只见一位身着白色古代华服的小美女,背手站在床边,长得超级漂亮,但并不是雷娜,她的胸前衣襟上,绣着个“秦”字,因为胸大,鼓鼓囊囊的,把字撑得变了形。 有点意思,把姓写衣服上,怕别人不认识她是谁么? 赵东来已经双手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谁啊?”我问白衣女子的同时,悄悄观她的气。 双肩上,两道紫色烈焰直冲屋顶,是个女鬼。 女鬼冷冷看着我,没吱声,赵东来却扯了扯我的衣角,低声道:“快跪下,她就是小阎王!” 第1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小阎王! 阴差府的老大! 阎王爷的女儿! 谢必安、黄腰儿的顶头上司! 叫秦什么来着?甭管她叫什么,光是脑海中浮现出的她这一串头衔,就已经吓着我了,但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跪,而是跑! 我杀了阴差,犯下大罪,按赵东来的说法,会被打入18层地狱,不跑,难道等死吗? 本以为只有谢必安她们在抓我,没想到连小阎王殿下,都被我给惊动了,亲自来抓人,我好大的面子! 殿下,你好,再见! 不过,我很清楚,直接跑的话,肯定是跑不掉。 阴差能降厉鬼,已经很厉害了,而这姓秦的大胸萌货,是阴差府首领,想必也有两把刷子,更何况,我不能一个人儿跑啊,得把张安琪带走,她才是杀白无常的主犯! 想跑,得用计才行! 我刮起头脑风暴,极快地分析利弊,指定出策略,这才和赵东来一起跪倒在地,高声喊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这话,是和电视剧里学来的,既然冥界还采用古代官制,这么说应该没毛病,说完了吉祥话,我也俯身在地,等着小阎王的回应。 然而,她那边却没了动静,我微微侧头,看了看身边的赵东来,他依旧长跪不起,不知道是天热还是紧张,他出了一脸的汗,正顺着鼻尖往下滴。 又等了三秒钟,还是没声音,我慢慢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双漂亮的小白皮靴,皮质柔软精致,看上去很薄,隐约能显现出里面脚趾的形状,靴面上绣着两条金龙,无论绣功还是图案构成,都堪称极品。 我继续抬头,白色的古装裙,长及脚踝,上面也有金龙刺绣,再抬头,一条金色腰带,系在她的小腹上,腰带中间镶着一块碧玉,色泽细润,估计也价值不菲,再继续抬头,就是那对儿快撑爆了“秦”字的胸了,实在太大,以至于阻挡住了我的视线,看不见她的脸。 “殿下……”我试探着叫道。 “嗯。”小阎王终于应声,微微俯身,那张俏脸从胸的边缘露出,她是实体的,只是皮肤表面泛着一层薄薄的光泽,就像清晨的阳光铺在脸上一样。 “殿下,喝茶还是咖啡?我去给你倒。”我顺势起身,问她,不习惯跪着,膝盖疼。 本以为小阎王不会对阳间的饮品感兴趣,没想到,她歪着脑袋,稍微想了想:“百事乐,有吗?” “百事乐……是什么?”我皱眉,起身后,我发现她长得并不矮,将近一米七,几乎跟我平视,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和人类无异,如果不是赵东来说了她的身份(然后我才观的气),几乎看不出她是个鬼。 而且,感觉这位小阎王,似乎没想象中那么可怕,看她的神情,反倒觉得有点可爱。 我瞥了一眼赵东来,他依旧跪着,没敢起来,撑着地的双手,似在颤抖。 “就是一种黑色、有气泡的东西,喝起来有些辣味儿。”小阎王连说带比划。 “百事可乐?”我猜测道。 “对对,就是那个。”小阎王笑了,艾玛,笑起来脸上荡漾出两个小酒窝,可真好看! 然而,我心如止水,并没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这是个机会! “殿下,楼下超市有卖,我去给您买,要凉的还是常温的?”我笑问。 小阎王想了想:“凉的。” “好,我去去就来,您先坐会儿,看电视吗?”我又问,小阎王摇了摇头,跟着我出了卧室,来到客厅。 “稍等,稍等哈,”我退到张安琪房间门口,打开门,“妹妹,快起来,看谁来了?” “嗯?”张安琪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她好像还不知道小阎王已经进了屋子。 “走,跟哥去买菜,你不是厨艺很棒嘛,咱给贵客做顿饭吃。”我对张安琪说完,偷眼看看小阎王,她正盯着沙发上的一只毛绒熊出神,没有理会我。 我转向张安琪,表情严肃地用唇语做出“快走”的口型,张安琪马上明白,连连点头,也没避讳我,直接脱了睡衣,只着肉色的内衣裤,快速换上一套黑色运动服(应该是雷娜给她的)。 张安琪换衣服的时候,身后传来小阎王的声音:“你起来吧。” “是,殿下。”赵东来哆哆嗦嗦地说。 我回头看,东来起身,还是低着头,戳在原地,跟高中时候打架被教导处主任拎到办公室那时候一个德行,我不禁心中暗笑,不管小阎王是不是来抓我的,至少这位地府殿下,看起来和蔼可亲,我不知道东来为何会怕成这样。 但我不能不管赵东来,万一我逃走后,小阎王见我久久不归,为难他怎么办? “东来,跟我一起下去吧。”我平静地说,又偷看小阎王一眼,她貌似很喜欢那个毛绒熊,拿了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抚摸。 “呃,好。”赵东来终于反应过来,慢慢走向门口,不是他不想快走,是他的腿已经软了,跟上厕所蹲麻了似的,得费很大力气才能往前挪。 张安琪换好衣服出来,警惕地扫了小阎王一眼,跑去门口,换好鞋,打开门,搀扶着赵东来率先出去。 “殿下,还有什么想吃的,我顺便买来?”我问小阎王。 “嗯……”小阎王眼望天花板,想了想,“炸土豆片!” “是薯片,对吗?” “没错,黄瓜味儿的。”小阎王又冲我笑笑,露出一排好看的小白牙。 “得嘞,您稍后,我马上回来。”我退出房门,轻轻关闭,赶紧往楼下跑,三人跑出楼道,一口气都没歇,直接跑出了小区。 赵东来脸色煞白,还没缓过神儿来,估计也开不了车,我就让张安琪和他上了我的车,回头看看,并没在我家窗口发现小阎王的身影,可能她还在玩小熊吧。 我钻进驾驶室,启动车辆,快速逃离小区。 “陈哥,那是谁呀?”张安琪在后座问我。 “阎王爷的女儿,来抓咱们的。”我说。 “抓咱们干吗?” “你忘了?昨晚咱俩不是联手杀死了一个阴差么,杀人需要偿命,杀鬼也是。”我苦笑。 “呵呵,谁说本宫是来抓你们的?”小阎王的声音,忽然从耳后传来,吓得我一哆嗦,右脚剁下,将刹车踩到了底,车身猛地前倾。 “哎哟!”后面传来娇吟,一团白影,从座椅之间翻滚到前面副驾驶的位置,我转头一看,正是小阎王。 再看后座,赵东来已经吓得口吐白沫,身体抽搐,双眼泛白,手缩得跟鸡爪子似的,张安琪倒是很冷静,微微皱眉,盯着前面的小阎王。 “你……怎么进到车里来的?”我吞了下口水问。 宝马X6车内空间够大,小阎王调整姿势坐好,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不紧不慢地说:“陈洋,你什么意思,跑什么?” 说完,她忽然转头向我这边,两道寒如铁的目光,差点将我的心脏击停! 我不是被吓的,那是一种攻击波,我明显感觉周边空气都被荡成了风! “啪”的一声,我回头看,自己的车没事,因为车窗开着,隔壁一台SUV却遭了殃,车窗玻璃被击的粉碎,车里两个女孩,被震晕了过去。 不仅是这台车,就连对面车道的两台车也未能幸免,玻璃被干碎,车内人被干晕(不知道死了没有),叮叮咣咣,三台失控的车辆横冲直撞,很快又撞了几台车,形成大范围的车祸,一时间,警报声、叫骂声、惊叫声此起彼伏。 我慢慢转回头来,小阎王依旧冷冷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怪不得赵东来这么怕她,原来小阎王的攻击力如此骇人,而且,这厮发起怒来,丝毫不顾及吃瓜群众的人身安全! “殿下,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指向窗外的车祸现场,皱眉斥责,“地府皇太子就可以草菅人命吗?” 第17章 百倍偿还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教训本宫?”小阎王勃然大怒,胸鼓得更高了些,眼神也再度犀利,好像又要用“龟派气功”射我,宝马的左边车门,被别的车给撞了,打不开,躲不掉,情急之下,也是灵机一动,我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嘿嘿,这样就射不到我了吧! 咦,她的皮肤,并不像黄腰儿那样冰冰凉,而是温热的,甚至还有些烫手,跟发高烧了似的。 本以为小阎王被会打开我的手,但她却没有动,小嘴儿微微张开,粉白色的脸颊,以看得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娇滴滴地说:“你、你干什么?快放手!” “放手可以,你不许再乱射了,好吗?你要抓的人是我,别伤害无辜群众!”我厉声道,虽然害怕、心虚,但为了自保,我只能采取这种主动出击的策略,这是小时候我和农村大鹅打仗的时候悟出来的道理。 可不要小瞧了农村大鹅的战斗力,在家禽界,它是超一流高手的存在,即便是对战山村混种犬(就是野狗),大鹅也丝毫不落下风,它长长的脖子,灵活的像蛇,一只锥子形的橙色尖嘴,总能从你想象不到的角度发动攻击,咬到人之后,死钳住不放,再用力一拧,那个疼啊! 在我10岁之前,根本打不过大鹅,遇见它们只有跑的份儿,11岁那年夏天,我放学回来,被一群游荡在街上的大鹅给堵在了胡同里,我退无可退,心里一横,豁出去了,嚎叫着,张牙舞爪地反击,向它们冲去,大鹅并不会像狗那样一吓唬就怂,它们也伸直脖颈,尖嘴贴着地,张开翅膀,向我冲来。 我冲到鹅群面前,胡乱抡起一脚,踢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只。 嘎! 一声凄厉的惨叫,大鹅被我全力一脚踢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居然哏儿屁了,可能是踢断了它的脖子吧,其他大鹅一看我来真的,终于害怕,转身就跑,我又追了一阵,将它们彻底驱散,赶进了河里。 这场战斗,被二狗子看见了,我一战成名,毕竟村里的成年人单挑大鹅,都不敢说自己有绝对胜算,家禽界更是以鹅传鹅,又传鸡鸭。从此,村里的大鹅见着我都绕着走,更别说再敢欺负我。 扯远了,总之,对付比你强的敌人,你只有让自己更强,至少气势上不能输,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你先放手!”不知道为什么,小阎王被我捂着,不敢动,发出了类似哀嚎的声音。 “你先答应,别再伤人!”我寸土不让,捂得她嘴更紧了些。 “你不放手,本宫马上让你去地府报到!”小阎王拧着樱唇,恶狠狠道。 现在,我几乎能确定,她是真的无法反抗,完全受制于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我绝不会放弃这二次逃生的好机会。 “琪琪,带赵东来先走,快!”我转头看向后座,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安琪已经把她那条尾巴伸了出来,巨大的箭头横在空中,平伸着指向小阎王的脑袋,跟大鹅发怒了似的! “别冲动,不能杀她!”我赶紧阻止张安琪,如果捅死了小阎王,可能我俩的下场,就不只是下十八层地狱那么简单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张安琪冷声问。 “别管我,你先走。”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张安琪点头,收回尾巴,搀起已经昏迷的赵东来,从另一侧开门下车,沿着街道往反方向跑去。 说起奇怪,张安琪刚下车,我就觉得右手掌心里传来一阵冰寒凉气,冰得我手背上起了一层白霜,赶紧松手。 “你!居!然!敢!摸!本!宫!”小阎王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说。 我见她又要发飙,不顾触感冰凉,抖了抖手,又去捂她的眼睛。 “还敢来!”小阎王娇嗔一声,扬手打开了我的手,然后,她一把掐住我的脖颈,掐的嘎嘎作响! “本宫要nen死你!” 我被小阎王掐的瞬间窒息,而且,一股寒流,从她手中传入我体内,上下涌动,也就几秒钟的功夫,我就快变成了一坨冰! “呃呃——”我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同时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不得不投降,因为我感觉得到,自己的体温在持续下降,血压、血氧含量也都在骤降,我要死了! 可小阎王没有放手,仿佛执意想要我的命,就在我意识即将模糊,生死临界的瞬间,我忽然看见,小阎王身后的车窗玻璃外,出现了一张脸,是张安琪,这丫头,不是让她走么?怎么又回来了! 说来奇怪,张安琪一出现,小阎王手上的寒意就消失了,非但寒意消失,就连那股钻入我体内的寒流,也原路返回,又钻回小阎王手里,寒流回溯,所过之处,小阎王的手、衣服、脖颈,顺次出现白霜,这是不是她发功的时候出了差错,走火入魔?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趁小阎王手劲儿放松,我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小阎王娇嗔一声,被我拧翻身躯,我见她没反击,胆子又大了些,索性探身过去,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还挺沉! “你放手!”小阎王挥起小拳头,捶我的胸口,但她的拳头软绵无力,身体也柔弱无骨,又变回之前那副任人宰割的状态。 我没理会,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你要干嘛?”小阎王惊慌地问。 “闭嘴——啊!”我惨叫一声,这货居然咬我的手,给我疼得一激灵,赶紧从她嘴里抽出手背,回手给了她一嘴巴,可能是小阎王皮肤太过娇嫩的缘故,打完后,她脸颊上出现了五道红印,这回,她终于老实了,只是紧张地盯着我看,不再出声。 我解开腰带,将小阎王的双手、双脚反绑在背后,这样,她就不能动弹了,但我心里还是不踏实,看了看窗外站着的张安琪,我心生一计,按下副驾驶的车窗:“琪琪,把你内衣掏出来给我!” “啊?”张安琪一脸懵逼。 “快点!” “噢。”张安琪把手伸进运动服里,鼓捣了一阵,拽出内衣,递进车里,我接过来,还带着温热,有点想把它放在鼻子下面的冲动,但现在不是时候,我排除脑海中的妄念,用它罩住了小阎王的双眼,打了个死结,这样,她就不能再用眼神来发动攻击了。 在此过程中,小阎王一直没有反抗,只在我要离开宝马车的时候,她低声威胁了我一句:“你给本宫记着,今天你对本宫所做的一切,本宫必定让你百倍偿还!” 我从右边侧开门下车,不紧不慢地点着一支烟,冲她笑道:“不用偿还了,殿下,后会有期!琪琪,我们走。” “陈哥,你先走!”张安琪盯着车里的小阎王,冷声道。 “咱们一起——” “不,哥,你听我的。”张安琪拉着我的手,认真地说。 我点头,跑向不远处靠墙坐在地上的赵东来,到了近前,我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只是昏了过去,我费力将他扶起,背在背上,转头对张安琪说:“琪琪,走啦!” 张安琪点头,慢慢后退,警惕地走过来,我吐掉嘴里的烟头,左右看看,选好逃生路线,带她俩溜进了一家路边商场,从另一个门出去。 门口刚好停着一台出租车,我把赵东来扔进后座,自己坐进副驾驶。 “师傅,去火车站!” “去火车站干嘛呀?”司机没有启动,反而慢条斯理地问,是个女司机。 “关你什么事,让你去你就去。”我揉着手背,不耐烦道,被小阎王给咬的都出血了。 “怎么不关我事呀?”女司机又来了一句。 这司机话也太多了,我心中恼怒,皱眉看她,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差点尿了出来…… 第18章 车站旅馆 我被这女司机吓到,不是因为她是阴魂不散的小阎王,如果是她,我反倒会有些惊喜,毕竟,小阎王长得确实很漂亮,男人不会因为一个漂亮女人而感到恐惧,更何况,刚才的交手中,我是占上风的,心里并不惧她。 之所以差点被吓尿,是因为这女司机的脸,太吓人了,根本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猫脸!准确地说,是一张猫妖的脸! 她脸的形状,是人类的,五官位置也对,但是,眼睛、鼻子、嘴巴,尤其是一笑露出来的两排细小尖牙,组合到这张人脸上,异常恐怖! 我“妈呀”一声大喊,打开车门要跑,忽觉脖颈冰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感觉是把利刃,我没敢动,慢慢低头,只见一把形状古怪,近似于月牙形的武器,环钩住了我的脖子,寒光闪闪,看上去很锋利,在我想象中,猫妖只要轻轻一拉这把月牙,便可将我的脖子削掉大半。 “哎哎,这位美女,你冷静点,别冲动。”我举起手,违心地称呼猫妖为美女,妈的,刚才看过她那张脸,即便现在我回头,她变成小阎王那样的大美女,我也不会再喜欢了,一副皮囊而已! “喵喵嘎……”猫妖在笑,笑声尖利,听起来很诡异,让人起鸡皮疙瘩。 我慢慢转回头来,猫妖果然变出了一副真正的人脸,但并不是很漂亮,普通中年妇女那样,我又用余光瞥了瞥后座的张安琪和赵东来,赵东来依旧昏迷,张安琪稍微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那条尾巴,又钻了出来,正慢慢向猫妖的后脑勺位置靠近。 看来,张安琪决定要发动进攻——即便这猫妖,可能是她的同族。 “美女,有什么吩咐?”我笑问猫妖,表情夸张,以此吸引她的注意力,给张安琪创造机会。 “没什么,跟我走一趟即可。”猫妖收回月牙刃,咔哒,将四个车门上了锁。 “去哪儿?”我又问。 猫妖挂拧了下车钥匙,仰头想了想:“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你们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可以跟我透漏——”我轻轻舒了口气,伸手去后座,拍了拍张安琪的小脑袋,“琪琪,干的漂亮!” 在我说话的时候,张安琪突然发动攻击,尾巴刺穿驾驶室座椅,刺入了猫妖的后脑勺,那个箭头,从她的面部穿出,几乎在那一瞬间,猫妖的人脸,又变回了之前那可怖的形态。 这次我看清了,张安琪的尾巴在刺杀的时候,箭头两边的小翅膀收拢,变成一个尖锐的矛头,刺出来的是个滚圆的洞,大概有网球那么大的直径。 “琪琪,你害怕吗?”我问,张安琪摇头,表情淡然,昨晚她杀男白无常,还有些惊慌,不知所措,现在,貌似她已经习惯了杀戮,毕竟是妖族,生吃三文鱼的物种,或许生性如此。 张安琪收回尾巴,猫妖直挺挺地趴在了方向盘上,我解开中控锁,下车,看看四下无人,绕到驾驶室开门,脱下自己外套,罩住猫妖的头,把她的尸体拖出来,塞进了后备箱里,然后,上出租车,挂挡起步,驶离商场,直奔郊区方向,我觉得,应该先把这具尸体处理掉才行。 开出了几百米之后,我闻到车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类似硫酸,臭臭的,很刺鼻,我忽地想起那个男白无常的死状,靠边停车,打开后备箱,果不其然,猫妖的尸体已经被腐化了,变成一滩黑水。 奇怪,怎么鬼和妖死后都一个样子呢? 车里味儿太大,不能再用,我把赵东来扶下车,这次我聪明了,用手机叫了个滴滴快车,是台宝马1系,2分钟后快车到达,三人上车,顺利来到火车站。 才上午十点多,但我决定哪儿也不去了,先想办法把赵东来弄醒,然后,老老实实地等那位姓杨的萨满师傅过来。 张安琪的战力,虽然强悍,但她除了暴力,关于妖鬼之事还没我懂得多呢! 目前来看,事件走势和赵东来在王美丽家所做出的推断一模一样,鬼妖双方,都在抓我和张安琪。对付鬼,我需要东来的帮助;对付妖,我需要萨满师傅的指导。 自己不能再贸然行事,已经得罪了小阎王,又杀了一只不知什么身份的妖,事情越闹越大,我怕再乱来,更加难收场。 我正琢磨利害关系,身后有人拍我肩膀,回头看,还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长得本就不好看,还浓妆艳抹,一脸的劣质化妆品,更显丑陋。 “干嘛?”我问,观过她气了,这是个人类。 “帅哥,住旅馆不?”妇女神秘地问我。 “住,住,”我赶紧说,正想找地方藏起来,“要身份证么?” “不用,跟我走吧。”妇女嘿嘿一笑,正合我意,现在住旅馆,必需实名登记,而且每个人都要登记,我和赵东来有身份证,可张安琪没有,她已经“死亡”了。 “我还有俩同伴。”我指向不远处的赵东来和张安琪,东来靠墙坐在了地上,琪琪在照顾他。 “哟,这帅哥怎么了?”妇女问。 “没事,中暑了,我需要两间房。”我说。 “这女孩也跟你一起住吗?”妇女皱眉问。 “嗯,我妹妹。”我心里有点不耐烦,住个店而已,怎么这么墨迹? 若不是因为她这里不需要身份证,我早给她脸色拒绝了。 “呵,你们可挺会玩儿哈,”妇女笑笑,转身向一条胡同里走去,“跟我走吧。” “琪琪,快点!别让人看见!”我催促张安琪。 不知是否错觉,我总觉得,附近有人在盯着我们。 张安琪的妖力不小,几乎可以单手夹住赵东来,三人跟妇女进了胡同里,兜兜转转,来到一栋破旧的二层小楼前,门口戳着一个破烂的灯箱,上面两个红字:旅馆。 进了旅馆,柜台里是个中年男子,油腻腻的脸上挂着两道横肉,脖子上隐约露出纹身,像是个社会上的混子,房费倒是便宜,一间房五十,我交了两百块押金,妇女给了我两把钥匙,105和106。 “不会有人来查房吧?”我问。 “放心,姐姐上面有人,绝对安全,你们先进屋吧。”妇女媚笑,半摸半拍我的肩膀说,搞的我又一阵恶心。 进了房间,居然没有窗,一股霉味,不过总体卫生条件还行,比较干净,我把赵东来平放在床上,掐他的人中,掐了半天,东来猛然睁开眼,眼里,尽是惊恐之色。 “你是谁?你要干嘛?”赵东来看见床前的我,跟见了鬼似的。 “淡定,东哥,我是陈洋。”我说。 “他该不会是被吓成了个傻子吧?”张安琪在一旁小声道。 赵东来眼里的惧色,慢慢消退,他环顾四周,又皱眉问:“这是哪儿?” “旅馆,我甩开小阎王了,放心。”我知道东来在怕什么,直接打消他的顾虑。 果然,赵东来听见这话,重重呼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可吓死老子了!烟,烟,洋哥,有烟没有?” 我从兜里掏出香烟,坐在椅子上,给赵东来也给自己点着一支,压压惊。 张安琪被烟熏到,咳嗽了两声。 “琪琪,要不你先去隔壁房间,我俩抽会儿烟。”我把106的钥匙给了她,张安琪点头,拿着钥匙出去。 “你是怎么甩开秦书瑶的?”赵东来猛吸两口,纳闷地问我。 “呵呵,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刚要讲述自己光辉的战斗过程,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很有节奏,三长两短。 “琪琪,是你吗?”我紧张起来,扭头问。 “老板,我不是琪琪呀,我叫莉莉。”门口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 第19章 柔柔 “莉莉?”我和赵东来面面相觑,不认识,会不会是敌人追来了?但应该不是鬼,因为鬼会穿门而入,可能是妖! 我起身,赵东来也要起来,一惊慌,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但他才从昏迷中苏醒,身体虚弱,手没撑住床,又躺了回去。 “你别动。”我低声道,左右看看,抄起了桌上的大烟灰缸,这是房间里唯一的武器,然后,轻轻走到门口。 “你是哪个莉莉?我不认识你。”我冷声对外面说。 “我也不认识你啊,老板,快开门吧。” 我尝试隔门观气,没有成功,什么都看不见,只得将门打开,走廊里站着一位少女,年龄二十出头,长相很不错,身材也很好,就是有点瘦,平胸,她穿着黑丝袜,高跟鞋,白色连衣裙,梳着马尾辫,手里拎着个包,看上去清清爽爽,头顶之上,隐约可见一道淡红色的气焰,是个人。 “有事吗?”我把烟灰缸背到了后面。 这个莉莉往房间里看了看,略有些惊讶:“真是两个男人呀,还没试过这种呢。” “嗯?试什么?”我更加不解。 “没关系,这样应该算两个活儿,嗯!”莉莉重重点头,像是鼓起多大勇气似的,径自走进房间,把包放在桌子,解开马尾辫,又要脱自己的连衣裙。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身份,赶紧抓住她手腕:“莉莉,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叫服务项目。” “草,我以为是什么呢,小野鸡啊!你走吧,我们不需要。”赵东来也是才明白过来,把掉在地上的烟又给捡了起来,擦擦烟蒂,放在嘴边抽了起来。 “老板,你们开什么玩笑?”莉莉皱眉,抱起肩膀,她生气了,“呵,来这种地方,哪儿有不叫服务的?你们要是对我不满意,直说就行,不用绕弯弯,我让李姐换其他姐妹过来!” “真的不需要,我们只是来休息的,晚上赶火车,抱歉啊,”我笑着解释,并掏出钱包,“当然了,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 莉莉瞥了一眼我厚厚的钱包,眼珠转了转,估计是要多诈我一点钱,我倒是无所谓,要多少给多少,不缺钱,我缺命! 可她使了半天的劲儿,居然只伸出两根手指,我无奈摇摇头,抽出一沓大概二十多张粉钞递给她:“拿去吧,妹妹,买个好点的包,你这LV太假了。” “哇,老板,您可真阔气,”莉莉惊讶地睁大眼睛,伸手想拿钱,刚碰到钱,却又把手缩了回去,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也太多了,我啥也没干,不能要您这么多钱!” “你还蛮有职业道德的,”赵东来在床上笑道,又对我挑了挑眉毛,“要不,洋哥,让她给你开个包?” “我开什么包,我又不是处。”我说。 “可拉几把倒吧,”赵东来撇嘴,捏算了几下手指头,“你是不是处,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呀,这位老板这么厉害呀,还会算这个?”莉莉表示很好奇,“那你算算,我是不是处?” “你还用算吗?”赵东来笑着反问。 “呃,也对!我都说了自己是干啥的了!嘻嘻!”莉莉拍拍自己脑袋,还蛮可爱的。 “不过,妹妹,”赵东来收敛笑容,慢慢从床上坐起,“我能算得出来,你最近可比较倒霉呀,家里出事了吧?” “嗯……” “你妈妈生病了,对吗?”赵东来又说。 “呀,您真的会算?”莉莉惊讶道。 “什么病?”我问赵东来,对他能掐会算的事儿,我并不感到惊讶,早晨在王美丽家,我已经领教过了,几年不见,这小子确实学到了一身本事。 “癌,”赵东来表情阴郁,叹了口气,对这位失足少女的遭遇深表同情,“洋哥,你包里有多少钱,都给她吧,她妈活不了几天了,让阿姨临走前多吃点好的。” “噢,好。”我一听这,将包里全部现金取出放在桌上,一万多。 “谢谢两位老板!”莉莉眼眶湿润,后退两步,给我俩深深鞠了一躬。 “你干这个多久了?”我问。 没等莉莉回答,赵东来说:“才半个月,妈妈在医院没钱了,她不得已她才出来做这个,想来点快钱,支付医疗费用,可惜啊,最近查的严,她才接过一次活儿,赚了一百块,又得分给老板30,今儿好不容易拉到个活儿,还被咱俩给搅和了,呵呵。” 赵东来说完,摇头笑笑,又躺回床上,我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估计是他动用了某种神秘力量,来给莉莉算命,耗费了不少精力。 莉莉叹了口气,表情平静,但却又有些奇怪地盯着赵东来。 “医院那边,还需要多少钱?这些够吗?”我问莉莉。 莉莉拿起桌上的钱,大概数数:“差不多够了,多谢老板!” “不够,她只是不好意思再跟你要罢了。”赵东来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 莉莉脸红,低下了头。 “给,”我把银行卡掏出给了莉莉,“需要多少,你自己去银行取,再回来把卡给我就行,不止是你妈这几天住院的费用,之后还得料理后事,买墓地什么的,你看着取吧,放心,卡里钱有的是。” “我都没想过我妈……后事的事儿。”莉莉抿嘴低头,眼里闪着泪花。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苦笑,赵东来多嘴,直接给人家的死期算了出来,可能莉莉觉得,她妈妈能治愈出院呢。 “没事,”莉莉抹了把眼泪,又给我鞠了一躬,“老板,这钱算我借的,日后肯定还给您!” 我刚要谢绝,赵东来这神棍,又眯着眼睛说:“她想以身相许,洋哥,你身边的妞儿可不少了,自己权衡吧,小心肾虚。” “啊……”莉莉被算出了小心思,再度脸红,低声嘟囔,“就是怕您嫌弃我是个鸡。” “别这么说,”我扶着莉莉肩膀,认真道,“你这是生活所迫,跟别人不同,只要从今往后,你别再干这个就行了。” “那你嫌弃我吗?”莉莉仰头问,一脸期待地问。 “当然不嫌弃!”我笑道,这是实话,我可没什么处女情结,王美丽也不是处,她之前谈过两次男朋友,都上过床,和我坦白过,奇怪,我怎么突然想到美丽了? “那我就放心了!”莉莉傻笑,又抹了一把眼泪,“我取五万,行吗?” “五万可不够,你取三十万吧,墓地很贵的。”我说,常年在医院工作,这点行情,我还是了解的。 “洋哥,三十万需要本人去银行,”赵东来有气无力地说,“让张安琪过来保护我,你跟莉莉取钱去吧。” “呵呵,你不怕琪琪吃了你?”我笑道。 “总比被小阎王搞死强啊……”赵东来翻过身,背对我们侧躺,挥了挥手,让我们赶紧走。 “咱们走吧。”我说。 莉莉又给赵东来鞠了一躬,和我出来,我敲开106的门:“琪琪,你去赵东来那屋呆着,我出去一下。” “去干嘛?”张安琪问。 “银行,取钱。” “她是谁?”张安琪歪头看着我身后的莉莉。 “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张安琪懵逼地点点头,拿着外套出来,进了赵东来房间,关上门。 “她是谁呀?”莉莉也小声问我。 “莉莉,如果我说她是我女朋友,你还会有对我‘以身相许’的想法吗?”我问莉莉。 本来我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她居然认真了,一把挎住我的胳膊,坚定地说:“我不介意这些,报答你是我的事儿,跟你身边有几个女孩没关系。还有,我不叫莉莉,我叫梁馨柔,你可以叫我柔柔。” “哦……我叫陈洋。”她这么认真,搞得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洋哥,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不该隐瞒你。” “什么事?”我问。 “刚才您那位朋友,有一点算……算错了。”梁馨柔停下脚步,仰头看我,似在犹豫要不要说。 “哪一点?” “我并不是只接过一次客……已经有七、八次了。”梁馨柔小声说完,又低下了头。 我心中纳闷,按理说,以赵东来的本事,不该算错啊,为什么他只算出一次? “洋哥,你介意了,对吗?”梁馨柔见我不语,抬头问。 “没有,没有,不介意。”我笑着辩白。 “真的?” “真的,我发誓,走吧,咱们去取钱。”我轻轻扶着她的腰,在那个横肉男诧异的眼神中出了小旅馆,出了胡同,来到附近一家银行门口,刚要进去,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遭了,中计了!” 第1期 出场人物汇总(按出场顺序) 1、陈洋,男,27岁,盛京医院急诊科医生。 2、张安琪,女,19岁,车祸入院后死亡,于太平间死而复生,据称是人、妖杂合的后代,其它身世,暂不详。 3、黄腰儿,女,年龄不详,阴差府十大阴帅之一,“黄衣腰卫”指挥使,武器:蜂刺(男主以为是她的指甲)。 4、假黄腰儿,女,背景暂不详,貌似是妖族,因穿错了耐克、安德玛,被男主看出破绽。 5、谢必安,女,年龄不详,阴差府十大阴帅之一,“白衣无常卫”指挥使,武器:九节镇魂鞭(男主称之为哭丧棒)。 6、王美丽,女,24岁,盛京医院护士,原本是个大美女,因身染妖气,体态臃肿,脸上多痘。是和男主关系非常亲密的女性朋友。 7、李彤彤,医院里游荡的女鬼,已被收走。 8、男白无常,谢必安手下,盛京地区13阴差之一,武器:拘魂索。他奉谢必安命,收走了李彤彤。 9、赵医生,男主同事,白班医生。 10、刘哥,房产中介,以低于市场价格卖给男主一套鬼屋。 11、下棋老头,朱老,懂相术、能识鬼,其他背景暂不详。 12、雷娜,鬼屋前任房主,差点睡了陈洋,对张安琪亦有好感,背景暂不详(有可能是盛京地区13阴差之一)。 13、白蕊,男主大学同学、前女友,拜金女(在男主的回忆中出场)。 14、老黄,省龙组厅处长,王美丽爸爸的朋友,其他暂不详。 15、“男白无常”2号,顺心面馆遭遇战中被张安琪“击毙”,其他资料暂不详。 16、王大拿,顺心面馆老板,爱好摄影。 17、三文鱼,被张安琪给生吃了。 18、赵东来,男主高中同学,省龙组厅科员,老黄的手下,据说是道门中人,其他资料暂不详。 19、王副柿长,王美丽的爸爸。 20、岛国猪妖,80年前被封于王美丽家地下,现已毙亡。 21、钱女士,王美丽的妈妈。 22、萨满师傅,杨女士,背景不详,正在从长白山赶来的火车上。 23、秦书瑶,小阎王殿下,阎王的独生女,阴差府府尹,地府十大阴帅的首领,颜值爆表,胸值爆表,战斗力爆表,喜欢阳间零食。 24、猫妖,姓名、年龄不详,假扮出租车司机,想玩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被张安琪偷袭击毙。 25、李姐,火车站旅馆的皮条客。 26、梁馨柔(莉莉),火车站旅馆中的小姐,母亲病危,急需用钱。 未完待续…… 最后,关于小说的更新问题,因作者白天工作,每天2更,时间都在晚上。 如果喜欢本作品,请点击“追书”,方便后续阅读,多谢大家支持。 第20章 赵东来反水 我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掉头就往回跑! “哎哎,哥,你怎么了?”梁馨柔在后面,踩着高跟鞋追我,“哎哟!” 我回头看,柔柔摔倒了,我放缓脚步,把银行卡丢向她那边:“你在这儿等着我,别跟过来!” 我是用赌神甩扑克牌的手势飞出的银行卡,直接奔着梁馨柔的脸就去了,她被击中,又哎哟了一声,不知道伤着没有,但我没时间管她了,因为,张安琪有危险! 刚才,我就觉得赵东来的举动,有些不对劲,他的算命手段很是高明,怎么会故意算错柔柔接客的次数? 难道,是为了成人之美,想让我接纳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子? 等到了银行门口,我终于想明白了,赵东来这是调虎离山计! 故意把我支走,把张安琪弄到他房间,不就可以趁机偷袭张安琪,然后把她抓走么,或许,之前赵东来一路上昏迷,也是装的,我虽然心里在防备着赵东来,没想到百密一疏,到底让他钻了空子! 我一口气跑回旅馆,冲过柜台,冲过走廊,来到105房间门口,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床铺、被褥,都褶皱的厉害,一张椅子翻倒在地,墙上还有一滩血,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 我又踹开隔壁105房间的门,里面也没人,张安琪的蝴蝶发卡,还在桌上放着,我跑回前台,喘着粗气,问里面的横肉男:“大哥,刚才有没有看见一男一女出去?” 横肉男正在玩手机,抬头瞥了我一眼,又低头。 “草,问你话呢!”我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喊道。 横肉男放下手机,从柜台里站起,尼玛,足有一米九几的大块头,对我,他完全是俯视! “抱歉,大哥,我有点着急,”我赶紧赔笑,“那两百押金,我不要了,麻烦您告诉我,看见我那两个同伴了吗?” 横肉男伸出手,指向旅馆门外,瓮声瓮气地说:“刚出去,男的扛着女的。” “往那边去了?”我赶紧问,果然是赵东来反水! “东边。”横肉男说完,噗通,一屁股坐回椅子里,我感觉地板都在颤抖。 “多谢大哥!”我出了旅馆,门口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胡同,西边,是我们来的方向,也是我和柔柔去找银行的方向,而东边,是胡同深处,不知道通往哪里。 赵东来扛着张安琪,未必能走多快,我又回到旅馆里,气愤填膺地问:“大哥,有家伙没?那小子把我妹妹给拐走了!” “你妹妹?卧槽,咋回事?”横肉男忽地起身,脸上横肉颤抖,看起来比我更义愤填膺。 “他妈的,那个姓赵的杂碎!说好了要带我们兄妹去南方打工,坐今晚的火车,没想到,姓赵的看我妹妹有几分姿色,就故意将我支开,把我妹妹给扛跑了!大哥,你得帮我啊!”我涕泪俱下,主要是,我看见柜台的墙上挂着一把刀,想借用一下,才编了这么个谎话,赵东来上过军校,我赤手空拳肯定不是他对手。 当然,这也不算是撒谎,真实情况,更为恶劣。 “马勒戈壁的,老子最看不上这种人渣!欺负打工的,算什么男人!”横肉男骂道。 “就是!大哥,趁他们还没走远,您把那刀,借我用一下,我去把妹妹追回来!”我趁热打铁,提借武器的事儿。 横肉男回头,摘下墙上宝刀,哗啦,拔刀出鞘,却把鞘丢给了我! 靠,白咋呼半天了,他咋这么抠呢?刀鞘是木头壳子,有个鸟用! 我正懵逼,横肉男单手提刀,从柜台里翻了出来,身轻如燕,落地如牛,差点把我震得软了腿。 “走,我帮你去追!”横肉男昂首出了旅馆大门,向东边奔去。 “啊?多谢大哥!”我赶紧跟出来,这大胖子,足有三百斤,跑的却很快,我勉强才能跟得上他,没想到还是个练家子,瞎猫碰死耗子,我找对人了! 追出约一百米,前面是个南北向的丁字路口,横肉男停下,大气不喘,左右看看,伸出手指:“这边!” “大哥,等等!”我叫住了他,因为我发现地上有血迹,好几滴,估计赵东来扛着张安琪到这儿的时候,也犹豫了,不知道要往那边走,我顺着血迹寻找,很快发现行踪,他们是往右边去了。 “还挺聪明的。”横肉男笑笑,拎着宝刀,继续追去。 再遇到路口就好办了,找血迹,就这样,按图索骥,追踪了四条街之后,我终于看见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赵东来,张安琪被他扛着肩膀上,双腿在前,长发垂在后面,好像昏了过去。 “站住!”我大喊一声,赵东来回身,看见我(主要是看见了横肉男),表情有些惊慌,发足狂奔。 “臭杂碎,跑的还他妈挺快!”横肉男冷笑,居然再次加速,几乎是百米冲刺一般,几步把我甩在了后面,赵东来跑的也不慢,但是,他毕竟背着个人。 一分钟后,我被甩得更远,横肉男已经追上了赵东来,我听见他喊了一嗓子:“再跑,老子砍你了啊!” 说着,横肉男扬起刀,一边跑,一边往旁边的墙壁上划,划出滋滋啦啦的火星,当然,也有声音,赵东来终于放慢脚步,渐渐停了下来,横肉男超过他,拦住了去路,我也喘息着追上,两人将赵东来堵在了胡同中间。 “你、你他妈……”我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他妈到底什么人!” 赵东来脸上也全是汗,喘着,一脸哀怨:“洋哥,你他妈怎么才跟过来?” “啊?啥意思?”他这一问,把我给问懵了。 “刚才在、在房间里,有人追杀过来了,我、我,”赵东来小心翼翼地将张安琪放在一边,“我好不容易打败了敌人,怕他们还有帮手,就赶紧扛着张安琪跑了!” “……真的?”我心中狐疑,一直在怀疑赵东来,却没想到过,还有这种可能性。 “我骗你搞毛啊!我要她有个屁用!”赵东来指了指地上的张安琪,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了两口气,又转向横肉男,“大哥,带烟没有?妈的,累死我了,刚才看见你,我还以为是敌人呢!” 合情合理的解释,以至于横肉大哥也蒙了,我从兜里掏出烟,丢给赵东来一支,他点着烟,闭目靠墙,不再说话,也不设防备,如果这个时候,横肉大哥挥刀攻击赵东来,几乎是十成把握。 “哪边的敌人?”我还是不太信,警惕地问。 “妖族那边的,如果是地府的人,我的法术攻击,应该不会无效。”赵东来睁开眼睛,挽起自己的袖子,他的左手胳膊上,一道鲜红的血痕,像是被什么动物给挠的,绝对不是张安琪下的手,张安琪唯一有攻击力的东西就是她的尾巴,一戳一个洞,造不出这种条状伤口。 “啥几把玩意?”横肉男嘟囔了一句,看向我,“你们他妈到底什么人?什么妖族,地府的?” “大哥,一言难尽,回头跟您细说吧,我可能是误会我兄弟了。”我冲横肉大哥苦笑。 “啊?我才听明白,”赵东来忽然楞起眼睛,“你他妈的,是不是以为我把张安琪给劫走了?” “对不起,东哥,是我太紧张了。”我进前一步,蹲下道歉。 “草……”赵东来白了我一眼,将头转向另一边,表情上写满失望。 “行了,哥们,别生气了,晚上我请你喝酒!”我拍拍赵东来肩膀,笑道。 赵东来一拧肩,甩开我的手,阴阳怪气道:“你拿我当哥们?不是吧!我看,你完全是拿我当枪使!” “东哥,你别这样,晚上我再给你找个妹儿,行不?” 第21章 诡计多端 “起来吧,兄弟!”我伸出手。 赵东来又瞪了我几秒钟,怒气渐消,拉着我的手起身,他看看横肉男:“这位大哥,有点面熟呢?” “这是咱旅馆的老板,这么帅,你居然不记得了?”我说。 横肉大哥不禁夸,听我说他帅,嘿嘿傻乐。 摆平了这场误会,我这才想起躺在一边的张安琪,俯身探她的鼻息,正常,心跳也正常。 “她被射了一只麻药,昏过去了,如果是妖族干的,应该不会伤害她。”赵东来分析道。 “射哪儿了?”我问。 “脖子后面。” 我扳起张安琪的脑袋,果然,有一根小针插在脖子上,从中招的角度来看,敌人是背后偷袭,这有点奇怪…… “卧槽,大哥,你这刀不错啊!”赵东来忽然喊道。 我拔掉小针,扔在一边,回头看赵东来。 “有年头了,能值不少钱呢,”赵东来似乎懂行,盯着横肉男手里的刀,“祖上传下来的吧?” “我太爷爷传给我的,镇宅宝刀,有个南方古董贩子出价五万我都没卖!”横肉男得意地拍了拍刀身,嗡嗡作响,确实是一把好刀,我不懂武器,但我了解医疗器械,弹击之下,能发出这种嗡嗡声的都是好玩意。 “您不卖就对了,看这刃口,这光泽度,这精工细作,岂止值五万,”赵东来凑到横肉男面前,“小弟对古玩,尤其是对古兵器略知一二,让我帮您好好看看,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刀得……百万起价!” “百万,真的?那劳烦兄弟好好帮哥看看!要真值那么多钱,我就卖了!”横肉男大喜,将刀交给赵东来。 赵东来双手平举,把刀对着阳光,仔细观赏:“应该是明朝锦衣卫的绣春刀,品相好,钢质好,至少是‘千户’官职以上的人,才有资格佩戴。” “能值多少钱?”横肉男眼巴巴地问。 “我再好好看看,”旁边一棵树挡了光,赵东来又往前走两步,“不值一百万,也得七、八十万。” “那也行啊……”横肉男搓了搓手,表情有些纠结。人总是这样,不满足,如果一开始赵东来不说“百万起价”,直接告诉他这刀值七、八十万,估计横肉男得乐的蹦起来。 “大哥,也不少了,能在市区买一栋房子呢!”我附和道。 忽然,赵东来猛回头,一刀劈了过来,横肉男毫无防备,肩膀中刀,咔嚓一声,锁骨断裂的声音! “草!你干嘛!”我大喊。 噗,赵东来拔出刀,点点头:“确实是把好刀。” 横肉男瞪大眼睛,低头看看自己肩上的伤口,后退两步,靠在了墙上。 看着赵东来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张安琪的伤口在后颈了,如果敌人从前门进来,不可能射到张安琪后面,肯定是赵东来趁张安琪背对着他的时候,偷袭得手。 我放下张安琪,慢慢起身,淡然道:“东来,你到底还是反水了。” “呵,”赵东来撇嘴一笑,“洋子,你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我问。 “奉……”赵东来犹豫了一下,“你是我兄弟,我得对你的生命负责,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必死无疑。” “我拿你当兄弟,你就这么骗我?”我眯起眼睛,先跟他对付着,准备趁其不备,夺刀,但赵东来跟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只要我一有动作,他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穿我的喉咙,不能硬来。 “我骗你什么了?”赵东来笑道,摆了摆刀尖儿,示意我离开张安琪,向后退。 “所有你对我说的一切,都是在骗我。” 赵东来撇嘴摇头:“恰恰相反,所有我对你说过的,都是实话,我只不过对你隐瞒了两件事而已。” “哪两件事?”我问。 “第一,是我的真实身份。” “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问,即便打不过他,套点儿情报出来也好。 “呵呵,我说过,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不会告诉你,”赵东来前进两步,将刀架在了张安琪的脖子上,厉声对我喊,“后退!” “你不敢杀她,”我肯定地说,前进一步,赵东来得到的命令,应该是抓活的张安琪,“你觉得,你能扛着她从我眼皮底下溜走吗?” “那老子就先杀了你!”赵东来举刀对着我,恶狠狠地说。 看他杀气腾腾的眼神,仿佛在对我说:兄弟,别逼我动手! “刚才你说瞒了我两件事,第二件是什么?”我又后退了两步,决定放他走,他扛着个人,肯定走不快,我应该能跟踪得上。 “第二嘛,呵呵,”赵东来诡秘一笑,“你们昨晚杀的那个男白无常,是假的,他应该是个妖,故意陷害你们罢了。”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问。 “因为鬼死后,幻化出来的肉身也会消失,不可能是人类能看见的尸首。妖的尸体,才会迅速腐化。”赵东来笑道,这是他的专业领域,肯定是在我表述昨晚事件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他说的有道理,之前那只猫妖死后,也是尸体融化,和男白无常一样。 “为什么要隐瞒我?”我问。 “我不告诉你这个真相,就是要疏离你和地府之间的关系,防止在我动手之前,地府的人来抢张安琪,没想到,他们还真来了,而且,来的还是小阎王殿下!” “原来如此,你可真是诡计多端!”我冷笑。 “啊,对了,”赵东来又拍拍自己的脑袋,“顺便告诉你,跟你同居的那个女鬼,也是盛京地区13阴差之一。” 我点点头,这能理解,因为赵东来刚进我家,就说,味道有点熟悉,我和张安琪没有体味儿,房中的味道,全是雷娜的体香。 哒哒哒,身后传来高跟鞋声,我回头看,是梁馨柔,她正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跑,身后不远处,还有那个李姐,已经跑不动了,正扶着墙喘气。 “东来,你走吧,我不想再生事端。”我扶起横肉男,向后退去。 赵东来冷笑一声,一把抓起张安琪,扛上肩膀,拎着宝刀,倒退着远离我,转身,快步跑进胡同转角。 梁馨柔和李姐过来,我把横肉男交给她们:“快送大哥去医院,柔柔,用我的钱,别让大哥、大嫂破费。” 我看李姐那一脸心急如焚的样子,猜出她和横肉男是两口子。 “哥,到、到底咋回事啊?”梁馨柔喘着问。 “你别管了,这是我的事儿,好好照顾大哥。”我说完,转身去追。 “哥,手机号给我!”梁馨柔在身后喊。 我一边跑,一边说了两遍自己的手机号,等追到转角,赵东来已经跑远,我缩回来,估摸着他进入下一个转角,我再出来继续追踪,不让他发现我,遇到路口,看地上血迹确定方向。 追了几百米,终于出了这片棚户区,我看见赵东来拦下一台出租车,往市区方向开去。 我记下车号,等他走远,也打了台车,坐在后座,让司机跟上。 大概两公里之后,追上了,但我转念一想,光是追上可不行,我对付赵东来一个,尚且打不过,等他到了目的地,有了同伙,我更不行了。 得找帮手,我掏出手机,搜电话号码,该找谁呢……找了一圈,里面大部分是病患家属的号,没什么用,快划拉到底儿的时候,王美丽的名字进入视线。 要不,给王柿长打电话,让他派请警查介入? 不行,警查一来,事儿更麻烦,光是张安琪的身份,我就没法解释,何况她还背着两条命案(虽然是妖的)。 我正苦思对策,出租车压过什么东西,颠簸了一下,我口袋里的另一部手机掉了出来,是谢必安给我的那部诺基亚。 要不,找地府的人帮忙? 刚才在胡同里,赵东来得意忘形,说出了假男白无常的秘密,也即是说,我和张安琪,并没有杀死地府阴差,也就没有罪,而且,现在想来,小阎王追上我们的时候,问过我一句“你跑什么?”,貌似,那个小阎王并不是来抓我们——至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赵东来到底是妖族一方,还是妖、鬼之外的第三方势力,无论是哪方,找地府帮忙,总归是没错的,因为,当你没有朋友的时候,敌人的敌人,便是你的朋友…… 第22章 凯宾斯基 至于地府出手,将张安琪救出之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作为人类,我之所以倾向于站在地府这边,主要是基于主观情感上的考虑,妖族,忽悠、陷害我,赵东来也欺骗我,我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骗子。 反观地府众鬼,对我倒还不错,至少,她们以诚待人,没骗过我。 当然,她们不骗我,还有一个因素在里面——兵者,诡道也,但,强者无须诡道。 我怕被白无常找到,昨天就把手机关了,长按诺基亚电源键,远古而熟悉的开机画面,很快,进来几条短信,都是“尊上”发来的。 “怎么不接电话?” “关机干嘛?没电了吗?” “开机回电,找你有事。” “我得下一趟地府,有重要会议,等我回来找你。” 最后一条,时间是今天的凌晨四点钟,我看看王柿长送的劳力士手表,已经上午11点多了,不知道谢必安从地府回来没有——这几条短信,是谢必安在所阳间发出,她到了地府,肯定没信号,我打电话给她也没用。 但现在还不是打电话的时候,我先跟踪赵东来,看看他最终去哪儿再说。 “师傅,慢一点,别被前车发现。”我嘱咐司机。 “好嘞,”这位司机可能很少接这种活儿,很兴奋,看着后视镜问,“多嘴问一句,你是在执行任务吗?” “……对,龙组办案。”我机智地回答,赵东来不是龙组么,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司机听到“龙组”二字,顿时肃然起敬,不敢再多言。 赵东来的出租车开进市区,我跟了大概十五分钟后,看见车开进一栋五星级酒店大门,酒店叫“凯宾斯基”,这是一座俄资酒店。 因为历史原因,东北和俄国走的比较近,现在生活在盛京地区的俄国人也不少,咱们的老百姓,管男性俄人叫“大鼻子”,管女性叫“大洋马”。 那台出租车绕过喷泉,开上酒店门口的月台,我让司机停在喷泉后面,躲在车里,暗中观察。 出租车停下,赵东来却并没有下车,过了半分钟,从酒店里疾走出三个穿西装、戴墨镜的“大鼻子”,他们打开车门,将张安琪抬出,装进一个超大号的旅行箱里,拉进酒店,赵东来这才下车,四面看看,然后,跟大鼻子进了酒店。 “多谢师傅,”我掏钱包准备付车费,忽地想起,钱全给了梁馨柔,“师傅,我没带现金,微信支付行么?” “不用啦,首长,您快去忙办案吧。”司机摆摆手笑道。 “那谢谢师傅了。”我下车,贴着墙溜到酒店门口,经旋转门进去,赵东来刚好走进电梯间,他临进电梯还不忘回头张望,亏得我反应快,躲在一个“大洋马”美女身前,挡住自己,才没被赵东来发现。 大洋马美女见我拦住去路,皱着眉头叽里哇啦说了几句什么,我没听懂,只得含笑致歉。 等我跑过去,那台电梯已经上行至6楼,停了一下,又分别在8、12、14、16楼停顿,这说明电梯里至少有5拨人,没法推断赵东来他们去了几层,我只得暂时放弃,回到酒店大堂,来到大堂一角的咖啡茶座,捡了个能同时看见电梯间、酒店门口的沙发坐下。 “先生,请问整点啥?”一个俄国侍者过来,用地道的盛京话问。 我看看咖啡单:“一杯拿铁,谢谢。” “记入房费,还是单独付账?”侍者又问。 “你知道支付宝吗?”我笑问。 “当然,支付宝、微信支付都可以。”侍者乐了,从背后拿出一个卡片,上面分别是蓝色和绿色的二维码。可真贵,一杯咖啡128元,还好,现在有钱了,只是没搞清,这钱到底是谢必安给的,还是黄腰儿给的…… 现在我能确定,这是赵东来的据点,那三个“大鼻子”,又高又壮,像是职业保镖,我肯定打不过,既然打不过,那就打电话,我掏出诺基亚,拨出谢必安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 谢必安果然还没从地府回来,先等着吧。 咖啡上来了,我边喝边等,五分钟后,手机响了,是我自己的手机,一个陌生号码,我猜到了是谁,按下接听。 “哥,是你吗?”梁馨柔的声音。 “大哥咋样了?”我问。 “没事,你放心。” “嗯,那就好。” “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梁馨柔小声问,电话背景里有救护车的声音。 “你先别问,取钱了吗?先给你妈看病去。”我说。 “嗯,取了,没想到你那么有钱啊,卡里700多万!” “呵,不全是我的钱。”我笑道。 “哥,我现在给你送银行卡去?” “不用,你先帮我收着,对了你支付宝里有钱吗,先借我点,我绑定的不是那张卡,没钱了。”我说,那是我工资卡,刚才扫了128,还剩不到一百块。 我把支付宝号码给了梁馨柔,她那边的医院里,应该有ATM,只过了两分钟,梁馨柔就给我打过来5000块,足以应急。 我感觉这个女孩,办事干净利索,可以当助手。 刚入账支付宝,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那部诺基亚,显示来电人为“尊上”。 我赶紧接起:“谢大人,你在哪儿?” “你终于开机了呀,”谢必安在那头媚笑,“我刚从下面上来,找我有事?” “张安琪被抢走了。”我直截了当地说。 谢必安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冷静:“谁抢的?” “暂时不清楚,我跟踪到了凯宾斯基酒店,敌人和张安琪现在都在酒店里。” “张安琪被人抢了,或许和偷袭殿下的是同一伙人。”谢必安说,听起来不像是在跟我说话,可能电话那边还有别人,而且,谢必安好像还不知道,小阎王是我“偷袭”的。 当然,也说不准。 秦书瑶单独行动,被我一个凡夫俗子绑在了车里,还打了耳光,搞得丢人现眼,如果我是她,也不会对自己手下说出“凶手”是谁。 “说你的地点,我现在就来。”谢必安声音大了些,这回是在跟我说话。 “我不是说了么,凯宾斯基酒店。” “……我哪儿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谢必安无奈。 这时,电话背景里传来个微弱声音:“谢帅,在下知道。” 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像是雷娜。 “嗯,我们这就过来。”谢必安说完,挂了电话。 有谢必安相助,我心中踏实不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深深地靠进沙发里,继续盯梢。 十五分钟后,诺基亚响了,是谢必安。 “我们到了,你在哪儿?” 我看向酒店大门,没看见谢必安的身影,便说:“在酒店大堂里,咖啡茶座。” 谢必安挂了电话,几秒钟后,她从旋转门进来,穿的自然不是那身白无常官服,而是一条白色短裙,脚踩高跟鞋,微微仰着头,气质卓绝,皮肤也非透明,看上去和正常的东方美女无异,尤其下面那双又长又直的美腿,简直可以玩一晚上。 而在谢必安身后跟着的果然是雷娜,但她似乎不能掩盖非透明的皮肤,穿的很严实,还戴着帽子,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脸上,明显扑了大量的粉。 然而,粉可以掩盖住她果冻般的肤色,却掩盖不住她的倾世美颜和绝好身材。 两大美女出现在大堂,马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甚至还有“大鼻子”对其吹口哨,但二人进来后,却没有急于找我,而是一左一右站在门边,微微躬身,做出迎宾的姿势,我再往门外看,尼玛,吓得我屁都凉了! 她们迎进来的,是脸上贴了好几条“创可贴”的秦书瑶…… 第23章 殿下息怒 真是要亲命了喂!谢必安怎么把小阎王给带来了?! 上午在车里,我捆绑了小阎王之后,她可对我撂过狠话,说,再见到我,必当让我百倍偿还她所受之辱!不用说别的,光是打我100个嘴巴——她那么强的“内功”,非得把我给打死不可!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趁着她们还没看向这边,我赶紧起身,躲在咖啡茶座内的一根粗壮的圆形柱子后面,等她们过来,我可以绕到柱子另一侧,再伺机溜走。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心跳的也原来越快! “秦总,这边请。”谢必安的声音,她叫“秦总”,而不叫“殿下”,或许是不想暴露身份。 “那厮人呢?”秦书瑶怒气冲冲地问。 “刚才电话里说在这边来着,”谢必安毕恭毕敬地回答,“可能去茅厕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我赶紧掏出诺基亚,按下静音键,刚按下,屏幕就亮了,谢必安的来电。 “秦总,他没接,咱等他一会儿。”谢必安又说。 高跟鞋再走动,继而是椅子挪动的声音,从声音判断,三人(她们是鬼,不是人,但为了表述方便,这种情况下,称之为“人”,后面亦是如此,特此说明)应该是坐在了距我藏身的柱子约五米远的地方。 “哇哦,三位美女,欢迎光临。”之前为我服务的那个“大鼻子”侍者夹着菜单,兴高采烈地向她们走去,歪果仁不像国人这么含蓄,见到美女,激动得心情会显露出来,这谈不上失礼。 “秦总,想喝点什么?”雷娜的声音。 “不喝!”秦书瑶气鼓鼓地说,她这一生气,我心里更慌了,得赶紧离开。 “三杯柠檬水,我们等人,谢谢。”雷娜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对“大鼻子”侍者说,她貌似对阳界的俗事更了解一些,不像谢必安,连电脑鼠标都好奇。 “好的,稍等。”侍者走向柜台,刚好经过我这根柱子,他好奇地看了我一眼,马上就要开口询问,我赶紧伸出两只手掌,一横一竖,做出“shut-up”的国际手势,侍者耸耸肩膀,继续走向柜台。 我开始观察咖啡茶座里的地形,她们仨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我无法从那里出去,只能运动到另一边的小门,那里连接着自选超市,超市应该还有另外的门。 选好了路线,我刚要俯身开爬(不从桌子下爬,无法隐蔽自己),忽听柱子后面传来秦书瑶的声音:“真是气死本宫了!” “殿下,息怒,别气坏了身子,不就是打了一巴掌嘛,待会儿臣帮您打回来就是了。”谢必安小声劝慰道。 “你说说!本宫从出生到现在,昂?别说是打我,就连碰都没人敢碰我一下!那厮、那厮……”秦书瑶越说越激动,气的都说不出话了,她喘了两口气,才继续道,“那厮居然仗着张妖给他撑腰,摸我的脸!摸我的手脚!戳我的嘴!打我耳光!还用皮带捆我!必安,你懂司法,你说!他该如何领刑!” 嗯?我趴在地上没动,有“张妖”给我撑腰,是什么意思? 张妖,指的是张安琪吗? “什么?殿下,请您说清楚些,”谢必安压低声音,“陈洋摸您的脸和手脚、打您耳光、捆您的事情,我和雷娜都已经知道,戳您的嘴?恕臣冒昧,他是用什么戳的?” “你、你问这个干吗?” “殿下,您也知道,咱们地府的刑律系统很是繁杂,事无巨细,陈洋用什么物件儿戳您的嘴,直接关乎于‘察查司’对他的量刑标准,用手和用……那个,可是不一样的。”谢必安耐心解释道。 她这么一说,我有点懵,自己什么时候戳过秦书瑶的嘴了? 噢,想起来了,是在我用手捂她嘴的时候,不小心手指头进去了吧,我记得当时中指还是无名指,有过被液体浸泡过的感觉,应该是戳了进去,这罪很重吗? 我决定先不爬走,听听后果是什么,万一不是太严重的处罚的话,我可以接受,毕竟救张安琪,还要靠她们仨,我不能因小失大。 “用那个戳我?那个,是什么?”秦书瑶沉默了一会儿,不解地问。 “就是……雷娜,你来告诉殿下。”谢必安把锅甩给了雷娜。 雷娜应该是谢必安的下属,不敢再甩回去,便直接说了那两个字,跟阳界的称谓是一样的。 “哎呀,你们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秦书瑶娇羞起来,“只是、只是用手指了啦!” “那便好,”谢必安像是长舒了口气似的,“他不用受宫刑了。” 我心里一惊,戳一下就得受宫刑?这么严厉啊! 不过想想也对,秦书瑶的身份不同,人家,是公主殿下! 谢必安轻咳一声,开口,语气平直而有节奏,像是在照本宣科:“与储君发生肢体冲突者,杖十;触及储君之面、胸、腹下等要害之部位,杖十,并‘黥刑’二字。数罪并罚,杖刑二十,黥刑二字。” 我古汉语言学的还可以,谢必安说的都能听得懂,就是打二十杖,再在我脸上刺两个字,刺字倒是无所谓,只是不知道地府的“杖刑”厉不厉害。 “就这么简单?”秦书瑶貌似对这个处理结果不是太满意。 “是的,殿下。” “才二十杖……那和没打有什么区别?”秦书瑶不满道。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打二十大板,没什么伤害。 “殿下,杖刑乃其次,黥刑才是主刑,面有刺字者,永世不得为官呐。”谢必安解释道。 秦书瑶叹了口气,又不甘心地问:“如果按照阳界律法呢?” “呃……这个臣不是很清楚,雷娜,你懂吗?” “回禀殿下、谢帅,臣下大概知道些,阳界刑罚没有地府严格,像您受到这种危害程度的伤害,犯罪嫌疑人最多被官府拘役十日,他们更加强调‘民事调解’,需要赔偿受害者的治疗费用和精神损失费。”雷娜小心翼翼地说,说的很准确。 “本宫又不缺钱……”秦书瑶嘟囔了一句,“算了,先帮那厮把张妖救回来再说。” 我轻轻舒了口气,至少小命保住了,而且,小阎王最后一句,不是说去抓张安琪,而是帮我把张安琪救出,说明我选择战队地府是正确的,小阎王确实没把我当外人,我和她的冲突,只是人民内部矛盾。 想明白这层道理后,我准备出去领罪,但又觉得这样出来,还是会惹得小阎王暴跳如雷,即便不生气了,当着下属的面,出于殿下的尊严,她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我得想点什么招儿,逗逗她开心,或者给她找个台阶下才行。 “怎么还不回来呀,必安,再给那厮打电话!”秦书瑶气鼓鼓地说,但她这次的语气,已经不像上次那样带着强烈的敌意,缓和下来不少,更像是小孩子吵架后,向家长告状的那种语气。 “是,殿下,臣这就打。”谢必安见小阎王没那么生气,她也不那么紧张了,笑着说。 我当然又没接,想了想,还是按照原计划,从桌子底下,爬到了另一侧门口,爬进超市,借助货架的掩护,方才起身。 超市虽小,五脏俱全,我买了一大堆商品,门口结账,拎着塑料袋,昂首阔步地回到咖啡茶座区,离着老远,我就热情地打招呼:“嗨,谢大人、娜娜,呀,这谁啊?这不是美女殿下嘛!哪儿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第24章 呵呵,呵呵 她们仨,坐的是四人台,谢必安和雷娜见我过来,都起身相迎,只有坐另一边的小阎王,抱着胸,勾着眼睛,死死盯着我,好像时刻要发射她的“龟派气功”。 然而,我并没有害怕,因为我看见,谢必安的右手背着身后,手里藏着一件小型兵器,估计谢怕小阎王冲动,防备着,准备在关键时刻救我一命。 “陈洋,怎么不接电话?”谢必安左眼看着小阎王,右眼看我(人类很难做到这一点),警惕地问。 “啊?”我佯装无辜,“没听到啊,我给咱们的美女殿下买东西去了。” 小阎王冷哼一声,起身绕过桌子,把雷娜拉到旁边,她坐在了雷娜的位置上,如果不换座位,待会儿,秦书瑶会跟我并肩而坐,很是尴尬。 谢必安见主子不说话,只得主持场面,勉强对我笑笑:“亏你孝心,坐吧。” “多谢大人。”我礼貌鞠躬,坐在雷娜身边。 小阎王为方便行事,也换了衣服,上午她是一袭白衣玉带古装,脚踩龙靴,现在穿着一身女士小西服,下着短裙,腿上裹着丝袜,脚下高跟鞋,小西装里面没穿衬衫,而是一件白色抹胸,领口开的很低,一对蜜柚,呼之欲出。发型自然也随时装而变化,长发盘了起来,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三根玉簪插着上面,看上去很是清爽。 至于殿下的颜值,一如初见,摄人心神。 谢必安和雷娜,可以算是大美女,放在任何一所学校,都是校花级别,光彩照人,但是在秦书瑶面前,她俩的容颜,却被比得有些黯淡,两者之间,大概差了一个FBB的水准。 借用一句古诗词来形容秦书瑶: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 嗯,就是那么美,美的不像真人。 “咳!”雷娜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 我收回盯着秦书瑶的视线,“大鼻子”侍者可以直勾勾地看她,但我是含蓄的东方人,这样看着小阎王,把她另外一边没创可贴的脸都给看红了。 “你这都是什么啊?”谢必安皱眉,看着桌上的购物袋说。 “哦,”我这才完全回过神来,打开购物袋,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掏,“这是给殿下买的百事可乐,这是给殿下买的乐事薯片,这是给殿下买的旺仔小馒头,这是给殿下……呃,我想拿口香糖来着,一着急拿错了。” 我脸一红,赶紧将手里的小盒子塞回购物袋,那是一盒第六感,它和口香糖都摆在收银台旁边,很多品牌,花花绿绿,难免会挑错。好尴尬,不过我看谢必安和秦书瑶的表情,应该不懂这东西,可是,雷娜却在下面狠狠踩了我一脚。 “踩我干啥?”我低声问。 “欲行不轨之事,罪加一等,你可长点心吧。”雷娜轻声讪笑,也是在提醒我。 就在我和雷娜说话的时候,秦书瑶忽然出手,手法快到我几乎没看清,等我再转向她的时候,那盒第六感已经在她手里了。 “口香糖?”秦书瑶盯着包装,认真查看,“本宫听说过这东西,你们阳界之人,清新口气之用。” 好在那是进口货,上面写的不是“第六感”,而是SIXSEX,看秦书瑶疑惑的表情,应该不认识英文。 “……是的。”我为免除“罪加一等”,只得承认。 “本宫尝尝。”秦书瑶说着,居然拆开盒子,扯下一个,撕开了就要往嘴里放!我完全没料到,一时懵逼,该怎么办? “殿下,使不得——”雷娜反应快,伸手去抢,却被谢必安一掌击退。 “雷千户,你干嘛呀?”谢必安皱眉,“人家陈洋一份孝心,你别捣乱。” “可是——”雷娜不敢反抗顶头上司,着急得直跺脚。 “可是什么?难不成,还有毒吗?”小阎王挑了挑眉毛,捏出里面那枚油滑滑的环状物,塞进自己的樱桃小口。 完了,依地府刑律,用手戳小阎王嘴一下,会被脸上刺两个字,那么,让她吃这种本应做那种事的工具,应该不只是刺字那么简单的事了吧? 可是小阎王已经开始嚼了,我现在说真相,无异于找死,只得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去想象:是一块口香糖,一块口香糖,口香糖…… 我故作平静,坐回座位,双腿却开始打颤,担心东窗事发,死于非命,雷娜慢慢转头,看了我一眼,又用手拍拍我大腿,安抚着我,她的眼神,闪烁、变幻,似乎在对我说话:傻B,该!但事已至此,想活命,只能继续隐瞒下去!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再看向小阎王,她一边嚼着,一边细细品味,还赞许地点点头,对谢必安笑道:“不错,草莓味,本宫喜欢,必安,你也尝尝。” 说着,秦书瑶又扯下来一个,递给谢必安。 “多谢……秦总,”谢必安见那个“大鼻子”侍者端着咖啡过来,改变了称呼,“这是陈洋孝敬您的,我怎敢僭越品尝。”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秦书瑶努着嘴,看着我说,“本宫听闻一则口香糖广告,说是要两颗一起嚼才最好,对吧?” 说着,秦书瑶撕开那只第六感,又塞进了嘴里! 大鼻子侍者看见了整个过程,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惊呼道:“哇喔,美女,你太豪放了!厉害,厉害!” 秦书瑶以为“大鼻子”在夸她,得意地撇撇嘴:“呵,本宫还能再吃两个,洋人,你信不信?” “咖啡放这儿吧,没你的事了。”雷娜怕侍者说破,沉着脸打圆场,掏出几张粉钞,放在侍者盘子里,给他的小费。 “多谢美女,您慢用。”侍者诡异笑着,转身过去,做了个干呕捂嘴的动作,这个小细节,被谢必安看见了,她面色狐疑地看看我和雷娜,我只能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秦书瑶又嚼了几口,吞了下口水,继续嚼,对我严肃地说:“陈洋,想必你已知道,上午是一场误会,对吧?” 小阎王亲自给台阶下,我当然得接着,连忙起身鞠躬:“我正要向您请罪!上午之事,属实误会,臣……草民冒犯殿下了!” “冒犯?”谢必安拍桌而起,做出怒不可遏状,“知道错了,还不快给殿下跪地谢罪!” “是,草民错了。”我知道谢必安在帮我,听她的没错,赶紧跪下。 “殿下,陈洋的认罪态度很好,可见上午之事,真的不是他有意为之,”谢必安又转向秦书瑶,轻声细语道,“您看,他又买了这么多殿下爱吃的孝敬您,这份忠心,天地可鉴呐,何况,咱们有陛下吩咐的要紧事儿,陈洋又是要紧之人,依臣看,暂且饶了他这一回?” 秦书瑶沉着脸,一边嚼着一边冷冷地俯视着我,半响才开口:“待事情完结,再按我朝律例处置,绝不姑息!” “遵命!多谢殿下!”谢必安低头抱拳,顺便甩给我一个眼色。 “谢陛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我磕头谢恩。 “起来吧,”秦书瑶脸上的愠色稍缓,可能是疼了,用手摸摸创可贴,“本宫不是锱铢必较之人,无须再提此事。陈洋,你也不必拘泥惶恐,坐下,说说张妖的事。” “是,殿下。”我起身入座,将赵东来抓走张安琪的前因后果,简要和三位地府大人汇报一遍,其中,我重点述说,赵东来如何编造谎言,离间我和地府之间的关系,这才导致我对谢必安避而不见,又不小心攻击了秦书瑶。 这位小阎王,真不愧为阴差府府尹,虽然关于雷娜和下棋老头的事儿,我只提了一嘴,没细说(毕竟雷娜在场),但小阎王听我讲完,稍一思量,马上抓住这个要害,冷声问雷娜:“雷千户,那算命老头是怎么回事?” 第25章 无常神技 秦书瑶这么一说,我不由得替雷娜担心起来,因为那个下棋老头,是妖族“策反”我的关键人物,即便雷娜不与它们一伙,可她是阴差啊,相当于地府驻盛京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和敌人做了朋友,自己却浑然不知,想必也难逃“交友失察”的干系。 不过,雷娜听秦书瑶问,却丝毫没慌张,拱手正色道:“回禀殿下,那老者姓朱,名子玉,是臣生前的忘年之交,臣只知他精通算命之事,并不知他与妖族有何关联,昨晚偶遇陈洋,臣当时亦不知他的身份。” 生前好友,嗯,这个理由不错,前来后到,不知者不怪。 “殿下,”谢必安轻声说,“此事确实怪不得雷千户,臣也是今日从地府二次归来时,才将陈洋之事告知于她,此前,雷千户并不知情,臣为保密,也未曾告诉其他差官,只有李天佑一人知晓臣来阳界巡查办案。” 秦书瑶听完二人解释,又问雷娜:“那老头现在何处?” “臣今早去找他下棋,已人去楼空。”雷娜回答,那还用问,定然是老头是怕事情败露,牵连自己,跑路了。 “他可知你新晋阴差府之事?”秦书瑶又问,雷娜点头,说他知道。 我听着她们的对话,摘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线索——新晋一词,说明雷娜是新死不久的鬼,死后没下地狱,直接被地府任命为阴差,晋升千户(不知道多大的官职),又送回了阳界。 所以,雷娜对阳界之事知之甚多,而她那栋房子,是她死后由亲属转手出售,正巧,被我贪便宜给买到了,继而遇见她和老头下棋——巧合,绝对是巧合,如此看来,算命老头忽悠我,也并不是有预谋的,也是个巧合。 因为,张安琪苏醒成妖,事发非常突然,极有可能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而地府和妖族,都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地府实力强大,直接派了两个阴帅上来拘张安琪,妖族或许居于弱势,只能见招拆招,使阴谋诡计,包括用假黄腰儿、假男白无常,还有算命老头,总之,妖族在动用一切可用的力量,逐步把我和张安琪往坑里引,最终归顺它们。 “谢大人,您刚才所说的李天佑,是不是前天晚上,来医院拘走李氏游魂的那位白无常大人?”我试探着问。 李氏,就是李彤彤,医院走廊里,吓了王美丽一跳的那女鬼。 “正是。” “他还活着,对吧?”我赶紧问。 谢必安白了我一眼:“你以为就凭你和张妖,便可杀死阴差?” “啊,那就好。”我拍拍胸脯,最担心的那项罪名终于彻底化开,这一点,赵东来没有骗我,想到这小子,我又看看电梯间和大堂门口,雷娜和我的座位,正对那边,说话的时候,我俩在一直盯着,没什么异常。 秦书瑶一边嚼,一边凝视着我,忽然,她张开嘴,居然吹出一个泡泡来! 泡泡越吹越大,最前面有个小揪揪,简直是无师自通,这种技能都悟得出来,真不愧是公主殿下,天赋异禀! 我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忍着,渐渐的,泡泡遮挡住秦书瑶整张脸,她依旧继续吹,还很疑惑,可能在想:怎么还不破呢? 雷娜实在看不下去了,狠狠剜了我一眼,转向秦书瑶,表情纠结地说:“殿下,那东西嚼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您还是吐了吧。” 秦书瑶又尝试吹大了些,见确实吹不破,才死心,用手从嘴里捏出来,噗——放掉里面的气,扔在桌上:“必安,刚才你说什么?你认为,张妖无法杀死李天佑?” “嗯……殿下,难道您不这么觉得?”谢必安反问。 “本宫与李天佑的灵力,孰强孰弱?”秦书瑶笑问。 “殿下早已冲破‘紫劫’,何止强百倍于天佑。”谢必安说,看她表情,不像是恭维,而是陈述事实。 紫劫,那是什么玩意?难道指的是她们肩膀上气息的颜色?小阎王确实是紫色。 “谢大人,斗胆问您一句,”我好奇插嘴,“你是什么劫?蓝劫吗?” 我记得前晚在办公室,谢必安曾跟我讲过,说她的蓝色气焰,没有那个假扮成黄腰儿的妖族蓝色气焰深,所以打不过它,索性就不去追那个妖族了,是不是颜色越深,就代表实力越强? “蓝劫?哈哈,”秦书瑶笑了,“你还懂这个?” “殿下,”谢必安对秦书瑶说,“这个陈洋,天生拥有阴阳眼,可见灵气的颜色和强弱。” “噢?”秦书瑶顿时来了兴趣,把一对儿大胸压在桌上,俯身过来,盯着我的眼睛,“你看本宫什么颜色?” “紫色。”我说,早上就看过她了。 “不错,不错,那她呢?”秦书瑶很兴奋,又指向谢必安。 “蓝、蓝色。”我惶恐地说,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小阎王怎么会这么兴奋? “好、好!”小阎王拍手,又指向雷娜。 没等她指过去,我直接说了:“绿。” 小阎王赞许地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千年难得一遇之良将,为我所用,甚好,甚好!” 我看看谢必安,她正冲我笑,得意的笑,满心欢喜的笑,毕竟是她发现我这个“良将”的,虽然我还不知道会观气这事儿,到底有什么用处,既然小阎王高兴,我赔笑便是了,或许还能免去延后的那二十杖和刺字之处罚呢! 笑了会儿,小阎王忽然收敛,问谢必安:“如果本宫告诉你,张妖的实力在本宫之上,你信还是不信?” 谢必安眯起眼睛,没回答,转向我:“你应该看过张妖,她什么颜色?” “没有颜色。”我说。 “不可能,万物皆有灵气,灵气必分七色,她怎么会没有呢?”谢必安皱眉。 “可能是我修为太浅,看不见她的颜色吧。”我说,谢必安也说过,我修为不够,还得再练练,我记得她还说过,除了我这种天生的“阴阳眼”之外,还有个什么紫阳门,他们的门人也会观气来着?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脑袋有点乱。 “应是这样,”秦书瑶点头道,“这也就是为何在车内,本宫会被陈洋束缚的原因。” “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愣,她不是说,别再提那件事了么,怎么现在又主动说起了? “呵,你该不会真以为是你厉害,才能制服的本宫吧?”秦书瑶冲我挑了挑眉毛。 “殿下,说实话……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实话实说。 “大胆——” 雷娜要训斥我,秦书瑶摆摆手:“本宫当时也以为你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阳界高手,但事后回味起来,本宫之所以在你手里绵软无力,全是因为被一种阴气、非阳气所制,你一个大男人,怎会生出阴气来?” “……难道,是张安琪生出来的阴气?”我问。 记得当时,张安琪只是翘起了尾巴,也没见她发功啊。 “车内只她一个阴体,不是她又会是谁?”秦书瑶冷笑,忽地起身,拍了拍黏糊糊的手,看向电梯间,“让本宫再去会会她。” “可我不知道他们在几层。”我也起身。 “这好办,”谢必安不知从哪儿掏出了她那根哭丧棒,甩了甩碎布条,轻轻一丢,哭丧棒便悬浮在了她头顶上方,好科幻! “太公在上,必安在下,借君神鞭,索魂镇妖——走你!” 嗖,随着谢必安玉手一指,哭丧棒飞没影儿了,只见她闭着眼睛,右手食指在空中左右划拉,像是在指引哭丧棒的方向,巡航导弹? 大概十秒钟后,谢必安忽地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猛然睁眼。 “找到了吗?”雷娜问。 “嗯,1414房间……” “大人,你怎么了?”我问,感觉谢必安要晕倒的样子。 “房间里还有谁?”秦书瑶一掌顶上谢必安的后心,像是在给她“疗伤”,同时低声问。 谢必安缓了缓,精神恢复少许,淡然开口:“没想到,她真的叛变了……” 第26章 雷娜要吃我 谢必安因为操纵“战斧式巡航哭丧棒”,耗掉了大量精力,虚弱不堪,差点昏迷过去,被小阎王输送内力救回来后,谢必安说了一句在我看来莫名其妙的话。 “没想到,她真的叛变了。” “谁叛变了?”我问,“张安琪吗?” 谢必安看看我,摇头,回头对秦书瑶说:“殿下,咱们撤吧,他们有强援在场。” “呵,强援?有多强?”秦书瑶一脸不在乎地说。 “两个紫气初阶的妖族。”谢必安说。 我看见秦书瑶脸色微变,刚才那股子傲气,渐渐消失不见。 “殿下……” 谢必安还要说什么,秦书瑶摆手制止,她又想了想,不情愿地从唇齿间吐出两个字:“撤!” “殿下,你们撤,属下在此守候,免得张妖再次失踪,如何?”雷娜轻声请示。 “不,雷千户,你不能化为实体,容易暴露身份,”秦书瑶说,“本宫回去叫心安过来,她更擅长追踪。” “那,属下在此等心安大人过来交接。”雷娜又说。 秦书瑶点头,扶着谢必安,离开座位。 “哎哎,殿下,那我呢?”我见她要走,赶紧问。 秦书瑶回头,白了我一眼:“你什么?” “我应该做点什么?”我问。 “你能做什么?”秦书瑶冷笑着反问,问得我一时语塞。 “陈洋,暂时没你的事了,如有需要,我们自会来找你。”谢必安虚弱地说,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说完,她看看秦书瑶,小阎王微微点头,扶着谢必安离开酒店大堂,消失不见。 我轻轻舒了口气,坐在刚才秦书瑶坐的位置上,把桌上那两个第六感的包装袋儿捡起来,塞进购物袋里,如果被不明真相的客人看见,还以为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沙发炮战呢。 “你可真行啊,”雷娜坐在我对面,抱着胸冷笑,“如果被殿下知道你喂她吃套,你可知什么下场?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娜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想买口香糖来着,拿错了,希望娜姐可以帮我兜着点儿。”我无奈苦笑,好在只有她知道秦书瑶刚才嘴里嚼的是什么。 说来奇怪,对雷娜,我并不感到害怕,可能是因为和她一个床上睡过觉,现在又知道她不是敌对势力,而且还同住一个屋檐下,我感觉,雷娜要比秦、谢二人更亲近一些。 “此事我可以替你保密,但你也得替我保守一个秘密。”雷娜正色道。 “什么秘密?” “昨晚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讲。”雷娜沉着脸说,表情里还带着一丝警告。 “昨晚什么事儿?”我不解地问,昨晚发生了好多事,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件。 雷娜眯起眼睛,压低声音:“你我昨晚同床之事。” “咱们也没干什么呀。”我笑道,她只不过被我压在下面,做了几个俯卧撑而已。 雷娜眉头微皱,轻咳了一声:“那我不管,总之,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不能让心安大人知道。” “为什么?”我问。 “因为,阴差府律例严格,绝对禁止阴差与活人交合,否则,会免职的,你应该能猜到,我和其他鬼的身份不同,我是死后直接被任命为阴差,还受封千户,如果被免职,我就得像其他新死之鬼一样,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可能什么都会忘掉。我不想变成一只傻鬼,虽然已经死了,但我还是愿意、愿意把自己当人看。”雷娜低声陈述,表情阴冷,却情深意切。 或许,在阳界,有她不想忘掉的人吧,昨晚我在她的书房里看见一张照片,男女合影,女的是雷娜,男的长得阳光、帅气,两人举止亲密,他可能是她的男朋友。 “听见没有啊?”雷娜见我发愣,哀怨着嘤声。 “嗯,我记住了,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我赶紧表态。 “你先回家吧,等心安大人来了之后,我再回去。”雷娜说。 “心安大人又是谁?”我问,纯属好奇。 “谢心安,谢必安大人的孪生妹妹,”雷娜说,忽然挑了挑眉毛,“你即便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呀。” “哦?” 雷娜看看四周,小心翼翼地说出四个字:“黑无常。” 愣了两秒钟,我忽然反应过来:“懂了,谢必安是白衣无常卫的阴帅,那谢心安,就是黑衣无常卫的阴帅,也就是黑无常们的首领,对吧?” “本千户啊,就喜欢你这股聪明劲儿!”雷娜冲我媚笑,桌子下面,还用脚碰了碰我的小腿,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夸我聪明了,虽然我一直觉得自己挺笨的。 “娜姐,我还有好多疑问想……” “不着急,晚上你可以问个够。”雷娜说。 “呵呵,是吻个够,还是问个够?”我笑道。 雷娜用手在桌上支着半边脸,目送桃花,无比轻佻地说:“随便你呀。” 本来我只是想调戏调戏她,没想到,反被她给调戏了,我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道:“你、你不是说,咱俩不可以那个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可以呀?”雷娜一脸无辜,旋即又媚笑,“只是让你保密而已,今晚……嘿嘿,本千户就要吃了你!” 我脸更红了,甚至也有了反应,这家伙勾引人的本事可真厉害,三五两句话,一个小眼神儿,就把我搞得心旌摇曳,不能自己。 我猜她活着的时候,或许是个商界交际花之类的角色。 “那我只问一个问题好了,”我正色道,用问题,岔开了话题,“你们抓回张安琪之后,准备怎么处理她?” 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情,虽然跟张安琪接触时间不长,也谈不上和她存在男女之情,但我冥冥中觉得,自己跟她,有某种情感上的关联,具体表现就是:我怕张安琪受委屈,如果她被地府折磨得死去活来,我或许会拼死去救她——真实想法。 “放心,不会难为你的小心肝儿的。”雷娜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轻松地说,“地府只想了解清楚,为什么人类与妖族的后代,会在十八岁自行变为妖,而且,实力还那么强悍!” “了解这个干吗?”我问。 “哎呀,你话太多了,赶紧回去吧,”雷娜不耐烦道,“待会儿赵东来他们出来,发现你可就麻烦了,我可不厉害,没办法保护你哟!” “好吧,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起身问,中午就算了,已经过了饭时。 雷娜像看个外星人似的看着我:“你觉得我需要吃东西吗?” “那她怎么吃?”我指了指桌上的零食袋,意指秦书瑶。 “殿下是实体,和人类一样,可以吃东西,我怎么吃?往哪儿装啊?”雷娜稍微撩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小片胸,透明的,我几乎可以看穿,看到她衣服背面图案,也就是说,鬼的“体内”没有消化系统。 “好吧,那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 “对了,晚上我妹妹和小姨要过来住,你别吓着她们。”我想起还在火车上她俩,嘱咐雷娜。 “放心啦,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可以看见我啊?走吧,走吧,可真墨迹。”雷娜撇撇嘴,她现在能被人看见,主要是因为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都抹了厚厚的粉,如果雷娜不想被其他人看见,肯定也有办法,因为她的本体,终究是虚化的。 我拎着购物袋,出了凯宾斯基酒店,看看表,才12点多,还是先去把那台宝马X6给找回来吧,不知道车还在不在现场,当时逃的匆忙,连火都没熄,X6可能被交警开到一边去了,免得阻塞交通。 可别被人偷了啊,100多万呢…… 第27章 见我者死 巧得很,我正琢磨这事儿,有个尾号112的固定电话打进了我的手机,是交警队的(车管系统里有我的真实身份及手机号码),一位声音甜美的交井小姐姐问我,为什么把车滞留在现场?我谎称当时车里有朋友受伤,着急送医院,车被堵住了,只能下车步行。 交井小姐姐信以为真,说我的车,被他同事开交警队去了,让我凭身份证去领车。 挂电话,我刚要把手机塞口袋里,迎头过来一位步履匆匆的黑衣女子,她撞了我肩膀一下,俩人都被撞了个趔趄,可她什么也没说,拍拍肩膀,继续往酒店里走。 “哎哎,怎么撞了人也不道个歉?”我不满道,黑衣女子回头,我马上乐了,“谢大人,你怎么又回来了?” 此女,正是谢必安,只不过,几分钟前,她还穿着一袭性感白色短裙,脚踩高跟鞋,可现在,却换成一袭黑色运动服,脚下也变成了一双安德玛跑鞋。 谢必安冷冷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你……认识我?” “咱不是刚见过面么?”我笑道,“你失忆了啊?” “谁见过你?”谢必安皱眉,“神经病!” 说完,她转头进了酒店,向咖啡茶座走去。 隔着玻璃,看着她清瘦的黑色背影,还有大步流星的走法,我忽然意识到,她不是谢必安,而是刚才雷娜所说的谢必安的孪生妹妹,谢心安——黑衣无常卫的阴帅。 这姐俩儿长得可真像,连我都被忽悠了,细细回想一下,还是有区别的,谢必安的脸跟这个妹妹比,要更圆润一些,谢心安的下巴特别尖,还微微翘起,跟在韩国挨过刀似的。 她是受秦书瑶之命来替换雷娜,追踪张安琪的,那我就等雷娜一会儿好了。 我怕在门口站着,被赵东来发现,便去了喷泉那边,一边抽烟,一边等她出来。 半支烟之后,雷娜果然出来,她见我在等她,笑着小跑过来,看样子像来个拥抱,但跑到我面前,她又忽然停止,跟我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还回头偷瞄了一眼,可能是怕被人发现她跟我的亲密关系。 “她就是谢心安?”我问。 “是呀,她还对我问起你了呢。”雷娜笑道。 “问我什么了?”我招手,拦下一台驶近的出租车。 “也没问什么,只问问你的职业、年龄,是否单身,会不会功夫。”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我打开后座,请雷娜上车。 “我说,你是医生,年龄26,单身,不会功夫,没说错吧?”雷娜上车,往里挪了挪,给我腾出位置。 我坐在她身边,关上车门,看向酒店大堂里面,玻璃反光,看不见谢心安的位置。 “其实,我是会一点功夫的——”车开走后我说,“师傅,去交警队——小时候啊,我小姨教过我两年功夫,后来长大去城里上学,我就扔下了。” “童子功啊?”雷娜笑问。 “不是,我也不清楚什么功夫,招式还挺奇怪的。”我摇了摇头,后来看电视、电影里的武功,跟小姨教我的完全不是一个套路。 雷娜搂着我的胳膊,往怀里贴了贴,仰头看着我说:“我感觉,她好像有点……想招聘你的意思。” “谁?谢心安吗?”我问,有出租车司机在场,就不能叫“大人”了。 雷娜点头:“她最近好几个属下离职,公司缺人缺的厉害。” 雷娜说着,在我腿上做了个咔嚓的手势,意思是,那几个属下,并不是离职,而是挂了,而公司,指的则是谢心安率领的单位——黑衣无常卫。 “我有这个资格吗?”我问,“我又不是……不是你们。” “你别笑,以前有过这种先例的,”雷娜认真地说,“三年前,我曾经就是心安的属下。” “噢?” 雷娜抿着嘴,慢慢点了点头,可能是察觉到了司机的异常反应,她趴在我肩膀上,看着窗外街景,不再说话。 等到了交警队,我晃了晃肩膀,这货居然睡着了! 雷娜在外面等,我去里面办手续提车,受了交井叔叔好一顿教育。 开出X6,雷娜上副驾驶,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三年前,雷娜正在盛京念研究生,家里忽生横祸,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儿,还有一个堂弟,一家七口,惨遭灭门! 井查去凶案现场调查,得出的结论——七个人居然都是“自杀”。 “你觉得可能吗?”雷娜问我。 “当然不可能,然后呢?”我设置导航,去火车站。 “我虽然不信,但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没有办法申辩上诉,只能留在家里办丧事,出殡那天晚上,其他亲属都走了,就我自己在家,说不怕那是假的。” “你怕什么?”我笑问。 “怕鬼呗!你说怕什么!”雷娜白了我一眼。 “你继续讲吧。”我心中暗笑,鬼居然也怕鬼?但转念一想,不对,虽然雷娜刚才没明说,但那个时候,她应该还是个活人,活人怕鬼很正常。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全赖你打岔……哦,那天晚上,我刚要睡觉,忽然一阵风把门给吹开了,飘进来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你猜是谁?” “谢心安呗,这还用问?”我说,分辨必安、心安,我已经掌握了诀窍(不知准不准),姐姐必安,不管怎么变化,总是白色衣服,而妹妹心安,应该是喜欢穿黑衣服。 “嘻嘻,聪明!”雷娜暧昧地摸了摸我的大腿,“我差点被她吓死,因为她穿着是官服,帽子很高的那种,手里还拎着棍子,电视里的黑白无常,你见过的吧?” “我在医院里见过谢必安的那副打扮,”我说,姐妹二人同级别,估计官服也是同款,只是颜色相反,但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娜娜,心安大人帽子上的字,是什么?” 谢必安的是“见钱眼开”,我知道。 “见我者死!”雷娜一字一顿道,“我当时就是看见那几个字,才被吓得软了,好像是用血写在她帽子上的,特别瘆人——其实是红色颜料啦!哈哈!我也有过一顶那样的官帽。” “……继续。” “谢大人跟我说:雷娜啊,你别害怕,本帅不是来抓你的,你家的七口人呢,本不该死,因为阴兵和妖族作战,殃及池鱼才被误杀,本帅谨代表小阎王殿下来慰问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殿下会尽量满足你。” 我点点头,心中对秦书瑶的好感,不由得增加了几分,虽然这个小美鬼看上去娇蛮无礼,但这事儿办的还算地道。 “我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让我家人活过来。谢大人说,那不可能,人死而复生,违反轮回之道。何况,以她们的技术手段,也做不到,让我换个其他要求,”雷娜幽幽地说,“我说那我可以下去看看他们吗?谢大人想了想,说,这个操作可以有,但是普通人进入地府是违法的,会被阎王治罪,你若非要下去看他们,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加入阴差府,有了阴差的身份,你就可以自由进出地府了?”我猜测道。 雷娜笑着点头:“是啊,当时我想看我爸妈心切,没任何犹豫就答应了,谁曾想到,当阴差那么辛苦……” “有多辛苦,不就是抓抓鬼、收收魂么?”我疑惑地问。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喔,”雷娜揽着我左臂,骄娇道,“遇到那些个死缠烂打、不愿意下去的厉鬼,得靠战斗才能解决,老辛苦了。但这还不算什么,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真正危险的差事,是捉妖,妖可不管你是人是鬼,只要敢动它的奶酪,它都会把你弄死!” “妖的奶酪?那是什么?”我问。 雷娜眯起眼睛:“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捉妖?” 我摇头。 “因为,妖族扰乱轮回秩序,让本不该死的人死亡,还会造成社会恐慌,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还是摇头。 “因为,妖,吃人。” 第28章 七铃萨满 前方红灯,我打开车窗,点着一支烟,歪着头想想:“娜娜,听你这么一说,我咋感觉人和鬼是一伙儿的呢?” “本来就是嘛,”雷娜笑道,“人死后变鬼,鬼投胎做人,咱们本来就是一伙儿的。非但是人,畜生也是如此。” “畜生也会投胎做人吗?”我笑问。 “未必,畜生投胎,大部分还是畜生,也有转世为人的,比较少。” “那妖族呢?妖不参加转世轮回’吗?”我又问,绿灯亮,我跟车前行,已经快到火车站了。 “这个问题比较深奥,得先说说,妖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我摇头,这不废话么,如果我知道,还跟你讨论这个干嘛? “孔子曾经曰过: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听过这话吗?” “听过,怎么?”我皱眉,妖跟孔子有什么关系? “大多数都听过这句,但很少人听过,另一位圣贤墨子的另一句话:老而不死则为妖。”雷娜摇头晃奶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问,蒙了。 “所有生灵,都有寿命,有出生就有死亡,这是轮回戒律。但是,妖例外,它们会通过各种方式修炼,来打破轮回戒律,让生命永驻。用通俗的话讲,就是成精了,这就是‘老而不死则为妖’的来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说的有点道理,听起来是个比较科学的解释。 “所有生命都能成精,变成妖吗?”我趁机详细追问,因为以后跟妖接触的机会肯定是只多不少。 “理论上来说应是如此,不过,无论动植物,想修炼成妖都很难。”雷娜又说。 “植物?植物也能修炼成妖?”我诧异道。 雷娜点头:“动物的悟性高,可以主动修炼,但动物的寿命偏短,绝大部分没等修炼到那个境界,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植物悟性低,多为被动修炼,不过植物寿命偏长,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树比比皆是,只要不被砍,它们也有机会修炼成妖,只不过,植物成精的概率远比动物小得多。” “那人类呢?”我问。 “人,同时具有悟性高和寿命长的特征,是最容易修炼成精的动物!”雷娜语气肯定地说。 “修炼成——人妖?” 雷娜白了我一眼:“人类成精,不叫妖,是修炼成仙啦,笨蛋!难道你没看过修仙流的网络小说吗?” “泛滥成灾,懒得看。”我苦笑。 “虽然泛滥,但‘修仙’之所以这么流行,可不是什么空穴来风,而是真实存在,那应该是很多人的梦想吧。”雷娜唏嘘,感觉她也想修仙的样子,看着她的侧颜,我想起有一种修仙方式,叫阴阳双修,我看修仙小说,基本只对这部分感兴趣。 雷娜顿了顿,回过神来,继续道:“咱们要对付的主要是动物变成的妖,无论素食动物还是肉食动物,成妖之后,必须得吃人,才可以将妖力维持下去。仙不吃人,所以,不用对付他们。” “为什么非得吃人?吃其他动物的肉不行吗?”我问,从生物、化学角度分析,人肉和动物肉的组成部分,几乎没有差别。 “因为人类的灵气要远高于其他动物,妖吃人,是以吃肉为辅,通过吃肉的方式来吸收人类灵气,才是它们的主要目的。人肉进入妖腹内,消化掉,变成粑粑;灵气进入妖体内,则直接转化为妖气。”雷娜说的很慢,条理清晰,介绍的很是详细,我感觉,她也想尽快让我掌握这些东西。 毕竟,我俩,可能,即将,并肩作战! 我又问了几个关于妖的问题,雷娜都告诉了我,等到了火车站,我才给梁馨柔打电话,问大哥回来了没有,梁馨柔说已经回来了,正在旅馆里躺着。 我带着雷娜,凭借记忆找到胡同深处那家旅馆,问候大哥的伤情,还好,赵东来应该没下死手,砍得不深,只是断了锁骨,没有伤及肺部,医院床位紧张,医生先让大哥回家养着,明天排号做手术,打钢钉固定,再缝合伤口,三个月即可痊愈。 不知道梁馨柔是否跟大哥、李姐说了什么,两口子都很知趣,对我和颜悦色的,什么都没问,聊了几句,我说想去房间里休息会儿,傍晚还要去车站接人,不是接赵东来介绍的那个萨满朋友,而是接我妹妹和小姨。 梁馨柔跟我和雷娜来到房间,把银行卡还给了我,又对我致谢一番。 “你不用跟我客气,等你妈妈的事情儿完了之后,你就跟着我吧,我打算成立个工作室,你来当我的助理。”我对梁馨柔说。 “什么工作室呀?” “捉妖工作室。”我笑道。 “捉、捉妖?可我不会呀。”梁馨柔皱眉。 “你怎么不问我,这世界上有妖吗?”我疑惑道。 “当然有啦!” “你怎么知道?”我问。 “小说里有写啊!电视剧里不也有么!”梁馨柔认真地说。 我无奈摇头,这个柔柔还真是单纯。 “没关系,我也不会捉妖,会有人教我们的,是吧?”我转头问雷娜。 “小柔的妈妈怎么了?”雷娜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个上面。 “癌症晚期,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梁馨柔情绪低落地说。 “到时候告诉姐一声,姐去为你妈妈接引,到了那边,找个好城市安置,免得受罪。”雷娜淡然道。 “城市?”我疑惑地问,阴间也有城市、乡村之分吗? 雷娜没跟我解释,拿了我的车钥匙,说她先回家,给我妹妹和小姨做饭去……我真搞不懂她的思路,既然如此,那还跟我来火车站干嘛? 雷娜走后,梁馨柔小心翼翼地问:“陈哥,她是你女朋友呀?” “不是,普通朋友,呃……我俩合租,算是室友。”我解释道,梁馨柔并没看出雷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没想让她过早知道,没必要。 “陈哥,那我什么时候正式上班?”梁馨柔又问。 “不急,你先回医院陪你妈妈,等我忙完这段时间,自会去找你,”我坐在床上说,看着柔柔那妖娆的穿着,我又嘱咐了一句,“你也别再接客了,咱不缺钱。” 梁馨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在我身旁:“柔柔肯定不会再接客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柔柔唯一的客人。” 说着,她的香肩贴了过来,说实话,我差点就冲动了,但我不想利用她急于报恩的心理来占有她,那和客人有什么区别? “柔柔啊,”我扶着她肩膀,转过身来,“你不用这样的,我是看中了你的个人能力,才要你当我助理,并不是看中你的色相。” “可我看中你的色相了呀。”柔柔睁大眼睛说。 我语塞,避开了她火辣辣的视线,起身坐在沙发上:“你快去医院吧,我昨晚没睡好,得休息一阵。” “还是嫌弃我不干净……”柔柔小声哀怨道。 “我真不是!” “那你现在要了我!不然,我拿了你的钱,心里不舒服!”柔柔展开怀抱,挺起大胸,动作幅度不小,颤了好几下。 面对如此火辣又开放的柔柔,我要说不动心,那是自欺欺人,毕竟血气方刚,风华正茂,不过,我真不想在这个时候要她,可是,心里不想吧,身体却很诚实,都诚实的凸起来了,就在我犹豫不决,即将倾向于要了她的时候,诺基亚铃声响起,让我清醒过来。 我掏出手机查看,本以为是谢必安,却是另一个号码。 “喂,您好。” “你在哪儿?”一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很是阴冷。 “……心安大人?”我猜测道,听声音像谢心安,在凯宾斯基酒店门口时,她骂过我一句“神经病”,故而,我记得她的声音。 “我问你,在哪儿。”对方语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对我没有立即回答表示不满,像是谢心安的作风。 “回禀大人,我在火车站附近。” “正好,我命你去接一个人。” “接谁,您说。”我恭敬道,这个妹妹不像姐姐那么好相处的样子,姐姐谢必安虽然有些骄娇,但对我还是比较和气的。 “一位来自长白山的七铃萨满,姓杨,命柳。” “杨柳?” 我一愣,那不是我小姨的名字么? 第29章 五朵金花 “是陈家沟的杨柳吗?”我问谢心安。 “你,知道她?”谢心安冷声问。 “……我就是陈家沟人,她是我小姨。”我低声说,陈家沟不大,叫杨柳的,只有我小姨一人。 谢心安沉默了几秒钟,倒也没说什么别的:“去吧,五点到站,接到人,给我打电话。” “是,谢大人。”我挂了电话,把她号存起来后,盯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 我爸姓陈,我妈姓杨,一开始,他们给我起的名字是“陈杨”,但外婆说我命里缺水,而且缺的厉害,都快渴死了,于是,上户口的时候,改成了“陈洋”。 我外婆生过四个孩子,都是女儿,后来又抱养了一个女孩,我妈叫杨鑫,是长女,二姨杨淼,三姨杨焱,四姨杨垚(yao),抱养来的那个女孩,就是我小姨,她排行最末,本应该叫“杨森”,不过我外公叫“森”,外婆便给小姨起名,杨柳。 五朵金花,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全了,不知道外婆起名时是基于什么考虑的,现在看来,貌似并不只是好听、好记那么简单,我只知道外婆是农村“跳大神”的,她可能懂一些阴阳五行之术,或许是对这方面比较在意? 至于小姨,她刚出生就被外婆抱来了,那时候,外婆已经快五十岁,算起来,小姨才比我大4岁,今年才31。 “柔柔,我有急事,得去火车站了,你去医院吧。”我收起诺基亚,对梁馨柔说。 “嗯,咱一起走。” 出了宾馆,车被雷娜开走了,我们步行出胡同,梁馨柔打车去医院,我穿过马路,来到火车站,买了张站台票,进站等候,看看手腕上的迪通拿,现在时间下午三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 正想给小姨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事,我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来! 今天早上,在王美丽家的时候,赵东来说要找个萨满师傅过来帮忙,也是从长白山过来的,他管那位萨满师傅叫“杨姐”,难不成,那个“杨姐”,就是我小姨杨柳?! 我上午问过赵东来,他只是说,杨姐是萨满,萨满是一种原始宗教,跟道教类似,道教擅长对付鬼,而萨满教擅长对付妖,说实话,除了早年玩“魔兽世界”之外,我从未在现实生活中接触过“萨满”这个词。 萨满,到底是干啥的? 我想了想,没给小姨打电话,而是用手机上网百度“萨满”词条。 萨满一词,也可音译为“珊蛮”“嚓玛”等。该词源自通古斯语saman与北美印第安语shamman,原词含有:智者、晓彻、探究等意,后逐渐演变为萨满教巫师,即跳神之人的专称,也被理解为这些氏族中萨满之神的代理人和化身。 又往下看了看,大概明白了,萨满就是东北“跳大神”的人,这个我知道,我外婆就是跳大神的,或许是她把“跳大神”的手艺传给了小姨。 我见过几次外婆跳大神,都是给同村人治病,跳神的时候,外婆穿一身类似原始人的服装,很多碎布条,胸前挂个铜镜子,腰上系着几个铜铃铛,左手拿个抓鼓,右手拿鼓槌,一边敲鼓,绕着病人转圈,一边嘟囔着,不知道在念什么咒语。 最后,外婆会喝口烧酒,“噗”患者一脸,病就算治好了。 我一直以为那是封建迷信,不屑一顾,现在看来,或许这种萨满巫术是真的,因为,无论龙组还是地府,都认可萨满的实力。 对于除妖,似乎萨满比道教的道士更靠谱,谢心安肯定也是基于这种目的,才把小姨请来的吧?我只是不清楚,小姨到底有什么能力,她可从来没在我面前跳过大神。 网上关于萨满的信息,寥寥数语,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也把萨满巫术归结为“封建迷信”,没什么参考价值,还是问小姨好了。 之前,谢心安好像说,小姨是“七铃萨满”,铃是不是指外婆跳大神时候,腰间系的那些个铃铛,我记得外婆有五个,小姨是不是又弄来两个,升级了呢? 蛮有趣,我抽了一支烟,正式给小姨打电话,却是我妹接的。 “小米,小姨呢?”我问。 我妹叫小米(周小米),是我二姨的女儿,二姨、二姨夫亡故后,我妈把她接过来抚养,视同己出,爸妈亡故后,五朵金花里,就只剩下我小姨了,而五朵金花的后代中,也只有我和周小米两个。 我三姨、四姨莫名死亡,死前都还没结婚生子,因为小米的双重身份,所以小姨才会对她格外上心,宁可三十岁不出嫁,也在家陪着、照顾小米。 “小姨去茅厕了,干啥,哥?”小米问。 “哈哈,火车上哪儿有茅厕啊,那叫卫生间。”我笑道,除了去县城检查过几次心脏,小米还没出过山区,盛京,是她即将进入的第一座大城市。 “我知道你们城里的卫生间啦,尿尿得坐着,可火车上的跟咱家一样啊,也是蹲着,不叫茅厕叫什么?” “懒得跟你斗嘴,等小姨从卫生间回来,让她给我打电话。”我说。 “是茅厕,不是卫生间!”小米坚持道。 “行,茅厕。”我服了。 “那你重说一遍。” “……等小姨从茅厕出来,让她给我打电话,行了吧?”我无奈道。 “嘻嘻,这还差不多,哥,你在哪儿呢?” “车站,等着接你们呢。” “好呀,好呀,你说的给我的惊喜,带来了吗?”小米兴奋地问。 “淡定!你别激动,小心犯病。”我赶紧劝她。 “没事,哥你快说啦!到底是什么惊喜?” 本来,我给小米准备的第一个惊喜是宝马X6,可惜被雷娜开家去了,第二份惊喜,就是那个房子,可惜带不到火车站来,第三个惊喜,是给她治病,移植心脏。 但这事儿,必须要放在后面,甚至我都打算过根本不告诉小米,直接麻醉之后推进手术室里,因为我怕小米高兴过度,来不及换新的心脏,她那个旧心脏就停止跳动,那可就乐极生悲了,小姨会扒了我的皮! “哥在盛京买房了。”我只得先把第二个惊喜说出来。 “真的呀!哎,不对,哥你哪儿来的钱买房?” “呵呵,那你就别管了,反正都是我自己努力挣来的干净钱!”我笑道,钱干不干净我不知道,但确实是我努力挣来的,差点连命都搭进去,能不算努力么! “哥,小姨回来了,我把电话给她,”小米说,几秒钟后,小姨的声音传来,“喂,小洋,怎么了?” “柳姨,你避开小米一下,我想问你点事情。”我严肃地说。 “小米,你哥要跟我说悄悄话,你去那边自己玩儿会。”小姨直接开启驱逐模式。 “干嘛呀,嫌弃我给你俩当电灯泡啊!你俩在家总眉来眼去的也就算了,连电话都不让我听?切,走就走。”小米气鼓鼓地离开,只留下小姨在电话背景里嘿嘿怪笑。 “她走了,我手机要没电了,你快问。”小姨说。 “好吧,长话短说,第一,你认识谢心安吗?” “认识啊,我的一个好朋友。” “朋友?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我问,心安和必安一样,也能幻化成人类。 “废话,朋友还能不知根知底吗?第二个问题!”小姨直接把问题跳了过去。 “好吧……赵东来,你认识吗?”我又问。 “也是我一个朋友啊,他好像跟你一个高中同届的呢!” “他是我高中室友。”我说。 “哦,这么巧啊,怪不得看他有点眼熟,你还记得吗?高中那前儿,有次我去学校给你送换洗衣服,应该是遇见过他,还说过两句话。” “啧,你不用转移话题,我什么都知道了。”我皱眉道,小姨的语气,分明是在遮掩。 “你知道什么了?”小姨警惕地问。 “告诉你吧,第一,是谢心安派我来接你的;第二,上午赵东来给你打电话,让你来帮忙,就是来帮我的忙。” “什么?”小姨一惊,“你……你惹上妖了?!” “嗯,算是吧。”我说。 “唉……”小姨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躲不过去。” 第30章 紧急事件 “躲不过去?什么躲不过去?”我问。 小姨迟疑片刻,才说:“陈洋,你记着,咱们家和妖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爸、你妈都是被妖害死的!” “他们不是进山挖人参,被熊瞎子给拍了么?”我疑惑道。 “挖人参,呵呵……小洋,先这样吧,我手机没——” 电话自动挂了。 我默默放下手机,陷入回忆。 那年,我10岁,几个赫哲人打渔的时候,在江边发现了两具尸首,死者身上有身份证,被他们给送了回来,那两具尸首就是我爸妈,我至今仍记得他们死的惨状,全身上下被撕得支离破碎,除了面部依稀能分辨,其他地方,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 赫哲人说,两口子应该是遇到了熊瞎子,而且不止一只,被它们给拍了,拍,是长白山棕熊的主要攻击方式,成年棕熊一掌可以拍出1.5吨到2吨的力气,东北虎的咬力才不过1吨,巨大的熊掌,再加上利爪,袭击在人肉之躯上,后果可想而知。 听小姨的意思,不是熊,难道是妖? 我准备给小米再打电话,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等她们到了再说。 等候的一个半小时中,王美丽给我打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是问我和张安琪怎么样了,我没有瞒着她,把赵东来反水的事儿告诉了她,王美丽很生气,建议让王柿长查查赵东来的老底,王柿长位高权重,自然能和省龙组厅说得上话,我默认了王美丽的建议。 王美丽的第二个电话进来,龙组厅那边说,赵东来于今早递交了辞职报告,他是龙组的临时工,辞职不需要走程序,也就是说,这人已经和龙组没有了关系。 “没查查老黄吗?”我问。 “老黄没问题的,他对这个赵东来也是一知半解,是老黄的一个道士朋友推荐加入的龙组,那个道士朋友年初已经去世了。”王美丽说。 “也就是说,赵东来是个黑户,查不到他的来历?”我问。 “也不是,”王美丽说,“老黄跟我爸讲,看赵东来的道术,颇有紫阳门遗风,不是紫阳门弟子,就是和紫阳门关系很近的人。” “紫阳门是什么?”我问,谢必安也提过这个门派,说他们的门人会观气——跟我天生的超能力一样。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再帮你问问老黄?” “不用了,以后再说吧,对了,你不是得搬出去住吗,定好去哪儿了吗?”我问,王美丽家在市区有十几套房子,本来王柿长让赵东来帮选个风水好的,说王美丽搬过去就能减肥、去痘,彻底清除体内妖气,可现在赵东来消失,没人看风水了。 “老黄说他会帮我选住处。”王美丽说。 “也好,算他将功赎罪。”我笑道,这黄处长,荐人不淑! 紫阳门,好像在哪个网络小说里看见过……想不起来,我有点累,见站台里没多少人,便躺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火车的呜啦啦声将我吵醒,睁眼看,刚好五点,一列老式绿皮火车冒着滚滚白烟,由远而近,停入站台,我不知道小姨和妹妹在几号车厢,只能原地等待。 一波一波客人下车,出站,等了能有五分钟,站台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她俩还未出现,难道是我接错班次了?我看看手机里谢心安给我发来的列车班次短信,没错啊,而且车厢上写着呢,白山-盛京,我以前上大学经常坐这次车。 正要掏出手机打给小米,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列车员从一节车厢跑了下来,边跑边喊:“快打120,快去找医生,有个乘客要不行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小米的心脏病犯了,赶紧拦住列车员:“怎么回事?谁不行了?” “哎呀,你别捣乱!”列车员一把推开我,要往车站里面跑。 我又抓住了她的胳膊:“我就是医生!” “啊?你是什么医生?” “你是什么病人?”我反问。 “产妇,大出血,快生了!”列车员着急地说。 我心里长舒一口气,不是小米,呃……应该不是小米。 “我会接生。”我说。 “可你、你是男的吧?”列车员皱眉。 我白了她一眼,我虽然长得秀气了点,但性别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用得着加问号么? “我就是产科医生,快点吧,人命要紧!”我催促道。 “好吧,你跟我来!” “不用,告诉我产妇在哪个车厢就行,你去叫救护车,两手准备。”我说,万一自己没法处理,还得留个后路——不是给我留,是给产妇和婴儿。 “喏,8号车厢!在过道呢,车里还有几个乘客在照顾着!”列车员给我指完,赶紧跑去叫人,我转身跑向8号车厢,登上列车,果然,中间过道围着不少人,还有妇女痛苦的呻吟声。 “让一让,让一让,我是医生!”我一边喊,一边往前挤。 “诶,哥,你来的正好,这大姐要不行了!”小米在人群里,她正抱着产妇的脑袋,小姨站在一旁,皱眉看着。 产妇满脸都是汗,羊水早破了,还流了血,幸亏她穿的是裙子,操作上应该比较方便,如果是裤子,血夹杂羊水很黏,不容易脱掉。 “小米,你让她躺好,深呼吸,”我开始临场指挥,“男同志瞎看什么,一边去,那个谁,你去打点热水过来,女同志们过来,把车座套拆了围起来挡住,啧,谁开的窗户啊,赶紧关上,产妇怕风!” 很快,一个临时产室搭建起来,我不顾水烫,强行洗手清洁,然后跪在地上,指挥产妇尽量顺产,试了能有五分钟,不行,本已露出来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又缩了回去。 我手指伸进去,探了探胎儿的位置,胎位正常,就是太大了,大的夸张,而产妇又很瘦小,盆骨太窄,现在已经有了大出血的兆头,如果再这么拖下去,非得一尸两命不可。 “救护车还没来?”我有点着急了,扯着嗓子问,那个列车员已经回来了,也焦急地说:晚高峰,救护车堵在路上了! “大夫、大夫!”产妇忽然死死地抓住我的手,“别、别管我,一定要把这孩子生下来,你剖吧!” “大姐,没有麻药,也没有手术刀,怎么剖啊,你再坚持一下!”我说。 “我有刀。”身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你有病,”我头也不回地怼了回去,“没麻药、没止血钳、没缝合伤口的针线,这种情况下硬剖,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那你眼睁睁看着一大一小就这么死了,跟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她又说。 我回头看,说话的居然是小姨,她手里,举着一把小铜刀,递给了我。 “你疯了啊!”我低声道。 “你不来,我来!”小姨见我不接刀,阴沉着脸说。 “大夫,快点剖吧,”产妇摇着我的胳膊说,“再不剖孩子就不行了……” 周围的人思维都比较正常,纷纷劝说小姨不能剖,还是再等等救护车吧! 但小姨不管不顾,一把推开我,蹲在产妇身边,开始用打火机烧刀刃消毒。 “靠,你真弄啊!”我去抢她手里的刀,小姨却一掌把我打开,就要下手! “别!我、我来!”我说,小姨会功夫,别说是我,即便车厢里所有人一起上,也未必是她的对手,而且她从小性格执拗,说得出,就做得到,但她不懂解剖学啊,看她下刀的方向就知道了,别再把里面的孩子扎死,非要动手的话,还不如我来呢! 小姨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把刀递给我,让开了位置,我抑制住抖动的右手,把刀刃贴在产妇高高隆起的腹部,产妇看着我,居然也笑了,笑的很邪,嘴里还露出两颗尖牙,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第31章 绣春神刀 小姨见我拿着刀犹豫不决,低声催道:“陈洋,你还在想什么,快动手啊!” 我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集中全部精力于双眼和右手,这次手术,可不是闹着玩的,剖腹产可不只是划开一刀就能取出胎儿那么简单,需要先在产妇腹部,划开约15公分左右的伤口,再依序切开皮下脂肪层、肌膜层、腹肌层、腹膜层、宫壁层,最后,才是取出胎儿。 这还不算完,取出胎儿,减了脐带,还得倒序依次缝合那些层伤口,现在我手头没有线,根本无法缝合,我这一刀下去,如果救护车无法在十分钟之内到达并作出有效处置的话,可以肯定地说,产妇必死无疑! 但现在产妇已经开始大量出血了,如果我不动刀的话,母子二人,最多也就能撑十分钟,反正都会死,只能冒险试试了! “米,给她嘴里塞一个东西咬着。”我对小米说,小米点头,将一只座位套沾了水,拧成瓷实的湿布棍,塞入产妇口中,让她横咬。 我又呼吸了两次,待铜刀头稳定,我用左手摸着产妇腹部的位置,右手衔刀,慢慢下压手指,所有人,都不敢出声,静静地看着。 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流血,我选择竖切,刀入肉,冰冷的刀刃传来无比熟悉的切割触觉,虽然我曾经上百次像这样切开过人体,但我从未紧张过,可这次不同,因为这次我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药品、血液和其他医护人员作后盾,完全是裸切。 皮肤切开,下面是一层薄薄的黄色脂肪,还算顺利,成功避开了两条静脉血管,我刚要进行二层切割,忽然,产妇的伤口,向左右两侧剧烈翻开,两根棍状突起物从伤口里支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周围人,也都发出了惊呼。 产妇下面那几层身体组织,被这两根支出来的东西撑得很薄,我仔细一看,是两个小拳头的形状,肯定是那婴儿的! 好顽强的生命力啊,婴儿知道母体要不行了,他会被憋死在里面,出于逃生本能,想扒开伤口自己出来! 可他这样扒着伤口,而且动来动去的挣扎,让我没法继续下刀啊! “小姨,帮我按着他点。”我只好求助杨柳。 小姨点头,蹲下来,抓住了那双小手,轻轻掰到一侧,我刚要下刀,小姨忽然“嘶”了一声,将手快速缩回。 “怎么了?”我问。 小姨展开手心给我看,居然出现了三道血痕! “啊!”周围人又一阵惊呼,并对产妇指指点点。 我疑惑看向产妇的伤口,婴儿那双手,已经撑破皮肤,伸了出来! 他的手,黑皱皱、毛茸茸的,更奇怪的是,指甲还特别的尖,他是硬生生撕开了产妇的肚皮,自己钻出来的! “这……这是什么东西?”旁边有个妇女疑惑地问。 “呵,果然如此,你们闪开,危险!”小姨冷笑着,从我手里拿过那把小铜刀,高高举起,要扎向产妇的肚子。 “哎,你干嘛!”我赶紧抓住她的手腕。 “让开!不想活了啊你!”小姨一扭肩将我荡开,刀刺入产妇腹中,刺进去之后,小姨还左右搅动了两下! “嗷!”一声惨叫从产妇肚子里传来,那双小黑手缩回,产妇的肚子,瞬间像一只撒气的气球那样,开始慢慢往回憋,而与此同时,一股黑乎乎的浓稠液体,自产道汩汩涌出,还伴随着腐烂尸体的味道! 这味道,很熟悉,好像在哪儿闻过似的,而且还不止一次闻过。 想起来了,那只假扮成妖的女出租车司机,还有那个假的李天佑(男白无常,实则为妖),他俩被张安琪击杀后,尸体都化为黑色的脓水,那脓水,就是这个味道! 难道,产妇肚子里的东西,是一只小妖? 众人都看傻了,愣了十几秒钟,才有个大姐迟疑地说:“她、她杀人了吧?” “没错。”小姨看看那大姐,将铜刀拔出,一股黑血,从伤口中窜出高老,跟喷泉似的,差点溅在小米脸上,幸亏我手快,将她推开,这液体可能有腐蚀性,因为我看见产妇身下垫着的白色座椅套布,已经碳化变黑! “杀人啦!” “杀人啦!快跑啊!” 这就是擅长围观之国人,她们真的关心产妇和婴儿安危吗?我看未必,她们只不过是留下来看热闹罢了,还会带一带节奏,不过那位大姐的这个节奏,带的不错,很快,除我们一家三口,车厢里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那个列车员——她留下是为了坚守岗位。 “这可咋整啊?”列车员惊恐地说。 “什么咋整?”小姨白了她一眼,“打电话叫龙组来收尸。” “产妇怎么办?”我问,她还活着,奄奄一息。 “救不活了,咱们走吧。”小姨轻松地说。 “你们……”产妇虚弱地发出声音,我回头看她,她慢慢睁开眼,死死盯着小姨,“你杀死了我的孩子!我要你偿!命!” “小米,走。”小姨没理产妇,踩着座椅边缘,从车顶行李架取下行李箱,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拉着小米,头也不回地走向车厢尽头,我注意到,小姨把行李箱拉开了,里面露出一截细长的棍状物,用长白山日报包着。 是不是给我带来的熏狍子腿肉啊,最爱吃了! “走啊,小洋!”小姨催促。 “噢。”我点头,又回头看了产妇一眼,她已经慢慢坐了起来,一双阴冷而混黄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小姨背影。 忽然,产妇从坐姿变成了爬姿,手脚撑地,像蜥蜴那样,摇摆着裸着的身子,向我们这边快速爬来! “洋,闪开!”小姨大喊,还用她喊?我知道躲,因为这东西是奔小姨去的,我直接跳上了座椅,又回头看小姨,她左手将小米推进座位,右手把行李箱中的那个东西抽了出来,不是狍子腿,而是一把刀! 小姨左手往刀背上狠狠一抹,然后,右手提刀,迎着产妇冲了过去,产妇四肢蹬地,跟青蛙似的跃身而起,扑向小姨,小姨双膝跪地,向后弯腰,借助惯性,贴地滑行,刀却举在空中。 碰、碰两声,产妇分别落地,为何说分别呢,因为,她从一个整体,变成了左、右两半!大量黑红相间的液体,从两半尸体中间流出,蔓延开来。 “啊!”那个列车员终于扛不住这恶心的视觉冲击,逃出了车厢。 “找死。”小姨回头看看尸身,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没事吧?”我跑过去问她,小姨摇了摇头。 “你手流血了!”我抓住她的左手,翻开,只见她的掌心处,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 “我不流血,怎么杀她?”小姨笑了笑,“没事,小伤而已。” 我又看看她手里的刀,这是一把长刀,将近一米,跟旅馆大哥家那把“绣春刀”长得非常像,唯一不同的是,小姨这把刀的刀背,靠近手柄的部位开了大概二十厘米的刃,注意,是刀背,一般刀背是不会开刃的。 我记得小姨出招前,左手有个动作,就是在这个背刃位置抹了一下,她掌心里的伤口,应该是那时候造成的。 小姨刚才说,“我不流血,怎么杀她”,难道,这刀是一件法器,需要自己的血,才能激活?好神奇,不过,貌似不如谢必安的那根战斧巡航哭丧棒! 小姨抓过我袖子,擦了擦她嘴边的血,又捡起一只座椅套,擦她挂满血的刀,我见她没事,跑去小米那边,怕她因为受到惊吓,心脏出问题。 等我跑过去一看,咦……人呢? 第32章 阴阳家族 难道小米让妖给吃了,不能啊,妖都分两半了。 我找了半天,终于在座位下面发现了小米,并把她拽了出来,本以为她是被吓得,没想到我把她拉出来后,小米只是问了一句:“完事了?” “……嗯,完事了。” 小米看看地上的妖尸,点点头,坐在座椅上,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表情异常平静,就像眼前的血腥光景,她早已见怪不怪似的,难道,小米早就知道小姨的厉害,甚至,还见过小姨杀妖? 真是可怕…… 那个女列车员未必知道龙组,已经搞出人命来了,还是由我来向上面报告吧,我掏出手机打给王美丽,没多说什么,只说在火车站遇见了妖,被一位萨满师傅给宰了,请龙组的同志过来洗地,王美丽对我身边的奇闻怪事也已见怪不怪,马上打给王柿长。 我想让小姨和小米先离开火车站,我留下善后,可刚一下火车,几个车站民警同志围了过来,我解释说龙组的人很快就到,几位警察同志都没有配槍,又见小姨浑身是血,手里还有一把刀,也就没敢采取强制措施,但他们不让我们离开,只得又回了车厢。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和龙组的同志一同赶到现场,龙组的人都穿着黑色制服,类似军装,但又不是,他们的左臂上有显眼的绿色臂章,上书俩个黄字:龙组。 为首的一位同志,中年男子,胡子拉渣,不修边幅,我迎上去跟他握手:“您好,首长,我是陈洋。” “林峯,省厅特别行动二处。”中年男子简单自我介绍,又向我身后的杨柳、小米微微点头,然后,开始指挥手下封锁、勘察现场。 跟来的救护车团队和我们仨一样,被请到站台上,一脸懵逼地看着里面忙碌。 五分钟后,林峯从车里出来,摘掉口罩和帽子,插着腰,略显疲惫地问:“谁干的?” “我,我干的。”我抢答,想替小姨背锅。 林峯看都没看我,直接向不远处的小姨走去,她正盘膝坐地,微微望着天空,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这姿势,不是在装B,就是在练功。 林峯走到小姨面前,蹲下来轻声问:“您是萨满师傅?” 小姨从天空上收回视线,看看林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递给他,林峯接过翻开,马上恭敬起来,立正,啪地给小姨敬了个礼:“首长!对不起,不知道是您!” 首长?小姨什么时候当上首长了?她不是一直在家照顾妹妹吗? 我走过去,小姨起身,从林峯手里接回证件,我伸手想看看,小姨却抽手,歪着头,顽皮地看着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拿来吧你!”我抢过证件,里面确实是小姨的名字和照片,单位是华夏龙组总局,职位是东北局特别顾问,括号,正厅级!厉害啊,跟王副柿长平级,怪不得林峯得管她叫首长! “首长,您可以离开了。”林峯憨厚笑道。 “嗯,提我向你们赵局带个好。”小姨说,赵局应该是的林峯的顶头上司,长白山属林吉省,这里是奉天省,小姨未必跟这边的龙组很熟,但她是东北局的顾问,估计三省有头有脸的龙组人物,她都认识。 三人出了火车站,天已经快黑了,我要打车,小米吵吵着想坐地铁,因为她没坐过,其实地铁更快些。 地铁站离我那个新小区两百米,出站,小米又说饿了,要“下饭店”。 “家里有饭,已经做好了。”我说。 杨柳疑惑:“你不是三点多就到火车站了么?什么时候做的?” “不是我做的。” “……嫂子?”小米惊喜道。 杨柳的脸立即沉了下去,停下脚步,阴阳怪气地说:“哟哟,买了新房,就有人陪床,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呗?” “不是我女朋友……”我无奈苦笑,之前还怕雷娜的存在吓着杨柳和小米,不过现在,我觉得以杨柳的本事和地位,谁吓着谁还说不准呢。 到了小区门口,杨柳再次停下,打量了一下小区,眉头微皱。 “甭看了,聚阴池,对吧?”我说。 “你也知道?”杨柳惊讶。 “赵东来跟我说过,进去吧,没事。”我拉着她俩进小区,到了自家楼下,不忘向小米展示新车。 “哇,这车好……好大啊!”小米绕着X6转了一圈,很是欢喜。 “等手术完了去学车,然后送给你开。”我笑道。 “好呀,好呀——等等,”小米皱眉,“手术?谁手术?” “呵呵,那个,小姨你看,咱家就在三楼,最好的楼层。”我打着哈哈,想绕开小米的问题,可她却死缠着不放,又问了一路,不得已,我只得告诉她,说已经凑够了钱,准备给她换心脏。 “又买新房,又换心脏,你到底哪儿来那么多钱?”小米皱眉问我,“哥,你是卖肾了,还是卖身了?” “卖命!行了吧?”我揉了揉小米的脑袋,掏钥匙开门,刚要插进去,还没插呢,门自己弹开了。 “嗯,感应门,高级。”小米很懂似的点了点头。 当然不是感应门,我没让她们进,先探头查看,雷娜就站在门里面,一丝未挂,身体透明得跟玻璃似的,如果不是因为房间里开着灯,连我可能都看不见她,这就是她作为鬼的基本形态。 雷娜这样做是因为我有过嘱咐,别让她吓着我小姨和妹妹,所以她索性选择了“隐身”,我能看见她全是因为阴阳眼的缘故。 为了万无一失,我又伸手试了试,手直接陷入雷娜的身体,基本没有触觉,雷娜低头看看我的手,笑了,身体向后飘退,去了沙发那边。 “进来吧,家里没人。”我将门打开,请杨柳、小米入内。 可她俩却站在门口,都张着嘴,惊讶地看向房间里,不进去。 “惊不惊喜?”我得意道,“是太漂亮了,不敢相信是咱们自己家,对吗?” 俩妞同时伸出手,指向房间里,又齐声说:“她怎么不(光)穿(着)衣(身)服(子)?” 括号里的话是小米说的,括号外的是杨柳说的。 “你们……能看见她?”我惊讶道。 雷娜也懵了,赶紧用手捂住要害部位,飘进了卧室。 “你是不是傻!”杨柳戳了戳我脑门,“就你有阴阳眼啊?还搞金屋藏娇!什么障眼法啊,太low了!” “你们萨满不是抓妖的么,也能看见鬼?”我疑惑道。 “我能看见鬼不是因为我是萨满,”杨柳指了指自己额头,“我跟你一样,天生的,好不好!” “那你呢?”我又问小米。 “我可是你妹!你有什么,我就有什么呗。”小米笑道。 “可你是表妹啊!” “遗传自姥姥那边!”小米又说,我懂了,我俩的妈妈是亲姐妹,我跟小米都是外婆的直系后代! 不过事情变成这样,我反倒舒了口气,让雷娜隐形主要是怕她吓着小米,可小米从小见鬼,根本就不怕——我不怕鬼,正是因为经常见到它们的缘故。 “你们进来吧,”我无奈道,又冲卧室喊,“娜娜,出来吧,没关系的。” 卧室门开,雷娜穿了一件很保守的睡衣出来,腼腆地看着我们,身体也不再那样纯透明了,变成了果冻状,这样是可以摸到的。 为缓解尴尬气氛,我拉过小米,搂在身前,故作轻松道:“娜娜,来,给你介绍,这是我妹,周小米。” “你好,我叫雷娜。”她跟小米握手。 “哇,好凉快,”小米略显惊讶,回头笑道,“哥,你晚上抱着她,都不用开空调了呢!” 我重重咳嗽了一声,放开小米,又指向杨柳:“我小姨,杨柳。” “你好。”雷娜伸手,杨柳却没跟她握手,而是背过身去,四处打量房间。 “这么拽啊,呵呵。”雷娜轻声笑道。 “你说什么?”杨柳回头,冷冷盯着雷娜。 我怎么隐隐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火药味…… 第33章 大战前夜 “哎呀,别闹了你们,我都饿了,快去吃饭吧!”小米也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及时将杨柳拉走。 “她就那样,”我低声对雷娜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没关系,她可能跟鬼有仇。”雷娜深识大体地笑笑,走向书房,进去,轻轻关上门,她做饭,但不吃饭。 我来到餐桌前,四菜一汤,分别是,芹菜炒金针菇、油焖笋、黑椒牛肉、腐竹鸡块还有香菜豆腐羹,食材精致,品相好看,内容有荤有素。 “呀,做的可真精致,娜姐为准备这顿晚饭,颇费了一番心思呢!”小米赞叹。 “可惜啊,一片好心,被某人当成了驴肝肺。”我讪笑,打开电饭煲,香喷喷的白米饭,还冒着热气。 杨柳没说什么,坐下来,拿起筷子挨个菜尝了一口,仔细咀嚼。 “味道怎么样?”我轻声问,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毕竟没吃过雷娜的饭菜,有些食物看着好吃,吃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还行,”杨柳冷漠地说,旋即,她莞尔一笑,把那盘“腐竹鸡块”挪到自己面前,“这菜我包圆儿了。” “哈哈哈,”小米拍手笑道,“一定很美味,我去盛饭!” 我也坐下吃,确实,每道菜的味道都不赖。 吃着吃着,杨柳问我:“那女鬼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在你身边呆着?没人收她吗?你既然认识谢指挥使,她知道这女鬼吗?” “雷娜是阴差,谢心安自然认识她。”我说。 “哦?她是阴差?”杨柳略惊讶,“怎么还有这么弱的阴差?我以为她只是个游魂野鬼。” “不知道,”我夹了一块牛肉放进杨柳碗里,“对了,她还是个千户呢!不知道是多大的官儿。” “千、千户?”杨柳更惊讶了,差点噎着。 “千户怎么了?”我问。 “千户怎么也得是青气中阶以上的实力,怎么她是绿气?而且,还是绿气初阶?”杨柳问。 我耸耸肩:“我哪儿知道,但她确实是,中午小阎王、谢必安找我的时候,雷娜陪同来着,小阎王就管她叫‘雷千户’。” “你连小阎王都见过了?”杨柳长大了嘴,里面还有块肉。 “是,我还让小阎王吃了我的……”我说了一半,算了,别说了,比较龌龊,“千户官儿很大吗?” “当然!”杨柳一听“千户”这俩字,立马变得恭敬起来,“阴差府相当于咱们华夏的龙组总局,阴差府的一把手,便是你见过的小阎王,她是公主,比一品官员大半格,相当于地府中付总里级别的官员,阴差府下设十‘卫’,‘卫’的级别也高半格,必安、心安姐妹都是各自‘卫’的指挥使,地府的副部级官员,每个‘卫’之下,各设三个部门,其统领,便称千户,地府的正厅级官员。” “跟你平级啊。”我惊讶道,之前以为雷娜只是一个处、科长级别的地府官儿,没想到这么大。 “不,比我还大一些,我是龙组顾问,纯文职,只是享受正厅级待遇罢了。”杨柳说完,看向书房,眼神里的恭敬态度又多了几分,看来俩人之间的关系,有缓和的余地了。 “小姨,咱别说这个,你绕的我头都晕了,”我对行政级别不是很懂,“你给我讲讲气吧,我很好奇那个绿气啊、蓝气啊、紫气啊,它们到底是什么?” 杨柳嚼了几口肉,吞下去,又喝了口汤才说:“反正早晚得告诉你,就现在说了吧,小米,你也听听,你俩天生会观气,这是个优势,今后会派上大用场。” 我和小米都放下筷子,洗耳恭听。 “万物皆有气——”杨柳开场白。 “谢必安也这么说过。”我说。 “啧,别插我的嘴!”杨柳皱眉。 “那他该插你的哪儿呀?”小米戏谑着,又插了一句。 气得杨柳羞红了脸,扬起手,又舍不得打小米,只得愤愤放下:“算了,今天不跟你们说了,等明早你俩有了资格,再跟你们讲也不迟。” “有什么资格?”我问。 “继承萨满的资格。”杨柳认真地说。 “为什么是明早?”我皱眉。 杨柳嘿嘿一笑:“晚上让小米亲自告诉你吧!” 我看向小米,却见她的脸比刚才的杨柳还要红,我挠了挠头:“你俩有事儿瞒着我吧?” 杨柳轻咳一声:“不说这个,陈洋,该跟我说说了吧,你这几天,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点头,也正要跟她汇报:“小姨,介意让雷千户出来吗?我的事儿她都知道,可以跟我一起说,以避免有所遗漏。” 杨柳点头起身:“我去请她。” 杨柳进了书房,我握着小米的脚问她:“刚才小姨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哎呀,你别问啦,我也很慌的啊!”小米轻踹了我一脚,“我去趟茅厕,都那个啥了……” “啥?” 小米娇羞看了我一眼,踩着拖鞋进了卫生间。 莫名其妙! 五分钟后,雷娜和杨柳挽着手出来,小米也回来了,四人对坐。 我主述,雷娜补充,以张安琪为主线,以我为辅线,将这三天以来的事情,向杨柳和盘托出(在此,概不重复),杨柳听完,沉思良久,才说:“我知道了,明早回长白山。” “回家干吗?”我不解地问。 “不是回家,是去天池。”杨柳说。 “天池?为什么?”雷娜也问,天池是长白山主峰上的一个火山湖,海拔2700米。 “去找张安琪她爸,”杨柳神秘笑笑,伸了个懒腰,“不说了,赶紧睡吧,明天得赶很长的路呢!” “她爸在长白山景区工作?”我不甘心地问,“还是附近的居民?” 雷娜摇头:“她爸是妖不是人,杨顾问,如果小娜没猜错的话,您说的张安琪的父亲,便是那天池水怪?” “没错,”杨柳起身,神色凛然道,“别问了,养足精神,明天,或许会有一场大战。” 我心头一凛,大战? 和谁? 妖? “我睡哪儿?”杨柳又问。 “三间卧室,您随便选。”雷娜笑道,她俨然是这儿的女主人。 “只有三间,”杨柳皱眉,掰着手指头算,“我一间,小米一间,剩下你俩怎么办,一起睡吗?” “我跟我哥睡一屋,你总该放心了吧!”小米抢声道,还冲杨柳做了个鬼脸,她知道杨柳不想让雷娜和我一起睡。 “这还差不多……”杨柳走向一间客卧,就是昨晚张安琪睡的那个房间。 “哥,你先去睡吧,我收拾收拾厨房。”小米说。 我看看表,才七点多,闲来无事,我便邀雷娜下棋,她欣然应允,两人在客厅大战三百回合,下到十点半,小米穿着睡衣,揉着眼皮出来,哀怨道:“哥,你到底睡不睡啊!” “这就来了!”我说。 “算啦,我认输,”雷娜弃子投降,“你快去陪她吧。” 雷娜进了另一间侧卧,我和小米回主卧,俩人都已经洗漱完毕,直接进被窝,刚躺好,小米便钻进我怀里,嘻嘻笑着:“要抱抱!” “哎哎,你都多大了,”我皱眉,“注意点影响。” “我不管,想你了嘛!”小米拉过我的胳膊枕在她颈下,身体紧贴着我,不愧叫“小米”,可真热,至少比雷娜要热得多,反正我也没抱过别人。 我惬意地闭上眼睛,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碰我的嘴唇,睁眼一看,是小米在亲我。 “哎,你干嘛?”我一把将小米推开,随手打开床头灯,“你怎么能这样啊,你是我的……” 橘黄色的灯光下,小米的脸,涨得通红,樱唇微张,她所有衣物都已经丢到了地毯上,就那么跪坐在我身边,如果不是我定力强,鼻血都快羞出来了! “你、你快穿上!不然……我睡客厅去了啊!”我吓唬她说。 小米摇头,坚定地说:“你不能走,咱俩今晚必须要在一起。”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小米拿起手机递了过来,我划开屏幕,是小姨发来的一则短信。 我看完短信内容,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居然要把初次给小米!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小米爬到我面前,又羞又恼地问。 “喜欢倒是喜欢,可是……” “那就别可是了,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我哥变成一只妖!”小米说完,闭上眼睛,将我压倒在床…… 上架啦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吃饭,书要上架。 拖了9万字,终于被编辑强制上架了,上架后,如无特殊情况,每天9000字更新。 诚挚地感谢看到这里的每一位读者。 更加感谢决定继续追看下去的每一位读者。 我会摸着自己良心,为你们奉上更精彩的阴差故事。 谢谢大家! 第34章 妖奴 盛京九月,夜色阑珊,忙碌了一天的城,终于安静下来,大部分人都躲在自己的小窝里,有人因为不值一提小小成就,高兴的睡不着觉,也有人为了不值一提的鸡毛小事,默默哭个半宿,还有人在夜店中醉生梦死,三巡过后,不问明天。 但这些与我无关,此刻,一张五平方的小床才是我的全世界。 小米的目光,柔情似水,七分羞赧,三分娇媚,我紧张而沉重的呼吸凌乱地砸上小米的脸,嘴唇,脖颈以及其他不可描述的部位,就在我一点点向下,即将不可描述之际,小米轻轻抱住我的头,把我又拉了上来。 “嗯?” 小米深情地看了我半天,咽了好几次口水,才说:“今夜过后,余生请多指教!” “嗯!” 卧室的门虚掩着,如果我和小米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隔壁会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们特别轻柔,小米一开始还能忍着,后来,她眉头紧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红扑扑的脸上渗出一层细汗,搞得我不知该如何进退,只得停下,小米却又摇头,拨浪鼓似的,渴望的眼神,示意我继续…… 早上醒来,天方初亮,小米不知何时已经起床,穿戴整齐,正趴在我身边的床上,双手托腮看我:“醒啦?” 我揉了揉迷糊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昨晚发生的事情,感觉像是做梦,掀开被子往里看看:“真是做梦啊,怎么穿着呢?” “嘻嘻,我帮你穿的呗,怕他着凉,以后还得用呢!”小米俏皮笑着,又将被子拉开一些,我看见床上垫着的一条洁白的毛巾,毛巾中间,殷殷一点,似蔷薇绽放,我笑着将小米搂过来,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我昨晚表现咋样?”小米轻声问。 “好,很好,非常好,”我一边回味一边说,“你呢?什么感觉?” 小米想了想,抿着嘴唇,也模仿我的语气:“怕,很疼,非常棒!” 咣,杨柳忽然推门进来,吓得我刚抬起来的头又垂了下去。 “别缠绵了你俩,赶紧起床吧,雷大人正做饭呢。小米,声儿可不小啊,叫的那么厉害,你心脏没问题吗?” “小姨你还取笑我!是你让我干的啊!” “我让你干,可我没让你叫啊,搞得我凌晨三点钟才睡着,你俩真能折腾,啧啧,年轻人就是火力旺啊。”杨柳抱胸,依靠着门讪笑。 “你、我……”小米又羞又臊,“哼!我去帮娜姐准备早饭!” 说着,小米急匆匆逃离卧室,杨柳关上门,走进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看、看我干吗?”我心里也有点慌,不由得把被子拉到胸口以上,“你能先出去么,我还没穿衣服呢!” “都成大老爷们了,就别再跟我装清纯了好不好,”杨柳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再者说,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要不是这两天你外婆的姐姐来看我,这等补充阳气的好事儿,还能轮得到小米?” “外婆的姐姐?大姨姥?她不早就死了么?”我皱眉。 “笨蛋,我是说我来大姨妈了!”杨柳撇嘴,我想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感觉跟小米几次之后,好像脑子被掏空了似的,转不过来。 “如果不和小米睡,我真的会成为妖吗?”我问杨柳,这是她昨晚短信上的内容。 “不在于你跟谁睡,谁都可以啊,我只是不想肥水流了外人田。”杨柳淡然道。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妖的事儿。”我掀开被子出来,起床穿衣服。 “你知道现在,你是张安琪的什么人吗?”杨柳问。 “守护者呗。”我说,赵东来说过,应该是真的。 “守护者?只不过是个聊以自卫的名字罢了,按照咱们萨满的说法,一个活人被妖绑定后,便是‘妖奴’!” “妖奴?奴隶的奴?”我正穿了一半,惊讶道。 “没错。奴隶的使命是为奴隶主干活,直到被榨干、累死;妖不需要‘妖奴’干活,但妖会一直吸妖奴的元气,直到把妖奴吸干为止。” “没听懂,怎么吸?”我问。 “这么跟你说吧,你念过大学,知道小鸡孵化的原理吗?” 我点头。 “你见过哪个小鸡孵出后,蛋壳里还有蛋黄蛋清的么?没有!全被小鸡给吸收了,不然它怎么长大?张安琪好比是鸡蛋里的小鸡胚胎,而你,就是鸡蛋中被吸掉的蛋黄和蛋清!” “可我没事啊。”我摊开手,什么都在呢,倒是被小米吸掉了不少蛋清,“再说,她都被抓走了,离开我身边还能吸得着我?” “随时可以,不论远近!”杨柳冷笑,看看我的头顶,掐指算算,“现在,你的元气已经掉了42.86%,还浑然不知吧?”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我懵了,连小数点后两位都能看的出来,这观气术,太神了吧? “妖会在七日之内,吸干你的阳气,从你见到张安琪的那一刻算起,到昨晚12点你和小米结合,刚好三整天,不就是七分之三么?换算成百分比的话——”杨柳拿起桌上手机,用内置计算器除了一下,展示给我看,3÷7=0.42857……我白了她一眼,原来不是法术,而是数学。 “那,我现在的元气,是不是不再继续往下掉了?”我又问。 杨柳摇头:“非也,你昨晚破了自己的初始元气,使元气浑浊,但是,妖主还会继续吸收,只不过期限从7日,变成了7*7=49日。” “要怎么办才能切断我俩的联系?”我问,倒不是我讨厌张安琪,挺喜欢那女孩的,甚至被她吸去一点也无所谓,但不能吸光啊,吸光了我不就挂了么! “只有一个办法,”杨柳做了个“斩首”的手势,从座椅上起身,转身走向房门口,“快穿衣服吧,吃完饭赶紧上路,昨晚小姨夜观天象,算出妖族今日也要去长白山,你不能比张安琪晚到。” “为什么?”我问,杨柳没有回答。 早饭简单,米粥、咸菜、鸡蛋羹,鸡蛋我没敢吃,被小姨那个例子给吓着了。 小米坐我对面,照例把脚放在我腿上——从小到大,一起吃饭的时候,小米都习惯坐我对面,把她的小脚搭在我大腿上,小时候是因为她脚冷,让我给她取暖,长大后,她不冷也放这儿,习惯了,只不过这次,小米放的位置很随意,还颠呀颠的。 “啧,轻点,你踹到我了!”我用筷子头,敲了敲对面小米的脑袋,无意中,我往她头顶上方瞥了一眼,居然发现了一道橙色气焰,昨晚还是红色呢,难道是因为—— “小米,你快看看我头顶的气,变颜色了吗?”我问,她也会观气。 小米抱着碗,一边喝粥,一边看我:“头顶一片草原绿。” “绿气啊!”我立马嗨桑了,直接跟雷娜平级了!怪不得昨晚小姨说,我和小米,只有过夜之后,才有资格继承萨满,原来需要真气功底! “她说你带了绿帽子,你还这么高兴呀?”雷娜坐在一旁讪笑,她不会观气。 “逗你的啦,”小米笑笑,“橙色。” 我顿时失落下来,橙色听起来就不厉害,到底怎么个不厉害法,我也说不清,反正觉得颜色越浓越好,人家小阎王殿下,可是紫色! “对了,小姨,你给我们讲讲吧,这红气、绿气的,到底什么意思?”我转向杨柳询问。 “昨晚我就想讲,被你俩熊孩子给打断了,”杨柳努了努嘴,旋即正色,“小姨可以给你们讲,希望你俩给我听的认真点,因为仇家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小姨只能保护你们一时,将来还得靠你们自己。” “首长,我去书房吧。”雷娜起身。 “不必,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应该知道气色原理呀,雷千户?”杨柳笑问雷娜。 雷娜也微微一笑:“略知一二而已,如杨首长不介意,在下也愿闻其详。” 第35章 十色光谱 杨柳清了清嗓子,正式开讲:“万物皆有气,气,是分级的。绝大部分物种的气为淡红色,叫做‘红气初阶’;然而,万物又皆可修炼,随着修炼程度的加深,气的颜色也会随之变化。” 果然跟我猜的没错,颜色不同,实力不同。 杨柳停下,喝了口水,像是在等待我们消化,而后继续道:“从淡红到中红,这叫进阶‘红气中阶’,这一级别,普通运动员通过体育锻炼就可达到。继续修炼,则会进阶为‘红气高阶’,这一级别,那些习练外家功夫而不练内力的江湖中人也能达到。” “同样是红,怎么分辨这三种阶段呢?”我问,“有没有介于三种红之间的颜色?” “没有,红气色谱只有三种颜色,不存在渐变色。初阶为樱桃粉红色,中阶为草莓鲜红色,高阶是大枣深红色。”杨柳用三种水果,非常形象地解释。 “啊!”小米点头,“我哥昨晚是草莓气中阶,现在变成了‘篮球橙’,这应该是高阶了吧?” 我看不见自己,之前虽去过卫生间,但对着镜子是无法观气的,这点我早就知道。 杨柳看看我头顶,点头:“没错,橙气高阶,小米,你是中阶。” 我也看看小米的气,确实,比篮球的颜色要浅一些,类似橘子,我又问杨柳:“小姨,那红气之上呢?是橙色,还是绿色?” 杨柳伸出双手十指,依次弯曲:“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灰、白,一共十种气的颜色,对应等级从低到高,每一种色谱皆分初、中、高三个等阶,咱们人、鬼、妖三族,最高为黑气,不过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一个黑气的。” 挺好记的,赤橙黄绿青蓝紫,这是阳光的七色光谱,后面再加黑灰白三种基本色即可。 杨柳刚才说的黑气,也就是第八等级,她还没见过,那岂不是说,紫气的小阎王,就已经相当牛比了? 我又忽地想起了张安琪:“小姨,我见过一个人,她头顶没有颜色,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白气?” “不可能,”小姨果断地说,“从古至今,只有三人曾达到过白气境界,两个是神族,一个是魔族。” “什么?神族?魔族?哈哈,小姨,你编小说呐?”小米笑道,“我怎么没见过?你也没见过吧?” “你别笑,咱们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大多数普通人,也没见过鬼和妖啊,难道它们也是小说里的东西?”杨柳反问,妖,我们都见过了,而鬼就在我们身边,跟着一起听课呢。 “我还是不信,小姨你说有神、魔,能给我举个例子吗?”小米不依不饶。 “这个……”杨柳一时语塞,可能她具体也说不出来,“反正有就是了!” 趁她俩斗嘴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杨柳头顶的气,蓝气,跟谢必安、黄腰儿一个颜色,而且,杨柳的还是深蓝——蓝气高阶,和那个假黄腰儿一样,按照她的划分方式,谢必安为蓝气中阶,真的黄腰儿,则为蓝气初阶。 杨柳很厉害嘛,她是我见过的人(鬼)(妖)中,除秦书瑶紫气之外的最高等级,怪不得能当龙组东北局的顾问,真是深藏不露,以前我怎么没注意过她呢…… “反正气就这么划分,老祖宗传下来的方法,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杨柳被小米问蒙了,开始耍无赖,并岔开了话题,“这种观气术,不是所有人都会的,但是作用极大。” “有什么用?看谁戴绿帽子了吗?”小米笑道。 “杨首长,这个我知道。”雷娜插话,插了一半,用眼神询问杨柳,是否可以由她来说,杨柳点头。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了观气术,就可以在和敌人对战之前,了解对方的实力,比如,我是绿气,如果遇见一个青气的厉鬼或者妖,敌方比我高一个色谱,我知道硬打打不过他,便会寻求其他方式来取胜;如果敌人是黄气,比我低一个色谱,直接上就可以了。” “雷大人,你很聪明,”杨柳对雷娜竖起大拇指,“这就是你们秦殿下如此器重陈洋的原因吧?据我所知,贵府(指阴差府)的大人们,会观气术者寥寥。” 怪不得在凯宾斯基酒店的时候,秦书瑶一听说我会观气,很高兴,从一副冷面孔,变得对我亲近了许多。 “杨首长太会说话了,”雷娜摆了摆果冻小手,“我们阴差府岂止寥寥,上至秦殿下,下至普通差官,除谢必安指挥使之外,没有一位能观气者。必安指挥使,她也不是会观气,而是——” “而是借助她的法器——镇魂鞭。”我终于明白了,就是那条哭丧棒,谢必安指挥哭丧棒巡航,才能看见1414房间里,有两个紫气的妖,汇报小阎王,小阎王知道她们几个打不过那俩紫气妖,只能调派更擅长追踪的妹妹心安过来,心安估计心里也没底,又给我小姨打电话,刚好小姨在往这边赶,于是,心安又让我去火车站接人——事情就是这样。 “阴差不能观气,这很正常,因为鬼的视觉成像原理,与人不同,人眼反射光透过晶状体折射于视网膜,从而成像。而鬼能看见东西靠的是电磁感应,高手与低手的磁场本身并没什么明显的区别,所以,鬼无法观气,只有人类、妖才可以练成观气术。”杨柳解释,她虽然没上过学,但这番理论听起来很科学,可能是龙组的内部科研资料,人类对战鬼、妖,总体处于弱势,人类最大的优势,应该是科技。 “好了,今天先讲这么多,”小姨抓过我手腕,看看表,“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好勒,我都想家了呢,嘻嘻。”小米笑道。 “你别去了,留下做手术。”我说,小米去了也没什么用,徒增累赘,还有危险。 再者说,万一这次我死在长白山,小米活下来,也算给我家留个血脉。 “刚洞房就要跟人家分手啊……”小米哀怨地看着我。 “小米,你留下吧。”杨柳起身,拍了板,又转向雷娜,“雷大人,你也留下,帮我们照顾小米,早上我和心安大人联系过,妖族已经出发,心安大人跟过去了,好在,它们乘坐的是火车,跑不快,我和陈洋开车去的话,应该来得及。” “放心,杨首长,我会好好照顾周小姐。”雷娜起身送行,又对我点点头,用眼神嘱咐我,小心些。 我把银行卡给了雷娜,和小姨出家门,下楼的时候,我给王美丽打电话,让她安排小米换心手术的事情,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当然,不是让她以小护士的身份,而是以王柿长女儿的身份去办这件事,王美丽欣然应允,我把雷娜的电话号给了王美丽,让她们自己联系,王美丽虽然是千金小姐,但办事稳当,我放心。 我和杨柳上了宝马X6,趁着还没到早高峰,赶紧出城上高速,杨柳把行李箱也带上了,没放后备箱里,而是放在了后座,她也坐后座。 “小姨,你那箱子里不是换洗衣物吧?”我笑问,看看油表,还有小半箱油,上高速再加也来得及。 “嗯,是萨满战服、武器还有法器。”杨柳打开箱子,展示给我看,位置太低,通过后视镜看不清。 “这些是不是咱家西屋,炕洞里那个牛皮箱里的东西?”我问,从小到大,那儿就有个牛皮箱,一直上着锁,沉甸甸的,钥匙在外婆手里,外婆走之前,把钥匙交给了小姨,但我从未看见她们打开过箱子。 “聪明。”杨柳笑笑,居然在后座开始脱衣服,一件、两件、三件,很快便脱得一干二净,恰好前面堵车,我忍不住回了头…… 第36章 银衣鱼卫 我忍不住回了头,并不是看杨柳,而是看车道两边,有没有其他人偷看,幸亏X6的车窗比较高,外面的人,只有步行经过才能看见车里(晨光下车膜的作用最差),坐在其他车里的人并不能看见。 “你干啥呢?”我问,“热吗,要不我开空调?” “换衣服啊,你看什么看,认真开车!”杨柳皱眉,伸手把我的脸掰了回去,但我还是看见了,杨柳三十出头的年纪,却长着一张二十多岁的俏脸,身材更是娇嫩的像十六、七岁的少女,丝毫不亚于昨晚的小米。 “哎,柳儿,我问你个事儿。”我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以便看的更全面些。 “啥?你叫我啥?” “哦,抱歉,你长得太年轻,我都忘了你的身份。”我坏笑道,柳儿,是外婆、妈妈对杨柳小时候的称呼。 “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反正咱俩也没血缘关系!”杨柳在后座穿上一件奇奇怪怪的皮背心,身上好多装饰,胸前有铜镜,腰间有铃铛,下面是类似孙悟空样式的虎皮裙,而且看起来真是虎皮,脚下一双高腰皮靴,脚尖前面翘起,脚背有一条粗糙的缝线。 对了,还有个面具,上面画着一只萌萌的“大脑斧”。 这不是外婆的那一身萨满衣服,外婆的是衣裤装,很传统,面具……我记得是一只鹿。 相比之下,杨柳的这套萨满服装就有点不正经了,小背心、小短裙,小皮靴,大脑斧,太过性感、时尚。 “这就是你的萨满战袍?”我问,前方疏通,继续赶路。 杨柳带上面具,冲我吼了一声:“嗷——吓人不?” “好吓人啊……”我无奈苦笑,“你这战袍挺萌的,武器呢?只有那把绣春刀?” 杨柳捏起了杀车站妇妖的那把刀,在虎皮裙上擦了擦,又放回箱子里,这刀没有刀鞘,只用一块熟牛皮随意包裹。 “这不是绣春刀,是柳叶刀。” “你别欺负我不懂,我们医生的手术刀才叫柳叶刀好吗?”我笑道,就是做外科手术的那种小钢刀,此外,还有著名的《柳叶刀》杂志。 “这是唐代传下来的刀,名曰柳叶,唐代有手术刀吗?”杨柳白了我一眼。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反正看着都一样。”我不屑道。 “可不是随便叫的,每一种刀,特点都不同,这种柳叶刀和雁翎刀类似,最大区别就是,柳叶刀的刀头前方,有一段刀背是开了刃的,可以使出‘挑杀’的招数,而不必翻腕,而雁翎刀呢……”杨柳叽叽歪歪地说了不少几种古代刀剑的名称和区别,我没兴趣听,也听不懂,开车闲得慌,便点着了一支烟。 我看她讲了半天,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便转移了话题:“除了刀,面具,还有什么东西吗?” “除了柳叶刀、面具,还有骨卜、引灵箭、神鼓、腰铃、收妖镜,还有最厉害的萨满法器——神杖!” “八个?你都有啊?”我回头问,看看箱子里,并没有刚才她说的那么多东西。 “萨满八大法器中,面具、骨卜、神鼓和腰铃,这四种是基本配置,几乎每个萨满都有,而神刀、引灵箭、收妖镜和神杖是高级配置,存世下来的很少,我目前只有这把神刀,还是你外婆传给我的,”杨柳有些无奈地说,但她旋即又笑了,“不过有这些法器,对付一般的妖,已经足够。” “怎么才能得到那三种高级法器呢?”我问。 “三种途径。一是靠其他萨满赠予,二是靠从收藏家手里回购,三是靠机缘。” “机缘什么意思?”我问。 “就是看运气呗,如果运气好,兴许走在路上就能捡着一个!”杨柳笑道。 我平时也看网络小说,灵异类、玄幻类都有涉猎,小说里关于鬼、妖的内容,几乎都和道教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道士降妖除魔,甚至写到后期,斗天斗地,还有扯上外星人的,但我从未读过关于萨满的小说,更没听说过他们这么复杂的分级体系、法器体系,蛮独特的。 “对了,谢心安说,你是七铃萨满,是指你有七个腰铃,还是……你是个七级的萨满?”我又问。 “我只有六个腰铃,”杨柳扭了扭腰,铜铃叮当作响,很清脆,“七铃是等级,从一到十六,萨满分十六级。” “为什么是十六?不都是一到十级么?” “因为古代重量单位普遍采用十六进制,比十进制更有利于分割,铜在古女真族——也就是咱们满族的前身——是货币金属,铜铃的重量,恰好是一个标准单位,所以,萨满先祖们便采用十六进制,来规定萨满的等级。”杨柳解释道。 “没听太懂,十六进制不是计算机语言吗?”我皱眉道,学C语言的时候有接触过。 “亏你还是大学生呢,这都不知道,”杨柳讪笑,“半斤八两这词儿,总归听说过吧?知道什么意思嘛?” “半斤八两……双方差不多的意思。”我说,平时是这么用的。 “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半斤和八两会差不多呢,半斤不是应该等于五两才对么?”杨柳笑问。 我想了想,一拍脑门:“明白了,如果是十六进制,那八两,不就是半斤嘛!” “嘻嘻,聪明。” 我又琢磨了一下,16是2的4次方,如果16两粮食算一斤,那么,只要不断将粮食平分,就能得到“1到16两”的全部整数组合(不信你留言一个数,我给你分)。 十进制就无法做到这一点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深深为古人智慧所折服,很多科学理念,其实古代人并不比现代人差,甚至更为先进,而很多所谓的封建迷信活动,驱鬼除妖,现代人更是远不及古代人,人类,真的在进步吗? 我不禁对达尔文的进化论产生了怀疑…… X6驶上高速公路,车性能不错,直接飙到了160公里每小时,还很稳。 之所以我买来就敢开它,是因为X6并不是我开的第一台车,驾照,大学期间我就拿到了,去年有个同事去日本交流,他新买的宝马车,放在家里没人开,车这东西,最怕闲置,同事就把钥匙留给了我,我开了宝马大半年,他才从日本回来,我是老司机。 车跑得快,油耗也很喜人,没多一会儿油箱就报了警,我赶紧进服务区加油,然后继续上路。 导航显示,盛京距长白山脚下(北坡)将近600公里路程,火车需要14小时,开车是最快的,只需8小时,如果采用不要命、不怕扣分方式开的话,努努力,6小时也可以到达。 杨柳在萨满战衣外面套上正常服装,挪到了前座,给谢心安打电话,开了扬声器,问谢大人到哪儿了,谢心安说,火车才出盛京辖区,到府顺了。 “大人,我和陈洋预计下午两点到达长白山,需要我们先行准备什么吗?” 谢心安想了想:“杨顾问,你可否先帮我接一个人?” “又接人啊?”我低声嘟囔,感觉这个黑无常也没别的本事啊,就会找帮手! 杨柳瞪了我一眼:“当然可以,接谁?” “李须儿,长白山多水,尤其在天池作战,须儿更适合,你可认识她?” “我知道李大人,但没见过,她有电话吗?”杨柳问。 “须儿不喜欢那东西,我通知过须儿,让她从地府那边过去,或许比你们还要先到,你们到了长白山,找一处‘绿渊潭’的景点,那是我们约定汇合之地。”谢心安说。 “我记下了,找到李大人之后呢?”杨柳又问。 “须儿很少来阳界,我怕她走丢了,你们带着她即可。” 噗,我差点笑出猪声来,找的这是什么帮手啊,这么蠢! “明白了,谢大人,我一定照顾好李大人,拜拜。” “再见。” “李须儿是谁?”我笑问。 杨柳严肃地看着我:“陈洋你给我记住,以后不许对阴差、尤其是阴帅这么不尊重!人家地位很高的,懂吗?” 我耸耸肩:“习惯了嘛……” “你忘了李天佑穿你的事儿了吗?” 那事儿,我昨晚给杨柳讲过,被那个男白无常穿身而过之后,我有好几个小时都没缓过劲儿来。 杨柳摇了摇头:“那些个阴帅们啊,可不是谁都像无常姐妹这么好说话的,听说这个李须儿,生性残暴,手法毒辣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她每次来人间,总是搞得鬼哭神嚎,惨绝人寰,战袍不被血浸透,她都不打道回地府!这可能就是小阎王殿下,很少派她来阳间办事的原因。下午遇到了她,你可千万要低调!尊重!谦逊!” “你知道的词儿可真多,”我强颜欢笑,听杨柳这么一说,我确实也有点心虚,那个姓李的肯定是个凶神恶煞的鬼,“不过小姨,你还没回答我,李须儿到底是什么人,谢心安手下么?” “不是谢大人手下,李大人也是阴差府十大阴帅之一,排名第六,是‘银衣鱼卫’的指挥使,绰号‘锦鲤’,主管水中生物的生死轮回。生前,她就是一条锦鲤,后来成了妖精,妖力强悍,把上一代‘银衣鱼卫’的指挥使都干掉了,最后还是两位萨满将她的妖魂击破,锦鲤死亡,被押解至地府,按律例,杀死阴差本应打入刀锯地狱,不过,阎王觉得它可堪大用,封印了她三分之二妖力后,让她充当‘银衣鱼卫’的指挥使——这是民国时候的事儿。” “这么厉害啊!”我感叹道,原来是个妖精,怪不得那么残暴,看来真得小心点了,也难怪谢心安会找她帮忙,这就叫:师妖长技以制妖…… 第37章 皮裤美女 一路向西,一路无话,一路未歇,X6加了三次油,都是满箱,下午一点半,我们提前了很长时间到达长白山北坡景区。 这里,我要提一点,就是从县境进入长白山的时候,需要穿过一段几十公里山麓的原始森林,蜿蜒于林中的板油路两侧,全是参天大树,风景美,空气好,让人心旷神怡,长久生活在城市中的我,甚至有些醉氧,真是个休闲、疗养的不二地点。 东北因为气候原因,天寒地冻,像长白山这么好的景区并不多,她自称东北第一景,估计也没人敢称第二,这就是很多南方人来东北旅游,首选长白山的原因,个人五星推荐。 车不让入内,得买门票,好在已经过了中午,景区内的游人没那么多了,我扛着箱子,跟着杨柳,没排多久的队便顺利入园,查看导游图,景点不多,最远的自然是山顶的天池,需要坐摆渡车、再乘专门的奔驰商务车上,此外,还有地下森林、聚龙泉、小天池、长白瀑布等,最近的一个景点,便是绿渊池,离门口只有一公里,也有摆渡车辆。 我和杨柳买的是通票,区内车辆随便坐,车站等车、上车,五分钟后,到达绿渊池。 池水在林中,需踏着林间栈道去观赏,还没等看见池水,光是走在栈道上,我就觉得门票花的太值! 林中有水雾,时而轻浮,时而浓郁,致使前方栈道,时隐时现,人走在上面,如临瑶池仙境,到了池边,幽蓝的水面,融蚀了四周桦树的荫绿,仿佛一块温润的和田碧玉,幽绿泛蓝,镶嵌在寂静沟壑间,水中有金鳟、红鳟等冷水鱼类,穿梭游动,与池边游人同乐。 “真特么美!”我拄着箱子,赞叹不已,已经找不到别的词汇来形容了。 “没来过吧?”杨柳笑问。 “没,你来过?” “来过几次,你先在这儿呆着,我去趟洗手间。”杨柳说完,离开了池边。 我开了一天的车,加上昨晚跟小米好几次,腰酸背痛,便在池边来回走动,放松肌肉,同时也寻找那个李须儿,池边大概有二十几位游人,不是一家老小,就是年轻的小情侣,李须儿如果在,应该是单独一人才对,我挨个看过去,都是有伴儿的,没有单身狗,难道是我开车太快,她还没到这儿? 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正要放弃,我忽然看见林间栈道那边,走过来一个美女,长得很好看,马尾辫的头顶,带着一副黑色太阳镜,上身穿黑色短夹克,敞怀,里面是白T恤,下身黑色皮裤,脚踩黑色高跟鞋,身高、腿长、腰细,唯一缺点,就是白T恤里的胸实在太小了,应该是A。 我判定此人不是李须儿,因为杨柳说过,李须儿性格残暴,而这个美女,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天生就带着笑容,看起来让人觉得暖暖的。 我坐在旁边的石头凳子上,点着一支烟,装作不经意地看着她,皮裤美女找到一处没人的池边,蹲下来,将手伸进池水里,和鱼嬉戏了一会儿,而后起身,从皮夹克口袋中掏出一支香烟,衔在性感的红唇间,再掏打火机,却没找到,很快,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哒哒哒走了过来,把烟夹在手里,开口笑道:“先生,麻烦借用一下打火机。” 我起身,掏出打火机点着,递过去,美女用手笼着吸了两口,抽着,又用食指在我手背上点了点,以示感谢,这是老烟民的动作,看来她已纵横烟场很久,但她的牙齿,却很洁白。 “在等人?”美女问我。 “是。” “我也是。”美女坐在我对面的石凳上(中间有个小圆石桌),翘起了二郎腿,姿势悠闲地享受五分钟香烟时光。 “等男朋友吗?”我笑问,作为美女,很少会独自来景区。 “不是,等朋友,你呢?”美女问我。 “我也是等朋友,好像还没来。”我看向栈道方向,李须儿没来,杨柳却从洗手间回来了,她看见美女,楞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 “她就是李大人?”杨柳试探着小声问我。 “不是,刚认识的。”我说。 “那是哪位阴差?”杨柳又问我,美女冲杨柳微微点头,转过脸去,不偷听我们的谈话。 “谁说是阴差了?就是个游客嘛。”我说。 杨柳眯起眼睛:“游什么客啊,你看看她的气!” 池边水雾很强,阳光射不进来,对于观气有一定影响,我得集中全部精力和眼力才可以,这一观不要紧,吓得我差点从石凳上滑下来! 只见那美女的双肩、头顶之上,有三道浓烈的紫色气焰在跃动,尤其头顶上的那一道烈焰,高约三米,可谓妖气熏天,我甚至听见了火焰燃烧空气的“呼呼”之声,就跟美女被火给点着了似的! “小姨快跑!她是妖!”我大喊,拉着杨柳就要跑路。 “跑什么啊!她不就是我们要找到人吗?”杨柳动了真气,将我硬拽了回来,又低声在我耳边说,“你忘了啊,李大人的身份,并不是鬼,而是妖。” 周围的游客,听见我刚才那声大喊,都诧异地看着我们,李须儿依旧坐在石凳上,面不改色地看我和杨柳,又抽了口烟。 “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呢。”我笑呵呵地冲大家解释,有了上次顺心面馆冒充导演的经验,化解这种尴尬我已经很在行了。 但当我的视线回到李须儿身上,又有点心慌,那三道火焰,看起来很邪性,比那个假黄腰儿的三道蓝气更加让人不寒而栗,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李须儿,应是紫气高阶的境界,相比之下,秦书瑶的那两道紫气就淡得多,她应是紫气初阶。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杨柳对李须儿低声道,李须儿终于放下二郎腿,起身,跟在杨柳身后,向栈道走去,我赶紧拎上箱子,跟在李须儿身后。 皮裤包裹之下,李须儿的背影非常好看,尤其中段那两半扭来扭去的地方,可惜这幅人畜无害又性感的皮囊下面,是个残暴的鱼妖,我还是别YY她了,万一被她发现,再给我吃喽,我平时最爱吃鱼,如果被鱼吃掉,这是不是也算一种轮回报应? 胡乱想着,三人先后出了树林,来到外面的车站空地。 杨柳回身,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给李须儿:“在下龙组东北局顾问,杨柳。” 李须儿接过证件翻看,还给杨柳,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个东西,不是证件,而是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写的字我不认识,好像是篆书,应该是阴差府指挥使的信物。 杨柳看看令牌,还给李须儿,拱手道:“见过李大人!” “杨首长好。”李须儿拱手笑道,然后,俩人又各自伸出右手,用阳间的握手礼再次问候,可真麻烦。 “这是我大姐的儿子,陈洋。”杨柳把我拉过来,向李须儿介绍。 “你好。”我故作平静,心惊胆战地伸手过去和她握。 李须儿伸出小手,轻轻捏住我的手掌,这是女生和男生握手的礼仪,不能握太紧、太用力,不是说,她不怎么来阳界么?没想到对阳界事物懂得还蛮多。 握她的手,我没什么异常的感觉,跟正常人一样,只是稍微有些凉——女生大多都手脚发凉,这是通病。 “陈洋,昨晚殿下对我提过你,”李须儿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李大人谬赞了,长得不是那么丑而已。”我放开她的手,不好意思地说。 “哦,对了,殿下说最近她可能过不来阳界,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李须儿说着,撸起自己的左袖,露出细嫩的手腕,她手腕上戴着一块松垮垮的男士手表,李须儿摘下,递给了我,“抱歉,我怕弄丢,就戴在自己手上了。” “谢谢,也请您转达我对殿下的谢意。”我毕恭毕敬地接过手表,长得跟王柿长送的迪通拿差不多,也是运动款钢带手表,不认识的牌子。 “殿下还说,得让我亲自帮你戴上才可以。”李须儿又说。 我有点蒙,一块表而已,还用搞个赠予仪式吗? 话说,秦书瑶送我表是几个意思? 我不习惯右手戴表,便将迪通拿摘下,交给杨柳,伸出左手,李须儿帮我戴上手表,扣上表扣,有点松,但也不至于掉下来。 我再度向李须儿致谢,她却后退了一步,奇怪地嘿嘿笑着,然后,她又后退了一步,还把杨柳给拉过去,藏在李须儿身后。 我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很快,我的手腕,察觉到了异常…… 第38章 欺负她的下场 原本还有些缝隙的钢表带,居然开始收紧了! “你们地府的表这么先进啊,还能自动调节松紧?”我摸了摸表带,对李须儿尬笑道。 李须儿依旧阴笑着,再次拉着杨柳后退两步,搞得杨柳一脸懵逼,她们不停后退,让我心里不由得唱起了凉凉,该不会是一颗定时炸弹吧? 表带的收紧还在缓慢继续,很快就和皮肉之间没有了缝隙,甚至,钢带还有些陷入皮肤,我赶紧去解表扣,可一顿风骚的操作之后,发现这表扣根本就是死的,解不开,刚才李须儿是怎么帮我扣上的呢,难道用的法术? 我有点慌了,抬头看向杨柳,着急地说:“小姨,这表有问题,打不开了!” 杨柳从李须儿身后出来,疑惑而又不满地看着她:“李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殿下的意思,我只不过奉命行事罢了。”李须儿满不在乎地说着,背起手,把脸转向一边。 “李大人,它会炸吗?”我直接问。 李须儿转头看看我,挑了挑柳叶眉:“我哪儿知道,我都不认识这东西。” “一块表你不认识?”我冷笑道,不至于这样推卸责任吧? 但当我再低头看表时,发现李须儿并未胡说,她可能真的不认识,反正我是不认识了——表不再是表,而是变成了一个扁扁的金属镯子,说是镯子,也不太贴切,更像是古代奴隶的手环,就是用来栓铁链的那个东西,手环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文字有节奏地一排、一排闪着金光,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啥玩意啊到底?”我又问李须儿,她依旧那么阴笑着看着我,默不作声。 “你把秦书瑶的电话给——”我突然一个激灵,剧痛从手腕瞬间传遍全身,跟被电了一下! “小洋,你怎么了?”杨柳紧张地问。 我说不出话来,胸口憋闷,无法呼吸,整个人戳在那里,呆得像一只用木头雕塑的鸡(打一成语)! “小洋?”杨柳慢慢走了过来。 呲呲!又是一股电流从手环袭来,这次更强烈,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膝盖发软,跪在了地上! 电流过后,我又恢复原状,不能动弹,太疼了! “小洋!”杨柳上前来扶我。 我怕还有第三股电流,用尽全力,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别碰我!” 杨柳松开双手,高举过头顶,跪在我身边,眯着眼睛看那手环。 完了,又来了!我发现,只要那些字符闪烁的频率达到一定速度,电流就会出现! 果不其然,第三次电流如约而至,这次电压更强,打得我差点晕过去,身子一晃,栽倒在了杨柳柔软的怀里,手脚不停抽搐,嘴边涌出了什么,可能是白沫。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之际,听见杨柳狠狠说出三个,没错,三个字:“锁妖环!” 迷糊中,我遇见了秦书瑶那个家伙,她带着一群牛头马面的鬼,把我绑去了地府,绑在一间空旷的黑屋子里的一根柱子上,然后,秦书瑶用鞭子狠狠地抽打我,一边抽,一边骂:“小王八蛋!叫你欺负本宫!叫你欺负本宫!这就是你的的下场!” 她那鞭子上,带着细小而密集的铁钩,每一鞭下去,都会带走我的一道皮肉,几十鞭抽完之后,我低头一看,身上好多地方,已经露出了白骨,地上,全是模糊的碎肉渣。 秦书瑶让小鬼把绳子解开,奇怪的是,虽然疼得钻心,虽然腿上肉已经不多,但我还能站立,便不服地问她:“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秦书瑶冷笑:“你骗我吃那种脏东西,真以为我不知道?雷娜全都告诉我了!怎么,打的你不疼是吧?那就换个方式来折磨你!小的们,咱们走!” 说完,秦书瑶带着小鬼离开了黑房间,少卿,三道门同时打开,外面是强烈的光芒,光芒之中,一群疯狗嗷嚎着冲了进来,将我扑倒在地,不停撕咬,我知道这种刑法——犬刑! 我没有束手待毙,在地上翻滚的同时,赤手空拳和疯狗们搏斗,忽然,一条疯狗撕开我的裤子,把我的呵呵给咬住、拉长,并向后拖,这给我疼的,用力敲它的头,想迫使疯狗松口,可它死死咬住不放,呵呵被越拉越细,眼见着就要断了! 千钧一发之际,耳畔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殿下,饶过他吧,再咬下去,可就变成宫刑了。” 我寻声望去,说话的不是人,而是蹲在一旁观战的一条白色豹子,虽然是猛兽,但它长得很秀气,长腿、细腰、细毛、小脸、长尾,应该是条母豹子,她正仰头看着上面,我抬头看,只见秦书瑶悬在空中,正俯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哼,让你欺负我!”秦书瑶凶巴巴地娇嗔了一句,转身飘入黑暗之中,不见了。 那条母豹“喵”地叫了一声,咬我的疯狗们终于停下,排成整齐的队伍,慢慢后撤,母豹走到我面前,伸出长而卷曲的舌头,舔了舔我刚才被疯狗咬住不放的部位,一股奇妙的感觉涌上脑际,说来奇怪,它这么一舔,原本在上面的一排深深的犬牙伤口,居然慢慢变浅了,最终,只留下一道伤痕。 “多谢这位……豹,多谢出手相救。”我虚弱地说。 “别说话,闭上眼睛。”母豹子说。 我听话地闭上眼,能感觉得到它还在舔我,从头舔到脚,每一处伤口都有舔到,足足舔了三分钟,搞得我又酥又痒,等它舔完我再睁眼,发现自己身体缺失的皮肉,都长了回来,只剩下被秦书瑶用鞭子抽打,留下的那些伤痕。 母豹子蹲坐在我面前,跟柴犬似的咧嘴笑着,又像长辈教育晚辈那样,柔声道:“以后可别再甩小聪明了,知道吗,我家殿下脾气不太好,你和她交往,得宠着她、让着她才行。” “多谢前辈教诲!”我爬起来,拱手道,交往个屁啊,这叫交往吗? “嗯,”母豹子往我下面瞄了一眼,“你回去吧,后会有期。” “后会……呃,还没问前辈的姓名。”我说,会说话的,自然不是鬼就是妖,它是我恩人,我得问问。 “在下姓鲍,名薇儿,后会有期。”母豹子说完,起身,优雅地走向那群安静的疯狗,疯狗们闪开一条路,豹子踱步而出,疯狗们跟在后面,纷纷出了房间。 我长舒一口气,坐在地上,看看手腕,那条银色手环还在,只是字不再闪烁。 豹子让我回去,回哪儿?怎么回去? 我缓了缓,站起身来,走向它们离开的那扇门,来到门口,往外望去。 我这里,似乎是一座山的山腰上,放眼望,脚下是壮观的一座古城,一眼望不到边,但又不像是古城,因为古代建筑不可能这么高、这么大,所有建筑,主题色调都是灰色,深灰、浅灰,鳞次栉比。 建筑之间,道路异常宽阔,就连小胡同都至少八车道那么宽,路上人车分流,人们行走的很缓慢,面无表情,车道上,有马车,也有汽车,但和现实中的汽车又不同,都是方方正正的,形状特别古板,像是纸糊的。 天空很明亮,好像几个太阳同时照耀,我抬头,却发现空中并没有太阳,不知道光是从哪儿来的。 离我脚下不远,挨着山坡有一大片宫殿区,里面的建筑更为雄伟,不时能看见腰挎宝刀、列队巡逻的古代士兵,还有些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头发都盘着高高的发髻,似在劳作。 难道,这就是地府皇城? 我又回头看向山顶,好高,而且越往上,山峰的角度越陡,山上没有植物,全是棱角分明的黑色石峰,远远的最高山顶处,戳着一块巨大无比的长方形石碑(目测至少有两千米高,一千米宽),石碑之上,刻着两个巨大无比的字——玄武,字闪着耀眼的光芒,好像城里的“日光”,就是这两个字发出来的。 玄武,我知道,北方,难道这里是地府的北部边境? 我收回视线,看自己所在的地方,貌似是一座破庙的拱门,高约十米,很雄伟,不过跟下面城市中的建筑相比,就显得渺小许多了,庙门上方的山体上,挂着块匾,写着三个字:秦城监。 原来是一所监狱,这监狱挖山而建,估计藏在山里的部分还有很深,我刚才受刑的地方只是监狱的“大堂”。 一阵阴风从监狱里传来,风中似乎夹杂着鬼混的呜咽和呼喊,我怕黑乎乎的监狱大门里,再冲出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赶紧沿着那些疯狗们离开的石板大道,向山下走去。 刚走出几步,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跳出一个长着老虎脑袋的“人”来,身材壮硕,肚子圆滚滚的,他手里拎着一根狼牙棒,横在我面前:“呆!你是何人,竟敢越狱,不把我胖虎放在眼里吗?” 说完,它不由我分说,抡起狼牙棒,猛然砸向我的脑袋,狼牙棒破风,呼呼作响,攻速太快了,我实在躲不开,动都没动一下,脑袋结结实实地挨了它一棒,顿时脑浆四溅,昏死过去…… “小洋,小洋?”昏迷中,有人叫我名字,我慢慢睁开眼,看见杨柳的脸。 “你可算醒了,没事吧?”杨柳问,我摇摇头,又看看四周,还是在绿渊潭外的那处空地上,李须儿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抽着烟。 “刚才做了个好奇怪的梦。”我虚弱地说。 “梦见什么了?”杨柳见我没事,紧张的表情变的放松下来。 “好像梦见去了地府——” “那不是梦,”李须儿幽幽道,“不信,看看你的皮肤。” “嗯?”我低头拉开上衣拉链,看向自己胸口,数道鲜红的鞭痕,历历在目…… 第39章 天池水怪 我用手指戳了戳胸口鞭痕,还有些隐隐作痛! 再看身体其他地方,手臂,小腿,后腰,甚至……你懂得,全都有鞭痕,而且,那个被疯狗咬了的牙齿印也还在,我心里一凉,难道,刚才那不是梦,而是真的? “几点了?”我问杨柳,之前摘掉迪通拿的时候,看了一眼,下午两点零五分,杨柳把表递给我,两点零八分,才过去三分钟,然而,从秦书瑶带人抓走我,把我送到黑房间,用刑,结束,母豹子治疗,最后到胖虎用狼牙棒将我打晕,至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不是幻觉。 阴间和阳界的时间,不同步的吗? “到底怎么了?”杨柳问我。 “没事。”我从地上坐了起来,活动活动腰肢,一切正常,又看看左手腕,那枚手环还在,只不过不再那么紧了,与皮肤之间有了缝隙,我只得将迪通拿戴上右手,不适应也得慢慢适应,手环很宽,占了全部左手腕的位置,不可能再戴上一只表。 “李大人,这就是您给我的见面礼?”我冷冷地问李须儿。 “感觉如何?”李须儿坏笑。 “嗯……”我点点头,“印象深刻,但我不希望有下次了,切肤之痛!” “你们在说什么啊?”杨柳不解地问。 我摸了摸杨柳的脸颊,新生的感觉可真好,以后再见到秦书瑶,真得注意点了,这小阎王,下手忒黑! 李须儿从椅子上起身,将烟蒂随手弹飞,烟头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飞出十余米,精准地落在了一个垃圾桶上面,垃圾桶是金属盖,不用担心被点燃,看得出来,她即便化作凡人,也身手不凡。 紫气高阶,到底是什么实力呢? “李大人,您吃午饭了吗?”杨柳问。 “我不需要,如果你们还没吃,我可以陪你们吃。”李须儿笑道。 “吃饭不重要,”我说,“小姨,要不要问问谢大人,接到李大人之后,该怎么做?” 虽然李须儿和谢心安平级,但谢心安才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李须儿只是她调来的帮手。 “我问,你去找吃饭的地方,我饿了。”杨柳说。 我点头,拉起行李箱,看见不远处有个小饭店,便走过去,进店一看,一个客人都没有,我看看压在桌玻璃下的菜单,死贵死贵的,幸亏早上出门之前,我把银行卡给雷娜的时候,她给了我两万多现金,不用在乎费用问题。 点了四个菜,两碗米饭,杨柳入座,给谢心安打电话,得到了最新消息。 火车预计晚上九点才会到达白山车站,从白山车站,到北坡景区,至少也得两小时车程,但谢心安估计妖族会连夜登山,让我们仨在天黑之前,带足给养,先行上山埋伏起来,再等她的消息。 吃完饭,我让她们在饭店等,我搭乘游览车回到景区门口,这里有个大型商店,食物、衣物一应俱全,我购买了足量的方便食品以及饮用水,又买了三件羽绒服,因为山上会很冷,据说常年冰雪不融化,零下几度左右。 最后,我买一个大登山包,把东西都塞进去背着。 回到饭店,她俩倒是聊得挺开心,女人和女人在一起,只要不涉及感情纠葛问题,一般都能在很短时间内变得自来熟,无论人、鬼、妖,这是雌性的种族天赋。 出发,乘坐游览车,到达最后一个站点,在这里转乘奔驰商务车,开始爬山。 上山的路,比想象中还要陡峭,很多地方都是45度,而且急弯、险弯很多,估计其他品牌的车爬不上来,景区才会高价购买奔驰,路面是双向单车道,特别窄,我们多次和下山的车辆会车,两车都不减速,后视镜擦着后视镜就过去了,车里的人,无不紧紧抓着扶手,否则会被甩出去。 我坐在右边的车窗,车轮右边,低矮的护坡之外便是山谷,深达数百米,简直太刺激了! 怪不得不让私家车上山,就这种路况,没经过专业训练的司机,根本不敢开。 经过半小时的爬坡,终于到达山顶,有个乘客好奇地问司机,烧了多少油,司机咧嘴笑了,说一箱油,只能跑这一个来回,下了山就得进景区专门的加油站! 趁大家惊讶赞叹时,我悄声问司机,最后一班下山的车是几点,司机说四点半山顶开始清场,五点最后一台车,不过载的是山顶工作人员,如果你们想多玩儿会,最迟四点半就得下来,晚了没车。 我谢过司机,拎着行李箱和背包下车,只要在四点半之前,找个地方藏起来,藏到五点,山上就没人管我们了。 天池距离车站大概三百米,还需步行往上爬一段路,在车里听导游讲过,天池最后一次火山爆发是在康熙年间,距今不过三百多年,算是非常新的火山,山顶还没进化出土壤,没多少植被,一脚踩下去,都是软软的火山灰。 我们跟随游客来到峰顶观景台,向火山口里望的一刹那,我再度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折服。 雪白竦峙的群峰捧着一湖湛蓝无比的池水,我从未见过这种蓝,看上去很神秘,仿佛一大汪液态氧,又像一巨碗硫酸铜,抱歉,我只能用自己的专业词汇来形容,实在太美了! 然而,美的不只是天池池水,水面很低,目测从我们这里的山顶,步行到下面的岸边,得走半小时之久,就在这半小时的路程上,也是景色迤逦,有草地、有沟壑、有山峦,尤其那些像是从天上掉下里的奇形怪状的石头,或锋芒冲天,或形似动物,或排布诡谲,或巍峨壮观。 这是岩浆喷发到几千米的高空,再落下成石之后,所形成的独特风景。 如果可以穿越,我宁愿冒生命危险,也要亲眼目睹那次天惊地破的火山爆发场景! 美了,醉了,跟我一起看风景的游客们,除了“啊”、“太美了”、“天啊”等由衷而直白的赞叹,再没其他声音,正当大家沉醉美景之时,忽然,远处天际,出现厚厚的云层,山顶刮起了大风,风卷残云,滚滚而来。 “妈妈,是不是水怪要出来啦?”一个奶声奶气的孩子问,大家都笑,只有我当真了,以眼神询问杨柳,他们可能不认为天池里有水怪,但我知道,那是真的。 杨柳摇摇头:“没事,这里的天气就是这样,反复无常。” 她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下起冰雹,噼里啪啦打在头上、身上,引得群众们一阵惊呼,所有人都开始往山下跑,我也想去避一避——回头便能看得见,几百米之外的车站小木屋那边,还被阳光照射着。 但杨柳拉住了我:“这是个机会啊,咱们下去吧。” “下哪儿?”我问。 杨柳指了指脚下的天池湖面。 “这么陡,怎么下?”我惊道,这里到天池岸边的坡度,大概六十度左右,局部地区陡峭至90度。 “放心,我保护着你!”杨柳笑道。 李须儿一身皮衣裤,不惧冰雹,待人群都退下山之后,她轻身跃起,翻过扶手栅栏,顺着陡坡向下奔跑,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好厉害,这要是我,早摔个狗啃屎了。 “先把东西扔下去!”杨柳说,我将背包摘下,扔过护栏,杨柳把行李箱也扔了过去,两个东西叽里咕噜地跟在李须儿后面,很快滚出一百多米,中途竟没被卡住。 “你先下,我殿后,免得你摔伤。”杨柳笑道。 都走到这步了,也不能退缩啊,我裹紧了衣服,翻过围栏,小心翼翼地踩着松软的火山灰,没等站稳,杨柳忽然在后背踹了一脚,我马上失去重心,向下倾斜,双脚不由自主地开始跑,根本停不下来。 “哎哎哎!”我一边喊,一边往下跑,跑了几十米居然还没摔倒,奔跑中,我渐渐掌握了诀窍,这种陡坡速降,只要掌握好平衡、脚下不踩空就没事。 很快,我跑到一处山间平地,行李箱和包,也都停在了这里,我急刹车,回头看,杨柳就在身后不远处,但她不是跑,而是像在冰上“出溜滑”那样滑下来了,这得归功于她脚下那双坚韧的萨满战靴,好像专门是干这个的。 等到杨柳,我背上背包,她提着箱子,继续往下走,只用了十分钟,便到达岸边草地处。 渐渐的,天空中云开雾散,天池再一次撩开神秘面纱,我发现在下面的岸边看和在上面的山顶看,景色不太一样,我们已经处于一个巨大的盆地底部,四周都是山峰,湛蓝的湖面上,倒映着周围的悬崖峭壁、蓝天、白云,阳光透过云层,射入湖中,又折射回来,映照到周围峰壁上的皑皑白雪,银光闪闪,与湖面上的粼粼波光交相辉映,宛若人间仙境。 只可惜,这儿并非仙境,而是一只妖的巢穴,话说张安琪她爸可真会选栖身之地…… “那只水怪在哪儿?”我欣赏一圈美景后,转头问杨柳。 “我哪儿知道?”杨柳白了我一眼,“反正肯定在湖里。” 我刚要问问李须儿,只见站在岸边的她,拉开了上衣拉链,将夹克脱掉甩在一旁,又开始脱皮靴、皮裤,她是要下去游一圈吗?也对,她是锦鲤之妖,水里才是她的家,今晚,极有可能见到她以鲤鱼妖的身姿,对战张安琪的爸爸。 “对了,小姨,张安琪她爸到底是什么妖?”我问杨柳,也是鱼吗? 杨柳看着水面,冷冷地说了一个字:“龙。” 第40章 妖形初现 “龙……”我眨了眨眼,又问杨柳,“龙长什么样?是电视上的那种咱东方的龙,会腾云驾雾;还是西方的那种,类似恐龙,带翅膀会喷火的?” “都不是吧,”杨柳摇头,“龙应该没那么神秘,就是一种水生爬行动物,你知道蛇颈龙吗?” 我点头,恐龙世界百科全书,上学时候看过,蛇颈龙,小脑袋、长脖子、长尾巴,中间粗壮的纺锤型身体,四肢从手和脚,进化成了长椭圆形的蹼,类似鲸鱼前肢那种。 “很可能就是那种——我也是听你外婆说的,我也没见过真龙。”杨柳不确定地说。 我白了她一眼,没见过,跟我解释半天干嘛? 回头看看山峰,也就是之前我们下来的观景台位置,距离不远,那边还在下雨,并未发现游人,我又看看右手上的迪通拿,已经四点钟了,估计不会再有人出现,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候谢心安即可。 再回头看李须儿,她已经一干二净,赤脚走入水中,虽然李须儿平胸,但背影没的说,非常漂亮,身材高挑的像个维密模特,尤其身体中段的部位,腰部以下,几乎完美,让人看着想入非非——嗯,她就是非非。 李须儿继续往前走,水先后没过了她的腰部、胸部、颈部,只剩脑袋在外面时,李须儿停了下来,转过身回头看我们(早点转回来多好,平胸也是肉,现在看不见了):“你们要不要下来玩,水很暖啊!” “好呀!”杨柳应声,问我去不去。 “我可不去,万一被龙吃了怎么办?”我皱眉。 “放心啦,那条龙白天不在天池里,晚上才回来的。”杨柳笑道,也开始脱。 “白天不在天池?那去哪儿了?”我问。 杨柳指向北面的两座山峰:“看见了吗,那里有个缺口,天池水会从那儿泻出去,最终变成三条江,分别是松花江、鸭绿江和图们江,天池里矿物质含量太高,没有鱼,那条龙白天得去下游江里捕鱼,晚上才会回到天池睡觉。” “你是说,这天池是三江源头?”我问,杨柳点头,我又问,“那天池的水,是从那儿来的,降雨吗?” “笨蛋,三江之源光靠降雨那儿够,”杨柳指了指湖面,“天池是一个超大型的温泉,水源是从地下出来的,所以水温才会比较舒适,不像气温那么低。” “原来是温泉水,冬天也不会结冰吗?”我又问,感觉很神奇,这么大一个温泉! “会,零下三、四十度,温泉也扛不住,但冰期很短,而且,有时候湖面的冰会被下面的温泉融化,形成半面湖水半面冰,超级漂亮!”杨柳一边说着,一边脱掉外衣,只剩里面的萨满战衣,她犹豫了一下,让我转过身去。 我半转身,用余光瞥她,只见杨柳先解开战衣,又褪下虎皮裙和皮靴,只穿里面的贴身内衣,走向岸边。 到了岸边,她将上下最后两件小衣服也脱掉,小跑进湖水中,很快和李须儿汇合。 因为温泉水的缘故,岸边的温度,要比山上高一些,我脱掉被冰雹雨水打湿的上衣,靠着行李箱坐下,衣兜里的烟没湿,我抽出一支点着,惬意地看着二女在水中嬉戏。 这是盆地底部,西边几座并联的山峰,很高,让我得以在四点十几分,就欣赏到了落日景象,晚霞映照在湖面上,随着微风荡起波澜,美不胜收,我终于明白白居易那句“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意境,如果小米也在这儿就好了。 我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拍美景,拍美人,想给小米发过去,上了微信才发现,这里居然没有手机信号,一点儿都没有,移动太坑了,不是号称在珠穆朗玛峰都有信号的么,为什么不在这里设置一个基站? 问题来了,既然没有信号,等谢心安到了,该怎么联系我们呢? 或许,李须儿和谢心安之间有其他联络渠道吧,这不是我操心的事情,我之所以被弄来,并不是因为我会观气(杨柳的观气术,远在我之上),而是因为,我是张安琪的守护者,或许,双方打起来,我的存在,会让妖族一方投鼠忌器。 胡乱想着,一支烟抽完,我有点渴了,池水近在咫尺,但杨柳说过,水里矿物质含量高,没有水生物,水应该也不能喝,我打开背包,找出一瓶红牛饮料,拉开解渴,仰头喝的时候,我往池水里瞥了一眼,发现她俩,不见了! 我赶紧起身跑到岸边,衣服都在,人消失,水面上没有波澜,难道是那条龙提前回来,把她俩拽水里去了? 又等了半分钟,还是没有人影,我有点慌,跑回行李箱处,打开,取出里面的柳叶刀,提刀回到岸边,准备下去找找——我之前不下去,并不是因为不会游泳,相反,我水性相当不错。 刚要入水,忽然,远处的湖面上,出现一道鲨鱼鳍样的东西,非常巨大,高出水面约两米的鱼鳍!而且,游速也很快,它将水分劈两半,在后面拖曳出一道长长的水痕,更为骇人的人,它游的是一条直线,正向我这边冲来! 应该是那条龙! 没想到战斗来的这么快,还没等打个照面,就把我小姨给吃了! 草尼玛的,拿命来! 我举起柳叶刀,心中战意爆棚,腿却有点不听使唤,一直在打颤,脚下的沙土很软,双脚因为长久站在同一处,已经深深陷了进去,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别说是一条巨大的龙,就是一条两米长的鲨鱼扑过来,我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回头看了看,岸边不远处,就是一方石阵,如果我藏进去,或许可以躲过一劫,但事已至此,小姨都被吃了,我总不能逃走吧,那是懦夫行径,即便侥幸活下来,我良心上也过不去,要是回去了,小米问我,为什么小姨死了,而我却没死,我该怎么回答? 妈的,不管了,不就是个死吗,过去陪小姨就便是,再者说,死有什么可怕的?咱地府那边不是没有朋友,我就不信凭我和小阎王、谢氏姐妹的交情,那个孟婆,还敢灌我喝迷魂汤,让我变成白痴? 兴许到了那边,小阎王还能给我个官儿当呢! 就在我瞎琢磨的几秒钟里,那条鱼鳍游得更近了些,距岸边不到五十米,因为我逆着湖光,有点刺眼,看不太清,只隐约能看见鱼鳍的后面,好像坐着个人,这条龙挺嚣张啊,还自带骑手?美团的还是饿了吗? 我蹲下来,左手抓了一把干沙藏在身后,看能不能找机会迷它的眼睛,小时候跟邻村小孩打架,我总用这招,百试不爽! 我紧紧提着刀,盯着那条鱼鳍,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忽然,那东西高高跃出了水面! 咦?不是龙,而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大鱼,巨硕的脑袋,修长的身躯,飘逸透明的鳃鳍、背鳍、腹鳍,还有一条扇形的大尾巴在空中摇曳,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好漂亮一条锦鲤,这是李须儿吧!也太大了,从鱼头到鱼尾,至少七、八米长! 锦鲤跃出水面十多米高,在空中转体,又掉了下去,啪的一声巨响,扇形尾鳍拍在水面上,溅起一道巨浪,直向我砸来! 可不要小看水蕴含的能量,想想一下消防队的水枪! 我准备得已经很充分了,蹲身,抱头,但还是被巨浪拍飞出两米多远,跌坐在沙滩上,我扑了扑脸上的水,看向水面,那条锦鲤半身浮在水面上,一双篮球似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盯着我,这笑容,贼熟悉,没想到李须儿变身成大鱼,还是一样的表情。 我再仔细看,李须儿背上骑坐之人,正是杨柳,她看见我被水淋成了落汤鸡,乐的前仰后合,拍手大笑,跟个孩子似的。 “你俩有病吧!”我从地上爬起,嘟囔了一句。 锦鲤抬头,将嘴露出水面,微微张开一道扁扁的缝隙,我知道它要干什么坏事,转身就跑,但已经来不及了,一道水柱射来,把我再次击倒在地! 我怒了,爬起来,直接冲进水里,至齐腰深处,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准备绕到后方偷袭她们,我说过,自己水性相当好,当年,村里小孩送我绰号,叫浪里小白条,我潜出一段距离,看见了,锦鲤浮在湛蓝的水面上,像一条小船。 “哎,人呢?跑哪儿去了?”我听见头顶上方,传来杨柳的声音,因为水的折射,声波听起来很有些空渺。 我游到锦鲤正下方,看见她的一双胸鳍,轻轻摆动,保持着平衡,动作轻曼不经,但胸鳍旋起的涡流,力道却不小,差点给我冲走。 李须儿胸鳍明明很大,怎么变成人之后,胸就小了那么多呢? 我不解地绕开胸鳍,潜到锦鲤后面,鱼尾的位置低,可以直接爬上鱼身,就要游到鱼尾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锦鲤身体的正下方靠近尾巴处,有个拳头那么大的洞,一张一合的,这是啥东西? 回忆了一下,好像吃鲤鱼的时候,鱼的这里也有个小孔,不管是什么吧,这里没有鱼鳞保护,像是锦鲤的一处破绽,哼哼,是你先用水喷我的,那就别怪我也玩儿阴的! 我微微一笑,吐出个气泡,然后,将手伸进洞里,挠它的痒痒…… 第41章 剁椒鱼头 不同动物的神经传导速度都差不多,原理也是一样——受到刺激,感官神经元释放神经递质(类似脉冲),传导至大脑,大脑发出指令,再原路返回,最后是做出反应——锦鲤可能因为身长十米,传导的路径比较长,我把手伸进去,挠了将近两秒钟,它才反应过来,洞口紧缩,裹住了我的手,很紧,我怕手腕挫伤,赶紧用力抽出来,并向后游开,不知道它是什么感觉,嘿嘿! 我等了几秒钟,怎么没反应了? 锦鲤的身体,一动不动,就连保持平衡的那一对儿胸鳍,也不再摆动,整条大鱼慢慢下沉,跟死了似的,我再看那个洞,又张开了,好像还变大了一些,是不是被我捅死了? 水面上方传来一个声音:“须儿,喂,你怎么啦?” 自然是杨柳在说话。 不可能,它是妖精啊,这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我捅死,可能是刺激还不够大,我便没有理会它的呆滞,再说,整蛊人这种事儿,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趁着胸腔中的气还够用一段时间,我再度游至鱼尾,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怕她不痒痒,我加了不少力气,而且,手还在里面搅了几圈。 又被夹住了,但这次,我想抽手却没有成功,夹的死死的,里面还很温热。 它又静止不动了,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锦鲤忽然翻身、平躺,摆动一下尾巴,这对它而言,可能是个轻微的小动作,但对于我而言,动作却很大,跟飓风似的,我的手被锁住,与锦鲤合为一体,直接被它从水里,甩出了水面,清澈的空气,我深吸一口,惬意,身体到达最高点,我回头往水面看,发现锦鲤居然张开血盆大口,正在下面等着我! “哎吗!” “卧槽!” “闪开啊!” 我连喊三声,锦鲤纹丝不动,我在空中徒劳地划拉四肢,终于还是没能躲开她的大嘴,大头朝下,直接扎了进去! 眼前一黑,整个上半身,都被它口腔里的柔软肌肉锁死,不能动弹,但我感觉双脚还在外面,可以活动。 不就挠了你两下痒痒吗,至于把我吃了吗? 不是我杞人忧天啊,她是真要吃我,因为她口腔里的肌肉,都在向里面使劲,把我往她的肚子方向挤压,或者说是吸!为避免被吃,我全力扭动身躯,反向抵抗着,往外钻,可我的手被锁住,没有着力点,使不上劲儿,渐渐被她吸到了更深、更紧、更黑的喉咙里,这里没有空气,我有点慌了,看来锦鲤是真的动了怒! 这叫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死在自己人手里,又是我自己作的! 悔不当初啊,杨柳明明提醒过我,说这个李须儿很残暴,杀人不眨眼,让我小心点,我却被她的美色和人畜无害的笑容给蒙蔽了,现在看来,杨柳所言非虚,这鲤鱼妖精确实挺狠! 血氧含量急剧下降,就在我即将晕厥之际,忽然,感觉那些肌肉力量改变了方向,开始把我往外推,一直推到它嘴边,我的胸腔恢复自由,赶紧深吸一口气,她嘴里并不腥,反倒有一股鲜鱼汤味儿,挺好闻,要是放点葱花和香菜就更好了,不不,这么大的鱼头,做汤太浪费了,如果做成剁椒鱼头,那一定是极美味的! 噗! 我被锦鲤吐了出来,身体飞出老远,落在水中,血氧量还未完全恢复,全身无力,我马上就要沉下去,脚下忽然传来一股力道,低头一看,是锦鲤硕大的后背,她把我抬出水面,我连续深呼吸,总算缓过劲儿来了。 “小洋,快向李大人道歉!”身后传来杨柳的声音,我回头看,她已经上了岸,光着身叉着腰,对我怒目而视。 “唉……”我无奈叹了口气,转回身准备道歉,刚转过来,眼前一片黑,大锦鲤就漂在我面前,两根又粗又长的须子,距我只有不到半米远,给我吓得一哆嗦,一边后退,一边说对不起! 噗! 李须儿从鼻孔中喷出两道水汽,像是在骂“草尼玛”,泄愤后,她转身游走,临走了还不忘用尾巴拍起一道骇浪,把我再次砸回水中。 我没敢上来,潜在水下,看着那条大鱼尾,一扭一扭地游到深处,我才敢上浮,手脚并用地爬上岸,瘫坐在杨柳脚边,杨柳揪着我的耳朵,对我一顿训斥:“不是跟你说了吗!别惹她,别惹她!你偏不听!刚才多危险呐!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给你求情,你就变成肥料了!人家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你可是咱家独苗啊!要是你死了,我怎么跟小米交代!怎么跟你外婆、你爸妈交代!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那么不着调啊!能不能让我省点心!真是的,气死我了!” “……你先把衣服穿上呗,”我苦笑,“你这晃的我都晕乃了!” “啊!”杨柳叫了一声,用双手捂住,脸色绯红,低声嘀咕,“还不都是你给我气的,都忘记穿了!” 说完,她转过身去,捡起衣服,我揉了揉耳朵,看向天池,李须儿在远处水面上来回游曳,不知道在干嘛。 杨柳穿上衣服,拉着我坐在岸边,面向落日余晖,她的浮躁情绪舒缓下来,柔声道:“小洋,我知道这几天的事儿,对你刺激挺大的,一时间难以适应这个新身份,但事已至此,你只能当这是你的命,为了我,为了小米,你也得好好活下去,学会如何与鬼接触,学会如何降妖。” 她一边说,我一边点头,聆听教诲,其实我的注意力,还在远处霞辉中的李须儿身上,生怕她再回来报复! “话说,你到底怎么弄得她,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暴躁?”杨柳教育完我,又问刚才的事儿,我便把如何挠李须儿痒痒的事儿,跟杨柳说了。 “呵呵呵,”杨柳一阵杠铃般的笑声,“你可真行,你知道那个洞是什么地方吗?” 我摇头。 “亏你还是大学生呢,那个洞的学名叫泄殖腔,懂了吗?” 我还是摇头,我学医的,只对人体解剖学比较精通,等等,泄殖腔?好像高中生物书里有这个词儿,泄殖腔,字面上来理解,就是排泄与生“直”的孔,鱼类比较低级,所以合二为一,也就是……它的那里! 天啊,我居然——不用别人说,我自己都脸红,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那种滑腻腻的感觉,仿佛还在。 “唉,难怪人家发那么大的火,这也就是因为,你是秦书瑶的座上宾,否则,以锦鲤的脾气,早把你撕个稀巴烂了!我去上个厕所,刚才都快把我吓尿了!”杨柳摇头起身,赤着脚走去岸边草丛的石头后面。 我心有余悸地掏烟,准备抽一根,压压惊,掏出来一看,烟盒已经湿透,不能再抽,遭了,我去商店买给养的时候,忘记买烟了,憋一宿不抽,得把我憋疯! 我抿了抿嘴唇,看向不远处岸边李须儿脱下放在那里的衣物,她是抽烟的,还是软中华,口袋里应该有。 可我不敢去拿,万一被她发现,再吃我一遍怎么办?那种被她卡在嗓子里的窒息感,实在太难受了,可烟瘾这东西,你越是没有烟,它越是强烈,我咽了几下口水,看向天池,李须儿貌似游远,并不在视野里,可能去了山峰的后面。 她就是再神,也不能瞬移的吧?我偷两支,她未必能发现。 想到这里,我爬到李须儿衣服边,一边警惕地看着水面,一边摸她的衣服,最上面是罩和内,我挪开,继续往下摸,皮衣口袋里,摸到了,我低头翻找,果然有一盒中华,还有十几根,我抽出两根,藏在自己口袋里,把烟盒放回去,又拿起旁边的罩和内,准备将作案现场恢复原状。 耳畔,忽然响起一阵拍水声,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妙,慢慢转头过来,卧槽,她什么时候游过来的,而且,不再是鲤鱼身,而是变回了人形,浑身湿漉漉的,就站在距我两米远的水里,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我。 我赶紧把罩和内放在皮衣上,高举双手,以示清白。 “没想到你有这种爱好,变态。”李须儿面无表情地说,终于不再笑了。 “我您误会了,李大人,我只不过是……”我看看她衣服,“我发现你的衣服上有沙子,怕你待会儿穿着不舒服,寻思帮您抖搂一下!” “如果不是变态,那你就是在偷我烟!对不对?”李须儿又说,听她的语气,应该没看见我下手拿烟。 我便将计就计,苦笑道,“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退后!”李须儿说。 “哎,好。” “把眼睛闭上!” 我闭上眼睛,手脚并用向后爬行,爬了大概两米远,我停下来,把手伸到后面,悄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两根中华烟,埋进了沙子里。 过了足有一分钟,李须儿才下令让我睁眼,我睁开眼,她已经穿戴整齐,正蹲在岸边,将所有香烟都从盒里抽出来,摆放在地上,用手指点着,一根一根地数。 我心里一凉,难道她记得盒里有几根烟? 如果真是那样,缺两根儿,肯定能发现! 完了,又免不了被她教育一顿,我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也是贱啊,这么不长记性,哎……算了,主动承认错误吧,兴许惩罚还能轻点。 我刚要把烟挖出来上缴,却见李须儿一边低头数烟,一边小声嘟囔:“5、6、8、7,呃……4、7、8、5……6、8,靠……怎么数来着?” 第42章 不期而遇 她!不!识!数! 谢天谢地! 我把挖出一半的烟,又给埋了回去,然后起身,笑眯眯地走到李须儿面前,蹲下来,用关爱智障似的语气问她:“李大人,你在干嘛呀,需要帮忙吗?” 李须儿抬起头,疑惑地看了我一会儿,说:“你懂数学么?” “嗯,知道一点。”我说。 “那你帮我数数,还剩几支烟?” “你知道原来有多少吗?”我警惕地问,李须儿摇头,一脸懵逼。 这我就放心了,为了显示自己高超的数学技艺,我使用了花式数法:“2、4、6、8、10、12、13,一共13支,李大人。” “如果平均分成两半,该怎么分?”李须儿又问。 “奇数不能分两半,”我笑道,“肯定会剩下一支的。” 大学教授指导小学生的感觉,有木有! “剩一支啊……”李须儿想了想,拿起一支烟,掰断成两截,“这回是不是可以分了?” “厉害,李大人。”我赞叹道,无师自通学会了“二分之一”的用法。 “你分吧。”她说。 我将香烟左右分成两半,然后问她:“你分它们干嘛?” 李须儿没作声,抓起六根半,想了想,又放下一根,将五根半香烟装回烟盒中,塞进自己口袋。 “嗯?”我蹲在地上疑惑。 李须儿俯视着我,嘴角勾起,熟悉的笑容,再次回到她脸上:“我知道你抽光了,剩下四根半,全给你了!” 说完,李须儿转身,沿着岸边沙滩向远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迎着风张开双臂,似在拥抱大自然。 我既惭愧又感动,眼泪差点夺眶而出,真的,谁再说她残忍,我跟谁急,多善良的一个姑娘啊,刚被我欺负一通,却不再记仇,明知自己的“口粮”不够,她还分给我一半,而且,还多给了我一支。 如果我昧着良心收了她这四根半——呸,是她数错了,是七根半香烟——那我还是人吗? 想到这里,我捡起地上的烟,又回过头,把刚才偷的那两支烟从沙土中挖出,一起捧着追向李须儿:“李大人,等我一下!” 李须儿蓦然回首,一汪笑颜如花,看得我更加惭愧,走到她近前,我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对不起,李大人,刚才趁你不在,我偷了你两支烟。” 李须儿没说话,我慢慢抬头,卧槽,完了,脸色又变了,变得狡黠无比,她冷笑着说:“不用这个办法,你会承认吗?敢偷本尊的东西,我看你是真活的不耐烦了!” 我心中骇然,手中香烟,散落一地。 “呵呵。”李须儿后退一步,转过身去,开始脱衣服。 “你要干嘛?”我问,是要光着膀子打我吗? 我转头看草地石头那边,杨柳可能吃坏了肚子,还没回来,怎么办?有她在,或许还能帮我求个情。 实在不行就跑吧!但转念又一想,这是盆地,我该往哪儿跑呢? 踌躇的功夫,李须儿已经麻利地脱完衣物,干干净净的,她转过身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头往她胸口上看,靠,居然罩着两片巴掌那么大的鱼鳞,不让我看,视野再向下,一样,也是用一片鱼鳞遮挡。 “小子,本尊今天就送你去见小阎王殿下吧!”李须儿说着,一把抓起我的脖领,直接将我提了起来(她个子很高,一米七多)。 “哎哎,李大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我扶着她的手腕,蹬腿挣扎,可她力气好大,那手,就像铁臂阿童木,将我牢牢抓紧,直向水中走去。 “小洋!”身后终于传来救星的声音,可我颈部被锁,不能回头。 李须儿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转身,只是语气温柔地对杨柳说了一句:“柳妹,你别担心,我带他去玩一玩儿,看看龙宫,开开眼界!” “哦……”杨柳信以为真,不再发声。 说话间,李须儿已经走到齐腰深的水中,她将我用力往更深的水里一抛,我便飞出了五、六米远,刚落入水中,下面就顶上来一个东西,我低头看,李须儿化身锦鲤,岔开我的双腿,让我骑在了她的后背上,而后,锦鲤摆动巨尾,乘风破浪,向天池中央快速游去。 a,在物理学中代表加速度,我无可奈何地夹紧双腿,死死抱着她的背鳍,因为锦鲤前进的a值一直在不断增大,她的背鳍又有点湿滑,我都快抓不住了! 游了能有半分钟,锦鲤终于减速,腰肢不再扭动,巨大的鱼身,仿佛一艘出水的潜艇,向前滑行着。 我扭头往后看,岸边的杨柳已经变成了小火柴棍儿,锦鲤只一个加速,便游出至少一公里之遥,四面全是茫茫水面,我往下看,湖水清澈,但深不见底。 锦鲤身后的水痕越来越短,直至完全消失,锦鲤停了下来,浮在天池水面。 “李大人,带、带我来这儿干嘛?”我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想淹死我? 导游介绍过,长白山天池,深达三百多米,是华夏最深的湖,虽然我会游泳,但万一它把我拖下水底呢,都不用淹死我,光是三百米深处的水下重压,就能将我挤的前胸贴后背、心脏爆炸身亡! 然而,锦鲤没说话,也没下潜,她拐了个弯,开始向北边游去,这次没那么快了,至少我不用费多大力气,便可以抱稳背鳍,她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鱼鳍挡着视线,我侧头,往前看,只见茫茫水面的尽头,两座山峰之间,似乎有个缺口,之前杨柳跟我指过,那里是天池的出水口,水从两峰之间流出,形成河流,即是三江之源。 “去哪儿干嘛?”我又问李须儿,她还是没应答,渐渐加速,两分钟后,到达出水口附近,水流在汇聚,而水底则变浅了,我能看见水底有干净的礁石,这已经算是河流的一部分。 锦鲤又往下游了一小段,忽然,原本阻挡视线的山峰,消失不见,眼前豁然开朗,天池盆地之外,太阳还未落山,我在这里,就像站在百层楼顶的天台,向远处瞭望一样,前方是一道宽阔而巨大的峡谷,对面的山上,高海拔地区是雪山,低海拔地区是山坡,坡上覆有植被,随着海拔的降低,植被颜色各异,黄黄绿绿,层层叠叠,很是漂亮。 而脚下这条河,蜿蜒出几百米后,忽然不见了,与河流一同不见的,还有周围的地表,能隐约听见河流尽头方向传来轰隆隆的水声,我推测,那里应是一道瀑布。 我正看着壮阔美景,锦鲤开始下沉、变小,我从她背上滑落入水,不由自主地踩水浮着,锦鲤身上的鳞片消失,渐渐变成人形,她翻身过来,躺在河底对我微笑。 原来是这么变的,我还以为会“彭”的一声,出现白色烟雾,然后,李须儿从烟雾中款款走出来呢! 我低头看着水中的李须儿,她也开始上浮,不过这次,她身上没有用来遮挡的鳞片,完全是人形,好身材一览无余,虽然有点小,但颜色非常漂亮,少女的颜色,而且,当李须儿完全上浮出水面后,我注意到,水流在她的皮肤上不做任何停留,直接滑落。 我仔细一看,原来她全身上下除了一头黑发,一根毛都没有,也对,鲤鱼怎么会长毛呢,至于她的头发,可能是为了更像人类,自主进化,或者幻化出来的。 “看够了没有?”李须儿从水中站起,挑了挑眉毛,恢复笑脸。 “啊,抱歉。”我收回视线,这样不太礼貌,毕竟是面对着面。 “美吗?”李须儿歪头,又问我。 “美,美极了。”我看着她说。 “……人家说的是眼前的景色。”李须儿娇羞皱眉。 “呃……也美,但再美的风景,也终归比不上我面前的美人,李大人。”我乘机拍马屁,这家伙真是反复无常,几分钟前还在岸边,信誓旦旦地说要杀我,现在看来,又改变主意了。 李须儿听我夸她,莞尔一笑,百媚丛生,她在水里拉着我的手,游到一块礁石旁边,把我拉了上去。 “你知道我为何要带你来这里吗?”李须儿蜷腿坐在石头上,低声问我。 “不知道,还请李大人明示。” “因为——”李须儿的话,戛然而止,她忽地弹身而起,踮起脚尖向瀑布方向眺望。 “怎么了?”我问。 “不好,快走!”李须儿说完,纵身跳入水中,瞬间变回锦鲤形态,我赶紧骑上她后背,紧紧抱住鱼鳍,锦鲤加速,走直线向杨柳那边急速回游! 到底怎么回事? 游出一段距离,我忍不住回头观望,这一望不要紧,吓得我差点尿了锦鲤一后背! 只见远处水面之上,一条比李须儿还要大好几倍的青色怪物,正劈波斩浪地向我们追来…… 第43章 大战皮皮虾 难道这就是张安琪的爸爸?怎么看着跟女儿一点都不像呢?有点丑! 怎么个丑发呢?这怪物长得,即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华夏龙,也不像侏罗纪公园里的恐龙,看着倒有点眼熟,一双大眼睛,悬在壳甲脑袋的上方,红色的,跟俩大灯笼似的,眼睛下面的脑袋,呈箭头形,前面一个尖儿,应该是它攻击武器的一种,箭头下,有一张大嘴,嘴边很多节肢状的须子,有的须子扬起在空中,有的插入水底,被当做脚,交替前行。 须子中间,生出两条大鳌钳,耀武扬威地挥舞着,一夹一夹的,咔咔作响,声音巨大,放鞭炮一般。 我看不见它后面的身体,但能看见它身侧,伸出来好几对儿船桨样的足,噗通噗通地划着水,溅起惊涛骇浪! “这不是皮皮虾嘛!”我喊了一声,说好的龙呢,怎么长成这幅德行! 听我喊这句,身下的锦鲤,稍微顿了一下,速度骤减。 “不要停!别管是啥,咱先跑!”我见锦鲤要减速,赶紧提醒她,即便它是一只皮皮虾,虐杀锦鲤也足矣,你见过三十米长、篮球框那么高的皮皮虾吗? 锦鲤采纳了我的建议,继续加速,一口气游回岸边,我回头看,皮皮虾虽大,但速度没有锦鲤快,已被我们甩开了约五百米。 到达浅水区,锦鲤一挺身,将我掀飞上岸,她的力道,拿捏的很好,让我很轻松地保持着平衡,落在滩头,就势滚了一圈卸掉冲击力,起身,面前正是小姨。 杨柳已经严阵以待,身着萨满战袍,戴着大脑斧面具,左手持鼓,右手持刀。 “你要砍了它吗?”我问,杨柳点头。 “疯了吧你,它那么大,压也能压死你!赶紧跑,虾离开水就活不成了,只要咱们远离水面,就会安然无恙!”我说。 嗖,身边多了一道白影,我转头,锦鲤化身为湿人,面色冷峻地看着杨柳:“敌人很强,不好打,你是萨满,怎么打,你指挥。” 杨柳又点头,低声道:“须儿,驮我下水!我自有办法!” “好!”李须儿转身,鱼跃入水,消失不见,杨柳紧随其后,也高高跃起,在空中双腿岔开,就在她即将落水之际,锦鲤上浮,准确地接住杨柳,二人迎着大皮皮虾,勇敢地冲了回去。 真是的,拿我的话当放屁吗? 算了,反正我也不懂得如何战斗,杨柳那么有信心,或许真的有把握打赢,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观战,争取别给她俩添乱好了。 想到这里,我向距岸边二十米远的草丛跑,那片草丛中,突兀立着十几块大石头,列成一道天然石阵,以那只大皮皮虾的块头,应该钻不进来。 跑进石阵后,我爬上一块巨石,居高远眺,看向天池湖面,双方还未交战,都在全力向对方冲刺,各自身后拖曳着一条水痕,锦鲤的水痕又细又长,说明它速度快,而皮皮虾身后的水痕,又粗又短,说明它速度慢,但排水量大。 按照常理分析,皮皮虾的攻击力高,护甲厚,灵活性欠佳;锦鲤灵动,攻速快,又有杨柳助战,算是以二战一,双方都有各自的优势,就看临战之时,谁更能充分发挥出自己的优势了。 刚才从河口那边,我逃回来的仓促,还没来得及观皮皮虾之气,看看吧,这货到底什么实力。 距离很远,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慢慢睁眼,看向即将变成战场的湖面,一道深蓝之气和一道深紫之气,几乎重合在一起,二气直冲天空,足有七、八米长,这是李须儿和杨柳的,可能说明她俩的战意已经到达顶峰,平时看着她们的气焰,没那么高。 再看对面的皮皮虾,诶?原本我以为,怎么也是蓝气以上,没想到却是绿色的气,不过,它的气焰与身材成正比,低矮而肥硕,就像脑袋上顶着一朵绿色的云彩! 怪不得杨柳没有选择避战,原来在真气层面上,我方二人组是碾压敌人的存在。 等我观完气,双方的距离已经只有几十米远,皮皮虾高高举起两只大鳌钳,似乎要直接砸死锦鲤,我不由得开始为她俩担心起来,虽然她们真气上占优势,但个头儿差的也太多了,皮皮虾的鳌钳,跟铲车似的,一拍下来,少说也得十几吨的力,她俩能扛得住吗? 说时迟那时快,转瞬间,双方冲至一处,眼看就要撞上了,忽然,锦鲤鱼头下压,带着杨柳,潜入水中,皮皮虾果然挥着鳌钳砸了下去,彭,溅射起来近百米高的水花,我发现,这不是武侠片,而是战争片,二战美日大海战的场面,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被砸中了没有,我感觉没砸道,因为皮皮虾的动作有点慢,等它的鳌钳砸下来,锦鲤应该已经游到它身下去了,是不是她俩想从敌人下方往上攻击? 那里是皮皮虾的腹部,虽然也有护甲,但相对薄弱,我们平时吃皮皮虾的时候,就是从那里开始扒的。 皮皮虾借助惯性往前冲了一段,两只大眼珠子左右转动,寻找锦鲤,没找到,它又把头扎入水中,不多时,虾头再次浮出水面,还是没找到,皮皮虾停了下来,漂浮在水面上,慢慢原地转圈。 此刻,我和皮皮虾心里应该是一样的,都在纳闷,锦鲤到底跑哪儿去了? 余晖刺眼,我揉了揉眼睛,继续观察,忽然,距皮皮虾约一百米之外的水面,出现了一个黑点,人形,杨柳,她不是坐姿,而是站在了锦鲤背上,急速向皮皮虾冲去,刚好那个位置,在皮皮虾身后,算是她们的偷袭! 不过,皮皮虾的眼睛,360度可旋转,它明显发现了身后有动静,但却没有转身,反而停止旋转,就让自己的后背,对着敌人。 不好,这肯定是个陷阱,可她俩似乎没有意识到,锦鲤越冲越快,杨柳站在“水面”上,双腿弯曲,右手提刀,似乎准备跳上皮皮虾的后背——她果然这么做了——在距皮皮虾尾部约五十米的时候,锦鲤跃起,杨柳借力起跳,飞离水面二十余米,但她本身不会飞,附和物理定律,我从她身体的抛物线上来看,只能跳到皮皮虾的尾部,而够不到皮皮虾的头部,上尾巴上有什么用,戳一刀又死不了! 几乎与此同时,皮皮虾也终于动了,它没有转身或者回头,而是将虾头高高扬起,身体向后猛烈卷曲,形成反弓状,跟足球中的“打钩射门”攻击方式如出一辙,利用它巨大的虾头,直接砸向还在空中的杨柳和锦鲤,虾头阴影之下,明明已经很大了的锦鲤,居然显得如此渺小! 厉害了,我的皮皮虾,连兵法都会,它是故意露出自己的破绽,吸引敌人来攻,再用自己的反曲身绝学,以敌人想象不到的攻击方式,反戈一击! 这皮皮虾的智商贼高,不愧为妖! 它是厉害了,可我这边那俩妞怎么办?她俩现在都在空中,没法躲闪啊! 看来这一虾头,她俩是躲不掉了,我只能祈祷她们抗击打能力很强,即便被虾头砸一下,也不会挂掉。 就在我莫名担心之时,只见锦鲤,忽然在空中翻了个身,快速用尾巴裹住了杨柳的身体,继而,猛然甩尾,像弹弓皮兜一样,将杨柳整个人射了出去! 她这是舍身救杨柳?但这个念头,只在我脑海中一闪,就消失了,这不是救杨柳,而是她们既定的作战策略! 因为,杨柳被射出的方向,不是侧面,而是正上方,是铺天盖地砸来的皮皮虾的后颈那里! 那个地方,是皮皮虾头甲与背甲的连接部,极有可能存在破绽! 果然,锦鲤巨大的弹射力,直接把杨柳连人带刀地射入皮皮虾的身体中,在我这个角度看,就像一颗射钉,被射钉枪打入木头里,连根没入,消失不见! 但锦鲤也因为这一甩射,彻底将自己白白的鱼腹暴露在皮皮虾头下! 轰! 皮皮虾砸中锦鲤,两尾海鲜,同时拍在水面上,溅射起比之前更大的水花,待水花落尽,我看见皮皮虾仰头浮在天池水面上,一动不动,四周的涟漪,渐渐消失,战场归于平静,锦鲤不见了,杨柳也不见了…… 第44章 须儿,一路走好 她俩,该不会都被弄死了吧! 别啊,离岸边那么远,我怎么给她们收尸啊! 我纵深跳下大石,跑到岸边,从水平方向望过去,皮皮虾仰卧的身姿,更为巨硕,宛如一座小岛——顺带着提一嘴,天池湖面宽广,但因为水太深,湖面上没有哪怕一座岛屿存在。 经此一战的时间,外面的太阳,可能已经落了山,湖盆中的光线,越来越暗,如果她俩真的战死了,我得赶紧过去把尸体弄回来,这荒郊野岭的,自然不会有阴差游荡,我得把她们的尸体弄到岸边,等谢心安过来,为她俩超度也好、接引也罢,都随她。 总之,在我的意识里,人死了没关系,可以入地府嘛,但死后不能没有尸,没有尸体,就没法被阴差接去地府,妖应该也是如此! 下定决心,我目测了一下皮皮虾那里,距我有三百米远,得找个泅渡之物,否则游到半路,可能会体力不支,我转身来到杨柳的行李箱处,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这箱子是牛皮的,不透水,能漂浮在池面上。 我抱着行李箱入水,它的排水量还不小,我尝试将上半身趴在上面,皮箱也未沉下去,找好平衡位置后,我手脚并用,趴着箱子,向皮皮虾游去。 游出大概五十米远,我抬头看了看,还是没动静,我埋下头,继续游,约莫游了一半路程,我再次抬头,忽然看见一个人,站在皮皮虾的肚皮上,好像是杨柳。 “嘿,小姨!”我大声喊,杨柳转头,冲我招了招手。 她没事。 “李大人呢?”我又扯着嗓子问。 小姨摇了摇头,失落地瘫坐在皮皮虾肚子上,看来,李须儿凶多吉少,她最后被虾头砸的那一下,可不轻! 我使出全力,加速向前,很快游到了皮皮虾附近,抬头一看,这怪物的个头,甚至比在远处看它的时候还要大,之前,我目测它体长三十米,现在看,至少有四十米,这还不算接近身长的虾须之长度。 我将皮箱卡在两根虾须之间固定住,顺着另外一条虾须攀爬上去,杨柳坐在“地上”,浑身是水,她捂着左肩,剧烈地喘息着,身边躺着那把柳叶刀,刀头部分,明显缺失了好大一块,已经折断了。 “小姨,你受伤了?”我跑过去,跪在她身边,但马上弹了起来,膝盖剧疼,低头一看,我刚才正跪在了皮皮虾腹部护甲的一条棱上,杨柳聪明得多,她坐的位置,刚好是两条棱中间的的平缓地带。 我蹲下去,拉开她捂着左肩的手,肩膀头处,赫然一道四、五长厘米的口子,还行,不算深,但是在流血,肩膀的位置很难包扎,幸亏我学过特殊位置护理知识,脱下自己T恤衫,扯成布条,给她包扎、止血。 在此过程中,杨柳脸色苍白,嘴唇无血色,一直默不作声,好像筋疲力竭了。 “李大人阵亡了啊?”包好之后,我问她,杨柳闭着眼,点了点头。 “她大概在哪个位置?我去把她捞上来。”我起身道。 杨柳睁开眼睛,捡起柳叶刀,拄着刀柄要站起来,我扶着她,杨柳带着我,从皮皮虾腹部,走到它脖子处,又爬上它的“脸”,站在虾头的最高点,这位置,跟悬崖似的,不用她指,我就看见了下方水中的锦鲤,她被虾头完全挡住,之前我在岸边,才没有发现她。 锦鲤也是肚皮朝上,漂浮在虾头旁,随着水波上下荡漾,在她肚皮靠近左胸的地方,戳着一根长长的东西,是一条折断的虾须,有小树树干那么粗,那个位置,可能是鱼的心脏,我估计,锦鲤是在被虾头砸中的瞬间,被这根虾须,无意中刺穿了胸部,英勇牺牲! “李大人……”我眼眶有点湿,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没了合适的词儿,憋了半天,才想到一句,我悲愤交加着,大声喊了出来。 “一路走好!” 好、好、好……四面全是山,回音,连绵不绝,特苍凉,特悲壮,但我怎么听着感觉怪怪的?过了几秒钟,我才反应过来。 “啊呸,好个屁!”我对群山骂道。 屁、屁、屁…… “小姨,有没有绳子,得把她弄到岸上去,等谢心安来收尸,毕竟她是地府的人。”我对杨柳说。 “那么大,你拖得动吗?”杨柳虚弱地说着,坐在皮皮虾嘴边一个类似凳子的口器器官上。 “可放这儿也不合适啊,万一待会儿她漏气,沉下去怎么办?水那么深!”我皱眉道。 “……那你试试吧,反正、反正我是一点劲儿都没有了。”杨柳说完,喘了口气,又闭目休息。 我找了个缓坡,从虾头顶部滑入水中,游到锦鲤身边,又爬上了她的鱼腹,近距离查看伤情,那条虾须又粗、又长、又硬,插的锦鲤可真深,貌似都快插透了,如果存在一个十米高的巨人,甚至可以用这骨碌虾须穿着锦鲤,直接架上篝火烤鱼吃。 我晃了晃脑袋,深深自责,再怎么爱吃鱼,也不能有对人家如此不敬的想法,我跃入水中,用肩膀扛着那根虾须,想拖着锦鲤往前游,手脚扑腾了半天,竟只游出了半米,可能还不是我游的,而是波浪推的。 这招不行。 太阳消失后,湖盆中气温骤降,池水也开始变冷,我冻得冷飕飕,只得再次爬上锦鲤肚皮,坐下来,思量对策。 嗯?余光瞥见,锦鲤贴在水面上的胸鳍,好像动了一下,我转过头看水里,果然,胸鳍附近,荡起一圈涟漪,难道,她还没死? “李大人,李大人?”我尝试叫了两声,她没有反应,我起身,走到它胸部被插的伤口附近,俯身,将耳朵贴上它细滑白嫩的肚皮,看有没有心跳,还真有,只是很微弱! 按理说,不应该啊,心脏都被戳破了,怎么可能还会跳呢? 我又仔细听了听,确实是心脏跳动的声音,貌似位置在更前面,我又往鱼头方向挪出一步,再俯身听,声音变大了,但还不是这里,我再挪一步,把耳朵贴在她的鱼鳃处倾听,噗通、噗通、噗通! 好强的心脏搏动之音!难道锦鲤的心脏,并不在被戳的胸部,而是在鱼鳃里面? 锦鲤的鱼鳃骨,是一道半圆弧状的硬骨,微微开着一道缝,我用双手扒着缝隙,跟掀下水井盖似的,将鱼鳃骨掀开,里面是层层叠叠、排列有序的红色息肉,这就是鱼鳃,鱼的呼吸器官,它可以从水里过滤出氧分子,摄入体内。 我用肩膀撑着鱼鳃骨,用手扒开鱼鳃息肉,果然,下面藏着一颗比篮球还大的心脏,心脏与鱼鳃之间,只有一道薄膜,可以清楚地看见心脏的轮廓! 原来鲤鱼的心脏在这儿,很会长地方啊,被鱼鳃骨给保护起来了,我不知道是否所有鲤鱼都是如此,或者是,李须儿自己进化成了这样,不管怎么说,心脏依旧跳动,说明李须儿还没死! “嘿,李大人,醒醒,醒醒!”我用力拍了拍鱼鳃,动了,鱼鳃动了,忽闪忽闪的,我撑着鱼鳃骨的肩膀上,力道突然加重,她将这片鳃骨闭合,我赶紧躲开,噗的一声闷响,鱼鳃闭合,又张开少许,上下煽动,似在呼吸。 为进一步刺激锦鲤醒来,我开始在她肚皮上蹦迪,再来上一首送葬摇滚,跺得脚都软了,嗓子都喊哑了,可她还是不死不活的老样子,我喘着粗气,瘫坐下来,该怎么办?要不,用杨柳的刀戳她两下? 不行,本来还活着,再戳死了怎么办! 无意中,我撑着身体的手,触碰到了一丝柔软,回头一看,哎,这不是她那个腔孔吗,不过,之前那次,它的孔是张开着的,有拳头那么大,现在,孔闭合上了,只留了一道十厘米左右长度的缝,边缘微微带着些褶皱,这里,似乎是她的死穴,我还记得在水下的时候,我伸进孔里挠它痒痒,它就呆住不动了,跟被点了穴似的,身体还往下沉。 中医有云:治之死地而后生,第一个字没错,这跟“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两个概念,但道理相同,指的是在人将死的时候,戳他的死穴,对他进行强烈刺激,或许还能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人体有36个死穴,击之,即有可能致命,鱼的死穴我不知道,只能用这个腔试试了! 决心下定,我挽起袖子,用手往缝里扣,感觉有点紧,还有点干涩,伸不进去,我爬到鱼尾处,撩起些天池水,回来润滑一下,再一点点撬开缝隙,终于慢慢地把手伸了进去,能明显感觉得到,锦鲤有了反应,身子似在扭动,虽然幅度不大。 我在里面将手指弯曲,看招,挠你痒痒! 一股强烈的包裹感,骤然来袭,差点将手腕折断,我赶紧抽手出来,没等我定下神,锦鲤的斑斓鱼尾猛然一摆,硕大的鱼身,翻了过来,我被她掀飞出去好远,兴奋地落入水中…… 第45章 见龙卸甲 救活了!如果不是彻底活了过来,锦鲤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因为重力,我沉入水下一米多深,以狗刨之姿,上浮出水面,我扑了扑脸上的水,看向锦鲤,果然是扎透了,那根虾须从它的后背处大概戳出来半米多长,不知道锦鲤的痛觉如何,疼不疼? 锦鲤带着虾须,在水中慢慢游了两圈,转向我这边,游到我面前,依旧带着她那标志性的鱼笑,只不过,她的眼球,黯淡无光,更像是在惨笑,锦鲤张了张嘴,又用左边胸鳍轻轻拍击水面,意思好像要让我上它。 我游到它身侧,踩着鱼鳍爬上她的后背,锦鲤转身,又游到皮皮虾的虾头那边,杨柳已经站了起来,正吃惊地俯视着我俩。 “李大人,你能行吗?”我问,感觉她想驮着我和杨柳回岸边,锦鲤又用胸鳍拍击水面,杨柳点头,提着残刀,半跳半跌,从虾头顶部跃入水中,咕嘟嘟、咕嘟嘟,沉下去了,锦鲤无动于衷,估计是它身体太过虚弱,无法下潜,我赶紧跳进池水里,抓住杨柳的手,把她带上来,费力地扶上锦鲤后背。 “刀、神刀……”杨柳小声说。 “啊?掉了啊!”我再度潜入水中,虽然天色暗了,但池水还很清澈,能见度颇高,我看见那把断刀正迅速下沉,我往下追了一段距离,不行,我下潜的速度,好像没有它快。 不多时,断刀进入暗水区,看不见了,我只得放弃,浮出水面,冲杨柳摇了摇头:“沉下去了。” 杨柳无奈叹气,俯身鱼背,又闭上了眼睛,我爬上去,搂住她,拍了拍锦鲤后背,锦鲤摆动大尾,缓缓游动,短短三百米的距离,她游了至少十分钟,才到岸边。 我扶着杨柳下来,让她坐在沙滩上休息,回头看锦鲤,她搁浅了,大嘴一张一合,很难受的样子。 “李大人,你变回来吧。”我劝她说,锦鲤双眼无神地摆了摆鱼尾。 “她体内插着那个东西,无法变身回来。”我身后的杨柳弱弱地说。 我想了想,有道理,锦鲤能变成人,但那根虾须不能,它的直径将近二十厘米,要是锦鲤缩小成人,她胸又那么小,岂不是把自己的整个胸腔全破坏掉了么! “是不是得帮她把虾须给拔出来?”我回头问杨柳,她点头。 我挠了挠头,走到锦鲤身边,她的姿势,微微侧趴着,身体下方那一截虾须,已经深深地插进水底的淤泥中,又粗又长,要怎么才能把它拔出来呢? “李大人,我尽力试试,如果弄疼你的话,你就摇一摇尾巴。”我对锦鲤说,她摇动尾巴,表示明白。 我踮起脚,仔细观察那根虾须,锦鲤后背这头,露出来的虾须是尖的,很是锋利,呈四角锥状,不好拔,我又钻入水中,观察鱼腹的虾须,这边的很粗,得从粗的这头拔才行。 “李大人,还能翻身吗?你得侧躺着,否则我使不上劲儿。”我说。 锦鲤扭动腰肢,向水里倒游出一小段距离,翻过身,侧躺在水中,白色的鱼腹对着我这边。 这一头的虾须折断了,里面露出白白的虾肉(没想到虾须里面也有肉,而且还很丰满),我抱住虾须,一脚踩着锦鲤的鱼腹,尝试往外拔,好紧啊,拔不动。 我想到了借力,杠杆、滑轮,踅摸了一圈,没有找到这些可以省力的辅助工具,而且,杨柳那把刀也丢了,否则可以将虾须斩断一截,那样,或许会好拔一些。 转了一圈回来,我的视线落在了虾须甲壳里面的虾肉上,如果把虾肉挖出来,甲壳会不会变软、变细呢? 就好比摸一只虾,硬邦邦的,捏不动,但把里面的虾肉剔除之后,再捏虾皮,就很容易了。 我用手抠里面的虾肉,不算难抠,稍一用力便抠出一大块,继续抠,很快,抠出深约十厘米的空腔,只剩外面的虾壳,我捏了捏,壳是软的,我用双手拢住,往掌心里挤,就像是包包子最后捏上开口那样,虾壳被挤压变形,有两处还折断了,直径立马减少了三分之二。 这是个办法,但光是用手抠太费力,我在水底摸来摸去,找到一块细长条的石头,长约三十厘米,前面是个铲形,用这个抠省力好多。 我抠掉二十厘米虾肉,捏扁二十厘米虾壳,用如此方式,反复掘进,很快就把锦鲤体外的那一截虾壳完全捏扁,继续挖,又挖了三十厘米之后,锦鲤身体的里面,够不着了。 如果这个时候,杨柳那把刀在该有多好啊。 无奈,我只得伸手进去,利用指甲和手指的力量,一点一点挖虾肉。 锦鲤似乎很疼,不时摇一摇尾巴,但现在只有这个办法,我拍拍她的鱼头:“美女,忍着点,插在里面疼,动一动也疼,但拔出来之后,肯定就不疼了。” 这是我的经验,不要误会,是医学方面的经验,我遇到过好多奇葩的外伤患者,有被刀插的,有被羽毛球杆插的,还有被眼镜腿儿插的,还有被马桶瓷片插的。 无一例外,异物在体内的时候疼的吱哇乱叫,一旦将异物取出,就都不再叫了,这里面也有一定的心理作用,患者的潜意识中,认为拔出来就治好了,殊不知,有时候拔出来的那一瞬间,才是真正危险的开始! 安抚一会儿锦鲤,顺便歇一歇,之后我继续扣虾肉,直到手臂完全插进虾壳管道,肩膀顶住伸不进去,才停下来。 “忍着点啊,这回可能更疼。”我对锦鲤说,如果她有眼睑的话,可能就闭上眼睛等着被我折磨了,可惜她没有,只能带着恐惧的眼神,盯着我看。 我用池水洗了洗手,手上有大量虾的油脂,但我没完全洗掉,留下一点作为润滑剂,然后,我将双手从虾壳和锦鲤伤口的缝隙中,慢慢伸进去,把锦鲤疼的,尾巴掀起大量水花,好在她身体没有移动位置,我握紧虾壳,用力向里捏,咔擦,捏扁了一截儿,再往里面深,继续捏,咔嚓,咔嚓,一直到我双手伸不进去,方才作罢。 到了后期,锦鲤已经不在扑腾尾巴,好像昏了过去。 锦鲤体内将近一半的虾壳,都已被我捏扁,剩下的一半,直径很细,应该差不多了吧。 我双足墩地,握紧扁了的虾壳,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走你!” 噗!那条虾须,终于被我拔了出来! 力气使得太大,我抱着虾须,向后跌坐在地。 虾须拔出的瞬间,锦鲤的身体骤然缩小,变回人形,趴在水中,我赶紧起身,扔掉半截虾须,过去将李须儿扶起,她胸口有个洞,背后也有,但胸口洞的直径,只有小拇指那么粗,背后的更细,跟用牙签插过一样,血只从胸口伤处缓缓向外流淌,洇红了周边的水体。 李须儿昏过去了,我抱起她的娇躯,回到岸边,平放在干燥的地面上,俯身查看她的伤口里面。 很奇怪,按照人体的结构来讲,胸腔被前后刺穿,如果没有刺中心脏,就肯定会刺中两侧的肺部,因为心肺是紧紧排布在一起的,但我看李须儿的伤口里面,恰好是肺部和心脏中间的那道窄得不能再窄的缝隙,肺脏没有任何戳破流血的迹象,心脏也没事,这几乎是万分之一的概率,这不科学啊! 既然肺部没损伤,而且还能上下起伏,正常呼吸,说明李须儿死不了,只能算是非要害器官的穿刺损伤,就像大腿上被戳进一根钉子,而钉子又避开了大动脉、静脉那样,只有少血毛细血管破裂出血,无碍的。 但为避免伤口感染,还是应该包扎一下,我上衣丢在皮皮虾身上了,李须儿的衣物还在岸边,我走过去,把她的白T恤和内衣裤都拿过来,以海绵为内衬,制作成一条简易绷带,又将李须儿扶起,前后缠绕,裹胸包扎。 包扎的时候,我发现她右胸肋下,还有个伤痕,类似剑伤,不过李须儿说,那是去年的老伤,已经好了,不用管。 这是我做过的最累人的一场手术,全部完毕后,我瘫坐在地上,李须儿已经可以坐稳了,她眯着眼,对我柔声说:“多亏有你。”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嘛!”我笑道。 杨柳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靠进我怀里,对李须儿轻声道:“怎么样,李大人,我这个大外甥表现得还不错吧?” “相当不错,”李须儿微笑着竖起大拇指,“待我回去,一定要让殿下给你记上一大功!” “记什么功啊,我只求她别再那样用狗折磨我就行了。”我摇头苦笑。 “几点了?”杨柳问。 我看看表说:“才五点半,离妖族到达还有很长时间,不用着急。” “啊!五点半!”杨柳和李须儿同时惊叫。 “怎么了?”我皱眉问。 “那条龙,马上就要回天池了!”杨柳骇然道。 “啊?不是已经把它杀死了吗?”我指向远方的皮皮虾。 “你是不是瞎!那是龙吗?”杨柳皱眉问我。 “是虾(瞎)……”我一语双关,“……还以为那就是张安琪的爸爸呢!” 杨柳冷声道:“我认得这虾妖,它只不过是那龙的一条坐骑而已。” “坐骑?”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表情图来,原来“皮皮虾我们走”真的存在,兴许就是张安琪的爸爸上网的时候,以自己为原型画出来,并传播出去的! 这无关紧要,问题在于,仅一条坐骑,便让我方两员战将重伤,还差点挂了一个,若是那龙主人回来,我们还怎么打…… 第46章 夜宿石屋 “诶,等等,小姨,龙本身就会游泳吧?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搞一只虾来当坐骑呢?”我不解地问。 “这个问题,你得问须儿了,她应该比我更懂。”杨柳笑看李须儿。 “我怎么知道。”李须儿苦笑。 “你不是妖么?”我说,“过去你是妖,现在虽然是地府的阴帅,但本质上来讲,你还是妖,一只被阎王特赦、可以自由出入二界的妖,对不对?” 李须儿略显惊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笑而不答,故作神秘,其实是杨柳告诉我的。 “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杨柳说。 “哪一点?”我问。 “李大人并不只是自由出入二界,而是三界。”杨柳纠正道。 “……三界?什么意思?”我皱眉。 “人、鬼、妖三界呀,笨!”杨柳戳戳我的脑袋。 我想了想:“鬼族在地府,这个我已经搞清楚了,可人族和妖族,不都是在阳界么?” 一直是这么认知的。 “非也,”李须儿说,“我们妖族有自己的世界,人类称之为妖界,我们自称桃花源。” “桃花源,挺文艺啊,”我笑道,“可是——” “先别说这个了,”杨柳打断我的话,“龙妖还有半小时就回天池了,咱得先藏起来。” 我转回头,指向那道石阵:“藏那里如何?龙能上岸吗?” “不行,这边咱们的活动痕迹太多,会被龙妖发现,得换个位置,”杨柳起身,看向周边,“去那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边有个水峡,水峡的另一头,有一小片温泉地,咱们只要藏在那里,除非从天上俯瞰,否则龙妖很难发现咱们,须儿,你还能游吗?” “可以。”李须儿说。 “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小洋,把东西都带上。” 杨柳的那个皮箱子,被丢在皮皮虾尸体那边了,我只得将她的众法器装进背包,又把李须儿的衣物、香烟都装进去,忙完这些,我回头看,李须儿已经解开绷带,化身锦鲤,驮着杨柳等候在水面,我想了想,又捡起了那半条虾须,扛在肩膀上,爬上锦鲤后背,从后面抱着杨柳。 “你带这个干吗?”杨柳不解地问。 “吃啊,还没吃过这么大的皮皮虾呢——对了,能吃吗?”我问,不知道吃了妖的尸体,会不会拉肚子。 “能吃倒是能吃,可这么大的虾,肉会很柴吧……”杨柳表示疑惑。 “能吃就行,尝尝嘛!”我笑道,之前用手挖它虾肉的时候,感觉还算比较松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锦鲤在杨柳的指引下,往南边游去,绕过一座兀立在水边的山峰,前面是个小港湾,四周全是竖立的石头,没有路了,锦鲤懵逼,游速减缓。 “一直往前,”杨柳指挥着锦鲤,直朝一道崖壁游去,到了跟前,杨柳又说,“就是这里,水下大概两米深的地方有个洞,须儿,你差不多能钻进去。” 锦鲤下压鱼头,潜入水中,我赶紧夹紧双腿,抱住杨柳,免得漂上去。 入水前行,果然,水下的崖壁上,有个直径大概两米的圆洞,非常圆,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锦鲤穿过水洞,上浮出水,眼前又出现一片小港湾,或者说,是一个小水潭,也非常圆,直径大概三十米,水潭四周,有草地、树林、石阵,树林中,居然还有一栋破败的小房子,石头砌的那种。 “别有洞天啊,”我惊叹道,“这是谁盖的房子?” “先上岸再说。”杨柳道。 锦鲤上岸,变身为人,我又帮她重新系好胸部的绷带,三人来到树林中,最近,应该是有人来过,小房子里还有可乐瓶和奥利奥包装纸,以及废弃的心相印纸巾。 刚才杨柳说了,这地方对于天池而言,位置隐秘,但从天上俯瞰,还是很容易发现的,长白山虽然高,但天气晴好的时候,却难不住直升机,景区或者军方的工作人员,到这里现场勘察,也不为怪。 “后边有个小温泉,水温超过80度,你可以试试水煮虾肉。”杨柳指了指小房子后面,我绕过去,果然,地上有个温泉口,被人用石头砌成了井口状,水冒着热气,从温泉口汩汩涌出,我用手试了试,温度很烫,接近开水。 小石房有后窗,可以直接看见温泉口,我一边坐在小石凳上用温泉煮虾肉,一边听杨柳讲述这个奇怪地方的来历。 天池水怪的传说,自古有之,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占领东三省,建立伪满洲国,立清末帝溥仪为傀儡,溥仪皇帝不甘心受制于日本人,却又无可奈何。 某日,一位叫萧天佐的满臣向溥仪进言,希望皇帝资助他,去长白山调查,因为长白山是满清龙脉的龙头位置,据传,那里有决定清朝国运兴亡的秘密。 溥仪说:拉倒吧,朕的大清都亡了,你还查它有什么用? 萧天佐说:皇上,此言差矣,只要您在,咱大清就还没亡;只要发现龙脉的秘密,或许咱就能扭转国运,东山复起! 溥仪信以为真,秘密册封萧天佐为钦差大臣,并资助了他黄金千两,命萧天佐赴长白山天池寻找龙脉。 “你猜,后来怎样?”杨柳趴在小石屋的后窗台上,问我。 “拿钱跑路了吧,千两黄金,应该不是小数目。”我说。 “那是你!”杨柳撇嘴,继续道,“萧天佐用这笔钱,招募了一批江湖义士,有能打的,有熟悉水性的,有会法术的道士,也有杂役,当然,队伍里不能少了萨满师傅,因为据传当年努尔哈赤曾与妖族签订契约,以活人献祭为代价,请妖族帮满洲镇守龙脉,所以,得带会降妖的萨满师傅去,以防不测——须儿,你知道这事儿吗?” 李须儿摇头:“我从出生,到成妖,一直在洞庭湖,从未来过东北。” “洞庭湖鲤鱼我吃过,超级细嫩,好吃!”我舔了舔嘴唇,回味道,“我上大学实习的时候,去的就是湖南岳阳第二人民医院,紧挨着你们洞庭湖,那红烧鲤鱼,啧啧,简直一绝!” 李须儿皱眉盯着我:“你特么的够了!” “呃……抱歉。”我意识到跟她说这话不妥,歉意地尬笑,我只不过是闻到虾肉香,饿了而已,但李须儿还在盯着我,难道我吃的鲤鱼,是她的亲戚? “这石屋,就是萧天佐他们修建的吗?”我机智地转移话题,问杨柳。 “没错,”杨柳继续讲述,“那时候还没有长白山景区,更没有上山的路,萧天佐一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长白山顶峰,恰逢冬天,山顶气温,零下三、四十多度,才一晚,就冻死了两个杂役,队伍里有个道士,擅长风水,他通过精密计算,找到了这处避风港,外面是寒冬,这地方因为有温泉,春意盎然。” 听杨柳这么说,我刻意感受了一下,果然如此,这港湾独自拥有一套小气候体系,气温在零上二十度左右,非常舒适,我身上穿着湿衣服,都不觉凉。 “水下那个石洞,也是他们挖开的?”我又问。 “不是,石洞自古有之,”杨柳指向火山口边缘,“他们是翻山进来,后来才发现里面的水和外面的天池水,有水洞连通。” “这么好的地方,龙妖怎么不当做自己的洞府呢?”我又问。 “对龙而言,这里水太浅,面积也太小了。”李须儿语气平缓,好像不再生我的气了。 “龙很大吗?”我问。 “我没见过天池这条,不知大小,”李须儿说,“但长江里有一条龙是我好朋友,她很大,这水潭,盘不下。” 我点点头,开玩笑道:“有机会你得帮我引荐一下,我还没有龙朋友呢。” 李须儿笑了:“好,她长得很漂亮,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 “比你还漂亮?” 李须儿想了想,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应该比我漂亮吧。” “比你还漂亮!哦!天啊,仙女下凡吗?”我夸张地说。 “别贫了,”杨柳白了我一眼,“你身边哪个妞不漂亮啊,三族美女都聚齐了,难道还不够你看的吗?” “呃,够了,够了,”我讪笑道,“小姨,你接着讲。” 杨柳撇撇嘴:“这就是石屋的来历,讲完了。” “这就完了?”我惊讶道,“龙脉的秘密呢?他们找到没有?” “没找到啊,他们入住天池的第四天,被神秘人袭击,队伍死伤过半,萧天佐在一位年轻萨满师傅的保护下,成功逃出了长白山,从此,二人隐匿民间,再没有了消息。” “既然没了消息,柳儿,你又是怎么知道?”李须儿不解地问,她俩互称须儿、柳儿,关系处的不赖。 “呵呵,因为我认识萧天佐的后人。”杨柳得意笑道。 “谁?”我问。 “就是你,陈洋。” “……你别逗了,我姓陈,又不姓萧。”我摆手道。 “谁说后人,就得跟祖宗姓了,娘家那头不算后人吗?你这是典型的男权思想,”杨柳不满道,“你妈姓什么你还记得吗?” “……姓杨呗。”我皱眉,这当然记得。 “你姥姥呢?”杨柳又问。 “姥姥姓……”我想了想,从小管姥姥就叫姥姥,脑海中想起她来,称谓也是姥姥,还真没在意过她老人家的姓,不过我记得,姥姥墓碑上有她的名字,墓地就在我家后山,每次过年,我都会和小姨、小米去拜一拜,姥姥的大名,叫萧桂芬—— “姓萧!真是萧天佐后人啊?!”我惊道。 杨柳微微一笑:“你姥姥就是萧天佐的小女儿,萧天佐是你太姥爷,当年,萧天佐为感激那个年轻萨满师傅的救命之恩,把小女儿嫁给了萨满,也就是你姥爷,杨木森!” 看着杨柳那诡秘的眼神,我隐隐感觉到,她之所以带我来天池,绝不只抓龙妖那么简单,貌似,我正被她牵向一个前所未知的领域…… 第47章 它来了 杨木森。 外婆所生的四朵金花,起名都是三叠字,分别是杨鑫、杨垚、杨淼、杨焱,收养了小姨之后,本应给她取名为“杨森”,以凑齐五行之数,就是因为姥爷名字里带个“森”字,为了避讳,才退而求其次,起名为“杨柳”的。 我知道姥爷的名字,但我从未见过他,小时候,村里其他小朋友大都有姥爷,我就问姥姥,我姥爷呢? 先后问过三次,每次,姥姥都很生气地说:“你姥爷死了!” 我比较懂事儿,再后来,就不问了。 按村里的习俗,夫妻应该合葬,后山姥姥墓碑上,她的名字旁边,空着个位置,明显是给姥爷留的,所以,我推断姥爷没死,肯定是他做了什么让姥姥不高兴的事儿,姥姥才会那么生气,家里人一提到他,姥姥就说他死了,村里人一提杨木森这个名字,姥姥也不会给人家好脸色看。 “我姥爷还活着,对吗?”我问杨柳,是我姥爷,也是她养父。 然而,杨柳失落地摇头。 “死了?”我又问。 “我也不知道,其实,你见过他的,他特喜欢你,你小时候,他经常用肩膀扛着你,从村东头溜达到村西头,再溜达回来呢!”杨柳笑道。 “……我怎么不记得。”我皱眉,记忆里的家人,只有外婆、爸妈、小姨、三个亲姨妈,以及,后来的表妹周小米。 “一号首长南巡那年,他走了,从此再无音讯,那年我6岁,你才2岁,自然什么都不记得。”杨柳说。 我知道那个历史事件,南巡讲话,发生在1992年,杨柳刚才没说1992年,而是说首长南巡那年,难道,姥爷的离开,跟首长南巡有关? 想不明白,我叹了口气,心里有点郁闷,这个小姨,到底还瞒了我多少家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正要继续追问,杨柳绕后门从石屋出来,翘起鼻子,闭着眼睛陶醉:“好香啊!” “嗯,煮好了。”我用两根树枝作筷子,将那大半截虾须夹出,有一块虾肉荡啷出来了,我一口咬了上去,噗嗤,有点烫,我一边哈着热气,一边品尝,美味啊,鲜香四溢,不用放什么佐料就超级好吃! “给我尝尝!给我尝尝!杀了这么多妖,我还没吃过妖肉呢!”杨柳凑过来,蹲在我旁边抢食,看来,她是不准备就刚才的话题再说下去了,我问也白问。 掰下半截儿虾须给杨柳,我又转头问石屋中的李须儿:“你要不要吃?” “不饿,你们吃吧。”李须儿眯着眼睛,慵懒地摆了摆手。 我忘了鲤鱼是肉食鱼还是草食鱼(杂食鱼),不过,杨柳说过,但凡成妖者,必吃人以摄取灵气,所以,李须儿应该能吃肉的,只不过她对这虾肉没兴趣罢了。 虾肉富含蛋白质,管饱,我和杨柳很快就肚子发撑,吃不下了,只得舍弃剩下的大半。 “几点了?”杨柳吃完,擦了擦嘴问我。 “还有三分钟六点,龙妖会准时回来吗?”我问,还没听见天池那边有什么动静。 “晚上六点,是一天中阴阳相交的时辰——早六点也是——天池水从阳转阴,妖物喜阴,自会按时归来修炼,前后误差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五分钟。”杨柳刚说完,我就听见山后的天池里,传来一声巨响,跟放炮了似的! “来了!”杨柳说,“须儿,你在水下侦查,我和小洋去山顶,小心点,别离开太远。” 李须儿点头,转过身去,再次解开胸口的绷带,小跑向水潭边,以一个漂亮的入水姿势扎了进去,我和杨柳绕过水潭,攀爬上那个水洞正上方的岩壁,露出两个脑袋,借着月色,看向天池。 “在哪儿?”我低声问,除了那只大皮皮虾的尸体,什么也看不见。 “可能在水下,别轻举妄动,咱俩肯定打不过它,被发现就麻烦了。” “加上李须儿呢,能打得他过吗?”我问。 “打不过。” “再加上谢心安呢?”我又问。 “还是打不过。” “……那咱们来干嘛?”我不禁皱眉。 “放心,谢心安肯定不会自己来的,地府高手多得是,对付一条龙妖,绰绰……呃。”杨柳迟疑了一下,话说了一半,闭上了嘴。 “怎么了?” “自己看。”杨柳伸出手指,我顺着她手的方向,看见了,不是在水面上,而是在水下,就在那具皮皮虾尸体周围,一道黑影,游来游去,像一根放大千万倍的面条,感觉它差不多能将皮皮虾给盘上一圈儿,至少五十米长。 “看见了吗?”杨柳问。 “看见了,好长!”我说。 “我不是让你看它长度,而是看它的气!” “哦……”我闭上双眼,凝神,睁眼,观气,“看不清颜色啊,一片黑乎乎的,是不是因为天太黑了?还是,我功力不够?” “不是你功力不够,你看的没错,就是黑气!”杨柳肯定道,又补了一句,“黑气中阶!” 我心里一惊,黑气,那是凌驾于赤橙黄绿青蓝紫之上的第八层级的气之颜色,杨柳说过,自己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都还没见过黑气高手,强如李须儿也不过紫气高阶,黑气中阶,比紫气高阶还多两个层级,个头儿又那么大,看来这条龙确实很难搞定! “不行,得想办法告诉谢大人,之前她跟我说这龙妖是紫气啊!”杨柳着急道。 “情报有误呗,怎么告诉她?这里没手机信号。”我无奈道。 “我在这里盯着,你和须儿下山,找有信号的地方,给谢心安打电话,她还在火车上呢,应该还来得及,可别只来几个紫气阴差啊,都不够这妖龙塞牙缝的!” “有这么厉害吗?黑气中阶和紫气高阶,到底差多少?”我问。 “如果紫气高阶的战斗力是一百的话,黑气初阶便是一千,黑气中阶,至少三千!你别墨迹了,快去吧!”杨柳催道。 我赶出溜下断壁,潜入潭水中,寻找锦鲤,它不在水潭里,我游过水洞,看见她了,正在水面上静静地浮着,只露出部分头顶和一双大眼睛,这是在扮演礁石吗? “哎!”我游过去,拍了拍她的尾巴,锦鲤动了动,没回头,我又游到她脑袋处,想贴耳传话,可找了半天,没找到锦鲤的耳朵,只得小声说,“我小姨让咱俩下山给谢心安打电话去!” 锦鲤这才动了,她下潜,上浮,将我驮上,又下潜,穿过水洞,回到水潭中,得从另一侧爬上火山顶才不会被龙妖发现,锦鲤变身回来,快速穿上衣服,我从背包里拿出手机,二人爬山,好陡峭啊,有好几次,都是锦鲤帮忙,我才能爬得上去。 二人到达山顶,我已累的气喘吁吁,忽然,身后天池水中,再次发出巨响,我回头一看,沃德天,龙从水里钻出来了! 它比从水下看着,还要大,这是真龙啊,跟电影里的中国龙几乎一模一样,是一条青龙,又粗又长的龙身上,裹满了巨大鳞片,闪闪发光,有四腿、四爪,腿长十米余,爪大如汽车,腿与身体的比例,非常协调,姿态矫健! 龙颈上,有厚实的鬃毛,跟狮子似的,龙头上方,两条鹿似的角,跟腿的长度差不多,活像两根大枯树杈,龙嘴,似短吻鳄,唇边飘着两条龙须,像挂着两条拔河用的粗绳,龙须似乎不受重力影响,就在空中散漫地飘来飘去。 龙头顶两侧靠前的地方,有两颗凸起来的龙眼,闪着绿光,不是反光,而是眼睛自己在发光,两道绿光形成了一对儿探照灯,正扫视着天池水岸,很快,龙妖把视线锁定在了一个地点,正是我们之前呆的那片草地石阵,龙妖锁定方位后,直向那边游去,杨柳真有先见之明,如果我们躲在哪儿,真会被龙发现! 我正庆幸,忽见那龙,从水里急速右转,朝小潭方向游来! 难道是被发现了! “快趴下!”李须儿按住我的脑袋,两道强烈绿光,从我俩头顶上方扫了过去…… 第48章 三英战青龙 射程好远,光扫过去的瞬间,我甚至看见了十几公里之外另一片山坡上的景色! 还好不是激光,否则,这条青龙,甚至有毁灭世界的能力! 绿光过后,我再次抬头,不是看龙,而是看向里面那座断崖上的杨柳,她也发现龙妖朝这边来,正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 青龙游速极快,须臾间,它靠近岸边,因为断崖当着后面的水面,我看不见它了,会从那个水洞里钻过来吗? 应该不会,水洞直径仅2米,而那龙身的直径,看起来至少3、4米,它钻不过来,即便身体能过来,龙角也过不来。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我正疑惑,只见杨柳身后的断崖顶,缓缓出现两根枯树杈,越升越高,继而,龙头出现!它直接爬了上来,而且,就在杨柳躲避的那块大石头后面,飘荡过来的龙须,都快碰到杨柳了! 我屏住呼吸,紧紧抓着李须儿的手,现在我俩再过去,也来不及了啊,貌似,只能为杨柳默默祈祷,祈祷杨柳能躲过这一劫。 然而,祈祷无效,青龙似乎早就知道了杨柳的位置,它完全爬上断崖之后,慢慢踱步,绕过大石,杨柳,出现在了它那两道绿色光圈正中。 完了,小姨会被它吃掉吗? 我身边的李须儿,忽然站了起来,可能要过去帮忙,我用力将她拉回,又蹲下,去了有毛用,送死吗?李须儿瞪了我一眼,眼神中传来愤怒,似乎在说:那是你亲人啊! “正因为她是我亲人,我才不能让你去送死!”我冷声道,把手机塞进她手里,用力将她推下火山口外侧的一道沟里,沟很陡,李须儿滑下去三米多远,双腿分开,呈一字马踏住两侧石壁,不解地仰头看着我。 “快走!”我对她说。 “你要干嘛?”李须儿紧张问。 “等我到了地府那边,还得劳烦李大人多关照关照!”我冲李须儿笑了笑,而后起身,转向青龙那边,大声喊,“嘿,我在这儿!” 青龙正靠近杨柳,听见我喊,它猛然转头,鬃毛甩动,刮起一阵风,差点将杨柳掀翻在地! 绿光射在我上半身,很强的光,但奇怪的是,我跟青龙对视的时候,并不觉得刺眼,视觉反倒变得更加清晰,连它鼻子上的褶皱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了,我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它,高声吼:“放了那女孩,我跟你走!” 青龙果然放掉了杨柳,向我这边走来,那个小水潭,在我们面前很大,可在它面前,就是个小水坑,青龙直接从水潭上方迈了过去,刚才我和李须儿爬过的山,在它脚下,也如履平地一般。 青龙闲庭信步,不到半分钟功夫,就走到了我面前。 我回头看看下面的李须儿,还行,她比较听话,已经跑路,不见了。 再回头,吓我一跳,青龙凑近,一张大嘴,就在我眼前,我保持镇静,站着不动,我怕一表现出慌乱,吓着青龙,它直接把我吃了,那还怎么为对面的小姨争取逃跑的时间? 青龙的嘴,慢慢下降,露出双眼,死鱼一样,无神地盯着我。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人吗?哈!哈!哈!哈!”我狂笑着给自己壮胆。 青龙纹丝没动,只是眼神稍有变化,略带鄙视,跟看见一个傻比似的。 “怎么,怕了吧?”我又喊道。 忽然,青龙张开大嘴,冲我喷出一股气,气流之大,直接把我吹下了山崖,可还没落下几米,我就觉得腰部一软,身体停止下坠,抬头一看,是它用龙须将我凌空捆住了。 我乘机摸了摸龙须,水嫩而冰凉,滑滑的,触感有点像章鱼的触手,剁下来一段儿清蒸,应该比虾须更加美味! 只可惜,现在的局势,貌似我没机会吃到它了,因为,它要吃我! 龙须将我上提,一直提到青龙嘴边,嘴巴张开,龙须又将我往嘴里送,我看见了它的喉部里面,居然有一圈儿密密麻麻的倒刺,看上去很锋利,跟刀阵似的,而且,越往喉咙深处,刀阵越是密集,绞肉机! 我怂了,试图伸手撑住龙嘴,可它只稍微把嘴巴张大了点,我就什么都撑不着了。 怎么办,不能就这么被搅碎啊,连他妈一句遗言都没留下。 就在龙须即将把我送入绞肉机之际,我忽然灵机一动,大声喊道:“你不能吃我!我是你女儿的男朋友!” 龙须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启动,继续把我往它喉咙里送,我的头发都触到“刀刃”了,能感觉到它喉咙里有一股倒吸的气流,生死之际,我灵机又一动,扯着嗓子喊道:“你想让你的外孙一生下来,就没有爹吗!” 龙须再次停顿数秒,忽然,龙须用力一甩,将我甩出龙口,甩飞出去,不是甩向山崖下面,而是甩向山顶的一道平面上,我翻滚着,飞出二十多米远,重重摔在地上,万幸的是,这里不是石头,而是松软的火山灰,否则,我非得直接摔死不可! 但这也够我受的了,在火山灰里翻滚了几圈,又趴着,缓了十来秒钟,我才恢复呼吸,大口地喘气。 缓过来之后,我慢慢爬起,准备继续和青龙周旋,拖延时间。 可当我转身过来时,却发现,青龙不见了。 “诶?人呢?”我自言自语,看向对面的崖顶,杨柳站在那里,正紧张兮兮地看着我这边! “哼,臭小子!敢勾搭我女儿!”一个声音传来,我寻声望去,声音似乎是从一块石头后面传来的,我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只见石头后面,一个穿着白色中山装的男子,背对着我,负手而立。 “先生,您是那条龙吗?”我试探着问。 男子转身,不用问了,就是他,因为这家伙和张安琪长得实在太像了,一看俩人就是父女关系,只不过,此男子长得比较年轻,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如果再剃掉李白式的山羊胡,就跟我年纪相仿了。 我很好奇,它的这套白衣服是从哪儿来的? 之前李须儿变身前后,都得脱、穿衣服,因为衣服并不会跟着她变大变小,可这龙却——等等,不对,他应该是现穿上的衣服,因为我发现,他中山装下面几个扣子,全系错了位置,衣襟下摆一边高来一边低,而且,他脚下穿的白色皮鞋,左脚的后跟还没提上呢,就那么尴尬地踩着。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他在龙身的时候,把衣服藏在了身上,比如,藏在鬃毛里,或者夹在鳞片下,龙变身为人后,衣服脱落,他再捡起来穿上。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藏在石头后面,更不会匆忙中系错扣子、穿不好鞋,真是的,都是大男人,看一下有什么啊,在我看来,他这完全是在装比。 青龙见我低头看他的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它悄然把左脚挪到后面,拧了拧脚掌,将鞋跟提上。 我与青龙对视,既然骗局已经开始,并起到了一定作用,我只好继续编下去。 “叔儿,真是抱歉啊,我们来这儿也没提前跟您打个招呼,闹了误会,还把您的坐骑给宰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拱手道,这招叫虚虚实实,让你蒙圈。 青龙盯了我一会儿,才疑惑地问:“我那龙驹,是被你杀的?” “不是我自己,是我和我小姨联手干的。”我指向杨柳方向,承认我俩作案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正在逃下山的李须儿——青龙应该还没发现她。 “呵呵,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青龙冷笑,旋即,它瞪大眼睛,“我女儿呢?” 我假装看看手表:“她应该还在火车上,我们是分头来的,估摸着九点多琪琪就该到这儿了。” 这句话,我可没骗他,都是真的。 青龙微微张嘴,呼了一下,像是憋着一股气:“你跟我女儿,是怎么认识的?” “呃……是在医院里,我是医生,她是病人,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我如实向“岳丈大人”汇报。 “你怎么知道她的身份?又怎么知道的我?她告诉你的吗?”青龙又问。 “不,是我小姨告诉我的!”我有点编不下去了,只得甩锅给杨柳。 青龙转头,看了看对面的杨柳,虽然双方距离一百多米,但青龙出现后,山顶出奇的安静,没有风,我刚才编的谎话,杨柳应该可以听得见。 “你小姨又是什么人?”青龙问。 “萨满。”我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小姨身上的装备,直接出卖了她。 “萨满……好久没见过了,”青龙笑了笑,我当即联想起小姨的话,试探问道,“您上次见到萨满,可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 “嗯?”青龙皱眉,“你怎么知道?” “那位萨满,是不是叫杨木森?”我笑问,这是个套近乎的机会啊,万一他跟我姥爷俩人认识呢? 青龙眼里,居然闪过一丝凛色,低声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49章 诱敌下山 我一看,青龙的神态不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心中不禁有些打鼓,难道,它和我姥爷并非是朋友,而是敌人? 照理说不能啊,按小姨的说法,这条青龙是负责驻守龙脉的,而姥爷跟太姥爷(那位萧大人)是去寻找龙脉的,准备找到龙脉,复兴满清,他们和青龙应该是一伙儿的才对,太姥爷他们不是被青龙、而是被神秘人袭击,才会损兵折将,狼狈逃下山去。 嗯,这个推理应该没有问题,青龙不是姥爷他们的敌人。 于是,我挺直腰板,傲然道:“我是萧天佐的外重孙,我叫陈洋。杨木森是我姥爷!” 青龙眯起细长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问道:“杨师傅可还活着?” “活的好好的,怎么,您要跟他叙叙旧?”我笑问。 青龙不语,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手指前端有尖尖的指甲,跟黄腰儿似的),解开了中山装上面三粒纽扣,果然它是躲在石头后面现穿的衣服,里面啥内衣都没有。 “哇,叔很壮嘛,那么多肌肉,还有纹身。”我说,那纹身看起来像个小燕子,或者海鸥之类。 青龙用手指摸了摸右胸上的鸟,冷然道:“这,正是拜你姥爷所赐!” “他给你纹的身啊?”我笑问,没想到姥爷还会这一手。 “这不是纹身!”青龙怒道,“是他用刀挑的伤疤!” 我心里一紧,难道推断有误,他们不是朋友? 不过,我没吱声,只是淡然看着青龙,看他的下一步的反应再说。 青龙摸着胸口伤疤,似在回忆,过了几秒钟,他脸上的怒气渐渐消退,抬眼看我:“古人云,冤家宜解不宜结,叔虽年纪大些,却也是个开明之人,既然你与小女谈了恋爱,还有了血脉,我便不再计较此事。不过,我不想再见到你姥爷,见了他,我怕忍不住痛下杀手,以报当年他斩我手足之恨!” “……您的手足,不都还在么?”我皱眉,他无论是龙形还是人形,都是四肢健全。 青龙白了我一眼:“我说的是我兄弟……手足之情的手足,你到底上过学没有,这都不懂?你们阳界不是早就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吗?” “哦,是这个意思啊,”我尴尬地笑了笑,“好,我答应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叔,我和小姨先下山,去接琪琪上来与您见面,如何?” “不必,”青龙摆了摆手,居然憨厚地笑了,“女儿第一次回娘家,当爹的怎好让她辛苦上山?我随你们去便是!” “这样啊……也好,也好。”我只得赔笑,本想找个借口脱身的,没想到这货要跟我们一起走! 这时,杨柳已经下了那边的断崖,来到水潭边,正要跑过来“救”我,我冲她喊道:“小姨,把背包带上来,叔要跟咱一起下山接琪琪去!” 杨柳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进了石屋,扛起行李,朝这边爬来。 青龙回头看了看天池,像是在自言自语:“龙驹这么漂着,也不是个事儿,明早游客上山看见了它,该上微博头条了。” “您说得对,叔,要不,您想办法把它的尸体处理一下?”我趁机说,我也在担心这个。 青龙应了一声,双膝微弯,顿地起跳,嗖的一声,居然直接越过小潭,跳到了刚才杨柳藏身的那个断崖之上,然后,他走到石头后面,估计是脱衣服去了。 十秒钟后,一条大青龙从石头后挺身而出,跃入水面,快速向皮皮虾游去,游到了地方,青龙绕着皮皮虾转了两圈,转的很慢,不像是在查看什么,更像是在举行某种宗教仪式。 青龙转圈的时候,杨柳爬上了火山顶,喘息着,皱眉道:“小洋你可真能忽悠啊,咱们快走吧!” “怕是走不了。”我指了指火山另一边,实在太陡了,李须儿之所以能下去,是因为她是妖,就是直角,她也能想办法下去,实在不行就直接滚下去。 可我不行,像李须儿那样硬下,我非得摔死不可,现在唯一的逃生路,就是沿着火山顶部的边缘,回到北坡那处观景台,那里地势较缓,而且有路可以下山。 然而,我们这边距离观景台至少两公里远,“路面”高低起伏不平,以我的速度,怕是十分钟也未必能跑到那里,而且,这条路一直在火山顶边缘的最高点上,我们一旦逃跑,肯定会被青龙发现。 “那怎么办?”杨柳皱眉问。 “只能将计就计了,带龙妖去见张安琪,兴许,咱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我说。 杨柳想了想,叹了口气,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从她背包里掏出李须儿的香烟,点着一支,坐在石头上,既不能逃之,则安之,看龙妖如何处理皮皮虾的尸体。 青龙绕了几圈后,停下来,用锋利的爪子,将仰卧在水面上的皮皮虾开膛破肚,我以为它要将皮皮虾肢解,事实并非如此,把皮皮虾肚子挖开后,青龙潜入水底,不多时,浮上来,两条前龙爪里,抱着一大堆小石子——在它手里算是小石子,但其实每个石子的直径,至少也得两米多,应该是它从天池底捞上来的火山岩。 青龙将石头装进了皮皮虾肚子里,皮皮虾的整体密度变大,慢慢沉入了水中。 这龙看起来有点蠢,没想到还挺有办法的。 沉尸后,青龙回游,爬上断崖,巨大的身影再次消失,不多时,石头后面出现一个中年男子,身着白色中山装,他嗖地一下,越过水潭,落在我和杨柳面前,神情泰然自若。 嗯,这回他的扣子,总算没有系错。 “叔,给您介绍,这是我小姨,杨柳,”我笑道,想到它和姥爷的过节,我又加了一句,“她不是我姥爷亲生的,养女。” 这样讲,或许青龙对她不会有什么敌意。 果然,青龙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微微颔首:“你好。” 杨柳大方地伸出手:“你好,叔。” 青龙皱眉:“你叫我什么?” 我赶紧捅了杨柳一下,我叫叔,你也叫叔啊?这不差辈了么! 杨柳反应还算快,马上改口:“你好,大哥!” 青龙这才跟杨柳握了握手,然后转向我:“贤侄,咱们下山去吧。” “好。”我从背包里掏出羽绒服,因为离开了小水潭温泉的庇护,山顶上的温度很冷。 一共有三件羽绒服,一黑一粉一红,青龙有些疑惑,问我为什么是三件,我说是给琪琪准备的,青龙没再说什么,他穿上黑色羽绒服,杨柳穿粉色,我穿红色,三人步行来到北坡观景台,白天上来的时候,我没注意,原来这里还有一块石碑,上书苍劲有力的书法“天池”二字,落款是,小平。 我脑海中有个念头,但一闪而过,应该不会吧。 我背着包走在前面,小姨和青龙跟在我身后,下山的路很陡,好在都是柏油路,在月光的映照下,路面很亮,我不至于失足掉下山沟,连跑带颠,大概四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奔驰面包车的车站。 大半夜的,景区内自然没人,我无意中发现,有一台游览车的钥匙还插在车上,上车启动,指示灯亮了,不知道谁这么粗心啊,只不过,电力显示不足,几乎快没电了,无所谓,因为从车站到景区门口,全是下坡的路,不需要电力,有刹车就行。 乘车果然很快,五分钟到达绿渊潭,又五分钟,到了大门口,三人从护栏翻过去,彻底出了长白山景区。 “叔,您先等会,我打个电话。”我点着一支烟,走到一边,准备用小姨的手机,给我的手机打电话,我的手机在李须儿那里。 我刚走到一边,却见青龙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了过来,就站在我身边,明摆着要听我打电话,可号码已经拨出去了,我总不能挂掉,那样会更让他起疑心,只能指望李须儿的智商和演技了。 “喂?”李须儿接听,语气疑惑。 “小李啊,我,陈洋,张安琪她们到哪儿了?下火车了吗,我跟琪琪他爸,从山上下来了,准备去接她呢!”我波澜不惊地说,甚至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喜悦。 李须儿沉默片刻,终于明白了我的处境,她说:“好,我马上开车过去接你们,具体位置。” “北坡景区,大门口的广场,”我说,“对了,你跟小谢那边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她说殿……店长说,工程量太大,人手不够,让大家先回公司,等人手够了再过来。” 李须儿说的是暗语,意思是:她和谢心安向小阎王殿下汇报了青龙的黑气实力,小阎王知道派去的阴差们,都不是青龙对手,便下令收兵,以免打草惊蛇,等多召集一些高手之后,再来讨伐。 “好,我知道了,你们注意施工安全啊!”我叮嘱了一句,将电话挂掉。 “贤侄,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青龙听完电话,眯着眼睛问我。 “我是医生,”我实话实说,因为说实话最安全,“不过,我私底下还有个小工作室,接点私活,包些小工程,赚点外快,您可能不太了解现在的经济形势,物价飞涨,靠那点死工资根本不够我和琪琪过日子……” 我絮叨了一大堆,青龙脸上的疑色这才消失,我暗暗舒了口气,又点着一支烟。 杨柳可能发觉我独自对付青龙,有些费劲,怕我露馅,便走过来,加入我们的谈话,把话题从张安琪身上,引到青龙身上。 杨柳说,小时候总听我姥爷说起青龙先生,很讲义气,当年答应努尔哈赤,为满清守龙脉千年,一守就是四百年,清朝都灭亡了,他还在坚守,堪称诚信之典范、三界之楷模,巴拉巴拉的,夸得青龙喜上眉梢,也不知道杨柳是真听我姥爷说过,还是她自己瞎编的。 约莫半小时后,前方路上,开来两台轿车,前面是一台出租车,后面是一辆奔驰,奔驰司机是李须儿,我估计,李须儿找不着道儿,才雇了一台出租车领路。 “噢?同族。”青龙离老远就认出奔驰车内坐着一只妖。 他应该不认识李须儿,因为,李须儿也不认识他,我便谎称说:“叔,这是我一个妖族朋友,她跟琪琪也是好闺蜜。” 李须儿下车,面对战斗力强悍的青龙,她有点紧张,只是拱手叫了青龙一声“前辈”,便没再主动说话。 “小李,琪琪呢?”我问。 “还在火车上,晚点了,两小时才能到站,咱们开车过去还来得及,要不,去火车站接她吧。”李须儿谨慎地说完,用眼神询问我,是不是应该这样说? 我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带叔过去,给琪琪一个惊喜。” 说完,我笑看青龙,他也点了点头,同意这个计划。 “前辈,请上车。”李须儿为青龙拉开后座车门,青龙解开中山装最下方纽扣,坐入车中。 “小姨,你上去陪着他,我怕须儿……”我给了杨柳一个眼色,怕李须儿露馅! “明白,那你呢,坐出租车吗?”杨柳问我。 “嗯,你们先走,”我苦笑,“我等腿不那么软了再走……” 050章 金蝉脱壳 杨柳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会儿,上了李须儿的奔驰车,奔驰在空旷的停车场绕了一圈,原路返回,尾灯消失在黑暗中,我缓了缓,坐进出租车副驾驶,对司机说:“师傅,超过那台车,带她去火车站。” 李须儿应该找不到火车站在哪儿。 “重新打表,还是继续走?”启动后,司机问。 司机一多嘴,吓得我赶紧看向司机头顶,还好,一道红气,虽然是红气中阶,至少能确定是人,而不是妖假扮的,自从上次遇见那只猫妖后,我对出租车司机,时刻心怀着戒备。 “可着你来,别让你赔了就行。”我笑道。 司机嘿嘿一乐:“那就继续走啦,谢谢老板。” 说罢,司机减档加速,很快超过奔驰,在前方引领。 “师傅,你以前当过特种兵吧?”我问,试试自己的观气术灵不灵。 这司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跟我年龄相仿,普通人应该是红气初阶,只有专业运动员那种经过系统化训练者,才有可能到达红气中阶,不过,专业运动员退役后,大多会被安排进各级的体委、教育局任职,最不济也能当个教练,不会沦落到开出租车这么辛苦的境地。 所以,他不是运动员,那就极有可能是特种兵,因为特种兵受过的训练,不比运动员少,而且,大半夜的,他敢于单独跟一女人跑来长白山(景区方圆几十里,几乎没有人烟),说明他胆量不凡,这点,反而是那些运动员所不具备的。 “眼光很厉害嘛,您怎么看出来的?”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打量着我,笑问。 “主要看气质。”我说,司机挺高兴,从兜里掏出玉溪香烟,分给我一支,俩人聊了起来。 我跟他聊天,主要是给后面车里的人看的。 李须儿见我和司机谈笑,心里能踏实些,之前她看见青龙,三道紫色气息都紊乱了,跟要飘飞了一样;而青龙看见我如此自由散漫,疑心则能少一些,感觉他虽然客气,但一直对我心存戒备;至于杨柳,她的心理素质,甚至要强于我,不用担心她。 趁着一个拐弯,我回头看了看,果不其然,杨柳正在奔驰后座,跟她的青龙“大哥”聊得开心着呢,估计连“亲家”都叫上了。 路上,我又给谢心安打了个电话,不在服务区,她应该是跳下火车,回地府请求支援去了。 如果我们能一直伪装身份,并借此机会,混入妖族组织,那自然最好,只可惜,我们三人组,最多只能撑到火车站,一旦跟张安琪她们见面,我们必然会露馅,张安琪也许不会穿帮,但她身边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全部底细,那个人就是赵东来! 权衡所有利弊之后,我还是决定不冒险了,就在火车站逃走,那地方人多,谅妖族不敢胡来——青龙既然知道处理天池中皮皮虾的尸体,以避免上头条,也应该知道,在火车站发生冲突,它们露出妖形的后果有多严重。 现在我明白了,妖族本身并不神秘,什么道术啊、玄幻啊,基本和它们不沾边,妖族只不过是加强版、人类化的动物,其力量、速度、敏捷性,都远高于人类,但也是仅此而已。 它们不想曝光在人类中,主要是因为人类有高科技武器。 皮皮虾之大,一碗装不下,护甲之厚,刀剑穿不透,可它能挡得住加特林机枪的扫射吗?必然挡不住! 龙妖也是如此,再快的身手,再坚韧的龙鳞护甲,让它接一颗FN-6导弹(单兵肩扛式地对空导弹)试试?恐怕,龙身不被炸成两截儿,也得被打个窟窿! 所以,妖族是避世的,它们只能靠偷袭来吃人(吃人则是必需的,它们需要人类的灵气来转换成妖气,以变得更强大),而人族,也不想让妖族成为人类社会的恐慌因素,所以才会有龙组机构和萨满这个职业,一旦妖暴露了身份,人族立即诛杀之,并编造谎言,混淆视同,将不良影响降到最低,《走近科学》就是这样一个节目。 因此,大部分民众,并不知道妖的存在。 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个统计,每年华夏失踪人口,达800万人,现在终于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 胡乱想着,车出了林区,进入白山市区,我用手机上网查地图,离火车站还有三公里,我便给我的手机(在李须儿手里)发了条信息:小李,那个工程的事情,我又考虑了一下,稳妥起见,咱们干脆不做了,撤资吧。 翻译过来就是:准备跑路! 发出信息之后,我回头看,李须儿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回短信。 少卿,她的回复进来:都开工了,还怎么撤?从哪个角度撤? 从哪个角度撤,就是从什么地方撤的意思。 我想了想,回复:浑水摸鱼呗,咱们可以趁着前方市场人多、混乱,悄悄地撤走,我估计,甲方出于自身商业形象考虑,也不会为难我们,你不是也当过甲方吗,很在意形象的,对不对? 翻译过来就是,咱们趁待会儿火车站人多,直接跑,妖不敢变形来追咱们,你是妖,你应该懂这个道理! 半分钟后,李须儿回复:我同意。 我舒了口气,毕竟这是地府的任务,总指挥谢心安不在了,我想跑,也得问问李须儿这位阴帅才行,她同意,小阎王将来就不会怪罪我。 发完短信后,我跟司机打了招呼,调整一下后视镜的角度,盯着后面看,果不出我所料,青龙要去了李须儿的手,翻看短信,看完之后,它应该是没起什么疑心,继续和杨柳在后座谈笑风生。 很快,到了火车站,人群熙熙攘攘,我查看站外大屏幕上的信息,从盛京来的那班火车,晚点了将近两小时,预计十分钟后到达,临下车的时候,我看看计价器,显示金额为149元,我给了司机500块,告诉他先别走,找个能最快离开火车站的地方停车,车头向外,待会儿我们还要坐他的车,到时候,再给他500块。 有这么好的活儿,司机自然愿意,何况他本来就没想走,待会儿大波乘客出来,肯定会有不少需要打车的人。 下了车,我去买了四张站台票,我、李须儿、杨柳陪青龙入站,在月台上等候。 “小姨,琪琪在几号车厢来着?”我问杨柳,谢心安应该告诉过她。 “2号。”杨柳说。 “……你确定吗?”我眯着眼睛问,“我怎么记得是12号啊?” “啊,对,瞧我这记性,”杨柳拍了拍脑袋,“确实是12号,我记错了!” “你帮她买的票,还能记错,可真是的。”我讪笑道,带着他们来到12号车厢停靠月台处(地上有写12的数字),坐在椅子上等待。 应该是2号。 轰隆隆,火车进站,车头、1号、2号、3号,都过去了,火车最终停稳,我们正对着12号车厢的车门。 离着10节车厢这么远,张安琪她们下车,应该看不到我们,青龙没有接到女儿,肯定会心慌,到时候我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建议:叔,咱们去出站口等她吧,琪琪可能从其他车厢下去了。然后,我们随人流出车站,站小、人多,只要一出站,我就拉着李须儿和杨柳混入人群当中,悄然上那台准备好了的出租车,逃遁! 完美计划! 然而,这个完美计划,在12号车厢打开的一瞬间,就宣告彻底泡汤了! 因为,第一个从火车上下来的人,正是赵东来…… 第51章 紫阳门 我惊讶地看着赵东来,他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我,一双眼睛,瞪得跟牛蛋似的,仿佛他在想,是不是认错人了?很快,赵东来转移视线,发现了我身边的另外三人,青龙和李须儿,他未必认识,但赵东来见过杨柳,看见她,基本就能确定我的身份了。 我也转移视线,看向赵东来身后跟着的两个面色冷峻的男人,他俩的眼神并不在我身上,而是看着龙妖,眼神中满是敬畏,我闭目,再睁眼,开启天眼系统,两个人六道淡色紫气,是俩只妖,均为紫气初阶,应该就是谢必安在凯宾斯基酒店中,窥到的1414房间里的那两只。 而在两只妖身后,闪现出了一张恬静的少女脸,正是张安琪。 张安琪也发现了我,小嘴儿张开,眼中满是惊讶。 现在,即使把赵东来灭口,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俩妖认识青龙,它俩一样可以让青龙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还是死路一条,我死不要紧,可别连累了杨柳和李须儿。 我转头看看杨柳,她也认出了赵东来,满脸惊骇。 这个杨柳啊,刚才我还以为她足够聪明,领会了我的意思呢,原来她是真记错了,倒是我歪打正着,猜到了张安琪在12号车厢中,真倒霉,早知道我猜22号就好了——不过,好像没有22号车厢。 错就错了,责怪谁都无济于事,总不能站这儿等死吧! 豁出去了,拼一把,万一赢了呢! 想到这里,我抢步上前,在赵东来尚未从错愕中反应过来之前,紧紧抓住他的手:“哎呀,东来,我还担心你被白无常她们给杀了呢!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东来被我搞得一愣,皱眉,正要说话,我怎会能给他机会,赶紧回头介绍:“这位便是张安琪的父亲,我未来的岳丈大人!爸,这是我同学,赵东来。” 青龙听我管他叫爸,也是一愣,旋即和蔼地笑了,看向后面还未下车的张安琪:“琪琪,过来!” 我估计,张安琪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青龙的关系(那俩紫气妖,十有八九是青龙的手下),她点点头,乖巧下车,疑惑地看看我,走到青龙面前,轻声叫道:“父亲。” 青龙爱怜地摸了摸张安琪的头:“不用那么正式嘛,入乡随俗,叫我爸就行。” “……爸。”张安琪改口。 我见赵东来又要上前说话,赶紧搂住他的肩膀:“东来啊,我给你介绍,这位你应该认识,我小姨,杨柳,那位,你认识吗?” 我指着李须儿问他,赵东来一脸懵逼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装出一副怕其他乘客听见的样子,故意压低声音,对赵东来说:“你真以为,你洋哥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我之前在你面前装傻充楞,是因为不知道你是敌还是友,忽悠你罢了,这位美女,姓李,名空虚,她是紫阳门的真人,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 之前在路上,我问过杨柳,紫阳门到底是个啥,杨柳说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神秘的门派,这个紫阳门并非江湖正统,算是“邪派”,据说,紫阳门与妖族走得很近——而赵东来现在也和妖族在一伙儿,所以,我让李须儿扮演紫阳门人,而我又是紫阳门的朋友,这不就显得我们和赵东来是自己人了么! “道友是紫阳门人?”赵东来信以为真,恭敬地看着李须儿。 李须儿听见我说的话了,只得将计就计,微微尬笑:“正是,敢问道友何门何派?” “我也是紫阳门人啊,怎么在下从没见过您?”赵东来疑惑道。 卧槽,居然撞赵东来枪口上了! 没想到他就是紫阳门人,这可怎么办? 我正慌乱,不知所措,熟料,赵东来马上又来了一句:“不过,在下是齐云山分部赵无极道长座下弟子,莫非您是昆仑山总部的上仙?” “嗯,”李须儿反应倒是挺快,微微点点头,“正是,令尊师可好?” “很好,敢问上仙,是何字辈?”赵东来狡猾地问,我估计他也不敢断定我们是不是在忽悠他,又不好直接怀疑,毕竟他是紫阳门人,万一李须儿真是紫阳门上仙,赵东来怕得罪她,所以才出此问,测试一下。 我已经彻底没招了,我哪儿懂得江湖门派的字辈啊,只能看李须儿如何临场应变,她也算是一哥老江湖,万一能蒙对呢? 我紧张地看着李须儿,只见她沉吟片刻,朱唇轻启:“我紫阳门人向来无拘无束,弟子遍布三界,名字也是随心随性,何时排过什么字辈?若论起字辈,你东字辈,与我紫阳上上上上代掌门一辈,你配吗?你这竖子,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赵东来当时脸就变了,连忙跪倒在地:“恕罪,恕罪,在下真是紫阳门弟子,只是不信任陈洋,故而试您一试,还望上仙息怒!” 真没想到,李须儿不仅知道紫阳门,还知道什么上上上上代掌门人的名字,厉害了我的须儿! “起来吧,”李须儿得了势,轻曼道,“也别叫我什么上仙了,我辈分不够,我师傅,才可称之为上仙。” “敢问尊师是……”赵东来问。 李须儿又沉吟片刻,嘴角挂着诡狡的笑,缓缓吐出个名字:“夏良月。” “啊!”赵东来失声叫道,咣当,磕了个响头,“原来您是掌门上仙的弟子!论辈分,我得叫您一声师叔呢!” “免了,起来吧。”李须儿挥了挥手,赵东来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面色苍白,都不敢拿眼睛看李须儿了。 我轻轻舒了口气,又是一次歪打正着,多亏李须儿见多识广,算我们捡了条命! “哎呀,原来李真人是紫阳门人,失敬、失敬!你怎么不早说呢?令师尊夏真人,近来可好?”青龙听见了我们的对话,居然也走过来,向李须儿抱拳,态度虽算不上恭维(青龙对她的称呼是你,而不是您),不过也很亲近。 “家师一直在昆仑山闭关修炼,我也好久没回去了,不知近况。”李须儿笑道,我感觉她不那么紧张了,这么快就入戏了啊,还真拿自己当紫阳门人了? 但我细一想,不对啊,用李须儿冒充紫阳门人,骗一骗赵东来,还说得过去,可青龙早就看出李须儿是一只妖了,怎么还会相信她是紫阳门人这么扯的事情?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紫阳门中,不只有人,也有妖——没错,刚才李须儿也说了,紫阳门人,遍布三界。 我忽然感觉,原本紧张的空气,一下子松脱了,原本双方的焦点,都在我身上,而现在,谈话的中心则完全变成了李须儿,李大真人! 反正我已经彻底懵逼了,只得看着李须儿继续演下去,但愿别穿帮。 “还未向李真人引荐,这是小女,俗名张安琪。琪琪,过来,见过李真人。”青龙揽着张安琪,介绍给李须儿。 “李真人好。”张安琪微微鞠躬,趁着低头,又偷看了我一眼。 “你好,琪琪。” “这两位,”青龙又叫来那俩紫气妖,“是我两位堂侄儿——敖改革、敖平反。” “怎么叫这么……这么奇怪的名字?”李须儿问。 “哦,是这样,我堂兄敖祥喜欢看人间报纸,便根据当年报纸上出现频率较高的词,给爱子起名。”青龙笑道。 我也听明白了,这俩家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生的,也能由此推断出,原来青龙不姓张,而是姓敖,堂兄自然一个姓。 “噢?”这次轮到李须儿惊骇了,“原来是西海龙王的两位公子,失敬、失敬!” 卧槽?西海龙王都给整出来了,作者也太他妈能编——啊呸,真厉害! “敖改革、敖平反,见过李真人!”那俩龙崽子过来给李须儿作揖,然后又退了回去。 尴尬的气氛,因为“李真人”的出现,完全化解,双方又寒暄了一番,赵东来向青龙建议道:“靖王爷,咱别在这儿聊了,先去酒店吧,小人早已经预定好了房间。” 靖王爷?嗯,这青龙是西海龙王的堂弟,封王拜侯也很正常。 一行人欢声笑语地向站外走,宛如一个旅行团,我拉着杨柳,故意往后面拖,想伺机逃走,可那俩龙崽子,不管我走多慢都一直跟在我身后,不给我机会。 出站是单排的通道,刚要进栅栏的时候,我口袋里的手机嗡了一声,是短信。 我悄然翻看,是李须儿发来的:你怎知我是紫阳门人? 嗯?她原来真是……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句话来,是谢必安说的,在凯宾斯基。 谢必安说:没想到,她真的叛变了! 说完之后,谢必安就昏过去了,也没了下文。 难道,当时谢必安口中的她,指的就是李须儿…… 第52章 美女师叔 我怕被龙妖看见,没有回复,长按之后,删除了短信。 单排通道,李须儿就在我身前,出站也要验看车票,李须儿掏皮夹克口袋,没找到。 “在我这儿呢!”我趁机贴上去,扒着李须儿肩膀,把之前买的四张站台票,都给了检票员。 趁此亲密接触的机会,我对李须儿耳语:“你叛变了?” 李须儿回头,皱眉:“什么?” “谢姐姐说有人叛变,是你吗?”我问,谢姐姐,指的是谢必安,妹妹是心安,我这么说,李须儿应该明白。 “你才叛变了呢!”李须儿皱眉,这时,她前面的赵东来回头,疑惑地看着我们。 “那谁叛变了呀?”我放开声音,笑问李须儿。 李须儿眼珠一转,说:“公司的小黄啊,就是上次,从老家给你带了两罐蜂蜜的那个,难道谢总没跟你说吗?” “真的?”我表示疑惑,可别栽赃陷害,带蜂蜜的小黄,指的应该是黄腰儿,她是阴差府主管虫类轮回的阴帅,本来是个黄蜂,我在停尸房里,见过她的半动物形态,那俩大复眼,可吓人了! “你有病啊!怎么还怀疑到我头上了?”李须儿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正怼在我肋骨上,给我疼的龇牙咧嘴,赵东来还在看,我便不说话了。 出了检票口,更前面的青龙,忽然转回身,笑道:“我说李真人、小陈,你俩公司那点事儿,有完没完啊?到了这儿,我是东道主,东来啊,你去找个好点的饭店,我要给我女儿接风洗尘。” “靖王爷,我预定的那家酒店,就有吃饭的包间,酒菜也已备好,咱们直接过去就行。”赵东来汇报道。 青龙拍了拍赵东来肩膀:“小伙子不错嘛,办事周全,不愧是紫阳门人!” 赵东来好像有点怕青龙,勉强地笑笑,等青龙放开手,赵东来赶紧缩身后退,和青龙保持距离。 车站外,那个年轻的出租车司机还在,离我不远,他正冲我挥手,但我身边至少三个敌方紫气以上高手,估计很难逃掉,便给了司机一个眼色,让他离开,司机狐疑,看看我身边那几个人,抽了口烟,默默钻进出租车里。 “王爷,李真人,这边请。”赵东来在前引路,这小子办事确实周全,连去酒店的车都准备好了,一台宾利和两台奔驰S级。 青龙和张安琪父女二人进了宾利,赵东来向那俩小龙妖歉意地说:“白山这种小城市,没有那么多好车,请两位公子屈尊将就一下坐后面的奔驰吧,李真人,您也请上这台车。” 李须儿和两条小龙妖进了前面的奔驰,只剩下我和杨柳,以及赵东来,自然上了后面的奔驰。 我心中暗笑,赵东来这小子胆子可真大,她难道不怕杨柳把他干掉么? 但一上车,我就明白为何赵东来有恃无恐——奔驰的司机,长着一张大众脸,却有三道气,是一只妖,而且,它是深蓝之气,和杨柳同级别的高手。 我能看得出来,杨柳自然也能,她坐在我右手边,一直警惕地盯着司机的侧脸。 奔驰启动,跟着前车,车里四人,都心怀鬼胎,谁也不说话。 赵东来在鼓捣手机,偶尔回头冲我笑笑,他故意藏手机屏幕在双腿之间,不让我看见。 我看看杨柳,她可能打不过司机,但司机得开车,如果我和杨柳选择跳车逃走,估计他也拿我们没办法。 “走吗,小姨?”我直接问。 “别啊,一起来的,一起走呗。”杨柳笑道,意思是不能扔下李须儿不管。 “你俩说啥呢?”赵东来又回头问。 “没什么,我们吃过晚饭了,不饿。”我淡淡地说。 “呵呵。”赵东来笑着,把他的手机递给了我,是个微信聊天界面,对方标注为“美女师叔”。 对话如下。 赵东来:师叔,跟您打听个事儿,昆仑总部可有一位叫李空虚的真人? 美女师叔:确有此人,怎么了? 赵东来:她是夏掌门的徒弟? 美女师叔:是。你想知道什么? 赵东来:遇见一妖,自称李空虚,师侄不能辨真伪,师叔您可有李真人的照片? 美女师叔:有,稍等。 下面是对方发来的一张图片,图片中,两个美女在玩儿亲亲自拍,好像是对坐在酒店的浴缸中,没穿衣服,不过泡沫把关键部位都挡住了,其中一个,正是李须儿,另一个是拍照者,应该就是赵东来的那位美女师叔,长得不错,颜值不逊于李须儿。 看完对话,我放心下来,把手机还给赵东来,冷笑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啊?” “现在信了,呵呵,”赵东来讪笑着,划开手机,又打开另外一个微信聊天界面,展示给我,“洋哥,你再看看这个,我怎么有点迷糊呢?” 我接过他手机,这次,对方标注为“黄阴帅”,我马上警觉起来,不就是叛变了的黄腰儿么! 对话如下。 赵东来:尊上,我发现一只鲤鱼妖,怀疑是你们银衣鱼卫的阴帅,李须儿。 黄阴帅:她长什么样? 赵东来:稍等。 下面是赵东来发的一张照片,就是刚才他师叔给他发来的那张,不过,赵东来把师叔的脸打了马赛克。 我赶紧往下翻! 黄阴帅:没错,就是她。 “洋哥,你能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赵东来抱着肩膀,冲我阴笑,他的右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槍,槍口正对着我。 “双胞胎吧?”我笑道。 “是吗?就像黑白无常那样?” “我哪儿知道,”我耸耸肩,“反正我只认识一个李空虚真人。” 赵东来收敛微笑,冷声问:“你认识那么多的地府要员,却偏偏不认识鼎鼎大名的阴帅李须儿;你一个紫阳门人都不认识,却偏偏认识个连我都不认识的李空虚真人。你觉得,这事儿合理吗?”。 “存在,即合理。”我正色道。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李空虚道长的?”赵东来又变了语气,像是在审问。 “我给李道长做过手术。” “什么手术?” “外科手术。” “我问是什么外科手术!” “她胸部被扎了一剑,剑身断在了里面,我帮她取出来了,怎么了?”我硬撑着骨气,将谎话进行到底。 “什么时候的事儿?”赵东来继续追问。 “去年!” “几月份?” “我他妈哪儿记得,每天那么多病人!” “好,你等着!”赵东来右手持枪,左手拨出一个电话,很快接通,“喂,师叔,是我,东来,再跟您打听一下,李真人的胸口,是否有一道剑伤?” 我呵呵一笑,帮赵东来补充:“在右胸,偏肋下的地方。” “右胸,肋下。”赵东来瞪了我一眼,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赵东来默默挂了电话,又死死盯着我看。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笑道。 赵东来慢慢放下槍口,扣上保险,转过去,不再吱声。 之前在天池边,我帮李须儿拔出那根虾须,她变回人形,我帮她包扎伤口的时候,发现她的右胸肋下,还有一道剑痕,便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有其他伤,李须儿说,那是去年的老伤,已经恢复了,不用管,我便绕开剑痕,包扎新的伤口。 正好,以此事,来消灭赵东来的疑心。 由此,我也断定,李须儿,就是李空虚,紫阳李真人,就是银衣鱼卫的李阴帅! 既然如此,我就没必要再担心李须儿的安危了,看得出来,青龙对紫阳门很是敬重,李须儿的紫阳真人身份,足以令她自保! 但我谎称是张安琪的男朋友这一点,是纸包不住火的,我检查过张安琪的身体,她还是个处,更何谈怀孕之说,青龙知道我骗他,未必会杀我,但它也绝对不会让我离开,因为,我是他女儿的妖奴,是让张安琪妖力大增的“补品”,而且是唯一的。 等到了饭店,坐下来详谈,我这个身份非得暴露了不可,青龙怎么可能让自己女儿的唯一“补品”逃走? 基于上述考虑,我决定,带着杨柳,即刻跑路,虽然赵东来有枪,但奔驰的后面,也有我的援兵…… 第53章 认怂遁走 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奔驰车进入市区。 白山是一座旅游城市,外地的车多,司机都不熟悉路,所以车流行进的缓慢。 “东哥,还有多久到酒店,我都快憋不住了。”我皱眉说。 “什么憋不住了?”赵东来回头,警惕地问我。 “你说什么憋不住了,”我白了他一眼,“师傅,前面路边有公共厕所,靠边停一下。” “憋着吧。”赵东来说完,转过头去。 “都憋大了,你不让下车,那我可直接尿你车上了啊?”我笑道。 “大还不好么?你随便,反正租来的车,我无所谓。”赵东来也笑。 杨柳轻咳一声,不满道:“啧,这儿还有个女的呢,你俩说话注意点行不行?” “抱歉,小姨,我真憋不住了。”我苦笑,同时甩给她一个小眼神。 杨柳会意,微微点头:“憋不住你就下车啊,我看谁敢拦你!” 赵东来回头看杨柳,冷笑道:“杨姐,你这是威胁我呢?” 刚好,前方红灯,奔驰停了下来,有杨柳掩护,我就放心了,直接打开车门下车,捂着肚子往公厕那边跑去。 “哎哎!站住!”后面传来赵东来的声音,我回头看,他也跟着下了车,绕过车头,向我追来。 而与此同时,杨柳也下车,勾着头,跟在赵东来身后,我又看看开车的那个妖,他有点犹豫,不知道是否该下来。 我真有便意,进了公厕,赵东来也跟了进来,就站在我身边。 这是男厕,杨柳没进,我往小便池里洒水,同时笑问赵东来:“你不来啊?” 赵东来没吱声,站上小便池的台阶,解了裤带,估计他一路上伺候两位小龙爷和张安琪,也憋得难受,他冲出来的瞬间,比我还有力。 而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因为男人一旦开尿,尤其是憋久了,过程中很难停下来,而且,赵东来穿的是西裤,系着皮带,我是运动裤,只有松紧带,我快速尿完,赵东来还在峰值上,我忽然一脚踹向赵东来的膝盖后面,趁他腿软向前跪,我拉上裤子就跑。 赵东来毕竟练过,没被我踹进小便池里,很快站稳,追了过来,但他边跑边系裤带,速度没我快! 我撩起门帘,出了男厕所,差点撞进杨柳怀里,她抓住我肩膀,借助惯性,旋身而起,一记飞脚,踹向门帘,赵东来刚好冲到门口,被杨柳又窝回了厕所里,我只听见一声闷响,当啷,金属坠地的声音,应该是他口袋里的那把手槍! “跑!”我拉着杨柳冲出公厕,奔驰司机已经下车,他见赵东来没跟我一起出来,马上纵身越过护栏,向我这边跑来。 “先走!”杨柳推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铃,摇晃起来(铜铃原本和行李都在奔驰后备箱里,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藏了一个在自己身上),嘴里还念着什么咒语。 说来奇怪,奔驰司机听见咒语,双脚像黏在地上了一样,动弹不得! 我赶紧往车流后面跑,跑出十几米,拉开车门,上了一台出租车。 杨柳一边倒退,一边摇铃,跟我过来,同样上车,出租车司机猛打方向盘,用车头撞开护栏,上了对面车道,拐弯向后方快速行驶。 我一直在后座回头看,出租车开出大概五十米后,那个妖终于可以动了,赵东来也从厕所跑了出来,手里拿着槍,但已经出了射程,他没开槍,而前面那台奔驰车里的两个小龙妖也下了车,四个人正往我们这边追,那俩小龙妖很嚣张,直接在两排车顶上飞奔,跟拍好莱坞大片似的,而且速度很快。 “师傅,就看你的了!”我对司机笑道。 “没问题,兄弟,坐稳!”出租车司机减档、加速,把出租车当赛车开,在车流中不断穿越,不断超车,一开始,那俩龙妖还能跟得上,等过了交通拥堵地段,前方路况顺畅,出租车速逼近一百迈,小龙妖们终于放弃,减速,站在两台车顶上,指着我,骂着什么。 我舒了一口气,伸手过去,摸了摸副驾驶杨柳的脸:“没事吧……诶,你脸怎么这么冰?” “刚才动了真气,操控腰铃,控制那只妖来着,”杨柳说,也摸了摸我的手,“没事,过会儿就恢复了。” 原来,不完全是那个铜铃的功劳,还得人为操作。 “可惜你的其他法器,都扔车里了。”我说。 “法器可以重新购置,保命要紧,”杨柳笑道,看了看司机,问我,“小洋,你什么时候安排的这台车接应咱们?” “我没安排啊,是司机大哥机智,感觉咱们有危险,才会从火车站一直跟着的,对吧,大哥?”我笑问司机。 “嘿嘿,真没白跟,救你们一命,”司机憨厚地说,“兄弟,刚才你说什么……妖?” “没说啊,你听错了吧,那些人是黑涩会的,”我赶紧混淆视听,“反正是坏人就是了,大哥,谢谢你。” 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沓纸币给他,大哥推辞了几下,也就收下了,这是我答应过他的酬劳。 “大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直接给我们拉回盛京吧。”我说,虽然我们是开宝马来的,但我怕妖会在我的车那里蹲守,还是不要了,等风波平息,再去长白山取车也不迟。 “没问题,可这路费……” “还是老规矩,你怎么划算就怎么来。”我爽朗笑道。 大哥扣下计价器:“跑多少算多少。” “不知道须儿怎么样了。”杨柳幽幽地说。 “对了,赶紧跟谢大……跟谢心安汇报一下。”我说。 杨柳点头,掏出电话,打给谢心安,拨通了,但是没人接听。 “还有别人号码么?”我问,杨柳摇头,我念出谢必安的电话,杨柳打过去,也打不通。 我想了想,只能给雷娜打电话了,她是千户,应该会有其他阴帅的联系方式。 刚要拨号,我手里的杨柳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正是谢心安,我赶紧接听:“心安。” “怎么样了……等等,你管我叫什么?” “心安,我和杨柳跑出来了。”我说,没理会称呼的小问题,有平民在场,叫谢大人不合适。 “须儿呢?”谢心安问。 “在张安琪她爸的身边。”我说。 “你——”谢心安貌似有点生气。 “心安,”我赶紧解释,“须儿是以紫阳门李真人的身份,和他们在一起的,张安琪她爸应该不敢得罪紫阳门。” “哦……”谢心安停顿了一下,“也对。” 看来,她也知道李须儿的另外一个身份。 “下步我们该做点什么?”我又问。 “呵呵,都跑出来了,你还能做什么?”谢心安讪笑。 “……不是我想跑,是真的太危险了!” “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你先别挂噢,殿下要跟你说话。” 小阎王也回阳界来了? 少顷,秦书瑶的声音传来,劈头盖脸一顿训:“你个怂货,跑什么跑,继续潜伏在龙妖身边啊!本宫的大部队马上就要到了!好不容易制定出这个里应外合的计划,你这一跑,全泡汤了!” 我有点郁闷,没忍住直接怼了回去:“书瑶,你这么说话可就没良心了,这事儿本来就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好吗?我凭什么,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卖命啊!” “臭小子,居然敢顶撞本宫!你、你……”秦书瑶生得直喘,我听见电话背景里,好几个人在劝她,说殿下息怒之类。 “小兔崽子!你给本宫等着,”秦书瑶怒骂道,“等这事儿完了,本宫再让你受一次‘犬刑’,别指望薇儿会替你说情!说了也没用!” 骂完,秦书瑶挂了电话。 她说的“薇儿”,应该就是在“地府游梦”中帮我求情并为我疗伤的那位自称“鲍薇儿”的小姐姐。 “没听她的,没事。”杨柳安慰我道。 手机又响了,还是谢心安的号码,我正生闷气,接听,放在耳边,没吱声。 “喂,喂?说话!”还是秦书瑶。 “有话直说。”我没好气道。 “你他妈的……你等着!把电话给杨柳!” 我把手机给了杨柳,杨柳倒是很客气:“我是杨柳,您请讲……好的,嗯……嗯,行,我这就向上级汇报,OK,好……嗯,先这样。” “你们在聊什么?”我皱眉问。 “秦书瑶让我联系龙组东北局,二界共同出人马,剿灭那伙……黑涩会。” “你有这个权限吗?”我皱眉,杨柳只不过是个顾问而已。 杨柳笑道:“你也太小看你小姨了。” 说着,杨柳拨出一个号码,放在耳边,少顷,接通:“我是龙组东北局,杨柳,给我接二号首长。” 沃德天!二号首长!杨柳能直接跟总里通电话?!这么牛比啊! 第54章 十大阴帅 “你们到底什么人啊?”司机大哥有点害怕了。 “别管我们是什么人,开好你的车,”我笑道,“等完事儿了,说不定,你会收到正府嘉奖锦旗一面,还有500块奖金呢!” “你们是正府的人?”司机问。 杨柳做了个“嘘”的手势,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首长好!” 二号首长说什么,我听不见,只能听见杨柳在字正腔圆地汇报,跟听新闻联播似的。 对首长,杨柳自然不能讲暗语,什么妖啊、鬼啊、龙啊、小阎王殿下之类的词儿,都冒了出来,我默默递给司机大哥一张纸巾,让他擦擦汗。 把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精炼地汇报完毕,杨柳说:“首长,目前情况就是这样,那个张安琪对于咱们来说非常重要,不能让妖族带回妖界,所以我想……没错,是,首长……谢谢首长!一定凯旋!” 杨柳挂了电话,轻轻舒了一口气,她也紧张。 “二号首长怎么说?”我问。 “同意,他会向龙组总局下达命令,全力配合小阎王殿下的这次行动!” “配合啊……不应该是主导么?”我皱眉问。 “呵呵,龙组的实力嘛……无法主导这项任务。”杨柳苦笑。 这和我之前关于妖族弱点的推断,貌似不太一样,龙组依仗国家资源,肯定不缺兵器,调动槍械、飞机大炮不成问题,杨柳却说龙组实力有限,难道,妖族除了速度、力量、敏捷优势之外,还会些法术? “刚才秦书瑶要求东北局龙组配合行动,你却直接找二号首长,让龙组总局(在京城)配合,是不是因为咱们东北局的实力有限?”我又问。 杨柳点头:“正是如此。” “多有限啊,龙组有几个紫气高手?”我问,虽然人族的武器发达,也得高手来使用才能发挥效力,比如,给我三把机关枪,我也干不过那只皮皮虾,没等我瞄准,人家就爬上岸来,把我给吃了。 杨柳缓缓摇了摇头。 “啊?一个都没有?不会吧!”我惊道。 “全国各地龙组,包括海外机构,紫气以上高手,不过十人而已。”杨柳说。 “这么菜……哎,你不是深蓝么?那你能排多少名?”我问,深蓝就是蓝气三阶,再上一层,就是紫气了。 “排进前二十,绰绰有余。”杨柳不逞多让地说。 我无奈摇了摇头,怪不得杨柳说龙组很弱,她一个全国前二十名的高手,却连一只绿气的皮皮虾精,都无法单独干掉,还得借助人家锦鲤的帮忙,差点两败俱伤,甚至阵亡。 当然,这里面有个客观因素,那就是,锦鲤的实力被阎王给封印了大部分,否则天池之战,她俩不会打得那么狼狈。 但杨柳很快又说,“整个华夏的紫气高人都倒是不少,可他们大都是道门中人,不愿加入龙组。” “道门中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以人民的名义召唤,他们还敢不为国效力?”我撇撇嘴,对道门没什么好感,主要是因为赵东来的缘故。 “咱们是萨满,跟道门中人接触的少,或许他们有避世的门规,我反正不太清楚,毕竟我也是新加入龙组没多久。” “什么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我问。 “我本想隐瞒自己萨满之术一辈子的,”杨柳叹了口气,“怎奈这几年,妖族越界者越来越多,我怕他们迟早要找上你和小米,发现你们兄妹的秘密,便主动联系龙组,为他们效命,以便在危难之时,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来保护你们兄妹。” “……我跟小米有什么秘密?”我皱眉问。 杨柳轻笑:“到了我认为你应该知道的时候,小姨自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太弱鸡了。” “你才弱鸡呢。”我白了她一眼。 杨柳电话又响了,她接起:“203,你好,我是杨柳……我在白山市,你们多久能到?好的,随时联系。” “谁啊?”我问。 “龙组总局的三把手。”杨柳回了我一句,又拨出个号码,“喂,是白山龙组局的钱局长吗?我是东北局顾问杨柳,你马上派人去查三台车,一台宾利,两台奔驰,车牌号码分别是XXXXX、XXXXX、XXXXX,你给我盯住喽,要是跟丢了,我拿你是问!” 杨柳跟这个钱局长说话的时候,非常霸气,一股子女领导的范儿,估计是这位钱局长官儿不大。 白山,好像是个县级市。 龙组这边安排完之后,杨柳又给小阎王打电话,汇报:龙组的一众高手,集结之后会乘专机抵达,预计凌晨两点,到达白山机场。建议:两界人马,在机场汇合。 秦书瑶同意,说她们一小时后可以到机场。 “师傅,掉头去机场。”我拍了拍大哥肩膀,我只能帮杨柳打打下手,她打电话,根本轮不到我插嘴说什么。 司机显得有点慌张,但还能正常开车,捡了一条安全的近路,询问过我之后,直奔白山机场。 半小时后到达,白山机场看起来不大,只有一个老旧矮小的航站楼,跟火车站差不多,里面没人,一片黑,机场大门是锁着的。 我看了看大门上的航班时刻表,怪不得没人,一天就两班飞机,上午一班,飞林吉省会,下午一班,飞北朝的首都,还是国际航线呢,两条航线都是几百公里航程,对于飞机而言,算是短途飞行。 “不让进啊,怎么办?”我问杨柳。 杨柳没吱声,转过身去,把手伸进胸衣里掏了半天,掏出她的龙组证件,递给我说:“让门卫看看就让进了。” “你可真会藏。”我讪笑道,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熟悉的香味儿,如果不是杨柳贴身藏着,证件此刻应该在行李中,在妖族手里。 “你给我正经点,回家再闻!”杨柳皱眉。 我撇撇嘴,拿着证件过去门卫亭,敲玻璃叫醒已经睡觉的保安,出示证件,保安显然见过龙组的证件,看见封面,马上表情肃穆,双手接过,查验之后,看看不远处背手站着的杨顾问——首长是不会亲自拿证件给人看的,这是我这个马仔的活儿——保安开了大门,放出租车进去。 里面还有保安,负责航站楼大门的,杨柳让他给机场的负责人打电话,通了之后,告诉负责人,凌晨两点会有龙组专机抵达,让他做好迎接准备,并注意保密,负责人说,马上就叫相关工作人员就位,准备迎接。 安排完这边,我们又回到机场大门口,等着秦书瑶。 二十分钟后,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队从远处驶来,不是灵车,都是阳界车辆。 最前头的是一台红旗轿车,车里没人,连司机也没有,估计是某个鬼隐身着在开,它们不展示出自己的实体,我是看不见它们的。 跟在红旗后面的,是三台奉天考斯特中巴车,就是电视里领导、首长们下去调研经常乘坐的那种米色巴士,原来冥界的达官贵人也喜欢考斯特,不知道是坐着比较舒服,还是能防弹。 三台考斯特巴士后面,还有几台车,有SUV,也有轿车。 红旗到达,从我面前开过,给后面的考斯特留位置,第一台考斯特也开了过去,第二台停在我面前,车门打开,小阎王一袭冥界官服(那件白色龙袍),表情冷冰冰地从车里下来。 “殿下,还生我气呐?”我笑问。 “滚边儿拉去,本宫没空跟你贫!”小阎王推开我,走到杨柳面前,握手寒暄。 小阎王之后,跟下来几个人,也都穿着冥界官服,为首的是谢必安、心安姐妹。 “黑白无常!”我身后有人喊了一声。 我回头看,是那个门卫保安,不用人去阻止了,他喊完之后,直接吓晕了过去,出租车司机大哥倒是很淡定,他坐在车里,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这帮“大人物”,没敢下车让小阎王“接见”。 紧接着,另外两台考斯特也下来几个,走过来站在谢心安她们旁边,穿的亦是官服。 “哎?”我看其中一个人眼熟,便走过去细看,“这位美女,你是不是叫……鲍薇儿?” 第55章 满汉全席 她站在谢心安和一个男阴差后面,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听我问是否叫鲍薇儿,她微微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再后面的杂七杂八的车里,也下来了不少人,但他们的级别,貌似比较低,穿的官服明显不如前面这几位华丽,而且他们也没靠前,可能都是类似雷娜、李天佑级别的千户、百户等下级阴差官。 而前面这几位,则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十大阴帅! “同志们,介绍一下。”秦书瑶和杨柳寒暄完毕,拍了拍手,那几位大人,马上列成一列横队,一共八位。 “这位是,龙组东北局的顾问,杨柳,杨首长。”秦书瑶说。 “杨首长好!”鬼大人们齐声问候。 小阎王挺有意思,还自称同志,难倒他们阴间,也有类似中供的组织吗? “杨首长,本宫为你逐一介绍,”秦书瑶热情洋溢地拉着杨柳的手,走过来,可能是嫌我挡路了,她低声说,“你,站后面去!” 我以为秦书瑶让我站去杨柳后面,便绕过她俩,跟在杨柳身后,可等我站好,秦书瑶又回头瞪了我一眼:“啧,本宫让你站一边去,你有什么资格检阅本宫的队伍?” “殿下,”排第一位的白无常谢必安拽了拽秦书瑶衣角,小声说,“微臣以为,应当让大家认识一下陈洋同志。” 秦书瑶咬了咬嘴唇,冷哼一声,随口介绍道:“后面那个家伙,叫陈洋。” 队伍另一端,那几位我没见过的鬼大人,听到我的名字,有的面面相觑,有的窃窃私语,还有掩嘴偷笑者,搞得我一头雾水。 “杨首长,这位是白衣无常卫指挥使,谢必安,谢大人。”秦书瑶开始介绍。 “你好,谢大人,久闻大名。”杨柳跟谢必安握手。 “幸会,杨首长,你很漂亮!”谢必安笑道。 我也上前,跟谢必安握手,并悄声问她:“他们笑什么?” 谢必安不语,我已经开启了观气模式,准备看看这几个阴间高手,都是什么成色。 谢必安的我早已知道,是蓝气中阶。 秦书瑶继续往前:“这位是,黑衣无常卫指挥使,谢心安大人,杨首长,你们应该见过面吧?” “没,只是通过几次电话,心安大人,我们终于见面了,幸会。”杨柳和谢心安握手。 我也跟在后面握手,我和谢心安在凯宾斯基酒店门口见过一面了,她也是蓝气中阶。 “这位是,青衣牛卫指挥使,牛邦德。”秦书瑶介绍排第三位的阴帅,是个男性,比我还高一些,浓眉大眼,长得很壮实,穿的是青色官袍,胸口一个大大的牛头画像。 “牛大人,你好。”杨柳与其握手。 “你好。”牛大人说话,中气十足,瓮声瓮气。 我跟上,也和牛邦德握手,并小声问:“如果所料不错,您就是‘牛头’阴差的首领吧?” 我在医院的时候,见过一次牛头阴差,确实是牛头、人身(而牛邦德此刻是人脸)。 “正是在下。”他说,这个牛邦德实力不俗,跟小姨一样,蓝气高阶。 排第四位的,是个女鬼,一袭红色官袍,看上去比较成熟,年龄三十五岁上下,但风韵犹存,身材保养的不错,颜值也很高,尤其一对儿大胸,是这帮女鬼中最大的,比小阎王还打些,标准的G乃。 “这位是,红衣马卫指挥使,马钰。”秦书瑶介绍G乃说。 “您可是‘马面’阴差的首领?”轮到我握手时,我同样悄声打听。 “是,”马钰笑道,“百闻不如一见,我们未来的府尹大人,果然英武非凡。” “什么?”我皱眉,马钰声音有点小,我没听太清。 “没事。”马钰伸手,示意我跟过去,秦书瑶已经开始介绍下一位了。 这个马钰,跟牛邦德一样,也是蓝气高阶。 “这位是,锦衣雀卫指挥使,尼奥大人。”秦书瑶指着第五位说,这个阴帅,是个小正太,个儿不高,穿着花花绿绿的锦色官袍,很好看,他看上去也就14、5岁,长得乖巧,小奶狗似的。 “杨首长好,”尼奥甜甜笑着,也跟后面的我握手,“姐夫好。” “啊?尼大人,你叫我什么?”我皱眉。 “别乱叫!”秦书瑶回手就给了尼奥一巴掌,不是嘴巴,而是斜手拍在小正太的脑袋上,跟大人教训小孩儿似的,没使多大劲儿,尼奥嬉笑着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笑看着我,示意他不能再继续说话了。 虽然很萌,但这个小正太的气,却让我很是吃惊,紫气高阶!比秦书瑶还高两级,其他阴帅中,只有李须儿和小正太平级,真是人不可貌相。 “锦衣雀卫,应排贵阴差府第七位吧?”杨柳问小阎王。 “正是,”秦书瑶停下脚步,“第五位本应是黄衣蜂卫,指挥使黄腰儿,只可惜,她叛变了,跟妖族狼狈为奸,现不知所踪,地府正通缉她。” 叛变者,果然是黄腰儿。 “第六名是银衣鱼卫,指挥使李须儿,你见过的。”秦书瑶冲杨柳笑道,杨柳点头,扬手请秦书瑶继续检阅。 下一个,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美女了,排名应是第八。 “花衣兽卫,指挥使,鲍薇儿。”秦书瑶说,鲍薇儿穿着的官服,虽然样式正统,不过在阳界看来,却很性感,官服主色调为白色,但她的前襟和袍子下方的滚边处,点缀着豹纹样式,不少男人对豹纹内衣情有独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鲍薇儿是蓝气中阶,与黑白无常一样。 “上次的事儿,谢谢你啦!”和鲍薇儿握手的时候,我贴着她耳朵,悄声说,这个有点亲密的举动,把鲍薇儿吓了一跳,她往后退,踩着地上一块石头,差点跌倒,幸亏那个小正太尼奥反应快,伸手横在鲍薇儿后腰,将她救了回来。 “嗯?”秦书瑶回头,表情略带不满,这是在检阅呢,正式场合。 尼奥主动抢锅:“殿下,我不小心绊着了薇儿姐姐,嘻嘻。” 秦书瑶这才转回头去,还有两位,都是男鬼,小阎王分别介绍,他俩有点特别,并不是什么“衣”什么“卫”的统称。 排名第九者,叫“日游神卫指挥使”,名温良。 排名第十者,叫“夜游神卫指挥使”,名乔坤。 两人穿着一白一黑,都留着李白式的山羊胡,看上去瘦弱而文雅,像极了电视剧里的那种古代白面书生,但是,他俩的实力却不容小觑,均为紫气初阶,跟秦书瑶一样。 阴差府十大阴帅,除了身陷敌营的李须儿,还有疑似叛变的黄妖儿,其他八位,悉数到场,再加上府尹秦书瑶,这阵容,不可谓不强大。 看得出来,地府对于抓张安琪这事儿,非常重视。 秦书瑶没有对杨柳介绍后面的那些鬼,我根据他们衣服的颜色,基本能推断出是哪个指挥使的手下,两个戴高帽的白无常鬼,两个同样戴帽的黑无常,两个青衣牛头、两个红衣马面——以此类推,一共二十人,刚好每卫来了两人。 虽然李须儿和黄腰儿没来,但她们的手下来了,两个身着银袍者,胸口绣了鲤鱼,是李须儿部将;两个身着黄袍,一个胸口绣着个蚊子,另一个绣着七星瓢虫——黄腰儿的“黄衣蜂卫”,应该是主管昆虫轮回的部门。 这二十阴差,手里都拿着一种以上的各式冷兵器,估计多出来的几样武器,是他们的指挥使所用之物。 检阅完毕,八位阴帅解散,包括秦书瑶在内,都回车里去换衣服,换成阳界的服装,敢情他们刚才穿官服,就是为了让杨柳检阅? “小姨,你面子挺大啊。”我笑道。 “呵呵,你真以为小阎王是做给我看的么?”杨柳神秘一笑。 “啥意思?”我懵逼地问。 “将来你就明白了。” 谢必安换完衣服,招手叫我过去,小声问我:“陈洋,你要参加这次行动吗?” “必须的啊!”我说,之前在电话里,我被谢心安和秦书瑶奚落为逃兵,心里还憋着口气呢! “那好,你等我一会儿。”谢必安走向刚下车的秦书瑶,拱手道,“殿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说。”秦书瑶低头整理着运动服的上围,这件运动服有点紧,可能勒着她胸了,不舒服。 “陈洋主动请缨,参加这次战斗,而黄衣蜂卫现在群龙无首,微臣以为,可让陈洋暂代黄衣蜂卫指挥使一职。” “不行,”秦书瑶断然拒绝,“他没这个能力。” “殿下,不给他机会试试,怎知他没这个能力呢?”谢必安不甘心道。 必安和我关系好,在秦书瑶面前,对我一直很是关照。 “我说了,不行。” 谢必安见小阎王态度坚决,眼珠一转,回头把那个小正太尼奥叫了过来——尼奥换了一身火影忍者里漩涡鸣人的衣服,来阳界玩儿CosPlay的吗? 谢必安和尼奥耳语了几句,尼奥冲我嘿嘿一乐,跑去秦书瑶那边,直接挽上小阎王的胳膊,还往她身上蹭,贱贱的样子,而秦书瑶居然也未躲闪,胸都被尼奥蹭得上下直晃,这要是我,肯定会被再来一波“犬刑”。 尼奥到底什么身份,看起来跟秦书瑶很亲近的样子,如果不是杨柳告诉过我,秦书瑶是阎王的独生女,我肯定会认为,尼奥是秦书瑶的亲弟弟,也即是,阎王太子殿下,显然不是,我猜不到。 不知道尼奥跟秦书瑶说了什么,秦回头瞪我一眼,甩开尼奥,走去杨柳那边,小正太蹦跶到我面前,装成一脸严肃的样子,实则憋着笑:“本宫要颁布一项命令。” “说呗。”我说。 “罪民陈洋听令,因战事需要,本宫命你暂代黄衣蜂卫指挥使一职,若你能戴罪立功,擒杀黄妖儿或小龙妖女二者其一,本宫将免你侮辱皇族之罪责,并加官进爵,封侯重赐。钦此。” 我听尼奥的语气,像是在转述小阎王的命令。 尼奥讲完,谢必安在旁边怼了我一下:“还不快谢恩。” “……为什么?”我皱眉。 “因为殿下封你官了啊,指挥使,副部级呢!”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多谢必安大人、尼奥大人的美意,但这个指挥使,我不能当。” 第55章 农历十五 “为什么?”谢必安不解地问。 “一者,诚如殿下刚才所说,我的能力有限,恐怕没有统领黄衣蜂卫的能力;二者,让我擒张安琪可以,但我不能杀她。”我说。 “为什么不能杀?”小正太问。 “没有为什么,不想。”我说完,转身走出租车那边,准备抽支烟。 “站住!”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声音。 我回头看,是秦书瑶。 “陈洋,你敢违抗本宫的命令?”秦书瑶背着手,冷冷地盯着我,另一边的谢必安,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 “张安琪不能杀。”我没理谢必安,直接向小阎王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为何?”秦书瑶问。 “张安琪是第一个、未经修炼、就自动具有妖识的、人妖杂合的后代,对吗?”我半句半顿地说,秦书瑶点头。 这一点,赵东来和杨柳都跟我讲过,这也是张安琪的重要意义。 动物修炼成妖,后代只能是动物,而并非妖,后代若想变成妖,还得靠自己修炼,修炼没那么容易,比一个高二的差生想用一年时间努力考上清华的概率还要低。 然而,张安琪却可以不用修炼,直接变成妖,如果妖族掌握了这种“直接成妖”的秘密,妖族人口就会迎来爆发式增长,妖族在食物链中处于人族的上方,也许是唯一一个压制人类的地球物种,那么妖族人口暴涨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人族被吃光。 人族若被吃光,与人族对应轮回关系的地府,也就不复存在了,因为被妖吃掉的人,不能进入轮回,相当于账号注销。 “如果第二个、第三个张安琪再冒出来,怎么办?”我问秦书瑶,她眯起眼睛,等着我说下去。 “我的意见,张安琪,不能杀,只能活捉,咱们必须要搞清楚,到底张安琪这种新‘物种’是怎么来的,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防止妖族人口泛滥。今天,趁着两界合兵一处,实力占优,而妖族措手不及,我们应不惜一切代价擒拿张安琪,这才是正途。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选择杀掉张安琪,今后,妖族定然会有所防备,我们不会再有机会抓获第二个、第三个张安琪来研究‘不经修炼、直接变妖’的秘密。” 我的话,没有思考停顿,句句通达,掷地有声,这是我近几天来一直考虑的问题。 秦书瑶冷笑:“恐怕你想的不只是这些吧?” “什么意思?”我皱眉问。 “你对张安琪有没有私心,自己心里没数么?”秦书瑶说完,挑了挑眉毛,转向谢必安她们,大声道,“地府众将听令,绝不能让那小龙妖女落在妖族之手!见之,必杀之!贻误战机者,杀无赦!心慈手软者,杀无赦!阻挠行动者,杀无赦!” “遵命!” 我轻轻叹了口气,官大一级压死人呐,何况她还是小阎王殿下,在场所有阴差,全是她的部将,她都下了死命令,我还能说什么? 只能在开战的时候,见机行事。 我承认对张安琪有私心,不想杀她,因为我觉得她是无辜的,因为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秦书瑶下完命令,转回身来,冷冷对我说:“这个指挥使,你当还是不当?” “殿下有令,不敢不从,多谢殿下!你说的都对!还是你有远见!还是你高明!”我赶紧拱手作揖,给她拍马屁,就差跪下了。 之所以出尔反尔,是因为我知道,只有当了指挥使,才有资格参与行动,才能有救下张安琪的机会。 秦书瑶骄娇地挑了挑眉毛,转身走到尼奥身边,耳语几句,可能是秦书瑶对我不放心,让小正太盯着我点儿。 谢必安过来,冲我拱手笑道:“恭喜陈指挥使走马上任!” “还请谢指挥使多多提携。”我苦笑。 谢必安招招手,叫来那俩穿黄衣服的阴差,她们长得都很年轻,也很漂亮,不过皮肤是半透明的,估计鬼龄不长,俩人都是蓝气初阶,实力相对一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蓝气中阶应是阴差是否能完全实体化的分水岭,蓝气中阶,及以上,如谢必安、谢心安等,包括其他几位阴帅,都可以化为实体,而这两位蓝气初阶的,包括之前同样是蓝气初阶的黄腰儿,以及绿气的雷娜,都不能化为实体,她们铆很大的劲儿,却只能变成半透明的人形,若想完全变成实体,只能靠化妆来掩盖皮肤。 “还不见过你们的新指挥使大人。”谢必安说。 “参见大人。”二女鬼齐声道。 谢必安指着一个女鬼介绍:“这位是闻孜孜千户,那位,是朴七七千户。” 听了她俩的名字,我差点笑出猪叫,蚊子子,瓢七七,不就是蚊子和七星瓢虫么?和她们胸口的图案对应。 “不用叫我大人,叫我陈洋就行。”我与她俩握手,都跟雷娜似的手冰凉。 “陈大人还不习惯咱们地府的官阶称谓,你俩年纪小,叫他洋哥吧。”谢必安笑道。 “洋哥好。”俩妞的声音很甜。 这时,远处又开来几台车,是机场的工作人员,杨柳上前接洽,工作人员进入机场就位,航站楼以及跑道的灯,先后亮了起来,杨柳又和龙组总局的那个203首长联系了一下,203说,人员马上集结完毕,准备起飞了,预计能提前一小时,也就是凌晨一点钟到达白山机场。 杨柳又给白山市龙组局的那位钱局长打电话,问找到那三台豪车了没有,钱局长说,已经找到,它们停在天池大酒店的停车场内,市龙组局的同志在盯着,稍后会把地图发过来。 杨柳挂了电话,半分钟后,有人加她微信,发来一个坐标,天池大酒店,在白山市郊,距我和杨柳跳车的那个地方,差不多有十公里的距离,从机场到大酒店,需要穿过整个白山市——这样反而更好,免得这边的两界部队集结打草惊蛇。 已经快午夜12点了,阴差部队进入候机大厅修整,我回到出租车那边,准备给司机结账,还没给打车钱呢。 “陈指挥使,您这钱我,还哪儿敢要啊?”司机大哥笑着推辞,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见了,阴差们可能以为他是我的人,便没有驱逐司机。 “大哥,既然你都看见了,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我问。 “明白!一定保密!啥都不会说出去的!请指挥使放心!”司机给我敬了个军礼。 “别闹,大哥,要不你继续跟着我们得了,说不定我还有需要你的地方。”我说,这个大哥特种兵出身,驾驶技术堪称一绝,之前我和杨柳成功逃离妖爪,得给他记一半的功劳,我寻思着,如果有机会带张安琪跑路,还能利用他一下。 “行啊,没问题!”司机可能是被阴差们给整兴奋了,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他不是你的人啊?”谢必安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 司机大哥被吓的一哆嗦,赶紧冲谢必安赔笑:“白无常大人,您好,您好!” “你们人族怎么总是叫我白无常?”谢必安无奈摇头,从兜里掏出一沓冥币,给了司机,每一张面值一万元,一沓估计是一百万。 司机有点蒙,没敢接:“大人,您这啥意思?” “拿着吧,”我笑道,“谢大人喜欢散财——别以为是冥币,等谢大人走后,它们就会变成人民币!对吧,谢大人?” “谁说的?”谢必安皱眉,“这是我们地府的货币,怎么会变成人民币呢?得去阳界的鬼市银行兑换才行,只不过,冥币的汇率比较低,大概1:100,这些差不多能换一万块人民币,怎么,嫌少?” 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看来我办公室那一千万人民币,确实是黄腰儿做的手脚,她应该是跟赵东来唱双簧,想离间我和地府的关系,但他们的计划失败了,那钱倒是真归了我!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司机一听能换一万块真钱,乐呵呵地收下。 “鬼市在哪儿?”我问谢必安。 “每个城市都有啊,阴气最重的地方,你猜会在哪儿?”谢必安考我。 我想了想:“公墓?” “呵呵,你们人族实行火葬制度,公墓里只有骨灰,哪儿有什么阴气呀,鬼市在殡仪馆!知道为什么每个城市的殡仪馆都修在城郊么?因为每逢初一、十五的零点,到早上四点,殡仪馆就会变成鬼市,那里是人族和鬼族交易的场所。这两个时间段内,殡仪馆里是没有人的,夜班工作人员离开,守灵家属也得离开。” 还是头回听说这个,我抬头看了看,今天就是农历十五,天上的大月亮可圆了…… 第56章 锦鲤受难 不知道鬼市除了兑换货币,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买卖交易的,弄点阴间的小玩意送人,是不是挺有意义? 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司机大哥可能是个灵异小说爱好者,谢必安介绍鬼市的时候,他的眼睛都听绿了,异常兴奋,等谢必安说完,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香烟,抽出两支,下意识地递给我和谢必安。 我接过烟,用打火机点着,谢必安也接了,皱眉看看香烟,学我的样子,含在樱唇里,我给她点烟,她不懂得吸,没点着。 “来,吸,嘶!”我教她,谢必安吸了一口,立即呛得咳嗽起来。 “什么嘛,这么难闻!”谢必安咳了几声,将香烟扔在地上,吓得司机大哥麻爪了,赶紧道歉。 “没事、没事,”谢必安皱眉、摆手,“我见过须儿抽这个,还以为是好东西呢?” 说完,谢必安转身进了机场大门,边走边咳嗽。 “真没事啊?可别找我报仇来!”司机心惊胆战地说。 “没事,这人挺随和的,但其他阴差,你可别得罪,大部分脾气都不怎么好。”我说,司机连连点头,自己也不敢抽烟了。 “大哥,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白铎。” “嗯,白大哥,你先在车里等着,待会儿,等龙组总局的人来了,咱们一块儿出发,你跟在后面,见机行事。”我说,司机点头,坐回了车里。 我进了候机大厅,找到杨柳,她正和秦书瑶说着什么。 “殿下、小姨,咱们是不是应该尝试联系一下李须儿?”我问,不是妖里应外合么,最起码应该让李须儿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进攻,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怎么联系?”秦书瑶反问我,“联系不就把她给暴露了么?再说,她又没有手机。” “这个点儿,她们应该已经吃完了饭,须儿可能在酒店房间里,可以尝试打房间的座机。”我说。 “你怎么知道她在哪个房间?”杨柳问我。 “你不是让钱局长的人在酒店盯着么,龙组的同志查一个人住在哪个房间,不难吧?”我怕杨柳没理解,直接点透,“可以通过酒店监控来查。” “对啊,”杨柳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 “因为你笨呗。”我讪笑道,被她捶了一拳,我顺势抓住了杨柳的小嫩手。 “哎呀,别闹,殿下看着呢。”杨柳缩手,小声说。 秦书瑶见我和杨柳打情骂俏,表情阴冷,背着手,就那么看着,没有避开的意思。 我只得变回正经的样子,往后退一步,跟杨柳保持距离。 我是故意当着小阎王的面撩杨柳的,想求证一下自己心里一个奇怪的想法,会不会是真的。 但愿不是真的,虽然秦书瑶颜值超高,身材也超火爆,又是我喜欢的女孩子类型,但我可不想长住在地府那个阴森的鬼地方,主要是,我怕她的那些狗! 但愿,是我想多了。 杨柳给钱局长打电话,让他调查住宿那几个妖客的情况,钱局长说遵命,他也已经到了酒店,亲自去办这事儿。 十分钟后,钱局长回电,杨柳开了扬声器。 “杨首长,查到了,那几个人都住在酒店一层。” “一层?一层有房间吗?”我皱眉。 “天池大酒店不是高楼大厦,类似……联排别墅,一共只有三层。”钱局长解释道,可能是刻意装饰成田园风格的酒店,因为地图上有标注,那是三星级的涉外旅游酒店,评星级是有标准的,三星级不可能是普通农家院。 “一共几个人?”杨柳问。 “九个。” 我算了算,青龙、俩龙崽子、三个司机妖,加上张安琪、李须儿和赵东来,正好九个,还是之前我见过的那一批人,没有新帮手,黄腰儿不在。 “其中那个穿黑色皮衣的女子,住哪个房间,和谁一起住?”杨柳又问。 “8104房,一个人,但监控显示,半小时前,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进了她的房间,一直没有出来。”钱局长说。 穿中山装的,自然就是青龙了,他不陪着女儿,去李须儿房间干嘛,监视她吗? “会不会有危险啊?”杨柳看看我,忧心忡忡道。 “钱局长,查查8104房间的电话,告诉我。”我对手机说。 “稍等……”钱局长很快给了我一个0436区号的固定电话号码,我没敢用的自己手机打,因为我是盛京号,借了个机场工作人员的手机,拨了过去。 嘟、嘟、嘟,铃响好久都没人接听,我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该不会是…… “喂。” 是青龙的声音! 我赶紧把电话递到秦书瑶嘴边,因为我和杨柳的声音,青龙都听过,会听出来的。 “喂,您好,请问是张先生吗?”秦书瑶反应还算快,马上接了一句。 “不是,你打错了。”青龙说完,挂了电话。 “怎么办?”杨柳皱眉问,她也意识到,李须儿可能真的有危险了。 我想了想,问她:“龙组可以调动弓安吗?” “可以。” “让弓安的同志去查房,要快,让老钱假扮弓安,看看8104房间里的情况,看看须儿是不是还活着!”我说。 杨柳马上给钱局长打电话,交代查房的任务。 “我过去一趟吧。”秦书瑶也有点慌,毕竟青龙是黑气高手,他若想弄死李须儿,跟捏死一个蚂蚁那么简单。 “你不能去,会被认出来,你若被俘,咱们全盘皆输,”我说,秦书瑶可是地府部队的主帅,“还是我去吧?” “你去有什么用?”秦书瑶问。 “自投罗网,跟须儿一起里应外合。”我说。 秦书瑶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伸手想抓我的手,但伸到一半,缩了回去,紧咬着嘴唇,想说什么,又不吭声。 “小姨,你们定个总攻的时间,我好有个准备。”我说。 “太危险了,”杨柳皱眉,“还是等老钱回话之后再说吧,万一须儿没死呢?” “须儿未必会死,但十有八九,已经被青龙揭穿了身份,给控制起来了,我去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青龙不杀死须儿。”我分析道。 “你怎么保证?”秦书瑶问。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呗。”我苦笑道。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但是,我不能放弃须儿。 第一,她下了山顶天池后,本来已经脱离没有危险,是我打电话把她弄回来的;第二,现在看来,她已经暴露了身份,若不是因为我和杨柳逃走,须儿也不会暴露,更不会有危险。 总之,李须儿身处险境,完全是我一手造成,所以,我不能不管。 “再等等,再等等吧。”杨柳不放心我去,只得寄希望于钱局长。 龙组行动效率倒是很快,十五分钟后,钱局长回了电话,说他敲开了8104的门,那个中年男子开的门,房间里没有女人,只有一条颜色鲜艳的大鱼,被捆在了桌子旁边,给钱局长吓了一跳,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鲤鱼,钱局长问之,中年男子说,鱼是他从北朝渔民手里花高价买来的,准备带回去吃,有问题吗?钱局长没敢打草惊蛇,因为买鱼不犯法,只好离开。 很明显,李须儿身份暴露,被青龙抓了。 “要不,让动物检验检疫部门,或者进出口部门再去查查,以走私野生动物的罪名把鱼带走?”杨柳建议道。 “都已经查过一遍,别再搞了,”我皱眉,“万一青龙起了疑心,打死须儿怎么办?还是我去吧!” “殿下,我和他去。”谢心安请缨,她擅长跟踪,坐火车跟了赵东来、俩小龙崽子他们一路,都没被发现,但现在敌人不再是赵东来和那俩小龙妖,而是黑气青龙,我觉得不能冒这个风险,便回绝了谢心安的好意,还是我自己,比较合适。 杨柳见我去意已决,只得嘱咐:“小洋,一定要小心,让老钱给你佩把槍带着,以防不测。” “槍对妖的杀伤力有限,”秦书瑶说,“本宫不是送过你一个法器么?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我懵逼了两秒钟,撸起左手腕:“你说的是这个?” 就是那个让我触电的手环,秦书瑶点头。 “这算什么法器啊——”我皱眉,“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这手环可以让我瞬间进入地府,从而在危险的时候,逃过一劫?” 白天在绿渊潭,秦书瑶惩罚我的时候,不就是这么干的么! 秦书瑶又点头:“此物叫紧箍咒。” “紧箍咒?你少忽悠我,”我讪笑道,“紧箍咒不是孙悟空脑袋上那个玩意么?你认识孙悟空啊?” 秦书瑶居然一脸认真地再次点头…… 第57章 单刀赴会 秦书瑶认识孙悟空? 我愣了一下,应该不会吧,《西游记》是阳间的文学作品,秦书瑶未必读过,再者说,孙悟空不是虚构的么,我分析,可能是地府里有个鬼,叫孙悟空,二者重名而已。 “你不信吗?要不我把他叫来,给你看看?”秦书瑶皱眉。 “好吧,我相信你认识孙悟空。还请殿下告诉我,这玩意,我该怎么用?”我指了指腕上的手环问,这才是正经事。 “这是我用的,不是你用的,”秦书瑶从口袋里掏出个类似巧克力块的东西,上面有两个按键,一大一小,“如果你遇到危险,只要我先后按下小、大两个开关,你就能进入地府。” “那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危险?”我问,别我正在跟青龙谈判的时候,她一按,我直接就到阴间去了,给青龙整的一脸懵逼,人呢? 秦书瑶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直觉。” “直觉你个大头鬼喔,你把它给我不就行了?”我笑道。 “对哈!”秦书瑶恍然大悟,把遥控器给了我。 真是个白痴。 我摸了摸那两个按键,有点松,虽然有“先小后大”的次序按法作为保险装置,但我把它放口袋里,还是容易意外触发,得小心着点。 “对了,殿下,到了那边,谁接我?我怎么回来?”我将遥控器装进口袋里问。 “我会安排一位……白衣无常卫的百户去接你,你应该认得她们的制服。”秦书瑶说,我点头,白衣无常卫的阴差,穿的都是一样的官服,高高的白帽子,可辨度极高。 “殿下,再见了。”我向秦书瑶伸手,她跟我轻轻握了握,低着头,没有用正眼看我。 “小洋,刚才我和203通话了,暂定凌晨两点半发动进攻,你小心点,能拖延时间,尽量拖延,不要和妖族提前发生正面冲突。”杨柳对我嘱咐道,其实她最后一句没必要说,我倒是想跟它们冲突,可我没那个本事,此番前去救李须儿,我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我对杨柳知道了,转身走向航站楼门口,走出门的时候,我从门上玻璃幕看见,身后的秦书瑶,忽然又小跑着追了过来。 “还有事吗?”我回身问她。 “那个……万一遥控器失灵,或者被妖族发现,你千万不要让自己被妖吃掉啊,那样,你就真的死了。”秦书瑶忧心忡忡地说,说完,她把手从胸口伸进去,在自己的沟里,摸出一颗象牙白色的小胶囊。 “这是什么?”我问。 “张嘴,啊——”秦书瑶说。 我疑惑地张开嘴,秦书瑶把胶囊喂进我口中,还带着她的余温,可能是什么补品吧,我下意识地就想咬,秦书瑶手疾眼快,把她自己的手指伸进来,卡住了我的牙齿:“不能咬——哎呀!” 我咬着她手了,赶紧张开嘴,秦书瑶抽回手指,做出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用她的嘴去吸手指,以缓解疼痛,但刚放进口中吸了一下,她又觉不妥,拿了出来,用手搓着,抿嘴低头,脸色绯红,娇羞地扭着身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之前小阎王的高贵、霸气,荡然无存。 “哎哎,你先别害羞,”我从嘴里抠出胶囊,“这是干什么的?” 秦书瑶缓缓抬头,朱唇轻启,轻声说:“嗝儿屁丸。” “啥?”我瞪大眼睛,“嗝儿屁丸?!” “对,它可以含在嘴里,藏在牙龈与腮之间,不会融化,但只要你一咬,胶囊破裂,毒液流出,你即中毒,两秒钟之内毙命。”秦书瑶解释道。 “你给我这个干吗?”我皱眉问,好厉害的毒药,比“含笑半步颠”都厉害! “万一,紧箍咒失灵,你务必要在妖族吃掉你的心脏之前,自杀身亡,使你的灵、肉分离,妖只能吃你的肉,而吃不到你的灵,你就会正常死亡了。” 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原来是个保险药。 “我‘正常死亡’后,也会有人来接我的吧?”我问。 这毒药跟那个手环不一样,手环可以直接把我送到地府的指定地点,相当于传送,或者回城,而这个嗝儿屁丸,则是让我死亡,然后走正规进入地府的流程,被阴差拘走,走黄泉路,上望乡台,过奈何桥之类,可能流程还会更多,我不太清楚,反正跟正常死亡的灵魂一样。 “看战果吧,如果我们打赢了,她们,”秦书瑶指向那些阴帅、阴差,“会带着你通关,如果打输了,我们被迫撤离,你就只能等待普通阴差来收你了。” “万一没人收呢,我自己能去吗?”我又问,阴差都被妖族打跑了,我找谁去?变成一个孤零零的野鬼,想想都害怕! 秦书瑶想了想,说:“你也可以去鬼市,找个道士帮你超度一下。” 我点头,有办法就行,顺利到那边就好了,自会有人热情款待。 “只不过……”秦书瑶又皱眉。 “只不过什么?”我问。 秦书瑶张了张嘴,没说,她从我手里捏起毒丸,递到我嘴边,我张开嘴,她把毒丸藏在我左侧牙龈的后面,塞紧,抽手出来,这次没吸,慢慢放下了手。 “那我去了,殿下。”我说。 秦书瑶点头,我转身出了候机楼,跑出大门,上了白铎的出租车,他这个“铎”字,念“夺”,而不是“泽”,是古代一种礼乐器物,长得像编钟,不过编钟是空心的,铎里面挂着活动的金属物件,可以晃响,跟杨柳的铜铃差不多。 “白哥,去天池大酒店。”我说。 “咱们先去打前站啊?”白铎问,我点头。 白铎没吱声,可能是意识到那边出了问题,马上起步,这时,大门里追出来两道人影,是闻孜孜和朴七七,她俩现在是我手下。 我想了想,带着她们吧,万一用得上呢,便让两位美女鬼差上车。 此时已是子夜,路上车少,出租车开的飞快,只用了二十分钟后,便穿过市区,到达天池大酒店门口,酒店外的空地,有个面积不小的停车场,我让她们仨在车里等着,白铎说,万一有危险,往窗外扔个杯子当信号,他马上进去救我。 我笑笑,没说什么,这哥们还真挺仗义。 下车,进了酒店大堂,不远处的沙发上,坐在两个人,旁边放着行李箱子,看起来像是在等人的酒店旅客,但他们犀利的眼神出卖了自己,应该是龙组的同志,其中一个微胖的男子,穿着西服,地中海发型,长得很像当官儿的,可能是钱局长。 为了有个照应,我主动走过去打招呼:“是老钱同志吗?” 中年男警惕起来:“你是?” “杨柳的外甥。”我说。 “啊,陈洋同志!”中年男马上起身,跟我握手,“我是钱伯钧,你好。” “钱局长好,里面有什么、什么异常吗?”我皱眉问,他的手劲儿好大,握得我差点没哭出来。 “暂时没有。” “我进去看看。”我从他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回,背到身后,甩了甩,同时观他地中海斑秃头顶上方的气,哎哟,练过啊,黄气高阶,而他旁边的年轻男子,也是黄气,不过是淡黄初阶。 “需要武器吗?”钱伯钧问。 “不必,”我说,“大部队定于凌晨两点半,对敌人发起总攻,从两点钟开始,给你们半小时时间,务必要将酒店内的旅客、工作人员全部疏散,但是不要过早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明白!” 我转身走向客房区,青龙在8104,但不是8层,酒店为讨个吉利,所有房间号前,都加了个8字,8104,便是1层4号房间,拐弯不远即到。 站在门口,我用舌头将“哏儿屁丸”往下压了压,又摸摸口袋里的遥控器,两个按键,一大一小,先按小的,后按大的,不能按反,将所有逃生方式回顾、熟悉一遍后,我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谁?”里面传来青龙的声音。 “陈洋。”我说。 门像是声控的,我刚说完它就开了,不是声控,而是青龙速度太快,他已经站在了门口。 “你怎么又回来了?”青龙冷笑。 我歪着头往房间里看看,鱼不在,李须儿的人形在,她浑身赤果,被绑在桌腿上,垂着头,身上有不少伤痕,像是被鞭子抽的。 “叔,你把她放了,我留下做人质。”我淡定地说。 “呵呵,你这是在和我谈判吗?”青龙笑问。 “算是吧,一换一嘛,您也不亏。”我也笑。 青龙忽地伸手,抓住我脖领,直接把我扔进房间里,我身体在空中,眼见着脑袋就要撞上桌角,那样会撞死的,我用尽全力,弓起后背规避,结果胸口撞上了,疼得我啊呀一声,跌在李须儿大腿上,半天没缓过气来。 好消息是,李须儿的腿动了两下,慢慢抬起头来,还没死。 “臭小子,敢骗我,老夫这就抽干你的灵力,给琪琪上分儿!”青龙说着,右手变成了龙爪,向我的头顶抓来! 不带这样的啊,谈都不给机会谈,直接弄死? 第58章 我死了 “等等!”我用尽全力,爆喝一声,毒丸差点没喷出来,还好我反应快,又给吞回去,藏在牙龈夹缝中。 青龙倒是听话,龙爪悬停在我头顶上方十厘米处,冷笑道:“这次你想怎么忽悠我?” “我不忽悠你,我只想见张安琪一面。”我说,这个青龙,鬼精鬼精的,真的不能再忽悠了,否则我肯定会被立即打死。 “见她作甚?”青龙问。 “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是您女儿的妖奴,对吧?”我尽量平静地说。 青龙微微将手抬起一点:“那又如何?” “没什么,我只是想最后见她一面。我不太懂你们妖族的事务,但我觉得,让琪琪亲自来吸掉我的灵气,是不是更好一些?反正都是死,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就当是我成全琪琪吧,我其实挺喜欢她的。”我情深意切地说,说的都是大实话。 青龙又将手抬起,笑道:“谅你也没什么伎俩了。” 说完,他走到桌边,拿起电话,拨出个分号码:“琪琪啊,来爸房间一下。” 趁青龙打电话的时候,我抓住了李须儿的手臂,轻声道:“哎,须儿,怎么样了?” 李须儿微微抬头,一双死鱼眼,黯淡无光,感觉快活不了多久了的样子。 我因为刚才的那一下撞击,胸口剧痛,浑身无力,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便挪动身躯,把李须儿保护在身后,我的双手也背在身后,左手拇指按入手心,右手捏着手环,尝试把它摘下。 正弄着,门开了,张安琪进来,看见我和李须儿,她微微一惊,转向青龙:“爸,你这是干什么?为何要脱李真人的衣服?” “她不是什么李真人,而是地府的阴帅,是来抓你的,所以,爸把她打个半死,惩罚她!”青龙冷声道。 “那陈洋呢?你打他干嘛?”张安琪问。 “爸没打他,他是你的妖奴,你去把他的灵力给吸了吧。” “我为什么要吸他的灵力?”张安琪不解地问。 “如果你不吸干他,让他死掉,那么,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死的人就是你了,傻丫头。”青龙摸了摸张安琪的脑袋,和蔼地笑道。 在他看来,吃人是家常便饭,就好像家长说“宝贝,如果你不吃水果,会长不高的哟”那么的轻松惬意。 我本以为,凭我跟张安琪的交情,她还会据理力争,继续抗拒青龙,不肯吸我灵气,没想到,当她的龙爸爸解释之后,张安琪只是哦了一声,便朝我走来,蹲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不怎么爱吃的苹果。 我摇头苦笑,闭上了眼睛。 妖,毕竟是妖。 “你洗澡了吗?”张安琪忽然问我。 “啊?”我真开眼睛,“你说什么?” “我问你洗澡了吗,今天。” 我摇头,问这个干吗? “那你去洗吧,不然我嫌你脏,”张安琪说完,起身转向青龙,“爸,我带他回我房间再吃。” “不行!”青龙严词拒绝,“你想放了他!” 张安琪诡计被识破,不吱声了,默默低下了头。 “既然你不忍心,就让爸来帮你吧!”青龙说着,一把推开张安琪,举起龙爪,向我走来! 我赶紧掏出遥控器,大喊一声:“别过来!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这是我的最后一招,诈弹,如果能吓唬住青龙最好,如果不能,那我只能按了。 “呵,你以为我会怕你们阳界的炸药?”青龙根本没停脚步,继续向我走! 我赶紧按下大按钮、小按钮。 咦?怎么没反应? 哦,对不起,顺序错了,我又赶紧重新按,先后按下小按钮,再按下大按钮,刚抬起拇指,青龙便到了我面前,挥起龙爪,一巴掌将遥控器打飞,还在我手掌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伤口。 一股电流从后背传来,我背后的李须儿,身子一软,不动了。 我舒了口气,冲青龙笑笑,咬破了藏在嘴里的那颗“嗝儿屁丸”。 “呵呵,看你还有什么花样,”青龙狰狞笑着,慢慢举起龙爪,抓住我的天灵盖,渐渐发力。 卧槽,什么味儿啊,这么腥!我差点吐出来! 如果房间里有摄像头的话(待会儿我会告诉你,真的有一个摄像头),应该会看到一个景象:青龙抓着我的脑袋,慢慢加力,忽然,我两眼反白,直接死了!青龙吓了一跳,疑惑地松开手,我的脑袋瓜儿,立即耷拉了下去,青龙看看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我还没使劲儿呢?怎么死了?” 没错,我死了。 之所以咬破药丸,而没有用紧箍咒来“逃生”,是因为我刚才把紧箍咒,悄悄摘下来,戴在了李须儿的手腕上,她身受重伤,急需治疗,希望那个负责在地府接应的白衣无常卫的百户,可以将李须儿妥善处置。 刚才那一股电流之后,李须儿身子软了下去,证明,她的灵魂已被成功传送回了地府。 至于我,为避免被青龙吸干灵气,只好用毒丸自尽身亡。 没办法,青龙杀意已决,即刻便要动手,我实在是耗不到大部队前来的时候了。 第一次死,没什么经验,我有点慌,但死的过程,却很奇妙。 毒素杀死我的瞬间,首先我感到了疼痛,但是这种疼痛感,一闪而过,转瞬即逝,紧接着,我有一种非常平和、安详、舒服的感受,甚至比在小米体内留下种子的那一刻,还要舒服,简直令人身心愉悦。 这种爽,一直在持续,而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在靠在李须儿身上,而是悬浮了起来,悬浮在一个黑暗的维度中,我的眼睛睁着,但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触觉,也没有方向感,怎么说呢?就像自己被浸泡在一种“舒服液”中,我估计,胚胎在母体的羊水中,或许就是这个感觉。 渐渐的,我的听觉首先恢复,好像有人在吹笛子之类的乐曲,悠扬、婉转,很好听,虽然看不见吹笛子的人,但直觉告诉我,是个美女在吹奏,我在那一刻的记忆力很差,跟做梦似的,无法记得曲子的旋律。 听了会儿音乐,我忽然被拉入了另外一个黑暗空间,浑身上下的知觉开始复苏,视觉也恢复了,看见周边很多光影在流动,身体感觉得到,自己是在一个很粗的圆柱形管道里向某个方向流动,这是不是阳界和地府之间的通道? 但很快,我发现不是,因为管道的尽头,不是地府,而是现实,还是我死的那个地方,只不过,我已经不在我的尸体上,而是漂浮在了空中,就像一个隐藏在天花板里的摄像头。 我看见李须儿和“陈洋”的尸体,相互交叠着,躺在那里,都已没了生气,青龙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我还没使劲儿呢?怎么死了?” 张安琪快步走到我前边,跪下来,用力摇晃着我的肩膀,带着哭腔,叫着我的名字。 哎哎哎,还没看完呢,怎么又飘起来了? 我的灵魂好像是一只氢气球,穿过黑暗的楼板,来到了楼上的房间,这个房间里住着一对儿小情侣,房间里关着灯,但我能看见,而且看的很清楚,男的光着膀子,大字形躺在床上,地上散落着纸巾,还有个套子,应是刚完事儿不久,女孩靠着床头,正在玩手机,上半身露在外面,身材不错。 但我没有停留多久,灵魂继续往上飘,又穿过楼板,来到了三楼的房间。 三楼房间里,住着一家三口,都已经睡踏实了。 不行,不能再往上飘了,这家酒店一共就三层,再上面就是空气,万一飘到高空中,被风吹跑怎么办,再也下不来了怎么办? 喂喂,有没有人啊?拉兄弟一把啊! 059章 生涯一阴差 喉咙没有压抑的感觉,我应该还能说话,想喊醒那一家三口,让那个长的很帅的男主人拉我一把,可我又担心自己的样子,吓到小朋友,一边犹豫,一边继续往上飘,等“身体”快陷进天花板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哥们,快起来!” 然而,那三口子没有任何反应。 “哎哎,起来啊,着火啦!”我又喊道,他们还是没反应,难道他们听不见我说话? 带着疑惑,我再度进入楼板,视野变黑,又很快飘出,我看见了楼顶上的水箱。 月光如水,气温零上十五度,南风,三到四级,把我吹走了,还好,风有点下压的趋势,我没有继续升高,而是水平移动,随风飘啊,飘啊,好不惬意。 算了,愿意飘哪儿,就飘哪儿去吧,兴许可以一直这么飘回盛京,让我再看小米一眼,不知道王美丽给她安排手术,安排的怎么样了。 飘出大概能有两百米远,忽然,前方出现一片树林,不好,我的高度不够,要撞树了! 我辗转一下姿态,伸出双手,准备缓冲一下,哎,是不是我抓到树枝,就能一点点攀爬下去了?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草蛋,我忘记自己是透明的了,连楼板都能穿越,更何况是树木。 灵魂飘入密密匝匝的树枝中,我的视野里一片混乱,跟摄像机混电了似的。 好不容易飘出树林,前方出现一条大河,风被树林阻挡在了身后,月光粼粼的大河之上,很是静谧,我悬停在了距河面大概十米远的空中,任我怎么倒腾四肢,也不能动弹。 半分钟后,我放弃了徒劳的挣扎,还是等着再起风吧。 虽然不能移动,但我凌空转身可以,甚至还能连翻几个跟头,也不头晕。 翻了一会儿,我觉得无聊,抬起右手腕,想看看时间,王柿长送我的那块劳力士迪通拿还在手腕上戴着,但指针停止了运转,永远定格在了凌晨一点零五分的时间上——那是我死亡的时间。 龙组总局的飞机应该落地了吧,再过一个半小时,两界联军就会发动总攻,经过这么精心的准备,我相信秦书瑶她们可以打赢,我现在只期待再来一阵逆风,把我吹回去,不能参战,观战也好啊。 正瞎捉摸着,忽然,我感觉身体在慢慢下沉,低头一看,不是错觉,我和水面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难道是我高高在上的灵魂漏气了吗? 渐渐的,我的双脚触及到了水面,水浸透了我的运动鞋,还挺凉。 不过,水只到了我的膝盖,身体便停止下沉,似乎浮力到达了极限值,我随着水上的微波,上下起伏着,感觉自己像一块长条形的泡沫板,是不是灵魂变重了,可不可以回到地面上? 我尝试迈步向前行走,抬起左脚,右腿往水下沉了一些,左脚入水,右腿再度浮起,成功向前进了一步,太好了,终于可以行动了,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水,来到岸边,翻过江边的防护栏,双脚触地,身子依旧是轻飘飘的,但是双脚之下,却很踏实。 我微弯膝盖,尝试跳起,一蹦一米多高,起跳的速度感觉很慢,落地也很慢,像是在月球上一样,虽然我没上过月球,但是看过电视里的宇航员拍摄的视频,那种感觉,很相似。 我又大力起跳,这回差不多能有七、八米高,缓缓落地,也不墩脚,原来做鬼的感觉这么潇洒,早知道是这样,我早就死了。 既然能行动,我还是回酒店去吧,白铎和我那两个下属还在等我呢。 想到这里,我原路返回,穿过树林,天池大酒店的霓虹灯近在咫尺,不过需要横穿一条马路,之前是因为完全没有重量,我才会穿楼板、穿树林,可现在有了一点重量,已经可以踩水、踏地,刚才穿树林的时候,也能摸到树干了,所以现在过马路,得小心点,别有恃无恐,被车撞到的话,应该还是很危险的——可惜,空旷的马路上,一台车也没有,无法让我做这个实验。 穿过马路,来到酒店停车场,车不少,不过白铎的出租车很好找,他车顶上背着一个大广告牌,还亮着灯。 我绕过其他车辆,来到出租车前,车没熄火,也没开车灯,车里很黑(对于正常人来讲,我能看见),白铎坐在驾驶室里,正和后面两个半透明的阴差说着话。 没等我走到近前,那俩阴差,几乎同时发现了异常,透过前挡风玻璃,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冲她们招招手,俩人分别从左、右车门下来,跑到我面前。 “大人,你怎么了,这是?”闻孜孜诧异道。 “还用问,大人死了呗,要不怎么会是这幅德行?”朴七七撇撇嘴说。 “你俩看我是什么样子的?也是半透明的吗?”我问。 俩妞同时摇头,朴七七说:“完全透明。” 闻孜孜补充道:“我们是因为有鬼眼,才能看见您。” “嗯,”我点头,“照理说,我死了,你们应该带我去地府,但我想留下观战,也可以的吧?” 我本来只是客气一下,才会询问她们,毕竟她俩是阴差,带鬼去地府是她们的本职工作,但我肯定是要留下观战的。 没想到,听我这么问,俩妞同时摇头。 “不能留?”我皱眉。 “不能,”闻孜孜说,“您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如果继续留在阳界,您的记忆会慢慢消退,直至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为止。” “……真的假的,那你们怎么没事?”我问,她俩也是鬼。 “我们气的级别,高于黄气中阶,所以没事。”朴七七说。 我看看她俩头顶,之前看过了,都是蓝气初阶,远超过黄气中阶,我也知道自己的,是橙气中阶,橙色之上,才是黄气。 怪不得秦书瑶让我死了之后,想办法找阴差引渡,或者找道士超度,原来普通的鬼留在阳界,会患老年痴呆症。 “不对啊,那些没来得及被收走的孤魂野鬼,他们怎么没事呢?”我想起了那晚在医院里遇到的李彤彤,又问。李彤彤就是个普通的鬼,才红气阶段,她在医院都死了两天了,为何还能记得自己是谁? “因为有些人体质特殊,天生阴气很重,”闻孜孜耐心解释道,“而您,大人,您乃纯阳之气,记忆消退的,甚至会比普通人还要快一些……您还记得您小学班主任的名字吗?” 试我? “呵呵,当然记得,我小学班主任名字叫、叫……”我眉头紧皱,我跟那个老师很熟的啊,她是我们村的,每年过年回家我都会去看她,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 “大人,圆周率是多少?”朴七七也问我。 “啊,这个我记得!”我拍手道,“三点……三点一……” 想了几秒钟,我放弃了,张口就来的东西,居然说不出,看来变鬼,真的会失去记忆。 “怎么了?”司机从车里探出头来,疑惑地问,“两位大人在跟谁说话?” “嘘!”我冲俩妞做个手势,“别告诉他,你俩回车里去吧。” “是,大人。” 虽然记忆渐渐消失,但目前看,消失的都是我遥远的记忆,眼巴前儿的东西,我还能记得,比如,司机叫白浩。 两妞回到了出租车里,我走到驾驶室旁边,看着一脸懵逼的白浩:“大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还在看着刚才我站的地方,没什么反应。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别闹。”司机可能以为是后座的那俩妞摸的,扑了扑头发说,但当他回头,发现闻、朴二鬼正襟危坐后,意识到了不对劲,又转回来,把头伸出窗外,四处张望。 他夹克上衣外侧口袋里,有半盒烟,我伸手过去,把烟掏了出来。 “啊!”白浩——好像不是这个名字,是叫白泽么——管他呢,司机看着空中悬浮的烟盒,惊叫连连,“有鬼啊!有鬼啊!” “草,别喊了,小心把妖招来!”我见玩笑开大了,连忙阻止。 朴七七在白X座位后面,听见我的话,从后面捂住了XX的嘴,卧槽,我怎么连他姓什么都忘了? “你们告诉他吧。”我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得赶紧抽支烟定定神,这人一健忘,心里就发慌。 怎么没有味道? 我猛吸了一口,还是没味道,眼珠下翻,我盯着烟头部位,发现烟头根本没有因为我吸之而变亮,还是刚被点燃时,那种不明不暗的样子。 明白了,鬼没有呼吸,不能吸烟。 朴七七告诉司机,她的指挥使大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已经变成了鬼,白某听完,疑惑地伸手过来,朝我这边摸了摸,我把手放到他手上,他又被吓了一跳,缩回手去,嘴唇发黑,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不敢再动。 “小朴,那你看我现在这个状态,是不是得赶紧去地府报到了?”我趴在后车窗处,无奈地问她,我认得她胸口的那个虫子,所以还能记得她姓朴。 “大人,根据我的经验,您只能再撑十五分钟,然后,就会变成白痴。”朴七七没有顾忌我指挥使的身份,直接了当地说。 “那你带我去吧,”我说,又看向里面的蚊子,“小闻,你跟白大哥留下,继续盯着,等待接应秦……接应咱们的大部队。” “遵命,大人。” 那个胸前有虫子的家伙下车,拉着我的手:“大人,请闭上眼睛,我让您睁开,您才能睁开。” “好吧。”我苦笑一声,闭上双目。 唉,真是悲催…… 第61章 谁是我老婆 拉着我手的美女阴差,虽不记得她的名字,但我还能记得,她是我的手下,我一直在强化这个记忆,一直在脑海中默念——总得记住点儿什么吧? 她拉着我的手,往某个方向一直走,她在倒退,我在前进,一开始我的每一步都很小心,怕踩着她的脚尖儿,但走了一会儿,我发现自己的担心仿佛是多余的,双手感知回馈告诉我,她没有重心起伏,应该是倒退着在飘,我尝试迈大一点步子,果然没踩着她的脚,不过膝盖撞在了她一处柔软地带。 “哎哟。”她娇声叫道。 “没事吧?”我赶紧问。 “大人,别睁眼!”她冰凉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轻声道,“千万别睁眼,咱们已经到了土地庙地界,如果睁眼,你会魂飞魄散的!” 给我吓一跳,我不想魂飞魄散,那样,比失去记忆更可怕。 我跟着她继续走,走出几步,她说:“抬脚,有个门槛。” 我抬起脚往前够,碰到了门槛,大概二十厘米高,迈过去后,双脚先后落地,感觉站在了松软的沙滩上,耳畔还有海浪的声音。 “到哪儿了,手下?”我问她。 “哈,你叫我什么?该不会连我是谁也忘了吧?” “别说是你,我连我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我摇头苦笑。 “我叫朴……算了,反正您过会儿还会忘,能记住我是您的手下就行,听我的话,不要怕我。” 我点头,跟着朴阴差继续走,又行二十余步,她放下我的手:“您先站这儿别动,我去给您登记。” “好。”我说。 几秒钟后,右手边大概五米之外,传来她的声音:“土地公公,我乃地府黄衣蜂卫千户,朴七七,这是我的令牌。” 啊,她叫朴七七,好奇怪的名字。 “小神,窦第主,见过朴大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个苍老的男声,应该是朴七七所称的土地公公,刚才她好像说,这里是土地庙?土地庙建在海边吗? “窦公公,他是我们小阎王殿下点名要的人,并非本地户籍,您的户籍册上应该没有他的名字,但我时间紧迫,还望您行个方便,放我们入关,事后,烦请您与连城的土地公公沟通一下,互换批票。” 折纸打开的声音。 连城,好像是我老家,也是我的户籍所在地,批票,是不是我进入地府的护照? “这个……好吧,”窦土地爷有点为难地说,“小神自然要给朴大人个面子,如果地府那边追究过来……” “放心,地府那边我会解释。”朴美女说。 “那就好。”窦土地爷说完,刷刷刷,在写什么东西。 他一边写,朴美女一边说:“陈洋,无字,林吉省连城人士,生于己巳年(1990)八月十五日辰时,卒于丁酉年(2017)七月十六日丑时。” 我叫陈洋? “好了,”窦土地爷说,而后,刺啦一声,纸撕下的声音,“这是他的批票副本,朴大人请收好。” “多谢。”朴美女说。 为表示礼貌,我也向二人说话方向抱拳:“多谢!” “嘘,你怎么能跟土地公公说话呢?”朴美女不满道。 “我怎么不能?” “闭嘴!别再说了!”朴美女有点生气。 “呃……朴大人,您还……没跟他灌水银?”窦土地爷小心翼翼地问。 “公公,希望您高抬贵手。”朴美女说。 窦土地爷沉吟片刻,有些无奈地地说:“好吧,小神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你们进去吧。” “多谢公公!”朴美女拉起我的手,继续倒退着走,又迈过一道门槛,前方忽然明亮起来,我虽闭着眼也能感觉得到。 “能说话了吗?”我问朴美女。 “可以了,也可以睁眼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尘埃,只有脚下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一直通向远方的天际线,我又看向面前的美女,不禁赞叹:“哇,你长得好漂亮!” 她娇羞一笑:“大人您说什么呢!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朴七七,你是我的手下。”我说。 朴七七点头:“从这儿开始,您就不会再遗忘什么了。” 我苦笑:“也忘的差不多了。” 现在我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记得刚才在土地庙里的事情。 “为什么要灌水银呢?”我想起窦土地爷的话,问朴七七。 “阴差都会给鬼的耳朵、嘴巴、鼻孔、眼睛里灌水银,让它们七窍尽失,听不见声音、不能讲话,也看不见东西。”朴七七拉着我的手,和我并肩,沿着金光大道往前走。 “为何?”我问。 “我也不知原因,这是地府的规矩。” “那你怎么不给我灌呢?”我笑问。 “我哪儿敢用水银灌大人呀,小阎王殿下还不得宰了我!”朴七七笑道。 “小阎王殿下是谁?”我问。 朴七七停下脚步,转头看我,皱着眉头,摸了摸我的脸颊:“好可怜呀。” “谁可怜,我,还是小阎王殿下?”我问。 “都可怜……”朴七七叹了口气,“大人,这黄泉路上没人,您可以说话,不过过了下一站,遇见了其他人,您可就不能再讲话了,眼睛可以睁着,但也得把自己当成瞎子,假装什么都看不见,明白吗?” 我点头,说好的。 虽然不知道为啥,但我还记得一点:我得听她的,才会比较安全,朴七七是我手下,不会害我。 等等,手下? 我记得土地爷管她叫朴大人,态度还比较恭敬,那我是不是官儿更大?会是什么呢?有点好奇,但我没问朴七七,保持神秘比较好玩,便拉起她的小凉手,继续向前,走这黄泉大道。 我不渴、不累,也不饿,没啥知觉,跟着朴七七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高高的石台,发出阵阵阴光,高约三、四十米,左边的石壁上,写着三个赤色大字——望乡台,右边的石壁上,有一条笔直的台阶,可以通到石台顶端。 朴七七带我登上石顶,幽声道:“大人,这是望乡台,站在这儿,您只要回头,便可看到阳世的家宅,看到亲朋好友,看到自己死亡的肉身,还会看到……您要看吗?” “看看呗。”我说完,转过身去,看向后面,来时的那条黄泉大道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四个类似海市蜃楼的画面,浮在半空中,宛若四幅缥缈的巨大画卷,不过,都是GIF格式的,会动。 第一幅,一栋小区的楼房,看上去很高档,绿化带中央有个凉亭,里面两个老头,正在下棋,这应该是我家所在的小区,叫什么小区我忘了,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住在三楼,还好像,跟一个美女住一起,想到这里,我看向三楼的窗口,果然,一个美女站在阳台上,她正在晾内衣,花花绿绿的。 “她是我老婆吗?”我问朴七七。 “啊?”朴七七一愣。 “她跟我一起住,应该是我老婆吧。”我指着画面中的美女说。 “不是啦,她叫雷娜,是我地府的阴差,她以前是黑衣无常卫的百户,现在挂职交流到了日游神卫,任千户。” 我点点头,原来我跟美女阴差同居,不知道睡过她没有,想问问朴七七来着,但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觉得不合适。 雷娜晾完内衣,回了房间,看不见她了,我便转向第二幅画卷,居然又是雷娜,这里貌似是房间内,客厅,雷娜坐在沙发上,侧身对着我,另外一个女孩子,正面对着我,也坐在沙发上,我觉得她很眼熟,怎么也在我家里? “这个是我老婆吗?”我又问朴七七。 “大人,她是您的表妹,周小米。” 有点印象,我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些美好的画面,是她在一张床上的销魂表情,难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想不起来了,我又转向第三幅画面,也是个房间,我看见了自己的尸体,躺在另外一具女尸身上,那女尸几乎没穿衣服,遍体鳞伤,不知道我们俩是怎么死的,殉情吗? “这个美女,是我老婆吗?”我又问朴七七,身材可真不错,脸蛋儿也漂亮。 朴七七掩嘴偷笑:“大人,您哪儿什么老婆呀,您还没结婚呢!” “那她是谁?”我问。 朴七七笑意消散,看上去有些消沉,她低声道:“她是我地府银衣鱼卫的指挥使,李须儿大人,看着情景,多半是已经阵亡了吧。” 我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左手手腕,有一圈类似火烧留下的疤痕,又看向画面中,那个女尸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金属手环。 “她应该没死,”我皱眉回忆,“好像……在我临死前,把她给救了。” “真的吗?”朴七七兴奋地问。 “记不清了。”我摇了摇头,记得有这么回事,但却想不起来具体的事情,想了会儿,我放弃,又转向第四幅画面。 “这个肯定不是我老婆。”我对朴七七说,画面中,又是一位美女,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气质也是出类拔萃,堪称女神中的女神,以她的条件,根本不可能看得上我。 “未必,”朴七七笑道,“现在还不是,将来,她应该会是您的正室妻子。”朴七七笑道。 第62章 血战恶狗岭 “正室妻子?你别逗了,”我笑道,“难道我还有偏房不成?” “那可说不准,得看她的意思咯。”朴七七指向画面。 我正要好好看看这个未来的媳妇儿,忽然,四幅画面开始变得模糊,并很快消失。 “望乡结束。大人,咱们该走了。”朴七七牵了牵我的衣角。 对着鹅黄色的天空,我又看了会儿,才依依不舍地跟着朴七七下了望乡台。 继续前行,我俩是在一条山脊上行走,高高低低,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前后都有迷雾,看不见山岭通向哪里,走着走着,我忽然听见阵阵狗叫声,好像在哪儿听过,狗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越来越听的让人毛骨悚然。 “不用怕,大人,有我在,它们应该不敢胡来。”朴七七安慰我道。 “它们……是什么?”我用了个小跳,因为地上有一截像是从土地生长出来的断肢,是一只人手。 “此地,名曰恶狗岭。” 我点点头,可能生前跟狗有过什么过节,听见狗叫声,我感觉很害怕。 朴七七虽然说没事,但她却把腰刀抽了出来,右手提刀,左手领着我,不断观察两侧山谷下的情况。 心惊胆战地继续前行,山岭上的残肢、断臂,甚至是接近完整的尸体越来越多,污血淋漓,可能都是被恶狗给咬掉的,我正要催朴七七快点走,忽然,一群黑色的恶狗,毫无征兆地从左侧山谷底冲了出来,冲上山坡,足有上百条之多,它们目光凶横,满嘴獠牙,皮毛竖起,钢丝一般坚硬。 我吓得妈呀一声,跌坐在地,朴七七护住我,提刀面对扑上来的恶狗群,我发现她的小腿,也有点打颤。 “地府有没有狂犬疫苗啊?”我抬头问朴七七。 “别说话!”朴七七低声喝了一句,弓着身子,纵身跃下,向恶狗群们冲去。 冲在最前面的一条恶狗,见有人冲下来,更起劲儿了,加速狂奔,很快脱离大部队,在距朴七七五米远左右的地方,起跳,扑向朴七七的面门。 噗! 好快的刀法,恶狗的身体,擦着朴七七的头部飞过去,跌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它的身下,很快渗出大片鲜红的狗血。 我本以为朴七七这招“擒贼先擒王”会奏效,熟料,其他恶狗见状,并未退却,甚至都没停下脚步,只是放缓了冲锋的速度,分兵两路,想包围朴七七。 朴七七被包围不要紧,从刚才那一刀就能看得出来,此妞武功极高,但问题是,她被包围,山岭上的我可就完蛋了啊,非得被绕过包围圈的其他恶狗撕成碎片不可! 朴七七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回头瞅了我一眼,压着刀头,往山岭这边快速退却。 很快,朴七七退到我身边,那群恶狗也跟了上来,把我俩给围了起来,朴七七绕着坐在地上的我,不断变换着身位,和恶狗群对峙。 “你有没有把握啊!”我着急地问。 我一出声,恶狗们忽然暴躁起来,纷纷呲着牙,向前移动。 “告诉你别说话了,怎么就是不听!”朴七七震怒,面对不断缩小的包围圈,她只好主动出击,快速劈翻两条恶狗之后,又快速退回来,其他恶狗又开始犹豫,但不多时,它们恢复了胆量,继续向前移动。 “大人,我也没招儿了,”朴七七忽然垂下刀头,无奈地对我说,“要不,你就让它们咬一会儿吧,反正也死不了。” “好吧,”我叹了口气,看得出来她已经尽力,“那你别管我了,赶紧跑吧。” “我不用跑,它们不咬阴差,只咬新来的鬼魂。”朴七七说完,向后退了三步,把我暴露给了恶狗群! “确定我不会死的,对吧?”我问。 朴七七点头,收刀回鞘,转过身去,不忍心看恶狗撕我,我分析,这可能是进入地府必经的一个流程,咬就咬吧,我把身体缩成一团,用手护住脸,别毁容就行。 正要引颈就戮,忽然,一个声音传来:“退散!” 我睁开眼睛,只见山岭前方的云雾中,快速奔来一抹白色身影,不消片刻,它便跑到恶狗群外围,是个身材纤长的女孩儿,她挥起手中的软鞭,啪地一鞭,抽向一条正向我凑过来的恶狗,那狗当即被抽飞出十来米远,滚下山谷,其他恶狗见状,惊恐地看着白衣女子,夹着尾巴后退。 “滚!”白衣女子又凌空甩了一鞭子,声音很脆。 恶狗叼起刚才被朴七七斩杀的同伴尸体,都跑回了山谷下面。 我想谢恩来着,但朴七七嘱咐过我,不能说话,还得装成瞎子,我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白衣女子的脚,双手在地上摸来摸去。 “参见指挥使大人!” 我余光看见,朴七七向来者单膝下跪,指挥使,原来她是地府的官员。 我继续装瞎子在地上乱摸,摸到了白衣女子的脚面上,她下装穿的是白色长裙,不过裙边有豹纹滚边,靴子上也有豹纹图案,挺潮的嘛。 女子见我摸她的脚,也没有往后躲,而是蹲了下来,近距离看我的脸,我假装看不见她,但想了想,这样是不是太假了? 灵机一动,我假装能感觉得到她的存在似的,带着疑惑的表情,伸手去摸她的脸,在我残存的记忆中,盲人应该是这幅模样,不知道对不对。 女子这回躲开了,往后退了一步,惊讶地问朴:“七七,你、你给他灌水银了?” “没啊,我哪儿敢!”朴七七转头看我一眼,噗嗤笑了,“鲍大人,他是装的啦,是我让他扮聋哑盲人的。” “吓我一跳!”白衣女子又蹲在我面前,莞尔笑道,“装的还真挺像,把我都给蒙住了呢。” 我藏了个心眼儿,是不是因为她是朴七七的上级,朴才不敢骗她的? 不灌水银可是违反地府纪律的行为啊,我不能连累了朴七七! 想到这里,我继续装傻,慢慢转头向朴,想看看她的反应。 “别装啦,陈大人,你们俩认识的!”朴七七笑道。 “真不用装了?”我试探着问,靠,这么一问,不就暴露了么,真蠢。 我只好恢复正常,冲那个白衣女子苦笑。 “他失忆了多少?”白衣女子问朴七七。 “陈大人的阳气实在太重了,除了最后记得我是他的手下之外,其他基本全忘了。”朴七七回答,我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将我搀扶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陈大人,等殿下打完了这一仗,应该会有办法让你恢复记忆。” 我又懵逼地点头,她说什么呢?什么打仗,跟谁打? “七七,”白衣女子又转向朴七七,“前面的几道关卡,我都已疏通过了,你带他直接通关即可,不会有人为难你。” “孟老婆子那里的迷魂汤,也不用喝了吗?”朴七七问,白衣女子说,不用。 “对了,大人,刚才陈大人说,他在临死前救了李须儿大人,您从地府那边过来,看见李大人了吗?”朴七七又问。 “是吗?我没注意,怎么救的?钱局长跟杨顾问打电话汇报说,须儿和陈洋都阵亡了呀!”白衣女子惊道。 朴七七转向我:“大人,您还记得怎么救的须儿大人吗?” 我懵逼地摇头,记得似乎有这个事儿,但我不记得过程。 “白山那边马上要开战了,我得赶紧回去,”白衣女子拍了拍朴七七的肩膀,“你带他去莲花台等着,等打完了仗,殿下会去那里找他。” “遵命,大人!” 白衣女子点头,看看我,又叹了口气,转身向望乡台那边跑去,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跑的可真快,动作矫健又漂亮,跟豹似的。 “那个,”我看向朴七七,“她是——” “怎么,想让她也当你的老婆?”朴七七偷笑。 第63章 孟婆汤 我回味着那位鲍薇儿的身影,沉吟片刻,才说:“她不太适合当老婆。” “为什么呢?”朴七七抱着胸,饶有兴趣地问。 “感觉她有点野性,”我皱眉说,“不像是个人……她是不是动物变的?” “哈哈哈,”朴七七笑得前仰后合,“大人您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还是慧眼识珠啊!” “怎么呢?”我问。 “鲍指挥使确实是动物变的,她生前,是一只金钱豹子——” “然后成精,变妖怪了吗?”我插嘴问。 “没有,她没修炼成妖,但她的主人,修炼成仙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花豹去世来到地府之后,很受关照,直接被阎王任命为花衣兽卫的指挥使,主管兽类的轮回,又经过上百年的修炼,鲍指挥使才变成了人形,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兽形阴差,修炼成人,看上去难免会有些野性。”朴七七一边耐心地给我解释,一边和我散着步,继续往前走,她不着急了,因为刚才那个鲍薇儿说,前方管卡都已经疏通完毕。 “那你是什么?”我指了指她胸口官袍上绣着的七星瓢虫,“你是虫子变来的?” “我不是啦,我死之前就是个普通人,到了地府,被选拔进入阴差培训学院,毕业之后,被分配到阴差府,在黄衣蜂卫任职,后来,我干的不错,得小阎王殿下赏识,升任为千户,主管爬虫类轮回,您见过的另外一位我们黄衣蜂卫的千户,闻孜孜,她主管飞虫类轮回,所以胸口绣了只蚊子——大人,您还记得闻孜孜吗?” 我摇头,不记得了,但她说胸口绣个蚊子,我好像有点印象,主要是对那个胸有印象。 边走边聊,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又来到一座山岭前,这座山岭异常之陡,需要用手攀爬,才能上去,朴七七说,这叫“金鸡岭”,我问她,如果不是鲍指挥使打过招呼,是不是会有鸡来啄我? 朴七七点头:“没错,上了这金鸡岭,便会有一群一群的公鸡迎面扑来,地府的公鸡比阳界大许多,凶猛异常,铁嘴和老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下一下的,直啄灵魂的眼睛,锐利的爪子比鱼钩还要锋利,一爪便可皮开肉绽,钩爪深入人的五脏六腑,直到把心肝掏出来,才算完事。” “好怕怕啊。”我拍了拍胸口,心惊胆战地跟在朴七七身后,盯着她扭来扭去的好看屯部,很快爬上金鸡岭,鲍薇儿所言非虚,一路上,真的没有公鸡来袭,我只听见了零星几声鸡叫声。 下了金鸡岭,继续向前,突然,前方出现一个市镇,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彩旗飘飘,好像在赶集,有扭秧歌的,有舞狮子的,热闹非凡。 “这是野鬼村。”朴七七停下了脚步说。 “好热闹,”我说,“他们是在庆祝成功到达地府吗?” “呵呵,表面上热闹而已,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些过了恶狗岭、金鸡岭之后,肢体不全的鬼魂幻化而成,它们不甘于以不全的肢体进入地府,便在这里滞留聚集,等那些被热闹迷惑的健全鬼体到来,它们便会趁机下手,找到新的肢体,换到自己的身上,然后继续前往地府。” “卧槽,这么阴险!”我皱眉道,自己打不过野狗、公鸡,丢了肢体,却要抢别人家的,无耻! 我发现,热闹人群中,已经有好几双眼睛,正贼溜溜地看着我这边,我不由得退到了朴七七身后,小声道:“我有个疑问。” “什么?”朴七七回头问。 “恶狗和公鸡都那么凶狠,会有健全的鬼体安然通过?”我皱眉,公鸡的战斗力我不清楚,恶狗可是见识过了,朴七七持刀,对付它们都费劲,更别说是普通的鬼魂。 “哦,陈大人,我忘了跟你解释,”朴七七转过来,拍了拍自己脑袋,歉意地笑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恶狗岭、金鸡岭遭到袭击,只有那些横死之人,进入地府的时候,没家人给他们烧纸钱,才会被啄咬,有家人给烧纸钱的鬼魂,到了“双岭”,阴差会帮忙把纸钱拿出来买路,便可安然通过,以健全肢体到达这里。”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看来是因为阳界没有人给我烧纸,恶狗才会冲出来咬我,我混的有这么惨吗,那个小米,她是我家人啊,怎么不给我烧呢? 我正疑惑,朴七七在我眼前轻挥衣袖,等我再看向人群,发现原本热闹的集市不见了,眼前只有一个阴森的破村庄,村庄里,一个个断胳膊、断腿,甚至还有断头的尸体,张牙舞爪地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正贪婪地注视着我们,一阵阵痛苦的哀号从村庄深处传来,听起来撕心裂肺。 “那岂不是到了这里的健全肢体,都无法安然通过了?”我问,村里的恶鬼,数量可不少! “继续给钱啊!大人,你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这就是野鬼村的村规,”朴七七笑道,拉起我的手,“咱们走吧!” “哎哎,还没给钱呢!”我赶紧说,“你带没带钱?” “我那点俸禄,哪够给他们的呀,不过,会有人替咱们给钱的,你瞧着好了。”朴七七自信道,硬拉着我往野鬼村口走。 刚走到村口,忽然,旁边一栋小房子里,钻出两个断臂的鬼魂,不止断臂,身上其他地方,也都缺皮少肉,其中一个鬼,还只有一只眼睛。 “李四村长、张三村长。”朴七七拱手。 两只鬼没有回答,只从喉咙里滚出两声低吼,算是打招呼。 “鲍大人来过了吧?”朴七七问,两只鬼点头,分别从怀里掏出一大叠冥币来,一左一右站在我和朴七七身边,我尽量贴近朴七七,几乎是搂着她走,以便远离我身边的独眼村长,长得太吓人了。 进了鬼村,那些横死之鬼马上围了过来,两位村长开始往天空中撒钱,鬼们看到钱,都蹲下去捡,我们安然通过大概一百米的鬼村境地,出了村口,两个村长手里的钱,分别剩下一些,他俩把钱递过来,像是要上交给朴七七,这应该是鲍指挥使的钱。 七七笑道:“不用了,算是给二位的辛苦费!” 两鬼一听,高兴坏了,把钱踹进衣襟里,欢天喜地地蹦跶回村。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我惊叹不已。 “呵呵,阴阳二界,不都是这样么。”朴七七笑道。 继续向前,这里的气候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很冷,天空阴沉,波谲云诡,有点阴间的意思了。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个凉亭,亭内有一口井,正冒出滚滚泉水,泉水旁边,摆放着一张桌子,桌上几只碗,还有几个凳子,一只凳子上坐着个老婆婆,她身躯佝偻,穿着灰色的袍子,脸上、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褶皱,简直老的不像话。 “这便是迷魂殿。”朴七七低声对我说,然后拉着我,走进凉亭内。 老婆婆微微抬起头,冲我怪笑一声:“来啦。”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话,便没有回应她。 “孟老婆婆,您好。”朴七七恭敬地给老婆婆鞠了一躬。 “来啦。”老婆婆又冲我怪笑,笑得我有点后背发凉。 “孟老婆婆,我们——” 朴七七想说话,却被老婆婆伸手打断,她拿起桌上一只碗,从泉井中盛了半碗水,颤巍巍地递给我,笑眯眯地说:“辛苦了一路,渴了吧?来,喝点水。” 说来奇怪,本来路上我没觉得有多渴,但是,看见这个泉水之后,喉咙里就干痒的不行。 “多谢老婆婆!”我一时意志薄弱,伸手接住碗,正要喝,却被朴七七劈手打飞,碗掉在地上,碎裂,原本清澈的泉水,居然变成了一滩黄泥汤,里面还有大量的水蛭在蠕动,恶心死了! “孟婆,他可是小阎王殿下点名要的人,不能喝你的汤,难道,鲍指挥使没有跟你说吗?”朴七七冷冷地说着,把她的纤纤玉手,按上了刀柄…… 第64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这是要动手啊,我赶紧后退,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然而,孟婆并未出手,见我打碎了碗,她又从桌上拿起一只,盛了半碗泉水,递向我这边,依旧怪笑道:“来,喝了它,喝了它,到了那边,你会享尽荣华富贵,坐拥三千美人。” 我决定开口。 “婆婆啊,不用了,我不渴。”我摆了摆手,准备从另一侧绕过泉水,通过迷魂殿。 “你不喝,可是过不去的哟,”孟婆笑眯眯道,“前面有座奈何桥,你不喝这泉水,会掉到‘忘川’河水里,河里有凶鱼,会把你吃个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呵呵呵呵。” 我停下脚步,确实看见,亭子另一边有座拱桥,汉白玉的,会塌吗? “大人,别听她的,你走,我断后。”朴七七已将刀拔出一半,挡在我和孟婆之间。 在我的记忆力里,小马过河的故事并没有忘记,到底该听谁的呢? 还是听朴七七的吧,因为她长得漂亮,我犹豫着出了凉亭,来到桥边,桥下有雾,看不清河水,也听不见水流的声音,我踏上石阶,提心吊胆地往桥上走,边走边回头看,朴七七倒退着,也慢慢跟了过来,孟婆依旧坐在那里,没有起身。 桥不大。 很快,我走到了拱桥最高处,是一小块平地,我扶着桥栏杆,往下瞅了一眼,透过薄雾,隐约能看见一些蠕动的黑色物体,好像是一群水蛭,桥栏杆很矮,可千万不能掉下去。 “快走啊。”朴七七没有上桥,背着身,低声催道。 我又看向奈何桥的另一边,跟这边一样,也是下去的石阶,石阶尽头便是平地,我噔噔噔几步下去,马上就要到平地了,突然,脚下一空,台阶下陷,我赶紧岔开脚,踩其他的台阶,也下陷,整座桥瞬间坍塌,化成石块,坠入河中。 “啊!”我大喊一声,跟着石块下坠。 噗通、噗通,石块先后落水,溅起阵阵水花,水花之间,果然有水蛭,好大的个儿,足有碗口那么粗的身体,嘴里还有倒刺状的一圈儿牙齿,它们把头伸出水面,正等着我掉下去。 就在我双脚即将掉进水蛭口中的一瞬间,一道白影掠过来,我被白影凌空抱住,转头看,是朴七七,她从河那边飞了过来。 但朴七七貌似不能悬停于空中,她搂住我的腰之后,借助惯性转了半圈,用尽全力,像扔链球那样,把我甩向岸边:“走!” 我堪堪落在岸边,打了个滚,起身,再回头看河里,朴七七已经落水了,但她没有完全落水,双脚不断踩着水蛭的头,借助它们的浮力,如蜻蜓点水一般,踩了几下之后,朴七七便飞身到了岸边,纵身一跃,上了岸。 “好功夫!”我拍手叫到,脑海中回忆起一个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词儿——凌波微步。 朴七七没理我,转身看向河对岸的迷魂殿,怒气冲冲道:“孟老婆子,你给我等着!” 我也看过去,孟婆从凉亭里站了起来,端着那碗水,呵呵笑着,也不说话。 “我们走。”朴七七余怒未消地说。 我听见水里传来动静,咕嘟咕嘟,往水面看去,只见一块块汉白玉的石砖块儿,从水里冒出,逆着地心引力,飞升到空中,跟搭积木似的,很快便恢复成奈何桥原来的模样,还往下滴着水,有几条水蛭,不幸被夹在了石缝当中,半个身体压扁,只剩脑袋或者尾巴在外面挣扎着,水蛭体内的血,被从口、或者钢门中挤出,染红了石桥。 “别看了,走吧。”朴七七说,我点头,跟在她身后,却见她的左脚,一踮一踮的,足后跟不敢着地的样子。 “七七,你受伤了吧?”我问。 “没事。”朴七七摆了摆手。 “还说没事,你看,脚印上都有血。”我拉住她的手,扶着她坐在地上,查看她左脚的脚底,原来是靴底被水蛭咬穿了,里面的袜子也破掉,脚心的皮肉,被撕掉了一块儿。 “有毒吗?”我先问这个问题,朴七七绷紧樱唇,摇了摇头。 “没毒就好。”我帮她脱下官靴,好漂亮的小脚,盈盈一握。 得包扎起来,但没有绷带,我身上的衣服,也全是硬布料,但我发现她的裙子和里面的裤子,都是棉质的软布,便抬头问她:“割你一条裤腿,行吗?” 朴七七点头,拔出腰刀递给我,刀有点重,用着不顺手,好在刀刃足够锋利,我割下一截她的裤子,扯成两部分,一部分作为垫布,垫在伤口处,一部分作为绷带,很快将她的脚包好,朴七七的袜、靴都贴合脚形,很紧,包上绷带之后就没法穿了,只得扔掉。 “我背你吧。”我说。 “不用,我能走。”朴七七拄着刀鞘,挣扎着站了起来,左脚一沾地,她便“嘶”了一声,表情痛苦。 当然会疼了,那么大的伤口,而且又是在敏感的脚心部位,那里的末梢神经很发达,要不然,怎么会有挠脚心一说。 咦?我怎么知道这么多?刚才自己的包扎手法也很熟练,难道我生前是个医生? “我背你吧,反正不远了。”我平静地说,朴七七娇羞点头,上了我的后背。 她不重,感觉后背软软的,应该是七星瓢虫里面的东西很软,朴七七把头枕在我肩膀上,我能感觉得到她在盯着我的侧脸看,便转过头去,撞见她的眼神,笑问:“看我干吗?” “长得确实挺好看,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喜欢你呢。”朴七七笑道。 “有吗?”我脸红了。 “嘻嘻,走吧,我的帅大人。” 继续前行,一路上阴风行云,气氛很是诡异,气温也越来越低,如果不是朴七七在背后给我挡着风,带给我一丝温暖,估计会冻感冒。 走了半公里,终于看到前方一座城门,城门垛两侧,挂着一副对联,上联写的是:人与鬼鬼与人人鬼殊途;下联写的是:阴与阳阳与阴阴阳永隔。 “好对子,很工整,”我赞叹道,“字也写的漂亮,笔法登峰造极。” “当然漂亮了,这是书圣王羲之亲笔。”朴七七说。 我没吱声,王羲之,听着也很耳熟。 对联没有横批,但城门楼中间,悬挂着一块黑色长条板,上书“酆都城”三个金漆大字。 “到地方了吧?”我问,朴七七嗯了一声,让我把她背到门口去登记。 城门口有几个阴兵在站岗,都是盔甲打扮,手中持握长矛,其中一位坐在桌边,应是阴兵头目,桌上有笔墨纸砚。 我走到桌前,那个阴兵头目站了起来,冲我拱手,鞠躬道:“大人!” “免礼吧。”我说。 “……他在叫我大人。”朴七七小声在我耳边说。 我撇了撇嘴,我不也是大人么! 朴七七从兜里摸索半天,找到那张从土地爷那里拿来的批票副本,也就是我的地府护照,交给阴兵头目,阴兵头目把我的名字,登记在纸上,然后,他轻声问:“朴大人,您伤了吧,可需要马?” “有劳了。”朴七七也没客气,感觉阴差和守城阴兵是一个系统的,对方见了七七,才会如此恭敬,不像那个孟婆婆,丝毫不给朴七七面子。 阴兵头目跑进城门里,不多时,从里面拉出一匹银灰色的高头大马,我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马的眼睛,里面没有眼珠子,黑乎乎的两个空洞,是匹瞎马呀! 我放下朴七七,一个阴兵跪在地上,朴七七用没伤的右脚踩着阴兵后背,被阴兵顶上了马背,七七骑好,阴兵头目把马缰交给我,微微施礼,向后退去。 我拉着瞎马,载着朴七七,进了城门,里面是个市镇,古风建筑,居民不少,也都穿着古装,我脑海中浮现出“横店”这个词儿,可能是在阳间,也有类似的地方。 待出了城门口阴兵的视野范围,朴七七伏在马身上,对我小声说:“大人,你要不要上来?” “可以吗?”我问。 “有什么不可以的,马鞍很宽,足够咱们俩坐,来!”朴七七伸手,我抓住她的手,她力气很大,轻轻一带,便把我拉上去,骑在她身后的马鞍上。 “坐稳了,大人!”朴七七用足跟磕了两下马腹,瞎马开始在青石板路上跑了起来,马蹄声很清脆,就是有点颠簸,而且,马鞍内部,其实是一道弧线,前后高,中间低,随着上下颠簸,我和朴七七纷纷滑到了马鞍底部,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的身体下方,越贴越紧,我揽着朴七七的细腰,渐渐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感觉…… 第65章 莲花台,阴阳令,鬼门关 异样归异样,但我没有实质性的反应,是自己不行了吗?甚至当我集中精力,刻意去想和朴七七做那事儿的时候,身体还是没反应,我不甘心变成这样,双手上移,摸向朴七七的七星瓢虫,尝试刺激自己。 “哎?大、大人,您揉我干吗?”朴七七感觉到了,不解地问。 “你别动,我试试,怎么不行了呢?”我随着瞎马的起伏,一边继续,一边皱眉说。 “什么不行?”朴七七转回头来,面色绯红地问。 “亲你一会儿,行吗?”我问。 “……行吧。” 我闭上眼睛,连摸带亲地折腾了朴七七半分钟,依旧不行,内心里燥热异常,荷尔蒙分泌到达鼎盛时期,就是体外的某部分,也是最关键的部分,没有反应。 我放弃了,松开朴七七,叹了口气。 “大人,您怎么了?没事吧?”朴七七舔了舔嘴唇问我。 我低头看看我俩之间,苦笑:“好像是废了。” 朴七七伸手到后面,握了握:“您说这个吗?” 我点头,被她的手碰到也没有反应。 朴七七噗嗤笑了:“这是正常的啦,您别忘了,您现在是鬼,鬼是不能做男女之事的。” “真的?”我疑惑。 “不信您摸摸,虽然我脸红了,但我也没有任何反应。”朴七七将我抱着她腰的手下移,伸进去,果然如她所说。 “那你们鬼,岂不是生活的很无趣?”我笑问,既然都是这样,我就放心了,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所以,鬼都想投胎做人嘛,”朴七七笑道,“鬼非但没有那种能力,而且还不能吃饭、不能喝酒、不能吸烟。” “那你怎么不去投胎?而是甘愿留在地府做阴差呢?”我问,这一路,和朴七七同行而来,感觉她其实也很……很那个,不是冰霜美人,而是性情中人。 “阴差是可以的呀,我们去阳界出差,只要变成半实体,就能和活人做那事儿了,”朴七七回着头,掩嘴偷笑,“您跟雷千户住一起,难道你们没做过?” 我摇头:“忘了,没吧。” “雷千户那么色,您又那么帅,她肯定不会放过您啦!”朴七七笑道,拨转马头,拐弯朝左边奔去,我失落地抱着朴七七的曼妙身姿,顿觉索然无味,就像在牢房的电视里看美食节目一样,只能看,不能吃,好尴尬。 又行进了几百米,再拐一弯后,前方一座七、八米高的建筑映入眼帘,建筑戳在一个小广场上,整体呈莲花盛开状,花瓣下面有个基座,座上有门,门口有阴兵守卫,广场四周,还围着一圈栅栏,三三两两的士兵在巡逻,应是禁止入内的区域。 朴七七驾着瞎马来到一处栅栏豁口处,马上有阴兵跑过来,接下缰绳,另个阴兵跪在地上当下马凳,我先行下马,然后扶着朴七七下来,阴差的伤口恢复极快,她已经可以走路,只是左脚不太敢使劲儿,一瘸一拐,朴七七带我走入广场,走到莲花下,介绍道:“大人,这就是莲花台,每一座地府的城市都有设置,是地府、阳界互通的地方,对应阳界的位置,便是鬼市。” “那你怎么不直接带我从这儿过来啊,费那么大劲儿,过那么多关。”我讪笑。 “这可不是谁都能进出的,只有那些拥有‘阴阳令’之人,方可自由通行。” “阴阳令是什么,你有吗?”我问。 “阴阳令,相当于阴阳二界的护照,阴差府的正式编制人员都有。”朴七七说。 “阳界那边呢,什么人有资格拥有阴阳令?”我又问。 “阳界的阴阳令分两种,一种是你们建国以后,由我们阴差府发放给龙组局的,每个地级市,会发放3枚,还有一种,是建国前发放的,大多散落江湖,多半在那些吃鬼饭的道士、阴阳代理人的手里。”朴七七介绍道。 “如果给我一枚阴阳令,是不是我也能自由进出这莲花台?”我又问。 朴七七摇了摇头:“阴阳令,只相当于一张资格证书,有这令牌,阴兵才会放行,但无论是人、鬼,若想畅游二界,先决条件是修炼到绿气境界以上,否则,途径二界中间的鬼门关时,身体便会吃不消。人,会全身血管崩裂,暴毙而亡;鬼,会磁场紊乱,魂飞魄散。对了,大人,您知道什么是绿气吗?” 我摇头,肯定不是绿色的气那么简单。 朴七七也没跟我解释,带我进莲花台,不是穿行,是进入,里面有几个雅间,有桌椅板凳,还有沙发,是提供休息的地方。 “鲍指挥使叫咱们在这儿等着殿下。”朴七七坐在一张长条沙发上,挽起裙摆,查看脚上的伤情。 “我来帮你。”我凑过去,小心拆开她脚上的绷带,她足底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 “要不要去给你买一双新的鞋袜?”我问,刚才有看见路边的市场。 朴七七莞尔一笑:“我可不敢劳您大驾,让这儿的奴婢们去取即可。” 说着,朴七七摇了摇沙发扶手旁边的铃铛,不多时,进来一个穿着古装的女鬼,长相清纯可人。 “大人,有何吩咐?”女鬼轻声问。 朴七七脱下右脚的靴子,递给女鬼:“去一趟你们酆都城的阴差分局,按这个大小,帮我领双新鞋袜来。” 女鬼接过靴子,小心翼翼地问:“大人,奴婢是新来的,请恕奴婢之罪,敢问登记何人姓名?” 我代替朴七七说了:“阴差府黄衣蜂卫,千户,朴七七。” 说完,我看看七七,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七七笑而不语,摆手让女鬼下去。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外面便传来阵阵马蹄声,我把朴七七的脚从我腿上放下,起身往外看,来了十几匹马,也都是没有眼珠子的瞎马,马上骑乘者,清一色的全是身着华丽锦衣的鬼,看起来,像是一群官儿的。 刚才一路骑马过来,我发现这酆都城内的居民,穿着打扮,普遍很高档,穿金戴银者不在少数,也难怪鬼民们好打扮,他们不能吃喝,不能啪啪,如果穿的再不好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官儿们跑进广场,在莲花台前纷纷下马,为首的一个官儿,正了正高高的官帽,撩起长袍衣襟,率队进入莲花台。 “哎呀,朴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鬼官头目进了莲花台,便躬身下跪,朝朴七七失礼,后面跟来的鬼官儿们,也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朴七七跪坐在沙发上,骄娇地说,看上去官威十足,她跪坐,是因为得把一双赤脚藏在袍子里,否则不雅。 鬼官头目起身,给后面的官儿一个眼色,那个官儿捧着个金盘子,盘子里盛着一双白色锦靴,高举过头顶,碎步挪到朴七七沙发前,又跪在地上。 “嗯?”朴七七皱眉,发出个疑问的声音,只见所有鬼官儿,都低下头,避而不见。 朴七七这才从金盘子里拿起靴和袜,穿好,站在地上,背着手。 鬼官们不敢抬头,朴七七的表情也有点尴尬,我便小声说:“各位达人,朴大人穿好鞋了。” 鬼官们这才敢抬头,头目看见了我,小声问:“敢问你是?” “我是新死的,你好,这位大人。”我上前两步,笑着和官头儿握手,他可能是在地府混久了,忘了阳界的握手礼,寻思半天,才伸出手来,跟我握了握。 朴七七突然冷声一笑:“好大的狗胆!敢和指挥使大人平起平坐?你可知罪?” “啊?”我一愣,双膝一软,赶紧识时务地给官头儿跪下,他是指挥使大人? “啧,你跪下干嘛!”朴七七跑过来,把我拉了起来,小声说,“我在教训他呢!” “啊?”这次轮到鬼官头儿发愣了。 朴七七拉着我,对官头儿正色道:“他乃我阴差府黄衣蜂卫新任指挥使,陈洋,陈大人!” 第66章 美酒佳人 我呆住了,怎么刚到地府,就给我封官儿啊,而且,貌似还是与那个鲍薇儿平级的指挥使,正经不小的官儿呢! 莫非,朴七七一路叫我“大人”,不是开玩笑,都是真的?我死前,是阳界的大官儿?不会,我还没到三十岁,即便毕业就进正府机关,顶多也就是个科长,能有多大?阳界肯定不可能了,莫非我生前,就是地府的官员? 更不靠谱了,我是活人,活人怎么会在地府任职? 持怀疑态度的不止是我,还有对面那个官头儿,他看着我,楞了半天,又看看朴七七:“大人,您是认真的吗?” “跪下!”朴七七怒道,官头儿噗通一声,给我跪下了,不过他身后那些鬼并未下跪。 “伸出手来!”朴七七又说,官头儿伸出手,朴七七拔出腰刀,就要砍! “哎哎!”我赶紧阻止她,“你干啥啊?” “他居然敢与指挥使发生身体接触,按阴差府律,当斩掉一手!”朴七七怒道,又要下刀,我用尽全力,把她连人带刀地推回沙发那边。 握个手而已,至于动如此重刑么? “刚才是我主动和这位大哥握手的,怪不到他头上,”我冲七七皱眉道,“再说,你还碰过我……那里呢,按律该怎么算?” 她在马上,曾握过我。 朴七七眯起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按律,当斩!” 说着,她把刀一横,就要抹脖子! 我赶紧冲上去抢她的刀——嗨呀,你不是劲儿挺大的嘛,怎么这个时候,变得柔弱无骨,让我一把就抢过来了? 也好,这样显得我这个指挥使大人比较牛比! 我把刀扔在地上,威严道:“好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休要再提,以后,但凡没让当事人感觉厌恶的身体接触,都用不着处罚!” 这样,合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您真是深明大义的好官呐!”那个官头儿,连连给我叩头。 “行了,起来吧,”我背着手,继续装腔作势,“你们来此地,有事吗?” 官头儿起身,拱手道:“回禀陈指挥使,下官无甚要事,只是听闻两位大人莅临本城,特来接驾,下官已备了上好的陈酿美醋,请两位大人至下官陋宅品鉴。” “美醋?”我皱眉,请我喝醋?什么鬼! 朴七七悄然凑过来,贴着我耳边说:“鬼不能喝酒,只能喝醋,权当是酒了。” “噢,这样……”我点点头,“你的美意,本指挥使心领了,但我和朴大人要在此等人,不便离开,要不……要不你把醋拿来我尝尝?” 我只是好奇,地府的醋是啥味儿,自从进了土地庙,我还滴水未进,尤其是在迷魂殿那里,看着孟婆的泉水,给我馋够呛,现在听他一说醋,我不由得舌下生津,很想喝点东西,希望不是陈醋,而是苹果醋之类的酸甜饮料。 官头儿面露惊喜,赶紧说:“下官这就差人去取。” “你们先退下吧,指挥使大人喜欢清静。”朴七七说,房间不大,挤满了鬼,显得压抑。 “是,大人!”官头儿带着手下,倒退着出了莲花台,我去窗口看,他们纷纷上马,原路返回,离开了广场。 “你没事吧?”我回到朴七七身边,查看她的脖子,刚才她演的很逼真,刀刃真的陷入皮肉当中,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没事啦,”朴七七笑道,“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对那个家伙那样么?” “为何?” “因为他曾经欺负过我,哼!”朴七七挑了挑眉毛。 “哦?愿闻其详。”我坐在沙发上,最爱听这种八卦故事了。 “算了,都是往事,不想再提,”朴七七把我的瘾勾上来,却又不说了,她也坐回沙发,脸上笑容渐渐淡去,“不知道殿下那边的战事怎么样了?” “什么战事?”我问,之前鲍薇儿也说,那边在打仗。 “还不都是因为你,”朴七七冲我撇撇嘴,“哎,算了,反正你都忘了,还是等殿下回来再说吧,她那里应该有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我问。 “就是让鬼恢复记忆的药,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朴七七摇头。 原来,鬼是可以恢复记忆的,那便好。 看来我跟那位殿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殿下亲自藏药,连七七都不知道药名,肯定很珍贵。 正聊着,外面又传来马蹄声,那个官头儿回来了,不过这次只他一人,怀里捧着个褐色的酒坛子,坛子上贴着一封“醋”字,不是红纸,而是白纸,酆都城里很少有红色存在,除了平民们头顶的红气。 我从沙发上起身,官头儿嘿嘿笑着,从桌上翻过来两只碗,抱着坛子,倒出黑色的液体,我闻到了,确实是醋味。 “陈大人,请!”官头儿倒完,没敢捧碗递给我,可能是怕再碰到我手,他后退一步,做出邀请的姿势。 我端起碗,凑到嘴边,抿了一口,在嘴里咂了咂,哎哟,不错哦! 虽然有点酸,但更多的味,是醇,类似把蜂蜜和杨梅汤混合到一起的味道,既好喝,又解渴,我一饮而尽,把碗墩在桌上,只觉得整个人都通透了,有一股浩然正气直冲云霄(夸张了些),回味无穷! “大人觉得如何?”官头儿忐忑地问。 我当然不能说好了,谁让他欺负过朴七七,七七可是我手下,但又不能说不好,毕竟刚才没控制自己,直接干下一大碗。 我沉吟片刻,做出厌恶的表情:“一般般,和殿下御赐的千年陈醋比起来,差距还是挺大的。” “千、千年陈醋?”官头儿瞪大眼睛,嘟囔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呵,你没听说过的多了去了,本指挥使给你个面子,醋可以留下,你回去吧。”我冷声道。 官头儿心有不甘,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拱手告辞,出了莲花台,翻身上马远去。 我在窗口见他走远了,赶紧回来,再倒一碗,又是一口干掉:“真好喝!七七,你也尝尝?” “我对这东西没兴趣,”朴七七挑了挑眉毛,“您也少喝点,这东西喝多了,和阳间的酒一样,会醉的。” “这又没有酒精,怎么会醉呢?”我不信,又连喝了几碗,没什么感觉嘛,直到肚子涨得不行,我才停下来,把醋坛子重新封好,这么好的东西,可别挥发了。 朴七七闲着无聊,又脱了靴袜,躺在长条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我打算去外面溜达一圈,不过刚出了莲花台,就觉得头重脚轻,脑袋晕乎乎的,看来朴七七所言非虚,这玩意真能喝醉,我怕出洋相,赶紧进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沙发处,靠坐在朴七七身边,她嗯了一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看我。 “我喝多了。”我说。 “都告诉过你了,不听。”朴七七噘噘嘴,翻了个身,把头枕在我腿上,又慵懒地闭上眼睛,我把手放在她的小蛮腰上,可能是醋后乱性,止不住地开始摸她,但心有余力不足,也只能摸一摸,她也没反对,看她脸色,粉嘟嘟,还是很享受的。 我在幻想着和她做某些事,估计朴七七亦然。 这应算是……神交吧。 摸着摸着,我的大脑渐渐浑浊,眼皮越来越沉,终于耷拉下去,手放在朴七七的官袍里,进入梦乡。 我的记忆,严重受损,搞得梦里面也乱七八糟,梦见了很多看着眼熟、又叫不出名字的人。 正睡的香甜,忽然觉得有人敲打我脑袋,我睁开眼,只见拥挤的房间里,站着一群人,哦不,应该是一群鬼,女鬼居多,不过,她们却都穿着阳界的衣服。 为首的一个女鬼,穿了一身白色运动服,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正皱眉看我,她长得超级漂亮,胸也很大,怎么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美女,有事吗?”我把手从朴七七衣服里费力抽出,下意识地闻了闻,没什么味道。 美女略有些惊讶地盯着我的手:“你、你俩干吗呢?” 第67章 还阳,还是恢复记忆 怀里的七七也醒了,她看见美女,忽然弹身而起,噗通跪在了地上:“殿下恕罪!殿下恕罪!陈大人喝多了!” “他喝多了,你也喝多了吗?”美女冷声问。 “殿下,我……我没喝多,只是没想到,您会这么快回来……请殿下恕罪!”朴七七支支吾吾地说。 “原来你就是那个殿下啊,”我笑道,“你不要难为她,她是我的手下,叫朴七七,自己人。” 美女眉头皱的更深了,郁闷道:“……还用得着你介绍?你给我起来!” “哎,好。”我从沙发上起身,顺便把朴七七也从地上拉了起来,七七见美女殿下没有反对,赶紧躬身退到一边,整理好官服,又把靴、袜穿上。 我发现,美女殿下身后,还站着一个熟人,是鲍薇儿,便朝她挥了挥手:“嗨,鲍指挥使,你好!” 鲍薇儿见我打招呼,却仿佛不认识我一般,避开我的视线,还躲到另一个美女身后去了。 我只好重新看面前的美女殿下,她依旧那么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有点心里发毛。 “你可知本宫是谁?”她终于开口了。 我摇头:“只知道您叫殿下……哎,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来了?” “我在望乡台回头的时候,看见过你!”我忽然想了起来,她就是第四幅海市蜃楼里的那个漂亮女孩。 “……看见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七七说,你是我未来的老婆啊!”我笑道。 美女殿下的脸色,当即由白转红,楞了两秒钟,她忽然举起手里的小棍,又敲了我脑袋一下! “哎呀,你怎么打人啊!”我捂着脑袋,不悦道,“在阳界,打老公可算是家暴,知道不?” “我就暴你了,怎么地!”美女殿下好像动怒了,又举起小棍,打得我绕着沙发直跑,可无论我怎么跑也躲不开,因为她速度很快。 我索性不跑了,趁她不备,忽然俯身上前,抱住了她的腰,再把我的左腿,往她小腿后面一别,用力挺身:“走你!” “哎呀!”美女殿下娇叫一声,被我摔倒在沙发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个招式,好像是叫擒拿吧,应该是阳界的功夫。 “你敢摔我!”美女殿下躺在沙发上,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听见其他的女鬼,有几个在偷笑。 “哎呀,你俩闹够了没有?”有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去,是个小男孩,穿着橘黄色的衣服,脑袋上带着一个金属箍,箍上有个螺旋形带箭头的图案,他这打扮,我也好似在哪儿见过。 小男孩走过来,仰头看我:“洋哥,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认识我吗?” 我摇头:“不认识。” 小男孩又转向还躺在沙发上的美女殿下:“殿下,你赶紧给他吃药啊!” 啊,药,这个朴七七说过,说殿下那里,有让我恢复记忆的药。 小男孩把美女殿下拉了起来,她显然还在生气,鼻子都歪了,两只小鼻孔,重重地喷着气。 “殿下,抱歉,刚才实在是被您打得太疼了,我才会下意识地做出反击动作。”我赶紧赔笑,说的也是实话,我本不想摔她的,她有解药,我巴结这位殿下还来不及呢! 美女殿下冷哼一声,低声嘟囔道:“也不知道问问战况,也不问问人家受伤了没有。” 虽然她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便拍马屁地问:“殿下,战况如何,您伤着没有?” “我们赢了。”美女殿下似乎就等着我在问这句,骄傲地扬起头,宣布说。 “好!好!”我赶紧拍手,并用眼神鼓动在场其他人也拍手,打赢了好啊,可喜可贺——虽然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那些人见我如此热情,只好也举起手,尴尬地拍了拍,掌声稀稀落落。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殿下亲征,打赢这一仗多不容易啊!还不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我皱眉道,掌声这才热烈起来,跟着我喊,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但声音听起来,依旧没什么精神头。 唉,这帮鬼官们,也不懂得阿谀奉承,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 我推断她们为鬼官,是因为鲍薇儿和她们在一起,而且,她们头顶上的气的颜色,与之前来的那几个鬼官们不一样。那几个鬼官,头顶气的颜色,大都是橙或者黄色,送我醋的官头儿,气是绿色;而鲍薇儿她们,都是蓝气或者紫色,气的大小也不同,她们几个的气焰更高一些,应该是代表更大官职的意思吧,比如这位殿下的头顶,紫气颜色就很浓烈,都冲到房顶上去了。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我犀利的推理能力还在,这点值得庆幸。 美女殿下听见大家鼓掌叫好,还是很满足的,微笑着用手压了压:“行了,都是自己人,无需这般客套。”说着,她转回身去,低下头,像是在从怀里掏着什么,不多时,她又转回来面对我,手里多了两个小瓷瓶,上面都塞着一块红布。 “多谢陛下赐药!”我兴奋道,终于可以恢复记忆了。 可当我伸手去拿的时候,美女殿下却把手缩了回去,轻佻道:“想要吗?” “想,当然想了!”我说。 “这里有两瓶药,你想要哪个?” “……殿下,什么意思?”我皱眉问,难道是两种药? “这一瓶,叫‘忆千愁’,这一瓶,叫‘还阳散’,你要哪个?”美女殿下双手分别捏着小瓷瓶问我。 “哪个是恢复记忆用的?”我直接问她。 “这个。”美女殿下把“忆千愁”递给我。 但我留了个心眼,没接药,又问:“殿下,这‘还阳散’,又是干嘛的?” 总觉得这名字,很令人兴奋呐,还阳? “是让你回到阳界去的。”美女殿下淡淡地说。 “是以鬼的形态,还是以活人的形态?”我谨慎地问。 美女殿下沉吟片刻,开口道:“活人。” “那我先喝这个,再喝这个!”我先后指了指“忆千愁”和“还阳散”。 美女殿下摇了摇头:“你只能选一个。” “您就都给我嘛!”我拽着她衣角,嗲声嗲气地撒娇,殿下被我嗲的一哆嗦,赶紧甩开我,往后退去。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他怕不止是失忆,还变成了个傻子吧……” 美女殿下回头,瞪了一眼说话的人,那是个小美女,她吐了吐舌头,虽然也穿着阳界的衣服,但小美女头顶却戴着个高高的黑色帽子,上面还写着四个字:见我者死。 呵呵,可真能装比。 美女殿下转回来,严肃地说:“不是我不想都给你,你只能二选其一,这两种药,其实都是毒药,只吃一种问题不算太大,你的鬼体可以承受,但如果两种一起吃的话,你就会中毒身亡,到时候连我父皇也救不了你,你自己权衡吧,是恢复记忆,留在地府当官,还是回到阳界,做一个失去了记忆的普通人。” 我叹了口气,看她认真的样子,以及她身后那些美女脸上的担忧之色,感觉不像是在忽悠我,确实只能二选其一,很难选啊…… 美女殿下也看出了我的为难,她把两瓶药放在了桌上,然后,背过身去:“给你一分钟时间,自己决定吧。” 我看了看手腕上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表,看也白看,秒针是静止的,但我还记得一分钟大概有多长,便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两瓶药冥想。 如果选择恢复记忆,我就得留在地府里,不能吃喝、不能啪啪,只能喝醋,但我能搞清楚我是谁,我怎么死的,眼前我的这些“同僚”们是谁,我跟她们都是什么关系,以及,在阳界,我还有些什么亲人、朋友之类,我是阴差嘛,本身就有资格拿到阴阳令,只要像朴七七之前所说,练到什么绿气以上,就可以自由穿行二界,就可以回阳界去看她们了,也不算太亏。 如果选择直接回阳界,也挺好,死而复生,可以吃吃喝喝,可以啪啪,但我的女朋友应该是面前的这位美女殿下,阳界没人跟我啪啪。再者说,我没有记忆,连家都找不到,别说是找人啪啪,或许连基本的生存手段都不具备,回去能干嘛,当乞丐吗? 权衡利弊之后,我做出决定,拿起桌上的一瓶药,打开,本以为是药丸,却是粉末状,没关系,旁边有醋,可以就着醋,把粉末咽下去。 美女殿下听见我倒醋的声音,转身回来,皱眉道:“你可想好了,不能反悔的!” “放心,殿下,我都想好了,”我将粉末倒入口中,用醋灌下去,还打了个饱嗝,喝完之后,我冲她笑道,“多谢殿下的‘忆千愁’,挺好喝的!” “啊!”美女殿下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嗯?”我一脸懵逼,“怎么了?” “你选的是什么?”美女殿下问。 “忆千愁啊,我想恢复记忆,”我看着殿下,动情地说,“至少,我得记起,你是我女朋友这件事,还得记起,我们之间的过往。” 她可能是被我感动了,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不要哭,殿下,”我抓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也很激动?” “我激动个6啊,”美女殿下甩开我的手,抢过我手中的小瓷瓶,“你他妈喝错了,这是还阳散!” 第68章 异界穿越者 卧槽,喝错了?不会吧! 我劈手夺过美女殿下手中的小瓷瓶查看,刚才我看过了,怎么会错呢,瓶身上阳刻着三个字,地府文字我不太认识,不过第二个“千”字我认出来了。 “这不是‘忆千愁’么?”我指着那个“千”字问。 美女殿下啪地给了我一耳光:“傻B,这是‘药干司’,是我阴差府药局的单位名称!” 说着,她拿起另一个小瓷瓶给我看,果然,瓶身上也有同样的“药干司”三个字! “你怎么不说清楚,我哪儿知道俩瓶子一样啊!”我皱眉道。 “你瞎吗?”美女殿下捡起刚才被我扔到桌上的封瓶口用的红绸布,展开,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三个烫金小字,虽是繁体,我也认出来了——还阳散! “还能、能反悔吗?”我欲哭无泪,绝望地问。 “毒已攻心,无可救药,很快便会发作,”美女殿下颇为无奈地说,“这可能是你的命运,咱们……阳界再见吧。” 忽然,我觉得胸中一阵痉挛,犹如心绞痛,疼得我捂着胸口,跌坐在了沙发上。 “咱们走吧。”美女殿下转身,欲率手下们离开。 “等等!”我伸手叫住她,痛感越来越强,真要发作了!怎么办啊!我要活了!好害怕! 我的嗓子已经无法正常说话,视野也很模糊,只好挣扎着从沙发上起身,向着她的身影,踉跄走过去,一把抱住她肩膀方才站稳:“殿……殿下,最、最后一个……问、问题。” “我在这儿。”左手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转头过去,揉了揉眼睛,靠,抱错人了,我抱的是那个戴黑色高帽的小美女,殿下在这边,好在黑帽小美女比较善良,钻到我腋下,全力搀扶着我,又凑到美女殿下的耳边,我只得重新说一遍:“殿……殿下,最……最……” “哎呀,最后一个问题,我刚才听见你跟心安说了,”美女殿下不耐烦道,“你快问啊,只有十秒钟的时间了啊!” 十秒,卧槽,我不再营造悲凉气氛,赶紧问:“我回去后,应、应该找……谁,才能让我在……在最短时间内融、融入社会?” 我的意思是,得有个知道我全部底细的人,比如我爸、妈,或者兄弟姐妹,甚至贴发小、同学也行,得让他们帮我把缺失的记忆一点点拼凑回来,否则我回到阳界,肯定会像个傻子一样! 美女殿下很聪明,点头,说明白了我的意思,她转头问手下们:“你们觉得谁能胜任?” “杨顾问怎么样,毕竟是她小姨。”一个女鬼说。 另一个女鬼马上反驳:“杨顾问只知道陈洋小时候的事儿,上学之后,两人接触就少了。” “那周小米肯定也不行了,对吧?”第一个声音又说。 “没错。”第二个声音说。 “你们快点……”我催道,怎么还讨论起来了呢? “要不,咱们派个人带着他?”第三个声音说。 “殿下,让她去找雷娜吧,”第四个声音说,“雷千户一直在阳界,知道的阳界事物,肯定比咱们地府的人要多。” “快点……”我再次催促,双眼已瞎,看不见东西了,浑身无力,我完全瘫在那个黑帽子小美女身上,只有微弱的听觉存在。 “好,就雷娜了,”美女殿下终于拍了板,“陈洋,不管你在哪座城市还阳,都要记得去盛京……” 美女殿下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从几公里外传来的,“盛京”之后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痛感消失,大脑之中,一阵空白,眼前则是一团漆黑,漆黑之中,有些微弱的光影在向后流动,我仿佛又被丢进了来地府时的那条黑暗管道中,但这次,不是浑身舒畅,而是浑身发痒,像是骨头、内脏、皮肉都在慢慢生长一般。 渐渐的,我的躯体恢复了知觉,手脚能动了,摸摸自己,久违的体温,皮肤好有弹性啊,跟新生儿一般,不过,我的衣服呢……我一边在管道中飞行,一边浑身上下摸索,除了右手腕上的那块金属手表,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忽然,管道壁的光影流动速度骤减,我像是乘坐过山车到达最高点一样,浑身失去重力,像是飘在了太空中,但很快,地心引力重新出现,我开始下坠,心慌的厉害,而周围的黑暗,渐渐消失,越来越明亮,这是要掉到阳界了吗? 可别摔死! 妈的,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摔了,不过没死,我摔在了一处软软的大物件儿上,被弹起很高,再次落下,又弹起,再落下,反复几次后,我终于躺在了那个物件儿上,不动了。 四周的光很强,我眯着眼睛,让瞳孔慢慢适应强光,过了能有十秒钟,才可以正常睁眼看世界,太阳、蓝天、白云、远处的高楼大厦,建筑工地的绿色幕布、黄色塔吊,翠绿的柳树、叽叽喳喳的家雀! 我鼓起胸腔,做了个深呼吸,一股熟悉的汽车尾气的味道! 活了!老子活过来了! 我兴奋地从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大物件儿上爬起,发现这里是一处工地墙外的垃圾场,工地墙上写着:安全生产,重于泰山,而我脚下踩着的,则是一张破旧的席梦思床垫,看样子有十几年的寿命了,里面的弹簧都支了出来,很是锋利,我赶紧检查身体,还好,并未被扎伤。 虽然身上没有衣服,但周围也没有人,我还能再休息一会儿,看看自己摔傻了没有。 貌似没傻,之前在发生在莲花台的一切,我都还记得很清楚,我TM吃错药了,无奈还阳,临走时我拼尽全力问那位美女殿下,还阳后该找谁帮我,她们几个讨论半天,最后决定让我去盛京找一个叫雷娜的千户,千户,应该是地府的阴差,因为我手下朴七七,就是千户的官职。 整理完思路后,我下意识地抬起手,看看时间,正午十二点整。 嗨呀,手表的秒针居然开始走了,之前在地府里不走,我还以为它坏了,只是觉得戴着挺好看,才没有扔掉。 不知道这个品牌的手表值不值钱,现在身无分文,或许可以考虑把它卖掉! 但当务之急,是先找一身衣服穿。 所谓靠水吃水,靠山吃山,靠垃圾堆,自然不愁穿,我很快便从垃圾里挑出一件迷彩服上衣、带着椰树图案的沙滩裤衩,又找到一双破皮鞋,虽然鞋子前面张开了嘴,但穿着挺合脚,透气,凉快。 我不知道这是哪座城市,也不知道是什么季节,气温可不低,感觉能有三十度,应是夏季。 穿戴整齐后,我沿着工地墙壁,往高楼大厦那边走,得先找到人,才能问盛京在哪儿。 走出大概两百米,出了工地,前方是一条马路,不时有行人和车辆经过,他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尝试了三次接近行人,想询问事情,可他们不等我靠近,就都跑开了。 第四次,对方终于没跑,是个坐在躺椅上的老大爷,正悠闲地摇着蒲扇,他之所以没跑,是因为他没睁眼睛,我走过去,蹲在他旁边,轻声问:“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这是哪座城市啊?” 大爷没反应,是不是睡着了? 不能,睡着了怎么还会摇蒲扇? “大爷,大爷?” “别叫了,他是个聋子。”身后传来个女声,我回头看,是个穿着校服的小妹妹,背着双肩包,披肩发+前刘海,长得清纯可人,像是刚放午休。 我起身:“小妹妹,你好。” 看得出来,这个小女生对我也有警惕之心,但她没跑,只是皱眉盯着我:“大叔,你该不是个神经病吧?” “不是不是,”我赶紧摆手,“这个……怎么解释呢,我说我是穿越来的,你信吗?” “真的呀!”小女生忽然兴奋地大喊,“没想到真的有时间穿越者哇!大叔,你是从哪年穿越来的?2020年还是2030年?” 小女生这么一说,把我也给整蒙了,挠了挠头,问她:“小妹妹,现在是哪年?” “2017年!” 我长舒一口气,还以为真穿越了呢,我还记得朴七七带我去土地庙,那个自称小神的“斗地主”给我登记的时候,写的就是:陈洋,卒于2017年。 “小妹妹,我不是时间穿越者,而是异界穿越者,”我笑道,“你们这是什么城市?” “异界穿越者?”小女生表情疑惑,“你是修仙者重返地球吗?” “……你是网络小说看多了吗?”我笑着反问,“我就是地球人,你只要告诉我,这是什么城市就行,京城?沪市?” 小女生摇头:“都不是,这是山城。” 山城,有点印象,火锅之城? 我失去记忆后,能准确记住的华夏城市,只有刚才我说的那两个,以及盛京。 “盛京离这儿多远,你知道吗?”我又问女生。 “大概……几千公里吧,大叔,你真的是异界穿越者?你有超能力?” “我也不清楚,小妹妹,我刚到这边,身上没钱,很渴,你能帮我弄点喝的吗?”我问,主要是天热,喉咙干痒的厉害,说话声音都沙哑了。 小女生掏了掏自己口袋:“我身上也没带钱,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家冰箱里有果汁。” “跟你回家?”我惊讶道,“你家里有大人么?” “我自己住,没有别人。”小女生笑道。 “自己住?你上几年级?” “高二啊,怎么了大叔?” 我叹了口气,素质教育堪忧啊,高二,长得可挺嫩的,不过应该已经成年了,怎么连基本的防范意识都没有,万一我是坏人呢?不过,既然小妹妹诚心邀请,我也正好有这个需要,所以…… 第69章 同居生活 校服小妹妹的住处,离这儿不远,步行两分钟就到了,是一栋类似写字楼的建筑,有电梯。 “大叔,你饿不饿?”等电梯的时候,小妹妹问我。 “还行,主要是渴,”我说,“那个……你为什么叫我大叔,我长得很老吗?” 电梯门是金属的,锃明瓦亮,完全可以当镜子用,我发现镜中的自己,脸还是原来那张脸,但看上去,其实年轻了不少(我还记得我死的时候27岁),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满脸的胶原带白,可能是因为浑身上下的皮肉,都是新生的缘故。 “嘻嘻,你肯定比我大,比我大的,就叫大叔呗!”小妹妹顽皮笑道。 这是什么逻辑? 电梯门开了,二人进去,小妹妹从宽大的校服袖子里伸出小手,按下8楼,电梯上行。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燕雪樱,燕京的燕,冬雪的雪,樱花的樱。我老家在京城,故而,取燕京的燕为姓,我出生在冬天,那日,恰好下雪,所以名字里便有个雪字。大叔,你知道第三个樱是怎么来的吗?” “燕雪樱,”我慢慢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真好听。我不知道,你说吧。” “嘻嘻,我师父说呀,我母亲应该是岛国人,东京人士,所以,便又加了个樱字。” “哎,等等……”我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你的姓,不随爸爸?母亲也不知道是谁?” “对呀,我是个孤儿,是师父把我养大的,”燕雪樱笑道,一双梨涡很好看,“你呢,大叔,你叫什么?” “我叫,”我顿了顿,主要是想确认一下,“陈洋,耳东陈,海洋的洋。” “陈洋,嗯,”燕雪樱点了点头,“好记!” 叮咚,电梯门开了,走廊里有很多类似公司的隔间,都是透明玻璃,我经过的时候,因为奇装异服,又引来了不少注目礼,燕雪樱领我来到走廊尽头,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防盗门,迎面扑来一股少女的幽香味道,让我如沐春风。 “请进吧。”燕雪樱让我先进。 看着光亮整洁的地板,我实在不好意思用捡来的破皮鞋踩,便脱掉鞋,放在了门外,燕雪樱偷笑:“没关系的啦,不用那么拘谨!”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我进来后,笑问她。 “嘻嘻,”燕雪樱也脱了帆布鞋,穿着一双纯棉的白袜,踩进粉色拖鞋中,“第一呢,你长得就不像坏人;第二呢,即便你是坏人,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可是会功夫的哟!” 说完,燕雪樱“嗬”了一声,摆出个幼稚的架势,驾起两只小粉拳,比划了一通。 “哇,好厉害。”我拍手笑道,暗中嗤之以鼻,什么玩意。 “大叔,你等着哈,我去给你拿果汁!”燕雪樱将双肩包放在桌上,转身去了厨房。 我不敢乱动,站在原地,打量起这个房间来,简单的一室一厅,外带一个厨房、一个厕所,全在门口的视野中,估计总面积大概50平方,阳台向阳,晾衣架上,挂着不少花花绿绿的内衣酷、袜子等,颜色虽多样,款式都很正常,典型的高中女生风格。 “冰冰凉的果汁来啦!”燕雪樱捧着一个直筒玻璃瓶,从厨房出来,橙色的,应该是橙汁,冒着凉凉的白气。 燕雪樱把果汁放在桌上,回头看我,指着沙发道:“傻站着干嘛,过来坐呀!” “我……我怕弄脏你的房间。”我苦笑,房间里到处都很整洁,跟新的一样。 “没事啦,进来吧。”燕雪樱拿起一只杯子,将橙汁倒入,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端起橙汁,一饮而尽,没有那个酆都城官头儿的陈酿美醋好喝,不过也不错了,冰凉又解渴。 “再来一杯。”燕雪樱费力地捧着玻璃瓶,又给我倒了一杯,我依旧一饮而尽。 “哈哈,你是多久没喝东西了?”燕雪樱笑问,又倒满,这次我没喝光,只喝了一半,我不要面子的啊! 燕雪樱放下玻璃瓶,上下打量我一番,捏着自己的小下巴说:“嗯,你这身衣服,确实该洗洗了——你等着!” 说完,燕雪樱趿拉着小拖鞋,跑进卧室,我偷偷喝了剩下半杯橙汁,然后,自己又倒了半杯放在桌上。 不多时,燕雪樱出来,手里捧着一套校服,跟她身上的一模一样,蓝、白色系:“大叔,这是我的换洗校服,上次换下来,忘记洗了,不过还很干净,你看看能不能穿得下,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衣服了。” “你的?”我皱眉问。 “嗯啊,我们的校服都偏大,你试试,我感觉差不多呢。”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穿校服倒是没问题,问题是,我里面什么也没穿啊,直接贴身穿她的衣服,合适吗? “怎么啦,大叔?”燕雪樱歪着头问。 “呃……”我脸有点红,“我身上就着两件衣服,没有内酷。” “这样啊,”燕雪樱脸色也有些尴尬,稍作思考,她打了个响指,“你等我!” 说完,她又跑回卧室,这次我跟去了门口,只见燕雪樱跪在地上,从衣柜最下面的格子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出一条短裤,是平角裤,女式的,粉色,后腰位置,有个蝴蝶结。 “你试试这个,弹性超棒的!”燕雪樱挥舞着平角裤,冲我坏笑,没错,真是坏笑,你能想象一个男人穿着女式内酷的滑稽样子吗,还是粉色的,还有蝴蝶结!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之前穿着这条捡来的沙滩裤走路,总觉得晃来晃去,不舒服。 “好吧,我试试。” “你顺便去洗个澡吧,”燕雪樱说,“不过只有冷水。” “没关系。”我拿着她的内酷和运动服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是那种推拉门,没有锁,但愿她别趁我洗澡的时候突然闯进来。 脱掉身上的破衣服,直接团成两团,扔到垃圾桶里,打开水龙头冲洗,我以前是短发还是长发来着?记得大部分时间是短发,但镜子中的自己却是长发,十多厘米长,如果可以,待会儿管她借点钱,去理个发。 简单冲洗了一遍,虽然衣服脏,但我身上还挺干净的,搓一搓,什么都没搓出来,反倒把细嫩的皮肤给搓红了,摸着自己的皮肤,我更加断定,这绝对是一副新生的肉体,简直太水嫩了,可水嫩不等于瘦弱,三角肌、胸肌、腹肌线条分明,不输男模。 这是不是那位美女殿下,为了让我更好地适应阳界环境,特意赐给我的完美身体?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美女殿下虽然凶巴巴,但看得出来,她对我挺好的。 洗完了澡,找毛巾,架子上挂了三条,分别是粉、白、黄色,我不敢乱用人家的东西,只好等待自然风干,忽然,外面传来燕雪樱的声音:“用白色的那条吧,那是我洗脸用的毛巾。” “呃,多谢……”我伸手去摘,想了想,又隔着门问,“其他两个呢?” “粉色是洗PP用的,黄色是洗脚用的。”燕雪樱爽快地回答,感觉她就站在门外面。 我想了想,摘下黄色毛巾,擦干身体,用水又投了一遍毛巾,再挂回架子上,穿上她的内酷,弹性确实不错,就是前面有点压迫感,毕竟是女式的,设计的时候没有考虑到男生的生里结构,再穿上她的校服,居然刚刚好,我估计自己身高将近一米八,不知道燕雪樱当初是怎么量体订制的衣服。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个子也不矮,感觉能有一米六八左右。 整理好校服,我打开拉门,燕雪樱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双白色棉袜。 “这个我穿不了吧?”我苦笑,她的小脚看上去也就36的,我记得我穿的是43码的鞋,差太多了。 “弹!性!好!”燕雪樱嬉笑着,一字一顿道。 我接过棉袜,拉了拉,还真是,她怎么这么多弹性好的东西,属弹簧的吗? 袜子顺利穿上,鞋就没办法了,因为鞋!没!弹!性!我只能踩着袜子行走在房间中,好在除了厨房、厕所,其他位置都是地板,踩着很舒服。 “我刚才用的你洗脚毛巾擦的,没用洗脸的,擦完又洗了一遍,你晚上可以放心用。” “这么体贴呀,”燕雪樱歪头笑道,“真好。来吃饭吧!” 来到餐桌,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只是一碗煮方便面,但也被我吃的一干二净,连汤都没剩下,确实是饿了,我吃面的时候,燕雪樱一直双手托腮,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 等我吃完,才想起来问:“雪樱,你是不是还没吃?” “没关系,我不饿,”燕雪樱笑道,挽起左手袖子,看了看她的白色塑料手表,“呀,午休时间到了,我得回去上课!” “啊,”我赶紧起身,“那我也走。” “你去哪儿?”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想去盛京,但身上没钱怎么去,几千公里呢,但燕雪樱去上课,我又不好留在她家里。 “你就在这儿睡觉呗,我五点放学就回来了。”燕雪樱说。 “这样合适吗?”我皱眉,睡觉,晚上也要在这儿睡么? 可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啊…… 第70章 教室门事件 “有什么不合适的呀,”燕雪樱笑道,掰着手指头数数,“呐,你喝了我的饮料,又穿了我的衣服,还吃了我的方便面,再休息半天,有什么呀?睡吧,啊!” 说完,她起身走去门口,背上双肩包,换上帆布鞋。 “哦,对了,”燕雪樱临走时,回头对我说,“你可别出门哦,门一撞上就锁了,我没有备用钥匙,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去二十九中找我,我是三年二班的,或者给我打电话也行……哦,你没电话,那还是去找我吧!” “我没什么事,等你晚上回来好了,谢谢你!”我苦笑。 “嘻嘻,拜拜!”燕雪樱出去,撞上了门。 我来到阳台窗口往下看,不多时,燕雪樱从楼里出来,蹦蹦哒哒地朝躺椅老大爷那边走去。 阳界还是好人多啊,素未谋面,就给我提供吃穿住用,等我到了盛京,找到雷娜,生活稳定下来,非得好好报答报答燕雪樱不可。 闲来无事,我挨个房间转悠,最后坐在了她的书桌前,抽出书架上的教科书来看,高三上学期的课本,我还能认识一些。 这次死亡失忆,我并非是完全失去记忆,只是记不得过去的人和事,语言能力、文字能力,以及基础知识,包括一些社会常识,我都还记得,从科学角度来讲,应是大脑局部区域受损,导致的情节性失忆。 我在她书架上翻找,找到了一本地图册,打开,熟悉的粉色雄鸡地图,这是华夏,我自然认识。 我挨个省份找,随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我的地理知识储备,像是被激活了一般,连带着相关的地理记忆,都从脑海中浮现出来,甚至连我高中地理老师的样子,都想起来了,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这跟失忆没关系,高中毕业后,我就忘了她的名字。 继续看地图册,山城,在长江和嘉陵江的交汇处,按比例尺计算,距东北的盛京市直线距离2000公里,可以直接坐飞机飞过去,坐飞机,需要钱,燕雪樱应该有钱,但我接受了她这么多的帮助,实在不好意思再管她借钱——机票我记得很贵,得两千块吧,她一个学生,也未必会有。 我现在肢体健全,基本能力也有,应该出去打工,自己赚钱才对,实在找不到工作,晚上再回来找燕雪樱,反正有住的地方,睡她家沙发也比露宿街头强。 想到这里,我把几本书插回书架,来到门口,开门出去,没有鞋,只好先穿那双破皮鞋了。 乘坐电梯出了写字楼,我沿着大街往前走,那个失聪大爷还在摇着蒲扇,仿佛时间在他身上过得很慢,我走了大概五分钟的路程,发现右手边有一座学校,校门上方,挂着山城市第二十九中学的牌子,这就是燕雪樱所在的学校。 我扒着栏杆,往里面看,有两个班的学生在上体育课,山城孩子的皮肤可真好,一个个都长得细皮嫩肉的,看了一会儿,我继续往前走,准备找个饭店,看能不能打工,刷刷碗、当个服务员之类,没想到,经过学校门卫亭的时候,里面的保安忽然扯着嗓子喊道:“哎哎,同学,站住!” 我四下里看了看,没有人,喊谁呢? 我看向保安,他已经从门卫亭里跑了出来,跑的跟兔子似的,上来一把抓住了我。 “你干嘛呀?”我皱眉问。 抢劫?我身上可没钱! “怎么逃课呢,昂?”保安一脸横肉,凶狠地说。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校服,明白了,敢情,他把我当成了二十九中学的学生。 “大哥,我不是这学校的。”我笑道。 “不是?你当我瞎吗?昂?”保安戳了戳我的后背,我穿衣服的时候,看过校服后面,写着学校名字。 “大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啊?你哪个班的?”保安见我要挣脱,抓我抓得更紧了,“卧槽?还想跑?你跑得了吗你!” 保安居然坐在了地上,用双腿死死夹住我的脚踝,手抱住我大腿,这是什么招数,老树盘根吗? “大哥,我真不是你们学生啊,你就放了我吧!”我叫苦不迭,又不能使蛮力,怕把他的裤子拖坏,再叫我赔怎么办?本来就没钱! “闭嘴!”保安一边抱住我大腿,一边用下巴磕了磕肩膀上的黑色对讲机,“呼叫王主任,呼叫王主任!我是门卫小刘,抓到一个逃课的学生!完毕!” “好的,小刘,我马上带人过来!”对讲机那头说。 我彻底无奈了,怎么这么倒霉! 也就半分钟功夫,从学校里面跑来三个保安,打开学校的伸缩门出来,将我围在中间,为首的一个胖子,应该就是那个王主任,他指着我鼻子,颐指气使道:“你哪个班的?” 我没招了,只得硬着头皮说:“三年二班。” 现在我只能先进去,找到燕雪樱,由她来替我解释,我才能脱身。 “带走!”王主任一声令下,其他三个保安跟押犯人似的,将我扭送进学校。 操场上上课的学生们,都停止活动,好奇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王主任喊道,“这就是逃课的下场!” 我被押进一栋深红色的教学楼,上了三楼,来到挂着“三年二班”的班级门口,王主任敲门,里面说请进,王主任打开门,背着手说:“你们班有个学生逃课,我把他抓回来了!” 说完,王主任一把抓住我脖领子,将我推进班级。 满屋子几十双眼睛盯着,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愣了一秒钟之后,我赶紧寻找燕雪樱,找了两圈,却没有找到,难道是我记错了,她不是三年二班的? “你叫什么名字?”讲台上的老师问,我转头看他,是一位戴近视镜的老头,眼镜一圈一圈的,度数很高。 “我叫……陈洋。”我说。 “嗯,让他先回去上课吧,”老头扶了扶眼镜框,平静地对王主任说,“等下课后,我再去告诉周老师。” 周老师,应该是这个班级的班主任。 “嗯,可以。”王主任点点头,关上了教室的门。 班级同学开始窃窃私语,因为都不认识我! “站那儿干嘛,快回座位,不要耽误我上课。”老头严肃地说。 “……哦,好。”我答应一声,向教室后面走去。 我不能再跑了,跑出去肯定还会被保安抓到,得先找到雪樱才行,即使她不在这个班也没关系,等到下课,我可以问问这个班的同学,燕雪樱长得很漂亮,身材又好,估计在这二十九中里,不是校花,也是班花级别的人物,认识她的人应该不少。 中间偏后一点的位置真有空座,而且是连个相邻的空位,两个座位上,都有书和文具,可能人不在,不管了,先坐下再说。 我坐下后,周围的同学,又用好奇的眼光瞅我。 “看什么看啊,好好听课!”我装作很凶的样子,低声道,她们这才转过去。 我也看向黑板,是一堂化学课,满黑板的方程式,说实话,看见化学我就头疼,高中时候最不喜欢上的就是化学课了,但既然坐在这儿,就得有个学生样,我便装作很懂的样子,跟着老师的节奏,一边听,一边点头,用眼神和他互动:您讲的真好! 讲着讲着,老师提了个问题:“偏铝酸钠、氢氧化钠与盐酸相遇,谁会先和盐酸反应?” 没人回答,老师扶了扶眼镜框,指向我:“陈洋,你来回答。” “啊?”我懵逼地站了起来,“氢氧化钠吧。” 二选一,蒙一个呗。 “回答正确,”老师笑眯眯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认真起来,这道题,好像高三刷题的时候见过,而且见过好几次,嗯,想起来了,“因为氢氧化钠的碱性,大于偏铝酸钠,两种碱性物质和酸放在一起,碱性强的先发生反应。” “好,”老师赞许地点点头,“回答的很好!请坐下!” 我咽了下口水,坐回座位,周围同学,都用艳羡的眼光看我,我得意地笑笑,耸耸肩,小声说:“这题,很难吗?” 继续听课,又听了能有五分钟,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老师说请进,教室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女孩,是燕雪樱! 她朝老师鞠了一躬,彬彬有礼道:“杨老师,我叔叔上节课来看我了,才走,对不起呀,耽误了您的课。” “没关系,雪樱,你回去吧。”杨老师笑眯眯地说,他貌似很喜欢燕雪樱,语气里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不过,燕雪樱自己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撩了一下头发,朝我这边走来,一路低着头,居然坐在了我同桌的座位上…… 第71章 我是PG 燕雪樱没有发现我坐在她身边,只是抬眼看了看黑板,便打开一本做过的化学试卷,找到老师正在讲解的地方,认真听了起来,我痴迷地看着燕雪樱的恬静侧脸。 专注的女孩,真美,青春的女孩,真美。 看了半天,她好像还是没意识到我的存在,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变成鬼了? 眼睛看酸了,我转头到别处,看其他同学,这个班级的管理很是开放,几乎都是男女同学同桌,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正值高三关键时刻,难道老师不怕男女生彼此近距离接触,滋生出早恋问题吗? 我屏息凝神,刻意观察了会儿,嗯,至少十对儿同桌有问题,看她们的神情,以及课桌下的小动作就能得知,再加上我会观气,只要同桌之间头顶的两道红气,向中间靠拢的,就绝对是情侣关系,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真是美好啊…… 有人说,女人的黄金年龄很短,只有18-25岁,男人不一样,到了30、40岁照样不用着急。 但我不怎么认为,男人的黄金年龄,其实更短,只有16-18岁,在这个年龄段的她们,长得帅会有女孩喜欢,学习好会有女孩喜欢,打球厉害会有女孩喜欢,能弹吉他会有女孩喜欢,会画画的会有女孩喜欢,甚至能打架的,也会有女孩子喜欢。 可到了大学以后,就不一样了,大学里的女孩子,开始变得势利,上了大学、及毕业后的男生,只要你没钱,就很少有人喜欢你了。 我隐隐想起了一个女生,叫什么,我忘了,但脑海中能浮现出她的脸,可能是我的初恋,亦或是暗恋的对象……蕊,叫什么蕊来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因为我没钱,我们才没能最终走到一起。 现在,我身无分文,燕雪樱却毫无怨言地收留我,多好的女孩啊。 我转回头来,准备继续看她,没想到她也在看我,眨着大眼睛,抿嘴微笑,可能早就发现我了,我也笑,对视了一会儿,我脸红了,便转过去,看向黑板。 哎,等等?我又转回来,看看燕雪樱的头顶,之前没有留意过她的气,是紫色的,很漂亮的一道气。 燕雪樱也往我头上扫了一眼,然后,继续盯着我,又把我盯得不好意思了,再转去看黑板,余光瞥见,燕雪樱也转了过去,认真听课。 此后,化学老师讲的什么,我都没记住,注意力一直在余光上,余光,则一直落在同桌的燕雪樱身上,她一个撩头发的小动作,都能让我心跳加速,感觉自己……恋爱了? 这可不行! 我脑海中一闪过这个念头,理智马上跳出来,把一颗粉色的小甜心击得粉碎。 我不能跟燕雪樱谈恋爱! 她才18岁,太小了,我都27了,跟她谈恋爱不是老牛吃嫩草么,再说,我得回东北,得回盛京去找雷娜,自己的事儿还没搞清楚,总不能留在这儿陪她念书吧! 还有一点,如果我搞对象,我那个疑似女朋友的美女殿下肯定会吃醋的啊,连我摸摸朴七七,她都生气,更别说我跟燕雪樱同居一室一厅,那位殿下,可是能随时进出阳界的,别再一冲动把燕雪樱整死,呸呸,这么说不好听,把燕雪樱弄到地府去怎么办? 整死了她,我良心何安?!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淡定,淡定,少些风花雪月,还是正经事要紧,赶紧挣钱回盛京,找雷娜,至于雷娜,我不担心,她是美女殿下的手下,估计不敢撩我,即便撩了,殿下也不会对她怎么样,自己人嘛! 胡乱想着,铃声响了。 这位化学老师很不错,题才讲了一半,他却戛然而止:“好了,明天接着讲,下课。” “你怎么找我来了?有事吗?”燕雪樱趴在桌上,转过头来,笑着问我。 “我没事,想出去找一份工作,路过学校门口,被保安误会成你们的学生,直接抓进来了。”我无奈解释。 “哦,这样啊,你找工作干嘛,在家呆这不好吗?”她又问。 “我需要赚钱,得回盛京去,那里才是我的家。”我认真地说。 “我有钱啊。” “……可我不能要你的钱。” “有什么不能的啊,就当是借给你的不就行啦,”燕雪樱说着,直接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两沓人民币,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我师父刚才来看我,给我的这个月的生活费,够不够?不够我家里还有一万多。” 一个月生活费,两万?! 她师父可真有钱,我想起来了,刚才燕雪樱和老师说,她一个叔叔来看她,估计就是师父,不好说是“师父”,只能叫叔叔。 这时,几个女同学凑了过来,问雪樱:他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嘻嘻,他呀,是我在路上捡的!”燕雪樱笑着说。 “天啊,你在哪儿捡的?”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孩表情夸张地说,“快告诉我,让我也去捡一个这么帅的小奶狗吧!” “……我不是狗。”我皱眉道。 “哇,好可爱!” “听口音不像山城人呢。” “好像是东北的。” “才转学过来的吗?” 围过来的八卦女生越来越多,吵死了,燕雪樱就那么殷殷笑着,也不帮我解围。 我受不了她们的叽叽喳喳,索性趴在桌上,把手伸进桌格里,无意中,我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小盒子,掏出来看,是一包烟,叫“龙凤呈祥”,应该是山城地产烟,我打开烟盒,里面还有个塑料打火机。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溜出去,躲开她们。 “雪樱,我去抽支烟。”我起身,痞气地说。 本以为她会用讶异的眼光看我,没想到,雪樱也起身:“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你抽烟?”我皱眉问,这是她同桌的烟,高三女生,不能抽烟吧? “我看着你抽啊!跟我来吧!我知道地方!”燕雪樱把我拉出座位,走向教室门口,那帮女生也跟了过来,我被簇拥进走廊,被簇拥有个好处,就是她们可以帮我遮挡脚下破旧的皮鞋,免得尴尬。 燕雪樱领我来到男厕所附近的楼道拐角,果然,这里有几个男生在偷偷地抽烟,他们看见一群美女过来,纷纷摆出自认为很帅的姿势。 我抽出一支龙凤呈祥,点着,不知道是许久未抽烟,还是新生躯体不适应尼古丁的原因,感觉很呛,抽了几口我便熄灭烟头,又在一群女孩是簇拥下回到教室。 “你就别走啦,放学咱俩一起回家。”燕雪樱坐下说。 “……好吧。”我无奈道,有门卫守着,自己也出不去。 又陪她们上了一节语文课,我看看班级墙上的课表,再下一节,是体育课。 “雪樱啊,体育我就不上了吧,你看我鞋……”我指了指脚下,悄声说。 燕雪樱低头看了看,嘻嘻一笑:“你多大脚?” “43的,怎么了?” “嘻嘻,你等我!”说完,燕雪樱跑出班级,那群女生又围了过来,问这问那的,我只好胡编乱造,说自己是从东北新转学来的燕雪樱的远房小表哥。 很快,燕雪樱回来,手里抱着一个盒子,但她没有马上给我,而是默默放在地上,等到预备铃响,同学们都下楼去了,她才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双篮球鞋:“我从隔壁班借的,你试试合脚不?” 我欲哭无泪,这体育课,我不上还不行是咋的? 盛情难却,我只好脱掉破皮鞋,试穿运动鞋,是耐克的专业篮球鞋,我见过,但型号叫不上来了,44码的,我43的脚穿上刚好,燕雪樱倒是很懂嘛,知道穿耐克篮球鞋需要穿大一码。 就是袜子有点短,低腰的,因为是雪樱的白棉袜,穿上篮球鞋,就看不见袜子了。 二人下楼,和三年二班一起上体育课,先是跑圈,然后热身,后面就是自由活动,全国的体育课,都是这个套路。 “你会打篮球吗?”燕雪樱问我。 “会一点。”我谦虚地说。 我从小学就开始打篮球,是大学校队的PG(控球后卫),队服背号是1号,这个还记得。 “我喜欢看男生打篮球,可以吗……”燕雪樱指向篮球场,可怜巴巴地怂恿我上场。 我假装皱眉,勉为其难地说:“那我试试吧,打得不好别怪我。” “去吧,去吧!”雪樱很兴奋,又是拍手,又是跳脚。 This-is-a-装B的机会,刚才我观察过了,场上男生打球水平,着实一般呐…… 第72章 需要一个刺激 打是可以打,但我没有篮球服,天气这么热,总不能穿着燕雪樱的长袖校服上场。 “你能帮我借一件篮球背心么?”我问燕雪樱,她神通广大,好像什么都能搞得到。 果不其然,她又是那三个字:“你等我!” 说完,燕雪樱跑回教学楼,两分钟后出来,肩膀上搭着一件篮球背心,跑到我面前展开,蓝色,胸前是个黄色的圈,有一座大桥的图案,还有英文字母,WARRIORS,勇士,想起来了,金州勇士,是NBA的一支球队,有了这个刺激,很多其他的NBA球队名字,包括球星名字,我都联想起来了,什么库里、詹姆斯、哈登、威少之类。 看来,我受损的那部分记忆,非但可以修复,而且很容易修复,只要给一个相关的刺激就可以,与其说是记忆缺损,还不如说是记忆休眠。 “多谢!”我脱下校服,准备换上篮球服。 “等等!”燕雪樱叫住我,伸手过来,摸我的胸肌和腹肌,然后又转过去,摸我的后背,搞得我直痒痒。 “怎么了?”我皱眉问,“有伤?” 洗澡的时候没发现啊。 燕雪樱又绕了回来,踮脚冲我笑道:“嘻嘻,没有伤,我就是摸摸,你皮肤和真好,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摸得我都有感觉了呢!” “不正经!”我白了她一眼,蹲下,解开鞋带,系紧,雪樱帮我叫来两个三年二班的小伙伴,3人组队上场。 3V3,打满五个球,败者下场,另一组上,进一球之后,对手发球,抢到防守篮板球,需要运球出三分线才能进攻,这是街头篮球的基本规则,我还记得。 一开始,我那两个队友似乎不太信任我,不给我传球,我也没有发力,先看看这帮孩子的成色再说,对手刚才连胜两组,实力确实不俗,连续得分,很快就打了我们一波四比零,眼见着就要输了,我抢下一个防守篮板球,自己带球出三分线,转过身来。 防守我的人,离我较远,让我投,但我没敢投三分,因为不知道这副新生的躯体手感如何,怕失去进攻机会被对方打反击。 “嘿,传我,传我!”我一个队友在篮下卡位,张手要球。 刚才失误的就是这家伙,个子不高,还非要上篮,被人家给帽了,我便没有传,胯下运了两下球,变向,沿着三分线向右边移动,加速,做出要从右边突破的假象,防守者中计,我再接一个胯下,拉回来,出现空位机会了,我在罚球线附近,稳稳跳投,命中。 “哇,好帅!”场边的燕雪樱叫道。 “靠,怎么不传我啊!”我那个傻B队友还在抱怨。 我笑笑,没说什么,对方发球,我进入防守位置,做出专业的姿势,伸出双手上下挥舞,接近于抱住他,切断了他所有的传球路线,对手只能背转身运球,开始往我这边拱。 我感应着他的节奏,在他拱第三下的时候,我忽然后撤,对手哎哟一声,坐在了地上,手上的球也掉了,我捡起球,出了三分线,回头,那个矮个子的队友又卡在篮下要球,我寻思也不能太独,就传了过去,矮个子同学接球,转身上篮,顶了对手两下,转身挑篮,差之毫厘,球在篮筐上滚了两圈,又出来了。 但我已经冲到篮下,高高跃起,单手补篮成功,又追回一分。 “行啊,哥们!”矮个同学这回服气了,拍拍我肩膀,“你叫啥来着?” “陈洋。” “挺厉害啊,体育生?”他又问。 “不是,就是爱好。”我苦笑。 这一打篮球,我又想起来了,我大学是学医的,在校队当PG控卫,毕业后进入盛京医院就职,在医院篮球队里还是主力控卫,拿过一次内部比赛的冠军,获过一个MVP奖杯。 “太帅了,么么哒!”燕雪樱在场边跳着给我加油,原本在另一块场地围观的女生,很多也都跑来这边。 对方是另一个班级的(一起上体育课),他们丢了两球,开始认真起来,再次发球后,持球人忌惮我“死亡缠绕”一般的防守,不跟我纠缠,选择传球,去打我的两个队友,篮球比赛不是一个人的比赛,但是在3V3里,对手的实力不是特别强的话,一个高手,还是可以carry全场的。 我不再吝惜体能,追着球防守,高中生还是年轻气盛啊,本来他们已经出现了投篮机会,但却继续传球,好像是想故意让我难堪,传了七、八次,我有点跟不上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来啊,挑一下。”对方最厉害的那个家伙,见我露出疲态,不再传球,而是向我勾了勾手指。 “来吧。”我笑道,张开架势,对手开始花式运球,一顿操作之后,我纹丝没动。 他有点生气了,又做了个无效的假动作,强突我的左手边,我脚步跟得紧,但身体没有侵略他,给他上篮的机会,对手攻到四十五度角,收球,三步上篮。 我继续跟着,待他起跳,我再起跳,不等他球出手,硬生生将球从他手里搂了下来,他在空中失去了平衡,落地后,摔倒了,我运球出了三分线,再进来一步,直接跳投,命中,三比四。 “草,犯规了啊!”那个对手从地上起来,大声喊着,见没人搭理,他又转向观众,“这还不算犯规吗?他打我手了!” “呵呵,技不如人就别找借口啦,快点打呀,该你们发球了!”燕雪樱在旁边笑道,还不忘给我加个油,“陈洋,棒棒哒!” “草!”对手骂了一声,跑去发球。 他卯上我了。 本来不是我防他,他主动过来攻我,还是老套路,虚晃一招,准备直接上篮,但这次我没给他机会,在他冲起来,即将收球的时候,我一把将他手里的球切掉,他因为惯性,还是做出了起跳上篮的动作,当然,手上只有空气,滑稽的动作,引得围观同学阵阵哄笑。 不过球还在对方的另一个队员手里,他选择跳投,没中,我抢下篮板,运出三分线,回身,那个上空气的家伙又贴了过来,表情狰狞,咬牙切齿,我慢慢运着球,做了个“拜佛”的假动作——就是假装要投篮,其实没投,有个动作迟滞——那家伙中计了,起跳封盖,我体前变向,轻松将他过掉,稳稳跳投,再次命中。 四比四,追平。 围观同学们爆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把燕雪樱给我的加油声都给淹没了。 第五球,对手可能是被我吓怕了,三个人谁都不敢攻,最后,还是由那个最强的家伙持球,他运了半天,寻找我的破绽,这是篮球战术之一,拖延时间,等待战机,可围观群众不干了,多为女生,不懂篮球,都在催他赶紧投篮,其实她们不是想看他投篮,而是想看他怎么被我防下来。 那家伙到底还是没忍住,再次突破,不过这次,他的脚步和动作明显变慢,应该是假突真投,我果然没有猜错,他突到上次被盖帽的那个位置后,忽然急停,还用了个后撤步,跳投。 后撤步跳投很难盖,我扑了上去,尽全力起跳,单手封盖,手指刚好触到篮球下边一点,篮球改变方向,飞向篮下,我回头看,我方那个矮个子同学高高跃起,抢下篮板,没有动,在看着我,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跑出三分线,矮个子同学把球传了过来,我接球就往篮下突破。 此时,对方那个最厉害的家伙,已经提前站在了我的行进路线上,双手体前交叉,按照篮球规则,他已经站定了位置,如果我把他撞倒,铁定算进攻犯规,除非—— 我没有改变路线,迎着他冲了上去,在他面前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我直接起跳,左手护住裆部,右手持球,把他正面撞倒的同时,右手将篮球狠狠砸入篮筐——扣篮! 只有在扣篮的时候,才没有进攻犯规这一说,阻碍扣篮算做阻挡犯规——这不是NBA的条文规定,却是全世界篮球爱好者所共同遵循的法则,是对SLAM-DUNK的尊重! 全场,瞬间沸腾,我怕踩着那个已经倒地的对手,扣篮之后,单手抓住篮筐,向前荡,再向后荡,再落地,这样就可以落在场内,避免踩着他。 五比四,我们赢了,在女同学们的尖叫声中,对方三人黯然下场,另外一组上来,很礼貌,也很敬仰地跟分别跟我打招呼,双方拉开架势,正要再战,场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陈洋,小心!” “啊?”我正运球呢,收起球,转头看场边,是燕雪樱。 “后面!后面啊!”好几个女生同时喊。 我回头一看,卧槽,那个被我撞倒的家伙,手里拎着一块板砖,气冲冲地向我走来! “你干嘛?”我厉声问,“输不起啊?” 那个家伙没回话,径直走到我面前,抡起板砖,朝我头上砸来:“我草尼玛!” 说实话,我打球比较温和,从没在球场上和别人发生过正面冲突,也没想到,他真会下死手,我一时间大脑空白,进入懵逼状态,待我反应过来,他的板砖已经拍在了我的头顶上,我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能感觉到板砖质量一般,干碎了,很多渣子从我头发四周掉落。 这可是我中午刚洗的头发! 拍完了我,那家伙也有点慌了,惊恐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我晕了,身体晃晃,失去重心,瘫倒,躺在了地上,天空中出现好多张人脸,有人在喊:“出血了!快送医务室。” 我被人抬起四肢,身体离开地面,可是抬我两条胳膊的貌似是俩女孩,没什么力气,其中一个居然脱了手,我双腿还在同学的手里抬着,上半身落了地,后脑勺直接磕在地上,这次,彻底昏过去了。 在意识完全消失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是:“哎,他怎么穿了个粉色裤衩啊?” 草,被发现了…… 第73章 我回来了 昏迷期间,我又做梦了,梦见了好多人,好多事。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听着耳熟,而且,声音就在我旁边,听着特真切,不是梦境,而是现实,可别是朴七七她们啊,如果是,那就说明我被人用板砖拍死,又被送回地府来了! “陈洋?陈洋!哎哎,小璐你看,他眼皮动了哎!” 我猛然睁开眼睛,还好,不是朴七七,而是燕雪樱,还有另外一个女生,认识,三年二班的一个同学,就是那个花痴,说也想去捡个男朋友的那个女生,叫小璐吗? “醒了,终于醒了!”那个女生兴奋地叫道,“我去喊医生!” 燕雪樱眼里,含着泪花,紧紧握着我的手,噘着嘴,带着哭腔说:“担心死我了!” “我在哪儿啊?我怎么了?”我懵逼地问,应该是阳界吧? “你是不是失忆了?”燕雪樱睁大眼睛,“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雪樱,我在哪儿?”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哎呀,脑袋好疼,伸手一摸,满脑袋的绷带。 “你在医院啊!你没失忆!没失忆就好,”燕雪樱抱住我的胳膊,“你都昏迷七天了,知不知道?” “啊?”我一愣,七天?怎么感觉只过去几个小时的样子呢? 我看看四周,确实是医院的病房,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左胸上有红字——山城市第二精神病医院。 这不是玩笑,也不是恶搞,像我这种脑损伤急救,从医学的专业角度,最好的办法,就是第一时间送到脑科医院,也就是所谓的“神经病医院”,因为大脑是神经系统最核心的部位,我是学医的,自然明白这些。 上次有个病人,在工地不小心被钢筋刺穿了颅骨,王美丽她们护士组接诊,送到我的急诊科,我见是头部贯穿伤,当机立断,让救护车转送盛京市神经病医院,我和王美丽也跟过去,跟那边的专家一同会诊,成功将患者脑袋中的钢筋取出,第一,保住了他的性命;第二,没让他变成傻子——如果是我单独手术,或许只能做到第一点。 哎?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是急诊科大夫,王美丽是我们医院的护士,她爸是盛京市副柿长,我跟赵东来去过他家,王柿长还送了我一块劳力士迪通拿手表!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大段联想记忆? 我看了看右手腕,并没有表,难道这一段记忆是幻觉? “你想看时间啊?”燕雪樱问,看了看她手上的白色卡西欧电子表,“中午十二点。” “不是看时间,我手上,原来是不是有一块表?”我指着右手腕,问燕雪樱,略微一想,我又问,“是不是我进CT室的时候,拿下去了?” 我这种伤情,肯定得做CT,做CT时不能有大件儿金属物体在身上,会干扰机器,内科的业务我也懂。 “嗨呀,你可真聪明,这都能猜到!”燕雪樱笑道,拿起床头桌上的双肩包,从里面拎出一块钢表,递给我,“物归原主啦!” 我接过一看,果然是劳力士迪通拿! 钢表,白盘,外号“白钢迪”,公价9.5万! 我要去盛京找的雷娜,是个鬼,她是我前任房主,还是阴差府的千户! 杨柳是我小姨,又是个萨满,祖传的! 殿下叫秦书瑶,阎王的女儿,被我喂过套套当口香糖吃! 周小米是我表妹,还跟我在雷娜的卧室里…… “终于都想起来了!”我握紧双拳,兴奋地喊。 燕雪樱吓了一跳,往后退去,小心地问:“陈洋,你没事吧?” “雪樱,我没事,”我恢复正常,冲她笑道,“我之前失忆了,现在又恢复记忆了。” “你不是从其他空间穿越来的嘛?”燕雪樱皱眉问。 “呵呵,如果我说我是从地府穿越过来的,你信吗?”我问。 “嗨,地府啊,我以为是异界呢!”燕雪樱撇嘴。 “你信了?”我皱眉问。 “有什么不信的?从地府来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去过。”燕雪樱轻松地说。 “啊?你去过地府?”我惊讶道。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赶紧闭上眼睛,再睁开,凝神观她的气,卧槽,好强的一道紫气,是紫气高阶,这么牛比啊! 秦书瑶才不过紫气初阶而已,谁是紫气高阶来着?想起来了,李须儿,她是高阶,在长白山酒店的房间里,我用紧箍咒把她送回地府去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你师父是谁?”我问,记得燕雪樱有个师父,今天,啊不,七天前,师父给她来送了两万块生活费。 “问他干嘛?”燕雪樱笑道,“你认识啊?” 我再次看向她的头顶,应该没有看错,确实是紫气高阶,气焰嚣张之程度,丝毫不亚于受伤前的李须儿。 “你在看什么呢?”燕雪樱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没什么,小小年纪就练到了紫气,挺厉害的。”我笑道。 “嗨呀?你会观气?”燕雪樱惊道,也看了看我的头顶,“不会吧,你才橙气中阶,就炼成观气术了?” “你也会观气?”我更加惊讶,她说炼成,什么意思?难道,她会观气,不是天生的?难道,她是——紫阳门人! 谢必安还有杨柳,二人分别对我讲过,除了有阴阳眼的天生观气者之外,只有一个叫“紫阳”的神秘门派,具有修炼观气术的绝学,赵东来是紫阳门人,李须儿也是! “你认识赵东来吗?”我试探着问她。 燕雪樱摇了摇头:“不认识,谁呀?” “你认识李须儿吗?哦不,你认识……李空虚真人吗?”我改口道,须儿的道号,是空虚真人。 “哈?那是我师姐呀,怎么,你听说过她?”燕雪樱问。 “何止是听说过,我跟她可是生死之交。”我笑道。 唉,兜兜转转了一圈儿,居然落在了紫阳门人手里,我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个紫阳门,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等等,须儿说过,她的师傅是紫阳掌门,夏良月,刚才燕雪樱说,李须儿是她师姐? “你师父该不会也是夏掌门吧?”我问燕雪樱。 “并不是,夏掌门是我师叔,我师父叫王小川,是夏掌门的师兄,”燕雪樱介绍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你到底是干嘛的?”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璐带着医生进来了。 医生对我进行了全面检查,检查结果现实,大脑一切正常,脑震荡症状已经恢复,只是头顶和后脑勺处,有两处不太严重的创口伤,医生征求我本人意见,问要不要缝合,缝不缝都行,我让燕雪樱给我拍了伤处的照片,看后觉得没必要,创口并没有裂开,包扎起来养着就行,预计两周即可愈合。 就这样,当天下午两点钟,我出院了。 回到燕雪樱家里,她搓着双手,抱歉地对我说:“对不起啊,陈洋,当时,其实我可以出手救你的,但我看你是橙气中阶,以为你能躲开……我已经找人帮你教训过打你的那个家伙了!” “别啊,你教训他干嘛,我还得感谢他呢,”我笑道,“要不是他这一板砖,我也不能这么快恢复记忆,对了,当时抬我左胳膊的女生是谁?她也有功劳,要不是她脱手,我也不会彻底摔晕过去!” “就是我呀!”小璐兴奋道。 欢声笑语一阵,小璐回学校上课去了,家里只剩下我和燕雪樱,二人坐在沙发上,谁都不说话,估计彼此心里都在想,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我打破沉默,“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你是不是要回东北?”燕雪樱问,我点头。 “留下吧,陪我上学,行吗?”燕雪樱做出恳求的小表情,可怜巴巴的。 “你知道我的真实年龄吗?”我苦笑着问。 燕雪樱看向我的头顶,眼睛忽明忽暗,片刻之后,她失望地说:“原来你已经27岁了呀……” “这都能看得出来,”我伸出大拇指,衷心佩服,人家的观气术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我是个医生,得回去上班,而且,我家人都在盛京,真的不能留下陪你读书。” 燕雪樱撅了噘嘴,低声嘟囔:“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趣的灵魂……” “可以把你电话借给我了吧?”我笑道。 “喏。”燕雪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丢给我,气鼓鼓地回卧室去了。 我划开手机屏幕,从记忆里检索熟悉的电话号码,找到一个,拨了过去。 “喂,您好。”一个陌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是谁?”我皱眉问,“杨柳呢?” “我是杨柳的同事,她在住院。” “我小姨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啊?你……你是陈洋同志?” “快说,我小姨怎么了!”我怒道,燕雪樱听见我喊,赶紧从卧室跑了出来。 “你小姨她……长白山之战后,一直昏迷,至今未醒。” 第74章 雪樱,再见 不要冲动,会崩开自己的伤口,我深呼吸,缓解情绪,好歹小姨是昏迷,而非死亡。 “首长,我小姨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回来。”我说,对方是个女子,她既然有资格接听杨柳的手机,那么肯定是龙组的人。 “在京城,龙组总局医院,你小姨的手机会一直在我这儿,你定一下来京路线,然后给我打电话,我派人去机场接你。”对方说。 “多谢首长,请问,该怎么称呼您?”我问。 “203。” 203?就是率队去东北参战的那位龙组高级领导? “203首长,那一战……结果如何?”我问。 “涉密,电话里不方便,等你到了再说。” “是,首长。”我见她不愿多讲,便挂了电话。 “怎么啦?”燕雪樱小声问。 “我小姨住院了,我得去一趟京城。” “噢……那你去吧。”燕雪樱失落道。 我起身,过去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雪樱,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燕雪樱勉强地笑笑:“我帮你订机票吧。” “等会,我再打个电话,”我重新划开手机屏幕,凭借记忆,给雷娜打了过去,快接被接通,“喂,娜娜,你在哪儿?” “我在盛京,你在哪儿?怎么才想起找我?”雷娜并未因为听见我的声音而特别惊讶,她肯定知道我已经还阳了,也知道我其他的事情——秦书瑶定然会派人告诉她在盛京等我。 “娜娜,我恢复记忆了。” “啊?真的假的?你怎么做到的?”这回雷娜惊讶了。 “被人用板砖拍了一下就好了,不说这个。小米怎么样,手术做了吗?”我问她,已经过去了七、八天。 “手术早就做完了,我跟王美丽都没敢告诉她你的下落,说你和杨首长去京城出差了。”雷娜说。 “手术正常?” “正常,恢复得很好。”雷娜说。 “那我就放心了。我现在身无分文,你给我打点钱过来,我得去京城看我小姨。” “嗯,你快去吧,杨首长一直昏迷着呢,转三次医院了都,呀,五点多了,银行早下班了,怎么给你打钱?” “支付宝、微信,给我这个手机号打不就行了?”我皱眉,现在转移货币,还用得着银行吗? “……我不太懂那些,这样吧,你把你在山城的地址给我,我让我同事给你送过去,不就得了。”雷娜建议。 “那也行。”我看向燕雪樱,她说了这里的地址、房间号,我转述给雷娜。 “OK,半小时内送到,这比银行快。诶,我是不是得告诉殿下,你恢复记忆的事儿?” “随便。对了,李须儿怎么样?”我又问。 “重伤,在地府休养呢,不过没有性命之忧,你放心。”雷娜说。 “好,回头再联系,你好好照顾小米。” “OK。”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还给燕雪樱,让她帮我订机票。 山城和京城均是超级大城市,两者之间航班很多,燕雪樱帮我订了个晚上九点的,没有商务舱,只有头等舱,价格贵一倍,问我行不行,我说行,同时心中暗笑,我的后台可是阴差府,虽然冥币汇率低,但架不住阳界大量烧纸送钱啊,连黄腰儿都能随手拿出一千万来忽悠我,连眼都不眨一下,我坐个头等舱算什么。 天色渐黑,二十分钟后,走廊里传来敲门声,燕雪樱要去开门,我不知道来的是人是鬼,怕吓着她,便亲自去开,门口站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我照例先看他头顶,两道浓绿之气,是鬼(口诀,一气人,二气鬼,三气妖,有没有四气、五气,我暂时不知道),他的脸上,看起来像是贴了一层皮质面具,以掩盖半透明的皮肤。 中年男子拎着个很薄、很小的金属手提箱,冷漠地问我:“阁下可是陈洋?” “是。” “嗯。”中年男子将手提箱递给我,转身就走了,也不打个招呼,难道不知道老子是指挥使大人吗? 估计是不知道,要不然按地府的规矩,他早该给我跪下请安了。 “多谢,拜拜。”我不能不礼貌,冲他背影说。 男子没理我,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应了两声,他忽然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看我:“是,我见着了,你是说,他是黄衣蜂卫的新任指挥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男子说完,挂了电话,一溜小跑过来,满脸堆笑地到我面前,跪地高喊:“阴差府夜游神卫驻山城办事处副主任李斌,参见陈指挥使!” “免礼,起来吧,有摄像头。”我提醒道,真有。 李斌赶紧起身,往我身后瞅了一眼:“大人,没打扰您休息吧?” 我没穿上衣,燕雪樱也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裙,可能让李斌误会了。 “没关系,进来坐吧,李主任。”我盛情邀请。 “岂敢、岂敢,小的就站这儿说吧,”李斌微微鞠躬,往后退了半步,“我们主任有要事在身,不能亲自来给大人送钱,便差小人前来,还望大人恕罪。” 我笑笑:“没事,我不讲究这些,里面多少钱?冥币还是人民币?” 这个箱子虽然精致,但感觉容积有点小,更像是个首饰盒子。 “人民币,二十万,如果不够,小的再回去取。”李斌诚惶诚恐地说,可能觉得二十万太少了。 “没事,够用。”我说拍了拍箱子说。 “陈指挥使,小的有个情况,不知道应不应该向您汇报。” “说吧。”我回身,把箱子递给了燕雪樱,她也会观气术,现在肯定已经知道门口这是个鬼,但她并未惊讶,还冲李斌甜甜地笑了笑。 “大人,”李斌压低声音,“适才小的说,我们主任有要事在身,实不相瞒,他就是在找您呢,现在全国各地的阴差们,都暂时放下了主业,全在找您。” 我皱眉:“找我干嘛?” “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只知道,这是秦殿下的命令,您该不会是……小的不敢问。”李斌犹豫道。 “呵呵,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通缉犯?”我笑道。 “小的不敢,不敢……”李斌嘴上说不敢,却在偷眼看我的神情变化,如果我是通缉犯,肯定会流露出慌乱。 “李副主任,谢谢你告诉我这事儿,你回去告诉你们主任,让他转告乔坤指挥使,说我没事,已经恢复了记忆,再让乔指挥使告诉秦殿下一声,不用担心我,我坐今晚九点的飞机去京城。”我平静地说。 乔坤就是夜游神卫的指挥使,我俩在白山机场、莲花台见过两次面。 李斌很聪明,听懂了个中缘由,深施一礼:“小的明白了,小的告退!” “去吧。” 说实话,我有点感动。 我还阳到哪个城市,地府并不知道,小阎王可能是发现我迟迟没去找雷娜,担心我出事,她为了找我,居然动用了全国各地的阴差力量,进行拉网式搜寻,连抓鬼的本业都暂时放一放。 看来她对我,是真心的好,刚从之所以告诉李斌我的航班时间,就是想让秦书瑶去京城与我汇合,几日未见,尤其是恢复记忆后,我也有点想她。 “大叔,我送你去机场。”燕雪樱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用,你别耽误了上课,赶紧回学校吧。”我笑道。 燕雪樱一脸的不高兴,撅了噘嘴,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欢喜起来:“大叔,你以后会一直在盛京吗?” “应该是,怎么了?”我问。 “嘻嘻,那就行,我去上晚自习了啊!”燕雪樱说完,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我没衣服,只有一身病号服,直接去机场买西服吧,航站楼里一般都有的卖。 下午出院结算的时候我在场,这七天里,一共花了一万两千多块,都是燕雪樱出的钱,我打开箱子,拿出两万块放在桌上,然后,我没有跟她告别,穿上那双借来的篮球鞋,悄然出门。 到了楼下,我回头往上看了一眼,燕雪樱正在阳台的窗口,但她看见我马上缩了回去,我没动,过了几秒钟,她又探头出来。 “雪樱,再见,我会回来看你的!”我喊道,燕雪樱挥了挥手,我转身离去。 如果,燕雪樱只是个普通女孩,说不定我会把她带回东北,可惜,她是紫阳门人…… 第75章 她来看我 我是不是太花心了,怎么会见一个,喜欢一个呢? 我知道这样不好,但这事儿,能怪我吗? 自从遇见张安琪的那晚开始,我身边出现的各色美女,无论人、鬼、妖,他妈的一个比一个漂亮啊! 等出租车的时候,我拎着钱箱子,无奈地仰望山城的星空,感慨万分,如果早点让我遇见她们该多好……车来了,我上了后座,司机热情地问:“上医院呐?” “上什么医院,去机场。”我皱眉。 “呃……”司机回头,看了看我左胸前的“山城市第二精神病医院”的标志,“您确定吗?” 我打开钱箱子,从一沓钱里抽出两张粉钞,递给他:“够不够?” 司机疑惑地接过钱,对着路灯光瞅了瞅,又弹了弹,验证是真的,这才不吱声了,起步,掉头开往机场方向。 已经过了晚高峰,一路顺畅,半小时后到达机场。 我进了航站楼,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没身份证啊,没身份证怎么换机票?哎,不对,我没身份证,燕雪樱又是怎么给我买的票呢?该不会买错了吧! 我找了个面善的大哥,借用手机,打给燕雪樱。 “嘻嘻,谁让你不辞而别啦,我都还没跟你说怎么取票呢!”燕雪樱笑道。 “……怎么取?”我问。 “去山航的票务窗口,报我的名字就行。” “买票用的你身份证?” “不是,用的我的证件,不用身份证。”燕雪樱说。 “证件,学生证吗?” “哈哈,哎呀,你别问了,去就行,我上课了啊,不聊了。”燕雪樱说这句话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我只得挂掉电话,把手机还给面善大哥。 我疑惑地找到山城航空公司的票务窗口,里面的小空姐甜甜地笑着:“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燕雪樱?”我试探着说了她的名字。 空姐楞了两秒钟,恍然大悟:“啊,原来是您呀,您稍等!” 说完,空姐从机器里,打印出一张机票,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一枚印章,双肩耸起,双手压着印章,用力盖在票上。 “先生,请收好,祝您一路顺风。” 我接过机票,票面上没有姓名等个人信息,相当于一张空票,只有那个蓝色的章,章里也只有一个字:龍。也就是龙的繁体字。 “这就行了?”我问空姐,感觉也太草率了些,这个印章,胡同里的小广告上,花50块就能刻一个。 空姐事务性地微笑,扬手向我指引安检通道的方向。 我拿着机票过去,排队,轮到我了,本来是要扫码的,可当我递过去机票,窗口工作人员只是瞅瞅,就还给我,让我过去,进了通道,里面的安检员看见这张机票,也没用仪器扫描我的钱箱子,继续放行。 “不是……哪个登机口啊?”我问她,票面上没有写。 “您要去哪儿啊?”安检员反问我。 “京城。” “那您就进去找呗,哪个航班到京城,您就上哪个航班。”安检员笑道。 “谢谢。”我懵逼地拿着机票,进了候机大厅,啥意思,通票吗?如果我想去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可以?我心里没底,老老实实地对照电子屏幕查找,找到了9点起飞、飞往京城的那次航班,还不是山城航空公司,而是国航的。 我拿着票,找到对应的21号登机口,问站在服务台后的空姐:“这个机票,待会儿能上飞机吗?” 空姐接过机票,扫了一眼,笑道:“当然可以啦!” “您看准了,这可是山航的机票。”我皱眉说。 “呵,先生,我们不看哪个航空公司的,就看这个印章。” 好吧,就当是燕雪樱神通广大,不管怎么说,能上飞机就行。 现在时间,晚上八点,还有一个小时。 饿了,我去吃了一碗80块的面条,又去买衣服,花了三万多,从头到脚,西装革履,焕然一新,我对着镜子看,就是头上的纱布,有点不配套,我试着解开,看了看纱布上,并没有血,伤口愈合的还挺快。 但是解开纱布后,里面又长又乱的头发,看起来和西服更加不搭。 “哎,美女,您的皮套儿,能给我一个么?”我问服装店的售货员,她梳着马尾辫,后面绑着三根橡皮筋。 “可以呀,”售货员刚做了我一单大生意,自然高兴,解下一只皮套,“先生,您要束头发吗,我帮你弄!” 我点头,转过身去,把后脑勺给她,服务员踮起脚尖,将我的头发拢紧,套上皮套,扎好之后,我再对着镜子看,利索了许多,就是腮帮子上的胡子有点碍眼,乱糟糟的。 “机场里有卖剃须刀的吗?”我又问她。 “对面不就是,飞利浦的。”售货员亲自给我领进了对面剃须刀店,我买了把电动剃须刀,去卫生间里刮胡子,这回彻底精神了,刚要出卫生间,我发现外面有个人要进来,穿着高跟皮靴,是个女生,门上面挂着半截门帘,我看不见她的脸,一双美腿倒是可以玩几年的样子。 我想礼让她进来,但我看了看门帘上的烟斗,不对啊,这是男厕所,她进来干吗? 女生应该也看见了我的皮鞋和西裤,站在门帘那头,没有动,她贴着门帘,又站在门的正中央,完全挡住了我出去的路。 看来她还是想进来,难道是个半成品的人妖?那样,他需要来男厕小便,站立式。 我不想惹麻烦,便后退两步,让开位置,可她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渐渐失去了耐性,走到门前,隔着门帘,低声道:“麻烦让一下,可以吗?” 她还是不动,而且,挑衅似地,又往前挪了小半步,身体贴上了白色薄门帘,一对儿大胸的轮廓,在门帘上凸显出来,身材可真是好,但你身材好也不能挡道啊! “小姐,请您让开一下,我得出去了,赶时间。”我又说。 “赶时间去干嘛?”对方冷声问,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赶飞机啊,在这儿还能干嘛?” “飞去哪儿?”对方又问。 我细细品味这个声音,卧槽,难道是她? 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门帘上凸起的形状,虽然很大,但却异常挺拔,就像人体在倒立一样,绝对是她! 我坏笑着伸出手,隔着布帘,在最凸起的地方弹了一下。 “哎呀!你有病啊!”她被弹得疼,或者痒了,撩起门帘,对我怒目而视! “呀,原来是您,”我故作惊讶,单膝跪地,“微臣参加殿下!” “哼。”秦书瑶揉了揉被我弹过的地方,皱眉道,“起来。” 我起身,还好,地上没有不明液体,要不我刚买的阿玛尼可就污了。 “殿下,您怎么来机场了?”我笑问。 “闲着没事,路过,怎么,本宫不能来?”秦书瑶抱着胸,挑了挑眉毛,她这次来阳界,穿了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更显身材。 “您当然能来,那您……这要是飞哪儿去啊?”我又问,知道她会出现,本以为她会在京城出现,没想到,她直接追到山城来了。 “京城,哎哎,本宫去哪儿,用得着跟你汇报吗?”秦书瑶皱眉。 “听说您这几天,满世界的找我呢?”我又问。 “呵呵,本宫找你干嘛?自作多情!”秦书瑶冷笑,看了看我的发型,撇了撇嘴,“整的不男不女的,难看死了!” 说完,秦书瑶转身出了卫生间,我拎着箱子跟过去,走在她旁边,嬉笑着问:“殿下,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呀?” 秦书瑶站定,转头怒道:“你又要喂本宫吃那种东西?” 第76章 小冤家 “不敢,不敢,上次可真是误会啊殿下!”我苦笑道。 秦书瑶白了我一眼,继续往前走,走到不远处的21号登机口,她捡了个空椅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也不玩手机,也不看我,也不说话,我问点她什么,她又总给我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臭脸,爱答不理的样子。 秦书瑶这样,把我也给整懵了,她不应该是来阳界看我的么,难道,真是偶遇? 我郁闷地坐在旁边,也不好再说什么,二人僵持了足足两分钟,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气氛,起身道:“瑶瑶,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这里有其他旅客,我自然不能称她为殿下。 秦书瑶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又叫本宫瑶瑶!不许再叫了!” “那叫什么?”我问。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总之,不许你叫我瑶瑶!” “为什么?”我挠了挠头问,挺好听的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叫!” “好吧。秦小姐,行吗?” “不行!” “书瑶?” “不行!” “小秦?” “不行!” “女王大人!OK?”我有点生气了,太拽了吧! 秦书瑶噗嗤笑了,但马上又板起脸,略做沉思,点了点头:“这个可以。” “什么?” “女王大人,可以这么叫我。”秦书瑶说完,又将头转了过去,旁边有一对儿情侣,正看着我们偷笑,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女、女王大人,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想吃什么?”我郁闷地问,小阎王爱吃零食,希望能用食物来取悦她。 “随便。” “你帮我看着箱子哦。”我指了指座椅上的金属钱箱,买吃的兜里的两百块就够了。 秦书瑶回头看看箱子,又转过头去,丢了我一句:“不管。” 我彻底被她的骄娇给打败了,要不是因为她是我的顶头上司,我非得抽她一嘴巴不可——虽然心里也不太舍得,但这种女人,我看,就是欠教训,真是,被阎王老子给惯的吗? 我转身去找超市,买了很多种薯片、可乐,还有口香糖,这次我看准了,确实是口香糖,益达的,她提过这个牌子。 拎着零食回来,秦书瑶依旧保持之前那个姿势,跟雕塑似的。 “女……王大人,吃吧。”我皱眉,好绕口的称呼,我也是嘴贱,刚才说这个词儿干嘛? 秦书瑶转过头来,终于露出吃货的渴望表情,在塑料袋里翻看各种食物,最后还是选了原味的乐事薯片,拿出来,跟小孩儿似的,双手拍击。 嘭的一声,部分薯片洒落在地,秦书瑶从袋子里捏出一只薯片,看看我,又看看脚下的灰色地毯:“愣着干嘛,捡啊!难道让我捡吗?你能不能有点公德心?别丢咱们单位的脸,好吗?” 她这一嚷嚷,周围很多人都看了过来,窃窃私语,我在众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蹲下来,一共四片,当我捡起三片,准备去捡第四片的时候,秦书瑶看似不经意地放下了二郎腿,靴子尖儿,刚好踩在了薯片上,嘎巴一声脆响,将薯片又踩碎成了好几瓣。 我抬头,皱眉问:“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秦书瑶低头看看,“哦,不小心踩的,没关系,你继续捡好了。” 说完,她又翘起二郎腿,只不过换了只脚,我费力地捡完地上的碎薯片,起身,扔进不远的垃圾桶里,当我转身过来的时候,差点没吓死——秦书瑶从购物袋里掏出可乐,正在用力摇晃——她是不是想晃满了气,然后拧开盖子,喷一地的可乐,再让我出于公德心给弄干净?可乐污渍可不好擦! “别动!”我一边喊一边跑过去,从她手里抢下可乐。 “你干嘛呀?”秦书瑶皱眉问。 “你晃它干嘛?”我反问。 “我喜欢喝汽足的!” “我给你拧。”我小心翼翼将瓶盖拧开一点,次次次,放掉了多余的气体,再完全拧开,递给她,无奈道,“给大佬递阔乐!” 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秦书瑶想整蛊我的决心,她接可乐的时候,本来已经握,可我刚松手,她也松了手,可乐瓶掉落,正好落在她的皮靴上,翻瓶,倾覆于地! 我赶紧弯腰捡,但还是撒了三分之一,她的靴面上,周围地毯上,全是褐色的液体和泡沫。 幸亏我刚才去洗手间之前,买了一包纸巾,不等她说,我直接掏出来,很快擦干了地上的可乐,又去擦她的靴子,秦书瑶却躲开了,冲我冷笑:“呵呵,想用你那一块钱的纸巾,来擦我一万多的靴子?” “哎呀,这么贵呀,”我故作惊讶,“那可不能擦,就这样吧,待会儿就干了,反正也看不出来。” 说完,我得意地起身,好机智的回答! “谁说不让你擦了?给我跪下!弄干净!快点!”秦书瑶收敛起微笑,用命令的口吻说。 “男、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跪!”我皱眉道,给了她一个眼色,这么多人看着呢。 “蹲下也可以的嘛!”秦书瑶笑道。 我叹了口气,蹲在地上,准备用西服袖子擦,这套阿玛尼两万多块,配得上擦她的靴子了吧? “哎哎,谁让你用衣服擦了?”我刚接触上靴面,秦书瑶再次挪开了脚。 “那用什么擦?”我抬头问。 秦书瑶抱着双臂,靠进沙发里,慢慢把靴尖儿伸到我嘴边:“给本宫添干净。” “你不要太过分啊,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我皱眉说。 “呵呵,很过分吗?”秦书瑶挑了挑柳叶眉,“和你把那东西塞进我嘴里面,还让我咬了十多分钟,还是在谢必安和雷娜眼前——相比,你觉得哪个更过分?” 她这话说的没毛病,但怎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其他旅客,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年轻者秒懂,偷笑秦书瑶耿直girl,年长者摇头,叹世风之不古,这种事情,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吗? 可秦书瑶完全不受外界干扰,见我不回答,就一直抬头,盯着我看。 “好,我添——但你得答应我,以后别再拿那个说事儿,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气愤道。 “添干净了再说。”秦书瑶扬起头,看向别处。 “尊敬的各位旅客,飞往京城的XXXX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拿好机票,在21号登机口排队,准备登机。” 声音不是从机场广播里传出,而是从21号登机口服务台的那位空姐的手持小喇叭里传来的,我看了看表,其实时间还差两分钟,估计她是看不下去秦书瑶这么搞我,才想用这个办法帮我解围。 “瑶……女王大人,咱先上飞机吧。”我趁机起身。 “好啊,反正时间有的是。”秦书瑶起来,径直走向登机口,我发现她的身上,貌似没有任何口袋,票藏哪儿了? 想多了,她根本没掏票,直接就进去了,服务台的空姐也没敢拦她,甚至连看都没敢看一眼,秦书瑶过去之后,空姐才偷偷回头,瞅了瞅她的背影。 小阎王能进去,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毕竟是地府的皇太女,又主管阴差府,经常出入阳界,和官方的龙组关系密切,肯定有特殊渠道,不用购票。 龙组? 我看看我票上的印章,这个龙字,是不是就代表着龙组的意思? 排队到我的时候,秦书瑶已经走过了空中隧道的拐角,不见了,我小声对空姐说:“谢谢你帮我解围。” “小意思啦,你可别告诉殿下呀!”空姐也小声说。 “你知道她的身份?”我惊讶地问,同时看了看她的头顶,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是鬼。 “见过两次,”空姐眨了眨眼,“快去伺候她吧。” “谢谢。”我再度致谢,拎着钱箱子和零食包经过隧道,进了机舱。 秦书瑶已经坐在了头等舱一个靠窗的座椅上,见我进来,她用眼神甩了甩相邻的座位,示意我坐她旁边。 我看看自己的机票,没有座位号,先坐下吧,万一有人,再给他让。 可直到机舱门关闭,也没人来要座位,甚至,头等舱里的八个座,就只有我跟秦书瑶,空姐把帘拉上后,这里就变成了私密空间。 “殿下,还用添吗?”我弱弱地问。 第77章 在小说里飞机肯定是要被劫的 “添什么?”秦书瑶正看报纸,目不转睛地问我。 “啊,没什么。”我赶紧说,她好像忘了。 “去给本宫弄一杯咖啡。” “好咧,您等着!”我屁颠屁颠地穿过整个飞机,去后面找空姐(她们还没开始服务),要了一杯温热的咖啡,端回来敬献秦书瑶。 等她凑到嘴边喝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问:“您不会……再故意弄撒了,让我添吧?” 噗!秦书瑶被逗乐了,没忍住,把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她是低着头喷的,几乎全喷向自己胸口,我赶紧掏纸巾。递给她:“没烫着吧,殿下?” 飞机上有点热,她早已拉下皮衣的拉链,里面是一件白色低胸装,所以,大半咖啡并不是喷在衣服上,而是喷在皮肤上。 “没事。”秦书瑶平静地说,咖啡我刚拿过,很热的,她是在装作不疼。 “要不要擦一下?”我又问。 秦书瑶低头看了看自己皮肤上咖啡渍,转头看我,冷漠地问:“这个机会,你要不要?”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书瑶慢慢张嘴,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嘴唇,又收了回去。 “啊?你让我帮你……”我脸刷地一下红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要算了。”秦书瑶从我手里抢过纸巾就要擦。 “别动!”我大喊一声,“我来!” 秦书瑶拿开纸巾,转头看向舷窗之外,宛如一头冷漠的待宰羔羊。 头等舱座椅宽大,前后距离也很长,我站在秦书瑶面前,盯着咖啡渍,咽了下口水。 除了小米,我还没对别的女孩子这样过,而且小米的小,隐约能看见锁骨之下的肋骨,秦书瑶的大,锁骨之下,直接是两道陡坡,然后就上了山顶。 “殿下,可以开始了吗?”我请示道,她没说话,用右手撑着鼻子下方,摆出皮几万的照相姿势,继续冷漠地看向窗外。 我深吸一口气,俯身下去…… 秦书瑶化身为实体之后,不但能吃喝,还会呼吸,清理咖啡渍的过程中,虽然她面无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很急促,胸口起伏的也厉害。 清理完表面的咖啡渍,我又发现T恤和皮肤的夹缝中还有一些,便拉开衣服的边缘,准备往里面继续,里面的景色,更加雄伟,山峰比长白山主峰还要高,盖了一层皑皑白雪,山沟比天池内壁还要陡峭,山谷被夹在两山之间,深不可测,而一条咖啡小溪,正好顺着地势,流入谷底,我若想处理掉它,需得有愚公之精神,将王屋、太行二山左右分开才行。 因为职业缘故,我做事素来认真,不能允许自己有半点马虎,上过手术台百余次,我从未有把纱布、剪刀之类留在病人体里的黑历史,今天,自然也不会让一滴咖啡留在殿下的身体上。 于是,我伸出手,准备左右移山。 刚触及到,秦书瑶忽然用额头撞了我一下,很大力,直接把我撞坐在地上,我抱住她的腿,才没躺倒。 “怎么了?”我问。 “你、你怎么还上手了呢?”秦书瑶微喘着,脸红扑扑地问。 “不用手辅助,微臣弄不干净。”我笑道。 “不用你了。”秦书瑶生气,低头看看,自己用纸巾擦了擦,然后拉上了黑色皮衣,包了起来。 我扶着座椅起身,坐在她旁边的座椅里,感觉自己脸上滚烫,是不是发烧了? 摸了摸额头,还好,一层凉凉的细汗。 “本宫要休息,你负责警戒,飞机落地叫我。” “是,殿下。” 秦书瑶说完,脱了靴子,把脚放在前面的支架上,半躺着闭上了眼睛。 两个小时的航程,我的视线几乎没离开过她,从头顶到脚趾,完美无死角,我甚至一度怀疑,这并不是她的身体,而是人造出来的“硅肉”娃娃,因为只有人造才有这么完美的可能。 两小时后,飞机梯次下降高度,一波又一波的悬浮感,把秦书瑶给弄醒了,她伸了个懒腰,腰间,露出一抹雪白,好看。 伸完懒腰,秦书瑶看看我:“你没趁本宫睡觉的时候,轻薄本宫吧?” 我正色道:“微臣可不是那种人,趁人睡觉的时候轻薄之,与畜生有何区别?” “连畜生都不如……”秦书瑶白了我一眼,莫名其妙地骂了我一句,俯身去捡靴子。 “我来。”我赶紧解开安全带,蹲下,帮她穿上皮靴。 “到了吗?”秦书瑶似乎对我的服侍很满意,语气缓和下来不少,看看窗外问。 “微臣适才问过空姐了,预计还有十分钟落地。”我说。 “还适才……”秦书瑶乐了,“别跟本宫拽文,说你们阳界的普通话即可。” “是,殿下。” “别叫我殿下。” “是……女王大人。”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了,还是叫我瑶瑶吧。”秦书瑶轻描淡写地说。 “可以吗?”我惊问。 “随便。” 但我没敢叫,只在心里默念了两声:瑶瑶,瑶瑶,你这个小妖精,别让我逮着机会,否则肯定会欺负你报仇! 十分钟后,飞机没有落地,我都看见跑道了,飞机却又忽然拔高,而后平飞盘旋。 不多时,乘务长从后面小跑过来,穿过头等舱,跑去机长室那边。 “哎,怎么了?”我问。 空姐一边跑,一边对我小声说:“有人劫机!不能落地!” “劫、劫机?”我瞪大眼睛,怎么一坐飞机就有人劫机,写小说呐! 空姐敲开机长室的大门,低声汇报情况,机长神色紧张,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他应该有配槍,但飞机上能不用槍尽量不用,一是因为空间狭小,子弹容易弹射伤人,二是万一打穿飞机蒙皮,造成负压,后果更严重。 我看向秦书瑶:“殿下,要不要帮忙?” “可以,你去吧。”秦书瑶轻松说,人家根本不把这种小事当回事儿,就是飞机现在坠地,她也不会害怕,毕竟她是鬼,肉身随时可以变回磁场状态。 但她误会了我的意思。 “殿下,我的意思是说,您要不要去帮个忙?”我苦笑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 秦书瑶撇了撇嘴:“关本宫屁事。” “不是,殿下啊,这事关飞机上所有人员的安危啊,如果处理不好,”我指了指自己,“不就都死了嘛!” “死就死呗,”秦书瑶用手指勾了一下我的下巴,调笑道,“正好,你跟本宫回地府呀,本宫封你个阴差府常务副府尹,如何?” “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带家伙了吗?”我无奈地问。 秦书瑶想了想,点头,把手伸到空气中,虚空一抓,跟变戏法似的,手里多了一条软鞭,像是牛皮制品,盘成很多圈儿。 “鞭子?我不会鞭法啊……”我皱眉说。 “本宫也不会什么鞭法,但想象力,你总有得吧?” “想象力,啥意思?” 秦书瑶将鞭子拆下来一圈,用手捏着,眼睛盯着鞭稍,鞭稍动了,在空中画了个八字形,秦书瑶忽然转头,看向过道对面的座椅,鞭稍如眼镜蛇般出击,射过去,缠住座椅的金属扶手,秦书瑶一拉鞭子,咔吧,居然把金属扶手硬生生拉断!幸亏这不是飞机的核心部件! “喏,就这么用。”秦书瑶撤回鞭子,递给我。 我懵逼地接过软鞭,想象力? 鞭稍在微微颤动,我心中默念:鞭子啊,听我的话,往左一点。 鞭稍真的往左移动了少许。 “再往右一点。” 鞭稍也真的往右去! 没想到地府竟有如此宝贝,真好玩,我兴奋起来,继续默念:鞭子,你丫敢抽小阎王一个耳光吗? 鞭稍真的朝秦书瑶脸上去了,我赶紧制止:够了,回来。 但鞭稍没有停止,它凑近秦书瑶的耳边,蠕动了两下,不知道在干嘛。 秦书瑶仿佛在认真聆听,少顷,她沉下脸,转过头来,啪地给了我一耳光。 正好机长和乘务长路过,给他俩吓一跳。 “还不快去帮忙。”秦书瑶冷声道。 我当然知道她为啥要打我,灰溜溜地起身,走向后面的经济舱。 妈的,这鞭子成精了吧,还会告状! “哎,先生,你区干嘛?”机长拉住我。 我只说了三个字,他就松了手。 “我是龙组的。” “太好了,”乘务长兴奋道,“有龙组同志在场,就不用担心啦!” “放心吧,”我对机长说,“你也别再盘旋了,我有点晕机,赶紧落地。” “是,首长!”机长冲我敬了个礼,跑回驾驶舱。 “首长,我带您去!”乘务长主动请缨,替我撩开隔帘,后面的乘客,都在原位坐着,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首长,在最后面。”乘务长小声说。 我穿过长长的过道,往后看,看见了,尽头空姐休息区那边,有个穿迷彩服的家伙站在那里,没看见其他空姐,估计是被逼在了里面的角落。 我低头看看手里的鞭子,估计能有七、八米长,如果攻击的话,得迫近到距敌五米左右的位置,才能形成缠绕效果。 “就他一个吗?”我问乘务长。 “嗯,就他一个人。” “他有槍吗?”我又问。 “没有,有一把刀。” “OK,你站这儿就行了。”我说完,将鞭子藏在背后,沿着过道往前走。 走到一半,那个迷彩服发现我了,伸出手,指向我,示意我站住。 是个女劫匪,她戴着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但胸口耸出很大一块,暴露了性别。 我停止前进,闭上眼,睁开,想看看对方什么实力。 三道淡色的橙气,橙气初阶,没我高,我又有小阎王御赐的神器,应该可以轻松搞定她,哎,等下,三道气? 是妖啊…… 第78章 蓝睛白虎 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妖的实力,不能完全用气的颜色界定,同是绿气,有的可能很猛,比如天池里那只皮皮虾,绿气,战斗力异常强悍,紫气李须儿和杨柳联手,才将其击杀,要知道,李须儿也是妖。 我分析,这可能跟它们原来的物种有关,皮皮虾的学名,叫螳螂虾,同等体积下,螳螂虾的攻击速度、攻击力、护甲都远超其他生物,即便上岸,也能斗上一斗,可谓水陆两栖“战神”,相比之下,锦鲤只是一种观赏鱼类,无论攻防,都要逊色很多。 再举一个我想象中的例子,一只乌龟,如果成了精,估计攻击力不如皮皮虾,但它的防御能力,肯定是顶级。 而眼前的这只妖,我不知道她是什么物种,不能推断她的实力,所以只能先试探一下,实在打不过,也没关系,我相信小阎王殿下不会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我将鞭子插进腰带里,高举双手,继续往前走,因为飞机里噪音很大,双方不距离很近的话,只能扯着嗓子交流,那样,明显不符合我俩的身份。 那只妖,估计跟我想的一样,也是个要面子的货,默许了我的这个举动,在双方距离八米左右的时候,她才再次伸手,示意我停止,很聪明嘛,看出了我的攻击距离。 我点头,停下脚步。 “同志,我是龙组的,你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讲,我可以在职权范围内,尽量满足你的要求。”我平静地开口,这是从电影里学来的谈判技巧,首先,表明自己身份,震慑敌人,继而,让敌人知道我们的目的是和平解决,而非武力,避免她冲动起来伤害人质。 “龙组?呵呵。”那只妖冷笑,拎过来一个空姐,挡在身前,她没用刀,只是用手掐住了空姐的脖子,她的指甲很尖,深深陷入空姐的粉嫩脖颈,空姐疼的直咧嘴。 我双手叉腰,故作无所谓地往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看看,再看向她,歪着头,痞气毕露:“草,别jb给脸不要脸!我们是龙组,不是井查,我们办案,不用他妈的在乎人质安全,懂吗?” 周围的乘客,看懂了现在的局势,都有点慌了,有几个乘客跃跃欲试,想离开座椅。 那只妖,冷笑着看我,不为所动。 看来,不吓唬吓唬她是不行了。 “都坐着别动!”我大喊一声,扬起右手中的鞭子,向那只妖的方向甩去,攻击距离貌似还不太够,但我也没想打她,吓唬一下而已,鞭稍甩出的瞬间,我动用“想象力”,心中默念:在旅客头顶飞两圈,意思一下即可,别被敌人抓到你! 鞭稍很听话,身法也很精妙,出鞭之后,如一条小棕龙,贴着两边乘客的头顶,在狭窄的空间里左右腾挪、上下翻飞,就是不往那只妖跟前儿凑合。 不过那只妖,显然是被我的鞭法给惊得不轻,眼珠极快地转动,跟随着鞭稍的移动,小嘴儿也张开不小。 我看着她的性感小嘴儿,突然奇想,命令鞭子:钻她嘴里去,钻一下就出来,别被咬到! 鞭稍得令,还做了个回收的假动作,这才弹射出去,直插那只妖的嘴! 我怕它不够长,还往前进了半步,并伸直手腕,其实是我多虑了,因为这条三股牛皮编制的鞭子,本身就有弹性,它完全绷直后,身体骤然变长了一米多,鞭稍直插进妖的口中。 那只妖,下意识地后退,松开了她挟持着的空姐,我趁机下令:快收!顺便把人质空姐卷回来! 鞭稍从妖嘴里抽出,啪,在空气中打了个“响指”,估计是它在装B,然后,它才卷住空姐的上半身,我用力回拉鞭子,空姐的身子直接飞扑了过来,我心里有点慌了,速度太快了啊,我如果硬接,非得把我压倒不可,那样多丢人! 可如果我不接,躲闪开,空姐直接拍在地上,兴许会重伤! 正犹豫着,鞭子帮了我一个小忙,它在回拉的过程中,像飞机降落一样,分梯次地在卸力,但外人估计很难感觉出来,因为整体速度并没有多少变化,我是通过手感应到的,忽松忽紧,等空姐飞到我面前的时候,已经没多大冲击力了,我伸出左手,揽住空姐的小细腰,旋转一圈,卸掉力,把她扒拉到身后。 就在我转圈的时候,甚至,可能空姐还在空中飞扑过来的时候,那只妖,趁我视线被阻,发动进攻,也跟着扑了过来,等我再次转身对敌,她已经扑到了我面前,一双又细又长又尖的典型妖怪爪子,向我扑来! 我还没遇到过这种攻速的敌人,一时间,大脑空白,甚至忘了手中的鞭子,但鞭子没有把我遗忘,不等我指挥,它直接出击,啪地弹击在妖精的腹部,击打角度极为刁钻,刚好打在了妖的重心上,力量也不小,导致那只妖,怎么扑过来的又怎么退了回去,她落地,堪堪站稳,左手捂着肚子,右手做出防御姿势,防止鞭子的二次进攻。 而她的妖形,也因为这次攻击暴露了出来,脖子以下,依旧是人形,但脖子以上,半人半猫样的脸,她不是猫妖,而是一只虎妖,因为她蓝色双瞳之上的额头处,有个明显的“王”字,而她脸四周的毛,也不是虎黄色,而是纯白色。 蓝睛白虎,稀有品种! 我看见了她的妖形,后半机舱里的乘客,包括最后面那几个小空姐也看见了,吓得大声喊叫,她们的喊叫让受伤了的白虎妖暴躁异常,她向两边胡乱挥舞着手爪,一个大叔乘客中招,肩膀被她挠到,连衣服带皮肉,扯下来很大一块。 乘客们叫得更嗨了,纷纷起身,向机舱这边逃来! “谁都不许动!”我大喊一声,鞭子不用我操控,自己动手,飞出去,把那几个起身的乘客,都给抽回了座位。 “嘿!”我冲白虎妖喊道,“这里空间太小,我看你一身的本事,也施展不开,你如果够胆,跟我下去单挑,如何?” 说完这句话,我不由得沾沾自喜,看来平时我拍主任、副院长他们的马屁,也不是白练的,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先是称赞白虎妖一下,说她有本事,只是受制于空间,施展不开,满足她的虚荣心,再挑衅她,下战书,约战于地面,以防止她继续在飞机上伤害无辜群众。 妖,毕竟是妖,跟人类玩儿心眼,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她点点头,同意。 “那就好,先别打了,”我收起鞭子,“大家坐好,那个……你,跟我到前面来,别吓着乘客们。” 白虎妖慢慢收起招式,懵逼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过来啊!还有,你先变回去,白虎不好看,美女好看!”我笑道。 白虎妖狐疑地看看我,晃了晃脑袋,还真变回去了。 我将鞭子插进腰带,高举双手,以示无害,一边后退,一边叫来:“过来,过来,过来,过来!” “……大哥哥,你叫狗呢?”旁边一个小男孩,朗声问。 我瞪了他一眼:“闭嘴,再说话,我把你给喂老虎。” 小男孩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一秒钟后,忽然哇地哭了起来! 白虎妖“嗖”地窜至我面前,我以为她要攻击我,赶紧去腰间抓鞭子,但白虎妖并没有,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棒棒糖,扒开塑料皮,塞进了小男孩嘴里,笑眯眯道:“小弟弟,别害怕,哥哥骗你呢,姐姐不会吃你的。” 第79章 妖族别动队 无论什么年纪的男孩,对漂亮女生,都没有什么抵抗力,小男孩含着棒棒糖,不哭了,但身边疑似他妈妈的妇女,可被吓了够呛,赶紧把小男孩搂进怀里,又害怕又乞求地看着白虎妖。 白虎妖很知趣,离开小男孩,起身向我走来。 我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继续倒退,一直把她领到头等舱门口。 乘务长还站在这里,帮我撩起了门帘,她躲在一边,我退入头等舱,转头看了看秦书瑶,她翘着二郎腿,还在悠闲地看报纸。 “瑶瑶,我把她带过来了。”我说,秦书瑶抬头,看看我,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看报。 “你不亲自‘欢迎’一下吗?”我皱眉道,在背后摸了摸那根鞭子,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吧,你赶紧动手将她擒下啊!刚才我跟白虎妖交手,都能打个半斤八两,以你秦书瑶的实力,拿下她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可秦书瑶似乎没打算帮忙,只是淡淡地说:“好,你请她过来吧。” 无奈之下,我只好转向白虎妖,笑道:“请坐。” 白虎妖跟入头等舱,瞅了瞅秦书瑶,坐在过道另一侧的座椅上,两人相互微笑,点头致意,然后,秦书瑶继续看报纸,我傻B呵呵地站在过道上,不知道下步该怎么办了。 这时,飞机下降,颠簸了一下,我发现白虎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不安,看向飞机驾驶室,起身要过去。 “哎,”我赶紧叫住她,“你想干嘛呀?有事吗?有事你跟我说。” “我、我想让飞机转弯,往东边飞。”白虎妖低声说。 “往东飞?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我坐错航班了。”白虎妖委屈道。 “你想去哪儿?” “盛京。” “那你落地后,再找一般去盛京的航班,不就行了吗?”我说。 “可以这样吗?”白虎妖眯起眼睛,狐疑地问。 飞机有点晃,我站不稳,坐在白虎妖和秦书瑶之间的座椅上,半转身面对着她:“小妹妹,你是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啊?” 白虎妖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我第一次来人界,不太懂。” “没关系,谁都有第一次,对吧,”我打着哈哈,脑海中上思量着对策,“你看这样行不行,待会儿,飞机落地,我告诉你怎么买飞盛京的机票,然后,你就可以去了。” “可是,”白虎妖又咬了咬嘴唇,“我、我没多余的钱……” 我双肩一沉,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原来她是因为没钱,才会劫机,让想这班飞机,直接把她送到盛京去!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起身从行李箱里,取出金属箱,打开,拿出一沓钱,递给白虎妖:“拿着吧,这些钱足够你买机票去盛京了!” “白给我吗?”白虎妖睁大眼睛问。 “嗯,白给你的,我有的是钱。”我得意道。 白虎妖接过钱,大概清点了一下,忽然抬头,坚定地对我说:“我不能白要你的钱!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什么事情都行,只要萌萌能做到!” “你叫萌萌?”我问。 白虎妞点头:“陈萌萌。” “本家啊,我叫陈洋。”我伸手过去,白虎妞可能不太懂握手礼节,疑惑地盯着我的手看。 我只好尴尬地缩回手:“萌萌,你去盛京干嘛?” “找我的妈妈。” “呃,是人,还是妖?”我警惕地问,可别再是一个人、妖杂合的后代。 “妖。” “那你爸呢?” “我爸在妖界被抓了,我要找到妈妈,回去救我爸爸。”陈萌萌倒是很诚实,没有隐瞒什么。 “被什么人抓了,”秦书瑶突然发问,语气很是不经意,“是你们妖族的别动队吗?” 陈萌萌点头。 秦书瑶放下报纸,轻轻叹了口气,又问陈萌萌:“你爸犯了什么事儿?” “我爸爸不肯加入别动队,于是,就他们被抓了……”陈萌萌皱眉道。 秦书瑶看看我:“把钱都给她吧,让她兑换成妖币,疏通关系,或许能把她爸救出来。” “哦。”我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合上金属钱箱,给了陈萌萌。 陈萌萌很感动,起身走到我们这边,跪在地上,两行晶莹泪珠滚落:“谢谢哥哥,谢谢姐姐!” 秦书瑶摸了摸陈萌萌的头顶:“可怜的孩子,你才成妖没几年吧?” “嗯,三年。”陈萌萌说。 秦书瑶想了想,又看向我的手腕:“把你那只劳力士也给她吧,妖界最近挺流行机械表的。” “好。”我摘下手表,递给了陈萌萌。 “谢谢哥哥、姐姐!”陈萌萌再次致谢。 那个乘务长,一直在旁边看着,都看呆了。 我打了个响指,叫她过来,乘务长见这妖精也没啥危害,便小心翼翼挪步过来:“首长?” “待会儿落地,你能帮忙给她买张去盛京的机票吗?”我问。 “可以。陈小姐,您身份证带了吗?”乘务长问萌萌。 “带了。”陈萌萌把手伸进衣服口袋中,还真拿出来一张阳界的身份证,上面是她的名字、照片、地址,是真的,不是假证。 “交给我吧,首长。”乘务长接过身份证,笑道。 这时,飞机落地,颠了几下,减速滑行。 “哥哥、姐姐,你们不嫌弃我的身份,还这么帮我,请你们一定、一定要给我报答你们的机会,什么事情都可以的!”陈萌萌诚挚地说。 “瑶瑶,你来说?”我说。 “人是你勾搭上的,你自己说呗,”秦书瑶笑道,“哎,要不,让她陪你睡一晚上好了,小丫头长得多水灵啊,我都喜欢呢!” “你正经点啊!”我皱眉道。 “好,我陪!”陈萌萌居然马上答应了,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萌萌,你知道什么叫陪睡吗?”我苦笑道。 “就是陪着你睡一晚上……不是吗?” 我摆摆手:“你姐姐开玩笑的,我不用你陪,你答应我另一件事吧。” “什么事?”萌萌问。 “不许吃人!”我正色道。 “好,我答应。” 杨柳跟我讲过,妖,如果想提升自己的妖力,最方便快捷的办法,就是吃人。 反过来说,妖族并不是非得吃人,才能生存下来。 打个比方,如果妖是人类,而人类是“荤菜”(肉、蛋、鱼等),人可以通过吃荤的方式,让自己变得强壮,但人并非一定要吃荤才能活下去,也可以吃素的,不过只吃素,就会没有力气,无法增长肌肉,提高战斗力。 有吃荤的妖,必然也有吃素的妖,我对陈萌萌提的要求,便是让她们全家都吃素。 她痛快地答应了,我很欣慰,非但化干戈为玉帛,还做了件好事。 飞机停稳,广播通知准备下飞机,秦书瑶却起身,对那个说广播的乘务长耳语了两句,乘务长脸色微变,赶紧又拿起话筒:“请旅客朋友们稍等片刻,机舱门因为故障,暂时无法打开,地勤人员正在紧张修复,预计需要十五分钟。” “让我们下飞机啊!我们不要和妖怪待在一起!”后面有乘客喊。 “不是有紧急通道嘛,打开不就行啦?”还有人这么说,说的好像有道理。 乘务长没有回应他们,默默按下一个红键,估计是防止机舱两侧的逃生门开启的开关。 “三位,请跟我来。”乘务长带我们来到机舱门口,没坏,机舱门开着呢,外面直接连通空中隧道,我们仨出去后,乘务长又关闭了舱门。 “为什么不然他们下来啊?”我不解地问秦书瑶。 “让这么多人看见了妖,那怎么行呢?”秦书瑶笑道。 “都是我的错……”陈萌萌一脸愧疚。 “没事,不怪你,”我安慰着她,又问秦书瑶,“那应该怎么办,要不,把飞机给……炸了?” 第80章 宋帝王歆芸 “呵呵,亏你想得出来。”秦书瑶撇撇嘴,大踏步向前走去。 很快出了隧道,进入候机大厅,秦书瑶随便找了个保洁阿姨,礼貌地借用手机,打出一个电话:“喂,我是秦书瑶,立即派人来首都机场,2号航站楼,把XXXX次航班上所有乘客的记忆,消除半小时,对,包括机组人员。” 说完,秦书瑶把手机还给保洁阿姨,连通话记录都没删,她肯定是在给京城这边的阴差下命令。 “那她怎么办?她也听见了。”我指着保洁阿姨的背影,问秦书瑶。 “你看看她的气。”秦书瑶说完,双手插袋,朝出站口方向走去。 我闭眼,又睁眼,看向保洁大妈头顶,靠,两道蓝气,原来是个鬼假扮的,还是高级的鬼,保洁大妈忽然回头,冲我诡笑一下,又转过去,继续佝偻着身子,慢慢拖地。 地府真厉害,耳目遍布整个阳界? 我转向陈萌萌:“萌萌,你就在这儿等着吧,待会儿那个乘务长姐姐出来,让她带你去买票。” “昂,”陈萌萌重重点头,这是之前说好了的,她的身份证还在乘务长那里呢,“哥哥再见!” “再见。” 我跑过去,追上秦书瑶,二人并肩往外走,到了一处拐角,我回头看,陈萌萌站在原地,见我回头,她用力地挥手。 “看什么看,是不是没有睡到她,心有不甘?”秦书瑶调笑道。 我白了她一眼:“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后宫小说男主角似的,见一个睡一个?我才不是那种人!” 秦书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对,对,你是想一次睡好几个。” “抽你哦!”我拔出皮鞭,虎着脸说。 “来呀,来呀!”秦书瑶倒退着,勾着手指挑衅我,“看看‘狐仙鞭’是听它旧主人的话,还是听新主人的话!” “狐仙鞭?”我看了看手中的鞭子,“是狐仙的……鞭?” “什么嘛,是狐仙用过的鞭子,你应该知道那位大仙。”秦书瑶笑道。 “谁啊?” “苏妲己。” “哦,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狐狸妖精?”我说,以前觉得是神话故事,现在觉得,古代那些神话里的妖精,应该都是真的。 “人家是狐仙,好不好,早就不是妖了,再说,人家也没祸国殃民啊,那都是后人杜撰的。”秦书瑶向天上看了看,又瞥了我一眼,似在责怪我不该乱说话。 “好,那我就不用这条鞭子抽你。”我将鞭子插回腰带,刚才秦书瑶说了,我是鞭子的新主人,她把鞭子送给我了。 “呵呵,那你想用哪条鞭子抽本宫?”秦书瑶挑了挑眉毛,轻佻地低下头,往我腰带附近看了看,“依本宫看,你不光是想抽,还想插吧?” “……你让吗?”我大胆地问了一句。 秦书瑶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不行,本宫不相信你的技术,怕日后留了阴影,以后就没兴趣了,等必安她们将你调教好了再说。” 说完,秦书瑶转身,小皮靴踩着猫步,出了航站楼。 我站在原地,回味她刚才那番话,信息量,貌似,有点大。 “必安她们”是几个意思,几个人?九大阴差吗(我占了一个名额),不会吧!里面还有四个男阴差呢,牛头、正太,日、夜游神!轮番调教我? 我不由得橘花一紧,赶紧追出航站楼,秦书瑶在路边打车,我跑过去,毕恭毕敬地问:“殿下,您要去哪儿?” 秦书瑶皱眉:“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还不是被你给吓得!要让人爆我橘花! 但我没敢说,嬉笑道:“殿下,龙组的人会派车来接我,您去哪儿,我捎您过去。” “我正要去龙组开会,那一起吧。”秦书瑶见我恭敬,她也恢复了威严,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悦。 燕雪樱买完机票后,我给那个203首长打电话,告知行程,她让我下飞机之后,再打给一个139开头的手机,对方会接我。 我向路人借了个手机,打给139,是个男同志,问我在哪儿,我说在的士站,他说三分钟之后到。 三分钟后,一台黑色的红旗轿车缓缓驶来,停在我们面前,副驾驶车窗打开,司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看上去能有六十多岁了,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他看见了我身后的秦书瑶,连忙下车,绕过车头跑过来,笑眯眯地说:“哎呀,秦殿下,你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 “老吴同志,你好。”秦书瑶伸手,和司机握了握。 我心中疑惑,这个老吴怎么会认识秦书瑶,难道他也是地府的耳目? 应该不是,他称秦书瑶为“秦殿下”,不是“殿下”,又是“你”,而不是您,地府的人,绝对不敢这么叫她,秦书瑶叫他为同志,他应该是龙组的人。 我暗自观气,果然,不是鬼,是人,青气高阶。 说话我看过了不少绿气和蓝气的人(鬼、妖),夹在绿、蓝中间的青气,还是头一回瞧见。 “这位就是陈洋同志吧?”老吴又问我,我说是,和他握手,老吴说,“二位,请上车!” 这是一台礼宾车,很长,客人坐后座,我打开后门,请秦书瑶上去,我跟进。 里面很宽敞,装潢的很奢华,天鹅绒的大沙发,跟床似的,还有酒架、会议桌、小电视,从车门到地毯,处处透着精致,我好奇地摸、看的时候,秦书瑶却不以为意,脱了靴子,半躺在沙发上,跟开车的老吴谈笑风生。 二人聊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日常小事,秦书瑶问老吴的老伴儿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些了没,女儿在岛国留学什么时候回来;老吴问秦书瑶,阎王陛下身体可安好,阴差府事务忙不忙,又以长者的身份劝秦书瑶,可别累坏了身子。 感觉他俩认识了很久的样子,聊得很投机,我在后面,则完全变成了空气! 终于,秦书瑶想起我来了,伸手把我拉进老吴后视镜的范围内:“老吴,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你看还行吗?” “呵呵,我听说了,挺不错的。”老吴笑道,还特意回头瞅了我一眼。 我彻底懵逼,等老吴转过头去,我低声问书瑶:“我什么时候成你男朋友了?” “怎么,当本宫男朋友,还委屈着你了?”秦书瑶皱眉道,又把我推了回去。 “陈洋同志,是这样的,”老吴开了口,“按地府律例,储君成年之时,须要确立未来的结婚对象,也即是订婚,可以暂时不成婚,但这个对象,必须得有,得有婚书,否则,储君名存实亡,没有继承权。”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没听懂,“我又不是储君……” “你系不系傻,”秦书瑶用脚尖儿,轻轻点了我脸一下,嫌弃地说,“本宫才是储君!” “啊,这样啊,”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点明白了,“可我又不是你地府的人,你为什么要找我呢?” “呵呵,”老吴温和地笑笑,“这事儿,不是书瑶殿下决定的,而是阎王陛下决定的。” “阎王爷选的我?为什么?”我又问。 老吴回头,看看秦书瑶:“秦殿下,可以讲嘛?” “讲呗,我无所谓。”秦书瑶看向窗外,留给我一张倾世侧颜。 老吴清了清嗓子,悠然开口:“二十七年前,地府宋帝王家的公子,代表地府来阳界参加第十一届亚运会的开幕式,却被妖族追杀,意外身亡,亏得遇见了当时的白无常卫谢指挥使,他亦不敌妖族高手,但谢指挥使阵亡之际,将宋公子的残魂,射向了东北方向,数日之后,宋公子在连城一小村中转世、投胎,降生,起名为陈杨,后又改名为陈洋——陈洋同志,你便是宋公子转世之人。原本,宋公子与秦殿下自小便有婚约,宋公子虽罹难,但阎王陛下见你根红苗正,还是选了你做准驸马,这样,也算是对宋帝王的一个交代。” 第81章 龙组总部 我都听呆了,这是一个鬼故事吧! “可惜,后来当你长大一些,应该是你……7岁的时候,”老吴继续道,“书瑶殿下去阳界看你,发现你和宋公子长得并不相像,就想悔婚,我说的没错吧?” 老吴说完,回头笑看秦书瑶。 秦书瑶撇撇嘴:“他小时候长得比宋公子可差多了。” “后来呢?”我问,我知道自己小时候长得丑,连镇上小学的同学们都嫌弃我。 “婚约岂能乱改?”老吴继续,“阎王陛下就书瑶一个女儿,如果她没有继承权,那江山将来交给谁?但书瑶殿下实在看不上小时候的你,于是,那一纸婚约,就被陛下封存了起来,陛下说,等到二十年后,再由书瑶殿下自行决定,是履行婚约,还是……” 秦书瑶见老吴不说下半句,便接他的话道:“还是休了你,大不了,江山不要了呗。” “呵呵,”我苦笑道,“我只听说过,为了美人,放弃江山的人,还没听说因为嫌弃男朋友丑,连江山都不要的人!” “那是!”秦书瑶娇嗔,“本宫虽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二代,但作为一个女孩,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 “你现在还觉得我丑吗?”我问。 “你说呢?”秦书瑶皱眉道,“本宫刚才不是跟老吴介绍你是我男朋友了么?我今天放的身段儿,已经够低了,你还想让我怎么说?” “殿下息怒,微臣多谢殿下不再嫌弃之恩!”我一本正经地说。 “陈洋,我告诉你,你可别得意,”秦书瑶挑了挑眉毛,“虽然你没那么丑了,但你现在的实力,太菜了,当年的宋公子,虽是一介文弱书生,但也有蓝气三阶的实力,你颜值这么低,实力上怎么也得超过他才能配得上本宫吧?要不然,别说不能抵御妖族、保护本宫,即便是在地府内部的武林大会上,你也下不来台啊。” “什么地府武林大会?”我皱眉,难道要比武招亲么,不是已经内定了吗? “地府尚武,每逢喜庆日子,必然会举行武林大会,”老吴又开始介绍,感觉他是个地府百事通,“像公主大婚这样的日子,肯定也得举行啦,你作为驸马爷,怎么也得上去露两手。” “就是走个过场嘛,”我笑道,“这有何难?” “呵呵,”秦书瑶冷笑,“你是不是想着,让我随便派个小喽啰陪你过两招,就算完事?或者,上一个高手,故意输给你?” “……说实话,我是这么想的。”我弱弱地说,这样似乎有点怂,但是能解决问题啊! “那可是武林大会,你以为是演戏啊,”秦书瑶不齿道,“你只要上台,无论和谁打,你有几斤几两,各路高手自然会心知肚明,虽然我可以安排人故意输给你,高手们也不会当场戳穿,但回过头去,他们必然要嗤笑你无能,嗤笑你不要紧,反正你脸皮那么厚,本宫可是要面子的!” “原来是这回事,”我点了点头,想简单了,“那么说来,我就得好好练武呗,咱俩什么时候结婚啊?来得及吗?” “谁说要跟你结婚了!”秦书瑶皱眉。 我耸耸肩膀:“咱们刚才不是一直在谈这事儿么?” “哈哈哈,”老吴在前面乐了,“陈洋啊,女孩子嘛,矜持,你不要问的那么直接,没有确定的成婚时间,你不用担心,慢慢历练吧,但是,你记住,万不可急于求成,走上邪路,要脚踏实地,才能仰望星空,这对于你本身而言,也是件好事。” “多谢吴前辈教诲,我记下了。”我恭敬地说,现在感觉,这个老吴,绝对不只是龙组司机那么简单的身份。 说话间,红旗礼宾车开到一个京郊的大院前,虽是京郊,四周也很繁华,高楼鳞次栉比,但都没有大院中的这栋楼高,摩天大厦,估计有百层之多。 大院的门口,有警卫站岗,门垛上竖立着一块牌子:华夏龙组总局。 我想跟老吴说来着,我要去的是龙组医院,而不是总局,但细一琢磨,他可能是要先送秦书瑶,因为她说要来总局开会,秦书瑶地位高,事儿比较重要,还是可着她先来吧。 卫兵看见礼宾车,直接放行,红旗进了大院,开到大楼前的巨形玻璃遮雨檐下方,不用我下去开门,大楼门口也有警卫,跑过来开车门,秦书瑶穿上了靴子,头也不抬地说:“本宫先去忙了,你探望完杨柳,来这边找我。” “哦,好。”我应了一声,秦书瑶下车,哒哒哒,一袭高挑的黑色身影,径直走进大楼。 卫兵以为我也要下车,用手扶着门,等了几秒钟,又探头往里看。 “帮我关上门吧,我不下,谢谢。”我冲他笑道。 卫兵面无表情,关上门,敬了个礼,跑回他的岗位站好,跟木桩似的,纹丝不动。 老吴继续开车,绕过大楼,往后面去了。 “哎,吴前辈,我要去……”我以为他要回司机班,不过绕过大楼后,我便看见后面还有一栋楼,矮一些,只有十层左右,楼门正中央上方,挂着个巨大的红十字灯箱,想必这便是龙组总医院。 至门口,老吴停车,回头对我说:“陈洋同志,到了,你小阿姨在501特护病房。” “多谢吴前辈,后会有期。”我开门下车,医院门口也有守卫,不过可能是因为我从龙组的车里下来的,并未盘查我,他用一张卡,打开了大门,示意我进入。 已经是午夜了,医院里没人,至少我没看见人,找到电梯口,乘坐电梯上五楼,进了走廊,旁边有个护士站,我问护士,501特护在哪儿,护士一惊,说您是陈洋同志吧,我说是,她说:请跟我来。 原来501病房并不在5层,我随护士来到走廊尽头,这里还有一部电梯,需要插卡,进了电梯,护士按下“501”,电梯开始下行,感觉下了不止五层,应是到了地下。 电梯停下之后,没过半秒钟,电梯箱体居然又开始横向移动(身体惯性可以感知得到),我还是头回乘坐这种电梯。 移动几秒钟,电梯再次停下,门打开,直接面对一个房间,面积很大,举架也很高,装修考究而豪华,房间里种了不少植物,空气清新,不像病房,更像是豪门的家里。 “陈洋同志,你来了。”植物丛中,站着一个正在浇花的美女,她提着水壶,向我笑吟吟走来。 “203首长,您好。”我赶紧过去,和她握手,通过电话,她的声音我认识。 本以为她这个级别的龙组高官,会是一位中年妇女,没想到,却是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女孩,长得很漂亮,笑起来很好看,穿着一身病号服,头上缠着绷带,左边小腿伤,绑着护具,脚踝不能弯曲,右脚穿着普通的拖鞋,脚趾上涂了黑色趾甲油,还挺潮的。 我估计,203也是在白山一战中受了伤。 “一路顺利吗?”203关切地问我。 背后传来电梯关闭的声音,小护士回去了。 “很顺利,我和书瑶殿下一同过来的,她去开会了。”我说。 “嗯?”203表情疑惑,看了看表,“哎呀,我差点给忘了,今晚确实有个会,你先去看你小姨吧,我去开会了啊!” 说完,203一瘸一拐地走向电梯门口:“小楠,等等我!” 可能是203走得急了,一不留神,她脚下拌蒜,扑倒在地,我赶紧过去搀扶,无意中,手触碰到了她腋下靠前的位置,摸到了她的那里,有点特殊的触觉,硬邦邦的,应该不是罩上的钢圈。 “谢谢啊,对了,你小姨在里面病房。”203似乎没意识到她被我占了便宜,给我指示方位,然后,她走到电梯前,按下“左行”键,背对我,等待着。 我走向病房方向,一边走,一边捏自己的手指,回味刚才那种奇怪的触觉。 走到拐角处,我看见另一个房间,杨柳躺在病床上,面部罩着呼吸机,旁边站着一个男医生,手里捧着本夹子,在记录着什么。 我又捏了捏手指,回头看向电梯门口的203。 叮咚,电梯门开启,她走进去,转身过来,对我笑了笑。 我也冲她礼貌微笑,同时,再次看向她的头顶,没错,是三道气,黄气中阶,一见面我就观她的气来着,想看看龙组高手是什么成色,看见的却是黄气三阶,又是三道,我当时还以为是眼花看错了呢,因为当时203在植物丛中,植物也有气,乱七八糟的。 电梯门关闭,我没有眨眼,平移视线,又看向那个医生,他也是三道气,绿气初阶。 这就有点意思了…… 第82章 潜伏 紫阳门,或许可以容得下妖,这个,我信。 然而,堂堂龙组总局,居然有妖精公务员,还是两个,而且,其中一个又是高级首长? 这个,打死我都不信! 这世界上,有会变身的妖存在,在盛京医院中,那个假的黄腰儿便是证明(虽然真黄腰儿也叛变了?此处打个问号),既然妖可以变成黄腰儿,自然也能变成203,更别说是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医生。 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识破他们,这个男医生,是绿气初阶的实力,虽然我有妲己的鞭子在手,此刻,也未必干的过他,因为他还有杨柳可以做人质。 我想了想,突然嚎啕大哭,跪在地上,把男医生吓了一跳。 “我的小姨啊!你这是怎么了呀!你可不能撒手西去啊!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呐!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我一边凄惨地哭着,一边跪行至病床边,拉着小姨的手,还是挺温暖的。 男医生轻咳了一声,我假装没听见,继续哭嚎,他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我才抬头看他:“大夫,你感冒了吗?” “……同志,病人需要休息,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男医生皱眉道。 “可我控几不住我记几啊!”我还是嚎。 “病人的中枢神经受损严重,听不见你说话的。”男医生又说。 “她听不听得见是她的事,我不嚎,我心里憋屈,啊!我的小姨啊!”我更加大声地嚎叫,男医生终于忍受不住,摇了摇头,夹着笔记本,烦躁不已。 “大夫,”我哭天抹泪儿地说,“我想跟我小姨单独呆一会儿,行吗?” “不行,我必须要留在这里,万一杨柳同志醒了呢?”男医生拒绝。 我愣了两秒钟,继续嚎,嚎的撕心裂肺,惨绝人寰,连桌上浴缸里的小金鱼都受不了,跳出水缸,坠地自杀。 “你走吧,求你了!你在这儿,我不好意思大声嚎。”我又乞求医生。 男医生是真想走,但又不能走,连连摇头。 “大哥,你放心吧,我也是医生,万一小姨有点啥事,我能处理,实在不行再叫你,中不中?”我说完,继续嚎! “行行行,你小点声,人还没死呢……”男医生皱眉,转身离开,他临走时,捡起那条小金鱼,小心翼翼地放回鱼缸里,小金鱼漂了几秒钟,一翻身,潜入水底,活过来了。 我继续哭着,直到听见电梯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之后,我才停止,来到外面的厅,看电梯,向左运行的标志,而后,又向上,他去了真正的五楼。 我看了看连接在杨柳身上的各种仪器,呼吸、心跳、血压、血氧都正常,脑波也正常,跟睡着了的状态差不多,看不出中枢神经为何受损,我又查验她的头部,也没有伤口,没理由一直昏迷这么多天啊。 我把鼻子凑近杨柳身体中间部位,闻了闻,没有味道? 照理说,人如果是重度昏迷,会大小便失禁,我脱了她的病号服,没有插导尿管,也没有尿不湿,很干净。 这不正常。 我又用手指试了试体内反应,半分钟后,手指是湿的,这更加不正常,人在昏迷的情况下,不可能会分泌这种液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杨柳的大脑并未受损,她的神经意识还很完整,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昏迷。 我刚才哭嚎了半天,睡眠质量再好的人,也该被刺激醒了,到底是什么导致杨柳久睡不醒? 我观察她的脑电波,跟之前比,波动貌似了一些。 “小姨,是我,你能听见吗?”我拉着她的手,一边问,一边观察脑电波。 有轻微的波动,她能听见! “啊!不要杀我!啊——”我惨叫一声,松开她的手,倒在地上,同时继续观察脑电波。 脑波出现了两股剧烈的反应,起伏很大,但她的肢体,却纹丝未动! 妖族很厉害嘛,居然把杨柳给“锁”住了! “小姨,”我从地上爬起来,“我没事,刚才是试试你的反应,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你还醒着,对吧?” 脑电波再次小幅震荡了一下,算是杨柳给我的回应。 “小姨,有妖潜入了总部大楼,之前这里的203、医生都是妖,你被它们给控制了,我这就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我说完,看向床头柜,那里蹲着两部电话,一红一白,应该一部是内线,一部是外线,我按照“唇红齿白”的原则,拿起红机(唇在外),尝试拨打我自己的电话号码,嘟、嘟,通了! 与此同时,床头柜的抽屉里,传来嗡嗡的震动声,我拉开抽屉一看,自己的那部华为P10,就躺在里面,屏幕上显示着一个010固定电话号。 想起来了,之前在长白山天池,我和杨柳互换手机来着,我的手机,一直在杨柳身边,而她的手机,则被我带进了青龙的房间,估计我“死”后,也被龙组收缴了上来,现在,那部手机,在那个假的203手里。 可以打出电话,我应该求助谁呢? 雷娜、谢必安、谢心安,她们的号码我都记得,但远水接不了近渴,我最应该联系的人,是秦书瑶,可她没带手机啊,想了半天,我只能打给老吴,那个139的号码。 “喂,你好。”老吴接听。 “吴前辈,是我,陈洋。”我小声说,同时观察房间里,有没有摄像头之类,并未发现。 “哦,怎么了?”老吴问。 “长话短说,这里有妖,不确定有多少,其中一只假扮成了203首长。” “啊?”老吴很惊讶。 “我要您办两件事。第一,我在小姨的特护病房里,我得立即带她离开这里,需要您的帮助;第二,您得想办法把这一情况告诉秦书瑶,不要告诉其他龙组首长,既然203是假的,其他首长,也可能是假的!” 老吴迟疑片刻才说:“明白了。” 我挂了电话,忐忑不安地等在病房里。 一分钟后,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人类靠不住,可能因为最近跟鬼接触太多的缘故? 我用手机拨打谢必安的电话,看她是不是在阳界。 不在服务区。 又打给谢心安,也一样。 那就只好打给雷娜了。 “喂,指挥使大人,有何吩咐呀?”雷娜调笑道。 “别闹,娜娜,我遇到情况了,你在京城有没有熟人,不是,熟鬼,最好厉害一点的。”我低声说。 “怎么了?”雷娜不解。 “别问了,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容我想想,”雷娜停顿片刻,“有一个,干嘛?” “把他电话号给我!马上!” “好,”雷娜听出来我这边的情况不对劲,嘟嘟嘟几声之后,“靠,我没存他号码,家里的老手机里有,你等我五分钟!” “是什么鬼?厉不厉害?”我问,雷娜那边已经开始呼呼地跑了,如果那位朋友离龙组很远,或者实力很菜,就别过来了,这里是龙组总局,戒备森严,一般人进不来。 “叫董小诺,是紫阳门人,很厉害的!” “紫阳门人?”我皱眉,“靠得住吗?” “放心,他是殿下的好朋友,又是李指挥使的亲师弟。”雷娜边跑边说。 “……须儿的师弟?”我想了想,“娜娜,你别跑了,我能找到他号码。” “啊?” “先挂了。”我按掉红键,马上打给燕雪樱。 她很快接听,小声说:“谁呀?” “陈洋。” “干嘛呀,我上课呢!” “你有没有董小诺的电话号?”我直接问。 “你怎么认识我师兄的?”燕雪樱惊道,印证了我的判断——李须儿是师姐,董小诺是师弟,燕雪樱是小师妹,三者同门。 “我有紧急情况需要他的帮忙,你赶紧给我,回头再跟你解释!”我说。 “哦,15XXX……”燕雪樱没有翻手机,直接报给我一串号码。 她刚说完最后一个数字,我便挂掉电话,给董小诺拨了过去。 “喂,谁啊?”一个慵懒的男声。 “阴差府黄衣蜂卫指挥使,陈洋。”我直接报了官号,免得他不认识。 “嗨呀,陈指挥使?你最近很火嘛,那帮阴差到处找你呢,你怎么找上我了?”董小诺笑道,看来雷娜说的没错,他确实跟地府的人很熟。 “你先别管这个,你在哪儿,离龙组总局远不远?”我问。 “我在总部大楼电梯里呢,准备开会,怎么了?”董小诺问。 “啊?”我一惊,没想到他也来参会,“兄弟,你先别去开会!总局有妖潜伏!” “什么妖?”董小诺问,语气变了,“我说,你小子别诓我啊,我哪儿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陈洋啊?你该不会就是妖吧!” 我想了想:“好,那你上去开会吧,看见203首长,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意思?”董小诺问,电话背景里,叮咚一声,应该是他到了会议室的那层。 没时间了,我依旧长话短说:“203是妖变的!但你别戳穿她,找机会离开,我和我小姨杨柳在后面总局医院的501特殊病房里,你先想办法告诉秦书瑶真相,再把我俩给救出去!” 董小诺原本在走路,听我说完,他停了下来,低声道:“嗯,知道了,稍等片刻。” 我估计,他已经看见了那个假的203首长,他是紫阳门人,连小师妹燕雪樱都会观气,他肯定也会,只要董小诺看见203头顶的气,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 刚打完电话,厅那边,传来电梯运行的声音,我赶紧把手机调成振动,塞进杨柳的被子下面,起身过去看。 叮咚,电梯门打开,那个男医生,带着两个护士又回来了! 我闭眼,睁开,卧槽!两个小护士,看似瘦弱,却都是蓝气高阶的实力! 难道,我的举动被它们发觉了吗? 第83章 援兵 “大夫,你怎么又回来了?”我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带着哭腔问。 男医生冷冷地说:“接到上级命令,马上要将杨柳同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谁的命令?”我问。 “203首长。”男医生回答。 “不行,我小姨的中枢神经受损严重,不能轻易移动!”我厉声道。 “呵,”男医生冷笑,“对不起,陈洋同志,这儿你说了不算,我是奉命行事!” “呵呵,”我也冷笑,“对不起,这位同志,她是我小姨,你说了不算,我也是奉命行事!” “你奉谁的命?”男医生皱眉问。 “201!”我一字一顿道。 201,应该比203大吧? 男医生一听我说这三个数字,很是惊讶:“她什么时候来过?” “她没来过,刚才她给那部白色电话机打了电话,我接的。”我指向床头柜上的固定电话,既然红机是外线,那么,白机就是内线。 男医生眼珠转了转,回头看看那俩女护士,其中一个女护士,双目中露出杀气,点了点头,貌似要硬抢! 我把手伸到背后,握紧了鞭柄,如果她们抢,我必战,她们肯定是听见了什么风声,才会突然要转移小姨,我求助的老吴和董小诺,都只知道这个病房,要是让她们把小姨转走,这里地形这么复杂,他们该找不到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我警惕着三只妖,慢慢倒退到床边,响的是白机。 我接起:“喂。” “是刘主任吗?”电话那头,一个温柔的女声。 “不是,我是陈洋。”我说。 “噢?陈洋啊,”对方笑了,“你什么时候到的?” “你谁啊?”我皱眉问。 “我是201。” 卧槽,还真有201首长! “呀,201首长,您好您好,我没听出您的声音,抱歉,抱歉!”我赶紧恭敬起来,这话,自然是说给那三只妖听的,以示刚才我跟201首长通过话。 “你听过我的声音吗?”201首长笑道,“呵呵,陈医生在不在?” “在,”我说,指的应该是那个男医生,但我马上又说,“首长,陈医生说,收到203首长的命令,要把我小姨转走,我认为这样不妥,我也是医生,我觉得以病人现在的状况,还是静养比较合适,不宜转移。” “我知道你是医生,那就按你说的办吧。”201笑道。 “多谢首长!” “呵呵呵呵,”201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地又笑了笑,继续道,“那个老吴啊,刚才给我打电话来着,呵呵呵呵。” 我马上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姜还是老的辣啊! “首长,您要不要过来视察一番啊?”我故意大着声音问,同时,按下了免提键,并转头,看向那三只妖,它们三脸狐疑,正死死盯着我。 “好啊,”扬声器中,来传来201的声音,“我这就带202过去,也正好见识一下你这位紫气高阶的指挥使大人嘛!哈哈哈!” 说完,201挂了电话,我也再按一次免提键,停止了嘟嘟嘟声。 这个201,可真踏马能吹牛B!还紫气高阶! 当然了,这个牛B,是为了吓唬那三只妖,201首长可真是聪明的很,不但清晰地判定出病房里的情况,还及时作出了应对办法,我估计,这个201未必是高手,但那位202,绝非等闲之辈,201说马上带202过来,也是为了吓唬这三只妖。 打完电话,我笑眯眯地转向它们:“三位,听见了吧?” 三妖面面相觑,我发现它们头顶的九道气息,全都紊乱了,跟风吹火焰似的,左右摇摆,尤其是刚才露杀气的那个护士,摇摆的最为厉害,她给男医生使了个眼色,男医生点头,转向我说:“既然是201首长的命令,那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先走了。” 说完,三妖转身,走向电梯口。 “哎哎,别走嘛,201和202马上要来视察,你们走了,谁介绍病情啊?”我笑道。 三只妖没理我,按开电梯门,灰溜溜地进去,遁走! 我赶紧跑回电话机旁,拿起白机,按下回拨键,那边马上接听,却不是201的声音:“怎么样了?” “你谁啊?”我问。 “刚才就是我啊!”对方小声说,“我不是201,我刚才模仿的201的声音,你那边怎么样啦?把它们吓跑了没有?” “……靠,我还想让你派人去医院门口堵它们几个呢!你到底是谁?”我郁闷地问,原来是个高仿的货,这个老吴可真有办法,他估计是没有联络201的权限,就找了个会变音的家伙,简直比老姜都辣! “我是谁不重要,”对方又换了个声音,女汉子的糙声,“重要的是,你趁它们撤退,赶紧带你小姨跑吖!” “啊,明白了,多谢!”我挂了电话,她这是吓虎离山之计! 这里是地下室,没有窗户,我如果想离开,只能走那部电梯,挂了电话,我低头查看,杨柳的床下面是四个轮子,可以推着走,我将她身上的所有管线,全部拔掉,解开四轮开关,推着杨柳,来到电梯门口,按下左行键。 电梯先是下行,继而,从左边过来了,叮咚,门打开,我刚要推杨柳进去,却见一个护士站在电梯里,是刚才那两个护士当中的一个,眼里没露杀机的那个,但也是蓝气高阶,我不敢怠慢,也没废话,借着小护士被病床堵在电梯里的机会,我快速伸手去后腰,抓出皮鞭,心中默念:杀! 妲己的鞭子飞出,直捣黄龙,奔着护士妖的脖颈而去,不是缠过去,而是戳过去的,护士妖毕竟高阶蓝,身法极快,又似在装B,在鞭稍即将戳到她脸的时候,才侧头躲避,嘭的一声,鞭稍戳入了金属电梯壁中,未及抽回,护士妖已经伸手抓住了鞭稍! 我明白了,她刚才之所以不提前躲避,并非为了装B,而是为的这一下,如果她提前躲,我可能会中途变招,她就没机会抓了。 护士妖抓住我的鞭之后,我下意识地往回拉,她也在拉,鞭身绷紧,嘤嘤嘤地颤抖,我有点慌,虽然不太懂兵器知识,但鞭这种武器,全凭甩起来才能发挥效能,被人抓住,就完全没用了,这点我是清楚的,怎么办? 我只好心中默念:哥们儿,你自己想办法挣脱,她的劲贼鸡儿太大,我都快握不住了! 然而,手中的鞭子,却像条死蛇,一点反馈都没有,可能因为鞭稍是它的“七寸”,被妖抓住,它也没办法。 “紫气?就这点儿实力?”护士妖冷笑一声,纵身而起,跃过杨柳的病床,向我扑来! 我连连后撤,电梯门很矮,护士妖在跳过来的时候,左脚绊在了床栏杆上(差点踩着杨柳的脸),落地后,她跌跌撞撞,手劲儿松了些,我趁机抽鞭,但她又马上攥紧,不给我机会。 “呵呵,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护士妖继续冷笑,步步紧逼,我也步步后退,很快退入植物丛中。 “嘿!”我忽然喊道,“你是什么品种的妖?” 援兵! 貌似已经出现了,就在护士妖的身后! 只不过,数量不够多,还在积攒优势,我得分散妖的精力,给援兵们争取时间! “关你屁事!”护士妖皱眉,扬起另一只手,准备进攻。 “这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因为,你的品种,决定了你是否能马上提升到紫气境界!”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噢?”妖对自己的等级,还是很在意的,护士妖想了想,放下手,从身后的护士裙下面,翘过来一只长尾,问我,“认出来了吗?” “……是老鼠吗?”我皱眉问,很长,又很粗,跟第三条腿似的,上面毛不多,尾巴尖儿很尖。 护士妖白了我一眼:“神他妈的老鼠,老娘是袋鼠!比老鼠不知要高级多少倍好不好!” “袋鼠?袋鼠不是澳洲的么?”我不解地问。 “那又如何?” “可你长得是一张亚裔人种的脸啊,还挺漂亮的。”我笑道。 护士妖听我夸她漂亮,得意地撩了撩头发,然后,她收回尾巴,脸上笑容,慢慢退却:“老娘不陪你玩儿了,受死吧!” “等下,最后一个问题!”我挥手制止,感觉还是差一点,不够多! “快问!”袋鼠妖不耐烦道。 “袋鼠,怕黄蜂吗?”我笑问。 “嗯?”袋鼠一脸懵逼,“你有病啊!” “我就问你,怕,还是不怕呢?”我心平气和道。 “哼!老娘一尾巴,能扫死几十只黄蜂!” “哇,好厉害,那,如果是一万只黄蜂呢?”我松开鞭柄,抱起双臂,静待大戏开场。 “你在说什么胡话?”袋鼠妖皱眉。 “呵呵,你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说。 第84章 超度亡灵 袋鼠小护士的身后,并没有人,也没有什么黄蜂妖精,而是,真实的黄蜂! 一只、两只、三四只! 百只、千只,万万只! 黄蜂爬满了电梯,还有杨柳的床头,以及这座华丽大厅的半面墙壁,宛若一张黄黑色的幕布,每个点,都在蠕动着! 说实话,我有密集恐惧症,刚开始看见从电梯通风口里爬进来的大黄蜂,感觉有点恶心,还以为是袋鼠小护士的帮手,不过随着它们逐渐增多,并且,出现了一只细长的蜂王,我逐渐意识到,这不是她的帮手,而是我的帮手! 我是谁?地府黄衣蜂卫指挥使,主管阳界所有虫类的轮回,对于蜂类而言,我就是它们的阎王爷! 只不过,我不知道这群救兵是谁请来的,也是老吴吗? 说时迟那时快,袋鼠小护士一回头,那群黄蜂就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将袋鼠小护士瞬间包围,胆大的黄蜂开始冲击,落在她身上,袋鼠小护士惊慌失措,松开了鞭子,开始往洗手间方向跑,一边跑一边挥舞双手和尾巴,驱赶黄蜂,她之前说的没错,那条大尾随便一扫,确实可以干掉不少黄蜂,把它们直接打落在地,但黄蜂实在是太多了,一条尾巴根本扫不过来。 等到袋鼠小护士冲到洗手间门口时,她的头上、身上,包括尾巴上,都已经落满了层层叠叠的蜂群,不能论几只来算了,得按斤来算,目测,有八、九十斤的黄蜂,铺在了她身上! 袋鼠小护士打开洗手间的门,冲进去,马上又关上门,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估计是袋鼠妖想用水来冲黄蜂,不行,她毕竟是蓝气高手,我不能给她喘息的机会。 想到这里,我捡起地上的鞭子,大喊一声:“让开!” 黄蜂们没让,可能听不懂我的话吧,我也不管它们了,抡起鞭子,直接甩向洗手间的门,心中默念:破! 妲己的鞭子已经活了过来,一记脆响之后,洗手间的木质门上,出现了一道裂痕,我收回鞭子,又甩了出去,啪,裂缝变成了破洞,外面徘徊的黄蜂群,纷纷从破洞飞入洗手间中,有个形容词,形容人多,而且都往一个地方去,叫“一窝蜂似的”,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非常壮观,尤其洞口的位置,黄蜂群密集钻入,一个挨着一个,宛若一条黄黑色的大蛇在向里面爬! 里面的战况,我不得而知,只能听见袋鼠小护士的呼喊、惨叫和玻璃、瓷器等碎裂的声音。 大概一分钟后,洗手间内,偃旗息鼓,一波又一波的黄蜂,开始从门上的破洞往外飞。 我先去电梯口看了看杨柳,她身上也落了不少黄蜂,脸上也有几只在爬,但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并没有红点,黄蜂没蛰她(当然也没蛰我,遇见我,它们都躲开了),我又走向洗手间,驱赶开门把手上密密麻麻的黄蜂,拉开门,里面的黄蜂群,依旧铺天盖地,它们见大门开了,都嗡嗡嗡飞出来,我赶紧闭眼,不少黄蜂撞在我脸上,跟被暴雨点打了似的,微微作痛。 片刻,嗡嗡声音停止,我睁开眼,洗手间里还有少量黄蜂,那个袋鼠护士妖,靠着墙角坐着,已经完全现形,跟人类差不多大的一只灰色袋鼠,但是脑袋、上肢、肚子上,已经被蛰的没了“袋鼠”样,全部肿胀,跟OPPO的小绿人差不多。 我大胆凑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摸心跳,已经死了。 黄蜂,又称杀人蜂,它们之所以能杀人,不是因为蜂刺很长,而是因为,蜂刺中带有毒素,这种毒素,可以麻痹中枢神经系统,少量不会致人死亡,但大量毒素进入人体,跟直接注射氰化钾的效力差不多,人会被它们毒死,大概同等体积的袋鼠,自然也逃不脱。 我方的损失,也比较惨重,被袋鼠妖打死了不少,还有被水冲击致死的,估计还有同类之间挤死的,都在地上的水坑中趴着,一动不动,再加上外面被袋鼠妖干掉的黄蜂,大概,死了能有两百只左右,战损比200:1,这仗打的有点亏。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黄蜂蛰人之后,不会像蜜蜂那样死亡,否则,战损比会更高,因为袋鼠妖的身上,至少被蛰了一千下! 蜜蜂的蜂刺连着内脏,蛰了人,刺留在人体内,黄蜂的内脏也被拽出来,自己也挂了,黄蜂的蜂刺是独立的,蛰了人,也会把刺留在人体中,但内脏并不受损,过一段时间,还会长出新的蜂刺来——这是我大学时候在图书馆里学来的知识,有那么一段时期,我对昆虫特别感兴趣,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明白,那是为了我当指挥使做准备,很多事情,冥冥中自有安排。 正要离开,我像是出现了幻觉,看见地上那些死亡黄蜂的尸体上,浮现出一个个半透明的黄蜂,它们飞到空中,列成不太整齐的队伍,就在我眼前,一双双大号的复眼,都在盯着我看。 应该是它们的鬼魂吧? 啊,明白了,这些死亡的黄蜂,是在等待我超度它们! 因为,这是我的本质工作,可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弄啊! “呃……”我挠了挠头,“要不,你们先跟我来?” 说完,我退出洗手间,那些阵亡黄蜂的鬼魂,果然都跟在我身后,外面死的那些黄蜂,也都出现了蜂灵,汇聚过来,外面灯光较强,它们更加的透明,形成了一个雾蒙蒙的黄色气团,很好看。 我关上门,那些活着的黄蜂,已经开始陆续撤离战场,从电梯的通风管道往里爬,不知道它们的老巢在哪儿,是不是就在这楼体中的某个地方,藏着一个巨大的蜂巢? 先不管了,我扫视一圈,它们的老大还在,那只明显比其他黄蜂要细长的一只蜂,差不多有大拇指那么长,它“站在”杨柳床头的铁栏杆上,正在看着我。 这是蜂王,母的。 我带着蜂灵们来到床头,蹲下,尝试跟它交流:“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蜂王扑闪了一下透明的翅膀,貌似可以听懂,这货长这么大,身材还保持的这么好,是不是要成精了? “谢谢你啊。”我笑道,它又扑闪了一下翅膀。 “你的这些手下,”我指了指跟在我脑袋后面的蜂灵们,“我暂时先带在身边,天亮前,我一定将它们送去地府,你放心吧!” 蜂王再次扑闪翅膀,然后,六条腿微微一弯,起飞,在我面前,画了个心形,然后,它带着最后一批黄蜂,飞入电梯,钻入通风口。 整个房间,安静如初。 我舒了口气,推着杨柳的病床,进了电梯,左行,上行,来到医院的五楼。 我先出来,看看走廊里,确定没有敌人之后,才把杨柳的床拉出来,推到护士站,那个引领我去地下的小护士还在,她是个人类,可能被妖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小楠,你能找到车吗?”我问。 她叫李小楠,胸牌上有写。 “嗯?”小楠不解。 “杨柳同志得转院,需要一台救护车,”我说,又补了一句,“这是201首长的命令。” 后面这句话有用,李小楠马上点头,打电话叫了一台救护车,然后,她跟我一起推着杨柳下楼,来到地下一层,推进救护车里,救护车里配置了三个人,一个司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我观过气了,三者都是人类。 副驾驶的医生问我转去哪里,我说:“盛京医院。” “这么远?”医生皱眉。 “没办法,我也是奉命行事。”我敷衍道。 救护车在地下一层绕了半圈,刚开出地面,忽然,迎面跑来一个人,穿着一身运动服,我赶紧观气,卧槽,好浓烈的一道紫气,五、六米高,他应该就是董小诺! 董小诺不知道车里是我,可能以为是妖,张开双手,站在了车道中央。 “停车,”我说,司机刹停,我下车,小跑过去,“兄弟,我是陈洋。” “啊,陈指挥使,人救出来了?”董小诺跟我握手,他看上去年龄还没我大,也就20出头的样子,个子不高,长得又瘦,但很精神,小帅哥一枚。 “嗯,在车里,”我说,“兄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陈哥,你说。”他改了称呼,自来熟。 “送我小姨回盛京!” 董小诺想了想,点头:“好,我来办!到了盛京,交给谁?” “找雷娜,认识吗?”我问。 “认识,雷千户。” “麻烦了!”再次跟董小诺握手,这人真挺仗义,初次见面,就肯帮忙,他刚才犹豫,估计是还有其他任务,但现在保护杨柳最要紧,他便先放下了。 董小诺看了看我的脑袋后面,突然笑了:“你带着它们干嘛?新收的小弟?” “呃……实不相瞒,我虽然是指挥使,但还不会引它们的魂入地府,只好先带在身边,等我手下过来教我。”我尴尬地说。 我得找闻孜孜帮忙,她作为我的副手,主管的便是飞虫类(朴七七管爬虫类)。 董小诺像是捡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一样,捧腹笑了老半天,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艾玛,陈哥,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董小诺笑差不多了,代替我,上了救护车,憋着笑说,“陈哥,咱们盛京见!” “盛京见!”我皱眉,拱手送别他们。 有这么好笑么,mmp…… 第85章 妖精的老巢 救护车走后,我回头看看那群峰灵,又看看一脸平静的李小楠。 “你刚才听见我们的对话,怎么不惊讶?”我问她。 “因为我是龙组总院的护士呀。”李小楠笑道。 想想也对,来这边住院的,估计不是被鬼所伤,就是被妖所伤的人类,这位小护士见过的世面,兴许比我都广。 “小楠,司机室在哪儿?”我问,先去找老吴。 “喏,那边,拐个弯就到,门口停着好多好车的地方。”李小楠给我指引。 “谢了。” “哎,陈洋同志,”李小楠叫住了我,弱弱地说,“可以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我笑道,把小姨送走,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呀……” “你看呢?”我反问。 “我看你不像鬼。” “你摸摸看。”我拉过李小楠的手,放在我脸上。 “呀,这么热!”小楠摸了一下,赶紧把手缩回,一脸娇羞。 这小护士长得挺可爱的,而且年纪看起来不大,也就十八、九岁,照理说,龙组总院这种重量级医院,不会招刚从卫校毕业的新生蛋子,或许,这个小护士,有什么独到的地方,不知道龙组招人,会不会考虑家庭背景、正治成分,我估计有这个可能。 辞别小护士,我顺她指引的方向,找到了司机室,只是一座小平房,三间房,透过窗户看进去,里面全是沙发,有大概二十个座位,墙上有电视,可供娱乐,但房间里只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打着电话,来回踱步。 司机室门口,整齐停放着一排车,挨个看过去,我不由得心中感慨,国家不是已经施行车改好几年了么,可人家龙组,还是这么有钱啊! 一共七台车,其中最便宜的是一辆宝马5系,进口版本的540,3.0排量,340马力!其他六台,分别是老吴开的那台红旗礼宾车,三台一模一样的黑色奔驰S500,一台灰色的保时捷帕纳梅拉,以及一台骚红色的法拉利458,那个法拉利的车牌号更NB,京L00201,L应该是龙组的意思。 我不懂她们龙组领导代号的含义,一把手就是201? 如果是的话,那这台法拉利,可能就是他的座驾。 我对车很感兴趣,以前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法拉利,忍不住绕着它转了一圈,并趴着驾驶室的车窗,往里面瞅了瞅,可惜这边灯光有些暗,车膜颜色又很深,看不见里面,只能看看自己的倒影。 经过刚才和袋鼠妖的一番“打斗”,我的发型乱了,便对着驾驶室玻璃,解开机场售货员给我的皮套,重新束好马尾,再扎上,左右看看,嗯,怪不得秦书瑶不悔婚了,捯饬捯饬,我还真挺帅的。 正自恋中,驾驶室的玻璃,忽然拉了下来,把我吓一跳,往车里一看,驾驶室中,端坐着一位美女,长得特别白净,大眼睛,短发,戴着两个超大的耳环,异常闪亮,像刀锋,嘴唇倒是涂抹得很红,跟江书影似的。 她眉头微皱,不悦道:“臭美够了吗?” “啊,抱歉,我以为车里没人。”我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苦笑道,害得我小辫子都扎歪了! “一个大男人,留个马尾辫,你是同姓恋吗?”美女又问。 “我可是直男,一直没时间理发而已。” 美女呲了呲牙,又拉上车窗。 我想了想,用手指关节敲车窗,她又拉下来,不耐烦道:“有事?” “这是你的车啊?”我问。 “有问题吗?” “没有,请问,你是龙组的人吗?”我笑呵呵地问她的同时,观她的气,很普通的红气,却是三道,这龙组局里潜伏着的妖精,可真不少,该不会龙组就是妖精的老巢吧? “我不是,我是201的女儿。”美女骄娇地说。 “噢,那么说来,这是201的车,对吧?”我又问,印证了刚才的判断。 “你到底想问什么?”美女皱眉,“我还没问你是谁呢?” 我站直身子,背着手,威风凛凛地说:“阴差府黄衣蜂卫指挥使,陈洋。” “什么喂什么屎,真恶心!”美女撇撇嘴,又要拉车窗,我直接把手伸了进去,这种高档车,自然有防夹手系统,玻璃撞在我手上,又弹了下去。 “你有病啊!”美女骂道。 “你来龙组局干什么?”我冷声问, “我凭什么告诉你?”美女横眉冷对,“你小子是不是找抽?昂?” 说着,她就要下车,貌似真要揍我,我退后了七、八步,以便给妲己的鞭子留出攻击距离,然而,短发美女妖并未下车,她只是做了个样子,忽然打着火,猛踩油门,法拉利蹿了出去! “想跑?!”我大喝一声,从背后抽出鞭子,射了过去,心中默念:破胎! 妲己的鞭子直奔车轮而去,鞭稍化作一把尖刀,贴着地,扎入车胎中。 嘭的一声,鞭子被炸了回来。 “再戳另一只轮胎!”我又下令,此时,法拉利已经借助惯性,跑出了鞭子的攻击范围,我索性松手,让鞭子自己去戳,依旧准确命中,又是一声炸响,不过这次,鞭子没能及时退回来,被卡在了轮毂中,往前滚了几圈,整条鞭子,彻底将左后轮抱死。 法拉利,大部分都是后驱车,只有极个别款为四驱,这台便是后驱,两个后轮破了之后,就没法再前进了,硬要往前开,也行,轮毂直接摩地面,一路花火带闪电! 短发美女妖不得不刹车,打开车门下车,踩着高跟鞋,向我怒气冲冲地走来,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说就给了我一嘴巴,好快的攻击速度,我压根儿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给打翻在地,脑袋嗡嗡作响,跟围着一群黄蜂似的! 好在她没有继续攻击,一直抱着胸,站在这里,我坐在地上缓了缓,站起来,刚要跟她理论,她两步上前,又是一嘴巴,这次打的是另外半边脸,我再次被击倒在地,冒金星了,差点失去意识,缓了半天,眼前的金星才消失。 “怎么回事啊?”一个男声从侧面传来,我转头看,是司机室里的那个中年人,闻声跑了出来。 “王叔,这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把我两个车胎都给弄爆了,我差点撞墙上!” 嗨呀,这个家伙,居然恶人先告状,明明自己是妖,还说我用了“妖法”! 我看向那个王叔,是不是妖,并不是,是个黄气初阶的人类司机。 “你是谁呀?”王司机皱眉问我,“连庄小姐的车都敢弄?” “她……她不是庄小姐。”我含混地说,没法不含混,两边的脸都没了知觉,不知道肿了没有。 “谁不是庄小姐!”王司机怒道,“你又是谁!” “阴差府黄……”我舌头越来越大,实在说不出话来。 “阴差府疯喂一嘴黄屎指挥,陈洋。”短发美女冷声道,她说的每个字都正确,就是变了顺序,妈的,顺序一变,意思就完全变了,汉字还真是奇妙! “啊?陈指挥使!”王司机听懂了,惊讶道,赶紧跑过来,将我搀扶起来,“您怎么跟庄小姐闹了误会呢?” 我贴着王司机耳边,低声说:“她是妖……” “我知道啊。”王司机竟然面部改色。 “他说什么?”短发女妖问王司机。 “他说你是妖。”王司机轻笑。 “呵呵,观气术?”短发女妖也笑,“你是紫阳门人?” 遭了,看着态势,王司机已经叛变,她俩是一伙的! 我趁王司机不备,挣脱开他的胳膊,直往前面的龙组大楼跑去,跑出十几米远,我回头看了一眼,她俩没追,还站在原地,正看着我,倒是那条妲己的鞭子,从法拉利车轮上下来,跟蛇似的,正往我这边快速地爬,不行,我感觉有鞭子,也打不过他俩,还是继续跑吧! 想到这里,我张手收回鞭子,一溜烟跑绕过大楼,跑到总部正门,那个卫兵将我拦住:“同志,请出示你的证件!” “是我啊,不认识啦?”我问,之前他帮我开过车门,我没下车。 “对不起,我只认证件,不认人!”卫兵冷漠地说。 我正要争辩,但很快闭嘴,不用我进去了,因为,秦书瑶从电梯里出来,正往外走。 跟她一起的,还有两个女人,一左一右,三人谈笑风生,看上去很和谐,其中一个,正是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假203,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躲,只得站在门口等待。 难道,董小诺还没告诉秦书瑶,那个203是假的么…… 第86章 打狗看主人 三人很快走到门口,卫兵跑过去,插卡开门,三人出来,我马上握紧手中的鞭子,对那个203怒目而视。 “你站这儿干嘛?”秦书瑶皱眉问我,其他两个女人,也都好奇地看着我。 我慢慢伸出鞭子,指向203,冷声道:“妖精,现形吧!” 203一脸懵逼,回过头去,看看自己身后,又转回来看我:“同志,你是在说我吗?” “呵,你以为呢?”我眨了一下眼,换成观气视角,哎呀?怎么回事! 203的头顶,浅紫气焰,只有一道,怎么变成人了? 而让我更惊讶的,是秦书瑶另一边的那个女人,她是三道气!而且,是三道紫气,颜色如薰衣草,紫气中阶的强大妖精! “什么情况?”我挠了挠脑袋,咋有点懵呢? 这时,秦书瑶笑吟吟地对左右二女说:“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陈洋,他的观气术还没练成,净瞎乱用,请两位首长不要见怪!” 两位首长? “哎,瑶瑶,”我赶紧提醒,指向陌生女子,“那个家伙,是妖啊!” “闭嘴!”秦书瑶娇斥道,“别乱讲话,这是201首长!” “首长个屁!她是妖!”我坚持道,或许,我的观气火候还不到家,但在“人、鬼、妖”三族分辨上,可是从未出过差错,关键是,秦书瑶她不会观气,容易被蒙蔽! “是就是呗,你这么大火气干嘛?”203首长皱眉说,我注意到,她的神态,跟之前在特护病房里看见的那个假203,完全不一样。 这个应该是真的,她说话的时候,背着手,昂首挺胸,下巴微微翘起,谈吐举止中,自带领导光芒,很有气质,这是浸淫官场很久才能磨炼出来的气质,妖可模仿不来,甚至连王柿长跟她比起来,都逊色不少。 我又看看那个妖版201,她应该没有吧,然而,我错了,201也有那种官气,而且,比203更高一级,可能因为年长些的缘故(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她的官气,是那种久居高位、成熟干练的气质,听见我说她是妖,此刻的201,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的两侧嘴角,微微下耷,这一脸的不怒自威,直逼达康书记! 但很快,这种不怒自威,消失了,妖版201一脸和蔼地向我走来:“陈指挥使,貌似你对妖族有些偏见呐,没错,我是妖族,只不过我与家人一直在人界生活,早已与人族融为一体。就我个人而言,有幸履新‘龙组201’这一职位,可以更好地为黨、为国家、为人民服务,这是我的荣幸。我叫庄周,很高兴认识你,陈洋同志。” 201说完这段话,刚好走到我面前,伸出右手,我木然跟她握了握手,又颠了颠,感觉很温暖。 过了两秒钟,我才彻底反应过来,赶紧道歉:“哎呀,对不起,201首长,是我误会您了!” 这是一只被人类接纳,并被上级重用的妖! “没关系,不知者不怪,”201笑道,又回头看向203和秦书瑶,“这说明咱们的陈洋同志,警惕性很高嘛!” “没见过什么世面罢了。”秦书瑶一脸的嫌弃,就像地主抱怨自己家儿子傻似的。 “201首长,我得向您汇报个事情!”我正色道,也是急于戴罪立功。 “不用,刚才我们散会后,调出了医院内部的监控,全都看见了,陈洋同志,你处理得很好!”201说。 “呃……”我又瞅了瞅真的203,“那个假203首长呢?” “已经被202抓住了,”真的203说,“正在审讯。” “还有两只!”我比出剪刀手。 “也抓了,”203笑道,“那三只妖想逃出医院,算她们倒霉,遇见了202,202当场擒下两只,第三只妖走投无路,又跑了回去,被你引导黄蜂群击毙在洗手间中,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啊!”我恍然大悟,“看来是我多虑了,原来,一切都是二位首长的掌控之中!” 201和203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善意的笑,估计是在夸我擅长拍马屁——掌控之中嘛! “对了,你小姨呢?”秦书瑶问,她们在监控里,应该没看见董小诺接替我上了救护车那段儿,我便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们。 201听完,点头:“这个安排很好,小诺同志确实是保护杨顾问回盛京的最佳人选,不过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你小姨一只不能苏醒呢?我们把能做的检查都做过了,没有发现什么病症,陈洋同志,你是医生,而且又详细检查过杨顾问的身体,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听她说到最后一句话,脸刷地红到了耳朵根儿,我没料到病房里会有摄像头,检查杨柳很正常,我是医生嘛,但我在检查她时候,所用的手段,多少有些少儿不宜,没想到,都被她们给看见了! “说啊。”秦书瑶见我发愣,催道。 “杨柳确实没有任何病症,她只是处于一种浅性睡眠,但却无法醒来的状态,以我的经验判断,无外乎两种可能。” 201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第一,她被人施了某种催眠术;第二,她被扎了针,扎在了睡眠穴上,”我指了指后脑勺,“我认为,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但这是后来我才想到的,还没来得及检查她的风府穴中,是否有针。” “银针,会被CT检测出来的吧?”203皱眉问。 “如果是竹针,或者骨针呢?”我笑着反问她,“扎入颈椎骨中的缝隙中,四面全被骨头包围,在CT上,根本显示不出来。” “让小诺看看不就知道了?”秦书瑶建议,她管董小诺叫“小诺”,看来关系确实不错。 “不行,”我说,“风府穴即是睡穴,又是死穴,针短半寸为睡穴,针长一寸则为死穴,我不知道现在针的长度,万一在临界点上,董小诺不懂针灸原理的话,一旦操作不慎,便会弄巧成拙,导致患者死亡。” “杨顾问现在高速路上,岂不是很危险?”201皱眉。 “也未必,”我笑道,“她不是一直昏迷来着么,被你们转了三次医院,不也没事嘛。” “你是在责怪我们咯?”203问。 “不敢,不敢。”我赶紧摆手,其实,我确实有责怪她们的意思在话里,昏迷的病人,最忌来回移动! “行了,两位首长就送到这儿吧,我也该回去了。”秦书瑶说。 “你去哪儿?”我问她。 “回地府啊,难道一直在阳界陪着你?”秦书瑶轻笑,“我那边还一堆事务要处理呢,可没你这么闲。” “噢,”我点头,“工作第一,对了,你把它们给带回去呗!” 我指了指身后跟着的那一群蜂灵,它们见到秦书瑶,原本是飞在跟我的脸平行的位置,现在飞低了不少,在腰部了。 “秦殿下,我们先回去了,”201笑道,“给你父亲带个好。” “好的,两位首长再见!” 201和203转身进了大楼,秦书瑶这才转向我,双手叉腰,怒嗔道:“陈洋!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谁亲的?你是不是撩那个小护士来着?” “啊?”我摸了摸脸,“我没撩她啊,这不是她亲的!” 我才想起来,现在脸还红着。 “那是谁亲的?”秦书瑶不依不饶地问。 “不是亲的,是被人给打的。”我苦笑。 “嗨呀,谁这么大胆子,敢打我男朋友!”秦书瑶瞪大眼睛,撸胳膊挽袖子,“你带我去,我给你报仇!” “是我。”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我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庄小姐。 现在我明白了,人家没跟我撒谎啊,她确实是201首长的女儿。 201叫庄周,是妖,女儿随了母亲姓,姓庄,自然也是妖族。 “庄雅?你为什么打他?”秦书瑶怒问。 原来她俩认识。 “他把我的车给弄坏了,我打他怎么了?”庄小姐气势上丝毫不弱,回呛道。 “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吧?”秦书瑶上前两步,跟庄雅面对面顶撞起来,“他是我地府的人,即便犯了错,也轮不到你这只妖来教训!” “哎哎,瑶瑶,刚才是个误会,”我小声说,“再说……我可不是你的狗。”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秦书瑶回头,瞪了我一眼。 “哈哈哈,”庄雅大笑,“你这条狗还没训练好,就敢拉出来咬人?也不怕丢人!” “……我踏马不是狗……”我无比郁闷道。 “你别说话,”秦书瑶伸手制止我,又转向庄雅,“老规矩,比一把?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比就比,怕你不成?”庄雅不甘示弱,但很快又皱下眉头,“可我的车让你的狗给咬坏了,怎么比?” “随便找两台不就行了,你们总局不是很多车么?”秦书瑶随口说。 原来是要比赛车,可真是活久见,一个鬼,和一只妖,比赛车! “二位,我能参加吗?”我嬉皮笑脸地问。 我已经看出来了,她俩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深层次的矛盾,相反,彼此间很熟,算是好姐妹,只不过因为这对儿姐妹,都是桀骜不驯的性格,相处的方式有些另类罢了。 “你也会开车?”庄雅轻蔑地问。 “哟,你这话说的……知道车是谁发明的吗?”我问,庄雅皱眉,摇头,我又看向秦书瑶,她把视线挪开了,显然也不知道。 “卡尔,奔驰!”我得意地说,“后院儿不是有三台奔驰车么?配置都一样,咱们仨就用它们来比,这样比较公平。” “好啊,”庄雅摇头晃奶地笑道,“这样,我就能赢两个人了!” 第87章 小媳妇儿 我发现,妖族的人,都挺能装B的,遇见过的这几只无一例外。 “那个,瑶瑶,要不先把这些蜂灵处理一下?”我问秦书瑶。 “急什么,你先带着吧。”秦书瑶不以为意,跟在庄雅身后,向停车场走去。 我怕这帮小家伙儿们走丢,解开西服扣子,想把它们装进口袋里,它们倒是很听话,不用我说,直接飞了进来,不过,当我合上西服的衣后,它们却穿过衣服,又出来了,我这才想起,它们是一个个小磁场,无法用口袋装载,只能由我先带着。 到了停车场,庄雅进司机室,从老王那里拿出三把一模一样的钥匙,秦书瑶先选了一把,按下开关,最右边的奔驰S500亮了,但她没上车,而是打开了后备箱,把里面乱七八糟的装备(可能是龙组出勤用的武器,我看见了防弹衣),都掏出来扔在了地上。 “呵呵,很专业嘛,知道减轻车重。”庄雅笑道,我也想去她手里掏钥匙,她却随手扔给我一把,不给我挑的机会,然后,庄雅径直上了中间那台奔驰,我只好上左边的那台,启动,先检查仪表盘,靠,没多少油了,本来这车油耗就高,又是激烈的比赛,肯定不够用。 我按下副驾驶车窗,向庄雅那边喊:“我车没油了。” “没油了加啊,我车也是半箱油。” “我没钱。”我皱眉,钱都给了那个白虎陈萌萌。 “穷B,”庄雅不齿道,低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抽出十张,扔进我的副驾驶,又问另一边,“瑶瑶,你有没有钱?” “……没有。”秦书瑶也皱眉。 “堂堂阴差府的两位大员,居然都木有钱,哈哈!”庄雅可算是捡着了我俩的便宜,奚落道,但她还是给了秦书瑶一千块。 “怎么个跑法?”我将钱装进口袋,问庄雅。 “这儿离五环不远,上去跑一圈,看谁先回来。”庄雅简洁地说。 “瑶瑶,你找得到路么?”我担心秦书瑶,隔着庄雅问她。 “顾好你自己吧!”秦书瑶甩了我一句,突然起步,率先冲了出去。 “靠,使诈啊!”庄雅叫道,也跟着冲了出去。 我没有动,默默打开了导航,因为我找不到,导航显示,龙组总局离五环线不远,上去了跑一圈的话,还得从那个口下来,再回龙组局,整个线路是个Q”字形,确定好了路径,我这才挂挡起步,没开过奔驰S500,得先适应适应。 感觉还可以,车重而不笨,方向盘很轻灵,我开出龙组大楼,右转,她俩的尾灯,早都不见了,当务之急是加油,油表已经报警,我一边慢慢往前开,一边查导航,前方两公里就有一座加油站(其实我傻了,龙组的司机室旁边有个自己的小型加油站,我回来的时候才发现)。 我开始提速,此时是午夜,凌晨一点钟,纵然是京城,路面上的车也不多,可以超速,只要注意安全就好。 到了加油站,我看见了秦书瑶的车,但她已经加完了油,加油员阿姨正给她拧盖子,啪嗒,扣上,秦书瑶压根儿就没熄火,直接跑了,加油员阿姨追了几步,喊道:“哎哎,丫头,还没给钱呐!” “阿姨,别追了,她的钱我给,多少钱?”我下车,无奈地说,秦书瑶估计是看见了我,才会不给钱跑掉的,让我付账。 “140。”阿姨跑回来,喘着气说。 “把我的车加满,我去个厕所。”我跑向洗手间,憋半天了,一直没机会小解。 舒服完了出来,阿姨恰好加完,我看看加油机,460,算上秦书瑶的,刚好500块,可我一摸口袋,钱怎么没了?难道是掉车里了?我回驾驶室找,没有,我又回头问那帮蜂灵:“你们看见了吗?” 其中一只比较机灵,脱离大部队,向厕所那边飞去。 “聪明啊!”我赞叹道,肯定是上厕所时候掉了,西服的口袋太浅。 我跑过去,到了厕所门口,从里面出来一个加油站的男员工,我赶紧问他:“大爷,捡着钱了吗?” “啊,捡着了。”员工大爷背着手说。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我伸手要钱。 “我是捡着钱了,可我怎么知道捡的是你的钱?”员工大爷骄娇地说。 “您看,这大半夜的,也没别人上厕所啊,”我苦笑道,“您快还给我吧,我赶时间!” “那我不管,”大爷挑了挑花白的眉毛,“小伙子,既然你说,你丢了钱,那我问你,你的钱是什么颜色的?” 我想了想:“红,红的?” 大爷乐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我:“小伙子,看来这确实是你丢的钱,拿去吧。” 我一脸懵逼地接过钱,谢过大爷往回走,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给了阿姨500块,我上车启动,又回头看看大爷,他在向我挥手告别,肩膀之上,两道淡蓝之气,忽明忽暗。 等我再回头看那帮蜂灵的时候,发现,它们并未跟我上车,而是结成队伍,向大爷那边飞去。 明白了,他是本地的阴差,隶属黄衣蜂卫,负责把蜂灵带走,可能是秦书瑶安排的吧,她才加了140块钱的油,说明油箱里存货不少,可加可不加的事儿,秦书瑶之所以在加油站停车,因为她知道,我要来这里加油,所以她才特意过来跟大爷交代任务,可真是个贴心的小媳妇儿。 “大爷,一路上好好照顾它们,它们都是因为我而阵亡的蜂灵!”我坐在车里,冲大爷喊道。 阴差大爷微微一笑,向我敬了个军礼。 “小伙子,你跟谁说话呢?”加油阿姨纳闷地问我。 “厕所之神!”我开玩笑道,拉上车窗,猛踩油门,继续前行。 我的驾驶技术虽然一般,不过贵在胆大而心细,红灯什么的,半夜里可以忽略不计的吧,这是龙组的车,估计也不会扣分罚款,于是,我一路没停顿,连连闯灯,几个路口之后,居然追上了秦书瑶的奔驰,而庄雅的车也在她旁边,两个妞在原地轰着油门,等待前方红灯变绿。 我左右观察,确定没有危险后,从她们旁边的车道,唰地超了过去。 她俩系不系傻?两边没车,怎么不闯灯呢? 过了路口后,我看着后视镜,庄雅率先反应过来,也闯了红灯,油门到底追了上来,可秦书瑶依旧纹丝不动,等红灯变绿,她才启步,但我看她的表情,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 我故意等了庄雅一会儿,两台车并排,我打开车窗,她也开着窗,轻佻地笑道:“呦,技术挺厉害的嘛!老司机?” “老司机谈不上,跟你们玩玩,我还能对付对付。”我笑道。 “呵呵,等着瞧好——哎哟!”庄雅的头,忽然向后摆了一下,与此同时,咣的一声闷响从她车后方传来,我回头看,是秦书瑶追了上来,她一脸的怒气,正用车头顶着庄雅的车屁股往前开。 庄雅加速,向左打方向,让开了位置,秦书瑶的车挤到我和庄雅之间,三车并行,车窗都开着,书瑶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噘着嘴。 “瑶瑶,你戳我辟谷干嘛?是不是看见我跟你男朋友说话,吃醋了呀?”庄雅在那边笑道。 秦书瑶没理她,慢慢转头向我这边,狠狠道:“以后别当着本宫的面跟其他女孩调情,知道吗?” “……知、知道了。”我说,好凶的表情! “你怎么不系安全带?”秦书瑶又问我。 “啊,忘了。”我说。 “快系上,撞死了怎么办!”秦书瑶怒斥,我赶紧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拉过安全带,扣上,仪表盘上叮叮叮的警示音消失。 “瑶瑶,谢谢你关心我。”我笑道,刀子嘴豆腐心嘛! “嘻嘻,”秦书瑶冲我暧昧一笑,突然向右猛打反向盘,用车头撞击我的车身,把我的车撞得偏离了车道,向路边护栏冲去! “卧槽!你丫阴我!”我尝试救车,但撞击力太大,车又重,惯性大,打方向盘没有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头冲过护栏,扎进路边的灌木丛,又撞上一棵树,方才停下来。 好在京城的灌木丛很厚实,缓冲掉了不少力道,我的身体又被安全带固定住,并未甩出车外,但驾驶室的安全气囊都爆了出来,车头下方,传来哗哗哗的声音,可能是某种油液渗漏,估计这奔驰废了。 我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费力地从气囊当中挤出,爬出灌木丛,再看她俩,早已不见了踪影。 没想到她们的赛车,是怎么玩的! 我就特么一条命,陪这两位姑奶奶可玩儿不起,我退赛! 走到路边,我准备打车回龙组总局等她们,等了半天,大街上一台车也没过,我正要放弃,步行回去,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跑车轰鸣,是那种超跑的声音,震天响,转速很高,似乎也在飙车,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一台绿色的低矮跑车进入我的视野,是一部棱角分明的超跑,大牛还是小牛我不认识,反正是兰博基尼。 我不想走那么远的路,便伸出大拇指,这是国际通用的搭便车的手势。 兰博基尼并未减速,直接从我身边开了过去,我看见里面的司机是个男生,忽然觉得自己很傻B,人家可是兰博基尼啊,怎么会轻易让别人搭车,我又不是漂亮妹子。 然而,兰博基尼跑出去一百多米,又突然刹车,掉头开了回来,停在我身边,驾驶室车窗拉下,里面那个男生皱眉瞅瞅灌木丛里的奔驰,又看看我:“咋地了,哥们,喝酒了啊?” “你盛京的?”我笑问,刚才看见了他的车牌,辽A,盛京牌照,口音也是盛京口音。 “哎呀,老乡啊,”兰博司机伸出手,跟我握了握,“咋整啊,要不,哥找人帮你摆平?” 他指的是车祸现场。 “不用,我手下会来处理。”我装B地说,跟这种二代,你只有也装成二代,他才会拿正眼瞧你,刚才他之所以倒车回来,就是因为看见了我的那台奔驰,虽然那奔驰没兰博基尼贵,也是两百多万的豪车。 “哥们,你有功夫么,稍我一段儿中不?”我用东北话问。 “行啊,我正闲的五脊六兽呢,不知道该干点啥,你上哪儿?”司机问我。 “龙组总局。” 兰博司机听我说完这四个字,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第88章 二代妖精 该不会,是个妖吧! 我闭上眼,半秒钟后,睁开,我想多了,是个人,普通人,红气初阶。 “兄弟,咋了?你跟龙组局有仇啊?”我笑问。 兰博司机苦笑:“唉,一言难尽,上车吧,哥们,我捎你过去。” 我绕到副驾驶,打开剪刀门,跨入车内,这车的座椅可真低,跟一屁股坐在地上似的,要是在车流里跟车,估计,只能看见前车的排气管子和牌照,后车窗都瞧不见。 闲聊得知,兰博司机叫黄顺,盛京人士,与我同龄,比我小两个月,他爸爸,便是黄氏集团董事长,黄氏集团可能在京城不太有人知道,但在盛京,却是鼎鼎大名,是我们省最大的房地产商,除了在各地盖楼盘,还兼营娱乐、餐饮、酒店、交通运输等其他服务业,甚至还有建材、水泥生产等房地产上游的产业链。 除了那些不愿意抛头露面的人,说黄氏为盛京首富,也是当之无愧。 黄氏集团董事长黄舒琅,外号黄鼠狼,虽然外号不太好听,他却是个大善人,每年都捐款过亿,在盛京周边,盖了很多“黄氏小学”,因此,黄舒琅首富的名头之外,还有个“首善”。 其实,我知道黄舒琅,并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是因为他老婆林芳,她是我们盛京医院的副院长,还是主管我们急诊科的副院长,开会的时候,我和林副院长见过很多次面,林副院长虽然是首富之妻,却没有一丝半点儿富婆的样子,穿着普通,为人和善,都55岁了,还经常亲自上阵做手术,她手术技艺高超,是本院的技术“大拿”。 记得我刚上班儿没多长时间,有一次,我正做手术,林副院长忽然戴着口罩进来,说要观摩指导,给我紧张够呛,幸亏当时没有出差错,但在过程中,有两处不太尽如人意的地方。 尽管没有对病人造成影响,手术之后,林副院长还是给我指了出来,我虚心接受,她又夸了我几句,说我有潜质,让我继续努力,将来,挑急诊科的大梁。 我也算不负她望,毕业三年,也就是今年夏天,破格晋升为主治医师——本科毕业晋升主治医师,一般需要四年的工作经验,三年就可以晋升的,据我所知,盛京医院近年来只有两个人。 “所以啊,我跟你妈妈还挺熟的呢!”我笑道。 “呀,这可真是缘分,我兴许都见过你,洋哥,以前我闲着没事,经常去你们单位找我妈和我小妹玩儿。”黄顺说。 “找你妹?你妹也在盛京医院上班?”我问,从没听说过林副院长有个女儿。 “对,她在你们普外科,好像也是主治医师。” “啊?是……黄姗姗吗?”我惊讶道,黄姗姗就是我刚才说的两个破格晋级主治医师中的另一位,跟我一起晋的。 “对呀!你也认识?”黄顺问。 “卧槽,何止认识啊!”我笑道,“我跟你妹是大学同学!姗姗是你亲妹妹?我记得她跟我同岁啊!” “对啊,我俩双胞胎嘛,我比姗姗早出生半个小时!”黄顺也颇为惊喜。 “原来姗姗是林副院长的女儿,怪不得呢……”我摇了摇头。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院里的小领导们,见了姗姗都点头哈腰的,我还以为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你妹可真能瞒,我跟她5年同学,3年同事,我都不知道这事儿,”我笑道,“早知道她是黄氏集团的千金,我就追她了!” “哈哈哈哈,老铁,没毛病,”黄顺爽朗大笑,“没事儿,回头我可以给你当介绍人!你要有本事,赶紧把这丫头给娶走吧,妈的,在家她老欺负我!” “不行不行,姗姗长得太漂亮了,当年是我们院花,我想都没想过能跟她深入交往,”我摇头道,“何况还是你妹妹,你们家太有钱,我们家可是农村的。” “农村的怎么了?我爸也是农村出来的啊,”黄顺反驳了两句我的“谦虚”,他突然反应过来,“哎,不对,你一个盛京医院的大夫,不好好上班,跑京城干嘛来了?还开那么好的车,还要去龙组总局?怎么回事?嗯?你要不说清楚,我可不把我妹介绍给你了啊!” 说着,黄顺递给我一支烟,话说,他的车里,被烟头烫过的地方可不少,可能这台几百万的兰博在他眼里,也就是一台捷达,他才会不怎么在意。 土豪的世界我不懂。 我接过烟,沉吟片刻,反问他:“顺子,刚才我提到龙组总局四个字,你为什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哎,”黄顺一声长叹,“洋哥,你知道我为啥放下家里的生意,来京城么?” “你在家里还有生意?”我笑道,“我以为你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呢!” 黄顺白了我一眼:“我好歹也是我们集团的董事好不好,别的不用干,董事会得参加啊!” “好吧,不开玩笑了,你为什么在京城?”我问。 “为了追一个女孩。” “……跟龙组有关?”我点着烟,将车窗拉下一点,眯着眼睛问。 黄顺点头:“是一位龙组领导的女儿,她也在龙组总局上班,妈的,我追了她三年,人家愣是不鸟我!” “你说的那个女孩,该不会是叫庄雅吧?”我试探着问。 “艾玛,你咋知道?”黄顺惊奇地问。 我指了指身后:“刚才我那台车,就是因为跟庄雅她们比赛才撞的。” “洋哥,你跟庄雅很熟?”黄顺兴奋地问,好像是想让我帮他追庄雅。 “不熟,今天才认识,”我说,又抽了口烟,“但是,兄弟,你既然管我叫洋哥,哥就诚心实意地劝你一句:别追她了,根本没戏。” “为什么?”黄顺不解,转头看看我,眉头渐渐展开,“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小子看上庄雅了?” 我摇头:“跟我没关系,庄雅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是我不够帅?” “不是。”我说,黄顺长得其实挺帅的,标准的高富帅,毕竟血统在那儿,黄姗姗那么漂亮,孪生哥哥还能丑到哪儿去? “我不够有钱?” “也不是。” “那因为啥?” “因为你是个……人。”我说。 “……洋哥,你骂我?!”黄顺皱眉。 “话,哥只能说到这份儿上,”我苦笑,不能再说了,再说我怕吓着他,“结果,我也告诉你了,我要是你,躲庄雅还来不及呢,还敢追她?!” 黄顺放慢车速,一边抽烟,一边思考,半响后,他幽幽地说:“洋哥,我好像明白你啥意思了。” “啥意思?”我问。 “我是人,但庄雅不是,对吗?”黄顺看向我,认真地问,我故弄玄虚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世界上真的有妖精存在,”黄顺自己悟到了真相,叹了口气,“唉,那就没招了,洋哥,谢谢你点醒了兄弟,我明天就回盛京。”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龙组总局附近,龙组门口,有巨大的黄色网格线,不让停车,还有真槍实弹的卫兵,黄顺追了三年庄雅,应该懂这些,他没敢靠近,停在了马路对面一家银行门口。 “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去?”我问。 “随时,怎么了?”黄顺问。 “捎我回去吧,我现在身上就两百块钱了。”我笑道,今晚,秦书瑶肯定要回地府,杨柳也已经在回东北的路上,我留在京城,已经没有意义了。 “行,正好路上有个伴儿,洋哥,把你手机号给我。” “我现在没有手机。” “我靠,不是……”黄顺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洋哥,你怎么混得这么惨啊?被人抢了?” “算是吧,”我开玩笑道,“哥被人抢走了一条命,刚夺回来没多久。” 我记下了黄顺的号码,说明早给他打电话,他说行,打电话他就来接我,然后上路。 说了再见,黄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探身过来,打开兰博基尼的手套箱,里面散乱放着几沓钱:“洋哥,拿去应急。” 我也没客气,拿了两沓,揣进怀里,我也没说自己在盛京还有几百万,到了就会还你钱之类的话,这样,这位土豪兄弟该来气了,认为我那样做是看不起他。 我开门下车,黄顺倒车上了马路,轰下两脚油门,快速启动,渐渐远去。 这车不好,太低,容易卡底盘。 估摸着秦书瑶她俩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便去了不远处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碗泡面(昏迷了七天都没吃东西,晚上就在机场吃了碗面条,早就饿了),借用开水泡上,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等待着。 九月底的京城之夜,已有不少凉意,夜风打透了我身上薄薄的西服,冻得直哆嗦,我只得紧紧抱着泡面桶取暖,三分钟后,面泡好了,我用小叉子吃了起来,刚吃两口,感觉眼前有个什么东西在飞。 抬头一看,是那只蜂王,击杀袋鼠妖的那群黄蜂的老大,母的。 她来找我干吗? 第89章 书法家 “有事吗?”我吞下嘴里的面条,问她。 蜂王悬停在我面前,我只能听见她嗡嗡嗡的翅膀震动声,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也可能,她根本什么都没说。 “哦,对,你阵亡的部下们,我已经差人送去地府了,你放心吧。”我想起了交给厕所员工大爷的那些蜂灵,便告诉蜂王一声,她这个老大当的不错,很体恤下属。 本以为蜂王是来问这事儿的,但我跟她说了之后,她依旧悬停在我面前,不肯离开。 我擦了擦嘴:“那个……你是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 蜂王的身体上下颠簸,点了点小三角脑袋。 “可你不会说话,咱俩怎么交流?”我耸了耸肩,问她。 蜂王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想了想,向超市门口飞去,我把面桶放在地上,跟着她,进了超市。 超市的售货员小姐,正在打王者荣耀,而且,蜂王刻意降低了翅膀的振幅,声音不大,售货员小姐没有听见,只看了我一眼,又继续低头玩手机,我跟着蜂王进入货品区,拐了几个弯儿之后,她落在了一罐牛奶上,然后,转过身来看我。 “……你饿了啊?”我皱眉问,黄蜂喜欢喝奶? 蜂王起身,绕着牛奶罐子飞行,我不解,拿起牛奶盒罐,左右翻看,就是一瓶普通的蒙牛牛奶,什么特别的,快过期了。 不过看起来挺好喝,我便拿着牛奶,向收银台走去,蜂王落在了我肩膀上,搭便车。 结账出来,我打开牛奶,正要喝,蜂王忽然起飞,在我手背上蛰了一下,疼得我牛奶都掉了! “嗨呀!你连本指挥使都敢蛰?”我怒了,虽然她个头儿不小,但她现在只有一个人,我打不过袋鼠精,难道还打不过她吗? 但我没有动手,她跟我墨迹了半天,肯定是有事儿想表达,我瞪了她一眼,揉了揉手背,俯身捡起了牛奶罐,蜂王下降高度,悬停在地上撒掉的牛奶上,用长长的针刺,在牛奶里搅来搅去,我凑过去,认真看着,她的那玩意,难道能当吸管用? 很快,蜂王的针刺上,沾满了牛奶,她飞了起来,飞到旁边的一块黑色地砖上方,渐渐下降,针刺戳在地砖上,横移身体,针刺上的牛奶,在地砖上留下了一道横线,紧接着,蜂王又画出与横线交叉的两道短竖线,继而,下面又画出一道长横线,然后,再下面,蜂王写了个“田”字,又在“田”字下面,点了两个点。 “黄?”我惊道,原来她在写字,这是真要成精啊,跟谁学的? 就是字写的有点丑,笔画结构不是太合理。 “厉害,厉害!”我竖起大拇指,她是在跟我炫技吗? “只不过,”我皱眉,“中间这个田字,应该出头才对。” 蜂王听完,又落下去,用牛奶将“田”字抽了个头下来,变成了“甲”。 “……好吧,棒棒的!”我无奈道,这更不念“黄”了,也罢,不难为她了,能写出个大概,已属不易。 蜂王似乎很高兴,又去地上的牛奶那里沾满了“奶墨”,回来继续写,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但当她写完第二个字,我开始认真起来,因为,她写的是个“腰”字。 “你别来回飞了。”我说着,将牛奶倒在黑色地砖旁边,让她沾着方便。 果不其然,第三个字:儿。 第四个字:在。 第五个字:父(错别字)。 第六个字:近! “黄腰儿在附近,”我惊道,左右看看,“在哪儿呢?” 黄蜂写完字,抖了抖针刺,可牛奶太黏了,抖不掉。 “我帮你。”我伸出手,她落下来,撅着那根针刺,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肚儿,把刺上的牛奶液体撸干净,蜂王将针刺收回体内,起飞,朝东边飞去,我从走到跑,跟上她,跑了能有将近一公里,蜂王才停下,在我面前转圈。 “……这么远,你早说啊,我打个车多好?”我喘着粗气,抱怨道,主要是她飞的太快了,转头看,是一座小区的门口,叫龙馨佳苑。 “黄腰儿住在这里?”我问,蜂王上下起伏,绕着我转了一圈,又飞入小区。 小区有门卫,密封式物业管理,不过门卫在保安室里打瞌睡,我深吸一口气,旱地拔葱,双腿蜷起,直接跳过了拦车的杆子,轻轻落地,门卫没醒。 这是一个新建小区,里面绿化环境不错,夜晚光照条件也还行,小区内的道路一侧,都画了车位,停的满满当当,说明住户不少,我跟着黄蜂,走进小区深处,她来到一栋住宅楼前,忽然拔高,飞到了三楼的窗口,落在了窗台上。 蜂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黄腰儿,就在这个房间里。 上次在医院跟她见面之后,我,包括秦书瑶在内的地府众将,都再没有过黄妖儿的消息,只在凯宾斯基酒店中,她被谢必安通过打神鞭侦查到了一次。 黄妖儿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作为一个鬼,还入住了人类的小区,难道是退隐江湖,跟人结婚生子了? 应该不会,黄腰儿只是蓝气初阶,身体还处于半透明状态,不能正常地介入人类社会中,除非她可以像雷娜那样,通过化妆来掩盖,可以那样很麻烦。 难道,是蜂王看错了? 应该也不会,这蜂王,即将成精,估计也有个几十年的道行,之前黄腰儿一直担任黄衣蜂卫的指挥使,是蜂王对口相关部门的主要领导,蜂王理应认识她。 我仰头看着,蜂王在窗台上歇息片刻,又飞了下来,悬停在我面前。 “干啥,你想让我上去找她?”我轻声问,蜂王上下颠簸,模拟人类的点头。 “我打不过她呀,”我说,“她叛变了,你知道吗?” 蜂王转了个圈,在空中起舞,画了个形状。 “什么?你再画一遍,我没看清。”我说,好像是字母。 蜂王又跳了一遍,这次,我记下了她飞行的轨迹,认出来了,是“NO”! “小样儿吧你,还会英语!”我笑道,只是我没明白,蜂王这个“NO”,是她“不知道黄腰儿已经叛变”,还是“黄腰儿没有叛变”。 “你的意思是,黄腰儿没有叛变?”我试着问,蜂王上下颠簸,说,是! 这就有点意思了……蜂王的智慧有限,又刚和我结成了深厚友谊,应该不会骗我,那黄腰儿到底有没有叛变呢?如果没有,她为什么躲在这里? “你让我想想。”我坐在花坛边缘,从兜里掏出之前在超市买的香烟,点着一根,黄蜂落在我的手背上,貌似她对忽明忽暗的烟头很感兴趣。 飞蛾爱扑火,不知道黄蜂是否也有这个毛病,但她是蜂王,高级的黄蜂,肯定不会那么傻,之前在特护病房打群架的时候,她都没上,一直站在床头指挥来着。 蜂王、黄腰儿,两者之间其实是有亲缘关系的。 这只蜂王如果继续修炼,估计会变成妖,突破轮回,长生不死,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在变成妖之前,死了,作为高等黄蜂,进入地府,估计会得到闻孜孜的赏识,帮她管理地府蜂灵,然后,继续修炼,修炼成人形,成为地府的高级阴差——锦衣兽卫指挥使鲍薇儿,走的便是这个晋升渠道。 而黄腰儿,我估计也是如此,她是鬼的身份没错,但我见过她的“妖”形,极有可能,黄妖儿生前,与现在这只蜂王一样,也是快成精的状态,然后,挂了,死后,渐渐修炼成人形,成了阴差,最后,官至黄衣蜂卫指挥使。 除此,关于黄腰儿叛变之事,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为稳妥起见,我决定回去搬救兵,估计秦书瑶也该比赛回来了,黄腰儿是她的前部下,怎么处理,还得听她的。 想到这里,我从花坛上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三楼那个房间的灯亮了,一道身影出现在窗口,穿着睡衣,正往下看。 难道是发现我了? 我下意识地抓起一片树叶,挡在自己脸上,其实不用挡了,她已经看见了我,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神与我对视,是黄腰儿没错。 我怕她是赝品,眨了瞎眼,看她的气,两道,是她没错,不过她气的颜色却不再是天空浅蓝,而是变成了海水蔚蓝,蓝气中阶的实力,皮肤也不再是半透明,而是进化成了正常人类的模样。 “嗨。”我藏无可藏,只得跟她打招呼。 黄腰儿貌似没认出我来,举起两只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张开小嘴儿,打了个哈欠,可爱的像是个邻家少女,但我始终不能忘记,那晚她在太平间里给我展露的脸,一对儿黑漆漆的大复眼,糊在脸上,老特么吓人了! “你是谁,站那里干嘛?”黄腰儿终于开口,慵懒地问。 “没事、没事,我路过的,您接着睡,走了啊,拜拜!”我挥了挥手,转身便走。 没走出两步,身后传来黄腰儿的声音:“陈洋?是你吗?” “不是,您认错人了,我叫黄顺。”我继续往前走,把顺子拉出来顶缸。 “哎,你别走啊!”黄腰儿着急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 第90章 白富美之间的战斗 黄腰儿这一声有气无力的呼唤,让我心中对她的恐惧,凭空下降了大半。 我驻足回望,黄腰儿手拄着窗台,上半身,在尽量地向外探,很努力想出来的样子,但她的下半身,却好像被人抱住了一样,纹丝不动,她这是怎么了? “哎……”黄腰儿挣扎了半天,放弃,恢复原来的站姿,叹了口气。 那只蜂王已经飞了上去,着急地在窗外转着圈儿,似乎像帮她忙,却又无能为力。 我转身过来,慢慢走到窗下:“哎,你怎么了?” 黄腰儿皱眉,俯瞰着我,又叹了口气道:“我被封印在这间屋子里了。”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没等黄腰儿开口,蜂王以身示范,给了我答案,她开足马力,朝黄腰儿的窗口飞去,就在它飞到黄腰儿头顶的时候,呲呲,蜂王的身体,忽然冒出了火星,继而,她被高高地弹了起来,向地面跌落。 我赶紧奔着她下落的方向跑过去,一个鱼跃前冲,扎入花坛中,伸出单手,堪堪将她接——靠,没接住,蜂王在我手心上方,大概二十厘米的地方,悬停住了,翅膀正常、身体正常,触角和六只足,还有蜂刺也都无损,人家一点事儿都没有。 我尴尬地从花坛中爬出来,拍掉身上的枝叶和浮土,抬头看向黄腰儿,她没有偷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这封印,怎么解开?”我问她。 黄腰儿摇头:“打不开,是死的,除非我是紫气的实力,才能冲破它。” “封印只在窗口吗?”我又问。 “整个房间布满了封印,我是鬼体,如果只封闭窗口,我大可穿墙而出。” 我想想也对,之前自己死的那次,鬼体状态下,连穿越楼板都不在话下。 我坐在花坛边,又点着一支烟,只能这样跟她对话了。 “你怎么来京城了?”黄腰儿问我。 “路过。我陪殿下一起来的。”我说,先把秦书瑶拉出来,看看她的态度。 “啊?殿下也来了,她在哪儿?”黄腰儿急切地问。 “在龙组总局。”我说。 “总局在哪儿?离这儿远吗?我要见殿下!”黄腰儿显得很激动。 “呵呵,见她干嘛?”我笑问,“负荆请罪吗?” “……你什么意思?”黄腰儿皱眉,“你该不会也以为我叛变了吧?” “反正谢必安是这么说的。” “我看她才像是叛变了呢!”黄腰儿气鼓鼓道,“上次在凯宾斯基,我看见她的打神鞭进来了,知道她在下面,但我当时被两个龙妖胁迫,没有办法抽身。” “你不用跟我解释,没用的,等殿下来了,你跟她解释。”我说。 “好!”黄腰儿爽快地说,“我没法出去,你请殿下过来吧!” 看她的态度,很强硬,一副脚正不怕鞋歪的样子,难道,她真的没有叛变? 我从花坛上起身,想了想,又问她:“你确定这个封印是打不开的吗?殿下是紫气初阶,我还认识紫气中阶的,也打不开?” 201首长是紫气中阶,估计那个没见过面的202,更为厉害,可能是高阶。 黄腰儿还是摇头:“黑气来了也打不开,紫气的只能进来,不能把我带出去。” “那你怎么办……”我担心地问,一直终老在房间里吗? “不知道,”黄腰儿幽怨道,旋即,她的脸上又燃起希望,“也许,殿下来了,会有其他办法呢!” 我点头:“行,你等着吧,我这就去叫她过来。” “你等会儿,”黄腰儿转身进了房间,少顷,她回到窗口,手里多了一把车钥匙,扔给我,“给,开它去吧!” 我按下解锁键,楼下一台小mini轿车亮了起来。 “谁的车?”我皱眉问。 “这家主人的。” “……紫气?” “不是,她是人,人是可以随意进出的,这个封印,只针对鬼体。”黄腰儿解释道。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开门进了MINI,蜂王也跟了进来,启动,倒车出来,开到小区门口,车内有感应器,门口栅栏自动升起,我寻着来时路,返回龙组总局,直接开到门口,可卫兵不让我进,我说我是陈洋,他说不认识,还用槍指着我,我只得停在之前黄顺停的那个位置,下车等待秦书瑶她们回来。 大概十分钟后,远处传来汽车引擎高转速的轰鸣,我转头看过去,两台黑色奔驰,并驾齐驱,朝这边飞驰而来,那个卫兵听见车声,赶紧开启大门,秦书瑶的车好像更快一些,而且在“内道”,她抢得先机,拐向大门,庄雅的车虽然在外道,但她拐弯不减速,后轮突破摩擦力,华丽的漂移过弯,硬生生从外道跟了上来,两台车同时冲入龙组大院。 我上车开过去,卫兵还是不让我进,我让他给司机室打电话,老吴在,他跟卫兵说了一声,才放我进去。 等我开到后面的停车场,两台奔驰已经停进了车位里,都是伤痕累累,尤其秦书瑶的车,因为撞过我,右前方的车头凹进去一大块,估计维修费用,不会低于20万吧,这笔钱要龙组公款解决吗? 她俩站在车边,正在争论到底谁赢了,老吴在一旁笑呵呵地劝架。 庄雅先发现了我的mini,我慢慢开过去,下了车。 “哟,还活着呢?”庄雅调笑道。 秦书瑶回过头来,皱眉道:“你从哪儿搞来的车?” “从我的前任那里。”我说。 秦书瑶一惊:“你遇见黄……看见她了?” 我点头,秦书瑶马上跑了过来。 “哎哎,还没论出输赢呢!”庄雅说。 “算你赢了,行了吧?”秦书瑶不耐烦道。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呀。” “我又不是最后一名,他输了,你找他,”秦书瑶指着我,无赖地甩锅,但她的心思显然不在输赢上,凑近我,小声问,“腰儿人在哪儿,跑了吗?” 秦书瑶说话的同时,余光瞥见庄雅向这边走来,便给了我一个眼色,让我先别说,毕竟黄腰儿叛变是地府的“家丑”,不容外扬。 “那我就不客气啦,”庄雅不知内情,走过来,瞅瞅我,“看你长得还算精壮,功夫怎么样?” “我不会功夫。”我苦笑。 “我是说床上功夫啦!”庄雅嬉笑道。 “……更不会。”我说。 “那就让小姐姐来调教你一晚好了!”庄雅勾了勾我的下巴,她是在故意气秦书瑶。 我转头看小阎王,果不其然,她抱着胸,气鼓鼓的,脸都绿了。 我平静地说:“庄小姐,今天我输了,这个我认,至于答应你做一件什么事儿,这个你先记个账,我也跑不了,不过现在,我们有紧急事务要处理,恕不奉陪。” 说完,我拉起秦书瑶的手,便向mini车那边走。 “呦呦呦,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找地方快活吗?才分开这一会儿,就迫不及待了呀!”庄雅调笑道。 秦书瑶停下脚步,猛然转头:“没错啊,我们就是要去找地方快活,怎么了?总比你这只单身狗独守空房要强!” “切!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根本不是你男朋友!你的眼光那么高,会看上他?我看,你是随便拉了个男的,来我面前撑场面的吧!”庄雅不屑道。 “撑场面?”秦书瑶撇嘴,“撑场面,我难道不会找个更好点儿的吗?” 我皱眉看看秦书瑶……这话什么意思? “反正我不信,”庄雅耸耸肩膀,“你就是撑场面的,你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单身狗一条?有本事,你把初夜给他呀!” “给就给,谁怕谁?”秦书瑶说完,忽然转向我,捧起我的脸,小嘴儿亲了上来…… 第91章 合体救腰儿 秦书瑶的个子,本来就很高,又穿着高跟皮靴,还往上踮着脚,所以这个姿势,把我也给顶了起来,她的嘴很紧,鼻子也死死贴上,压住了我的鼻子,让我无法呼吸,我跟螃蟹似的挥舞着双手,被她“撑”在原地,不知所措。 十几秒钟的窒息之后,秦书瑶终于放开了我,狠狠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皱眉道:“一股烟味儿!” 我苦笑,刚抽完上一支烟没多久,自然会有残留的味道,谁让你舌头伸得那么往里了? “艾玛,真是辣眼睛,这么随便的男人,你就肯献初吻?”庄雅在一旁酸溜溜地揶揄道。 “你初吻?”我小声问面前这个表情洒脱好像情场老手一样实则羞臊的面红耳赤不停咽口水不敢拿正眼看我的秦书瑶。 “你才初吻呢!”秦书瑶白了庄雅一眼,挽着我的胳膊,上了mini车。 我启动车辆,掉头,向龙组局门口木然开去,大脑一直处于空白状态。 尼玛,被鬼给亲了! 一路上,秦书瑶也没说话,抱着胸坐在副驾驶里,那只蜂王,停在中控台上的小苹果摆件儿上,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秦书瑶,不敢有多余的举动,可能,她感受到了小阎王殿下的一股怨气! 快到那个小区的时候,秦书瑶忽然开口:“那是本宫的初吻。” “……哦。”我应了一声。 “你的呢?” “我……我不是初吻了,小时候就给了杨柳,”我实话实说,本着真诚跟秦书瑶交往的心态,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十天前,初夜给小米了,嗯……” “我的初夜还在。”秦书瑶轻松地说,我没吱声。 余光瞥见,秦书瑶慢慢转头过来,缓了缓,问我:“你怎么没表示?” “……我应该有什么表示?”我奇怪地问。 “没事。”秦书瑶用左手从我后面腰带里抽出妲己的鞭子,打开那边的车窗,啪地甩了出去,鞭稍儿缠绕路边一个垃圾桶的“入口”,书瑶用力一拉,垃圾桶凌空飞起,倒转,里面的果皮纸屑垃圾,散落一地。 “你这是干嘛?”我皱眉问。 “垃圾!”秦书瑶目视前方,指桑骂槐,收回鞭子,卷成一卷,丢还给我。 “……你高兴就好。” 开车进小区,来到黄腰儿楼下,她还站在窗口,见秦书瑶下车,黄腰儿立即跪在窗台上:“微臣参见殿下!” “她被困在结界里了,出不来。”我小声提醒。 秦书瑶白了我一眼:“本宫又不是瞎子。” “你能看见?”我惊道。 “废话,那么明显的一圈儿结界,瞎子才看不见。” “我看不见啊。”我皱眉,又抬头看看窗口,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可能,是我的功力还不够。 “殿下……”黄腰儿一脸委屈,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书瑶摆了摆手:“不必说,本宫已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谢必安叛变了。” “啊!”我更惊讶了,“必安叛变了?!” “岂止必安,心安也叛变了,”秦书瑶看看我,又看看楼上的黄腰儿,“本宫来龙组总局,就是与她们商讨此事,妖界此番动乱,波及甚广,大量妖族越界,地府正值用人之际,本宫便免了你擅离职守之罪,速速归位,率你黄衣蜂卫奔赴各地寻找并销毁人、妖二界之传送门。” 秦书瑶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 “多谢殿下,可是……微臣无法出去。”黄腰儿无奈道。 秦书瑶回头看我,冷声道:“本宫打不开结界,你上去,把腰儿带出来。” 我睁大眼睛:“你都打不开,我怎么把她带出来?” 秦书瑶皱眉:“让她附在你身上,不就出来了吗?” “还有这种操作?”我惊喜道,你早说啊! 我屁颠屁颠地就要上楼,黄腰儿却嚷道:“殿下,万万不可,若我附身陈洋,会严重损伤他的阳气,弄不好,阳气归零,他可就死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秦书瑶,睁大眼睛问:“瑶瑶,你想害死我?” “死就死呗,本宫能救活你,你怕什么?”秦书瑶不在乎地说,旋即,她又上来,搂着我肩膀,不怀好意地笑道,“其实也没那么容易死的啦,再说你跟腰儿不是好朋友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还有,你们阴阳合体,对你的实力提升,也是大有好处滴……” “行了,行了,”我皱眉,“你别忽悠我了,你确定,你那里还有还魂散,对吧?” 秦书瑶重重点头。 我也懒得进楼道了,扬起头,抽出鞭子甩出,让黄腰儿抓住,我直接从窗户爬了进去,落在房间里。 这是一间卧室,床上还有个女孩,穿着睡衣,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地坐着,惊恐地看着我,估计她就是这家的真正女主人,黄腰儿无奈被封在这里,只能跟她一起呆着了,估计这些天,把女主人吓得不轻。 “你不肯附身于她,是担心把她弄死吧?”我指着床上的女孩,问黄腰儿。 腰儿点头,苦笑道:“小莉的体质太弱了,我若附身,她必死无疑,我不想连累无辜,这几天里,我一直让小莉用微信诱骗男生来家里约会,伺机寻找阳气重的人,可是来的都是肾虚之徒,阳气贼低,我也很无奈啊。” “幸亏我这几天……”我想了想,后半句没说,看来在病床上躺了七天,没有白躺,养精蓄锐了,现在体内阳气充盈到了极致,光着看着床上那个女孩的白腿,都会有些反应。 “那我要上你了啊。”黄腰儿笑道。 “来吧。”我张开手臂,之前我被那个男白无常穿过一次身体,虽然不是附身,也算有点经验。 黄腰儿微笑着,身体渐渐虚化,最终变成透明,扑进我怀里,瞬间,我失去意识,差点摔倒在地,但很快,黄腰儿重新执掌我的大脑,控制住了我的身体,扶住窗台站稳,她缓了缓,晃晃脑袋,向床边走去,这是她,不是我,我完全受控于她,不过我的触觉、视觉、听觉等感官都还在。 “我”走到床边,那个女孩吓得连连后退,“我”开口说道:“小莉,这几天辛苦你了,谢谢。” 小莉害怕地点了点头,“我”离开卧室,走到门口,打开门锁,迈步而出。 出去的时候,感觉像是有一股电流,从头流淌到脚下,但电压并不强,不及秦书瑶送我那只手环电流的是十分之一,并未对自己身体造成多大影响。 “这就是那个紫气结界。”黄腰儿自言自语,应该是在对我说话。 下了楼,见到秦书瑶,“我”单膝跪地:“感谢殿下救命之恩。” “呵呵,”秦书瑶扶起“我”轻笑,“谢我干嘛,要谢就谢陈洋吧,对了,现在他还在暂代你的黄衣蜂卫指挥使之职,该是时候还给你了。” “呃……那他怎么办?”黄腰儿问。 “黑白无常两卫的指挥使职务都空着,让他先暂代白衣无常卫指挥使好了,”秦书瑶说,“腰儿,本宫须回地府,你与陈洋一起回盛京,那里的妖气最盛,应该有大传送门存在,找到它,销毁它!” “是,殿下!” 秦书瑶点头,转身,身体虚化,消失,只剩一身皮衣裤和高跟皮靴,两秒钟后,皮衣裤塌架了,落在皮靴上,还有她的T恤和罩罩,黄腰儿捡起地上衣物,打包捆成一团,走向小区门口。 我想让黄腰儿从我身体里出来,可是我不能说话,只好憋着,她这是要去哪儿…… 第92章 借尸吃饭 出了小区,黄腰儿左右看看空无一人的马路,朝左边跑过去,一路飞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我感觉脚下很轻盈,像是有轻功似的,轻功是她的,可肌肉是我的啊,跑得我腰酸背痛,黄腰儿对这具躯体却一点都不心疼,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得天都快亮了,终于,黄腰儿在一个大门口停下,我抬头一看:八宝山殡仪馆。 明白了,黄腰儿是在找鬼市,估计只有在鬼市,她才能从我身体里安全出来。 “我”没走正门,找了一处矮墙,翻身越过,又偷偷从窗户潜入殡仪馆里面,来到了寒冷的停尸房,这里没有人看守,“我”挨个冰柜抽出一具具尸体查看,最终,“我”挑选了一具漂亮的女尸,她应该是白天新死的,身体僵硬,皮肤光洁,还没有出紫色的尸瘢,躯体完整,不清楚死因。 “我”把尸体拉出来,自言自语道:“陈洋,谢谢你,我要附在她身上,换一具活体,方便行动,到时候你帮我一下。” 我想问怎么办,没法问。 “哦,你不知道怎么帮我,对吧?”黄腰儿用我的嘴,自问自答,“记住流程,第一,把她背到温暖的地方;第二,往她嘴里吹气,我会趁机吸你一点阳气,将她的躯体激活;第三,帮她穿上殿下留下来的衣服。记住了吗?” 记住了。 “嗯,再见。”黄腰儿说完,我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身体一软,摊坐在尸床边。 卧槽踏马! 她这一离开,我全身上下,酸痛无比,刚才一路奔跑的疲倦,全都找过来了,我坐在地上,喘了半天气,才恢复些许力气,扶着尸床,挣扎着起身,女尸依旧如常,没有半点生气。 “腰儿,你先别着急,现在我还没劲儿,再缓缓。”我虚弱地说完,把女尸的大腿挪到旁边,坐了上去,掏出香烟,点着一根,这里好冷啊! 停尸房里是有摄像头的,但我估计监控那边的保安,已经睡着了,所以没人来抓我,盗窃尸体可是重罪,不过我不用担心,保安报井之后,这种灵异事件,肯定要转移到龙组局处理,万一抓到我,跟203她们解释一下就行。 抽完一支烟,我体力渐渐恢复,站在地上,将女尸扶起,她的肢体虽然僵硬,但还能自由活动,我把她掰成四肢超前的姿势,然后,背上她,让她的手搂住我脖子,腿盘住我的腰。 这女孩生前可能是个瑜伽爱好者,身体柔韧性相当之好。 背着女孩出了殡仪馆,黄腰儿说要找个暖和的地方,也没有啊,现在的气温有点低,也就零上13、4度的样子,总不能在这里给她弄点柴火烤吧? 思来想去,我决定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找到一处密林,把她放在一堆松软的落叶上,脱了衣服,抱着她,用现代医学的办法,搓身取暖,同时按照流程2,往她嘴里吹气,她现在是有灵魂的,相当于死后新生,只不过,灵魂不是本体,而是黄腰儿。 大概搓了半小时,除了里面,哪儿都搓到了,她的身体终于暖和了起来,我搓得满头大汗,累了,坐起,用树叶将她盖住,又点着一支烟,正吧嗒吧嗒抽着,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回头看,这货醒了,笑眯眯而又阴森森地地看着我。 “你怎么不害怕呀?”她问。 “……我特么是阴差,我怕什么?”我皱眉,“腰儿,你脑袋被驴给踢了么?” 黄腰儿眨了下眼,俯身用头,撞了我的脚一下,然后,骄娇地“哎呦”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喂喂,快起来,天都快亮了,”我皱眉,拉着她胳膊拽起,“还有最后一个流程呢。” “什么?”黄腰儿问。 “穿衣服啊,你自己来吧。”我把秦书瑶留下的衣服扔到她身上,我对她其实是有些怨气的,妈的,我可是穿着皮鞋跑的,鞋跟儿跑丢了一只不说,脚上现在全是水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得疼! “你帮我穿嘛!” “——不帮,那么不知道爱惜我的身体!”我抱怨道。 “嘻嘻,怎么不爱惜了?” “你看我脚!”我脱掉鞋袜,咦,怎么恢复了? 之前我在停尸房里看的时候,还有不少血泡呢! “嘻嘻,驸马爷,你的身体是重生之躯,自然与别人不同,恢复能力超强的,所以我才没那么在意。”黄腰儿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驸马爷,还知道我重生的事儿?”我狐疑问道。 “我不是刚从你脑子里钻出来嘛,你的记忆,我都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刚才你说什么,恢复能力超强?真的假的?” “你想想,刚才跑了多远?” “大概……三、四十公里?” “用了多长时间?”黄腰儿又问。 “没算,一个小时?”我说着,掏出手机看时间,推算时间,差不多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跑了将近四十公里,换做常人,身体早就零碎了,无论肌肉、脏器全得完蛋,可你非但没事儿,而且只用了几分钟,就让身体完全修复,”黄腰儿幽幽地说,“我刚才,也是在测试你的体能,确实不赖!” 她这么一说,倒是给我自己吓了一跳,可不是么,时速三十多公里,相当于每秒钟十米,比我百米赛跑的速度还要快些(我大学时候百米成绩12秒),百米冲刺了一小时,居然没事! 而且,现在我明显感觉,通过腰儿的“特训”后,肺活量增大了不少,看来,这个新身体的潜力还有待进一步挖掘、提高! 很快,黄腰儿穿上了秦书瑶的衣物,二人起来,离开殡仪馆地界。 天亮了,街面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 “怎么回盛京,你有钱吗?”黄腰儿问我。 “有,不过还有更快的办法,你去帮我弄一部手机过来,我们在那个早餐摊汇合。”我指着不远处的路边摊位说。 我现在是本体,比较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想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便让腰儿去干,她反正不是自己的身体,而且连尸体都敢偷,更何况一部手机,对吧! 我去路边摊,要了一份早餐,开吃,不多时,黄腰儿哒哒哒地回来,将一部九成新的三星手机放在我面前,然后坐在我对面,叉开腿,打了个响指,豪气地喊:“老板娘,五根油条,一碗豆汁儿!” “要那么多,撑死你!”我低声道。 “驸马爷,你是不知道,我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黄腰儿皱眉,幽怨地说,她之前是蓝气初阶的半透明鬼体,跟雷娜一样,无法进食。 老板娘端来一个大铁盘,里面列着五根油条,忧心忡忡地看着黄腰儿:“丫头,油条脂肪含量高,少吃点哦,你吃几根,我算你几根的钱,嗷!” “多谢大娘!”黄腰儿冲老板娘甜甜地笑了笑。 三分钟后。 “大娘,再来五根!” 看着她嘴边一圈的油腻,我都没胃口了,转过身去,给黄顺打电话,说了我们现在的位置,黄顺说他才起床,让我等半小时。 结果,这半小时内,黄腰儿吃了多少根油条我没记住,反正两人一顿早餐,花了我三十二块五,那两块五是我花的! 二十五分钟后,绿色兰博基尼疾驰而来,可问题也来了,这台兰博基尼只有两个座,后面连空间都没有,黄腰儿找的这具少女躯体,长得还挺高,没办法装进前备箱中。 “要不,车给你们开吧,”黄顺大方地说,“我坐飞机回去。” 黄腰儿把我拉到一旁,耳语了几句,我想了想,点头,走到黄顺身边,递给他一支烟,一脸认真地说:“兄dei,你怕鬼吗?” “哈,妖我都见过,还怕什么鬼?”黄顺笑道。 “那就行!”我坐进副驾驶,将座椅调到最靠后的位置,黄腰儿迈开大长腿,骑坐在我上面,看得黄顺目瞪口呆。 “不是,陈哥,嫂子,你俩想以这个姿势回盛京?” “不,先把你嫂子我,送回家。”黄腰儿笑道,我们没跟黄顺解释身份,黄顺以为腰儿是我女朋友。 “哦,短途那还可以,”黄顺上车,启动,“嫂子,你家在哪儿?” “八宝山殡仪馆。”黄腰儿说,黄顺没吱声,我只觉得车抖了一下,再看他的脸,比车漆还绿,一颗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 第93章 怕鬼论 原来,黄腰儿借尸还魂,不是为了行事方便,只是为了吃一顿饭而已! 到殡仪馆,进了停车场,黄腰儿独自下车,去归还尸体。 我跟黄顺在车里抽烟,他好像还没缓过劲儿来,一直不说话。 “兄弟,你要不要听我的真实身份?”我有点看不下去了,人家拿我当兄弟,我这样吓唬他,似乎不太好。 “你、你说吧,”黄顺支支吾吾道,“等等,陈哥,你……是人吧?” “我是人,你放心。”我肯定地说。 “嗯,那你说吧。” 我便把自己的身份,跟地府的关系,含蓄地跟黄顺讲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人之所以怕鬼,怕的不是鬼,而是未知还有人类自己的阴暗面。 怕鬼和怕猛兽,比如狮子老虎,甚至是潜藏在黑暗中的莫名其妙的怪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怕。 人怕猛兽,是怕自己被它们吃掉,这只是一种弱肉强食的自然恐惧,因为人知道它们会对自己怎么样,一对一单挑,人类完败,结果,肯定是难逃为其腹中餐。 但人怕鬼,则是一种直达内心深处之恐惧! 第一,人类怕鬼,是因为不知道鬼会对自己怎么样,这就是未知,如果像遇到狮子老虎那样,只是被鬼弄死的话,反而简单了,也就不会那么怕。恐怖的地方在于,你不知道鬼在哪,鬼什么时候出现,鬼会怎样对付自己,一切都是未知。 第二,鬼,是由人变化而成的,这是个普遍的共识,它们的形状、面貌都是人类,而且,往往以狰狞、邪恶、阴暗的形象出现。所以说,鬼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人类邪恶的一面,人们怕的,正是自己邪恶的一面,因为人类知道,人这个物种有多可怕! 试想,如果有一只鬼狗或鬼猫,可能也会让人感到恐惧,但是因为活的猫啊、狗啊,很讨大家喜欢,所以即便死了变成鬼,人们也不会觉得它们能坏到哪儿去,不一定会有多怕。 但是,我们知道,人做起恶来,是没有下限的,是这个地球上最邪恶的物种之一,所以,对于代表着人邪恶的一面的鬼,人类对它们的恐惧,当然也是巨大的! 这就是人怕鬼的根本原因。 如果你知道,出现在阳界的鬼(正常情况下),一种是负责将鬼带去地府的阴差,人家是地府的正经公务员,才不会闲的吓唬你玩儿。 还有一种,就是没来得及被阴差抓走的孤魂野鬼,我上次在白山,就差点成为孤魂野鬼,因为记忆不断丧失,整个人,啊不,整个鬼,其实是懵逼状态的,更像是个傻子,那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对不对? 真正让人感到害怕的,不应该是鬼,而是妖,如果你遇到鬼,可能会被它们的磁场给“干扰”一下,就像晚上走夜路,有时候会忽地汗毛倒竖,那就是因为附近有鬼,影响到了你身体的磁场,但也仅此而已。 可如果你遇到的是一只妖,那就不好说了,如果她再主动接近你,那就更危险了! “妖主动接近你的目的,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便是要吃了你!”我对黄顺解释道。 黄顺听完我这一番高论,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点着一支烟:“所以啊,你不用怕鬼,她们都很好的,比如刚才那个黄——” 我说着,黄腰儿已经回来了,光着回来的,身体几乎全透明,正站在副驾驶外的地面上,笑吟吟地听着我们聊天。 我转头看看黄顺,他还在盯着我,等待下文,丝毫没注意到窗外的黄腰儿,哦对,我差点忘了,我有阴阳眼,他没有,所以他应该看不见腰儿。 “上来吧。”我对腰儿说。 “那驸马爷,我坐你身上啦,”黄腰儿笑道,“你是要重量,还是不要重量?” “嗯……”我想了想,“稍微有点重量好了,别太重。” “好哒!”黄腰儿直接穿过钢铁车门,坐在了我腿上,一点重量都没有的话,我心里会觉得不踏实。 “陈哥,你在跟谁说话?”黄顺惊慌地问。 “就是刚才那个黄腰儿,”我继续跟他的话题,“现在,她就在我腿上,你看不见她,也感觉不到——” “不不,哥,我感觉到她了!”黄顺看着黄腰儿的方向,瞪大眼珠子。 “看见了?”我皱眉问,你看见了可不行,她现在是人形,什么都没穿! 黄顺摇头:“没看见,但我能感觉得到,她就在车里,你看我的胳膊。” 说着,黄顺挽起袖子,他体毛较重,手臂上一根根汗毛,都跟被冬天的静电击了似的,树立起来。 黄腰儿顽皮地伸手过去,本来是用透明的手指,捏住了黄顺一根汗毛,这样黄顺是感觉不到的,但捏住之后,黄腰儿忽然将整个左手,现出了半透明的形状。 “啊啊!尼玛!”黄顺看见空气中突然出现的一只手,吓得吱哇乱叫! “嘻嘻。”黄腰儿没有善罢甘休,又露出一个脑袋,继续吓唬他,继而,脖子也显露出来。 “行了,别再露了,缩回去!”我皱眉道,再往下露就是凶了。 黄腰儿回头,撅起八字眉,哀怨地瞅瞅我:“人家还没玩儿够嘛!” 这句话,黄顺能听见,他悬在那里的手臂不敢动,都快哭了:“大姐啊,你可饶了我吧!我黄顺除了玩儿过几个小姑娘,也没干过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玩过几个小姑娘?”黄腰儿松开捏着他汗毛的手,啪地给了黄顺一嘴巴,黄顺当时就被打蒙了,捂着脸,呆呆不动,跟被点了穴似的。 “腰儿,差不多得了。”我说。 “嘻嘻。”她玩儿够了,这才重新隐起身形,靠进我怀里。 她有重量,大概相当于三公斤的快递盒子,并不压腿,而当我用手去环抱她的腰的时候,也能摸得到,那手感,绵软Q弹,介于水豆腐和果冻之间,而且,手指可以轻松插入她的半虚幻的“躯体”里,我问她什么感觉,腰儿说有点痒痒,无他。 “兄弟,开车吧,她不会再出来了。”我戳了黄顺一下,他连连点头,启动兰博基尼,开出殡仪馆,向高速口方向开去,一直到停靠高速第一个服务区,黄顺都没敢再说话。 我怕给黄顺幼小的心里留下阴影,上完厕所回来,我诓他道:“那个鬼下车了,咱赶紧走吧!” “好嘞!”黄顺马上跳进车里,启动,一溜烟跑回高速路面,跑出很远之后,他才回头看看,问我,“是不是甩掉她了?” 我把双手插进怀里黄腰儿的盆腔里面,双手合十,拇指悠闲地绕着弯儿,对黄顺点头,煞有其事地说:“嗯,她走了。” “哎哎,”黄腰儿扭来扭去,回过头来,“你别绕了,好痒啊!” “嗯?”我疑惑。 “什么?”黄顺问,他听不见黄腰儿的声音。 “你看看你手放的地方!”黄腰儿皱眉道,我低头一看,太过透明,看不太清楚,但通过身体比例,能推算出我手所在她躯体里的位置,怪不得不让绕,人家正常那个啪,都是从下面入内,我这儿直接从两边把手插进来了,在道里,她不痒痒才怪。 我将手移开,右手放在车门扶手上,左手放在扶手箱上,黄腰儿嗯了一声,安静地靠近我怀里,不多时,她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兰博基尼出了京城地界之后,我用腰儿偷来的手机给雷娜打电话,这个时间,杨柳的救护车,应该已经到达了盛京,果然,他们早上六点就到了,雷娜找了王美丽,一起把杨柳安排进盛京医院,经过细致的CT扫描,果然在后颈的脊椎骨中,发现了一根竹针! “朱医生说,那根针压着中枢神经,如果动手术取出的话,病人肯定会苏醒,但稍不留神,就会造成高位截瘫,他们没把握。”雷娜忧心地说。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雷娜找的朱医生,是我们医院外科的主任医师,他都没把握,以我的手法,更不行了。 手机开着扬声器,黄顺听到这里,插了一句:“哎,小姐姐,要不,你去找我妈试试?” 第94章 一道手谕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黄顺的妈妈,林芳副院长,她可是盛京医院外科手术顶尖水平的存在! “兄弟,我开车,你给你妈打电话!”我对黄顺说。 “不用,你拨过去号码,我跟我妈说一声就行。”黄顺把他的手机掏出来给我。 我翻通信录,找到“母亲大人”,拨过去,放在黄顺耳边。 “喂,妈啊,嗯,我回来了,在路上呢,妈,跟你说个事……”黄顺把杨柳的情况,简单交代了一下,那边的林副院长貌似很重视,让我亲自听电话。 “林副院长,我是陈洋。” “小陈,你怎么回事,这都多长时间不上班了?不想干工作了吗?”林副院长率先发难,责备我道。 “多谢林副院长关心,”我苦笑,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副院长,管着几百名医护人员,跟我中间差了好几级,她能知道我没上班,自然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林副院长,我最近发生了很多意外的事情,等回去了我再跟您详细汇报一下,这次我小姨手术,还得请您……” “我已经知道了,”林副院长接过我的话说,“龙组东北局今天一大早就来了电话,请我亲自来主持这场手术。” “啊呀,那敢情好。”我兴奋道,他们高层之间沟通,效果自然比我求她要强。 “还有,你妹妹小米,恢复得不错。”林副院长又说。 “啊?小米的手术也是……您做的?” “换心脏那么重要的手术,我怎么可能放心让别人做呢?你的老同学黄珊珊,也想上手来着,被我拒绝了,让她给我打下手。”林副院长笑道。 “打仗亲兄弟,上阵母女兵,有您和姗姗坐镇,那是小米的福分,更是我的福分,谢谢林副院长!”我诚挚地表达谢意。 “以后别叫我林副院长了,”林芳笑着说,“小米已经认我当了干妈,你叫我妈也行,叫我阿姨也行。” “啊?” “不跟你说了啊,我要去给我杨柳大妹子做手术了!”林芳说完,挂了电话,我一脸懵逼,怎么还认上亲戚了? 一路无话,黄顺严格遵守高速上的交通规则,遇见测速点就从180公里每小时,减速到120公里,遇见区间测速,就用翻牌照的方式鱼目滚珠(自动翻面儿,很高级),一路800多公里的风驰电掣,居然没有被拍到一次超速,也是厉害。 中午12点,到达盛京医院,黄腰儿说她白天不便行事,在车里等。 我和黄顺上楼,来到手术室,正好碰见林副院长满脸疲惫地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了?”我紧张地问。 “取出来了。”林副院长说完,身体晃了晃,倒在黄顺的怀里,累的瘫掉了,但没晕,应无大碍。 照顾了林副院长一会儿,我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和口罩、帽子进了手术室,黄姗姗全副武装,正在处理术后事宜,杨柳趴在床上,身上盖着蓝色的布罩,只露出颈部以上的部分,她的后颈血肉模糊,创口开的很大,而且是两个洞,不知为何。 我走到床边,黄珊珊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搭把手,左边伤口里的血管和神经束还没接好。” “嗯。”我深吸一口气,直接进入手术状态。 十五分钟后,杨柳的两处伤口被我和黄珊珊联手处理完毕,林副院长挺下血本啊,把目前本院最先进的人造血管技术都用上了,这样,皮肤缝合后,不用担心里面的内出血问题。 在修复手术过程中,我大概看出了端倪,为什么一个小手术,会变成大手术,因为那根针有钩子,穿过脊椎骨,钩在了颅腔里面,硬要从后面拔出,定然会钩伤中枢神经,只能开颅,从钩子那一侧将“竹针”取出,就好比要挖一根山药,得把周边的土地,都刨开,甚至刨一米多深,才能将它完整地挖出的道理一样。 手术结束,杨柳被推进特护病房,手术位置命案,她实施的是深度全身麻醉,麻醉师说,得傍晚才能醒来,但解除了竹针压制后,她的手脚,明显都有了反应,应该可以动了。 我洗完手,换了衣服出来,黄珊珊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等在门口。 “谢谢你。”我说。 黄珊珊扭了扭上半身,淡淡地说:“咱俩这些年关系了,客气什么,晚上有空吗,我爸要请你去家里坐坐。” “你爸?黄大善人?”我问,黄珊珊腼腆地点头,也算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盛京首富之女。 “为啥呢?”我笑问,盛京首富,待着没事请我去家里干嘛?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就这么说定了啊,下班时候我来找你。”黄姗姗说完,转身离开,她的办公室不跟我一个楼层。 我这今天就算上班了呗? 回到自己办公室,今天并不是我的班,赵医生在,我去护士站找王美丽,她也是晚班,我又去住院部,问了周小米的床位,过去视察,小米恢复得不错,不过,她毕竟是开了胸腔的换心手术,想要完全康复,还需时日。 小米不知道我这些天去了哪儿,雷娜骗她说我出差了,小米还抱怨我,为什么出差没给她带礼物回来? 我说回来的匆忙,下次一定补上。 “嘻嘻,哥,你回来就是个给我的最好礼物啦,抱抱!”小米张开手,阳光洒在她的细嫩皮肤上,泛出一层金黄色的光芒,真像个小天使。 我跟她轻轻抱了抱,不能用力,因为小米伤口在胸前,又聊了一会儿,雷娜进了病房,脸上画着厚厚的浓妆,手里拎着一个饭盒,打开,是雪绵豆沙,很好吃、却耗时耗力的一道菜。 我不禁皱眉,数落小米:“你这不是故意刁难娜娜么?” “人家就是想吃嘛……”小米委屈地说。 我又转向雷娜:“真是辛苦你了,还给她做——” “是外卖,”雷娜贴着我耳朵小声说,“假装是我做的。” 我白了她一眼,正想跟她深情诉说,感谢她这些天细心照顾小米呢! “珍大人在外面等你。”雷娜又说。 “谁?” “白衣无常卫副指挥使,珍妃儿。” “……副指挥使?”我皱眉,“有这个官职吗?” “新任命的,只有白衣无常卫、黑衣无常卫有,两位谢大人都被抓了,说是她们叛变了?”雷娜小声说着,眉头紧锁,她跟心安、必安姐妹关系都不错,自然不愿相信姐妹二人会叛变。 我示意她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捏了一块雪绵豆沙,吃掉,辞别小米,出了病房,走廊里的塑料椅子上坐着个美女,穿一袭青花瓷色的旗袍,发型古怪,像是旗头,就是满族的头饰风格,只是没有顶着的那个“牌楼”。 我观她的气,蓝气中阶,实力不俗,而且可以不透明了,与常人无异。 白山之战中,并没有这人,但我看她的模样,又觉得有点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我走到美女面前,她看我一眼,站了起来,轻声道:“陈大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我说。 “是。” 我带着这位珍妃儿,来到地下停车场,来到兰博基尼旁边,黄腰儿从车里探出脑袋:“呀,妃儿,你也来了?” 俩人认识。 珍妃儿不像黄腰儿那么活泼,只是嗯了一声,过去拉了拉黄腰儿的手,有些腼腆,又有些清纯,说实话,我对她不太满意,我现在是白衣无常卫的暂代指挥使,这个珍妃儿,应是秦书瑶回地府之后,给我派来的新副手,怎么不派个实力强点儿的呢?虽然她长得漂亮,或许可以暖床,但漂亮不能当饭吃啊,我即将面对的可是大量的妖族敌人! 她俩寒暄了几句,珍妃儿转向我:“大人,属下这里有一封殿下手谕。” 我点头,认真盯着珍妃儿看,想看看她从哪儿能掏出一份手谕来——旗袍是没有口袋的。 “大人……您可否转过身去?”珍妃儿见我一直盯着她,害羞地说。 “哦。”我转身180度,看着车窗玻璃中她的影子,珍妃儿解开旗袍侧肩上的三粒小扣子,从胸口位置掏出一张黄色的布,叼在嘴里,又用双手系上扣子。 “好了,大人。” 我转过身来:“我不太懂地府礼仪,需要跪地接旨的吧?” 手谕,跟圣旨一个性质,阴差府的官员见到秦书瑶得行跪拜礼,见到手谕,应如见本人。 珍妃儿点头,说是的,我便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接下那张黄色的布,落下放在眼前一看,上面还有珍妃儿的半牙儿口红印记,她也看见了,惊慌失措地说:“哎呀,属下忘了,来的时候涂抹了唇脂……请大人降罪!” 说完,珍妃儿撩起旗袍前摆,双膝跪在了地上。 我将她扶起,笑道:“妃儿,本大人这里没那么多礼数,不用拘泥于小节,这上面的字,我不认识,你给我念念。” 地府的文字,跟繁体字长得有点像,但又不是古汉字,如果我认识的话,也就不会把“药干司”当成“忆千愁”,闹出那么大的笑话了。 “是,大人。”珍妃儿接回手谕,展开,张开樱桃小口,刚要读,却忽地眉头微皱,面色愈发绯红。 “怎么了,念啊。”我催道。 “大人,我……我不敢念。”珍妃儿看看我,抿着嘴唇说。 “有什么不敢念的?”我扯回手谕,上面是字虽然不认识,但能看得出来,是一首八列(竖着写的)七言诗,都是地府文字。 不过,左下方落款处,用的却是四个汉字——书瑶敬上。 “敬上?”我皱眉,看向珍妃儿,“是不是殿下给你手谕的时候,给错了?这是写给她父皇的吧?” 除了阎王爷,我实在想不到秦书瑶还能对谁用“敬上”两个字。 珍妃儿摇头,低声说:“没错,大人,这就是给您的。” 我转头看向趴在车窗里的黄腰儿,走过去,把手谕给了她:“妃儿不敢念,你来念。” “真是的,有什么不敢念的啊!”黄腰儿一边调笑珍妃儿,一边展开手谕,快速扫了一遍,她脸上的笑容也很快消失,脸色变得白里透红。 “我、我也不敢念。”黄腰儿冲我苦笑。 “哎,我说你们两个……”我有些恼火,“一首诗而已嘛,怎么就不敢念呢,难不成是反诗?” “不是反诗,”腰儿变成完全的实体,深吸一口气,“好吧,我念!” 听黄腰儿红着脸蛋儿念完,我自己的脸也红到了耳朵根,不怪她们不敢念,主要是这秦书瑶太敢写了…… 秦书瑶的那首诗,因违反作者本人意愿,不能公布 嗯,地府跟我说了,涉及他们的皇族名誉问题,不能公布,有兴趣看看的,请加QQ群,群号176862562(无奈)。 预计今天更新时间,5点、8点,感冒难受,写的很慢。 第95章 地府十殿 没想到,秦书瑶居然这么……浪! 抱歉,除了这个字,我实在想不出其他词汇来形容这首诗。 黄腰儿念完,静静的空气尴尬了几秒钟,黄腰儿才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把手谕折好,恭敬地呈给我。 我接过手谕,黄腰儿隐身回车内,我转向珍妃儿,皱眉问:“这个……能烧掉吗?” “按地府律例,若烧掉——”珍妃儿脸红红地开始照本宣科。 “行了行了,”我摆摆手,看来是不能烧,“先放你这儿吧,我怕我弄丢了,到了别人手里,辱没了地府皇族的声誉。” “大人,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珍妃儿小声说。 “说。”我背着手,故作清高,假装跟这事儿没有关系。 “我们宋帝王殿,有一种加密技术,可令字体消失,不过遇到水便会显形,您看要不要,我帮您处理一下?”珍妃儿试探着问。 我想了想,这个办法不错,于是点头。 珍妃儿转过身去,又解开旗袍的肩扣,低头从里面掏了半天,找出一个小瓷瓶来,跟秦书瑶身上的“药干司”瓷瓶差不多大小,但形状不同,珍妃儿这个是葫芦状,有点像阳界的“速效救心丸”。 珍妃儿打开小葫芦,倒了一点药水在左手心里,我帮她展开手谕,珍妃儿用右手指尖沾着药水,将手谕上的诗逐字抹去,指尖所过之处,字迹消失,露出谕布的底纹。 涂抹完了之后,珍妃儿放心地将手谕折好,交给我:“还请大人惠存,若是让秦殿下知道她的情诗在我身上,定然会将我退回宋帝王殿。” “妃儿,宋帝王殿是什么?”我皱眉问,之前好像听秦书瑶也说过这个东西。 “……您不知道?”珍妃儿睁大了本来就大的眼睛。 正此时,黄顺从电梯口出来,这小子看见珍妃儿,眼睛都直了,张着嘴走过来,擦了下口水:“哎,美女,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是吧,我也有过这种感觉。”我趁机说。 珍妃儿掩嘴偷笑:“许是在教科书上吧。” “什么?”我和黄顺同时问。 珍妃儿没有回答,冲我道:“陈大人,如不介意,属下先告辞,今晚八点,在凯宾斯基酒店1414房间等您。” “哟,约泡呐,陈哥?”黄顺不怀好意地笑道。 “非也,”珍妃儿正色道,“1414是套房,适合多人开会。” 珍妃儿说完,转身便走,黄腰儿也透明着跟了过去:“妃儿,等我,我也得召集我的部下开会。” 珍妃儿转身笑问:“腰儿,需要帮你预定个房间吗?” “好呀,我对盛京这边不怎么熟,靠你了。”二女勾肩搭背,离开了停车场。 “陈哥,你不是说,在高速公路上甩掉那个姓黄的女鬼了么?”黄顺惊悚地问我,他看不见腰儿,但珍妃儿暴露了她的存在。 “啊……可能是藏后备箱里了吧,”我编了个理由,“对了,林副院长怎么样了?” “我妈没事,回家做饭去了。”黄顺说着,掏出钥匙进了兰博基尼,到处闻了闻,嘟囔道:怎么有股香味儿。 “你去哪儿?”我问。 “去郊外,我家有个鱼塘,里面都是鲜活的好鱼,我给你弄一尾来,晚上别忘了跟我妹来家里吃饭哦。”黄顺启动车辆,隔着车窗对我说,我点头,他挂挡开出,嗡,跑车轰鸣,响彻地下停车场。 我乘坐电梯,回到楼上病房,又陪了小米一会儿,护士进来,给她扎了一阵吊瓶,我看了看药瓶,里面有安定的成分,可能是她的主治医生觉得今天小米有点过于兴奋,临时加的药,没什么毛病。 不多时,小米睡着了。 “娜娜,我问个事儿。” “问呗。”雷娜正在帮小米修剪指甲,她现在专职照顾小米,没有除任务,闲得很。 “宋帝王殿,是怎么回事?”我问。 “就是地府的一个殿啊,珍妃儿她们的殿,怎么了?”雷娜抬头看我一眼,低头继续剪,但很快,她又抬头,像看着智障似的看着我,“你该不会到现在,连地府十殿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吧?” 我智障似的摇了摇头。 雷娜低声偷笑:“净顾着跟殿下卿卿我我了吧?等会儿,我剪完了给你讲。” 少顷,雷娜剪完指甲,为不打扰小米休息,拉我到隔壁的空房间,给我讲解地府十殿,乃至整个地府的构成。 鬼族所在的世界,称为冥界,又称阴间,冥界有很多国家,对应着阳界的众多国家,不过没有阳界那么多,许多阳界的小国家,对应着冥界那边,就合成一个大国了,方便管理,比如,欧洲一共有42个国家,都不算大,对付的冥界那边,只有7个国家。 华夏是独立的,在冥界,对应华夏的国家,称之为“地府”,也是独立的,是冥界中历史最为悠久的国家之一。 地府,即华夏。 华夏有34个省级行政区,地府则分为十殿,每殿,相当于省,分别为:秦广王殿、楚江王殿、宋帝王殿、五官王殿、阎罗王殿、卞城王殿、泰山王殿、都市王殿、平等王殿和转轮王殿。 十殿的最高领导,称之为王,王的号,即殿名,如,秦广王、楚江王,这些王的职位,类似于阳界各省的省伟书计,“王”之下有个二把手,称之为“殿侯”,相当于阳界的一省之长,负责本殿辖区内的具体事务。 地府不设中秧,由十殿轮流执掌地府正权,每百年轮换一次,有点类似欧盟的轮值主席国制度,不过权力要比欧盟轮职主席国大得多,几乎和阳界的中秧对等。 现在,是秦广王殿执政,秦广王叫秦光辉,殿侯叫郑辰西,也与人间类似,并与时俱进,不断发展,至于今日,走的是地府特色主义道路,只是没有黨派之分,秦广王之下,设有政务院,领地府诸事,政务院一把手自然就是殿侯,相当于总里,政务院下设各个衙门,比如,发展改革衙、财政衙、交通衙、民政衙、外交衙等,与华夏各相关部门一一对应,并经常派冥官,来阳界各部门挂职取经。 至于阴差府,实乃十殿共同设立的机构,秦书瑶作为秦广王的女儿,执掌阴差府,顺理成章,等轮到下一个王,秦书瑶也会辞去职务,转给其他殿的王储来担任。 “原来是这样啊。”我听完之后,不由得唏嘘,还以为秦书瑶她爹,就是阎王爷呢,原来是轮值的阎王,但权力也很大了。 “那是不是阴差府十个卫,对应的是地府十殿呢?”我又问雷娜。 “这倒不是,卫与殿并不对应,反正阴差府内的官员,都是从十殿选拔出来的精英,珍妃儿所在的宋帝王殿,他们殿很富裕,殿民不好武斗,多为文人墨客,进入阴差府任职者寥寥,这个珍妃儿,是宋帝王的贴身护卫长官,官阶为正三品,级别很高的,所以,她才会被殿下直接任命为副指挥使,我只是没搞清楚,为什么宋帝王会派自己的贴身护卫长官加入阴差府。” 我心里有事,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问雷娜,想了想,还是问她了,雷娜虽然只是千户,武力值不高,但因为其阳界背景,深得秦书瑶器重,应该不算外人。 “娜娜,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世吧?” 雷娜摇头。 “龙组的一个姓吴的司机告诉过我,说我是宋帝王的一个儿子的转世。”我轻声说。 “啊?”雷娜一惊,旋即笑了,“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怪不得秦书瑶对我这么好?”我笑道。 雷娜摇头:“殿下对你好,跟你是谁没关系。我想说的是,怪不得宋帝王会派珍妃儿来你身边,你还不知道你的前世,和妃儿之间的关系吧?” 第96章 通房姐姐 “我和珍妃儿……能有什么关系?”我皱眉问。 虽然觉得珍妃儿眼熟,但黄顺也觉得她眼熟,而且,刚才妃儿提点我们了,她应该是在历史教科书上出现过,兴许是哪个著名的历史人物,历史人数,去世,变成鬼,在阴间成了宋帝王的贴身护卫,这很正常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是说她跟你有关系啦,”雷娜轻笑,削好一个苹果,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递给我,“我是说,妃儿与宋公子的关系。” “哦,”我恍然大悟,宋公子是我前世,“他俩什么关系?” “珍妃儿是宋公子的‘通房姐姐’。” “通房姐姐……啥意思?”我皱眉问,听着这个字眼,感觉有点暧昧。 雷娜抿嘴一笑:“地府的经济、文化,相对阳界而言,比较落后一些,你听他们讲话,多为古风,也能听出个大概,差不多……相当于咱们阳界的清末、民国初那段时期吧,地府没有一夫一妻制,尤其是官宦人家,三妻四妾的很正常,更别说是宋公子那么高身份的人了。” “类似太子的身份么?”我问。 雷娜点头:“没错,宋帝王殿的太子,按古代沿袭下来的风俗,太子成婚之前,需要有人来亲身指导他的男女之事,以避免洞房之夜的尴尬,这个人,就叫‘通房姐姐’,宋公子虽然洁身自好,不屑于艳情之事,但也不能例外。” “当年,宋公子和书瑶殿下订婚后,宋公子的年纪,其实也不小了,宋帝王就寻思,赶紧给他找个通房姐姐,好好指导一下,以避免宋公子在外面胡搞、乱搞,那方面的功夫练的不到家,到时候跟书瑶殿下成婚,洞房之夜,三分钟热血,多尴尬呀!”雷娜坏笑着说,就好像她看见过宋公子三分钟热血似的。 “所以,珍妃儿就宋帝王选中做了宋公子的‘通房小姐姐’,负责指导他那方面的事儿?”我也憋着笑问,没想到阴间的习俗这么有趣,还是华夏古代的习俗,这么优良的传统文化居然在阳界丢失了,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不是宋帝王选中的,是宋公子自己选的。”雷娜说。 “那她俩……通房过了吗?”我好奇地问。 雷娜点头:“应该是通过了,因为宋公子是在和书瑶殿下大婚前的一个月左右被妖杀害的——你知道这事儿吧?” “嗯,老吴跟我讲了,说是谢指挥使救下宋公子的残魂,射向东北,射进我妈的肚子里,把我生了下来。” “……你这个射字用的……还挺贴切,差不多吧,”雷娜苦笑,“按地府习俗,一般来讲,通房姐姐得指导男主人半年才算完成任务,所以我推测,宋公子和珍妃儿已经睡一起至少五个月了,刚才珍妃儿过来,我还以为她是找你破镜重圆了呢!” “不是不是,”我摆摆手,“我虽然是宋公子转世,但我压根儿就没有他的记忆,长得也不像他,根本就是两个人嘛。” “那可未必,转世这东西,很是玄妙,大部分转世者都不会有前世的记忆,但这并不代表前世的记忆,不存在于你的脑海中,在某种情况下,前世记忆,是可以激活的。”雷娜幽幽地说。 “激活之后呢?覆盖今世记忆,还是两者混为一体?”我问。 雷娜想了想,也不是很肯定地说:“应是后者。” 说实话,我倒是对那位宋公子的记忆,很敢兴趣,在我体内激活,也不是不可以,至少能让我知道他的经历,跟秦书瑶处对象,处到什么地步啦,跟珍妃儿通房,细节是怎样的啦……之类。 我吃完了苹果,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起身:“娜娜,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雷娜问。 “先去参加个饭局,晚上,珍妃儿召集白衣无常卫开会,商量对付妖族的事儿,书瑶殿下推断,说在盛京,存在一个妖族的大型传送门,你知道传送门是什么吗?”我顺便问雷娜,感觉她对三界之事,知之甚多。 “就是传送门啊,妖界与阳界之间的通道,一般在水中,井水、河流、湖泊都有可能存在。任何妖族都能自由开启传送门,但在人族和鬼族中,只有水属性者,才能自由开启传送门,其他属性者,得在水属性者开启之后,方可通过传送门进出妖界。” “我是水属性者吗?”我问。 雷娜摇头:“我不会看,你名字里有个洋字,应该不是水属性者吧,不是缺什么,才在名字里补什么吗?” 我狐疑点头,搞不明白。 “对了,董小诺呢?”我又问雷娜。 “他把杨首长送到医院,就随救护车回京城了,说有要事要处理。”雷娜说。 “嗯。”我辞别雷娜,离开小米的病房,看看手机的时间,快下班了,便上楼去普外科的病房,之前看见黄珊珊查房来着,她应该还在住院部这边。 问护士,她果然在查房,我挨个病房巡视过去,找到了黄姗姗。 不知是否错觉,我感觉,今天普外科的病房,患者有点多,床位全满了,病患伤的地方也是五花八门,从头到脚都有,但我不是这儿的医生,不好去问细节,在最后一间病房找到黄姗姗时,她正在给一个女性患者检查腿上,她看见我站在门口,点了点头,我才双手插袋进来。 作为医生,不是你科患者的房间,不要进去,进去的话,患者会把你当成本科医生,问这问那,你无论答对打错,都不合适,答错了耽误患者,答对了,万一跟他的主治医师说法不同呢,更麻烦,这是医院的潜规则。 不过,我和黄姗姗例外,我俩是大学同学,同专业,同一批导师,只不过参加工作后,她主攻普通外科,而我是急诊外科,其实还是一样,我俩可以相互代替,我就帮她带过两次班儿,而这几天,我不在,估计她也没少帮我顶着。 “她是三天前受的伤,”黄姗姗一边检查伤口,一边向我介绍,“据患者说,是被工地的钢筋给刮伤的,你看像吗?” 说着,黄珊珊把伤者的小腿伤口翻过来,展示给我。 三道抓痕,中间粗,皮肉外翻(已缝合),两头细。 “这是抓痕。”我肯定地说,同时看向患者的脸。 是个长相清纯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大学生,她面色有些惶恐,急忙解释:“真的是被钢筋给刮伤的。” “龙组的同志,找过你吧?”我笑问。 女大学生张了张嘴,低下了头,默认。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这伤痕,明显是被动物的爪子所抓伤,虎、熊之类的大型猛兽,城市里哪有这么凶猛的动物,定然是她遭遇了妖族,受伤后,又被龙组安利一番,不让她说出实情,以免造成社会恐慌。 “注射狂犬疫苗了么?”我问黄姗姗。 “注射过了,感觉没有毒素,只是物理伤害。”黄姗姗说。 “还是小心点为妙。”我说完,发现隔壁床的另外一个中年女性患者,似乎有话要问,我便自觉地退出了病房,站在门口等着。 不多时,黄珊珊出来,脱掉手上的塑胶手套,扔进护士的小车里:“走吧,我带你去地下二层看看。” “停尸房?”我皱眉,“去看什么?” “78具,残肢。” “嗯?” “一周以来,市区各处,发现了不少人体残肢,公庵部门没处放置,便寄存在各大医院的停尸房里,咱们这儿有78具,你不想看看么?”黄姗姗笑看我,表情颇为玩味。 第97章 黄家大院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我皱眉,问黄珊珊,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善,要知道,女人发起狠来真的很可怕,尤其是学医的女生,记得大学时药理老师上课,讲如何慢剂量用药杀死一个人,有半年剂量,一年剂量、两年剂量、五年剂量、N年剂量,男生们只是听听,而所有女生,都在认真做笔记,其中,黄珊珊记得最为仔细…… “我只知道我应该知道的。”黄珊珊微微一笑,双手插袋,走向电梯口。 二人乘坐电梯,下到——不是地下二层,停尸房不在住院部楼下——地面,来到门诊部,再乘坐电梯到达地下二层,进入停尸房,这里,是我和黄腰儿相遇的地方。 所有停尸柜都亮着红灯,说明装满了,整个停尸房的冷气也开到了最大负荷,冻得我直起鸡皮疙瘩,哈出来的气都是白色,黄珊珊带上手套和口罩,拉开一个停尸柜,展开里面的塑料布,是一具无头、无四肢的女性尸体,至于为何我推断其为女性,不用解释了吧。 我仔细查验伤口,很奇怪,不是刀伤,也不是咬断,更不是锯齿,而是——伤口参差不齐。 “硬撕开的?”我皱眉问。 “应该是。”黄珊珊说。 “把腿从人体躯干上撕开,你还记得需要多大的拉力吗?”我问黄珊珊,在生理解剖课上,我们曾经和教授探讨过,还做了实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420公斤。”黄姗姗抱着肩膀,冷冷地说,她还记得实验结果。 420公斤,重量上很好理解,换算成力量,是什么概念? 我们当时也算过,大概相当于汽车的70马力,也就是一台国产夏利车的力量,举个例子,把人体结结实实地捆在柱子上,一条腿用绳子链接夏利车后面,夏利车得用尽全力,才能将腿拉断。 也即是说,撕裂这个女人的那只妖的力气,比夏利车还要大,或许,还要大很多,100马力,200马力,都有可能! 黄珊珊合上塑料布,将停尸柜退回去,又打开另一个柜子,这里面,只有一具腰斩后的男性的下半身,伤口同样是撕裂,可以想象,那只作案的妖,当时左手掐着死者的上半身,右手掐着死者的下半身,高高举过头顶,用力一扯,男人的身体被撕成两截,里面的肠子等脏器,都掉进了仰面等待着的妖的大嘴里——死者腹腔内空空如也,内壁光滑,像是被舔过一般干净。 “还要看吗?”黄珊珊问我,“怕你晚上吃不下饭。” “呵呵,咱们看过的还少么?”我苦笑,“不看了,走吧,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二人离开停尸房,回到地下一层,黄珊珊看看手表:“刚好五点了,你在这儿等我,我上去换一件衣服。” 我出了电梯,黄珊珊继续上行,五分钟后下来。 我认识她的车,一台白色的大众POLO,对她的身价而言,简直太低调了。 但我不知道她家在哪儿,有次同事聚会,黄珊珊喝多了,我打车送她回家,她只让我送到市区的一处公寓,单身公寓,明显只有她一个人住,并不是她和爸爸妈妈的家,今晚吃饭,当然不可能在那个公寓。 黄珊珊一路悠闲开着Polo,渐渐远离市区,来到了浑南以南的郊外。 “你家那么有钱,怎么住那么偏远的地方?”我不由得笑问。 “我爸喜欢住郊区,我也没办法。”黄珊珊耸肩。 呵呵,有钱人的恶趣味。 其实,我也喜欢住郊区,那是因为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喜欢田野的味道,喜欢大自然的开阔,我喜欢那样的生活,你要是让我住在盛京花园那种顶级的300平米大豪宅里,天天看着时代中心、星汇广场、中街,看着这座光怪陆离、纸醉金迷的城市,我……我……我他妈当然也很开心啊! 过了一座桥,前方出现一座低矮的小山,此小山已非原始状态,被开发的差不多了,Polo从山脚下绕过,来到向南的阳面,只见山腰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十几栋别墅,整体色调一致,应是同一开发公司所建,但每一栋风格又都不同,有大有小,有中有西。 黄珊珊顺着山坡路,直往上行,来到位置最高的别墅区域,一条单独修建的小路,通往那栋最高、最大的别墅,到了近处,我觉得这已经不能叫做别墅,而应该叫庄园了,透过铁栅栏看过去,光是草坪的面积,就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还有一座大喷泉,下面跟小湖似的,水是蓝色。 进了别墅大门,里面全是天然石料铺设的路,没有半点柏油,干净。 别墅的地面之上共有四层,由于是依山而建,所以从大门口看过去,有山体作为背景,每一层的景色都各有千秋,没什么好形容的,风水至上,自然瑰丽。 这栋别墅让我估价的话,不算地皮,光论建造成本,没有3000万是绝对造不出来的,相比之下,我得了那1000万,就沾沾自喜的不行,自己的格局,不可谓不渺小。 Polo开进停车场,里面已经停了三台车,分别是黄顺那台兰博基尼,还有一台银色的劳斯莱斯,和一台老款的白色雅阁,小H标的,估计车龄快20年了吧,这台是林副院长的车,也是低调的一比! 下了车,黄顺从别墅里迎了出来,穿着很随意的居家服和拖鞋。 “哎呀,陈哥,咋才来啊,堵车了吧?”黄顺迎过来,笑颜如花,瞥了黄珊珊一眼,又补了一句,“还是姗姗开的太慢了?我早就让她换台车,整天开那么一台小破车,还是二手的,也不嫌丢人!” “你以为我像你?”黄珊珊不屑道,转头,朝兰博基尼吐了一口唾沫,“呸,败家子儿!” “哎呦卧槽你个小婊砸!又吐我车,我他妈刚洗过啊!”黄顺赶紧跑过去,用袖子擦车,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爸还总叨叨着让你接班儿,”黄珊珊看着哥哥的背影,摇头叹息,“就你这样婶儿的,烂泥扶不上墙,怎么接班啊?等爸退休了,还不得我辞职去继承那一千多亿,来给你擦这个P股!真是的,想想就神烦!” 我都震惊了,黄珊珊这牛笔吹得,简直令人叹为观止,继承那么大的家业,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还不情不愿的? 我原以为他们家只有两、三百亿的资产,那是对外公布的,没想到,黄珊珊说漏了嘴,是一千多亿! 什么概念,即便进不了华夏的前十名,也能在十五名之内! 真没想到,我身边能有这么牛比的女富豪,而且,还认识她很多年了! 黄顺擦了几下,因为夕阳照射,漆面很清晰,痕迹很明显,他不满意,顺手摘下墙上的水枪,重新洗车,也不管我这个客人了,黄姗姗有点生气,叉腰在一旁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上去踢了黄顺一脚:“啧,你就把陈洋晾一边了?” 黄顺如梦方醒,赶紧关了水龙头,又用袖子擦了擦车上水渍,这才跑过来,对我抱歉地说:“对不住啊,兄弟,我这个人吧,车里脏点能忍,但车漆绝不能脏,富二代也要面子的嘛!” “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黄珊珊撇嘴嘲讽,抱着胸,先行进了别墅。 “陈哥,我妈还在做饭,没做好呢,她让我先带你四处转转,瞅瞅我们家院子,嘿嘿。”黄顺没请我进屋,带我绕着房子参观。 不用参观了,到处都挺好,别墅后面,还有半个篮球场,我一时技痒,从一箩筐篮球里拿出一个,拍了两下,觉得手感贼好,便疑惑地看向黄顺:“你家这球,该不会是人皮做的吧?” 第98章 本职工作 “这是NBA的正式比赛用球,这种球啊,每颗都要精选特殊产地的黄牛身体上最适合的部位的皮,制作成球,在选牛皮的时候,淘汰率很高,有时候用一成,扔九成,只能选最好的一块皮,以保证其无可挑剔的品质。”黄顺用右手食指歪歪扭扭地转着球,解释道。 “……挺贵的吧?”我问,他这不是吹牛,我信,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没玩过手感这么好的球。 某宝上有卖他们宣称的NBA比赛用球,我买过,以前还以为是真的,今天一对比,那种明显是假的。 “不贵,也就200多刀一个,”黄顺拿起一只,扔了出去,三不沾,他自我解嘲地笑笑,“老爷子喜欢打篮球,才建的那个球场,我对篮球没啥兴趣。” 200多美刀,大概1500一个,确实不算贵,但NBA的真球应该不对外销售的,只给那30家NBA球会供应,这就是富豪和普通有钱人的区别了,富豪家的东西,一般有钱人未必能买得到。 “能给我一个吗?”我“低三下四”地问,感觉自己特土鳖,但也没办法,真心喜欢这个球。 “随便啊,这么多呢,反正老爷子现在那身子骨……哎,你拿吧,多拿几个,放这儿风吹日晒的,也该坏了!”黄顺不在乎地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将手中篮球投了个三分,又从箩筐下面翻出一个崭新的球,上面还有个防伪的塑料二维码静电贴,这也是之前从未见过的。 “来,饭前热热身,”黄顺甩掉拖鞋,扎开架势,“让我这个大舅哥,看看你这个妹夫的身体素质如何,虽然妹妹对我不好吧,可我这当哥的,也得为她将来的‘幸’福着想是不是?嘿嘿嘿!” 我脸色微红,黄顺的嘴真不把门儿,什么都敢说。 “你瞎说什么呢!”身后头顶传来声音,我回头一看,别墅一楼的窗口,黄姗姗穿着一件吊带衫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一只平地锅,正做出往这边甩的姿势! “哎卧槽!”黄顺见状,赶紧躲在我身后,黄珊珊的锅,本来都要出手了,又硬生生拽了回去,鼻孔喷出两道怒气,呼地拉上了窗户。 “看见没?姗姗不舍得扔你!”黄顺拍拍我肩膀笑道,“我跟你讲哦,姗姗以前在家,总念叨有个男同事,长得贼帅了,我估计就是你!” “别几把瞎说了,”我笑骂道,拿起一只篮球,砸进黄顺怀里,“单挑10个球吧。” 五分钟后,分出胜负,黄顺虽然不太厉害,但基本功还是有的,我也没让他输太惨,6比4,我险胜。可黄顺不服输,拉着我还要再来一盘儿,这次,我故意打成了5:5平,他这才罢休,富二代嘛,凡事都要个面子的。 恰此时,林副校长叫我们,说饭做好了。 我和黄顺进了房间,我身上穿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 黄珊珊抱着肩膀,冷冷站在餐桌旁,对黄顺说:“这么没眼力见儿,赶紧去给陈洋拿套干净衣服啊!” “好咧,洋嫂!”黄顺特恭敬地挥了挥手,向楼梯走取,黄珊珊追上,又给了哥哥一脚。 林副院长摇头苦笑,对我说:“这俩孩子,从小就水火不相容,小陈,你别见怪啊!” “没事、没事。”我来到餐桌旁,只看见一个小保姆在帮系着围裙的林副院长端菜,没看见黄舒朗。 “我叔呢?”我问林副院长。 “啊,他还没回来,咱们先吃,不用等他。”林副院长的面色有点尴尬,这一家子请客吃饭,家主却回来迟了,确实不太合适。 林副院长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我回头看,又一台银色的劳斯莱斯开进了大门,居然连牌照都和院子里停着的那一台一样,自己套牌自己,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可能是为了安保防范? 我迎到门口,劳斯莱斯也停在门口,司机下车,小跑过来打开后座车门,开门后,司机并非站在车门口,而是探身进去,把里面的人给搀扶出来,我不由得往近前走了两步,仔细一看,确实是黄舒朗,我在电视里、网上都看过他的照片,但眼前的黄总,要比我印象中苍老许多,满头白发,一脸憔悴,明明只有50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却像是个八十多岁的耄耋老者。 什么情况?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月我还在本省新闻里,看过他和省领导出席一个项目的开工典礼呢,那时候他很正常啊,怎么一个月就老成了这样? 林副院长也来到门口,从司机手里接过黄舒朗,继续搀扶着他,进了别墅。 黄舒朗看见我,很努力地笑了笑,虚弱地说:“来啦,小陈儿。” “黄……叔叔好。”我迟钝了一下,差点脱口,叫成“黄爷爷”。 黄珊珊也踩着拖鞋过来,帮妈妈一左一右搀着老黄,黄姗姗想往会客厅沙发那边走,老黄抬手,哆哆嗦嗦地指了指餐桌:“吃饭吧,别让小陈儿等太久。” “爸,你不用休息一下吗?”黄珊珊轻声问。 “坐车上不就是休息嘛!”黄舒朗惨笑,我也不好上手帮忙,只能跟在后面,慢慢往餐桌方向移动,同时盯着黄舒朗的头顶,感觉画面挺滑稽的,他的快速衰老,是不是因为这个事儿? 身后引擎再响,司机把车停进车位,两台同款银劳斯莱斯并排,跟照镜子似的。 到了餐桌,黄舒朗坐在主位,用力拔了口气,黄姗姗问:“爸,要氧气吗?” 黄舒朗摆了摆手:“不用,顺子呢?” “来了,爸。”黄顺下楼,手里拎着一件他的衬衣。 “黄叔,我先去换下衣服。”我左右转头,寻找背人儿的地方。 “就在这儿换吧,都不是外人,怕什么?”林副院长笑道。 我点头,脱掉湿哒哒的自己的衬衫,接过黄顺的衬衫,是全新的,吊牌还没剪掉,M2monline,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标价68880?!我又看了一遍,没看错,是六万八千八百八十,真土豪,一件衬衫六万多块! “哎呀,忘扯了。”黄顺看见标牌,扬手扯掉,展开衬衫,帮我穿上,我俩身材差不多,刚刚好。 “身材真不错,平时特注意锻炼吧?”林副院长笑道,笑完了,扭头看看黄珊珊。 “哎呀,妈,你看我干吗?”黄珊珊皱眉,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我没法回答,因为这不是我锻炼出来的,原本我的身材也还行,但肌肉远没有现在这么匀称,线条感也不够,只能算是标准身材,没有赘肉罢了,现在这身材,是重生赐给我的,要是再给我十公分的身高,估计可以去当国际男模了。 我被安排在黄舒朗的左手边,林副院长在他的右手边,我身边是黄珊珊,姗姗对面是黄顺。 满桌子丰盛的菜肴,还有高档的洋酒、红酒,但我已经看出来了,他们不是要请我吃饭,而是有事要求我。 姗姗问我,喝哪种酒,我说随便,做客人不喝不合适,姗姗便开了红酒,上面的外文字符不认识,只看懂一个1982,还有个波尔多的符号,估计是82年的波尔多红酒,这个我大概知道。 红酒讲究年份,所谓的好年份,就是在当年的气候条件下,葡萄的质量非常好,气候条件又包括降雨量、日照量、收获期的天气情况等。 1982年的法国波尔多地区,用咱们的话来讲,就是风调雨顺,各方面气候条件都恰到好处,产的葡萄是极品,所酿制的葡萄酒,也是极品,很多知名酒评家,都对该年份的红酒赞赏有佳,其中上等品的价格,更是一再攀升。 我隐隐记得刚上大学那会,有个室友装B,说他家有一瓶,值4万多,估计现在,得10万一瓶。 嘭,十万,开了,黄珊珊给大家倒酒,给她爸爸也倒了一杯,我们学医的都知道,每天喝少量的红酒,对身体有益而无害。 黄姗姗倒酒的时候,我又近距离看看黄舒朗的头顶,心中的答案,更加明晰。 倒完酒,黄舒朗颤颤巍巍地端起酒杯,致开场白:“欢迎小陈儿来家里做客,时间比较匆忙,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粗茶淡饭,希望小陈儿别见笑。”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粗茶淡饭”,心里只能呵呵了。 “小陈儿啊,本来医生不让我喝酒的,但今天叔见着你,心里高兴,破例喝两杯,来!”黄舒朗和我碰杯,慢悠悠端到嘴边,一饮而尽。 我微微皱眉,红酒不应该小口抿着喝么? 不过既然他这样,我正要客随主便,也干了。 尼玛,又苦又涩,感觉还没有从超市买的30多块钱一瓶的长城葡萄酒好喝呢! “味道怎么样?”黄珊珊笑眯眯地问我。 装,还是要装一下的,我假装嘴里有酒,用舌头搅了搅,再“咽下”,挑了挑眉毛:“嗯,不错。” 黄珊珊又给我们各自倒了小半杯,黄舒朗再次举杯,但这次,我没等他开口,说道:“黄叔,您身体欠佳,我看还是少喝点为妙,这酒,非但能壮怂人胆,还可,涨小人志啊,呵呵呵……” 说完,我直接抓过他的酒杯,放在了桌上。 这其实是个很不礼貌的行为,但黄舒朗却惊讶地看着我,略带欣喜地问:“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我点头:“嗯,看出来了。” “有得治吗?”黄舒朗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激动地问。 我沉吟片刻才说:“应该可以。” “爸,你们说什么呢?”黄姗姗不解地问。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黄舒朗训斥姗姗,又笑容满脸地转向我,“那你快说,怎么治?是做法事,还是……” “爸,你怎么了?”黄珊珊依旧不解,起身问。 林副院长拉住黄珊珊,低声道:“嘘,陈洋在给你爸瞧病呢,别打岔。” “瞧什么病啊,我爸不是阿尔茨海默氏病么?怎么还扯上什么……做法事的事儿了?那不是封建迷信嘛!”黄姗姗急了,林副院长根本拉不住她,黄姗姗见我和黄舒朗都不语,又指着我说,“陈洋,我不管你会什么歪门邪道,我可警告你啊,不许在我爸身上瞎弄!” “闭嘴!”黄顺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黄姗姗吓得一激灵:“你、你敢吼我?” “闭嘴!”黄顺又喊了一声,“你给我上楼去!” “我不!” 黄顺绕过餐桌,不由分说,将姗姗拦腰抱起,大步向楼梯走去,黄珊珊捶打着黄顺:“你们发什么疯啊!妈!你也信这个?!” 黄珊珊的小拖鞋都踢飞了,一双小脚可是挺好看,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觊觎过。 “这回清净了,”姗姗被抱走后,黄舒朗苦笑,“小陈儿,你有话就直说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个女鬼,缠着您呢。”我看着黄舒朗头顶盘坐着的那个女鬼,微微笑道。 “在哪儿?”林副院长问。 “嗯……林阿姨,您可以回避一下吗?”我说。 “啊?”林副院长一愣。 我左右看了看,客厅里还有仆人和保姆,光是林副院长回避也不行,我便起身说:“黄叔,咱们去书房吧,我有办法把她弄走。” “难不难?”林副院长不放心地问,“要不要找两个帮手过来?” “呵,不难,但我怕吓着你们,就不让你们看过程了。”我笑道。 我是阴差,抓鬼、送鬼是我的本职工作,这有何难,一句话的事儿,实在不行,给雷娜打电话,问问具体的操作方法。 只不过,在送走这只女鬼之前,我得知道一下女鬼的来龙去脉,一是为了对她负责,第二,我想知道女鬼身上,那一缕若隐若现的妖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9章 丁香湖 林副校长好像有点被吓着了,搀扶老黄去书房的路上,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头顶,而那只女鬼,也在看她,一脸的不怀好意,貌似还有点妒火中烧。 女鬼是骑在老黄脖子上的,期间,她有个想起身的动作,被我拽了一下腿:“老实点,否则,你会后悔。” 女鬼瞅瞅我,虽然尚且不知道我的身份,但她还是怂了。 进了书房,我扶着黄舒朗坐在沙发椅上,林副校长很自觉地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我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黄舒朗对面,那画面,感觉不像是是驱鬼,而是在做心理咨询,怪怪的,可能是因为我驱鬼的方式比较特别。 “黄叔,咱们开始吧。”我说,黄舒朗点头。 “黄叔,你是想了解这个……驱鬼的过程,还是不想了解?”我又问。 黄舒朗惨笑:“驱走就行,我只要结果。” 我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您稍等。” 黄舒朗见我起身要走,面露惶恐,他可能感应到了头顶那个女鬼的焦躁不安,女鬼是半附在黄舒朗身上,她的气息紊乱,也会影响黄舒朗的脑波。 我用手压了压,压黄舒朗,也是压鬼:“心平气和一点,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女鬼狐疑,又坐了回去。 我开门出来,林副院长在不远处的沙发里坐着,双手来回地搓,有点紧张。 “林阿姨,我需要一副耳机,最好是包耳式的。”我说,正好看见黄顺从楼梯口下来。 “我这就去拿。”黄顺跑上楼,很快下来,给我一个Sonorous的头戴式耳机,这个品牌我知道,不算特别贵,才3万多块一副。 我拿着耳机回到书房,插到我手机里,找了一首摇滚乐,调解好合适的音量,很大的声音,但又不至于让人听着难受,然后,套在了黄舒朗的耳朵上,他一开始吓了一跳,但很快适应,还闭上眼睛,跟着摇滚乐的节奏,上下点着头,晃的女鬼前后摆动,紧紧抱住黄舒朗的脑袋,感觉她头都要晕了,搞得我差点笑场。 “嘿,别晃了你,下来吧。”我坐在椅子上,对女鬼说。 “我不!”女鬼一边晃,一边倔强地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翘起二郎腿,扬着下巴问。 “不就是个臭道士么?”女鬼不屑道,“就凭你,也想收我?” 我上前,用手扶住了黄舒朗的头,让他不再摇动,黄舒朗睁眼看看我,又闭上,静止不动。 “我不是道士,我怕说出我的身份,吓死你,所以,你还是乖乖就范吧。”我又恫吓女鬼。 女鬼把脸别了过去,面色骄娇,她这也就是个年轻女鬼,还长得挺好看,有骄娇的资本,要不然,我就直接掏鞭子抽她了。 “我乃阴差府新任白衣无常卫指挥使,陈洋。”我一字一顿道。 女鬼吃了一惊,转头看我,但很快,她眼中的凛色消失,冷笑道:“呵呵,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是阴差府府尹秦书瑶呢!” 我沉下脸:“殿下名讳,岂是你一介小鬼儿能提的?” 女鬼张了张嘴,好像是有点怂了,我趁机从后腰掏出鞭子,放在桌上:“认识这东西么?” 女鬼摇头。 “此乃殿下赐给本指挥使的鞭子,叫……”我想了想,如果说叫“妲己的鞭子”,貌似不够霸气,就临时编了个名字,“叫追魂索命鞭,你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想尝尝它的厉害?” “哟哟,一条破鞭子,就想吓唬我?”女鬼撇嘴。 我拿起鞭子,指向女鬼,心中默念:搞她,别搞死。 鞭稍得令,忽地冲出,左右腾挪,给女鬼来了个五花大绑,胸部被绑得凸起了不少,波澜壮阔。 “喂,放开我!”女鬼挣扎了两下,怒道,可她一张嘴,不用我命令,鞭稍就钻了进去,我猜测这件兵器,很可能是个雄性,怎么见着洞就往里钻呢。 女鬼唔唔唔地叫了几声,我下令鞭子撤回来,鞭稍从女鬼嘴里出来,给她松绑,又蜷成一团,趴在桌上。 女鬼干呕了几下,泪目看我:“你可真龌龊!” “龌龊的是它,不是我,”我指了指鞭子,这锅我可不背,“服了没?” “不服!”女鬼狠狠道,“但我相信你的身份了!” “那你下来吧!”我说。 女鬼想了想,终于从黄舒朗身上下来,不过,她坐在了黄舒朗旁边,依旧用手死死搂住老黄的脖颈。 “你俩什么关系?”我问。 “他是我的……”女鬼话说了半句,低下头去。 “干爹?”我笑问。 女鬼点头:“你懂的……” “我懂,那你是怎么死的,是他杀了你?”我问。 女鬼摇头,着急地辩解:“不不,不是他杀我,是我自杀的。” “为什么?”我问。 “因为……因为他始终不肯给我一个名分。”女鬼委屈地说。 “你觉得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有可能给你名分吗?”我皱眉问,给富豪当小三,享受着金钱福利就够了,别要求太多,不现实,最终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黄舒朗那个层级的人,相比金钱,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名誉,如果这个小三扶正,黄舒朗名誉大损,那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你多大年纪?”我见女鬼沉默,又问。 “25岁。” “跟了黄总几年了?” “三年。” “有孩子吗?” 女鬼摇头。 “你这是何苦呢,唉……”我掏出香烟,点着一根,老黄闻到烟味,睁眼瞅瞅我,我示意他闭上,还没结束。 “人死不能复生,”我对女鬼撒了个小谎,“你都已经死了,再缠着老黄,也没什么用,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帮你了了,然后,送你去地府投胎转世,下辈子你想生在什么人家,也可以给我说一声,我尽可能给你行个方便。” 后面这半句,我没撒谎,这点权力对一个指挥使而言不算什么。 女鬼抬头,颇为感激地看着我,终于松开黄舒朗,起身给我鞠了一躬:“多谢陈大人,我没什么心愿了,下辈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老黄的妹妹,那样就不会有感情羁绊了。” 我笑了笑:“那估计你得再等几十年,等老黄去了,让你们一起投胎,做对儿孪生兄妹,就像老黄的那一双儿女一样,如何?” “多谢大人!”女鬼给我跪下,磕了个头。 “起来吧,我还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大人请讲。”女鬼起身,看她的表情,已经平和了不少。 “你身上怎么会有一丝妖气,你遇见过妖吗?”我皱眉问。 女鬼本应是肩上两道气,但这只女鬼的头顶,却隐约闪烁着第三道气,即是妖气,那不是她的气,因为女鬼的气是红色,而那道妖气是绿色。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女鬼没有死绝(人的脑袋上才有气,鬼没有),不过仔细一想,这不科学,人就是人,鬼就是人,没有介于二者之间者,所以推断,她这一道,应该是不小心沾染到的妖气。 “妖气?”女鬼疑惑,“什么叫妖气?我没遇见过什么妖。” “你死几天了?”我又问。 “半月余。” “死后,一直跟着老黄?” “是的。” 我想了想,又问:“你是怎么死的,在哪儿?” “丁香湖,投水而死。”女鬼说。 我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怪不得女鬼的头发看上去湿漉漉的,原来是落水之鬼,那就能解释为何她身上会有妖气——妖族在盛京有很多传送门,而传送门,都设在有水的地方,定然是女鬼自杀的时候,不小心跳到了传送门的位置,她淹死了,正巧那时候有妖族在传送门出没,才会让女鬼沾染了妖气。 “嗯?”女鬼疑惑,“有什么问题吗,大人?” “你还记得自杀的地点吗?”我问,丁香湖是盛京市内最大的湖,水域面积至少3平方公里,太大了,她不说地点,我没法精确查找。 女鬼想了想:“大概能记得吧,当时我在路边散步,临时起意,就跳下去了。” “有目击者吗?”我又问。 女鬼摇头:“时值午夜,无目击者,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跳水之后,好像听见了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我紧张地问,可能是妖。 “那个声音说:哎哟,谁!瞎啊!”女鬼回忆道。 噗!我没忍住,笑出声来,根据女鬼的描述,极有可能是某只妖从传送门出来的时候,被女鬼给砸中了! “好了,”我起身,“待会儿你跟我走,我需要知道那个地点,确定之后,便送你去地府。” “好的,大人。”女鬼已彻底被我驯服,言听计从。 我看看外面,太阳已落山,余晖满天,安逸之美。 “你先去外面等会,我还没吃饭呢,”我说,“哦,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 “我叫贾小璐。”女鬼说完,幽幽地飘走,穿墙出别墅,站在了院子里。 第100章 肺腑之言 我冲女鬼点头致意,就站那儿好了,不碍事,还是夕阳中一道美丽风景。 黄舒朗依旧戴着耳机,听着摇滚乐,但因为贾小璐不再折磨他的身体,老黄脸上的憔悴皱纹,以眼见的速度,消退下去,也就一分钟功夫,就恢复了七、八成。 想要完全恢复成半个月前,他红光满面的成功企业家的样子,几乎不可能,有些损伤是不可逆的,用刀剌个口子还得留道疤呢,对不对? 当然,这指的是正常人,我是个例外,自己新生的这副躯体,似乎有快速愈合的能力,而且愈合后,完好如初,不留疤痕。 “黄叔?”我叫了他一声,没反应。 等手里的烟抽完,我起身过去,摘掉了他的耳机,黄舒朗睁开眼睛:“嗯?完事了?” 我点头,将耳机拔出手机,这耳机,是不是也可以顺走啊? 黄舒朗仰头,翻眼睛,看看自己头顶:“她走了?” “黄叔,你知道她是谁吗?”我问。 黄舒朗的表情有点尴尬,苦笑着点头:“知道,她现形找过我。” “还有谁知道?”我又问,同时看向书房门口,指的当然是他的家人。 “林教授和顺子都知道,姗姗还不知道。”黄舒朗说。 “他们都知道……贾小璐的身份?”我问,黄舒朗犹豫片刻,点头,本来他可能想对我隐瞒家丑,但他是首富,自然聪明,既然我叫出了贾小璐的名字,当然就代表什么都知道了。 “黄叔,您别误会,”我笑道,“我就是怕待会儿咱出去,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问问。” 黄舒朗起身,跟我紧紧握手:“小陈儿,多亏你了,实不相瞒,我这几天可没少找江湖中人帮忙,甚至连龙组局的人都请来了,可他们说,这女鬼忒厉害,他们也无可奈何,哎,说来说去,都赖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恬不知耻,犯了这么严重的生活作风错误,惭愧,惭愧啊……” 我见黄舒朗悔过之心诚挚,颇感欣慰,扶着他坐下,问道:“黄叔,小璐还有没有什么亲人在世?” “有,她有个妈妈,还有个弟弟,”黄舒朗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赶紧补了一句,“我绝对会善待她们母子俩,小璐那个弟弟还在上学,我会把他培养成人,这个你大可放心。” 我竖起大拇指,虽然犯了错,但老黄还是很有责任感的,值得赞赏。 “别的我就不说了,黄叔,这事儿,我看就翻篇吧,”我建议道,“以后,在家里谁也别再提这茬儿了,免得不和谐,也希望您以后呢……” “我不会再犯这方面错误了!”黄舒朗苦笑。 我点头,毕竟我跟林副校长的关系更为亲近,自然得站在她这边。 说句良心话,虽然林副校长年过半百,却是风韵犹存,无论颜值身材,都保养得极好,身上更是有一份年轻女孩没有的成熟稳重的气质,能拿大事儿的那种,跟贾小璐放在一起比较,综合评分的话,两者至少五五开,甚至,林副校长还能占些上风。 怎么说呢,男人这种动物,可能是比较专一,从15岁到75岁的男人,他们永远喜欢25岁左右的年轻漂亮女孩儿。 “黄叔,虽然我是小字辈,虽然我也没什么钱,但有些我经历的东西,也许,您还没有经历过,侄儿小子斗胆,想送您一句话。”我握着黄舒朗的手,认真地说。 “我喜欢你这个‘侄儿小子’,你说吧,叔听着。”黄舒朗也很认真,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觉得,人生其实只有三天,昨天、明天和今天,迷茫的人,活在昨天,他习惯于悔不当初,习惯于患得患失;而贪婪的人,活在明天,他总是觊觎别人的一起,永远无法得到满足;只有清澈的人,活在今天,也是活在每一天。清澈的人,心中有容乃大,处事无欲则刚;清澈的人,知道什么是自己应得的,什么是自己不应得的,什么是自己该守护的,什么是自己的身外之物;清澈的人,每天,都在明白地活着。” 我说完,黄舒朗盯着我的眼睛,沉思良久,一行老泪,潸然落下,和我紧紧抱在一起,拍着我的后背,啜泣道:“孩砸,听完你这一席话,叔简直白活了几十年……” 说实话,那段话出口之前,我没有打腹稿,想说的原本只有四个字:活在当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扯出来那么一大堆,回味起来,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哭了一会儿,黄舒朗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擦了擦眼泪,我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给他当镜子看。 “呀,年轻了不少,哈哈。”黄舒朗笑道,语气里带着欢喜,但不是惊喜,看来我的话起了作用,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活在今天,不需要在意自己的容颜。 “走两步,您试着走两步,看恢复了没有。”我拿过手机说。 黄舒朗起身,试探地往前走,腿脚利索了许多,我瞥了窗口一眼,贾小璐正趴着窗户往里看,泪眼婆娑,我对她摇摇头,示意她离远点,她毕竟附过黄舒朗身,她一动情,老黄或许能感应得到。 果不其然,老黄有所察觉,转过头,迷茫地看向窗外。 他看不见贾小璐,小璐也渐渐飘远,离开了。 “走吧,黄叔,我都饿了。”我笑道。 “哎呀,把正事儿给忘了,这扯不扯!”黄舒朗歉意地笑笑,二人出书房,林副校长、黄顺、姗姗都等在沙发里,姗姗眼睛都哭红了,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估计是跟黄顺起了争执,被哥哥打的。 见我们出来,三人起身,围拢过来,惊讶地看着黄舒朗的脸。 “老黄,你怎么……变模样了?”林副校长捏了捏黄舒朗的脸颊,不敢相信。 “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黄姗姗低声问我。 我故意把“妖法”听成了“疗法”,笑着回应:“音乐疗法,给黄叔听听音乐,舒舒心,病也就好了。” “别忽悠我!我什么都知道了!那小妖精呢?”黄姗姗要往书房里闯,我赶紧伸出胳膊将她拦下,结果,位置没拿捏好,整条胳膊都拦在了她的胸口部位,软乎乎的,黄珊珊下意识缩回身子,捂住胸低声嘟囔了一句:你干嘛呀! 黄顺嘿嘿地笑,过去将书房的门关上,拍着我肩膀,对林副校长说:“妈,我就说吧,人家是地府的大官儿,肯定有办法!” “地府?”黄姗姗狐疑地看着我。 “林教授,对不起。”黄舒朗向林副院长道歉。 林副院长微微一笑,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老黄啊,你没事就好,咱全家都没事就好。小陈,快过来吃饭吧,饭都凉了。” 五人回到饭桌,继续吃饭——其实还没开始吃呢。 那瓶82年的红酒,起初,我不觉得好喝,但咽下去之后,嘴里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便又喝了一些,胃口也开了不少,加上中午在高速上没吃饭,吃的很饱。 席间,黄珊珊一直警惕地看着我,不时默默地给我夹菜,但只要我转头看她,她就马上把视线躲开,可能觉得我“不太干净”。 吃完了饭,佣人收拾,主客双方转移到会客厅的“凹”字形沙发处,有钱人饭后不吃水果(那样并不健康),而是品茶。 “小陈儿啊,”黄舒朗亲自泡茶,手法很专业,一边泡,一边介绍,“这是05年的武夷母树大红袍,我从一位朋友那里抢来的,那小子挺抠,只给了我10克,我一直没舍得喝,今天招待你,也让顺子、姗姗借光儿尝尝,什么叫好茶。” “哎呀,这么珍贵的茶呀,我看您还是别浪费了,我也喝不出个好坏来。”我笑着说,赶紧把烧好的水帮他递过去。 “知道这钱多少钱吗?”黄顺笑呵呵地问我。 结果,他被爸爸瞪了一眼:“怎么老是张口钱、闭口钱的啊?你现在好歹也是人家小陈儿的朋友,能不能不那么丢人?美酒敬嘉宾,好茶待恩人,你爹我这一杯感恩茶,到你嘴里,怎么就变成铜臭味了?” “爹,我错了,错了。”黄顺嬉皮笑脸地说,又偷偷转向我,小声道,“一口一千。” “卧槽,真的假的?”我惊笑道,比那红酒还贵? 一直沉默不语的黄姗姗,不知为何,忽然来了精神,主动介绍起来:“你还不知道吧,这武夷母树大红袍茶树,只有两棵,每年产量只有几斤,起初对外出售,均为天价茶,从05年开始,就不对外出售了。” “封山育林?”我问。 “不是,照样采摘,只不过,普通人即便再有钱,也喝不到了,那些茶都变成了贡品。”黄珊珊笑道。 我恍然大悟,都送去了京城。 有时候,钱在权面前,显得那么的一文不值。 “所以市面上,05年的大红袍就是最后一批,数量稀少,很难品尝得到。” 看看妹妹,同样是装B,却没有提半个钱字,还装的让我五体投地,心悦诚服,这就是富豪和土豪多差距。 黄姗姗介绍完,俯身过来,将老黄倒好的一盏茶,用纤纤玉指拨到我面前,佳人俯身,其胸毕现,再美的茶,也比不上姗姗睡衣里的美景,虽然她戴着半杯。 姗姗注意到了我的眼神,用手护住衣襟,皱眉坐回沙发里,低声嘟囔:“看什么看,都看七年了,还没看够吗?” 第101章 恋人未满 黄珊珊这话,是有典故的。 那时候,我们刚上大一,我是从农村来的土包子,姗姗即便很低调,也算是班上的白富美,新生第一次班会的时候,我坐在她的后面,没见过世面的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透过她薄薄的雪纺上衣看进去,我发现姗姗的内衣后面是没有接口的,不似杨柳、小米,后面都有三、四排的金属圈儿,可以用“挂钩”勾住。 我好奇啊,就伸手去摸,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没有缺口,姗姗感应到了,猛然回头,对我怒目而视:“你摸我干嘛?” 农村孩子,老实嘛,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我就站起来大声说:“你的内衣后面没有接扣,不正常!” 全班哄笑,黄姗姗气的胸脯上下起伏,那天,她没穿高跟鞋,我站起来的个子自然要比她高不少,俯视进她的衣服里,我惊讶地发现,原来接口在前面,我一时手贱,便伸手去摸(主要是在家里摸杨柳、小米习惯了),还说:“呀,原来接扣在这里!” 结果可想而知,黄珊珊啪地给了我一嘴巴,哭着跑出了班级,幸亏当时她没告诉家长,别说是黄舒朗,即便是让黄顺知道,也得找几个人过来,把我给废了。 当晚,我辗转得到了黄珊珊的电话号码,措辞好久,才给她发短信道歉,态度很坦诚,黄珊珊接受了我的道歉,并回复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话:咱们还要一起生活五年(医学本科五年制),想看的话,机会多得是。 我是真傻,不是假傻,当时没敢往歪处想,以为黄姗姗就是心平气和地表达同窗之谊。 我便礼貌地回复:黄姗姗同学,你说得对,谢谢你的原谅。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大三那年,我们班组织去海边夏令营,上文不是说过么,我那时被白蕊刺激,已经开始校外创业,虽然挣的钱不算多,也想犒劳一下自己,就跟着同学们去了。 夜宿海边,大家都喝了不少酒,醉的差不多,我还行,照顾同学们回帐篷之后,发现少了黄姗姗,便独自去寻找,最后发现她在礁石上,穿着三点式泳装,身体向后微倾,双手撑着礁石,一腿伸直,一腿弯曲,在那儿赏月。 我见她没事,拎着两罐啤酒,爬上礁石,坐在她身边。 赏月嘛,不能破坏了意境,十几分钟,我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月亮,看得眼睛都花了。 “你怎么不睡?”黄珊珊忽然问我。 “喝多了,兴奋,睡不着,”我说,“你呢?你好像没喝多少。” “我在等你。”黄姗姗笑道,从我手里拿过一罐啤酒,拉开,咕嘟嘟灌下一大口。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我笑问,又换了个问法,“你怎么知道来的会是我?” “全班17个男生,只有你敢在开学第一天抓我的胸,也只有你足够聪明,没有中我的美人计。” “……什么美人计?”我皱眉问。 “忘了?那天晚上,我引诱你来着,如果你中计,呵,估计你会被校方勒令退学。”黄珊珊阴冷地说。 “哦,那件事啊,我能说实话吗?”我笑道,黄珊珊点头。 “我当时并不是聪明到避开了你的陷阱,而是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那时,我太单纯。”我实话实说。 “那时你太单纯,现在呢?”黄珊珊问。 “现在也单纯,但不会像那时候那么傻了。”我说。 黄珊珊点头:“原来是这样,你骗了我两年,我误以为你很睿智的,哈哈哈。” “不不,我骗过别人,但没骗过你。”我说。 “为什么?喜欢我?”黄珊珊转过来,挺起胸,笑问。 我用手指了指她的胸:“哎哎哎,又想给我设陷阱,对不对?” “我看你呀,一点都不单纯,”黄姗姗缩回胸,低头,用手指拉起松紧带儿,绷了一下自己的球,颤啊颤的,“想看看吗?” “看看呗,这回应该不是陷阱了吧?”我问。 “嗯,不能看头。”黄珊珊说完,闭上了眼睛。 我之前,喝了能有七八瓶啤酒,也是借着酒劲儿,还真看了,滋养的好,白净细嫩,令人爱不释手,同样的形容词,也可以放在她的脚上,但当我凑过去看脚的时候,黄珊珊却不让了,说脏,不许碰,只让看上面。 看完了,黄姗姗整理好泳衣,向我伸出手来,坦诚地说:“我相信,咱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许,是一生的朋友。”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喜欢你的性格,这种喜欢,与爱情无关,爱情有保鲜期,过期会变质,但友情不会。” “好啊,友情万岁!”两人握手,干杯。 那晚之后,我们果然成了很好的朋友,但这种好朋友,不是体现在日常交往密集上,相反,我俩在图书馆见面,坐一起,可能半天一句话都不说,走了都不打个招呼,而一旦遇到大事情,还是习惯于找对方商量着来。 比如,她是女神嘛,追他的男生比较多,大部分会被她轻松打发掉,但有时候,姗姗也会遇到有点儿动心的,她就来找我商量,我会对那个男生调查一番,再把他的优缺点、未来俩人可能性,都罗列出来,供姗姗参考。 前后,一共三个吧,两个直接被黄珊珊pass,中间那个,在我的强烈建议下,俩人交往了一段时间,好像只牵了牵手,就分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再比如,毕业前夕,我和姗姗都有保研的资格,但名额只有一个,我们便坐在食堂里,争论了半天,到底谁该上,因为都觉得对方更合适。 最后,我说服了她,她上,我下,因为我家里条件不好,急需要工作挣钱。 结果,黄珊珊也没上,我跟盛京医院签了就业合同后,她也跟了过来。 我问她为什么,黄珊珊搂着我肩膀说:“为了我兄弟!” 我和姗姗,就是这样的关系,从开始,到现在,也许将来,也会是这种关系,朋友有余,恋人未满。 “哎,想什么呢?”黄珊珊皱眉,踩了我脚背一脚,“茶都凉了。” “啊,”我这才回过神来,顺口说道,“想跟你在大学的事儿来着。” “哎呀,”黄顺这八卦立即来了精神,搂着我肩膀问,“我就说吧,你俩以前肯定有事儿,七年的纯洁男女关系?谁信呐?” “我俩真没事,”我喝了口一千块钱的茶,看看手机时间,七点多了,便起身向黄舒朗告辞,“黄叔,我八点还有个会,得走了。” “哎哎,不能这么走啊,我还没感谢你呢!”黄舒朗起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不能走,不能走。” “这好办,”黄顺叼着烟,嘚嘚瑟瑟地从怀里掏出支票本,扯下一张,递给我,“陈哥,你随便填个数!” 黄珊珊一把抢下支票,白了黄顺一眼,将支票撕两半,扔进垃圾桶里:“俗气!丢人!” “就是嘛,”黄舒朗也皱眉,“你跟小陈儿是兄弟,他缺钱随时可以找你拿,再者说,就凭小陈和姗姗的关系,他能要你的钱吗?那不是磕碜姗姗吗?” “爸,你别乱讲话,”黄珊珊皱眉,“我跟他什么关系了?” “嘿嘿,”黄舒朗堆起笑容,“早晚的事儿嘛。” 旋即,他又虎着脸对黄顺说:“你小子要是再不给我上进点,将来我把家业都给陈洋,一个子儿也不留给你!” 这话说的就再明显不过了,黄珊珊哎呀呀地叫着冲过去,用粉拳捶打她爸爸,我也被搞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黄顺和林副校长就在旁边呵呵地笑着,看着这出温馨又暧昧的闹剧。 这不行啊,要是让秦书瑶知道,说不定会整死他们一家。 而且,三生三世不得轮回做人,想想都觉得可怕……那还是不要想了,顺其自然,秦书瑶允许地府美女们先帮她“教导”我,再多个黄姗姗,也没关系的吧? 嗯,不想了。 “要不这样,”我主动开口,指向院子里的车,“黄叔,我现在不缺钱,但我的车还在长白山,没车,办事不方便,您把那台本田雅阁给我吧。” “我的给你,”黄姗姗说,“我妈那台太破了。” “你以为你的是什么好车啊?”黄顺撇撇嘴,从兜里掏出兰博基尼的钥匙,“妹夫,拿去,你的了!” “闭嘴!”黄舒朗严肃道,“你那破车,也好意思让小陈儿开?小陈是那种浮夸的人吗?” 黄舒朗说完,搂着我走到窗口,指着车库方向:“两台劳斯莱斯幻影,一模一样,都是16年产的,也算是新车,该加的配置我都加了,一台,一千两百万,你开走一台。” “哎呀,这可不行。”我赶紧拒绝,一千多万的车,我想都没想过。 我的本意,真是要那台本田,小本田开着省心,也让林副校长有机会换台新车,两全其美的事儿,没想到老黄要给我一台劳斯莱斯。 “不许拒绝,”黄舒朗皱眉,严肃地说,“陈洋,你小子要是拒绝,就是看不起我黄某人,以后就再也别踏进我黄家大门了!” 第102章 白衣无常十二美 人家这么热情,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兴奋的,劳斯莱斯幻影,轿车中的王者,这么说应该不为过,这车没有性价比,就是一个字,气场! 黄舒朗让司机拿来钥匙,司机清理后备箱的时候,我看见他好像拿出了一个手槍样的东西,不知真假,即便是真的,我估计,JC不会触这个霉头,轻易来查这种顶级豪车——每个盛京交通J,肯定都知道这台车的主人是谁。 以后我开这个,是不是可以在盛京地面上横着走了? 贾小璐还在一旁站着,没人发现她,我借着转身点烟的时机,悄然给了她一个眼神,贾小璐会意,先行钻进车内。 “黄叔,感谢今天的盛情款待,改日再来拜访。”我和黄舒朗握手,又和林副校长握手。 “我开车送你吧。”黄珊珊柔声道。 “不用,”我说,不想把她牵连进地府事中,“我自己去就行——万一被查酒驾了,你们得帮我啊!” “好说,好说,妹夫你大可不必放心!赶紧走吧,该迟到了,那个小腰儿还等你呢!”黄顺笑嘻嘻地把我推进车里。 “小腰儿是谁?”黄姗姗狐疑地问。 “嘘,”我对黄顺做手势,唱道,“我们有个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还是那句话,不想把姗姗牵扯进来——至少,不想把她过早地牵扯进来。 黄顺明白我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拍拍车门,我拉上玻璃,又弄了下来:“哎,顺子,我把鞭子落你书房里了,还有那个篮球。” “得咧,我给你拿去。”黄顺趿拉着拖鞋,转身跑向别墅。 只跑了两步,他就停了下来,跳脚喊道:“妈呀!有蛇!” 我赶紧下车,只见妲己的鞭子,一头缠着那个3万多的耳机,另一头蜷着,费力地在滚那只NBA篮球,正曲古曲古地从别墅门往外爬。 “啊!”黄姗姗也吓得大叫。 “啧!你干嘛呢,快过来!”我大喊一声,鞭子得令,放弃篮球,化身一道,不过带上了耳机,鞭柄飞入我手中,我又将它抽了出去,啪地将篮球卷到空中,再来一鞭子,勾回来,落入我手,一股脑都扔进车里,给贾小璐抱着。 “抱歉,吓着你们了。”我苦笑道。 黄姗姗惊魂未定地问:“你那什么玩意啊!” “呃……一条机械鞭,电控的玩具。”我扯谎道。 “电动的?”黄珊珊眯起眼睛,将信将疑,我赶紧上车开溜。 这个劳斯莱斯车很大,又长又宽,开着它跟开船差不多,好在方向盘助力设定的合适,转起来不是很重,不过,方向盘却细得跟人的手指头似的,我的手大,握着不舒服,只能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方向盘开……感觉姿势有点娘。 开出黄家别墅大院,我鸣笛一声,以示再见,拐上柏油路,下山,渐渐适应了这台车的节奏,还可以,没想象中那么难开。 “陈大人这是要带我去哪儿?”贾小璐把鞭子、篮球、耳机扔到后座,转头问我。 “参加我们白衣无常卫的会议,你列席就成,”我说,“对了,这车你开过吗?” “呃……开过两次。” “感觉座椅有点高,我没找到调座椅的地方。”我无奈地说,左手边的车门、座椅侧面都摸过了,没有,该不会不能调座椅高度吧? 贾小璐偷笑,左手挪上中央扶手:“在这里啦!” 我低头看看,还真是,中央扶手上藏了一大堆的按键,里面就有驾驶席座椅调节。 调低了座椅高度,不再顶头了,开着更加惬意,很快进入市区,这台车的静谧性极好,外面的车水马龙、靡靡之音,完全听不见,贾小璐开了音乐,舒伯特的钢琴曲。 一人一鬼,坐在车里,静听着音乐,跟随车流,向凯宾斯基驶去。 至少,开劳斯莱斯有个优势,那就是不会有人跟你抢道,所有司机都认识这个大家伙,躲得远远的,知道万一剐蹭到,赔不起。 半小时后,到达凯宾斯基酒店,我记得电视里有演,这种车都得交给门口的保安来停,便直接开到大堂的旋转门口,穿着艳丽的保安小跑过来,他打开右后座车门,发现里面没有人,疑惑地看向我:“师傅,老板呢?” “我就是老板,”我开门下车,穿上西装,整理一下衣襟,跺跺脚下的皮鞋,得有范儿嘛,“小伙,你帮我找地方停一下。” “这我可不敢,”保安苦笑,“老板,没事,您停这儿就行,也不碍事。” “可以吗?”我笑问。 “当然!” 那我就不客气了,拔了劳斯莱斯钥匙,带着虚无缥缈的贾小璐,昂首进大堂。 咖啡厅那边,似乎在举办什么活动,很多洋人,频频举杯祝酒,今天是不是俄罗斯的什么重大节日? 我没理,直奔电梯,到达14楼,找到1414房间,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不,是女鬼,站在里面,穿的是白无常的官服,头顶高帽那种。 “嗯?”女孩也不认识我,一脸懵逼,“你俩找谁?” “他就是你们的陈指挥使。”房间里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应是珍妃儿。 “呀,指挥使大人,属下眼拙,恕罪恕罪。”女鬼赶紧拱手鞠躬。 “免礼,本座是不是迟到了?”我皱眉问,刚好八点钟。 “呃,人都到齐了。”女鬼委婉地说。 我拉着贾小璐进房间,这是个面积很大的套间,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卧室,而是个会议室,摆放着一张长条桌,能坐十几个人,不过一群戴着白无常官帽的鬼们,都站在地毯上,隔壁是卧室,珍妃儿和两个我见过的美女阴差从里面飘出来,向我请安,那俩女阴差,就是参加过白山之战的两位千户大人,谢必安的手下。 “不必拘礼,开始吧。”我说,过去坐在长条桌靠窗一头的主位,众阴差纷纷落座,算上珍妃儿,一共12人,全都是蓝气中阶以上,又全是实体,又全是女鬼。 其中,蓝气中阶9人,蓝气高阶3人,这套阵容的实力,直逼白山一役的地府阵容啊,既然有这么多高手,为何当时不使用她们? “真没想到,咱们白衣无常卫里,有如此多的顶尖高手。”我以给这帮高帽子鬼戴高帽的方式,做了开场白。 大家都笑,坐在我旁边的珍妃儿小声说:“大半是我借来的。” “借来的?”我皱眉,“什么意思?” “宋帝王殿的皇家卫队。”珍妃儿简洁地说。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牛B哄哄。 珍妃儿是宋帝王殿皇家卫队的头领,带兵来支援阴差府,所以,秦书瑶才会破例给她任命个副指挥使的官职。 “那你介绍一下吧。”我说。 “好,”珍妃儿起身,从左至右,挨个介绍,除了原本谢必安的那两个千户,其他都是宋帝王殿的人,因为她们有个特点,全特么姓宋,又都特么叫宋X儿,特好辨认。 蓝气高阶的3人,珍妃儿、宋媚儿、宋胧儿。 中阶7人,宋乐儿、宋娇儿、宋美儿、宋冰儿、宋雪儿、宋霜儿,最后一个叫宋仙儿,就是给我开门的那位小美女。 而两位原本便是白无常千户的美女,一个叫赵丽影,另一个叫孙尚香。 “两位大人,本座记得在白山的时候,你俩都是……蓝气初阶吧?”我问赵、孙二人。 两人挨着我,坐在右手边,孙尚香离我更近,她朱唇开启,轻声应答:“那夜,屠了一条龙妖,很多人都升了级。” “打怪升级?”我笑问,尚香一脸懵逼,不懂我说的什么意思,自然是游戏用语。 “这位是?”珍妃儿指着我身后站着的贾小璐问。 “本座正要介绍,”我将小璐拉到桌边,“她知道一个关于妖族传送门的重要线索,小璐,把你那晚投河自尽之时发生的事儿,所见、所闻、所感,详细地向各位大人讲讲。” 第103章 作战会议 宋仙儿看上去在这群妞里面年纪最小,却很会来事儿,她默默起身,去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我旁边,给贾小璐坐,我心中暗笑,小璐没有实体,也没有重量,我们能看见她,只因在座诸位都是鬼差大佬,就贾小璐本身而言,零体重,坐与不坐,有何区别? 不过,小璐生前毕竟是盛京首富的三儿,估计没少见过大场面,她礼貌地谢过宋仙儿,虚空端坐在椅子上,挺直身躯,鼓着胸,双肘放在桌上,落落大方地开讲。 “半个月前的那天晚上,我因为个人感情问题,心情郁闷,便出沿着丁香湖边的栈道散心。” “几点钟?”我问。 “晚上11点多,应该是……”贾小璐回忆了一下,“记得临出门的时候,我看了眼手机,是十一点十五分,我从小区进入栈道,沿着栈道从东向西,走了十几分钟,我停了下来,心里自杀的想法越来越强烈,见四下无人,便爬上护栏,跳进了湖水中。” “你记得这个时候的时间吗?”我又问,丁香湖栈道我走过,岸边没什么显著标识,到处都差不多,估计贾小璐无法记起具体位置,我只能通过时间、速度,推算路程,从而确定大概的位置。 “我不记得了,”贾小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不过,我带着一块石英表,不是防水的,跳水之后,应该很快就停了,停表的时间,就是我跳水的时间。” “可找到你的表,不就找到你跳水的位置了么?”我笑道。 贾小璐楞了一下:“也对啊,那我就没办法确定时间和位置了。” “没关系,你继续说下去。”我说。 “跳进水里后,感觉水很凉,我是会游泳的,条件反射着想扑腾上来,但这时,耳畔响起了一个声音,问我是谁,还说我瞎,我也感觉跳进去后,好像是砸到了什么东西上。”贾小璐讲到这里,看看我。 “继续。”我说,在黄家,她就跟我讲到了这里,没往后讲。 “当我再想往岸上游的时候,感觉水下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我,像是某种旋涡,我没能成功游出,最终,我呛水昏迷沉入水底,死了。” 我点点头,摊手,问诸位阴差:“大家怎么看这件事?” 孙尚香看看珍妃儿,妃儿点头,孙尚香才开口:“贾小姐应该是误打误撞,投在了妖族传送门上。” “我也这么认为,”我说,“你们目前在盛京,有发现其他妖族的传送门么?” 大家面面相觑,都摇头。 “妖族传送门开启、闭合,虽有固定地点,但均由妖族自己掌控,平日里并不现形,以至于人族、鬼族都很难发现它们。”赵丽影解释道。 “赵千户讲得对,”珍妃儿接着说,“我往来二界一百余年,只见过一次妖族的传送门。” “也就是统领您投水的那口井?”妃儿旁边的宋媚儿笑道,这位女阴差,人如其名,长得很是娇媚,一双桃花眼,一对儿小酒窝,眼神自带勾人效果。 “在这儿不要叫我统领。”珍妃儿低声道。 “哦,副指挥使大人!”宋媚儿拱手,顽皮地笑道,又看看我,我是指挥使嘛,然后,她跟另一边的宋胧儿贴耳说了句什么,胧儿是个冷面美人,一直冷冰冰的,脸颊白肌若雪,她听了媚儿这句悄悄话,忽然脸红了,不知为何。 珍妃儿轻咳了一声,示意她们别开小会,又转向我:“宋公子,啊不,陈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咱们白衣无常卫,不止在座诸位吧?”我问。 “在盛京地面上,现在已经聚集两百多位白衣无常卫的阴差,在座的,均是百户以上官职者。”珍妃儿解释道。 “有地图吗?”我问。 “有,您稍等。”宋倩儿起身,去了卧室,很快拿出一个iPad,熟练地操作,打开盛京市的电子地图,放在我面前,我微微皱眉,这么小的地图,我怎么给她们分配任务? 珍妃儿看出了我的心思,起身招呼道:“大家都过来,听指挥使大人训示。” “是!”众女阴差起身,围拢过来,把我围在中央,一时间,各种香味,扑面而来,把我熏得都要醉了。 “怎么你们女鬼化成实体之后,都喜欢喷香水?”我皱眉问。 “啊?没喷啊,你有吗?” “我也没喷啊?” “谁喷了?” “没人喷啊!” “是这样的,陈大人,”最后,珍妃儿解释道,“虚鬼化实,需要食用冥界的阴阳草来维系体征,您闻到的,可能是阴阳草的香味。” “对对。” “我吃了,茉莉味的。” “我吃的草莓味的。” “我吃的薄荷的。” “我吃的古龙水味儿的。” “行了行了。”我赶紧摆手,叽叽喳喳的,脑子都要炸了,看来这阴阳草,口味不少,估计秦书瑶吃的是牛奶味儿的,要不怎么会我亲她的时候,满嘴的奶香气呢。 “大家看,”我指着IPAD,正色道,“盛京一共十个区……” 我按照盛京的行政区划,给十名阴差分配任务,让她们各自带领手下,负责辖区内所有水域的侦查,以寻找妖族传送门,如果找到,不要贸然行动,盯紧了,向副指挥使报告。 “那我呢?”宋媚儿问,我没给她分任务。 “你和妃儿,跟我一起,咱们仨先从丁香湖入手,”我说,感觉同样是蓝气中阶,她要比那个宋胧儿强一些,气焰更高,“据书瑶殿下推测,盛京有一处妖族的大型传送门,直觉告诉我,极有可能就在丁香湖。” “为什么?”珍妃儿问,“只是直觉?” 我将地图放大,解释道:“因为丁香湖,不止于大,它周围的小区并不多,人烟稀少,但交通便利,而且,还有一个没有任何建筑的湖心岛,如果我是妖族的头领,我会选择这里作为主传送门和集结地。” “有道理,带多少人马去?”珍妃儿问,“实在不行,我再从宋帝王殿抽调些人手过来。” “不用,咱们现在只是侦查,不要打草惊蛇。”我说。 “好,听您的。” 我拍拍手,示意大家散开一点:“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大家各自去准备吧,如果没有什么大变动的话,三天后的晚上8点,咱们再在这里碰头。” “是,大人。”众妞们拱手,就要离开。 “哎哎,你们别这么出去啊,换衣服!”我皱眉道,“吓着别人怎么办?你们该不会……都是这么来的吧?” “非也,大人,”珍妃儿笑道,“都有便服的,这些官服都是新作的,大家试穿一下罢了。姐妹们,大人要看你们换衣服,还不快去。” “是,大人。”众女鬼嬉笑着,纷纷去卧室,取出自己的阳界服装,然后,开始宽衣解带。 如果是一个人换,可能我会看,但这么多人一起,我怎么好意思呢?于是,我转过身去,站在窗口,点着一支烟,绅士地不看她们,而是看着窗户里的影子,这一个个儿的身材怎么都那么好…… 不多时,换装完毕,一件件同款官袍,整齐地叠好,摆放在会议桌上,每一件官袍之上,立着个官帽,帽子上的文字内容倒是五花八门(可能是她们自己写的),有的跟从谢必安,写的是见钱眼开,有的是天下太平,有的是吓你一跳,有的是叫我美女,还有个写“大胸若愚”的,不知道是谁的帽子。 “孙千户,你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我擦了擦鼻子下方的莫名液体说,低头看看,红的,这两天阳气有点过旺了,是不是应该释放一下? “大人再见。” “拜拜大人。” “公子,古德拜,么么哒!” 一阵莺莺燕燕之后,房间里只剩下我、珍妃儿、宋媚儿、孙尚香,还有贾小璐。 “大人,单独找我何事?”孙尚香拱手问,她是阴差府的老人儿,不像那些宋帝王殿来的临时工般不正经,而是很正经。 “借一步说话。”我指向卧室,孙尚香微微脸红,张了张嘴,但没有问,径自进去了。 “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有点私事要办。”我对珍妃儿说。 “公子,你想办事儿,找咱们自家人就好了呀,何必劳烦一个外人?”宋媚儿皱眉道。 “嗯?”我问,“你在说什么?” “媚儿,住嘴,陈大人喜欢谁就找谁,关咱们什么事,咱们下去下面等大人,”珍妃儿板着脸说,她似乎也有点不高兴,“贾小姐,还得劳烦你陪我们去一趟丁香湖。” “应该的。”贾小璐说,玩味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她们仨离开了房间,临出门前,宋媚儿冲我做了个鬼脸,鲜红的小舌头伸出来,略略略。 她这是在嘲讽我,并对我表达不满,我惹着她了吗? 没想明白,熄灭香烟,我进了卧室,将门关上,孙尚香坐在床边,双手相互捏着,看上去有些拘谨。 “孙千户,你别紧张,我会很快的,而且,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让殿下知道。”我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孙尚香抿着嘴唇,娇羞点头。 “那咱们,开始吧……”我说。 第104章 忆白山之战 “嗯!”孙尚香再次点头,伸手到胸前,慢慢拉下运动服上衣的拉链。 “怎么了,你很热吗?”我关切地问。 “啊?”孙尚香一愣,面色尴尬地撩了一下额前刘海,“还、还好。” “热的话,我把窗帘拉上,开会儿空调吧。”我说,孙尚香说好。 我起身去窗口,关上窗,拉上窗帘,又将床头灯调暗,这样,可以缓解人的紧张情绪,想必对鬼的效果也一样。 当我重新坐回椅子里的时候,发现孙尚香已经脱掉鞋子,蜷进被窝里,在被子的掩护下,她窸窸窣窣地将运动服外套脱去,叠放在床头柜上。 “你……你干嘛?”我皱眉问,到底是冷还是热啊,冷,你脱衣服干嘛,热,你盖被子干嘛?难道,没有嘛字,只有干? “哎哎,尚香,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皱眉,抓过她的衣物,递给她,“我不是要和你……” “指挥使大人,不必拘礼,”孙尚香没接衣服,一脸娇羞地说,“殿下有令——” “啊?”我下意识起身,单膝跪地,有令,得跪接,这是地府的规矩。 孙尚香噗嗤一乐:“属下的意思是说,殿下曾与我们说过,陈大人乃再造之躯,阳气顶天,若不及时使阳气退散,有暴毙而亡的风险,故命我等女眷阴差,随时供陈大人平衡阴阳之用……” 我古文水平还可以,能听懂孙尚香的意思,暴毙而亡?有那么严重吗?不过阳气顶天倒是真的,尤其是这两天,经常顶天。 但我还能控制,没到那种浴火焚身,不能自己的境地,便对孙尚香摆了摆手:“孙千户,本座现在没事,你把衣服穿上吧,我之所以单独召见你,只是想了解一下白山之战的经过,这里只有你和赵(丽影)千户是参与者,我曾试探过殿下,可她不肯跟我讲,是不是……战事过程中,有什么蹊跷?” 孙尚香微微张着小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指挥使大人是想问这个,抱歉,属下适才会错了大人的意!” “没事,没事,穿上衣服说话,免得别人误会。”我说。 “这里只有大人与属下二人,何误会之有?”孙尚香笑道,不过她还是从被窝里出来,赤脚站在床边,开始穿衣服,她里面穿着内衣,但有时候吧,女孩穿少量的衣服,半遮半掩的,要比什么都不穿更为诱人。 尤其是当孙尚香刚刚穿好运动服上衣的时候,若隐若现,诱之致也,看得我血脉喷张,如果不是跟她还不怎么熟,我可能忍不住真的会把这个小下属推倒在床,公事公办! 可惜,孙尚香很快穿上裤子,春光不见,我也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准备听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 那天,我单枪匹马,不对,我带着朴七七和蚊孜孜,乘坐白铎的出租车,奔赴长白山大酒店,去探青龙一行人的虚实,我进了青龙的房间,他识破了我的诡计,要将我和李须儿都给杀死,彼时,须儿已经被青龙折磨的奄奄一息,眼见着就要不行了,秦书瑶送我的那只紧箍咒手环,只能救一人,我选择救了李须儿,将她直接送回地府。 而我,被青龙给杀了。 我死后,青龙有所警觉,叫醒那两个龙崽子和赵东来,带上张安琪,准备回妖界,被留守在外面的龙组老钱等同志察觉,老钱又假扮井查,以怀疑青龙等人身份证有问题为名,将其扣押,青龙一开始不想惹麻烦,但眼见着不能脱身,便起了杀心,将潜伏在长白山大酒店的当地龙组同志,全部击杀。 而在外面停车场的熊孜孜听到动静,赶紧联系秦书瑶,让她们加快行进速度,青龙要跑。 秦书瑶率阴差府八大阴帅与203所率的龙组总局精英(包括杨柳),在机场汇合后,马上乘车赶往长白山大酒店,为保证交通顺畅,龙组局提前联络当地正府,罕见的实行了全城宵禁,不过,当联合部队到达长白山大酒店的时候,青龙一行妖已经逃走,熊孜孜孤掌难鸣,她很机智,没有螳臂当车,而是一直在敌人后面偷偷跟踪,引领大部队跟进。 双方你逃我追,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长白山北坡景区,秦书瑶分析,青龙它们之所以回来,可能因为传送门就在天池水中,便派出八位阴帅,抄近路直插长白山主峰,终于赶在青龙等人到达天池前,将它们截住了。 双方在火山口附近鏖战,虽然地府方人多,但青龙变身后,战斗力太过强悍,一己之力便可碾压八位阴帅,地府方只得一边战斗,一边往山顶天池撤退,保存实力,拖延时间。 很快,龙组大部队追上山,用所携重武器对三只龙妖展开猛烈攻击,一只小龙妖被从天上打了下来(龙能腾飞,但不能久飞),阴差府众将一拥而上,将小龙妖剁成了龙肉酱,妖是有灵气的,龙灵,被地府众将吸收,实力均有所上涨,几个到达临界点者,还升了级,比如孙尚香和赵丽影,从蓝气初阶,升为中阶。 青龙见侄子被斩杀,怒不可遏,开始向龙组部队喷火、吐冰片等,龙组部队可不是只有槍炮,人家也有紫气高手,用法术防御住青龙的攻击波,继续反击,眼见着另一条小龙妖也要不行了,青龙无奈,使出了绝招! “绝招是什么?”我听得入了迷,追问孙尚香。 “龙鳞飞盾!” “……那是什么?”我皱眉,字面上没听懂。 “青龙将自己身上的龙鳞,尽数卸下来,组成防御结界,保护自己那条小龙,又以锋利的龙鳞片为武器,射向联合部队,龙组那边的高手,可以防青龙的火攻、冰攻,但却防御不住妖力强劲的龙鳞,结界,瞬间被破,龙组损伤惨重,咱们阴差府这边也是如此,根本打不过,殿下和那边的203首长商议了一下,决定暂时撤退——哦对了,刚才我忘了讲,交战的时候,赵东来和张安琪,被锦衣雀卫指挥使趁乱抓了过来。” “就是那个小正太,尼奥?”我问,COSPLAY成火影忍者那个小男孩。 “是的,尼大人,”孙尚香点头,“杨柳首长在后面负责看押她们俩,联军且战且退,203首长先行下山,布下了天地十绝阵,等着青龙上钩。” “那又是什么?”我问,十绝阵我听过,封神榜里有,加上“天地”是不是更牛B了? “属下也不是太懂,反正就是个阵法,应是阳界道教的产物,联军退入阵中,准备迎战,可是青龙很狡猾,他在空中居高临下,识破了203首长的阵法,轻松给破掉了。” “怎么破的?”我问。 “属下也不清楚,反正就是破掉了,回到地府之后,必安姐跟我讲过,说阳界的阵法虽然玄妙,但每个阵法都有弱点,只要找到弱点,便可击破之,青龙在阳界修行千年,久居于长白山上,后期又负责守护满清龙脉,故而,阳界想捉他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人族的各路阵法,青龙都谙熟于心——这是龙组没有料到的。” “那结果岂不是……联军惨败?”我惊讶地问,可秦书瑶说,我们打赢了啊。 “不不,”孙尚香摇头,“后来,战局又扭转过来了。” “又布阵了?”我问。 “没有,是来了援军。” “谁?” “紫阳门,王小川,王真人。” 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想了五秒钟,想起来了,是燕雪樱的“叔叔”,也就是她师父。 “王真人很厉害?”我问。 “相当厉害,”孙尚香竖起大拇指,表情夸张地说,“他御剑飞行,单挑青龙,几乎不落下风!” 想想也是,人家一个小女徒弟,才18岁,就已经是紫气高阶,师父肯定更厉害。 “然后呢?”我问。 “青龙被王真人牵制,剩下那条小龙妖,自然不是联军的对手,战局瞬间逆转,青龙不敌,只得放弃张安琪,带着小龙妖逃往天池,那个时候,咱们阴差府的兵马,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挡不住叔侄二人,被它们逃入天池,打开传送门,逃回了妖界。”孙尚香颇有些惋惜地说。 听完之后,我沉思良久,又问了孙尚香三个问题。 第一问:“张安琪呢?” “被殿下带回地府,关在了天牢里。” “她可以自由通行三界?”我问,妖界、阳界、冥界! “没错。” “战斗过程中,她一直没有参与,对吧?” “没错。” 我点头,发出第二问:“杨柳是怎么受伤的?” “赵东来偷袭。趁着双方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赵东来偷袭了杨柳,他跑掉了,不知所踪。”孙尚香回答。 我又点头,这点我倒是猜到了,很符合那小子的行事作风。 “最后一个问题,必安、心安姐妹,为什么被殿下认定为叛变?”我的措辞很负责任,没有问“为什么姐妹二人会叛变”,因为,孙尚香是谢必安手下,我那样问,或许会刺激到她。 果然,孙尚香听我这么一说,略感欣慰,苦笑道:“谢指挥使她俩……哎,一言难尽,说来话长。” “那你就慢慢说。”我点着一支烟笑道,不着急。 “陈大人,”孙尚香站了起来,脱掉了上衣,这回她可能是真的热了,因为我关了窗户,却没开空调,“不知您是否听说过一个人。” “谁?” “谢公博。” 我摇头,没听说过。 “谢公,是黑白两位无常指挥使的父亲,也是前任白衣无常卫指挥使。” “哦,怎么呢?”我问。 “二十多年前,谢公为了救准驸马,在阳界阵亡,但据小道消息说,谢公并没有死,而是……”孙尚香压低声音,神秘地说,“而是投降了妖族。” 第105章 偷袭 心安、必安的父亲——谢公博投降了妖族…… “然后呢?”我问。 “白山之战后,我们不是回地府了嘛,在莲花台,送你还阳来着,”孙尚香说,当时她也在场,“你还阳之后,我们回了阴差府,开总结会,会议上,不知道外面谁送来个小条子,殿下看完条子,就把心安、必安姐妹俩给抓了,和张安琪一起,关入天牢。” “秦书瑶没解释吗?”我皱眉问,当着一群阴差的面,抓其同僚,应该宣布罪状,否则人人自危,该乱套了。 “殿下只简单说了一句——”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孙尚香转头过去,就要起身开门。 “说了什么?”我抓住她的手问。 “殿下说:姐妹二人受谢公博蛊惑,泄露我阴差府机密,与妖通敌,证据确凿,择日问斩!” “问斩?!她俩没反抗?”我惊讶道,以为只是抓起来呢,没想到还要处斩。 “大人,我只知道这么多了。”孙尚香皱眉,急着去开门,像是怕耽搁久了,被人察觉到什么似的。 我点头,放开她的手,孙尚香快速穿上外套,打开卧室的门,又打开了房间的门。 “您好,小姐,请问需要打扫房间吗?”门口一个阿姨,推着保洁车问。 我看见,孙尚香的肩膀,立即沉了下去,松掉一口气。 “不用了,阿姨,谢谢您。”孙尚香礼貌地关上门,转身回来。 “你在怕什么?”我问。 “我也不知道,”孙尚香摇头,“最近,关于妖族的传闻甚嚣尘上,我也一直心慌意乱。” “害怕见到妖啊?”我笑问,帮她拉上了运动服的拉链。 孙尚香点头:“可能是上次那一战,给我留下阴影了吧,之前我从未与妖族正面接触过,以为跟人族一样好对付,没想到,那么强……” 说着,孙尚香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将运动服的裤子往下褪了一点点,露出小蛮腰,身材真好,还有两个腰窝,但腰窝之下,一道又长又直的横向伤口,尚未愈合,口子微微张开着,只是没有流血。 “怎么搞的?”我皱眉问。 孙尚香转回来:“被龙妖的鳞片所伤,无论我是鬼体,还是实体,伤口都在那里。” 我正面抱着孙尚香,轻轻抚摸她的伤口,孙尚香在我怀里,微微皱眉,轻声喃呢:“不要,疼,大人。” “回头我给你缝上。” “谢谢大人,其实没关系的,也不影响什么。”孙尚香说,伤口不算深,没有伤到肌肉。 “还有其他人受伤吗?”我放开她问。 孙尚香点头:“伤者累累,都在地府养伤,我是最轻的,我知道正值用人之际,便瞒报了伤情,又回阳界来了。”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真是个好同志,轻伤不下火线,回头,我得向秦书瑶奏上一本,给孙千户发个锦旗啥的。 “啊对了,我们医院有一种新式的贴布,叫什么‘保赫曼’,德国进口货,防水透气,用于皮肤术后恢复,待会儿去丁香湖,路过医院的时候,我给你贴两片,防止感染。”我忽地想起那个东西,挺贵的,三百多块一片,我给一个土豪病人用过,效果不错。 “多谢大人。” “那咱们走吧。”我说。 二人出1414房间,准备乘坐电梯下楼,那个保洁员阿姨还在挨个房间敲门,问是否需要打扫卫生,都晚上九点钟了,她这么打扰客人,不怕被解雇? 电梯到了,我又看了阿姨一眼,迈一只脚进电梯——嗯?我又收了回来,同时将孙尚香从电梯里拉出。 “怎么了?大人?有埋伏?”孙尚香紧张地看向电梯里的天花板。 “不是那边,是这边。”我扬手指向走廊尽头。 “哪儿呢?”孙尚香又问。 保洁阿姨听到我说这话,慢慢转身过来,笑眯眯地盯着我,嘴里发出类似鸭子(感冒了的)叫的呱呱声。 “阿姨,”我主动开口,“我们鬼族,只是在这里开会,没什么情报好刺探的,我不想为难你,要么投降,要么离开。” “大人,她怎么了?”孙尚香轻声问。 “妖族。”我说,橙气而已,又可能是鸭妖,战斗力应该不强,孙尚香足以应对——妲己的鞭子在车里,没鞭子的我,战斗力几乎为零。 “呱呱呱。”保洁员阿姨又叫了两声,转过身,推着车,缓缓朝另一部电梯走去。 “不干掉她?”孙尚香问。 “没必要,只是个小喽啰。”我用手卡了一下我们的电梯,搂着孙尚香进去,准备下楼。 可就在电梯门即将完全关闭的时候,门外忽然出现一道身影,无数道白光,如满天飞雪,射入电梯。 空间狭小,避无可避,关键是我也没反应过来啊,危急时刻,孙尚香一把将我搂住,用她的后背,承接下所有攻击! 咚,电梯门关闭,下行,孙尚香表情痛苦,扭了两下脖子:“好疼啊,大人你帮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这种物理攻击,对鬼差无法造成实际上的伤害,即便实体被剁掉也没关系,它们怕的是妖气,就像尚香腰上的伤口那种,化成磁体了,伤口也在。 “我看看。”我说,没太在意,只是没想到那个鸭妖的移动速度这么快。 孙尚香转过身,背对着我,只见她的后背上,插满了一根根的白色羽绒,跟刺猬似的! “是暗器,”我说,“拔了啊?” “拔吧。” 我右手捏住一根羽绒,左手按压她的伤口处,用力拔出,插得还挺深,拔出后,孙尚香皮肤上的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愈合——这便是纯粹的物理攻击,没什么卵用。 之前有看新闻,说穿羽绒服会爆炸,我不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羽绒岂止会爆炸,还能被当成冲锋槍的子弹。 等到了一层,我已将孙尚香后背上的羽绒全部拔光,团了团,扔进电梯口的垃圾桶里,可惜了她这件新买的阿迪达斯运动服,后背上全是窟窿眼儿。 “要不要回去干她?”孙尚香被插了一身毛,有点生气了。 “算了,办正经事要紧,唉,都怪妃儿选的这个地方,这是人家妖族的一处基地,回头退房吧,咱们搬到别处去。”我看了看凯宾斯基的酒店招牌,苦笑道。 凯宾斯基是涉外酒店,华夏正府机构对其管理得比较松,给予充分的自主经营权,也就给了妖族可乘之机,洋人本来就长得妖里妖气的,妖族混在他们中间,也更容易些。 我开启阴阳眼,扫视咖啡厅聚会的那帮洋人头顶,还真的发现了三只妖,不过都是低等级的,无所谓,但他们三个也都在看我,一男二女,我假装不知,拉着孙尚香出了酒店,珍妃儿和宋媚儿在门口等着,我掏出车钥匙,按开劳斯莱斯,贾小璐已经进了车里。 “这么快就完事了?”宋媚儿抱着肩膀,调笑道:“可还没到十五分钟呢,看来确实需要好好调教一下哦。” “在车里调教吧,”珍妃儿从我手里拿过钥匙,冷声道,“我来开车。” “来呀,公子。”宋媚儿挽着我的胳膊,进了劳斯莱斯后座,刚进来,她就把我推倒在座椅里,骑坐了上来。 “哎哎,该不是要来真的吧?”我皱眉问。 “谁跟你开玩笑呢,你要是因为这方面不行,被秦殿下退了婚,那我们宋帝王殿的脸可往哪儿放呀!”宋媚儿认真地说…… 第106章 士别三日 “不是,这大庭广众的……”我急了,被人看见多不好,但宋媚儿的力气贼大,我被她压住,挣脱不开。 “嘿嘿,公子,你都不记得了吧,奴婢可曾是你的旧相好呢!”媚儿笑道,换了个姿势,放开了我,不过车已经往前走了,我也不好跳车逃走,只得静静看着她继续宽解。 “这话倒是不假,”开车的珍妃儿回头笑道,“以前公子东宫三千佳丽,却独宠媚儿一人,惹得满院子都是醋味!” “是嘛?”我苦笑,没想到那位宋公子如此风流,成婚之前就有三千女鬼陪伴。 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算了吧,改日,改日再说。”我尬笑道,不熟啊,不熟怎么啪,还当着同样不熟的其他人的面! 宋媚儿没有理会我,抓住我的皮带,咔哒、咔哒,一格一格地松解。 我心一横,能怎么地,反正是女下属,是自己人,是前女友,怕什么啊? 但面子上,我还是得矜持一下,便假意推开宋媚儿的香肩:“算了,算了,等完成任务再说,好吗?” 宋媚儿嘻嘻一笑,居然还真顺着我的劲儿,缩了回去,又开始穿衣服。 “哎,我的意思是……”我着急地坐起身,不带这样的啊,把我撩起来了就撤,太不像话了! “确实不太合适哈,”宋媚儿笑道,“怪属下心急了,请公子恕罪。” 她都穿上了,我自然不好再说什么,郁闷地坐在松软的座椅里,看着窗外风景。 别说,这劳斯莱斯,坐着,比开着要舒服一百倍,比飞机头等舱还要舒适。 缓了一会,浴火渐消,我跟珍妃儿说了凯宾斯基酒店里妖比较多的事情,建议换一家酒店作为鬼族据点,现在还处于侦查状态,不宜正面发生冲突。 “大人,我对盛京不是很熟,您有合适的地点吗?”珍妃儿问我。 “友谊宾馆。”我说,那是省、市正府的指定宾馆,红色气息很重,我不相信妖族敢在那里撒野,只不过,并非任何人都能入住,得找王副柿长行了方便。 想到这里,我给王美丽打电话。 “哎,哥,你终于联系我了,寻思你给我给忘了呢!”王美丽笑道,感觉声音有了些变化。 “美丽,你今天夜班吧?”我问。 “对呀,我才听同事说你回来了,今天也是你班,怎么还不来上班啊?”王美丽问。 “我有点事,估计以后……估计很长时间都不能上班了。” “……哦,那是不是很难再见到你了?”王美丽有些失落地说。 “怎么会呢?”我笑道,“待会儿我就去医院,你帮我开三片保赫曼创可贴。” 孙尚香的伤口很长,至少需要两片。 “哥你受伤了?”王美丽紧张地问。 “没有,给别人用。” “哦,吓我一跳,”王美丽长舒一口气,“我这就去给你开,你到了直接来护士站取就行。” “等会,把你爸电话号给我,找他有点事。”我说。 “好的。” 王美丽给了我王副柿长的电话号码,我拨打过去,居然被挂了! 哦对,我这还是黄腰儿在京城偷来的手机,外地陌生号,人家堂堂柿长大人,怎么会随便接听,我正要发个短信解释一下,刚拼出“王叔您好”三个字,王柿长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我热情地说。 “您是中记委的同志吧?” “啊?”我一愣,啥意思? “您说吧,规定我去哪儿,规定什么时间到,不用来抓我了,我直接过去。”王副柿长苦笑道。 “……王叔,是我,陈洋。” 王副柿长楞了一下:“嗨!吓我一跳,是小陈啊,哎呀,你怎么整了个京城的号?” “呃,之前在京城,随便弄的,王叔,遇到麻烦了?”我试探着问。 “唉,一言难尽,不提了,找我有事吧?”王副柿长问。 “我想用一下友谊宾馆,那边您能说上话吗?”我感觉他有点心不在焉,便没有客套,直入正题。 “用友谊宾馆,得找省办公汀的领导,”王副柿长笑了笑,“不瞒你说,小陈,你叔我现在是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锤啊,同僚们躲我都还来不及呢,我哪儿还说得上什么话?” “到底咋回事,王叔,被查了?”我皱眉问。 “反正上面下面都在传,前两天市伟李书计不是被调查了吗,被纪捡的人扣着,估计是他把我给卖了。”王柿长无奈道。 “现在,不是没人找您么?”我问。 “嗯。” “那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王叔,需要帮忙吗?我试试看能不能帮您摆平。”我诚挚地说,不冲别的,就冲王美丽,这个忙我也得帮,再说,人家还送过我一块十来万的表呢,他出事了,我是不是也算共犯? “你?”王柿长笑笑,“谢谢你的美意,没事,王叔的问题不算太大,顶多判个十年八年也就出来了。” 听他这语气,像是认栽了? “王叔——” “行了,小陈,既然你开口了,那王叔就给你打电话问问,中不中,待会儿我告诉你。” “不用了,王叔,我觉得您这段时间,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交给我吧。”我说完,挂了电话,最后这句“交给我吧”一语双关,一是宾馆的事儿,我自己办,二是你的事儿,我给你办! “大人,到医院了。”珍妃儿轻声提醒。 劳斯莱斯拐入盛京医院门诊部,我下了车,一边打电话,一边上楼去找王美丽,媚儿和孙尚香随我同行。 我找的不是别人,正是黄顺。 “顺子,是我。” “咋了,妹夫?” “王副柿长,认识吗?”我问。 “知道啊,怎么了?” “李书记,你也认识吧?” “没什么联系,听别人说,老李进去了?”黄顺问。 “是,我跟王副柿长关系不错,据说李书计要把王副市长给卖了,这事儿,你能想办法搞定吗?” 黄顺犹豫了一下,苦笑道:“陈哥,你这不是难为我嘛,李书计是省伟常伟,中直管的干布,我能伸得上手?要不,你找萌萌她妈问问,你们不是熟吗,她办这事儿肯定比我靠谱啊。” 黄顺不是推卸,说的是实话,201是龙组总局的一把手,在行政上论,比李书计还大一格,求她自然更稳妥一些,但我觉得,事情还没到那种程度,没有必要因为这区区小事惊动201,虽然感觉她对我挺热情了——能不热情吗,我现在虽然心里还是那个吊丝,但事实上,早已不再是一个小医生,我在地府所任的官职,和阳界对应起来,与201只差半级,与203平级。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这个官职,我啥也不是,人家怎么会搭理我? “用不着,你帮我找到李书计的下落就行。”我对黄顺说。 “这个我倒是可以试试,上面派来的寻查组的驻地,肯定在友谊宾馆,宾馆那头我有朋友,可以帮你打听打听。”黄顺肯定地说。 挺好,俩事儿赶一起了。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九点二十,便说:“咱俩一起往友谊宾馆走,10点在那儿碰头。” “好嘞!” 电梯到了8层,我走向护士站,一位美女迎面走来,步伐优美,长得贼漂亮,身材贼好,简直像是从岛国片里走出来的那种小护士,害我以为是个妖变的,观气,并不是,是个红气初阶的普通人,她手里拿着几个宝舒曼,冲我晃了晃。 我迎上去,接过创可贴笑道:“谢谢你,美女。” “客气什么呀!”美女护士歪着头,甜甜地笑道。 “你是新来的吗,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我问。 美女护士噗嗤一乐,脸上荡起两颗可爱小酒窝,掩嘴偷笑:“哥,你不认识我啦?” 第107章 媚儿的法术 “你……美丽?是你吗?”我惊讶道,看她的五官,确有几分相似。 “嘻嘻,好看吧?”美女护士弯起睫毛,冲我笑道。 我不由得捏了捏她的脸颊:“整容了你?” “哎呀,疼!”王美丽皱眉,“我不就是瘦回来了嘛!” “这才几天啊?”我皱眉,前后算算,还不到十天,变化这么大?连她脸上的痘痘都不见了! 貌似也不奇怪,贾小璐离开黄舒朗身体之后,黄舒朗的面容,不也发生了剧烈变化么。 之前,王美丽因为住的房间里有猪妖之气,才会变成那样,又胖,皮肤又不好,现在肯定是因为她搬了住处(另一个家),离开妖气的熏陶,便渐渐恢复原状,我只是没想到,原来的小护士王美丽,这么漂亮啊! “哥,谁需要这个创可贴?”王美丽正色道,毕竟是医护人员,要有职业操守。 我转身把孙尚香叫过来,让王美丽带她去处置室贴伤口,王美丽要进去的时候,我低声嘱咐道:“看到伤口,你别惊讶,就按照正常伤口处理就行了。” “她……”王美丽表情疑惑。 “不是人。”我说。 王美丽瞳孔开大,但很快恢复平静,点点头,带着孙尚香进去。 “哟,人族相好的?”宋媚儿笑问。 我白了她一眼:“什么叫人族相好的?我不也是人么?” “呵呵,公子说是,就是好了。”宋媚儿鬼魅一笑,不知何意。 很快,孙尚香和王美丽出来,看孙千户的表情,很是满意。 “美丽啊,你爸的事儿,你知道吗?”我问。 王美丽摇头:“我爸怎么了?最近我都没回家。” “哦,没事,我就问问,好像是省力的人事变动吧。”我撒了个小谎,等事成之后,再告诉美丽不迟,免得她一着急,跑回家去,再被妖气感染,变丑变胖,再说她回去了也不能解决问题。 “哥还有事,先走了,这段时间我会很忙,美丽,你帮我照顾点儿小米。”我说。 “放心吧,哥。”王美丽说,我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小模样可真招人稀罕。 离开门诊,我又去后面的住院部,想趁机看看小米,不过小米已经睡着了,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雷娜把银行卡还给了我,说小米这边的费用已经预付完毕,给我应该用得着,我收了卡,告别雷娜,回到劳斯莱斯车内,对珍妃儿说:“去友谊宾馆。” “不是去丁香湖么?”她问。 “不急,先解决咱们据点的问题。” 半小时后,到达友谊宾馆,门口有五井站岗,不过他们一看到这台车,直接放行了,估计以前老黄也没少来这种地方。 给黄顺打电话,他说马上到,他从别墅过来,路远。 我在车里抽了支烟,看见门口驰来一台兰博基尼,井卫同样放行,黄顺开到劳斯莱斯旁边,下车,坐进我车里,在这种地方,说话自然得在私密场合,他看见我车里三个美女,很是惊讶,我也没介绍,笼统说是我的下属。 “妹夫,找到了关押李书计的房间了,在会宾楼,104房间。”黄顺压低声音说。 “等会,你为什么叫我们大人妹夫呀?”宋媚儿问,语气里带着不满。 “他开玩笑的,”我赶紧说,“顺子,房间里有人看着他吗?” “这个时间应该是没有了,”黄顺说,“不过,走廊里会有人看着,如果想进房间跟李书计说话,估计要费一番心思。” 我笑了笑:“没那么麻烦,你们仨,谁去一趟?” “我去吧,大人。”孙尚香主动请缨。 “嗯,你进去了,问李书计,是否已经供出了王副市场,如果供出来了,让他翻供,如果还没有,让他闭嘴。”我交代道。 “用什么威胁他?”孙尚香问,“是用咱们的身份,还是……” 我想了想说:“可以,但别把他吓晕过去。” “是,大人。”孙尚香拱手,身体渐渐隐去,衣服掉落在车里,人穿过车门,飘了出去。 “我滴个天!”黄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惊讶得合不拢嘴,“变戏法呢?” “有意思吗?”我笑道。 “嗯嗯,有有,”黄顺很兴奋,连连点头,“那这两位,是不是也是……是阴差大人?” 他已经知道我的阴差身份,更知道我和鬼族往来密切。 “三位,不是两位。”宋媚儿笑着纠正,黄顺是看不见贾小璐的,此刻,贾小璐正坐在副驾驶上,身影几乎宋媚儿重叠,这不是附身,再说,鬼也不怕附身啊。 “还有谁?”黄顺懵逼地问。 我正要告诉他,是他的小干妈,孙尚香的娇躯飘进了车里,虽然光着,好在她虚化的时候,看起来几乎纯透明,身材暴露无遗,却不会显得那么性感,我还能忍受得了。 “怎么怎么快就回来了?”我问。 “他不怕我,”孙尚香皱眉,委屈巴巴地说,“还问我是谁致使来的,我报了您的官号,他说要亲自见您,才肯谈判。” “谁让你去谈判的?哎,这事儿让你给办的。”我无奈摇头,好歹你也是个千户大人,怎么跟人类办事这么费劲呢?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李书计,确实不好对付。 “对不起,大人……”孙尚香低下了头,下巴,压在了自己的胸上。 “我去吧。”珍妃儿冷声道。 “别,我亲自去,正好会会这位李书计,你们不知道,这里面还有点其他的事情,”我笑道,不宜让她们知道,“尚香,跟我走一趟,你先进去,帮我把窗户打开。” “公子,我能让您隐形,又何必开窗呢?”宋媚儿说。 “……让我隐形?”我皱眉,“你该不是想杀了我吧?” “奴婢岂敢呢。”宋媚儿说完,开门下车。 “真的假的?”我问珍妃儿,妃儿点头,我这才下车,跟着实体的宋媚儿,在虚体的孙尚香的带领下,穿过阴暗的小树林,来到一扇窗口。 我把中计伟想的太简单了,开了窗也没用,因为窗户外面有一道铁丝网,很结实,结构很密集,别说是人要钻进去,就连递根烟都费劲,还真得隐形穿越,不过隐形穿的话,我身上的衣服可就没有了,有点丢人。 “准备好了吗,公子?”宋媚儿问。 “好了。”我心一横,进去了再说。 “嗯,好了。”宋媚儿说,什么动作都没有。 “这就好了?”我话音刚落,忽地,身上的衣服全部脱落在了地上,我举起手,几乎和孙尚香一样透明,好厉害的法术,只不过—— “哎哎,拉我一把!”我赶紧喊,身体又要往上飘了,尚香是怎么控制住自己如履平地的? 孙尚香抓住了我的胳膊,虽然我俩都是虚化状态,但我感觉她摸我的时候,是实体,跟人摸人差不多。 “大人,气沉丹田,即可行走如常。”孙尚香说。 “……我还哪儿有气啊?”我苦笑道,连重量都没了。 “气。自在心中。”宋媚儿又说。 她俩这是在趁机教我,毕竟这是个很实用的技能,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没有搞明白什么意思,便摇头道:“算了,硬穿吧,媚儿,你跟我进去,到了里面,再把我变回来。” “好的。”宋媚儿说完,衣服脱落虚化,她从尚香手里接过我,猛然往窗户上撞去!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二人已经进了宾馆房间。 房间里直开了一盏小桔灯,没有电视,没有电话,除了一张床、两把椅子,什么都没有,墙壁上,全部覆盖着厚实的软性材料,床的四角也经过处理,没有锐度,这应该是为了防止被关押者畏罪自杀所设计的。 一个斑秃了的中年人,半躺在床上,穿着西裤、衬衫,连皮鞋都没脱,把眼镜架在脑门上,正闭目养神。 这个时候,他是看不见我们的。 “去洗手间。”我说。 宋媚儿拉着我,又穿墙进了洗手间,洗手间跟正常的宾馆差不多,可以如厕、洗漱、洗澡,里面的器具,也经过特殊处理,都没有棱角。 “好了,把我变回来吧。”我说,宋媚儿点头,还是什么都没做,我就觉得自己的体重,瞬间回来了,照照境子,一切正常,媚儿也变成了实体,两人面对着面,距离不过一米,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完美,不愧是宋公子六宫中最受宠的那个,既不瘦也不肥,摸之有肉,弄之有骨,曲线恰好好处,更神奇的是,她的身体仿佛有一种魔力,从头发到脚趾,无一处不透露出她的名字——媚。 而宋媚儿的眼神,也在我身上打着转,最后,她把视线停留在了中段,嘴巴慢慢张大:“哇哦。” “怎么了?”我轻声问。 “你是想嘘嘘吧?”宋媚儿笑道。 “……确实有点。”我说,很长时间没去了。 “嘘吧,嘘吧,憋坏了不好。”宋媚儿摆摆手说。 “当着你面啊?” “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 我想想也没什么,走过去,开始嘘。 “公子,好扶吗?不好扶的话,我帮你扶着?”宋媚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另一个方向,说完,她就扶上来了。 “别闹啊,该歪了!”我皱眉。 “嘻嘻,没事没事,我很准的,你松手吧,我一个人扶着就可以了!” 这家伙,可真调皮。 有些东西,是不能控制的,我眼见着哗哗流水,变成了涓涓细流(男生懂这个过程,女生不懂),如果不是李书计躺在外面,我真想…… 好不容易完事后,宋媚儿又问我:“是不是得抖一抖?怎么抖?上上下下?还是左左右右?” “……你够了你!”我咬牙切齿地说。 “谁!”外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并有皮鞋走路声,我赶紧扯下架子上的浴巾,快速穿好。 “你,隐形!”我低声道,媚儿点头,身体虚化,她从实到虚或者从虚到实,瞬间之事,非常快,之前我见过的那几位,都需要至少3秒左右的时间,这可能是宋媚儿的独门秘籍。 咔哒,门开了,我故作镇静地对着镜子,摸着自己腮帮子上的胡须。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李书计惊讶地问。 “我啊,陈洋,白衣无常卫指挥使,”我对着镜子,轻松地说,说完才转过头去看他,“老李,对吗?” “谁、谁让你来的?”李书计面如铁色,瞪大眼睛问。 “阎王爷。”我说,从之前孙尚香被他气走,我推断出,李书计是知道,并相信神鬼之事的,所谓科学无神论,只不过是用来愚民而已,他是高级铃导,知道实情也不奇怪。 “阎王爷?” “是啊,”我笑道,“陛下挺看重你的,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李书计警惕地问。 “陛下想让你过去,当个户部尚书,也就是财正布长,你有没有兴趣啊?” 李书计没吱声,见我往门口走,他向后退了一步。 “升官发财是好事,不过呢,呵呵呵呵,”我笑着出了卫生间,渐渐调整情绪,变得阴冷,开始吓唬他,“你若想升这个官儿,发这个财,得先跟本指挥使,去十八层地狱的油锅里炸上几轮,才能洗清你身上的罪孽!” “我、我没兴趣。”李书计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后退。 “有没有兴趣,你说了恐怕不算呐,”我举起手,看向自己的手心,“你主正盛京期间,贪赃枉法,欺男霸女,劳民伤财,还通尖,搞了王柿长的老婆,按地府律例,得将你——” 我的狠话还没撂完,李书计忽然大笑:“哈哈哈哈,什么指挥使!装神弄鬼之徒,原来你是王清泉派来的!” 第108章 交代问题 听李书计说王清泉这个名字,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该是王副柿的本名。 “是又如何?”我背着手,笑问。 “你回去告诉王清泉,我进去了,他也别想脱开干系,这小子,这几年弄了多少钱,以为我不知道吗?如果我是贪关,那他就是巨贪、硕鼠!”李书计气愤地说,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指点江山,他的肢体语言很丰富,头顶上,原本井井有条的几缕横向覆盖的头发都乱掉了。 我沉吟片刻,开口道:“老李,你得为你的家人考虑考虑。” “呵呵,用我家人威胁我?”李书计撇撇嘴,“我老婆孩子早就在米国了!” 我没招了,这家伙老奸巨猾,凭借常规手段,确实无法将他拿下,我只得回身,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媚儿,出来一下——披着浴袍出来。” “是,公子。”宋媚儿很快出来,虽然穿着浴袍,但苏凶半露,玉腿亭亭,看的李书计扶着眼镜框,眼镜都直了。 “他不相信咱们是阴差,以为是江湖骗术呢,咱们该怎么办?”我问宋媚儿。 “要不,奴婢把他带走?”宋媚儿请示。 “带去哪儿?” “地府哦,让他看看地狱里的光景,或许就害怕了呢。”宋媚儿认真地说。 “不用那么麻烦,”我笑道,坐在椅子上,“你附他的身吧,要不然,他还以为咱们是神棍呢!” “好呀,很久没玩儿鬼附身了。”宋媚儿嘿嘿笑着,慢慢走近李书计。 “姓陈的,你甭给我来‘美人儿计’,”李书计盯着我,厉声道,“我李向东纵横棺场几十年,什么美人没见过,像她这种货色,人间天上夜总会里多得是!” “真是不知廉耻。”我皱眉道,把泡过妞多当资本,什么几把棺员,看来上头查的没错,这种家伙,早该进去了,之前我骂他的那些话,其实是没有根据的,反正我知道,不管骂哪位当官儿的那套话,都没毛病。 宋媚儿倒是没有反驳,像一阵风般绕至李书计身后,继而,睡袍落地,宋媚儿消失,李书计的眼睛,突然直了! 两秒钟后,李书计的眼神,又忽然变得暧昧,变成了桃花眼,只不过因为他的满面油光,还有鱼尾纹,那两朵桃花,像是掉在了泥塘中,又被猪给踩了似的。 “公子,我美吗?”李书计挑了挑眉毛,侧身凹造型,还捏起兰花指。 我胃中翻滚,差点没吐出来,赶紧挥手制止:“停停停,你给我正常点!” “好的,公子!”李书计说完,噗通跪在了地上,啪啪啪地连抽自己耳光,一边抽,一边忏悔地喊,似在罗列自己的罪状,我忽地想起来了,在京城,黄腰儿附身于我的时候,她能在很短时间内,了解我所有的过往,也即是说,她非但侵占了我的身体,还侵占了我的记忆! “停一下!”我喊道,“媚儿,能用这种方式,让他招供吗?” 之所以李书计依旧被关押在这里,肯定是因为他没有招供,还在跟中计伟斗智斗勇,以换取最轻的处罚,如果他主动招供,签字画押,是不是对于中计伟那边而言,这案子就完结,移交司法了? “公子,这个人被我附体,是没有发言能力的,都是我在说话。”李书计换成了“媚儿”的声音,跟我说。 “嗯,我知道,他的各条罪状,你也都清楚,对吧?”我又问,李书计点头。 我从椅子上起身:“我去卫生间里藏着,你开门,把外面计伟的人叫进来,说要招供!” 媚儿恍然大悟,狠狠拍了一下李书计铮明瓦亮的脑门,对我竖起大拇指:“还是公子聪明!” 借尸还魂,直接办事,不用那么麻烦了。 李书计说完,起身,踩着猫步,扭捏走到门口,开门,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两位大人,人家要招供哦!” 我进洗手间,在她P股上拍了一下,低声道:“叫同志,笨蛋!” 李书计回头看看我,哦了一声,又探头出去:“那个同志,还有那个笨蛋,你俩过来一下!” 我无奈地关上洗手间的门,反锁,坐在马桶上,静静听着。 “李书计,你真要交代问题吗?”一个很年轻的男声问,原来人家不叫招供,叫“交代问题”,是我土老帽了。 李书计理直气壮地回答:“对!本官要交、交代问题,免得被你们刑讯逼供!” “本官?呵呵,李书计好大的官威啊!”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不屑地说,“放心,我们不会刑讯逼供,只会以人民的名义来震慑你,感化你,让你良心发现,叫你主动坦白,交代自身存在的问题!” 话说的很软,但语气很硬,不愧是东厂干部,有水准! “别特么废话了,拿出你的小本本来,开始记录吧。”李书计娇柔地说。 说完,李书计的高级皮鞋脚步声,往房间里面去了,我听见那个年轻的干部跟年长的小声嘀咕:“他该不是疯了吧?” 年长的没说话,也走了过去。 我听见了“哔”的一声,他们应该不是用笔、纸记录,而是用摄像机,图像、影音并茂,难以造假。 李书计开始陈述自己的罪状,说的倒是条理清晰,以时间为轴,逐一列出。 他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本以为贪关只是借着审批项目收取开发商的回扣,没想到,贪肤的方式,如此之五花八门,有些暗自利益输送的方式,听起来令人瞠目结舌,根本不是一般智商的人能想得出来的。 比如,他交代说,有一次,一个下属找他想调动个职位,但又不能明收礼,因为李书计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秉公办事,清正廉洁,从不收礼的。 那个下属便想到一个办法,他知道李书计爱好书法,赶上自己家里老父亲八十大寿,便请李书计给提个“寿”字,李书计欣然应允,当着众人的面,在办公室挥毫泼墨,写了个大寿字,送给了下属,大家都说李书计的字写的好,不比那些书法大家差,李书计欣欣然。 这事儿过去两个礼拜后,那个下属来找李书计,也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上次李书计给写的那个寿字,被一个米国的同学相中了,非要买走,下属一想这是李书计的字啊,怎么能卖,但那个同学太绝了,啥也不说,留下十万美金,就把字给抢走了! “李书计,那可是您呕心沥血的作品,这钱我当然不能要啊,就给您送来了!”下属如是说。 李书计当然也不能要了,说这样不合适,不过周围的人都劝李书计,因为这事儿本身,真的不违反纪律,书法作品是个人劳动创造出的艺术财富,宫务员也可以写字画来交易,交易产生的价值,是合法的应得收入。 李书计推脱一番,没有全收,只收了八万美金,剩下两万,让那个下属给老人家买点补品,尽尽孝道,大家都夸李书记高风亮节,又品质高尚。 从此,来求李书计字的人更多了,而那个下属,也如愿以偿,调到了一个更肥的岗位上。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公开透明,合理合法,只不过,那个下属的所谓米国同学,是不存在的。 前前后后,李书计一共交代了三十四项“问题”,都很详细,讲了快两小时了,我听得还是津津有味,因为里面不仅有全钱交易,还有全色交易,宋媚儿很会讲,讲的栩栩如生、丝丝入扣,就跟听棺场有声小说似的。 可惜,讲完了。 “交代完毕,还请两位大人斧正。”李书计文绉绉地结尾。 估计那俩家伙也没听够,楞了半天,那位年长的才说:“没别的问题了?” “没了,小时候砸人家玻璃、堵人家烟囱的的事儿,就不用说吧?”李书计笑道。 “那不用,我的意思是,你还有没有共犯?”对方问,刚才李书计交代的过程中,已经牵扯出了不少人,市伟、市正斧的班子,几乎被他拆掉了一半,但他就是没有王副市长什么事儿。 “没有了,就这么多,我记忆力很好的,反正我得进去,总不能便宜了他们几个。” “王清泉,这个人,你怎么看?”那个年轻人突然问,我心头一紧,该不会他们已经拿到老王的把柄了吧? “王清泉?这人踏马有病,你们知道吗?他特能装清高,装正直!跟我们正常人的世界观不同,如果这小子头脑再机灵点,手段再灵活点,以他的能力水平,怎么可能还在现在的位置,早压到我头上去了,哎呀,他就是一傻子!” 在替老王澄清问题的同时,还明贬暗捧地夸了他一番,宋媚儿这手,干得漂亮! “呵呵,你以为你们这班人的世界观正常吗?如果王清泉跟你们一样,那才叫同流合污!”年长的那位愤怒道,“好了,小朱,文字材料什么时候能整理好?” “一分钟,周处长。” 嗡嗡,好像是打印机的声音。 一分钟后,那个年长的开口:“李向东同志,这是你刚才交代的材料,你看看,如果没问题,就按个手印。” “啊,终于结束了,累死奴家了。”一个哀怨的声音。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按,”李书计笑道,“按这儿行吗?左边一点,还是右边一边,按一个够不够?” “看来是真疯了……”那个小朱嘟囔道。 第109章 转移据点 很快,李书计按完手印,继而,是收拾东西的声音,我正要松口气,那个年长的突然说:“小朱,你先弄着,我去下洗手间。” 遭了! 为嘛?因为我在洗手间里! 洗手间的门,可以在内部反锁,但一旦反锁,外面的人不就知道里面有人了么? 我开了锁,正犹豫要不要主动出去,就说走错房间了,然后开溜,忽然,身上的浴袍脱落在地,我变成了透明人。 厉害了,我的媚儿,她附着别人的身,还隔着一道墙,都能对我施法! 咔哒,年长的周处长开门进来,站在马桶边,哗啦啦,好长时间。 完事后,他洗洗手,低头看看地上的浴巾,便出去了。 洗手间的门开着,不多时,周处长和小朱抱着一堆东西,离开了李向东的房间,临走时,周处长冷声甩下一句话:“算你老李识趣,我干计检二十年了,还没有在我手里解决不了的案子!” 没想到中计伟的人,也这么擅长装比。 他们走后,我穿墙而出,看着坐在床上的李书计,他垂头丧气的,一动不动,跟死了差不多。 “哎,媚儿,完事了,你出来吧!”我说。 “公子,我在这儿呢!”侧面传来一个声音,我转头看,只见媚儿站在墙角,身体从虚化,变成了实体,顺带着,把我也给变了回来。 “等这家伙醒了,翻供怎么办?”我指着依旧垂头的老李问。 “放心,公子,没有个一年半载,他是不会彻底醒来的,我不太懂你们阳界的规矩,半年够他入狱了不?我没敢对他催眠太长时间,怕真的弄成傻子。”媚儿偷笑。 “够了,我们阳界办事效率很快的,可如果他醒了,再把王副柿长供出来怎么办?”我又不放心地问。 “呵呵,公子,你觉得一个人沉睡半年之久后,还能记得多少之前的东西?” “……那跟傻子也没啥区别了,”我笑道,“算了,不管他了,咱们走吧。” 我说完,张开手臂,准备让她再把我变透明,好穿墙离开。 “公子,急什么嘛,”媚儿款款走来,贴上我身体,一双玉臂,紧紧环住我的腰,“时光正好,不如我们……” 她腿很长,位置刚刚好对的上,她腿又很细,中间留有余量,没有阻隔,自动就嵌了进去,起来,不愿做奴隶的软们,把我们的——马上就要直捣黄龙,忽然,走廊里传来了可恶的敲门声! “快走!”我赶紧说,肯定是计伟的人,他们是有房间钥匙的。 “公子,你先走,我留下看看情况。”媚儿说完,后退半步,两人分开,她将我虚化之后,轻轻一推,我便飘出了窗户,然后,继续往树林方向飘去,又赶上来了一阵逆地心引力方向的风,将我吹向树梢! “哎哎,尚香,快抓住我!”我赶紧喊,一直蹲在窗外看着我和媚儿衣服的孙尚香赶紧飞过来,纵身而起,姿势飘逸地将我从树梢上给抓回地面。 “好险呐,差点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我唏嘘道。 “大人,现在可是晚上,哪儿有太阳?”孙尚香认真纠正道。 “……这是个段子,懂不懂?”我皱眉道,好不容易开一次玩笑。 “对、对不起,大人,我、我太笨了。”孙尚香委屈地说,看样子都要哭了,可能还在介怀之前没有成功拿下李书计的事儿。 我扶着她的肩膀:“尚香,你已经很棒了,人类,要比鬼狡猾多,你应该也听见了,我跟媚儿也是用尽办法,才将他搞定的,所以并不是你笨,知道吗?” 孙尚香抬头看我,泪眼婆娑地说:“真的吗,大人?” “真的,本座何时骗过你。”我笑道,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很凉。 我好像才认识尚香没多长时间,确实没有欺骗过她。 “多谢大人,”孙尚香破涕为笑,“大人,你再给我讲个笑话吧,我这次一定能听懂。” 我想了想:“给你讲个关于妖族的笑话,如何?” “好。”孙尚香自己抹了抹眼泪,认真聆听。 “说,有一条狗,经过了千年的修炼,终于化身成了人。他很羡慕人族的生活,于是,他来到一镇上,找了个餐馆,大吃了一顿,然后,他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感到内急,就连忙跑到茅房里,痛快淋漓的拉了出来,完事后,他往后一看,看到了自己刚刚才拉出来的还冒着热气的便便,他吞了吞口水,犹豫了一下,还是俯下身去……” “哎呀,大人,别讲了,恶心死了!”孙尚香嘤咛着,捶打我的胸口,娇肢乱颤。 “呵呵,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由来。”我抓住尚香的小手,就势把她揽入怀中,刚要轻薄一番,余光瞥见,宋媚儿从窗户出来了。 “哟,趁我不在,这就激情起来了?”媚儿笑道。 尚香赶紧从我怀里挣脱出去,低头娇羞,跟我保持距离。 “里面怎么样?”我问媚儿。 “没什么,那个小帅哥回来检查检查,看李书计死了没有,李书计没说话,小帅哥把他搀走了,可能要去医院吧。”宋媚儿猜测道。 “嗯,换衣服吧,咱们走。” 我和媚儿变回实体,穿上衣服,带着孙尚香穿过小树林,回到停车场,我把尚香的衣服拿出来,放在兰博基尼里,让她进去穿上。 黄顺急切地问我:“怎么样,谈妥了吗?需要给他多少钱?要不要兄弟帮忙?” “给谁钱?”我皱眉问。 “李向东啊,不得给他封口费么?” “给鸡毛钱,已经搞定了,”我白了黄顺一眼,姗姗骂他骂的对,这家伙就知道钱,“对了,你不是在这儿有朋友么,我要包几个房间,两个会议室,问问有没有闲着的。” “多少人住宿?”黄顺问。 我看向珍妃儿,妃儿回头,冷声道:“有多少要多少。” 我从兜里掏出银行卡:“先订一个月的房。” “怎么能让你花钱呢?”黄顺拒绝了我的卡。 “不行,这是地府的公事,公事公办。”我说。 “你俩别争了,”妃儿蓦然递给黄顺一张花花绿绿的银行卡,“黄老弟,这里面有一亿,你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一张十亿的卡。” 我赶紧抢下,拿地府的钱去定宾馆?傻不傻? 但我仔细一看,还真是阳界的银行卡,盛京银行的,可能珍妃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兑换好了人民币。 “这是公款吗?”我问她。 “私款。” “你的?”我问。 “是陛下的,让我带过来,给你随便花。”妃儿笑道。 她说的陛下,应不是阎王爷,而是宋帝王殿的“王”。 “回头替我谢谢宋老先生。”我说。 “公子,你说啥?”媚儿吃惊地问。 “我说,谢谢你们的宋帝王,宋老先生,怎么了?”我问,宋公子的父皇,那不应该称宋老先生么? 媚儿和妃儿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你们笑什么?”我不解地问。 “我的傻公子呀,我们宋帝王是女的啦,是您前世的母亲,而不是父亲。”妃儿解释道。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女王陛下,那她一定很漂亮,才会生出据说非常漂亮的宋公子来,人家跟我一无亲二无故,只因我是她儿子的转世,就对我这么好,出人出钱,全力支持我的工作,等再有机会去地府,我应该去拜访拜访这位陛下,以示感谢。 “我滴个乖乖,妹夫,你在地府,敢情是皇亲国戚呀!”黄顺惊叹道。 “小子,你要再敢叫他妹夫,信不信我上了你!”媚儿娇嗔道。 “你……上我?”黄顺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会有什么好的事儿发生在他身上。 “上,就是附身的意思,鬼附身,”我解释道,伸手指向窗外,“看见了么,那就是被媚儿附身的下场。” 窗外不远处,李向东被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左右架着,双脚拖地,脑袋低垂,发型更乱了,他被弄上了一台面包车,呼啸开出宾馆。 黄顺咽了下口水,不敢再吱声。 “走吧,兄弟,咱俩去办入住手续,她们可都没有身份证,没问题的吧?”我笑着问黄顺。 “没问题,没问题。”黄顺警惕地看着媚儿,颤巍巍开门下车。 我们包了两整栋楼,其中一栋是别墅,一共有四十多个房间,床位五十多个,大小会议室四个,还有一个单独的食堂,可供那些化作实体的鬼们,品尝阳界美味,就像黄腰儿那样。 定好房,黄顺没敢再回劳斯莱斯,直接开他的兰博基尼离开了,我让孙尚香先回凯宾斯基,告诉黄腰儿她们搬来这里,再通知阴差府,以后,把友谊宾馆当成据点。 完成订房事宜后,妃儿、媚儿、贾小璐我们四个,这才开车向丁香湖,寻找妖族可能设与那里的大传送门…… 第110章 遭遇战 丁香湖,作为一个北方的市区内湖而言,大,很大,非常大,湖大致呈椭圆形,南北长约2.5公里,东西宽超过1公里,靠近南湖岸处,有座湖心岛,岛呈圆形,直径约300米,上面只有植被,和几条被游人踩出来的小路,无人类建筑,岛与湖岸之间,有一条木质栈道相连,也是三百米左右,栈道悬于水上一米处,很薄,只能徒步,不能行车。 湖边的地,几乎全被征了,但建成的小区并不多,只不过是开发商认识到这里将来会有潜力,囤地而已。 在湖东岸,有一个叫“丁香水岸”的高档小区,小区中一半是洋房,一半是别墅,别墅区毗邻湖岸,一共二十多栋,贾小璐便住在其中的18号别墅中,这当然是黄舒朗给她买的房子。 劳斯莱斯停入别墅车位,我们几个下车,没有进房间,而是直接从别墅侧门出去,来到了湖岸边。 岸便有沿湖一圈的木质栈道,隔着很远才有一盏灯,很是昏暗,此时已过了午夜12点(李书计交代罪行,浪费了很长时间),栈道上空无一人,没有阴风,夜很静,湖水很静,如镜面一般,偶有一两条小鱼窜出水面,再落回,荡起一圈圈涟漪。 “我就是从这儿开始往西边走的。”贾小璐指向湖心岛方向说。 “咱们走走看吧,”我说,“想到什么,你随时说——哦,对了,你的尸体捞出来了没有?” 贾小璐的鬼魂摇了摇头:“不知道。” “应该没有,”珍妃儿说,“如果发现尸体,阴差会来查看,发现灵魂走失,会向上级备案,我查阅过最近一个月的意外死亡名单,没发现贾小璐的名字。” “你查那玩意干嘛?”我问。 “还不都是为了帮公子嘛,”宋媚儿挑了挑眉毛,“我们又不是专业阴差,来了阳界,不得学学业务啊!” “都是好同志,”我笑道,“走吧。” 沿湖一路走好,一开始,四个人还比较谨慎,媚儿走在最靠近湖边的位置,让我走里面,免得水里突然冒出个妖来袭击我,不过走着走着,发现貌似没什么妖,大家便放松下来,边走边聊。 走了大概十分钟,感觉远处那个湖心岛,近了不少,我便问贾小璐:“当时你跳水,注意到那个岛的位置了没有,离它多远?” 贾小璐想了想:“好像离着不太远,应该再往前一些。” 继续走,又走了十五分钟,贾小璐忽然停了下来,左右看看,指了指岸边的建筑工地围墙上的字。 “就是这里吗?”我问。 贾小璐摇头:“不是,我没见过这几个字,咱们应该是走过头了。” 这不怪她,当晚她心情抑郁,万念俱灰,还哪儿有心思去记路标? 四人转头,又往回走,我开启了阴阳眼,边走边向湖中巡视。 走回去大概四分钟,我忽然发现,前方湖水中,似有一股红色的气息在跃动,如果按照正常人类的视角的话,就像是湖底有个会发光的物体一样,当然了,是很弱的那种光,而且,若隐若现。 我加快脚步,跑到路边,媚儿赶紧跟上:“公子,你慢点,危险!” 还挺关心我的,可能,主要是因为我太菜了。 我来到红光处,扶着栏杆,往水下看,光线还是很弱,看不清轮廓,距离岸边有大概七、八米远。 “公子,看见什么了?”珍妃儿问我。 “一道红光,你们能看见吗?”我指向那个位置,她们都摇头。 “我下去看看是什么。”我解开西服扣子,准备脱衣服。 “公子,我去。”珍妃儿拉住我,回头看看宋媚儿。 媚儿点头:“姐姐放心,我会保护公子。” 珍妃儿没有化为虚体,而是以实体身姿,脱去衣物,踩上栏杆,以标准的姿势跃入水中,一个猛子扎下去就不见了,我的阴阳眼还开着,当珍妃儿深潜后,我看见了她那两道深蓝色的光——难道,那道红光,是贾小璐的尸体吗? 过了能有半分钟,两道蓝光、一道红光同时变强,珍妃儿果然抱着一具尸体浮了上来,等她们出了水面,我仔细一看,正是贾小璐的尸体。 “啊!”贾小璐被自己给吓了一跳,捂着嘴,“都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腐烂呢?” 珍妃儿游到岸边,我和媚儿将尸体拉上来,平放在栈道上,摸尸体胳膊的时候,感觉尸体居然还有温度! “还有其他发现吗?”我问从水里出来的珍妃儿。 妃儿摇头:“没有,只有这具尸体躺在水底。” “咳咳!” 我回头,看宋媚儿:“你咳嗽什么?” “我没咳嗽啊!”媚儿无辜地说。 我又转向贾小璐,她也摇头,刚才我和妃儿在对话,一直盯着她呢,咳嗽的也不是妃儿,难道是——我疑惑地蹲在尸体旁边,她面色红润,表情平和,不像是死人,我把手压在她的颈动脉处,没摸到脉搏,我怕误诊,直接将耳朵贴在她左胸口。 没有动静,可能是我太紧张了,等等! 嘭、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心跳声连绵不绝,节奏越来越快! “咳咳!”女尸又咳了一声,这给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栈道上。 “活、活的!”我指着“尸体”说,赶紧又看看旁边的贾小璐的鬼魂,她还在呢,嘴巴微微张开,表情惊愕。 “活的就好办,让我附了她的身,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宋媚儿阴笑着就要隐形。 “媚儿,不要,”我说,“这不对劲!”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闭目,又睁开,果然如此! “三道红气,这是只妖。”我说。 之前她在水底,三道红气混为一团,我才没看清楚,还以为是个人,可我当时忘记了一点,那就是人死之后变成鬼,一道气化为两道,两道气都应该在鬼的身上,尸体上哪儿还有气啊! “妖啊,怪不得活着,”宋媚儿大胆地走过去,拍了拍“女尸”的脸颊,“嘿,妖精,醒醒!你都吓着我们家公子了!” 媚儿这是在嘲讽我呢,想想也是,身边有两个蓝气高手,我还怕什么红气妖?! “咳咳!”女妖又咳嗽了两声。 “应该是气管进水了,”我恢复理智,变身急救小能手,蹲下来,把女妖抱起,从后面抱着,双手往上挤压她的肚子,同时用力顶她,如此几次,女妖噗地吐出一口水来。 “吼——”她深吸一口气,我松开了手,女妖却瘫坐在栈道上,又不动了。 “缺氧了,媚儿,你敢给她做人工呼吸么?”我问,这个我可不敢,妖会咬人的,我怕被她咬掉嘴唇,媚儿倒是无所谓,掉也就掉了。 “什么叫人工呼吸?”媚儿不解地问。 我让媚儿跪下,我一步一步指导她,捏女妖鼻子,两嘴相对,对紧,不要漏气,然后往她嘴里吹气,捂住口鼻,等会再吹,如此反复了十二次,就在第十三次的时候往女妖嘴里吹气的时候,媚儿忽然唔唔唔地叫了起来,嘴巴似乎被女妖给吸住了,珍妃儿眼疾脚快,一脚踢向媚儿的头部,将她踢飞出去! 我再看女妖的嘴里,血红的一大坨肉,还在扭动,是媚儿的舌头! 女妖已经睁开了眼睛,瞪得很大,滴溜溜地转,看着我们,嘴里也没闲着,快速将舌头弄进嘴里,嚼了几口,吞咽下去,嘴角全是血! “公子,把她杀了吧,太凶了。”珍妃儿俯视着妖,轻描淡写地向我请示。 “能抓活的吗?”我问。 “也行,不过得借您鞭子一用。” 珍妃儿这句话音刚落,女妖从地上忽地坐了起来,跟僵尸似的,甩头看向宋媚儿方向,又转身,手脚并用,蜘蛛一般快速爬了过去,似乎没吃饱,要继续攻击媚儿。 我掏出鞭子,直甩过去,心中默念:五花大绑! 念完,我脱了手,鞭子却没有听话,掉在了地上! 你麻痹,睡着了? 说时迟那时快,女妖已经爬到还躺在地上的宋媚儿身前,撕开自己的大嘴,就朝媚儿的脖子咬了下去。 “小心啊!”我喊道。 然而,战斗没到一秒钟就结束了,媚儿并未因为妃儿的那一脚而昏迷,她貌似在装死欺骗女妖,就在女妖即将咬上媚儿咽喉之时,她忽然翻身而起,就像是天上有根绳子拴着媚儿似的,整个身体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女妖扑了个空,一嘴啃在栈道的木板上,好大的力道,木屑飞溅! 未及女妖回头,宋媚儿已经压在了她后背上,双臂勾住女妖肩膀,双腿盘住女妖下身,将她牢牢锁死! 珍妃儿捡起地上的鞭子,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俯身,用手指在女妖的胸口戳了一下,女妖瞬间瘫软如泥,媚儿放开了女妖,跟妃儿一起,将女妖绑了起来。 我跑过去,扶起满嘴是血的媚儿,关切问道:“你舌头怎么样了?” 媚儿张开嘴,居然又伸出一条新舌头,冲我秃噜了两下:“略略略,没事啊!” “好厉害的重生能力!”我欣慰笑道,正要帮她擦掉嘴角的血,忽然,湖面传来一声巨响! 没等我转头看,媚儿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丢出了栈道,丢进绿化带中,我落地,滚了一圈爬起,再往栈道上看,看见了一条大鱼,我认识这个品种,是条剑鱼,足有五、六米长,月光中,剑鱼正在空中翻腾,宋媚儿也在空中,她的娇躯,被剑鱼长矛般的大尖嘴,给穿了个透心凉…… 第111章 成王败寇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口锅装不下! 我忽地想起这句诗来! 看媚儿被鱼嘴穿透的位置,似乎是左胸,舌头可以重生,不知道心脏可不可以,她该不会就这么牺牲了吧? 鞭子在捆着那只女妖,我赤手空拳,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只有观战的份儿,大鱼飞临最高点,下落,噗通,带着宋媚儿扎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我又看向栈道上的珍妃儿,她居然背着手,冷冷地看着,无动于衷,怎么不赶紧去救媚儿啊! 很快,剑鱼又跃出水面,不过这次,它没有起飞,而是将媚儿的身体先抛向空中,它再腾身而起,张开嘴(那根长尖刺是他的上颚,下面还有一个短小的下颚),咬住媚儿的小蛮腰,一嘴将软塌塌的媚儿的身体,切成了两半,下半截尸身落了水,上半截身子,则被剑鱼吞入口中,给嚼了。 “草!”我攥紧拳头,暗骂了一声。 “太残暴了!”身边一个声音说。 “就是!”我也说,半秒钟后,我转头一看,媚儿蹲在我身边,皱眉看着剑鱼“噗通”一声,又落入水中。 “你怎么……”我仔细一看,媚儿是半虚化的身体,我用手戳了一下,水般的触觉。 “好险呐,幸亏我逃得快,跟身体分离了。”媚儿捂着胸脯说。 “还有这种操作?”我惊道,“这不科学!” 按照质量守恒定律——去他妈的,我又陷入那个思维怪圈了。 “公子,你看看我的气,就明白了。”媚儿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然后起身,越过围栏,与珍妃儿并肩站立,准备迎战第三次出水的剑鱼妖。 我眨眼,睁开,原来是这样! 媚儿的气,从深蓝,变成了普通蓝,也即是实力从蓝气高阶,跌到了蓝气中阶! 原来可以用等级来换性命! 厉害! 我大概算了算,这样操作的话,媚儿至少可以死18次,应该不是所有的鬼都有这项技能,否则,白山一战,阴差府也不会牺牲那么多鬼,这应该是媚儿独有的技术,她还会将人类虚化,这个媚儿,颇为与众不同,而珍妃儿正是知道媚儿的本事,面对剑鱼对媚儿的凶悍攻击,才会那么地泰然自若。 确认宋媚儿无碍后,我又关注水面,那条剑鱼妖,并未第三次出水,鱼鳍在湖面上方竖立着,巡游了两圈,向西边小岛方向去了。 我从地上起身,越过绿化带,来到岸边:“妃儿,发现传送门了么?” “应该是在水底,”妃儿指向湖心,“公子,天色已晚,我不建议下水查看。”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说,“做个标记,先把那只女妖带走,明日白天再过来。” 不是我们认怂,刚才那条剑鱼妖,战斗力很强,就凭她们俩,未必能搞的定。 媚儿又化出尸体,捡起鞭稍,拖拽着女妖,一行人快速离开,往贾小璐家别墅方向走去。 平安到达别墅,我看贾小璐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对媚儿说:“你把她送去地府吧。” “我去?”媚儿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哦,对,现在我也是阴差府的人呢,不过我还没带人去过,具体怎么操作?” “土地庙,你找得到吗?”我问。 “在城南十里河公墓边上。”珍妃儿冷声道。 “我能找到。”媚儿说。 我便将带鬼进入地府的流程(朴七七带我去过一次),跟媚儿讲了讲,并让她多带些冥币,沿途打点之用,照顾照顾贾小璐。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媚儿拎着贾小璐离开,打车走了。 我开车,珍妃儿在后面押着女妖,回到友谊宾馆。 刚到我们包的哪栋楼门口,黄腰儿带着两个人迎了出来,我一看,都是熟人,朴七七和闻孜孜,双方寒暄后,腰儿让我去她房间,商量下步工作,因为我俩是指挥使,相当于两个头领。 我不放心媚儿,怕她没经验,便问黄腰儿:“黄指挥使,能否将朴千户借我一用?” “用一次,还是用一晚啊?”黄腰儿调笑道。 “……不是我用,让她回趟地府,送个人。”我苦笑道。 “当然可以,驸马爷连我都能调动,更别说是我属下了。”黄腰儿勾了勾我的下巴,先行回房间。 我跟七七特别熟,没有客气,直接说了媚儿和贾小璐的事儿,七七了然,赶紧去追媚儿,送完贾小璐,一起再回来。 七七离开后,我进了黄腰儿房间,双方交换了各自卫的部署,巧合的是,黄腰儿采取的是同样的策略,也将黄衣蜂卫分成十组,负责盛京十区的搜查,不同的是,她记不住那些区的名字,做了编号,从1到10,方便调度,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打开地图,按照她的划分方式排上序号,让闻孜孜传令各个区的白衣无常卫、黄衣蜂卫负责人,两卫相互配合,共同行动。 研究完工作,我看看时间,都快凌晨两点钟了,鬼们不需要睡觉,但我得休息。 “腰儿,我回房间去睡一会儿,有情况了叫我。” “回什么房间啊,就是这儿睡呗,需要侍寝吗?”黄腰儿笑问。 “你来侍?”我笑道。 “也行啊,要是不喜欢我,你相中了哪个,我就叫谁来。”腰儿说。 “算了,我只想好好睡一觉,还是回自己房间吧。”我苦笑,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还哪儿有心思搞哪种事,再说,搞一次一个多小时,完事儿天都该亮了。 黄腰儿也没强留我,我回到自己房间,只是一个普通的单人大床房,我脱掉衣服,简单冲了个澡,便躺在床上,很快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感觉身边有人,房间里没开灯,而且周边住着几十个鬼,绝对安全,所以我没有害怕,顺手摸过去,软乎乎的,很有弹性,我睁开眼睛,转头看过去,是一道侧躺着的优美曲线。 “你是谁啊?”我迷迷糊糊地问。 “公子你猜,”对方捏着嗓子,轻声道,“猜对了,我就让你啪。” 叫我公子,应该是宋帝王殿那边的人,又这么调皮,我第一个想到的媚儿,但媚儿去地府办事去了,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珍妃儿?”我问。 “不对。” “那你是哪个‘儿’?”我笑问,一群人都叫宋X儿,我也记不住啊。 “我是……”对方想了想,“我是郑儿。” “郑儿?”我记得她们里面,并没有这个名字,“你是新来的吗?” “对呀,刚从地府过来。” “噢,也来加入阴差府?”我又问。 “公子,你的问题可真多,难道对我没有兴趣吗?”对方笑问。 “……不是,就是问问嘛。”我现在倒是对和她聊天这件事更有兴趣一些,我看不见她的模样,只能看见身体轮廓,曲线倒是很美,声音也很好听,应该不是丑女,“我能开灯吗?” “最好不要,我怕吓着你,但公子非要开的话,我便去开。”对方很有礼貌地说。 “那不用了。”我翻过身来,面对着她,用手去摸她脸的轮廓,不用开灯,摸一摸就知道长得如何,瓜子脸、五官分明,鼻子坚挺,樱桃小口微微翘着,手指经过的时候,她还亲了一下。 “公子,可还满意?” “什么?” “今夜由我来侍奉公子,可还满意?”对方轻笑,把一条腿搭过来,搭在我的腰上。 我没吱声,手停留在她的脸颊上,她猫一般在我手上蹭了蹭,侧脸下去,亲我的手,又亲手腕,再顺着小臂,亲到肩膀,身体也跟随着压了过来。 一切水到渠成,浑然天成,我便成人之美,和她打成一片,她用胸有成竹,点石成金,我终成大器,她林下成溪,我成败在此一举,生米煮成熟饭,二人成双成对,直把那床儿摇曳的嘎嘎作响。 她很厉害,懂得掌控大局,每当我要不行的时候,她都能感知得到,抢去主动权,控制一下节奏,或挤或压,或含或拨,或进或退,撩的我不要不要的。 直到外面的天蒙蒙亮,她才让我获得了终身成就奖,晨曦洒在她汗津津的脸上,确实长得很漂亮,不说比得过秦书瑶,也是半斤八两,同时,她也不知道第几次了,瘫在床上,妩媚而又一脸满足地看着我,我笑了笑,无意中眨了下眼,瞥了一下她头顶上的气。 卧槽!天啊!怎么会是这样! 第112章 惬意的清晨 黑气!黑的令人发指! 因为她平躺着,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她的头发散开了,但仔细看过去,并不是,她的头发虽然也散着,不过都压在香肩之下,头顶只有床头木板(已经被昨晚的剧烈动作给弄裂了),确实是黑气,两道黑气,很好嚣张的黑气,比墨还要黑,应是黑气高阶的实力! 没想到地府里还有这么厉害的高手,这绝对不是阴差府的人,因为七七跟我说过,阴差府里最厉害的,就是那个叫尼奥的小正太了,紫气高阶。 “怎么啦?”黑气女鬼笑问,“跟见到鬼似的。” 我坐起身,将惊掉的下巴托回去,左右活动了两下:“那个……请问,尊姓大名?” “呵,怎么突然恭敬起来了?”女鬼也坐起,身姿依旧妩媚,不过她没有回答我,“我去洗个澡,驸马爷,休息会儿吧。” “……你不是宋帝王殿的人?”我问。 女鬼下床,踩进自己的凉拖鞋中,走向洗手间,背身对我说:“我?我是秦广王殿的人。” 原来不是婆家人,而是娘家人,昨晚她叫我那声“公子”把我给迷惑了。 早知道,我不应该那么疯狂的,她床上的那些动作、细节,明显有教我提升的意图,应该是秦书瑶派来的——之前小阎王说过,得把我训练好好的,才能跟她完婚。 少顷,洗手间里传来水流声,虽然没睡多长时间,但释放之后,我感觉很清爽,并无疲惫感,看着散落在地的她的衣服,我甚至蠢蠢欲动,想再来一次,不知道这是不是跟鬼阴阳协调之后产生的副作用(良性作用)。 我没有休息,穿上衣服,拉开了窗帘,才清晨五点多,窗外是草坪、花园,有些干部模样的人,在花园里健身,我来到洗手间门口,敲门三声,里面水声停止,她开了门,身上打着不少浴液:“怎么,公子,要用洗手间吗?” “不用,我想出去锻炼锻炼身体,跟你说一声。”我没有正视她,看向洗手台,却发现了衣服很文艺的黑框眼镜,有趣,鬼也近视眼吗? “哦,去吧,待会儿我去找你,一起锻炼。”她笑着关上了门。 出了门,走廊里遇见几个鬼,她们貌似也都刚起来,睡眼迷糊的,我估计,她们化成实体时候,也需要睡觉,毕竟那是肉体凡胎,能享受作为肉体的快感,也得按照生物规律来。 我现在身上穿着的是西装革履,不适合运动,这帮阴差小姐姐们倒是都很聪明,清一水儿的运动装,我跟她们一一打招呼,每个人都问我去干嘛,我回答了七遍,去运动。 来到前台,我问里面的服务员——这个是人,不是鬼——哪儿有卖运动装的,服务员说,宾馆总台那里有个小商场,什么都有,我出了楼,来到最靠近友谊宾馆的那栋门脸儿楼,里面果然有运动服卖,还有鞋袜,都是名牌,就是款式比较老气,挑选了一套,我问是否能刷卡,身上没有现金,服务员说不用,报一下房间号就可以,会自动打进房费里面,方便您回去报销之用。 我呵呵一笑,住这里的大都是外地来的高级领导,让领导花现金,自然不合适,宾馆方面想的倒是很周到。 换上新衣服,我嫌公园太小,直接沿着宾馆里面的机动车道跑了起来,友谊宾馆很大,跟一个公园似的,没有高层建筑,全是别墅、洋楼或者我们包下的那种二层小楼,外面看上去很古朴,里面的装潢,却不亚于四星级酒店。 跑了七、八分钟,身上出汗了,当经过我们那栋楼前时,那个“郑儿”出来,穿着凉拖鞋,加入跑步行列。 “你穿这鞋怎么跑?”我喘息着,看她脚下的凉拖鞋。 “无所谓啊,我不穿鞋都能跑的。”她笑道。 我带领着她,又跑回前楼,给她买了女式的运动鞋袜,她非要让我给她穿,穿的时候,还用脚撩我,撩成功了,要不是小商场里人多,我真还想……出了商场,我再没心思跑了,带着她回了房间,两人心照不宣,拉上窗帘,又是一番云雨。 这次,她没有控制我,让我自由发挥,培训效果显著,能力、技巧都增加了不少,她的表情告诉我,很满意。 事后,我还是没觉得累,但腹中空空,饿了。 简单洗漱后,来到食堂,人可真不少,让我误以为有外人混进来,观气,却全是自己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宋媚儿和朴七七也回来了,大家都在吃,头都不抬,大吃特吃,什么都吃。 食堂为自助式式,盘子里已经不剩什么东西,我有点不高兴,去后厨,想质问厨师,却见四个厨师都在忙碌,其中一个,一边大汗淋漓地炒饭,一边抱怨:“这帮丫头哪儿来的啊,咋这么能吃!” 我默默退出厨房,坐在两个熟悉的妹妹对桌,是朴七七和蚊子,眼巴巴看着她们在吃。 “大人,怎么了,没吃的了吗?”七七鼓着腮帮子问我。 “嗯,正在做。”我咽了一下口水说。 “喏,我的给你!”闻孜孜大方地将她盘里的一截煮玉米递给我,但是她的另一只手,却悄然用一块面包,挡住了盘里的培根、鸡肉卷等好东西。 我苦笑着接过玉米段儿,一粒一粒扒着,等待厨师上饭。 那个“郑儿”,也是个吃货,她没坐,拎着个塑料餐盘,一直站在厨房窗口等待,好不容易盼来了一盆炒饭,郑儿赶紧往盘子里盛了两大勺,她这么做是明智的,因为,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来饭啦!” 呼啦啦,十几个妞冲了过去,等我再去盛饭时,钢盆已经见了底儿! “嘿嘿,别怪她们,”郑儿笑道,“大多数都是第一次来你们阳界,我抢了双份的,咱们一起吃吧。” 我点头,跟她坐一起,你一勺,我一勺,虽然没吃饱,但好歹垫吧一口,不至于很饿。 吃完饭,我去黄腰儿房间,商量正经事,建议两家一起去丁香湖寻找妖族大传送门。 黄腰儿说,她也正有此意,答应跟我去,让我带上几个好手。 “那个郑儿,你认识吗?”我趁机问腰儿。 “哪个郑儿?” “就是昨晚跟我……算了你不知道,就是那个。”我指了指窗外,郑儿正站在外面的公园里,看两位老干部下棋,可能因为她太漂亮了,搞得两位老干部有些拘谨,每走一步棋,都得抬头看看郑儿,而她的表情,始终如一,时而,微微点头,应该是个象棋高手。 “哈,你居然敢叫她郑儿?”黄腰儿笑道。 我听腰儿这话里有话,便问:“她是不是身份很高?” “呃,这个……她不让我说,反正比我高就是了。”黄腰儿笑道。 “她是黑气,你知道吧?”我又问,腰儿点头,说知道。 “那就带上她,我那边还有珍妃儿、宋媚儿,你这边再把七七和孜孜带上,我看差不多。” 黄衣蜂卫这边,高手没有白衣无常卫多,七七和孜孜都是蓝气初阶,已经算是高手,其他都是绿气,她们全部靠一种人皮面具,来掩盖身体透明的真相,面具做的蛮精细,如果我不是通过观气判定她们无法化为实体,还真看不出来。 住在这里的阴差们,也是有任务的,白天负责搜索其他地方的传送门,等她们纷纷离开宾馆,人少了些,我才来到花园“请”郑儿,那俩干部还在下棋,郑儿围观,我也站旁边看了一会儿,水平一般嘛。 “领导,该走了。”我对郑儿说。 郑儿看着棋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跟我离开。 “你们地府的象棋水准,是不是特别高?”我问郑儿。 “我们地府少有人下这玩意,大家都爱下围棋。”郑儿说。 “那你岂不是难逢对手?”我笑道。 “什么意思?” “地府没人陪你下象棋呗。”我说,所以才会感兴趣地看那两位同志下棋。 郑儿纳闷地看了我半天,推了推黑框眼镜,小声说:“我不会下象棋呀。” “不会下?不会下你看了那么久!” “不会下,才学的嘛!” 我无语了,真是一朵奇葩,既然不会,我有机会可以虐虐她。 点齐了人马,我开劳斯莱斯,装载郑儿、宋媚儿,黄腰儿开着另一台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奥迪A6L,带着朴七七、闻孜孜,至于珍妃儿,她开第三台车,远远地跟在最后,因为她车的后备箱里,装着那只女妖。 之前,珍妃儿向我汇报过了,昨晚审问女妖,一无所获,女妖脾气暴躁,而且,貌似不会说人族的话,妃儿也没看出来她是什么品种的妖。 我便让妃儿带着她一起去丁香湖,或许,用得上她。 一路上,宋媚儿除了向郑儿讲述昨晚事件之外,再不说话,很是严肃,不知道副驾驶的这个地府高官,到底是何来路,黄腰儿说比她的官儿还大,难道是哪个地府衙门的头领?什么发展改革衙、民政衙之类,他们有不少这种机构。 快到丁香湖的时候,她忽然回头,开口问:“媚儿,你带没带手机?” “怎么了,殿侯大人?” 郑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媚儿赶紧又说:“带了,给您!” 说着,媚儿将手机递给郑儿,郑儿说想自拍两张照片,求教媚儿怎么操作,俩人明显是在用对话来混淆视听,然而,我刚才听见了。 殿侯大人…… 第113章 落水石出 郑儿夜里说过,她不是来自宋帝王殿,而是来自秦广王殿,她是秦广王殿的殿侯,现在,秦广王殿是地府十殿的轮值主席殿,也即是说,郑儿现在是整个地府的政务院总里,仅次于阎王爷的二把手!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秦书瑶见了她,估计都得向其请安! 她堂堂殿侯大人怎么来了? 还一来就踏马把我给睡了! 我看了一眼她的侧脸,不由得陷入沉思,郑儿和媚儿故作热情地聊了一会儿,也陷入平静,主要是,媚儿面对大官儿,她心虚,不敢再聊了。一时间,车厢里的气氛很是尴尬,估计她俩看我的神情也能猜到,刚才说露了馅儿。 我偷眼看了看副驾驶里的郑儿,她可能是热了,将运动服上衣的拉链,拉开了一半,里面穿的是薄薄的白色雪纺小衫,清晰地显露出乃形,真可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知乳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衫中。 “大人,怎么称呼?”我问她。 这个问题,在床上的时候我问过,她不肯回答。 “公子,你怎么啦,脑子没发烧吧,你才是大人呢!”媚儿从后面搂住我,摸了摸我的额头,帮着打圆场。 “郑辰西。”郑儿待宋媚儿说完,冷声道,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媚儿当即不说话了,慢慢把手缩回去,我从后视镜里看,她甚至褪掉衣服,隐了形,把自己当空气。 “那我应该称您——郑大人,还是郑殿侯?”我笑问。 郑辰西想了想:“随你的便,不过,郑儿这名字也不错,从小到大,还未曾有人唤过我这样的称谓,本侯很喜欢。” “郑大人,”我正色道,可不再再叫她郑儿了,“我是不是应该把指挥权交给您?” “不必,”郑辰西深深窝进沙发般的座椅中,找了个舒服慵懒的姿势,可惜胸前的风景消失了,“地府事务,整天一大堆,本侯请了年假,难得清闲,你却又要给本侯加担子,是何居心呀?” “不敢、不敢,那大人您继续度假,我知道盛京附近的棋盘山景区不错,要不要带您过去?”我赶紧拍马屁,这个我擅长。 “不用,我看那友谊客栈就不错,晚上,本侯还住那儿,你们白、黄两卫,不是在找传送门么,反正本侯闲着没事,跟着你们也好,领略一下阳界新时期社会主义的大好江山,也顺便活动、活动筋骨,帮你们抓抓妖什么的,怎么,不欢迎本侯吗?”郑辰西终于恢复政务院总里的风采,说话的语气、表情、姿态,完全换了一派作风。 或许,她不是天生的殿侯,但在经过多年身居高位而锻造出来的强大气场之后,她的身体中流淌着不使其低头的傲然之血,这,即是王者风范! “有大人助阵,我们两卫荣幸之至,郑大人出手,我们必将手到擒来。”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武将拍马屁的正确方式,如果我是文臣,或许就是另一套说辞了。 “哈哈哈,”郑辰西爽朗笑道,“陈洋啊,陈洋,你不在我们地府任职,真是屈才了呢。” “大人谬赞,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表面谦虚,心中得意,看来这通马屁拍正了位置,拍的她很舒服。 吹捧之间,车到了丁香湖附近,我沿着湖边公路开车,让宋媚儿穿上衣服,寻找昨晚标记点,开了两公里左右,媚儿说:“应该就是这儿附近。” 我停车,下来,往后面看,黄腰儿带着七七、孜孜也下车,珍妃儿则把车停在了离我们大概五十米远的位置,利用一块广告牌,隔绝了湖面与车之间的视线,她没有下车,静静坐在驾驶室里看着我们。 黄腰儿三人跑过来,那些宋帝王殿过来的援军,等级较低的,未必会认识郑殿侯,但黄腰儿她们仨在秦广王殿工作的,肯定认识总里大人,之前是郑辰西故意让她们不要暴露她的身份,想过个消停的假期。 腰儿见我对郑辰西毕恭毕敬的态度,也猜到她殿侯身份已曝光,直接率两个手下跪在了地上:“臣黄腰儿(朴七七、闻孜孜)给殿侯大人请安!” “嗯,起来吧。”双方差的级别不小,郑辰西甚至都没拿正眼看她们,轻声道。 “殿侯大人,请随我来。”宋媚儿指引,穿过绿化带,领众人来到湖边。 我左右看看,确定就是这里,因为栈道上有暗红色的斑斑血渍,那是昨晚媚儿被剑鱼嘴穿身后,喷出来的。 “那边,距离水岸大概7、8米远。”我指向湖水,昨晚的女妖和剑鱼出水的位置,都在那里。 “郑殿侯,您在岸边掠阵,我下去看看。”我寻思装个比,免得她看轻我,反正还有媚儿她们,怎么轮也轮不到我下去的。 果然,媚儿主动请缨:“公子,这点小事,奴婢去办即可。” 黄腰儿最知道我有几斤几两,也站了出来:“来者是客,媚儿,还是让我去吧。” “不用你们,”郑辰西微微一笑,看向我,“你去,本侯看看你水性如何。” “啊?”我一愣,尼玛,真让我下去啊? 不过人家殿侯下令,就是谕旨,我只得遵命,因为黄腰儿和宋媚儿已经不敢说话了。 我慢吞吞地脱掉外衣,只穿里面的平角裤,翻过木质栏杆,用一只脚往水里探了探,有点凉。 “怎么,怕了?”郑辰西在我身后笑问。 “呵呵,怕什么。”我回头笑道,迎面却袭来她的一掌,轻轻在我面门一推,却似有千斤力道,贯穿我的全身,直接把我给推进了水里。 “卧槽!”我惊叫一声,噗通落水,好在岸边的水不算深,尚未没过胸部,我脚踩着湖床,堪堪站稳,再往岸上看,郑辰西在掩嘴偷笑,黄腰儿和宋媚儿她们四个都大惊失色,生怕我陷入危险境地。 但这儿不危险,昨晚珍妃儿都顺利游了下去。 我努力地冲岸上众人笑笑,转身,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奔着那个位置游去。 北方的湖水,以为气候缘故,普遍而言,比较浑浊,丁香湖也不例外,今天天气还有点阴,水下的能见度,也就一米远。 湖岸底部的坡度很陡,像是人工开凿过,我贴着湖岸向下摸索前进,等来到大概那个位置(红光散发处)的时候,耳膜已经开始出现刺痛感,说明下潜深度约十米。 水下一片昏暗,我把脸凑近湖底,一寸一寸方位地寻找,不多时,找到了一根疑似铁链子的东西,上面满是泥土,我捡起铁链,用力拉拽,铁链在泥水里还有很长,都被牵引了出来。 我本想顺着铁链,继续往湖心方向游,但感觉气有点不太够了,便双足蹬地,快速上浮出水面换气。 刚露出头,觉得不对劲,岸边,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我转头一看,卧槽,哪儿来的几个井查打扮的男人,正和黄腰儿等人在栈道上激斗,但他们显然不是井查,井查的武功怎么可能这么好,而且,井查也不会使用类似刀剑的冷兵器。 我闭眼,顺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再睁眼,没错,是妖族,一共五只妖,宋媚儿以一敌二,其余黄腰儿、朴七七、闻孜孜三人,各自对付一个,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我方却占据着明显的上风,腰儿用的是延长的指甲作兵刃,其他三个妞,甚至连武器都没用,就打的敌人向湖心岛方向节节败退。 我数了数,好像缺了个人呢,再数一遍,确实少一个,郑辰西不见了。 我刚要向岸边游,忽然感觉水下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踝,不好,是妖! 我死命挣扎,同时用另一只脚去踹妖可能存在的位置,啥都没踹到,两秒钟后,那只手忽然发力,将我向下抓,我赶紧深吸一口气,顺着她的力,潜入水中,准备给她来个突然袭击,纵使打不过这妖,给它两拳,也好壮壮士气,剩下的事儿,就交给岸上的她们了。 入水,屈膝,我睁大眼睛,往下面看,不是妖形,而是个人形,是女人的轮廓,身材还挺好,一双大眼睛,跟两道镭射灯似的,闪着耀目的红色光芒…… 第114章 审讯 我抡起双拳,准备先左手摆拳,虚晃一招,右手勾拳作为主力,这女妖没有防备,将我抓下来之后,还松开了手,更是给我进攻提供了充分的条件,待靠近那两道红光,我左手虚晃,右拳出击,可能是蒙的吧,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击中,却真的击中了! 只不过,水中阻力甚大,拳头勾起来的速度慢,威力大减,但还是把她打的下巴仰起,两道红光和身体,都向后翻滚,我乘势追击,岔开双腿,骑在了她身上,想将她锁住,双方的距离更近了些,我忽然发现,这女妖脸的轮廓,有点眼熟呢! 我又凑近了些,双方的脸,距离二十厘米,终于能看清了,是郑辰西! 我赶紧收回拳头,抱住郑殿侯,她也收回了可能是用来照明的红光,一脸幽怨地看着我,我指了指上面,她却指了指下面,翻身,潜向水底,我跟着她后面,郑辰西是虚化之后,入水再变成的实体,衣服都在岸上,我看着她的两个小脚,跟鱼鳍似的交替摆动,很具有美感,看来她水性不错,可刚才为什么会中招呢,是因为没有对我设防,还是被自己的红光闪瞎了眼? 很快,到了水底,郑辰西捡起那根铁链,交给我,示意我拉,我踩着湖床,用力拉拽沉甸甸的铁链,郑辰西则横着身体,顺着铁链方向,往前游去,很快就看不见她的身影。 拉了一会儿,我手中的铁链绷紧,再也拉不动,感觉铁链的那头,传来一阵波动,应是郑辰西在叫我过去,我顺着铁链向前游,游出大概十米,发现了郑辰西,也发现了铁链的尽头,是一块很大的圆形铁板,直径能有三、四米,跟一个巨型下水井盖似的,扣在平坦的湖底,而那条铁链,正拴在井盖的中央。 郑辰西从我手里接过铁链,指了指上面,示意上浮,我鼓着嘴,表情痛苦,说实话,这次下潜时间太久,又用了好多力气,已经有点扛不住了,郑辰西楞了一下,忽然抱住我,嘴巴亲了上来,往我嘴里吹了一大口气,我咕嘟嘟吐出两个泡泡,当即恢复活力,跟她一起拉着铁链,费力地往上面游。 这家伙好强的肺活量,比我先入水那么长时间,还有那么多的余气可用。 出了水面,我用力踩着水,防止被铁链坠下去,然后,第一时间看向岸边,栈道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五只妖,死了两只,躺在地上,另外三只被俘,跪在地上。 “刚才你为何要打本侯?”郑辰西皱眉问我。 “我……以为您是敌人,”我心虚地说,“也没想到能打中啊……” “本侯以为你要摸我,亲昵一番,才没有躲开,”郑辰西脸色微红,“算了,上岸吧。” 二人拉着铁链,游到岸边,铁链虽出水,但其长度足够,媚儿接过铁链,先缠绕在了栈道的护栏上,铁链尚有盈余,有个下坠的弧度。 我和郑辰西上岸,我忽然发现了郑辰西一个了不起的技能——她不是一件一件地穿衣服,只是扬了扬手,地上那些衣服就飞了起来,辰西轻身一跃,悬停在空中,那些衣服跟成了精似的,自动往她身上套,只是顺序上有点错乱,一条雷丝内,套在了运动裤的外面,女超人? 郑辰西并未注意到这些,表情平静地落了地,向被俘的三只妖走了过去,冷声道:“打开传送门。” 三只妖扬起脸,桀骜不驯地看着郑辰西,没有动作。 “第二次,打开传送门。”郑辰西又说。 三只妖还是一动不动,其中一只妖,不学人族的好处,倒学会了呸人,朝郑辰西的脚上吐了口唾沫,郑辰西这次又没有躲开,她低头看了看鞋面,低声嘟囔道:“这可是陈洋送本侯的礼物!”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郑辰西头顶上方的两道黑气,发生了变化,变得更长,火焰般摆动起来,貌似动了杀机。 果不其然,郑辰西出手了,不对,出的是爪,九阴白骨爪,她抓住吐她写的那只妖的头顶,手背上青筋暴起,在发力,我跟她离着五、六米远,甚至都听见了那只妖头骨碎裂的声音。 妖身体颤抖着,表情扭曲,伸手上来,想挪开郑辰西的手,没用,郑辰西抓着他的头,直接把它从地上给拎了起来,一道道黑烟,从她指间冒了出来,妖的头,被点燃了,继而,大火焚便妖的全身,烈焰冲天,连郑辰西也被火焰包裹,但她显然没事,继续在火里拎着妖。 大概十秒钟后,巨大的火团,忽然收了回去,就像是爆炸镜头回放一样,我再看那只妖,它已经被烧成了残骸,焦巴巴的,冒着青烟,而且,不再是人形,是一条狗或者狐狸状的动物,它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极其扭曲,说明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郑辰西松开手,狗或者狐狸的妖的黑色残骸落地,郑辰西又踢了一脚,残骸瞬间化成粉末,被风一吹,完全烟消云散,好恐怖的手段,刚才那个,是鬼火吗? 郑辰西行刑完毕,又来到另一只妖面前,没等她说话,那只妖便连连磕头:“侯爷饶命,侯爷饶命,我说,我说!” “谁让你说了?”郑辰西轻声道,“打开传送门。” “大人,小的服了,彻底服了,但小的实在无法打开那门啊。”那只妖愁眉苦脸地指向水中。 “休要诓本侯,你难道不是妖吗?”郑辰西不悦道,因为妖族打开传送门,不需要什么条件,谁都可以。 “小的是妖,也能开启传送门,但这一扇,小的是打不开的。” “为何?” “因为这是主传送门,另外一端有别动队在看守,只能在那边单侧开启,无论谁都无法从这边打开!”妖解释道。 “嗯?”郑辰西怀疑它说谎,又伸手抓住了它的脑袋。 “不要啊,侯爷,不要!小的说的都是真——哎哎。” 晚了,郑辰西把它拎了起来,又祭出鬼火,付之一炬。 之前,我只是觉得郑殿侯很强大,现在,我感觉她不止是强大,而是有点残暴! 想想也是,人家是殿侯,能统领整个冥界,哪能没有些手段? 这第二只妖,看它死后残骸的轮廓,应该是一只狸猫。 只剩最后一只妖了,从人类眼光来看,他长得很帅,又很年轻,不输当红小鲜肉,但他倒是比那两只妖看着更加老成、稳重,他非但没有害怕,还冲郑辰西笑。 “到你了。”郑辰西笑道。 “来吧,”妖直接闭上了眼睛,“三哥说的都是实话,你却将他杀了,我还能说什么?” “本侯给你一次生的机会。”郑辰西说。 那只妖又睁开眼睛,皱眉问:“什么意思?我可打不开那门。” “谁说让你开门了,”郑辰西蹲在妖前面,托着妖的下巴,“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只要你回答,我就放了你。” 妖看了看郑辰西那张美丽的脸,很快移开视线,可能怕被迷住,他低声道:“请侯爷问吧。” “谁派你们来的?” “我们的头领。”妖回答。 这几乎是一句废话。 “你们的头领,在哪儿?”郑辰西又问。 “呵呵,”妖转过头来,面对郑辰西,“侯爷,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啪,郑辰西给了妖一个嘴巴,力气不小,把妖打翻在地,而那只妖,就着翻滚的力道,又翻了一圈儿,忽然起身,跃过护栏,跳入水中,似要逃跑。 我看向郑辰西,看她再出什么绝技,把妖擒回来,但郑辰西却站在原地没动,还背着手,踮了踮脚,姿态悠闲,我又看向丁香湖中,那只妖入水后,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追来,手脚并用,快速朝湖心方向游去。 “大人,为何放过他……”我不解地问。 “鱼饵。”郑辰西说完,侧向一步,走到黄腰儿身后,我只看见她的衣服脱落,等郑辰西再闪身出来的时候,居然变成了一个男人……好大,比我都大,她得意地低头看了看,忽然从后面抱住了黄腰儿,伸出舌头,舔腰儿的脸,腰儿转头一看,也楞了一下,表情尴尬至极,想躲,又不敢躲。 “黄指挥使,喜欢本侯这个样子吗?”郑辰西用充满磁性的嗓音问。 看着她这一副痞帅的样子,我突然纠结起来,因为,我想起了昨晚的事儿…… 第115章 回龙岗(超长章节) 黄腰儿被她(他)搂的紧紧的,而且在我看不见的她的身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腰儿的表情,颇有些那个,嘴唇紧咬,眼色迷离。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移开眼神,分散注意力,但脑海中昨晚郑辰西还是女人的种种娇媚,还是不断冲击着我的脑海,我不由得想起钱中书先生的一句名言:啪啪就像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可真会玩儿。 眼不见,耳却听见郑辰西的声音:“腰儿,待会儿我入水,你们假装追我,知道了吗?” “……昂。”腰儿颤巍巍地应了一声,等我再转头过去看时,郑辰西已经“抓起”地上一具妖尸体上的衣服,自动穿上了她(他)的身。 我这时才发现,郑辰西所变化的原型,就是地上那只之前阵亡了的妖,连细节都一模一样,应该不是郑辰西在短时间内记住了妖的所有体貌特征,而是她有种直接“复制”、“粘贴”的法术! 郑辰西穿上衣服后,跃身上了护栏,跳入水中,也向湖心中游去,黄腰儿大喊一声:“妖怪!哪里逃!” 喊完,她便带着七七和孜孜跳进水里,游泳追击,之前跳水的那只真妖回头一看,有同伴活了过来,也没仔细数岸边的人数,转身回游,来接应兄弟,我清楚地听他喊了一声“二哥”! “快追,快追!”我叉着腰,在岸边给黄腰儿她们呐喊助威,于是,她们仨越游越慢,终于,被那只妖和郑辰西彻底甩开,很快,二妖变成了两个黑点,一猛子扎入湖心,不见了。 “有勇有谋啊。”宋媚儿赞叹道。 “要不人家怎么是殿侯呢?”我说。 不多时,黄腰儿等人回来,湿漉漉地爬上了岸。 “你们有类似溶尸粉之类的东西么?”我指着地上的两具妖的尸体问,不能放在这里,尤其是郑辰西复制的那一只妖,被发现,就穿帮了。 然而,她们都摇头,貌似将妖杀死之后溶化,是张安琪的独有技能,我见过她杀两次妖,一次是在顺心面馆,杀假扮男白无常的妖,一次在商场后门出租车,杀假扮司机的猫妖,事后,妖的尸体,都自动溶化了,现在想来,可能是她的那条龙尾,有毒。 “那就先抗走吧,离开这里。”我看了看栓在护栏上的铁链,脱了上衣,交给宋媚儿,去包妖尸的脸。 既然郑辰西都没办法打开这道传送门,我也别费力气了,留在这里,只会增加暴露的机会,还是先走为妙。 穿过绿化带,把妖的尸体装进后备箱,珍妃儿开着车慢慢行驶过来,拉下车窗,对我冷声道:“我车里的那只,咬舌自尽了。” 我点头:“那一起烧了吧。” “去哪儿烧?”珍妃儿问我。 “殡仪馆。” 三台车装着三具妖的尸体,向郊区的回龙岗殡仪馆开去。 我去过两次,同事的家属病亡,我去参加告别仪式。 这个回龙岗殡仪馆,位于盛京市东北郊,在棋盘山的山麓之下,风水极佳,自古有之。其地形,如巨龙盘旋,有民间传说,这里曾有过龙的遗迹,故得名回龙岗。六十年代开始,被省市正府确定为安葬烈士和高级干部的公墓,类似京城八宝山的定位。 盛京有好几家殡仪馆,我之所以选这个,自然是因为其半官方的背景,比较好办事。 途中,我给黄顺打电话,可惜是他家佣人接的,说少爷在洗澡,要不要告诉他待会儿回话,我说不用,问黄董事长在不在,佣人说,老爷今天很高兴,去集团总部上班了。 我说那就算了,没事。 挂了电话,我又打给王副柿长,他马上接听,没等我说话,他就兴高采烈地告诉我:“陈洋啊,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叔没事了!没事了!” “我知道。”我淡淡地说。 “……啊?你咋知道的?” “是不是因为李书计招供,没有把你招出来?”我把手机开了扬声器,扔在中控台上,不能养成一边打电话一边单手开车的坏习惯,如果出交通事故,比较麻烦,毕竟后备箱里有尸体。 “是啊,姓李那小子还挺仗义。”王副柿长笑道。 “管他屁事呀!还不是因为我们公子在暗中帮你。”宋媚儿撇嘴道,我皱眉瞪了她一眼,说出来,还叫暗中吗? 王副柿长在电话那头楞了一下:“啊?真是你干的?我听说老李交代完问题之后,就疯了。” “王叔,不管是不是我干的,反正你肯定没事了,”我没有正面承认,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王叔,很快你就该扶正了。” “扶正?别开玩笑了,老周干的好好的,我扶什么正啊,再说,即便老周调走,还有两个副柿长资历比我高,怎么也轮不到我嘛!” “王叔,”宋媚儿也跟我叫王叔,“你说那两位,是不是贾副柿长跟钱副市长?” “对啊,你怎么知道,呃……您是哪位?”王柿长小心地问。 “我是公子的手下呗——哦,公子就是陈洋嘛,王叔,你放心吧,那个贾忠诚副柿长跟钱不发副柿长,包括周永廉柿长在内,还有一个叫吴功德的副书计,很快都会被查的,他们都下台了,是不是就轮到你上位了呀?”宋媚儿笑道,昨晚交代问题,就是媚儿替李书计交代的,她拥有李书计的记忆,这几个盛京棺场里的大人物,她自然记得。 王清泉楞了好半天,才说:“真的?” “王叔,这些是组织上决定的事儿,我们只是用排除法臆想,兴许组织上从其他地方调任呢,对吧?”我没把话说绝,组织上我可说不上话,因为王副柿长,包括上面提的那几位,都是布级干部,不归奉天省管,而是归更上层管。 “王叔,我还得求您个事儿。”我说。 “你说,你说,”王清泉何等人物,虽然我极力否认,他也应该能猜出真相,赶紧搭茬,“哦,对了,陈洋,昨晚是让我联系友谊宾馆吧,我这就联系。” “不是这事儿,”我笑道,都入住了,还用你干嘛,“王叔,回龙岗殡仪馆,您有认识的人吗?” “归我直管啊,当然认识了!”王清泉笑道。 “啊?你是管殡仪馆的啊?”宋媚儿皱眉,可能她觉得这个官儿,不好听,跟弼马温差不多。 “不是,我分管民政,殡仪馆归民政管。”王清泉和蔼地解释道,他应该也猜出来了,这个敢插话的女孩儿,绝非凡人。 “王叔,”我拿起手机,不让媚儿说话了,她啥都不懂,“帮我联系回龙岗殡仪馆,我正往那边走,要去火化三具无名尸体,我不想登记。” “啊,这样啊……”王清泉想了想,“行,我跟那边打个招呼,说你们是龙组的同志,可以吗?” “可以。”我说,龙组的身份,行事方便,谁都能冒充,但我们直接冒充的话,人家肯定不信,要查证件,可如果王副柿长打个招呼过去,对方非但不会怀疑我们,甚至还会以超规格盛情接待。 都说清官难做,这很正常,因为他们手中的权力太大了,普通人花几十万都未必能办成的事项,到了他们那里,可能也就是一张条子、一个电话的事儿,还算不上违规违法,如果因为办成了这个事儿,我去王叔家里拜访致谢,顺便送他点礼物啥的,也是人之常情,对吧? 正是这一个个的人之常情,让他们愈加地迷恋手中的权力,迷恋,会蒙蔽他们的双眼,有些不应该的“人之常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久而久之,迷恋,会变成了贪婪,而贪婪,是一发不可收拾的——这是每一个贪棺的心路经历,几乎无一例外。 王清泉挂了电话,过了没到两分钟,又打给我,笑嘻嘻道:“好了,陈洋,你过去直接找他们馆长就行了,姓金。” “谢谢王叔。” 我刚要挂电话,他又继续说:“陈洋啊,今天叔高兴,中午有空吗,来叔家吃个饭?” “呵,是钱婶儿做饭吗?”我笑问。 “呃……不是,我跟你婶儿离婚了,就前几天的事儿。” 宋媚儿一直在旁边偷听,听到这里,她抢过电话:“王叔,你离了就对了,我跟你说哦,你那个臭婆娘背着你——” 我赶紧把电话抢过来,咋啥都说呢! 王清泉的爱人,一直跟李书计有不正当关系,我不知道他俩离婚,是不是跟李书计被双规有关,但作为外人,我们不能讲这事儿。 “王叔,我有空,中午去你家,我还记得在哪儿。” “不不,我不住市伟大院了,跟美丽住一块儿呢,你过来吧,我给你们做饭,地址你问美丽,我也说不太清楚。” “……哦,行,”我挂了电话,白了宋媚儿一眼,“本座送你四个字。” “公子请讲。” “少说话,多做事。” 宋媚儿撇撇嘴,把脸别过去,不理我了。 丁香湖在盛京西北,回龙岗在盛京东北,虽然相隔距离较远,但因为盛京有先进的环城高速,也就半小时时间,我们便到达了殡仪馆。 我没停在山下的停车场,而是直接带着后面两台车,走灵车通道,直奔山腰上的火葬场,然后下车,去里面,向工作人员打听金馆长的办公地点,工作人员给金馆长打了个电话,很快,金馆长亲自过来了,跟我热情握手寒暄,称我为首长。 工作人员拿来装尸袋,装上三具尸体,为防不测,我跟他们进了炼人炉,啊呸,不是进了炼人炉,是焚烧炉外面的车间,亲眼看着三具尸体被铁床推入火中。 非常明显地,它们的尸体一遇到火,就发生了形变,变成了四肢动物的形态,负责焚烧的工人,可能以为自己看错了,连连揉眼睛,我掏出烟递给他,分散他的注意力,直到三具妖体,被烧的没了形状,我才离开焚烧车间。 怎么感觉有一股烧烤味呢,我不由得回想起在长白山天池用温泉水煮皮皮虾的事儿来,还真是美味啊,如果当时有两瓶啤酒,就更好了。 出了殡仪馆,回到车里,我想起一件事,便问珍妃儿:“你去过鬼市吗?” “去过,怎么了?”妃儿问。 “就在后山吧?”我指着棋盘山问,之前秦书瑶还是谢必安来着,告诉过我,每个城市都有鬼市,设在殡仪馆附近的隐藏处,白天什么都没有,半夜才会营业,据说,卖什么的都有。 珍妃儿点头:“怎么,公子对鬼市有兴趣?” “看吧,晚上如果没事,过来转转。”我启动车辆,带着妞们离开殡仪馆,开往市区。 路上,接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黄姗姗打来的,说杨柳彻底醒了,其实昨晚就醒了,不过意识还有点模糊,姗姗便没告诉我,现在已完全恢复正常,再留院观察一天即可出院。 第二个电话,是王美丽打过来的,让我中午去接她,一起回家吃饭。 我开车将媚儿等人送回友谊宾馆大本营,让她们等着郑辰西的消息,郑辰西一回来,马上告诉我,除此之外,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我开着妃儿的奥迪A6L,去盛京医院——劳斯莱斯太招摇,我怕给王副柿长添麻烦。 快到医院的时候,黄顺又给我打电话,问我忙不忙,我说还行,他说,他爸中午要请我吃饭,问我是否有空。 “呃……我中午约了王柿长吃饭。”我实话实说。 “王清泉啊,你们有啥事儿要谈吗?”黄顺问。 “没啥事儿,就是普通吃饭。”我说。 “我爸也没啥事,要不一起吃呗,正好认识认识新任柿长。”黄顺笑道。 “哦?你也听到信儿了?”我笑问。 “这不今天上午都传疯了嘛,陈哥你昨晚的事儿,办的可真漂亮啊,一把折进去七、八个,现在整个盛京棺场都要炸了你知道吗?” “顺子,你可别乱讲话,我什么都没做。”我正色道。 “好、好好,什么都没做,嘿嘿嘿,”黄顺坏笑,“到底行不行啊,行我就安排饭店去了。” 我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不用安排饭店,你等我电话,我问问王柿长,说好了去他家吃的。” “哟,陈哥你好大的面子啊,让王柿长亲自给你做饭?你是陈剩长啊?” “别扯没用的,挂了先。”我挂了电话,打给王清泉。 电话背景里有炒菜的声音,他已经提前下班回家开始准备。 “咋了,陈洋?” “王叔,嗯……黄舒朗他们爷俩,中午也想跟我一起吃饭,然后我说,要跟您一起吃饭,他们也想认识认识您,王叔您看……” “哎呀,这是好事儿啊,我平时想求见黄总还排不上号呢,那我不做饭了,这就去安排饭店。”王清泉貌似比黄顺还要兴奋。 他们双方的关系很是微妙,我估计,都想着相互巴结,各取所需。 黄舒朗看中的是王清泉手里的权,而王清泉并非看重黄舒朗手里的钱,他不缺钱,而是看中了黄舒朗在上层的人脉关系,王清泉才五十岁出头,算是年轻干部,如果这一次成功上位,当上盛京市的柿长(想一步到位取代李书计的位置不太现实),他肯定还会惦记着,再往上走一步。 “王叔,我觉得您不用安排饭店,随便做几个菜就行,人家老黄也不差您这一顿对吧?在您家里,更显诚意,也省的被人抓住小辫子,您说呢?”我谈了自己的看法。 “还是小陈考虑的周详,那听你的,我再加俩菜!” 到盛京医院了,我又在车里给黄顺打电话,告诉在王清泉家里吃,给了他地址,并嘱咐黄顺,和老黄不要开豪车过来,最好打车,黄顺自然明白我话里的意思,问我几点到,我看看时间,说十一点半。 打完电话,我开车门下来,进住院部,找到杨柳的病房,隔着门上的小窗户看上去,她正靠坐在窗台上,抱着胸,满面红光地跟坐在床上的黄珊珊聊天,如果不是杨穿着病号服、姗姗穿着白大褂,我还以为姗姗是病人,杨柳是医生呢。 推门而入,杨柳看见我,笑得更加灿烂:“来啦!” 我点头,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抱了很长时间,从小到大就是如此,抱着杨柳,我心里踏实。 “咳,行啦,黄医生看着呢。”杨柳在我肩上小声说。 “怕什么,咱俩又不是在偷晴。”我开玩笑道,不过还是放开了她,又将杨柳转过来,看看她的后脑勺,还贴着厚厚的纱布。 我不由得疑惑,转头问黄姗姗:“我记得伤口很深啊,怎么可能今天就出院?” 黄珊珊耸耸肩膀:“我还要问你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嗯?” “你自己看看纱布下面吧,已经痊愈了。”黄珊珊皱眉,表情比我还要疑惑,因为手术是她和妈妈一起给杨柳做的,取出竹针之后,又是姗姗跟我一起缝合,杨柳伤成啥样,她比谁都清楚。 我让杨柳趴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奇迹,居然痊愈了,连个伤疤都没有! “你怎么也有修复能力?”我小声问,“你也死过一次吗?” 杨柳翻身过来,冲我甜甜一笑:“秘密,以后我会告诉你的,这是咱们家的秘密。” “……关于萨满?”我皱眉问,杨柳瞥了一眼黄珊珊,可能当她是外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今天再观察一晚,明天如果还没什么事儿,就出院吧。”我对黄珊珊说,她点头。 这时,手机铃声想起,不是我的,黄姗姗摸向口袋,掏出手机:“喂,说话!” 听她那跋扈的语气,我就知道是谁,黄顺。 出于礼貌,也是医院的规定,黄姗姗转身,准备出去讲电话,她刚往门口走两步,又转了回来,面对着我:“嗯,我跟他在一起呢……哦,那行……嗯,知道了,哎呀烦死你了,别跟我说话!” 杨柳小声问我:“她男朋友啊,这么凶?” “她哥,亲哥。”我也小声说。 等姗姗打完电话,我问:“怎么了?” “我哥让我中午跟你出去吃饭。”姗姗把手机又装回口袋里。 “好啊。”我说,要不也想邀请她来着。 “时间差不多了,”我看看手机,又对杨柳虎着脸说,“小姨,你别高兴的太早,好好给我养病,那里靠近中枢神经,万一伤口复发就麻烦了,知道吗?” “知道了啦,你们快去吧。”杨柳上了床,冲我们笑着说。 但我估计,我们前脚一走,杨柳就得溜出医院,为什么?因为她是公务猿,得回龙组述职,机关那套东西,我多少懂得一些。 我和黄姗姗出了病房,又去楼下看望小米,陪了她五分钟,下楼,准备去吃饭。 王美丽之前给我打过电话,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她跟黄珊珊认识,只是,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爸爸的身份,在车里,黄珊珊好一顿夸王美丽现在的样子,说如果自己也变得她那么漂亮就好了,王美丽说,你本来就已经超级漂亮了呀,还要怎么变? 然后,她俩又聊起化妆品、衣服等东西,我全程插不进嘴,只好郁闷地听着。 十一点十五分,到达王美丽那个新家,下车后,黄珊珊四周看看,淡淡地说:“这个小区是我家盖的。” 哎,有钱人装比,总是不留痕迹,姗姗这点,我服。 王美丽所在的24栋,位于小区内比较隐蔽的角落,挨着小区的通体墙,外面是一条河,没有路,很是安静。 乘坐电梯上十楼,王美丽掏钥匙开门,隐约扑来一阵饭菜香气,王清泉正系着围裙做饭,欢迎我们之后,他又一头扎进厨房,王美丽带我们参观新家,10层跃11,复式建筑,面积不算大,装修风格很文艺,确实适合单身女青年(有钱的)居住。 十分钟后,饭菜做好了,黄舒朗和黄顺,分毫不差地在十一点半敲门,我作为中间人,给双方介绍,一番寒暄后,王清泉请大家入席,这时,我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我走到一旁接听。 “我,郑辰西。”对方说,是个男子的声音。 “殿侯大人,怎样了?”我问。 “被发现了……”她郁闷地说,“不过还好,有点收获,你在哪儿?” “我在朋友家吃饭,”我说,又随口问了她一句,“您要不要过来?” “好啊,地址给我,在盛京吗?在的话,五分钟就能到。” 我把地址给了郑辰西,她便挂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9秒的通话时间,我很后悔,真是嘴贱啊,请她来干嘛! 郑辰西说是来度假,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是秦书瑶怕我在阳界瞎搞,请郑辰西来监视我的才对,如果让郑辰西发现,我这儿还有两个人类红颜知己,会怎么样? 不行,我得跟姗姗、美丽交代一下,让她们待会儿跟我保持距离,这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 想到这里,我将她俩叫到卧室,先告诉了她们郑辰西的真实身份,她俩惊的目瞪口呆,我刚要跟她们说关键部分,忽然,一道黑色身影,从窗口扎了进来,悄无声息地落在我们仨面前,正是郑辰西扮演的那个妖,窗户没开,她是光着身子进来的! “啊!”二妞同时尖叫! “哟呵,金屋藏二娇,厉害了我的驸马爷。”郑辰西冷笑,她的表情里,明显带着一丝不悦…… 第116章 殿侯大人 “侯爷,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我赶紧解释。 郑辰西伸出一只手:“你不用解释,本侯活了一千多年,你们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本侯都能轻松识破。” “……侯爷,您厉害,厉害,”我苦笑道,“不过,您能先把衣服穿上再说吗?” 黄珊珊和王美丽都捂着眼睛,不敢看,黄珊珊是完全捂住眼睛,王美丽胆子大一些,她正从指缝中偷看郑辰西,瞄的还是郑辰西的身体中部,她还没谈过恋爱,也没看过岛国片,估计是头一次看见这么精致的男人胴体,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咕噜,声音很是尴尬。 郑辰西扫了她一眼,低声道:“本侯的衣服,扔楼下了,你去给我取来。” “不、不、不、不用了,”王美丽哆嗦地说,“我爸爸爸爸有衣服,可以让您先穿、穿、穿上吗?” 郑辰西点头,而这里恰好是王清泉的房间,王美丽打开衣柜,找出一身灰色的运动服,放在了床上。 黄顺听见刚才的尖叫声,也跑过来,看见一枚果男,就要往里冲:“草尼玛,贼啊!” 我赶紧拦住他,低声道:“地府的,比我官儿大。” 黄顺这个戏精,立马笑颜如花,噗通跪在地上:“大人在上,请受草民一拜!” “叫侯爷!”我又说。 “侯爷?”黄顺楞了一下,眼珠滴溜溜一转,又开始磕头,“侯爷天庭饱满,红光满面,肩宽而腿长,肌紧而器大,定是人……鬼中龙凤啊,侯爷,草民祝您,洪福永祥,寿与天齐!” 我口瞪口呆地看着黄顺,妈的,我都已经很会拍马屁了,但在这小子面前,我也得甘拜下风! 郑辰西被拍的很舒服,笑眯眯地点着头说:“你小子倒是很会说话,说吧,想要个什么封赏?” “草民不敢、不敢,这都是看见了侯爷威武之躯,有感而发自肺腑之言,憋在心里,不得不说,不说难受,让侯爷见笑了!”黄顺继续恭维。 “哈哈哈哈,”郑辰西仰天大笑,看了看床上王清泉的衣服,没穿,而是走向了站在床边的王美丽,挑起她的下巴,“美人,你的房间在哪儿?” “在、在楼上?”王美丽弱弱地说,又吞了一下口水。 “你带本侯去,如何?”郑辰西搂住王美丽的肩膀,暧昧地说。 “哎,郑……侯爷,你想干嘛?”我皱眉问。 郑辰西白了我一眼:“是啊,那又如何?” “啊?” “呵呵,你不是问本侯,是不是想干么。”郑辰西加重了干字,他说完,搂着王美丽出了卧室。 我赶紧跟出来,黄舒朗和王清泉也是目瞪口呆,他们应该听见了我们刚才的对话,知道对方身份不俗,但王清泉毕竟是王美丽的爸爸,还是快步走了过来,抓住郑辰西的手,冷声道:“这位同志,请您尊重一下我们,这是我家!” “你家啊,”郑辰西砸吧砸吧嘴,“本侯还以为是陈驸马的家。” 说完,他搂着王美丽,继续向楼梯走去,我过去两步,拉住了王清泉:“王叔,放心,他不会对美丽怎么样的。” 王清泉狐疑地看看我,我也没解释,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郑辰西了,我相信她不会胡来。 二人上楼,下面人都在注视着,他们进了房间,将门关上。 几秒钟后,我听见王美丽“嗷”的一嗓子! 王清泉就要往上冲,我又拉住他:“王叔,相信我,没事!” 如果没事,那自然好,如果真的有事,郑辰西强上了王美丽,那么,此刻王清泉冲上去,必然是死路一条,王美丽或许也会惨遭毒手,与其这样,还不如任由郑辰西胡来呢! 所以,我宁愿选择不冒这个一死两命的风险,而选择相信郑辰西……妈的,如果他敢强了王美丽,我宁可跟秦书瑶悔婚,也得想方设法把她从殿侯宝座上给拉下来,关进天牢里! 不过,很快,楼上又传来王美丽咯咯咯的笑声,我心中狐疑,是被挠脚心了,还是被那个舒服了? 大家也都面面相觑,不能是后者啊,太快了,再说谁都明白,那个舒服了,是嗯嗯啊啊,怎么可能是咯咯咯呢! 两分钟后,真相大白! 王美丽和郑辰西手挽着手下来,郑辰西身上穿的,是王美丽的一身粉色紧身运动服,还有一双白袜子和俏皮可爱的卡通毛绒拖鞋,头上系着蝴蝶结——侯爷变回了女形。 我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哎,这又是谁?”黄顺不解地问,“美丽,那位侯爷呢?” “她就是呀。”王美丽笑道,还向郑辰西肩膀上靠了靠。 我赶紧解释:“侯爷原本就是女儿身,刚才那副男子身体,是她为了追击敌人,变化而成的。” 大家恍然而悟,都笑。 郑辰西款款下楼,扫了我一眼:“这么多朋友,你不给本侯介绍介绍?” “哦,”我才反应过来,先介绍她吧,“这位侯爷,是秦广王殿殿侯,兼地府政务院总里,郑辰西,郑大人。” “啊呀,总里大人,怪不得这么厉害!”黄顺惊愕,其他人也楞了一下,在座诸位,可能就黄珊珊不太信这个,其他人非但相信鬼神之事,还懂得不少。 “这位是盛京市的王副柿长,王清泉。”我介绍人族。 “清泉同志,你好。”郑辰西懂得阳界礼节,主动和王清泉握手。 “您好、您好。”王清泉微微鞠躬,双手过来跟郑辰西握,以示尊敬,政务院总里,官儿可比他大多了。 “这位是盛京黄氏集团的董事长,黄舒朗先生,盛京首富。”我笑道。 “本侯听过你的名字,你好。” 黄舒朗一脸的受宠若惊,赶紧过来握手:“侯爷您好,您辛苦了!” 我继续介绍黄顺、姗姗,郑辰西也都一一与其握手。 引荐完毕,王清泉高兴地说:“郑侯爷、黄董事长同时驾临陋室,真是蓬荜生辉啊,诸位请坐,咱们边吃边谈如何?” 郑辰西的眼睛,早就盯向满桌的菜肴了,但她还是装了一下矜持,微微点头,慢慢走过去。 原本是王清泉坐主位,现在自然得让给郑辰西,我坐她旁边,再旁边是老黄,王清泉作为主人,陪坐在郑辰西的另一边,三个晚辈随便坐。 落座后,大家都不吱声,看着郑辰西,她扫视众人一圈,轻声道:“吃饭吧,本侯都饿了。” “来来,吃饭,吃饭。”王清泉招呼道。 郑辰西是真的饿了,风卷残云,饭量惊人,好像没有她不爱吃的菜,连小葱拌豆腐这种家常小菜,她把汤都给喝了个精光。 谁都没说话,就看着郑辰西在吃,她几乎扫荡了全桌四分之三的菜肴,外加一饭锅的白米饭,十分钟后,餐桌上,只剩些残羹。 郑辰西终于吃完,喝了口可乐,打了个嗝,摸摸肚子,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问我们:“你们是不是没吃饱?” “没事,您吃饱了就行,我们都不怎么饿。”我苦笑道,众人纷纷复议。 “那行,吃饱了,本侯也该回友谊客栈睡觉了。”郑辰西起身,肚子撑得有点大,行动不便,刮到了餐桌,她往后一退,还把椅子给弄倒了。 我赶紧去扶起椅子,趁机在她耳畔小声说:“我送你回去吧。” 郑辰西摆摆手:“不用,本侯步行回去。” 说完,郑辰西腆着怀胎六甲似的小肚皮,向卧室方向走去,走到门口,身上衣服件件脱落,她的身体变成了透明。 “卧槽,人呢?”黄顺问,他们的视角已经看不见郑辰西了,只有我能看见。 郑辰西回眸,冲我一笑,轻身跃起,穿窗而出。 “走了。”我说。 “呼……”王清泉长舒一口气,“给我吓屁了!” “我也是啊,大气都不敢喘,”黄舒朗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香烟,递给王清泉,“连烟都没敢抽,老王,赶紧整两根,憋死我了。” “她也抽烟的。”我默默说,昨晚在床上,她在上面摇的过程中,还抽了我一根呢。 黄舒朗转向我:“小陈儿,你咋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我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是她们找上我的,算了,不用管他们,咱们吃咱们的。” “还吃啥啊,都让她给造了!”黄顺皱眉。 “我再去做两个菜。”王美丽起身,黄珊珊也跟去厨房帮忙。 剩下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坐在餐桌上闲谈,他们对地府的人、事很有兴趣,都问我,但我故意把话题往别处引,他们也就不问了。 很快,话题来到了今天聚餐的主题,黄舒朗和王清泉,顺利地走近,形成了一个谁也不说,但谁都懂的联盟。 黄舒朗表示,会将黄氏集团做大做强,做成盛京的龙头企业(其实已经是了),多给王柿长争脸,多邀请省、柿领导来集团视察指导;王清泉表示,黄氏集团是盛京的大企业,肯定会重点扶持,扶持好了,也是市里的政绩工程嘛。 翻译一下:黄舒朗说,我会帮你引荐上面领导,帮你往上爬;王清泉说,资金、项目,我尽量批给你! 棺场上,都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不懂的以为他们在客套,其实客套之中,实质性的交易,已经达成。 王美丽和黄珊珊又炒了两个小菜,端上来,午饭,没人喝酒,以饮料代替,吃到下午一点钟,客人们告辞,因为王柿长下午还得回去上班,黄家父子先行离开,我正要告辞,王清泉把我叫住:“等会儿,小陈,送你和姗姗个礼物。” “又送礼啊?”我笑道。 “你怎么没戴那个劳力士表呢?”王清泉一边往书房走,一边问我。 “江湖应急,被我给送给需要它的人了。”我实话实说,在飞机上给了萌萌,帮她打通妖族关节,救她爸爸,据说最近妖族流行机械表,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没事,本来也不值什么钱。”王清泉进了书房,很快出来,捧出两个表盒,放在桌上。 “又送表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叔,我正好缺一个。”我说。 “客气啥,王叔家有的是表,你要再送人,再回来拿,就跟自己家一样。”王清泉双手叉腰,又壕气又慈爱地说。 我拿起表盒看了看,上面写着汉字,江诗丹顿,听过这牌子,似乎比劳力士还高一级。 打开表盒,是一枚皮带腕表,玫瑰金色,很精致。 “姗姗,你也打开,”王清泉招呼道,“王叔知道你家不缺钱,但这款是全球限量,你未必能买得到哦。” “谢谢王叔。”黄珊珊甜笑,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相互送个十几万、二十几万的表,就跟普通家庭,给孩子100块压岁钱似的,根本用不着推脱,就是个小礼物而已。 我帮黄珊珊打开表盒,她的跟我一样,也是皮带的江诗丹顿。 俩人戴上,并排,伸出胳膊比较,我跟姗姗相互看了一眼,姗姗表情疑惑,我也是。 这时,王美丽端着水果出来,看见我俩的表,说:“爸,你送错了吧,这是一对儿情侣表。” “呵呵,没错啊,”王清泉轻笑,“美丽,难道你不觉得小陈儿和姗姗很般配吗?” 王美丽的脸,刷地拉了下来…… 117章 电动法拉利 王美丽听闻此话,脸刷地拉了下来,将水果盘墩在桌上,掉头就走。 “哎,美丽,你这是什么态度嘛,”王清泉不满道,“给我回来,回来,回——” Duang,王美丽进房间,甩上了门。 黄姗姗默默摘下手表,放在桌上,苦笑道:“王叔,这表我还是不要了吧。” “不行,你必须拿着,美丽不懂事,肯定是心疼这三十多万一块的表呢,小心眼儿!”王清泉在为王美丽掩饰,掩饰得住才怪,傻子都明白,美丽是在吃醋。 “不要了,不要了。”黄珊珊很尴尬,连连摆手。 我拿起桌上手表,抓过黄珊珊的手,给她重新戴上:“姗姗,别辜负了王柿长一番好意,这不只是送你的。” “啊?不是送我?”黄姗姗一脸懵逼。 “王叔,你去上班吧,美丽交给我。”我又对王清泉说。 “啊……好。”王清泉尬笑两声,去门口穿上西服,拿着包,穿鞋出门,临走前,又担心地回看了我一眼,我重重点头,让他放心。 王清泉走后,黄姗姗担忧地看着王美丽房间,小声对我说:“陈洋,要不我也走吧?” 我没急于带她去见王美丽,坐回沙发里,掏出烟,点着一根,问她:“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什么怎么看这个问题?”黄珊珊皱眉。 “你还不懂王清泉的意思么?” “什么意思?” “两个意思,第一,讨好你们家,所以送你表。”我说。 “这个我能理解,第二呢?”黄姗姗问。 “第二……我脸皮厚,就跟你直说了。” “你跟我什么时候脸皮不厚了。”黄珊珊撇撇嘴,捡起一牙西瓜,小口吃起来。 “第二,王清泉是以送情侣表的方式,宣布美丽退出咱们三人之间的竞争,把‘我’让给你,以此平息将来可能出现的黄、王两家之间的问题。”我平静地说。 黄珊珊没有嘲讽我自作多情,因为这已经不是三个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了,秦书瑶不在意我睡她几个地府妹子,反正他们一夫多妻,但阳界的法律、道德都是不允许的,如果我要在阳界结婚的话,黄、王二者只能择其一,而无论我跟黄珊珊还是王美丽结婚,都将是正治婚姻——话说回来,她们俩的身份就决定了,无论她们跟谁结婚,都会是一场正治婚姻。 黄姗姗听完,默不作声,继续吃瓜,吃完之后,她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唇,留下一点红,也不知道是西瓜红还是口红。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黄珊珊突然说。 “哦。”我没想到她整出这么一句。 “不过……”黄珊珊抿嘴,犹豫一下,抬头看看我,“如果你和王美丽结婚的话,介意我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吗?” 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三个人生活在一起?”我紧抽了两口烟,盯着她的眼睛看,人在说违心话,或者开玩笑的时候,眼神会游移,但她没有,好看的双眸,平静如水。 “陈洋,既然你跟我坦诚相待,我的事儿,也不想瞒你。”黄珊珊用牙签插起一块哈密瓜,放在唇边,转了转,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将烟熄灭,静静等待着,感觉她要说的是一件大事,七年了,她几乎没对我隐瞒过什么(除了家庭背景,我也没问过),我很少见她有过如此郑重其事的表情。 “我……”黄珊珊开口,又闭上了嘴,眉头微皱。 “说啊。”我轻声催道。 “我今天,一见钟情了。”黄珊珊声音很低,我勉强才能听清。 “一见钟情?对谁?”我回忆了一下,也没见别人啊,“卧槽,该不会是郑辰西吧!我跟你说,她变得那个男的是妖的形体,是假的,不存在的!” 黄珊珊摇头:“不是侯爷。” “那是……”我又想了想,“卧槽!该不会是王清泉吧?” 黄珊珊瞪了我一眼:“你有病吧?我怎么可能……我又不缺父爱!” “那是谁?我?”我笑问,马上自我否定,“不可能,咱俩都见几百次了,有情也不算一见钟情。” 没等我说完,黄姗姗说:“是王美丽。” 我的口型,停留在“情”字尾音上,半天合不拢。 “是不是很惊讶?”黄珊珊梨涡浅笑,伸手过来,帮我把下巴给托了上去——我确实有这个毛病,极度惊讶的时候,颌骨会出现应激性失控反应,无法自主闭合。 “你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活动一下颌骨,皱眉问,问的是她的取向问题。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我一直隐瞒着,对所有人,”黄姗姗说出来,心里似乎放松了不少,她靠进沙发里,轻松惬意地继续道,“我喜欢过不少女孩子,但也都没有表白过,你还记得那次咱们去海边夏令营的事儿吗?” 我点头,那是我俩友谊的开始。 “那时候,我最喜欢的一个女孩有了男朋友,我很伤心,伤心欲绝,如果你再晚几分钟找到我,或许,我就跳海自尽了。”黄珊珊悠悠地说。 “呵,我救你一命?”我苦笑,当时只是觉得她情绪异常,但并未察觉到她有轻生的念头。 “所以我得感谢你啊,”黄珊珊换了个姿势,把一只脚搭在我大腿上,“我的好哥们!多亏你,我才能活到今天。” “应该的。”我苦笑,听她继续,感觉还有话。 “我很痛苦,觉得自己不正常,从那时起,我决定改变自己,尝试跟男生交往,其实,我是讨厌男人的,包括我爸、我哥在内,都讨厌,只有你是个例外,我谈不上喜欢你吧,但至少你是唯一一个让我从心底里面不讨厌的人,所以,你才会是我唯一的哥们儿。” 我帮她揉了揉小腿,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那么多优秀的追求者都没有成功,从根儿上就错了。 “美丽刚上班的时候,我就对她很有好感,活泼开朗,很可爱,”黄珊珊看看卧室方向,继续道,“但她那时候的样子,你也知道的,对吧,我只是对她有好感,谈不上喜欢,我低俗,肤浅,这点我承认,跟你们男生一样,我也喜欢长得漂亮的,喜欢胸大的,喜欢腿长的,所以当美丽改变了之后,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尤其是今天,在停车场里,看见亭亭玉立的美丽之后,我的心脏就开始扑通扑通直跳,在车里,我恨不得抱着她亲,之前在厨房里,我不是跟她一起做饭来着么,趁机欺负了她几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问。 “我都诗得不行不行的了!”黄姗姗小声说,说完,自己往下看。 我也往下看,果然,白色裤子贴着,看得很清晰。 “嘻嘻。”黄珊珊腼腆地笑笑,拉过一个抱枕,遮挡起来。 “那我摸你的时候,你有感觉吗?”我问,之前在礁石上,是她让我摸的。 “有一点,但没有那么强烈。”黄珊珊认真地说。 “虽然你喜欢王美丽,可她……”我皱眉,黄珊珊这些年之所以压抑,不就是因为她的取向跟别人不同么,她喜欢的女生,人家都喜欢男生。 “我想好了,我要去泰国!”黄珊珊突然坐直身子说。 “你可拉倒吧!”我赶紧阻止,“你又不是不知道,变姓之后,得需要每天打激素来维持特征,对身体伤害多大啊!再说,男变女比较好弄,一刀切,然后外表上,还能通过化妆掩盖一下,女变男,万一弄不好,可就是不男不女,什么功能都没了!” “那我不管,”黄姗姗撒娇,收回脚,正太式的撒娇,“反正我不想再做女生了!” “打住,我不允许你再有这种想法,”我一字一顿地说,“你作为一个女孩,无论颜值、身材,已经堪称极品了,换了性别多可惜啊!打个比方吧,可能不太恰当——一台700多马力的法拉利跑车,你嫌它太吵,非要把它的发动机拆了,改装成电动的老年代步车,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黄珊珊噗嗤儿乐了,这时,房间的门打开,王美丽含羞走了出来,我注意到,黄珊珊脸,马上变红,局促不安,非常紧张,完全没有刚才跟我单独相处时候的轻松自在,看来,她是真的恋爱了…… 第118章 拾荒者 “美丽,你是不是都听见了?”我轻声问,这个复式住宅面积不大,我和姗姗所在的沙发,距离美丽那个房间,不过三米远,隔着一道木门,如果她有心,趴着门,应该能听得很清楚。 王美丽低着头,攥着自己的手指头,扭捏地点了点头。 “那个……我、我去下洗手间,好热啊。”黄姗姗从沙发上起身,用小手扑闪着脸,小跑去了卫生间,关上门,哗啦啦里面传出水声。 “过来坐。”我招呼王美丽,美丽乖巧地过来,坐在我身边。 “这个,呵呵,”我尴尬地笑了笑,没料到事情会演进成如此境地,“姗姗她,好像喜欢你哦。” “嗯……”美丽点头。 “那你呢?”我试探着问。 “姗姗姐长得那么漂亮,谁不喜欢呀。”王美丽轻笑,小声说。 “不是,美丽,这种事情,可不能勉强的。”我认真地说,现在我不希望任何一方,有为了“顾全大局”而委屈自己的想法。 “我没说同意啊,”王美丽皱眉,“相比于女生,我当然更喜欢男生了,尤其是哥哥你!” 这并不是王美丽第一次跟我表白,我也早就习惯了,不过我还是苦恼地挠了挠头,这事儿有点不好办呐。 “哥,你喜不喜欢姗姗姐?”王美丽问。 “我俩是哥们,七年的好哥们儿,我要是喜欢她,无非两个结果,一是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二是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我说,这是实话。 所有的异性好朋友之间,基本都是这个关系,所谓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女孩子,明明不喜欢男生,还继续跟人家斯斯艾艾,认为被宠的总是有恃无恐,那种男生,也是贱骨头,明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认死理儿,天真地认为真心可以感动上苍。 感动个屁。 那样是不对的,爱与不爱,都应说清楚,不要耽误别人。 王美丽点头:“昂!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王美丽将我手上的表摘了下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是针扣,即便系在最后一个孔,也有些大。 “又不送我了呀?”我笑道。 “嘻嘻,我再给你找一块!”王美丽起身,去了书房,很快出来,拿着一个新的表盒,还是江诗丹顿,不过打开之后,不再是皮表带,而是钢表带,看着感觉更运动一些。 王美丽亲自给我戴上,一边戴,一边小声念叨:“这块给你,这块给她,那块我戴……” 戴上后,王美丽又起身:“哥,我去楼上一下,取一下电脑,给你们放个片子。” “去吧。”我说,教育片么? 表带有点长,一会儿出去,我应该截掉一截儿,否则晃来晃去的不方便,如果是以前,有点空隙无所谓,但现在我是阴差,动作戏,会越来越多,不能让钢表成为累赘。 洗手间里的水声还在继续,我不放心,便走过去,敲了敲门。 水声停止,黄珊珊打开门,全身都湿了! “你疯了啊!”我皱眉道,她在淋冷水澡,穿着衣服! “没有,让我自己清醒一下。”黄姗姗惨笑,嘴唇都冻白了。 “赶紧出来,上楼去换衣服!”我数落她道,姗姗点头,出了洗手间,拾阶而上,去了王美丽的卧室,上面又传来美丽的尖叫。 我没理,走到阳台上,抽着烟,看楼下的风景,小区外面有一条河,河道异常之笔直,像是人工开凿的运河,河水浑浊,深不见底,河的对岸,是一片工厂区,不过没有开工,院里长满了草,秋风吹过,一派肃杀景象。 正看着,忽见一道人影从某个厂房里跑了出来,转瞬间,又闪身进了另一座厂房,速度奇快,我赶紧开了阴阳眼,像狙击手一样,守着他进入厂房的位置,大概半分钟后,她又出来了,肩膀上扛着一个什么金属部件,似乎很重,压弯了她的腰,没错,是她,是个女的,三道妖气,橙色,并不高。 太远了,看不清面容,只见她扛着那个金属部件,走出一段距离,放在一个小推车上,然后,又快速跑进厂房里,我打开窗户,隐约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不多时,她再次出现,这次扛了个更大的物件儿,放在小推车里,直接把小推车给压翻车了,她好像是在偷东西啊! 非常时期,非常之妖,应该抓一下! 我跑向门口,同时向上面喊:“姗姗、美丽,我出去一下!” “哦。”姗姗回话。 我换了鞋,顺手从鞋柜上方拿了王美丽家的钥匙,出门乘坐电梯下楼,从车里取出妲己的鞭子,跑向西边的围墙。 “哎,醒了没有?”我提前问了问鞭子,之前那次,可让我丢人了,这货居然睡着了! 这次,鞭稍有了回应,在空中摆了个“OK”的字样,我这才放心地带着它翻过围墙。 “下去,探探水深!”我命令道,松了手,鞭子在岸边草地上打了两个转,可能是嫌弃水脏,没有下去,而是一头缠绕在小区护栏上,另一条飞过河对岸,鞭稍狠狠插入土中,形成了一条鞭子桥。 好吧,这是在考验我的平衡能力,我深吸一口气,踩上鞭身,鞭子绷得很紧,跟一条钢筋似的,又很粗,前面几步,我走的还算平稳,不过,走到河中间的时候,忽然从侧面吹来一阵风,我晃了晃身躯,保持平衡,失败了,一头栽进河水中。 还好,水挺深的,如果不深,我双脚踩进河底淤泥,更为难受,鞭子也跟我坠了下来,探入水中,缠在我腰间,把我拉上了岸,凉风一吹,冷飕飕,我顾不上浑身湿透的衣服,翻过工厂的围墙,向刚才看见的厂房那边追去,鞭子蛇行,跟在我身后,爬的也很快。 小妖已经不在了,我跑到那个工厂车间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尽是些废弃的机床,都生了锈,地上散落着不少零件,我向工厂另一边的门口继续追击,大门锁着,只有一道仅容一人进出的小门,门锁被破了。 出了门,左右看看,发现了一台平板车,上面堆满了金属零件,目测足有一吨,压得平板车的木质平板变了形,两个橡胶车轮也被压扁,可能她又去其他工厂偷了吧? 平板车旁边,有个铁皮垃圾桶,很大,我走过去,靠着垃圾桶坐在草地上,招呼鞭子过来藏好,将手机调到静音,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等了能有三分钟,身后传嘎啦嘎啦的声响,她回来了,鞭子想探头张望,被我拽了回来,继续等,声音更近了些,哗啦,咣当,零件被搬上了车的声音,突然,嘭的一声,吓我一跳! “啊!”那只妖也被吓的尖叫,但我没动,应该是车胎爆了。 “靠!”小妖丧气地叫了一声,而后,吱呀呀,吱呀呀,平板车推动的声音。 是时候了,我祭出鞭子,心中默念——麻痹,还没念呢,鞭子便急不可耐地飞了出去。 我一骨碌起身,往那边看,却见鞭子悬在了那只妖的面前,并未缠绕攻击,而那只妖,瘦弱的肩膀上,挂着拉平板车用的宽皮带,也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破旧衣服,脸上脏兮兮的,典型的拾荒者打扮,但我透过她明净的双眸和脸庞的轮廓,还是认出她来。 “萌萌?你怎么在这里?”我问,是航班上遇到的那只蓝睛小白脑斧! “哥哥!”陈萌萌看见我,一噘嘴,委屈的眼泪哗地流淌下来,在脸上冲出两道小泥沟。 我跑过去,想帮她擦脸,但我的手好像比她脸还脏,遂作罢。 “萌萌,你不是去找妈妈了吗,怎么跑这儿捡废品来了?”我不解地问。 “哥哥,我、我没找到妈妈!” “怎么会?”我问。 “盛京太大了,我找了两天,也没找到妈妈在哪儿,哥哥给我的钱和手表,又被坏人给拿去了,我要,他不给,让我用钱赎回去,然后街上有个好心爷爷告诉我来这里,让我捡一车废品去卖给他,然后他给我钱,有钱就能把我的钱和表赎回来了!”陈萌萌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说,我没听太懂,反正就是感觉她被人给骗了,这给我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萌萌,你告诉我,那一箱子钱和手表,现在在哪儿!我去帮你拿回来!”我扶着她肩膀说。 “在一个叫荣达的典当行里,老板可凶了呢,还打我!”陈萌萌扑进我怀里,哭的更加厉害。 “打你?你怎么不还手啊!”我问,她的战斗力很强。 “我不敢啊,怕出手重了,伤着他……” “你这就带我去,真是的!”我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算了,你先跟我回去吧,换身衣服我再带你去,妈的,连妖都敢欺负,活的不耐烦了!” 说完,我朝平板车踹了一脚,轰隆,板车的车轴断掉,一吨废品,坍塌在地,我只是泄愤而已,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哥哥,你能帮我找到妈妈吗?”陈萌萌擦了擦眼泪问。 “你妈妈叫什么,住哪儿,你知道吗?”我拉着她脏兮兮满是铁锈的小手,原路返回,边走边问。 “我妈妈在叫邵依柔,我只知道她住在盛京。” “……没有其他线索了?”我皱眉问,萌萌摇头。 “我先帮你报仇,再帮你找妈妈。”我说,这个的难度,有点大,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容我仔细考虑考虑。 反正身上都脏了,二人直接从河里游过去,翻墙进小区,我带萌萌上楼,喊了两声王美丽,没反应,我直接用钥匙开门,一进门,就听见楼上传来有节奏的娇嗔,一阵一阵,叫是我腿都酥了,这俩家伙,肯定是在看片儿! “什么声音?”萌萌小声问。 “不用管,你去洗澡,我给你找衣服。”我指向卫生间,萌萌进去,脱衣洗澡,我把郑辰西留下的那套粉色运动服给了她,替她关上门,自己也脱了湿衣服,暂时穿上王清泉的一条短裤,上楼查看情况。 “大白天的,你俩看啥片呢?”我推门而入,却被床上的迤逦景色惊呆了! “啊!”王美丽惊声尖叫,赶紧拉过被子,盖在她和黄珊珊的身上…… 第119章 荣达当铺 “你俩,干吗呢?”我皱眉问,那声音,不是电脑里发出来的,而是真人发声!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黄姗姗护住王美丽,皱眉问我。 “怪我咯?好吧,你俩继续,家里来了个客人,告诉你们一声。”我无奈地关上门,下楼,心中五味杂陈,妈的,美丽居然这么快就被姗姗给掰弯了,她到底用了什么撩妹儿手段,可否教教我? 下到一楼,我点着一支烟,等萌萌洗完,换了衣服出来,我也拿着一套王清泉的运动服进去,冲洗干净身体,穿衣出来,姗姗和美丽也已下来,俩人紧挨着,坐在沙发上,偷偷看着我,像做错事儿的孩子似的。 “那个小家伙呢?”我问。 “什么小家伙?”黄珊珊反问。 “哥哥,我在这儿呢!”阳台上忽然传来萌萌的声音,把美丽吓得嗷一嗓子,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她今天第四次尖叫! “你躲起来干嘛?过来,”我招手把陈萌萌叫来,“带你认识两个姐姐,姗姗姐,美丽姐。” “姗姗姐好,美丽姐好。”陈萌萌很乖巧地跟俩妞鞠躬。 “她是哪儿来的?”美丽小声问我。 “捡的,”我皱眉说,“你俩还上班不了?” 姗姗和美丽都穿着睡衣,一红一蓝,看这样子,像是要在家里继续度过愉快的下午了。 “得去吧?”美丽不确定地问黄姗姗。 “不许去,”姗姗搂住王美丽的腰,把她揽入怀中,霸气地说,“我憋了二十多年,还没玩儿够呢!” “阿西吧,”我捂住了眼睛,太辣了,“那你们玩儿吧,我还有事,先走!” “不送啦!”黄珊珊像是挑衅似的对我笑道,还挑了挑柳叶眉,看她那春风得意的样子,我就想揍她! 世事难料啊,真没想到,黄王两家,居然以这种方式形成了联姻,我作为中间人,反倒成了第三者! 我无奈地带着陈萌萌出来,荡清脑海,不再想那俩家伙的事儿,虽然给我冲击蛮大的,但事情已经发生,我只好慢慢接受,倒是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真像黄珊珊所说,三个人一起生活,那仿佛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出了小区,我开了导航,找到了荣达典当行的位置,离友谊宾馆不远,刚开出半公里,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接听,也是个陌生声音:“陈指挥使,我是黄衣蜂卫百户,姓刘,请问您在哪儿?” “啊,我差点忘了,那只妖我已经抓到,你们不用来了,继续搜寻传送门吧!” “大人,我们在废弃工厂这边,倒是无意中发现了一处传送门。”对方说。 “哦?”我一脚刹车,“很大吗?发现妖了吗?” “不大,是个小传送门,请大人指示下一步的行动。” 我想了想:“你找你们黄指挥使吧。” “是,陈大人。”对方挂了电话。 我跟腰儿都是指挥使,平级,还是不要越权的好。 很快,黄腰儿又给我打电话,请示我该怎么办。 “郑殿侯回去了没有?”我问。 “回来了,在你房间里休息。” “你问问她,也不知道她追踪那只妖结果如何,跟你说了吗?” “没有。” “那你问问她呀。”我说。 “拉到吧你,”腰儿冷笑,“我哪儿敢问她!对了,殿下晚上说要过来,你早点回宾馆。” “瑶瑶……殿下也过来?”我惊道,她不是地府事儿多么? “嗯,可能是郑殿侯让她过来的,要开会,还有,锦衣雀卫、银衣鱼卫也来了。” “啊?”我更加惊讶,又新增了两个卫,看来,事态发展的越来越严重了——虽然我还没看出妖族有什么端倪。 “哥,叫你一声哥吧,”黄腰儿语重心长地说,“今晚,可能要有一场恶战,你悠着点,可别再像上午那样逞能了。” 她指的是上午我在丁香湖装比,主动请缨,下水勘察传送门之事。 “知道了,谢谢腰儿!”我笑道。 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趁着还有时间,我赶紧把萌萌的事儿给办利索了,她毕竟是妖族,若是带回宾馆安置,不太方便,“友谊客栈”那儿,住的都是鬼。 路上,我问萌萌,欺负她的都有谁,萌萌说是两个人,一个是典当行的老板,姓宋,外号宋老虎,叫啥不知道,另一个应该是老板娘,在老板把萌萌踹倒在地上之后,老板娘用高跟鞋碾她的脸来着。 “没伤着吧?”我关切地问。 萌萌撩起头发,给我展示左侧脸颊,有一道擦痕在。 “待会儿到了典当行,你只管认人,不用说话。”我说,萌萌咬着嘴唇点头。 二十分钟后,到达荣达典当行,门口拉着一排绳子,将马路牙子上的人行道都给占了,不让外车停,旁边竖着个小牌子,上写“本行车位,禁止停车,后果自负”字样。 我将车头甩出去,对准一个车位,强行倒车,冲破绳索,停好,反正不是我的车,剐蹭一下也没关系。 “你在车里等着。”我对萌萌说,然后独自下车。 很快,从典当行里冲出来一个保安打扮的人,指着我鼻子就骂:“你瞎啊,有绳子没看见吗?” “绳子太细了,没看见,”我笑道,瞅瞅车后面,“不过没关系,就一点小刮痕,我不用你们赔。” “还想让我们赔?”保安瞪大眼睛,咋呼道,“你赔我们绳子!” “断了吗?”我问。 保安看看被压在车轮下的绳子:“……没、没,可是脏了啊!” “那我割下来,拿家去给你洗洗?”我掏出香烟,悠闲地点着一根,笑问。 “你看不见绳子,还看不见牌子吗?”保安踢了一脚标志牌。 “啥呀?”我假装近视眼,凑近牌子看,“哦,这是你家的停车位啊?” “是!”保安理直气壮地说。 “这不是人行道吗?” “人行道,就是我家车位,怎么了?”保安背着手,扬起下巴。 “既然是你家车位,那我问你,你家车位是多少钱一平米买的?”我又问。 保安张了张嘴:“这、这我哪儿知道?” “据我所知,人行道跟马路一样,是公共的,你们私划车位,拉绳圈地,是违法行为。”我郑重其事地解释道,这确实违法,虽然很多商家都在这么干。 保安说不过我,脸憋通红,这时,旋转门里出来个妇人,四十多岁,浓妆艳抹,脸上扑的粉,好像比脸皮都厚,身材略显臃肿,却穿了一身紧身旗袍,胸倒是不小,不过小臂很粗,小腹部位,也明显有两道游泳圈。 “哥哥,她就是老板娘。”萌萌在车里小声说,我回头看她一眼,示意她拉上车窗,萌萌一顿操作猛如虎,还是没能拉上车窗,不得不躺在了后座上。 我转回头来,老板娘已经走了过来,手里夹着一根女士烟,抱着胸,阴笑着问:“你是故意来找茬的是不是?” 这台词,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应该怎么接来着? 想起来了,我指着她的胸,轻声问:“你这瓜,保熟吗?” 妇人的脸刷地拉了下来:“马上把车开走,不然我找人收拾你!” 我从手腕上摘下江诗丹顿,把表盘展示给她:“生意,不做?” 妇人一看这么好的表,脸上立马多云转晴:“哟,原来是办业务的啊,快请进,快请进。” 我跟她进了典当行,里面挺大,还有二层,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當”字。 “你们老板呢?”我问。 “我就是。”老板娘笑道,她知道,这只表如果典当,能让她赚一大笔钱。 “我问,你们老板呢。”我重复道。 “我家老宋在楼上接待重要客户呢,”老板娘苦笑道,“我接待您吧?” “什么重要客户,有我重要?”我冷笑道,“算了,你来吧。” 老板在家就行,我把表给了老板娘,让她送去柜台估价。 此表的真实价格我知道,王美丽给我的时候,还带着标牌,公价66.7万,白金表,带月相等复杂功能,所以贵一些,做典当的,应该能查到这款表的价格。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老板娘撅着皮股,趴在柜台,跟里面的工作人员嘀咕了几句,然后她转身回来,给我倒了一杯水,笑吟吟地问:“先生,您这表是哪儿来的呀?” “朋友送的,”我故意装傻,“我不太懂表,就知道叫江什么顿,能值多少钱?” “这个可很贵的呀,”老板娘眼珠转了转,表情夸张地说,“可值不少钱呢!你真要当吗?” “到底多少钱?”我皱眉问。 “先生,我们典当行,除了典当,还有二手手表回收的业务,如果你做典当的话,我只能给你当出五折的钱,可如果你卖给我们,这块表挺新的,我可以给你打到八五折,就看您是否急用钱了。”老板娘耐心给我分析。 我喝了口水,平静道:“我就问你,它值多少钱。” “表行里这款新表的价格,8.88万!”老板娘肯定地说。 “哇,这么值钱啊!”我惊讶道,“我以为也就值两、三万呢!” “呵呵,做生意嘛,最讲诚信,我们不会像别的典当行那样忽悠人的,你这表成色很好,才戴没多长时间吧?” “就戴了一天。”我说。 “那行,今天姐姐就不挣你钱了,8.88万,我只给你打九折,”老板娘掏出手机,用计算器算,“乘以0.9……79920元,那80我也不要了,给你8万,行不行?” 我挖了下耳朵,皱眉问:“你刚才说什么?” “给你8万啊。” “不是这句,之前那句。”我掏出香烟,看看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老板娘马上掏出打火机,给我点着。 “之前那句?”老板娘想了想,“给你打九折?” “不不,再之前那句。”我抽了口烟说。 老板娘弯起嘴角,想了想说:“啊!想起来了,我是说,今天姐姐就不挣你钱了!” “对,就是这句,”我打了个响指,冲她笑道,“您看上去都快60岁的人了,我要是管您叫姐,这不是明摆着占您便宜嘛!对吧,阿姨?” 第120章 人在做,地府在看 老板娘嘴角抽动了一下,尴尬地笑了声,强行压制心中怒火:“好吧,那你到底是典当,还是卖?” “不卖。”我说。 “典当也行。”老板娘说。 “也不当。”我又说。 老板娘皱眉,鼻孔张合两下:“既不卖又不当,那你进来干吗?” “是你让我进来打?”我笑道,“刚才我只不过晃了晃手表,你眼睛就绿了,怪我咯?” “你不是问我做不做生意的嘛!”老板娘暴怒了! “没错,可我只是让你们帮忙鉴定一下价格而已,谢谢了。”说完,我起身走向柜台,准备拿回表。 “站住!”老板娘在我身后厉声道。 我转过身:“我懂,要给鉴定费,对吧?” 说完,我从兜里掏了半天,只找到二十多块钱,放在桌上:“够不够?” 老板娘冷笑:“进了我典当行的好东西,还从来没流出过!你这表,今天老娘收定了!小王,给他八万块,让他滚蛋!” 这时,外面忽然进来一个人,毫无征兆,是个穿着白色中山装的男人,他看见我,楞了一下:“哎?你……” 我伸手制止,抢先说:“大白天的,你来这儿干嘛?” “收人啊。”男人挠了挠头,一脸“我还能干嘛”的欠揍表情。 “谁死了?”我问。 来者,是个白衣无常,就是在医院穿我一回的那位,他只是白衣无常卫中的小旗,大概相当于科长,官职比较低,并未参加这次搜查妖族传送门的行动,依旧负责阴差日常工作,所谓盛京地面的十二阴差,几乎都是他这种小角色,雷娜作为千户,算是个另类,毕竟她兼任阴差府常驻阳间办事处主任。 “他妈的,”老板娘皱眉骂道,“咒谁死呢?你俩都给我滚出去!” 说着,老板娘给了旁边两个保安眼色,二人拎着警棍,走了过来。 白衣无常微微鞠躬,回答我的问题:“大人,要死的就是这婆娘。” “看她活蹦乱跳的,你没搞错?”我皱眉问。 “回禀大人,她在阳界作恶太多,属于被钦点之人,枉死之鬼,到了地狱,将作为典型广为宣传,以便让临投胎之前的鬼们,接受最后一次地府教育,等他们再投胎做人,以此为鉴,也就不会作恶了。”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也就是说,这女的并没有到规定的寿命,但因为作恶多端,连地府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提前把她带走,“那你收吧,我在这儿耽误你吗?” “不耽误,大人,听闻您还未曾带鬼魂去过地府,不了解勾魂引魄的过程,您也可以,趁机向属下学习一番。” “……好吧,那本座就观摩学习一下。”我苦笑,这个男白无常倒是真敢讲,净说大实话! 那俩保安上来,听见我和白无常阴森森的对话,面面相觑,不敢动手了! “上啊!”老板娘跺着脚催道。 两个保安不进反退,慢慢缩回墙角,可能是因为他们看见了男阴差那只半透明的手! 阴差走向老板娘,我看见,他将自己的气,压过去,压在了老板娘头顶,把她逼到了墙角,老板娘感知到了鬼气,真害怕了,瘫坐在地上,连连求饶:“大、大人,饶命!” 阴差冷声道:“命,只能交换,不能饶,否则我没法交差,如果饶你不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用你最爱之人的性命来换。” “吵舍魔吵?”楼上传来个带着晋西北口音的动静,我仰头看过去,楼梯拐角处,探出一个大光头,三角眼,八字胡,一看就不是好人,应该就是那个宋老虎。 “老公!快下来!快下来!有人要杀我!”老板娘撕心裂肺地喊道。 宋老虎马上跑下楼,迎着男阴差就冲了上去,一拳挥出,还算有点力道,可能年轻的时候练过几天武功。 阴差纹丝没动,让他打了这一拳,打在了脸上,我就听见“当”的一声,宋老虎的拳头,就像是砸在了钢铁上一般,瞬间软了,胳膊垂了下去。 阴差用手指抹了抹皱掉的脸皮(是一张人皮面具,他的本体是半透明的),又问老板娘:“快点决定,是你去死,还是用你最爱的人的性命来换?” “换!换!换!”老板娘连声说,指着宋老虎,“他是我老公,你把他带走吧!” “你说啥呢?”宋老虎端着胳膊,一脸懵逼。 “决定了,就不能再改了。”阴差最后问。 “决定了!”老板娘重重点了点头。 谁料,片刻后,老板娘突然捂着自己胸口,抽搐了两下,气绝身亡,一只鬼魂,从她身体里飘了出来,身上被缠了不少白色的绳索,连脸都被包住,绳索的另一头,在阴差手里。 “呵呵,”阴差轻描淡写的说,“果然,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我觉得这个阴差小旗的身影,瞬间高大了起来,好有哲理啊! “你杀了我老婆!”宋老虎凄惨道。 阴差慢慢转过头,看向宋老虎:“你们夫妻俩的劣迹,阴差薄上都有记载,你也别嚣张,这次如果不是只有一个名额,我定然会把你带走,你还有3年寿命,届时死后,照样下十八层地狱。” 说完,阴差转身,牵着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老板娘的魂魄,离开了典当行,临出门时,他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把粉,忽地洒向身后,一颗颗小粉末,像是箭阵一般铺散开来,射向每个存在人的角落,唯独没有向我袭来。 “大人,这叫‘绝尘粉’,可消除阳界之人的部分记忆,盛京各个鬼市均有售卖,您去了,提我赵子阳的名字,商贩会给您打折扣,五百冥币一包,很好用的!”阴差向我推销起药粉来,我笑着说好,有时间去买点,还真不贵,折合人民币才五十块钱,分量可不少,他这一撒,足有半斤。 阴差点头,出了典当行,屋子里的宋老虎、两个保安还有柜台里的人,都中了“绝尘粉”的毒,表情呆滞,一动不动,我想了想,也假装中毒吧,靠着柜台,充当木头人。 大概十秒钟后,所有人同时醒来,宋老虎看看四周,发现躺在地上的老板娘:“翠花,你咋了?” “好像是心肌梗。”我说。 “妈呀,赶紧送医院啊!”宋老虎招呼保安,保安过来,七手八脚地要抬起老板娘,无奈她体重太大,抬起少许,又摔在了地上。 “娘的,我来!”宋老虎要亲自抱老板娘,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臂有点不听使唤。 “我是医生,我看看怎么回事。”我一看这药效很明显,大家都把刚才的事儿给忘了,便装作吃瓜群众走过去,查验老板娘尸身,魂儿都没了,自然死绝。 “没救了,找殡仪馆吧。”我无奈地说。 “肿么回事?”宋老虎拍了拍自己的大光头,似在努力回忆,“肿么想不且来了呢!” “节哀顺变吧,老宋。”我苦笑道。 宋老虎狐疑地看看我,忽地抓住我的脖领子:“你是干熊么地?” “我来当表。”我平静地说。 “当熊么表,我看看。” 我指向柜台,柜员把那只江诗丹顿递了出来,宋老虎拿起,仔细查看,忽然冲我笑呵呵地说:“大兄弟,我们店里还有二手手表回收业务,你要不要卖呀?” 我很不理解这个人的行径,自己的老婆尸体还在那儿躺着呢,他居然还有心思想收表,这也太敬业了吧! “宋老板,我不卖,就是估一下价儿。”我说。 宋老虎转头看向柜台里,冷声道:“估了吗,估多少?” “之前老板娘让估八万。”柜台里小妹妹怯生生地说。 “这破表,值八万?”宋老虎楞起眼睛,“你瞎啊!这是仿表!广州产的!顶多估价两千块钱!” 说完,宋老虎转过来,对我笑道:“大兄弟,老哥从不忽悠人,你这表是假地,老哥给你两千,你卖给我。” “……抱歉,我不卖了。”我皱眉道,心中也泛起了嘀咕,难道真是假的?王清泉虽然表多,但未必懂,如果是给他送礼的人,拿个假表来忽悠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然而,宋老虎的下一句话,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原本我寻思着,今天已经死了一个人,萌萌的事儿也就算了,没想到宋老虎贼心不死,还要敲我的竹杠,那就新仇旧怨一起算了吧! 第121章 母女相认 听见我说不卖表了,宋老虎沉下脸,一把从我手上抢走江诗丹顿,撂下狠话:“今天你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我挠了挠头,皱眉道:“不是……这都什么年代了,我真的很难想象,居然会有你们这种强买强卖的行为?!你是电影看多了,还是今天吃错药了?你们这和黑涩会有什么区别?” “嗨呀,教训起我来了?”宋老虎摩挲着光头,在我面前嘚瑟地转了个身,转回来,又面对我,“老子他妈就是黑涩会,你能把我怎么地?” “唉……”我叹了口气,看来阴差赵子阳抓错人了,应该把这个宋老虎树立为恶鬼典型才对,“老宋,今天你老婆死了,我不想再收拾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跟我道个歉,今天的事儿,就OK了!” 我真不想赶尽杀绝! “卧槽,还让我给你道歉?”宋老虎撇了撇八字胡,忽然出脚,“我去你妈的!” 这是他逼的,我早有防备,闪身躲开,又向后跳了两步,隔开距离,从背后抽出鞭子,心中默念:“让他跪着,办法,你自己想。” 鞭稍飞出,绕过宋老虎,从他背后兜了回来,啪啪两鞭子,击在宋老虎的膝盖后方,宋老虎啊地一声惨叫,当即跪地,鞭子又从他脚踝下方穿过,将他折叠的大腿、小腿给捆了起来,再绕至宋老虎腰部,缠绕三圈,打了个死结,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就一秒钟的功夫,宋老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牢牢捆绑,跪在了地上。 “你介是……熊么玩扔?”宋老虎的手并未被束缚,赶紧去解,扣子是死扣,鞭子却是活的,他越解,鞭子缠得越紧,我瞟了一眼那两个保安,他们看我这么厉害,没敢动地方,估计平日里,也都是吃软怕硬的主儿,关键时刻,就不仗义了,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我走到宋老虎面前,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表,戴上,推了他一把,宋老虎无法保持平衡,像是被剔除了半球铁的不倒翁那样,倒在地上。 我出了典当行,打开车门,请出陈萌萌,又进来,指着地上的宋老虎问:“踹你的人,是他吗?” “是。”萌萌小声说。 “踹回去。”我说。 “我、我不敢,怕把他踹死。”萌萌撅嘴说。 “你不会轻点吗?试试,万一踹死了,算我的。”我说。 萌萌走到宋老虎身边,他认出萌萌来了,赶紧赔笑:“哎呀,小姑奶奶,原来是你啊,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萌萌出脚了! 典当行里铺设的是地砖,有点滑,宋老虎将近200斤的身躯,像冰壶一样,被萌萌踢得滑了出去,一边滑,一边转着圈,直到后背撞在墙上,方才停下。 居然没踢死,算他捡了条命。 萌萌报完了仇,我拉着她走到典当柜台,捏着萌萌下巴给里面展示:“认识她吗?” “认、认识。”柜台里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说。 “把她的东西给她,一个箱子,一块劳力士。” “好的,您稍等!”柜台小姑娘进去里面,很快取出阴差送到燕雪樱家里的那只金属钱箱,还有我的那块劳力士迪通拿。 我打开钱箱查看,里面分文不少,我把箱子和表给了萌萌,又来到宋老虎身边,蹲下,拍了拍他的脸:“知道我是谁不?” “不、不知道大爷是何方神圣?”宋老虎笑眯眯地问。 有一种人,性格似弹簧,装比的时候有多强,认怂的时候就有多弱。 “记住我的名字,陈洋,以后,整个盛京,我罩了。”我冷声说,嗯,没错,我就是在装比,对于上述性格的人,你唯一能震慑住他的办法,就是在他认怂的时候,适当地装个比他还大的B,他就服你了。 “记住了,洋哥!”宋老虎笑道。 我收回鞭子,带着萌萌离开典当行,直到开车离开,宋老虎也没敢再露面。 “仇报了,心里舒服点了不?”我笑着问萌萌。 萌萌沉默了一会儿,慢慢低下头,小声说:“我想找妈妈。” “放心,一定会帮你找到的。”我掏出手机,首先想到的,还是王柿长,他管民政部门,查户口,应是他的专长。 电话接通,王清泉声音很小,好像是在开会,我马上就给挂了。 不多时,王柿长回话:“怎么了,陈洋?” “王叔,您要有事儿,您先忙,我不着急。”我客套了一下。 “没事,你说吧。” “我想找个人,邵依柔?”我看向陈萌萌来确认,她连连点头,看来我的记性还不错。 “邵姓不多,应该很容易找,民政和供安都行,你要哪边的电话?”王清泉问。 “供安吧。”我说,他们找人应该更厉害些。 “行,待会儿发给你个联系人。” 一分钟后,王清泉给我发来一条短信,一个手机号,备注:朱鈤和,市供安菊副菊长。 我直接给这个号码发过去“邵依柔”的名字,再打电话过去,自报家门,朱菊长说,刚才王柿长给他打过招呼了,这就让工作人员帮我查询,让我等消息。 大概五分钟后,朱鈤和回电,说找到了两个叫邵依柔的,问我年纪。 “你妈多大?”我将电话的话筒压在腿上,问萌萌。 陈萌萌想了想:“大概五百多岁吧。” “……我是问她作为邵依柔,多大年纪?”我苦笑道,妖的寿命还真是长。 萌萌摇头:“那我不知道。” 我拿起电话:“朱菊长,有两人的照片吗?” “有。” “麻烦您给我发过来,用微信。”我报了自己的微信号,很快,一个小姐姐加我,给我发来两张照片,长得都比较年轻,我展示给陈萌萌。 萌萌反复看了看,指着第二张说:“应该是这个。” “别应该啊,你妈,你不认识吗?”我皱眉问。 萌萌摇头:“我还没见过人类形态的妈妈,只是看着感觉有点像。” 我无奈地用语音发过去短讯:“美女同志,请把第二个人的详细资料给我传过来。” 操作电脑、微信的应该是个工作人员,看她微信头像长得还蛮漂亮的。 她回了个“好”字,不多时,一张电脑屏幕的截图,显示这个邵依柔的年纪,才18岁,在盛京医学院附属高中上高三,不过她的家庭住址,是盛京市红太阳孤儿院,父母等家人资料,全是空的。 “美女同志,再麻烦您把另一个人资料发过来。”我又语音过去。 很快,对方发来第一个邵依柔的资料,是个34岁的已婚妇女,盛京本地人,丈夫、父母、孩子的资料都很齐全,她的身份是公务元,在某个机关里担任副主任科员。 我知道公务元招考,要通过正治审查,组织上派人去家里调查走访,查祖宗三代之类,不说根红苗正,直系亲属也不能有太出格者,如果萌萌的妈妈想伪装成这个邵依柔,难度颇大,总不会再利用其它妖构建出一个家族来吧? 所以说,之前那个孤儿院出身的女大学生,更靠谱一些,就是年龄差距太大了,人类形态的萌萌,也是18岁左右的样子,她妈妈也18岁,这……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我给朱副菊长打电话,表示感谢之后,掉头,向医学院附高开去,位置我清楚,就在盛京医学院旁边,而盛京医学院,正是我的母校。 轻车熟路地到达附高门口,高中不让随便进的,资料上显示,邵依柔在三年八班,我想了想,这点小事儿,也不值得再找王柿长一次啊,自己解决好了。 停好车,我带着萌萌进了隔壁的医学院,巧得很,正遇见我们当年的辅导员,跟他寒暄了一阵,谎称是带着妹妹回学校看看,以此鼓励她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之类,墨迹了十分钟,终于把辅导员支开,我拉着萌萌,找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翻墙进入附高。 正值下午上课时间,操场上没有人,我俩顺利溜到教学楼门口,从门卫室的窗户底下爬了过去,上二楼,挨个门牌逐层找上去,在五楼,找到了三年八班。 我从教室后窗往里看,正在上历史课,不过全是后脑勺,认不出哪个是邵依柔,我又去前门,可前门的窗户是毛玻璃,更看不清了。 萌萌可能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妈妈,有点激动,伸出小脚就要踹门,我赶紧用身体挡住,结果,她大力一脚,全踹在了我的腿上,我腿一软,直接扑开了门,扑进班级里,摔了个狗啃屎! “妈!你在哪儿?”萌萌进来就喊,同学们先是一愣,继而哄堂大笑。 我从地上爬起来,对讲台上一脸懵逼的老师鞠了个躬:“对不起,老师,我们找邵依柔同学。” “妈!妈!”陈萌萌进了教室,看向角落,直勾勾地走了过去,同学们的视线,也都朝那边望,我也看过去,只见一个眼熟的女孩,瞪大眼睛,从角落的座位站了起来,正是照片里的那个邵依柔。 我赶紧拉住萌萌,别在这儿认妈啊,不露馅了么! “依柔啊,你出来你一下,你妹妹今天被车撞了,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我帮她们打圆场,先把萌萌推出了教室,同学们听到这个解释,都安静下来,有的看着我,有的担心地看着邵依柔。 邵依柔离开座椅,木然向门口走来,我甚至都不用观气,只看她的表情就能断定,此人就是萌萌的妈妈,她眼里那种看见自己孩子的惊喜、诧异、怜惜、担忧,还有慈爱,这么复杂的情绪,无法伪装。 不过,我还是祭出了阴阳眼,没错,三道浓烈的绿气,妖力值很强。 哎?等下!我看见了什么? 教室的另一个角落里,怎么,会出现一道紫气?! 第122章 巨款开路 一道紫气,人类啊,比大熊猫都稀有,怎么藏龙卧龙到校园里来了? 不过,我只能看见紫气,看不到气下面的人,因为他的脑袋,被一个高高的书桌给挡住了,看姿势,像是正趴在课桌上睡觉,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阴差府正值用人之际,我得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停下脚步,邵依柔走到我身边,瞅瞅我,出了教室,我余光瞥见,萌萌立马扑进她的怀里,她俩的人类形态,对于双方而言,都是陌生的,可妖是从动物变来的,可以通过嗅觉来判定身份,妈妈身上的味道,萌萌肯定记得。 我没有出去,而是走向那道紫气。 “哎,同学,你要干什么?”历史老师在我身后问。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走到那个紫气同学桌位旁,弯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哎,醒醒。” 是个女生,穿着校服、小白鞋,梳着马尾辫,她动了一下,没醒。 我俯身凑近她的耳朵:“老师让你回答问题。” “嗯?”女孩忽然醒了过来,起身看向黑板。 “雪樱?”我惊讶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还寻思呢,哪儿那么多的紫气高手,原来是山城二十九中的燕雪樱,那个紫阳门女弟子,李须儿和董小诺的小师妹! “嗯?”燕雪樱眼色迷离,嘴角挂着长长的口水,迷糊地说,“大哥?我是在做梦吗?怎么梦见你了?” “做什么梦啊,”我笑着用手背帮她擦掉口水,“你是转学过来的,还是穿越过来的?” 我在开玩笑,肯定是前者。 “不可能,一定是做梦,”燕雪樱眯着眼睛,又坐下,趴在了桌上,“我继续睡了。” 周围同学看她憨态可掬的样子,都笑。 “喂喂喂,怎么回事啊你!”历史老师不干了,绕过讲台,快步向我走来,“燕雪樱!你第一天转学就勾男人来学校捣乱?” 燕雪樱再度起身,忽然冲我笑了:“嘻嘻,看来不是做梦,大哥,我还寻思要去找你,你主动找上我来了,咱俩还挺有缘的呢!” “你自己请假出来吧,正好我有事找你。”我说完,转过身来,差点撞上历史老师,我看了他一眼,擦身而过,走向门口,他也没敢拦我。 “老师,我出去一下。”雪樱起身说。 “不许!” “老师,韩校长都不敢管我,你想管我?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燕雪樱甩了历史老师一句,也跟他擦身而过,走了过来。 同学们窃笑,历史老师愣住原地,目瞪狗呆。 燕雪樱走到黑板旁边,瞅了瞅黑板,上了讲台,拿起粉笔,把板书的“罗斯福新政”时间,从1929年改成了1933年,又快速在后面写了中英文夹杂的一段话:新政用“三R”即可概括,即复兴(Recovery)、救济(Relief)、改革(Reform)。 写完后,燕雪樱把粉笔头一丢,跟我出了教室。 当我礼貌地关上教室门的时候,听见了热烈的掌声,也看见了历史老师猴屁股似的脸,看来燕雪樱改的是对的,考100分的不算学霸,能在课堂上打脸老师的,才是真学霸! 这历史老师也是有点菜,连大事件的年代都能搞错? 教室外的走廊,萌萌母女二人,姐妹花一样,在抱着哭。 “你来是监视她的吗?”我指着邵依柔,问燕雪樱,雪樱会紫阳观气术,肯定早就知道这个班级里有个妖。 熟料,雪樱却摇头:“不是,偶遇而已,我还没找过她麻烦呢。” “先走吧,”我也朝萌萌她们那边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我女儿在一起?”邵依柔警惕地问。 “妈妈,他是我认识的哥哥,一直在帮我找你。”萌萌解释道。 “走吧。”我说。 四人溜下楼,还是从门卫室下面爬过去,出了教学楼,翻墙来到隔壁的盛京医学院,我还不确定,邵依柔是否愿意跟萌萌走,便带她们进了不远处一家叫“师生缘”的小饭店,这里有包间,可以详谈事情,师生缘的老板还认识我,现在是下午两点多钟,不是饭时,我让老板给上一壶金骏眉茶,再上些点心、水果。 本以为妖族跟鬼族一样贪吃,但她们母女俩,似乎对食物并不感兴趣,好像跟老虎的生理机能有关,这种猛兽,吃一顿饱饭,很多天都不用再进食,也没有进食欲望。 “萌萌,别净哭了,跟你妈妈谈谈吧,你爸爸不是被抓了吗?”我说。 “啊?你爸被抓了?被谁?”邵依柔问,但她的余光,一直在“同班同学”燕雪樱身上,可能察觉到了她身上强大的紫气气场,有些畏惧。 “别动队来咱家里征兵,爸爸不肯参加,就被抓了,爸爸临走前,让我来人界的盛京找您,多亏了哥哥,我才找到您!”萌萌简要说明。 “我这跟你回去救你爸。”邵依柔坚定地说。 “等下,”我说,“难度如何,是否需要帮忙?” “需要钱吧?”燕雪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依柔同学,我这里有八万块钱,你兑换成妖币,拿去疏通关节。” 我很纳闷,怎么燕雪樱和秦书瑶,都知道妖族可以用钱铺路来办事呢? “谢谢你,雪樱同学,”邵依柔对燕雪樱鞠了一躬,自言自语,“我也有几万块,不过好像不太够。” “妈妈、妈妈,哥哥给了我十几万,还有一块表呢!”萌萌赶紧说。 “差多少钱?”我问,“你说个保准的数,剩下的我给你补上。” 邵依柔犹豫了一下,萌萌看出妈妈的心思,又说:“妈妈,救爸爸要紧,哥哥人很好的,还有个姐姐,好像是哥哥的女朋友,他们都有超有钱的,没关系,您说吧!” “我钱不多,你那个姐姐确实超有钱。”我笑道,姐姐就是秦书瑶。 邵依柔点头:“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不知道现在手表的行情,估计至少需要两百万人民币左右。” “跟手表有什么关系?”我不解地问。 “妖界很流行机械表,但我们妖族不会自己生产,只能从人界进口,数量有限,远远不能满足需求,手表,就像你们人界的黄金一样,是妖界的硬通货。”邵依柔解释道。 “那好办,去表行买表不就行了。”我说,给了她钱反正也的买表,不如我们去买,让她带回去。 邵依柔点头:“先多谢二位了,我对表不是太懂,如果您有空的话……” “走吧,”我起身,“这就陪你去买表。” 妖族可真奇葩,居然流行这玩意。 出了医学院,上车,我对表其实也不太了解,便给黄顺打电话,俗话说,穷玩车,富玩表,他们这种富二代,要是没几块好表,都没法在二代圈儿里混,果然,黄顺说没问题,他的腕表之家几个论坛的副版主,对表懂得很,说在黎明表行跟我汇合。 黎明表行,盛京最大的钟表专营店,各大品牌都有。 二十分钟后,双方在黎明表行碰头,我不问邵依柔需要多少钱,而是问她需要多少块表,邵依柔说,打通所有关节,大概需要15块,其中五块是高档表,五块中档,五块低档,黄顺想了想,借来纸笔,列出了一份三十款表的清单,每个档次,十块表,让邵依柔挑选。 “不用挑了,都买下来,免得不够。”我壕气地说,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你真要都买啊?”黄顺笑问。 “怎么,怕我钱不够?”我笑道,掏出卡放在桌上,“就算一只表50万,30只,也不过150万而已,我钱足够的。” “呵呵,洋哥你数学可真好,那行吧,”黄顺看向邵依柔,“妹妹,你跟我来——算了,大家一起上,表盒太多,俩人拿不回来。” 扫荡了一个小时,黄顺的表单,全部被画了叉,有些没有现货的款式,就用差不多价位的代替了,很多表的品牌,我甚至都没听说过,确实挺贵,我拿着一堆交款票据,去收银台统一结账,算完之后,我傻了眼,一共893万5000块,数额巨大,收银员算了三遍,都是同样的数字。 超标了,我卡里钱不够! 萌萌在旁边眨着大眼睛看着我:“怎么了,哥哥?” 我尴尬地笑了笑,都已经开了票,也不能再退回去啊,那多丢人,刚才怎么算的呢,我明明算的是不到一百万的总价啊…… 第123章 问你妹 “先生,刷卡还是付现金?”收银员笑着催道,不知道她是否赚提成,如果是,可爽死她了! “这么多钱,你觉得我可能付现金吗?”我笑了笑,没招,只能管黄顺借了,晚上再找秦书瑶想想办法还给他,不说我跟书瑶的特殊关系,现在我好歹也是阴差府的指挥使,俸禄什么的,总归会有的吧? 我转过头,黄顺这小子,原来就在我身后,嘿嘿笑着,递给我一张卡。 “算我借你的,改天还你。”我说。 “哎呀,我的妹夫,咱哥俩还谈什么钱呐,”黄顺搂着我肩膀,把我拽到一边,小声说,“洋哥,我问你个事儿。” “问呗。” “王柿长家的那位千金……” “打住!”我一看黄顺那贱贱的表情,就知道他脑袋里在琢磨啥事儿,“这事儿以后你不要再问了。” “为啥?你相中了啊?”黄顺皱眉。 “不是我相中了,人家,”我想了想,这话该咋说呢,“反正人家名花有主了,你别再惦记了,兄弟!” “嗨呀,”黄顺撸胳膊挽袖子,“我好歹也是盛京地面儿上吃得开的主儿,谁这么大本事,敢跟我抢王美丽?” 我哑然失笑:“这个人啊,你还真惹不起。” “哪个领导家的公子,还是哪个土豪家的?你告诉我,我要跟他公平竞争,用钱砸死他丫的!”黄顺飞扬跋扈道。 “那还叫公平竞争嘛?呵呵,我说过了,这个人,你惹不起,别问了,好吗?回头我再给你介绍两个。”我说。 “不行,洋哥,今天你要不说,我就——” “你就怎么滴?威胁我啊?”我沉下脸。 “不敢不敢,”黄顺赶紧赔笑,“我哪儿敢威胁妹夫你啊,你就告诉我吧,我跟那小子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王美丽让给我。” “不行,这事儿没得谈,你就当美丽是我女朋友,OK?”我严肃地说。 “你不是有姗姗了嘛……”黄顺嘟囔道,“还想双非啊?哎呀,行行行,我保证退出,可你也的告诉我一声,情敌到底是谁啊?你只要告诉我,我绝对不再问了!” “问你妹!”我不耐烦道。 “啥?你骂我?” “我说,回家问你妹去,她知道。”我从黄顺手里抢过银行卡,转身回到柜台,递给收银员。 黄顺没头没脑地过来,搭着柜台,又开始撩收银员:“美女,麻烦你帮我看看,卡里还剩多少钱。” “好的,先生,请输入密码。” 黄顺输的数字,我看见了,90开头,六位数,应该是他跟姗姗的生日。 收银员一顿操作之后,眼睛睁得很大,惊讶道:“先生,您卡里还剩下,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还剩2.5亿元!” “噢,谢谢你,”黄顺拿回卡,继续平静地装B,“上个月还三亿多呢,看来得省着点花。” 等收银员划走了钱,咔咔咔给票据盖好章之后,黄顺又问:“哎,小妹妹,你几点下班?” “晚上九点。”收银员眼中露出欣喜,赶紧告知。 “哦,挺辛苦的。”黄顺说。 “还好,一直坐着,也不累。”收银员笑道,已经把手机拿出来,准备加黄顺号码了。 “好好干,年轻人嘛,要坐得住,才能走得快!”黄顺墩齐了票据,转身就走,搞得收银员小妹妹一脸失落。 我都看不下去黄顺这么不负责任地泡妹妹了,掏出手机,找到黄顺号码,展示给收银员,低声道:“他手机号。” 收银员苦笑:“人家对我又没意思,我就不骚扰人家了。” 听见这句话,走出几步的黄顺回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收银员小美女,又走了回来,手搭着柜台,一脸痞气:“美女,晚上有空吗?陪我看场电影吧。” “好啊,”美女收银员开心道,“不过,我晚上12点之前,必须得回家。” “回什么家啊,哪儿还没有个酒店?”黄顺撇嘴道。 小美女的脸色当时就变了:“黄先生,请您放尊重点,我想跟您进一步接触,只是因为您长得好看,并不是因为您有钱,如果你觉得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错了,我不会和你睡觉的。” “那你想跟我干嘛?”黄顺没有生气,挑了挑眉毛问她。 “什么也不想干了,”美女收银员低下头,丧气地嘟囔道,“果然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黄顺耸耸肩膀,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他妈倒是想做个好东西,可我身边,从来就没有过好东西,都是一些乌龟王八蛋……” 说完,黄顺转身,抱着一堆票据,挨个款台去取表,萌萌她们帮忙,很快把三十块表,都取了回来。 我一直停留在收银台,静静看着里面的小美女,没有离开。 “先生,有事吗?”小美女被我盯的有些不自然,苦笑着问。 “沈恋,名字挺好听。”我看了看她胸前的工牌。 “谢谢先生。” “你的功夫是跟谁练的?”我抽冷地问。 “跟我师——”小美女说了一般,沉下脸,“我没有功夫。” “没有功夫,怎么会是绿气高阶呢?”我笑问,她的气,也是我无意中观察道的,一道气,是人类无疑,气却是墨绿色的,而她的工作席,又恰好在劳力士表店的旁边,背后就是一道墨绿色的软装墙,刚好稀释了她气的颜色,很难被发现,肯定是故意为之。 没想到一个表店里,隐藏着一位高手,以至于观气术强如燕雪樱,都没有发现她。 小美女眯起眼睛:“先生,您是紫阳门人?” “我不是,她是。”我指向不远处抱着一大堆盒子的燕雪樱,高度都超过她头顶了,压的她龇牙咧嘴。 “先生,我虽然会武功,但不是武林中人,如果您想找麻烦,抱歉,您找错人了。” “我不想找麻烦,我想找帮手。”我说。 “帮手?”沈恋皱眉,“什么帮手。” “最近盛京妖气横行,你也有所耳闻吧?”我问,小美女微微点头,警惕地看着我。 “以你的实力,加入龙组局绰绰有余,为何不为人民服务,而隐藏在这里当个收银员?” “呵呵,人各有志,我喜欢过平淡的生活。”沈恋笑道。 我拿起她的手机,输入了我的号码:“如果你想通了,给我打电话,我们现在确实缺人手。” “你是龙组局的?”沈恋问。 我凑近她一点,小声说:“阴差府。” 沈恋一惊:“你、你是……” “放心,我是活人,”我笑道,转身离开,想了想,我又转了回来,“那个黄先生,虽然是富家子弟,但他的本质并不坏,如果你对他不是那么太反感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撮合一下。” “不用了,谢谢,”沈恋苦笑,“他是长得挺帅的,但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入不得豪门。” “未必,没有谁天生是豪门。”我说。 他们几个完事了,叫我,黄顺还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主要是看沈恋,我能从黄顺眼睛里看出来,他对沈恋还是有点意思的,沈恋的长相,不是绝色美女,但是在普通女孩儿堆里,她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很有气质,毕竟是习武之人,那种干练洒脱的劲儿,不是一个乖巧的刘海能掩盖住的。 回到车里,我问邵依柔:“你打算从哪儿回妖界?” “传送门。” “我知道,哪个门?”我平静地问,这,就是我宁愿花千万巨款,也要帮她的原因,她是好妖,但毕竟是妖,可以自由进出妖界,我相信,她能给我提供的关于妖族传送门信息的价值,绝对超过那三十枚手表的价值。 邵依柔心里没有任何戒备,随口说:“丁香湖吧,从那里过去,是妖界的交通中枢,四通八达,可以很快回到我们家。” “好的。”我继续保持平静,心中却起了不小的波澜,丁香湖,难道她要开启主传送门?如果真是那样,别说一千万,就是一个亿,这钱花的也值啊! “依柔同学,你还会回来吗?”燕雪樱有点依依不舍地问。 “如果能把事情处理好,我自然会回来,”邵依柔说,“我来阳界,是留学来的,学业尚未期满,回去了也拿不到博士生学位。” “可你念得是高中啊?”燕雪樱不解地问。 邵依柔苦笑:“你们人族的科技、文化、教育远比我们妖族要发达得多,在你们这边的高中学历,就相当于我们的博士学位了。” 我想想也是,一只老虎,能有高中文化水平,那还不得上天呐? 我正要开车启动,黄顺过来敲我窗户。 “咋了?”我拉下窗户问。 “我还是觉得心里面有点——不是问王美丽的事儿啊,我想回去找那个收银员,洋哥,你觉得我俩,能有戏吗?”黄顺认真地问。 “那要看你是什么目的了,如果你只是想睡她一晚,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没戏。”我笑道,黄顺若敢硬上,沈恋还不得打死他。 “我倒是想跟她好好交往,可我从来没接触过平民家的女孩,不知道怎么相处。”黄顺皱眉。 “哎,这位小哥哥,”燕雪樱在后面伸过头来说,“你不要小瞧人家,人家可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故意在这儿体验生活呢。” “你怎么知道?”黄顺问。 “我会观气,”燕雪樱在我脑袋上方戳了一下,“那个小姐姐的福禄之气,虽然比不上你,但也不差,身价至少四、五千万,也算不得平民家的女孩吧。”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我去了啊,谢谢你,老妹儿!”黄顺听闻,欢天喜地地又进了商场。 我拉上车窗,回头看雪樱:“原来你早就观过她的气了。” “嘿嘿,我观气可不像你,还得开什么阴阳眼,我随时都行,而且看见的气的内容,也比你丰富得多。”燕雪樱得意道。 这个我信,紫阳门观气术,天下无双,好几个人都跟我说过了,燕雪樱之所以没把沈恋当回事,可能在她眼里,绿气的实力,太菜了罢。 半小时后,车到丁香湖,我停在了之前发现铁链的那个位置,邵依柔却让我继续往前开,说传送门不在这里。 “有两个传送门?”我问。 “一共七个,”邵依柔皱眉,沉思片刻,忽然警惕地问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主传送门的?” 第124章 妖门一瞥 “我是阴差府的人。”我实话实说,对于邵依柔的态度,我是真心交朋友,而不是简单的利用,因为她们是妖族里的“好人”,既然是交朋友,就得诚心相待。 邵依柔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继续往前开,很快到了湖心岛那个位置,邵依柔说:“停车。” “就是这里?”我问。 邵依柔想了想,反问我:“你们准备怎么对付妖族?” “我不清楚上头的计划,但我知道,现在的状况是,妖族大量越界,屠食人类,这肯定是不行的,我们要阻止你们。”我说,邵依柔又点头,带着陈萌萌,开门下车。 我和燕雪樱也跟了下去,四个人穿过绿化带,来到湖边栈道,这里的栈道有个缺口,连通着湖心岛,也有一条栈道,长约三百米,今天是周三,下午三点多钟,我隐约看见远处的湖心岛上,有不少小学生在玩耍(周三小学半天课),可能是附近学校组织的秋游活动。 距离太远,我无法观气,便对燕雪樱眨了下眼,雪樱会意,将双眼迷两条线,目光射向湖心岛,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妖存在。 邵依柔和陈萌萌,拎着两大袋表盒,已经上了栈道,朝湖心岛上走去,我和燕雪樱默默跟在后面,一路上,除了陈萌萌迷茫地回了几次头,双方并未交流。 到了岛上,邵依柔将袋子打开,把所有手表都拿了出来,让陈萌萌脱了外衣,将手表全部戴在她的手臂上,甚至脚踝也戴了两个,可能是要逃避妖界那边的海关检查,剩下几只,邵依柔自己戴好,然后,她捡起买百达翡丽时候店家送的一支精致的钢笔,拆掉了一块浪琴表的纸板表盒,在里面的空白处,画了个椭圆形。 “这是什么?”我蹲下来问,“鸡蛋吗?” 邵依柔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头继续画,在椭圆形的内部,靠近左下角的位置,点了七个点,刚好构成一组北斗七星,我以为是她们妖族的文字,没太在意,直到邵依柔在北斗的“斗柄”最后一颗星上,画了个圈,又划出一条线,将那个圈与外面的椭圆形相连,我忽然觉得,这个图案有些眼熟,可又一时没想起来。 邵依柔扣上钢笔帽,将那纸残片直接插进了我的衣服口袋里,而后说:“我需要清场,让小朋友们看见我开传送门,可能会造成不良影响。” “可以。” 我想了想,走向不远处的一群正在草地里玩耍的小孩儿们,把别在后腰的鞭子解开,扔进草丛里。 “啊!有蛇啊!”我尖叫,妲己的鞭子已经跟我形成了默契,它将鞭稍折叠成了一个眼镜蛇头的样子,从草地里高高扬起,左右摆动,还吐着信子,模仿的惟妙惟肖。 我喊完之后,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鞭子蛇昂着头,向小朋友们那边慢慢游去,吓得小朋友们吱哇乱叫,带队老师见状,赶紧下令,让小朋友们回到岸边。 也就一分钟的功夫,岛上所有师生,都撤上了栈道,鞭子蛇还追上栈道一段距离,妈的,那个女老师居然带头先跑了,手里拎着一双高跟鞋,跑的比谁都快。 “搞定,开门吧。”我对邵依柔说。 她们仨都被我这出恶作剧逗笑了,邵依柔从草丛里起身,脱掉了运动鞋和袜子,挽起裤腿,慢慢走进水里,走出大概一米远,她站定,伸出双手,细嫩的手掌,虚空下压,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凸起了两个小水柱,水柱越来越高,像是两道喷泉,渐渐升到了邵依柔掌心处。 邵依柔引领着水柱,继续抬高双手,一直举过头顶,又向两边拉拽,两根水柱之间的距离,扩大到一米左右的宽度,邵依柔九十度翻转手掌,掌心相对,慢慢闭合,双掌距离越来越小,但这次,水柱并未跟着她的手往一起合并,而是保持着一米的宽度,只是水柱的柱头,跟着邵依柔手掌,拐了个九十度的弯儿,合并,成了一道“门框”。 完成这个“冂”字之后,邵依柔撤回双手,最上面的门框,开始往下洒水,形成一道薄薄的水帘,几近透明,透过水帘看过去,我惊讶地发现,另一边是座城市,很大的城市,似乎建是山坡上,各种建筑,鳞次栉比,但没有太高的建筑,空中飞着很多东西,不像是飞机,而是生物。 我换了个角度,绕过水帘看后面,什么都没有,远处湖对岸是一片荒地,也即是说,刚才我看见的光景,并不是这个世界,而是……妖界? “走吧,萌萌。”邵依柔招呼女儿。 “等等,把我手机号码记一下,回来之后,给我打电话。”我说,邵依柔点头,我说了自己的手机号,她又点头,然后拉着萌萌,从“冂”钻了过去,我好奇,想伸手过去摸一摸这个水门,燕雪樱却抓住我的手,厉声道:“你想变残疾吗?” “什么意思?”我问。 “她随时可能关闭传送门,如果你的手被卡在门上,可就被切断了!” “真的假的?”我皱眉,左右看看,捡起了邵依柔的小运动鞋,把鞋尖儿伸入水帘,我拿着鞋跟,这次燕雪樱倒是没有阻止我,冷冷看着冂里面——冂还没关闭,她俩过去之后,就站在那里,很快,来了一台马车,英国皇族的那种,四个轮子,前小后大,车顶上还有一块精致的木牌,上面写着“TAXI”字样,应该是妖界的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她们面前,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一种类似犀牛的动物,很壮硕(马车也很大),白色的,鼻子前,长着一长一短两根角。 赶车者,也不是人,而是一只穿着人类衣服的大马猴,大马猴从犀牛背上跳下来,蹒跚着两条短腿走来,对邵依柔母女说了一句什么,我能听得见,但没听懂它讲的是什么,听着发音,有点类似日语,可能因为他们上古是同族的缘故? 陈萌萌先上了马车,邵依柔左右看看无人,从怀里掏出一沓人民币,给了大马猴,原来人民币也可以在妖界流通。 大马猴也警惕地左右看看,然后,它朝手上吐了口唾沫,熟练地点起钞票来,速度很快,我眼睛都跟不上,目测大概能有五、六千块的样子。 点完后,大马猴将钞票塞进衣襟口袋,跳上犀牛后背,邵依柔左脚踩上车,蓦然回首,朝我们看了一眼,轻轻挥了一下手,我以为是告别,也想朝她挥手来着,却见那道水帘,忽然快速下坠,眼前的光景消失,湖面也恢复平静。 我看了看手里,耐克运动鞋的鞋尖儿,果然被削掉了一块,斩口很整齐,比刀削的还要平滑。 “传送门能开启这么长时间啊。”我说。 “呵,那是依柔同学故意在给你展示而已,”燕雪樱笑道,“要不然,她也不会给猴妖那么多钱来封口。” 恍然大悟,我们能从这边看见她们,她们自然也能透过传送门看见我们。 “走吧,大哥,你可立了大功了,不得回去跟秦殿下汇报一下?” “什么大功?”我问。 燕雪樱戳了戳我的胸口:“传送门位置图。” “什么?”我赶紧掏出那张残片,又看了半天,终于明白了! 这是丁香湖的地图,外面的椭圆,即表示丁香湖的水岸线,或者说,是一圈儿的栈道,里面的北斗七星,就是湖中七个传送门的位置。 刚才邵依柔打开的那个传送门,便是湖心岛的这一扇,顺着北斗的斗柄延伸出去,第二、第三个点,都是在深水区,而第四个点,即北斗七星的一个斗底,紧贴着湖岸,我抬头看过去,正是我们昨晚发现的那一道主传送门,铁链子还挂在栈道护栏上呢。 “还真是的回去禀告殿下,”我说,“对了,雪樱,你跟我回去吧。” “不行、不行,大哥,这可不行,”燕雪樱连连摆手,“没有家师的命令,我可不敢跟你们走的太近,再说,我还得回去上课呢,明年6月份就要高考了!” “你想不想见一个人?”我自有办法,笑着问。 “想,啊不,谁?”燕雪樱扑了扑自己的嘴。 “你师姐,李须儿,她今晚来阳界,我们会见面。”我说。 燕雪樱眼里闪过一丝渴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还是不太合适,要不,我问问我师父?” “问呗。”我掏出一支烟点燃,如果燕雪樱能给我们搭把手,对抗妖族,更添一分胜算,紫气高阶,那可不是盖的。 雪樱掏出电话,打出去:“嗯……关机呢。” “那就怪不得你咯,哎呀,你跟就我走吧。”我笑道。 “不行,不行,我再问问我掌门师叔。” “夏掌门?” 燕雪樱点头,又拨出一个号码,这回通了:“喂,师叔,是我,小樱……啊?你不是啊,那你是谁?桑拿浴的技师?我师叔呢……哦,那等他完事,麻烦您让他给我回个电话,谢谢您啦。” 小樱礼貌地挂了电话,转头问我:“大哥,桑拿浴的技师,是干什么的?” 第125章 紫色双球 我稍微惊愕了一下,堂堂紫阳门掌门人,居然在桑拿浴里,跟技师……我还以为那位夏掌门,是一位头发胡子都很长,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呢,没想到,也是个性情中人呐! 我想了想,该怎么解释这个“桑拿浴技师”呢? 燕雪樱才18岁,涉世未深,如果我跟她讲实话,恐怕不太适合,会辱没了掌门师叔在她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不是。我决定撒个小谎,不过我还是先问了问燕雪樱:“雪樱,你掌门师叔,是不是一位很乐于助人的大师呀?” “对啊。”雪樱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点点头:“那就对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掌门师叔啊,应该是去给桑拿浴技师开光治病去了,桑拿浴那种地方,你知道的吧,洗澡的地方,水汽重、湿气重,里面的技师啊,长时间呆着,容易生病……” “噢,”燕雪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也会开光,有时间,我也去桑拿浴给技师们开一开吧,她们也挺可怜的,刚才我接电话的时候,那个女孩上气不接下气的,肯定是在桑拿浴里憋的难受吧。” “嗯……”我慢慢点着头,强行憋着,以免自己笑出猪叫声。 “我的境界还是不够啊,以后得多向掌门师叔学习。”燕雪樱一边嘟囔,一边向栈道走去,一不小心,她踩到了草地里的鞭子,雪樱以为是蛇,妈呀一嗓子,居然原地弹起七、八米高,把我惊得目瞪口呆,这轻功,好几把厉害! 鞭子可能没注意,它也被吓得不轻,向另一个方向跳起来,然而,这还没完,燕雪樱人在空中,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两个球来,一手一个,振臂,大鹏鸟一般,将球甩向鞭子,两个球闪着紫色的光,跟烟花差不多,速度极快,拖曳着紫光。 但,妲己的鞭子,毕竟是妲己的,它反应更快,扭转身躯成了S形,轻松躲开,而这时,燕雪樱应该发现了是鞭子不是蛇,没有继续攻击,飘然落地,跑过去抓住鞭子,轻轻拍了两下:“叫你吓唬我,叫你吓唬我!” 我寻思帮她个忙,去紫色的球落地的位置寻找,可翻了半天草丛,却什么都没找到。 “大哥,你在干嘛?”雪樱拖着死蛇一样的鞭子走了过来。 “找你那两个球啊。”我说。 燕雪樱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又摸了摸:“还在啊。” “是嘛?我摸摸看!”我假装伸出抓乃龙爪手,给把燕雪樱搞得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躲,我没那么色,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嘿嘿……跟你开玩笑的,我是说你刚才在天上,射出去的那俩球。” “噢,”燕雪樱有点不好意思,把胸往回缩了缩,“那是气弹啦,不是实体球。” “气弹?气球吗?”我不解地问。 “喏。”燕雪樱伸出左手,打了个响指,结束动作是比心,却见她的指尖,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小火球,忽闪忽闪的。 “变戏法啊?”我笑道,伸手就要去摸。 燕雪樱赶紧撤开:“大哥,你怎么什么都惦记着摸一摸啊,很烫的!” “能有多烫?你手不是也在摸嘛!” “呵呵,”燕雪樱冷笑,“有些东西,我摸得,你摸不得。” 说完,燕雪樱捻手指,紫色火球消失,她马上将手指放进嘴里吸,估计也烫的不轻…… “走吧,先回车里。”我笑道,拉着雪樱的小手,走向栈道方向,上了栈道,我感觉好像忘了些什么,鞭子呢?回头看,只见那条鞭子,正拖着两大袋子表盒,曲古曲古地跟在后面。 “那破玩意你捡它们干嘛?”我皱眉问,“跟萌萌学捡破烂吗?” 鞭子停顿了一下,依旧没有撒开塑料袋,继续费力地往这边拖拽,它虽然身法了得,但并不擅长托运东西,上次在姗姗家别墅里就是,带着一个球、一个耳机都走的很费劲,我便走过去,从它身上解开塑料袋,自己拎着,又将鞭子折叠,插回背后腰带中。 手表被带去妖界,剩下的这些盒子啊、保卡之类的就没什么用了,鞭子此举,可能是为了保护环境,还是一根蛮善良的鞭子。 燕雪樱帮我提了一袋,二人回到湖边,进了车里,那个夏掌门终于给她回电话,燕雪樱直接说了我的身份,请示掌门师叔,是否跟我去见一见师姐,雪樱开着扬声器,我能听见夏掌门的声音,并不苍老,反而很年轻,很……俊朗的一个声音。 “须儿回阳界了?”夏掌门问,须儿是他的徒弟。 “嗯啊。” “你可别被人给骗了。”夏掌门笑道。 燕雪樱看看我:“不会的啦,大哥人很好的。” “那你觉得,掌门师叔是好人吗?” “当然啦,您那么热心肠,这不刚去桑拿浴给技师……唔唔唔!” 我赶紧捂住了燕雪樱的嘴,顺手抢过电话:“夏掌门,您好,我叫陈洋,是雪樱的朋友,也是空虚真人的朋友,雪樱在我这儿,您大可不必放心。” “大可……不必放心?” “呃……您大可放心,不必担心。”我一着急,说错了话。 “呵呵,谅你也不敢对我紫阳门人乱来,那行吧。哦,对了,昨天我师侄董小诺给我打电话,说起你来着,他觉得你天资不错,推荐你入我紫阳门,你有没有兴趣啊?” “我?哎哟,那可真是太荣幸了!”我笑道。 “嗯,你把电话给雪樱。” “好咧。”我把手机递给燕雪樱。 “歪,师叔,开着外放呢,我听得见,您要收他为徒?” “呵呵,不是我收,是你收的啦。”夏掌门贱贱地笑道。 “啊?我收大哥为徒?”燕雪樱看着我,长大了嘴巴。 “雪樱啊,你是我紫阳门二十九代弟子,辈分已经很高了,很多你的师兄弟,都已经老死了,再说,须儿是我关门弟子,你也是你师父的关门弟子,我俩不能再收徒弟了,你须儿师姐是妖族,不能收徒,你小诺师兄太忙,没工夫收徒,算来算去,如果让他入我紫阳直系,就只能你来收啦!” “……我能拒绝吗?”雪樱弱弱地问。 “拒绝?不存在的。” “可我还在上学呀!”雪樱皱眉。 “雪樱,我问你,”夏掌门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你是想和你陈洋哥哥携手作战,还是针锋相对?你们是想同仇敌忾对付妖族,还是同室操戈自相残杀?” “师叔,这跟我认他当徒弟有关系吗?”雪樱问。 “以后你就会明白的,就这么定了,师叔先把陈洋列入紫阳名册,等有空,你带他回总部,正式拜祖认宗。”夏掌门说完,挂了电话。 燕雪樱慢慢放下手机,转向我:“大哥,怎么办?” “认啊,能有什么的?”我笑道,“需要我给你磕头吗?” 我主要是对雪樱刚才那个火球戏法儿很感兴趣,想学来装B用。 “不用,加入我紫阳门直系,可是有个先决条件的。”雪樱认真地说。 “什么条件?该不会自宫吧?”我开玩笑道。 雪樱摇头:“那到不用,不过,你得洗髓,很痛苦的。” “什么叫洗髓?”我问。 “就是……把你的骨髓抽出来,洗干净,再注进去。” “骨髓抽出来,那人还能活吗?”我皱眉问。 “不会死,但会很疼。”燕雪樱咬着嘴唇说。 “洗了之后,有什么好处?”我又问。 “洗却凡髓,练就仙骨,气血顺畅,中天逆出。”燕雪樱一字一顿地说,像是在念什么口诀,听着有点瘆的慌,我便没有再接茬,默默启动车辆,往友谊宾馆方向开。 快到友谊宾馆的时候,燕雪樱又犹豫了:“大哥,我觉得还是不和你们地府的同僚见面为好。” “怎么呢?”我问。 “我也说不好,可能心里有点别扭吧……”燕雪樱皱眉,低声说。 我靠边停车,既然她这么抗拒,还是不勉强她了,反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送你回学校。”我说。 “不用,大哥,我打车回去就行。” “你住校吗?”我又问。 “额,”雪樱看向车顶,思索片刻,“我好像还没找住的地方,我不会住校的,习惯一个人睡了。” 我挂了倒车挡,准备掉头:“我送你回去,帮你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哎呀,不用了哥哥,”燕雪樱抓住我的胳膊,“我又不是小孩子,能搞定的。” 我没有勉强,燕雪樱拍了拍我后腰:“小婊砸再见。” 又看向我:“大哥再见。” 说完,她下车,慢慢走向不远处的的士乘降点,边走边回头看,似有未尽之言…… 一台捷达驶来,雪樱上车走了。 我开着车窗抽了支烟,没琢磨明白她的心思,开车回友谊宾馆。 到了门口,宾馆的大门关着,两排警卫站岗,我挑了一下车灯,示意门卫开门——珍妃儿的这台A6L车里,有友谊宾馆通行证,门卫并未开门,一个警卫班长跑了过来,停在车边,敲了一下皮鞋后跟,咔地向我敬礼:“首长好!” “什么情况,咋不让进?”我皱眉问。 “报告首长,按上级命令,从下午三点半开始,所有社会车辆不准入内!”警卫朗声说,我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手一直压在腰间武装带的槍套上,槍套是开着的,他可以随时出槍。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四点,超时了。 “同志,我住里面,行个方便吧。”我笑道。 “报告首长,按上级命令,从下午三点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人的可真是死性,“那我把车停在外面,人走进去总行吧?” 估计是有重要会议在召开,不放社会车辆进去,免得有噪音干扰。 “报告首长,按上级命令,从下午四点钟开始,所有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警卫又喊道,在“四点”上加了重音。 “哦,那就好。”我倒车离开警戒区,随便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停好,步行回到门口,刚要进去,却被警卫班长伸手拦住。 “干吗?”我皱眉问。 “首长,对不起,现在时间,四点钟零八秒,您超时了,不能进入!” 我眯起眼睛盯着他,冷声道:“你是在故意找我茬是不是?” 警卫微微一笑,将手槍掏出来,顶上我的额头:“首长,您这瓜保甜么?” 看来这个梗最近很流行,用的人不少,但正如刘华强一样,能说出这句话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人,我心平气和地举起双手,一边嘴里念叨着“有话好好说,”一边眨了下眼睛,开启阴阳瞳…… 第126章 一起做头发 出乎意料。 我以为是妖族入侵,接管了友谊宾馆的安保系统,熟料却是人类,两排警卫,都是人类,只不过,这些人的气,清一色的红气高阶,高于常人两个级别,应全是特种兵的身份。 是人类,我就放心了,这不是妖族的“伪军”,而是更高级别的人类组织派驻来的,比如,北方君区,或者,中秧井卫团,这说明,友谊宾馆,将有重大的正治事件发生——可阴差府的两个卫还在里面呢,难道已经被清除了? 不能,如果被清除,腰儿她们会给我打电话的。 “班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笑问。 班长见我和颜悦色,没有敌意,便将槍收回,槍口朝下,不过食指还落在扳机上:“首长,我不管您是谁,我是军人,只能服从命令,请您谅解。” “如果我想进去,应该跟谁联系?”我问,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们龙组特勤队的指导员。”班长告知。 “你们是龙组的?”我问,班长点头。 “是盛京龙组,还是奉天龙组?”我又问。 “总局龙组。”班长颇有些得意的神情。 “那就好办了,”我笑道,“如果你是盛京龙组或者奉天龙组,我还不认识你们首长呢!” 说完,我掏出电话,打给老吴,总局那边,我只记得他的号码,得通过他才能找到203首长。 电话接通:“喂,你好。” “吴大爷,是我,陈洋。” “啊,小陈同志,你好。”老吴和蔼笑道。 “203她们是不是来盛京了?”我问。 “是的,没告诉你吗?” “还没,是这样的,大爷,我被你们总局的特勤队,给拦在友谊宾馆门口了,不让我进,我们阴差府的人都还在里面呢,您看……” “哈哈,”老吴笑了笑,“你还真有办法,找到我了,把电话给他们吧,我跟他们说。” “噢。”我把手机给了班长,本以为,得找203首长,没想到一个老吴就能搞定。 班长接过电话,听见那边老吴的声音,马上立正,双目圆睁,看向远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对面是一座大厦,没什么特别的。 “是,是,首长!明白,这就放行!”班长打完电话,终于将槍插回槍套中,双手捧着手机奉还。 “谢谢。”我说。 “不知首长是指挥使同志,还望恕罪!”班长铿锵有力地说。 “不知者不怪,我现在可以开车进去了吗?”我问,班长说可以,我又问,“这位老吴,你为什么管他叫首长,他也是总局领导吗?” 老吴只不过是司机而已吧。 “对不起,指挥使同志,您还不是我们龙组成员,我没有授权,不能告诉您,抱歉。”班长笑道。 好吧,不告诉拉倒,我转身离开,又去奥迪A6L那里,开着车,重新回到友谊宾馆门口,栅栏打开放行,我进了友谊宾馆,发现停车场里的车基本都被清空了,只停留着几台挂着龙组白色牌照的车(上面都有红色的LZ字母),车道两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有穿着制服的警卫,也是穿着西服的便衣。 绕过主楼,回到后面我们包下来的那两栋楼,我们的停车场并未被清空,以劳斯莱斯为首的阴差府“工作用车”,都还停在那里,只不过,每台车的前风挡,都贴上了一个LZ字样的新标志,我刚停好车,马上过来一个警卫,也在奥迪上贴了标志,估计有了这个标志,就可以自由进出宾馆了。 进了我们那栋楼,黄腰儿和珍妃儿迎面走来。 “怎么回事?”我笑问,“你们被龙组包围了呀?” 腰儿过来,挎上我的胳膊:“哪有,不是跟你说过,晚上殿下要过来嘛,所以就把宾馆给清场了。” “殿下过来,为何是总局清场?”我不解地问,“201、203首长也要过来么?” 珍妃儿在一旁冷声道:“她俩过来,也不至于清场,应该还有大人物。” “会是谁?”我问。 妃儿摇头:“我还从未见过阳界有如此盛大的举动,来头定然不小,我建议公子换一身正式些的衣服,做好接待工作。” “应该的,”我点头,又问,“郑殿侯呢?” “还在你房间睡觉呢,她好像中午吃多了。”腰儿笑道,把我领到我房间的门口,掏出房卡,打开门。 房间里拉着窗帘,一片黑暗,满室香味,隐约能看见床上大字型趴着个人,衣服脱得满地都是。 “公子,”珍妃儿看了看手表,“书瑶殿下她们晚上六点准时到达,您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好好休息吧。”腰儿将我推进房间,眼色暧昧,难道是要我侍奉郑辰西?别闹了,凌晨的时候才弄完,两次。 身后,腰儿关上门,我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不过,外面有龙组的人巡逻,我又将窗帘拉上,转而去开了灯。 “嗯……”床上的郑辰西被光照射,嘤咛了一声,翻身过来,揉着眼睛,光不刺留的,局部还很那个,看得我脸色微红,捡起床角的被子,给她盖上,免得着凉。 “你怎么回来了?”郑辰西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打了个哈欠。 “办完事就回来了,午饭吃的可好,殿侯大人?”我轻声问。 “还行吧。”郑辰西扯掉身上被子,挪到床角,一双玉足触地,站在床边,伸开双臂,背对着我。 “干嘛?”我不解地问。 郑辰西回头看了我一眼:“啧,这么没有眼力见儿,为本侯更衣!” “……噢。”我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是殿侯,衣食住行应该都有人伺候,但也不是绝对的,早上我俩啪完事,她可是自己穿衣服的。 我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给她穿好,这一身是新的运动服,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 穿好后,郑辰西坐在椅子上,似乎还没完全醒来,脸色微红,眼皮半耷拉着,慵懒中,透着一丝妩媚。 “几点了?”她问。 “回禀殿侯大人,四点十五分。”我说。 “瑶瑶几点到?” “六点整。” “那边呢。” “嗯?哪边?”我不解地问。 郑辰西抬眼看看我:“哦,你还不知道。” 说着,她低头看看自己衣服,自言自语:“这样会见李首长,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确实应该换一身正式些的服装。”我也说,听她说首长,就知道了,应该是会见人族的高级领导。 “时间还来得及,陪我去逛街。”郑辰西说。 “好的,大人。”我毕恭毕敬地说。 我对郑辰西的态度,取决于她对我的态度,如果她活泼,我便轻松,如果她严肃,我便恭敬,如果她暧昧,我也会忍不住,毕竟这位殿侯大人,从头到脚,都太勾人儿了。 出了房间,又遇到了宋媚儿,她见着郑辰西,要行跪拜礼,却被辰西背着手,用脚拦住:“免了,媚儿,你有事吗?” “啊……没有。”媚儿略有些惶恐地说,她与郑辰西见面的机会更少,相比黄腰儿等阴差府嫡系,也就更忌惮郑辰西的殿侯身份。 “听闻你是宋帝王殿最会打扮的女子,随本侯去买衣服吧。”郑辰西笑道。 “好呀,”宋媚儿喜上眉梢,“侯爷稍后,我去换双鞋。” 宋媚儿此刻穿着宾馆的拖鞋,可能刚才去隔壁房间找人聊天了。 来到停车场,郑辰西出行,自然得坐好车,我便打开劳斯莱斯的右后座,请她进去。 不多时,媚儿出来,坐进副驾驶,我开车,出了友谊宾馆,奔两公里外的太古广场而去。 “哎,陈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开着车,郑辰西忽然问我。 “殿侯请讲。” “早上你是不是摄我里面了?” “好像是。”我满脸黑线,问这干嘛,瞥了一眼副驾驶,媚儿强行板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该不会怀孩子吧,那就麻烦了。”郑辰西嘟囔了一句。 “会……怀吗?”我不解地问,我们可是两个种族。 “试一试也好,”郑辰西在后座翘起二郎腿,“省的到时候,书瑶也遇到这种麻烦。” 我又加了一脸黑线,这是什么理论! 到了商场,停车地下,三人乘坐电梯来到三楼女装区,媚儿果然审美功夫了得,很快便帮郑辰西挑选了一套合适的服装,米色西装制服,内搭雪纺小衫,脚下也是米色高跟鞋,换上之后,看上去既显身材,又不轻浮,配上她的黑框眼镜,稳重知性之中,透着一股美人如玉的淡然韵味,只不过…… 我皱眉道:“大人,您这马尾辫的发型,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对,”媚儿也说,“我觉得大人应该去做个头发。公子,你也是,头发太长了,咱们一起去做头发吧!” 第127章 无气之妖 我对做头发这件事,还是很感兴趣的,而且,还是跟这两位绝色美女一起。 只可惜,这次是真的做头发。 我买了一套西装,试穿,付款,三分钟搞定,然后,下商场地下,那里有一间高档的理发室,人家不叫理发室,而是叫“发艺工作室”,一进“工作室”,马上有个小姑娘迎了上来:“欢迎三位贵宾,请问有熟悉的理发师吗?” 走在最前面的宋媚儿回头看我,我想了想,问:“Tony老师在不在?” “在的,三位请上二楼。” 地下空间举架较高,被老板隔出了两层,并不压抑。 上楼的时候,宋媚儿悄声问我:“你真来过啊?” “没有,但我们阳界每一个还不错的理发店里,都有一个Tony老师,那是手艺最好的。”我小声解释道。 “为什么?” “可能是潜规则吧。”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如果你不差钱,进店找Tony老师,肯定没错。 我就不用T老师亲自操刀了,剪短修修边幅即可,小工就能做,我让Tony给郑辰西弄个发型,T老师问要什么风格的,我说来个OL风格,跟衣服搭配。 我出去抽烟,闲逛,又买了双皮鞋和领带,顺便把江诗丹顿的表带给截了,调整到松紧适宜的位置。 估摸着差不多了,我回到理发店,上二楼,看见镜子里的郑辰西,我惊的赶紧托住下巴,免得掉下来,郑辰西不但做了发型,还化了淡妆,简直不要太漂亮,颜值甚至压过了素颜版本的秦书瑶,问之,原来Tony老师是从东洋学习归来的高手,东洋化妆术作为亚洲四大邪术之首,实至名归,这700块钱,花的超值。 离开商场,开车回友谊宾馆,已经是五点四十分,我换上新衣服,和黄腰儿率领两卫要员,在宾馆门口等待迎接秦书瑶,郑辰西没有接待,她带着珍妃儿几人,去了主楼的大会议室,我听孙尚香偷偷告诉我,说待会儿要开一个两界碰头会,级别很高,所以侯爷才会这么重视。 五点五十分,我发现宾馆门外的路面,忽然干净了许多,没有车来车往,刚才似乎过去一排井用摩托车,难道是封了路?到底来的是什么级别的贵宾,值得省里封一条路?这条路叫黄河大街,可是盛京的主干道。 不时有井车从宾馆门口行驶过去,一分钟后,路面上出现了一台黑色的红旗轿车,挂着龙组牌照,正是老吴开的那台,我坐过,红旗轿车打着双闪,拐入友谊宾馆区域,卫兵小跑过去,挪开护栏让红旗进来。 我要上去开车门迎接,红旗却并未在我面前停留,直接开向主楼,紧接着,后面又驶来三辆一模一样的红旗轿车,只是牌号不同,这三台都是正常的蓝色牌照,京字开头,从京城来的,肯定不是秦书瑶她们,瑶瑶犯不上从地府过来,先到京城,再乘车来盛京,直接到盛京不就行了。 既然不是自己人,我便命令两卫,让开通路,充当路人甲。 第一、第二台车驶过,第三台红旗进了大门,减速,慢慢停在我面前,右后车窗缓缓下拉,一张熟悉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啊,二号首长!”我惊叫道。 二号首长冲我一笑,脸颊上挤出标志性的两条酒窝,看起来很和蔼,我以为他在主动跟我打招呼,赶紧上前,伸手过去,可红旗车却又启动了,车窗慢慢拉上,我伸出去的手,尴尬地收回,捋了捋发型,站回原位。 “驸马爷,这谁啊?”腰儿小声问我。 “华夏的二号首长,相当于郑殿侯的角色。”我低声说,真没想到他会大驾光临。 “那咱们是继续在这儿等殿下,还是……”黄腰儿问。 我也迷茫了,是不是应该跟着车队小跑过去主楼那边? 但想了想,他来是会见郑辰西,我们的等级太低,人家未必看得上眼,还是老实儿等着吧。 三台红旗后面,跟着一些黑色奥迪,估计是二号首长的随行人员,在我们两卫的注视下,都开向主楼方向。 宾馆门口,重新变得空荡荡,不多时,又一排井用摩托车驶过,后面的社会车辆出现,交通恢复正常。 我看看表,已经六点零二分了,书瑶怎么还不来?她应该有资格参加那个会议,再不来该迟到了,面对人族的二号权力掌控者,迟到多丢我们地府的脸……等等,好像我也是人族,有点懵,我到底应该算哪边的? 正胡思乱想,路面上终于出现了不寻常的车,是丰田考斯特,一共四台,一台接着一台,打着双闪灯,拐入友谊宾馆,我一看就看见了坐在头车副驾驶室里的小正太尼奥,他也向我招手示意。 四台车进来,并未停车,直奔主楼开去,我看见秦书瑶在第二台车里,便招呼腰儿跟着往那边跑,跑了一百多米,总算跟上,四台车门同时打开,下来一大堆我认识、不认识的阴差,李须儿也来了,不过她穿着衣服很厚,里面应该是还缠绕着纱布之类,我能看见她露出胸衣衣领的一小块白纱。 “瑶瑶,怎么才来。”我气喘吁吁地对秦书瑶说。 “走着走着,前面居然封路了!”秦书瑶皱眉,一脸的匪夷所思。 “你们不是一块儿来的啊?”我问。 “谁?” “二号首长。”我说。 “哦?他也来了,在哪儿?”秦书瑶赶紧问。 “已经上楼了,郑殿侯在会议室等着。” “怎么搞的,”秦书瑶懊恼地说,回过头去,“须儿、尼奥、腰儿,快跟我上去开会!” 四人急匆匆跑上台阶,快到门口的时候,秦书瑶忽然回头:“呆子!你还楞着干嘛,快点啊!” “啊?也有我吗?”我一愣。 “你踏马难道不是指挥使吗?”秦书瑶恼怒,我赶紧追过去,五人前后进了主楼,早有人在等待,引我们直接上了二楼,领到一间会议室门口,最前面的秦书瑶停下脚步,后面四个人跟得太紧,撞在一起,穿了糖葫芦,又给秦书瑶气够呛。 “检查仪容仪表。”书瑶小声说,大家相互看着,将衣服、发型整理好。 完毕,秦书瑶才推门进入会议室,笑脸相迎:“首长,好久不见。” 我等鱼贯而入,会议室很大,靠窗的那一边,已经坐满了人,一共七位,看着都很眼熟,估计全是在电视里见过的大人物,中间坐的自然是二号首长,而靠近门的地府这边,却只坐着郑辰西孤零零一个人,她正眼神幽怨地看着我们。 “快坐好。”站在一旁的珍妃儿过来,小声对我们说,桌上有名牌,我找到“白衣无常卫指挥使陈洋”的牌子后面,坐稳,尼奥、须儿、腰儿也都坐下,只有秦书瑶绕过会议桌过去了。 对方七人全部起立,秦书瑶跟他们一一握手,再回来,坐在己方“政务院总里”郑辰西的旁边,但秦书瑶的桌牌,并非阴差府府尹,而是“地府储君”四个字,这个名头显然更响亮些。 双方坐定,这里是阳界,二号首长作为主办方发言,跟电视上差不多,会议前半段,双方进行了友好而热烈的交流,就本界的经济建设情况向对方作以介绍,就国内外局势交换看法,现场还有录像的,但我估计不会在晚7点的新闻里播。 我们这边,主要是郑辰西在讲,我承认,之前低估了这位地府政务院总里大人,地府跟华夏一样,也是由“人”构成的正权体系,总里统领国家全局,涉及方方面面,二号首长问其地府的发展情况,无论GDP、CPI、社销额,还是房地产、交通运输,或是文化建设、社会居民福利保障等,郑辰西都对答如流,还说的头头是道,并不时对阳界社会现象点评一二,简直是谈笑风生。 这个作为正治家的郑辰西,与凌晨和我在床上缠绵的那个妩媚女子,与下午在太古广场做头发的那个爱美女孩,截然不同。 总体而言,地府一方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发言谦虚而谨慎,在向阳界取经,毕竟无论地府还是妖界,经济、科技、文化程度,都要远逊与人族。 前半个小时的会议,就是这些内容,例行公事一般。 然而,当双方就地府即将效仿阳界,试行新的营商环境管理办法讨论结束后,二号首长平静地看了看摄像机位,那位小哥会意,收起机器,与闲杂人等一起退出了会议室,紧接着,从小会议室又进来三个人,是201、203还有一位美女,应该是202首长,她是紫气高阶,实力很强。 而首长这边的其他六人(都是布长),也都出去了,变成二号首长带着三个龙组首长,与我方殿侯郑辰西带着阴差府一行人对坐而谈。 此刻,会议才算步入正题。 这次让我惊讶的,是二号首长,他居然对妖族事务了如指掌,不但熟悉它们的特性,就连我们地府一方还不知道的这次妖族大规模越界的原因,也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妖界,发生了大规模的内乱,军阀割据,出现了不少小国,大半妖界领土,被战火点燃,妖民生灵涂炭。 妖族白虎国,与华夏向来走的很近,白虎国君向华夏发出求救,帮他们荡平内乱。 人族责不旁贷,因为这也事关人族安危。 在妖族,擅自越界食人,乃违法行为,要被判刑的,但战乱四起之际,妖族暴动的监狱不在少数,白虎正权无法对不法妖民进行有效辖制,才会导致大量妖族开启传送门,越境食人。 其中,还混杂着不少妖族高手,它们是割据军阀的门客,趁机来阳界,通过食人快速增长妖力,再回去助战。 “上次的长白山青龙事件,”二号首长交代完大背景之后,继续侃侃而谈,“即是妖界北方的青龙国派过来的,当然,它们的目的不只为了食人,毕竟偷偷摸摸的食人,不是长久之计,它们正尝试通过人、妖杂交的办法,在人族繁衍出大量有战斗力的妖兵,即是那种无气之妖。” 原来张安琪她们那种,叫无气之妖,确实没有气,至少我看不见。 “根据白虎国统计部门向我提供的数据显示,这种无气之妖的战斗力,不亚于紫气妖,如果让青龙国得到一百名无气妖,即可荡平整个妖界,青龙国君暴虐异常,若是让他统一了妖界,恐怕,下个目标就是咱们人、鬼二界了。我讲完了,贵方有何意见?”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郑辰西和秦书瑶,都不说话,表情冷峻。 二号首长的目光,从我们几个的脸上,挨个巡视过去,最后,停在了我这里:“陈洋同志,你作为……一个人。” 说到这里,二号首长自己都笑了,我的身份确实很尴尬。 “你有什么看法?” “首长,我有些疑问。”我站起身,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那样,二号首长和蔼地摆摆手,示意我坐下讲。 我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又偷眼看了看郑辰西,不知道这种场合,我是否有资格说话,郑辰西平静地看着我,没有表示异议。 我便大胆地说:“首长,我的疑问有二。第一,并非是我唱衰咱们两界的联盟,那只青龙妖的战斗力如此强大,两界动用大量兵力才将其逼回妖界。请问首长,如果妖族这样的高手再多来几个,咱们该如何应对?” 二号首长笑呵呵地看着我,并未回答,而是看向旁边的201首长,示意她来讲。 “是这样的,陈洋同志,”201微微欠身,解释道,“整个妖界战斗力达到黑气者,不过三只,白虎一只,青龙一只,还有南边的朱雀国有一只,那条青龙是妖界的顶尖高手,我们对付起来才会比较费力。如果是普通妖兵越境,我龙组实力虽不足以应对,但我们有军队,有先进武器,还有贵阴差府辅助,是完全可以应对的。” 哦,原来并非所有妖族高手,都强如青龙,那我就放心了。 “第二个问题呢?”二号首长问我。 “第二,张安琪是那个人妖结合的后代,这不假,但我和她有过深入接触,我感觉张安琪更倾向于……认为自己是人,而不是妖。” “为何?”秦书瑶在这边发问,语气中似乎带着不满,“妖就是妖,怎么可能会改变本性?难道她不吃人吗?” “张安琪确实食肉,但她不愿吃人,而是吃鱼,这点我能证明。再有,张安琪从不会攻击人类,即便是她在知道自己是妖的情况下,受到人类、地府的威胁,也没有攻击人类的行为,反而,在我眼皮底下,她杀过两只妖族同类。如果她认为自己是妖的话,会这样做吗?”我句句属实,并未是帮张安琪说话,在这种场合,我也不可能带着个人感情去发表言论。 “陈洋同志,你的第二个疑问,是什么?”二号首长收敛笑容,双手合十在桌上,轻声问我。 “我的疑问是,妖族想通过制造杂交后代的方式,来提升本族战斗力,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将计就计,将这些杂交后代感化后……为我所用?” 第128章 龙组局办公室 我说完见解之后,会场,再度陷入沉默,双方,要么看着对方,要么自己人面面相觑,好像一群初中生,刚听大学老师讲了一道高数题一般迷茫。 我拿起桌上带有友谊宾馆字样的茶杯,抿了口茶水,可能因为紧张的缘故,一不小心,洒在了领口,旁边的李须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帕,从下面悄悄递了过来,我接过手帕,低头擦拭,等我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二号首长已经离席,正往小会议室那边走。 “先休会吧。”201低声道,她们三人,也都跟着二号首长走了,偌大的会议室中,只剩地府这边的人。 “殿侯,瑶瑶,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凑过去,小声问她俩,两个会议室中间的门敞开着,隐约能听见那边的人在交谈。 “非但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完全违背咱们的既定方针!”秦书瑶皱眉,也低着声音数落我。 “……有那么严重吗?”我问。 “刚才你没听见二号首长的话么?” “什么话?”我问。 郑辰西冷静道:“不怪陈洋,是二号首长没说全。” “哪句话啊?”我懵逼地问。 秦书瑶见郑辰西帮我说话,愠色稍缓,可能她数落我,也是做给郑辰西看的,至少有这个成分在里面。 “二号首长说,白虎国曾请求华夏国帮助,让华夏支援他们荡平动乱,”秦书瑶重新说了一遍二号首长的话,“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是——华夏不可能支援白虎国,无论从人力、物力还是财力上。” “为什么?”我问。 “自古人妖殊途,你别忘了,在食物链上,妖族永远在人族之上,人族怎么可能为虎作伥呢?”秦书瑶进一步解释道。 “可妖族也有不吃人的好妖啊,”我皱眉说,“比如萌萌一家,也得到过你的帮助嘛!” “呵呵,”秦书瑶冷笑,“本宫帮她,是因为本宫是鬼族,妖族只吃人,不吃鬼。” 我白了她一眼:“咱们人鬼二族不是同气连枝吗?你我谁帮它们不是一样?” 秦书瑶也白了我一眼:“谁跟你同气连枝了!如果你不是宋公子的转世,本宫会搭理你?” “行了,瑶瑶你给我小点声,他是你未来夫君,能不能懂点礼数?”郑辰西以长者的语气,训斥秦书瑶。 “嗨呀?”秦书瑶起身,掐起小蛮腰,“你俩还穿上一条裤子了,可真是一夜夫妻百夜恩呐,本宫是让你来调教他,哦,你被他弄舒服了,就不向着本宫了吗?” 一句话,憋得郑辰西脸色通红,当即没词儿。 不过,作为当事人之一,我还算冷静,起身过去,将秦书瑶按回座椅里:“开会呢,说正经的,如果你想要道歉,回头我给你跪下请罪都行。” “看看你夫君,多识大体。”郑辰西撇嘴,奚落秦书瑶。 “你——”秦书瑶鼓起小鼻孔,喷了两口气,回头转向我,“这可是你说的啊,看今晚本宫怎么收拾你!” “不杀了我就行,继续吧。”我笑道,拍拍她脸颊,她并未真的生气,只不过想在下属面前找回些面子罢了。 “继续就继续,”秦书瑶余怒未消,“还是说妖族,说到底,妖族就是野兽,高级的野兽,种类很繁杂的野兽,野兽不可能被完全驯化——这点薇儿可以——哎,薇儿怎么没来?” 对啊,鲍薇儿怎么没来,不是说她的花衣兽卫也来了么? “回禀殿下,”李须儿拱手道,“鲍指挥使带人去盛京动物园调查,没来的及通知您,临走时,她跟我说了一声。” “她去动物园干嘛?”我问,认亲戚吗? “昨晚,盛京动物园全部兽类,莫名暴毙,疑似遭到了妖族攻击,而且,兽灵全部消失,当地阴差,一只兽灵都没有找到。”李须儿说。 兽灵,也就是兽族死亡后的灵魂,类似于人类的鬼魂。 “会有这种事?”秦书瑶也感到很惊讶。 这时,小会议室那边传来脚步声,二号首长带着三个龙组首长又回来了,我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 二号首长坐定后,憨态可掬地说(请允许我使用这个词汇,因为他的眼睛比较有特点,跟熊猫似的):“经过我方讨论,同意陈洋同志的意见,尝试感化那些无气之妖,但我们有个条件。” “首长请讲。”郑辰西说。 “无论咱们双方谁,在谁的地界,抓到任何一只无气之妖,都应交龙组看管,相比于你们地府天牢,我们龙组的监狱还是更安全一些嘛。”二号首长笑道。 这应该是实话,因为我们有科技,特等金属、高压电组合起来的监狱,很难被攻破,但我从郑辰西的犹豫神色上推断出,二号首长想将“无气之妖”留在阳界看押,绝非只是因为监狱坚固那么简单。 “你怎么看?”郑辰西忽然转头问秦书瑶,给秦书瑶问的一愣,因为之前一直是郑辰西在跟对方谈。 秦书瑶想了想:“可以,但本……我也有个条件。” 她在二号首长面前,自称本宫就有点不合适了。 “殿下请讲。”二号很给面子,尊称书瑶为殿下。 “我阴差府想在京城设一个办公室,配合龙组总局,做好看押无气之妖的工作。” 反过来安插一枚钉子,秦书瑶这招妙极。 二号首长瞅瞅左右两边,见201她们都无意见,便点头:“可以,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请问贵府谁来负责,做这个‘驻京办’主任?” “我。”秦书瑶当仁不让道。 二号首长脸上稍微一变,很快又恢复如常,笑道:“好,欢迎殿下常驻京城,如有需要,我们中喃海可以为殿下提供些生活上的便利。” 话说得可真好听,提供生活上的便利,也就是负责秦书瑶的衣食住行,还会派个保安、保姆啥的,也就是要监视秦书瑶。 连我都能听出来的意思,秦书瑶自然明白,她看看郑辰西,辰西微微点头,秦书瑶便说:“那先谢谢首长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秦书瑶为了取得进驻龙组监狱的资格,选择了委曲求全。 “那好,”二号首长看了看表,问我们,“你们还有什么要谈的吗?” 看表,这是要散会的意思,首长很低调,带的是一块国产的海鸥表,很普通的款式。 郑辰西转向我,嗯了一声询问,我摇头,不说了,二号首长看起来慈祥和蔼,但比我想象中要难对付的多,还是少与之打交道为妙。 “那今天的会就先到这儿吧,”二号首长起身,“我还得连夜赶回京城,明早会见一批外宾。” 郑辰西带着我们几个绕过去,跟对方一一握手告别,握到203的时候,她凑近我耳边小声说:“待会儿跟我走一趟。” 我微微点头,双方告别,我方送首长们下楼,除了203,他们都上了红旗车,缓缓驶进夜幕中。 203最后上了一台奥迪,冲我招手。 “瑶瑶,203让跟她走。”我得跟领导请假啊,秦书瑶似乎没当回事儿,挥手说去吧。 我上了奥迪车,司机开出友谊宾馆,但不是跟着红旗车队,而是朝北边去了。 “首长,咱这是去哪儿?”我不禁问。 “奉天龙组局。”203抱着胸说,她今天跟二号首长前来,穿的也是干练的小西装,不过一上车,她就把外衣和高跟鞋给脱了,只穿里面的紧身运动内衣裤,反正司机也是个女的。 203在白山之战中受了伤,在左腿,此刻,她的脚踝处还包着纱布,前端露出半截脚丫,黑色的趾甲油,还是上次看见时候的那样。 “去龙组局干嘛?”我问。 “给你办手续。” “啊?给我办什么手续?”我皱眉问,让我入职龙组吗? 203转头过来,神秘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首长,我现在是阴差府的指挥使……” “我跟殿下打过招呼了,你可以在阳界挂职。”203说,我联想起刚才秦书瑶无所谓的态度,便没再说什么,挂个职而已,应该没问题。 车行二十分钟,到达一栋摩天大厦之下,这栋大厦开门的口,在一条胡同里,我之前就知道这儿有个高楼,很高很漂亮,但一直不知道是干啥的,原来是奉天省龙组总局的办公楼。 203没穿外衣,右脚穿上车里的运动鞋,左脚穿了一只棉拖鞋,下车,带我进大楼,一楼里面有两个警卫,看见203,敬礼,203看都不看他们,搞的那俩警卫有些尴尬,我心善,朝他们回了个礼,他俩这才笑逐颜开,坐了回去。 进了电梯,电梯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按键,因为楼层实在有点多,203按下了66层,也就是最顶层,警报灯闪烁起来,扬声器中有电脑语音提示:“核心区域,请勿擅闯。” “什么时候加的密?”203嘟囔道,伸手摸向怀里,没摸到,她便转向我,“我通行证忘带了,在我衣服兜里,你去拿一下。” “是,首长。” 我刚要按开电梯门,扬声器又传出一个人声:“203首长,是您吗?” 203看向电梯上面的摄像头:“是我,小美,送我去66层。” “好的,首长。” 电梯自动启动,直冲云霄!这个词用的很恰当,因为这部电梯的运行速度奇快,液晶屏上的楼层数字快速增加,我甚至有点眩晕,也就十秒钟功夫,就到了66层,停下来倒是很平缓。 叮咚,电梯门打开,外面一片漆黑,我以为有声控灯,下意识地打了个响指,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呵呵。”203嘲讽一笑,迈步进了走廊。 咔,上方的灯亮了一盏,我跟出来,203左转,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头顶上的灯又亮起一盏,原来是感应灯,也就是当灯感应到下方有人的时候,才会亮起,这个比较高级。 借助灯光看过去,一道悠长的走廊,两边没有门,只有墙,走廊尽头才有一道门,我跟着203来到门口,203抬头看向门上方的摄像头,一秒后,门锁发出“咔哒”声。 203拉开门,房间里的灯光自动亮起,是一间办公室,面积不小,能有100平米,跟总裁室风格类似,有老板台座椅,后面是书架,还有会客区沙发、茶几,还有不少盆景装饰,墙上挂着几幅字画。 “首长,这是您的办公室?”我问。 203走到会客区,坐在沙发上,赶紧把伤脚从拖鞋里抽出来,搭上沙发扶手:“哎吗,可疼死我了。” “您是骨折了还是扭伤?”我关切地问。 “亏你还是医生呢,”203白了我一眼,“骨折了,我还能走吗?” “您不是高手嘛!”我笑道。 “高个屁手,”203自嘲地撇撇嘴,伸手指向书架,“你去那边,把门打开。” “……哪儿有门啊?”我问。 “密码:3741。” 我疑惑地走到书架前,架子上满满当当的全是书,并没有数字。 哎,等等,有本书名字叫《七个小矮人与白雪公主》,这种儿童读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我继续在书架上寻找,又找到了《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女人四十如虎》,还有一本《一帘幽梦》,连起来,不就是3741么? 我尝试按了一下三天光明那本书的书脊,按进去了,有阻尼,按下一厘米左右,回弹,固定住,手感就像是在按老式收音机的播放键。 我再按七个小矮人、四十如虎和一帘幽梦,3741的顺序,按完最后一本书,里面传来嗡嗡的机械运转声,书架向右侧平移,打开,看见书架后面的光景,我的瞳孔骤然变大了许多…… 第129章 龙组兽兵 书架后面,是个暗室,我本以为是203的休息室之类,没想到,却是个囚室! 囚室中,有两个并排的铁笼子,一个笼子空着,另一个笼子中,囚禁着一只动物,浑身毛发乱糟糟的,看不出来是个啥,反正挺大,类似狗、豹之类的哺乳动物,棕色毛发中间,有黑色斑点。 它的手腕脚踝,不对,它的四肢,被粗壮的铁链固定住,铁链的另一头,则固定在笼子顶端,除非它能飞到空中,否则,四条铁链便足以将它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两平方米之内。 它趴在笼子中央,一动不动,我透过它乱七八糟的“刘海”,能看见两只泛着绿光的眼睛,在死死盯着我,刚才我瞳孔放大,就是被这两道凶光给吓的。 我回头看了看203,她的脚踝似乎很痒,正在挠。 “首长,打开了。”我轻声说,生怕惊动了那只猛兽。 “哦,”203继续挠着脚踝,头也不抬地说,“钥匙在书架顶上,你把它牵走吧。” “牵、牵走?”我皱眉,开什么玩笑,这货看起来比我都大,跟一只老虎似的,我要是进去把它放了,非吃了我不可! “嗯?有什么疑问吗?”203抬眼看我。 “……首长,咱不是来办入职手续的吗?”我岔开了话题。 “谁说妖让你入职龙组了?”203一脸疑惑,“我是让你来办领养手续,办公桌上有个表,你签个字,就能把它带走了。” “不是……这……”我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悲剧的心情,“首长,能不要吗?我不太喜欢宠物。” “啧,白你个神兽,你还不要!”203皱眉,“赶紧牵走啊,我嫌它叫的难听。” “那它咬我怎么办?”我问。 “你是它主人,它咬你干嘛!别废话了行不行,很晚了,我该休息了!”203说完,蜷进沙发里,抱着膝盖,闭上眼睛,一脸的倦意。 好吧,我抬起左腿,迈进暗室,那只动物,动了一下,铁链哗啦啦作响,我想了想,又收回脚,转身来到办公桌处,桌上果然有个表格,标题是“龙组兽兵领养登记表”,龙组的兽兵?那为什么要绑起来? 我继续看表格,下面只有两道横栏,物种:猞猁。年龄:250。性别:雌。编号:14。最后一栏,领养人签字。 我拿起表格上压着的碳素笔,拔开笔帽,在领养人下方签上自己名字,心里还是很害怕,但既然203执意让我把它牵走,应该不会伤人才对,我又回头看了铁笼一眼,那个东西又动了一下,似在往后缩,哗啦啦,铁链发出阴森的响声,像是阴差的拘魂锁链。 我来到书架前,伸手往上面摸,摸到了一串钥匙,拿下来看,一共五把,一大四小,我拿着钥匙,进了暗室,举着钥匙慢慢向铁笼移动,以示自己是要放了它,而不是伤害它。 那货——好像是叫猞猁——这次没有动,它微微张开嘴,下嘴唇兜起,往上面吹了口气,将乱糟糟的刘海吹成了“中分”发型,一双绿眼珠子,跟两颗会发光的翡翠似的,依旧死死盯着我。 “你别紧张啊,乖。”我像逗小猫一样,靠近铁笼,它果然很乖,只是露出两排尖牙来吓唬我。 笼子上有个锁孔,我捡出最大的那把钥匙,插进去,转动,咔哒,开了。 打开门,我仔细观察,猞猁的四肢上,固定铁链用的铁箍,也都挂着锁。 “乖噢!”我慢慢蹲下,一步步往它身边挪,它则一直往后躲,直到两条铁链绷直,无处可躲才停下,从它的眼神里,我读出一丝惊恐。 “别怕,”我停下来,打算再跟它聊两句,“我呢,叫陈洋,今年27岁,在医院上班儿,晚上兼职,抓抓鬼啥的,我很有钱的,虽然你个头不小,估计食量很大,但你放心,我能养得起你,跟着我,以后你吃香的,喝辣的,只要不吃人就行——” 我正跟它沟通感情,忽然,猞猁猛然前扑,一嘴咬住了我手里的钥匙,吓得我跌坐在地上,连连后退,但它没有继续上前来攻击我(我躲的慢,空间还够),而是叼着钥匙,用嘴筛出一支,然后,居然低头将钥匙插进了爪子上的锁孔中,头一扭,咔,锁开了! “卧槽!”我失声尖叫,这么聪明啊,开会办证开锁! 猞猁抬头,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开另一个前爪,不过这次它搞错了钥匙,没能打开,换了一把钥匙,还能没开开。 “我、我来吧。”我哆哆嗦嗦地说,刚才它之所以抢钥匙,是不是嫌我太磨叽了? 猞猁倒是很听话,一甩头,把钥匙丢在我脚边,我捡起钥匙,顺利帮它把其他三把手打开,还好,它的爪子上毛很厚实,铁箍并未伤到她的皮肉。 解开枷锁后,猞猁也没有窜出铁笼,而是跟狗一样,蹲坐在地上,静静看着我。 “是不是可以走了?”我问了它一句,猞猁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长毛,静静走出铁笼,走出暗室,我怕它伤到203,赶紧跟了出去。 203还在沙发上睡觉,身上多了一条毛毯,猞猁并未走向她,只是朝沙发那边看了一眼,便走向办公室的门口。 “首长,那我们走了啊?”我说。 “嗯,去吧,晚安。”203从毯子底下伸出脚丫,朝我挥了挥。 “……晚安。” 我跑过去,帮猞猁打开门,跟在它后面,来到电梯口,电梯门自动打开,不过电梯空间很小,猞猁得把身子斜成对角线,才能站的下,我进去后,因为它的阻挡,我够不着按钮了,猞猁冷漠地瞅了我一眼,抬起前爪,准确地找到1键,按了下去。 还懂数学! 然而,电梯没动,我看向电梯顶的摄像头,摆了摆手。 “你好,”扬声器里传来之前那个女声,“哎?它怎么跑出来了?” “你好,小美首长,我奉203首长之命,领养了它。”我对摄像头说。 “哦,你就打算这么把它带走吗?”小美问,她应该是监控器那边的龙组执勤人员。 “……那怎么带走?”我反问。 “到了一楼,你找保安去设备科领一套绳具,把它拴上,万一咬了平民怎么办?”小美说这话的时候,电梯已经开始下行,速度飞快,跟坠楼似的。 我觉得用绳子拴这只很聪明的动物,对它而言,可能是一种侮辱,但这位小美首长下令,我又不好不听,灵机一动,我从后腰里掏出鞭子,向摄像头晃了晃:“小美首长,用这个行不行?” “能栓得住吗?” “当然。”我解开鞭子,心中默念:变成狗绳儿,拴上这东西,别拴太紧。 鞭稍得令,自动出击,在猞猁的“肩”部,缠绕了几圈,很松散,但也很牢靠,最后,又挽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将鞭柄交给我。 猞猁蓦然地看着鞭子缠绕它,也没躲闪,它应该是能听见了我和小美首长的对话,知道是这个结果。 “嗯,还行。”小美首长说完,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再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洋,首长再见。”我牵着猞猁,出了电梯,走向大楼门口,那俩保安看见壮硕的猞猁,都躲到桌子后面去了,只露出四只眼睛,暗中观察。 我朝他们潇洒地敬礼,感觉自己很神气,有种三目将杨戬的感觉呢! 出了大楼,我犯了难,这玩意这么大,出租车未必装得下,该怎么回友谊宾馆? 正犹豫着,忽然觉得下面有感觉,低头一看,猞猁不知何时绕到我后面,从我腿间钻了过来。 “哎?你干嘛呀?”我皱眉道,这么不正经呢! 猞猁没搭理我,继续往前钻,很快钻出半个身位,它忽然一挺身,我双脚便离了地,骑在它身上。 “喵!”猞猁晃了晃脑袋,后足蹬地,向前蹿去。 “卧槽!”我毫无准备,因为惯性后仰,摔在地上,鞭子也脱了手…… 第130章 麻辣猞猁 我怕猞猁跑掉,忍着后脑勺的剧痛爬起,还好,它并没有逃走,窜出去几米远,发现我掉下去了之后,猞猁回身,慢慢踱步回来,表情狐疑地看着我,可能没料到我会掉下去。 “你是想让我骑着你吗?”我揉着后脑勺,皱眉问。 猞猁伸出小舌头,在我手上舔了一下,转身过去,皮股对着我,还是让我骑。 “那你倒是吱一声啊……”我皱眉,重新跨上猞猁的后背,它身材很壮硕,我小时候淘气,骑过我家猪圈里的老母猪,感觉跟它的身板儿差不多,不过那次,老母猪把我掀在泥坑里了,还拱了半天,差点咬着我,还好杨柳及时发现,把我从泥坑里捞出来,一顿胖揍! 骑稳了猞猁,我紧紧抓住它肩膀上的鞭子,免得再被摔下来,猞猁不长记性(也可能是故意的),还是用之前那种后腿墩地,往前窜的方式启动,亏得我臂力不错,抓得比较紧,才没被它甩下去,猞猁启动后,发足狂奔,一口气冲出了小胡同,冲上马路。 “哎,等等!”我叫停,路上车流如织,很危险,“咱是非机动车,得走非机动车道。” 猞猁回头瞅了我一眼,点头,我拉扯缰绳右转,上了自行车道,猞猁又窜着启动,驮着我朝南边奔去。 可真拉风,猞猁虽然长得像猫,但跑起来的姿势,更像是一条狗,毛发又长,跟古牧似的,路上不少行人,包括机动车道里的司机、乘客,都看见我了,纷纷拿出手机拍照,猞猁速度太快,我也没法阻止,随他们拍去吧。 可以预见,明早网站新闻的头条标题:震惊!盛京男子深夜里居然对狗狗做出那种事! 也就二十分钟的功夫,猞猁便跑到了友谊宾馆,它也不嫌累,还要继续往前跑,我拉了拉缰绳,俯身在它竖起来挺高的耳边喊:“喂,到地方了!” 猞猁减速,缓缓停下,扭头看了看友谊宾馆大门,自动转弯,向门卫岗走去。 二号首长离开之后,宾馆的警戒等级也降了下来,只剩下之前那两个普通警卫,他俩见我骑着一个大毛球走近,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出来,小跑过来:“唉,同志,你这狗哪儿买的,咋这么大?” “这不是狗,叫猞猁。”我分开猞猁的额前长刘海,给警卫展示它的脸。 “猞……猫吗?”警卫蹲下,仔细查看,猞猁很配合,裂开嘴角,居然笑了! 我从它身上下来,双脚之前一直悬空,冷不丁接触地面,有点麻。 “进去了啊。”我说。 “哎哎,同志,我认识您,您可以进去,但宠物不能入内。”警卫拦住我说。 “需要跟谁打电话请示?”我直接问。 “我们保卫科科长。”警卫说。 “你给他打电话。” “好的,”警卫没废话,掏出对讲机,按下按键,“刘科长,刘科长,陈洋同志想带一只动物进宾馆,行吗?” “只要不带熊猫、东北虎就行。”那个刘科长倒是很幽默,笑着说。 “谢了,刘哥。”我对那头说,之前我们入住的时候,黄顺找熟人,我见过这个刘科长。 进了大门,宾馆已经恢复了日常秩序,客人不少,估计之前二号首长来时,是临时将他们请走,而并不是让他们退房,现在又回来了。 我牵着猞猁往自己那栋楼走,一路上不少人问我,这是啥狗,猞猁,猞猁,猞猁,我一直在回答。 到了我们那栋楼,几个阴差正在外面的小公园里散步,看见猞猁,她们也围拢过来,好奇观望,但猞猁看见她们,吓得直往后缩,伸出前爪,一直从鞭子套里把身子缩了出去,扭头跳进草丛中,趴下了,它没跑,一双绿光眼珠子,还在盯着这边看。 “公子,它好可爱,是不是公的呀,怎么看见美女就害羞了呢?”一个眼熟但我叫不出名字的阴差笑道,是宋帝王殿那边的宋X儿。 “母的,”我说,“你们别围观了,它可能看出来你们是鬼。” “切,鬼怎么了?还能吃了它不成?”宋X儿撇撇嘴,带着姐妹们散去。 “出来吧!”我说,猞猁慢慢从草丛里爬出来,惊恐万分地看着那些女鬼的背影,又看看我,可能在诧异,为何我会跟鬼们混在一起。 “走吧,先回房间。”我带着猞猁进了宾馆,来到我自己的房间,敲门,没人应声,我又没有房卡,只好去前台问里面的服务员,还有没有空房间,服务员说没有,新来了不少客人,都住满了。 没办法,我只能带猞猁去了隔壁的别墅,这别墅也是我们包下来的,里面还没人——不,已经有人了,我开门进去,只见秦书瑶和郑辰西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正在吃夜宵。 “你俩学的挺快啊,连美团都会用了?”我笑道,桌上的包装袋显示,这是她们叫的外卖,袋子里,一大堆小龙虾的红色壳儿。 “回来啦,来吃啊。”秦书瑶头也不抬地说,郑辰西抬头,看见了猞猁,用胳膊肘怼了怼秦书瑶。 书瑶这才抬头,一惊:“卧槽,什么玩意?” “203送的,说是龙组兽兵,让我领养。”我实话实说。 “这么大个儿,都快成妖了。”郑辰西边吃边说。 秦书瑶起身,好奇地走了过来,蹲在猞猁面前:“这叫啥?” “猞猁。”我说,这次猞猁看见鬼没有躲,可能秦、郑俩人实体,长得更像人? “哦,听说过,猫科动物,毛咋这么长?”秦书瑶又问。 “我也不知道,有空给它剪剪。”我说。 秦书瑶把手里的小龙虾递给猞猁:“喂,你饿不饿?” 猞猁闻了闻,张开嘴,秦书瑶把小龙虾放在猞猁嘴里,猞猁很乖,等她把手抽回去,才合上嘴,大口嚼了起来,不过,嚼了几下,猞猁忽然停下,两只又尖又长的耳朵,从乱蓬蓬的毛发中竖起。 “你听见什么了?”我蹲下问,猞猁瞪大眼睛,连连摇头,后足墩地,一步跳出三米多远,向郑辰西扑了过去! “哎,回来!”我赶紧喊,它这是找死! 郑辰西瞥了猞猁一眼,在沙发上纹丝没动,我想掏鞭子,但已经晚了,猞猁已经扑到了郑辰西身边,双爪搭在了茶几上,然而,它并未扑咬郑辰西,而是对着那个美团的塑料袋干呕,吐出不少红色的虾壳,还有泛着红油的口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书瑶笑得前仰后合,就差没坐地上了。 我郁闷地走过去,拍了拍猞猁:“没事吧你?” “那边有水。”郑辰西指向洗手间方向,猞猁转头看了一眼,从郑辰西身后的沙发缝隙中钻过去,进了洗手间。 “有意思吗?”我回头,皱眉问秦书瑶。 “哈哈哈,我、我也不知道它不能吃辣啊!” 我白了她一眼,跟去洗手间,猞猁已经打开了水龙头,前爪搭在洗手台上,脑袋歪着,让水流直接冲刷它的口腔。 我蹲在门口,掏出香烟,点着一支,静静看着猞猁,感觉这货的智商,差不多能赶得上十几岁的小孩了,刚才郑辰西一句无心之言也说,这只猞猁已经快成妖,203把它送给我,是什么意思呢? 不多时,猞猁漱完嘴,耷拉着鲜红的舌头,转过身来,幽怨地看着我。 “你饿不饿?”我问,猞猁摇头。 “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明早,我带你去理发。”我说。 猞猁点头,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嗅了一口香烟气,噗噗打了两个喷嚏,它出了卫生间,左右看看,进了书房,用尾巴将门带上,只留一道缝隙,几秒钟后,书房的灯开了。 它不睡觉,开灯干嘛? 我好奇地跟过去,透过门缝往里看,书房的地面有一块圆形地毯,猞猁趴在地毯中央,前爪下,居然压着一本翻开页面的书! 我推门进去:“你看什么呢?” 猞猁抬头看我,用一只爪子当书签,另一只爪子合上书,给我展示封面——道德经! “……你厉害,好好看吧,早点睡觉。”我哭笑不得,这还不算成精吗,那成精了还不得上大学啊? 嗯,估计以它的学历,到了妖界,没准而能整个博士后啥的。 我回到沙发里,坐在秦书瑶对面,她俩还在专心致志地吃小龙虾,并肩看着茶几,我这时才注意到,茶几上有个IPAD,正播放“琅琊榜”。 我不由得心中慨叹,这尼玛什么世道啊,鬼看电视剧,妖看道德经…… “给。”秦书瑶拔出一截虾肉递给我,眼睛还没离开梅长苏。 我不怕辣,吃了小龙虾,问书瑶:“你什么时候回去?” 秦书瑶抬头看我,皱眉道:“刚来你就让我走啊?” “不是,你不是忙嘛!”我苦笑道。 “今晚瑶瑶不走,”郑辰西边吃边说,“我教她怎么在床上侍奉夫君。” 第131章 鬼市灌炼 “……什么意思?”我皱眉问,还用教吗? “你学的怎么样了?”秦书瑶平静地问我。 “学什么?” “你说什么?那个,能有多长时间了?”秦书瑶又问。 “一个……多小时?”我脸红地看向郑辰西,我呆着没事计时干嘛,她作为老师,应该掌握时间。 “好像还可以,你觉得呢?”秦书瑶问郑辰西。 “我觉得,还有很大上升的空间。”郑辰西用手指关节推了推黑框眼镜。 “那现在试,是不是有点早?”秦书瑶疑惑地问。 郑辰西点头:“确实,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我抱着胸,冷漠地看着她俩,感觉俩人在讨论一个很严肃的学术问题。 “那算了,你接着调教吧。”秦书瑶无所谓地说。 “呵,我可没那闲功夫,”郑辰西笑道,“得回去处理政务呐,你老爹肯定偷懒,把折子都留给我了。” 老爹,指的应该是秦广王,也就是阎王爷,郑辰西休假,阎王爷代理殿侯一职。 “你要走啊?”我问郑辰西。 “怎么,不舍得了?”郑辰西调笑道,“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的是,今晚本侯就不陪你了,你跟瑶瑶好好温存吧。” 说完,郑辰西摘下塑料袋手套,从沙发上起身,拍拍手,走向别墅门口,这就走了? “一夜小夫妻,还不去送送?”秦书瑶叼着一只龙虾,挑了挑眉毛。 “哦。”我起身追过去,郑辰西回头瞅瞅我,也没说什么。 出了别墅,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往前走,走到一片小树林边上,郑辰西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本侯是不是应该送你个礼物?” “呃……不用,不用,”我摆手,“不是说以后经常见面么,送什么礼呀。” “也是。”郑辰西笑笑,过来,挎着我肩膀,继续走,这是通往友谊宾馆后门的路。 走着走着,郑辰西轻声道:“对瑶瑶好点,她可是等了你二十七年。” 我点头,明白她的意思,我是宋公子转世。 “书瑶这孩子啊,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郑辰西又说,“你别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其实她的心……” “特别善良?”我问。 “嘿嘿,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郑辰西停下脚步,仰头看我一眼,继续往前走,“书瑶呢,就像个鸡蛋。” “鸡蛋?啥意思?”我不解的问。 “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吧,你可能会觉得她有点冰冷、生硬,进一步接触,你会发现她很纯洁,等再进一步接触,你就会发现,她只剩下黄了。” “……黄?”我苦笑,这个比喻,妙极。 “所以啊,你得大胆一些!”郑辰西怂恿我道,还用手指比了个圈儿,用另一手指,作了个不雅动作。 “我怕她揍我。”我说。 “你把她弄舒坦了,她还哪儿舍得揍你?”郑辰西轻佻地说,说完,她停下脚步,“唉,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是柳永一首著名的词,没想到,在阴间也有他的粉丝。 “就送到这儿吧。”郑辰西站到我面前,张开怀抱,我轻轻将她的小魅腰揽入怀中,女人如水,说的可能就是郑辰西这种,明明很瘦,全身上下却都很软。 “后会有期,”郑辰西轻声道,“你给我买的这套衣服不错,下次还去她家买。” “嗯,后会有……”我的期字还没说完,身体忽然往前倾了一下,差点跌倒,怀里抱着的,除了那套衣服,便只有空气,还有地上的一双高跟鞋。 “期。”我强迫症,还是说完这句告别的话,捡起衣服和鞋子,带回别墅,下次?下次还穿这套不就行了嘛,他来一次买一套,那我不得破产啊,很贵的! 到了别墅门口,珍妃儿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她看看我手里的衣服和鞋,冷声道:“侯爷走了?” “嗯,找我有事?” “公子,你不是说,晚上要我带你去鬼市转转么?” “今晚得陪殿下,不去了。”我说。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珍妃儿难得的笑了笑,递给我一张纸,“看来您和殿下都得过去一趟了。” “嗯?”我接过纸,是一张便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请殿下及各位指挥使大人速来回龙岗支援,妖兵正灌炼妖兽! 落款:鲍薇儿。 “灌炼?”我还是头回见着这个词儿,抬头问珍妃儿,“什么意思?” “属下也不是太清楚。” “那就去吧,”我说,“你也去,找台车。” “是,公子。”珍妃儿转身离去,我拿着鲍薇儿的便签,进了别墅,秦书瑶还在吃,她俩到底买了多少龙虾? “书瑶,有情况。”我晃了晃手里的纸。 “本宫都听见了,再吃两只,这玩意可真好吃!”秦书瑶又嗦了两只小龙虾,才去卫生间洗手,又去楼上换衣服,她现在穿的是睡衣。 趁她换衣,我又看看鲍薇儿的纸条,妖兽?我是不是应该把猞猁带着,万一阴差们对付不了妖兽,让猞猁来个以毒攻毒怎么样? 想到这里,我来到书房门前,隔着门缝看进去,猞猁还趴在那儿看书,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敲了敲门,不过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傻气,直接推门入内。 “喵?”猞猁怪叫一声,表情疑惑。 我把便签展示给它看,猞猁视线快速横扫两行,马上表情严肃地站起身。 “想去,对吧?”我问。 “喵。” “走吧。” 出了别墅,门口停着一台丰田考斯特,黄腰儿、珍妃儿、李须儿还有尼奥,都在车边等待。 “哇,好萌!”尼奥看见猞猁,马上扑过来,给它一个熊抱,猞猁依旧不怕这些实体阴差,还撒娇似的舔尼奥的手。 “须儿,伤恢复的怎么样了?”我趁机问,还一直没来得及跟她说上话。 “好多了,多谢陈大人救命之恩!”李须儿笑着跟我拱手,看她气色还不错。 很快,秦书瑶出来,一行人上车,珍妃儿开车,这个陪房小姐姐,倒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连这种手动挡的大型商务车,她也能驾轻就熟,得是A1驾照才能开的。 我看看表,已经快10点钟,我怕鲍薇儿单独在回龙岗会出危险,便让珍妃儿开快点。 她们几个倒是不着急,都在逗猞猁玩儿,猞猁一脸懵逼地蹲坐在车中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像是个好奇宝宝。 “殿下,你看它什么时候能成妖啊?”黄腰儿问。 “这得问薇儿,本宫可看不出来。”秦书瑶说。 “看着挺大的,姐夫,能骑吗?”尼奥问我。 “能,我骑过,”我说,“……你为什么叫我姐夫?” 我记得在白山机场的时候,他就叫过我一次,但那时候,我人微言轻,面对八大阴帅,也不敢问。 “因为她是我姐啊!”尼奥搂着秦书瑶的肩膀说。 “表弟。”须儿小声解释。 “陈洋,不该问的,别问。”秦书瑶忽然拉下脸对我说,我想起郑辰西临走时跟我说的那番话,是不是应该强硬一点,搂过她来激吻一个之类,可惜车里人太多,不好尝试。 好在我脸皮厚,也被她数落习惯了,问她道:“书瑶,何为‘灌炼’妖兽?” “灌炼妖兽,是妖族独有的法术,就是将阳界兽族的兽灵,灌注到阳界的活人体内,再经过法术淬炼,活人便成了妖兵,可以补充妖族军力,战斗力不亚于普通妖族士兵。”秦书瑶解释道。 “类似鬼附身,是兽灵的被动附身。”须儿补充道,她是妖,自然懂这些。 我联想起之前须儿汇报时说,昨晚整个盛京动物园的猛兽全部暴毙,兽灵消失,看来是被妖族抓去,准备造妖兵,妖兵的本体是活人,也即是说,妖族掳走了多少兽灵,就得再掳走多少活人,才能“灌炼”出对应数量的妖兵,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连上网,开百度搜索盛京动物园事件。 头条新闻里有,昨晚12点,饲养员及住在动物园附近的群众,均听到园内动物发出惨叫之声,等饲养员去查看,发现猛兽区的虎豹豺狼,包括大象、长颈鹿、骆驼、斑马等大型动物,都已经死亡。 我没看案情分析,直接往下拖,看死亡动物的数量,看到之后,稍微震惊了一下,一千多只,那岂不是说,要有一千多个活人,也要变妖兵! “再开快点。”我关掉页面,催我身后开车的珍妃儿。 “快不了,公子,你看前面。”妃儿淡淡地说。 我转过头,看向路面前方,考斯特已经下了高速,正往回龙岗方向走,前方的路灯比较昏暗,隐约能看见,大概五十米之外,有一群人,正手拉手过马路…… 第132章 回龙岗异象 “远光灯。”我对珍妃儿说,看不太真切。 “万万不可,”李须儿赶紧阻止我,“开了远光灯,有可能惊扰妖兵,杀掉这些人质。” 珍妃儿似乎懂的这些,停稳车辆,拉上手刹,随着发动机转速下降,这台车的灯光亮度,也变暗了一些,不愧是高级领导人专车,功能也很高级。 “怎么处置?”我回头问秦书瑶。 “等。” “等着他们被灌注兽灵,变成妖兵?”我皱眉问,这不符合我阳界价值观,也不符合地府价值观。 “没那么快,”秦书瑶轻松地说,“妃儿,倒车回去。” “回去?”我睁大眼睛,“为什么!” 秦书瑶没有回答我,妃儿倒是听话,放开手刹,挂倒车档,慢慢向后退。 这条路,唯一的目的地,就是回龙岗公墓,所以,晚上没有车,倒了将近两百多米,已经看不见前方过马路的人队,秦书瑶这才下令:“停车,全体下车,沿着阴沟,步行前进。” 原来是这样,装甲兵变步兵。 妃儿将车倒至路边,关灯、熄火、开门,大家下车,列成纵队,沿着路边的阴沟边上前进,秦书瑶领队前进了十几米后,忽然挥手停下。 “怎么了?”我在后面问。 秦书瑶回头看我:“陈洋,你走最前面,给大家当挡箭牌。” 他们都窃笑笑,因为我是众人中最菜的那一个。 猞猁听见书瑶这话,默不作声,离开队伍,去了秦书瑶前面,然后,回头等着我,意思是它要挡在我之前,真是条好狗,啊呸,好猞猁,这名字叫着有点别扭,物种名,不是宠物名,是不是应该给它起个专属名字? 我记得它在龙组兽兵里的编号是250……不对,250是它的年龄,它的编号是14。 要么,就叫它十四好了。 我走到秦书瑶前面,拉了拉猞猁的尾巴,低声道:“以后我叫你十四,行吗?” 猞猁回头,从喉咙里滚出一个慵懒的声音,表示同意。 秦书瑶在我身后给了我一脚:“这什么破名字,重新起一个!” “喵——”猞猁回头,对秦书瑶呲了呲牙。 “你看,它都没说什么,很喜欢这个名字呢。”我笑道。 “唉,以后有了孩子可不能让你给起名。”秦书瑶嘟囔了一句。 “谁的孩子?”我边走边问,秦书瑶没回答,后面那几个人,又在窃笑,真是莫名其妙。 前行约100米,借着昏暗的路灯光,我再次看见了那条人行队伍,他们还在过马路,从东南方向来,向西北方向去,东南方向是市区,西北方向,正是回龙岗的山坳,也就是回龙岗殡仪馆的后面,鬼市所在之地。 鬼市的人,应该不少吧,妖族选择在那里大张旗鼓地灌炼妖兵,是不是有些不妥? 但我只发现了人队,并未发现妖族,我尝试开启阴阳眼,可惜看不清,一是因为距离远,二是因为光线不足,早知道把燕雪樱从附中叫来帮忙就好了,她既会观气,战斗力还强,那一招空中大鹏展示射火球,让我印象深刻。 “哎,”我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回头问李须儿,“须儿,你会不会观气?” 秦书瑶没料到我忽然停下,胸撞在了我后背上,顺势抱住了我,但她没放手,保持抱着我的姿势,也回头看李须儿。 “会,陈大人。”须儿避开了作为灯泡的视线,低头说。 须儿叫我陈大人,可能也是为了避嫌,毕竟之前我们在天池,曾经做过不可描述的一些事情。 “你看看那边有没有妖。”我指着前方说。 “观过了,并没有。”须儿又说。 “那我就放心了。”我拍拍腰间秦书瑶的手,她放开,我跟在猞猁14后面,继续往前走。 “你害怕呀?”秦书瑶轻声问我。 “当然怕了,我又干不过它们,”我就爱说实话,“我胆儿大,敢接这个活儿,这是一方面。但该认怂时候,就得认怂,别装大尾巴狼,杀多少敌人不算胜利,活下来才算胜利!” 秦书瑶乐了,拍拍我皮股,玩味地说:“你胆儿是挺大,但,还不够大。” 我正思量她这话的意思,斜后方的路面上,有车灯照射过来。 “进沟,蹲下!”我立即下令,猞猁14很听话,马上跳进了干涸的阴沟中,趴下了,我也跳进去,蹲在它身后,掀起它的尾巴,盖在我头上遮挡。 但当我回头看时,发现秦书瑶她们几个都站在沟边,懵逼地看着我。 “有情况啊,快藏起来!”我着急地喊道,后面的车已经越來越近了,不是一台车,而是一支车队,极有可能是妖族。 “给陈大人个面子,都下去吧。”秦书瑶不屑地笑笑,带着指挥使们进入阴沟,蹲在我身后,我有点纳闷,难道不应该这么指挥么,安全第一啊! 我透过猞猁14的尾巴缝隙,漏出双目,暗中向后观察,车队很长,至少十台,最前面的是一台白色面包车,车头前面的牌照上方,挂着一张大照片,还有个一大朵黑花,以及两条黑色挽带,是灵车! 按照我们这儿的风俗,灵车只有在正式出殡的时候,才会挂上照片,时间基本都是上午,这家人怎么大半夜的出殡? 事有蹊跷,我冲后面的李须儿说:“须儿,观一下气,看看车里都是什么东西。” “全是人,普通人,外加一具尸体。”李须儿回答。 “不是妖?” “不是。”李须儿肯定地说。 “虚惊一场嘛。”秦书瑶嘟囔道,说完就要起身。 我按住了她的肩膀:“瑶瑶,再等等,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很快,车队驶近,一共十二台车,从我们面前顺次开过,从第二台丰田普拉多开始,车前都挂着白花,车尾玻璃上贴着一张纸,上写82,那是死者去世时的寿命。 每台车里,都坐满了人,一共五十人左右,难道真是出殡的队伍? 最后一台车过去后,我又看看后面,再没有车里,我便从阴沟里起身,而此时,最前方的灵车,已经逼近那支过路人队,灵车并未减速,长鸣一声喇叭,人,马上停了下来,依旧手拉着手,但人的脸,都转向送葬车队这边,冷冷地看着,没有让路的意思。 灵车还是没减速,又按了一声喇叭。 “呵呵,”身后的李须儿冷笑,“这帮人要被包饺子了。” “什么意思?”我回头问。 “一看便知。” 我跳出阴沟,站在路面上,手搭凉棚看过去,灵车到底还是被人队逼得减了速,刹车停下,后面十一台车也停下,那支人队手拉这手围拢过来,人队,在路面上没多少人,但是在路两侧的田地中,可有不少人,金秋九月,玉米尚未收割,哗啦啦、哗啦啦,片刻功夫,两侧的人队,便从玉米地里钻出,将送葬车队前后包围,围的水泄不通,我大概数了数,人队这边,足有三百多! 送葬家属纷纷下车,跟包围他们的人队争执起来,但只有他们在讲话,人队并未说话,也没动作,静静手拉手站成一大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命令。 车队那边,有个嗓门大的胖子爬上车顶,大声喊:“大半夜的,你们装神弄鬼的,搞什么啊?赶紧给老子把路让开,要是我家老爷子走的不安生,我让你们统统下去陪葬!” “呵呵。”李须儿又是一声冷笑。 “要不要救人?”我问秦书瑶,连我都看出来,送葬这帮活人,马上就要遭到攻击。 秦书瑶抿着嘴唇,沉吟片刻,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来…… 第133章 激战 秦书瑶抿着嘴唇,沉吟片刻,开口道:“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如果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是会选择做人,还是做妖呢?” “这不是废话嘛,当然是做人了。”我皱眉道。 “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做人,还是做妖——前提是,你生来便是人形的妖。”秦书瑶问我。 “做人啊。”我说。 “做人有什么好的?”秦书瑶撇嘴,“人、鬼、妖三族,人,是最废物的一族。” “何以见得?”我皱眉,“我觉得做人挺好的,总比做鬼强,连啪啪啪都不能。” “那是你等级未到。”秦书瑶说。 “那倒是,但大部分鬼族,穷毕生之力,也未必能到蓝气吧,无法化成实体,如何享受鱼水之欢?” 秦书瑶瞪了我一眼,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再说食物,我不是针对你,”我指了指后面的那几位,“我是说在座诸位,哪个到了阳界不变成吃货?直把友谊宾馆的厨子吃的直骂街,为何?还不是因为你们鬼族的东西不好吃?孔子曰,食色性也,这两种快乐,你们地府里都没有,怎么跟人族比?光有不死之身,光是容颜永驻,无乐可享,又有何用?” 这是我目前了解到的鬼族“居民”特性,他们的容颜不会有很大变化,秦书瑶一百多岁,看着像18岁,珍妃儿也一百多岁,看着像二十五、六岁,李须儿将近一千多岁,看着比珍妃儿还要年轻。 “就算鬼族不如人族,那妖族比人族强,这点你不能否认吧?”秦书瑶不服气道。 “强在哪儿?他们能吃人?”我笑道。 “妖族也能啪啪啪,也能吃各种美食啊,吃人只不过是它们提升妖力的一种手段而已,妖族,各个方面,都碾压你们人族!”秦书瑶肯定地说。 “除了智商。”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智商,人族绝对碾压你们两族,这点你承认吧?别的不说,科技上,妖族就差了一大块,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忌惮人族的军队吧。” “那又如何?”秦书瑶不齿道,“即便妖族使用冷兵器,全线越境的话,人族也不是对手!” “你太低估人族的战斗力了,”我笑道,“知道加特林吗?知道洲际导弹吗?知道原子弹、氢弹吗?” 秦书瑶眨了眨眼,好像她真不知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指向那群被包围的送葬家属,也包括那些人队,“你是觉得,他们被变成了妖兵,也许是他们更想要的结果,所以决定不去施救,对吧?” “没错,”秦书瑶点头,“人性都是贪婪的,相比让他们苟延残喘地在人间活着,也许,他们更想获得妖族的能力!你们人类的科幻作品本宫也看过一些,什么超人、蜘蛛侠、钢铁侠,你们人族想要的能力,妖族都可以给你们!” “但妖族给不了我们安逸的生活,”我冷声道,手依旧指着他们,“他们变成妖兵,就会离开家人,被送到妖界,充当战争的炮灰,能力再强,死在战场上又有何用?我刚才说过,杀多少敌人,那不是胜利,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胜利!” “呵呵,逃兵也会活着。”秦书瑶撇嘴。 “哎呀,殿下,你们别吵了,”腰儿在后面娇嗔,“看看,他们都要动手了,到底救不救啊?” “救!” “不救!” 我和秦书瑶同时喊道,当然,救是我喊的,不救是她喊的。 我看看黄腰儿等人,她们自然听秦书瑶的命令,站着没动。 “你们不去救,我去。”我重心前移,准备冲过去,却被秦书瑶一把拉住。 “本宫不许你去!”秦书瑶厉声道。 “呵呵,”我回身,看着她紧紧拽住我衣袖的手,“你是以阴差府府尹的身份,来命令你的陈指挥使吗?抱歉,此刻我是人类,不是阴差!” 秦书瑶眯起眼睛,冷声道:“我不是以阴差府府尹的身份,而是以你老婆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去!” 我一怔,脸色微红,大脑空白,一时间没词儿了。 秦书瑶回头:“尼奥,你去吧。” “是,殿下!”尼奥冷峻道,他从腰间拔出一口软剑,晃了一下,剑身从软变硬,尼奥挺剑前掠,速度飞快,转瞬间,便冲至拉手人队那里,身后留下一道奔走过后的土痕! 等我再眨眼,尼奥已经出手,斩断了一双拉着的人手! 不愧是紫气高阶,好快! “十四,上!”我拍了拍跃跃欲试的猞猁,要不是我一直薅着它的尾巴,十四早就冲过去了,不愧是龙组兽兵,很有正义感,我也想借此检验一下猞猁14的实力。 猞猁听令,后足墩地,一跃而出将近二十米远! 这可是“立定跳远”,之前它驮着我启动的时候,我还以为它故意戏弄我,才窜那么远呢,如此看来,之前猞猁怕我后仰“坠马”,前窜的时候,已经很是收力了! “多谢老婆!”我冲秦书瑶拱手笑道,还是很支持我工作的嘛! 秦书瑶白了我一眼,抱着胸,看向战场方向。 “须……李指挥使,”我转向李须儿,“你盯着点,如果附近有妖出没,提前说一声,免得尼奥和猞猁不敌,陷于被动。” “是,驸马爷。”须儿严肃地说着,嘴角划过一丝偷笑。 “不会,妖族此刻应该在山坳里,”秦书瑶肯定地说,“只要把他们的手破开,那些人就苏醒了。” “什么意思?”我问。 秦书瑶拉起我的手:“这些人被催眠,手拉手,就像是湘西赶尸那样,跟着最前面的人往前走,只要打断这种联系——” 秦书瑶说着,用掌切开我俩手的连接部:“人就会从催眠状态中恢复过来。” 我看向战场,尼奥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那些被催眠的人队,也在攻击他,主要用的是牙齿,还有脚,他们跳的很高,一跳起来,就是一大片,尼奥的身法,光影般利索,人队根本攻击不到他,很快,人队便被他斩成了好几截,但剩余连着的人,依旧在跳着高,攻击尼奥。 “得都斩断啊?”我皱眉问。 “看来是如此。”秦书瑶说,之前她以为只要斩一截即可,她把妖族法术想的太简单了。 这时,猞猁14也冲了过去,与尼奥一样,它也专门往人队的拉手地方攻击,或扑或咬,迫使人队分开。 没那么容易的,人队的手像是强力胶给黏在了一起,我看见尼奥飞天,斩出来一个二人组,二人组落地,其中一个跌倒,没等爬起来,另一个人就硬生生拖着他,再次向尼奥方向冲去。 猞猁14从后面扑了上来,一爪子挥出,指如三道利刃,长度超过十厘米,跟金刚狼似的,直接将进攻的那人手臂斩断,那人惨叫,捂着胳膊,表情错愕地看着尼奥和那只大猫,转身就跑,无论跑的姿势和速度,都已经恢复成了正常人。 也即是说,只有把他们斩成完全单个儿的状态,才能解除催眠。 “殿下,我去帮忙吧,人太多了。”黄腰儿说。 秦书瑶没吱声,冷冷看着战场,过了两秒钟才说:“陈洋,鞭子给本宫。” “好。”我从后腰抽出妲己的鞭子,没等递给秦书瑶,鞭子已经飞过去了,还是认旧主人呐! 秦书瑶扬起鞭子,在七、八米高的夜空中,挽出一个鞭花,啪,鞭稍炸裂,比二踢脚都响,很多人队听见了,转向这边冲来。 秦书瑶松开鞭子,双膝微弯,纵身跃入空中,鞭子在秦书瑶腰间缠了一圈,猛然一甩,将秦书瑶射向敌群——这也是就秦书瑶,如果换做是我,被以那么快的速度甩出去,别说是战斗了,光是鞭子产生的强大离心力,都会让我眩晕过去! “须儿,你保护驸马爷,我也上了!”黄腰儿说完,飞身而出,跟我擦肩而过去的瞬间,我又看见她脸上爆出了那两只鹅蛋似的黑色大复眼,这货绝对是黄蜂成精变的,说不定还是京城那只蜂王的亲戚! “我也去帮个忙。”珍妃儿淡淡地说,她没有华丽的出招仪式,只是慢慢向战场方向走,以阻挡从地面上冲过来的拉手人群,李须儿站在我面前,她虽然在我们几个……不对,是她们几个人里,实力最强,但还有伤在身,不宜作战。 “哎哎,你别挡着我。”我扒拉了一下须儿的脑袋,她个儿高,挡着我观战的视线了。 “哦。”须儿挪了一步,让我过过眼瘾,我也擦亮了眼睛,跟看大片似的,毕竟上次错过了白山之战,已经很是遗憾了。 然而,眼前并不是战斗,而是——虐杀! 人队的战斗力,在这几位阴差面前,几乎为零,紫气的尼奥和秦书瑶就不用说了,一柄薄剑和一条鞭子挥舞起来,人队压根儿近不得她们姐弟二人之身。 珍妃儿没有武器,但她腿功十分了得,还装比似的背着一双手,辗转腾挪之间,只是用脚踢,也拆散了不少拉手分子。 就连实力最弱的黄腰儿,也展示出非凡的战斗力,她居然会飞!身体可以悬在低空,人队跳得挺高,却够不到她的脚面,空中的黄腰儿,伸出匕首一般的十指,直接就将指甲给射了出去,以匕首切断人手连接处。 我发现,腰儿的指甲射出后,手指尖处,马上又会长出新的长指甲,继续射出。 补充弹药的时间,也即是射击的间隙,绝不超过一秒钟。 比较之下,猞猁14个头儿最大,战斗力反而最弱,跟那几位阴差相比,它的战斗力弱,主要体现在速度慢上,速度跟不上,拆拉手的效率,就比较低。 而那些送葬者家属,被眼前景象惊的不轻,全都躲回了车里。 大概两分钟后,战斗结束,地上满是残肢断臂,还有躺着哀嚎的人,不少人清醒之后,都逃进了路边的玉米地中,但他们没走远,都蹲在玉米丛里暗中观察。 只不过,有将近一半的人队,见势头不妙,撤入玉米地,手拉手往回龙岗山坳方向跑去,秦书瑶她们也没有追。 “该用‘绝尘粉’了吧?”我问李须儿。 “那是腰儿的工作,”须儿说,片刻之后,她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笑而不语,是那个白无常男阴差告诉我的。 我在战场上找到了黄腰儿,她正站在一台路虎车顶上,下面的尼奥,丢给她一大袋什么东西,像是一袋面粉,腰儿伸直手指,插入“面粉袋”里,起身跃了能有四、五十米高,然后,她悬停在空中,一边用手指向地面斜射粉末,一边缓缓地转圈,只见满天粉尘,呈螺旋状下落,渐渐覆盖了整个战场。 “十四,回来!”我赶紧喊,阴差不怕绝尘粉,猞猁估计不行。 十四闻声跑回,我抬头看,粉末也有向我们这边飘落的趋势,便和须儿后撤了几十米,这才躲开。 一分钟后,尘埃落定,终于轮到我出场了! 我岔开双脚,深吸一口气,掏出电话,打给黄珊珊:“还在美丽家玩儿呢?” “玩什么呀,我今天夜班。”姗姗说。 “那正好,你告诉林院长,调集全市半数的救护车,速来回龙岗殡仪馆,这儿有几百名伤者,都是断了手臂。” 第134章 宝剑赠狗熊 “什么情况?”黄珊珊问。 “鬼族和妖族大战,人族遭了殃。”我简洁地解释道。 黄珊珊在电话那头楞了一下才说:“好的,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她在家。” 只有林副院长,才有能力协调、调动全市半数医院的救护车来此支援,而我相信,她也能找到借口,来掩盖这次事件的真相,就不用我操心了。 消除当事人记忆后,秦书瑶等人回来,上车,继续往前赶路,经过那些送葬者家属的时候,我探出车窗,看着傻愣愣的领头者,就是之前咋呼的那个胖子:“老哥,今天好像不宜出殡,要不你们明早再来吧。” 胖子看着满地的伤者,连连点头,组织灵车车队,掉头回返。 “打草惊蛇了,不知道妖族逃了没有。”尼奥在车里一边擦拭剑,一边说。 “应该没有,”李须儿分析道,“可能后山里有传送门,他们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殿下,待会儿上山,怎么打?”黄腰儿问。 秦书瑶寻思片刻,冷冷吐出一字:“杀。” 她们讨论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尼奥手中的剑,感觉很神奇,一抖,就变软了,再一抖,又变硬了。 “姐夫,喜欢这个?”尼奥擦干净剑,问我。 “不是,感兴趣而已,这是什么材料做的,为什么物理特性如此特别?”我问。 尼奥将剑递给我,大方地说:“这是我地府的上古神兵,叫‘井中月’,姐夫要是喜欢,便送给你了!” “我先看看再说。”我接过宝剑,很轻,感觉就是一张铁片,下面的剑柄部位也不花哨,连护手都没有,只有两个很短的木片,夹住剑身的尾部,就算是手柄了,特简陋。 现在的剑是软的状态,我抖了抖,剑身发出哗啦啦的铁片声,还是软的。 “怎么不硬啊?”我问尼奥。 “你要把‘井中月’给他?”秦书瑶皱眉问。 “怎么啦,姐,你不舍得啊?”尼奥笑问,又偷偷对我说,“这是我姐送给我的。” “这么珍贵啊,那我不要了。”我苦笑道,硬不起来,怎么用?总不能那它当鞭子抽人吧,那还不如妲己的鞭子呢(战后,秦书瑶又把它还给我了)。 尼奥接过剑,不高兴地说:“姐夫,你是不是嫌它太丑? “不,很漂亮,简约而不简单,有……北欧的风范。”我胡编乱造道。 “嗨呀,”尼奥大喜,“姐夫你可真有眼光,这还真是维京国进贡来的宝物。” “……是,宝物,那你留着吧。”我笑道。 “姐夫,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它的用法,介绍完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尼奥说着,将剑身弯曲,缠在自己腰间,剑尖儿往剑柄里扎进去大概一厘米,咔哒,剑柄里像是有磁石,吸住了。 “喏,这是它的第一种用法,腰带,”尼奥说着,又把剑尖儿往里捅了捅,咔哒,咔哒,咔哒,有几个档位,“可以任意调节长短。” “第二种用法呢?”我问,我又不缺腰带,再说这玩意作为腰带,感觉不会舒服,硬邦邦的,如果是胖子使用,还有可能因为腹部的赘肉,伤到自己。 “第二种用法就是,”尼奥拔出软剑,抖了抖,“仓粱”一声,剑身变得笔直、坚硬,剑尖儿处,还泛出一股淡淡的蓝光,“看见没,这就可以当做武器了。” 我小心翼翼把手伸过去,压了压剑刃:“这也没开刃啊,怎么砍人?” “不用刃来砍啊,剑气就足够了,”尼奥说着,打开了考斯特的车窗,向外随手那么一挥,只见一道月牙形的紫色光芒,飞了出去,噗的一声,路边一棵碗口粗的夏树,被拦腰斩断! “卧槽!这么厉害!”我惊讶道。 “厉害个毛线,”秦书瑶撇嘴道,“那是尼奥的真气充盈,才能使出‘紫月斩’,给你使,你连个‘屁月斩’都使不出来。” 原来是真气,有点类似燕雪樱的那种气弹,只不过,尼奥是通过这把剑射出去的,我实在想不到两者之间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可能,这样显得更炫一些? “还有其他功能吗?”我问。 “没了,这还不够吗?”尼奥反问我,“姐夫,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我给小舅子面子,也得说喜欢啊,“不过,还是你留着用吧,我真气不足,抖不硬它,没法用。” “这跟真气有什么关系啊,谁都可以抖硬的,刚才是你方法不对!” 尼奥把剑柄塞进我手中,看他这架势,是非要送我不可了。 “这样抖。”尼奥扶着我的手,向外翻腕,哗啦一声,剑身果然从软变硬。 “再这样。”尼奥又捏着我的手,向内翻腕,哗啦,剑身又变软,歪了下去。 “在正常的剑招中,无论挑、抹,都没有这样内外忽然抖腕的动作——鞭子是有的,所以在实战中,不会影响使用,你不用担心出招的时候,剑身忽然变软。”尼奥从技术角度给我分析,说实话,我没听太懂,感觉公园里那些大爷们耍太极贱,也有这种东西动作的吧? 我自己抖了五次,只成功了两次,力度、角度还是挺难掌控的,需要多加练习。 “好吧,我收下,谢谢你哦。”我说,你哦和尼奥同音,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你还真好意思收?”秦书瑶又来反对,“你知道这把剑,在兵器谱上排第几吗?” “……还有兵器谱?”我笑问,“阴间果然是科技落后啊,冷兵器还搞个排名,我们只排战斗机、航母、坦克之类的重武器谱。” “这把剑,单挑你们一台主战坦克,还是绰绰有余的。”秦书瑶从我手里拿过剑,熟练地抖动,软硬软硬软,如果那把剑跟鞭子一样有“生命”,估计该被玩吐了。 “到底排第几?”我问,有点兴趣。 “第九名。”尼奥得意地说,“不是我们地府排行榜哦,是整个冥界。” “哇,好厉害,”我拍手道,又指了指黄腰儿的手,“那她这个机关槍呢,排第几?” “这不是武器,”黄腰儿皱眉,“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阴差府里,只有两样兵器排名进前十,”尼奥说,“现在,都归你了。” “哦?”我从后腰抽出鞭子,“这也是?” “没错,追魂鞭,上古仙尊妲己的御用神鞭,兵器谱中排名第七。”尼奥从我手里拿过鞭子,爱惜地摸着,好像很喜欢。 “你把井中月给我,我把追魂鞭给你好了。”我说,来而不往非礼也,第七跟第九也差不多。 “那怎么行,”尼奥赶紧把鞭子还给我,“这可是我姐给你的定情信物呢!” “给他也没用,简直暴殄天物。”秦书瑶嘟囔道,将井中月抖软,丢在我大腿上。 我有点不好意思,她说的对,两件冥界兵器,在我手里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那条鞭子,之前打仗的时候,秦书瑶示范过了,抽来抽去,斩钉截铁,啪啪作响,用鞭子抽的效果,跟刀是一样的,相当于一把七、八米长的大刀。 秦书瑶看着我,满眼的殷殷之情:“知道我们为什么送你这两样神器吗?” 我重重地点头,将软剑弯曲,缠在腰间,扣上,又将鞭子插回去,她们姐弟可真待我不薄,赠送我如此名贵的武器,意图很是明显,希望我能早日提升实力,配得上使用这两件武器,也是配得上她们地府皇族。 不能再怂了,待会儿山坳一战,我得往前冲才行。 实战,是提升战斗力最好的方式。 说话间,车到了回龙岗殡仪馆门口,两边没有路,只能开进殡仪馆中,直接沿着灵车道往上开,一直开到殡仪馆后面的焚烧炉那里,再往后,就是围墙了。 妃儿停车,大家伙下来,有工作人员从建筑中出来,纳闷地问我们:“你们有事吗——啊,是陈首长!您好!” 之前过来焚烧那三具妖尸体的时候,这位同志就在场,我谎称是龙组的人。 “我们来办案的,”我说,“你们殡仪馆有后门吗?” “要什么后门?”秦书瑶嘟囔了一句,纵身一跃,直接跳过将近四米高的围墙,落在另一边,刷刷刷,其他几个人,也都飞了过去。 那位殡仪馆同志惊得睁大了眼睛。 “这个……”我苦笑道,“我手下们性子比较急,没事了,你回去吧。” “好的,首长。”同志边走边回头,躲回建筑中。 十四没过去,在等我,我看着墙头,瞄准了位置,助跑,飞身上墙……妈的,太高了,手没能够到墙头,身体重重地拍在墙上,好疼! 就在双脚即将滑落到地面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脚下软软的,自己站住了,低头看,猞猁在下面用皮股接住了我,又往上一撅,我借着猞猁的力量,终于攀爬上墙,坐在墙头,往殡仪馆后面看,只见大概五百米之外,两道山脊中间夹着的山坳中,灯火通明,是篝火,不少人手拉手,在围着篝火转圈。 两侧的山脊上,站着两排人,跟原始人似的,都穿着兽皮服装,手里拿着各色奇形怪状的冷兵器。 我开启阴阳眼,再看过去,没错,这些兽皮人,全是妖…… 第135章 初次作战 在山坳和殡仪馆中间,还有个小村子,古色古香,看起来像宋代那种灰石瓦房的建筑,但很明显,是新修建、再做旧的,这里应该就是鬼市(各地鬼市,均为正府出资兴建),只不过,现在还没到午夜,鬼市尚未开市,我估计如果不除掉这些妖兵,今天的鬼市,无法正常营业。 此刻,秦书瑶她们,正在鬼市的青石板路上穿梭,向后山山坳杀去,火光在那边,妖族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两道山脊上的妖兵并无察觉。 猞猁14从我身边跳上围墙,又跳下去,皮股顶着墙根儿,意思是给我踮脚,省的我下不去,四米高的墙,我还是能跳下去的,不过为了不辜负猞猁一番好意,我还是倒着爬下墙头,落在它背上,没想到它的毛有点滑,我脚没踩稳,双腿分开,骑坐在了猞猁的皮股上,猞猁倒好,一掀皮股,把我颠到它后背,双足墩地,就要前窜! “哎,停!”我赶紧喊,“还没给你上缰绳,怎么骑啊?” 猞猁扭头,幽怨地瞅我一眼,那小眼神,分明在抗议:怪我咯? 得快点,秦书瑶她们马上就冲出村口了,这头功,不能让她们抢走,我得拿出点地府驸马爷的威风来! 想到这里,我赶紧祭出“追魂鞭”,心中默念:变成一副靠谱点的马鞍套装! 鞭子很聪明,蛇一般缠绕猞猁的脖颈,形成一个套头,又穿过猞猁腋下,在我脚上绕了两圈,变成马镫——这是最关键的,之前从龙组大厦骑它回友谊宾馆,因为脚下空空,颠的我下来后走路直发飘,蛋疼! 可以说,马镫的出现,从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历史,一开始的骑兵没有马镫,双脚悬在马背两侧,没有着力点,无法持续有效地作战,马镫的最早出现,大概是在晋朝,到了唐代,汉族和匈奴连年征战中,双方都大规模使用了马镫,马镫的最大功能,就是可以解放双手,骑兵始可以完全靠双脚控制平衡,从而在马上完成冲、刺、劈、击等战术动作,大大提升骑兵战斗力。 马镫有了,至于马鞍,就不用了,猞猁的后背坐着很舒服,不像马的后背那样,脊柱骨凸起,你懂得。 追魂鞭化成马具,我得以稳稳当当地骑在猞猁背上,人宠合二为一,我从腰间抽出“井中月”软剑,抖、抖、抖,妈的,三次,终于成功变硬,追魂鞭还有一段剩余长度,它直接缠上我的右臂,把我和剑柄捆了起来,可能是怕我打仗的时候,手力不足,将剑搞丢,可是真贴心! 完成变装,我勒了一下“缰绳”,猞猁前爪高高跃起,我大喊一声:“冲啊!” 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的感觉,有木有! 猞猁14利箭般冲出,尼玛,加速度太快,比飞机起飞那股劲儿都大,我虽然双脚固定住了,但上半身不行,仅凭腰力完全无法抵挡这股加速度,直接后仰,躺在了猞猁的皮股上! “慢点、慢点!”我赶紧喊,猞猁稍微放缓速度,借着奔跑,它的小皮股又一颠,把我的上半身颠起,我左手抓紧“缰绳”,这才彻底骑稳。 定睛一看,我们三个……还是应该算四个人?反正就是一组神器套装,甭管几个人吧,已经冲进了鬼市小村,离着秦书瑶她们不远了——当然,这是因为她们没有放开速度跑,她们保持着一个向内弯曲的弧形,半包围的阵法,应该是想全歼这股妖兵。 管你什么阵型,我冲我的,我带了一把“缰绳”,追上她们之后,猞猁从珍妃儿头顶越过,直冲进了村子和山坳之间的玉米地中,玉米叶子半黄不绿,很硬,这把我脸给剌的,分分钟见血数道。 忍了半分钟,猞猁终于冲出玉米地,眼前出现一个小水潭,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再看四周,除了这里,并无水源,我没有冲动,拉停猞猁,回头看,秦书瑶她们踩着玉米杆的尖儿,纷纷飞了过来。 “尼奥,”我大喊一声,“你别上,这里是传送门,你守在这儿,防止妖兵逃回妖界!” 尼奥见我朝他下令,楞了一下,噗通从玉米杆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看看秦书瑶。 “听你姐夫的。”秦书瑶爆喝一声,飞过来,双脚跃过我头顶,在猞猁脑袋上踩了一脚,空翻跃过水潭,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类似武士刀样的兵器,直朝山脊杀去。 我惊讶地发现,她居然变装了,身上穿着的是那套带有龙纹刺绣的官服! 再看黄腰儿她们,也都变了装,腰儿穿着一身黄黑相间的紧身服,跟李小龙似的,珍妃儿穿着则是白无常官服,带着高高的帽子,手中持握哭丧棒,李须儿一袭银甲披身,英姿飒爽! 说到官服,我最喜欢的其实是鲍薇儿的那一套,凸凹有致,特显身材,还有豹纹点缀,性感而诱惑,不知道此刻,她在哪儿暗中观察,看见我方高官全员出动,她也该现身了吧! 早知她们都带官袍来,我也带来好了,多帅! 水潭宽约20米,猞猁助跑两步,直接跳了过去,然而,可能是因为驮着我的缘故,猞猁没能跳到对岸,落在了浅水区,溅我一身水,猞猁似乎很怕水,落水之后,嗷地一嗓子跳起老高,蹦出岸边,抖动身躯,甩掉水珠,再继续前进,可这样,我们的速度就慢了一些,等冲到山脊处,双方已经开始交战。 秦书瑶和李须儿在左边的山脊,从下往上冲杀,珍妃儿和黄腰儿在右边山脊,也正与妖兵力战,我想了想,决定支援右边,因为秦书瑶和李须儿都是紫气,而妃儿和腰儿都是蓝气,实力相对较弱。 “上!”我带了一把缰绳,骑着猞猁向右边冲去,同时开启阴阳眼,得留心一点,万一遇到高等级的妖,我肯定打不过,打不过就跑呗,好在这一大堆妖兵,并无黄气以上,都是红气或者橙气。 很快冲到阵地前,一只还未完全变成人形的猪妖(猪头人身,有点像八戒),拿着一根三叉戟,向我冲来,猞猁应该有过作为坐骑的战斗经验,它稍微向左侧身,给我的右手留出攻击空间。 说实话,我有点紧张,虽然浑身上下都是神装,但我到底有几斤几两的实力,自己还是清楚的,可别一交战,就让敌人一戟给捅死,死倒是不要紧,可以复活,关键是丢人呐! 双方的距离在靠近,我深吸一口气,攥紧“井中月”,脑海中,努力回想着电影里骑兵的作战动作,慢慢向后举起剑,准备用“撩”的方式,利用猞猁的冲击速度,来削掉妖的脑袋。 接战了,貌似跟电影里演的不太一样,猪头妖并未站在原地让我砍,而是将三叉戟前挺,朝我胸口刺来,这不行,我的剑只有一米长,可它那根大戟,足有三米长,肯定是它先刺中我啊! 猞猁速度实在太快,我想再临阵变招已经来不及了,眼见着硕大的戟头即将戳进我胸口,忽然,手臂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井中月收回,从内而外画弧线,一剑磕在戟头上,三叉戟偏离方向,贴着我的裤子戳了过去,将西裤戳开一道口子,好险! 0.02秒之后,我的身位,已经和那只猪妖并排,我俩的脸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远,它貌似对我躲开了它的攻击很惊讶,张大猪嘴,留着口水看着我,我也很惊讶——它长的太丑了! 本以为就这么冲了过去,没想到,人妖交错后的瞬间,我的手臂上,又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扯着我的肩膀,向后挥了一剑,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等我回头看,那只猪头,已经飞上了夜空,因为旋转,猪的口水荡了过来,差点甩我一脸。 “好剑法!”秦书瑶在那边看见了,大声喊道。 我举起剑,向她示意了一下,心中却很纳闷,刚才那两股力量,虽然出自我的手臂,但并不是我主动出招,难道,这把井中月,也是“活”的?又或者,是追魂鞭在作祟,因为它缠着我肩膀、手臂和手腕,也有可能控制我发力。 来不及多想了,因为猞猁还在继续前冲,它用爪子将两只妖拍下山谷后,站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我四周查看,不由得心中暗骂,14你个坑货,怎么把我带到敌阵中央来了?四面八方全是拿着长短兵器、虎视眈眈的妖! 没招了,打吧,我用双脚夹了一下猞猁:“上!” 猞猁冲向一牛头妖,那是它的猎物,直接扑咬上去了,而在右手边留给我的,则是一只人形妖怪,还是个美女,她不慌不满,微微一笑,手中长剑向我刺来,这次我是主动出的手,也是下意识的动作,挥剑格挡,然而,两把剑并未撞击,女妖收剑了,我趁机挺剑,朝她的咽喉刺去,女妖高高跃起,我的剑,刺中了她双退之间的空隙中。 我有点蒙了,没想到她起跳速度这么快,正不知所措,手臂上那股力道,再次袭来,带动着剑身,左右摇摆,跟狂草书法似的狂草那女妖的双退之间。 一时间,鞋袜与裤衫齐飞,血肉共皮骨一色,女妖咛嘤一声,被硬生生挑落,“井中月”剑身上挑(这也不是我的动作),直接刺穿女妖的那里,剑尖儿从她的后背斜穿出去,再一挥剑,女妖的尸身,又被甩入山坳,很大的力道,女妖被落入火堆中,烧的噼啪作响! 我都不忍看了,好猥琐的剑招…… 第136章 搬起石头砸脚 纵然猥琐,但这似“凌迟”的一剑招,却惊的周围众妖无一敢上前,只将我和猞猁围在中间,拿着兵器,踌躇试探。 猞猁连续地原地转圈,以免长时间后背对敌。 “别几把转了,”我拍了一下它的脑壳,“再转我都吐了,撕个口子,杀出去!” “喵-嗷!”猞猁野性十足一声吼,后足墩地,向山脊上方冲去,我一路砍杀劈刺,一开始,手臂中的那股力道还在辅助,杀了一个来回,那股力道逐渐减弱,变成我自主招数多一些,只有在危机时刻,力量才会出来,帮我挡一挡妖兵的攻势,免得我被击杀。 不过,几个回合下来,我还是伤痕累累,都是不是致命伤,手臂、肩膀、大腿、小腿等非要害部位,血流的也不多,还能继续战斗。 再没遇见像漂亮女妖那么强悍的敌人,大概三分钟后,左边山脊那边的战斗结束,秦书瑶和李须儿穿过山坳,过来帮忙,我们这边的战斗力偏弱,还有三十多只妖活着,它们见我方有援兵,选择了撤退,不出意料,它们逃亡的方向,正是鬼市村子后面的那个小水潭。 可惜,它们打错了如意算盘,我方阵营中实力最强的尼奥,埋伏在玉米地中,残妖部队刚到那里,尼奥便从玉米地中杀出,赤手空拳,将妖兵逐个击杀在水潭边,一个也没放过,剩下几个妖兵见势不妙,转身向西边跑去,很快进入玉米地中,分散逃亡。 一追几,不好弄,尼奥便没去追,战斗结束。 我长舒一口气,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大多数都已经修复的差不多,唯有左边大腿内侧,中了一矛,好像是戳在了大静脉上,腿夹紧猞猁的时候,不流血,腿稍微松开一点,便会血流如注。 “追魂鞭,把我放下来。”我说,鞭子从猞猁身上撤下,我翻滚落地,坐在一块石头上。 “受伤了?”秦书瑶跑了过来,蹲下身,关切地问。 “伤了不少地方呢。”我忍痛笑道。 “还笑!”秦书瑶皱眉,一把扯下自己的袖子,将我的大腿包扎起来。 “哎哎,弄错了,静脉出血,应该包下面,不是上面。”我皱眉道,这点常识都不懂。 “包哪儿不都一样吗?”秦书瑶抬头问。 “听我的,我是医生。”我苦笑。 “哦。”秦书瑶解开,重新包扎,血止住了,估计以我的修复能力,等会儿静脉愈合,也就不会再流血了。 秦书瑶给我包扎的时候,猞猁一直在在旁边绕来绕去,似乎比秦书瑶还要紧张,等秦书瑶起来,转身下了山坳,猞猁俯身下来,伸出舌头,小口地舔我的伤口。 “你爱喝血啊?”我问,猞猁纳闷地看我一眼,从鼻孔中喷出两股白气,扭头到一边,生气了。 “我知道你想给我疗伤,舔吧。”我说,猞猁这才转过来,继续给我舔,说来挺神奇,本来伤口很疼,被它舔了之后,伤口附近的神经变得麻木,有点像是打了麻醉剂的感觉。 半分钟后,猞猁抬头,我再看伤口,居然完全愈合了,没想到它有主动修复能力,再加上我的被动修复能力,以后再跟妖PK,是不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打? 猞猁处理完伤口,又跑去山上,用嘴叼着一具一具妖兵的尸体,叼到山下,码成整齐的一排。 我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着一根,斜眼看山坳里,妖兵战败之后,那些围着篝火的人队,自动解除了催眠状态,或懵逼,或惊恐地看着两侧山脊上的尸体,还有他们身边的秦书瑶等人。 “我等是地府阴差,从妖族手里救了你们,你们安全了,”秦书瑶背着手,发表演讲,“不过,你们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本来是要被灭口的——” 她说到这里,有些人反应很快,可能知晓地府之事,马上跪地求情:“请阴差大人饶命!我们是无辜的啊!” “本宫知道你们无辜,不想杀你们,但你们得听话。” “我们听话,听话。” “第一,把尸体全都搬到殡仪馆,准备烧掉;第二,处理完尸体之后,在殡仪馆的停车场集合,本宫得消除你们今晚的记忆,再让你们回家,放心,不会损伤你们的健康,只消除今晚的记忆。”秦书瑶很仁义,没有诓骗吃瓜群众,不过,随后,她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句,“这期间,如果谁敢跑,休怪本宫不客气!” 说完,秦书瑶将手中的长刀一挥,旁边的一块大石,当即分为两半,秦书瑶轻松地用刀尖儿挑起一块至少百斤重的石头,向空中一抛,旋即,一脚踢了上去,石头碎裂成好几块,飞入夜空,但这还没完,秦书瑶飞身而起,在空中连连出脚,将所有碎石块,无一遗漏地射进人群中央的那一大簇篝火中。 现场,噤若寒蝉,连我也被惊的不轻,紫气的功夫,属实厉害! “好了,开始吧。”秦书瑶落地,白衣飘飘,淡定地说。 我用阴阳眼扫了这帮人一圈,以免有妖混在里面,多虑了,全是人。 群众们开始搬运妖兵尸体,秦书瑶等人也没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就袖手旁观,帮着一起搬,我抽完一支烟,也下去帮忙,并跟群众套近乎,问问他们是哪儿的人,记不记得是怎么过来的,连问了几个,他们都说是附近一个叫“岗岗营子”村的村民,村子不小,一共三千多口人。 我估计,被砍断了手的那些人队,也是那个村子的。 一个村,伤残了那么多人,是要变成荒村的,我抽空给黄顺打了个电话,问他爸有没有建立慈善基金之类的的东西,之前说过,黄舒朗不仅是本省首富,还是本省首善,黄顺说老爹没有基金会,怕人说他利用基金会洗钱,都是直接花钱搞慈善。 我便将岗岗营子村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黄顺沉吟片刻:“搞的这么惨,光是捐钱恐怕不行,要不,在每家每户做足补贴的基础上,我们集团再去村里办个厂子,专门让那些伤残人士来打工,给他们上保险,解决后顾之忧,你看怎么样?” “没一只手的人,能做什么工作?”我问。 “呃,可以搞搞养殖,或者,搞点生态农业之类,具体我可以联系盛京市残联,我们出钱,让他们协调,残联肯定明白这些。”黄顺说。 “顺子,我没想到你能考虑的这么周全,我代表阴差府,代表岗岗营子村民,也代表龙组感谢你!”我认真地说,虽然黄顺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这应是黄家之家风。 这种大善人,活该他们家发大财。 我回到殡仪馆,给他们负责人打电话,说要处理大量的尸体,负责人问,具体多少,我说得有将近两百具,负责人有点害怕了,问要不要请示一下王柿长,我说可以,挂了电话,直接打给王清泉,王柿长也怕我胡来,说马上过来现场处理。 大概半小时后,所有妖兵的尸体,全被搬运到了殡仪馆后墙处,堆成一座尸山,我和腰儿、须儿,领着完成任务的群众,绕过殡仪馆,来到停车场,清点人数,确认无误之后,腰儿给他们施了“绝尘粉”,然后,遣散回家。 不多时,王清泉和殡仪馆负责人都过来了,我将情况如实汇报,王清泉很重视,怕天亮之前烧不完这些尸体(回龙岗殡仪馆的炼人炉数量有限),又通过民政部门,联系了盛京其他几个殡仪馆,让他们派运尸车过来,将妖尸分开销毁。 指挥现场忙碌的过程中,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问秦书瑶:“鲍指挥使呢?” “没联系上,”秦书瑶说,“应是被抓妖族给抓走了。” “那还不去救?” “怎么救,你去妖界救啊?”秦书瑶苦笑,无奈摆了摆手,“听天由命吧,这次会战之后,妖族定然会找上门来,跟我们谈判。” 我联想起之前秦书瑶对人队的态度——她似乎并不在意人族是否被妖兵掳走,便谨慎地问:“瑶瑶,如果妖族找你谈判,你会用人去换鲍薇儿吗?” “当然,”秦书瑶直率地说,“别的不论,鲍指挥使的作战能力,至少抵得过一万妖兵,只要妖族开的价码合适,本宫自然乐于交换。”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你给我开个传送门,我去妖界救鲍薇儿!” “当真?”秦书瑶挑了挑眉毛。 “当真!”我挺起胸口。 其实,没当真,我主要是想用自己强硬的态度,来逼秦书瑶就范。 熟料,秦书瑶淡然一笑,转身,招手把李须儿叫了过来:“陈指挥使要去妖界救薇儿,你带他过去吧。” “啊?”须儿一惊,“真的假的?” “本宫一言既出,便是命令。”秦书瑶冷声道。 “瑶瑶……”我苦笑,认怂还不行嘛! 秦书瑶背对着我,扬起手:“别说了,你二人即刻出发,三日之后,无论有否结果,都给本宫回来,如果,陈洋战死,须儿,你便将他骨灰带回!” “是,殿下。” 第137章 奉旨泡妞 骨灰?妖族也有炼人炉吗? “瑶瑶,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小声说,做着最后的挣扎。 虽然我的声音小,但秦书瑶明显听见了,乖巧可人形状的小耳朵动了一下,不过,她却假装没听见,又转向珍妃儿:“妃儿,你来。” 珍妃儿小跑过来,拱手道:“殿下。” “本宫知道你的能力,腰儿她们几个,战力尚可,指挥能力偏弱,本宫回地府这段时间,由你统筹协调各卫,继续调查妖族传送门,并尝试破坏主传送门,如遇重大事件,无法决断,再差人来地府向本宫汇报。”秦书瑶说。 “是,殿下。”珍妃儿领命,偷眼看看我,表情担忧。 我耸耸肩,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妃儿,你过来。”我也招手,秦书瑶瞅我一眼,走向远处。 “公子,你真要去啊?”珍妃儿皱眉问。 “救人要紧,”我正色道,从兜里掏出了那张便签,“这是我得来的情报,丁香湖一共有七个传送门,都在图上。” 珍妃儿拿过便签看了看,将便签揉吧揉吧,塞进了嘴里。 “……你都记住了?”我苦笑,妃儿点头。 “殿下很器重你,好好干吧。”我拍拍妃儿肩膀。 “公子,小心呐,妖界险象环生,你可千万不能硬来!”妃儿嘱咐我道。 “没事,有李大人呢。”我说。 “可是她有伤在身。”妃儿想了想,又从嘴里,扣出了那张便签,展开,咬破手指,在上面快速写了几个字,交给我。 “这是什么?”我问。 繁体字:白虎乾离宫赵无极。 “这是我一位朋友,你自己打听吧,白虎国,乾离宫,那是个官邸,赵无极是乾离宫的负责人,如遇危险,你可以去找他。” “提你的名字?”我问。 珍妃儿想了想,解开官服衣襟,从粉颈摘下一个玉坠,挂在我的脖子上:“这是我家公子生前的信物,你说你是公子转世,赵大人定然会帮你。” 我捏起玉坠看了看,上面写着两个鬼族文字,不认识。 “妃儿,快点,咱们该走了。”秦书瑶在车上喊道,黄腰儿、尼奥都已上车。 “公子,保重。” 我点头,珍妃儿转身跑去考斯特那里,钻进驾驶室,启动,开车离开。 “唉,”李须儿在我身后轻叹,“相爱相杀,冤家路窄。” 我回头看,须儿骑在猞猁的身上,摸着它的头,冲我坏笑。 “笑什么啊你,你不也得去?”我皱眉。 “我是妖,回家探亲而已,去了又能怎样?你可是人,稍不留心,就会被妖当点心吃掉。” “那它呢?”我指了指李须儿胯下的猞猁。 猞猁十四喵了一声,丝毫不在意,也是,妖喜欢吃的是人,这猞猁跟猫长得差不多,估计味道也跟猫类似,据说猫肉又酸又涩,并不好吃。 “须儿,不闹了,”我认怂,“是不是应该准备些什么?我能直接进入妖界吗?” “你是水属性者,只要传送门开启,你便能进,”须儿指了指殡仪馆后山,“那个水潭的传送门是双侧开启的,咱们可以从那儿过去。薇儿应该也是在那里被抓过去的,兴许咱们过去了,就能找到线索。” 李须儿说完,片腿从猞猁身上下来,走到我面前,从正面抱住我。 “干嘛?”我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不其然,须儿把我身后的鞭子抽了出去,笑道:“你有井中月,这追魂鞭,便借我使用吧。” “给你剑行吗?”我说,还是觉得鞭子用着顺手。 “之前在后山作战的时候,我发现你和井中月的配合,不是那么默契,应该再磨合一下,如果能人剑合一,井中月的威力要大于追魂鞭,你懂我的意思吧?”李须儿谆谆教诲我,其实就是忽悠我,你想要鞭子直说不就行了,如果井中月那么厉害,为何兵器谱上的排名不及追魂鞭? 但我也没有戳穿她,反正我俩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我就不信我遇到了危险,须儿难道会袖手旁观? 一人一妖一兽,走向殡仪馆后墙,刚才为方便搬运尸体,后墙这里被扒开了一道口子,过去之后,我发现那个仿古小村中,有几盏橘色的灯火,我看了看表,十二点半,鬼市已经开业了。 “你带钱了吗?”我问李须儿。 “带了些,你想买什么?”须儿问我。 “不知道,随便转转,你看我的衣服,是不是不适合去妖界?”我说,现在我穿的是西服,因为多处受伤,已经支离破碎。 须儿上下打量我一番,点头:“确实应该换一套。” 进了鬼市,感觉很冷清,只有几家档口营业,有卖纸人纸马的,有卖寿衣、骨灰盒的,有兑换冥币的,但只有人,没有鬼,快到鬼市中央的时候,我看见有个道士打扮的人,抱着一道幡,在慢步闲逛,幡上写着:麻衣相术。 “鬼市还有人算命?”我问李须儿。 “幌子而已,鬼市的道士,主业是给二界传递书信。” 我开启阴阳眼,果然,这道士是蓝气中阶,可以自由进出人、鬼二界。 道士察觉到了身后有人,猛然转身,看见穿着官袍的李须儿,直接扔了幡旗,跪在青石板路上:“李大人!” 道士可能不认识李须儿,但认识她的银甲官服,尤其是胸口那个鲤鱼图案。 “起来吧,”李须儿平静地说,“先生,今晚鬼市为何如此萧条?” “回禀李大人,传闻最近妖族出没猖獗,同时与人、鬼二族开战,故而,吃鬼饭的伙计们,都低调许多。”道士回答。 “呵呵,那你为何不怕?”李须儿问。 “贫道迫于生计而已,家中小儿,嗷嗷待哺。”道士苦笑。 李须儿从衣襟里掏出一沓冥币,递给道士:“早点回家吧。” “哎呀,这怎么使的!”道士诚惶诚恐道,须儿那一沓冥币,都是万元面额的,兑换成人民币,大概能换十万元。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陈大人换上。”须儿说,原来是要买他的道袍。 道士楞了一下,看向我:“陈大人?” “白衣无常卫指挥使,陈洋大人,怎么,没听说过?”须儿冷笑。 “哎呀,原来您就是新任白衣指挥使陈大人,贫道有眼不识泰山,该死、该死!”道士再次跪地,给我磕头。 “免礼,平身。”我背着手说,指挥使大人嘛,好歹得装一下深沉。 道士起身,麻利儿地脱了道袍,还有道冠,也就是平顶帽,把那个幡也捡起来,一并交给我。 “多谢了。”我说。 “该多谢两位大人才是!能同时遇见两位指挥使大人,贫道实在是三生有幸!两位大人,你们忙,贫道先闪人了!”道士拿着须儿的钱,美滋滋地离开,跑去不远处的店铺,兑换人民币。 “为什么我要穿道袍?”我不解地问须儿。 “妖界讲究五行八卦,有道士这个职业,而且,还很受人尊敬。”须儿笑道。 “那你怎么办,就穿官袍去?”我问。 “我不用穿衣服。”须儿说完,径自往前走,我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萌萌那种白虎妖,去了妖界,化为兽形,不穿衣服倒是可以理解,你一只锦鲤妖,不穿衣服怎么弄?走水路吗? 想不明白,我跟着须儿继续往前走,很快出了鬼市,来到那口小潭旁边,月色,微风,水潭波光粼粼,很是静谧,须儿果然开始脱衣服,我礼貌地转过身去,用余光偷看,多虑了,不用避开视线,因为须儿贴身缠了厚厚的绷带,从脖子到腿,密密麻麻,跟木乃伊似的。 “你伤的这么重啊?”我不禁皱眉。 “无碍,都是些皮外伤,养养就好。”须儿说完,赤着脚,走进水潭中,也像邵依柔那样,伸出双手,掌心向下,拉起两条水柱,化出一道水帘传送门。 “太小了吧,”我说,“咱俩能过去,猞猁过不去。” 须儿回头看看猞猁,又展开双臂,将传送门撑大了一些,然后,她走了进去。 “你先进。”我对猞猁说,猞猁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主要它怕水啊,表情慌张,蹲在岸边,踌躇不前。 “快进!这是命令!”我虎着脸道,猞猁这才起身,慢慢吞吞往前走。 “快点,一会儿该关闭了。”须儿在那边喊道,她在等我们。 我绕到猞猁身后,连推带拱地把它弄了过去,只剩我自己了,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头扎入传送门。 脸上并未被水帘打湿,过来之后,我第一反应是,卧槽,空气好清新,像鼻孔里插了氧气管儿似的,还有花香味,沁人心脾! 这边也是黑夜,而且阴天,没有月亮,我看不清周围的景色,只隐约能看见远处的群山轮廓,连绵起伏不断,右手边,似有潺潺流水声,应该是条河。 我又回头看,水帘刚好降下,传送门消失。 “这就到妖界了?”我转向须儿所在的位置,“哎?须儿,须儿?人呢?” 第138章 月涌大江流 须儿刚才还在我身边呢,怎么转眼间,人就不见了? 我只看见猞猁蹲在旁边。 “那个美女呢?”我问它。 “喵!”猞猁扭头,看向旁边有水声的那个位置。 猞猁现在的瞳孔,又圆又大,它有夜视能力,或许看见了须儿,我并不能。 “须儿?在吗?”我冲水里喊。 呼!迎面泼来一大片水花,我躲闪不及,被泼了个正着,原本穿越水帘都没事的道袍衣襟,被打湿了一大块,透心凉! 好冰的水呀,我舔了舔嘴唇,还有股甜丝丝的味道。 “下来呀!”须儿在下面喊道。 猞猁原本怕水,但此刻,它不知怎么想的,不分青红皂白,噗通就跳了下去,掀起更大的水花,这回,我彻底湿透,擦了擦脸上的水,我通过猞猁的双眼绿光判断,水面离我并不远。 “你身上有伤,能浸水吗?”我担忧地问,这是医学常识。 “呵呵,难道鱼受伤了,就要离开水吗?”须儿笑着反问。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转念又一想,问她:“咱不是来救鲍薇儿的吗,玩儿水干嘛?”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须儿问我。 “不知道。” “终南山腹地,这儿离最近的有妖族居住的地方,也有三百多公里,如果穿山越林,得走两天两夜呢。”须儿笑道,我哦了一声,她的意思,是要走水路,这是她的底盘,还是听她的吧。 我脱了衣服,把内衣裤、鞋袜、手表、钱包、井中月、道观还有手机,一股脑打包在道袍中,只佩戴着珍妃儿给我的那枚玉坠,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边摸,用脚探到了水面,冰凉彻骨的水,和周围的温度,完全不匹配,我深吸一口气,向深水区移动,结果,一脚踩空,整个人直接跌了进去! 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只一瞬间,由皮肤至骨头,像过电一样剧痛、麻木,再到窒息,再到冰块融化了一样,由内到外的热量,慢慢荡漾开来,最后,感觉体内的血液,被生命力煮沸一般,皮肤开始发热,整个身体,犹如羽毛,轻盈又舒服! 哗啦、哗啦,身后有水声,我踩着水,转身过来,一双铜铃似的大绿眼珠子。 “喵!” “你不怕凉啊?”我苦笑,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了猞猁的脑袋上,因为它的两只硬耳朵竖起来后,可以挂住东西。 须儿也游了过来,借着猞猁眼睛的绿光,我看见她依旧保持着人形,胸口以上露出水面,水很清澈,能隐约看见水面以下,似乎全身的绷带,已经被她解开了。 “这水道,通往哪里?”我问。 “龙城。” “龙城?青龙国的地界?”我问,听名字像,须儿点头。 “噢,那咱们快走吧。”我说。 须儿微微笑着,从水下摸到了我的腹肌,慢慢向上,玉手出水,又在我脸上撩了一下:“怎么感觉你比上次精壮了不少?” 在天池,我们也有过水中的亲密接触。 “上次救了你之后,我不是死过一次嘛。”我笑道。 “哦?我还不知道那件事的详情,只是听说,你舍身救了我,能给我讲讲吗?”须儿凑近一些,在水中,迎面正对着抱住了我,感觉她的身体很暖和。 所谓,温暖而思银浴,须儿身长,跟我差不多,我的身体不觉有了些异样,须儿察觉到了,莞尔一笑,向后撤了些身位,躲开了:“咱们还是边走边聊吧。” 说完,须儿双臂向前击水,再度后撤,一个缓慢的后空翻,她的两只脚,从我的小腿,一直撩到我的脸上,继而,须儿扎入水面,等她再浮出来,已经是一只硕大的剁椒鱼头,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扑灵扑灵的。 “喵!”猞猁被吓了一跳,扑上去就要咬锦鲤的鱼鳍,被锦鲤一胸鳍,给闪飞出去好远。 “哎,别咬,是那美女变的。”我赶紧喊。 猞猁疑惑,歪了歪头,以狗刨的姿势,慢慢游了过来,好奇地围着大锦鲤转圈,猞猁虽大,体型却不及锦鲤的三分之一,我游到鱼尾处,轻车熟路地爬上后背,招手让猞猁也上来,猞猁有点怂,试探了好几次才敢爬上锦鲤鱼背,然后,它伸张开四肢,结结实实地趴在上面,不敢再动。 “走吧!”我拍拍鱼鳍说,锦鲤划水,摆动鱼尾,缓缓前行,一边走,我一边给她讲述那晚在长白山大酒店里,我跟青龙斗智斗勇,以及我死后,经历的那些事。 “因为吃错了药嘛,从酆都城回来,到了我们阳界的山城,我复活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新的躯体,就是这样。”我讲完了,锦鲤原本速度很快,披波斩浪,听我讲完,她忽然减速,继而,锦鲤消失,一人一兽,噗通掉进了水里,还好,猞猁是骑趴在锦鲤身上,而我是骑在猞猁身上,除了双腿,其他部位并未落水。 猞猁蒙了,摇头晃脑,四处张望。 呼,从前方钻出一个人来,此时,乌云散尽,月色笼罩水面,我清楚地看见了须儿的样貌、身形,她在掩嘴偷笑,肯定是笑话我吃错了秦书瑶药的事情。 “你变回来干嘛,继续赶路啊?”我皱眉道。 “急什么,反正途路遥远,也不差这一时半刻。”须儿游过来,从猞猁的脑袋上方,爬上后背,骑着它,迎面对着我,朱唇微张,一双玉臂,环上我的腰。 “干、干嘛?”我轻声问。 “谢恩。”须儿说完,闭上眼睛,小嘴儿凑过来,左手抱着我的脖颈,右手则伸向,懂的,只扶了一会儿,都没有其余动作,就满足了充要条件,须儿挺身,慢慢坐了上去,开始开车。 “喵。”猞猁意识到后背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幽怨地叫了一声。 我一边抱着须儿的腰,一边用脚夹了一下猞猁,示意它:你游你的!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月夜中,猞猁头顶包裹,背负一对面面相交的男女,缓缓向下流游去…… 话说猞猁的后背上,挺宽敞的啊,可以解锁各种姿势。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还能行,但须儿有点虚了,她在我耳边嗔道:“亲爱的,结束吧,呆会儿我该没力气游了。” 我点头,让她倒在猞猁背上,完成了这次战斗。 须儿又一次爬上山峰,仰望星空,久久不能自己,好半天,她才说:“经此夜,生平已无憾事!” 说完,须儿将一条腿抬起,从我左肩,绕前,至于我右肩,又轻轻放下,侧躺在猞猁背上,手托着桃花色的面颊,娇媚地问我:“纳我为妃,如何?” “妃?”我笑了,“王才有妃吧,我最多是个驸马,你若跟了我,只能称你为妾。” “别说是妾,即便为奴,有你偶尔宠幸,便是三生有幸。”须儿说完,翻身落水,在水中,在猞猁身侧,须儿似有不舍地仰面看了我一会儿,身体渐渐下沉,消失。 “喵?”猞猁把头向下,扎进水里,寻找须儿,忽地,我看见前方不远处,一条金色的大鲤鱼,横空出水,比之前那条锦鲤,要大了不止三、四倍! 我揉了揉眼睛,这还是须儿吗? 金龙鱼,啊呸,锦鲤转身,向这边游来,猞猁吓得挂了倒挡,开始往后游。 “别慌,别慌,应该还是她。”我安抚猞猁,如果是其他的妖,可能早就冲过来,将我们吞了! 锦鲤缓缓游过来,到我面前,看上去活像一条金色战舰,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睛,开启阴阳眼。 卧槽!黑气!好浓的黑气!什么情况!? 第139章 初战难捷 “咱还是往后退吧。”我悄声对猞猁说,猞猁也发觉形势不妙,抡圆了四只爪子,螺旋桨一般,急速后退,然而,那条金鲤鱼,一直不紧不慢地逆流跟随着我们,保持着和猞猁的脑袋两米左右的距离,现在,只要它一张嘴,稍微前冲,就能将我和猞猁,囫囵吞下! “嗨!”我知道猞猁拼游泳,肯定拼不过它,索性大喊一声,“何方妖怪,敢不敢现形?!” 噗通,大金鲤潜入水中,尾巴高高竖起,慢慢缩小,再缩小,最终,变成了两只漂亮的脚丫,它翻身再出来,我长舒一口气,果然还是李须儿,看她那副贱贱的表情,明显是在故意吓我,我们。 “你怎么变成黑气了?”我不解地问。 猞猁一看是熟人,屁颠屁颠地游过去,用头蹭须儿的脸。 “还不是因为你。”须儿笑道,爬上猞猁后背,再次跟我对坐。 我的阴阳眼,依旧开着,她头上那一股熏天黑气,几乎遮挡住了月亮,跟被淋了汽油,点着了一般。 “关我什么事?”我嘟囔道。 “我本来就是黑气,只因与地府达成协议,才会自降身份,变成紫气,那样,他们才会还我自由之身,”须儿慢条斯理地解释道,“现在回到妖界,妖气养我,妖水滋我,对我的恢复大有裨益,再加上你刚才的精华辅助,我便又回到了原本的实力。” “原来你是故意的。”我皱眉。 “呵呵呵,”须儿咯咯笑道,搂住我的脖颈,凑过来,“你想多了,我亲爱的,放心,我即便不忠于阴差府,也会忠于你的。” “为、为何?”我问。 “喜欢你,不行吗?”须儿挑了挑柳叶弯眉。 “……行。”我苦笑道,她这股黑气,还是挺吓人的。 “时间差不多了,得在天明之前赶到龙城,出发吧!”须儿说完,翻身入水,化成金色大鲤鱼,直接把猞猁从水中给顶了起来,背鳍高耸,如同船桅,估计在上面挂个篮筐,都能在金鲤后背上打半场篮球了! 我不敢胡来,估摸着金鲤要加速,赶紧招呼猞猁趴好,金鲤果然加速,硕大的鱼身,劈开水面,直向下游冲去,冲了一会儿,我回头看,月色下,一道长达百米的白色浪痕,蔚为壮观。 冲起来之后,没有了加速度,鱼背上反而很平缓,只有轻微的上下起伏,我尝试站起身来,远眺江岸两侧的夜色,有点像来到了九寨沟,只不过,妖界的山石,要比阳界更加雄奇,植物的轮廓,看起来也很耸人,有的歪歪扭扭、奇形怪状,有的笔直参天、高耸入云,还有的延伸出水面很远,落水生根,又开出一大簇,宛如阳界的榕树,独木成林。 金鲤保持全速,一口气冲出几十公里,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大转弯,我赶紧抓紧鱼鳍,金鲤身体倾斜,转弯,强大的向心力,差点把已经睡着了的猞猁给甩飞出去,猞猁抱住了我的腰,方才站稳,不料,它头顶上的包裹中,一道银光飞了出去。 不好,是井中月! “哎哎,”我赶紧喊金鲤,“剑掉水里了!” 要不,来个刻舟求剑? 金鲤恍惚了一下,才开始减速,但她速度实在太快,等到完全停稳,我回头看去,距离剑落水的地方,已经有上百米的距离,这大江可挺深,那么小的剑,沉入水中,还能找回来吗? 金鲤转身过来,正要回游,只见水中一道寒光,向这边急速射来,寒光出水,是那把井中月,居然能自主追回来,不愧是冥界排行榜上的神器! 我扬起手,井中月落入手中,我一抖,剑身变弯,我缠在了自己腰上,反正没有刃,不会伤到我。 “对了,追魂鞭呢?”我问身下的金鲤,之前跟须儿啪啪的时候,并未看见她携带鞭子,该不是早就丢了吧? 金鲤扬起上颚,张大的嘴,吐出一团东西来,那东西在空中化为一道黑影,蛇一般向我游来,正是那条追魂鞭。 “我先帮你拿着。”我对金鲤说,金鲤点头,扭身过去,继续往下游前进,我用鞭子将猞猁和我,都捆绑在了鱼鳍上,这样就省的掉下去了。 欣赏够了岸边美景,我有点困,窝进已经风干的猞猁松软的毛皮中,渐渐睡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畔再无风声,我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大江尽头,黄灿灿的一道线连接着两道巨硕无比的高山,跟我初次入冥界时,看到的那个“玄武”山差不多大,在金线的左边山脚,依山建着一座城,城市规模不小,从水岸,延伸至左边的树林中,一眼望不到边。 “到了吗?”我问,金鲤已经减速,正贴着岸边往前游。 金鲤没回应,继续往岸边靠,直到快搁浅时,她才停下,晃了晃尾鳍,意思好像是让我们下去。 我用意念解开追魂鞭,顺着她的鱼尾,跟坐滑梯一样,落入水中,很浅,才没膝盖,猞猁也溜下来,爬上岸,等我再回头,金鲤已经变身回了李须儿,奇怪的是,她居然穿着衣服,跟她的官服一样,也是银色长袍,两肩延伸出去一截儿的那种公子袍,只不过高耸的胸口上,没有鱼的图案,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龙头。 “这是你鳞片变来的吧?”我问,从她袍子上的暗色鱼鳞状纹理,可以推断的出。 “没错,好看吗?”须儿转了个圈。 “好看,给我也弄一身。”我笑道。 须儿皱眉:“不是说好了,让你扮演道士的嘛!” “哦,对。”我将鞭子给了李须儿,赤足上岸,从猞猁耳朵上拿下包裹,进了草丛,解开,将里面的衣物、鞋袜悉数穿上,只可惜那根“麻衣相术”的幡儿没带过来,否则更像道士。 整理好衣服,我刚要从草丛里出来,忽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回头一看,我不由得“尼玛”了一声,好大一只螳螂!足有一米长,站在地上,肚子鼓鼓的,跟个足球差不多,它举着两把镰刀,竖着三角脑袋,脑袋上,两个比脑袋还大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而它的嘴里,叼着一只老鼠! 我连滚带爬地逃出草丛,所幸,螳螂并未追出。 “怎么了?”须儿轻声问。 “一只螳、螳螳螳螂妖!”我结结巴巴地说。 须儿莞尔一笑,问我:“你饿不饿?” “啊?” 须儿眯着眼睛,往草丛里瞅了瞅,忽然扬鞭出手,将一人多高的草叶,齐刷刷削掉了半米,那只大螳螂,缩头躲了一下,又慢慢抬起头,吐掉老鼠,对我们怒目而视! “干了它。”须儿说。 “啊?我干啊?”我问。 须儿做了个“去啊”的表情,这是要教导我如何杀妖吗? “好吧,我试试,实在不行,你可得出手啊!”我说。 须儿点头,却将鞭子背在了身后。 我跟螳螂对视,慢慢伸手到腰间,拔出了井中月,抖,抖,麻痹的,怎么抖不直,它是不是睡着了? 就在我转移视线,查看井中月的时候,那只大螳螂忽然展开翅膀,扑棱棱飞了过来,扬起镰刀,直向我脖颈砍来,我也不管剑身软硬了,下意识举剑格挡,剑居然主动变得梆硬,迎着螳螂的镰刀击去,本以为这一下,能砍断它的镰刀,熟料,当啷一声脆响,我只觉得虎口发麻,剑差点脱手落地,感觉跟砍在了金属柱子上似的! 不过这一剑,却把螳螂给砍飞了,毕竟它悬在空中,无着力点。 螳螂飞出三、五米,稳住身子,重新悬停空中,上下挥舞着两把镰刀,再次冲了过来。 “它弱点在哪儿啊?”我赶紧问须儿,“怎么砍不动?” “没有弱点,”须儿厉声道,“剑是用来刺的,笨蛋!” 我恍然大悟,这把井中月,无剑刃,只是剑身很薄,凭借着速度优势,砍一砍肉身的妖尚可,一旦遇到这种披了铠甲的对手,就没办法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准了扑过来的螳螂两把镰刀中间的缝隙,闭上眼睛,用力刺了出去。 又是当啷一声响,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腰间一紧,自己的身体,向后飞了出去。 睁眼一看,原来是须儿用追魂鞭将我给卷飞了,落在不远处的一条土道上,鞭子抽回,我从地上爬起,螳螂再度向我飞扑过来。 现在,我几乎能肯定,之前在回龙岗斗战妖兵时,从我臂膀中出来的力量,是追魂鞭给我的,而不是井中月,这把剑虽然也有灵魂(比如,落水后它自主归来),但它的性格,仿佛很高冷,不那么听我的使唤,刚才须儿之所以用鞭子将我抽回,肯定是螳螂的镰刀,威胁到了我的生命,井中月身处前线,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你闭眼干嘛呀!”须儿一声娇嗔,“削它!” “你不是说得刺吗?”我不解地问,削这个招式,对我而言,比砍更难掌握。 须儿白了我一眼,又一鞭子,将已经飞到我面前的螳螂给抽飞了,螳螂落在土路上,翻滚两圈,爬起,并未受伤(可能是李须儿并未想伤它),再度起飞,向我扑来。 “我不会再出手帮你了!”须儿冷声道,算是对我下了最后通牒。 要么,我干掉螳螂,取得进入妖界的首战之胜利。 要么,螳螂用镰刀收割了我,李须儿将我骨灰,带回给秦书瑶复命。 为了自保,我不得不认真起来,持剑凝神,寻找这只大螳螂的破绽…… 第140章 临战悟道 螳螂,节肢动物门,昆虫纲,在昆虫之中,几乎是王者级别的存在,别以为它浑身翠绿就吃草,螳螂是绝对的肉食性动物,它那锯齿状的大镰刀,按照等身形比例计算的话,在生物兵器谱上,估计也得排的上前十名,不会比皮皮虾的那对儿锤子差多少,何况,又是成了妖的这么大一只,估计将猞猁肢解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我! 猞猁呢?打刚才我就没看见,难道是害怕螳螂,藏起来了? 不管它了,螳螂已经扑至面前,我屏住呼吸,依旧刺向它两把镰刀中间的缝隙,总觉得这里才是它的破绽,螳螂见井中月来袭,双镰一夹,卡主了剑身,我没有犹豫,继续往里刺,剑身跟镰刀,甚至摩擦出了火星子,螳螂振翅向后飞,我的手臂已经挺直,却没有再前进的空间了,螳螂忽然抡起一只大镰刀,向我脑袋拍了过来! 我赶紧向后撤步,不经意间,做出了击剑运动员的动作,螳螂的大镰刀,擦着我的鼻子尖儿掠过! 好险!没想到它的镰刀完全伸展开来,竟有这么长,这还哪儿是镰刀,而是变成了关公刀! 螳螂好似发现了我的弱点——剑太短,攻击距离不够,当它再度前扑时,故意拉长两把“关公刀”,轮番切向我的脑袋,我一边往后退,一边挥剑胡乱格挡,堂堂堂,手被震的发麻,好歹没有被它砍中。 真是一寸强,一寸长,短剑对关刀,完全无胜算! 要是井中月能再长点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现,我忽然觉得手里原本轻飘飘的剑,变重了好多,仔细一看,嘿,还真变长了,而且,手感也变得不同,变得圆滚滚的,像根棍子,金箍棒?并不是,是一把枪,两米多长的银枪,枪头后面,有两道钢箍,上面系着一道皮线,很短,皮线尽头,则是一束红缨。 “沥泉枪!”须儿忽然在一旁叫道。 沥泉枪?好耳熟的名字!那不是岳飞将军的宝枪么! “哈哈!”须儿大笑,又一鞭子抽来,将螳螂抽飞,她跳过来,从我手里夺过银枪,喜不自禁道,“哎呀,真是没想到,冥界兵器谱中排名第四的沥泉枪,居然与井中月合为一体!” “什么鬼啊!”我皱眉,又抢回银枪,“你让开,老子正打架呢!” “好好,你打,你打!”须儿又退了回去。 我大概知道,枪,应该是双手握的,这把井中沥泉月乱七八糟枪,它不符合罗蒙诺索夫提出的质量守恒定律,刚才作为一把剑,也就半斤左右,现在变成一杆枪,钢杆儿的,至少十斤重! 螳螂似也被这杆枪吓了一跳,落在距我五、六米远之外的地上,左右横移,踱着步,寻找战机,我始终保持枪尖儿指着它,敢来,捅死你丫的! 螳螂还是很有斗志的,不过这次,它改了套路,不再飞天攻击,而是无声无息的一纵,直接跳到我的面前,一只镰刀挥舞,猛的切向我的头,一寸长,一寸强个蛋!它来的太快,我枪头还在外面,收回来不及了,要是被这一镰刀切中,我绝对会变成两半! 我不敢大意,迅速俯身,镰刀从我头顶掠过,我单手提枪,向后翻滚了一圈,逃出攻击距离,跪地,双手抓枪,立即展开反击,猛刺向螳螂的肚子! 螳螂躲开,我起身,刷刷刷,右手往前捅,左手虚握枪身,来回出溜,舞动着枪尖儿,如同雨打芭蕉,连连刺击,但这大螳螂只是用它的一只镰刀格挡,便挡住了我的大部分攻击,有几枪,倒是点中了螳螂的身体,却只是留下浅浅的白色痕迹,就像用石头砸水泥一样。 “这货的外壳好硬,刺不穿啊!”我转头喊道。 螳螂见我分神,又冲过来,但它想不到的是,我是故意的,余光一直盯着它,待它前冲,我看准了它的胸腹部位,单手挺枪刺去,这样可以将枪的攻击距离拉到最长! 妈的,又没有得手,被它躲开了,螳螂暴怒,另外一只镰刀也挥舞过来,新一波的攻击速度,简直快如闪电,这是螳螂的猎杀本能,残暴! 我甚至没时间去躲闪,无奈之下,只得来回挥枪,胡乱格挡,这招倒是有效,挡住了这一波攻击,只有左肩膀不小心被它给切了一镰刀,血流如注,但没伤到骨头,并不影响左臂的动作,因为知道自己有修复能力,我在心境上,也未慌乱。 螳螂攻击无果,似乎打累了,纵身跳上一棵大树,趴在树干上,离地五米多高,我捅不着它,只能继续保持警惕,跟它对峙。 “枪者,百兵之王,”须儿在一旁掠阵,忽然喊道,“它不像刀剑,任何人都能轻易上手,无师自通,你得掌握使用技巧,才能将枪的威力发挥出来。” “说的轻松,你来试试啊!”我不满道。 “试试就试试。”须儿纵身过来,用手指一挑,便是千钧之力,沥泉枪飞了起来,须儿出掌,在枪尾上拍了一下,沥泉枪如同一杆巨箭,射向树干上的螳螂,螳螂敏捷地跃下树干,伸出双翅,悬停在空中。 须儿轻身起跳,从树上摘下枪,双手持握,一抖,那道红缨转了几圈,缠在枪头后面,嗡嗡嗡,枪身剧烈颤动,发出很大的声响,非常悦耳,我想起了物理课第一节学习声音的时候,老师敲击的音叉,所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 “枪,不应斜着出,而应是——”须儿一边说,一边做出示范,“直取中宫肩引腕,左拨右挑两边点,抹身反手斜上指,冲步为先再进枪——破!” 须儿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挺枪刺入那颗大树,旋即翻腕,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颗足有半米直径的夏树,居然炸了,树干、树枝、树叶完全飞散,只剩枪头悬停在那里,冷若寒冰,静如止水。 须儿收枪,丢给我:“会用了吗?” “……我试试吧。”我接住沥泉枪,心中默念刚才她说的那四句口诀,从出枪姿势,到发力技巧,再到脚步与出枪的关系,都讲到了,手腕、肩膀、腰、脚…… 我忽然醒悟过来,原来枪法,并不是枪法,而是人法,枪招,不是枪招,而是人的意念和动作的具体表现,我想用什么枪招,只要手眼一心,肩步随动,即可使出! 有那么一瞬间,我陷入一种奇怪的境界中,心无旁骛,身边的树木、草丛、道路、李须儿,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我、手中沥泉枪,还有正在附近盘旋的螳螂妖。 我伸出枪头,指向空中的螳螂,静静地说:“来吧。” 螳螂挥舞镰刀,飞扑过来,我抡起沥泉枪,从侧面攻击,这招不是为了击中它,而是利用枪身重量,将它打落,因为它是俯冲攻击,我没法平直出枪。 螳螂举镰刀格挡,枪镰相交,嘡的一声,嘡啷被击落,在地上滚了两圈,纵起,离地一米左右,直向我扑来。 我已收回枪,眼见着它迅速靠近,我并未慌乱,待到了合适的距离,我左脚向前迈了一小步,右脚紧提上来,这样,就形成了一股自下而上的前冲力道。 与此同时,我左手握枪发力,挺肩,平直前送,待到左臂伸直,再无力可发,右手紧接着续力,单手持枪前送,右脚前提,扭腰,带动双肩向左抖动,这样一来,全身的力道,都集中到了右肩,随着右臂伸直,再传递到右臂、右手——刺! 枪尖儿从螳螂的两把镰刀中间穿过,直刺入它细长的脖颈,这次,不是留下一个白点,而是穿透了! “破!”我大喝一声,向内翻腕。 枪身嗡嗡作响,红缨逆时针甩动,“嘭”的一声巨响——螳螂跟那棵夏树一样,也炸了! 第141章 剑灵总管 螳螂炸裂成了大概七、八块儿,那颗三角脑袋,落在我脚下,眼珠子还在滴溜溜地转动。 这时,猞猁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一口咬住最大的一块螳螂肉,趴在那里开始啃。 我慢慢收回沥泉枪,心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不过尔尔嘛! 啪啪啪,李须儿拍着手,向我走来,笑颜如花:“驸马爷果然是人中龙凤,一点即通,天才,天才!” “不不,还是你教的好。”我谦虚道,虽然刚从我也把沥泉枪使出了炸裂效果(爆炸,无疑是枪头的功劳,也是它被称之为神兵的原因,我又没有真气,不可能自己做到的),但和须儿刚才炸树的那一下相比,威力还差的很远,我这只能算是入门级。 “要不要来一块尝尝?”须儿捡起一条螳螂腿儿,绿色铠甲里面,有很鼓的肉。 我瞅了瞅狼吞虎咽的猞猁,皱眉道:“我还是喜欢吃熟的。” “哈哈,那你生火呗,”须儿笑道,“我去给你捡柴。” 不用钻木取火,之前猞猁顶着的包裹,一直没有弄湿,口袋中的打火机可以正常使用,我聚拢了一堆干草,在路边点着,慢慢往上面添柴,不多时,熊熊篝火燃起,我不可能像猞猁的吃相那么难看,螳螂壳已有破口,里面又嫩又白的肉,可以直接抽出来,我将肉块,串上枪尖儿,想用沥泉枪当棍子来烤,反正它的钢枪,也烧不坏。 熟料,刚串上两块肉,沥泉枪忽然变轻,又回到了井中月的形态,两块肉脱落掉在了草地上,我没太在意,又往剑尖儿上串肉,明明没有抖它,剑身却忽然变软,肉块再次滑落,我挠了挠头,这是啥意思? “呵呵,”李须儿捡柴回来,窃笑道,“人家好歹也是上古神兵,你怎可拿来烤肉,快去河边洗干净收好。” 啊,对,这兵器是有生命的,我给忘了。 去河边,洗干净剑身上的血污和油渍,我将它放在草地上,给磕了三个头:“两位上古大仙,适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恕罪。” 嘡的一声,井中月飞了起来,悬在我面前,明晃晃的剑身上,出现了一张美女的脸! 我以为是镜面效果,赶紧回头看,江面空空,并无人影。 “别看了,奴家在剑中。”一个温柔的声音从井中月里传来。 我又转回来,看着宝剑,剑身上美女的脸,逐渐变小,整个身形出现,穿的貌似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服装,材质粗糙,但纹理古朴而华丽,发髻高高挽起,脸上没有化妆,整体上看,算不上秦书瑶那种顶级的大美女,但她的双眸,非常漂亮,具有一股独特的清秀气质,让我想到了一个自己并未见过的人——西施!? “敢问仙尊,何许人也?”我试探着问。 “奴家姓赵,名处女。”女孩颔首,娇羞道,不是西施。 “处……女,”我苦笑,好怪的名字,不知道是否人如其名,“你为何躲在剑中?是被囚禁在里面了吗?如果是,我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女孩莞尔一笑,再次颔首:“多谢公子美意,奴家已去世两千余年,现在地府,担任剑灵总管。” “啊,这样啊,”我恍然,原来是鬼,“何为剑灵总管?” “奴家亦不清楚,”女孩摇了摇头,“这把井中月,本是奴家生前所用之宝剑,不知为何,沦落地府,而奴家也一直被锁于剑中。” 说来说去,这不还是被困在剑里了么! “呃……”我想了想,问她,“你此番现身,找我有何事?” 女孩摆了摆手,又笑了,笑得非常好看:“公子不要误会,奴家无事,只是出来看看井中月的新主人,之前,它不是在尼指挥使手中么?为何……” “哈,尼奥嫌我武功太过垃圾,将井中月赠予我防身之用,”我笑道,腿跪麻了,换成了坐姿,“对了,我叫陈洋,阴差府白衣无常卫指挥使。” “哦,原来是陈大人,失敬、失敬!”女孩又躬身行礼。 “你飘着累不累呀,要不,我抱着你说话,如何?”我试探着问,剑跟我对话的时候,一直悬在空中,这可能要耗费她这位剑灵的能力。 “多谢公子。”女孩又是娇羞一笑,我便抓过剑,用手捧着,起身穿过草丛,回到路边。 “那位正在烤串儿的,是银衣鱼卫指挥使,李大人。”我将剑身朝向须儿,向剑灵介绍。 “奴家认识李大人。”女孩轻声说。 须儿转头,看见我捧着剑,冲这边挥了挥手:“赵家妹子,好久不见。” “李大人向来可好?”剑灵问候道。 “凑合过呗,还能咋地。”李须儿笑了笑,看来她俩很熟,应算是同事关系。 我又将剑身转向猞猁:“这是我的宠物,叫十四。” 猞猁正闷头吃螳螂,抬头看见剑里有人,吓了一跳,旋即,它叼着肉,跑去了草丛里。 “它比较害羞。”我抱着剑坐在篝火边,端详着这个小美女,怪不得之前她不让我串肉,人家是女孩子,很爱干净的,往你脖子上挂一块肉试试? “赵家妹子,我有个疑问。”须儿一边烤肉一边说。 “鲤鱼姐姐请问。” “岳飞将军,是不是也在枪中封印?在下,”须儿将肉串转了转,自顾自地说,“在下一直很仰慕武穆将军,但在阴间的名册上,并未发现过他,总不能是成仙了吧?” “呵呵,”女孩掩嘴偷笑,“岳大人是奴家的邻居,要他出来相见吗?” “真的在呀!”须儿兴奋道,差点扔了肉串,我赶紧用剑,跟她手里的木棍交换,可别烤焦了。 “妹子,你能叫他出来吗?”须儿问赵处女。 “我去问问,岳大哥喜静,这些年来,只见过陛下和书瑶殿下,尼指挥使多次求见,都未能如愿。” “这样啊……那算了吧。”须儿失望地说,她很有自知之明,尼奥是秦书瑶的表弟,也算是地府的王公贵族,他都见不着岳飞,更何况以妖的身份入职地府的李须儿。 “别呀,姐姐,奴家去问问。”赵处女说着,款款移步,走向旁边,这剑面,就像是一个摄像机的镜头,跟随着她的身影平移,原来这剑里大有乾坤,远处高山流水,近处鸟语花香,既有农舍田地,也有集市宅邸。 赵处女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栋挺大的宅子前,捏起大门上铜狮子头嘴里的圆环,敲了敲门,高声问道:“岳大哥在家吗?” 不多时,门打开,出来一位漂亮娘子,年龄看上去三十出头,娘子笑问:“原来是赵姑娘,有事吗?” 这一句话,我便能推断的出,剑中的世界里,不只有岳飞、娘子和岳飞三人,如果只有三人,这位娘子不可能不知道是谁在敲门,对吧? 这剑里面,应是另外一个次元的世界。 “嫂子,阴差府银衣鱼卫指挥使李须儿、白衣无常卫指挥使陈洋两位大人,求见岳大哥。”赵处女礼貌地说。 赵处女故意把我的名号加上,以加强“来访者”的分量,两个指挥使总比一个强。 “抱歉,赵姑娘,”娘子苦笑,往“镜头”这边看了看,“我家老爷今日亦不见客,正在室内研习枪法,对了,赵姑娘,适才可否有人使了我家老爷的沥泉枪?” 赵处女点头:“正是那两位大人,用岳大哥的沥泉枪,挑杀了一只妖。”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但通过娘子的话判断,岳飞未必知道,只是感觉到了。 “我家老爷让我转告二位,”岳娘子又看向我们,笑道,“第一位用枪的大人,很有潜质,希望她能好好修炼。” “嫂子,那第二位呢?”我赶紧问,不对劲,我叫人家嫂子似乎不妥,岳飞是南宋人,叫她太太太太奶奶还差不多。 岳娘子并未介意,笑吟吟地回答:“至于第二位大人嘛,我家老爷劝您,别再使用沥泉枪了。” “为何?”我不解地问。 岳娘子苦笑,没有回答,对着赵处女深施一礼,退入门中。 “哎,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不让我用了啊!”我着急地问。 只听得剑内很深的地方,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丢人现眼!” 第142章 一皮嘢 岳飞一句话,给我整没词儿了,赵姑娘回头,苦笑着看我,我只得耸耸肩,自己菜,自己知道。 “武穆先生,在下李须儿,恳请与先生见面!”李须儿抱着剑,跪下了。 等了几秒钟,剑内后院再无声音传来,岳家大门,也彻底关闭。 赵处女冲我们歉意地笑了笑,开始往回走,镜头似乎以她为焦点,也跟着移动。 李须儿叹了口气,颓然坐在地上。 “别伤心,还有机会的,”我安慰须儿道,“武穆先生不是说我垃圾么,等我枪法练成,找他单挑,他不就出来了嘛!” 李须儿白了我一眼:“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真有那么差吗?”我皱眉问,感觉那一枪挑了螳螂,虽然不及李须儿的威力,也还可以呀! “陈大人,”剑中的赵处女边走边说,“适才那两枪,奴家见了,奴家虽只懂剑法,不懂枪术,但也能感知得到,陈大人的潜力无限,岳大哥那句话,应是在鞭策你。” “是吗?”我这个人就爱听夸,有时候可能明知道对方是奉承之言,也喜欢当实话来听,说难听点,叫不知廉耻,说好听点儿呢,就叫乐观豁达。 “两位大人,奴家去忙了,再会。”赵处女拱手施礼,告别。 “哎,赵家妹子,”须儿叫住了她,“这位陈大人,其实是我地府准驸马爷,如你有时间,还须多教导、教导他剑法。” “哦?”赵处女一愣,仔细打量着我,微微张开小嘴,露出粉红的丁香小舌,恰一阵风来,吹的她几缕青丝飘起,美极了。 看了我一会儿,赵处女又笑了:“怪不得长得如此俊秀,原来是驸马爷呢!” 须儿在一旁低声道:“嘿嘿,花痴,谁都知道地府驸马可以纳妾,你小子可算走桃花运了,赵家妹子单身两千余年,花汁饱满……” “咳!”我重重地咳嗽一声,乱讲什么大实话! “赵家妹子,你还没答应呢。”须儿又说。 “答应什么?哦,好,奴家定然会悉心指导驸马爷剑法,”赵处女娇羞道,又一施礼,“奴家的青蛙久游未归,得去寻找,奴家先告辞了。” “拜拜。”我挥了挥手,剑面上的光景渐渐消失,哗,井中月变软。 “这人到底是谁?”我问李须儿。 赵处女,没听过历史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此女乃春秋时越国的第一剑手,”须儿从我手里接过木棍,继续烤螳螂肉,“你应该看过呀。” “看过什么?”我问。 “金庸老先生的《越女传》,里面的阿青,历史原型就是赵处女。” “啊!”我恍然大悟,她一说越女传,我就知道了。 金庸老师一共写了十五部武侠小说,“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这是十四部长篇的,第十五部,便是《越女传》,是短篇小说,我高中时候就读过了,主角阿青,本是个牧羊女,因缘际会,从白猿手里习得一手好剑法,后来被越王勾践请下山,教越军士兵,“三千越甲可吞吴”中的三千越军剑士,都是她的徒弟。 本以为是金老先生虚构的,没想到,史上真有这位奇女子! “烤熟了,吃吧,吃完还要继续赶路。”须儿将木棍递给我,我将软剑缠在腰间,从棍子上撸下烫手的螳螂肉,吹了吹,尝一口,味道真不错,比那只温泉水煮皮皮虾的须子还要好吃,可能因为是烤制的缘故,直接用火烤食物,可以将肉里的油给耗出来,一口咬上去,滋滋作响。 鲤鱼属于底栖杂食性鱼类,荤素兼食,她也吃了些螳螂肉,又用一种我不认识的植物的叶子,从河边捧来水给我喝,吃饱喝足之后,二人骑上猞猁,向远处的龙城挺进。 “记住两点,”须儿在路上嘱咐我,“第一,你有阳界口音,尽量少说话;第二,如果有人要你算命,开价一万,自会吓退妖民。” 我没吱声。 “听见了没有?”须儿回头问我。 “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嘛!”我低声道,不远处有一台“出租车”经过,就是之前邵依柔母女乘坐的那种犀牛车。 须儿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双腿夹紧猞猁:“架!” 猞猁从小跑变成大跑,很快来到龙城之下,有城门、城墙,跟阴间那座酆都城差不多,只不过妖界的光照条件要比阴间强不少,没有雾霾,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农村。 城门上端,刻着四个大字,是繁体汉字:龍城南門。 “妖界都用汉字吗?”我贴着须儿耳朵,小声问她。 “没错,华夏源远流长,五千年历史不断代,其成妖的数量,远高于其他国家,整个妖界,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在华夏成的妖。” “不是说建国之后不允许成妖么?”我问。 “你们建国才几年?”须儿冷笑,催动猞猁,来到城门口。 把守的卫兵,全是人形,穿着类似华夏清朝的布片铠甲,上有密密匝匝的铆钉,腰间挎着刀,头戴皮质高帽,飘着红缨,威风凛凛。 卫兵并未阻拦过往的妖民,甚至连看都不看,也许只是起到仪仗作用。 顺利进了龙城,里面的街巷,远没有用那条江面上看着那么壮观,很窄,房屋也是以石屋为主,并无现代的钢筋水泥建筑,街上的妖民,穿着普通,大部分还是穿着兽皮的,不时能看见几个小妖孩,坐在街角,脏兮兮,可怜巴巴的,像是乞丐。 “怎么这地方这么穷啊。”我小声问须儿,感觉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 “长期战乱,难免会生灵涂炭,你们阳界不也是一样?”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反正华夏几十年没打仗了,我没见过战争。”我说。 “阿副汗、一拉克、须利亚,都跟这里差不多,”须儿说,“不过,这是贫民窟,里面的光景,或许会好一些。” “怎么找薇儿的下落?”我问。 “找别动队呗,嘘……”须儿示意我收声,我紧闭嘴巴,她不让我说话,那就装哑巴好了。 前方不远处,迎面过来三个骑马的人,他们穿着统一制式的黑色衣服,每人的后背上插着两面小旗子,一个写着“别”,一个写着“动”,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妖族别动队了,类似于阳界的龙组机构。 须儿拍猞猁迎上去,开口说话,别动队回了两句话,我听得很清晰,可一句也没听懂,他们说的居然是粤语,难道粤语,是妖族的官方语言? 不知道这与粤东人喜欢吃各种动物,但凡活物就敢吃,是否有关系,肉食的妖,也是要吃动物的,它们如果进入阳界,在粤东估计会混的如鱼得水。 双方交流了几句之后,三个别动队员拱手告别,对李须儿还很客气。 “你们说什么了?”我悄声问。 “打个招呼而已,它们只是基层的办事员,不会清楚薇儿的下落。”须儿说。 “那咱们得去哪儿打听?” “龙城别动队的衙门,”须儿回头说,“别再问了,好吗,你话太多了。” 我郁闷地缄口不言,同时用腰部以下,往前顶了须儿一下,以示抗议。 “哎哟,”须儿娇嗔,“干嘛呀?” 我嘴动唇不动地说:“晚上再好好修理你!” “呵呵,谁修理谁还说不准呢!”须儿笑道,策猞前冲,很快出了这片贫民区,前方的建筑物和街景,虽然也是砖石结构,间或有木料,不过,明显更上一个档次,妖民穿的也挺好,布艺为主,干干净净,这里应是龙城的平民区。 须儿并未停留,拐了个弯,沿着一条主街,往东边走去。 好大一座城,我偷偷看着表,走了足有四十五分钟,须儿终于在一家酒馆前停下。 “到了?”我小声问。 “渴了。” “可这是酒馆啊?”我皱眉,门前挂着的幌子上写着个斗大的“酒”字。 须儿没理我,片腿下了猞猁,像模像样地用追魂鞭,把它拴在了门口的栏杆上,同样被拴在这里的,还有三匹马,以及两只老虎,虽然马在老虎的食谱中,但这两只老虎很老实,低头吃着槽里的肉,并不理会紧挨着它们吃草的马,这可能是妖界的潜规则,坐骑之间地位平等,不得争斗。 猞猁不懂这些,主动去跟那两只比它体型还大的老虎打招呼,一只老虎没抬眼,另一只瞅了瞅猞猁,用爪子推过来一块肉给猞猁吃。 “喵!”猞猁舔了舔舌头,矜持地吃了起来,它其实不饿,刚造了大半只螳螂,许是为了表示友好。 我随须儿进了酒店,里面很热闹,坐满了“人”,吆五喝六的,不少人在喝酒喧哗,还有划拳者,说的也都是粤语。 须儿捡了个靠窗的空座,上一桌客人剩下的酒菜还未撤掉,我大概看了看,几乎全是肉食,做的也很粗糙。 一个服务员小跑过来,冲我们鞠躬,将桌上的残羹冷炙收走,又跑来一个服务员,左手拿着一个小本本,右手拿着根毛笔,好像是要让我们点菜。 须儿说了几个菜名,最后一句,我听懂了,是“上好的酒”。 冥界的“好酒”我喝过了,是陈年老醋,不知道妖界的“好酒”会是什么东西。 等菜的过程中,我发现很多客人,都在往我们这边看,一是因为须儿长得很美,穿的鱼鳞龙头装也很高大上,二是因为我是道士打扮,之前须儿说过,道士这个行业,在妖界很受尊重。 果不其然,也就两分钟的功夫,便有个骨骼惊奇的客人,拿着三个空酒杯,提着一个锡酒壶,过来搭讪。 见须儿没有阻止他的意思,我赶紧偷偷问了她一句:“一万用粤语怎么说。” 须儿用手遮挡嘴唇,告诉了我:“一皮嘢。” 地道的粤语,最后那个“嘢”,是语气词,这个我知道。 客人落座,感觉他的脸,出奇地长,可能是个马妖,或者驴妖。 我故作高深,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给他盯的有点发慌。 须儿说了句什么,客人立马笑了,倒了三杯酒,推给我们两杯,他自己举起一杯,说了句听起来像是“很荣幸见到二位”的客套话,然后,一饮而尽。 我看向须儿,这酒该喝吗? 她没动,我也就没喝,继续盯着客人看,他又说了两句,然后,问了一句什么。 须儿在桌下,踩住我的脚,是暗号。 我微微一笑,伸出一根中指:“一皮嘢!” 客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唇抽动了两下,悻悻拎着酒壶和酒杯回了自己座位。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算是蒙混过关,早知道去学学粤语好了,有普通话基础,并不是太难学的。 “怎么样?”我偷声问须儿。 “还凑合,待会儿,你只吃酒,别吃肉,这肉你恐怕消化不了。”须儿说,我点头,反正也不饿。 不多时,服务员上菜,四大盘完全不认识的肉,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还有一坛子酒,两只海碗,须儿打开酒坛子,咕噜咕噜倒了两碗,我端起酒杯,酒色有点浑浊,勉强能看见碗底,尝了尝,怎么形容呢? 有点像是米酒、红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挺好喝。 须儿漫不经心地吃着肉,小口抿酒,竖起耳朵,一直在听别人讲话,她可能是为了来这里打探消息。 这酒容易让人上瘾,一口接一口,不知不觉,我已经喝了两碗,好在酒精度数不高,感觉还能再喝两碗。 正喝着,又来一位客人,这个客人长得尖嘴猴腮,脑袋的比例很小,感觉像是某种鸟修炼成的妖,他过来,坐在我们对面,也是寒暄几句,然后,问话,我依旧伸出一根手指:“一皮嘢、一皮嘢。” “咳!”须儿重重咳嗽了一声,我看了看她,难道回答错了? 再看那鸟妖,他一脸懵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次我注意听了:先森叫咩名? 好像是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陈洋”用粤语怎么表述,不过,我知道另外一个名字。 “楼得蛙。”我说。 鸟妖楞了一下,可能听过刘德滑的名儿,称我为楼先森,然后,又问我一句,这句跟上一个妖问的是一样的。 我自信道:“一皮嘢!” 本以为也能吓走他,熟料,鸟妖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钱,轻轻放在了桌上…… 第143章 哎呀,男主光环啊 我转头看向须儿,应该怎么办? 须儿端起酒碗,抿了一口,似在思量对策。 那个鸟妖看我们不语,竟又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放在桌上,与之前那沓钱一并推了过来。 须儿终于开口,说了句什么,鸟妖点头,起身走向楼梯口。 “去楼上包间。”须儿小声告诉我。 “妙极!”我赞叹道,还是她有办法,我在这里主要是怕当众露馅,到了包间,面对鸟妖一人就无妨了,实在不行,把它打晕,逃之夭夭。 我拿着钱,没忘拎着酒坛子,跟须儿上楼,楼上与阳界饭店的设置类似,没有散台,全是包间,鸟妖引领我们进了其中一间,一进去,我就傻眼了,妈的,包间里居然还有十几只妖,不过,我注意到,只有一只妖坐着,其他都是站着的。 看他们的站位,以及穿着打扮,我推断出,找我算命的并非鸟妖,而是正襟危坐在中间的这只妖,鸟妖只是她的手下,她,没错,又是个女的,一漂亮女妖,长得跟人类无异,巴掌脸,明眸皓齿,一头秀发,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须儿径直坐在女妖的对面,我站在她身后,本想充当侍卫,但须儿悄悄拉了我道袍一下,我便坐在她身边。 漂亮女妖没有表情,微微颔首,说了句什么,须儿回话,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交谈了能有半分钟,是不是须儿已经在给她算命了?可听起来又不太像。 我闲着无聊,端起酒坛子,大口喝酒,表现出自己豪放不羁的一面,道士嘛,得有性格才行。 忽然,漂亮女妖身边站着的那些人,都出去了,须儿也起身,冲我笑了笑,跟那只鸟妖一起离开,关上门,包间里只剩下我和对面的漂亮女妖,这是什么情况? 我放下酒坛子,舔了舔嘴唇,一脸懵逼地看着对面。 漂亮女妖浅浅一笑,开口道:“大师,已按您的要求清场,请开始吧。” 她用的是普通话! “开始算命吗?”我问,可能刚才须儿跟她交涉的内容,就是让我跟她单独在一起,而且得使用普通话,才可以算命——还说是我要求的,须儿很棒棒! 女妖点头。 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头脑中快速回想影视作品中道士应该有的样子,却只想到了强推了小龙女的尹志平,这个没什么可取性,然而,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开口:“请问姑娘,是问前程、卜吉凶,还是求姻缘?” 算命嘛,无外乎这几点。 漂亮女妖想了想:“都想算一算。” “这个……”我皱眉,做出为难的表情,你算一个,我还能编一编,算三个,我就得编三编了,难度很大。 “钱不是问题,大师,如您算的准,十万。”漂亮女妖举起拳头,“十”这个手势,跟阳界是一样的。 “不是钱的问题,”我苦笑道,“算命需要耗费不少灵力,贫道今日状态不佳,算那么多,恐怕效果不会太好。” “没关系,您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漂亮女妖轻笑,“请吧,大师,是看手相,还是看面相?” 她的面相,除了好看,也没什么好看的,连个痦子都没有,怎么相? “手相。”我便说,好歹我知道人手有四道掌纹,还有手指肚的“斗”与“簸箕”,可以以此胡编乱造一番。 “哪一只?”漂亮女妖摊开双手。 “男左女右。”我说。 漂亮女妖将右手伸过来,隔着桌子看不清,我便起身,来到她右边的位置坐下,漂亮女妖也把手转过来,我用右手捏住她的中指前端,仔细打量掌心,好细嫩的小手,我又用左手,在她掌心里神秘兮兮地画符,手感不错。 “大师……看出什么来了吗?”漂亮女妖见我一直摸她手,半天也不吱声,有点着急了,皱眉问。 “姑娘这手相不错,”我笑道,又试探着问,“之前可有人给姑娘相过手?” 漂亮女妖摇头:“未曾有过。” 那我就放心了,可以正儿八经地胡编乱造,就跟某人写小说一样。 “姑娘且看,这是生命线,又叫做‘地纹’。就是这条从食指下方沿着‘金星丘’,环绕大拇指的线,它影响的是健康与生命力之强弱,姑娘的生命线,又深又长,没有分叉,说明姑娘的寿命会很长。” 说完之后,我抬眼看了看漂亮女妖,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第二道线嘛,叫智慧线,又叫做‘人纹’。从大拇指和食指中间出发,往‘月丘’延伸的线,影响的是姑娘的智慧、性格,这条线很粗,很深,但是分叉较多,说明姑娘智慧高超,思维发散,是不可多得的女中才子!” 算命嘛,吹着唠呗! 听我连夸了两道线,漂亮女妖笑了,似乎挺满意,我也来了信心,因为我真懂掌心四线,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比较流行星座啊、掌纹什么的,我班同学都懂一些,我记性好,当时他们说的,我基本都能记得住。 “这第三条线,叫感情线,又叫做‘天纹’,”我一边介绍,一边用左手在她手里划着,很喜欢这种触觉,“从你小指的下方,朝食指的方向延伸的线,它影响的是你的爱情,也即是姻缘。” “如何?”漂亮女妖略显紧张地问,我感觉她现在的手心已经出汗,面色也有些潮红,估计还没有过感情经历,被我摸摸手,就羞成了这个样子,我便大胆地说,“姑娘可还是处子之身?” 漂亮女妖的脸色更红了,抿嘴点点头。 “呵呵,不要介意,贫道没有别的意思,”我讪笑道,“姑娘这感情线,你自己应也能看得出来,平淡无奇,没有分叉,纹理又很浅,没走到尽头,就淡了,说明姑娘一生无感情羁绊。” “孤寡一生吗?”漂亮女妖皱眉问。 “非也,是平淡一生,你将遇到一个平淡的意中人,过平淡的日子。”我平淡地说。 其实,她这还真是孤寡一生的手相,但我不能说实话。 “哦,”漂亮女妖似有些失望,“大师请继续。” “这第四条线,是命运线,又叫做‘事业线’……”我说着,不由得向她胸口的事业线瞥了一眼,她穿的衣服很薄,领口很低,形状贼好! “大师,我的事业如何?”漂亮女妖问。 “深不见底呀!”我收回视线,她的掌纹确实很深,而且又很长,几乎贯穿整个手掌,“姑娘,你这事业,登峰造极,若再是九‘斗’,便是王侯宰相之命,若是十‘斗’,了不得!可坐天下,也即是……帝王之相!” ‘斗’,就是手指肚的旋纹,构成密封圈的,称之为‘斗’,不密封的,叫‘簸箕’,她这只右手,是满斗,估计左手上的不会很多了,因为九斗或十斗之人,屈指可数,人如此,人化作的妖也一样,所以,我便说了两种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好事儿来忽悠她,然后,等她问八斗以下,那才是正常人。 “若是八斗呢?”女妖果然中计,笑问。 “八斗……可官至二品。”我说,也很厉害了。 “七斗呢?”女妖又问。 “从二品。” “六斗,就是三品咯?” 我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 漂亮女妖忽然换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慢慢伸出左手,张开在我面前。 一、二、三……卧槽,居然也是满斗! 两手,十个斗! 我都有点蒙了,还从未见过十斗之人! “大师果然有些手段,并非江湖骗术,”漂亮女妖抽手回去,端起她的酒杯,笑道,“来,本宫敬您一杯!” 本、本宫?这词儿,听着这么耳熟呢? 我只得赔笑,用酒坛子跟她碰,喝了一口。 “嘶,哈!”漂亮女妖喝了一口,貌似被辣到了,放下酒杯,连连皱眉。 “没事吧,姑娘?”我关切地问。 漂亮女妖摆摆手:“无碍,敢问大师本名叫什么?” “楼得蛙。”我说。 女妖笑了笑,朱唇轻启,唱了一句:“爱你一万年……” 我苦笑:“原来姑娘知道他。” “所以才问大师的本名。” “在下陈洋,来自阳界。”我离席,拱手道,算是正式认识,因为我已隐隐察觉,这女妖绝非善类,不必再向她隐瞒什么了。 漂亮女妖亦离席,拱起小嫩手,翘着兰花指,正色道:“在下白虎国公主,武媚。” 第144章 逃之妖妖 我正因漂亮女妖的身份而诧异,忽听隔壁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呵呵,终于露出老虎尾巴了!” “什么人!”武媚转头。 哗啦,两个包间中层的木质隔断,突然破裂,一个牛头人身、裹着兽皮的怪物,出现在我们面前! “尼玛!”我操起桌上的酒坛子,丢向牛头人的脑袋,并没有英雄救美、保护公主的意思,完全是我下意识的反应,出于自保的本能! 咣,牛头人没躲,或者说,是没躲开,酒坛子砸在了它的牛角上,破裂,浑浊的酒浆,流了他一脸。 “哈哈哈!”武媚笑得合不拢嘴。 牛头人纹丝没动,只伸出大牛舌,舔了舔流过嘴边的酒,沉声道:“武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一般反派角色,都喜欢撂这种狠话,什么今日是你死期,明年今日便是你忌日、保你活不过今晚之类,但往往说完这种话没多久,反派就挂了。 我估计,这牛头人的下场也差不多,因为我开了阴阳眼,这货只不过是蓝气初阶而已,别说外面有黑气初阶的须儿掠阵,即便是这位白虎国公主,本身也是蓝气高阶的境界,很厉害的。 然而,我轻敌了,没等牛头人说完,从它身后,又窜出来好几只妖,猪头、羊头、马头、狗头,还有个鸡头人,可称之为……六畜兴旺组合? 后面这几只妖的实力还可以,都是蓝气中阶或者高阶,那个鸡头,还是紫气的,但与此同时,须儿和鸟妖他们,也从包房门冲了进来,包间里空间有限,人挤人、妖挤妖,站的满满当当,那个猪头人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到我道袍上了。 双方推推搡搡,用粤语骂骂咧咧,公主被她的手下拉到了后面,须儿会紫阳观气术,她虽没说话,但一直挡在咯咯咯的鸡头妖面前,一旦双方开战,只要把鸡头人干掉,对方实力就损耗一半。 但等了半天,双方光是吵嚷和推搡,貌似并没有大打出手的意思,我都看累了。 终于,对方先出了手,是那个羊头人,它忽地低下头,用锋利的羊角,猛戳站着他面前的一个公主手下,那只妖,啊地一声,胸口被刺了两个窟窿,血流如注,捂着胸口,抽搐着身体,被公主的其他手下拽到了后排。 有人重伤,场面上的混乱,忽然停滞,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我看见双方的妖气,都竖立起来,准备正式开战! 我回想起早上在河岸边遭遇的那只螳螂妖,我换衣服的时候,它应该就在我后面,但却没有偷袭我,等我穿完衣服,又墨迹了半天才开打,想必这是妖界的习俗,没有不宣而战,都是先礼后兵。 武媚是白虎国公主,听二号首长说,白虎国和青龙国正在交战,这位公主可能是来刺探情报的,所以,她们即便人多势众,也不会轻易动手,毕竟这是青龙国的地盘。 我应该站在哪一边呢? 我看看李须儿,她已经明确立场,站在了白虎国这边,我也跟随她好了,即便不帮白虎国,这些禽兽头的妖,肯定也会把我们当成是白虎国的人。 我默默从腰间抽出井中月,这么小的空间,耍起贱来,得注意点,别伤着友军。 然而,双方沉默地对峙了半天,又不动了。 “来者何人?”我大胆问了一句。 唰,所有妖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这边。 我脸色微红,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但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儿,只得举起剑:“别废话了,要战便战,本指挥使还会怕你们不成!” 须儿重重咳了一声,肯定是怪我暴露身份,我其实只想吓唬吓唬这些敌人而已。 “你是地府的人?”武媚在我身边,小声问。 “呵呵,地府也要插一手我两国之争吗?”那个鸡头人笑问,它话音刚落,一双斗鸡眼,忽然睁得贼大,嘴角有血流出。 别人可能没看见,但我看见了,是须儿干的,她以手为刀,在下面使小动作,直接刺穿了鸡头人的腹部! “上啊!还等什么!一个不留!”我喊道,怂恿公主的手下动手,他们是公主护卫,总体实力并不弱于对方。 妩媚终于下令:“冚家铲!怼林佢!” 这句我听懂了,古惑仔片子里演过,翻译过来大概是“草TMD,干他丫的”的意思! 公主护卫群蜂拥而上,双方都带着兵器,但因为空间缘故,没法拔出来,只能贴身肉搏,但我方有李须儿,她一掌刀做掉鸡头之后,用它的尸体掩护,往前推去,又捅死了那只最吊的牛头妖和马头妖,剩下几个,被公主护卫们包围,拳打脚踢致死。 “多谢二位出手相援,后会有期!”武媚拱手,欲带手下离开,不离开不行,估计青龙国的援军很快就到,如果那几只禽兽妖,不把发现白虎国公主的消息传递出去,他们也不会贸然动手,连我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公主岂会不知? “一起走吧,也好有个照应。”须儿沉声道。 公主看看须儿,又看看我,爽利地说:“好!” 说完,那只鸟妖打开窗户,飞身跃了下去,其他护卫,鱼贯而出,把伤员也带走了,武媚跳下后,李须儿也纵身而下,包间里只剩下我自己。 不是我故意留下断后,只是觉得这个二楼有点高,窗口离地面大概五、六米,地上是酒馆的后院,拴着不少马匹,但地面是凸凹不平的青石板,它们落地后,都是翻滚了一圈才起来,我怕跳下去会崴脚。 “下来啊!”须儿催道。 这时,楼梯那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兵器出鞘的哗啦声,应是敌军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爬上窗台,喊了一句:“须儿,接住我!” 见须儿伸出双手,我这才勇敢地跳了下去,熟料,这货见我跳下来,居然往后撤了两步躲开了,我只得在空中调整姿态,勉强让双脚落了地,双腿弯曲,缓解力道,不行,冲击力太大,腿会被挫伤,我便也学他们,前滚翻卸力,没滚太好,脑袋撞在了青石板上,这给我疼的! 好歹算平稳着陆,我捡起井中月,回头看了一眼,窗口陆续出现了几个穿着铠甲、戴着头盔的妖,其中一个妖,手里拿着弓箭,正在拉弓,没等它拉圆,须儿射出一团紫色气弹(燕雪樱的招数),啪,直接将弓弦打断。 “走!”须儿拉上我,跑向马厩,武媚她们已经上了马,伤员跟健康妖共骑一匹,给我和须儿留了一匹枣红大马。 须儿翻身上马,将我拉上去,我赶紧说:“猞猁还在前面。” 须儿点头,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下口哨,只见不远处一堵矮墙,忽然破裂,猞猁冲了过来。 “马快,你骑马!”须儿说完,轻身一纵,直接落在猞猁的后背上。 我这匹马不用指挥,自动跟在公主卫队的后面,马队呈一字长蛇阵冲出院子,从一条胡同拐向主街道,哒哒哒,哒哒哒,向东边跑去,我回头看,猞猁在努力地飞奔,但这些妖界的马的速度确实很快,猞猁跟着有点吃力,而在须儿身后,很快出现了一队妖兵,也骑着马,向这边追来。 “小心后面!”我喊道。 须儿回头看了一眼,起身站在猞猁背上,转过身去,双手扎开,又凝出两发气弹,击出,将两个妖兵射落,等须儿再出气弹时,剩下的妖兵纷纷俯在马背上躲避,须儿连发气弹,没有打妖兵,而是击向地上的青石板,打飞起来不少碎石块,吓得那些马赶紧收住蹄子,急刹车,几个妖兵没反应过来,被马掀到了前面,落在地上,造成交通堵塞。 “干得漂亮!”武媚看见了须儿出招,在前面喊了一声,“你们快点,要关城门了!” 我转头往前看,可不是,大概五百米之外,便是城门,这应该是龙城的东大门,非常高,两道厚重的石头大门,正缓缓关闭,没有人推,应该是机械装置,水磨、齿轮之类,妖界虽科技落后,但这种几百年前阳界就有的机关,他们应该已经熟练掌握。 按照目前的速度,我感觉可以冲过去,但城墙之上,列着不少妖兵,都手持弓箭。 “须儿,怎么办?”我指向城墙,回头问须儿,估计只有她能解决这问题。 “顾好你自己!”须儿从猞猁后背,跳上了旁边的屋顶,两只小脚倒腾的,比马蹄子频率还要高,很快超过了公主的马队,跑到最前面,此时,马队已进入射程,妖兵开始放箭,我赶紧趴在马背上,刷,一支箭从我耳畔掠过,插在了我大腿上。 噗,又一支箭,插在了我肩膀上,这帮家伙射的可真挺准! 万幸的是,我座下这批枣红马——万幸早了,它也中了一箭,马失前蹄,向前扑倒,直接把我掀飞了出去…… 第145章 阴魂不散 妖界的居民,反应很快,他们看见马队,早就闪身到路旁,笔直的大道上,空空如也,我们前面的地面上,没有阻拦,但后面的妖族骑兵也无阻拦,正快速追来。 在这种情况下,我一落马,几乎注定被擒! 这是我在空中的时候想到的,然而,并没什么卵用。 青石板路,很硬,不过,因为长久被人踩踏,路面很是光滑,我双手杵地,本想来个鱼跃前滚翻,但是身体的姿势不对,没有滚过去,手掌在地上往前滑出一米多远,卡在了石板缝隙中,巨大的冲击力,咔吧一声脆响,左臂断了! 那股剧痛,让我整个人直接变的软塌塌,扑倒在地,胸骨又受到重创,好像也断了两根肋巴扇儿! 我心叫不好,上肢骨折,下肢中箭,肯定没法移动了,而须儿又去了前面,解决城门上的弓箭手,我肯定要被抓。 我是个人,细品嫩肉的,口感应该不比唐僧差多少,妖族住了我,必然会吃掉我啊,能不能把骨头留下呢?那样的话,须儿还可以练成骨灰,带回去给秦书瑶,也算有个交代。 胡乱想着,马蹄声近,应该是追兵到了,我费力地翻转,从趴着,变成躺着,果然是追兵,一人一骑,黑盔黑甲,手里拿着一杆大银枪,前面带钩的那种,应该叫钩镰枪,那妖将钩镰枪拖在青石板上,划出大量的火星子,直奔我双腿之间而来,这是要把我给钩起来! 但这招也太阴险了吧,怎么能钩我那里! 我忍住剧痛,合并双腿,在钩子即将勾过来的瞬间,忽然侧向翻滚,堪堪避开了钩子,不过,我的腰带,也就是井中月,却被钩子给勾住了,它自动松脱,飞出去之后,从软变硬,一剑刺穿了骑兵的马腹,从另一边兜了一圈回来,悬停在我身前,剑尖儿,面对后面的其他妖族骑兵,虎视眈眈! “陈大人!”身后传来白虎公主娇滴滴的叫声。 我看见追兵也在弯弓,准备射箭,便扭头喊道:“别管我,快走!” 嗨呀,她们还真走了! 白虎国马队离我越来越远,而须儿分身乏术,也无暇顾我,她已经飞跃上了城门楼,正在清理高处的弓箭手,关键时刻,还得靠萌宠! 猞猁落在后面有落在后面的好处,妖族骑兵已经追上了它,跟猞猁并排,但他们可能认为猞猁又矮又小,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也就没有管,猞猁眼瞅着旁边的骑兵要放箭射我了,猛然转弯,用自己的身体向马匹撞去,高速行进中的马,重心不稳,被猞猁撞倒了三匹,后面的马踩踏上来,又扑倒四、五只,交通再次阻滞。 猞猁从马匹堆里爬出来,赶紧跑到我这边,我的右臂还“建在”,一把抓住它脖子后面的鬃毛,猞猁仰头,将我甩上了后背,我双腿夹紧,右手抓紧,三点还不够固定,我趴在它身上,又用嘴死死地咬住了它后背上的一块皮肉——实在没办法,速度太快,不固定好,会被颠下去,那样,我俩都有危险。 猞猁被我咬了一口,疼得喵喵直叫,但这反倒激发出了它的潜能,跑的比之前空载的时候还要快,很快便追上了白虎国的马队,在两扇城门中间距离只剩下一米的时候,猞猁跃身跳出,后面嗖嗖跟过来几支冷箭,但都没有射中。 咣,城门合闭,城头上,再无冷箭射来,眼前是一片草原,草原面积不算大,再往前,便是浩浩荡荡的密林,一眼望不到头。 我回头寻找李须儿,没找到,但不用担心,她现在是黑气的实力,整个妖界,只有三个黑气——算她四个,不会那么不走运,遇到青龙国黑气高手的——比如长白山天池的那条青龙! 武媚和那只鸟妖,双双放慢速度,等了我一下,公主问我:“陈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我苦笑道。 “那位李大人呢?”鸟妖问。 “不用管,她会过来找我们的。”我又说。 “快走,敌军还会追来!”武媚用马鞭抽了猞猁皮股一下,给它抽的喵地一声,发足狂奔,很快冲到了马队的最前面。 我依旧回头,等着须儿,当马队进入草原大概五百米后,我看见龙城东大门再次打开,这回,冲出了数量庞大的青龙国轻骑兵,散开呈扇面,向我们追来,一边追,一边往天空中射箭,感觉他们的弓箭射程很远,一道道箭雨,落在白虎国马队后面大概一百米的地方,去掉马队和箭镞飞行的时间差,可以推算出,青龙国弓箭射程约为450米! 很快,白虎国马队冲进了树林,里面的树木异常高大,树枝叶浓密,遮天蔽日,越往树林深处,能见度越低,而且,林中的路,完全就是树干之间的空隙,密密麻麻,感觉哪里都是路。 “有谁认识路吗?”我回头问,这样容易迷失方向,再扎回到敌人的怀抱里就糟了。 一骑加速跑过来,引在猞猁前方,带着整个马队向一个方向冲去,我感觉他还是冲歪了,走了不少弯路,果不其然,跑了能有两分钟,耳畔嗖的一声,一支箭,擦着我耳朵飞过,钉在了前方树干上,黑色的剑羽,上下颤抖。 我回头看,树林后方,影影绰绰,敌军骑兵已经快追上来了。 “还有多远出林子?”我问那个领头的骑兵,他回头,刚说了一句粤语,一支利箭斜着下落,戳穿了他的胸口! 这时,那只鸟妖跑到了前面,大呼一句,马队散开,开始朝不同方向跑去。 此举,应该是为了掩护武媚,骑兵散尽后,猞猁身边,只剩下鸟妖和武媚两匹马,感觉猞猁有点跑不动了,因为我看见它的嘴角冒出不少白沫,猞猁是肉食性猫科动物,擅长的是短距离冲刺,讲究的是爆发力,而不适合长途奔袭,那讲究的是耐力。 “公主殿下,你们先走,我留下掩护!”我说。 “啊?”武媚一愣,“那怎么行,要走一起走!” 我微微一笑:“贫道自有逃生的办法,你们走吧!” 鸟妖很着急,也在催促公主。 武媚犹豫了一下,狠心一踹镫,跟我拉开了距离,跑出一段后,她回头喊了一句:“来白马城找本宫!” “知道了!”我回应道,鬼才知道白马城在哪儿。 眼见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而后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我拍了拍猞猁的肩膀:“十四,你会爬树吗?” 猞猁扭头,回看了我一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表情欣喜。 看来它会,只是智商较低,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我抓紧了,你爬吧!”我趴在它背上说,它爬树,身体肯定是垂直的,我相当于悬挂在猞猁背上,对我的考验,要比对它更大一些。 猞猁左右闪避,躲着后面间或袭来的箭镞,瞧准一颗大树,跑到树下,一步窜上去三米多高,四只爪子,牢牢固定在树干上。 “快、快,绕到另一边去!”我着急地喊道,你这样不是给人家当活靶子么! 猞猁绕着大树,螺旋状爬升,绕至敌军弓箭手射不到的方向,又蹭蹭蹭地向上,很快爬到了二十余米高的一截大树杈处,上面很平缓,猞猁趴在上面,不动了。 我侧头,透过枝蔓往下看,几个妖族骑兵正在树下转悠,他们明显是看见猞猁上了这棵树,不过因为我们所在的地方很高,又很黑,他们并未发这一棵藏身树杈,骑兵们弯弓搭箭,胡乱向上射了几箭之后,便拨马离开,继续追逐白虎国公主。 我又等了两分钟,确定后面再无敌军骑兵,这才从猞猁身上下来,躺在大树杈上休息,猞猁见我受了伤,着急地在我身边跳来跳去。 “别几把跳了,”我皱眉道,“你再掉下去摔死!帮我把腿上的箭拔出来!” 虽然我有自主愈合能力,可箭在肉里的情况下不行。 猞猁趴在我腿间,侧脸用牙齿咬住一支箭,用眼神询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拔!” 噗! 箭头带着倒钩,生生勾出去一块肉,着给我疼的,差点昏过去! 缓了缓,我从旁边掰下来一小截树干,叼在嘴里:“再拔!” 噗! 这次,我真疼晕过去了,眼前发黑,意识渐渐消失,最后看见的光景,是猞猁站在我身体上方,向我张开了血盆大口…… 第146章 白马城 不知昏睡了多久,我感觉脸上湿乎乎的,耳畔,似有流水声,费力地睁开眼,一张老虎脸悬在我面前,吓我一跳,赶紧往后缩。 “喵!” 定睛一看,原来是猞猁十四,我长舒一口气,从地上坐起来,打量四周。 我已经不是在树杈上,而是在一条小河边的草窝里,太阳升起老高,我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钟(手表到了妖界依旧可以正常使用),喉咙干渴,跟着火了似的,我说不出话来,便爬向河边,想去喝水,刚翻身趴下,胸口一阵剧痛传来,我又连忙平躺。 不对劲啊,照理说伤早该恢复了,腿上、肩上都不疼了,只是有点晕乎乎的,怎么胸口还疼? 猞猁着急地在我周围转圈,我仰望天空,缓了缓,撕开衣襟查看,原来有一截肋骨断了,扎出了皮肉,阻碍恢复,我想了想,光是怼回去不行,肋骨弹性很足,还会再支出来,即便我有快速愈合能力,也得找夹板固定住。 先不管了,当务之急,是喝到河里的水,解决生计问题,快速愈合不要钱啊!也是很消耗能量的!我腿上的又是重伤,愈合完毕那俩伤口,早就虚脱了。 缓了能有两分钟,还是没法移动,我看着猞猁舌头上滴下来的水,心生一计,指向水边:“你去给我弄点水给我喝!” 猞猁歪头,喵地疑问,怎么弄啊,它又没有手。 我摸了摸猞猁的嘴:“含着。” 猞猁皱眉,不知道是嫌弃我,还是怕我嫌弃它。 “快去啊!”我催道,说出这两句话,已经累的不行了,再呆一会儿,声儿都出不来了。 猞猁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河边,当它喝水的时候,我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它不会像人类那样喝水,而是用舌头一口一口舔,这样的喝法,也就不能在嘴里储存水,猞猁确实是在努力尝试,一口接一口地舔,可水都直接进了它的肚子。 我叹了口气,又招手把它叫回来,虚弱地说:“还是你把我弄到河边吧。” 它既然有办法将我从树上弄下来(难道是摔下来的?),就有办法再把我弄到不远的河边,果然,猞猁俯身,叼住我的道袍腰带——是井中月,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回来的——将我叼至水面,轻轻放在地上,刚好让我的嘴能够到河水,我侧躺着,用手捧起清凉的水,猛喝几大口,一股舒坦之意贯穿全身,感觉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拼命地吸吮水分子。 喝足后,我扶着猞猁坐了起来,左右看看,这儿应该还是那个树林中,只不过河边没有树,可见阳光。 “去帮我弄一些树枝来,手指头这么粗。”我比划着,猞猁点头,跑开了,不多时回来,叼来不少树枝。 我抽出井中月,抖硬,削砍树枝,制作了一副夹板,在胸前比了比,还可以,我深吸一口气,忍着疼,将那根支出来的肋骨怼了回去,摸索着使其复位,再用夹板前后固定住胸部,用布条勒进,胸骨没有活动空间了,只能采用腹式呼吸。 处理完伤口后,我靠在猞猁身上,等待愈合,有种刚刚把两个物件儿抹了胶水,粘在一起,等待风干的感觉,我自嘲地笑了笑,虽然自己实力很菜,但有这个特异功能,也挺好,就是有点疼。 骨伤愈合缓慢,半小时后,肋骨才重新长好,外面的皮肉也修复如新,我拆掉夹板,用深呼吸慢慢试探,确认完全复原后,才敢起身。 猞猁很兴奋,绕着我转圈,用一种仰慕的目光看着我。 我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你什么时候能变成人就好了,不然,还得我自救。” 猞猁委屈万分地将耳朵贴在脖子上,幽怨地看着我。 “也不好,变成人了,我还骑什么?”我自言自语道,翻身上了猞猁,“走,去白马城。” “喵?”猞猁扭头看我。 “……先出了森林再说。”我无奈道,白马城,应该是白虎国的境地,为什么?因为有个白字。 有太阳,可以用手表计算方向——时针对准太阳,三点钟方向就是正西,我们是从龙城东大门出来的,往西走一准儿没错。 远离水岸,又进入了阴森森的树林中,感觉暗处,总有各种莫名野兽在盯着我看,偶尔,还能瞧见它们的身影掠过,最清楚的一次,我看见树枝上倒挂着一只大蝙蝠,两只翅膀抱着胸,足有一米多长,露出老鼠样的脑袋,嘴边还有尖牙,可能是传说中的吸血蝙蝠,不过它在睡觉,猞猁脚下有肉垫,走路无声,绕过了蝙蝠,继续走,走了能有一个多小时,终于出了森林。 眼前,又一片草原,草原上隐约立着几个类似蒙古包的白色建筑,等猞猁跑过去,我仔细一看,并不是蒙古包,而是坟茔,用白色石头堆砌起来的,周围拉着花色布条,坟茔前立着石碑。 果然是白虎国的地盘,墓碑上面有墓志铭,大意是戍边的白虎国将士阵亡此地,特此留念,是集体墓。 穿过坟茔区域,再往前,是一片小树林,没那么黑,很快穿过,前方忽然出现了很长很长的一道城墙,贯穿南北,看不到尽头,这是不是妖界的长城,用来抵御青龙国的? 我们跑到城墙下,城墙是青砖建成,缝隙中填着泥沙,外表很粗糙,高近十米。 我从猞猁身上下来,问它:“你自己能上去吗?” 猞猁抬头看了看,后退几步,助跑,窜跳,成功扑在城墙上,用爪子固定住,慢慢往上爬。 “行了,行了,下来吧。”我说,能上去就行,感觉它爬的很吃力,毕竟城墙不是树干,不好抓,它带着我上去估计会费劲。 我回到树林中,用井中月当刀使,硬砍了一些枝蔓,制作出一条十多米长的大藤条,让猞猁叼着一头,攀爬上了城墙,猞猁很聪明,会打结,将藤条缠绕在墙垛上,我顺着藤条爬了上去。 刚翻过城垛子,忽然,一道冰冷,拍在了我的脖颈上,是一把剑! 我赶紧举手,慢慢转过身来,是两个人,不,两个人形妖,穿着银白色的战甲,冷冷盯着我,一个用剑架着我脖颈,另一个则架在了猞猁脖颈上,猞猁知道刚才我在爬城墙,所以没有反抗,可能怕万一打不过敌人,敌人会斩断绳索把我摔下去。 “两位呆佬(大佬),摸要母飞嘢(不要误会),吾系武媚公主的朋友!”我尽量使用它们妖族的语言,笑呵呵地说。 两位战士对望一眼,居然听懂了,纷纷收剑入鞘。 “你就是陈大人吧?”其中一个问。 “你会普通话啊?”我笑问。 战士点头:“我乃白虎国皇宫御前侍卫,受公主殿下之命,特意在此等候陈大人。” 这妖的普通话还很标准,可能受过训练。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我问。 御前侍卫扬手,指了指我们来的那个方向:“从青龙国前来,必须通过此城墙,方可真正进入白虎国。” 我左右看了看,城墙上面是个平面,很宽阔,像是一道玉带,挂在边陲,不远处,以及远处,还有一些同样穿着银白色盔甲的战士,不过他们都站在高高的城垛后面,透过射击孔,暗中观察树林那边的动向。 “你们有没有看到李大人?”我又问侍卫。 “李须儿大人?” “是的。” “李大人中午之前便到达此地,现已赶往白马城。”侍卫回答。 “她受伤了没有?”我赶紧问,须儿功夫再高,也难免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侍卫看了看另一个战士,那个战士用粤语说了句什么,侍卫转述:“伤的不重。” 我点点头,那应该没什么大事。 “大人,白马城在哪儿?”我又问。 侍卫指向西南方向:“一百里外,白马城附近正在交战,我等陪李大人过去吧。” “那这里谁来防御?”我问。 “自有戍边军防御。”侍卫说着,解开了战甲,原来他里面还有衣服,锦缎的高档衣料,胸口绣着一个白虎头,这应该才是他作为御前侍卫的制服,而盔甲,则是戍边军的。 我跟随两个侍卫下了城墙,上了一驾马车,不,应该叫鹿车,拉车的是两头大麋鹿,肩高超过两米,鹿角宛如一簇大花团,异常璀璨,赶车的居然也是个穿着人衣服的大马猴,难道马猴在妖界是专职司机吗? 我和猞猁上车,敞篷车,跟没有盖的棺材似的,里面很宽敞,猞猁累坏了,趴下呼呼大睡。 侍卫不止两个,一共十八人,都脱了战甲,穿着锦缎服,他们集合过来,骑着高头大马,跟随在麋鹿车左右,共同向白马城进发。 车马鹿都很快,也就一个小时的功夫,我便看见前方一公里之外,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市,硝烟滚滚,时而还有爆炸的火光,果然是在打仗。 那个侍卫长官拍马过来,与我随行,皱眉道:“李大人,青龙国正在攻城,恐怕是过不去了。” “能绕路吗?”我问,侍卫长摇头。 我刚要说那就打进去呗,忽然,从白马城上空,飞过来一团巨大黑影,这边的马队,立即毛了,前窜后跳地往路边的树林中躲避,是敌人的空军? 第147章 装了比,还想跑 那两头麋鹿没有跑,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埋着头,用巨大的鹿角构成荆棘屏障,以此自卫,赶车的大马猴身材比较瘦弱,直接从一头麋鹿后背上溜进去,躲入鹿角丛之中。 “陈大人,快进来!”那个侍卫长官在树林里招呼。 我不能丢阳界和地府的脸呐,好歹得看清是什么东西,再走也不迟。 但我提前把猞猁给踢醒了,随时准备逃窜。 等那团黑影飞近,我终于看清,是一只黑鹰,长得好大,翼展能有十米长,爪子能有下水井盖那么大。 “打不过,闪人!”我骑上猞猁,跳下麋鹿车,窜入树林中,透过枝叶的缝隙往天上看,巨鹰飞过来,在麋鹿车上方,低空盘旋,一双鹰眼,应是发现了树林中的我们,但因为树枝很厚实,它没法俯冲攻击,盘旋几圈之后,又向白马城战场那边飞去。 “那是什么东西?”我问侍卫长官。 “鹰。” “……我也看出来了,青龙国的?”我问,侍卫长官点了点头,策马出了树林,猞猁载着我,出树林后,不肯再上车,而是混杂在了马队中,它个子矮,目标小,更难被敌军发觉。 “陈大人,前方是青龙军的后卫军,咱们如果硬闯,须纵贯整个战场,难度不可谓不大啊。”侍卫长官看了看前方战场,皱眉道。 “你有什么想法?”我问。 “在下建议,回城关去,待战事结束,再去白马城也不迟。”侍卫长官说。 “你估计,这仗得打几天?”我又问,城下的战事,看起来很激烈的样子,青龙军的先头部队正在攻城,后面黑压压一大片步兵、骑兵、弓箭手、炮兵,感觉能有上万人,如果只是袭扰,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侍卫长官想了想,摆出OK的手势:“至少得三天。” 那不行,秦书瑶给我们的时间就只有三天,太阳即将落山,从昨夜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一天了,我们是来救鲍薇儿的,还没有她一丝半点的消息呢,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没有其他的路前方白马城了吗?”我皱眉问。 “有。” “什么路?”我赶紧问。 侍卫长官伸出左手:“可走东侧的死人谷,那里是青龙国的地界,不会有人把守,可是……” “为什么没人把守?”我眯着眼睛问,其答案,应该就是他说的“可是”后面的内容。 “因为那里,多孤魂野鬼,一旦被附体,轻者疯癫,重者受不了折磨,自裁身亡。”侍卫长官低声说。 “你们妖界也有鬼吗?”我不禁问,“我以为你们妖,都长生不死呢。” 不过转念一想,不对,战争,肯定会死人的。 “李大人,您是阳界中人吧?”侍卫长官问,我说是,他继续道,“从你们阳界修炼而成的妖,可以长生不老,任意化为人形,死后,灰飞烟灭,不会变成鬼,但妖界的原住民,死后还是会变成鬼魂的,我们称之为妖灵。”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妖也有两种,本以为这里的妖民,都是阳界的动物成精变过去的。 “陈大人,咱们回城关吧。”侍卫长官催道,因为战场后方,已经有一小股骑兵,向我们这边跑来,距离还很远,短时间内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那些孤魂野鬼,归谁管?”我又问。 “自然是地府,但妖灵难驯,地府轻易不会收他们。”侍卫长官说。 这时,另一个看起来年长些的侍卫,用妖语说了几句什么,我看看他,又看看侍卫长官,问:“他说什么?” “他说,地府并非因为妖灵难驯,而是为了制衡妖界,才故意不收容那些孤魂野鬼。”侍卫长官转述道,貌似有些道理,三族中,论单体战斗力,妖族应是最强的,别的不论,他们的马,就比阳界的马快至少三倍的速度。 三界相争,一者强,则二者连横,图抗之。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详见三国演义。 我想了想,指向死人谷:“我要走这边。” “陈大人……”侍卫长官皱眉。 “你们不必跟随我,告诉我具体路径,我自己去便可。”我说。 “这……”侍卫长官犯了难,可能把我安全带回白马城,是公主给他的死命令,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下属们,又看看远处来袭的敌军骑兵,沉吟片刻道,“李大人,我随你去,并命令他们回城关,这样,公主便怪罪不到他们身上。” 说完,侍卫长官回头,用妖语转述自己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掉头离开,侍卫长官又说了一遍,还举起马鞭,作势要打一个年轻的侍卫,侍卫拨动马头,却也只是躲了一下鞭子,还是不肯走。 “算啦,”我笑道,“要么,你们都回城关,要么,都随我闯一闯死人谷,见见世面,说不定,公主会封赏你们呢!” “陈大人,”侍卫长官眯着眼睛问我,“您这个比装的为何如此自信?” “呵呵,”我微微一笑,这个时候,必需停顿一下,才能更好地装B,“公主殿下并未告诉你们,我这位‘陈大人’的具体职务吧?” 侍卫长官摇头。 我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笑道:“陈某虽是阳界中人,但在阳界并未担任官职,陈某其实在地府为官,是个阴差。” 这也是装B的套路,先让他们因为我的阴差身份惊讶一下,等他们问我具体是干什么的,我再说,自己是指挥使,再让他们更加拜服。 然而,这个B装的比较失败,因为侍卫长官根本没有问我具体职务,只听说我是阴差,便面露惊讶:“原来陈大人在地府任职,那自然好,与那些孤魂野鬼说说,或许,他们会给咱们行个方便。” 我等了两秒钟,他还不追问,我只得尴尬笑笑:“那咱们走吧。” “谁能走得掉!”旁边树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娇喝! 我转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从林中窜了出来,轻功了得,直落在麋鹿车上,单脚踩着“棺材”边缘,此人穿着紧身黑衣,戴着黑色面纱和斗笠,亭亭玉立中,身姿不失妩媚。 我眨了瞎阴阳眼,厉害啊,紫气高手! 十八名侍卫马上拔剑,准备迎战,侍卫长官将我挡在身后,厉声问:“来者何人!” “苏门妲拉!”女子用普通话回答,别误会,是妖,而不是人,感觉在妖界,底层社会的人讲妖语,高层都会普通话,有点类似清朝的时候,老百姓讲汉语,高层官员,无论满汉回蒙藏,都以说满语为荣。 “啊?”侍卫长官听到这名字,倒吸一口冷气,其他侍卫,也都下意识地纷纷后退,可能这女子的名号,在妖界很响亮,看打扮,应是个江湖杀手,而这十八白虎国的妖,虽是公主的侍卫,但战斗力平平,侍卫长官最高级,也不过是绿气中阶,估计他们干不过这位杀手。 我看向黑衣女子,她这名字可有点奇怪啊,苏门妲拉,我还新巴布亚几内亚呢! “我乃白虎国皇宫三品带刀侍卫,”侍卫长官挥了一下手中的宝剑,“我的刀可是不长眼的,再者说,我白虎国与你苏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劝你快快退去,免得做我刀下之鬼!” 我觉得,他叫带剑侍卫,或许更合理一些。 苏门?听起来像是个门派名字。 哦,我明白了,苏门妲拉,她的名字,叫妲拉。 女妖单脚立着棺材板上,非常稳,她也拔出宝剑,细长的剑身,透着一股寒光:“呵呵,区区几个皇宫侍卫,就想挡我苏门妲拉?做梦!” “大人,你先走!”侍卫对我低声道。 “你们打不过她,”我看了看远处的青龙国骑兵,还有时间,“让我来。” 说完,我从腰间抽出井中月,抖,卧槽,居然一次性抖硬了,可真长脸! 我用剑指向妲拉女妖,对侍卫长官说:“你们先去死人谷,待本大人料理了这小妮子,再去与尔等汇合。” “陈大人……” “去吧。”我淡淡地说。 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井中月刚才给了我信号,确切地说,是井中月中的赵处女给了我信号。 女妖一出现,她的声音便从腰间,经我体内,传至我的耳中:“这妖很强,冲你来的,你会死,让我来对付!” 侍卫长官犹豫了一下,见我毫无畏惧,也为了不影响我们决斗,便率队往前跑去,但他们没跑远,在前方岔道口等待,那里,应该就是通往死人谷的路口。 我从猞猁身上下来,背剑站在地上,笑道:“姑娘,请出招!” “哎哎!”剑中的赵处女再次给我传声,“你把我藏后面,我看不见她啊!” 我赶紧把剑挪到前面来,差点犯了致命的错误,可就在这时,苏门妲拉二话不说,已经挺剑刺了过来,没等我做出反应,井中月脱了手,直奔敌人而去,好快,跟一道白光似的,但那苏门妲拉,也非等闲之辈,挥剑格挡,井中月上下翻飞,剑影几乎将苏门妲拉团团围住,一人双剑,斗在一处。 貌似没我什么事儿了,可那些侍卫都还看着这边,我想了想,伸出双手,做二指禅状,四处乱戳空气,假装是我在指挥飞剑作战。 猞猁是知道内情的,它一脸懵逼地看了我一会儿,往后退了一步,我抽空瞥瞥它,这货的表情,就跟看见了神经病一样! 短时间内,井中月已经与苏门妲拉斗了近百回合,把我给累够呛,胳膊都酸了! 我能看得出来,井中月是占上风的,苏门妲拉只能格挡,无法进攻——她进攻也找不到人,想来攻我,又被井中月完全牵制,分身乏术。 又几个回合下来,苏门妲拉终于不敌,一个不留神,被井中月连斗笠带面纱,齐齐挑落,这还是井中月故意剑下留情,剑尖儿后错了几厘米,否则,苏门妲拉的脸会花掉。 高手过招,胜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苏门妲拉见面纱被挑,知道自己输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脸,可能是长得太丑,不好意思见人。 井中月也没有追杀,飞来,落在我手中,剑身上隐约出现赵处女的脸,冲我笑了笑,转瞬即逝。 “果然有些手段,居然会御剑之术!”苏门妲捂着脸,冷声道。 我摆了摆手:“雕虫小技而已,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说完,我转身骑上猞猁,准备过去跟侍卫们汇合。 “站住!” “还有事?”我皱眉问苏门妲拉。 “按照我们苏门的规矩,第一次见到我长相的男人,要么,我杀了他,要么,我嫁给他,”苏门妲拉低声道,“你的武功比我高,我杀不了你,所以我决定……” “嫁给我?”我问。 “想得美!”苏门妲拉沉声道,“我决定,废了这条规矩!” 第148章 迷魂阵小倩 “废……废了规矩?”我皱眉,一时间没能跟上苏门妲拉的思路,“好吧,随你便。” 妖族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废了这规矩可以,但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苏门妲拉冷声道。 我白了她一眼:“你废不废规矩,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答应你?” “你若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苏门妲拉说着,将剑架上自己脖颈。 虽然可能长得丑,但她身材挺好的,也属于被怜香惜玉的范畴之内,我便问:“好吧,你说说看,先!” 苏门妲拉并未放下剑,想了想才说:“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怎么又成三件了?” “嗯?”苏门妲拉作势要抹脖子。 我是真有点急眼了,关键青龙国骑兵大队马上杀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没时间陪你玩,再见!”我甩了她一句,骑着猞猁朝十八侍卫那边跑去。 身后,传来嘭的一声,我回头看,苏门妲拉居然真的抹了脖子,从麋鹿车上跌落,趴在了地上,我叹了口气,好刚烈的女妖,虽然有点莫名其妙的。 可能主要是以为她输给了我,心中惭愧,才会找个由头自杀吧。 我向那只大马猴招手:“快过来啊,等死呐?” 刚才交战的时候,大马猴又藏进了鹿角丛中,此刻才敢出来,去查看苏门妲拉的尸体。 大马猴听我叫它,点了点头,快速将苏门妲拉尸体抱上车,扔进棺材,然后赶着麋鹿车,向这边跑来。 我们刚进入岔道,青龙国的骑兵便追到路口,好在他们是装备长枪的近战兵,并未携带弓弩之类的远程兵器,往岔路口里追了一段距离,追到一块大石头前,纷纷拨马回返,因为大石头上写着三个暗红色的大字:死亡谷。 而此时,我们的队伍已经过了大石,进入死亡谷,感觉没什么异样,跟石头那边的光景差不多,像是一大片戈壁滩,两侧是两道巍峨的山岭,也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山,没有植被。 没有追兵,队伍放慢了脚步,我来到最前头,跟侍卫长官并行。 “陈大人的剑法,可谓登峰造极,在下拜服!”侍卫长官先给我拍了个马屁。 我接受了,故作神秘地一笑:“这只不过是我阳界稀松平常的一门功夫而已。” “敢问陈大人,何门何派?” “呃……紫阳门。”我说,其他门派我也不知道啊,再说,紫阳掌门已经让燕雪樱收我为徒了,只不过还没正式去总部办理登记手续,我算是紫阳门人,这点无疑。 侍卫长官貌似没听过这个门派,只是说了两句厉害,厉害。 “这就是死亡谷?”我指着前方的戈壁滩问。 “这只是谷口的荒地,死亡谷在前面。”侍卫长官说。 我点头,想想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队伍前进了能有二十多分钟,戈壁,渐渐消失,地上开始出现左一块、右一块的青草地,还有些小水坑,又走了五分钟,道路两侧,出现了高大的树木,越往前走,树木越密,终成树林,又是那种黑压压的大树林,整个树林,夹在两条峭壁山岭之中,山岭又高又陡,应该是无法攀爬,只能从谷底树林中通过。 “这才是死亡谷吧?”我问侍卫。 他说是,勒住马头,下令队伍停止前进。 “怎么不走了?”我问。 “陈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曾走过一次这谷地,侥幸存活,却还记得里面的布置,再往前行几十米,便是迷魂石阵,如果没有妖灵引路,咱们无法走出,还望陈大人能跟那边的妖灵沟通一下。”侍卫长官介绍道。 “哦,可以。”我说,他的意思让我先上,确认没问题之后,他们再通过。 我察觉到座下的猞猁有些胆怯,便从它背上下来,独自走入密林。 越走越黑,我开启了阴阳眼,但是看不见具体的气,只是觉得整个树林中,都有一种雾气昭昭的感觉,可能是妖气,走了约三十米,前方忽然出现了不少巨石,阻挡住道路,巨石间有路,可以通行,这应该就是侍卫长官所说的迷魂阵。 我清了清嗓子,高喊道:“有人吗?” 除了树枝上惊飞的几只鸟,没有回应。 “有鬼吗?”我又问,还是没动静。 我挠了挠头,拔出了井中月,往一块巨石上敲了敲:“有没有人负责啊,再不出来,老子破阵了啊!” “呵呵,你破呀。”巨石后面,传来一个阴森诡谲的声音,是个女的。 “美女,请出来相见,”我往后退了一步,“在下来自地府。” “地府?来此作甚?”女鬼问。 “听说你们都是地府不收容的孤魂野鬼,所以本大人来探望探望你们。”我笑道。 女鬼沉吟片刻,道:“你是阴差?” “是。” “小旗大人?”女鬼又问。 阴差府里的职位,从上至下,分别是阴差府府尹,也即是秦书瑶,下面是十个阴帅,也就是十个指挥使,指挥使以下,为千户,千户之下,为百户,百户之下,叫总旗,总旗再往下,称小旗,小旗是最低的领导职务,大概,相当于阳界的科长。 “我不是小旗。”我平静地说。 “哦,普通差人。” “呵呵,也不是。” “难道是总旗大人?”女鬼的声音有了些许变化。 “也不是,你再猜,猜对了,本指挥使奖你个棒棒糖吃!”我笑道。 “啊?指、指挥使大人?”女鬼慌张了,赶紧从巨石头后绕出,是个兔妖,兔头,人身,没穿衣服,身体几乎透明,因为我开着阴阳眼,才能看见她。 对了,我没养过兔子,不太了解,兔子的胸,是不是都像它这么大的? “白衣无常卫指挥使,陈洋。”我将实现从它胸上收回,拱手,自我介绍。 兔妖双膝跪拜:“妖灵小倩,参见陈大人。” “你难道不怀疑我的身份吗?”我笑问。 兔灵小倩抬眼,指向我的脖颈:“我见过您那玉坠,便知晓您是地府高官。” “哦?”我捏起玉坠,看了看,这是妃儿给我的,说是宋公子之前佩戴的信物,没想到宋公子也来过妖界,还拜访过死人谷。 “起来说话。”我伸手去搀兔灵小倩,冰清玉洁的肌肤,比阴间的鬼手感还好些,可能是因为妖界水土更佳,更能滋养鬼的缘故,三界当中,妖界的环保工作做的最好,这点是值得肯定的。 “陈大人,来此何事?可是地府要赦免我们嘛?”小倩略有些激动地问。 “本官并无这个权限,”我实话实说,但又撒了个谎,“本宫乃奉秦书瑶殿下之命,来此调研,统计一下死人谷的妖灵人数,了解一下现状,汇报给她,至于是否会赦免你们,在地府给你们个容身之处,得秦殿下说了才算。” 抱歉了,瑶瑶,眼不见为净,只能甩锅给你。 妖灵小倩虽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说:“至少这是个好的开始,已经十几年没地府的人来过这里了。” “本官后面还带了一支马队,他们被青龙国追杀,需要通过这里,绕道去白马城,可否行个方便?”我见妖灵小倩态度不错,赶紧说正经事。 “回禀大人,小倩这迷魂阵,可向大人开放,至于后面的几个山头,小倩可不好说,但以大人之威名,量他们也不敢胡来,”妖灵小倩笑着说,“如大人不嫌弃,小倩愿与大人同行,很多山头的头领,不会讲汉话,小倩可为大人做个翻译。” 我点头,保持威严:“好吧,给你这个机会。” “多谢大人。”小倩拱手,低头一笑,我好像在她嘴角上,看见一丝狡黠滑过。 该不会是个陷阱吧…… 第149章 妖界可真精彩啊 难道,她识破了我的诡计,猜到我并不是来调查统计,而只是借道? 不过话说回来,如有这种可能性,我还真想处理一下这死人谷中的妖灵。 妖灵也是鬼,鬼就应该待在地府里,参与六道轮回,总在阳界或者妖界带着,鬼无法投胎,不死不活的,违背伦常。 再有一点,从科学角度而言,地府的磁场,适合鬼族生存,可阳界(妖界跟阳界一样)不同,这里的磁场,不适合鬼生活,某种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记得我之前死的那一次,记忆消失不说,浑身上下都不舒坦,而一旦过了土地庙,踏入地府的领域,就好多了。 总而言之,无论人鬼妖,该在哪一界,就应该呆在哪一界,这样才能相安无事,不入地府,妖灵就算是越界,越界,就会制造出麻烦。 我是阴差,死过一次,自诩“绝命阴差”,又在指挥使任上,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既然让我遇上了,就得对这些妖妖灵们负责。 在回去跟十八侍卫通气的路上,我热血沸腾地琢磨了上述内容,下定决心,不管秦书瑶,还有我未来的岳丈大人,也就是阎王爷同志是基于什么考虑,我都要解放这些妖灵,找到合适的时机,送它们去地府。 “陈大人,如何?”侍卫长官紧张地问。 “迷魂阵可以通过,后面还需商量,你们跟我来吧,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说。 侍卫长官面色虽犹豫,但还是听了我的话,下令属下跟随,进入死亡谷森林。 我骑上猞猁,率鹿车和马队再次来到石阵前,妖灵小倩还在,侍卫们并不能看见她,所以小倩也没跟侍卫们打招呼,直接问我:“陈大人,小倩无马,恐跟不上你们,又不好附身,可否请大人让我一匹马?” 我回头看看,都是一人一马,没有多余的,只有车闲着。 “要不你坐车吧。”我说。 小倩看看麋鹿车,摇摇头:“前方路太窄,这车恐怕过不去。” 我回看大马猴,它是车夫,也算是“人”,得带着,想了想我说:“这位猴先生,能不能放弃车,带麋鹿走?” 马猴很听话,卸了车,赶着两头麋鹿混在马队中,至于那个苏门妲拉的尸体,只能先放在车里了,回头叫人再过来一趟,找地方把她埋了。 “小倩,你可以骑麋鹿。”我说。 “多谢大人。” 然而,当小倩靠近大麋鹿,麋鹿感知到了有鬼,立即脸色大变,摇头晃脑,驮着大马猴就往迷魂阵里跑,另一头麋鹿胆小,直接跪在了地上,将脸埋进了树叶中,这货是不是麋鹿跟鸵鸟混血生的? 小倩颇为委屈地转向我,我便笑道:“如你不嫌弃,可与我同乘。” “小倩不敢。”妖灵小倩嘴上说不敢,眼睛却很诚实,盯着猞猁,好奇地看。 猞猁毕竟是龙组神兽,见过些世面,并不怕鬼,它的绿眼好像也能看见妖灵,正跟她抛媚眼互动。 “上来吧!”我伸出一只手,小倩轻轻搭上我的手,飘身骑乘,坐在了我前面,没有缰绳,我很自然地用手臂护着她,她的触感,跟装了水的软塑料袋似的,我的手,仿佛可以轻易穿透她的身体。 小倩回头,娇羞一笑:“陈大人,走吧。” “出发。”我向侍卫们下令,他们十八脸懵逼,刚才一直在看我自言自语,不过有之前御剑术的印象加成,他们自然相信我能看见妖灵,并可以与妖灵交流。 猞猁打头,绕过巨石,进入迷魂阵,里面又黑又乱,岔路口极多,石头上方,又被密密匝匝的树枝掩盖住,无法穿行,只能从石阵里面绕,还有不少鬼飘在空中,各种动物的鬼都有,简直可以开个动物园。 因为妖灵小倩在,它们才没有对我们进攻——它们的进攻也很简单,直接附身,它们的进攻也很无奈,附身后,有了实体,至少会让它们感觉舒服一些,踏实一些,不用再忍受虚无的煎熬,至于被附身者的生理影响,它们当然不会考虑,否则,也不会称之为孤魂野鬼——那是个贬义词。 穿行了十几米,我看见大马猴和麋鹿,趴在前方,一猴一鹿,都被妖灵附身了,口吐白沫,抽搐不已,这里太暗,我的观气术有些模糊,看不清附了它们的是什么灵。 “小倩,让你的人放了他俩吧。”我在小倩耳边轻声说。 “呵呵,大人,您不是阴差么,这点小事,还不能解决?”小倩笑道。 嗨呀,居然怀疑我的能力! 看来不露一手,就该露馅了。 但我又不能真动手,因为,我不会。 还是得用计。 “哎呀,”我伸了个懒腰,“本官是有多长时间没有灭鬼了?” “灭鬼?”小倩回头,皱眉,“阴差不是引鬼者么?” 我微微一笑:“呵,引鬼,是引正常之鬼,这种附在别人身上的恶鬼,按地府律例,即便拿了,也得打入十八层地狱,本官在地府是出了名的悲天悯人,不忍让鬼受罪,所以,见到这种情况,本官就直接灭了。” 小倩脸上,掠过一丝凛色,悄然对这麋鹿和马猴挥了挥小手,只见一只老鼠灵,还有一只松鼠灵,从它们体内飞出,赶紧躲到了石头后面。 马猴和麋鹿恢复,站了起来,马猴回头,迷茫地看着我。 “作为一个没了车的车夫,猴先生,我觉得你应该走在队伍后面。”我对马猴说。 马猴知道是我救的它,拱手作揖,驾驶麋鹿躲在转角里,等待马队经过。 又穿行了十分钟左右,前方出现一片豁亮,应是要出迷魂阵。 果不其然,再绕过一方大石,前方出现了一片林中小湖,大概五十米见方的圆形湖,湖面静的出奇,宛若一片巨大的镜子,湖水上方,没有树木遮挡,露出一块蓝天来。 周围树木很高,达百米,从湖边往上看,就像自己在一口深井的里面似的,空中,树枝围绕出来的井口形状,与湖面对应,也是个圆形,在这一块圆柱体之内,不少鸟类、蝶类的妖灵飞舞,五彩斑斓,再加上镜面湖水的倒影,看上去感觉像3D电影,非常奇妙。 “鬼斧神工啊!”我不禁赞叹道,这地方要是在阳界,早就被开发成5A级景区了。 只不过,这湖水四周,没有路,难道要从湖面上穿行过去吗? “怎么走?”我问怀里的妖灵小倩。 果然,小倩向湖心一指。 “多深,马队能过去吗?”我问。 “大人,这黑水潭中的水是重水,密度极大,可以直接走过去。”小倩神秘兮兮地说。 呵呵,我可是学过物理的,重水的密度哪儿有那么大,也就比普通水高10%而已,这肯定是个陷阱。 我故作高深,眯着眼睛,看向湖边,低声道:“出来吧,本官看见你了。” 哗,湖水中,果然窜出一物,吓得我身后的马队嘶鸣不已,猞猁也后退了两步。 这不是鬼,三道蓝气,是妖,一条鲤鱼妖,红白黄相间的鳞片,很漂亮,是条锦鲤。 鲤鱼妖在空中翻了个身,落下,尾巴重重拍在了湖面上,掀起一片水花,水花在空中快速结冰,变成无数道利箭,向我们射来! 我都还没做出反应,只觉得腰间一空,井中月自动飞了出去,化身沥泉枪,在我面前跟螺旋桨一样转动,将所有冰箭,全部击落在地! 因为我们是一道纵贯线,我没事,后面的马队也都无碍。 “呵呵,雕虫小技!看枪!”我指向湖面上的鲤鱼妖,沥泉枪却悬在空中,没有动。 我忽然想到,岳飞同志对我有些意见,不喜欢让我用枪,我便灵机一动,重新喊了一遍:“看剑!” 还是赵处女给面子,沥泉枪,重新变回了井中月,向湖心中的鲤鱼妖脑袋射去,鱼妖大惊,赶紧潜入水中,井中月追身而入,在水面之下,双方展开格斗,真气不断冲出水面,搞得整个湖水跟开了锅似的。 斗了十几秒钟,湖水忽然平静下来,一道黑影,慢慢浮出水面,是那条大鲤鱼妖,却不见井中月的身影,难道,被鲤鱼给斗败,沉底了吗? 别啊,须儿不在,我的生死,还有装B事业,可全系与它…… 第150章 威震死人谷 鲤鱼妖慢慢向岸边游来,而我怀里的妖灵小倩,已经趁我观战时,虚化溜走,不知道藏哪儿去了。 侍卫长官见我没了兵器,拨马上前,拔出自己的宝剑,郑重地递给我:“陈大人,用我的刀,继续飞吧!” 我保持笑容,心中暗骂:飞你麻痹,那踏马是我飞的吗? 鲤鱼妖已经快靠岸了,没办法,我只得接过宝剑,怎么办?用剑丢它?那样我就没了武器,后面是迷魂阵,没有小倩的指引,我们根本无法后退,唯有一战! 靠,豁出去了,硬刚吧! 我片腿从猞猁身上下来,拍拍它的脑袋,示意猞猁后退,猞猁肯定打不过鲤鱼妖,这货战斗主要靠体格,没有什么技术,鲤鱼妖很大,大出猞猁五、六倍,身上又有厚厚的鳞甲防护,猞猁的爪牙跟本伤不到鲤鱼妖。 然而,猞猁并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挡在已经上岸的鲤鱼妖和我中间,扭头看我,双眸中泛出泪花,一脸要与主人同生共死的悲壮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持剑,向鲤鱼妖冲去,冲至鲤鱼妖面前,一剑刺向它的眼睛,感觉也就这里能刺穿,而且,鱼没有眼睑,无法闭眼躲避,但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鲤鱼纹丝没动,我却因为紧张,刺偏了,剑刺在它的头甲上,刺破薄薄的鱼皮,被里面的鱼骨反弹了回来,好硬的骨头,振的我差点脱手,赶紧后退,躲开它可能要发动的反击。 不过,鲤鱼妖并未攻击,尾巴在湖水里左右摆动,继续向我这边缓慢推进,把我都搞蒙了,它到底什么意思?来送死吗? “退后,退后,”我临危不惧,招呼侍卫们暂时往迷魂阵里避一避,“别溅你们一身妖血!” 虽然刚才攻击失效,但侍卫们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纷纷给我加油鼓劲,普通话混杂着粤语,让我有种港星来大陆开演唱会的感觉。 鲤鱼妖步步紧逼,我不能光看着,还是得上,一咬牙,再次冲了上去,但这次我没有奔它的脑袋,而是绕到了它的侧面,本以为鲤鱼妖会用尾巴拍我,但它没有,也没转头,这家伙是不是被井中月的剑气给伤了,怎么反应这么迟钝的? 既然你不动,就别怪老子先动手! 我在天池水中,近距离观察过须儿,知道鲤妖的身体结构,鳞甲部位无法攻击,但白色的腹部很薄,侍卫长官这把剑又很锋利,说不定可以戳进去。 “嗨!”我大喊一声,飞起一脚,踹向鲤鱼的鱼身,想把它踹翻,这样露出的腹部面积会更大一些,但它太重了,只是晃了晃,并未倒地,这时,猞猁忽然扑了过来,跟我并肩站立,一人一兽,相互对望一眼,心有灵犀,一齐向鲤鱼身上撞去,都是用自己的肩膀。 二者合力,终于将鲤鱼妖撞翻,它变成了侧躺的姿势,白色的鱼腹,露了出来,还有靠近尾部那个泄殖腔也露了出来,这里可是鲤鱼妖的绝对要害,我平移两步,对准一张一合的泄殖腔,用力刺了进去,宝剑连根没入! 鲤鱼妖终于被“激活”,猛然掀起大尾巴,将我和猞猁拍飞了出去,飞出好远,但猞猁先着的地,我落在它身上,并无大碍,马上爬起来,只见鲤鱼妖的要害部位中剑,带着短短的剑柄,就像是掉进油锅里了一样,不断扑腾着往水里退去。 “剑!”我赶紧冲侍卫们喊,又一个侍卫,将自己佩剑丢了过来,我高高跃起,潇洒地空中接剑,追到湖边,左右腾挪,或进或退,躲闪着鲤鱼扭动的身躯,免得被拍死,它的下半身已经退入水中,但鱼头还在岸上,终于被我逮着个机会,飞身前扑,双手持剑,一剑刺入鲤鱼妖的眼珠子,我扑倒在地。 等我翻身爬起,发现鲤鱼妖眼睛上插着剑柄,保持着身躯扭动的姿势,不动了,跟刚从冷冻室拿出来的冻鱼一样,从科学角度分析,应该是那一剑,直接刺中了鲤鱼的脑部,也即是中枢神经,导致它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应该是已经进入脑死亡状态。 我小心翼翼地接近鲤鱼妖,剑身与地面平行,离地一米五左右,感觉还有一寸剑身在外面,我便对着剑柄,来了一脚,想把剑身完全戳进鲤鱼的脑子,彻底杀死它! 熟料,这一脚下去,奇迹出现了,鲤鱼妖居然被我踢飞了出去,飞出十余米,身体撞在岸边一块大树的粗壮树干上,又滑落在水中,鱼腹慢慢翻转过来,漂在湖面上,总算是彻底死透。 我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能量,从鲤鱼妖身体里飞了出来,像是一大片稀碎的金粉(阴阳眼可以看到),部分金粉,少量,飞到我这边,从我的头部,贯穿到我的脚底,整个人变得很是通透,身体肌肉充满了力量,就连兄弟都激动了一下。 我揉了揉刚才被鲤鱼妖拍中、有些酸疼的肩膀,感到很诧异,一是为何鲤鱼妖不反击,二是为何刚才那一脚,会有如此惊人的威力。 三秒钟后,我得到了答案,因为在鲤鱼妖尸体下方的水中,快速飞来一道白光,白光出水,刺向我腰间,绕着我腰飞了一圈,变成腰带,咔咔,自动扣上了。 井中月早就进了鲤鱼妖体内,克制住它的攻击力,赵处女在故意给我创造杀敌记录,要知道,杀死妖,会有经验加成,尤其是杀死比自己等级高很多的妖。 根据迈尔和焦耳的热力学第一定律,即著名的“能量守恒定律”,修炼的妖死后,因为它不会变成妖灵,其体内的能量会散发出去,大部分归还给自然,少部分,被杀妖者吸收。 之前的白山战役中,一条紫气龙妖,被地府众将联手击杀,不少人都分到了经验,比如我的老部下,闻孜孜,得到能量后,她的实力从蓝气初阶,直接变成了中阶。 刚才那些金粉,就是鲤鱼妖的能量,井中月故意留给我击杀,就是为了不浪费这些能量,因为能量对它而言没什么用处,本身已经很强。 但我是个菜鸟,急需这种高等级妖的能量,对比之下,之前被我一枪戳炸的螳螂妖,给我的能量就很有限,因为它本身的能量就很少,击杀的过程中,又有须儿的参与帮忙,弱肉强食之下,有须儿在,我几乎什么都分不到——这难道是须儿将我放单儿的原因? “陈大人,您太厉害了!”侍卫长官下马过来,一脸的喜不自禁。 “小意思,小意思!”我摆了摆手,谦虚笑道,再度开启阴阳眼,搜寻妖灵小倩下落,这里的光线相对充足,阴阳眼可用,而且,经过刚才鲤鱼妖经验的加持,我明显感觉阴阳眼的功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放大,看这些侍卫妖的气,还有附近一些妖灵的气,都更为清楚,色彩也更加斑斓。 找到小倩了,她躲在迷魂阵中,看不见人,但头顶上的两道绿气,出卖了她。 我走过去,绕过大石,小倩背靠石头站着,肯定是看见了刚才的战斗,一脸惊恐,见我过来,马上想绕去石头另一边,却被与我分进合击的猞猁,呲着牙给逼了回来。 “大、大人,我刚从只太过害怕,才会躲了起来。”妖灵小倩怯生生地说。 “前面还有几个山头?”我问,这黑水潭,应该算一个“山头”了。 “四个……”小倩说。 “你让他们四个一起上吧,加上你也行,本官赶时间。”我平静地说。 小倩噗通跪在了地上:“大人,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冒犯大人!” “你跟他们几个,熟不熟?”我又问。 “熟,熟的很,”妖灵小倩说,“我们只有长时间呆在死人谷中,磁场才不会发生明显变异,就那么几十个能说人言的妖灵,小的都认识。” 我在小倩面前来回踱步,想了想说:“在本官走出死人谷之前,你们最好把这谷地中的所有妖灵的数量、种类、等级,编辑成册,本官好带回地府,面呈殿下,甚至面呈给阎王爷陛下,我只给你们这一次机会,一旦我出了死人谷境地,你们就永世不能翻身了。” “一个时辰,恐怕时间有点紧。”小倩皱眉。 “呵呵,”我冷笑,继而,是带着冲天怒气的咆哮,“所以我让你们一起上啊!来拦我啊!真是瞎了你的钛合金狗眼!连本指挥使都敢阴!信不信本官将麾下白衣无常卫数千名阴差,全部召唤过来,将你这死人谷,夷为平地,让你众妖灵,灰飞烟灭!一个不留!” 噗通、噗通,树上的几个禽类妖灵,被吓的掉在了地上,小倩更是浑身哆哆嗦嗦,跟见了鬼似的:“大、大、大、大人饶命!小的知、知、知错了!” “前面带路!”我厉声道。 “是,大大大大人!”小倩起身,慢慢飘过石头,从迷魂阵中,另外找了一条通道,带着马队,绕过了黑水潭。 前方,再无阻拦,只有间或出现的大、小妖灵,看见马队,全都跪拜在路两旁。 一个时辰后,马队安然无恙地出了黑森林,前方是一片沼泽地,里面长着或疏或密的高大芦苇,侍卫长官悄声对我说,过了沼泽地,就是白马城。 “能过去吗?”我皱眉问,感觉水很深。 一个山头的头领,一路谄媚护送我们来着,它化身老头,本是个鳄鱼妖,见我为难,它怯生生道:“让我帮大人们过河吧!给我们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好啊,你怎么帮本官?”我俯身笑问。 “小的们,还不快出来迎接陈大人!”老头朝沼泽地里喊了一声,只见水面上,芦苇丛中,露出了一双又一双的绿豆眼,继而,是斑驳的块状皮肤,不是妖灵,也不是妖,就是鳄鱼,大号的鳄鱼,目测足有千条之多,这要是做成皮包和皮鞋,或者表带,得值多少钱呐…… 第151章 引兵出征 鳄鱼皮虽好,但我们要记住,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请自觉抵制皮革制品,实在喜欢的话,也尽量控制下自己的欲望,少买一点吧,都不买的话,那些搞专业养殖的农民伯伯也不好生活。 我晃了晃脑袋,眼前的皮包、皮鞋、表带等奢华物品,重新变回了鳄鱼,它们一条接一条,身体横着、挨着,构成了水中浮桥,一直延伸进芦苇荡中。 “多谢老伯了。”我仰着下巴,保持阴差大人的那份高傲,但礼数上不能少。 “陈大人太客气了。”鳄鱼老妖灵躬身笑道。 我转向后面的的小倩:“调研报告,弄好了没有?” 之前的另一个山头的头领,一只鹤妖,它说会去弄。 “还得等一会儿。”小倩苦笑,这一路走来,双方气氛已经和顺了不少,她也不那么怕我了。 “不急。”我从猞猁背上下来,走到沼泽地旁边,摸了摸鳄鱼的皮,皮质又硬又韧又有光泽,真是喜欢啊,啧啧…… 等了能有七、八分钟,那只鹤妖灵,终于从黑森林中飞出,嘴里叼着一本兽皮制作的小册子,交给小倩,小倩又跪地,双手献给我,我接过册子翻看,记录的很是详细,分门别类,把每个山头的大小妖灵,都写在了上面,居然有三万多只,我可是接了个大活儿,原本以为只有一两千只,不知道地府里,有没有地方来收容这么多的妖灵。 “嗯,我知道了。”我合上妖灵册,装进了道袍的衣襟中。 鹤妖灵化身为人,落地,和鳄鱼妖、小倩等其他头领,以及后面的众多妖灵,跪下一大片:“恭送陈大人!” “好。”我也没让他们起来,如果此刻对他们太客气的话,反而会加重他们的怀疑。 我翻身上了猞猁,率先走上鳄鱼浮桥,鳄鱼的体积很大,露出水面的后背只是一小部分,故而浮力很稳,走上去如履平地,我甚至想下去跑两圈,只见过走红毯的,还没见过走鳄鱼毯的! 走出十几米,我转回头,岸上的妖灵们都还跪着,在看我,我向小倩挥了挥手,她也向我挥手,其他妖灵,也都向我挥手,或者挥爪、鱼鳍、翅膀等。 “……小倩,我是让你过来!”我皱眉道,以为本官跟你们再见? 小倩起身,跑了过来,仰头问:“陈大人,何事?” “有个问题,跟你咨询一下。” “陈大人请问。” “你们妖灵离开死人谷后,如果,要让本体的磁场保持着不变异的状态,最多,可以在外面呆多长时间?”我一字一顿地问,逻辑关系很强,免得她听不懂。 小倩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大概一个时辰吧,怎么了,大人?” “从死人谷的另一侧出口,”我指向来时的路,“到达白马城下,你们妖灵需要多长时间?” “三、四公里的路程。”侍卫长官在旁边,小声提示他并不能看见的小倩。 “十分钟即可。”小倩这次很肯定地说。 我点了点头,看着小倩起伏的胸口,我的脑海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倩,你留在这个渡口,记住这个人。”我指了指侍卫中一个最年轻的,就是之前差点被侍卫长官用马鞭抽的那位。 小倩一脸懵逼,看看那个年轻侍卫,点头,说记住了。 “他若再回到渡口,便是你们妖灵军团,发兵白马城之时,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眯着眼睛说。 小倩摇了摇头,没懂。 这时,岸上的那只鹤妖发话了。 “大人的意思,可是让小的们,从后方偷袭青龙国军队?” 他飞得高,看得远,站在死人谷上方的树尖儿上,应该能看见白马城战场。 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从地府角度,开始安利他们:“这是本官给你们的一次机会,如果这场仗打赢了,本官自然会在功劳簿上记上你们一件,到了阎王爷面前,本官便更有说辞,劝他收留你们。” “多谢大人!”鹤妖灵鞠躬,但却皱眉,“可是大人,小的们不会打仗,大部分又都是虚体,如何才能战胜青龙国的大军呢?” “附体即可,”我沉声道,“只要你们附了青龙国士兵之体,便可抑制住他们的战斗力,介时,白虎国军马杀出,自可大获全胜!” “大人此计妙极!妙极啊!”鳄鱼老妖灵击掌,兴奋地说。 “没什么问题吧?”我笑问。 “没问题,自然没问题。” 我点头,转过身去,背着他们说:“等消息。” “遵命,大人。” “哎,大人,”小倩叫住了我,“要不,我跟您去吧,那位侍卫小哥,未必能安然过这沼泽地。” 我想想也对,沼泽地里的鳄鱼还未成妖,智商很低,它们现在列浮桥,只是因为被鳄鱼妖灵控制住了,如果侍卫从白马城那边过来,鳄鱼们未必会给他列桥,没准儿还会吃了他! “好。”我向小倩伸手,小倩美滋滋地一笑,牵着我的手,上了猞猁,又坐在我身前。 我抱着小倩,用腿夹了一下猞猁的腰,猞猁很嘚瑟,摇头晃脑,昂首阔步,率领十八侍卫和大马猴的麋鹿,向沼泽地深处走去。 小倩的担心并不多余,沼泽地很大,连鳄鱼都不够搭桥用,待最后的大马猴经过后,桥末的鳄鱼赶紧游到桥头,继续向前延伸,就这样,履带式前进了能有二十分钟,期间,小倩窝在我怀里,有意无意地,利用猞猁走路的颠簸起伏,用身体触碰我,撩的我很难受,但身后紧跟着十八侍卫,为了面子,我只能选择坐怀不乱,安如泰山。 好不容易捱到了沼泽地尽头,前方出现一道白色的城墙,有左右两个城门,但城墙上只有稀疏的瞭望士兵,才几十个人,并无守军,城内,黑烟滚滚,虽然妖族科技落后,但火炮还是有的,我看见过,那种原始的从炮口填充式的大炮,威力有限,以震慑力为主。 “多谢诸位!”我转身对鳄鱼们说,它们没什么表示,纷纷潜回水底。 侍卫长官向城门下跑去,用妖语喊话,城上瞭望者开了城门,我们进城,侍卫长官直接带我们横穿半个城市,来到了前敌指挥部——离战场那边的城墙大概有三百米的一处城内建筑,建筑很高,下宽上窄,整体呈梯形,类似墨西哥金字塔的形状,有石阶通往金字塔顶。 登顶,我一眼就看见了白虎国公主,她已换上一身红黄色相间的战甲,披着黄金斗篷,戴着头盔,头盔上还有两根长长的野鸡毛,整得跟孙大圣似的,就差根棍子了——她的武器也在腰间,用一根铁环穿着,是杆银亮大枪,竟和岳飞同志的沥泉枪有九分相似。 公主武媚正拿着一只单筒望远镜,密切关注战场,见我上来,她睁开了闭着的另一只眼睛,瞅瞅我,又继续看向战场。 “公主殿下,属下将陈大人成功带回!”侍卫长官大声说。 好像是我把他们带回来的吧? 算了,不抢这个功劳,人家也要走仕途的。 “知道了,退下吧。”公主平静地说。 侍卫长官没有得到封赏,悻悻退到一边。 须儿也在公主身边,她走到我面前,看看我身边的小倩,又抬头看了看我的头顶,笑了。 “这位是阴差府的李指挥使,快请安。”我对小倩说。 小倩要跪,被须儿搀住:“不必,免礼。” 说完,须儿左手凝出一道紫色光环,挪到了小倩的头顶,类似天使那种悬空的圆环。 “多谢李大人!”小倩笑道。 “这是什么?”我问。 “遮阳伞。” “……这名真不错,”我笑道,应该是防止鬼被磁化的一种保护装置,“对了,须儿,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气?” 肯定是升级了,我自己看不见自己的气,她能用紫阳观气术看见。 “呵呵,是你最不想要的颜色。”须儿掩嘴笑道。 我想了想:“绿啊?哪个绿?” 须儿皱眉:“别老想着一步登天,不可能的,浅草绿,已经很不错了!” 我点点头,浅草绿,也即是绿气初阶,原来我是橙气,赤橙黄绿,直接把黄气部分跳过去了。 “战况如何?”我又问。 “胶着,你自己看吧。”须儿伸手指向战场。 我转头看去,岂止是胶着,简直是胶着万分,战斗已不在城外,而是在城墙之上,双方正进行惨烈的白刃战,漫长的城墙上,至少被青龙国部队攻上来十个口子,好在白虎国在城内的后备军很多,正源源不断地通过马道,上城支援,在人数上依旧处于优势。 “哪有这么打仗的!”我开始装比,高声喊了一句,成功吸引来公主武媚的视线。 她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拉起我的衣袖,进了金字塔顶的房间,将我推到一个大桌子前,冷声道:“那你来告诉我,这仗该怎么打?” 大桌上有个沙盘,3D的,整个白虎城战场,全在立体沙盘上,黑白小旗,代表双方军力,几个老学究打扮的妖,正围着沙盘讨论,他们没有穿战甲,都是长袍,应该是参谋。 众参谋听见公主的话,都转头过来,好奇地看着我,人和妖的长相,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仔细看能看的出来,除非是那种通过妖术,刻意掩盖的妖族特征,比如,肤色下明显的青血管,比如,又尖又长的耳朵,又如,梭形的瞳孔。 “敌军多少人?”我问。 一个长袍老头伸出三根手指:“仨蛮嘢。” “我军多少?” “姆蛮。” 我笑道:“五万对三万,还被人给攻到城墙上来了,丢不丢人……丢不丢妖?” 公主有点不高兴,皱眉道:“母后说,你们阳界的男人,有三大嗜好,好酒、好色、好装比,果然如此!你直接说怎么打,不行吗?” 我白了她一眼,让我装完,不行吗? 我从一个老头手里,接过小木棍,指向战场,简要地说:“分出一万精兵,迂回包抄,断敌后路,两面夹击,自可全歼敌军。” 我说完,老头们哈哈大笑,有一个甚至笑得昏了过去,被账内兵卒给抬走了。 公主武媚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要是有一万精兵,要是能迂回过去,本宫还需打的如此辛苦?” 说完,武媚掉头便走。 “你等下,”我上去,拉住武媚的手,“给我一千精兵即可!一千!我便可迂回敌后,大破之!” 第152章 苏门妲拉 “一千精兵?”公主武媚撇了撇樱桃小嘴儿,“你可知敌军多少?” “不过三万而已。”我笑道。 “已阵亡两千余,现在是两万七,其中,前军七千,中军一万,后军一万,你用一千人去冲击一万人的部队,找死吗?” “要不要打个赌,万一我赢了呢?”我笑道。 “赌你项上人头么?”武媚冷笑,她这个样子,是我见到的冷笑起来最好看的姑娘。 “可以,”我说,“那你拿什么来做赌注?” “何须赌注,”须儿不知何时进来了,“白马城乃白虎国最重要的边塞,若失守,无异于门户大开,千里赤地,再无屏障,白虎国君已下令,击退青龙国者——封平西王,进一等公爵,纳为驸马!” “呵呵,”我皮笑肉不笑,转向须儿,“你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我都已经是地府准驸马了,你踏马还让我在妖界再当一回驸马? 万一挑起两界抢驸马大战怎么办? “公主殿下,”须儿没理我,向武媚拱手,“这位陈洋大人,纵有万般缺点,却有个极大的优点,那便是,从不吹牛比,向来是说到做到,请公主拨给他一千军马,我亦随他出征!” “有李大人相助,本宫还能放心些。”武媚点头道,可能之前须儿已经在城防战中展示过自己的实力。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须儿是黑气,但也非万人敌,以一己之力,灭掉青龙三万部队,不存在的。 武媚想了想,从桌上一个圆木桶中抽出一直令牌,丢给了我:“本宫将城内最精锐的白马营调拨给你使用,共一千六百人。” 有个老头参谋当即表示反对,大意说,白马营是负责保护指挥部的部队,不能擅自调离,万一青龙攻陷城门,公主就没人保护了。 还有个老头妖,贼眉鼠眼地瞅瞅我,小声在公主耳边嘀咕了一句。 武媚摆了摆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他是青龙国细作,早在龙城,就将本宫擒下了。” 武媚这么说,无疑是出卖了那个老头,须儿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给我使了个颜色,我便拿着令牌,出了营帐,带上妖灵小倩,一人一鬼一妖合骑猞猁,下了“金字塔”,我故意让须儿坐在中间,我坐在最后面,以免小倩再撩我,熟料,须儿撩我撩的更凶,要不是两侧有白虎国卫兵持戟警戒,我真要把她收拾了,俩一起收拾,嗯,会有机会的。 下了金字塔,我决定把猞猁放在这里,骑马作战,一是怕猞猁受伤,二是因为它矮,跟敌军骑兵打仗的时候,骑着它,我也变矮了,那样不够威风。 白马军已经得到传令,正在集合,他们本就驻守在金字塔周围,很快集合完毕,领头的军官,自称马东梅,是个男的,不知为何起了这么个名字,他的普通话很不错,姿态也放的很低,主动降下身份,甘愿做我的传令官,我有命令,传给他,他再传给将士们。 “没什么命令,跟着我冲锋陷阵即可。”我说。 原路返回,来到侧面的城门,但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么大规模的骑兵部队,那些鳄鱼可能不够用,如果来回渡,浪费时间,万一谁的马惊了,再激发出鳄鱼的食欲,就麻烦了。 “马什么梅长官,能不能搞得到渡船?”我问。 “回禀陈大人,白马城为旱城,四面只有人工开凿的护城河,并无渡船。”什么冬梅回应。 我转头看看城内的民舍,感觉这边要比龙城富裕一些,民舍很高端,木质结构较多。 “马东什么大人,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拆屋,制造木筏,载骑兵过沼泽地!”我下令道。 “这个,”马冬梅皱眉,可能是习惯性地挠了挠头盔,没挠到脑袋,“貌似违反我国宗旨啊。” “什么宗旨?”我问。 “为人民服务。” “一旦城破,人民,变成奴隶,你们还怎么给他们服务?”我皱眉训斥道,学傻了吧,“你这肯定是向我阳间学来的,可惜只学到些皮毛,不,连皮毛都没学到!皮之不存,毛之安附?!” 没等马冬梅说话,旁边一个穿着华丽,貌似地主的居民,用普通话开口道:“大人,拆我们家房子吧,我们家房子大!” 其他街坊邻居纷纷附和,表示支持军队的一切行为。 “你看看,人民的觉悟,要比你们高啊!”我笑道。 “好吧,既然如此——”马冬梅回身,转成妖语,下达了拆屋令。 白马军将士,纷纷下马,开始拆屋,主要是要门板、墙围、柱子、檩子,这些本身形状规整,更容易制作木筏,用绳子扎起来即可,随着工作的进行,越来越多的居民自发地参与进来,有不少铁匠、木匠,他们利用专业技术,用橛子、铁箍、木楔等物连接木板,使造出来的木筏更加结实、宽大。 军民一心,没到半小时时间,几十块大木筏便制造完成,我早已令小倩提前回返死人谷,让那只老鳄操控沼泽地里的鳄鱼,不要攻击我们。 数千居民帮忙,将几十块木筏抬出城,抬到沼泽边,放入水中,白马军踏上,沼泽地不深,只是因为遍布看不见的泥沼陷阱,才不能通行。 前方,老鳄已经率领鳄鱼赶来,鳄鱼从木筏的后方、下方、侧面,推动木筏前进,也引导着木筏,免得陷进泥坑中,筏上士兵,用船篙插水,半小时后,大部队顺利抵达死人谷,上岸后,又列成纵队,跟着我穿越已经解除危险的黑森林。 过了迷魂阵之后,鹤灵已率领着死人谷中的大部分妖灵,集结待命,用我的阴阳眼看过去,妖灵的颜色,有些偏绿,层层叠叠,各种妖兽的形状都有,宛若一大朵绿云,覆盖在地面上。 我之所以带骑兵过来,主要是因为老鹤说过,妖灵不会打仗,得有人带着它们才行,我跟须儿、马冬梅商量了一下,决定将一千六百人的白马营,分成八队,每队两百人,各自带领约4000只妖灵,到了青龙国后军之后,八队一字排开,妖灵在前,白马军跟随着冲锋,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出妖灵附身的作用,争取一战歼灭青龙部队的一万“后军”。 “都了解战术了吗?”我问将士们。 “宾狗嘢!” “出发!”我挥出沥泉枪——骑兵作战,用剑显然不合适,岳飞同志作为将领,自然懂得这个道理,终于肯把沥泉枪借给我使用,不过枪身中,还是赵处女在掌控,这么猥琐的战役,岳飞跟本不屑于参加。 待骑兵冲出后,我无意中看见了巨石阵旁边的那个麋鹿车,当然,之有车,没有麋鹿,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苏门妲拉的尸体还在车里,既然回来了,顺道将她埋了吧,于是,我策马跑了过去,往车中一看,人呢? 没了,连血迹都没有,只留了那只被斩了一剑的斗笠和黑纱。 “有人看见她走了吗?”我问小倩,小倩又问后面的妖灵,它们都摇头,一个长得很像二哈的妖灵(可能是狼),好奇地跳进棺材里,叼起斗笠,美滋滋地戴在自己头上,小倩赶紧训斥它退下。 “等会,”我叫住二哈,指向车厢中,“把那个给我。” 斗笠下方,貌似有封信。 二哈叼起信,跑过来,我接过,白色信封,中间一道红纸,上写“陈某亲启”三个大字。 陈某,说的应该就是我。 难道是苏门其他的人赶来,将妲拉的尸体带走,给我留的信? 是不是恐吓信啊? “须儿,你拆。”我把信交给她,怕自己拆开,会有毒气什么的冒出来。 须儿并不知道苏门妲拉的事情,一脸懵逼地拆开信,没有毒气,只有一股幽香,里面是一方信纸,须儿展开,念道:“你等着!我知道你是阳界之人,会去找你的!” “没了?”我问。 “有。” “那你念完啊。” “落款,苏门妲拉。” “……她居然没死。”我眯起眼睛,明明看见她抹了脖子,那道又复活了? “你怎么惹上苏门的人了?”须儿皱眉问,看来她知道这个妖界的门派。 “是她惹我的,她被赵处女飞剑击败,羞愧自杀,没想到,又活了。”我简洁地说。 须儿看了看二哈头顶的斗笠,恍然大悟道:“赵姑娘帮你把她的面纱给挑了吧?” “是。” 须儿掩嘴偷笑:“唉,你这人,可真是,走到哪儿都命犯桃花。” “她到底是什么来路?”我问。 “回头再跟你讲,快走吧,你的骑兵都跑远了,小心被那马冬梅拿了头功,把你的妩媚公主给抢走。”须儿说完,策马追去。 “公子多情,处处留情,小倩也想做公子的一朵桃花!” 我慢慢转头,看向小倩:“你为什么不矜持一点?” “幸福来了,得去争取,矜持会错过很多东西的。”小倩笑道。 “……上马吧,”我无奈道,小倩上来,又坐在我身前,我悄声道,“等你去了地府,我给你介绍个工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工作?”小倩回头问,果冻似的嘴唇,碰在了我嘴上,我赶紧躲开。 “阴差。” “好呀,”小倩笑道,“那样,咱们岂不是办公室恋情了?” “你懂得还挺多,”我苦笑道,“驾!” 白马骑兵带着妖灵大队,出死人谷,很快来到岔路口,此地,距青龙后军之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我们一出现,青龙军的后卫斥候部队便发现了我们,那只巨鹰又飞了过来,不过这次我不慌了。 “须儿,干掉那鹰,我能分到多少经验?”我看向天空问。 “那是妖界的鹰,有个屁经验。”须儿说完,从马上纵身而起,顺手从我手中抽走了沥泉枪,她跃上树梢,狠狠下压,借着树梢的反弹力,箭一般向巨鹰射去…… 第153章 战争与和平 鹰的双眼,在脑袋两侧,其视野,几乎360度无死角,它肯定看见了弹射上来的李须儿,但可能因为须儿太快,巨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下意识地用爪子爪了一下,被须儿轻易躲过,一枪刺中巨鹰大腿不说,她又一个鹞子翻身,翻到了巨鹰的后背上。 巨鹰惊慌,扑扇着翅膀,扭头用钩嘴来啄背上的须儿,连啄好几下,鹰毛乱飞,都没啄到,须儿玩儿够了,终于动手,一枪刺入巨鹰后背,巨鹰嗷一声惨叫,身体开始下坠,扎向白马军骑兵方阵,骑兵们赶紧躲避,噗通,巨鹰坠落,扬起阵阵尘土。 尘埃落定,只见须儿倒提着沥泉枪,从鹰背跳下,不急不缓地向冲过来的青龙国斥候部队走了过去,吓得那些斥候,立即拨马逃窜。 “好耶!”白马军纷纷鼓掌。 须儿也没急着上前杀敌,又折身回来,骑上战马,将沥泉枪还给了我。 “须儿,你的李姓,可是从《本草纲目》的作者,李时珍那里来的?”我笑问。 “为何这么讲?”须儿不解。 “李时珍的帅啊!” “……不是皮么?别以为我不看段子!”须儿白了我一眼,举起宝剑,看了看马冬梅。 马长官会意,下令全军冲锋! 青龙国的后卫军虽然看不见混杂在白马军中的妖灵,但也知道来者不善,不敢大意,调转过来,后队变前队,很快列出防御阵型,盾牌兵在前,构成盾墙,长枪手在后,都将丈余长的枪,从盾牌手的肩膀上伸出来,构成尖刺防御,这是步兵抵御骑兵的最好办法。 到了开阔地,我下令散兵成一线,以百分十六十的速度,向盾牌阵地平行冲锋。 到达阵前500米处,长枪手后面的弓箭手开始放箭,它们用的是常规的45度角斜射,从天而降的片杀箭法,我见敌军放箭,赶紧下令全速前进,因为白马军阵型很薄,冲击速度骤然提快之后,绝大部分箭镞,都射在了白马军骑兵的身后,只有少量歪打正着的箭,才击中我军,又没盾牌挡住不少。 一轮箭雨后,我往后面看了看,只有四个骑兵倒地,都是马中箭(盾牌面积不够,只能防护骑手),四个骑兵落地后,翻滚而起,从马鞍上卸下武器,混杂在妖灵中,继续徒步冲锋。 零战损,如果能保持到战役结束就好了,可惜,不存在的。 青龙国后卫军见白马军冲的这么猛,有些胆怯,部分阵线,有松垮后退的趋势,变得参差不齐,这更利于骑兵破防,冲至阵前150米处,白马军骑兵开始用自带的弩机,脚踏上弦,向敌军阵线射击。 妖界只有火炮,没有火枪,弩机在妖界,已经算是高精尖的武器,我也只看见白马军有此配置,其他白虎国部队用的都是普通弓箭。 连射三轮,青龙军的一线部队,顿时人仰马翻,不过阵型依旧保持的不错。 “翻盾牌!”我大喊一声,马冬梅同声传译,所有白马军骑兵,直接扔了弩机,左手里的盾牌翻转过来,他们的盾牌我看过,全金属制作,里面是光滑的镜面,足可以反射并加强阳光。 此时,夕阳尚在,我们是向西边冲击,正对着太阳,本是不利的局面,但所有骑兵盾牌一翻转,上千道经过凹面镜加强的光柱,射向敌军,敌军被晃瞎了眼,纷纷腾出手去遮挡,以至长矛阵的锋芒高度,下降了不少。 而与此同时,第一波妖灵,已经进入敌军阵地,马上开始附身行动,青龙军的一线阵地,经过双重打击,立马坍塌下来。 “拔刀!”我又大喊一声,马冬梅传译,骑士们拔出刀,这回,不是剑,而是真的刀。 刀和剑的区别,主要在于,刀重,单面开刃,劈砍为主,剑轻,灵活多变,以刺为主,一挑一的话,剑更适合,毕竟戳死对方就赢了,但是在战场上,尤其是骑兵,刀要比剑靠谱,因为有马带着,劈砍的威力,远大于直刺。 至于枪(矛),打仗的话,其实比刀还靠谱,因为长,长即是正义。 那为何骑兵不配枪,而是佩刀呢?因为枪容易脱手,刺中对方,极有可能被对方用身体将枪裹挟走,刀不同,砍一下就走,可以持续杀伤,所以,中和上述兵器特点,战场上,骑兵用刀较多,步兵,自然就用枪(矛)了。 骑兵砍刀对长枪,靠的是马的冲击力,而现在,敌军长枪没了效果,都被妖灵附体了,跟傻子似的,站在原地,这些白马军骑兵,明显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招数干净利索,直接削脑袋,一刀一个,跟砍萝卜似的。 刹那间,战场上妖头横飞,只五分钟的功夫,白马军、妖灵混搭部队,便将青龙的后军阵地完全撕裂,攻到了青龙军位于中、后军之间的炮兵阵地,炮兵是没有武器的,赤手空拳,用不着妖灵附身,就被白马军骑兵血虐。 这仗打的太猥琐,简直是屠杀,须儿为了保护我,让我冲在后面,我跟着部队冲杀到炮兵阵地,连一枪都没刺出去过,感觉有点无聊。 占领炮兵阵地后,我下令停止冲锋,面对前方掉头回来的支援的青龙国中军部队,我让白马军将士们,全都下马,将炮口下压,从仰射变平射,轰击敌军部队,炮弹威力还可以,一炸一片,但大炮数量有限,不足以完全遏制对手的冲锋,待青龙中军至,我再令白马军将士上马,带着妖灵,继续冲锋。 白马城那边,看见战场局势发生逆转,在防御住城墙上敌军之后,打开城门,全军出击,虽然有妖灵辅助,但随着战争的继续,大部分妖灵的活力,已经不如以前,渐渐失去了附体的能力,双方变成了真刀真枪的白刃战。 不过,无论在士气上,还是在人数上,白虎国这边都已经占了绝对上风,武媚分出两支骑兵,从战场两翼迂回过来支援白马军,两面夹击青龙全军,封死了他们的退路。 战斗从傍晚,持续到晚上九点多钟,我之所以参加,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主导了这一战,是因为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用俘虏,向青龙国换回被抓的鲍薇儿,这是救薇儿最简单的办法。 所以,战斗期间,我尝试几次劝降,但都没有得到回应,直到青龙残部被杀剩八千余人,他们才在一名副将(主将被须儿砍了)的带领下,弃械投降。 全歼敌军,大胜,武媚公主很高兴,回城设宴款待我和李须儿,我直接提出以俘虏换鲍薇儿的想法,武媚犹豫了一下,说只能给我一百人。 “那剩下的俘虏,你准备怎么处理,杀掉吗?”我问。 “这支部队,是青龙国的嫡系王牌,第74军,”武媚端着酒杯介绍道,“其战斗力你也看见了,很强,敢以三万人来攻我五万人的白马城,要不是你们帮忙,白虎城就被他们攻下来了。所以,本宫不能释放这八千人,因为这八千人都是74军的老兵,在青龙军中,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不杀他们,本宫也得一直关押他们,因为一旦他们重归青龙国,以老带新,重新组建一支74军,那又将是一支凶猛的部队。陈大人、李大人,你们急于救人,本宫了解,但也希望你们,理解本宫的苦衷。” 我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只有一百俘虏的话,青龙国未必肯换……要不,你多给我点?” “一百五,不能再多了。”武媚放下酒杯,冷声道。 “八千人呢,怎么也得给我八百啊!”我积极争取。 “不行,两百!” “七百!” “两百!” “五百,”我伸出手指,皱眉道,“真的不能再少了,鲍薇儿可是我地府的十大阴帅之一,公主殿下,你别太看低了她的身价。” 武媚伸出三根手指,还想讲价,旁边一位老将军妖(白马城戍卫军的司令,那五万人的头儿)沉声道:“公主殿下,五百就五百吧,可别寒了驸马爷的心,也算是给地府一个面子,今后的日子,咱们还得请地府方面多多帮忙。” 姜还是老的辣,这位老同志看问题看得更加长远,白虎国现在面对青龙国,处于完全防御的姿态,急需外援相助,所以他们才会向二号首长求援,可惜遭了冷遇。 人族不行,他们就得向鬼族求援,鬼族的战斗力刚才他们也看到了,很厉害的,俘虏换阴帅,这是个跟地府打交道的好机会。 至于驸马的事儿,只不过是场面话,我不相信白虎国君敢和阎王爷争驸马,那样会损害两国关系,大敌当前,国家利益为上,虽然我也挺喜欢武媚公主的。 公主冰雪聪明,点头,思量片刻,明白了老将军的潜台词,抬眼笑道:“就依了你的意思,给你八百人,包括那个青龙副将在内。” “多谢公主!”我端起酒杯,开怀畅饮。 这米酒掺杂着红酒,度数不高,但我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过来敬酒的将领太多,还是喝高了,宴席结束后,诸将散去,我跟须儿请示过之后,一个人出来,上了城墙,边走边醒酒,好想抽一支烟,可惜妖界没有烟草,我带的半盒烟,也早就没了。 月亮很大,城外沙场上,尸体已经被清理完毕,可还有战车残骸、炮兵阵地,余烟袅袅,煞为凄凉,想着那些阵亡士兵,也都家有老小,我不由得伤感起来,对和平的体会,更为强烈。 战争,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字眼,一个丑恶的字眼,一个充满杀戮的字眼。 除了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没人喜欢它。 战争出世,必定会用军民的鲜血来洗礼。 大炮咆哮,必会使无数曾经的笑脸消逝。 总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骂华夏国,这般不好,那般不好,一黨专正,没有人权、自由,他们也许未曾想过,当他们吃着香的,喝着辣的,不用为一日三餐而烦恼,不用为生命安全而担忧,在网上肆意发泄着对国家对民族的不满,享受着键盘带给他们的虚荣的时候,那些身处战乱之中的人民,是何种心境? 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每天起床,都得暗自庆幸,没死在午夜隆隆的炮声中,又多活了一天。那些士兵呢,上战场之后,很多时候身不由己,那种随时面对死神的恐惧,键盘侠又能懂得几分? 人不能没了良心,只要努力就能赚钱养家、物阜民丰的社会,谁给的?七十年本土无战乱的国家,世界上有几个? 我泱泱新华夏国,从一贫如洗的战后荒地,发展成今天这样遍地高楼大厦,是人民的功劳,是我黨的功劳,这些成就,举世瞩目,不是一些宵小之辈,以及居心叵测之辈所能诋毁的,有抱怨社会的时间,还不如多充充电,让自己的综合实力变强,说白了,让自己更有本事,多挣点钱,过上更有品位的生活,才是正道。 有钱人、成功者,不会抱怨社会,因为他们知道,华夏的国情,相对而言很公平,各个阶层之间,远没有像西方社会那样固化,每个人都有机会,只要你肯努力,只要你努力的方向是对的,大抵都可以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如果你在妖界,呵呵,看看那些打赢了之后疯狂庆祝的将士们,他们是在庆祝胜利吗? 非也,他们只不过是在庆祝,自己他妈的还活着! 这绝对不是你想要的环境,但这,却极有可能是某些人疯狂跪舔的米国爹,将给你们带来的环境! 为何?按照华夏的发展速度,不出十年,经济总量就将超过这个地球上的老大,作为老大,会甘心变成老二吗?他不会,所以,他会变着法儿地坏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拖进战争泥潭,消耗你的国力,让你一朝回到七十年前,让你原本享受到的所有便利、福利,都变成奢望! 警醒吧,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是炎黄子孙,不是米国孙子! “想什么呢?”有人拍我肩膀,将我从愤青中拉回到妖界现实。 我回头看,是武媚,她也喝了不少,两腮微红,身上只穿着战甲内的贴身白衣,正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你不是睡了么,怎么又出来?”我问。 “有点担心你,过来看看。”武媚抿嘴笑道,她是独自前来,并未带侍卫。 我脱下道袍,给她披上:“别着凉,快回房间去。” “嗯,好。”武媚往我怀里靠了靠,二人并肩下城。 “对了,明日父王要召见你。” “嗯?”我一愣,“明天我得去换俘虏,然后就回去了。” “这就走了?”武媚停下脚步,皱眉道。 “怎么,舍不得我啊?”我开玩笑道。 武媚没吱声,低着头,默默向城下走去…… 第154章 暖春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悸动,没有跟武媚说情话,也没有解释为何我不说情话,有些事情,还是让时间来证明吧。 回到中军帐,武媚将道袍还给我,蓦然进房间休息,我的营帐在隔壁,跟须儿的帐子也挨着,我没回自己房间,而是在须儿房中睡了一晚,不是我想干什么,只想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当然,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早上醒来,窗外,早已日上三竿,须儿不在房间里,给我留了张纸条,说她带着俘虏,去跟青龙国交涉,如果一切顺利,中午便可回来,让我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大不了谈崩,那800俘虏被抢回去罢了,须儿不会有事的。 有自称公主的贴身丫鬟,进来服侍我穿衣、洗漱,很是体贴入微,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洗漱完毕,丫鬟问我:“陈大人,您是吃军营的早饭,还是出去吃,我们白马城的小吃很有名。” “出去吃吧。”我说,小吃的种类,估计能多一些,军营的食物,以肉为主,都是大块的某种动物的肉,昨晚宴席就是全肉宴,他们吃的津津有味,我觉得有些腻。 出了营帐,我问丫鬟,你们家公主呢,丫鬟回答,回西京去了,西京,即是白虎国的都城,估计是在西边,所以叫西京,其他方位,可能还有类似名称的城市——也是跟阳界学的。 骑着猞猁,要出军营的时候,正遇到那位老将军巡逻,问我去干嘛,我说去逛逛街,吃点东西,老将军旋即叫来两个侍卫,都骑着马,给我做向导,其中一个会普通话,另一个是白马城本地人,比较熟悉环境。 出了军营,随便往前溜达,我直接问他们,哪儿有卖类似阳界食物的地方,那个本地人说,有条街叫“南京街”,有不少阳界商品售卖,只是价格不菲。 “你俩带钱了吗?”我问,他俩面面相觑,摇头。 我也没带钱,须儿那儿有妖币,但她不在,光天化日的,也不能抢劫啊,我想了想,摘下表,问侍卫:“哪儿收这种手表,听说你们妖界挺流行机械表。” 两个侍卫又相视一笑,纷纷露出手腕,跟我显摆,是两块国产的机械表,可能算他们这个阶级比较不错的了吧。 五分钟后,侍卫引我来到一家“当铺”,我下猞猁进去,把手表拍在窗口里,问能当多少钱,老板拿着个放大镜瞅了半天,才敢收,怕是假货。 然后,老板给了我一大袋子钱,我也没数是多少,拎着便出了当铺,交给一个侍卫看管,有钱,就是怎么任性,一块表而已,回去再买就是了,得买皮带表,刚才当掉的那块江诗丹顿,钢带的,有点重,昨天打仗,尤其双手使枪的时候,坠在胳膊上很不舒服。 来到南京街,果然有不少专门销售阳界商品的店铺,还有阳界风味儿的饭店,川鲁辽粤各大菜系都有,我捡了一家辽菜馆,点了锅包肉、地三鲜等著名辽菜,主要想尝尝味道跟阳界有何区别,见酒柜里还有中华香烟、青岛啤酒,我买了一包,要了十瓶啤酒,跟两个侍卫开喝。 俩侍卫均是第一次喝啤酒,他们很直爽,表示很不能理解,为何阳界的人喜欢喝这种类似尿液味道的东西,他们是妖,对于尿液味道的理解,肯定比人类更深,我就跟他们解释,这叫麦芽香,又讲了讲啤酒起源、酿造工艺等,侍卫们听得津津有味,看的出来,他们对高科技的阳界很是向往。 每人喝了一瓶啤酒,菜终于上来,怎么说呢,好歹样子上跟阳界的菜有点像,但我尝出来了,妖族厨师做菜,用的是动物油,很可能是猪油,也就是俗称的“荤油”,搞得两盘素菜,吃的比荤菜都油腻,但好歹比纯肉块子强多了。 没吃饱,我又让厨师下了一碗面条,特意强调,不要放油,但吃着味道还是不对,我让侍卫去跟老板沟通了一下,能不能让我下厨,沟通成功,我进了后厨,亲自做了一份手擀面,窝了两个鸡蛋,终于吃饱。 猞猁不用管,昨晚它造了不少肉,现在肚子还大着,跟怀孕了似的。 出了饭馆,我叼着烟,骑着猞猁,又在城中转悠了半个小时,觉得没啥意思,正要回营,无意中,瞥见右手边有一栋二层小楼,上面写着“暖春阁”三个字,二楼的阁楼上,还有不少穿着艳丽,手拿香帕的美女妖。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侍卫。 “回禀大人,这是,呃……济院。” “嗨呀?”我顿时来了兴趣,没想到在妖界,这种地方是合法的,我不由得想到了梁馨柔,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说好了回去找她给我当助理,不过换了手机之后,我搞丢了她的联系方式。 “我能进去吗?”我问侍卫,体验体验到底是啥地方。 “有钱就能进去。”侍卫笑道。 “你们穿着军服,也能进?”我又问,跟他俩聊得不错,有了好事儿,不能忘了兄弟。 “非战时,可以。”侍卫回答。 “走,”我大手一挥,“本大人带你俩逛瑶子去!” “多谢大人!”俩侍卫的眼睛都绿了,他俩看上去都很年轻,应该还未成家。 下马,来到暖春阁门口,马上有个穿着华丽汉服的大马猴迎了出来,我不由得皱眉,马猴不是赶车的么,怎么还当上龟公了,更牛比的是,这马猴居然会说妖语,大概意思是欢迎三位大爷,我从侍卫的钱袋子里抽出一沓钱给他:“你会翻跟头吗?” 马猴愣了一下,点头。 “翻一个,这钱就给你了。”我笑道,马猴当即连翻了三个跟头,看来是真猴子,不是妖民假扮的。 刚开门迎客的缘故,屋里有不少姑娘,还没几个客人,姑娘们都好奇地看着我们,一个道士,带俩军卒来这里,自然有些奇怪,有个老板娘打扮的人,可能是见我们出手阔绰,立即笑脸相迎过来,讲的也是妖语,不过,侍卫在跟我同声传译。 “哟,两位军爷,今儿这么闲啊,居然来我们这儿,是不是昨儿打了胜仗,上面给你们放假了啊?那我们可有的忙了,姑娘们或许不够你们军爷玩儿的呢!”侍卫翻译完,自己脸都红了。 “让她别废话,楼上有没有包间?这里太吵,对了,给我找个能说普通话的姑娘。”我说。 侍卫转述,老板娘连声说:“有有有,别说是会说普通话的姑娘,就连去阳界见过世面的姑娘都有呀!” “那行,带我去吧。”我说。 老板娘亲自领我上了楼,给我带到一间别致包房的门口,我刚要进去,老板娘却拉住了我,通过侍卫问:“道爷,您是只跟姑娘吃些酒菜,还是想和姑娘同床共枕呐,两者的价位可是不同的。” 我有点不耐烦,这厮话太多,便直接从袋子里捧出一大把钱,塞进她怀里:“够不够?” “够啦,够啦,这钱您把她包出去一个月都够!” “没那闲工夫。”我嘟囔了一句,推门进了房间。 房间隔音做的不错,背着手关上门,外面的喧哗,立即变小了许多,房间内古色古香,还真跟电视剧里演的那种青色的楼内设置差不多,屋子中央,一张八仙桌,上面有一壶免费茶水,两个倒扣的茶杯,房间的北墙,内凹陈设一架木质床,比单人床大点,比双人床窄点,上面铺着红色鸳鸯被褥,有窗帷,可以拉上窗帘作战。 那个姑娘就坐在床边,穿着一袭红衣布袄,脚下踩着绣花鞋,头上还盖着个盖头,跟新娘子似的。 我轻咳了一声,以示自己进来了,姑娘微微抬头,那个盖头很厚,并不能看见对方。 我走去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开口道:“姑娘,你别紧张,我就是没来过这种地方,见见世面而已,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聊天即可,昨晚刚跟须儿大战三百回合,还哪儿有那方面精神,除非,这个姑娘生的贼漂亮,让人返老还童,欲罢不能的那种。 姑娘轻轻地嗯了一声,却依旧坐在那里。 “我不太懂流程,你是在等我给你掀盖头吗?”我问,姑娘扭捏了一下身躯,又轻轻嗯了一声。 挺害羞的,透着盖头,我都能想象得到她一脸绯红的样子,我起身,好奇地走到床边,抓住盖头的下摆,刚要掀,姑娘却抓住了我的手,柔声道:“公子,且慢。” “怎么了?”我问。 “如果公子愿意的话,我想跟您同床,实不相瞒,我现在很需要钱。”姑娘小声说,声音跟蚊子似的。 “钱不是问题,我已经给了老板娘足够包你一个月的钱。”我说,也不知道那是多少。 “公子,我是说,我缺钱……”姑娘害羞地低下头,强调了一下“我”字。 “啊,”我明白了,老板娘比较黑,只是给她们开固定工资,我那些钱,都进了老板娘腰包,“姑娘你别着急,我出去取钱给你。” 好不容易来这儿玩一次,得让人姑娘高兴不是。 我出了房间,正好遇见大马猴在走廊里,我便问,那俩家伙去哪儿了,大马猴将我带至不远处的一个包间,我推门进去,正是管钱袋子的那兄弟,他可挺着急,都已经上了床了,战甲、军衣满地都是。 “谁?”他探出头来问。 “继续,继续,我拿点钱。”我笑道,从钱袋子里取出一大堆妖币,出了房间。 临出门,我瞥见了他床榻上的那个姑娘,长得可真水灵,那大长腿,不知道我那位颜值如何,身材看上去倒是不错。 回到自己房间,我将钱放在桌上:“钱拿来了,你点一点吧。” “多谢公子,您还没揭盖头呢。”姑娘声音虽小,但听得出来,她很高兴。 我走到床边,慢慢揭开盖头,姑娘也慢慢抬起头,四目相对,我俩都愣住了。 “萌萌?”我惊讶道。 “哥!” 是那只小脑斧,陈萌萌! 我将盖头扔在了地上:“搞什么啊!你怎么来干这个了!” “哥,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萌萌赶紧抓住我的袖子,“萌萌也是被逼无奈呀!” “你妈呢?”我坐在床边,气愤地问,邵依柔这监护人当的,太不够格了! “我妈也被抓了……”萌萌一脸委屈地说。 “也被抓了?”我皱眉,“怎么回事?不是给了你们不少手表,用来打通关节的吗?” 萌萌咬着嘴唇,低下头,用力搓着自己手指:“我跟妈妈回来后……” “等会,我先问你个问题!”我打断了她,“你来这儿上班多久了?” “昨、昨天才来的。”萌萌小声说。 “接过客了没有?”我又问,不管按妖界算,还是阳界算,她可是还未成年呢! 萌萌有点怕我,两颗金豆豆从眼中滚落,点了点头。 我扬手给了她一嘴巴:“你这样作践自己,对得起你爸妈,对得起我和你书瑶姐吗?” “哇!”萌萌捂着脸,哭的更凶了…… 第155章 驸马 她这一哭,我手软了,心也软了,甩了甩手,摸摸她脸颊:“疼不疼?” 萌萌一边哭,一边摇头,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我过去开门,是那只大马猴,问,大爷,没问题吧?她刚来的,不行给您换一个,昨晚有个大爷,因为这姑娘性子太烈,没办成事儿,就生气地走了。 我说没事,不叫你们别进来。 关上门,别上门杈,我拖了把椅子,来到床边坐下,拉着萌萌的手:“你只接过客,还没陪睡?” 萌萌点头:“嗯,昨晚那个长的又老又丑,还不给加钱。” “……那要是长的帅的,肯加钱的,你就献身了呗?”我皱眉问,“你个倒霉孩子,捡破烂、当小姐,还有什么你不敢干的?” 萌萌擦擦眼泪,破涕为笑。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正色问,萌萌一家,都是白虎国的人,之前爸爸因为不肯参加白虎国的别动队被抓了,留学阳界的妈妈,回来打通关系救人,也被抓了,现在我跟白虎国公主这么熟,救邵依柔那两口子出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妈妈带我回来之后,去找别动队,打听我爸爸的下落,可别动队的人说,爸爸逃走了,叛变去了青龙国,去那边当了驸马,妈妈不信,跟别动队争执起来,结果他们把妈妈也抓了,让我筹足了钱,才能把妈妈换出来。” “不就是讹钱吗?”我听懂了,什么叛变不叛变的,萌萌爸爸孩子都这么大了,青龙国还能要他当驸马?扯淡,“还差多少?” “一千只劳力士。” “我尼玛……”我皱眉,一千只劳力士,狮子大开口啊,就算最便宜的,五万一只,也得五千万! “萌萌寻思着,在妖界赚钱能更快一点,就来这里了……”萌萌说。 “哪个别动队抓的你妈妈?”我问。 “西京都护府的。” “在西京,对吗?”我问,萌萌点头,“你现在就跟我去,我帮你把妈妈、爸爸都救出来。” “可是萌萌跟这家老板娘签合同了呀,半年后才能走。”萌萌委屈地说。 “别废话了,我自有办法。”我把萌萌从床上拉起来。 “等等,哥,萌萌的这次工作还没完成呢,我很敬业的!” “……敬你个脑斧头!”我戳了戳萌萌的脑袋,强行将她拉起,出了房间,又去不远处侍卫那里,敲了敲门。 侍卫在房间里,跟那个女妖激战正酣,嘤嘤呀呀之声,此起彼伏,我又大力敲了敲门,里面才停下,不多时,侍卫穿着长裤出来:“大人,怎么了?” “待会儿你俩完事回营,告诉将军,我去一趟西京,等李大人回来,让她去西京跟我汇合。”我说。 “大人,我快完事儿了,跟你一起去吧。” “不必,”我摆了摆手,“给我点钱。” “是,大人。”侍卫过去,把钱袋子都给了我,我只拿了一大把,“剩下你们兄弟俩分了吧。” “多谢大人。” 我拉着萌萌下楼,不出意料地被老板娘截住了,她见我要带萌萌走,可没给我好脸色,直接说:“她签了合同的,你不能带走!” “我就要带走。”我说。 “呵呵,道爷,您也不打听打听,这暖春阁是谁开的!” “我管你谁开,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一句话,就能让你关门停业?”我冷笑道。 老板娘一挥手,包括那个大马猴在内的几个男性工作人员,立即围拢过来,我感觉到萌萌的手攥紧了,她要发飙,不能让她发飙,萌萌的实力,在妖界而言也是很强的,可她不会收发,会伤人。 我拍拍她的手:“你站一边去,不许动。” “哦。” 看热闹的越来越多,推开萌萌后,我慢慢从腰间解开井中月,递给老板娘,笑道:“您看这个值多少钱,够不够给她赎身?” “一条破腰带,能值几个钱?”老板娘不齿,一把将井中月打开。 我抖了一下,皮带变成了剑:“这不是皮带,这叫……” 没等我解释完,老板娘不耐烦地一招手:“给我扁他!” “草,听我说完啊!”我赶紧喊,来不及了,那几个男妖和大马猴一拥而上,将我推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 “嗷!” “喵!” 混乱中,两声兽吼,震得整个暖春阁,立即安静下来,围着我打的那帮家伙,纷纷散去,我从地上爬起,只见一只四米多长,一人高的大白虎,正向我这边走来,而在它身后,猞猁警惕地看着四周,牙齿支出来将近十厘米! 我爬起来,捡起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井中月,插回腰间,翻身上了猞猁,猞猁转身,缓步出了暖春阁,有白虎护卫,没人敢上前。 没想到萌萌变成白虎之后,居然这么大的个头,之前,我只见过一次她兽首人身的样子,还挺萌的。 出了暖春阁,大白虎用眼神指向一个方向,小跑起来。 “跟着它。”我对猞猁说,猞猁不知为何,并不怕这大老虎,跟了上去,两只神兽,很快跑远,拐了个弯,进入另一条街道后,大白虎瞬间怂了,又变回人类形态。 “我勒个去!”我赶紧脱下道袍丢给她,萌萌变身之后,那一身红色的衣服,包括鞋袜在内都被撑爆了,再回人类形态,身上赤果果,“快穿上,上来!” 萌萌点头,用道袍裹住身子,上了猞猁后背,坐在我身前。 “去西京的路,你认识吧?”我问。 “嗯,直往前,出了东城,再行三百里便是。”萌萌说。 “十四,走。”我夹了一下猞猁,小跑起来。 “它叫十四?”萌萌摸着猞猁脑袋上的毛,“好可爱哦,喂,喂,你怎么不说话?” “它还是动物,不是妖呢。”我笑道。 猞猁扭头看了看萌萌,一脸疑惑,可能它对于白虎和萌萌两者之间的反差,有点接受不了,一个威武得吓人,一个能萌化人心。 道袍给了萌萌,我就变成光膀子了,路过一家服装店,我进去买了两套衣服,男、女装,跟萌萌换上,并嘱咐她,没事儿可别再变身了,一变坏一套衣服,成本有点高。 很快来到白马城东门,大门敞着,刚要出城,一队侍卫忽然跑过来,阻拦住我们的去路,侍卫头领看看我,皱眉问:“你是不是刚才大闹暖春阁的那个家伙?” “是我,怎么了?”我问,明人不做暗事。 “来人呀,给我抓起来!” “你敢!”我拔出井中月,“知道我是谁吗?” “呵呵,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暖春阁是谁开的!”侍卫头领冷笑。 “谁开的?” “是我们家衙内!” “你是谁家的?”我皱眉问。 “白马城副城主,林天祥!”侍卫骄娇地说。 “林天祥,”我点点头,昨晚喝酒的时候,见过这厮,他不是武将,而是文官,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是个阿谀奉承之人,“区区一个副城主,也敢拿我?你去告诉你们林副城主,让他立马给我滚过来!” 侍卫头领一愣,看我这么嚣张,可能是个狠角色,没敢动武,而是跟旁边的副手嘀咕了几句,副手点头,策马而去。 我翻身下了猞猁,坐在一处阴凉处,还就不走了呢,治不了他可得了! 大概五分钟后,一串马队从远处驰来,为首的是个穿着华丽服饰的胖子,胖的眼睛都快没了,长得跟小岳岳有几分相似,可能是他在妖界失散多年的兄弟。 马队来到近前,胖子还算灵活,飞身下来,手里提着马鞭喊道:“谁呀!谁敢让我爹滚着过来?” “哦,”我起身笑道,“你就是林衙内吧?” 衙内,大员之子在宋代的称呼,不知怎么被妖界借鉴过来了,相当于阳界的棺二代。 林胖子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看我身边的萌萌,飞扬跋扈道:“就是你小子,把我的姑娘给抢走的?” “正是在下!”我拱手道。 啪,林衙内一马鞭甩了过来,练家子啊,出手速度很快,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摸了摸,血肉模糊,可真狠! 萌萌要发作,被我拦下,我让猞猁看着她,猞猁一嘴咬住萌萌的裤脚,不让她动。 “你这一鞭子,直接把你爹的官位给抽没了。”我吐了一口血唾沫,冷声道。 林衙内晃了晃肥硕的大脑的,笑道:“卧槽,吓唬我?” 说完,他又一鞭子抽来,这次我有了防备,屏息凝神,伸手去抓鞭子,只可惜,失败了,脸上又被抽了一鞭子,还是脸颊那个地方,新伤盖老伤,给我疼的一激灵,差点坐地上! “还挺能扛?看你还嚣张得了几时!”林衙内见我没倒下,收回鞭子,举起,又要抽! 不能再被抽了,太丢人,我赶紧祭出井中月,指向林衙内:“你别逼我动手!” “动手啊!没人逼你啊!来呀,来呀!”林衙内将脖子伸了过来。 我真想一剑戳上去,但那样,恐伤了两界,不,是三界的和气,我深吸一口气,放了下剑:“老子不想跟你废话,把你爹给我叫来!” “嗨呀,连我你都搞不定,还想叫我爹?”林衙内撇嘴,看看周边他的手下,手下们是捧哏的,哈哈大笑。 林衙内收敛起肥脸上的微笑:“老子也没功夫跟你废话,把姑娘留下,再留你只手,然后给老子痛快儿滚蛋!” “你要留谁手啊?”身后,忽传来一个声音。 林衙内转脸过去,同时喊道:“老子教训一个杂碎,管你屁……” 林衙内话说一半,脸上嚣张不见,而是堆起贱笑,噗通跪在地上:“公主殿下,小的林舒豪,给您请安!” “你特么也配叫林舒豪?”我差点没笑出声来,人家是华人英雄,你一个二代,算个球啊! 我转头看向城门口,果然是武媚,一袭白衣战甲,身后带着十八侍卫,从西京回来了。 武媚看见我脸上的伤,两眼睁得老大,片腿下马,跑过来,摘了手套,摸着我的脸,关切地问:“没事吧,陈大人?” “没事,皮外伤,待会儿就愈合了。”我无所谓道,鞭伤,类似于挫伤,创口不深,最容易愈合。 “他打的?”武媚指向跪地的林衙内,怒声问。 “不是,不是,一场误会,这事儿赖我。”我笑着说,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武媚的脾气我了解,有点小暴,跟秦书瑶一个德行,可能是公主病吧,若被她知道,林衙内欺负冥界使者,还不得抄了他全家! 林衙内看懂眼前局面,害怕的脸都白了:“驸、驸马爷?原来您就是昨、昨天奇袭敌后,大破青龙军的陈驸马!” 看来白虎国王的那个命令,人尽皆知,封官、进爵、赏驸马。 “你起来说话。”我向林衙内伸出友谊之手,确实算是一场误会,他又没什么本质性错误,都怪我强抢了萌萌,也没跟她们解释清楚,这个林衙内,只是有些仗势欺人罢了。 可武媚貌似不肯善罢甘休,她一脚给林衙内伸过来的手踢飞,冷声道:“辱本宫的朋友,岂能留你!来人呐,将他押入死牢,明日午后问斩!” “公主,饶命啊,公主,真的是误会啊!”林衙内连连告饶,公主侍卫可不管那个,两人下马上前,将林衙内从地上驾起来,拖往一边。 “算了吧,真的没事儿。”我苦笑道。 “你没事,不代表我没事!”武媚皱眉,“你这么被人欺负,本宫的脸往哪儿放?” 说完,武媚回身上马,准备离开。 “公主!公主!”林衙内被拖行着,杀猪似的喊,“公主,陈驸马去暖春阁寻欢,还抢了我的姑娘!我才来追他!” “什么?”武媚已经上了马,回身怒指向林衙内,“你休得胡言!” “公主,我没胡说啊,人证物证俱在!” 全场哗然,都看向我。 我挠了挠头,一脸懵逼,妖界济院不是合法的么,我难道不能去吗? “你去暖春阁了?”武媚皱眉问我。 “是啊,怎么了?”我问。 武媚胸口起伏了两下,脸涩微红,忽然抽出佩剑,策马向我冲来,我未及躲闪,武媚已闪电般至于我面前,一剑穿胸而过! “嗷!” “喵!” 一道巨大白影,从我身后,扑向武媚的白马,还有一道褐色身影,直接跃起,扑向马上的公主殿下! 我心叫不好,药丸! 第156章 留下,不走了 公主武媚并不是真的想杀我,她的剑,是从我右胸穿过的,而且很靠近腋下,贴着肺腑,即便是正常人,都未必会被刺死,更何况是我,可白虎和猞猁可就危险了,因为公主虽然长得漂亮,但确是紫气的实力,弄死这俩神兽,不费吹灰之力! 幸而,武媚未起杀心,她见白虎扑来,双脚踏镫,纵身而起,躲过白虎的同时,也躲过了猞猁,只可怜公主那匹枣红大马,被白虎重重的身躯扑倒在地,直接口吐白沫,挂掉了。 我捂着胸口,用尽全力喊道:“萌萌、十四,住手!” 喊的时候,肺部无奈扩张,主动切上了剑刃,肺叶出现破口,呼吸立即不顺,为防止肺出血、肺积水等症状出现,我不敢再喊,盘膝坐在地上,假装调息运气,我会运个屁的气,只不过,不让自己呼吸太过剧烈而已。 还好,白虎和猞猁都比较听话,白虎落地,立即被公主侍卫们骑马包围,猞猁体型小,从马腿中溜出来,又跑到我身边,想舔我的伤口,被我拒绝,剑还在里面插着呢,不知道是不是有毒,昨天,公主在战场上用的丈八蛇矛,矛头呈蓝色,那可是淬了毒的! 武媚背着手,冷颜踱步过来,猞猁护住我身前,喵喵地朝她呲牙,但没有贸然出击,猞猁知道,自己打不过她。 我调整了一会儿呼吸,皱眉问:“你捅我干嘛?” “该杀!”武媚冷声道,旋即,她快速转动眼珠,看看左右两边,周围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白虎身上,即便在妖界,想必这么大的白虎也不多见。 “还不装死!”武媚嘴唇未动,低声道。 “为何?” “别问!快点!”武媚着急道。 “那白虎,带回去,我的人!”我简洁地说,武媚点头。 交代完“后事”,我扬起脸,看向天空,“啊”地一声惨叫,躺在地上,两眼翻白,身体僵硬。 我的演技,是不是有点太过浮夸了? “白虎妖兽交给本宫,你们将陈大人的尸体拉回去!”武媚大声喊道,几个侍卫过来,把我抬起,借着颠簸起伏,我微微睁眼,卧槽,吓一跳,公主居然也变成了一只白虎,好似比萌萌还大,有两米多高,五、六米长,除侍卫之外的吃瓜群众,更是惊骇,纷纷后退,给二虎相争腾出空间。 萌萌还算识趣,一看见比自己更大的老虎,立即将一双前爪跪在地上,把头埋在软乎乎的爪子里,俯首称臣。 看到她这么怂,我就放心了。 侍卫征用路过的一顶轿子,把我塞进里面,命令轿夫抬回营地。 我能听见周围一直有群众的说话声,不过,四周全有轿帘遮挡,不用担心走光,我小心翼翼地脱掉上衣,慢慢拔出剑,开始自我恢复,等到了营地,轿子落地,我的伤口基本已经痊愈,只剩下里面还有一丝丝的痛感,呼吸起来,稍显吃力。 轿帘拉开,我赶紧咬着舌头,两眼斜视,葛优瘫在轿子里,装死,撩帘的人,是十八侍卫的侍卫长,他疑惑地看看我脚底下的剑,默默捡了起来,又放下轿帘,跑开了。 我正襟危坐,继续等待着,不多时,脚步声近,一把剑伸了进来,将轿帘挑开,公主武媚骑在马上,站在轿侧,俯视着我,冷声道:“出来吧,没事了。” “噢,多谢公主手下留情。”我从轿子里出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公主的营帐外面,方圆看不见任何人。 “进去。”公主指了指营帐。 “白虎和猞猁呢?”我问。 “放心,毫发无伤。” “多谢。”我撩帘进了公主营帐,只见她的床榻上,用绸缎裹着个人,绸缎外面捆着绳子,只露出脑袋和小脚丫,正是萌萌,想必是武媚将她逼得变回人形,侍卫们不知所措,无奈从绸缎庄弄了些布匹,将萌萌包裹好,扛了回来。 “哥!” “十四呢?”我赶紧问。 “喵。”角落里发出个声音,我寻声看去,是个大铁笼子,猞猁被关在了里面,笼子上挂着锁,不过没有上锁,我先跑到笼子边,将猞猁放出来,又去公主床榻,解开了绳子,但没有解开绸缎,萌萌没衣服,旁边倒是挂着不少公主的衣服,有内衣也有外衣,但不经她的允许,我可不敢动,别再戳我一剑,愈合没问题,关键是疼! 呼啦,门帘拉开,武媚沉着脸进来,她依旧穿着那身白色战甲,并没有损坏的痕迹,我很好奇,她变身,为什么身上的衣服能保持原样呢,难道,她拥有瞬间脱穿的技能? 公主进来,将剑丢在一旁,旁若无人地摘下头盔,挂在头盔架上,又解开战甲的衣扣,卸甲,挂在盔甲架子上,里面只有一套贴身的白色内衣,长款的,类似古代人的睡衣,脱完衣服,武媚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杯茶,冷笑着看我和萌萌,品起茶来。 “看什么啊?”我皱眉,“还没告诉我,你为何要捅我?” “你不是不想做这个驸马么?”武媚挑了挑弯眉,“本宫正好找个借口,让你死掉,这样,我皇族的脸面也算是保住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到底怎么回事?本宫不相信你是品行不端之人。”武媚放下茶碗,正色道。 “呵呵,那你还真看错了,”我笑道,“还真是我主动进的暖春阁。” 武媚脸色稍变,皱眉道:“看来,本宫没捅错人!” “你别误会啊,我进去可不是寻欢的,”我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华夏国自解放后,昌济行业就被取缔了,只有些地下经营的场所,这几年查的严,也取缔了不少,我从未进过这种场合,便想去考察一番。” “那她是怎么回事?”武媚指了指床上的萌萌。 “殿下,我正要跟你汇报这个事情。”我便将和陈萌萌一家交往的来龙去脉,详细跟武媚讲述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我有些嘲讽意味地说,“真没想到你们白虎国内,居然如此腐败,害我那一千多万人民币都打了水漂,现在又得回阳界,再赚钱买表,帮萌萌赎回父母喽!” 我讲述的时候,武媚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听,一句话也没插,直到这时,她才开口道:“你说的腐败现象,本宫承认,前段时间,本宫还和父王商讨,如何治理这方面的问题,结果发生了战乱,无暇顾及。” “越是非常时期,越容易滋生腐败,那些大发国难财、战争财的腐坏分子,理应军法从事,否则,更容易动摇军心。”我说了自己的看法,感觉像是两个领导人在会谈。 武媚点头:“你说得对,但有一点,本宫必需要澄清一下。” “你说。” 武媚沉吟片刻,开口道:“陈萌萌的父亲,陈世美,确实不在我白虎国,而是在青龙国,做了驸马。” “你放屁!”萌萌怒道。 我捂住了她的小嘴儿,转向武媚:“你说下去。” 武媚堂堂公主,没理由骗我。 “陈世美,本是我白虎国江湖一游侠,论起来,还跟我皇族有些渊源,我得管他叫声叔父……”武媚开始悠悠讲述。 原来,陈萌萌的父亲,是皇族旁支,其祖父,当年是太子,后来因为犯了错误,以密谋谋反提前篡位之罪,被贬为庶民,到了萌萌爷爷那一辈,当朝皇上念及亲情,又封其为王,只不过没有封地、军队,只给俸禄。 结果,萌萌的祖父,是个赌棍,每年朝廷给的俸禄,还不够他输的,一来二去,家底败光,等到了萌萌父亲这一辈,也就是陈世美,家里已经一贫如洗,好在陈世美比较要强,习得一身好武功,长得又俊秀,游走江湖,颇有些名气。 后来,陈世美遇到了萌萌的妈妈,即邵依柔,当时,依柔还是白虎国国子监的学生,相当于阳界的大学生,依柔被陈世美的侠义和美貌所迷惑,被他睡了,后来就有了萌萌,但陈世美习惯了游侠生活,并未与邵依柔完婚,待萌萌出世,陈世美发现是个女孩,很失望,便走了。 此后,萌萌再未见过父亲,因为邵依柔也是白虎国的名门之后,一位礼部尚书的女儿,未婚生女,从国子监退学,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依柔只好隐居起来,独自带着萌萌长大。 “再后来,就是你知道的事情了,”武媚继续讲述,“两国开战,正值用人之际,别动队找到陈世美,希望他念及自己的皇族身份,可以为国家出一份力,却被陈世美拒绝,在妖界,拒绝加入别动队,应处流刑。就在流刑过程中,陈世美逃跑去了青龙国,结果,他被青龙国的紫月公主相中了,有了一夜之情,次日便成婚。探子回报,现在,陈世美不仅是青龙国驸马,还是御前大将军,带着十万精兵,连克我白虎三座城市,正攻打南边的白象城。” “所以,”武媚苦笑,“你若让本宫放了邵依柔,可以,本宫跟她幼时有同窗之谊,本来就是旧相识,她被别动队下面的人给欺负了,本宫也能帮她找回场子来。但你若让本宫放了陈世美,本宫根本做不到,你得去求紫月公主。” 听完公主武媚的讲述,我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向萌萌:“这都是真的?” 萌萌眼里噙着泪,牙齿咬的嘎嘎作响,拼命摇头。 “你否认也没有,你爹他就是那种人。”武媚起身走过来,解开锦缎,我赶紧背过身去,礼貌眼,没想到萌萌也有皇族血统,算起来还是武媚的妹妹呢,只不过我没搞懂,为何她俩一个姓武,一个姓陈。 等我再回头,武媚已经给萌萌穿上了她的衣服,别说,这姐妹俩长得还真有点连像,都是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尖尖的下巴颏,毕竟是同一物种。 我坐在刚才武媚坐的椅子上,无奈道:“你先把邵依柔给放了吧。” 武媚点头,出营帐,叫进来一个胳膊上架着鸽子的侍卫,开始用妖语下达命令,侍卫始终低着头,不是正视穿内衣的公主,得令,侍卫出去,应该是要用飞鸽传书,好原始的方式,待战乱平息,应该给妖族招商引资移动或者电信、联通公司,好歹帮他们把固定电话普及到官府机构。 萌萌知道自己的爸爸做了祖国的叛徒,而且还背叛了自己和妈妈之后,坐在床上,委屈地直哭,我正要过去安慰她两句,一个丫鬟进来,轻声道:“李大人回来了。” 我看看手腕,哦,表已经没了,赶紧出去,两人、两马,须儿将鲍薇儿也带了回来,感觉薇儿受到了酷刑,身上的白色囚衣上,有很多破口、血渍,头发乱糟糟,嘴唇干裂。 “薇儿。”我跑过去,将虚弱的她从马上扶下来,跟须儿一起,带她到营帐中休息。 “陈洋,去弄一桶水,薇儿需要洗澡。” “好嘞。”我出去找丫鬟,从武媚那里借来一个大木桶,滚到我们的营帐中,装了一桶水,屏退众人后,须儿将薇儿解开衣物,抱进水中,她身上好多鞭痕,让人看在眼里,疼在蛋上,啊不,疼在心上,须儿和丫鬟帮她洗去身上的污垢,然后,又将薇儿抱到了床上,拉上了床帷。 “这就不管了吗?”我皱眉问须儿。 “薇儿自有办法。”须儿笑道,“待她痊愈,我们便去找殿下复命。” “……哪个殿下?”我问。 “呵呵,你有了新殿下,就忘了旧殿下了?”须儿冷笑,“小心我在殿下面前,参你一本!”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嘛!”我搂着须儿肩膀苦笑,她说的自然是秦书瑶。 “你跟武媚公主说咱们要回去的事儿了吗?”须儿问,“我怕,她想让咱们留下来,帮她打仗。” 我想了想:“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得留下,处理一个事情。” “什么事?” 我便将萌萌的事儿,跟李须儿说了,须儿听了之后,很是气愤:“人渣!奶奶的,提上裤子就走人!重男轻女!叛变祖国!杀自己同胞!简直是人渣中的人渣!” “你回去跟殿下解释一下,殿下跟陈萌萌也认识,她应该可以理解我留下处理这事儿。”我说。 “你打算怎么处理?帮邵依柔和萌萌报仇?人家可是青龙国的驸马、将军!你干的过他吗?”须儿担忧道,“再说,二号首长的态度,你应该也清楚,他不让咱们帮白虎国,你我参战的事情,若是传到他耳朵里,恐怕……” “放心,”我笑道,“我已经死了!等我帮白虎国打败青龙国,再回去!” “什么?你要打赢这场战争?”须儿眉头紧皱,“陈洋,我得提醒你,白马城附近,有死人谷,有妖灵,但妖灵的战斗持续能力,你也看见了,最多半个时辰,死人谷的妖灵,不可能帮你去支援其他城池,你凭什么打赢青龙军?” 我指了指自己脑袋:“智慧。” 第157章 还是滚吧 “智慧?”须儿撇嘴,旋即,连珠炮似的说,“你别太高估你自己的智慧,也别太低估了妖族的智慧,你才27岁,绝大部分妖族人,活的都比你久,你只不过上了五年医科大学,可没学过兵法和军事,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改变时局?以为自己是诸葛亮啊!留下有个屁用,还不赶紧跟我回去复命?” 须儿这一顿说,把我噎的直接没词儿了,确实是这回事,昨天打赢,我有点飘飘然,但那几乎完全是妖灵的功劳,前后夹击、迂回包抄的战术,如果没有那几万妖灵的积极参与,根本不会起到效果。 我点着一支烟,默不作声。 须儿也没有催我,给我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她去床边,撩起窗帘往里看,我透过缝隙,也看见了,没看见人,而是一只花豹,正弯曲着身体,用舌头舔自己身上的伤口,鲍薇儿生前就是花豹,死后,在地府修炼成的人形,她虽拥有人、鬼、妖三族特征,但本质上还是鬼,两道气。 我又想起第一次被紧箍掳去地府,被秦书瑶施以犬刑之后,薇儿帮我疗伤的那件事儿,她的舌头舔舐,要比我本身的修复速度还要快些。 须儿放下床帘,走回来,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想通了么?” “想通了,”我沮丧地说,自己还是太弱鸡了,“等邵依柔过来,我跟她们母女俩商量一下,反正陈世美已经做了青龙国驸马,跟她们母女切断了关系,不如把她俩弄去阳界,邵依柔还在上学呢。” 须儿眯起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我看你是惦记上这对儿母女了吧……” 我脸色微红,正色道:“人妖殊途,岂可乱搞。” “呵呵,别忘了,我也是妖。”须儿轻佻地勾了勾我的下巴,回想起跟她昨晚在营帐中的事儿,我脸更红了。 小米、郑辰西、李须儿,这三个曾与我有过深入而密切交往的女孩,居然分别是人、鬼、妖三族,滋味各不相同,但都挺爽的! 床帘内传来一声轻咳,布帘撩起,鲍薇儿穿着衣服出来,当即向我请安:“多谢驸马爷救命之恩。” “别谢我,主要是须儿的功劳。”我推辞道。 “我们姐妹,无须言谢,”须儿笑道,“那我和薇儿先回去,殿下此时应该在京城的龙组总局,你回去后,也去那里找她复命。” “好。”我说。 须儿自己会开传送门,不用帮忙,我带她们去找公主武媚告别,武媚果然有留下李须儿的意思,毕竟她的本族是妖族,之前也是白虎国人,但须儿态度很坚决,说地府对自己有特赦之恩,不能留下,得回去为地府效命,公主表示理解,又看看我。 “甭看,我留下也没什么卵用,”我自嘲道,“等解决了萌萌的问题,我就回阳界。” 我已经穿上了侍卫的衣服,伪装起来,毕竟已经死了嘛。 公主亲自送李须儿和鲍薇儿出了大营,两阴帅骑马出城,奔城外一处叫积水潭的地方而去,那里有一道传送门。 剩下我和武媚,我问她:“公主,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解惑。” “问。” “这传送门,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还不是因为你们阳界修炼成功的妖,非要来我们妖界生活。”武媚皱眉,似乎不太欢迎它们。 “何解?”我问。 “我们妖民死后,并不是土葬、火葬,而是水葬,将尸体绑上大石,沉入水中,自你们阳界而来的妖,它们永生不死,但也难免会因为种种原因死亡,它们死后,也会被沉入水底,但它们没有妖灵,体内的妖气,还是会回到阳界,于是,就形成了两界之间的传送门。” 我恍然大悟,原来传送门,都是建立在妖的坟墓上,通过妖气来进行二界传送,有点神奇。 “回营吧,依柔快过来了。”公主拨马转身,进了营地。 一小时之后,邵依柔赶来,随行两个衙役,是负责关押她的官员,向公主“负表请罪”来了,他们把之前从邵依柔那里索取的手表贿赂,都归还回来。 现在是战时,公主武媚也没有太过责罚他们,下令:涉事官员,原职不变,只是把俸禄降了一级,算是处罚,便让他们回去了。 邵依柔一直在阳界求学,对妖界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太了解,武媚便向她讲了人渣,不,妖渣陈世美叛变的事情。 看的出来,邵依柔对陈世美还是有些感情的,听完之后,愤恨的眼泪直流,但没哭出声来。 “事已至此,依柔,本宫劝你不要太难过,日子还得过,就当他死了呗。”公主劝道。 “殿下,我想参军,给我个官儿,哪怕是个伍长也行!”邵依柔擦擦眼泪说,她拥有绿气高阶的实力,这在妖界,已经算是非常厉害了,如果参军,肯定不止伍长,怎么也得是个营长之类——妖界的一个营,七、八千人,以营长的姓氏命名,依柔若当营长,便是“邵字营”,属于白虎国武装力量的基础作战单位,跟阳界的合成旅差不多,整个白虎城,共有五个营驻扎,其他的是常规守城部队、民兵,还有皇家卫队。 武媚摆手制止:“这场战争,将持续很长时间,也许三五年,也许七八年,甚至更久,本宫不差你这一个能带兵打仗的,如果你想帮白虎国出一份力,本宫建议你跟陈大人回阳界,继续求学,学习阳界的先进军事理论、科技,待你学成归来,本宫许你御前大将军一职,你便可直接和陈世美对垒沙场。” 邵依柔点头:“谨遵公主训令,我这就回阳界去。” “妈妈,我呢?”萌萌问。 “你也跟我回去吧,”我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妈上学,没空带你,你跟着我,我带你加入阴差府或者龙组,教你将来打败爸爸的方法。” “我才不要学打败爸爸的方法,”萌萌噘嘴小声说,“我只想保护妈妈!” 依柔幸福地笑了笑,将萌萌搂进怀里,亲了又亲。 “公主,”我转向武媚,“事不宜迟,我们先行告退。” “去吧。”武媚拿起桌上的一块令牌玩儿了起来,似乎不想送我们。 我带依柔和萌萌离开营帐,我骑马(免得被人识破身份),她俩骑猞猁,向大营外面走。 刚走到门口,忽听身后传来马蹄声,我回头看,果然是武媚追了过来,她骑马超过我们,绕了半圈,冷冷看着我,却不说话。 “公主,可还有事?”我问。 武媚低头,解开衣襟,将脖子上挂着的一个什么东西拽下来,丢向我这边,我伸手接过,是个翡翠老虎,胖乎乎的,憨态可掬。 “多谢公主。”我笑道,挺好看的。 “咳,”邵依柔轻咳一声,低声道,“按妖族礼节,你得回礼才行。” “哦。”我赶紧上下摸自己身上的口袋,摸到了井中月,这个可不能给她,这是我保命的家伙事儿,追魂鞭现在用的时候倒是不多了,不过鞭子给须儿拿走,还没给我,我又看看旁边猞猁背上,萌萌背着的那一大包表,可送个表,又显太俗气,何况,那里面全是男表。 无意中,我摸到了胸口有个凸起,对了,玉坠,妃儿给我的,说万一我在妖界遇到危险,可以用这个玉坠,去找一个叫赵无极的人,那是宋公子生前的朋友,现在也用不上了,索性送给武媚得了,妃儿不会怪我,别说是她的东西,就连她都是我的。 想到这里,我摘下玉坠,丢给了武媚,武媚单手接过,对着阳光看了看,面露欣喜:“好漂亮呀!” “你喜欢就好!” “嗯,喜欢,”武媚点头,女人就是奇怪,看见珠宝就变成了孩子,武媚策马过来,两匹马,马头挨着马尾,两人在马上,面对面,“陈洋,你帮我带上呗!” “好。”我帮她戴上玉坠,武媚也帮我把翡翠老虎戴上。 交换礼物之后,武媚嘻嘻一笑,低声对我说:“其实,我还是喜欢穿着道袍,给我算命的那个你。” 说完,武媚打马回营,留下一串烟尘…… 第158章 老专家李须儿 望着白虎国小公举的背影,我摸了摸胸前的小老虎,又看看旁边猞猁上的两只老虎,看来我这辈子,跟老虎是结下不解之缘了。 骑马出城,很快来到积水潭,是个小盆地,在平原上,感觉更像是个陨石坑,没有河流注入水,只凭老天爷赏雨水,却汇聚成了一口面积不小的湖,依柔打开传送门,我想了想,将坐下的马留下,拍了拍它的屁股:“你自己个儿回去吧,我怕你到了阳界不适应。” 马嘶鸣一声,还真听懂了,掉头跑远。 三人一猞猁,进了传送门,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妖界回阳界,刚跨回来,眼前是一条郊区公路,几台汽车经过,留下蓝黑色的尾气,我深吸一口,还是熟悉的味儿,够劲! 我看看汽车的牌照,赣B,姜西省,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城市。 “这是哪儿?”我问邵依柔。 “我也不太清楚,没走过白马城的这个传送门。”邵依柔说。 我左右看看,左边是乡村,右边是城市,往城市走肯定没错。 有猞猁在,无法打车,正值下午两点多钟,骄阳暴晒的厉害,没走多一会儿,我就口渴的不行,刚好,前方路边有个小卖部,没钱,但我手机还在,可以刷微信,这还是之前黄腰儿给我偷来的那个手机,前任机主也是心大,手机都丢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问问,万一我心地善良,再还给他呢? 买了三瓶水,萌萌叫着要吃雪糕,又买了三支雪糕,三人坐在超市前雪花啤酒的绿色大遮阳伞下歇息。 邵依柔看了萌萌一会儿,忽然问:“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萌萌一愣:“没啊,妈妈,怎么这么问?” “看你吃雪糕的样子,像是……”邵依柔皱眉。 萌萌张开小嘴,含住圆柱状的雪糕头,吮了一口:“这样子怎么了?” 邵依柔狐疑地看向我。 “你看我干吗?我可没带坏你女儿!”我苦笑,当妈的总是这么敏感。 吃完了雪糕,三人带着猞猁,继续往城里走,不多时,有车从后面鸣笛示意,我回头看,是一台空出租车,我指了指猞猁,意思坐不下,但出租车还是停下来,司机按下副驾驶车窗,瞅瞅猞猁,问:“这是什么东西?” “澳洲进口的猫。”我胡说到。 “差不多能装下,上来吧!”司机说,可能急着挣钱。 我把前排座椅尽量往后调,让邵依柔抱着萌萌坐副驾驶,我和猞猁挤在后排,刚好能塞的下。 “去哪儿?”司机问。 “机场。”我说,得回京城,向秦书瑶复命(书瑶现在的职务,是地府驻龙组办公室主任)。 在跟司机聊天过程中得知,原来这里叫赣洲,在姜西省南部,挨着广東省,可惜没时间,不然过去学一个月粤语,等我下次再去妖界,可以装的更像一点。 到了机场,微信支付车费,我已经有了经验,直接找航空公司的柜台,让她出三张龙组专用票,但这次,没人跟空姐提前打招呼,她不敢出,我只得给203首长打电话请示,三分钟后,通过赣洲当地龙组局,双方建立起联系,顺利给我开了三张机票,猞猁虽然拥有龙组编制,但因为是动物,只能办托运。 晚上七点的飞机,还有一段时间,我给猞猁办完托运手续之后,塞箱子里之后,带着邵依柔、萌萌去买衣服——身上还是妖界的衣服呢,古装,看起来怪怪的。 逛了一圈,母女俩换成现代人的服装,邵依柔虽然是妈妈,却没有丝毫少妇该有的风韵,而是满身的青春气息,跟萌萌站在一起,宛若一对儿双胞胎,因为她俩买的是同款衣服,有好几个瞬间,我甚至都辨错了她们的身份。 买完衣服,吃饭,吃饭的时候,邵依柔跟我说:“要不我们直接回盛京得了,跟龙组那边也不熟,被人发现我们是妖,影响也不太好。” “随你们的便。”我说,反正龙组机票是通用票,上哪个航班的飞机都行。 于是,她俩乘坐六点去盛京的飞机,先走了,我等到六点四十,过了安检,上自己的航班,这次没有遇到劫机分子,两个半小时之后,顺利到达京城机场,出来,等行李,好沉呐,首都机场的人太多,我把猞猁弄出候机大厅,才敢将它放出来,不出意料,来接我们的,又是老吴同志和那台红旗车。 老吴知道我去了妖界,很感兴趣,让我讲讲妖界趣闻,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感觉这次去妖界,妈的,老子很悲催啊有木有——先是让螳螂的大镰刀割了好几刀,又在龙城被追兵射了两箭,还摔断了骨头,好不容易到了白虎国境内,带兵上战场,又被青龙军的长枪戳了不少洞,这还没完,打赢了去逛瑶子,被公主发现,又赏了我一剑——整个就是一场受伤之旅。 老吴听完,哈哈大笑:“妖界嘛,险象环生,你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啧,我怎么是普通人了呢?”我皱眉,“我现在可是绿气的实力了。” “哦?是吗?”老吴颇为惊讶,“怎么升级的这么快?” “杀了只妖,得到经验了呗。”我得意笑道,就是死人谷里那只鲤鱼妖,让我从橙气中阶,冲到了绿气初阶。 “挺好,”老吴点了点头,“201兴许会奖励你。” “拉到吧,我不经请示,去了妖界,还参战了,201不处罚我就不错了。”我试探着问,之前我讲妖界趣闻的时候,故意把我借妖灵之手,全歼青龙军这事儿给略过了,而是避重就轻,只说:我跟须儿帮白虎国打了一仗,毕竟这违反龙组的原则,不知道201会怎么想。 老吴是个老狐狸,估计听出了我话中有隐藏部分,特意回头,认真跟我说:“陈洋,你记住,你和李须儿,是受秦书瑶之命,代表地府去妖界执行任务,而不是代表龙组、阳界,懂吗?” 我想了想,重重点头:“多谢吴大爷提醒,我明白了!” 老吴满意地笑了笑,继续开车前进。 到龙组,下车,秦书瑶带着须儿、薇儿,以及203首长,四人在门口等候,我随她们上楼,来到一间会议室,开个小会,由我向秦书瑶、203作详细汇报,因为之前老吴有所交代,所以,我把在妖界的一切行为规范,前面都加上“按殿下要求”或者“按阴差律例”之类,以避免惹不必要的麻烦。 汇报的时候,我一直注意203的神情,她貌似没什么异常态度,时而低头记录,时而看着我,微微点头,以示她在认真听,倒是秦书瑶,一直笑呵呵地抱着胸,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当我讲到用“缓行疾进”之计,来躲避青龙军箭阵,又利用夕阳晚照的回光盾牌,大破敌军之时,秦书瑶听得兴奋了,将两只小手放在脸侧,快速地拍了几下,还抛给我一个媚眼,在李须儿的提醒下,她才轻咳一声,恢复正常,因为在场除了203,还有两位我不认识的龙组处长。 “之后,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跟武媚公主商量了一下,便将邵依柔母女带回阳界,来到了姜西省赣洲市,再辗转回京,就是这样。”开会半小时,我结束了汇报。 “那两只妖,怎么没跟你一同回来?”203问我。 “她们直接回盛京了,邵依柔还在求学阶段,高三了,学业为重。”我回答道。 203点点头,刷刷刷在纸上记了两句,又转头问其他两位处长:“你们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一个男处长想了想,举了一下碳素笔,向我示意。 “处长请问。”我笑道,肯定要“过堂”的,毕竟两界刚开完会,才形成不插手妖界战事的决议,我就越了界,属于顶风作案,秦书瑶对这点肯定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她也只能让我出席这次“过堂”。 处长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开口问:“陈洋同志,刚才你讲到,青龙军有炮兵部队,我想了解一下,他们的大炮口径、威力如何?” 我放下心来,这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将我看见的青龙军大炮的形状,跟处长描述了一下,处长应是武器方面的专家,听完后,他在纸上画了个图:“是不是这样?” “您真厉害,几乎一模一样。”我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炮吗?”处长笑问,我摇头,对重武器不是太了解。 “这种叫佛朗机炮,是阳界19世纪中后期巅峰时期的前装滑膛炮,所谓巅峰时期,实际上就是穷途末路的另外一个说法,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更为先进的后装线膛炮已经开始占据主导地位,”处长果然很懂,侃侃而谈,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向大家显摆,“这说明啊,妖界的武器水准,落后阳界至少一百多年,根本不足为虑!” “呵呵,刘处长,”须儿冷笑,“区区一架火炮,你就能说出这么多道道儿来,若照你这么说,你阳界一个集团军,岂不是可以横扫妖界诸国?” “我看差不多。”处长自信道。 须儿看了秦书瑶一眼,书瑶点头,须儿起身,走到刘处长这边,拿起大炮图纸看了看:“刘处长,以您的学识,请推断一下这种火炮的出膛速度和射程,以及爆炸威力。” “那叫炮口速度,”刘处长撇嘴纠正道,“枪,才叫出膛速度,这种佛朗机炮的炮口速度,介于每秒300米到500米之间,炮弹重量嘛,应为30公斤左右,射程约3.2公里,至于威力,更多地取决于炮弹中炸药的威力,大炮的作用,是把作为终端武器的炮弹射出去,造成杀伤的是炮弹,而非大炮本身,懂吗?” 刘处长这话,其实已经有些火药味了,他仗着自己精通武器知识,奚落须儿的问题问的不专业。 “是这样啊,我确实不太懂这些细节,”须儿笑道,放下图纸,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只知道,昨天打仗的时候,青龙军装填好了炮弹,要轰击白虎国骑兵,我正好在炮口附近,便用手把射出去的炮弹给摘下来了,确实威力挺大的,把我整个人,打飞出去十来米呢!” 刘处长表情疑惑,旋即冷笑道:“李须儿同志,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我绝对不相信,你能以血肉之躯阻挡炮弹!” “这是真的,”我认真地说,“我亲眼所见。” 当时,须儿挡住炮弹后,被轰飞出去三十多米(她自己说十来米,是在装B),落地后,须儿抱着黑乎乎的大炮弹,还在观察冒烟的引信,我赶紧冲她喊:“快扔,要炸了!” 须儿搂着炮弹,转了两个圈,将炮弹丢进青龙军阵营中,将十来个妖兵炸到了天上。 “你、你想说什么?”刘处长警惕地问须儿。 “呵呵,我不是想说什么,只是请你们人族不要太过自大,你们认为很厉害的东西,在我们看来,或许不值一提。对了,刘处长,我问你,是这种大炮造起来困难,还是单发步枪造起来困难?” “当然是大炮,”刘处长说还算镇定,推了推金丝边眼睛,继续卖弄自己的兵器学识,“十九世纪中叶,已经出现了使用现代铜质子弹的后装单发步枪,二十年后,毛瑟步枪问世,拥有弹匣,可以提供连续火力,与现代步枪原理一致,而火炮因为体型大,主要受制于铸造工艺,远没有同时期的步枪发展迅速。” “你说的很对,完全正确,”须儿笑道,赶紧她像是在给刘处长挖坑,“那么,刘处长,我请问你,妖界已经拥有这么先进的大炮,为何步、骑兵依旧使用冷兵器,而不是步枪呢?” 刘处长懵逼地眨了下眼睛,摇头。 须儿继续问他:“你们人类史上,最厉害的实战弓箭,有效射程是多少?” 刘处长想了想:“应该是英格兰长弓,有效射程大约200米。” 须儿看向我:“陈洋同志,你见过妖族弓箭,它们的射程是多少?” “450米。”我说,出逃龙城的时候,我还真计算过。 “没错,但那只是青龙国的三流弓箭部队,所用之弓,是普通的枫木材质,青龙国最厉害的弓箭手部队,叫‘羿字营’,拥有顶尖弓箭手8000名,他们所用之弓,是妖界名贵的紫檀木,有效射程远远超过普通弓,达1200米,注意,我说的是有效射程,如果不考虑精准度,拉满弓弦,顺风飘射,其最远射程将近2000米。刘处长,请问你们华夏的主流步枪,射程又有多少?” 刘处长没词儿了,她应该猜到须儿想说的是什么。 妖族的武器虽然落后,可他们肉体防御力,却是顶级,之所以弓箭射程这么大,不是为了远距离攻击,而是为了使箭镞速度更快,箭镞速度越快,穿透力就越强,才能造成杀伤,据我估计,以一只普通的突击步枪,打光一弹匣子弹,也未必能把一只强壮妖兵给射死。 “步枪有效射程为800米,”203笑道,“只有重机枪和少量狙击步枪的射程,才可达到两千米,我说刘处长呀,你撞枪口上了知道吗?这位李指挥使,可是地府的武器老专家,对于三界的各式兵器,她都了如指掌。” 刘处长惊讶地看着须儿,须儿冷笑,一边往自己座位走,一边看似不经意地说:“你画的那种后装炮啊,并不叫佛朗机炮,而是阿姆斯特朗炮的变种,我年轻的时候,让这种炮轰过一次,差点没被打死呢。” 刘处长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脸让须儿打的…… 第159章 喜怒无常秦书瑶 为缓解尴尬局面,我马上将妖兵皮糙肉厚的事情,向龙组首长们详细描述了一下。 203应该知道得比刘处长多一些,听我讲完,她认同地点头:“所以说啊,妖族的力量,不容小觑,咱们龙组本身的使命,除了配合地府捉拿厉鬼之外,便是对付越境作乱的妖族,老刘,我建议你把研究领域的重点,放在萨满身上,自古以来,萨满教众对付妖族,都有他们的一套办法,比阳界的轻武器,以及道家的法器,更为实用。” “我知道了,首长。”刘处长红着脸说。 “好了,今天的会儿就开到这里,”203合上了记事本,“书瑶,还有什么问题吗?” 从203的这句话,我听出来了,她对我和须儿这次越境,针对地府一方,还是有些不满的——如果两句话的顺序调过来,先问秦书瑶有没有问题,再宣布散会,那意思就完全两样了,相当于203认同了我们的这次行动——可惜她没有。 秦书瑶知道己方理亏,也不好再说什么。 散会,龙组一方先行离开,秦书瑶马上对李须儿和鲍薇儿下令:“你们俩即刻启程,回盛京。须儿,主传送门战事吃紧,需要你的支援;薇儿,回龙岗附近的兽灵还在四处乱窜,你带人归拢一下,免得造成不良影响。” 回龙岗兽灵,就是之前妖族从盛京市动物园弄去的那一千多只野兽的“鬼魂”,本来妖族想将兽灵和人合体,灌炼妖兵,补充到青龙军里面,被我们发现后,那些人类救了回来,可兽灵都跑了,需要鲍薇儿这位专业人士去对付。 李须儿和鲍薇儿各自领命,也离开了会议室。 最后,只剩下秦书瑶和我,本以为她这么长时间没见我,会很想念,毕竟刚才在会议过程中她都表现出来热情了,熟料,鲍薇儿关上门之后,秦书瑶立即沉下脸,对我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你这脸变得可真快,怎么了?”我苦笑着问。 秦书瑶瞟了一眼会议室天花板上的摄像头,从椅子上起身,冷声道:“跟我来。” 我跟秦书瑶出了办公室,乘坐电梯,上到十八楼,来到一间门上写有“地府办”牌子的门口,秦书瑶掏出一张磁卡,打开门,推门而入,我跟进去,秦书瑶却猛一关门,门板正撞在我鼻子上。 “靠!你故意的吧!”我捂着鼻子,皱眉道。 秦书瑶没吱声,径直走向会客区,坐在沙发里,翘起一条修长的皮裤大腿,脚尖挑着高跟鞋,看着窗外,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我关上门,里面的磁力装置,自动上了锁。 “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坐吧。”秦书瑶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窗帘关上了,这是一间办公室,很大,足有一百平方,南区是办公桌椅、书架、会客区,北区则是一个小型的健身馆,地上铺着软垫,有悬挂的沙袋,一只杠铃,还有个组合健身器材,练各种肌肉的——这可能是别人的办公室,给秦书瑶临时使用,以她的身手,根本用不着这种基础训练。 我来到L形沙发,入座,口渴了,桌上有茶水,我自己倒了一杯,却是凉的。 “嫌凉,自己烧水。”秦书瑶说。 “不用,凑合喝吧。”我笑道,一饮而尽。 “晚饭吃了吗?”秦书瑶愠色稍缓,轻声问。 “在机场吃过了。” “我还没吃。” “……那你去吃呗。”我笑道。 秦书瑶皱眉:“龙组大楼不让人进,没法叫外卖,食堂东西又太难吃,你去给我买一点。” “好啊,”我起身,这是个表现的机会,“你想吃什么?还是小龙虾?” “不吃,腻了,我想吃点清淡的,炸酱面吧。”秦书瑶靠进沙发中,一脸的疲惫。 “好,很快就回来。”我出了办公室,以最快速度下楼,跑出龙组大院,寻找面条馆,京城炸酱面很出名,不少饭店都可以做,找到一家,让师傅做三份,免得她不够吃。 等待的过程中,我发现手机的wifi自动连接上了,看看信号名,正是这家的店名,这说明手机的前任主人,来过这家饭店吃饭,而这又是一家位于胡同中的小面馆,说明手机主人,极有可能住在附近,才会常来这里吃面。 这部手机自从到了我手里,除了接、打电话和使用微信付款,我还没怎么用过,闲来无事,我打开手机通讯录,里面有我新存的几个号码,但大部分都是陌生人的名字,从名字上看,感觉机主的女性朋友偏多,看着看着,我发现一个叫“亲爱的”,可能是机主的对象,便拨了过去。 “喂。”一个女声,迷迷糊糊的,可能已经睡着了。 “你好,请问你是这个手机机主的女朋友吗?”我问。 “嗯?不是啊,我是她闺蜜,你是谁呀?”对方慵懒地问。 闺蜜,原来机主是女的。 “我前两天捡到了这部手机,一直也没人给我打电话寻找,今天突然想起来了,我寻思打电话问问,看能不能找到手机的主人,把手机还给她。” “噢,这样啊,”对方似乎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是雪莉也好几天没联系我了,说是去什么单位,参加封闭培训,得半个月后才能回来呢!” “哦,那我就不着急了,等她培训完了回来,如果找你,你让她找我就行,微信里我刷了一点钱,到时候我还给她。”我说。 女孩笑了:“你这个人可真有趣,花都花了,还告诉我干嘛?” “毕竟是她的钱嘛,行,没事,你接着睡吧。”我笑道。 “你在哪儿?”女孩问。 “呃……在面馆。” “面馆多了,哪个面馆?”女孩又问。 “说了你也不知道,别问啦,我还有事,先这样。”我说完,挂了电话,秦书瑶等着吃面呢,我可没时间去见女网友。 雪莉,机主是女的,我要是看她手机相册,恐怕不太好吧? 打开相册,里面好多相片,以自拍为主,长得很好看,感觉能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还有些两人合影,都是同一个女孩,很可能,就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姑娘,也挺漂亮的。 里面还有不少限制级照片,可惜关键点都被遮挡住了,身材倒是很不错。 看了一会儿照片,三碗面做好,我又让老板装了些小菜,咸菜、花生米、香肠之类,一并打包,用雪莉的微信支付,带走。 出了饭店,旁边有个超市,我又进去买了些零食、啤酒,想了想,秦书瑶貌似不喝酒,又去调料区,买了两瓶陈醋——她们鬼认为,这个才是酒。 回到十八层“地府办”,敲门,不多时,秦书瑶过来,冷漠地打开门,看见我左右手都有东西,脸上掠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又换回冷漠脸:“放桌上吧,你去洗个澡,身上都有味儿了。” “哦……”我把食物放在茶几上,上哪儿洗澡去呢? 左右踅摸,看见书架旁边有一扇门,那道里面是洗手间? 我开门进去,不是洗手间,而是休息室,跟酒店的单人房差不多大,也有室内洗手间,有淋浴。 两天没洗澡,又总跟猞猁近距离接触(它属于我的司机,现在龙组司机室呆着),确实身上有点禽兽的味道。 冲好澡,准备擦干,发现没有浴巾,架子上只有秦书瑶换洗下来的两件小内内,我将门打开,喊了她两声,卧室的门关着,她可能在外面没听见。 床上有条浴巾,椅子背上也挂着一条,可能都是书瑶用过的,忘记放回去了,我光脚出来,走到床边,刚要拿浴巾,门忽然开了,秦书瑶嘴里叼着一根鸡爪子,看着我:“有事吗?” “……没事了。”我赶紧拿起浴巾,将自己围起来。 “没事叫我干嘛,有病吧!”秦书瑶皱眉,又关上门。 可真冷静! 擦干,我穿上衣服出来,茶几上摆着三个空餐盒,三碗面全吃光了,秦书瑶正在对付一袋泡椒凤爪,给她辣的不行,顺手开了一罐啤酒,咕嘟咕嘟灌了起来。 我坐在她对面,看她吃的这么香,我也来了兴趣,刚要去拿薯片,秦书瑶一巴掌打开我的手:“我的!” “……我喝点酒总行吗?”我皱眉。 秦书瑶白了我一眼,将喝过一口的啤酒推给我:“你们阳界的酒,不好喝,而且,还有点……有点上头。” 秦书瑶眼色有些迷离,晃了晃脑袋,一脸强打精神的样子。 “不会吧,才喝一口就这样了?”我笑道。 秦书瑶踢了踢旁边的垃圾桶,我低头一看,勒个去,里面五个空啤酒罐子,这是最后一罐了! “没事吧你?”我问,不知道鬼喝多了酒,会变成啥样。 “有点晕。”秦书瑶木然吧嗒着嘴,忽然,她身子一斜,倒在了沙发上。 “瑶瑶!瑶瑶!”我赶紧将她扶起,“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 秦书瑶微微张开眼睛:“好晕,扶我去……去睡觉。” “好,你坚持住。”我将她拦腰抱起,进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 秦书瑶哼哼了两声,举起一只手,指向天花板,含混地说:“灯,讨厌!” 我关了顶灯,但留了床头灯,调整一下灯头的方向,免得直射在她脸上。 “好热……”秦书瑶伸手到胸前,摸索到皮衣的拉链,慢慢往下拉。 “你睡吧,我出去睡沙发。”我说。 “不许走!”秦书瑶突然喊了一声,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两颗泪滴,很快噙满眼眶。 “你到底怎么了?”我轻声问,感觉书瑶今天有点不对劲,又是喜怒无常,又是喝酒的。 秦书瑶吸了一下鼻子,两滴眼泪滚落,我抓住她的手,轻轻拍着:“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陪你,不走。” 秦书瑶避开我的视线,眼泪又流淌下来,低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问。 “为什么我爱你,爱的那么辛苦……” 第160章 天王翡翠 我默而不言,不知道书瑶指的到底是哪方面? 胡乱喃呢了一阵,秦书瑶闭上眼睛,睡着了,也不能让她就这么睡觉啊,皮衣穿着虽然好看,但应该很裹身体,穿着睡觉挺不舒服的,我便帮她完成了刚才未完成的动作,拉开上下拉链,里面还有衣服,露出胳膊和腿,好生白净,如葱如藕,看得我血脉喷张,不过,还是克制住了。 换做其他妞,或许我可以欺负几下,但她是冥王公主,身份太高,我不敢多想。 帮她盖好被子后,我将床头灯关闭,去外面的办公室,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孙子兵法》,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兵法这东西,还是要多学一些,因为我冥冥之中觉得,迟早还得再去妖界,妖界崇拜阳界人的智慧,多有依赖,说不定武媚公主,还会让我带兵打仗。 看了能有一个小时,感觉眼皮有点打架,困了,我又坚持看完了本卷,折了下页码,起身将书放回书架,准备睡觉,看来只能睡沙发了,已快至十月,京城的夜晚有些凉,我回到卧室,秦书瑶还在酣睡,两只手举着脑袋两侧,跟婴儿似的,嘴巴翘着,很是可爱,好像亲一口。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我咽了咽口水,从床边的衣柜里找到一张薄毯,出去睡沙发。 不知睡了多久,我忽听见有杂乱的声音,赶紧起来,跑进卧室,秦书瑶不在床上!洗手间的灯亮着,我又跑过去,只见秦书瑶坐在马桶上,表情木然地看了我一眼,哗哗哗,我憋着笑,关上洗手间的门,不多时,哗哗声停止,但她却没有出来,我又拉开门,这货居然坐在马桶上睡着了。 “哎,醒醒,回床上去睡!”我轻声道,秦书瑶没反应。 我过去抱她,秦书瑶醒了,晃了晃脑袋,指向旁边的浴缸,发出蚊子似的声音:“洗澡。” “你要洗啊?” “……嗯。” “都醉成这样了,明早再洗吧。”我说,怕她洗的过程中再睡着了,呛死怎么办? “不!”秦书瑶眯着眼睛,嘟起嘴,喊出这个字之后,嘴唇还在颤抖,跟被拨弄了一下的果冻似的。 不了半天之后,她又说:“就要洗!给我放水!” “好好好,那你先回床上去等着,好吗?”我说,想趁机把她骗上床,等她睡着了,自然也就忘了。 秦书瑶点头,我扶着她起来,搀回床上,刚松开手,秦书瑶就大字型趴在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我叹了口气,又帮她翻过身来,免得窒息,再盖上被子,轻轻拍着她,哄睡着。 过了两分钟,秦书瑶忽然睁开眼睛,跟鬼似的看着我,把我吓一跳。 “你还在这儿干嘛?放水去啊!”秦书瑶皱眉。 “呵呵,我以为你睡着了呢,这就去……”我无奈苦笑,过去给浴缸放水。 电热水器,很热,我也不知道秦书瑶喜欢凉一点还是热一点,只能按照自己合适的温度来,很快放好一缸水,正要去叫她,秦书瑶已经穿着里面贴身衣物进来了,伸手就要脱。 “哎,你等会,我先出去。”我赶紧说。 秦书瑶停下动作,我出了卫生间,将门关上,里面传来啪嗒啪嗒,身体击水的声音。 我倚在门上,等了一会儿,里面没了动静,我不由得担心起来,喊了两声,也没回应,我便将门拉开一道缝隙,往里看,呵呵,秦书瑶可真会玩,弄了一浴缸的白色泡沫,全身都浸了进去,只有两只膝盖和脸露在泡泡外面。 “洗完了没有?”我笑着问。 秦书瑶慢慢睁开眼,冷声道:“闭嘴,本宫在醒酒,你出去!” 听她又自称“本宫”,我便放心,说明酒醒的差不多了。 出了卧室,我又抽出那本孙子兵法,找到折页处,继续看,一不小心看入了神,等再回过神来,是因为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秦书瑶裹着洁白的浴巾,从腋下裹着那种,因为她很高,浴巾较短,露出两条大长腿,像穿着超短裙,她手里拿着电吹风,皱眉问我:“这玩意是不是吹头发的?该怎么用?” “那不是有插头么,插进去就行了。”我说。 “插进去了,没反应。” “怎么会?”我起身,从她手里接过电吹风,插进办公桌上电脑的插座里,开启开关,嗡,“喏,这不能用吗?” 秦书瑶白了我一眼:“本宫哪儿知道还得按那个玩意!” 说完,她坐在办公椅上,翘起二郎腿,冷漠道:“给本宫吹干。” “遵命,殿下。”我笑道,看来酒彻底醒了。 吹头发,我在行,毕竟自己也曾经长发过,过程中,秦书瑶很享受地一直闭着眼睛,那股暖风吹在头皮上,在微凉的秋夜中,自然舒服,这可能也是作为鬼,感受不到的事情,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鬼,想快速到达蓝气中阶,重新化身为人形。 吹完了头发,我拔掉插头,将吹风机放在桌上:“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好像没什么了,”秦书瑶咂了咂嘴,看看沙发上的毯子,冷漠地问,“你刚才睡的沙发?” “是,怕打扰殿下休息。”我说。 “去睡床上。”秦书瑶说完,伸手拿起桌上的孙子兵法,翻看起来。 “现在吗?”我问。 秦书瑶瞪了我一眼,我便灰溜溜地进了卧室,合衣躺在床上。 “别让你衣服弄脏我的床!”秦书瑶又说,我起身,脱掉外衣,刚要躺下去,她又说,“里面也是。” 无奈,我只得继续,然后,躺进被窝中,难道她要睡沙发吗? 等了五分钟,我都有点快睡着了,忽听办公室那边传来脚步声,睁开眼,秦书瑶走进来,关上门,走到床头,直接把床头灯的插头给拔了,窗帘拉着,房间里瞬时变成一团漆黑。 哗,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应该是她的浴袍。 “还是开着灯比较好吧?”我苦笑道,好东西,得让我看见啊。 “哦。”秦书瑶应了一声,两秒钟后,床头灯又打开,浴袍果然在地上,我瞪大眼睛,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浑身上下,除了头发和眉毛、睫毛,再无多余毛发,从头到脚的曲线,都恰到好处,不胖,也不显瘦,堪称完美! “看什么看,让你看了吗,闭上眼睛!”秦书瑶怒道。 我赶紧闭上眼睛,感觉床颤了一下,我慢慢睁开一支烟,只见秦书瑶背对着我坐在床边,拿起了床头上的一盒烟,不过想了想,又放下了。 我视线横移,关注点放在了她的小蛮腰处,那里有两处对称的凹陷,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腰涡,据说只有身材极度完美的女孩才会拥有,不知道我何时能拥有她,我说的是书瑶,不是腰涡,如果男生有腰涡,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该减肥了。 秦书瑶坐了一会,转身,将两条腿放在了床上,转头看我,我赶紧闭上眼睛,感觉到秦书瑶掀开被子,钻了进来,肌肤接触,没想到她的身体,居然是热乎乎的,不似雷娜那般冰冷,而且,有点热的过分了,甚至有些烫! “你发烧了吗?”我不由得问。 “嗯?” “好烫啊!”我大胆地伸手过去,在她腿上摸了一下。 秦书瑶一个激灵,缩回腿:“没发烧,是不是温度太高了?那我调低一点。” “嗯?”我睁开眼,“这还能调?” 秦书瑶平躺着,被子盖到了胸口以上,侧脸转向我笑道:“我本身是没有温度的,怕你不适应,才变化出温度,你们人类的体温不是37度么,怎么你会嫌热?” “……那是体内温度,体表温度没那么高的。”我苦笑道,懂得还蛮多。 秦书瑶闭上眼睛,似在运气,几秒钟后,她又睁开,看向我:“你再试试,这回差不多了吧?” “怎么试?”我问。 秦书瑶叹了口气,一脸不耐烦,从被窝里抓过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呃……有点凉了。”我说,像是刚洗完澡还湿着的温度。 “怎么那么难伺候!”秦书瑶皱眉,把脸别去另一边,“就这个温度了,不喜欢拉到!” “喜欢、喜欢,你就变成一坨冰,我都喜欢!”我赶紧安慰她。 “上来。”秦书瑶说。 “啊?上哪儿去?”我问。 秦书瑶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今晚给你。” “啥?”我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说还得训练一段时间,等大婚的时候才可以吗? 秦书瑶咽了下口水,依旧闭着眼睛,眼皮在颤抖:“快点,待会儿我该后悔了。” “我也怕你后悔,别再把我给杀了!”我笑道,动了动身体,想上,又不太敢。 秦书瑶睁开眼睛,伸出一条玉臂,将窗帘来开少许:“天亮之前,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来吧。” 说完,她又闭上了眼睛。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那我还怕什么,立马雄赳赳又小心翼翼地翻身压过去,秦书瑶感受到了重量,嘴唇微张,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盯着我的眼睛看,看得我又不敢动了,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也不敢压下去。 “你第一次吧?”我脑抽地问。 本以为她会揍我,并没有,秦书瑶微微点头,从小被几里拿出右手,好奇地用手指在我脸上划,又划到脖子,继续向下,搞得我痒痒的,就要忍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导航系统自动启动,对准了目标,正要将导弹装入弹道,秦书瑶忽然眉头一皱,抓住了我脖颈上垂下来的玉坠:“这是什么?” “什么?”我低头看,“玉坠儿。” “我知道,谁给你的?”秦书瑶冷声问。 “呃……珍妃儿。”我扯谎道,在这种关键时刻,有些实话,还是不说为妙。 “哦。”秦书瑶信以为真,放开玉坠,她是不会吃珍妃儿醋的,即便我跟妃儿有过什么,也没关系,毕竟妃儿是我的通房丫头。 “那我要……开始了啊?”我试探着问。 秦书瑶嗯了一声,紧紧咬着嘴唇,闭上眼睛,很是“勇敢”低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我刚要使劲儿,她却忽然睁开眼睛,重新抓住玉坠,瞪大眼睛看我。 “又怎么啦?一惊一乍的!”我很不自然地笑道,毕竟心虚。 秦书瑶眯起眼睛,冷声道:“这玉坠的材质,乃妖界的天王翡翠,产量极少,只有白虎国皇族才有资格佩戴!说!到底谁给你的!是不是武媚那个搔丫头?!” 第161章 万乃音悲京 之前在会议室里那半小多小时的汇报,我并不是每件事儿全交代了,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比如,和妖灵小倩的交往,再比如,和武媚临别互换礼物的事儿,我都没有说。 可现在,玉坠的材质,都被秦书瑶看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好辩驳的?只得点头承认。 秦书瑶死死盯了我半响,才再次开口:“你还好意思在上面呆着?给我滚下来!” “好嘞!”我得到赦令,赶紧翻身下来,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要揍我,如果是,早动手了! 我从她身上下来的时候,秦书瑶稍一用力,将玉坠的皮绳扯断,顺手把玉坠丢出,我下意识地将视线送过去,却没看见玉坠所落的地方,也没听见碎裂之声,秦书瑶的手悬在那里,慢慢放下,张开手,转过来骑在我身上,又将玉坠拴在我的脖子上,然后,她趴在我胸口,一动不动。 期间,我一直紧绷着身躯,屏住呼吸,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趴了一会儿,感觉秦书瑶说了一句什么,嘴唇在我胸口动了动,但我没听清,便问:“你说啥?” 秦书瑶抬起头,面无表情,又似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 “……你跟我道歉干嘛?”我苦笑。 “你跟武媚,发生过关系吗?”秦书瑶轻声问。 “没有,”我十分肯定地说,“连手都没牵过!只是临走的时候,按照她们妖界的礼仪,互换了玉坠,仅此而已。” “妖界的礼仪?”秦书瑶皱眉。 “没错,邵依柔告诉我的!”我再次肯定地说,依柔确实说过。 “我还以为是你俩的定情信物。”秦书瑶抿了一下嘴唇,摸了摸我的脸颊,“对不起啊,误会你了。” “没事,怪我,没跟你解释清楚。”我说,试探着将双手“掐”在秦书瑶的腰间,她又激灵了一下,但是这回,没有躲闪,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似在适应我手的触感。 我刚要做进一步的动作,熟料,秦书瑶又忽然附身下来,对我怒目而视:“那个邵依柔!你有没有动过她?” “没有!” “陈萌萌呢?” “也没有!”我举起一只手,“我陈洋对灯发誓,这次去妖界,我跟任何妖界的女孩,都没有过亲密接触!” “那除了妖界的女孩呢?”秦书瑶抓住了我话里的漏洞,冷笑着说。 “……那倒是有。”我笑道。 “谁!”秦书瑶厉声问。 “李须儿,跟她在一起了,算出鬼吗?” 秦书瑶似心中一块大石放下,轻笑道:“那自然不算了,我准许过你,可以睡咱们自己人。” 她指的“咱们自己人”,即阴差府的人。 我点头:“除她,无别人。” 秦书瑶从我身上下来,斜着腿坐在床边,歪着头问我:“你一共睡过几个?都算上。” “三、三个吧?”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给我个准确的答案!”秦书瑶跟审讯犯人似的。 “三个,”我说,“小米、郑辰西,须儿,郑辰西虽然不是咱们阴差府的人,但她说是你……” “是我让她睡你的,这不怪你,”秦书瑶抢过话头,平静地说,“那个小米,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你的XX吗?” “真要听?我怕你吃醋。”我笑道,感觉她已经不是那么生气了。 秦书瑶点头:“说说看,你们应该有恋爱关系的吧?” “算是吧……是,有。”我改口道,不许说吧。 然后,我便将小米的身世,顺道把杨柳的身世,以及我们仨从小的微妙感情,都跟秦书瑶叙述了一遍,之所以说杨柳,也是为了给秦书瑶打个预防针,书瑶的套路,我摸清楚了,不是不让我搞对象,也不是不让我睡别的女孩,只是,第一,不能瞒着她,第二,不能是她不喜欢的人,比如她口中的“武媚小骚丫头”,不知她俩之前有过什么过节。 秦书瑶一直平静地听着,听完后,还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帮我总结:“青梅竹马,水到渠成,又助你升到橙气中阶,情有可原。” “多谢殿下理解。”我抱拳笑道。 “以后别叫我殿下了,叫书瑶吧。”秦书瑶媚笑道,不是她故意媚笑,而是她真正发自肺腑地笑的时候(相比之于冷笑),确实很妩媚。 “嗯,当着外人面再叫殿下。”我说。 “也不用,都叫书瑶,我喜欢这个称呼……”秦书瑶想了想,又说,“瑶瑶也不错,但那样叫,显得我太嫩了些。” “你本来就很嫩啊。”我拉住她的手,抚摸起来。 “讨厌……”秦书瑶娇嗔,将手抽离,假装生气实则嘴角勾着笑地看我,“还有几个相好的,你一并都说了吧,吃一个人的醋也是吃,吃几个人的也是吃,今晚都让我吃完,以后也就没什么心病了。” “真没有其他了,本来还有个王美丽,但她被我另一个关系不错的女孩给勾走了,她是个拉。” “什么叫拉?”秦书瑶不解地问。 “就是取向和正常人相反的女孩。”我解释道。 秦书瑶想了想,点头说:“我有时候也会有这种倾向,你不介意吧?” “比如呢?”我皱眉问,还真没看出来。 “比如有时候,我觉得谢氏姐妹长得很漂亮,就有睡了她们的想法。”秦书瑶直白地说。 “……那跟我相比呢?哪个想法更强烈一些?”我问,谢氏姐妹,现在还被关在天牢里,我得找机会过问一下,还有张安琪也是,但现在,显然不是那个机会。 秦书瑶白了我一眼:“跟她们只是有想法,我跟你都上了床,还用问吗?” 这是最好的情话,尤其配上她那种撩人的声音,我一时间没忍住冲动,将她收进怀中。 “哎呀,干嘛呀!”秦书瑶挣扎了起来,劲儿还挺大。 我本想放手来着,但我忽然想到,郑辰西临走前,在友谊宾馆花园里跟我讲过的话,让我对秦书瑶主动一点,暴力一点,我便大胆地跟秦书瑶硬刚,强行将她翻倒在下面,将她的双手牢牢压在床上,皱眉呵斥道:“还动!再动我强了你!” 秦书瑶一怔,眼里掠过一丝惊诧,刚要发火,却又含羞娇笑,抿着小嘴,轻声道:“继续,继续,我喜欢这种感觉!明白如何服侍我了吧?” 喜欢?没想到秦书瑶居然有这种奇怪的癖好,那好吧,我继续试试! “什么玩意?喜欢?!”我吹胡子瞪眼,嚣张地说,“你是不是犯贱啊!” 秦书瑶眨了眨眼,一脸懵逼。 “看什么看!给我上来!自己动!”我说完,躺在了床上,等她上来。 可秦书瑶非但没有上来,反而起身,默默挪去了床脚。 “你干嘛去?”我厉声问。 “我还是……不太喜欢刚才那种感觉。”秦书瑶小声说,说完就下了床。 我是不是那句犯贱的话,有点过分了?但到嘴边的鸭子,岂能让她飞走?我赶紧坐起来,从后面抱住秦书瑶,往后一拉,她站的稳若磐石,我居然没拉动,原来刚才跟我反抗,抗不过我,都是假象,这才是她的真实实力。 我不理解书瑶的意思,慢慢放开手,秦书瑶转过身来,俯视着我,轻轻搂住我的脑袋,贴在她肚子上:“要不,今天算了吧,我已经很开心了。” “……哦,”我恢复怂态,“你开心就好。” “嗯,睡觉吧。”秦书瑶说完,跪上床,将我推倒后,她躺在我身边,抱住了我一条胳膊,将头枕在我的肩膀上,她都采取这种姿势了,我还能干什么,只得看着天花板,让心中浴火渐渐熄灭,可是身边有这么个大美人儿,想要变成佛系青年,哪儿有那么容易。 躺了一会儿,秦书瑶看了看形状奇怪的被子,在里面把腿蹭了上来,问我:“是不是挺难受的?” “还好。”我说。 “郑辰西跟我说过,说你们男人,得放出来才能睡得踏实,对吧?”秦书瑶扬起脸,认真地问。 “呃……差不多吧。” 于是,秦书瑶把那条腿绕过去,屈膝,在膝关节的后方,利用大小腿,形成的一道缝隙,完事后,我终于遁入空门,秦书瑶把头伸进被子里,闻了闻:“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我去洗个澡吧。” “不用,还挺好闻的。”秦书瑶钻了进去,我感觉到了一股凉丝丝的触碰感,不由得绷紧脚趾,睁大了眼睛。 “好了,你去睡沙发吧,”秦书瑶出来,把嘴在被子上抿了抿,“免得你再难受。” “不会的,我想……想抱着你睡。”我大胆地说。 秦书瑶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亮,重重点头,缩进我怀里,二人渐渐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秦书瑶昨晚拉开的那道缝隙射进来,将我照醒,书瑶还在酣睡,像是在做梦,笑容甜甜的,我怕再对她有什么想法,慢慢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怀抱里抽出来,都麻了,下床,轻声穿上下裤,去卫生间洗漱。 秦书瑶是不是知道我要在这儿过夜啊,居然提前准备了一只新牙刷,可能怕我误会她跟别人同居,故意只开了一半的封,我取出使用,刷牙、洗脸,刚擦干,秦书瑶裹着浴巾进来了,对着镜子,从后面紧紧抱住我,嘤嘤嘤地用脸蹭我的后背撒娇。 我转过身来,将她抱上了梳妆台,让她坐着,挑了挑她的尖下巴:“睡的好吗?” “嗯嗯,从没睡这么踏实过!”秦书瑶眯着眼睛说。 “大婚之后,每晚你都能睡得这么踏实。” “切,谁说要跟你结婚了,”秦书挑了挑眉毛,“你完事没?我要嘘嘘!” “嘘呗。”我故意不走。 “哎呀,你出去了啦,人家好歹也是女孩子啊,觉得害羞不行吗?”秦书瑶见我没反应,眨了眨眼,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哪怕是装一下嘛!” “哈哈!”我这才出去,关上洗手间的门,里面很快传来哗哗哗的声音,然后,书瑶哼着小曲,开始洗漱。 洗漱完毕,各自床上衣服,难免又亲昵一番,但都点到为止,谁也没过分撩谁,搂着出了办公室的门,秦书瑶马上挣脱开我的怀抱,冷声道:“有摄像头,给我留点儿面子!” “是,殿下。”我笑道,都从一个房间里大早上的出来了,还要什么面子? 下楼,出龙组大院,虽然才六点多钟,街上已然车水马龙,据说京城上班的时间成本非常高,平均下来单程得两个小时,活在这里可真够累的。 “你要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呀?”秦书瑶问我,出了龙组大门,她就自动挽上了我的手。 “豆汁儿油条,我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反正黄腰儿挺喜欢的,吃了不少。”我说,那个早餐摊离这里不远。 “我跟腰儿口味差不多,她喜欢,我也应该喜欢,再说,你推荐的,我不喜欢也得喜欢啊!”秦书瑶调笑道,感觉一夜之间,她从高冷的阴间女上司,一下子变成了新婚小媳妇儿,可真会说话,希望这不是暂时想象——但我觉得不太可能,在其他人面前,她绝对不会表现得像现在这样,连面对一枚摄像头,她都很在意,更何况是那些龙组同志、地府同僚们? 溜达到了那家早餐摊,老板娘居然还认识我,笑道:“哟,小伙儿,换女朋友了呀!” 我应了一声,幸亏之前告诉秦书瑶,我带腰儿来过,要不,她还得逼问我“前女友”是谁! “大娘啊,”秦书瑶亲切地问候老板娘,“您觉得是我漂亮,还是之前那个女孩儿漂亮?” 老板娘认真打量了一番秦书瑶:“大娘这辈子不会恭维人,凭良心说,还是你漂亮一些,之前那个姑娘长得也不丑,就是吧,看着稍微有点别扭,尖嘴猴腮的!” “嘻嘻,”秦书瑶冲我眨了眨眼睛,得意笑了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高声道,“大娘,不用找啦!” 结果,秦书瑶低估了自己的饭量,我俩一共吃了一百二十块钱的东西,老板娘的伙计,炸油条的速度跟不上秦书瑶,都要累哭了。 吃光了第十八盘,我在下面踢了她一脚,低声道:“别吃了,给其他客人留点啊!” 秦书瑶一口将半根油条咬进去,含混地说:“我花钱吃饭,关其他人什么事!” “吃差不多得了,中午再带你吃烤鸭,可好吃了,乖!”我只好笑嘻嘻地劝说。 秦书瑶这才作罢,临走给老板娘留下一句:“我单位就在附近,以后天天早上过来吃,你多准备点哦。” 吓得那个炸油条的伙计,手里的烟头差点没掉油锅里。 吃完早饭,估摸着等到了市区各大商场也该开业了,二人便打车过去,我没带钱,只有微信支付,但秦书瑶带了一张银行卡,里面貌似数额不菲,她都不看价格,喜欢上什么东西,直接让我去刷卡付账。 在买一个古奇包包的时候,我偷偷让收银员帮我看看卡内余额,收银员查看后,惊讶得合不拢嘴,用手指点着屏幕,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2亿多?!先生你这是什么卡呀?” “至尊钻石SVIP卡。”我编了个名字,好像QQ会员都没这么牛X。 秦书瑶知道我喜欢表,买了不少衣服之后,拉我去了王府井钟表专卖店,买了一对儿表,情侣款的,叫百达翡丽,看上去跟江诗丹顿的价格差不多,应该是同一档次。 不知不觉,逛到了中午,秦书瑶还记得要去吃烤鸭,她的胃口貌似没有上限,早上刚吃那么多油条,中午又在全聚德吃了一大桌的鸭子,吃到下午两点多钟才罢休。 “有点困了,找个宾馆休息一下吧。”秦书瑶腆着肚子,在街上拉着我撒娇,我没空帮她揉肚子消食儿,两手、肩膀上都挂满了购物袋。 “好。”我左右踅摸宾馆,趁机欺负欺负她,运动运动,也能促进消化。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瑶瑶,帮我接一下,我手没空。” 秦书瑶从我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接听:“喂,sei啊?哦,妃儿,怎么啦?嗯,好,好,我知道了,这就让他回去。” 说到后面,秦书瑶原本活泼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我问。 秦书瑶将手机狠狠插回我的口袋,忽然扬手给了我一嘴巴! “好好的,打我干嘛?!”我皱眉问,周围不少人都看着呢! “你个大骗子!还说在妖界没有相好的?人家都追过来,要找你负责了!”秦书瑶怒道。 第162章 唐振宇 “什么鬼?我跟谁负责啊?”我一脸懵逼。 “你自己留的情,自己心里没个B数吗?”秦书瑶说完,扭头就走,没等我追上去,她居然不顾及现场这么人看着,直接利用鬼族技术,从窗户飞进了路过的一台行驶着的轿车里,一把抓掐司机的脖子,吓得司机急刹车,弃车就跑,秦书瑶挪入驾驶位,要开车,她还不太会开,一脚油门下去,车头窜上了马路牙子,差点撞着人! “你等等!”我喊道,秦书瑶倒车下来,我跑过去,将东西扔进后座中,刚要开门上副驾驶,秦书瑶又一脚油门,开车扬长而去! 我追了两步,追不上,减速,呆立原地,疑惑不解,难道是武媚追过来了?不可能,她还在打仗呢,再说即便她追过来,也犯不上因为一块玉坠,就让我负责任吧? 或者,是小倩?也不会,她磁力太弱,离不开死人谷多长时间,更何况是穿越来到阳界,她们那几万妖灵的事儿,昨天在会议上,我跟秦书瑶汇报了,她说等有时间了再议。 那会是谁呢……哎呀,我想起来了,还有个苏门妲拉!她给我留了字条,说会来找我算账的!该不会是她吧! 周围人都在看我,那个被抢了车的司机通过朝阳群众的指引,知道了我跟秦书瑶是一伙儿的,追过来要拿我是问,我赶紧逃走,他穿着皮鞋,跑不过我,甩掉他之后,我上了一台出租车,先给203打电话,告诉他秦书瑶所“征用”车辆的车牌号,让她处理一下,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这对于龙组而言很简单。 203好像听出来了些什么,笑问:“你们小两口吵架了吧?” “……没,就是闹了点误会。”我苦笑道。 “放心,交给我处理,你去哄她吧。”203善解人意地说。 看看人家,同样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至少看上去是),203相比之于秦书瑶,要稳重得多。 挂了电话,我又打给珍妃儿,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公子,你快回来吧,那只妖的实力太强,我控制不住她。” “……须儿呢?”我问,须儿现在黑气,有几个是她控制不住的? “呃,李指挥使说,她不插手你跟那只女妖的事儿。” “是不是苏门妲拉?”我问。 “是的。” 果然如此,真是添麻烦! “妲拉在哪儿?”我问。 “刚才还在友谊宾馆,现在,已经和杨柳去了你老家,说是要祭拜列祖列宗……”妃儿憋着笑说。 “……怎么把杨柳也扯进来了?”我挠了挠头。 “妲拉将自己的父母带了过来,知道公子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小姨后,就去奉天局找到杨柳,哎呀,总之现在全乱套了,公子你快回来处理,我们还得打仗呢,没工夫。” “知道了。丁香湖那边战况如何?”我又问,听说打的很吃力,所以昨晚秦书瑶才会连夜让须儿过去支援。 “还可以,李指挥使参战后,压制住了妖兵,七道传送门,已经关闭了六道,只有主传送门无法关上,”须儿介绍道,“现在妖族攻不出来,我们也攻不进去,僵持住了。” “行,等我打发了苏门妲拉,过去帮你们。”我说。 “呵呵,公子,什么叫打发啊,我看那个妲拉是个蛮不错的姑娘啊,不如公子将她也纳了呗。”妃儿笑道。 “……”我挂了电话,还得先回龙组去哄秦书瑶。 走至半路,秦书瑶主动打电话过来,用的是龙组座机。 “瑶瑶,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 “不用解释,”秦书瑶冷声道,“须儿已将妲拉的事情告知本宫。” 听秦书瑶的语气,貌似她身边有人。 “殿下,有何指示?”我问。 “你回来一下,张安琪被押过来了。” “啊?” “我们在办公楼门口等你。” “好的。”我挂了电话,这是个突发情况,虽然之前开会,形成了决议,将来要把所有“无气之妖”都放在龙组看管,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多时,出租车到龙组大门口,我下车跑进去,站在办公楼门口的除了秦书瑶,还有201、202、203以及几位我不熟悉的龙组要员,其中一个穿西服戴眼镜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温文尔雅,看着不像龙组的,我与他们一一握手,201给介绍,原来他是中科院的教授,叫唐振宇,主攻基因遗传学。 寒暄完毕,203带大家进了龙组办公楼,通过层层管卡,往地下走,开了至少十道厚重的大铁门,把我都给绕晕了,终于来到大概位于地下五、六层位置的一个区域,是个很大的办公区,虽在地下,却有先进的通风系统,感觉空气中的负氧含量很高,跟在长白山里似的。 办公区内,多为玻璃隔间,里面的龙组工作人员,多穿着白大褂,看着像是搞科研的地方,其中有个大屋子,里面设着一架卫星似的机器,让我怀疑是他们在研究时空穿梭机之类的高精尖武器——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时空传送,根本不存在。 又走出一段距离,来到一道光明的走廊,两侧有不少门,墙、顶、门、地,全是白色,却没有灯,很科幻。 “这里就是囚犯关押区,”203介绍道,声音带回响,“主要是妖,原本有些厉鬼,不过上个月,都被引渡回了地府。” “张安琪在哪儿?”我直接问。 203继续往前走,走到第三个门口,将眼睛凑过去门上的猫眼处,虹膜扫描系统。 嗡,电控门侧向打开,我看进去,只见张安琪穿着麻布囚服(地府的服装),躺在一个类似CT扫描机的床上,头上戴着头盔,手腕、腰部、大腿、脚踝,也都扣着金属装置,几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在监视连接张安琪身体上的各种仪器。 一个老熟人背手看在一边,见有人进来,微微朝我们行礼:“殿下,陈指挥使,各位首长。” 牛邦德,阴差府青衣牛卫指挥使,他手里拎着一根锁链,估计是他亲自送张安琪过来的。 “牛指挥使,”我向牛邦德拱手,“张安琪有否异常?” 牛邦德摇头,用一首歌名回答我:“一直很安静,不过……陈洋。” 说着,他转头看向CT床,张安琪的手脚在动,仪器上显示,脑波出现了剧烈波动。 “只要提你的名字,她就会出现反应,在地府时也是如此。”牛邦德介绍道。 “身体机能方面呢?各项指标都正常吗?”唐教授问工作人员。 有个像是领头的回答:“与常人无异。” “真的很厉害吗?”203轻笑,在场的似乎除了我,并没有人见过张安琪出手,被赵东来抓走,以及后面的长白山三族混战中,她也始终保持静默。 秦书瑶轻咳一声:“厉不厉害,本宫不知道,或许可以用你们龙组的卫士来试一试。” “怎么不用你的人呢?”203反唇相讥,但马上笑道,“开玩笑的啦!殿下不要介意。” “非要试的话,让我来吧。”我说,主要想趁机把张安琪放下来,谁被固定在床上,都不会好受。 “不好吧,她万一跑了怎么办?”203皱眉,“牺牲了那么多同志,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放心,我在。”一直沉默不语的202低声说,她穿着一身运动服,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鼻梁上还架在一副超级大的蛤蟆墨镜,只露出鼻尖和小嘴儿,以及尖尖的下巴,因为之前在友谊宾馆开会的时候,我见过她的样子,才知道她是202首长,也是个冷颜美女。 这三位2字辈的首长都是紫气。 201叫庄周,是妖,紫气中阶。 203是人,叫啥名不知道,紫气初阶。 202也是人,她最牛B,紫气高阶,跟尼奥一个等级! 201首长发话:“龙组医院后面,有一座室内训练场,陈洋同志,你负责将张安琪带去训练场,测测她的各项数据。咱们先出去吧。” 说完,201转身离开“牢房”,龙组众人,包括唐教授和工作人员们也都出去了。 “能行吗?”秦书瑶问我。 “瑶瑶,你不生气了?”我问。 “……本宫可没那闲工夫!”秦书瑶皱眉,向牛邦德招招手,也出了牢房,门关闭之后两秒钟,咔哒,张安琪身上的各处机关,都解开了,头盔慢慢打开,露出她恬静的脸。 “琪琪,是我。”我没敢太靠近,轻声呼唤。 张安琪慢慢睁眼,转头向我这边,平静一笑:“陈洋哥,你来啦。” 第163章 陈家沟 “让你受委屈了。”我见张安琪没什么异样,还是那么平静,便走去床边,扶她起来。 张安琪紧紧抓住我的手,生怕我跑了似的,脸上却腼腆地笑着:“呵呵,我都想你了。” “他们没对你用刑吧?”我小声问,天花板上有摄像头,估计语音也会传出去。 张安琪摇头:“陈洋哥,他们对我很好的,你别担心。” 我看了看她手腕、脚踝上被金属箍勒出来的紫色淤痕,也没说什么:“走吧,龙组要对你进行一些测试,你配合一下。” “测试完了,我是不是还得被关在这里?”张安琪皱眉问。 我想了想:“我让她们不再锁着你。” “哦……”张安琪有些失望,旋即,又满脸期待地问,“那哥哥你呢,还会离开我吗?” “我得回盛京,有任务,不能留下陪你。”我苦笑道。 张安琪再度失望,慢慢低下头,紧紧抓住我的手,嘟囔道:“好讨厌跟你分开。” 嗡,墙上一个蜂鸣器响了,里面传来秦书瑶的声音:“你俩腻味够了没有?快出来啊!” “她是谁?”张安琪好奇地问。 “我是他女朋友!”秦书瑶冷声道,宣誓主权的意味很明显。 我本以为张安琪会受到刺激,没想到,她居然甜甜地笑着对摄像头说:“原来是嫂子呀,你好,嫂子!” 一声“嫂子”,给秦书瑶打败了,她像是岔气了一样,咳嗽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记起来了,张安琪并不是“喜欢”我,只是因为我俩的特殊关系(我是她的妖奴),她才会非常黏我,本以为,我死过一次之后,这种关系会自动解除,看来依旧存在。 呀,那岂不是说,七七四十九天的期限也还在?我掐指一算,从张安琪事发当天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也即是说,还有一个月,我的元气就会被她吸干,然后死掉? 我晃了晃脑袋,这太可怕了,可别让秦书瑶知道,她知道了,或许会杀了张安琪帮我解决问题,可那未必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还得回去问杨柳,这种问题,萨满处理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下床吧。”我对张安琪说。 “有点头晕。”张安琪揉了揉脑袋,可能躺的太久了。 “你别动。”我俯身蹲下,捏着她的脚,想给她穿上鞋子,捡起鞋一看,居然是草鞋,草质还很坚韧,磨得她白白的脚丫上,好几道血痕,这应是地府犯人的制式穿戴,犯人嘛,总不能过得太安逸,虽然我不太理解到底张安琪犯了什么罪。 “别穿了,我抱你出去。”我扔了草鞋,直接把张安琪从床上抱了起来,来到门口。 门自动打开,其他人都在走廊里等着,门边的墙上,有个监控屏幕,显示的是牢房内的画面,正慢慢闭合。 张安琪搂着我的脖子,环视众人,精准地将视线落在了秦书瑶脸上:“你就是嫂子吧?” 秦书瑶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哎呦我去,太会说话了,受不了!”203捂脸,提前先走。 “不不,”张安琪赶紧解释,“你们也很漂亮,只不过,感觉她和我陈洋哥最配了。” 秦书瑶虽然有点吃张安琪在我怀里的醋,但还是被夸的沾沾自喜,略带娇羞地撩了一下头发帘:“哪有了啦!” “瑶瑶,给她找双鞋吧,你看这脚,被你们地府的草鞋给磨的。”我侧身,将张安琪的脚丫展示给秦书瑶看。 张安琪也有很强的愈合能力,之前腹部的伤口都愈合了,但不知为何,这种擦痕、淤痕却不能愈合,很可能,她的愈合力没我高级,仅仅针对身体的重大创伤才有效。 “噢,我这就回办公室去拿。”秦书瑶被夸的像是变了个人,贤良淑德的小嫂子嘛,她本没有多余的鞋子,但上午逛街,我俩可没少买,高跟鞋、运动鞋都有。 我抱着张安琪,跟众人七拐八拐地出了地下区域,又回到龙组局办公大楼的一层,隐隐觉得,地下的部分,像是参照了八卦的设计,看似乱糟糟的,岔路很多,不过还是有一定规律可循,203在前方引路,每到岔路口,我看见她都会掐着手指算计一下,再决定走哪条路。 之所以对这里感兴趣,是因为我心中有个隐藏起来的想法——如果有机会,比如晚上,2字辈的紫气三人组下班回家后,我是不是能把张安琪偷偷给救出来呢? “陈大人,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先走了。”牛邦德向我告辞,我点头,说会告知殿下,牛邦德又向龙组首长们告别,然后上了门口一台路虎揽胜,亲自开车,驶离龙组大院。 等了一会,秦书瑶跑出来,手里拎着鞋盒子,胳膊上搭着一套新买的运动服,202从我手上接过张安琪,男同志们背身过去,女同志围起来,帮张安琪换了新衣服和鞋袜,再看过去,顺眼多了,跟在我家里的时候见到的那个邻家小女琪琪差不多。 一台丰田考斯特开了过来,众人上车,绕过总部大楼,绕过医院,来到后面一个类似体育馆的建筑前,里面乒乒乓乓似有人在打篮球。 下车进去,果然是个篮球场,这帮龙组的同志上班很闲呐,场上两队同志在打球,观众席上还有不少观众,多为穿着制服的龙组女文员,护士李小楠也在期间。 发现一大票首长进来,裁判叫停,场上人员、观众席人员都立正,向我们敬礼。 “继续,继续吧。”201和蔼笑道,这应该是龙组局的日常,下午没啥事了,活动活动,以前,很多机关都是这样,最近抓得比较严,大部分机关才会收敛,不过,龙组局是法外之地,并不受纪伟辖制,还是很“腐败”的,看看他们的公车就知道。 篮球场内有侧门,进去,里面是个搏击馆,地上铺设软垫,几个壮汉在赤膊训练,汗流浃背,我眨了瞎眼,嚯,都是黄气以上、最高至蓝气初阶的男同志,实力远胜于特种兵,他们应是龙组局的外勤人员,看见我们,也停下来敬礼。 穿过搏击馆,又来到一个房间门口,门上写着六个字:总局体测评定中心。 进了中心,我左右看看,除了201、202、203和秦书瑶,其他人都没有跟进来,可能怕待会儿张安琪测试的时候,爆发出真气之类,伤及无辜。 203主导测试,先让张安琪填写一张表格,张安琪关于自己作为“人”时候的记忆,都已经找了回来,主要填写年龄、学历、家庭成员等,当张安琪写家庭背景的时候,我小吃了一惊,白山市连城县,跟我一个地方,我不由得哎了一声。 张安琪瞅瞅我,继续写,白山市连城县,泉阳镇陈家沟! “啊?”我终于忍不住了,“琪琪,你也是陈家沟人?” “对啊,陈洋哥,”张安琪转脸笑道,“我还记得你呢!你肯定不记得我了吧?嘻嘻!” “咱俩见过面吗?”我皱眉问,怎么一点关于她的记忆都没有,照理说,村里有个如此漂亮的小美女,我应该印象深刻才对。 “我在村小学的墙上见过你,陈洋哥,那时候你都上高中了,我才上小学。” 我恍然大悟,我今年27岁,张安琪填写的年龄是18岁,差得太大了,而且,我去县城念高中后,便很少回家,上了大学后更是如此,即便我见过张安琪,她也是个儿童,女大十八变,陈家沟人口众多,我又怎会记得。 “你妈妈叫什么?”我问,她妈我应该认识。 “张,”张安琪一边在母亲姓名栏填表,一边念叨,“翠萍。” “喔,大姑啊!”我笑道,还真认识。 陈家沟分两个区域,上沟和下沟,我家住上沟,张翠萍住下沟,她是我们村有名的大美女,一直未婚,村里人都说,她年轻时候去南方打过工,给一个老板当小的,后来被老板甩了,自己带着个孩子回来,那孩子就是张安琪。 原来,并没有什么南方老板,孩子的父亲,是那条青龙。 “嘻嘻!想起来了吧?”张安琪笑道。 我点头,当年爸妈的葬礼上,张翠萍出席过,都是一个村里的,多少有些沾亲带故,我爸跟张翠萍是远房表兄妹,我自然得叫她为大姑。 秦书瑶忽然摸了摸张安琪的头,淡淡地说了一句:“本宫曾在你家里住过一晚。” “喔?”张安琪回头,好奇地看着秦书瑶,“嫂子来过我家?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妈妈才像你这么大!”秦书瑶笑道。 我知道了,应该是我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秦书瑶知道我是宋公子转世,就去看我,结果发现我长得很丑,她就跑了,不知为何,她去张翠萍家住了一晚。 “这么说起来,有些玄妙啊,”203悠然道,“一个小小的陈家沟,居然与人、鬼、妖三族都有牵连。” “哪个村子与人、鬼二族没有关联?”我问,“村里不都是人么,人死了不就是鬼么。” “人族,我指的是萨满,”203说,“鬼族嘛,呵呵,能荣幸到让你的小媳妇儿亲自去,还留宿一晚的阳界村子能有几个?” 我点头,那倒是。 秦书瑶皱眉嘟囔:“芷若,我们还没结婚呢,别叫的那么肉麻!” “芷若?”我看向203,原来她叫这个名字,挺好听。 203像是诡计得逞了似得,哼着曲儿,看向别处,我又看看秦书瑶,她脸色微红,也不理我。 没想到,张安琪填个资料,还引出这么一段旧事…… 第164章 大尾萌妹 填完了资料,开始测试,第一关,身高体重,张安琪脱掉鞋子,踩上体重秤,上方的横杆下落,啪嗒,在她头顶砸了一下,又弹回去,屏幕显示,身高164,体重49公斤,所谓好女不过百,张安琪属于标准体重。 “陈洋同志,你也测一套数据吧,我们龙组好留个底。”201和蔼地说。 “哦,好。”我便也上去,啪嗒,身高182,体重74.2公斤,也很标准。 第二关,卧推,就是躺在一块平板上,向上推举杠铃。 “这个我先来。”我自告奋勇,往左右两边挂铁饼,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我测过,那时能推起50公斤左右,可现在不同了,我重生之后,上肢肌肉,包括胸肌,明显增大了不少,估摸着可以推起与体重一比一的杠铃。 75公斤,非常轻松就推了起来,我让她们帮我继续加铁饼,一组又一组,一直加到了180公斤,才感觉到很吃力,试了几次,都没能起来——这是因为之前发力过多,如果第一次就推180公斤,说不定可以! 180公斤,什么概念? 平时我有看NBA,联盟第一人,勒布朗詹姆斯,多高多壮不用多说吧,他的卧推也不过是180公斤!我的身高、体重远逊于詹姆斯,居然也能推其这么多的重量,只有两种解释。 第一,重生之后,我的身体构成,已经属于非人类级别。 第二,我现在是绿气初阶,真气等级,对于人体的绝对力量,有正向影响。 “到你了,琪琪,”我成绩不错,很是得意,“你力气小,我给你重量减半吧?” “不用。”张安琪看了看杠铃,躺在平板,单手抓住杠铃,轻松举起! “卧槽!不会吧!”203惊讶道,“开挂了吗?换个手试试?” 张安琪刚才用的是左手,又换成右手,依旧轻松举起! 杠铃没有问题,也不存在克服了重力场之类的异能,因为她举起的时候,单手发力,杠铃的杆儿,都被两头的重量给坠弯了,这说明张安琪用的是绝对力量。 “再加!”203有些兴奋,跟我一左一右,继续给杠铃加重量,直接加到了240公斤,没法再加,因为杠子上没有空间了,交给张安琪,她依旧单手,但貌似稍微费了点力气,不过还是举了起来。 203给了秦书瑶一个眼色,两人双双跳上杠片,踩在两端,她俩身高、体重差不多,都是170的大个儿(在女孩中),相当于每一边加了55公斤左右,凑成了350公斤,这回,张安琪终于单手没能举起,不过,她换成双手,又是轻松举起,还颤了颤。 卧推杠铃,除了手臂,主要是胸大肌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我很想摸一摸张安琪的大肌,到底有多厉害,看上去也不怎么大啊,貌似连秦书瑶的一半都没有,尺寸很普通,大概介于B和C之间。 “确实厉害,”202冷声道,“我不用真气,也只能推起250公斤。” “哇,那你也很厉害了!”我赶紧给202首长拍马屁,不好拍,因为她不怎么爱说话。 之后,又测了其他几项数据,我的数据,几乎都是超过同体重正常人类的150%到200左右,而张安琪的数据,全部爆表,超强的体质。 测完最后一组后,我看见201跟202耳语了几句,202点头,走到张安琪面前:“我们想检验一下你的实战能力。” “哎!”我赶紧叫停,“她完全没有实战经验,不会打仗的!” “呵呵,你怕我伤了她?”202冷笑,“放心,我会有分寸。” “……我是怕她上了你,”我笑道,环视众人,“首长,你们知道张安琪的攻击武器是什么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 “是尾巴,”我说,“无坚不摧的一条龙尾!” “那又如何?”202首长皱眉,伸手从我腰间抽走了井中月,抖硬,“再强的角质尾巴,也没有这神器坚硬吧?” “呵,不是她尾巴坚硬,而是她的尾巴,具有某种我不太能理解的功能,可以瓦解敌人的战斗力。”我说完,看向秦书瑶,只见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是心有余悸。 秦书瑶没见过张安琪出手,但是在宝马车里,她曾经被张安琪用尾巴“解除”过武装,我才能从“小阎王”的眼皮子底下成功溜走。 “瑶瑶,讲一讲那次的事儿吧。”我建议道。 秦书瑶叹了口气,可能是怕丢人,但为了更好地对付“无气之妖”,只能分享一下经验了。 讲完之后,秦书瑶也说,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不知道对方的一条尾巴,为什么会克制住她所有力量,就跟被定住了似的。 “真有这么厉害?”202表情疑惑,忽然将剑拍在了张安琪肩膀上。 张安琪愣了一秒钟,妈呀一声,吓哭了,直往我身后躲,搞得202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琪琪,你别紧张,首长只是想见识一下你的尾巴,你就掏出来给她们看看呗?”我扶着张安琪的肩膀,劝慰她道。 张安琪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可能是怕弄坏的秦书瑶的裤子,往下褪了一点——好在现场都是女同志,那条锥形、带着“枪尖儿”的尾巴,甩了出来,在空中左右摇摆。 “就这个东西?”202好奇地用井中月扒拉了一下,张安琪还是有点害怕,躲开了。 “琪琪,你别害怕,你来对我施法。”202将剑还给我,举起双手,以示无害。 “我……我不会。”张安琪小声说。 202疑惑地看看我,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当时在车里,张安琪是怎么制服的秦书瑶来着,好像是…… 我凑到202耳边,小声说:“你假装要杀我试试。” 202瞅瞅我,先是表情疑惑,继而恍然大悟,我的命运,跟张安琪是连在一起的,如果有人想杀我,张安琪出于本能都不会答应,当时在宝马车里,秦书瑶就是威胁我,想要我的狗命,才会遭到张安琪的“制服”! 202点头,忽地从我手里抽回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向我的腹部,太快了,我只觉得眼下寒光一闪,剑尖儿已经刺进去了大概十厘米长! “啊!”两声尖叫同时传来,分别来自秦书瑶和张安琪,秦书瑶率先出手,一掌向202袭来,202左手迎了过去,两掌相对,嘭的一声,真气对撞的声音,秦书瑶毕竟才是紫气初阶,完全不是202的对手,被击退了好几步。 几乎与此同时,左侧的龙尾袭来,直刺向202的额头! “琪琪,住手!”我赶紧喊,怕她真杀了202! 但我低估了202首长的实力,她见龙尾袭来,不慌不忙,侧头躲过“枪尖儿”,右手离了剑柄,一把抓住了龙尾。 熟料,龙尾的枪尖儿可以延长,它以不变的粗度,延长出一米左右,又兜了回来,继续刺向202的面门,202这次貌似躲不开了,只得向后纵跳两米多远,抓着龙尾的手也松开了,可龙尾瞬间又摆了过去,这次,它没有攻击202的面门,而是极快地从202的腰间绕了一圈,将她死死缠住,然后,枪尖儿悬空,再次对准了202的面门! “琪琪,住手!不许戳!我死不了!”我连声喊道,连202都抵挡不住张安琪的攻击,那在场其他人,更是挡不住了! 我看向张安琪,她双眼变得通红,如同两颗发光的红樱桃。 “琪琪!放松,放松!我没事的!”我轻声道,张安琪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里的血红色,渐渐退去,龙尾松开,收回,直至缩回裤子中,消失不见。 我从腹部拔出井中月,展示给琪琪:“我真没事,我有不死之身,跟你一样,可以自动修复,202首长只不过想用着这个办法,逼出你的潜力来。” 张安琪眨了眨眼,像是想明白了,赶紧跑过去,扶住202首长:“首长,对不起,您没事吧?” 我则走向秦书瑶,其实刚才,我被书瑶感动了一下,相比之于张安琪保护我的“条件反射”,秦书瑶是主动的攻击行为,而且,她明知自己远非202的对手,还是想试图从强大“敌人”手里将我解救下来,除了对我有情,我实在想不到书瑶的其他动机。 “怎么样?”我扶住秦书瑶的胳膊,关切地问。 秦书瑶眉头紧皱,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摆了摆手:“没事,调息一会儿就好。” “书瑶,你这么急着出手干嘛!”201首长走了过来,似在责怪,其实是在以长辈的口吻教育她,“真是的,你明知道不是林瑶对手,还要硬来?伤着了吧?” 林瑶?202叫林瑶吗?那岂不是,有两个瑶瑶了? “对不起,首长,给你添麻烦了。”秦书瑶苦笑,伸出手给201。 201抓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我摸着秦书瑶的另一条胳膊,都感觉到了异样!201在给秦书瑶输入真气!一股一股的,震手,我赶紧松开,免得被真气震伤心脉,跟她们几个比,虽然我力气不小,但在真气层面上,差的实在太多。 也就几秒钟的功夫,我便发现,秦书瑶的脸色,从惨白色,变得有了不少红润,继而,越来越红。 “够了,首长,已经诗了!”秦书瑶赶紧说。 201收手,微微一笑:“那不正好,让陈洋同志帮你调和一下。” “不用了。”秦书瑶红着脸嘟囔道,深吸一口气,开始自行调节。 “什么叫诗了?”我不解地问201首长,她没回答,只是将她看着秦书瑶的眼神向下移动,我顺着看过去,啊,原来如此,没想到真气传导,还有崔情之作用,好神奇。 待书瑶没事,我又看向另一边,张安琪和203都扶着202,202的脸色,比刚才秦书瑶还要白,也诗了,不过是在额头上,汗津津的,是虚汗。 我有些不解,走过去轻声问:“只是缠了一下,就这么大反应?” 202抬头看了看我:“你说反了。” “什么意思?”203问。 202冲203苦笑道:“芷若,你觉得在正常状态下,我有可能,被她的尾巴缠住吗?” “啊,我懂了,魔法!”203打了个响指,“她先是用尾巴将你定住,再缠的你!” “岂止是定住,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第165章 荣归故里 由202亲自试验,所有人,都对张安琪的能力有所了解,并拜服,尤其是201,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张安琪,似笑非笑。 这里没人能给202输真气辅助,只能等她自动修复,202的修复方式比较独特,她管我要了一支烟,点着,双肘搭在窗台上,看向窗外,等抽完那支烟,我再看她头顶的紫气,已经从原来虚弱的像是将灭的火焰,变回了原来的熊熊烈焰。 测试正式结束,张安琪还得回到牢房,并配合以唐振宇为首的科研团队的研究,201说的很清楚,关起来,不是怕她逃走,龙组是相信张安琪具有作为人类的良知的,而是怕妖族将张安琪抢走,这种无气之妖,威力太大,一旦妖族“批量生产”,后果不堪设想。 张安琪表示理解,但是,她提了三个要求:第一,非实验时,不能让将她捆在床上;第二,给她配一部智能手机,可以随时跟我视频联络;第三,每日三餐要吃三文鱼和柠檬汁。 都不是过分的要求,201欣然应允,并准许在202上班的时间段中,可以让她带张安琪出来放风,虽然202打不过张安琪,但对付妖族的大部分敌人,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商讨完这些,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一行人在龙组食堂用餐,我不知道张安琪什么时候喜欢上柠檬汁的,看着那半透明的汁水,我就酸的不行,她居然跟喝水一样,三文鱼我有见她吃过,在我家的时候,虽然是生的,但三分鱼没什么腥味,正常人类也可以食用。 吃晚饭,张安琪被送至房间,我又陪她呆了一会儿,晚上六点多才离开,并不觉得恶心,秦书瑶出于好奇,也吃了两块,但似乎不太喜欢。 我还得回东北去,下午杨柳给我打过两次电话催我,让我赶紧回老家,我问她,是不是出事了,杨柳说事儿倒是没出,就是那个苏门妲拉的脾气有点急,磨人也磨的厉害,搞得她烦都要烦死了! 也好,趁机回去祭拜一下父母,还有外婆等人,我很久没回去了。 秦书瑶开着抢来的那台车,亲自给我送到机场,大庭广众之下,秦书瑶紧紧抱着我不撒手,也不说什么,就是抱着,直到工作人员催促快到登机时间了,书瑶才放开我,我让她好好照顾猞猁和张安琪,处理完东北的事情,我就回来找她。 上飞机后,因为是“龙组临时票”,头等舱没位置了,只能在经济舱将就一下。 两小时,飞机顺利抵达白山机场,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回老家,但机场我是来过的,上次龙组和地府在此地汇合,我做接引来着。 出了候机楼,上了一台出租车,坐在后排,我给203发微信,问她能不能想办法,帮我配一把宝马车的钥匙,我那台X5,还停在长白山北坡的景区停车场呢,能有快一个月了,车钥匙原本在须儿那里,她被青龙抓获,钥匙也搞丢了,还得重新配。 203回微信,说正在洗澡,待会儿给我打电话,我手贱,点开了视频通话,203居然接了,果然在浴室里洗澡,雾气昭昭的,203站在淋浴下边,一边跟我通话,一边往身上打泡沫,不过视频的角度很高,只露出她胸口以上的位置。 “呵呵,陈洋,你这么撩我,不怕你媳妇儿吃醋啊?”203笑问。 “……我哪儿有撩你啊,那我关了。”我皱眉道,看人家洗澡,好像不太礼貌。 “没事,我反正也单身。” 我愣了一下,这个也字,该作何解? “对了,陈洋,你刚才不是说车的事儿么,我想了想,白山龙组局的技术部门,应该可以搞定,不过需要当地宝马4S店的配合,提供一个解码器。”203一边洗头一边说,她说的太专业,我没听懂,只好告知203我车的具体位置,让当地龙组去弄。 聊了一会儿,司机忽然问我:“先生,您到底去哪儿啊?” “哦,连城县,泉阳镇,陈家沟。”我说,忘告诉他目的地了。 “行了,不聊了,我要冲下面。”203伸出手指,关掉了视频,关闭的一瞬,她的上半身进入镜头,身材可真好。 “去农村啊,那得加钱。”司机笑道。 “加多少?”我问,老家的司机普遍比较黑,这我是知道的,但只要价格合理,还能接受。 “得……200块。”司机想了想说。 “行,送到我家门口,给你200。”我说,要是放在之前,我肯定得跟他讨价还价,最终以180元左右的价格成交,但现在,说实话,我已经有点不把钱当回事儿了,膨胀了,对吧? 陈家沟,就在长白山脚下,离白山市机场较远,又是农村夜路,开的不快,将近一小时之后,才开到村口,里面的路,黑灯瞎火的,加上前两天下了雨,很是泥泞,不太好走,我让司机停车,给了钱,下车步行进村,同时给杨柳打电话。 杨柳说,村长家的老太爷死了,她们都在村长家看热闹。 “看热闹?”我笑问,“那个老棍子,死就死了呗,有什么好看的?” “所以叫看热闹嘛!”杨柳笑道,“你也过来吧,妲拉她们也都在这儿。” 我挂了电话,往村长家走,离着老远,就看见他家的二层别墅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我们陈家沟的村长,叫陈德旺,村长本人是个好同志,任劳任怨,带领全村人致富,得过不少上级奖励,但村长的老爹名声却不咋地,一生做尽了坏事,偷鸡摸狗、坑蒙拐骗、调戏良家、欺男霸女,经常进拘留所,连村长这个当儿子的都不待见他,早就跟老头断绝了父子关系。 但好歹有亲缘关系,老头死了,村长不能不管,丧事还得按照本地的规矩办,应该是两天前死的吧,按习俗,第三天晚上,得请萨满师傅做法事,送老头归西,原本这应该是道士的活儿,但东北这边道士极少,萨满为了挣外快,不管懂不懂,反正糊弄糊弄,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就行了。 真正收鬼魂,只有阴差才有那个资格。 我进了村长家的院子,里面聚众了好多村民,村长夫妇,还有女儿都披麻戴孝,跪在棺材前,一个萨满打扮的师傅,正围着棺材跳大神,手里捏着一只铃铛,晃来晃去,口中念念有词。 人太多,找不到杨柳,我只得开启阴阳眼,顺利找到,居然在人群的最前面,三只妖的气息,两个普通的红气妖,一个紫气妖,那紫气妖自然就是苏门妲拉了。 我分开人群,走到他们身后,拍了拍苏门妲拉肩膀,她回过头,卧槽,我一愣,之前虽然斩开了她的面纱,但并未看见脸,这次她没戴面纱,长得居然这么漂亮,完全不输秦书瑶啊! “来啦?”苏门妲拉淡然一笑,拉过旁边两只妖,一男一女,看上去也是年轻人的样子,俊男靓女,长得都很漂亮,“爸、妈,这就是陈洋。” “你好。”男妖穿着西服,很绅士地伸手过来。 “你好……妲叔叔。”我苦笑,他看上去还没我年纪大呢! “你好,小陈。”女妖也跟我握手。 “你好,阿姨。”我继续苦笑,这女妖长得,更像是苏门妲拉的妹妹,真是没辙了。 杨柳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皱眉问:“你笑什么笑。” 杨柳凑过来,贴着我耳朵小声说:“小姨挺满意的。” “满意你个头!”我瞪了她一眼,转向妲拉,“你不是说,规矩改了,我不用娶你了吗?” “我回家跟我爸妈说了,我爸不让改!”苏门妲拉理直气壮地说,“先不提这事儿,快一起看热闹啊,你们的葬礼可真好看!” “……好吧。”我无奈道,她们一家三口的注意力,也确实都在葬礼上,貌似没工夫理我,我也只好跟着一起看。 我依旧开着阴阳眼,发现村长身后,站着一只鬼,那里比较暗,看不太清,应该就是村长他爹,可能,收他的阴差还没来吧。 萨满师傅跳了一会舞,停下来,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准备念,像是讣告,他刚要念,那个鬼突然窜了出来,一脚踹向萨满师傅的后腰,差点把师傅给踹进棺材前的火堆里! 第166章 小试牛刀 “哎!”杨柳叫了一声,她肯定也早就看见了老鬼,要出手。 “小姨,我来吧。”我拉住了杨柳,既然当地的阴差官还没来,就让我这个做指挥使的,先控制下场面好了。 捉鬼、引鬼是门技术活儿,我早晚得学。 院中村民们,看见萨满师傅被“踹”,虽然看不见那鬼,却都意识到了什么,原本喧哗的院落,变得一片死寂,我走到棺材旁边,扶起萨满师傅:“你没事吧?” “没事。”师傅揉着腰,纳闷地回头看了看,老头就站在那里,背着手,一脸怒气。 这师傅应该是假的萨满,他并未看见,还在小声嘀咕:“咋回事?” “师傅,你先去休息,我来念吧。”我从他手里拿过那张纸,死死盯着老头看。 老头终于发觉了我的异常,略微惊讶,开口道:“你能看见我?” “呵呵,老陈头子,你还认识我吗?”我笑道。 “老陈头子”四个字一出自我口,现场便一片哗然,我向村民们摆了摆手:“大家不要吵,没事的。” “洋子,你别吓唬俺们啊!你看见老陈头子了?小心点啊,别让老陈头给你neng死!” 我转头看过去:“哦,三叔啊,你不用担心,我能处理,你们看着好了。” “陈洋?”老陈头子终于认出了我,“你个小王八犊子,哪儿学来的邪术,还会看鬼?” “呵呵,我学的邪术,不是看鬼,而是捉鬼,你知道我现在是干什么的吗?” “你不是在盛京当大夫吗?”老陈头子反问。 “当大夫,那是以前!”我说,众人只能听见我,听不见老陈头子的声音,所以,我得重复一下他的话,让村民们听个真切。 这老家伙,活着的时候,得罪了全村的人,因为法律的完善,没有得到道德上的谴责,死了,终于可以公审一下了。 “本尊,”我背着手,朗声道,“乃阴差府白衣无常卫指挥使!你个小鬼儿,还不给本尊跪下!” “悠哈,小王八犊子,还敢假扮白无常?我neng死你我!”老陈头子说着,就扑了过来,他是虚无状态的鬼,我是实体,没法跟他直接过招,只能拔剑,刚拔出来,还未抖硬,斜刺里,忽然飘来一道青光。 “小洋,接着!”杨柳大喊一声,丢过来一个东西。 抛得太高了,无奈,我只得起脚,踏上棺材,高高跃起,接住那东西,是个妖铃,尼玛,这是除妖的装备啊,给我干吗? 接住妖灵,我落了地,好歹算是个法器,先凑合着用吧,我右手持剑,左手晃着妖铃,口中念念有词:“陈老犊子,速速跪下,否则斩你,不得轮回!” 老陈头子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不敢近前。 其实,对于捉鬼,我掌握的方法还是不够多,但我好歹也是阴差大人,至少现在这幅身体,早已不怕鬼附身了,而手里这把井中月,因为是阴间的兵器,无论对付实体鬼还是虚体鬼,效果都是一样的。 “小王八犊子,拿个破铃铛,就想唬你爷我?”老陈头子终于反过味儿来,又扑了上来,无奈,我只得出剑,没有刺,而是砍了过去,剑刃不锋利那是对人,对鬼而言,剑内的磁场,才是伤害它们的利器。 一剑砍过去,陈老头子跟我擦身而过,一条手臂,被斩落在地,很快化成一缕青烟,消散不见,我再回头看陈老头子,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断臂,脸上终于露出骇然神色,噗通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本不想杀你,是你自找的!”我厉声道,用剑指了指村长一家,“你刚才鬼鬼祟祟地躲在陈书计身后,想干嘛?是不是想附他的身害他?如实交待,或许本尊会饶你一命!” “是是是,我说我说,”陈老头子连连叩首,“我想折腾小敏来着!” 小敏就是村长家的女儿,跟小米差不多年纪,不过上了卫校之后就没念书,留家待嫁,我看看小敏,只见她目光呆滞,两眼无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双肩之上,有两道微弱的气息,说明她之前被爷爷附身过,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 “你这老王八犊子,连自己孙女都不放过!”我骂了一句,然后,走到小敏面前,用剑分别在她双肩上拍了一下,残留的鬼气,自然敌不过剑气,瞬间消散。 小敏像是白日梦醒来一般,身体抽搐了两下,眼神恢复正常,轻声问:“爸,怎么了?” 村长原本表情疑惑,他是黨员嘛,似乎不太信老爹闹鬼了,看见女儿的异变,他这才深信不疑,马上向我致谢:“哎呀,陈洋,可多亏了你啊,小敏从昨天开始就恍恍惚惚的,我还以为她是因为爷爷死掉,悲伤过度呢!” “臭老头子死了,我悲伤个屁!以前活着的时候,净欺负我来着!”小敏悲愤地说,她没直接说,可能怕有辱门风,但村里人都知道,这个混账爷爷,曾经对小敏做过一些令人发指的恶心事情,幸好被村长及时发现,才未酿成大错,也是因为这件事,村长才把老陈头子从家里赶了出去。 我转向陈老头子:“听听,孙女是怎么评价你的,亏你脸皮厚,活了这么长时间!” 老陈头子不敢反驳,只得连声说是。 这时,我看见大门口飘进来一只鬼,是个男鬼,穿的是夜游神卫的制服,透明的,他直接穿过人群,一脸懵逼地飘过来,看了看我,又看看跪在地上的陈老头子。 “你是本地阴差?”我皱眉问。 “是,你是何人?”夜游神警惕地问。 “阴差府,陈洋。”我背着手道。 “阿呀,原来是陈指挥使。”夜游神赶紧跪下,给我请安。 “免礼,”我沉声道,“你是怎么回事?人都死了好几天了,你才来收魂?喝酒去了啊?” “回禀大人,”夜游神起身,诚惶诚恐道,“小人并非这个辖区的阴差,本镇阴差,原本是一位白衣无常,近日,她被抽调去了盛京,说是执行任务,小人是邻镇卧龙岗的阴差,前日上午,卧龙岗出了车祸,死了几个人,小人这几日一直在照应那边,所以阳泉镇这边……还望大人见谅。” 哦,原来这不是夜游神的辖区,而是我们卫的,他估计是晚上听见了消息,过来查看,才撞见我。 “甭管是谁的辖区,既然来了,就劳烦你走一趟,把他引去地府吧。”我指了指地上的陈老头子说。 “遵命,大人。”夜游神点头,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根锁链,将陈老头子的鬼魂拘住,带往门口方向。 “辛苦了,遇见温良大人,替我问声好。”我说,夜游神回头,愣了一下,但还是再次鞠躬致意。 貌似,我把日游神和夜游神给搞混了,夜游神的指挥使,可能是乔坤,日游神的指挥使才是温良吧…… 不管了,送走了陈老爷子的恶鬼,也算是做了件善事,葬礼还得继续,那位萨满师傅被踹的不轻,正坐在地上,揉着腰休息,剩下的环节,我来好了。 在征得村长同意之后,我捡起地上的讣告,声情并茂地朗声诵读。 “陈老爷子走了,走得很痛苦,火化的时候,还诈了尸,一直喊着自己没有死,最后用铁链绑着才烧完的。火很旺,烧得嘎吱嘎吱响,烧了三个小时才灭。追悼会上,播放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家属都很坚强,一个哭的都没有,还有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下午的风很大,从县城运骨灰回来的路上,还翻了车,把骨灰盒子摔碎了,刚要捧起点儿骨灰,又来了一辆洒水车……” 念到这里,我都快笑场了,这特么谁写的讣告啊! “咳,”我清了清嗓子,继续念道,“明早八点,老爷子正式下葬在后山坟圈子里,希望街坊邻里都拿着铁锹过去,大伙儿一起把他给埋了吧,也算是最后发泄一下。他活着这段时间,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代表我爹,向大家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讣告人:陈德旺。” 原来是村长亲自写的,有点意思。 念完讣告,夜间葬礼就算结束了,旁边的大棚子已经支好,按习俗,明天上午下葬完毕,陈德旺会请村民们吃饭,这是“喜丧”,更要请。 结束后,村民纷纷围拢过来,对我好奇地问这问那,我假称公务繁忙,逃出人群,回到了家里,杨柳带着苏门妲拉一家三口已经先行回家,一台陆地巡洋舰停在院子里,龙组牌照,应该是杨柳开回来的。 我进了家门,只见柜子上、地上,堆放着不少礼物,有动物肉,各种毛皮制品,还有一棵硕大的人参。 “谁给你行的贿啊?”我皱问杨柳。 妖族三口人,在另外一间房里,不知道商量着什么。 “这是妲拉爸妈从妖界带来的嫁妆。”杨柳笑道。 “嫁……嫁妆!”我苦笑,又堪堪那堆东西,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啊,妖族土特产嘛? 看来这门婚事,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推掉…… 第167章 翡翠公主 我压低声音对杨柳说:“不能胡搞、乱搞啊,你知道的,我跟秦书瑶已经有了婚约,还怎么跟她成婚啊?那不是重婚了吗?!” 杨柳不紧不慢地笑道:“小洋,我给你举个例子,比方说,你在现实中,跟小米登记结婚了,然后,你在游戏里,又跟另一个女玩家在游戏里结了婚,那算不算重婚?” 杨柳刻意强调了“游戏”二字,我想了想说:“当然不算。” “那不就是咯,”杨柳笑道,“再给你举个例子,在一个单位,你可能同时担任局长和副局长两个位置吗?” “不行的吧?”我问,“那不乱套了么?” “你能同时担任地震局和财政局的局长吗?”杨柳又问。 “更不能了。”我说。 “那如果,你当了地震局的局长,可不可以再担任地震爱好者协会的名誉主席呢?” “……这应该可以的吧。” “再兼任一个书法家协会的副主席呢?” “那也没问题。”我说。 “再兼任个天文爱好者的副主席呢?” “也没事儿啊,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呵呵,还不懂我的意思嘛?”杨柳轻笑,我摇头,“咱们再回到最初的那个例子,小米是人类,你如果跟她在阳界的民政局登记结了婚,再去做地府驸马的话,民政局的同志,会找你麻烦吗?” “不会啊,关他们什么事儿,秦书瑶又不归民政局管。”我说。 “如果你在妖界,又登记结婚了一次,你觉得地府的民政部门,会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说,三界在结婚问题上各不相干?”我试探着问,“换言之,我可以跟三界的三个女孩在一起,而且,都是合法的?” 杨柳打了个响指:“聪明!” “呵呵,”我苦笑,“合法归合法,但三界只有一个我,万一她们几个打起来,怎么办?” 杨柳挑了挑眉毛:“那就得看你的本事咯。” “我有个P的本事……”我颓然坐在炕上,想了想,坚定地说,“不行!这门妖族的亲事,必须得退掉!” “那你就去退呗,”杨柳局外人似的笑了笑,“反正我是没招儿了。” 说完,杨柳离开房间,去了外面。 我掏出烟,捏了两下,门帘撩起,妲拉的爸爸进来了,我赶紧从炕上起来,笑脸相迎:“叔,您来啦,抽烟吗?” 妲拉的爸爸好奇地看看我手里的烟卷儿,接过去闻了闻,我掏出火机,自己拿出一根点燃,给他演示,妲拉的爸爸一脸的恍然大悟,用有些生硬的普通话说:“那我就试试!” 我给他点上烟,二人坐在炕边,闲聊了起来,主要是他在讲,讲自己的家族,可能是为了让我觉得,妲拉能配得上我吧,不讲不知道,一讲吓一跳,没想到妲拉的背景这么厉害。 妲家不在白虎国,也不在青龙国,而是朱雀国的妖民,这个国家比较小,偏安一隅,国内又多山地,所以这次战乱,并未波及到朱雀国,只在边境发生了一些小的摩擦。 这位妲拉的父亲,别看长得比较年轻,却是朱雀国的左相国大人,大概相当于常务副总里,是朱雀国的的三把手,有实权,家里还有偌大的家业,搞矿产的,朱雀国全国一半以上的翡翠矿,都是他家开的,妲拉是这位妲青天大人的独生女,国内被称之为“翡翠公主”。 他讲到这里的时候,我从脖子上摘下武媚送我的那个玉坠,问妲青天:“叔,这是不是您家产的?” “哎呀!”妲青天一惊,“天王翡翠?!你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物件?” “实不相瞒,这是白虎国公主武媚所赠。”我说,秦书瑶还挺有眼力见儿的,昨晚跟她即将啪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妖界的天王翡翠——反正我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这种天王翡翠,产量极少,”妲青天捏着玉坠,仔细端详,“我们本国都没有资格留用,全部进贡给了白虎国君,他们也只有皇族成员,才有资格佩戴啊!贤婿,你与武媚公主,有何渊源?” 我呵呵一笑:“叔,前天的白马城之战,您可有耳闻。” 妲青天点头:“听说了,白虎国大胜。” “您可知,他们因何取胜?”我又问。 妲青天又点头,笑道:“说是白虎国君以解白马城之围,招纳驸马,结果,一位来自你们阳界的高人出面,助武媚公主全歼了青龙军。” 我本来只是想装个比,炫耀一下自己的战果,但当我看见妲青天在讲到白虎国君,甚至是武媚公主的时候,都是一脸肃穆,再加上朱雀向白虎进贡一事,看来,朱雀国在妖界的地位,要远逊于白虎国,那如果我说,我是白虎国准驸马的话…… 试试吧,万一成功了呢? “呵呵,”我抽了一口,“叔,实不相瞒,我就是那个阳界的高人。” 妲青天一愣:“你?” “没错,”我从他手里拿回玉坠,恭恭敬敬地放在手心,往上托举,拜了一拜,“这枚天王翡翠玉坠子,便是武媚公主送给我的订婚信物。” 妲青天倒吸了一口妖气,差点从炕檐滑落在地。 “叔,所以啊,”我趁热打铁,故作为难状,“我跟令爱的婚事,恐怕得经过白虎国君的同意才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妲青天讪笑道,起身拍了拍屁股,“没什么事儿,叔先走了,你这烟挺好抽的!” “别啊,都这么晚了,住下吧,在阳界玩两天再走也不迟。”我笑脸相送,真没想到,歪打正着,居然轻松化解了妲家的这次逼婚。 “我去跟小女说说。”妲青天微微朝我鞠了一躬,撩帘出去,去了另一个房间。 我惬意地抽着烟,等待着她们的不战自退,多亏秦书瑶大人有大量,没有将这枚玉坠扔掉,可真派上大用场了。 不多时,那个房间里传来吵闹声,还有瓷器打破的动静,很快,妲拉怒气冲冲地进来了,劈头就说:“你想悔婚?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妲拉看上的男人,就是我死,也要得到!万一真得不到,我就会让他死!” 妈耶,长得确实太漂亮了,尤其是生气时的样子,真是可惜啊! “呵,苏姑娘,不是,妲姑娘,这事儿真由不得我啊。”我苦笑道。 “哼!我这就回妖界,去找武媚!” “你找她干嘛?”我皱眉,“难道你要刺杀白虎国公主吗?你想让朱雀灭国吗?” 这时,妲青天夫妇跟了进来,一边一个,拉住妲拉,可能怕她对我下手。 妲拉并没有要将我怎么样的意思,她张开小鼻孔,喷出两道气:“我去找武媚,让她准许我做你小妾!我看到时候你还有什么话说!” 听了她这话,我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头晕眼花!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妲拉说完,挣脱开父母的束缚,扭头便走,妲青天夫妇赶紧跟了出去,等我抱着一大堆“嫁妆”出来,妲家三口人已经上了杨柳的车,看来是要走。 妲拉探出车窗,冷冷甩了我一句:“后会有期!” 她说完,杨柳启动车辆,开往门口。 “哎,你们的礼物!”我喊道。 “你留着吧,补死你!”妲拉头也不回地说。 吉普车开出院门口,右转远去。 我将礼物抱回屋内,出来,上了房顶,杨柳的车已经出村了,正往镇上开,不知道要送他们去哪儿,待车灯不见,我跳下房,回到房间里,正好秦书瑶打电话过来询问,我将情况如实汇报之后,秦书瑶顿了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她长得漂亮嘛?” “呃……”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给我设陷阱,没敢说实话,“一般人吧,长得还行。” “哦,”秦书瑶似乎很失望,又说了一句,“我跟他们朱雀国君关系不错的,可惜这妲家小女长相普通,如果长得好看,或许我会认她做个妹妹。” “……你认她做妹妹是什么意思?”我试探着问。 “就是给你找个小的啊,难道,你还想让我做小的不成?”秦书瑶微怒道。 我心中不由得掀起一阵波澜,赶紧问:“瑶瑶,你这是真心话吗?” “我隔着一千公里都能想象出你那副贱样儿,看把你给兴奋的!人家肯定长得不错吧?”秦书瑶冷笑。 “嗯,确实挺漂亮的。”我改口说。 “那你还不去把人给我追回来!?”秦书瑶催道,好像她比我还着急要纳这个小的…… 第168章 今晚吃鸡 我想了想,还是怕秦书瑶给我挖坑,便进一步试探道:“不急,她们朱雀国怕白虎国,妲青天肯定得回去找武媚商量的,让他们去吧,这样,我还能再消停一段时间。” 秦书瑶果然冷笑道:“还算你有点良心,不过我跟你说,那个武媚,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我问,“你俩有过节啊?” “何止是过节,简直就是……算了,都是你出生以前的事儿,不提了,”秦书瑶发出吐露吐露吐露的声音,像是在用吸管喝饮料,“你还是把妲拉小妹追回来吧,去盛京,帮须儿一把。” “啊。”我恍然大悟,原来秦书瑶有这个“私心”在里面,以妖制妖。 “对了,张安琪说想你了,让我这个嫂子,帮她传达一下,她就不和你视频了。”秦书瑶笑道。 “……好的,收到。”我说,至少秦书瑶和张安琪,俩人和谐了,这主要归功于张安琪的能言善道,既然我回了陈家沟,明天得去看看大姑,也就是张安琪的妈妈,主要是我想了解一下,当年青龙跟她到底是咋回事。 妲拉那边,不需要追,我给杨柳打电话,让她开车回来即可。 打电话过去,我转述了秦书瑶的话,杨柳跟对方交流了一下,电话被妲青龙接了过去:“贤婿啊,小阎王殿下那边,倒是好说,我只怕武媚公主那边……” “叔,我跟您说实话吧,可能这样会伤了您的心,也显得我有些大言不惭,但这就是当下的事实情况。我与武媚,只交换了信物,并未订婚,这点,当初我就跟她明确提出过,我是地府准驸马,不可能再去白虎国当驸马,因为,正室只能有一个,无论武媚公主还是书瑶殿下,都不可能做偏房,她们肯,白虎国君和阎王爷也不会答应。” “所以说,我跟武媚公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而令爱如果非要按苏门门规,与我成婚的话,如秦殿下所说,也只能委曲求全做个小的。书瑶本身并不在意这些,可地府的颜面……对吧,叔?”我笑道,最后一句,是我帮书瑶给加上的,以此说明她大度,不拘小节。 妲青天思考了一会,赞同地表示:“贤婿你分析的有道理啊,那行吧,我再问问妲拉的意思。” 不多时,电话又传回了杨柳的声音:“这就回来,你做点夜宵,小姨有点饿。” 一想到妲拉那张俏丽的小脸,妖娆的身段儿,我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微笑,知道那种原本不属于自己,但又喜欢的不行,本以为会永远失去,但人家突然又说,要白送给你的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吗? 妲拉是那种……怎么说呢,即便不去睡她,放在家里看着,就觉得非常舒服的女孩。 只是有一点,我还比较迷糊,那就是我跟妲拉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为何要杀我呢? 现在,不好直接问这个问题,人家可是抱着十足的诚意来的,肯定不会再杀我,等跟妲拉再熟悉点,我再问这个问题吧。 我美滋滋地进了厨房,按照本地的规矩,离家饺子回家面,这应算是妲拉第一次进我家门,所以,我决定做手擀面,这也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所谓“厨艺”。 面刚和好,还未擀成面皮,门外传来一声喇叭叫,车灯射进了车窗,我无动于衷,继续做面。 很快,她们四个进来,我平静地转头看了看,妲拉背着手,歪着头,抿嘴笑着看我,妲青天夫妇和杨柳,作为家长,都知趣地去了里屋,家长有家长聊天的内容。 妲拉走到我身边,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面。”我已将面皮擀好,又洒上一层面粉,防止待会儿卷上的时候粘连。 “素食,不好吃。”妲拉说。 我看了看她的脸,笑问:“你是什么物种?” 他们一家三口,变成人形后,进化的都很完美,根本看不出原本的物种。 “狐,青狐,也就是黑狐狸。” 我转头,看看妲拉的后面,并无凸起。 “你在看什么呀?”妲拉问。 “没有尾巴?”我问。 “有的,变成人形就不见了,你想看吗?”妲拉笑道。 “呃……回头再看吧,我怕弄坏了你的裙子。”我苦笑道,她穿的是妖族的裙装,有点类似一字裙,半紧身的设计。 “没关系的,你看!”妲拉说着,小跳起来,转过身去,撅起小翘XX。 嘭,一条油黑发亮的蓬松大尾,从裙子下方伸了出来,跟着小翘XX一起,摇来摇去,摇得我心旌摇曳,手里擀面杖差点掉锅里。 “行了行了,收回去吧,挺好看的。”我说,怕克制不住,不知为何,我对尾巴这东西非常敏感,尤其是蓬松形的,难道我天生就有这种癖好? 妲拉收回尾巴,调整了一下被撑变了形的裙子,转回来,继续看我做面。 狐狸是肉食动物,看来得做点肉酱,我跟杨柳、小米在家基本吃素,家里也没有冰箱,应该没有存肉。 “哎,妲拉,你带来的那些肉,去拿过来一点。”我想起里屋有她们妖界土特产。 妲拉摇头:“我想吃你们阳界的肉。” “人肉吗?”我警惕地问。 “我不吃人肉的,不好吃,”妲拉认真地说,“我去后山看看能不能打些野物来。” 说完,妲拉进了没有人的那个房间,不多时,门帘下钻出一只黑狐狸,给我吓一跳,还好个头不是很大,跟阳界的狐狸差不多。 黑狐狸走过来,直立身躯,跟狗似的扒在面板上,伸出小舌头,叼走了一根刚切好的面条,快速吞进嘴里,大嚼了起来。 “……还没熟呢!”我皱眉道。 黑狐狸不管,继续嚼,貌似挺享受的,嚼了几口,它忽然停下,噗地吐了回来,转头跑出房间,打猎去了。 唉,此生,注定跟动物有缘分呐,我摇了摇头,继续切面条,散开,放在盖帘儿上醒一会儿,待锅里的水烧开,下锅开始煮面。 也就五分钟的功夫,黑狐狸便回来了,嘴里叼着一只野鸡,而且是已经拔了毛的那种。 野鸡手擀面,味道应该不错,我小时候吃过野鸡,很好吃,比家养的鸡肉要有嚼劲,也香,跟现在养鸡场里的速成肉鸡比起来,口感上更是有云泥之别。 我从她嘴里接过野鸡,拍拍她的脑袋:“辛苦啦!” “嘻嘻,不辛苦。” 我尼玛!这回给我吓一跳,没想到她能以狐狸形态说话,须儿黑气都做不到这一点,好厉害! 狐狸说完,扭头进了房间,可能还要换回衣服。 我将野鸡处理好,洗干净,只取鸡胸肉、鸡腿肉,邦邦邦剁碎成肉末。 面煮好了,捞出来,用井拔凉水过一遍,放在一旁备用,再切葱花、姜末、蒜末,锅里下油,爆炒调料,炒至香味流出,我将野鸡肉沫下锅,继续翻炒,将熟的时候,放入一勺家作黄豆酱,这是外婆传给杨柳的手艺,杨柳每年都会做一小缸,比外面买的豆瓣酱好吃得多。 酱色炒出来后,起锅盛出,搞定。 “小姨,放桌子!开饭了!”我冲里屋喊道。 桌子放好,我将一大盆面条和两海碗肉酱端上桌,妖族人不太会用筷子,好在吃这种肉酱面的技术含量较低,搅拌均匀,端起碗往嘴里“扒拉”就行。 杨柳拿出了家里藏的一瓶上好的高粱酒招待贵宾,主要想款待妲相国,是白酒,度数很高,女孩不适合喝,但妲拉的妈妈和妲拉,也想尝尝阳界美酒,都喝了一杯。 喝酒没耽误吃面,也就十分钟的功夫,桌上面、肉酱被一扫而空,连过面条的冷水,他们仨都当成汤,给喝掉了,杨柳好像都没吃饱,偷偷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噗嗤又笑了。 他们到底是不是妖族人啊,该不会鬼族过来假冒的吧? 我开启阴阳眼,没错,是妖,只是他们的气息,已经完全散乱,可能是酒精的缘故。 而且我发现,他们一家三口人的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在凳子后面开心地来回摆动。 我忽地想起封神榜里的一个桥段,妲己当了纣王的妃子后,为了装B,叫自己的狐朋狸友来皇宫里喝酒,一群狐狸精都喝多了,露出了狐狸尾巴,被纣王的臣下发现,知道了妲己是妖。 “叔,我有个问题,”我又给妲青天倒了一杯酒,“你们姓妲,妲拉又是苏门的人,我想知道,你们跟‘苏妲己’,有什么关系吗?” 封神榜的内容,多为胡编乱造,但苏妲己这个历史人数,却是真实存在的。 苏青天眼神飘忽,耳朵也不太好使,没听清我说什么,举杯道:“大兄dei!你说得对,干杯!” “爸,你喝多了!怎么管他叫兄弟啊?”妲拉皱眉道,她酒量看起来还行,至少能自控。 “干杯!”我应付了妲青天一下,又转向妲拉,“你知道吗?” 妲拉媚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妲家,便是妲己的后人。” 第169章 意外收获 据史料记载,妲己,苏姓,字妲(不知道为啥叫妲己),是商朝最后一位君主纣王的王后,司马迁《史记》里说,妲己是苏氏诸侯之女,乃一美若天仙、能歌善舞、国色天香、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美女,人称一代妖姬。 纣王讨伐苏氏部落时,妲己被好酒贪色的纣王掳入宫中,尊为贵妃,极尽荒银之能事,酒池肉林等乃是纣王为博她欢颜而创,他还为了讨好妲己,发明了炮烙之刑。 后来,周武王罚纣,把妲己给杀了。 这都是正史记载的。 而野史上说,有苏氏的女儿,其实是个乖巧贤淑的好女孩儿,是在路上被九尾狐妖妲己给霸占了身体,才会变坏,这才有了后来流传千古的“红颜祸水”一说,狐狸精这个名词,也从单纯的妖种,变成了一个贬义词。 “你说,我该信正史,还是信野史?”我给妲拉讲述完阳界这段关于妲己的历史后,问她。 妲拉听我讲的时候,一直端着酒杯,吟吟地笑,等我说完,她才放下酒杯,开口道:“你们的野史作者是谁?” 我摇头,说不知道。 “他应该去做史官才对呀,”妲拉笑道,“我家祖上妲己,确是狐妖,但她不是霸占了有苏氏女儿的身体,而是把她吃了,又变成了她的样子。” 我想了想,这应该更符合科学道理。 “我青丘狐族本无姓,”妲拉继续道,“因为出了个妲己,名垂千古,而后,族人便自称姓妲,同样也是因为她,青丘狐族颇不受你们阳界待见,成妖一只,便被诛杀一只,无奈,狐族只能迁徙到妖界,这才得以繁衍至今。” 我点头,原来如此,看来名气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狐族因以阳界动物之身进入妖界,颇受排挤,只得隐居在茫茫西林山中,也即是今日的朱雀国,经过千年繁衍、进化,始得人形,这才渐渐融入了妖族社会。” “嗯,我懂了,你们也挺不容易的,那苏门呢?可与苏妲己有关?”我趁机追问,问苏门,不是目的,我想问的是,为何苏们要半路截杀我。 “苏门与苏妲己并无关系,”妲拉笑道,“苏门是妖界一个门派,门徒不多,但都是妖族的精英人士,遍布七国。” “七国?”我惊讶道,“妖族有七个国家呀?” “对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个算是传统上的大国,不过近几百年,朱雀和玄武国力不如青龙、白虎,变成了中等国家,其他三个小国,都处于边陲之地,对时局影响不大,分别是黄麒国、彩凤国,以及锦鲤国。” “锦鲤国?李须儿是不是锦鲤国人?”我问,须儿是妖界已知的四大黑气高手之一,名头肯定很响。 “你认识李须儿?”妲拉反问我。 “岂止认识,我们熟得很。”我笑道。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妲拉惊诧道。 “呵呵,你这信息太闭塞了,李须儿没死,被地府捉拿之后,又被任命为阴差府的指挥使,一直在帮地府效力,前日,我和武媚对抗青龙大军,就有她的参与。” “哇!原来李前辈还没死!”妲拉脸上,浮现出无限崇拜的神情。 “上回你们俩差点就见面了,”我趁机把话题往那个事件上引,“须儿先行去了白马城,我断后,遇见了你的截杀。对了,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妲拉轻笑:“因为有人买你的人头啊,十万妖币呢!” “谁呀?”我笑问。 “青龙国七皇子,敖人杰,他是我在苏门的师兄。”妲拉直言不讳道。 这我就明白了,我跟武媚、须儿逃出青龙国,受到追杀,没追到,他们便派了杀手过来,须儿和武媚早就走脱,我因为重伤,在树林里耽搁了半日,才被妲拉拦截在那个岔路口。 “妲拉,我还有个疑问——” “叫我文熙好了,妲拉是我的大名。姓妲,名拉,字文熙。”妲拉一字一顿地纠正道。 “妲文熙?”我挠了挠头,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你要问什么?” “哦,我将你的面纱挑落之后,”我没敢说打败她,更何况,也不是我打败的她,“你不是抹脖子了吗,当时我检查你的尸体,已经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呢?” “哈哈哈,”妲……文熙掩嘴偷笑,“那是障眼法啦,本来我想诈死,等待机会,再结果了你的性命,没想到,你居然带手下进了死人谷,我觉得你们是在找死,相传进入死人谷者,十个有九个都不能活着出来——跟战斗力没有关系。我一想,这不正好省的我动手了嘛,所以,等你们进去后,我就离开了。” “你回禀青龙国三皇子了吗?”我问。 妲文熙摇头:“我面纱被挑,没脸见人,便直接回了家,爸爸此前也是苏门的门徒,听说我要忤逆门规,绝不允许,说那样会被同门嗤笑,便逼着我来来阳界找你,就是这样咯。”妲文熙说完,耸耸肩,表示无奈。 “那你自己呢,是什么意思?”我认真地问,妲青天夫妇都已经醉了,不在我们谈话范围内,只有杨柳平静地在听,“文熙,感情这种事情,可不能勉强的。” 妲文熙腼腆一笑:“你觉得我爸爸能逼得了我吗?我其实也挺喜欢你的,可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正犹豫着,爸爸帮我做了决定,我就决定,嫁给你啦!” 我苦笑:“你这决定未免太草率了些,你喜欢我什么?” “哎,小洋,”杨柳打断了我,“天色还早,要不,你带妲拉出去溜达溜达吧,我照顾他们休息。” 杨柳可能觉得俩人在饭桌上互诉衷肠不太合适。 “我同意!”妲文熙举起小手,“正想四处看看呢,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们阳界。” 带着妲文熙离开家门,二人穿过村子,朝后沟走去,我们家在前沟,后沟的后面,有座小山,山下有湖,风景秀丽,空气好,如果放在以前,我晚上是不敢去的,因为农村没有路灯,晚上黑灯瞎火,但现在不怕了,有什么可怕的呢?鬼见了我都绕着走,如果遇到妖,有妲文熙也足以应对。 边走边聊,很快过了中间山梁,来到了后沟,我跟妲文熙聊得很开心,因为她的性格特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但又不是那种“倒贴”型的,骨子里很传统。 当我有意无意地想拉她手的时候,妲文熙明确拒绝,对我正色道:“陈洋,我得跟你说清楚哦,我们妲家,家规很严的,成亲之后,你想对我怎样弄,用什么姿势弄我都愿意,毕竟我是你的人了;但成亲之前,你可是连我一根手指头都不能碰的哟。” “好吧。”我苦笑道,“隔着衣服可以吗?” “呃,”妲文熙看着夜空想了想,“那应该可以的。” 于是我将她的袖子拉下来,把她的手包住,隔着袖子,拉着手,妲文熙落落大方地说:“嘻嘻,你可真聪明!” “男人在跟他感兴趣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智商会达到人生巅峰,而女人正相反,会变成白痴。”我说。 “我感觉也是,”妲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最朴素的情话,往往最具有杀伤力,听见她这句话,尤其是最后三个字,我借着酒劲儿,差点冲动,将她扑倒在旁边的干草堆里,但为了她的这份难得的纯真,我还是忍住了。 继续溜达,不知不觉,来到了张翠萍家门口,我原本打算明天上午来拜访,既然路过,进去看看也好,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不知道翠萍大姑睡没睡,趴着大门缝往里瞅,窗帘拉着,但屋内仿佛有光,而且,感觉窗帘还在晃动。 “你看什么呢?”妲文熙问我。 “你知道无气之妖吗?”我问。 妲文熙摇头:“那是什么?” “回头再跟你讲,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进去见一个熟人。” “好,我去尿个尿,哪里有厕所?”妲文熙问。 “……这儿是农村,晚上厕所没灯,你别掉进去,随便找个没人地方就行。”我笑道,妲文熙点头,往后山方向走去。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里的住户分布比较密集,而且,不知为何,今晚各家各户都特别安静,连电视声都没有,我怕敲门的话,惊醒其他邻居,给张翠萍添麻烦,便翻墙进了院子,准备敲窗户,这样,声音能小一些。 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口,里面果然有光,我抬手,刚要敲玻璃,忽然听见房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说是吧?不说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你女儿!” 好耳熟!是谁?我一时间没能想起来,只好蹲在窗台下面,继续偷听。 “我真不知道啊,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这个声音我认得,是张翠萍,还带着哭腔。 “我就不兜圈子了,”那个人冷笑道,“听说你女儿,有一张关于大清王朝的藏宝图,一直随身携带,可我检查过她的身上,根本没有图,那藏宝图,肯定是藏在了你家里!” 妈的!我终于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赵东来! 这小子在长白山一战中,趁乱逃走,下落不明,没想到,他查到了张安琪的家庭住址,跑来威胁张翠萍。 大清王朝的藏宝图? 我一下子缓过味儿来,之前一直想不通,他作为紫阳门人,为何助纣为虐,想必,赵东来帮青龙做事的真正目的,便是为了这张图,确切地说,是为了那一批宝藏。 “可是我真不知道啊!”张翠萍哀声道,“要不你翻,随便翻,我家就这么大,如果有,你肯定能翻得到对不对?实在不行,你还有什么线索,我再帮你找,只要你不伤害琪琪,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呵呵呵,做什么都行?”赵东来贱笑道,“本以为你是个四十多岁的农村丑妇,没想到,保养的不错嘛,小模样长得还挺俊,道爷我一个多月没碰女人了,不如——” “你干什么!不要!你再这样,我喊人了啊!”张翠萍尖叫道,我听见了衣服被扯破的声音。 “你喊吧,左邻右舍的人,都被我吹了迷魂香,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赵东来冷声道。 “啊——不行,不行!” 我从地上起身,敲着玻璃叫道:“破喉咙,破喉咙。” 第170章 惊天密史 “谁!”赵东来厉声问。 “陈洋,”我平静地说,“把窗帘撩开。” “洋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赵东来吃惊地问。 “我……”我不能说路过,碰巧看见了,那样多low,“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呵呵,”赵东来冷笑,“我不是你的对手?真是大言不惭!” “你不是会观气术么,惭不惭,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我说。 “门开着,你自己进来吧。”赵东来说。 我一听就明白了,这小子是要在门后伏击我,怕你不成? 我抽出井中月,抖硬,来到门口,一拉门把手,门果然开着,看来,赵东李对自己的那个迷魂香很有信心呐,确定能迷晕所有邻居?万一有没中毒的怎么办,万一有来串门的怎么办,比如我。 我拉开门,先举起剑,准备抵挡赵东来射来的暗器之类,我见过紫阳神技,燕雪樱,会射火球的那种,估计赵东来也会,然而并没有,房间里一片漆黑,张翠萍家三间房,这里是中间,他俩在东屋。 我快步来到东屋门口,用剑撩起门帘,往里瞅了瞅,赵东来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抱着肩膀,站在房中,正对我笑。 我撩帘进去,瞥了一眼炕上的张翠萍,她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大半,正用被子包裹自己,只有两条小腿露在外面,一只脚上穿着袜子,另一只没有。 “呵呵,洋子,没想到你还活着,”赵东来冷笑,瞥了一眼我头顶,略微吃惊,“绿、绿气?” “我现在是绿气阴差,你告诉我,怎么死?”我笑道。 “看在三年同窗的份上,放兄弟一马,待找到宝藏,我分你一半,如何?”赵东来直接开出了谈判价码。 可他低估了我的品格,我会是那种拜倒在金钱下的人吗? 至少目前是,我见赵东来没有携带武器,便放下剑,指向椅子:“坐吧,咱们谈谈。” 不能白来啊,得把事情问个明白。 赵东来已经知道,他现在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只得乖乖就范,坐过去,我坐在炕沿上,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丢给他,他自己有火机,点着。 “小洋,救大姑啊。”张翠萍在我身后小声说。 “放心,没事,”我劝了她一句,又转向赵东来,“说说吧,宝藏的事。” “你得先答应不杀我。” “我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笑道,“还是宝藏对我的吸引力大一点,最近手头有点紧呐。” 赵东来瞅瞅我的手腕:“呵,都带上江诗丹顿了,还说手头紧?阴差的俸禄不低吧?” “死人钱哪儿那么好赚的,”我抻了下懒腰,“别废话了,趁我还没改主意,快说吧。” “好,”赵东来抽了口烟,“洋子,我问你,可知道清朝多少年江山?多少皇帝?” “300多年,12帝。”我脱口而出,历史书上有记载。 “那你知道,清朝的帝王陵墓在哪儿吗?” 我想了想:“清东陵,清西陵,都在河北,呃……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陵墓好像是在盛京。” “没错,”赵东来笑道,“可惜啊,这都是欺骗世人的,清朝十二帝,除了最后两位光绪、溥仪,其他十帝的真正墓葬地点,并非在上述三片墓园,而是,在关外,大清的龙兴之地!” 我心中微微一震,还有这种事? “有何为证?”我问,“清朝皇帝的陵墓,基本都被打开过吧,已经验证了是皇帝陵。” “何为验证?”赵东来问。 “尸体。”我说,陵墓被挖掘(基本都被盗墓了)的时候,棺材里都有尸体。 “呵呵,洋子,你是满族人吧?” 我点头。 “满族人自古以来,就实施火葬,人死后炼成骨灰,这个习俗一直保持至今,对不对?” 我又点头,确实如此,汉族人多习惯土葬,但满族人从女真人那时候开始,就是火葬,民国的时候是土葬,到了建国之后,为节约土地资源,国家规定,除部分少数民族之外,汉族和其他几个大族群,都得施行火葬制度,这也是从满族人学来的。 “既然满族人的习俗是火葬,那为何,皇帝会有尸体?”赵东来问。 我眨了眨眼,好像是这么回事哦,很奇怪:“为什么?” “为了掩人耳目,防止盗墓,”赵东来笑道,“以清朝的科技水平,怎么可能制作东陵、西陵那么容易盗窃的陵墓?而且还是大张旗鼓,毫无掩饰地造,以至于民国时候,几乎被盗掘一空呢?” “难道还有其他墓地?”我皱眉问,“刚才你说,只有十个皇帝,那光绪和溥仪呢?” “光绪死的时候,是在1908年,东北已被日俄占领,西太后为了不暴露皇家墓地,只得将他葬在关内,溥仪就不用说了吧?所以,关外的是十帝皇陵,从努尔哈赤到同治皇帝。非但有墓地,墓地中,还有远远超过东西二陵的陪葬品。所以,清朝入关之后,就实施了‘禁关令’,不准汉人出关去东北,就是怕他们误打误撞,找到龙脉皇陵。这也是满清三百年最大的秘密,没几个人知道。” “既然是最大的秘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问,听着像是胡编乱造。 “但凡消息,总会有走露的时候,”赵东来神秘一笑,从椅子上起身,扔了烟头,踩灭,“好了,我已经将秘密告诉了你一半,你先将我放了,等我到了安全之地,自然会告诉你另一半秘密。” “呵呵,拿一个破故事,就想骗我?”我轻笑道,又拿起剑,“你当我是傻子啊?继续编,不是,继续说。” 赵东来脸色微微一变,苦笑道:“洋子,别赶尽杀绝啊,我得提醒你,没有我,即便你知道了全部秘密,也找不到大清宝藏。” “至少你得告诉我,藏宝图是怎么回事?”我退一步问,确实不想杀他,因为没有任何意义,明天,我就把张翠萍送去京城,远离是非之地。 赵东来见我态度坚决,只得重新坐回椅子里,向我又要了一根烟,点着,不紧不慢地说:“你还记得那条青龙吧?” “当然。”我回头看看张翠萍,她一脸懵逼,我怀疑,可能张翠萍并不知道青龙的真实身份,毕竟那家伙可以幻化成人,长得还挺帅的。 “那批宝藏就在长白山中,努尔哈赤的时候,跟青龙签订了契约,让青龙负责保护这批宝藏,除了历朝历代的皇族之外,也只有青龙,知道宝藏的藏匿地点。” “不是还有负责修建陵墓、送葬的人吗?”我问。 “呵呵,”赵东来冷笑,“如果你是努尔哈赤,与青龙的合同条款里,会让他怎么处置相关人员?” 我想了想,恍然大悟:“三百年间,所有来皇陵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正是如此。每次皇帝驾崩,新皇帝都会派人来找青龙,青龙负责将下葬团队带到皇陵地点,待下葬完毕,青龙便会杀光所有在场的人,一个不留。”赵东来冷声道。 果然是和青龙有关,我记得杨柳跟我说过,当年我太姥爷,也就是我外婆的父亲,去找过青龙,好像是跟个大臣一起去的,代表皇家去谈,可能,就是为了打听这批宝藏的藏匿地点? “那青龙应该知道宝藏在哪儿,又何必要什么藏宝图呢?”我问。 “原本没有藏宝图,”赵东来深吸一口烟,“但在1702年,也就是康熙年间,长白山火山喷发了一次,差点弄死青龙,他只好逃回妖界暂避。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发现长白山的地形、地貌,因为火山爆发,已经发生了巨变,原本寻找皇陵的参照物,都移动了位置,找不到了。” “那时,康熙已经做了四十多年的皇帝,随时都有可能驾崩,青龙不想违背契约,赶紧找皇陵的位置,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他翻遍了整个长白山,也没找到,只得将实情告诉了康熙。” “康熙也很着急啊,祖坟不见了,那怎么能行,自己,还有今后的儿孙皇帝们往哪儿埋?于是他派兵出关,上了长白山,帮助青龙一起寻找,甚至连他自己都跑来关外,那也是康熙爷为数不多次数的出关巡幸,不信,你可以查查历史,发生在1707年6月。” “我不信你这个文科学渣,能编出这么多历史,”我笑道,“所以,东子,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继续说下去。” 赵东来惭愧地笑了笑,听我叫他东子,估计心里也暖和了一下吧,如果他现在强行要走,说实话,我真的不会拦他,原因有二。 第一,我跟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只不过是骗过我一次而已,也没造成什么损失,那次掳走张安琪,即便赵东来不出面,光是靠那两条紫气小龙,也能得逞,毕竟当时阴差府和我这边的力量都很薄弱,但如果是小龙动手,很有可能,我就会死在它们的手里,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赵东来救了一命。 第二,我俩毕竟是同一个宿舍住了三年的兄弟,那时候我家条件不好,赵东来家里条件不错,他没少帮衬我,泡面故意泡两碗,说吃不了,给我分一点,买了衣服说穿着不合身,就直接送给我,这种事儿不少发生,所以,要说我对东来没有作为兄弟的感情,那根本不现实。 “好!”赵东来抽完了烟,一拍大腿,“我也相信你一次,都跟你说了吧,咱兄弟有财一起发!” 我点头,将剑扣成皮带,以示诚意。 “康熙出动了数万大军搜山,花费了小半年的时间,还是没有找到,他怕走漏风声,只得撤回大队人马,留下小分队,一直帮青龙搜寻,这一搜,就是十来年!青龙自知理亏,也不能让康熙死了没地儿埋啊,于是,就不断拿妖界的极品仙药,为康熙续命,终于,在康熙五十九年的时候,皇陵被找到了,原本陵墓是在一处风水极佳的山坳中,因为火山爆发,还有地震,陵墓位置移动出很远,整体移到了一个火山小湖的湖底之下,所以才花费了这么长时间。” “康熙作为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是因为青龙给他续命?”我笑道,康熙在位61年,华夏史上之最。 赵东来点头:“听着很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非但康熙在位时间长,他的孙子,乾隆,也是因为得到爷爷秘密留给他的妖族仙药,才会成为史上最长寿的皇帝。” 我点头,这个我知道,乾隆活了八十九岁,本能打破爷爷的在位61年的记录,但他和爷爷有过约定,不能超过爷爷,于是生命里的最后三年,他便让位给了嘉庆皇帝,自己当太上皇。 而乾隆之所以不超过爷爷康熙,现在分析起来,应该是康熙给他仙药的前提条件。 当时的情景,可能是这样的。 康熙招手叫过来小孙子:“弘历啊,爷爷给你一点好东西,你别孝敬你爹(雍正),每个月自己吃一点,我保你长寿,但是弘历啊,你得答应爷爷一个条件。” 乾隆问:“什么条件啊,爷爷?” “将来你当了皇帝,在位时间可不能超过爷爷哦!” “好哒,爷爷!”乾隆说。 不知道这种仙药,妖族还有没有,妖族人普遍长寿,动辄几百年的寿命,如果阳界的人吃一点,虽然,不至于活成王八乌龟,也能延年益寿的吧? “你在想什么?”赵东来问,“是不是在怀疑这种仙药的存在?” 我没说话,又给他丢过去一支烟。 “呵呵,”赵东来微微一笑,“你可以百度一下,看看那些开国功勋们的去世年龄,都是多大岁数,超过百岁者不计其数,你以为只是因为301医院的医疗技术好吗?”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阳界还在向妖族索取仙药?”我问。 他说的是事实,看看时不时出现在电视里的晚七点的讣告就知道了。 “不不不,仙药是妖族严禁出口的商品,自己皇族还不够用呢,哪儿有那么多给阳界?都是近几十年来走私过来的,数量稀少,所以弄回来之后,不会倒卖到民间,上层自己用——你不是跟龙组很熟吗?他们有个部门,叫十九处,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是吗?我回头问问她们,”我笑道,“继续讲吧。” 赵东来点头:“康熙下葬皇陵之后,青龙照例将所有知情人杀光,等着雍正驾崩,但他担心长白山火山再次爆发,造成地理位移,于是,找了当时一位很有名的风水术士,画了一张藏宝图,通过推算,把皇陵所有可能移动的位置,都标注了出来。” “果不其然,1903年,长白山火山再次喷发,皇陵的位置,又出现大幅移动,只可惜,青龙当时丢了藏宝图,没法推算出皇陵可能移动到的位置,便再度与皇陵失联。”赵东来失望地说,感觉这个青龙作为龙脉皇陵的守护者,有点不太靠谱的样子,记性不好。 “青龙的那张藏宝图,就在张安琪身上?”我问。 赵东来摇头:“不不,他确实是丢了,但那个术士,当时做了一张藏宝图的备份,一直由后人保管,这是青龙默许的,自己的那张图丢失后,青龙便寻找术士的后人,却发现术士后人早已搬家,消失不见了,直到90多年后,青龙才找到术士的后人,那个人,便是——” 说着,赵东来指了指我身后。 我回头,张翠萍依旧一脸懵逼,发现我俩都在看她,张翠萍用手指了指自己:“是我?” “不是你,”赵东来笑道,“还能是谁?张姐,对于刚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其实我并没有要欺负你的意思,只想让你说出张安琪的下落,我不是那种流氓,这点,洋子可以作证。再者说,以你和青龙的关系,我怎么敢真的欺负了你!” 我白了赵东来一眼,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那种人?不过他最后一句,倒是有些道理,如果被青龙发现,赵东来强上了他的女人,肯定会漂洋过海地来弄死他。 不过话说回来,张翠萍绝对属于那种风韵犹存的女人,别说是赵东来,就连我刚才进来,看见她衣衫不整缩在小被几里的楚楚动人模样,小心思都动了一下,她今年应该四十左右岁,但却保养的极好(不知道跟青龙有没有关系),如果化化妆,稍作打扮,说她是二十六、七岁的少妇,应该没人会怀疑。 “张姐,你家应该有个羊皮族谱,对不对?”赵东来问,张翠萍茫然地点了点头。 “你的十一世祖,便是那位术士,叫张火云,不信,你把族谱拿出来,看看我有没有说谎。”赵东来笑道,最后那句是说给我听的。 张翠萍看了看我,我点头,张翠萍裹着被子,爬去炕头的一个陈旧柜子旁边,打开,拿出不少叠放整齐的衣物后,取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我。 我展开红布,里面果然是一张羊皮卷,赵东来也好奇地凑过来,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赵东来眼神平静如水,我便不再提防他,打开羊皮卷,上面都是蝇头小字,最下面一排中,便有张翠萍的名字,而且,上一代有大概三十多人,但到了这一代,只有她自己,不知为何。 大概观察了一下,我发现她家的女性,也都入族谱,不过很多断档的,说明女性的后人,不再入族谱,毕竟是外姓人了。 一辈一辈数上去,在第五代上,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张之洞?!该不会是那位晚晴名臣吧? 先不管他,继续往上数,数到了第十一辈,横向有不少兄弟姊妹,从右往左找,第四个——果然是——张火雲。 从张火云,一代一代再往下找,顺藤摸瓜,又找回了张翠萍的名字上,说明她确实是张火云的直系后代。 “其他人呢?”我指着最后一排,问张翠萍。 张翠萍摇头:“我记事儿后没多久,爸妈就去世了,也没跟我讲过其他族人,只让我把自己的名字添上去。” 赵东来将羊皮卷翻了过来,看看背面,什么都没有,但却有一部分明显跟其他羊皮颜色不同的地方,大概一张A4纸那么大,赵东来用手在那里比划了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语:“原本藏宝图,应该镶嵌在这里。” “有印象吗?”我问张翠萍。 张翠萍摇头:“我很少把它拿出来,隐约记得小时候,背面确实有些图案,不过长大后再看,就没了,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说的长大后,是什么时候?”赵东来问。 张翠萍想了想:“是我怀琪琪的时候,当时我闹胎闹的很凶,以为肚子里是个男孩,反正没有结婚,我就寻思让他出生后跟我姓,把他的名字也写进族谱,于是拿出来查看,他应该排到什么字辈。” 张翠萍说着,指了指羊皮卷的左上角,那里有一首三句诗,写的是各个辈分应排的字。 里正风火山。 羽克金之丹。 珠纯功翠安。 “只有十五辈?”我问。 “他们是风水世家嘛,”赵东来笑道,“可能预料到,到了十五世,便终族了。” 张安琪,正好是第十五世,她已经是半人半妖,后代,极有可能是妖,连种族都变了,还怎么放入族谱中,当年,制定辈字排序的,肯定是一位高人。 “那张藏宝图,”赵东来又将羊皮卷翻过来,“应该是被青龙取走了,但我又听他亲口说过,说藏宝图,他放在了张安琪的身上……” “你们说的青龙,到底是啥?”张翠萍挠了挠头问。 “琪琪的爸爸是谁?”我反问。 张翠萍脸色微红:“呃……是个外乡人。” “你知道他的身份吗?”我又问,张翠萍摇头不语。 “他是一条龙妖,可以变成人的样子,而且,还有人类的……作为男人的一些能力。”我委婉地说。 “什么能力?”张翠萍还是没懂,皱眉问。 “让你怀孕的能力。”赵东来直白地说。 “讲讲吧,难道没有这件事?”我笑道,对于十八年前青龙和张翠萍的往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张翠萍的脸色更红了,点头承认了,幽幽讲述:“那一夜,家里来了一个男子,说要讨口水喝,我便让他进了房间,男子喝水之后,又说行路太累了,问我可不可以行个方便,让他借宿一晚?” “你就让了?”赵东来貌似比我还感兴趣。 “当然不会啊,”张翠萍着急地辩解,“我当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就把他赶走了,第二天早上,我起来发现,他居然睡在了院子里的柴火堆上,那时候是冬天,我怕他冻死,便让他进屋取暖,他说不了,说去后山为我打猎。等到了晚上,他果然拎着不少兔子、狍子、野鸡回来,也不进屋,继续睡干草堆,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好奇葩的泡妞方式,”赵东来笑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问他啊,你到底是谁,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赖在我家不走?他也不说话,默默帮我干活,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连破掉的房子都修好了,还去山上拉柴,拉了足够三个冬天的柴。等到了第七天,那天晚上贼冷,下起了大雪,我怕他冻坏了,就让他进房间里睡觉,然后,我那时对他已经有了不少好感,也是自己春心萌动,情窦初开,他又长得挺帅的,我就……” “你就主动跟他那个了?”赵东来问,张翠萍娇羞点头。 “后来呢?”我问。 “第二天,他就走了,在被子里给我留下了很多钱。此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过,直到琪琪三岁那年,他才再次回来,说看看孩子,然后,留下些钱,又走了。此后,每隔三年,他就来一次,看看琪琪,让她叫他爸爸,直到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发生了什么?”我赶紧问。 貌似,要接近答案了,不是宝藏图的答案——我对那批宝藏的兴趣,并不是很大,我更想知道的,是张安琪作为无气之妖的秘密…… 第171章 指挥使不要钱的 “两个月前,”张翠萍继续讲述,“他又回来了,说要准备给女儿过生日,想带我们母女俩去盛京玩几天,让我准备准备。可是当晚,他便把琪琪带走了,从此,便没了消息。” 我有些失望,过程太简单了些,也可能是青龙不想让张翠萍知道太多。 “这都两个月了,你怎么不报警啊?”赵东来问。 “他是琪琪的爸爸,我报什么警我?”张翠萍皱眉道。 我怼了赵东来一下,问问题不是这么问的。 赵东来颓然坐在炕边,藏宝图的线索又断了。 “东来,我就问你一个事儿。”我说。 “你问。” “你跟妖族,现在还有来往吗?” “没了啊,上次我临阵脱逃,间接害死了他侄子,还怎么敢再回去找青龙,他非杀了我不可。” “那你跟紫阳门那边,有矛盾吗?”我又问。 赵东来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师傅死的早,我们这一股又只是紫阳门的旁支,除了他,我也不认识其他人,我早就不把自己当紫阳门人了。 “你知道我现在是干啥的吗?”我问,赵东来摇头。 “我也是紫阳门人。”我说。 赵东来一惊:“你不是跟了地府,当阴差了吗?” “阴差?呵呵,你爱信不信。东子,我知道你的经历,大学的时候,国家培养你可没少费心思,紫阳门虽然没怎么培养你,但你毕竟还是紫阳门人,对不对?” 赵东来皱眉:“洋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回龙组任职,跟我重归紫阳门下,我带你引荐紫阳门的嫡系。”我认真地说。 “你……不怪我了?”赵东来表情狐疑。 “就一个要求,”我伸出手指,“别再惦记张安琪和那批宝藏的事儿。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个人驾驭财富的能力,跟他本身的能力是相匹配的,给你十个亿,你有命拿,有命花吗?” 赵东来想辩解,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口。 “你很缺钱吗?”我又问。 “有点外债,所以急着想搞钱。”赵东来低声说。 “多少外债,为什么欠的?” “算上利息,能有七百多万了吧,从地下钱庄借的,赌来着……”赵东来惭愧地说。 “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嘛,当老赖不就行了,”我笑道,“几个小混混还能抓着你?” “他们把我妹妹给关起来了,我还钱,就放人。”赵东来猛地抽了一口烟。 赵东来的妹妹,我认识,叫赵东仪,我们高三的时候,赵东仪高一,经常过来找她哥,不过上大学之后,因为我和赵东来联系少了,跟赵东仪自然也没有来往,只模糊地记得,长相很乖巧,跟小米一个类型。 “你家不是开工厂的吗,拿处七百多万不是问题吧?”我问。 “别提了,”赵东来摆了摆手,“我家厂子早就黄了,我爸现在还欠一屁股债呢,跟我妈跑路去了南方。” “厂子还在吗?”我问。 “还在,不过被法院和银行查封抵押了。” 我点了点头,拍拍他肩膀:“钱不是问题,先救妹妹要紧,明早我便跟你回盛京,把东仪救出来。” “你能拿出那么多钱?”赵东来惊讶地问。 我笑了笑,抽口烟:“把你爸妈叫回来吧,再谈谈厂子重新开业的问题。” “你确定?”赵东来皱眉,“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啊?” “我没多少钱,但我可以帮你借。” “洋子,你知道琪琪在哪儿吗?”张翠萍小声问我。 确定了赵东来“归降”之后,我才能说张安琪的下落,现在是时候了,我便转向张翠萍:“琪琪在京城,大姑,你明天起早就坐飞机去京城,我安排琪琪跟你见面。” “张安琪在京城?”赵东来一下子来了兴趣。 “在龙组总局的密室中,你见不到的。”我冲他摇了摇手指,让他打消大清宝藏的念头,即便真能找到这批宝藏,也得上交国家,不可能私吞的。 张翠萍很激动,对我千恩万谢,我给她提了个醒,如果今晚再有人找你,你只能说,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我想了想,留张翠萍自己在家,总觉有些不安全,我便让她收拾收拾,跟我去我家,赵东来也去。 出了张翠萍的家,妲拉还在门口等待,抱怨道:“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赵东来会观气术,看见妲拉的紫色妖气,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我给他介绍,这是我妖族的朋友,家里还有她爸妈,四人回家,妲青天夫妇已经在西屋睡着,我让妲拉跟父母一起睡,我跟赵东来、杨柳、张翠萍睡西屋,反正是农村土炕,睡六、七个人都没问题。 一夜无话,次日早上,才六点,就有个白山本地的陌生号码打了过来,自称白山龙组局的人,宝马车钥匙已经配好,车开到他们单位了,问我,要不要给送过来,我说好,麻烦你们了。 一小时后,宝马终于回到我手里,本地龙组同志们做事很认真,车内外都焕然一新,我甚至怀疑,这车本来就是新的……不管了,有车总比没车方便。 我跟妲拉的亲事,就算是定了下来,按照妖界的风俗,得过一个月才能举办婚礼,女方先办,男方后办,在这一个月期间,我和女方是不能见面的,本来,秦书瑶让我带妲拉去支援盛京前线,可妖族有这个风俗,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答应,一个月后再见。 杨柳负责送妲家三口人去大概几十公里外的一处传送门,妲拉跟我在屋子依依惜别,我连哄带骗地,还是亲了她嘴一下,给妲拉羞得满脸通红,捂着嘴逃出了房间。 送走杨柳,我和赵东来、张翠萍开车,先来到白山机场,帮张翠萍买了去京城的机票,同时给秦书瑶打电话,说明情况,让书瑶妥善接待,只要202首长在总局,想让张安琪出来跟妈妈见面,应该是没问题的。 “还有,瑶瑶,据说青龙在张安琪身上藏了一张藏宝图,你有机会问问她,看有没有这回事。”我说,以此消息,来抵消“不能带妲拉参战”对秦书瑶造成的失望。 “哪有什么藏宝图,在地府是薇儿给她换了囚服,如果有图,还能没发现?”秦书瑶矢口否认,“你想找图,也该问问你的医院吧,张安琪不是受过伤住过院么?” 也对,在龙组总局见到张安琪的时候,她穿的就是地府囚服,原本的衣服,已被地府没收,而之前张安琪穿的,是病号服,那她原本的衣服,肯定被抢救的护士给换掉了,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恐怕早就当垃圾给扔了吧,毕竟那是死者的衣服。 不过我有个疑问,张安琪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随身挂在衣服上吗? “或许,她藏起来了,反正你问问她吧。”我说。 “行,等中午跟她吃饭的时候问问,你还不去盛京帮须儿?” “战事不是僵持住了嘛,不急,我先处理点私事。”我笑道。 “私事?又想去泡哪个小姑娘?”秦书瑶笑问。 “我哪有那闲工夫泡妞,这回是救人。” “哦,英雄救美,然后再泡她,对吧?” “殿下,那是我妹妹。”赵东来毕恭毕敬地说,电话连了宝马车内的蓝牙系统,他能听见,也能说话。 “你是谁?”秦书瑶冷声问。 “赵东来。”我说。 “噢,本宫记得你,”秦书瑶冷声道,又想了想,“你又叛变回来了?” “草民不敢、不敢,”赵东来讪笑道,“以后定然忠心耿耿,唯殿下马首是瞻!” “倒是听会说话的,”秦书瑶嘤笑,“那……本宫封你个指挥使当当,如何?” 第172章 幽魂猎人 “啊?”赵东来一愣,“小的无德无能,岂敢担此大任!” “主要是本宫缺人,黑衣无常卫的指挥使还空闲着,你先当两天,等本宫找到合适人选,再换别人。” 赵东来木然地看看我,表情仿佛是世界上最小的邮筒——难以置信。 “还不快谢谢殿下?”我皱眉,虽然这个任命有些草率,但却是秦书瑶的一贯作风,我早已习惯,现在黑白无常卫的指挥使,谢氏兄妹,都还在地府关押,因为怀疑她们私通妖界,不过也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有机会我得回地府一趟,问问她俩,到底是咋回事,虽然我跟必安、心安姐妹接触时间不长,但以我看人的眼光,感觉她俩是无辜的。 “多谢殿下栽培!”赵东来激动地说。 “呵呵,本宫又不是蒋公,何来栽培一说,”秦书瑶笑道,“好了,本宫去食堂吃早饭,不聊了。” 说完,秦书瑶挂了电话,赵东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瘫坐在副驾驶中:“哎妈,可吓死我了!” “你怕什么?”我笑道。 “小阎王殿下啊!你的顶头上司,你不怕?”赵东来反问我。 “她是我未婚妻。”我平静地说。 “卧槽,你居然连鬼都不放过!”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开始巴拉巴拉,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概跟赵东来讲了讲。 赵东来听完,连连称奇,感叹道:“我怎么没有你这么好的命呢!” “别怪兄弟没提醒你!”我从高速入口小姐姐窗户中领了卡,“你的黑衣无常卫里,可是美女多如云,好好把握,兴许会修成成果!” “呵呵,”赵东来讪笑,看向窗外,“我可没你那胆子,连鬼都敢上……” 一路回盛京,人歇车不歇,开得很快,下午一点钟就到了,我给珍妃儿打电话,问她们在哪儿,妃儿说她在友谊宾馆休息,李指挥使在丁香湖那边看守,晚上妃儿和尼奥再去镇守。 “对了,公子,一个小时前,黑衣无常卫过来了几个人,据说来迎新任的指挥使大人,您是不是应该回来亲自迎接一下,毕竟我只是你的副手。”珍妃儿小声说,这是“军事机密”。 “什么副手不副手的,书瑶不是任命你为总指挥么,黑白无常卫、银衣鱼卫、锦衣兽卫、黄衣蜂卫,都归你指挥调度。不过,迎接还是要搞一下的,你在宾馆弄个仪式吧。黑衣无常常卫的赵大人,现就在我车里。” “啊?”珍妃儿微微一惊,“好的,公子,我这就去准备!” “这又是谁啊?”赵东来问我。 “白衣无常卫的副指挥使,盛京地区所有阴差的总指挥,珍妃儿,你过去了,也得听她的。”我认真地说,相当于下命令。 “是,陈指挥使!”赵东来给我敬了个礼。 “赵指挥使,辛苦了。”我也回礼,两人在车里,笑得像俩个傻子。 十年前,我们两个傻子还在宿舍里吹牛比,说将来要干嘛干嘛,没想到,今天的成就,远远超过了当年的牛比。 半小时,到达友谊宾馆,欢迎仪式搞得简朴而热烈,颇有地府风情,墙上拉着白纸黑字的欢迎标语,门前立着两排纸人纸马,还有个花圈,中间写着赵东来的名字。 十几位黑衣无常卫的美女,分列两队,都穿着黑色官袍,带着无常的高帽,吐着小舌头,手里拎着黑色的哭丧棒,看见我们进来,她们举起哭丧棒,抖来抖去,哭丧棒上的小穗儿是金属的,哗啦哗啦,响声很瘆人。 赵东来紧紧抓着我的袖子,在哆嗦,待穿过黑衣无常美女队伍,来到一间会议室门口,他悄声问我:“后面那些,都是我的手下?” “有相中的吗?”我开玩笑道。 “有点太漂亮了吧,是不是都是纸人扎出来的?”赵东来偷偷回头瞅了瞅,自言自语,“好像不是,扎的不能这么真灼吧?” “快进去吧!”我皱眉,将赵东来推进房间里,跟乡巴佬进城似的,丢不丢人! 会议室中,还有两个黑衣无常,也都是女的,这两位,我在白山机场见过,是谢心安手下的两个千户,一个蓝气中阶,一个蓝气高阶,刚才在走廊里的十几个黑无常,均为蓝气初阶或者中阶,看来黑衣无常的整体实力不俗,而且很是均衡,可能跟她们的任务有关——黑衣无常擅追踪,个顶个儿的“幽魂猎人”。 珍妃儿和尼奥在场,估计须儿、薇儿还有妖儿,都在丁香湖。 众人起身,我给双方分别引荐,那俩黑无常千户我不知道名字,珍妃儿介绍,一个叫阿朱,一个叫阿紫,也是对儿姐妹花,关键是,长得都很赞,我发现地府的女鬼,只要能修出人形,没有不漂亮的,可能是她们在成形的时候,可以自发选择形态的缘故? 这让我想到了一步电影——画皮。 如果市这样,那是否意味着,她们的形态,也是可以变化的?这点就不清楚了,目前还未遇到过会变化外表的鬼,只遇见过一只会变成鬼(黄腰儿)的妖。 简单的欢迎仪式后,赵东来人家毕竟在盛京龙组局干过一段时间,自己没当过官儿,还没见过官儿跑么,新上任指挥使,他饶有味道地作了一番演讲,主要是隔空向秦书瑶殿下表忠心,说今后会领导黑衣无常卫,极力配合其他同僚,共同除妖卫道。 会后,阿朱、阿紫带着赵东来,去和黑衣无常卫的其他同志们认识,妃儿将我拉到一边,问了问之前我去妖族的情况,我给她简单讲了讲,说到和武媚互换玉坠儿的时候,妃儿略微惊讶了一下:“你把公子的玉坠儿给她了?” “呃……当然也来不及跟你商量啊,抱歉。”我苦笑道,毕竟那玉坠是妃儿给我的,原本属于宋公子。 “没事,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妃儿欲言又止,“没事了,给就给吧。” “嗯,然后我和李指挥使就回来了。” 妃儿点头:“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还行吧,那个,妃儿啊,”我将她拉到一边,“借我点钱。” 我知道她手里有一张卡,里面好几千万人民币,虽然赵东来赌博不对,对方放高利贷、扣押赵东仪也不对,但赵东来借钱是事实,欠人家的钱,还是要还。 “哦,公子你拿去用吧,反正我也不需要。”妃儿从胸口里,拔出一张银行卡交给了我。 “谢谢妃儿。”我笑道,这钱其实也不是妃儿的,而是宋帝王的钱。 “公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妃儿皱眉道。 “咱们俩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呗。”会议室里已经没人了,我便拉起了妃儿的手。 妃儿犹豫了一下,摇头:“还是晚上再说吧,我从下午六点,到凌晨一点钟去丁香湖值夜,然后回来,公子你会在的吧?” “不在,”我说,“我给你写个地址,你值完夜班,去那里找我,那是我家。” “不用,直接说就可以。”妃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笑道,“我记性还不错。” 我说了我和雷娜那个家的地址,出会议室,赵东来这边也认识的差不多了,我便带他离开,出友谊宾馆,赵东来给放高利贷的那些人打电话,约了见面地点,在郊区,一个废弃工厂里,搞得还挺隐蔽。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等我开到地方,发现提前到达了一个小时,仔细一看,这不就是王美丽家小区旁边的那个工厂区么?也就是萌萌捡破烂的地方,我便给王美丽打了个电话,问她在不在家,美丽说在,跟姗姗在一起呢。 “在床上?”我皱眉问。 “呃……嗯,哥你要不要来?”王美丽笑问。 “来干吗?” “啊?那我得问问姗姗答不答应。” 第173章 等比数列 “不是,美丽,你误会了,”我赶紧解释,可能刚才的发音不太标准,“我可没有参与你们的意思,你们继续玩儿吧,今晚是不是夜班?” “嗯啊!”美丽笑道,“姗姗把我跟她排到同样的班了,能一直在一起。” “那样会腻的,得给彼此一定的空间和距离,”我忠心劝慰这对儿热恋中的小情侣,“还是建议你们适时地分开一些比较好。” “呵呵,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啊?”王美丽咯咯笑道。 我“切”了一声:“我吃谁的醋啊?” “我俩啊!” “……不说了,别耽误工作,晚上上班后,你给我打电话,我有个事情让你帮我办一下。”我岔开了话题,被美丽给说中了,两个绝色美女,明明跟我走的原来越近,原来越近,结果,她俩特么的走一起去了,这是一个多么悲催的故事! “啥事儿啊,哥,你现在说呗。”王美丽问。 “得你到了医院,才能办,不耽误你们了,挂了。”我挂了电话,长长舒了一口气。 “谁,王美丽啊?”赵东来问。 我点头,看了看她家的楼:“这事儿还得谢谢你呢,东来。” “怎么呢?” “你不是看出她家有东洋猪妖的妖气了嘛,王美丽就搬家,搬到这儿来着,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东来问。 “她不但瘦下来了,还变漂亮了,变成了个大美女!”我掏出手机,找到王美丽照片给赵东来看。 可赵东来并没表现出什么诧异,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是今天这个情况似的,毕竟他是紫阳门人,虽然只有黄气中阶,但也已经远超正常人,还是有些道行的。 “你这一个月,跑哪儿去了?”我一边跟赵东来在车里抽烟,一边问他。 “没去哪儿,一直在研究藏宝图的下落。” “皇陵中,大概有多少宝藏?”我问,反正闲着没事,了解一下也好,中午秦书瑶给我打电话来着,说问过张安琪,可张安琪根本不知道什么藏宝图,所以,我才会让王美丽晚上去医院再找找,或许她能有所发现,但希望不大。 “具体多少,我也说不清,”赵东来深吸一口烟,“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关于皇陵的规矩。” “什么规矩?”我问。 “那是努尔哈赤留给后面皇帝儿孙们的规矩——即下一个皇帝下葬的陪葬品金额,需得比上一位皇帝多一倍!” “等比数列?”我惊讶道。 赵东来点头:“没错,而且据青龙说,努尔哈赤后面的九个皇帝,基本都遵循了这个规矩,即便有少一些的,也没差多少,你能想象得到,皇陵财富的数额,到底有多大了吧?” “那得取决于努尔哈赤的陪葬品金额。”我说。 努尔哈赤就是等比数列中的1,皇太极是2,顺治皇帝是4,康熙是8,以此类推,不要小看这组数据,越往后,越大的离谱,一共十帝,等到了最后一个同治皇帝,已经是2的九次方,512了! 换个更通俗的例子,如果努尔哈赤的陪葬品数额,是一百万两白银,那么,到了同治帝,就是5.12亿两白银!什么概念?甲午战争后,签订的马关条约,清政府向东洋赔款,2亿两白银,要知道当时清政府一年的国库收入才8000万两。 当然了,这个例子的基准数据,是努尔哈赤的100万两,努尔哈赤那个年代,满清远没有后来那么富庶,但王者下葬,陪葬品的数额,应该也不会太少,具体多少,有待考证,十万两,肯定是有的。 即便只有十万两,那到了同治帝那里,就是5000万两白银,十个皇帝加起来(等比数列求和公式),就是约一亿两白银,清朝的一两白银,大概折合现在人民币200元,也即是说,十帝皇陵陪葬品的总价值,至少至少至少至少也值200个亿人民币,2000个亿,也是有可能的。 这还不算陪葬品中的那些稀世珍宝经过几百年的溢出价格,比如,当年的一颗翡翠西瓜,可能当时价格就值1000两白银,相当于20万人民币,可一旦他流入文物市场,价格至少会翻一百倍! 麻痹的,想着想着,我自己都动心了! “哎哎,洋子,想什么呢?”赵东来把我从现实中拉了回来。 我咽了一下口水:“好像真有挺多钱啊!” “那是当然,”赵东来诡笑道,“不用说全部得到它们,哪怕顺出几件文物来,兴许都能过亿!对了,据说乾隆爷的陵墓里,有个极品宝贝,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我问。 “兰亭集序的真迹!”赵东来神秘兮兮地说。 “卧槽?真的假的!”我惊讶道,兰亭集序是王羲之最得意的作品,也是华夏书法史上公认最牛比的作品,历代喜欢收藏、书法的名人雅士,都欲得之! “哎,不对啊,”我皱眉道,“不是说唐太宗李世民,让儿子把兰亭集序陪葬了吗?” “呵呵,”赵东来冷笑,“那么好的东西,你觉得李治会不留下?如果不编出个已经陪葬的历史,后世人不就惦记上了么!兰亭集序,一直在历代帝王手中相传,跟传国玉玺的价值差不多,如果被咱们搞到手——” 赵东来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这个价儿,绝对有人收!” “一亿?”我问。 赵东来白了我一眼:“是一百亿!” “卧槽,你小子胃口可真大。”我摇了摇头,谁傻B么,肯拿一百亿来买一副可能都已经破损了的书法作品? “有了这一百亿,咱哥俩还当什么官儿啊,乔装改名,跑国外去,够花好几辈子了!” “你就吹吧你,还好几辈子,遇上通货膨胀,兴许你那一百亿,连一年的生活费都不够!”我讪笑道,这世界变化太快,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随便闲聊,一小时,很快便过去了,我看看时间,三点整,便让赵东来给对方打电话,因为只知道大概区域,并不知他们具体在哪个厂子里。 对方说,在黎明机械厂,我开车进入厂区,按照对方指引,很快找到,并不是萌萌偷盗零件的那个厂,而是在更深处,方圆两公里之内,全是废弃厂房,没有任何人烟。 厂子门口,有两个穿着嘻哈装的少年,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对他们这个组织的重视程度,一下子从中等,降低到了底层,不要小看服装,如果一个黑涩会连成员的西装革履都配不齐,肯定不会成大气候。 进了厂区,有个爆炸头的非主流,骑着那种竞赛单缸的摩托车,几千块钱那种拼装车,引领我们的宝马车前进,我不禁瞥了赵东来:“你这敌人,是不是有点太掉价了?” “洋子,可别小看了他们,”赵东来正色道,“他们既然能借给我五百万,自然有些实力。” “嗯,你说的有道理……哎?不是800万吗?” “高利贷嘛,”赵东来笑道,“那300万是利息。” “呵呵,那你今天打算还500万,还是800万?”我笑问。 “你说呢?”赵东来挑了挑眉毛,我就懂了。 来到一处厂房前,非主流摩托车停了下来,原地又轰了两下油门装B。 我和赵东来下车,一左一右进了厂房,里面很大,也很荒凉,枯草遍地,有大概十几个穿着城乡结合部流行服饰的青年人在里面,有的摆着pose抽着烟,有的手里拿着棒球棍,歪着头,敲打着自己的手掌,有个人手里拎着啤酒瓶,见我们进来,往自己脑袋上砸了一下,可能是要示威,不过他没砸破酒瓶子,晃了晃身体,躲在了两个手里玩转蝴蝶刀的青年身后。 总之,是一群二逼呵呵、虎视眈眈的家伙。 我觉得自己来的有点多余,感觉凭赵东来的战斗力,完全可以搞的定这些乌合之众。 “你们老大呢?”赵东来问。 哒、哒、哒,二楼楼梯口,传来清脆而缓慢的皮鞋声,皮鞋下面钉了钢片,才会发出这种古典的声音。 几秒钟后,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家伙出现,干瘦,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脸上不少青春痘,他倒是穿着西装,不过西服上衣披在身上,而不是穿着,脖子上也没系领带,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手指头那么粗的大金链子,以示自己显赫的身份。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非主流的妞,都是浓妆艳抹,入不得眼,看多了会吐的那种,可能是这位老大的后宫成员。 老大冲我们轻蔑一笑,站在楼梯上,不紧不慢地点着了一根万宝路香烟,这才缓步下来:“怎么,姓赵的,还带帮手来了?” “少废话,我妹妹呢?”赵东来皱眉问。 “钱呢?”老大反问。 我从兜里掏出银行卡:“你们准备POS机了吗?” 这是之前在电话里谈好的,数额太大,去银行取款不方便,直接划款。 老大打了个响指,立即从二楼下来一个小弟,手里抱着无线POS机跑了下来,跑到我面前就要拿卡,我收手,皱眉道:“先把赵东仪带出来。” “呵呵,赵东仪不在这里。”老大笑道。 “章文杰,我草你吗!玩我呐?!”赵东来怒道,头顶的黄气盛盈,双拳紧握,他还是很在意自己妹妹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冷声道,“老子不想跟你们墨迹,该还的钱,还了就是,只要赵东仪没被你们欺负就行。” 章文杰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上半身探出来,瞪大眼睛,贱笑道:“欺负?什么叫欺负啊?她爱上我了,主动陪我睡觉,算不算我欺负她?” 唉,这人要作死,sei都拦不住…… 第174章 出意外了 不过,赵东来还算比较克制,估计是他听到章文杰这么说,推断出自己的妹妹反而没事。 “怎么,不生气啊?”章文杰略显失望地问。 “生气有什么用?”赵东来平静地说,“把我妹妹带来,就给你刷卡!” 说完,赵东来看看我,我挥了挥手中银行卡,向章文杰示意。 章文杰眼珠转了转,下定决心似地说:“谅你们也不敢忽悠我。” 说罢,章文杰冲楼上打了个响指,然后,静静站在楼梯口,笑眯眯的看着我们。 五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楼上却没什么动静,我狐疑地看向赵东来,难道他还带了其他救兵?比如阿朱、阿紫?赵东来看我,摇摇头,也是一脸懵逼。 “啧,去看看!”章文杰回头,小声对一个非主流女孩说。 非主流女孩跑上楼,回身冲章文杰喊道:“杰哥,胖子睡着了!” “妈的!”章文杰骂了一声,自己跑回楼上,不多时,我听见传来“呜呜呜呜”的声音,几秒钟后,章文杰拽着被反绑了双手,嘴上贴着胶布的赵东仪,出现在楼梯口。 还好,赵东仪身上衣服都在,上身白T恤,下身牛仔裤,脚下帆布鞋,露出一截粉色的干净袜子,说明并未被蹂躏,只是头发有些散乱而已。 “东仪!”赵东来失声叫道,赵东仪往前使劲儿,挣扎着要下楼,章文杰顺势松了手,没想到,赵东仪失去平衡,直接从楼梯口滚了下来,这部楼梯是那种拐弯一百八十度的二阶楼梯,而且没有扶手,赵东仪滚到拐角处,直接掉向地面! 我和赵东来几乎同时冲了过去,赵东来快我一步,但还是来不及,赵东仪的胸口,重重拍在了地上,又弹了起来,好在她那里足够大,起到不少的缓冲作用,以至于最重要的脸,并没有磕碰到地面,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赵东来扶起东仪,抬头对章文杰怒目而视。 章文杰双手插袋,悠闲地问:“没摔死吧?” “这笔账,你给我记着!”赵东来狠狠地说,撕开了妹妹嘴上的胶带,关切地问,“他们没欺负你吧?” 赵东仪眼里含泪,连连点头。 “……是欺负了,还是没欺负?”赵东来懵逼地问。 赵东仪又拼命摇头,是不是摔傻了? “人给你了,刷卡吧,”章文杰说,“连本带利,一共九百七十二万,给你凑个整,一千万吧,那三十八万,算是我照顾你妹妹一个月的托管费!” “大哥,是二十八万,不是三十八万,一千减九百七十二,等于二十八!”楼下那个拿着POS机的非主流大声喊道。 章文杰瞪了他一眼:“老子说三十八万,就他妈是三十八万!刷卡!” 非主流跑过来,我将卡插入卡槽,刚要输金额数字,那个非主流却打开了我的手:“滚,我自己来!” 说完,他口中小声念叨着“三十八万”、“三十八万”,依次按下3、8、0、0、0、0,然后,让我输密码。 我楞了一下,这什么意思? 本来我的想法,只给他输入五百万的本金,利息,则用打来偿还,不是打钱,而是打人,不是让他们打我,而是我跟东来打他们。 没想到,这小子搞了这么一出……让我很是费解。 “输密码啊!”非主流吼道。 我应了一声,快速输入密码,确认,小屏幕显示“处理中”,稍后,嗡嗡嗡,从POS机后面出来一张窄窄的纸条,上面显示着一些刷卡的信息,都是英文。 非主流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碳素笔,塞进我手里。 “干啥?”我皱眉问。 “签字啊!”非主流吼道,“你没刷过卡啊,土鳖!” “……好。”我撕下纸条,在上面签了名字,递给非主流,他美滋滋地把卡还给我,拿着POS机和纸条上楼,把纸条递向章文杰。 章文杰可能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双手依旧插袋,瞥了一眼单据,得意道:“兄弟们,走!” “慢着!”赵东来冷声道,“咱俩的账目结清了,可我妹妹的账,还没算呢!” “几个意思啊,赵东来?”章文杰从一个手下手里,拿过一把匕首,抖着腿,歪着头,皱眉问。 “你绑了我妹妹一个月。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绑你一个月;第二,你留下一条胳膊。” “东来,算了。”我小声说,今天已经占足了便宜,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带我妹妹先走。”赵东来对我说,他头顶的黄气,已经很盛,看来是真动了杀心。 东来说的也有道理,欠债还钱,确实是天经地义,哪怕利息高一点,但章文杰绑架他妹妹,就是他的错了,犯了错,就要面对惩罚,谁让他们惹的是鬼神不惧的赵东来! “要家伙吗?”我拔出腰带,抖硬,问东来。 他摇头,自信赤手空拳就能摆平在场所有人,我用井中血的剑尖儿,挑开了赵东仪手腕上的绳子,绑的可挺紧,勒出了数道血痕,新老伤口交错,还有些感染的迹象。 “你慢慢打,我出去等你。”我说完,扶着赵东仪,走向厂房门口,立即有几个非主流过来拦截。 我回头看了看章文杰:“你们的事,你们处理,别惹我,我比赵东来更不好对付!” “妈的,我看你们仨今天是不想出这个门了!”章文杰被赵东来的态度给触怒,恶狠狠地甩掉身上的西服,直接从楼梯拐角处蹦了下来,“都给我上!男的给我做了,女的给我办了!” “是,大哥!” 呼啦啦,门里门外的人都冲过来,一部分冲向赵东来,一部分冲向我。 我不敢用剑,怕收不住,伤及无辜,便向剑内的赵处女喊话:“快变成别的武器!” 手感忽然变软,妈的,居然变成了一条鞭子,长得跟追魂鞭(还在李须儿手里)几乎一模一样,可我不会用鞭子,只能凑合用,我挥鞭,甩向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非主流,习惯性地心中默念:钩他的腿,放倒! 果不出我所料,井中月变化的鞭子,并不像追魂鞭那样,具有自主攻击的能力,完全没有灵性,一鞭子抽在非主流的肚子上,而后,鞭稍落地,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的杀伤力。 “靠,再变个别的!”我喊道。 手里重量,忽然加重了许多,哎呦喂,岳叔叔,这个时候你居然这么给面子,把沥泉枪借给我,难道还嫌事儿不够大,是吗?沥泉枪的杀伤力,可比井中月大得多! “再变,变个棍子出来!”我抡起大枪,吓退众人后,又喊道,他们见我手中武器如此神奇,都有点懵,不敢上前。 枪身上,浮现出了赵处女的影像,她耸了耸肩,无奈道:“武器库里目前只有这三件啊。” “……好吧。”我回身,让赵东仪靠墙站着,我将枪头倒转向后,以枪纂(枪尾)向前,这里虽然也有一个小尖儿,但是比较钝,除非直接刺,否则不会戳伤人家,而枪头那边的枪尖儿,面积很大,两侧开了刃,跟关公刀似的,容易伤人。 “来啊。”我吼道。 枪法,我已经有了一些实战经验,螳螂妖都能干掉,对付这些小混混,应该不在话下。 围攻我的,大概八、九个人,手里最牛B的武器,不过是一把三十多厘米长的西瓜刀,看见我手里这么吊的兵器,他们都害怕了,不敢上前。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赵东来那边,他已经跟围攻他的人干了起来,一个打十几个非主流,一拳撂倒一个,闪避,再飞起一脚踹倒一个,再次闪避,防止被围攻,武功再高的人,也要避免被群殴,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战斗还是要解决的,既然他们不上,那我只好主动出击。 “啊!”我大喊一声,洪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车间里回荡,让我有了一种长坂坡上张翼德的感觉。 喊叫,主要为了壮胆,壮了胆之后,我挺枪上前,直奔那个手里拿西瓜刀的非主流扑过去,上面虚晃一枪,他下意识地用刀去格挡,我收了枪杆,半转身,抡圆了大枪,扫他们的脚踝,瞬间,五个人倒在地上,只剩四个站着的了。 “草,这小子会使扎枪!太厉害了!”一个家伙喊道,潜台词貌似是“兄弟们不行咱们就撤吧”! 但他的三个兄弟,貌似没听懂他的意思,其中一个抡了抡手里的棒球棍,狠狠道:“咱们一起上!” “上!”这三个兄弟一起冲向我,我用枪纂拖着地,步步后退,寻找战机,把他们干倒当然没问题,但我的理想战果,是解除掉他们的武装,又不让他们受重伤,那样不够仁道。 然而,三人齐头并进,并不给我机会,直把我逼到了墙边,身后的枪尖儿,差点戳在赵东仪的胸口上,我不得不停下来,只能硬上。 “嗨!” “嗨!” “嗨!” 我连出三招,都是用枪纂击打他们持握兵器的手腕,全部成功,不过力道还是大了些,主要是枪太重,纯金属的,而且为了同时对付他们仨,我只能快速出枪,根据E=mc公式,对他们造成的伤害都不小,目测,其中两个的手腕,已经出现粉碎性骨折。 击倒三人后,只剩下刚才那个没上的家伙,他倒是识趣,主动扔了手里的棍子,掉头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惊慌地回头看,可能怕我拿着沥泉枪当梭镖,把他给戳死,我当然不会那么做。 这边的危险解除后,我看向赵东来那边,他的十几个对手中,还站着的也只剩下了两个人,刚好是章文杰,和那个刷POS机的非主流,赵东来伸出沾了不少血的手,指向非主流:“不关你事,滚!” “我跟你拼啦!”非主流举起POS机,摔着娘炮步,向赵东来冲来,倒是很忠心,明知不敌,还要送经验。 赵东来哈腰,躲过非主流的POS机砸头技,一记勾拳,打在了非主流的腹部,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直接被打的吐了血,非主流瞬间弓起身子,跟一条煮熟了的虾似的,一动不动。 赵东来推了非主流的脑袋一把,非主流的身体,直挺挺躺在地上,那个章文杰彻底慌了,不断后退,退到楼梯口,楼上,那两个女孩并未参战,吓得妈呀妈呀叫唤着,跑向二楼的里面,其中一个女孩,尖声喊道:“胖子!别几把睡啦,老大要被人打出屎来啦!” 章文杰继续后退,退到楼梯拐角,转身就往上面跑,赵东来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他手里已经捡了一把非主流们的刀,看来,是要说到做到,真的要留章文杰一条胳膊,算了,毕竟是他的事儿,我也不好插手,不管了。 我将沥泉枪变回来,蹲下问赵东仪:“你真没事儿啊?” “没、没事。”赵东仪哆哆嗦嗦地说,脸色有点白,眼神略微有些涣散,可能是因为长期被关押的缘故,回头得带她回盛京医院,处理一下手腕伤口的同时,也让心理医学部的大夫们,给她疏导疏导,否则,容易落下病根儿。 “你还记得我吗?”我问赵东仪,她看了我一会儿,摇头。 “我是陈洋,跟你哥高中时候一个寝室的,忘了?”我提醒道,我跟赵东仪也有差不多十年没见了,但我却还记得她,她的变化并不大,只是原本青涩的脸,多了几分知性女白领的成熟稳重,而这份成熟稳重,此刻,几乎被她内心的惊恐,抵消干净了。 我扶起赵东仪:“咱们去车里等你哥吧,他一会儿就下来了。” 话音未落,我忽然看见,赵东仪的瞳孔,忽然变得很大,借着她眼球的反光,我看见自己身后,出现了一道人影,偷袭者! 嗖!什么东西带着风,向我袭来,可我不能躲,万一是刀,我躲了,就有可能劈在赵东仪的脸上,所以只能硬扛,所幸,不是刀,而是钝器,砸在我的脑袋上,有股液体流淌下来,流过我嘴边,我舔了舔,是啤酒。 我转回头来,原来是我跟东来刚进来的时候,表演啤酒瓶爆自己头失败的那个家伙,刚才打群架,我好像没看见他,是不是躲起来了? 爆头男见我没事,面露惊讶,疑惑地看看自己手里的啤酒瓶子嘴儿。 “你麻痹的!”我起身,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直接给他窝出去两米多远,趴下后,他就不再起来了。 还有三、四个非主流,本来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见我发飙,又都趴回地上装死。 “就你们这怂样,还混个几把毛的黑涩会!赶紧滚蛋!”我皱眉道,扑了扑头发,把玻璃渣扑掉,看看手里,只有啤酒,并未被砸出血,原来我会铁头功。 “东仪,咱们走。”我扶着东仪,出了车间,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后座,我将车门上了锁,倚在车头前,点着一支烟,等着赵东来出来。 那些被打伤的非主流,陆续出来,绕开我,相互搀扶着,灰溜溜地逃走。 我抽完一支烟,赵东来还没出来,而且,楼上很安静,他不是去卸那个章文杰胳膊了吗,怎么没有他的惨叫声? 又等了两分钟,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便起身走向车间门口,进了里面,地上还有几个之前被赵东来打晕的人,那帮同伙也真是的,居然不把他们带走,太不讲义气了,我怕赵东来出手过重,好心过去挨个查看昏迷者,还好,都还活着,并不大碍。 我起身走向楼梯口,刚要迈步上楼,忽然,二楼楼口,出现了赵东来的身影,他木然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嘴角挂着一道血痕。 “东来,你怎么了?”我惊讶地问。 赵东来张开嘴,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快……带我妹走。” 说完,他失去重心,直接从二楼栽了下来,跟之前赵东仪跌倒的方式一样,滚到拐角处,又摔在了地上,我赶紧跑过去,扶起赵东来。 “别管我,快……快走!”赵东来拼尽全力,将我推开。 一般电视剧或者电影,演到这里,被人推开之后,男主人公都不会独自离开,要么带伤者一起走,要么留下来陪伤者,但我没那么傻,赵东来之所以这么喊,肯定是在楼上遇到了劲敌! “东来,等我回来救你!”我一边往门口跑一边喊,就在我即将跑出大门口的时候,无意中回头,我看见二楼的楼梯口那边,出现了一道壮硕的身影,是个足有两米高的胖子,一个普通的胖子,即便是奥尼尔,也未必能把会武功的赵东来打成这个B样,我放慢脚步,开启阴阳眼。 本以为,是个同样会武功的家伙,熟料,阴阳眼所看见的,却是三道绿气! 绿气胖子妖,绿气中阶的妖! 没想到章文杰,一个城乡结合部的混混头子,居然还有妖族帮手!? 那我就不能跑了,妖族吃人,赵东来留下,必死无疑! 我用手勾住大门框,拉住身体,顺手从腰间抽出腰带,一抖,变成井中月,将剑面对着楼梯口,小声问:“师父,看看这个,我能打得过吗?” 赵处女答应要教我越女剑法,虽然还没教过,但她早就是我师父,这是事实,关键时刻,还得请她出来帮忙,至少帮着鉴定一下这妖的成色。 “差不多吧,”赵处女说,“这是个阳界妖,杀了它,你会涨经验的。” 妖分两种,一种是妖族的原住民,杀他们并不会得到经验,另一种是阳界的动物修炼成的妖,它们在修炼的过程中,吸收了大量的灵气,聚集在体内,变成妖气,杀死它们后,妖气扩散,会被周围的人吸收,以此,来提升自身的真气储量。 之前在妖界的死人谷中,我杀了那只鲤鱼妖,真气成色从橙气中阶,越过了黄气,变成绿气初阶。 “要靠我自己吗?”我问赵处女。 “没错,你的小伙伴昏过去了,不会抢经验,我不出手的话,你会增长更多的经验。”赵处女笑道,这种级别的妖,她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就连紫气的苏门妲拉,都干不过我这位赵处女师父。 “好吧,我试试,它太大了,还是用枪吧。”我说。 “好。”赵处女说完,我手中的井中月,又变回了沥泉枪。 “岳叔叔,今天怎么如此大方?”我盯着从楼上一步一步下来的胖子妖,笑问沥泉枪。 “你岳叔叔出门远游去了,今天我掌管沥泉。”枪身中,传来赵处女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 胖子妖走到拐角处,低头看看晕过去的赵东来,纵身跳下,落地,轰的一声,厂房的墙皮,都被他给震下来不少块,他看看我手中的枪,笑笑,伸手去后面,不知道从哪儿拎出了一根狼牙棒,棒头上布满了数十根带着倒刺的狼牙,看起来比沥泉枪还要霸气! 看样子,它是有备而来啊! 脑海中像过电一样,我忽地想起一件事来! 上次在王美丽的新家窗口,我发现这片工厂区有妖的时候,并不知道是陈萌萌在偷机床的零件,还以为是其他妖,便打电话叫几个阴差过来帮忙,等他们来的时候,我已经带陈萌萌走了,但阴差告诉我,在这片工厂区,确实发现一个传送门,只不过没有发现妖,问我怎么处理。 我当时让他们看着办,那次来的,没有高等级阴差,跟我通话者,我记得是个百户,他并不具备关闭传送门的能力,可能当时就扔下不管了,反正附近也没什么人烟。 也即是说,这片工厂区的那个妖族传送门,至今还开着。 之前我推理过,章文杰这种低等级的混混,不可能会有妖族帮手,还帮他看人质?不把这些非主流给吃掉就不错了——那么,这个胖子妖,并不是那个那个女孩喊得“睡觉的胖子”,而是从传送门过来的妖,他现在穿的衣服,可是典型的妖族服饰! 传送门很可能就在附近,他过来之后,从另一边,上了二楼,正此时,赵东来和章文杰也上了楼,妖弄死了章文杰、那俩非主流小姑娘,还有那个真正的胖子之后,跟赵东来打了一场,把赵东来打了个半死,然后就是现在,与我遭遇——应该就是这样! 想明白之后,我反而镇定下来,相逢不如偶遇,既然他漂洋过海来送经验,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何方妖孽,报上名来!”我喊道。 胖子妖抡了一下狼牙棒,扛上肩膀:“本尊的名号,你不配知道!” 本尊?难道是妖族的官员?或者,是什么大人物? “你可知道我是何人?”我又问。 每次打仗之前,我都得报一下自己的身份,能用身份吓退对方的,就不用打了,已成习惯。 胖子妖挑了挑豪猪刺似的眉毛,冷笑道:“呵呵,本尊管你是什么人!” “我乃——”我刚要自报家门,胖子妖忽然一沉身,肩上狼牙棒,直接抡了过来! 我赶紧紧绷身体,双腿开立,举枪格挡,当的一声巨响过后,我整个人,像是个木桩子一样,双脚陷入了脚下的土地中至少五厘米!浑身上下,跟被电击过一样,尼玛,好大的力气! 这是猪妖?是牛魔王吧! “有两下子!”胖子妖见没将我砸趴下,又举起狼牙棒,用手柄的那一头,来挑我的下巴,我赶紧双手抓枪下压,又是当的一声,但刚才那一下,已经耗损我双臂的大半力气,这次没挡住,两手一软,沥泉枪被磕飞了出去! “不行啊你!”胖子妖不齿笑道,一脚踹来,将我直接踹出大门外,跌坐在地上,没等我爬起,胖子妖已经冲出,高高跃起,双腿在空中平伸,拉成了一字马,手中狼牙棒,挂着呼呼风声,直向我头顶砸来…… 第175章 尉迟将军 我不顾后背伤痛,翻身向侧面滚去,轰!狼牙棒擦着我的肩膀,砸在了地上,跟地震了似的! 等我翻起身来,胖子妖已经落地,又举起狼牙棒,但这次他没着急砸,而是虚晃一下,把我逼退后,胖子妖灵活地追了上来,我两手空空,只得再退,他再进逼,我又退两步,草,中计了!脚后跟绊在了一个金属零件上,我直向后倒去。 胖子妖嘿嘿一笑,抢步上前,一脚踏在我的腹部上,好重的脚力,将我踩得死死的不能动弹。 “跑啊?”胖子妖嚣张叫道,“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不跑了,”我彻底放弃抵抗,“给个痛快吧!” 说完,我闭上了眼睛。 “本尊还有重要事情,就不陪你玩儿了,你这个人类对手,还是有两下子的,本尊这就随了你的愿,送你去见阎王!”胖子妖笑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逃不过这一劫,只能再死一次,反正还能复活。 但我又忽然睁开了眼,乞求道:“哎,大哥,别打脸,行不行?” 胖子妖一愣。 “你那狼牙棒太大,要是砸我脑袋上,估计连给我收尸的人,都认不出我来了。”我苦笑道。 “呵呵,我还怕你的污血脏了我的狼牙棒呢!”胖子笑道,倒是很给面子,没用狼牙棒的棒头,而是用棒尾,也就是棒纂部分,戳进我的腹部,可能怕戳不死我,还特么扭了扭,这给我疼的,双手抓住狼牙棒柄,浑身颤抖,一股从消化道里返上来的血,喷口而出,都喷在了胖子妖的衣服上。 “娘希匹!”胖子厌恶地骂了一句,拔出狼牙棒,头也不回地向工厂大门口走去。 我强忍着剧痛,尽量保持不动,这样才像是将死之人,只要他走了就好,这种贯穿伤,估计两分钟,我就能彻底痊愈,然而,胖子头走出几步,忽然转头,看向我的宝马X5,我也转头看过去,不好,赵东仪正趴在车窗上,惊恐地看着外面! 这傻孩子,见到这么狂暴的敌人,怎么不知道躲起来,难道想被团灭吗? 赵东仪见胖子妖发现了她,赶紧转移到驾驶室中,但车钥匙在我口袋里,这台X5,并未配备远程遥控启动功能,赵东仪是开不走的,果然,东仪尝试启动未果,只好从驾驶室那边开锁下车,朝工厂车间里跑,胖子妖不紧不慢地扛着狼牙棒,跟在后面,也进了车间。 不行啊,不能把赵东仪也给折进去,我得起来! 想到这里,我扶着旁边的一架破机床,强行站起,感觉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我低头一看,是一堆红白相间的小肠,我将肠子塞回去,脱掉上衣,系在肚子上,防止调皮的肠子再跑出来玩,然后,我捂着肚子,向车间门口走去,刚才的沥泉枪被狼牙棒磕飞,应该在车间里,看这架势,不得不让赵处女来解决胖子妖了。 等我走到门口,往里看,赵东仪跑去了赵东来那边,正抱着东来的脑袋用力摇晃,唉,不懂医学真可怕,对于昏迷的病人,最忌讳这种动作,但现在我管不了这么多,因为胖子妖正往赵氏兄妹那个方向靠近,手里的狼牙棒也举了起来,看样子,他是想来个双杀。 “嘿!”我大喊了一声,同时寻找沥泉枪的下落。 找到了,这货居然戳在屋顶的彩钢板上,只露半个枪身在车间里面,枪头变成了避雷针。 胖子妖回身,惊讶地看着我,我伸出手,大喊一声:“沥泉枪何在!” 嗯? “沥、沥泉枪!”我又喊了一遍。 “靠,快回来啊!”我着急道,胖子妖已经转身向我这边走过来了! 嗖,沥泉枪终于下来,飞回到我手中。 “你还不出来?”我冲枪身叫道。 赵处女的身影浮现出来,微微一笑:“我还是相信你能搞定,回想一下,你是怎么弄死那只螳螂的。” 我深吸一口气,挺枪而立,正面对着胖子妖,之前的交手中,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且战且退”,两军交战,除非你有必胜的把握,或者是留有后招,否则不能“退避三舍”,一来,那样会增加敌方士气,自方士气也会此消彼长;二来,后退的时候,更容易被敌人追而攻之,陷入被动之地。 “居然没死?”胖子妖轻笑。 “但你伤的我可不轻,”我摸了一把肚子,“实话告诉你,我有自动愈合的能力,你敢不敢给我两分钟时间,待我恢复,咱们再公平地打一场?” 我感觉这个自称“本尊”的对手,并非无名小卒之辈,听闻妖界素有侠义之气,不知道他是不是这种大侠。 然而,我高估了他的品质,胖子妖瞅瞅我的肚子,狡黠一笑,抡起狼牙棒,单手持握,向我腰间扫来,用这种招法,他可以让攻击距离最大化,但同时,他对于狼牙棒的掌控力,也下降了不少。 我瞅准战机和角度,并未避让,而是直接拿沥泉枪点了过去! 当!枪尖儿点在了狼牙棒上,冒出不少火星,狼牙棒受力,改变方向,向地面砸去,我借枪身回弹之力,翻腕,抖枪刺向胖子妖的胸口,胖子妖没想到我忽然变得这么厉害,大骇,来不及撤回狼牙棒,只得拖着狼牙棒向后退,我抢步上前,又抖了下枪,继续追击,胖子妖拎起狼牙棒,用棒纂来抵抗。 但我这是虚招,全力抖弯枪尖儿,强行改变方向,用枪头拍点向胖子妖的手腕。 “啊!”胖子妖惨叫一声,狼牙棒脱了手,他也如释重负,快速向后跳开,扶着鲜血淋漓的手腕。 我并未乘胜追击,停下来,用把枪头插到狼牙棒下面,左右滑动,找到了重心位置,挑起狼牙棒,丢向胖子妖那边,胖子妖单手抓住狼牙棒,看我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 我微微一笑道:“我差不多恢复好了,再给你三分钟时间休息,处理一下伤口吧。” 说完,我将沥泉枪往地上一戳,掏出香烟,点着一根,不紧不慢地抽了起来。 从某种程度来讲,他伤得比我重,我得抓紧时间恢复一下,刚才那几下,已经撕裂了我的腹部伤口。 胖子妖见我如此从容自若,更加骇然,他后退两步,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扔掉狼牙棒,扯下衣袖,包扎自己手腕,用嘴和另一只手系紧,然后,开始调息凝神。 利用抽烟的这几分钟时间,我腹部伤口已完全修复,我解开衣服,抖了抖,重新穿在身上,丢掉烟头,用脚碾灭,抓起沥泉枪:“哎,差不多了吧,来不来?” 胖子妖睁开眼,从台阶上起身,也解开手腕上的布条,笑着向我展示:“呵呵,只有你有愈合之术吗?”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他也会,早知道趁他有伤,直接打好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我确实想求一场公平对决,实战,是提高战斗力的不二途径。 胖子妖用脚勾起狼牙棒,抓在手里:“本尊,乃玄武国镇南大将军,尉迟尼玛壁!” “原来是玄武国人,”我笑道,拱手,“我乃阴差府白衣无常卫指挥使,陈洋!” “啊?”尉迟尼玛壁惊道,“你就是前日白马城一役中,大败青龙军的陈指挥使?” 我眯起眼睛:“正是在下。” 不知道在妖界的动乱中,玄武国站在青龙,还是白虎国一边,所以我不知道这个尉迟将军,是敌是友。 尉迟尼玛壁下压狼牙棒,也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冷声道:“领教了,陈大人!” 我迎枪而立,试探地说:“点到为止。” “好,点到为止。”尉迟尼玛壁笑道。 他这一笑,我几乎可以百十分八十地断定,玄武国,是白虎国的盟友。 “嗨!”尉迟将军上前,挥起狼牙棒,向我砸来,我屏息凝神,用枪拨开他的棒头,反手刺去,尉迟尼玛壁——妈的,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他收回狼牙棒,也荡开了我的枪头,二人交错,战在一处。 打着打着,我发现我的枪术精进了许多,很多招数,都是之前想都没想过的,却不自觉地使用了出来,可能是被尉迟尼玛壁的狼牙棒给逼出来的,打了十几个回合,我除了手心被狼牙棒震了几次,有些发麻之外,无论体力还是士气上,都未落下风,反观尉迟尼玛壁,因为身宽体胖,已经有些大喘气,动作变慢了许多。 我瞅准一个机会,虚招,再加一个故意露破绽,向后跌跌撞撞退去,尉迟尼玛壁中计,以为出现战机,向前跳步,高举狼牙棒,向我肩膀砸来,他做这个动作,胸腹部,中门大开,我一记转身回马枪,下压重心,单手挺枪,刺向他的腹部! 噗! 长枪刺穿他薄薄的一层战衣,整个枪头,戳了进去,看长度,枪尖儿很可能已经戳穿了他的后背。 尉迟尼玛壁的狼牙棒,悬在空中,他慢慢低头,惊讶地看着自己腹部。 如果,这个时候我催动真气,强力翻腕,尉迟尼玛壁就会像那只螳螂一样,炸裂成碎肉…… 第176章 统一阵线 为了可能存在的统一阵线联盟,我并未翻腕,而是慢慢将枪头抽出,向后退了一步,点到为止嘛,反正他也有自我修复的能力。 “好厉害的枪法!”尉迟尼玛壁低声道,放下了狼牙棒,踉跄后退了几步,盘膝而坐,深吸一口气,开始闭目调息,我将沥泉枪变回井中月,跑去赵氏兄妹那边,查看赵东来的伤情,他身上没有外伤,但我扯开他的衣服后,发现东来的后背上,有一道巨大的黑色掌印。 “尉迟将军,您这一掌,没有毒吧?”我赶紧问尉迟尼玛壁。 “放心,无毒,那小子体质还不错,我也没发全力打他,半月左右,便可复原。”尉迟尼玛壁一边自我疗伤,一边说。 我让赵东仪帮忙,背起赵东来,出了车间,将他放进宝马车里,问东仪:“你会开车吗?” 东仪点头。 “你带你哥去盛京医学院附高门,找一个叫燕雪樱的人,我会给她打电话,她能救你哥。”我把车钥匙给了赵东仪。 “谢谢哥!”赵东仪对我深深鞠了一躬,开车离去。 我给燕雪樱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她是紫阳门的“长辈”,内力远高于我和东来,对于治疗赵东来这种内伤,肯定没问题,打完电话,我回到车间里,可能,刚才把尉迟尼玛壁伤的太重了,他还在调息,我便先上楼,查看情况。 章文杰和那两个非主流女孩,以及一个胖子,都晕了过去,身上也是无伤,有可能,是被尉迟尼玛壁用内力给震伤的,我又给盛京医院打电话,让他们派几台救护车里,把楼上、楼下的伤员都给抬回医院救治。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伤了二十多人,但没有死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交代完“后事”,下楼,尉迟尼玛壁终于站了起来,腹部伤口修复,他拍了拍我肩膀,笑道:“名不虚传啊,陈大人!” “将军,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我说。 “但说无妨。” “您是从附近的传送门过来的吧?”我问,尉迟尼玛壁点头,我接着问,“将军此番来阳界,有何贵干?” “实不相瞒,妖界大动乱,青龙、白虎两国交战,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玄武国与青龙国接壤,虽然我们早已声明中立,但青龙国还是屡次犯边,占了我国不少土地,掳走了大量壮年,应是去充军,当炮灰。我受玄武女王之命,来阳界考察,援军,我们就不奢望了,据说白虎国君也向阳界求过援,阳界正府跟我们的态度是一样的,不干涉他国事务。所以,我来的主要目的,是争取搞一些阳界的先进武器,弄回去研制,以抵御青龙军。” 我听完,想了想,问:“你想要什么武器?” “炮,”尉迟尼玛壁直白地说,“越先进的火炮越好,非自吹自擂,我玄武国的火炮技术,在妖界诸国中,还算数一数二的,但我们的城防炮,结构复杂,耗资巨大,数量上严重不足,所以,想研发一种新型的廉价、轻便些的火炮,既可以批量生产,又能有效地对付青龙军队……” 尉迟尼玛壁说完,诚挚地看着我,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了,想让我帮忙。 “火炮……”我皱眉想了想,也不认识军方的人啊,再说现在阳界的火炮,太过先进了,很多都是电控的,比妖界要复杂的多,领先他们至少一百年,一百年的技术沉积,可不是看一看就能学会制造的。 “要不这样吧,”我建议道,“将军,你先跟我回去,我问问朋友们,看能不能找到适合你们借鉴的火炮。” “多谢陈大人了!” 二人步行出了工厂区,路过王美丽家小区的时候,我想到了王柿长,或许他可以帮忙,便给王清泉打电话。 “陈洋啊,有啥事儿?”王清泉乐乐呵呵地接听,听上去精神状态不错,估计已经渡过难关了。 “王叔,咱们盛京还有民兵吗?” “当然有了,你要调用吗?咱们也有正规军的。” “……我哪儿敢调动部队啊,我有个朋友,是个军事作家,”我看了看尉迟尼玛壁,说实话,他长得挺丑的,又胖,我知道的大多数作家,尤其是网络作家,都是又丑又胖的吊丝,比如夏树,“他想写一部关于火炮史的书,想近距离了解一下咱们PLA的火炮,您看……” “可以啊,这点小事儿,”王清泉笑道,“你等我电话。” “好的。” 两分钟后,王清泉回电,让我去盛京城郊的某集湍军某炮兵旅,王清泉已经跟旅正委打过招呼,那边也正在做接待准备。 “谢谢王叔了,老给你添麻烦。”我笑道。 “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帮王叔的,王叔心里都明白,”王清泉笑道,“对了,叔要扶正啦。” “是吗?恭喜王叔!”我说,怪不得人家旅正委那么给他面子,原来是王副柿长的“副”字快去掉了。 “呵呵,还不是多亏了你啊,陈洋,你小子不走仕途,白瞎了,真的!”王清泉感慨道,其实我没告诉他,我已经走仕途了,只不过不是阳界的仕途,而是地府的。 寒暄了几句,王清泉邀请我晚上去他家吃饭,他亲自下厨,我暗示他,今晚美丽夜班,不在家,是不是改天?王清泉尴尬地笑了笑:“也对,美丽不在家,咱爷俩有啥好唠的,我寻思着,要不我搬回去住,你反正也单身,上美丽那儿住,你俩也有个伴,你看咋样?” “……这个,再说吧,我跟美丽商量商量。”我打着哈哈,对付了过去,跟美丽一起住?黄珊珊不得把我给踹出来! 结束通话后,我看了看尉迟尼玛壁,他穿的是古装,也不能这么去军营啊,便带他先去了商场,西装没有他这么大号的,便去体育用品区,买了一身篮球服还有球鞋,头发乱糟糟的不用修,写小说的嘛,也算是艺术家,然后,又给他配了一副黑框平光眼镜,显出些书生气来。 “啧,将军,你这名字也不太合适,应该改一改。”捯饬一番之后,我看着尉迟尼玛壁,皱眉道,到时候怎么跟人家介绍啊? 你好,这位就是著名作家,尉迟尼玛壁! 怎么听怎么像骂人话,让他作自我介绍,更不行。 你好,我是尉迟尼玛壁,叫我尉迟(浴池),或者尼玛壁都行。 对了,这个尉,念“玉”,不是“卫”。 “你看着改吧。”尉迟尼玛壁爽朗笑道。 “叫夏树好了。”我说。 夏树当年跟我和东来高中是同寝的好哥们,他从高中就开始写小说,好像连大学都没念完,就退学在家,专职写网络小说了,去年同学聚会,我见过夏树一面,可能写小说太费心力吧,他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谢了顶,因为长时间面对电脑辐射,脸上也油乎乎的,整个一中年油腻男。 他自称在网文界混的还可以,能排进全国作者的前一万名,一年的稿费,不比我当大夫挣得少,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吹牛比。 “好,夏树尼玛壁,夏树尼玛壁,”尉迟尼玛壁念了两遍,“我记住了。” “……没有尼玛壁,就夏树,俩字。”我提醒道,可能玄武国的姓名构成,跟阳界不太一样。 确定他真的记住夏树没有尼玛壁之后,我才带尉迟尼玛壁打车去郊外的旅部,中途,接到一个自称旅部刘干事的电话,问我和来访作家的大名,我就报了陈洋、夏树。 等到了旅部,大门上方,打了横幅——热烈欢迎夏树作家、陈洋同志莅临我部考察。 门口还站了两排兵,个个英明神武,等我们下车,他们举起枪,齐声高呼:“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我好歹也算见过世面,并未被眼前阵势所吓到,微笑着挥手致意,进了旅部,一个两杠四星的军官迎上来,跟我热情握手寒暄:“您一定就是夏作家吧?” “呃,我是陈洋,他才是夏作家。”我苦笑道。 “啊,小陈,”军官显得更兴奋了,“经常听王柿长提起你啊!” 我看看他的胸牌,叫王睿,应该就是王清泉在电话里提的那位王正委。 寒暄之后,王正委带我们上车,来到后面的训练场,这里陈列着不少火炮,有个看上去书生气很足的上尉,将火炮名称、射程等向我们一一介绍,尉迟尼玛壁像是很懂的样子,凑近火炮,仔细查看,还跟旁边的操炮兵交流具体使用方法。 不过看了一圈之后,尉迟尼玛壁悄声对我说:“不行啊,陈大人,这些都太先进了,我们恐怕很难造出来。” 我想了想,过去问王睿:“正委,咱们有没有淘汰下来的火炮?夏作家写的是火炮史,对老旧的火炮,可能更感兴趣一些。” “有哇,”王睿笑道,“我军可是有着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啊,凡是淘汰下来的武器,只要还能使用,就都留着呢!” 王正委带我们去了更后面的地下仓库,里面的面积超级大,大灯一开,我的个天,库里整齐列着至少上千门炮,油漆都还是新的。 继续参观,可我发现尉迟尼玛壁还是不断摇头,这些炮,大都是七、八十年代的主力火炮,但对他们妖族来说,依旧是超级先进。 参观完毕,回到地面,王正委邀请我们留下吃晚饭,我看看时间,也正好到了饭点儿,便没有拒绝。 这时,尉迟尼玛壁忽然提了个问题:“王正委,请问,你们有没有火炮博物馆?” 王正委想了想:“有倒是有,不过不在我们驻地,离这儿大概十公里,在我们另外一个训练中心。” 尉迟尼玛壁看看我,我点头,请求马上过去。 乘车去了训练中心,参观火炮博物馆,尉迟尼玛壁一眼就相中了一门炮,是抗日战争时期,日军的九四式山炮(长得有点像李云龙的那门意大利炮),很小,目测也就几百公斤,两个人就能摆弄,而且,结构非常简单,旁边有参数铭牌,口径:75mm;炮管长:1560mm;重量:536kg;弹丸重量:6.34kg;最大射程:8300m。 八千米的射程,这对于妖界而言,足够用了! “就是它了!”尉迟尼玛壁兴奋地说,“我能把它带走吗?” “呃,这恐怕不太合适,”馆长苦笑,“毕竟是一件武器啊!” 尉迟尼玛壁跟相中了美女似的,一脸哀求地看着我,看来是非要带它走不可了,即便明着带不走,估计他也会趁半夜溜进来,把这门山炮扛走,那样,造成的不良影响会更大,白天来参观火炮,晚上火炮莫名其妙失踪,傻子都能猜到是谁偷的。 尉迟尼玛壁倒是不要紧,那时候已经回了妖界,可真正的夏树,就要倒霉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再给王正委打电话,本以为会很困难,没想到,他马上就答应了,说可以拿走,但不是给我们,而是借用一个月,要打借条,到时候要还回来。 “一个月,够不够?”我捂住电话,问尉迟尼玛壁。 “够!” “好的,多谢王正委!有机会我请您吃饭!” “别有机会啊,就今晚吧!我们自己有食堂,做的还不错,你俩回来吧!” 我谦让了一番,盛情难却,我跟尉迟尼玛壁,只得拉着那台山炮,返回了旅部。 在君营中吃饭,免不了喝酒,没想到,这顿酒,喝坏了菜了…… 第177章 呵呵 回到旅部,已经是晚上六点半,王正委在内部食堂设宴款待,虽然是在君营中,但无论饭菜的级别还是色香味,都不比大酒店差,很高级,喝的是特供的茅台酒,王正委说,现在搞得比较严格,不让大吃大喝了,以前光是这种茅台,他就存了上千箱,现在都上缴了,他只偷偷留了两箱,为招待重要客人。 因为妖界的酒度数很低,所以我怕尉迟尼玛壁喝多了出丑,便对王正委说,夏作家不胜酒力,意思意思就得了,我陪你喝,王正委嘴上说着好好好,旁边拎着酒瓶子的卫兵却很实在,给在座的主、客、陪客,都倒满了杯中酒,三两装的那种大口玻璃杯。 尉迟尼玛壁坐我旁边,趁王正委挨个介绍的时候,他小声对我说:“放心,我酒量很好的!” “那也得悠着点吧。”我皱眉道,不由得想起了昨晚妲青天夫妇的尴尬样子,王正委介绍完与宴众人,都是他手下级别较高的人,然后,王正委致开场白,没怎么吃菜,就开始喝上了。 第一杯酒,尉迟尼玛壁确实没什么反应,还表现的很矜持,连连摆手说自己不太会喝酒。 可到了第二杯,他就有点收不住的样子了,嗓门高了起来,开始主动敬酒。 到了第三杯,尉迟尼玛壁彻底放飞自我,高谈阔论,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句妖语,有好几次,都使用了“本尊”,并暴出了一些他曾经的领兵打仗的事情,但他也是有底线的,没有提过“妖界”、“妖族”的字眼。 我只得尴尬地解释,说夏作家写小说,有点走火入魔,经常进入自己写的角色里,王正委等人信以为真,任由尉迟尼玛壁在那儿胡说八道。 喝完三杯酒,我感觉继续喝下去要出事,便向王正委提议,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王正委说那可不行,这才哪儿到哪儿,继续喝,尉迟尼玛壁也嚷嚷着倒酒,再加上其他人劝,关键是,我也有点很高了,便没有强来。 第四杯下肚,我有点眼花了,可尉迟尼玛壁,貌似还能扛,他敬了一杯博物馆的馆长,感谢借炮给他,又让卫兵倒第五杯。 “哎,行了!”我推了他一把。 “干嘛呀,陈大人,”尉迟尼玛壁皱眉,“哼、哼,好不容易才弄到这门炮,回了妖——” 我赶紧捂住尉迟尼玛壁的嘴,咋开始发出猪叫声了! 好在,其他人并未反应过来,我笑着解围:“我的大作家啊,你可不能再喝了!” 忽然,我觉得手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顶着我,力量很大,不好!尉迟尼玛壁要变形,顶着我的,是他的猪嘴!我用力捂住,低声道:“忍住!忍住!不能变!” 尉迟尼玛壁在挣扎,可能阻碍了他的呼吸。 王正委不解地问:“陈洋同志,他怎么了?” “夏作家要吐!”我笑道,“不能让他吐在桌上,我带他去外面吹吹风!” “哦,行,吹吹风好解酒,回来接续喝!” 我一手捂着尉迟尼玛壁的嘴,一手把他搀扶起来,快速离开食堂,刚来到院外,我就捂不住了,嘭,他的猪鼻子、猪耳朵,同时爆了出来!我脱下衣服,罩在尉迟尼玛壁的头上,拉着他去营房后面的阴影黑暗处,低声询问:“将军,感觉咋样?还能坚持一下吗?” 尉迟尼玛壁晃了晃猪耳朵,瓮声瓮气地说:“好像,好像是不行了,陈大人,你、你给那个谁……毕夏打电话,让它过来接我!还有那门炮也交给它!”尉迟尼玛壁说完一串号码,忽然身子一沉,倒在地上,等我低头看,他人已经不见了,地上散落着一套安德玛的运动服、篮球鞋。 一头黑白花色的大猪,站在旁边,抬头冲我哼哼唧唧地叫唤,好像还在咧嘴笑,尉迟尼玛猪叫了两声,噗通,躺在地上,蹬着腿,原地转圈玩儿,这是在撒酒疯。 唉…… 我怕忘了他说的那个手机号,立马掏出手机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是个女声:“喂,哪位?” “是毕夏同志吧?我是尉迟将军的朋友,他喝醉了酒,让我给你打电话,你来接他,还有一门炮。”我刻意保持清醒,不让自己的发音变形太多。 “你们在哪儿?”对方似乎早就知道,或者猜到了这个结果,平静地问,平静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窃笑。 我说了旅部的地址,对方说好,二十分钟后赶到。 这位毕夏同志,应该是尉迟将军带来的妖族助手,我想。 估摸着尉迟将军一时半会儿变不回来了,我只好把他的衣服和鞋子团起来,丢进垃圾桶里,然后点着一支烟,蹲在地上,看他打滚玩儿,没抽半支烟,一个刚才在酒桌上的军官出来解手,看见站在墙角的我,招了招手:“陈洋同志,咋还不回来啊,都等你呢!” “我再缓一缓!”我用脚把猪往建筑阴影里面踹了踹,笑道。 “夏作家呢?”军官问。 “不知道啊,可能到处走走,醒酒去了吧。”我打着哈哈。 军官小解完毕:“那我先回去了啊。” 我挥手再见,等军官回了食堂,我叹了口气:“不让你喝,非得喝,糗大了吧?” 身后的尉迟尼玛猪并未回应,可能睡着了,我回头看,咦,人呢?不是,妖呢?不是,猪呢?!一眨眼的功夫,跑哪儿去了? 我扔了烟头,向营地暗处寻找,晚上普通士兵都已经在宿舍里休息,偌大的营地很是静谧,除了远处站固定岗的哨兵,没什么人,可我找了两分钟,还是没能找到尉迟尼玛猪,这可怎么办,他现在处于醉酒状态,万一掉进化粪池里淹死,我怎么跟玄武国那边交代?会不会影响了两界、两国之间的正治关系? 胡乱想着,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敲钢盆的声音,一个破锣嗓子喊道:“大家快出来啊,有头猪从猪圈跑出来啦!” 旋即,一个穿着白围裙的炊事员出现,左手拎着盆,右手拎着勺子,我赶紧跑过去,一看军衔,居然是个中校,估计是手艺好,客串炊事员,给我们做菜来着,那个哨兵也跑了过来,大声问:“二营长,怎么了?” “猪跑了!快吹哨!” 嘟嘟嘟嘟,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哨声之后,旁边那栋写着“二营营房”的四层宿舍楼,忽然热闹起来,我一看这架势不对,没有去拦二营长,因为我没见过他,他不认识我,未必肯听我的,我得回去找王正委才行。 想到这里,我转身跑回食堂,向王正委汇报:“正委,夏作家不胜酒力,先走了,你们有头猪跑了出来,我看见二营长正带他的人抓呢!” “是吗?”王正委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那正好,抓住宰了,明天给同志们加餐!” “正委,那猪不能杀,请借一步说话,”我把王正委拉到旁边的小屋里,低声道,“正委,您知道我是干嘛的么?” “你不是王柿长女儿的对象么?”王正委笑道。 “我其实是龙组总局的,今天没带证件。”我从兜里掏出之前用过的那张龙组专用机票,展示给王正委,这足以证明我的身份。 王正委见多识广,显然认识那个章,马上给我敬礼:“哎呀,首长,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我就不灌你酒了!” “没关系的,”我说,“刚才我看见了那头猪,不是你们营地的,更像是我们总局203首长前两天丢的那一头坐骑,黑白花色,那可不是一般的猪,而是我们龙组局的兽兵,跟你们部队上的军犬类似,尤其它还是203的坐骑,跟您一样,享受大校军衔的待遇,它也是我们的同志啊,绝对不能杀,要是杀了他……呵呵,即便是不知者不怪,以203首长的性格,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啊?”王正委大惊,表情有点迷茫,估计他只知道龙组,不知道龙组神兽的事儿。 我掏出手机,找到203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要不我给203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 王正委看看我手机屏幕上硕大的“203”字样,赶紧伸手过来按掉,诚惶诚恐地说:“我这就去下令,让他们务必保证猪同志的安全!” 第178章 入错房门 王正委慌里慌张地跑出去,直接调动了一个团的兵力,满院子找猪,最后,终于在一台卡车下面,发现了已经烂醉如泥、酣然入睡的尉迟尼玛猪,我怕它变回原形,没让士兵们靠近,等了几分钟,尉迟尼玛壁的那个手下终于过来。 我的酒劲儿,已经完全上来,视物模糊,连毕夏长这么样都没看清楚,只有听觉还正常,王正委派了一台军车,将“龙组神猪”还有九四式山炮,以及我和毕夏,都送回市区,送到我家小区,士兵将蒙着炮衣的山炮卸车后,离开,我问毕夏,有没有带车来,炮很重,不好运回妖界。 毕夏让我帮着看一会儿猪和炮,她去叫人,我坐在猪身上,闭着眼睛抽烟,前后颠着身体,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别睡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毕夏回来了,我问什么情况,她说可以搞定,谢谢我,我摆了摆手,踉踉跄跄往家里走,至于她们怎么走的,我一概不知。 凭借模糊的记忆,走到我家那栋楼,上了三楼,摸钥匙,身上没有钥匙,早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只好敲门,不知道雷娜在不在家,敲了半天,门终于开了,雷娜居然问:“你是谁啊?” 我看都没看她一眼,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就开始吐。 吐了一会儿,感觉雷娜在帮我敲后背,还给我递了一杯温水,我漱了漱口,坐在地上,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无力,根本起不来,而且,只要重心上下移动,就会产生强烈的呕吐感,终于还是没忍住,又往马桶里吐了一波,吐得我头晕眼花,嘴里很苦,像是胆汁都吐了出来。 折腾了好半天,我终于缓过来一点,伸手摸向口袋,摸出香烟,哆哆嗦嗦地尝试点着,好像身体比吐之前更不听使唤,点了半天也没成功,雷娜把火机拿了过去,帮我点着。 “谢谢。”我冲她笑道。 “你好点了吗?”她蹲在我面前问。 “好些了。” “那你是不是该出去了呀?”她又问。 “啊?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因为这是我家啊。” 咦?这声音,听起来有点陌生,好像不是雷娜,我狠命地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果然不是雷娜,而是个陌生女孩,看样子二十一、二岁,长得很漂亮,穿着粉色的吊带睡裙,头发散披在香肩上,还有点湿,可能是刚洗完澡。 “对不起!”我赶紧道歉,“我走错楼层了吧?这是几楼?” “四楼。”女孩说。 “我家在三楼,”我指了指地砖,挣扎着爬了起来,回头看看马桶,已经被她冲干净了,“实在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啊!” 我连声道歉,扶着墙,出了卫生间,走到门口,再次道歉,然后往楼下慢慢走。 走到楼梯拐角处,我回头看了一眼,女孩还站在门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没事,谢谢你!”我强挤出笑容,继续往下走,看看墙上,果然写着“4”字,我在这个家里,貌似只住过一晚,连对门的邻居都不认识,更何况是楼上。 来到自家门口,我摸了摸口袋,还是没有钥匙,我不想再动了,头疼欲裂,只得慢慢坐在地上,准备给雷娜打电话,让她回来送一趟钥匙——此刻,雷娜应该还在医院陪着小米。 然而,当我掏出手机,发现只剩下一丝的电了,赶紧翻找电话号码本,刚输入个“L”,屏幕一闪,关机…… 昨晚回老家的时候,没带充电器,唉,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将手机塞回口袋,靠着门坐着,寻思着等缓一缓,再出去打车回友谊宾馆,好歹能有个地方过夜,此时的东北,已经是秋天,晚上很凉,气温逼近零度,我若是坐这儿待一宿,非得冻感冒了不可。 抽完那支烟,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往楼梯下面走,一不留神,踩空了,差点摔下去,幸亏手抓住了栏杆,我只是跌坐在了台阶上。 踏、踏、踏,楼上传来拖鞋的脚步声,我抬头看,那个女孩听见我摔倒的动静,跑了下来:“你没事吧?” 我摆了摆手,强颜欢笑:“没事!” “你怎么不进屋啊?”女孩不解地问。 “忘带钥匙了。”我苦笑道。 “给你家人打电话呀。”女孩又说。 “……手机没电了。” “唉,你这人可真是的,喝那么多酒!”女孩数落了我一句,费力地将我搀起来,就往楼上走。 “哎?干嘛呀?”我问。 “去我家啊,难道让你趴在楼道里冻死吗?”女孩皱眉,又蒲扇了一下小手,肯定是厌恶我身上的酒味儿。 “不合适吧,你一个单身小姑娘……” “没事,我看你不像坏人。”女孩说。 “坏人又不会把‘坏人’两个字贴脑门上。”我笑道。 “就算你是坏人也没关系啊,都醉成这样了,还能把我怎么样?” 这话说的倒是有一定道理,酒后乱性,是指喝了一些酒之后,酒精刺激大脑、神经,让人胆子变大而已,酒精对于那方面的能力,从来不会有加强的效果,这我们在医学院的时候,就讨论过了,像喝成我这B样的,别说乱,就是性,都起不来。 胡乱想着,来到4楼,女孩把我搀进房中,这个时候,我的视野已经比较清晰了,能看见房屋中的陈设,很少女的装修风格,估计是女孩自己的家,而不是租户,格局跟我家一样,三室一厅,厅里还有一个室的灯都开着,那应该是女孩的卧室。 女孩拿了双拖鞋过来,我观察了一下鞋架,鞋很多,但都是同尺码的女鞋,便问她:“你一个人住啊?” “对啊,”女孩蹲下,帮我换上拖鞋,又将我的皮鞋整齐地放在鞋架上面,“我爸妈常年在南方做生意,我在这边上学呢。” “哪个学校?”我问。 “盛京医科大。” “这么巧,我是你校友,”我笑道,“你学什么专业的?” “外科。” “我也是啊,你辅导员是谁?”我问。 “周梅强啊,你该不会也认识他吧?”女孩也表示很惊讶。 “卧槽……啊,对不起,对不起,说脏话了,周梅强跟我是一个寝室的同学,他今年刚研究生毕业吧,没想到,这小子当辅导员了。”我说,周梅强,这个名字很特别,应该很少有重名。 “真是好巧,”女孩腼腆笑道,扶着我坐去沙发那边,“学长,你喝点什么?” “想喝奶。”我说,牛奶解酒效果不错。 女孩楞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凭良心说,她的虽然里面穿了那个,但依旧能看的出来,尺寸可观,跟秦书瑶比,只大不小,只不过这女孩的身体,稍微胖了那么一点点,不像秦书瑶那样,又瘦又大,作为人类而言,比例不太真实,除非去过韩国。 “哎,你别误会,我是说牛奶!”我苦笑道。 女孩脸色微红:“有,学长,你等着。” 女孩说完,跑去厨房,少顷,拿来一联光明牌酸奶:“没有纯牛奶,只有这个。” “一样的。”我坐直身体,一口气吸了四盒酸奶,连盖儿都给舔干净。 喝完之后,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我便靠进沙发中,跟女孩攀谈了起来。 女孩叫马钰(貌似我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一时间想不太起来),今年21岁,在盛京医学院念大三,爸妈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原本总部在盛京,但这几年,东北的经济大环境不太好,很多企业都跑回南方去了,马钰的爸妈,原本就是温州人,回去之后,跟同乡联合起来,好歹度过了难关,重新起步,现在家产也有个几千万,为方便马钰在这边念书,就给女儿买了套房子,也算一种投资。 马钰本身对于医学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只是父母坚持,她才报考的医学院。 “那你喜欢学什么?”我问。 “我想念军校来着,”马钰耸耸肩,“当初报考飞行员,体侧都通过了,我爸硬是不让我念。” 我又瞄了一眼她的身材,确实很好,有点“壮”的那个感觉,但又不像女运动员那种肌肉线条分明,只能说明体质很好,这东西是天生的,女飞行员很少,她是个好苗子。 “那你学医的成绩怎么样?”我问。 “哎,中游吧,”马钰苦笑,“我不是那种上进的学生,不挂科就行呗!” “毕业之后呢,打算从事医学方面的工作吗?” 马钰摇头,态度很坚决:“不会,我不喜欢医院里的环境,上学期去实习了半个月,看见病人和医护人员,我就打心眼里厌烦,还有点害怕!我是不是不够善良啊,学长?” “这东西因人而异,与性格有关,与品质无关,救死扶伤,虽然是白衣天使,但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天使很美,有些人天生如此,在医学术语中,叫做‘医院恐惧症’。”我说。 马钰挠了挠头:“我怎么没听过这个术语?” “等你到大四,就会学到了,”我笑道,其实是我编的,“既然你将来不想从医,又何必在医学院浪费时间呢,想去投靠军校,再考一次不就行了。” “可我拗不过我爸啊,”马钰皱眉,“他的性格太强势了。” “只是你还不够强势罢了,女儿都是父亲的小情人儿,你多磨磨他,他也就顺了你的意思,不能硬怼的。”我劝慰道。 “学长你懂得可真多,你有女儿了吗?” “……我长得有那么老吗?我还没结婚呢!”我皱眉。 “嘻嘻,看着确实有点成熟,”马钰偷笑,脸上笑容,渐渐淡去,“可我现在已经大三了,再回去参加高考,恐怕……” “你为什么想去军校?”我问。 “因为我从小就对军事很感兴趣呀,老幻想着以后能当个女将军啥的,带兵打仗呢!”马钰兴奋地抖了抖胸说。 “唉,”我摇了摇头,“如果真有你这么漂亮性感的女将军,两军对垒,先不说己方是否能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战场上,至少,敌军士气会增长许多!” “我哪有那么性感啦!”马钰腼腆地笑笑。 “你要真想念军校,或许我可以帮你实现转学,不过,转过去之后,估计你还得从大一开始念,只是不需要再过高考那一关了。”我认真地说,人家帮了我一次,我也帮她一次好了。 “真的?学长,你是军队里的吗?” “我认识军方的人,比较好说话。”我笑道。 “哇!那真是太好了!”马钰兴奋地直拍手,还跳了起来,上下起伏,蔚为壮观。 “小钰,”我揉了揉脑袋,“我酒劲儿好像又上来了,想休息一会儿,行吗?” “哦,好,”马钰过来,“学长,我扶你去卧室吧。” “麻烦你了。” 马钰扶着我,进开灯的那间卧室,我停下脚步:“呃……这是你的卧室吧?” 床上的被褥,都是花粉色的,床上有双穿过的袜子,旁边的桌子上还有书本,椅子上挂着一条牛仔裤和女式T恤衫,应是她换下来的。 “是啊。” “我睡客卧就行。”我说。 “客卧没有床,我家就这一张床。”马钰说。 “哦……那我睡沙发。”我又说。 “怎么能让学长睡沙发呢,”马钰笑道,“学长明天还得帮我运作转学的事儿呢,万一冻坏了,住院怎么办呀?” 马钰知道那个消息后,确实是有点兴奋了,强行把我推到床边,她打开衣柜,拿出一条毯子:“我去睡沙发。” 我的精力,已经不够支撑自己继续跟她谦让,合衣躺在床上,闭上双眼,马上陷入昏睡与眩晕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喉咙干渴的厉害,想喝水,睁开眼睛,却发现马钰裹着毛毯,哆哆嗦嗦地站在床边。 我咽了下口水,发出沙哑的声音:“你站这儿干嘛?” “外面好冷啊,”马钰颤抖地说,“学长,我想跟你在床上挤一挤,你不会介意吧?” 第179章 妃儿的话 “呃……不介意,可我想喝水,麻烦你给我拿一些,好吗?”我恳求道,因为身体还是有点不听使唤。 马钰点头,裹着毛毯小跑去外面,很快拿来一杯温水,我喝了之后,难受症状有所缓解,又躺下了,马钰爬上床,翻过我的身体,躺在了里面,跟我同盖一条被子,背对着我侧躺,身体还在不停颤抖,她这张床是弹簧床,我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你不会是感冒了吧?”我关切地问。 “应该没有,只是冷。”马钰说,她这间卧室里有空调,一直开着暖风,但客厅里并没有。 那一杯水,很及时,我躺着缓了一会儿,身体各项生理指标,都有所恢复,五分钟后,我尝试坐起来,成功,而马钰似乎已经睡着,肩膀均匀地起伏着,我相信她只是单纯的很单纯,才会选择跟我同睡一张床,她叫我学长,对我充满了新任,面对这样一个大乃小学妹,不是,单纯小学妹,我当然不能为所欲为。 我轻轻下了床,双脚踩进拖鞋中,回身,给她掖好被子,来到客厅,走到阳台上,把窗户打开了一些,吹着午夜的寒风,身体又轻松了不少,还是年轻啊,酒精几乎已经被快被身体分解干净了。 我点燃一支烟,往楼下看,初遇雷娜的那个凉亭中,有两个鬼在下棋(那个石头桌子就是个棋盘),都是几乎全透明的身体,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棋局,我也懒得下去。 这个小区风水“极佳”,是个聚阴池,有不少鬼在这里生活,应该让我的手下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去轮回转世,最近阴差府忙着对付妖族,本职工作可丢了不少。 正看着,忽见一个眼熟的女孩,从小区门口走了进来,我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是珍妃儿,她也看见我了,冲我招手,瞬间飘到了楼下,仰头皱眉:“公子,你家不是三楼么?” 我想起白天的时候,我跟妃儿说来着,让她晚上来我家,谈一谈她的未尽之言。 “我没带钥匙,在邻居家呢,你上来吧。”我说。 珍妃儿示意我往后一点,我后退了三步,珍妃儿跳上四楼窗台,轻巧地翻身,进了房间中。 “嘘,”我做了个手势,小声说,“邻居睡觉了,别吵到她。” 妃儿点头,身体虚化,衣衫脱落,她捡起衣服和鞋袜,包好,放在阳台的角落中,这样马钰即便出来,也不会看见她,免得受到惊吓。 我回卧室看了看,马钰依旧熟睡,我便将卧室的门轻轻关闭,和珍妃儿坐在沙发上,跟她讲了之前遭遇尉迟尼玛壁的事情,妃儿听完,轻声说:“我知道这个人,确是玄武国大将军。” “我不知道,帮他们弄大炮这事儿,做的对不对。”我皱眉道。 “公子做事,无须问对与错,做便是了。”珍妃儿笑道。 “呵呵,也就你们宋帝王殿的人,才会这么觉得吧?”我笑着说,“对了,下午的时候,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忘了,”珍妃儿淡淡地说,应该是不想再说,“公子,等平定了盛京的妖事,希望你能跟我回去一趟。” “回哪儿,地府吗?”我问。 珍妃儿点头:“嗯,见一见我家陛下。” “宋帝王。”我说,那是我前世宋公子的母亲,是个女帝王。 “没错,陛下很想见见你,或许,可以帮你恢复作为宋公子的记忆,更或许,她将来会把帝位传给你!”珍妃儿笑道。 我靠进沙发里,重新点着一支烟,叹了口气:“我只不过是陈洋,你懂这两个字的含义吗?” 珍妃儿摇头。 “整个华夏,叫陈洋者,成千上万人。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何德何能,得到你们这么多人的垂青?”我苦笑道,这一个月,确实有点受宠若惊。 珍妃儿诡秘一笑:“公子,到现在,你还觉得你只是个普通人吗?” “只不过运气好些罢了。”我说。 妃儿往我这边靠过来一些,身体虚而化实:“公子,当年谢公在京城,而你在千里之外的长白山脚下,即将出生,谢公为什么会把公子的灵,射出这么远呢?” “不是随机的吗?”我耸耸肩膀。 “随机也不会随出那么远吧,”妃儿又往我这边凑了凑,轻轻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腿上,“公子,你可知,谢公与我家陛下,是何关系?” 我摇头,我上哪儿知道去? “我家陛下,姓宋名歆芸,陛下的母亲,叫谢广坤。” 噗!我差点没笑出声来,谢广坤?!还不是还有个表哥叫刘能? “你的意思是说,”我憋着笑,正色道,“谢公与你家帝王,是表兄妹?” “表姐弟,”妃儿纠正道,“心安、必安姐妹,都是宋公子的表妹。” 我点点头,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怪不得她俩资质平平(都是蓝气),却双双掌管阴差府排名前两位的黑、白无常卫。 “既然她俩这么有背景,为何书瑶殿下还会抓她们?”我不解地问,如果从宋公子那里论的话,谢心安、谢必安,都是秦书瑶的小姑子! 妃儿冷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秦书瑶关押谢氏姐妹,却启用我做总指挥,都是为了迷惑宋帝王。” “迷惑?什么意思?”我皱眉问,听起来珍妃儿是话中有话,她居然直接称秦书瑶为“秦书瑶”,连我都不敢这么叫。 妃儿收起笑容:“我今天说的话,太多了。公子,你早些休息吧,我还得回友谊客栈主持个会议。” 我懵逼地点了点头,妃儿又调皮地笑了笑:“公子今夜阳气颇重,需要小奴陪房吗?” “呃……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说,时间挺长的,我怕耽误了她的会议。 妃儿点头:“等有空的吧,我也好久没有服侍过公子,心里痒得很。” 她这么正儿八经地一说,我心里反倒痒痒了,差点冲动,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但我并没有,不能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 妃儿起身,去阳台,一件一件穿回衣服,穿好后,回眸一笑,纵身出了窗户,临跳出去的瞬间,还回手把窗户给关上了,我见过妃儿出手,她的真气,虽然不如李须儿,但感觉她的武功技巧,已经到达了某种极致,洒脱随意,信手拈来,作为宋帝王身边的侍卫统领,估计珍妃儿在整个冥界,也是能排的上号的高手。 待我去窗边往下看,妃儿已经消失不见,而亭子里那两个鬼,都趴在了桌子下面,惊恐地看着小区门口方向,估计是他俩察觉到了妃儿这只强大的鬼在附近,没敢露头。 我回到卧室门口,将门掀开一道缝隙,往里看,瞬间,马钰翻身过去,又变回了原来的姿势,刚才她可能醒了吧? 我进了卧室,估计加重脚步,走到床边,马钰纹丝不动,连呼吸都停滞了的样子。 既然装睡,我也就别戳破她了,我走到学习桌旁,书架上几本医学方面的书,看着都异常眼熟,全是我学过的,还未改版,我随便抽出两本翻看,里面跟新书一样,干干净净,看来马钰确实对医学没什么兴趣。 书架侧面,还叠放着几本书,书脊上的名子,全是军事方面的著作。 我抽出一本《第二次世界大战简史》,翻开,空白处,做了好多批注,都是蝇头小字,需仔细辨认才能看清,我坐在椅子上,认真看马钰的批注内容,很有真知灼见,一连看了好几页,感觉这个小丫头,就是个军事天才,里面很多战役,都被她否定了,而提出了更合理的战术、战法! 我转头,看了看床上凸凹有致的马钰,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180章 马钰的初次 但我没有叫醒马钰,而是继续看她的批注,看完这本《二战》,我又翻看他的军事书目,发现有一本《孙子兵法》,还有一本《三国志》,我很疑惑,难道马钰连孙子兵法和三国,也敢提出不同意见? 注意,这是陈寿的三国志,不是三国演义,是历史,而非小说。 我先翻看那本三国志,果然,马钰在里面的各处战役的空白地方,也都做了详细的批注,写的很深,想的很细,翻了几页,我直接跳到最后一页,有一句马钰的总结:曹刘孙、司马之后,华夏再无战略家,一千余年来,懂打仗者,唯毛也。 这里的毛,不言自明。 后面,还有个括号,里面用小字标着:诸葛孔明,擅纸上谈兵、战前谋略,不宜临战施策,此二出祁山败于魏之根本原因也,若以姜维为帅,或可期。 我回顾了一下三国历史,不太明白其中的深奥,但既然马钰敢这么写,肯定有她的道理。 看完三国,我又翻开孙子兵法,出乎我的意料,里面没有任何评论性语言,只有一些古语的译文注释,不过很明显,这本孙子兵法被翻看了很多、很多次,有些书页都被翻烂掉了,足见马钰对此书用心之深。 翻了一圈,回到扉页,我看见两行小字。 第一行:钰购于2007年夏。 第二行:十年攻此兵法,空无用武之地…… 我合上兵法,转头看向床上的马钰,她现在貌似真的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我依旧没有叫醒她,关了卧室的灯,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睡觉。 刚躺下也就半分钟,马钰转了过来,将被子往我这边窜了窜,让我盖严实些,掖好被子之后,她的手,顺势搭在了我的胸口上,我改成腹式呼吸,不让她的手上下起伏,睡着睡着,她的腿也不老实,搭了上来,呼吸很沉重,应该不是故意的,我依旧不为所动,保持平和心态,可别因小失大,毁了这个人才。 渐渐的,我倦意袭来,睡着了,因为没拉窗帘,早上阳光射进来,刺眼,将我弄醒,睁眼一看,马钰还在睡觉,我俩的姿势,不知何时变成了相互抱着,而且,抱的还很紧,我的胳膊和腿,都被她纠缠住了,尤其是某部位几乎紧贴在一起。 本来早晨起来,我就有搏的冲动,看见她半露的那什么,冲动的理由更加充分,腾地一下就变了形。 马钰好像感应到了,眉头微皱,慢慢睁开眼睛,四目相对,马钰啊地一声尖叫,从我怀里挣脱开去,向另一侧翻滚,直接滚到了窗台和墙中间的缝隙当中,又哎哟了一声,应该是磕脑袋上了。 “你没事吧?”我笑道,同时撩起被子看了看,好在,衣服都还在身上,应该没有在睡梦中发生实质上的身体接触。 马钰从地上爬了起来,揉揉自己的脑袋,噘嘴道:“对不起啊,学长,我自己住习惯了,忘了跟你一起睡觉来着,看见床上有人,吓我一跳!” 我伸手过来,将她拉回床上:“来,我想问你个事情。” “什么事?” “喜欢吃肉吗?” “啊?”马钰下意识地朝我身下瞅了瞅。 “……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这么污?”我苦笑,又是昨晚喝奶,又是今早吃肉的,“我说的是动物的肉。” “喜欢啊,我从小爱吃肉,不爱吃菜。”马钰抿嘴笑道。 “那你喜欢带兵打仗吗?”我又问。 “学长……你什么意思?”马钰警惕地问。 “昨晚我有个朋友过来,你应该听见了吧?”我盘膝而坐,笑问。 马钰也起来,跪坐在床上,犹豫了片刻,点头:“但我没听太清你们说什么,也没看见人。” “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我又问。 马钰想了想,摇头:“不太信,因为我没见过。” “你相信动物可以成精吗?”我再问。 马钰还是摇头:“也不太信。” “好,起床吧,你跟我走一趟。”我下了床,貌似在她家没法洗漱,因为没有牙刷,昨晚吐了那么多,早起不刷牙不舒服。 “十分钟,够不够?”我问,马钰迷茫地点头。 “十分钟后,我在三楼等你。”我说。 “你不是没有钥匙吗?” 我将床单抽出来,拧成一股绳:“我记得家里窗户没锁,我走窗户,完事你把床单拉回来。” “啊?掉下去可咋整?”马钰担心地问。 “放心吧!”我笑道,将窗户打开,将床单系在窗户框上,跃上窗台,双手抓着窗帘,双脚踩着楼外建筑,下到三楼的窗台,楼上楼下的户型都是一样的,这里也是我家的主卧室,没有护栏,顺利打开窗户,跳进去,探身出来往上看,马钰正惊讶地看着我。 “别看啦,快去洗漱!”我说,马钰点头,将头缩了回去。 家里陈设如故,只不过桌子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看样子雷娜一直没有回来过,我去卫生间,洗漱,顺便冲了个澡,又换了一身自己的运动装,刚穿完衣服,门外传来敲门声,我打开门,马钰居然穿了一身迷彩绿的衣服,不过不是军服样式,而是时尚版的,很显身材,脚下却是正牌的高腰军靴,看上去很高档。 “你真要去打仗啊?”我笑道。 “学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要带我去军校报名吧?”马钰挑了挑眉毛,很是兴奋。 我摇头:“并不是,我想直接让你参军——不过,有些事情,我必需要让你提前了解,都了解之后,你再决定是否要参军。” 马钰表情狐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我从雷娜的书房里,找到一根苹果的通用充电器,充电的时候,下厨做了简单的早饭——煎鸡蛋和小米粥,十几分钟就能做好,马钰一直跟在我身边转悠,一会儿夸我会做饭,一会儿夸我长得帅,明显是在恭维我,目的是让我帮他跟军队建立起关系。 “你这张嘴啊,可真厉害。”我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甜了。 “是吗?”马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昨晚好像我没用过嘴吧?” “你什么都没用!”我皱眉道,“可别诬赖我毁你清白之躯哦!” “咦?”马钰打趣道,“学长怎么知道我是……清白之躯?” “我会观气,”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贞洁之气尚在。” 这完全是根据她的表情、神态,我猜出来,然后反过来忽悠她的,目的是给马钰先打个预防针,准备引领她进入一个“奇幻”的世界。 马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说:“学长,其实我最佩服你哪一点,你知道吗?” “哪一点?” “坐怀不乱!”马钰认真地说,“我们寝室的其他女孩,第一次都没有了,但只有一个是给了自己男朋友,其他都是被男网友给骗去的,他们说的可好听了,什么就一起睡,绝对不脱你啊,什么就脱了外衣,绝对不摸你啊,然后是什么就蹭一蹭绝对不进去啊,再之后就是就放里面绝对不动啊,再再之后就是就动一动绝对不设里面啊,最后就是你放心绝对不会怀的啊……哎,都是这个套路。” 我将煎蛋翻了个个儿,不禁哑然失笑:“你懂得还蛮多的。” “可你不同啊,学长,你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没做,所以我特佩服你,除非你是……” “我不是基!”我知道她的意思,马上说。 “要么就是……”马钰坏笑,小眼神又往下扫。 “我也没病,是正常男人!”我虎着脸说。 “嘻嘻,那就是坐怀不乱咯!”马钰向我竖起了大拇指,“棒棒哒!我没看错人,所以无论你今天要带我去哪儿,我都信任你,学长!” “你信任我可以,”我将煎蛋盛出来,放在盘子里,盘里有少许水,刺啦一声,“但希望你到了那边,不要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战场上,只有敌我双方的尔虞我诈,可没有什么坦诚相见,你得记住我这句话!” 马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记住了,学长,那边……很可怕吗?是不是很黑啊?” “你以为我指的是阴曹地府?”我笑问,马钰尬笑,没有回答,但知道她已经向正确的方向上想了。 “不是阴曹地府,而是一个山清水秀、环境宜人、花鸟飘香,但又……到处都在打仗的世界。” “学长,你会给我弄个多大的官儿?排长?连长?”马钰试探着问。 我摇头:“你感觉自己能带多少兵?” “我啊,”马钰想了想,“我只会纸上谈兵。” “这么没信心?”我皱眉,“连我这个不懂兵法的人,都能带一千两百人的骑兵,打一场胜仗呢!” “骑兵?”马钰睁大眼睛,“骑兵不是二战时候就淘汰了么?” “如果让你回到19世纪60年代,带八旗和绿营的清兵,你感觉能带多少?”我换了个问法,妖界军队的科技水平,也就相当于鸦片战争时期,有大炮,不过都是老式的前装火炮(玄武国是个例外),而且大炮多是用来攻城,而非野战,除此之外,军中普通使用的还是冷兵器,槍械反正我没见过有妖使用,毕竟妖族弓箭的射程,跟步枪差不多。 “如果是冷兵器与热兵器交接时代的军力,”马钰说的更加专业,“我自信能带二十万兵。” “好,”我点头,“那我就照二十万兵的规模,给你申请个官位。” “……真的假的?”马钰狐疑地问。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吃饭吧!” 吃完早餐,我带马钰下楼,打车去友谊宾馆,路上忘记开手机了,刚进去,就遇见尼奥带着几个人,匆匆从房间里出来,往停车场走。 “尼奥,怎么了?”我拦下他问。 “姐夫,你回来的正好,妖族大举进攻传送门,李指挥使那边快顶不住了!”尼奥皱眉道。 “敌人多,还是强?”我问。 “强!”尼奥表情肃穆,“黑气!” “青龙?”我惊讶道,尼奥点头。 “你先去吧,我马上过去!”我说,尼奥带人上了车,疾驰而出,他带的,并非自己锦衣雀卫的人,而是各个卫蓝气三阶的高手,来着是强敌,“低手”去了再多也没用,只能徒增伤亡,长白山一战就是教训。 那次是因为紫阳门的黑气高手王小川(董小诺的师傅)相助,才击退了青龙,而这次,虽然李须儿也重归黑气行列,但毕竟形单影只,又没有龙组帮忙,恐怕干不过啊! 我赶紧给燕雪樱打电话求助,她好歹是紫气高阶,在这些阴差里,仅次于李须儿。 雪樱接听,我说了情况,雪樱很重视,表示马上出发去丁香湖,我之前带她去过一次,她能找到位置。 “你们紫阳门,在盛京还有其他高手吗?”我问。 “昨天你送来那个小师侄,算不算呀?”雪樱倒是没有太过慌乱,还跟我开起了玩笑,指的是赵东来。 “……你快去吧!”我挂了电话,又给203打过去,请求盛京龙组的支援,203一听说青龙出现,很是兴奋,说她此刻就在盛京,马上带人过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 “哎呀,回头再跟你说,对了,你的猞猁我给你带来了,她马上就要成精,战后你接收一下。”203说完,挂了电话。 猞猁,她不说,我都快忘了,之前在京城,离开的比较匆忙,我就没带它,成精是什么意思,是要变成人形? “师兄,是要打仗吗?”马钰轻声问。 “是,怎么?” “呃……需要我来指挥吗?”马钰弱弱地问。 第181章 气象战 没想到,马钰的初次指挥的机会,来的这么突然。 不过仔细一想,我摇了摇头,因为203要去,指挥权未必能落在我手里,阳界对于冥界,还有有更大话语权的。 马钰见我摇头,有些失望,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可以跟我去观摩一下,就当是实习了,战后,如果我还活着,你写个报告给我! 马钰这才破涕为笑,重重点头。 这时,妃儿从里面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我便带马钰上了她的车,妃儿车技很不错的,一路风驰电掣,我都快晕车了,强行扶着门把手,用最简洁的语言,给马钰讲述妖兵、冥兵的特点,以及妖界的构成、各国局势能关于“战争”的要素。 马钰一直在仔细听,讲了差不多了,珍妃儿忽然回头问了一句:“公子,你要让她去妖界,帮白虎国?” “不,是帮玄武国。”我说,如果帮助白虎国,她一个阳界中人,很容易就会被针对,到时候,消息传回来,二号首长可能会不高兴,而在玄武国,只要马钰隐藏身份,从小战役开始打,慢慢地积累经验,防守反击,待强大起来,再跟青龙国叫板,这样比较稳妥一些,对于白虎国而言,也算是我的“围魏救赵”之策。 “玄武……”妃儿沉吟片刻,估计是想明白了我的道理,点了点头,“还是公子英明。” “到时候,妃儿,你跟我一起送她过去,你不是跟尉迟将军认识吗。” “公子,”妃儿苦笑,“先击退了这条青龙再说吧。” “你觉得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张安琪?”我问妃儿。 “我分析不是,”妃儿超了一台大巴之后,稍微降低了些车速,“如果是为了张安琪,他大可走其他传送门,悄然越界,这么明目张胆地走主传送门,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我问。 “他想让传送门保持通畅,但这个目的,我就不清楚了,照理说,他们也可以在其他地方开传送门,为什么偏偏要守这一个呢?丁香湖,无论从那方面讲,都没什么特别之处。” 我想了想:“也许,从妖界那边,会显得很特别吧,你知道对应的妖界那边的主传送门,是哪个位置吗?” 妃儿摇头。 “咱们有没有人过去过?”我又问。 妃儿还是摇头:“李须儿昨晚试图进入来着,但没能成功,被那边的妖兵列阵,给抵挡了回来。” “想要彻底关闭它,还得从妖界那边入手,对不对?” “理应如此。”妃儿肯定地说。 我看了看马钰,她听得很认真,没有“懵逼”的神情挂在脸上,至少,她已经相信鬼、妖的异次元存在的世界。 很快到了丁香湖附近,大概隔着一公里左右,前方道路被隔断,路面上停着两台警车,中间一道铁栅栏,这是战区,应该早些天就被隔离了。 看见妃儿的奥迪车驶来,井查同志马上打开栅栏放行,我让妃儿提前100米停车,将马钰放了下去:“小钰,你躲远点看,注意保护自己。” 马钰点头,向高处的堤坝跑去,这里应该不至于被战火波及到。 妃儿继续开车,到达主传送门附近,路边已经停了不少车,龙组的装甲车也来了,我下车,越过灌木丛,来到湖边栈道,湖面平静,龙组、阴差府的人,都站在栈道上,手里拿着各色兵器,默默地看着湖水。 我找到人群中的203,她穿着一身迷彩军服,手里端着一杆大号的冲锋槍(像是改装过的,口径很大),正在跟手下布置任务,不过,我开了阴阳眼,203带来的,都是普通的龙组同志,没有高手,手里也都拎着各种槍械,应该算是龙组的科技兵种。 然而,之前那次战斗表明,对付青龙,用槍械是没有用的,它的龙鳞护甲,对于枪林弹雨完全免疫。 我冲203点头示意了一下,又跑去另一阵营的李须儿那边,她浑身都湿透了,正皱着眉头,捂着胸口喘粗气。 “须儿,受伤了?”我问。 须儿摆了摆手:“没有,真气损耗的比较厉害,那青龙,太难斗了。” “它人呢?”我问。 “退回去了,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须儿身边的一个宋X儿说,蓝气高阶,她的手里,拿着一口超级大的宝刀,跟贪玩蓝月里渣渣辉扛着的那个宝刀类似,刀背上,雕刻着一条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屠龙刀”? 我又扫视其他人,很多人都湿了身,说明刚才那一仗,是在水里打的,我记得水底传送门的位置,深度超过十米,相当于敌方在暗处,我方在明处,这样我们明显吃亏啊,对付水中的生物,肯定把它拖到岸上更好收拾一些。 想到这里,我跑去203那边:“首长,我想把丁香湖里的水排干,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203白了我一眼:“能排干自然好,可这么大的湖面,你怎么排啊?用抽水机吗?嗯,抽一年,估计差不多。” “我有个办法。”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回头看,居然是马钰,她穿的迷彩服,和龙组的迷彩服非常相似,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你有什么办法?”我问。 “是啊,讲一讲吧,”203笑道,旋即反应过来,皱眉道,“呃,你是?” “我带来的人,”我简洁地说,又转向马钰,“小钰,你说说看。” “这里是洼地,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排干湖里的水。”马钰认真地分析道。 “……等于没说?”我苦笑。 马钰摇头:“我有另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起到同样的效果。” “你说。” “气象战,将这里的局部温度降到零度以下,使湖水结冰。”马钰说。 “你科幻小说看多了吧!”我皱眉,“气候怎么可能改变?最多来个人工降雨,可你看看现在的天气,万里无云,连雨都降不成!” 马钰微微一笑:“晴天,恰恰证明此地的大气压很高,高压,更容易造成低温。” “具体怎么弄呢?”203倒是很认真地问。 马钰摇头:“那我不知道,是军事机密,不过距我所知,我军早于2008年,就掌握了这门技术,你们还记得2008年初,江南的那场异常冰雪天气吗,就是军方试验不慎造成的。” 我表情疑惑地看向203,她虽然不是军方的人,但龙组素来与军方保持密切联系,如果真有这回事,203应该知道。 203没有反驳,沉吟片刻,她从保险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喂,老朱,是我,龙组总局203……嗯,我们需要你的气象小组过来支援……对,越快越好——” 看来真得有这个部队!气象战,厉害了! 说到这里,203捂住电话,低声问旁边的手下:“这里的坐标是多少?” “稍等,首长。”那个手下掏出一部类似IPAD的东西,快速查询,然后显示给203看。 “北纬,N41°50′,东经,E123°19′,嗯,局部范围,大概……半径为三公里……降到……越冷越好,这里是丁香湖,我需要让湖水快速结冰,好的,好的,多谢老朱同志。” 203挂了电话,抬头看向天空,大家也都齐刷刷看向空中。 万一无云,降低气温,我觉得首先得先用云层将阳光遮挡住,可现在一丝云彩都没有,怎么搞?用飞机拉白线作业吗?那得动用多少飞机才能编织出漫天大网云? 不想了,以我的物理学知识,无法想象布局改变天气的可能性,以及其科学原理,还是等着看戏好了。 我正要抽支烟,休息一下,忽听阴差府队伍那边有人喊道:“大家小心,它又来了!” 第182章 胶着 “小钰,退后!”我赶紧朝马钰喊道,她点头,一溜小跑,离开队伍,穿过灌木丛,去车队那边藏了起来。 明净的天空,倒影在水中,显得湖水很清澈,其实不然,这丁香湖水还是蛮浑浊的,我潜下去过,水底能见度不足一米,不知道阴差那边是怎么看见的。 此刻,水面依旧很平静。 双方都把武器亮了出来,指向铁链延伸进水底,也就是主传送门的方向。 大概十秒钟之后,水下忽然冒出几个超大的水泡,203马上下令:“开火!” 刹那间,龙组成员手中的武器,全部啸叫起来,打的湖面宛如台风过境,噼里啪啦。 射击持续了约五秒钟,203抬起枪口,喊“咔”! 被炸到空中的水柱,纷纷落入湖中,变成无数朵涟漪,彼此撞击,淡化,很快,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是不是打死了?”我问。 “怎么可能,”李须儿在那边说,“他们的枪弹,根本无法伤及青龙。” “呵呵,”203冷笑,“说的好像你们有办法似的!” “呵呵,”李须儿冷笑着回应,“至少我们能赤手空拳跟他折腾一会,你们没了枪,只能当炮灰!” “别吵吵了!”我皱眉道,“临战分歧,动摇军心,不合适吧?” 她俩都不再言语,大家继续紧张地盯着湖面。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青龙再未出现过,别说青龙,连一只皮皮虾都没出来。 身后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我回头看,是一台出租车,它停下来,是燕雪樱带着邵依柔、陈萌萌赶了过来。 我小跑穿过灌木丛,拉住邵依柔问:“柔柔,既然你知道这七个传送门的位置,那你可知道对应在妖界,主传送门在哪儿?” 在这里抵挡青龙,即便挡住了,也是治标不治本,唯有从妖界那边下手,才能彻底将主传送门关闭。 邵依柔看看栈道上的龙组、阴差府的人,将我拉到一边,小声问:“搞这么大动静,是青龙越界了吗?” 我点头:“确实。” “我只知道这个主传送门的大概位置,但我没去过那里,不知道具体在哪儿。” “是在青龙国吗?”我问。 邵依柔点头:“没错。” 我掏出一支烟,点着,一边抽,一边思量对策。 燕雪樱虽然是须儿的师妹,但她跟龙组也很熟,关键,她是人,所以跑过去加入了龙组阵营。 两分钟后,我弹掉烟头,起身过去203那边:“首长,等这波‘天气战’结束,我想再去妖界一次。” 上次去妖界,龙组对我已经很不满意了,回来向她们做了详尽的汇报,所以这次,我得先请示。 “你去干嘛?”203皱眉问。 “不管青龙是何种目的,他力保这个传送门开启,肯定是有原因的,趁着现在,局势还没变的那么糟糕,我想去妖界,设法找到主传送门对应的位置,关掉它!”我认真地说。 “你应该知道,昨晚你们李指挥使,尝试进入传送门,但是失败了吧?”203冷笑道,言外之意,她都进不去,你怎么进去? “总得试试才行,您说对吧?”我再次恳求。 203思忖片刻:“这个我可做不了主,等打完了这一仗,你向201请示吧。” 我点头,也只好如此。 继续等待,等了约十分钟,水面下再度开始冒大泡泡,龙组一边的弹药,早已重新装填完毕,又是一轮齐射,这次终于收到了效果,原本灰褐色的湖水,变成了红褐色,还有不少血沫子,咕嘟嘟、咕嘟嘟地冒出来。 “打中了!打中了!”一个龙组士兵兴奋地喊着,就要下水去捞战利品,被燕雪樱给拦住。 “我去,”雪樱冷声道,纵身跳上栈道围栏,看向李须儿那边,“师姐,万一我出了危险,搭把手!” 李须儿也跳上围栏,抽出追魂鞭,呼应道:“你去吧,姐给你掠阵。” 这不是须儿跟燕雪樱之间的“斗智斗勇”,这种去水下环境作业,站在上面掠阵的,责任更重一些,她俩都会紫阳观气术,燕雪樱在下面如果遇到危险,须儿应该可以及时察觉,下去帮忙。 燕雪樱脱掉了校服上衣,里面穿的是一件运动背心,紧身的类似瑜伽服那种,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她纵身一跃,以漂亮的姿势,扎入水中,向冒泡处游去,203下令所有队员,枪口向上,没有她的命令,不许射击,以免误伤燕雪樱。 血水不再冒泡,颜色也渐渐被周围的湖水稀释,自雪樱下水的同时,我也跟她一起憋气,想看看雪樱的一口气能有多长,尼玛,好长,我都憋得面红耳赤了,她还是没有上来的意思,但水面一直平静,也就证明她还在下面探索,应该没有事。 我终于忍不住,换了一口气,给旁边的203吓一跳,皱眉问:“你怎么了?” “没事啊。” “是不是尿急?你去吧。” “……真没事。”我话音刚落,水面下方,忽然出现一道很大的白影,呈等边三角形,面积大概能有十平方米(所以,你猜边长是多少?欢迎留言),白影浮出水面,身上伤痕累累,两只眼睛、一个弧形的口部,口的后面,左右各有五条鳃缝,三角的顶部,拖着一条带箭头的长尾巴。 “蝠鲼?”龙组阵营中,有人认出了这个物种,就是长了两条巨大“翅膀”的那种鱼,俗称魔鬼鱼,但这条要比动物世界里的魔鬼鱼大很多,可能是妖界的海里特有的物种,因为我记得阳界的蝠鲼,并不是这个颜色,至少尾巴不会带它这种箭头。 蝠鲼妖完全出水后,燕雪樱从蝠鲼身下浮出水面,连大气都没喘,她向李须儿招了招手,须儿会意,甩过去鞭稍,燕雪樱用鞭稍穿过蝠鲼的腮,从嘴拔出,打了个结,须儿用力,将蝠鲼的尸体拉到岸边,众人齐心合力,把它给弄上来,铺在栈道上。 “中午咱们两个单位会餐,就吃这个吧。”我开玩笑道,可是没人笑,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庞然大物。 好像没死透,感觉它的鳃,还是微弱地颤动,那是它的呼吸器官。 “师妹,还发现什么了?”须儿问,“刚才我看见,你和两只蓝青气之妖发生了战斗,是什么东西?” “两只帝王蟹,”燕雪樱指了指自己的校服裤子,被尖锐之物划开了三道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但未见伤口,“我把它们干掉了。” “怎么不捞上来啊?”我着急地问,帝王蟹我还没吃过,据说很好吃。 燕雪樱白了我一眼:“你想吃啊,我再去给你捞?” “算了算了,”我摆手笑道,“说正经事儿,看见传送门了吗?” 燕雪樱点头:“看见了,不过已经被关闭,可能青龙已经离开。” “青龙专程赶来,应该就是为了保持传送门畅通,”须儿捏着自己的下巴,沉吟片刻,“刚才,才交手一个回合,何况他已经在占了上风,为何又走了呢?”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后排有个人说话:“是不是其他战场需要他的支援?” 我回头看,是马钰。 “有可能,”203点头,“情报显示,白马城之战后,白虎国士气大增,连克青龙三座边城,青龙军的前线,或许吃紧了罢。” 我想了想,问须儿:“如果青龙不在那边守着,你能打开传送门吗?” 须儿摇头:“不能。” 我又看向邵依柔,她也摇头。 一头雾水,这个主传送门,太诡异了,我们守了这么多天,甚至连它是干什么,都不清楚。 大家商讨了一会儿,也没个结果,估计青龙今天不会再回来,龙组的人,便先行撤离,毕竟守传送门是阴差府的责任,当初,会议上就划分好了的。 203留了下来,她又给那位军方的老朱打电话,问什么时候才开始冰冻湖水,把传送门冻住,确实可以缓解我方防守的压力,老朱说,小分队已经在路上了,预计半个小时后候到达。 我也留下,主要想看看这些气象兵,到底怎么操作的,203貌似对马钰很感兴趣,带她去车里,聊了好半天才放出来,我问马钰,她跟你说什么了,马钰说:“首长想让我加入龙组,我说我是跟你的,学长,现在隶属于阴差府,她也就没有勉强我。” 我暗暗竖起大拇指,马钰的这个回答很漂亮,避免被203知道我即将要派她去妖界的事儿。 马钰的信息接收、汇总能力,远比我想象中要强得多,这才半个小时,她就已经读懂了三界错综复杂的局面。 是人才总会发光,203慧眼识珠,也想拉拢马钰,足见,我没有看错人。 大概半小时后,开过来十几台军用卡车,有的是“油罐车”,还有的车上,蒙着厚厚的帆布,看轮廓大概能猜得出来,应该是导弹,很多根导弹,我不知道它们是要炸湖水,还是往天上射。 一个负责人下车,跟203敬礼,203带他过来,跟我和马钰,四个人开了个小会议,主要研究一下,是把整个湖面以及周边地区的温度,都下降到零度以下,还是只是将主传送门的局部湖水,结成冰块。 前者,就是直接用导弹往对流层里打,不断制造出负高压冷空气,维持的时间会很长,短则几天,多则半月,甚至人工制造出来的寒流,还会形成蝴蝶效应,影响到周边地区,促使整个盛京,甚至整个奉天省,提前两个月进入寒冬期,也就是说——副作用难以估计。 后者,技术上相对于更复杂一点,得先划定出冰冻区域,然后用高分子隔离材料,将传送门附近的湖水,与外界湖水隔开,再向指定区域内投入液氮,那玩意的温度,在零下200多度,很容易就可以冰冻住指定区域内的湖水,但因为周边气温没有变化,还很热,故而,需要持续不停地注入液氮以维持低温状态,才能保障传送门一直被冰封。 我跟那个负责人,都倾向于第一种方法,寒流就寒流呗,也不至于冻死人,但203和马钰,却倾向于第二种方式,我问原因,203说:“我也说不好,直觉吧。” 我又看向马钰,她表情冷峻,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局部冰封,防止互联网上舆论滔天,可安民心;第二,局部冰封,方便随时解除封印,我们处于防御姿态,一旦我方实力从劣势转为优势,便可转换为主动进攻,所以不能自己堵住进攻机会;第三,局部冰封之后,外围的湖水中,可排布水面舰艇,呈扇形,将传送门团团包围起来,相比之于陆地上的兵器,水面舰艇的火力压制效果,明显会更好一些。” 第183章 过年好 我跟203相视一笑,纷纷竖起大拇指,马钰考虑的太全面了,不仅仅是从战术层面,而更倾向于战略层面,确实是个人才,不,是天才! 敲定方案后,气象战小分队开始进行施工作业,203则再次给军方打电话,请求借用先进的水面舰艇来帮助防守传送门的阳界这一端。 丁香湖岸边都有十米的深度,水深足够,而湖水与海洋之前,有辽河相联通,航母那种吃水深度10米的估计够呛能进来,不过一般的水面大型舰艇,比如驱逐舰、导弹护卫舰等,看着挺大,其实吃水深度还不到5米,近海炮艇、导弹巡逻艇,吃水深度才1米,完全可以通过辽河,驶入丁香湖,只不过,可能需要拆一些高度不够的桥梁。 这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交给203去协调即可,我擅长的是后勤保障工作,已经到了中午饭点儿,我自己觉得还行,但阴差府这帮吃货们,纷纷挺不住了,毕竟有些还是昨晚夜班者,我便指挥所有阴差分成AB两组,A组留下守着,保护、辅助气象小分队,B组去吃饭,吃完回来,再换班。 可就在我带着B组去吃饭的时候,又出事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马钰,她在A组,说施工队无法下水施工,布设隔离网,因为那些网只要放下去,莫名其妙地就会被戳很多窟窿。 “传送门不是关着么,谁干的?”我问。 李须儿坐我对面,伸手去盘子里抓了两个馒头就走。 我不放心,等我乘车回到湖边,看见施工队正紧张有序地忙碌着,远处的湖面上,一条大锦鲤,来回游曳,阻隔在施工队和湖心之间。 “什么情况?”我问203。 203抱着胸,笑道:“湖里的鱼虾,被妖族策反了,搞破坏来着。” “那你笑什么?”我皱眉问。 “我最喜欢锦鲤,家里养了好几条,但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挺好看。”203眼神中,原本对于李须儿的某种敌视,消失不见,反而一副很欣赏的表情,我就喜欢看这种和谐的场面。 刚才吃了几个饺子,我不太饿,便没有再回饭店,一直坐在栈道上,看着施工队作业,到下午两点钟,隔离网终于完成,所有人员出水,然后,一台“油罐车”冲破灌木丛,倒车过来,一位全副武装的潜水员,带着一根金属软管,潜入水下,估计是放置在传送门入口那个位置。 潜水员上岸,油罐车司机按下一个开关,金属管开始抖动,液氮注入水下,很快,湖面上,冒出了大量的白气,我站在岸边,都能感觉得到湖水变冷了,只注了有三分钟,被圈起来的湖水,便有了结冰的趋势,水下似乎已经产生了一大块冰,操作员将金属管拉到低水位,继续注入,又过了五分钟,冰面终于形成。 但我突然有了个更好,或者说更损的想法,如果在妖族打开传送门进攻的时候,向水中注入大量的液氮,是否可以把妖给冻住呢? 妖兵,可能力气很大,而且,擅长水下作战,但在水温低于零度的情况下,他们的力气,未必能发挥的出来,主要是身体机能会以为超低温,而受到严重的影响。 我和气象战小分队的那位领队,探讨了一下这波猥琐操作的可能性,他听完,眼前一亮,说完全可以,用液氮作为进攻武器的话,妖族一露头,就喷它,或许比火药武器更有效果。 等他们再来的时候,可以试试! 冰面冻结后,我们的防线,就可以转移到湖面上方了,相当于陆地作战,即便妖族破冰而出,也得和我方战斗人员在地面上打斗,他们优势是在水中,我们的优势是在地面,此消彼长的情况下,事半功倍。 不过,一个小时后,因为天气的缘故,冰封的部分,开始融化,我问技术人员,估算能撑多久,他说如果不再注入液氮的话,大概可以撑三个小时,我看了看他的电脑,上面有刚才注入液氮过程中,水中温度、结冰度变化的曲线,我发现当水温在零下1.4摄氏度之后,结冰速度陡然加快了十几倍,很快就形成了大冰块。 我想了想,告诉技术员,等隔离区内的水温,升到零度之后,湖水就会完全融化,然后,继续往里面注入液氮,保持零度左右的液态,一旦交战,马上开足马力,注入液氮,几秒钟就能到达零下1.4,致使隔离区内的湖水,快速结冰,扼杀妖族战斗力。 不过,一直到傍晚,传送门都没有再打开过,估计青龙国那边,战事吃紧,无暇顾忌这边了,203见没什么事儿,留下气象小组后,回了龙组局,临走时,她将猞猁从车里放出来,交给了我。 不是说要成精了么,怎么看起来还是跟之前一个样?成精这回事,李须儿比较有发言权,我便向她请教,李须儿看了看猞猁,平静地说:“不在今夜,就在明早。” “具体需要我做什么吗?”我问。 “守着它就行,变成人形后,她可能会出现不适,找个温暖舒服的地方,多照顾照顾,并准备好给它洗澡。”须儿说。 “洗澡?为什么?” “因为会……”须儿贴近我的耳朵,诡秘道,“会有很多排泄物出来,很脏的。” 我皱眉,半信半疑,看看猞猁,它可是很爱干净,没事儿就舔自己的毛,总是油光湛亮,呃……是不是它变成人形之后,这套优质皮毛,就会像蛇蜕皮一样脱落下来,没用了啊?如果是就好了,马上就要冬天了,我可以做一件大衣,穿着既保暖,又漂亮,美滋滋! 猞猁见我流了口水,歪着头,狐疑地看着我:“喵?” “没事。”我擦了擦嘴角,可别让它误以为我要吃它。 估摸着,今晚妖族不会大举进攻,203那边打电话,舰队半小时就即可抵达丁香湖,一共三艘护卫舰,八艘小型舰船,海军方面还是很小气,不肯派主力舰艇支援,不过用来堵口子,应该足够。 我下令,恢复三班倒的值夜制度,该回去的阴差回去休息,留下两个卫,守着即可。 乘车回到友谊宾馆,已经是晚上七点半,食堂大妈又忙碌了起来,我将猞猁安顿在自己的房间,然后,去外面的凉亭里抽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主传送门,究竟是用来干嘛的,绝对不只是两界通道那么简单。 马钰凑过来,悄声问我:“学长,你什么时候送我过去啊?” “不急,明天吧,如果明天传送门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我就跟总局申请去妖界,带你过去。”我说。 “嘻嘻,好,那我今晚再多多书,有没有考试之类?” “应该会有。”我说,我跟玄武国那边不熟,随便推荐一个小妮子过去领兵打仗,人家能信得着么? 李须儿拎着一袋瓜子,悠闲磕着,走了过来:“你俩聊啥呢?” 这次去妖界,我不准备带须儿过去,青龙随时可能犯境,她得留下主持大局才行,但我又不能只带妃儿一个阴差过去,得带个妖,至少,能帮我开关传送门,实在不行,让邵依柔陪我走一趟? 脑子里胡乱想着,跟她俩随便聊了一会,开饭了。 吃完饭,李须儿表示很累,没精力再找我啪啪,吃完就回房间睡觉,我给马钰安排好了客房之后,回到自己房间里,猞猁正趴在地摊上看动画片,熊出没,它看的貌似很开心,嘴巴微微裂开着,在笑。 我盘膝坐在猞猁旁边,摸着它顺滑的毛,脑海中那件大衣的影子,还是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变身,我估计它自己也不知道,要真如须儿所说,变身会很脏的话,应该让它睡洗手间才合适。 “哎,今晚你睡洗手间,可以吗?”我问猞猁,它扭头看我,皱眉,一脸哀怨,但还是顺从地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没叫你现在去,等看完动画片的,我先去洗澡,然后睡觉,咱俩各睡各的,你要感觉要变身了,叫醒我。”我说,猞猁这才回来,又趴在地上,继续看电视。 我进了洗手间,脱了衣服,冲洗淋浴,昨晚就没洗澡,感觉身上还有不少酒味儿,洗漱完毕,我也没穿衣服,直接出来了,猞猁转头看我,好奇地打量着我的身体,上下打量,最终,它把目光停留在了我的中段,还特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吓得我赶紧捂住,狼狈地钻进被窝中,这货可别半夜里兽性大发,把我给咬断啊! 我上床之后,猞猁便不再对我感兴趣,继续看熊出没,我也跟着它一起看,很久很久不看电视了,感觉这个动画片还蛮有意思。 等这集演完,猞猁起身,过去伸出爪子,关了电视,朝洗手间走,进去后,它用尾巴关上门,再没了动静,我忽地想起一件事来,这只猞猁,貌似是只雌兽,那么变身之后,是不是会成为一个美少女呢…… 第184章 过年好(二) 应该不会吧,这只猞猁还这么年轻,变成人之后,或许会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它是龙组的兽兵,即便成了精,可以变身,但大部分时间,还得作为猞猁形态存在,才有意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我怎么当坐骑,对不对? 就当是自己养了个宠物吧,待会儿,估计还得伺候它洗澡,真是麻烦。 算了,不想了,累了一天,我也很疲惫,躺在床上,抽了一支烟之后,很快便睡着。 梦里,没错,是梦里,这点我很清楚,猞猁变身了,不是变成了一个小女孩,而是变成了一个其丑无比的女汉子,身高两米,浑身的肌肉块儿,比我都大,身上带着不少污秽之物,还冲我比心、卖萌,还要跟我一起睡床,给我恶心够呛。 从噩梦中醒来,我看看表,半夜十二点整,我晚饭喝了不少饮料,肚子涨得慌,便起身去洗手间。 门虚掩着,我还未完全从刚才的梦境中缓过来,生怕一推开门之后,看见个半人半兽的怪物,小心翼翼打开门,还好,猞猁依旧是猞猁,它倒是很会找地方,蜷进了浴缸里,正塌着耳朵,呼呼大睡,它的听觉很敏感,知道我进来了,但它只睁开一只眼,瞅瞅我,闭眼继续睡。 我站在马桶前,嘘嘘,同时观察着猞猁的形态,是否哪儿有变化,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现在可是子夜十二点啊,我记得电视里有演,狼人变身啊、厉鬼出动啊、阴兵夜行啊之类诡异时间,不都发生在这个时间么? 可能,不是今晚,而是明早变身。 尿毕,我抖了抖,冲水,离开洗手间,回到床上继续睡,但我还是担心它会有变化,没关门,还留了灯,这样只要它有什么动静,我都能听见、看见。 继续睡觉,这次,我进入了妖界,骑着猞猁,奔驰在妖族的大草原上,蓝天很蓝,空气很甜,跑着跑着,我们进入了森林,越往前跑越黑,感觉跟在青龙国时候的那个森林有点像,而且,后面忽然莫名其妙地,也出现了不少骑马射箭的追兵。 嗖嗖嗖,剑雨倾斜在我们四周,但就是不射中我和猞猁(梦里大多都有主角光环的),但我却很害怕,怕死,拼命地跑啊,跑啊,忽然,眼前的森林,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大片水域,仔细一看,这不是丁香湖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时候,猞猁说话了,是个很粗犷的女音——估计在我的潜意识里,猞猁变身后,还是那个壮硕的女汉子形象。 “主人,你会游泳吗?” 我说会,跳湖逃生吧! 猞猁纵身一跃,进入湖水中,直接向湖底游去,唰唰唰,追来的箭雨,也都倾斜入湖中,不过,随着我们的深入,箭的速度,越来越慢,因为箭杆儿是木质的,最后都飘了上去,从水底往上看,就跟撒了一层火柴棍儿似的,而火柴棍儿周围,出现了妖族骑兵的身影,它们像是可以踩在湖面上,一共十几组人马,都在低头来回转悠,像是在寻找我们的方位。 “主人,我们被包围了!”猞猁喊道。 “废话!我知道,接着往湖心游!”我下令。 “主人,湖心去不得!” “为什么?”我问。 “因为湖心就是传送门,从那里出去,会被气象战小队喷出的液氮给冻死!” “啊,”我恍然大悟,“你说得对,看来咱们找到妖界对应的传送门地点了,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刚说完这句话,只觉得胯下一空,低头看,一条美人鱼钻了出来,长得眉清目秀,头发很长、很长,上身人体,下身鱼尾,可惜的是,关键部位,被她的头发给挡住了。 “你、你谁啊?”我警惕地问,以为是妖。 “主人,是我啊!”还是那个粗犷的声音。 “你不是猞猁吗,怎么变成人鱼了?”我皱眉问。 猞猁鱼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哎呀,主人别管,变成鱼游的快嘛!咱们快走吧!” 说完,她抓住我的手腕,沿着湖岸,向另一侧游去,湖床渐浅,我们上了岸,刚一露头,就发现岸边的树林中,还有一票青龙国的骑兵,手里的弓都拉满了,似乎知道我们会从这里出来,专门等着呢! 崩崩崩一片响声,箭随声至,我刚从水里出来,极度缺氧,浑身无力,根本躲不开,人鱼忽然绕过来,紧紧抱住我,背对着青龙骑兵,噗噗噗,人鱼看着我,嘴角里流出血来,她苦笑道:“主人,对、对不起,猞猁又变、变成刺猬了。” 说完,人鱼瘫软进了水中,趴在湖面上,娇嫩的后背上,布满了洁白的箭羽。 “我跟你们——”我刚要喊拼了,发现骑兵们齐射之后,又开始弯弓搭箭,人鱼还未死透,她蠕动过来,将我的脑袋按入水面,岸上有一轮射击,人鱼再度中箭,紧接着,第三轮又来袭,人鱼把自己翻了个面,用身体另一侧接箭,她是在玩儿草船借箭吗? 三轮过后,人鱼身体上,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就连两只眼窝里,都中了箭,而我却没事,人鱼颤抖着身体,忽然跃出水面,头发散开,跟简笔画里的太阳似的,她双臂一振,将身上的箭全部逼出,反向射了回去,把岸上的骑兵,全部射落马下。 然后,人鱼落水,周边的血水,被她身上的箭洞里流出来的血染得通红,继而,整个湖面,都变成了血红色,远处那些浮在水面上的追兵,像是忽然失去了重心,惨叫着,连人带马地被湖水吞没。 期间,我没有任何喜怒之色,好像是以上帝视角,静静地漂在空中,看着湖水中的“我”,还有人鱼漂浮的尸体。 “我”抱起人鱼的尸体,上了岸,从一个妖族骑兵腰间抽出一把刀,在松软的湖边土地上,挖了个坑,将人鱼埋在了里面,又用手指,死命在刀身上刻字,“我”应该是使用了真气,跟电焊似的,刻的刀身,滋滋滋地冒火星,很快,字成——十四之墓。 “我”将刀插进人鱼的坟堆中,好像插的得太正,插到尸体上去了,又拔了出来,找到大概是她的头部以上的位置,重新插了进去,然后给它磕了三个头,翻身上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湖岸,跑进黑森林中。 作为“上帝视角”的我,并未离开,不知为何还待在湖边,不多时,湖水中央,出现了一个漩涡,越来越大,又越来越高,形成了一道“水龙卷”,水龙卷缓缓移动到岸边,卷掉了你把刀,卷掉了坟上的土,将人鱼的身体,卷入空中,又带回了湖水中,渐渐远去,消失不见。 我的“视角”,急速后退,与本体合为一体,此时,我已经骑马冲出了黑森林,只见前方的草地上,穿着好几种颜色服装的士兵,正在进行大厮杀,我从腰间拔出井中月,变成沥泉枪,不对,这不是沥泉枪,而是一把大戟。 不管是什么吧,我为给猞猁报仇,疯了似的杀入战场,专门杀刚才追我们的那些盔甲缝隙中,显示为黑色内衣的士兵,很快,杀开一条血路,我看见了武媚和马钰,两人站在我的那台宝马车顶,正眺望战场,我跑了过去,问战局如何,她俩看见我,脸上却现出骇人之色,武媚大喊:“来人呐!护驾!护驾!快杀掉这个叛贼!” 我一脸懵逼,咱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几个侍卫冲了过来,拎着刀斧,将我逼退,这时,我看见了宝马车驾驶室中,端坐着一个女人,是秦书瑶,她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启动车辆,带着武媚和马钰,掉头离开了战场。 “书瑶、书瑶!”我想追过去问个明白,可是那几个侍卫,将我的胳膊和腿都抱住了,不让我去追,我一边拖着他们几个人往前走,一边喊秦书瑶的名字,前方忽然闪出一员大将,穿着银灰银甲,手持花枪,三下五除二,将我身上的那些侍卫挑飞了出去。 “殿下,快上马!”她喊道,是珍妃儿。 我伸手过去,被她拉上马背,只见妃儿身后,还跟着一大票骑兵,足有几千人,分成几路纵队,好像是从侧面切入战场的,她们全是白色战甲,有个骑手扛着一面大旗,大旗上写着个巨大的“宋”字,我再看那几个纵队领兵的将军,都是宋X儿系列的。 “书瑶殿下往那边退了!”我搂着珍妃儿,提醒她道。 妃儿勒马,向秦书瑶那边看了看,忽然举起花枪,高声喊:“传殿下令!全军出击,斩杀秦贱人者,封万户侯!” 嗖,一直冷箭,从秦书瑶她们败退的那边飞来,速度极快,直接贯穿了珍妃儿的两肋,妃儿慢慢低头,看看箭,颤巍巍道:“这箭有毒……” 说完,妃儿一头扎下战马,脑袋先着地,脖子都摔歪了,我赶紧跳下来,扶起妃儿,叫她的名字。 “妃儿!妃儿!” “公子,你没事吧?”珍妃儿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次元传来。 我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珍妃儿站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她应该是穿墙过来的,没穿衣服,我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个梦,但这个梦感觉很奇怪,太过真切了,难道是预示着什么…… 第185章 化身为人 “公子,公子?”珍妃儿见我神情错愕,轻轻拍了拍我的脸。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还掐了一把,妃儿眉头微皱,但没有撤回自己的手,继续让我掐着,我将她的手挪到胸前,看了看,手上有红印,但很快消失,我确定已经回到了现实中,不再是梦境。 “你怎么、怎么过来了?”我清了清嗓子,问妃儿。 “我察觉到你的情况不太对劲。”妃儿坐在床边,轻声说,她住在我的隔壁,或许可能穿过墙壁,观察到我脑电波的剧烈变化。 “我没事了。”我从床头柜上摸过来香烟,抽出一根。 妃儿帮我点燃,凑过来一点:“公子,你这样休息不好,要不我陪你睡吧。” “嗯,等我抽完烟的,你先睡。”我从床上起身来到窗口,将窗帘拉开了一些,外面的树林里,依旧亮着幽冥色的路灯,尼奥召集起自己的人马,正乘车,准备去丁香湖替换李须儿。 不能这样一直守着主传送门啊,浪费人力、物力、财力不说,关键是,这是一种被动防御,没有前途的。 再者说,整个阴差府的高手,大半都被抽调来盛京,如果,妖族再在其他城市开传送门,该怎么办?我们会分兵乏术! 我脑海中二入妖界的想法,更加强烈了一些,如果不是太晚,可能我就直接给201打电话请示了。 抽完烟,我拉上窗帘,转身去洗手间,猞猁还趴在浴缸中睡觉,并没有要变身的意思,我嘘嘘完毕,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看看身边的珍妃儿,她双眼圆睁,死死盯着天花板,好像已经睡着。 我躺了一会,又看看珍妃儿,她还是那个姿势,我视线向下移动,从她的脸,一直扫描到脚尖,又慢慢扫回来,停留在中间部位,不禁咽了下口水,很诱人的一个类似馒头的高地形状,可称之为,丘? 忽然,丘动了一下,我赶紧移开视线,看向珍妃儿的脸,她已经将头转了过来,目光如水地看着我,嘴角微微拉开,笑道:“公子,想妃儿服侍你吗?” “呃……不用了,”我尴尬笑道,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别着凉哦。” 就一床被子,一半在我身上,妃儿在被窝中转身过来,面对着我,自然自然地钻入我的怀中:“公子的体温,很让人喜欢,比我家公子好。” “嗯?”我皱眉,头回听人夸体温的。 “暖和,”妃儿在我怀里抬头,一双眼睛,变成了两弯新月,又道,“踏实!” “……你喜欢就好,”我将被压枕在下面的胳膊另一边的手,搭在她的腰间,皮肤很滑,“对了,跟我讲讲宋公子的事儿吧。” 妃儿摇头:“时机未到,我不能讲。” “什么时候,才算到时机?”我问。 妃儿想了想,笑道:“我也不太清楚,公子,请你闭上眼睛。” “干嘛?” “闭上嘛!”妃儿难得娇嗲道。 我闭上眼睛,感觉妃儿在慢慢往下缩,缩进被子里,我忽然睁开了眼睛,冰?不对,又变得很热,热水?然后又是冰!那感觉,夸张点儿说,就像是液氮和火焰的混合体,混合体中,有一条百转千回的蛇,在围绕着柱子,游来游去,蹭来蹭去,只几秒钟功夫,铁柱就变成了如意金箍棒,不到半分钟时间,我就要不行了,赶紧用手按住被子。 妃儿出来,冲我笑道:“公子,如何?” “厉害!”我感叹道,不愧是宋公子的通房丫头,果然有些手段,功力较之于郑辰西,有过之而无不及。 “继续吗?”妃儿问。 我还没缓过来,苦笑着摇头:“不用了,再继续下去,该结束了。” “那我慢一点。”妃儿说完,又钻了回去,这回,她将功力降低了十之六七,只出三分力,却依旧让我游走在火山喷发的边缘,她貌似可以感知得到火山口的动向,一有异动,她就停下来,蛇游向不那么紧要的位置,待火山将休眠,蛇又爬上去,继续拨来撩去。 五、六分钟后,我终于忍不住,起身将蛇的主人拉了出来,摆放在床上,分开,找到了另一条蛇的藏身之洞,试探一番,貌似清早下过晨露,蛇洞口的草丛很是湿滑,我刚要一探究竟,忽然,洗手间里,传来一声尖叫! “喵!” 要变身了吗? 我从床上弹身而起,冲向洗手间,卧槽,好吓人,猞猁已经爬出了浴缸,正趴在地上,四肢夸张地伸展着,跟一张虎皮似的。 “哎!怎么样?”我凑过去问,猞猁扬起头,对我怒目而视,呲着牙,像是要咬我的样子,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进了珍妃儿的怀里。 我回头:“你懂不懂这个?” 妃儿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懂啊,没见过,我去给你叫人吧!” “去吧!”我说,但估计他也叫不来人,唯一的妖,李须儿,现在在丁香湖那边。 猞猁喉咙里发出丝丝的声音,表情扭曲,好像很痛苦,我束手无策,只得蹲在门口,着急地看着。 约莫半分钟后,猞猁的尾巴,开始一点点变短,往体内缩,很快缩没,变成了一个秃皮股,看上去很不协调,紧接着,她身上的毛发,开始大片大片地脱落,我心里一凉,完蛋,看来猞猁皮大衣的好事儿,不存在了。 很快,猞猁身上的毛脱干净,原本看上去很壮硕的大猫,变成了光板儿的,身上皮肤呈现出一种难以摹状的粉色,局部还带有暗色的斑点,跟胎记似的(都是它的皮毛呈现出斑点的位置)。 看着它可挺冷,是不是得盖上被子? 我起身回到床边,抱来被子,准备给猞猁盖上,刚要进卫生间,只听得“噗”的一声,也就一秒钟之后,整个卫生间里,充满了一股令人生厌的味道,猞猁估计自己也闻到了,扬起头看着我,幽怨地喵了一声,意思像是要让我出去,把门关上。 我将被子放在洗手间的地面,退出,关上门,留了一道门缝,猞猁用嘴咬着被子,甩开,挣扎着爬了上去,四肢继续抽搐着,后面,不断有黄褐色的排泄物流淌出来,越来越多,里面还有血块状的东西,跟未成形的胚胎似的,这样真的没事吗? 没法帮忙,只能继续等待,这种心情,就像是丈夫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着产房里生产的老婆一样,心乱如麻,又使不上劲。 又过了两分钟,感觉猞猁排污排的差不多,它很聪明,提前预留了位置,排完之后,挪到洗手间的另外一角,免自己身体被弄脏,刚重新趴好,猞猁的身体,又发生了变化,原本修长的躯干,变短了,后腿却变长了,因为门缝角度关系,我看不见它的上半身,只能看着一双猫腿,渐渐化成了人形,爪子变成了小脚丫,后半部分躯干,也逐渐变得与人无异。 整个变化,持续了大概两分钟,我晃了晃脑袋,像是某种幻觉,两分钟前,那里还趴着半个大猫,两分钟后,画面已经变成了半个拥有修长美腿的少女,蜷缩在那里,只是看不见上半身,该不会是人腿、兽头吧? 它的身体,不再发生变化,也不动了,我又等了半分钟,屏住呼吸,慢慢推开门。 “主人,不要进来!”一声娇喝,让我手上的动作停止,是猞猁在说话吗? 过了几秒钟,没了动静,我再次推门,那个少女的下半身,忽然伸过来一只脚,将门给踹得关闭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鼻子差点被撞扁成鲁迅的模样,就在我揉鼻子的时候,里面又传来门反锁的声音。 “哎,十四,没事吧?”我问。 猞猁没有回话,哗啦啦,水流声,是她在冲洗地上的脏污么?还是在洗澡? 我担心她不会调解冷热水,冷水容易冲感冒,热水容易烫伤,便敲门叫她:“十四,十四,你先把门打开!” 她没有回应我,水流声持续了一分多钟,戛然而止,我再次敲门,这次,没等喊,门咔哒一声开了,我推门进去,只见一个少女,背对着我,站在洗手间里,短发,短到不能再短的那种,青色的薄薄一层毛茬儿,地上的毛发和污秽之物,都已被冲洗干净,味道也没那么重了。 “哎,怎么样了你?”我担忧地问。 少女摇了摇头,背影很美丽,不知道脸长得啥样,其实不用太漂亮,只要是一张人脸就行,可别是那种人身猫脸,猫脸并不可怕,还很萌,但把猫脸放在人的脑袋上,就吓人了,不信,去百度一下猫脸老头,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手顺势停留在了她的香肩上,她的皮肤,已经变成了正常人的颜色,典型的东方人种,白而微黄,皮肤质感很细腻,我稍微歪头,能看见她的侧脸,还行,挺正常。 “十四,你转过来呗?”我笑道,变身貌似成功了。 猞猁拧了拧身子,连连摇头,用蚊子般娇小的声音说:“不要,主人,我怕吓到你。” “为什么你觉得会吓到我?”我问。 “因为我怕自己很丑……” “你还没照镜子?”我问,镜子就在一旁,洗手台上。 猞猁摇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伸出双手,抱住她的脑袋,扭向镜子,我俩同时看见了镜子中的猞猁,都惊呆了。 猞猁生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不大不小,五官的比例刚刚好,只是眼睛略大一些,面容的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很有灵气。 “这不是很漂亮嘛!”我笑道,松开了手。 猞猁惊讶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oh,买噶的,这真的是我吗?” “……你什么时候学会英语了?”我皱眉问。 “哈哈,”猞猁开心地笑了,转过身来,踮了踮脚,开心地环住我的腰,“主人,我美吗?” “美!”我由衷赞叹,她变成这样,我就放心了。 “有多美?”猞猁眯起眼睛,狡黠地问,“有没有你的秦殿下美?” “嗯,不相上下吧。”我这话可不是忽悠她,两个妞,两种风格,各有千秋。 “嘻嘻!”猞猁娇媚一笑,“终于可以不用手爬着走路了!” “……你这脑回路还这是奇特,”我苦笑道,从背后抓过她的手,“不过你这指甲……” 太长,而且,前面还是尖的,带钩子,一看就是兽类的指甲:“要不,我给你修剪一下?房间里有指甲刀。” 猞猁缩回手,背在身后,连连摇头:“不要,主人,这可是我的武器啊!” 我低头看向她形状好看的小脚丫:“脚趾甲,总可以吧?” 也很尖,趾甲尖儿直接戳在了地上。 “呃……”猞猁低头看看,嘟囔了一句,“好像人得穿鞋子,这样会把鞋子戳破?” “没错。” “那就——剪了吧。”猞猁似有不舍地说。 “来。”我拉着猞猁,出了卫生间,来到床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身体,腿很长,几乎是黄金比例,就是胸好像是小了那么一点,不过已经很不错了,因为猞猁是雌性,兽类形态的时候,我观察过它的腹部,有两列,八个汝头,之前我还担心它变成人形之后,还会是八个呢,那东西本身是美的,可数量不对的话,一堆挂在胸前,看着多别扭! 猞猁坐在床上,我从抽屉里拿出指甲刀,握着她的小脚,给她剪脚趾甲,可是太硬了,很费力,才剪掉了一点点,再剪第二块儿的时候,咔吧一声,指甲刀居然断了。 “呃……看来明天得带你去修脚。”我苦笑道,修脚师傅那里有祖传的刀具,应该可以对付这么坚硬的趾甲。 嗖,一道身影穿墙而入,是珍妃儿,她看见猞猁的人形,也是惊讶不已,一脸的喜不自禁:“哇,这么漂亮!” 猞猁从床上起身,施了个古代女子的压手礼:“奴婢参见珍大人!” “免礼,免礼,你可不是奴婢,你是公子的心头肉呢!”珍妃儿将猞猁搀起,开玩笑道。 猞猁腼腆一笑:“大人说笑了,奴婢只是一头坐骑,绝无与诸位女主子们争宠的想法。” “呵呵,”妃儿轻笑,白了我一眼,“就怕你的男主人不肯这么想吧?” “别闹了,”我皱眉,假装很正经的样子,“妃儿,你去给十四找一套合适的衣服来。” 猞猁是妖,不是鬼,变身后依旧是实体,没法让自己变成妃儿她们那种透明体,想穿就穿,想脱就脱,所以猞猁如果出场在人前,必须得时刻穿着衣服。 妃儿微笑着后退,穿墙进入自己房间,我板着脸,心里却乐开花,看不够地打量着十四,她倒是没有任何羞赧之意,张开手臂,慢慢转圈,大方地让我看,看着看着,我心里由不得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变成了人形,是不是就可以……你懂的。 不过从道德角度来讲——去他妈的道德,李须儿还是一条鲤鱼呢,不也已经照X不误么? 可惜妃儿回来的太快,用自己的衣服把猞猁给包裹起来了。 “公子,今晚你自己睡吧。”妃儿冲我笑道。 “为何?”我皱眉,“你不是说要……” “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把十四给嘿嘿了,所以我决定带她去我房间睡,等明早你的浴火平息的差不多,我再将她还给你。”妃儿说完,拉起猞猁的手,走向门口。 猞猁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我一想妃儿说的也有道理,便没有挽留,人家刚变身过来,我就给她破了身,怕是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求其面积。 她俩走后,我空虚地坐在床边,觉得很无趣,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幸而,十分钟后,李须儿回来,戎装未解,直接进了我房间,非常自然而然地跟我同床而眠,也没说什么,就进入了战斗状态,总算帮我消了火。 次日早上醒来,须儿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这几天,可把她累够呛,我没打扰须儿,默默穿衣,洗漱完毕,出门敲开隔壁珍妃儿的房门,她和猞猁也起来了,她们应该听见了凌晨我和李须儿的动静,都坏笑着看我。 而且我发现,猞猁的表情,不像是昨晚那样天真无暇,娇羞中,带着一丝妩媚含情,可能,珍妃儿教给了她一些男女方面的知识吧,这样倒是省了我很多事情,有些话,作为“威严”的主人,不合适跟猞猁讲。 我将猞猁接收,带出了房间,她因为脚趾的缘故,穿的是宾馆的拖鞋,前面漏出来,一步一步,趾甲划着地面,走路姿势不雅,好在我的宝马车在院子里。 猞猁来到车前,拍了拍车头,俏皮地说:“兄dei,今后就得多靠你啦!” “啥意思,”我皱眉问,“你该不会是……变不回猞猁形态了吧?” 那我岂不是损失了一头坐骑?要知道,有些地方,尤其是妖界那种生态环境,猞猁可比宝马车好用得多,骑着也舒服啊! “呃,”猞猁抿嘴低头,“对不起,主人,我现在还没有学会再变回去的方法。” 我尴尬地楞了一会儿,见她看我的小眼神都要哭了,只得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来,李须儿会这门技术,等有空了,让她教你就行。” “嗯!”猞猁重重点头,“我一定要好学习,争取早日成为主人的得力助手!” “上车吧。”我笑道。 开车带着猞猁出了友谊宾馆,才早上六点钟,转了几个胡同,都没找到开业的修脚之地,我灵机一动,修脚刀可以做到,那手术刀也可以,我们的柳叶刀,几乎是最锋利的刀具,骨科内部手术,都能切的开。 想到这里,我开车带猞猁前往盛京医院,还像模像样地挂了个外科急诊,不出所料,接诊的大夫,正是哈欠连天、两眼血丝的黄姗姗,她看见我一愣:“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女朋友的女朋友,不行吗?”我苦笑道,也不知道王美丽被她给玩成了什么样,是不是走路都费劲了? 黄姗姗撇撇嘴:“说的好像我抢了你的人似的!” 说完,她看看猞猁:“你的人?什么情况?” 猞猁伸出双脚,给黄珊珊看,黄珊珊微微一惊:“这……怎么会这样?” 我凑近黄珊珊耳边,小声说:“是妖。” 黄珊珊恍然大悟,顿时对猞猁来了兴趣,仔细打量:“可很像啊!” “像什么?”猞猁不解地问。 “人啊。” 我重重咳嗽了一声,还有其他医护人员在场呢! 好在他们都没太注意,毕竟都是要下班了。 “姗姗,你累了,让我来吧。”我说。 “哦,好,对了,要不要拍个全身CT?”黄姗姗好奇地问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姗姗是想看看妖的身体内部,跟人是否一样,说实话,我也有这个兴趣,便点头,让她去办相关手续。 我洗干净双手,用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帮猞猁将十个脚趾甲修剪成人的样子,脚趾形状正常,不过趾甲还是显得有点厚,凑合吧,可能涂点趾甲油会好很多。 做完了“手术”,猞猁下地,没有了趾甲,似乎不会走路了,费力地挪动着脚步,如果不是我自信自己的技术,肯定会以为伤到了她的脚趾肉。 她应该是35码的脚,我给王美丽打电话,问她有没有备用的鞋子在医院,美丽也是35的,她说有一双高跟鞋,行不行,我看向猞猁,猞猁点头:“可以,早晚也要穿高跟鞋的。” “为什么?”我问。 “珍大人说,主人喜欢穿高跟鞋的女孩儿,那样显得脚很漂亮。”猞猁认真地说。 我憋着笑,没想到妃儿观察人观察的这么仔细,连我这点小癖好都看出来了。 很快,美丽送来一双尖头高跟鞋,带金黄色水钻那种,很漂亮,猞猁穿上之后,更加不会走路了,一脸苦闷地看向我求助。 “算了,你还是穿拖鞋吧。”我帮猞猁脱了高跟鞋,捏着脚,换上拖鞋。 黄珊珊回来,要带猞猁去做CT,这时,王美丽将我拉到一边,小声说:“哥,前天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找到琪琪的那件衣服了。” “哦?还找到其他的了吗,比如,地图之类?”我赶紧问,那是前天我给她布置的任务。 王美丽点头:“衣服夹缝里,确实有一张图。” 第186章 藏尸地图(三连更之一) 真的有藏宝图! 但我没着急找王美丽要图,因为,周围人很多,还有两个护士在盯着我们看,我便故作没事的样子,拍了拍美丽的脑袋:“这点小事,没关系的,回头你拿给我就行了。” “好的,陈洋哥,”王美丽会意一笑,“那我先回护士站了。” “去吧。”我说。 黄珊珊将猞猁带去做CT,我先去探望小米,可是她还没起床,我问了问雷娜,小米一切正常,恢复的非常好,雷娜把家里钥匙给了我,让我有时间找个家政服务人员,把家里打扫一下,面积很大,我一个人打扫起来颇为吃力,再说,我也没那个闲工夫。 离开病房,我回到门诊楼,去护士站,路过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里面坐着个不认识的年轻医生,可能是医院新招来顶替我岗位的吧,我现在已经是某种神秘的半离职状态,都快一个月没来上班了,可能是因为姗姗妈妈的缘故,院方才没有找我的麻烦。 来到护士站,只有王美丽自己在。 “图呢?”我小声问。 “我没拿。” “啊?”我一脸懵逼,“啥意思?” 王美丽凑过来一些,低声道:“我是在停尸房的垃圾桶里发现的,估计对你很有用,就没敢拿上来,怕不小心弄丢了!” “藏在停尸房里了?”我猜测道,美丽点头。 “走吧,去拿。”我说。 “哥,你是不是应该换套衣服?” 我捏了捏美丽的脸蛋:“你不但人美,想的也美!” 我去办公室,跟那个新来的医生打个招呼,相互介绍,他叫孙澎湃,果然是新来的,寒暄了几句,我穿上医生白大褂,戴上帽子和口罩,跟孙医生说我去查房,出来,叫上王美丽,二人乘坐电梯,下到地下负二层。 停尸房,24小时对外营业,不过依旧是没人看守,只有摄像头照着,美丽让我穿白大褂也是这个目的——医生和护士进这里很正常,不会引起谁的怀疑。 进了停尸房,还是很凉的,美丽冻得抱紧了肩膀,她引领我走到停尸房最深处,拐角,那里有个存放打扫卫生工具的储物间,这里是摄像头的死角,我便将衣服脱下来,给美丽披上。 “喏,就在里面。”美丽指了指储物间。 虽然停尸房设置了此项功能,但医院的清洁工,貌似从未进来打扫过,储物间门口地上的白霜处,只有两双脚印,看大小,应该是王美丽前天夜里留下来的,我打开储物间的门,里面不小,有扫帚、撮子等物,还有个大铁皮柜的垃圾桶,里面堆放着不少花花绿绿的衣服,很多衣物上,都带有血迹,这些都是从死者身上换下来的衣服,因为死者被装入储尸柜的时候,需要穿医院统一的病号服,脚趾上挂铭牌,所以旧的衣服,都全堆在了这里,也没人来清理。 我刚要伸手去柜子里翻找,美丽提醒道:“哥,我把张安琪的衣服藏柜子下面了。” 我俯身,弯腰看向柜子下面,柜子有四个滚轮,下面有高约10厘米的空间,果然有一个包裹,我抽出来,包在最外面的一件女式卫衣,打开,里面是T恤衫、牛仔裤,内衣裤,还有一双高跟凉鞋。 我展开T恤衫,前后翻看:“也没有图啊?” “嘻嘻,不在上衣,在裤子里!”美丽笑道。 我又看牛仔裤前后,也没发现,便疑惑地看向美丽,她蹲下来,从我手中接过牛仔裤,把一条裤腿卷起,露出里面浅色的部分,果然,这里有异常,一块类似羊皮的东西,被什么胶,贴在了裤腿的内侧。 “辛苦了,”我冲美丽笑道,“藏在这么隐秘的位置,都能被你找到,而且,还是从一柜子的带血脏衣服里寻找,又是你一个人做的,你这心理承受能力得多强,才能完成这项任务啊!真厉害!” “嘻嘻,不是我一个人啦!”美丽小声说,“我跟姗姗一起来的,是她找到的!” “嗯,哪天我得请你俩好好吃一顿。”我说,怪不得门口是两双脚印,她俩鞋子尺码一样,我还以为是美丽先后两次进来。 “别哪天了,就今晚吧,白天,我跟姗姗回家补觉,晚上咱们吃饭、看电影,行不?”美丽问。 “……我还不知道晚上是否有空,暂定今晚吧。”我说,忙,瞎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什么,但总觉得时间很紧,任务很重。 我将牛仔裤里的地图完全展开,看了半天,上面画的乱七八糟的,倒是有不少标注,不过都是蒙古文字,那种竖长条,急了拐弯的文,完全看不懂,看来,得找蒙古族同胞解析一番。 我从腰间抽出井中月,将带有藏宝图的那部分裤腿割了下来,口袋太小,没地儿塞,美丽抢过布片,低头塞进了自己的领口里,左右调整一番,铺匀,大了不少,但看不出有太大区别。 二人出了停尸房,乘坐电梯回到地面上,她们也该下夜班了,我俩分别换回日常衣服,去地下停车场,等着黄珊珊和猞猁,不多时,她俩也下来,姗姗带来了几张片子,分别是猞猁全身上下不同位置的CT片,我从头看了一遍,感觉她跟人类没什么区别,完美的进化。 有时间应该把猞猁带回龙组总局的测验中心,把身体各项指标测一测,好歹是妖,基础能力值,肯定要高于常人的,等等,妖?我开启阴阳眼,看向后排的猞猁头顶,确实,三道,不过只是橙气,很一般的妖,之前它作为猞猁,就已经是橙气了。 再等等,我好像,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我闭目沉思,副驾驶的王美丽怼了我一下:“哥,想什么呢,开车呀?” “别动,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沉吟片刻,忽然睁开眼睛,看向猞猁。 猞猁被我瞪的有点发蒙,小声问:“主、主人,怎么了?” “你是妖啊?”我皱眉道。 猞猁迷茫地眨了下眼睛,点头。 “那你……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不是我?”我又问,猞猁想了想,再次点头。 完了,完了!我变成猞猁的妖奴了,七七四十九天后,我会被她吸干元气! 没想到,我跟张安琪的“妖奴契约”关系刚刚解除(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又被猞猁给绑定,难道,我还得再死一次? 我想了想,给小姨打电话,问问是不是这回事,杨柳在龙组局,听我说完,她非常肯定地说:“没错,不过,不是七七四十九天,而是七天,如果想从七天延伸到四十九天,有个办法,就是把你那个小妖精给啪了。” 之前杨柳也是用的这个办法,不过啪的不是张安琪,而是小米。 “那也治标不治本啊,是不是我还得死一次,才能完全解除这种关系?”我问杨柳。 “没错,”杨柳笑道,“没关系啊,你又不怕死,嘿嘿!” “很难受的……”我皱眉,回头看猞猁,她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你可以跟你的未婚妻申请无痛进入冥界啊!”杨柳笑道,“好了,我要开会了,你自己决定吧,没什么大事儿。” 杨柳挂了电话,美丽问我怎么了,我把刚才的通话内容,含蓄地说了一遍,猞猁因为昨晚已经经过珍妃儿的“培训”,知晓“啪一下”是什么意思,娇羞低头,主动说:“主人不要有顾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那也不是办法,”我苦笑道,“算了,还是我去死好了。” 下回,可得注意点,别在妖变身的时候往前瞎凑合…… 第187章 土地庙(三连更之二) 我叹了口气,给秦书瑶打电话,说明情况,秦书瑶却只是“哦”了一声。 “书瑶,有没有不需要过那些关卡,直接死亡,然后再复活的办法?”我试探着问。 “没有,”秦书瑶冷声道,“你去死好了,正好,那边有人要见你。” “谁?”我问。 “你妈。” “……宋帝王?” “嗯,去吧,早晚你们要见面的,也好把咱们的婚期定下来。”秦书瑶淡淡地说。 “这么着急跟我结婚啊?”我笑问,可这句话还没说完,秦书瑶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只得再打给珍妃儿,我又找不到宋帝王殿,这种情况下,只能让她带我去冥界。 “公子,我有任务的,你忘了?”妃儿说。 “哦,对,你是总指挥,”我挠了挠头,“那你让宋……媚儿带我去也行。” 十个宋X儿,我只记得媚儿的名字,就是长得挺萌、活泼可爱的那只。 “可以,你在哪儿,我让媚儿去杀你。” 杀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我想了想,让妃儿叫宋媚儿去太原街,再给我打电话,我得趁自己还活着,给新萌宠猞猁置办点东西。 挂了电话,我看向王美丽的胸口:“美丽,你先替我保存那图,等我活了,再来找你拿。” 王美丽拍了拍胸口:“放心哥,人在图在。” 黄珊珊应该是猜到里美丽衣服里有什么,偷笑道:“美丽,你是不是贴身藏的?” “对呀,怎么了?”美丽回头问。 “回家记得洗澡澡哦,否则,会影响我的口感。”黄珊珊舔了舔舌头说。 阿西吧,可真受不了她俩,女人污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我先开车把姗姗和美丽送回家,又带着猞猁去太原街购物,给她买了一大堆的衣物,还有化妆品、首饰、包包等,又给脚趾做了个美甲,猞猁表示,自己都不会用这些化妆品,我说没关系,回头让小姐姐们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主人回来! 逛得差不多,宋媚儿给我电话,我跟她约了地点,让猞猁自行打车回友谊宾馆,并打电话给鲍薇儿,让她多照顾猞猁一下,毕竟她是兽族亡灵的主管,对兽族应该比较熟悉。 送走猞猁十四,我来到指定地点,一家金拱门餐厅,叫了一大堆吃的、喝的,得多吃点,不能当饿死鬼,冥界的东西,不好吃! 十分钟后,一个穿着运动时尚风格的小美女,进了金拱门的拱门,下压帽檐,快速打量里面的食客,我向她招手示意,媚儿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后屁口袋里,款款向我走来,感觉像是网友奔现。 “你没带家伙吗?”我问她,两手空空。 媚儿耸肩:“要带什么?” “杀我的兵器。”我低声说。 媚儿皮笑肉不笑道:“呵,杀你还用兵器,公子,你太小看媚儿了。” 说完,媚儿绷紧手掌,划手为刀,就要动手! “等会!”我赶紧抓住她的手腕,“别在这儿动手!” “那在哪儿?”媚儿问,“去洗手间吗?” “找个离土地庙近的地方,我不喜欢飘来飘去的感觉。”我说,死后去冥界,就两种途径,一种是走土地庙,另一种是去鬼市,现在是白天,鬼市不营业,只能去找土地爷。 媚儿点头,低头看看桌上的食物,咽了下口水。 “吃吧。”我大方地说,两人很快将桌上食物风卷残云,一干二净,我收拾起垃圾,用盘子端到回收处,交给一名工作人员,她还给我点了个赞。 出了金拱门,上车,开往城郊,媚儿现在也是阴差,受到过简单的阴差培训,知道哪儿有土地庙。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浑南一个叫十里河子的村落,村子后,有座无名小山,二人下车,步行上山,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坳处,这里戳着一座庙,很新,像是刚建起来没多久,里面还有香火在飘着,说明有人。 “就是这儿了,”媚儿从兜里抽出小手,“公子,我要动手了哟!” “等会儿,里面有人。”我说。 死后,我的灵魂会被媚儿带走,但尸体会留在这里,被人发现,报警了比较麻烦,之前留在白山大酒店的我那具尸体,听杨柳说,战后就被龙组给火化了。 媚儿有点无奈,晃了晃小脑袋,嘟囔道:“杀了人而已,这么费劲呀我的公子!” 我摆摆手,进了土地庙,里面不大,只有一个小殿,里面供奉着土地公公的塑像,像的下面,有两个蒲团,不是玉蒲团,是草垫子,上面跪着一男一女,正在虔诚地祷告。 我有些纳闷,荒山野岭的,他俩来这里拜什么土地爷啊,土地爷,好像只是地方官,不管什么升官、发财、怀男婴之类的俗务。 那个男人,意识到身后有人,回头,表情平静地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点头示意:你先拜,我排队。 男人又回过头去,看了眼土地爷,继续低头念叨。 等了一分钟,她俩还没起来,我有点不耐烦,轻咳一声,掏出一支香烟点着。 抽了半支烟,他俩还没完,我决定催一催,便走进小殿,向那男人走了过去,咦? 在距离男人一米远的地方,我停下脚步,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殿内阴森森的,气温比外面低不少,像是开了空调那种凉气,不停地往我身上吹,这破地方,连电都没有,更别提空调,肯定不是冷气。 我下意识开启阴阳眼,看向土地爷,是不是后面有什么鬼之类的东西,有些鬼的磁场,虽然不会改变气温,却可以改变附近人类的体内磁场,使人产生寒冷的错觉——比如有时候,晚上你在阴暗的路上,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冷,那就是被附近的鬼的磁场给影响到了。 不过,我并未发现殿内有鬼,却看见这一男一女的头上,冒着六道淡淡的红气,很短,很弱。 原来是两只小妖,不知道是从妖界来的,还是动物成精变的,极有可能是后者,因为这里人迹罕至,兴许是他们的修炼之地。 “两位,你们在这里祷告是没有用的。”我抱着肩膀笑道。 男女同时回头,疑惑地看着我,男的长相很一般,顶多算有两分帅气,但这女妖,长得却非常漂亮,尤其是又尖又翘的下巴颏儿,让人有一种想用拇指和食指去捏一捏的冲动,若能咬上一口,就更好了。 我伸手,向土地爷的塑像:“他只负责接引鬼魂去冥界,给他们登记造册,跟你们妖类,并无关系。” 见我直接点出身份,男子大惊:“你——” 不过那位女子倒是很冷静,微微一笑:“先生,您说什么呢?谁是妖类?” “你们二位,难道不是在这山中修炼的妖仙?”我客气了一下,加个“仙”字,以示尊重。 二人对视一眼,我在男人的眼色中,看见一丝杀气显露了出来,但女子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女子又看向我,恭敬地说:“我们兄妹二人,是在后山修炼的黄仙,我叫白浅,我哥哥叫白画,方才练成人形没几天,请问,上仙怎么称呼?” 黄仙,就是黄鼠狼妖,东北地区民间流传着五种“保家仙”——胡黄白柳灰,分别是狐狸妖、黄鼠狼妖、刺猬妖、蛇妖和老鼠妖,这五种动物,相对而言灵性较高,容易修炼成妖。 “我是……我叫陈洋,是个医生。”我没有报出自己阴差府的官职,以免吓到这两个小妖。 “医生?那你来这里做什么?”男黄鼠狼妖问,叫什么来着,白画是吧? “采药啊,我是中医。”我说。 “呵呵,采药?你的药篓子呢?”白画冷笑,“这山中并无名贵草药,说!你到底来干什么!” 第188章 万妖节(三连更之三) 妹妹白浅拽了拽白画的衣角,转头,冲我笑道:“对不起,上仙,哥哥不懂人世,不太会说话。所谓,相逢即是缘分,如蒙上仙不弃,我们可做个朋友。” 我赞许地点点头,笑道:“你这个小妖还挺会说话的,而且眼力不错,看得出我的真实身份?” 白浅摇头:“小女子道行尚浅,看不出上仙的无边法力,只是,我觉得您器宇轩昂,定然不是凡人罢了。” “嗯……你俩拜什么呢?”我倚着门框问,既然没看出我是什么玩意,我也就不说了,装神秘比较好。 “回禀上仙,我们兄妹在向土地爷道别。”白浅回答。 “道别?准备离开此地,下山去体验人间的美好生活吗?”我问,这是大部分妖,努力进化成人的原动力。 熟料,白浅摇头:“上仙,我们不会下山去祸害老百姓,而是要去妖界。” “去妖界?你们会开传送门吗?”我笑道,新变的小妖,尤其是阳界之妖,不太可能有这个本事! “无须我们开启传送门,难道,上仙还未听说?”白浅笑道。 “听说什么?”我皱眉问。 “七日之后,便是‘万妖节’,届时,妖王会在丁香湖向阳界众妖,免费开放传送门一天,无论什么等级的妖,都可以自由进入妖界,并且,可以拿到妖国绿卡,正式成为他们的公民。”白浅说的很平静,就像是我们盼望过年一样。 但她所说的话,对我而言,却犹如醍醐灌顶! 原来我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就是这个! 我故作平静,笑问白浅:“我不是妖,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你是从哪儿听说的?我也有个刚修炼成人形的妖族朋友,如果有这么好的事儿,我叫她也去参加这个……万妖节。” 说完,我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丢给了白画:“这卡里有十万人民币,算是我的信息咨询费,不是七天后才过节嘛,你们兄妹俩,可以在盛京多玩几天。” 白画乐了,很谄媚的那种笑,给我鞠了一躬:“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他们修仙一族,未化成人形的情况下,不会进入人类社会,也就不需要钱,所以,刚便成人的妖,手里是没钱的,妖成人,若想像人一样快活,也是需要钱的嘛! 白浅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哥哥,眉头微皱,可能是嫌哥哥把他们的位置放的太低,食嗟来之食。 “对上仙不敢说假话,”白浅依旧事务性地冲我微笑,“这几日,但凡华夏修炼之灵物,貌似,都收到了这样的请帖吧?” “谁给你们发的请帖?”我继续追问。 “一位自称妖王特使的人。”白浅回答。 “妖王……你可知道,谁是妖王?”我问。 白浅抿嘴摇头:“我只知有个妖界。” “妖界确实存在,但妖界有七个国家,称不上谁是妖王,”我皱眉说,“你们……或许是被骗了。” 这不是我在忽悠她们,而是客观存在,三界都是如此,没有一个统一的“界主”,各界均由独立自主的若干国家构成,其中,人界的国家最多,冥界次之(阎王爷,也只是十殿之王,除了十殿之外,冥界还有其他国家,对应的是外国的“地府”),妖界国家最少,只有七个。 既然没有妖王,也就没有什么妖王特使,更不会有什么“万妖节”一说。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万妖节”,应是青龙国杜撰出来的,至于目的,我还没想太清楚,需要进一步去求证。 “你们还知道谁收到了邀请?”我又问白浅,她摇头,看向哥哥。 白画想了想,拍一下脑门:“啊,上仙,我想起来了,不远处的棋盘山中,有三条‘常仙’,其中一条的道行,比我们更高些,早些年便已成人,只是因为守着其他两条,才未下山,想必,它们也会收到。” “具体在哪儿?”我赶紧问,这样通过它们妖和妖之间的关系,一家一家地寻访下去,只要确定了七、八家,如果都收到了邀请函,那就几乎可以断定,所有阳界山野中正在修炼,或者刚修炼成人形的妖,都接到了邀请,我便可直接向龙组局汇报这一情况,供领导们参考。 虽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封邀请函,应该是解开青龙为何要死守丁香湖主传送门的重要线索之一! “在……”白画想了想,“在棋盘山主峰背面的一个山洞里,站在主峰上,就能叫到他们。” “那个修炼成人的,叫什么名字?”我问。 “楚乔。” 我皱眉:“怎么你们妖仙起名都这么……你们也喜欢看电视剧吗?” “不,”白浅笑道,“上仙,我们喜欢看网络小说,尤其是那种修仙的,嘻嘻!” “呵呵,好,好,学以致用,”我尬笑,有机会,应该把夏树跟他们引荐一下,“谢谢二位,再见。” “哎,上仙,请问……”白浅叫住了我,却欲言又止。 “有何事?”我问。 “您刚才说,我们被骗了,”白浅皱眉道,“还请上仙指点,我们是否应该赴七日后的万妖节呢?” “晚上,去友谊宾馆找我,就说,找陈洋。”我着急去问其他的妖,只得给她们留个地址,估计到了晚上,我心里应该会有关于“万妖节”的准确答案。 “多谢上仙!”白浅兄妹拱手,与我道别。 出了土地庙,宋媚儿正蹲在地上,无聊地用树枝捅蚂蚁窝玩儿,见我出来,她扔了树枝,撸胳膊、挽袖子:“公子,可以杀你了吧?” “计划取消,”我冷声道,“跟我去棋盘山。” “是,公子!”媚儿见我表情肃穆,知道出了大事,只得听令。 二人快速下山,乘车转向棋盘山。 棋盘山是盛京东南方向的一片山区的总称,像很多城郊的山一样,也已被开发成了旅游景区,棋盘山主营冬季项目,滑雪场、冰雪大世界等——这都是宋媚儿在车上用手机查的资料,其主峰,只有海拔三百米,不高,位于湖边,我看了看地图,觉得风水不错,之前那个无名小山的风水也很好。 看来,风水之地,不但人类宜居,也适合动物成精。 很快来到棋盘山景区门口,我买了两张人票,一张车票,直接开车进入景区,按照指示路标,来到离山顶最近的停车场,弃车登山,很快爬到了山顶。 只不过,可能因为今天是周末,山上的游人不少,我就这么喊那条蛇妖,她未必肯出来吧! “哎呀,公子你别想太多,都到这儿了,喊一声又怎样?”宋媚儿催我道,“你不喊,我来!” “那你来吧。”我说。 宋媚儿对着北边,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楚乔!楚乔!你爬出来啊,我家公子有事儿找你商量!” 我赶紧捂住媚儿的嘴:“正常点喊不行吗?” 周围有人小声嗤笑。 “看电视剧看傻了吧?” “脑残追星族。” 我笑着跟游人们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女朋友追剧,追魔怔了。” “她是你女朋友?”身后有人问。 我回过头来,是个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廉价运动装,但长相却非常不错的年轻女子,她微微一笑,向我们这边走近,我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扭来扭去的,但又不是一般女子那样扭皮股,她每迈出一步,貌似有一股能量,从她的脚下,一直传递到头顶,水波纹一般,这种扭动,似曾相识…… 第189章 楚芸菲 水蛇腰,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毕竟是蛇妖,虽然变成了人,还是会有很多动物特征的存留,就好像,猞猁成人后,老爱伸出舌头舔点什么东西才觉得舒服。 “你好,楚小姐,我叫陈洋。”我大方伸手过去。 蛇妖微微一愣:“你认识我?” 说完,她跟我轻轻握了下手,又看看宋媚儿,眉头微皱:“你……不是人?” “三族齐聚这棋盘山顶,也是一种缘分。”我笑道,间接点明了媚儿的身份。 蛇妖眼里,掠过一丝骇然,警惕问:“你们找我有何事?” 我见周围游人不少,便小声对蛇妖说:“可否借一步说话,听闻,你的洞府就在附近?” 楚乔犹豫了一下,点头:“请二位随我来。” 我给了媚儿一个眼色,让她断后,提防有人跟踪,我随楚乔向北,走入一条草丛中的小路,蜿蜒曲折出几十米之后,坡度陡然变大,从这里回看,因为有几颗树木,已经看不见山顶的游人。 “就在下面。”楚乔回头看我一眼,纵身跃下陡坡,跟坐滑梯似的,出溜到坡底,消失在更高的草丛中。 “媚儿,你先下去,我断后。”我不太敢,怕墩着皮股,便让媚儿先行,我再观察一下动作技术。 媚儿学楚乔的样子,也滑到坡下,我看懂了动作,这才跃下,卧槽,草好滑,比坐滑梯快多了,跟过山车似的,到了坡地,穿过草丛,我看见前面有一颗树,貌似可以用来刹车,我看准树的位置,微调方向,准备用脚去踹树,熟料,皮股下突然有块石头,把我给弹了起来,身体下滑方向改变,差之毫厘,谬了半米,我的脚,双双踹空在了树干的两侧。 “嗷!”我惨叫一声,抱住大树,顿时疼的背过气去,那种疼,居然说女人生孩子的十倍,今天终于体会到了,虽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 “公子,没事吧?”媚儿赶紧跑过来,要扶我。 “别动,别动!”我赶紧喊,不知道碎了没有,让我缓缓。 痛感渐渐褪去,好像没什么大碍,待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查看一下,不知,功能,尚在否?缓了能有半分钟,我才在媚儿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那条蛇呢?”我问媚儿,已经没了楚乔的踪影。 “那边。”媚儿伸手,指向草丛。 我随她过去,分开草丛,里面是个小土包,扁平的圆锥体,形状规整,土包前面,还有一面残破的石碑。 是一座坟,墓碑后面,靠近坟茔底边的位置,有个用石头砌出来的洞,方形的,大概三十厘米的边长,砌的很坚固,这里应该就是蛇洞的入口。 “叫她们出来吧。”我对媚儿说。 “咱进去不就行了。”媚儿笑道。 说完,媚儿坐在地上,直接将双脚戳进石洞中,扭着小皮股往里面挪,几下就钻了进去。 宋媚儿身材娇小,也就155CM的身高,瘦瘦的,钻进去并不费劲,可我一米八的个子,能钻的进吗? 媚儿进去后,没了动静,看来我只好进去了。 趁着没人,我低头掏看自己的零部件儿,有点肿,尝试动了动,感觉还行,有正常的反应,至于具体的功能,只能晚上找须儿去试,检查完毕,我坐在洞口,也学媚儿那个动作,但卡住了,皮股那里卡在洞口使不上劲,我便拔出腿,换成头和肩膀先进去,然后利用重力势能,强行坠入洞中。 里面有点黑,貌似空间很大,落地的声音,带回响,远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光,像是蜡烛。 我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走了过去,是个拐角,拐过来,眼前的空间,又变大了不少,目测能有三十平方米,是个很精致的“卧室”,角落里,还有通往其他房间的门,没想到,上面的坟茔不起眼,下面却别有洞天,只不过,这个卧室简陋了些,没什么家具,只有两张用木板搭建起来的床,床上铺着松软的干草,还有被子。 楚乔和宋媚儿站在地面上,两张床上,各自盘着一条蛇,都是白色的大蛇,四只冷冷的小眼珠,不善地瞅着我,嘴里吐出信子,丝丝作响。 “这两位常仙,怎么称呼?”我故作镇定地笑着问,很紧张,甚至很害怕,因为我小时候被蛇咬过,很怕这种长得奇奇怪怪的生物。 “还没有名字,”楚乔笑道,“陈先生来的正好,她俩今日,蜕皮化为人形,很是有缘啊,如蒙陈先生不弃,还请在她们待会儿变身后,给她们赐名。” “呵呵,”我冷笑,“赐名是假,你是想让我做她俩的妖奴吧?” 楚乔微微一怔,许是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地识破了她的诡计。 不过,我马上打圆场:“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是别人的妖奴,也不怕再多两个常仙主人,她们什么时候变化?” “你真的肯?”楚乔皱眉问。 我点头,早晚都是一死了之,我也是以这种方式,拉拢这三位常仙,因为它们仨的级别都很高,楚乔已经是青气中阶,那两条白色,都是绿气初阶,跟我一样,妖和人同等气色前提下,一般,妖的实力,要比人强上许多。 楚乔笑了:“适才我去山顶,便是要寻找游客,诱骗下来,当我两位妹妹的妖奴,多谢陈先生成全。” “嗯,客气,变吧。”我说。 宋媚儿明白个中缘由,无所谓地站在旁边,抱着胸,看闹热,她是鬼体,不能做妖奴。 我看向两张干草床,两条白蛇,肯定听得懂我和楚乔的对话,纷纷蠕动起来,伸展开腰肢,又粗又长,肚子跟小水缸似的,两条蛇呈松散地卷曲状态,躺在床上,身上的皮,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身体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两分钟后,蛇体内蠕动的东西,逐渐显露出形状,都是人形。 人形进一步地成长,并从身体里开始往蛇嘴方向爬,很快,两个光秃秃的脑袋,从撑开的蛇口中钻了出来,有点恶心,因为挂着大量的半透明状的粘液,根本看不清样貌,紧接着,她俩的身体,也从蛇身中钻出,像新生儿一样,蜷缩在干草堆里,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抖了一会儿,趴下床,上了另一张床,两个“人”开始相互舐对方身上的粘稠液体,画面更加恶心,我轻咳了一声,半转过身去,点着一支烟,来掩盖空气中的腥臊味道。 大概过了三分钟,宋媚儿给了我一个眼色,示意那边结束了。 我转头看过去,果然,两个蛇女,身上干干净净,像是很冷,相互依偎着,用干草盖住了大半身体,她们好像是双胞胎,长得非常像,又都很漂亮。 “陈先生,请赐名吧。”楚乔笑道。 “呃……你们是姐妹三人?”我问,楚乔点头。 “既然如此,那两个妹妹,也随姐姐姓楚好了。”我说,楚乔又点头。 我沉吟片刻,说:“叫芸芸、菲菲,如何?” “楚芸芸、楚菲菲,不错,不错,通俗好记,”楚乔很是满意,转向床上,“芸芸、菲菲,还不谢谢陈先生。” “多谢陈先生。”二女齐声道,连声音也是一样的,这将来也不好分辨啊。 变身“仪式”结束,楚乔去另一个房间,拿出两套早已准备好的衣服,交给芸芸、菲菲换上,我礼貌眼,没有偷看,跟楚乔打听起正经事来。 果不其然,楚乔也受到了自称“妖王特使’送来的邀请函,请她们于七日之后,赴盛京丁香湖,加入妖籍。 “附近还有什么妖吗?”我问楚乔,想再找人问问。 “方圆百里之内的大、小妖,我全认识,”楚乔得意笑道,“陈先生,想了解什么?” “它们是否也接到了邀请函?”我直接问。 “岂止是它们,”楚乔顿了顿,兴奋道,“这可是三千年一次的盛事,整个华夏的妖,都会来参加,因为特使说过,即便没有邀请函,只要是诚心实意地想进入妖界,参拜妖王,都会受到妖王的册封呢。” 我不禁皱眉,难道真的有“万妖节”存在? 不过我想不明白一点,那就是那道妖界绿卡,有什么好吗?我去过妖界,不用说随时面对死亡的妖族士兵,就是普通的妖民,生活水平也不是太好的样子,落后阳界一百年都不止。 而楚乔她们这种阳界的妖,本身就比普通人类的能力要强上很多,留在阳界,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快活——并非每个妖都蠢到像陈萌萌那样,又是被人忽悠,又是靠捡垃圾才能度日的。 当我把这个问题,抛给“妖脉关系”很广,也算是见多识广的楚乔时,她却一脸懵逼:“妖界,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吗?” “那你觉得,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我问。 “妖界啊,很美啊,然后,环境很好,不愁吃穿,遍地的仙丹、宝贝,修炼、升级都很快!”楚乔痴痴地说。 “谁告诉你是这样的?”我又问。 楚乔想了想,歪着头说:“一直都是这样……传说的啊!” “呵呵,传说?传说,总要有个起源吧?”我笑道,摸出手机,想给李须儿打电话,她是千年老妖,又能自由进出妖界,或许,须儿能知道一些关于“万妖节”的内幕,虽然楚乔说的有鼻子有眼儿,但我还是不太相信,觉得这里面“阴谋”的成分多一些。 可惜,坟地下面没有信号,得待会儿才行。 楚乔没能说出传说的源头,这时,芸芸和菲菲从里屋出来,换上了人类服装之后,除了光秃秃的头顶,其他看起来都很正常,又是两个绝色美女。 “楚小姐,实话告诉你,我们,”我指了指自己和宋媚儿,“都是阴差府的人,正在丁香湖与妖界作战,打了很多天了,如果你想了解妖界的真相,我建议,你跟我去妖界走一趟。” “你能去妖界?”楚乔惊讶地问。 “只要有传送门,任何人、鬼、妖,都能进入妖界。”我肯定地说。 楚乔脸色狐疑,但她想了想,还是点头:“也好,提前去看看,买个房子之类,不知道妖界的房价贵不贵?” “呵呵,到了你就知道了。”我笑道,它们那种石板房,怎么会有阳界的商品楼好。 一行五人,出了蛇洞,出来后,楚乔将墓碑推倒,压在洞口处,封门,估计以后很少会回到这个“家”了吧。 穿过草丛,返回山顶,之前那一拨游客还在这里赏风景,其中有个眼见的男子,一脸坏笑地看着我,可能他以为我跟这几位女孩,钻草丛里干坏事去了,本来我不打算理会他,但这货居然主动上来搭讪,笑嘻嘻道:“几位美女,留个联系方式呗?改天我也带你们来山上玩耍!” “玩你麻痹,滚!”宋媚儿没客气,一巴掌扇过去,直接把男子扇倒在地,口吐白沫,晕厥了过去。 那个男子还有同游的伙伴,也都是男的,纷纷上来指责媚儿的暴行,不让我们走,看样子要讹钱,媚儿怒了,大喊一声:“谁敢再哔哔,我带他下去见阎王爷!” “草,蒙谁呐?有种你他妈杀了我啊!”一个男子叫嚣道。 宋媚儿气的小鼻子忽闪忽闪的,化掌为刀,真要动手,我赶紧冲过去,挡在那个男子身前,噗,媚儿一掌刀,将我的肚子给击穿了! “靠!”我低头看看她留在我肚子外的娇嫩手腕,皱眉道,“怎么不收手?” “正好送你去地府呀!”媚儿笑道。 “杀人啦!”有人狂喊,也就十几秒钟的功夫,山顶平台上的几十位游人,全都跑下山去,就连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子都跑了,而且他三条腿,跑的比小伙子们都快。 “送个毛线啊,不是改变计划了吗?”我问。 媚儿嘴角抽起一丝冷笑:“公子,那是你的计划,不是我的计划。” 说完,媚儿翻转手腕,我感觉得到,她在我体内的手刀,改变方向,向上戳去,是要戳破我的心脏,虽然我有自我修复能力,但只针对普通的刀枪皮外伤,或者严重些的贯穿伤,如果心脏被击穿,我还是会挂掉的! 正此时,不明就里的楚乔出手,她一掌拍向媚儿的脑袋,口里喊道:“你这个叛徒!” 媚儿一只手在我的身体里,只能用另一只手格挡,两掌相交,啪的一声,居然荡出了能看得见的真气! 虽然媚儿是蓝气,楚乔是青气,差了一个级别,但从这次对掌来看,貌似楚乔的功力,远在媚儿之上,她直接把媚儿打的后退了好几步,那只手刀,自然也从我的腹腔中抽出。 “陈先生,你没事吧?”楚乔扶住了我。 媚儿见自己的行动被破坏,后面又有楚乔的两个白蛇妹妹虎视眈眈,便没有硬来,她擦擦嘴角的血,冲我苦笑道:“公子,你呀,就爱多管闲事,难道前线没了你,就不能抵御妖族了吗?我们家宋帝王,可是要急着见你!不过,公子,刚才还是我太心急了,请你原谅。” 我摆了摆手:“媚儿,各为其主,我不怪你,你也是想让我名正言顺,对吧?” 媚儿点头:“多谢公子理解。” 我现在虽然顶着“宋公子”转世的名号,并得到了相关待遇,比如秦书瑶的垂青、宋X儿们的跟随,但是,我还没有得到宋帝王的正式授权——比如,收我当个干儿子之类,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若真较起真儿来,我毕竟还是陈洋,而不是宋公子。 我深吸一口气,坐在观景台的石椅子上,媚儿的手不大,是以刀状戳进去的,很薄的伤口,又没有刃,所以刺中的只是我的胃肠之间的缝隙,并未损伤脏器,只一分钟,我就修复的差不多。 楚乔三人,对我的修复能力大感惊讶,不过也没吻什么,都已经知道我是阴差,而且听刚才我和媚儿的对话,她们也应该猜到,我是地府的某个“大人物”。 修复完毕,我招手叫媚儿过来,拍拍她的头顶,安慰她的自责和懊恼,说,真的不怪她。 媚儿低下头,小声道:“公子,以后媚儿再也不会在您面前造次,只求公子不要把我开除,让我回冥界去,媚儿很喜欢阳界。” “放心,不会的,哪怕妃儿她们回去,我也会把你留下。”我嘴上说着漂亮话,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刚才媚儿戳我时候那个诡异的眼神,让我不得不对媚儿——不止是媚儿,而是对所有来自宋帝王殿的人——都得提防点儿。 地府,现在是秦广王主事,各大衙门口,或者说,内阁正府机构,都由秦广王殿的人来负责,但这并不是说,秦广王殿在地府就能一手遮天,十个地府的殿,地位都是平等的,无论在什么制度下,这种联邦制组成的国家,都不会有永久的“和平”。 我不管我的前世是宋公子,还是谁,爱谁谁,我是陈洋,秦书瑶是我女朋友,我就是秦广王殿这边的人,如果宋帝王那边想利用我的身份,搞一些猫腻的话,抱歉,我可不喜欢被人拿来当枪使。 宋媚儿单纯,信以为真,回报给我一个如其名字的微笑,小眼神传来过来一个暗示的信号:公子,今晚我是你的。 晚上再说。 我揉了揉肚皮,确定真没事,刚要带她们下山,先前被媚儿打晕过去的那个男子,从地上醒了过来,他没看见媚儿“杀”我的镜头,见山顶无人,一脸懵逼地挠了挠头:“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你不小心摔倒,晕过去了,”我一脸关切地告诉他,“晕过去很长时间啊,你的同伴,丢下你不管,我们好心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醒来。应该没事了,你快下山去吧。” “这样啊,那真是谢谢你们了!”男子感激地跟我握手,爬起来,揉揉脸颊,不解地走下山顶。 我们跟他不是一条路,很快下山,进了宝马车内,驶离棋盘山,回到市区。 期间,我给须儿打电话,她在友谊宾馆休息,我直接问她“万妖节”的事儿,须儿表示,根本没听说过这个节,还问我,从哪儿听说的? 我说,一会儿到了宾馆再跟你谈。 回到友谊宾馆,会议室,本应该让珍妃儿也来参会,但我联想到宋帝王,便没有通知她,只叫李须儿、鲍薇儿、尼奥三人,以及滞留在宾馆的邵依柔母女,还有楚乔三姐妹,都是跟妖族有关联的人。 我通报了“万妖节”、“七日之约”的情况,邵依柔、萌萌长期在妖界生活,最有发言权,也表示没听过这个节日,关键是,也没什么所谓的“妖王”,妖界只有七个国君,各自有独立的正权体系。 鲍薇儿和尼奥,长期主管兽族、鸟族的生灵轮回,兽、鸟两族,是成妖的两个大派系,所以她俩接触的妖夜不少,不过他们也都没听说过这个事儿。 “这就奇怪了,”我挠了挠头,转向楚乔,“你第一次听说万妖节,是在什么时候?” 楚乔想了想:“大概……十年前,但那时候只听说有这个节日,具体的年份、日期都不清楚。” “你再认真想想,是听谁说的?”我又问。 妖的记性一般而言,不太好,楚乔闭上眼睛,作沉思状,良久,眉头才舒展开,惊喜道:“我想起来了!是一个萨满师傅!” “萨满?”我皱眉,李须儿她们,也都看向我。 当世,真正的萨满师傅,已经很少,估计她们跟我一样,只认识一个叫杨柳的萨满。 我默默拿起电话,打给杨柳,问她是否知道这事儿。 “万妖节?”杨柳也是一愣,“不清楚哦,有这个节日吗?” “小姨,你再问问你的同行们,看谁知道?”我说。 “嗯,你等会,我在微信群里问一问。”杨柳挂了电话。 真是与时俱进,一群搞宗教的家伙,居然也弄了个微信群。 大概五分钟后,杨柳回复,回的是我微信,是一张微信截图。 几个名字前缀带“萨满”的,都说不清楚此事,不过最下面,有个萌萌哒兔子头像的人说:我知道,那是龙组十年前准备将妖族一网打尽的计划,不过后来实施起来的难度太大,便中止了。 我问杨柳:她是何人? 兔子头像的微信名叫“巭孬嫑莪”,不知道她是谁。 很快,杨柳回复:202。 第190章 破局之人 202,林瑶——201叫庄周,203叫芷若——她怎么也在萨满交流群里? 我又返回微信,看了看林瑶的名字,巭孬嫑莪,这是非主流文字,但她可是龙组总局的二号首长,起网名,肯定不会那么随意,说不定,这四个火星文,有什么深意…… 既然林瑶知道这事儿,我直接问她就好了,于是,我向杨柳要来202的微信号,添加好友。 半分钟后,202加了我好友,我马上问:首长,我想了解十年前的那个计划。 嗡,她直接打电话过来了,因为我们的微信号都是手机号码。 “喂,首长。” “你是谁啊?”202问。 “……陈洋。”我皱眉,杨柳没跟她说嘛。 “哦,”202顿了顿,“有事?” “……我想了解一下十年前龙组‘万妖节’那个计划。”我无奈地说,感觉林瑶的脑袋,好像慢半拍。 “那个计划早就中止了,还问它干嘛?” “呃,”我决定换个问法,问具体点,“林瑶首长——” “叫我202。” “好的,林瑶202,请问万妖节,真的存在吗?”我换了个称呼问她。 “叫我,202。”林瑶再次强调,是不是不喜欢被人知道她的本名,林瑶,挺好听的。 “202首长,我想问的是——” “不存在,是我们编的,”202截下我的话,冷声道,“怎么,你想过这个节?” “编的?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为了将阳界的妖族,一网打尽啊,用万妖节这个梗,将它们聚集在戈壁滩上,然后,丢一颗核弹,轰——这样子,是不是觉得这个战术不错?”202笑道。 “听起来好像是不错……”我苦笑,比较残忍,“那后来为什么没有实施?” “上头不允许,说妖也有好、坏之分,而且,这个办法只能灭掉成妖者,而灭不掉动物修炼者,如果这样做的话,也许会引来后面成妖者的疯狂报复。” 我点点头,有道理,感觉有点像种族灭绝计划,但这种事情,一旦没能完全灭绝,自然会遭到报复,妖可以化为人形,潜伏在人类社会中,能力值又很强,所以当它们有了戒心之后,肯定很难对付。 “你忽然问这个干吗?”202见我不语,问道。 “首长,你们的那个计划,被青龙国给利用了。”我想了想,十分肯定地说。 “怎么讲?” 我先把七日之后万妖节的这个传闻,大概给202讲了讲,反正她也知道,然后,我据理分析道:“青龙国利用了咱们这个万妖节的‘梗’,以假乱真,将阳界之妖,都骗到丁香湖的主传送门,一并转入妖界!”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202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补充军力,”我顿了顿,“首长,可否告知,阳界现在有多少妖?” “数量是动态的,我们没法准确统计。” “大概数,应该有吧?”我问。 “嗯……二十万,总归是有的。”202说。 二十万!我听了之后,心里一惊,妖界的妖民数量,要远少于阳界,之前白马城之战,青龙国三万精锐,白虎国五万妖兵,就已经是一次较大规模的战役,据邵依柔估算,现在青龙国的军力,已经达到鼎盛,全国适龄的青壮男男子,都被充军,誓要一统妖界,其总兵力,也才不过40万人,几乎是其他六个国家的兵力之和。 如果这二十万阳界之妖,全部被青龙国俘获,转化为武装力量,那青龙军就达到了60万人,对其他六国,兵力上将形成碾压的态势,就跟秦王扫六合似的,那这仗,还怎么打! 202听完我的上述分析,忽然沉默,可能之前,她也没想到局势会变得如此严峻。 沉默了半分钟后,202沉声问:“你有什么建议?” “两个办法,”我趁着她沉默的时候,已经思量出了对策,“第一,劝解全国各地的妖族同胞,不要中计;第二,关闭主传送门,不让青龙的计策得逞!” “第一个计划不可能,只有七天时间,联系不上大部分的妖。”202直接把我的第一个建议给否定了。 “那第二个呢?”我问。 “你们在前线的战报,203跟我说了,液氮可以封住妖兵,但你们根本挡不住20万妖众从阳界这边的冲击,所以如果想关闭传送门,只能从妖界那边想办法。” 202说的这一点,我倒是没有考虑过,对啊,作为一个妖,当它知道有这么个美好的机会,可以到达“修仙圣地”,而人类却在丁香湖守着,不让进,说进了后果会很悲惨——妖们会相信吗?它们肯定不会相信人的鬼话,必将强行冲击传送门,20万之众,即便三族精锐聚集在丁香湖,也挡不住它们。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将丁香湖方圆百里内的居民,在七日内尽数疏散,然后,陈兵百万,将那20万妖吓退,它们不敢硬上,也就没了冲突,不过,因为我们坏了妖的“好事儿”,它们或许还是会选择报复,而且,搞出这么大动静,社会舆论方面,恐怕难以交代。 再者,20万妖众,聚集在盛京,难免会有惹是生非之辈,怎么搞,都会出事情。 所以说,只有从妖界那边关闭传送门,让妖们彻底断了念想,才是唯一正解——因为这样可以甩锅给青龙国,是它们关闭的,跟人类没有任何关系! 我说了我的想法,202深表赞同,但马上又犯了难:“可排谁去执行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呢?” “我去。”我说。 本以为,202会表扬我的大无畏精神,熟料,她冷笑道:“你?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你给我个派你去的理由,先?” “首长,你知道的,我跟白虎国公主关系不错,到了那边,我可以借助她的力量,潜入青龙境内,找到主传送门地址,不惜一切代价关掉它!” “你知道传送门是什么吗?”202问。 “呃……上古妖死后的灵魂?”我试探着说,记得之前有人跟我讲过,具体是谁忘记了。 “这么大一个传送门,说明那个上古妖灵的灵力,至少灰气以上,你即便找得到,又拿什么去关掉它呢?” “……办法,总比困难多,难道首长您还有更好的方法么?我愿闻其详。”我笑道。 202又是沉默半响,终于妥协:“好吧,我跟201首长汇报一下。” 说完,她挂了电话。 刚才我开了扬声器,我跟202的对话内容,会议室内的其他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姐夫,这可是去送死啊。”尼奥皱眉道。 “如果真如202首长所说,传送门是灰气之妖留下的,那你即便找到,也不可能关掉它!”李须儿抱着肩膀说。 “也不是不能关掉,除非……”角落里的邵依柔,忽然小声说了一句,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除非什么?”鲍薇儿问。 “除非能找到一个灰气高手,可以用自爆的方式,强行关掉它;又或者,找到一个更高级的白气高手,也可以轻松关掉它。” “……柔柔,你这不是废话么,”须儿白了邵依柔一眼,“妖界,算我在内,只有四个黑气高手,连个灰气都没有,更何谈白气?” “妖界是没有,那人界呢?冥界呢?仙界、神界、魔界呢?”邵依柔笑道。 “人界也没有,如果有,龙组肯定掌握,冥界那边也是如此……”我肯定地说,现在人鬼二族,联手对付妖族,如果有高手,早就拉出来了,秦书瑶告诉过我,郑辰西就是冥界第一高手,不过黑气而已。 “哎?等等,”我说完了,才反应过味儿来,“柔柔你说什么?仙界、神界、魔界?” “你别想了,不可能的,”须儿摆了摆手,对我苦笑,“上三界,怎么会无聊到插手下三界的事务。” “不是,我的意思是,还有三个界?”我瞪大了眼睛,以为只有人鬼妖三界呢,还有神仙魔,一共六界吗? 他们几个看我的眼神,就像关爱智障似的,貌似,六界一说,是个常识,就好像地球有五大洲、四大洋,太阳系有八大行星,一加一等于二,半斤是八两那么简单。 “那三界在哪儿?”我问。 须儿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两个在上面,还有一个,在下面。” “都是真实存在的?”我问。 “废话。” “你去过吗?”我又问。 须儿摇头:“呵呵,我要是去过,我就不是妖族,而是仙族了,下三族的人,无法进入到上三族。” “黑气都不行?” “与气无关,即便你练到白气境界,也进不去,因为开启上三界的钥匙,在他们自己手中,只有他们认为谁有资格进入,才会邀请进入。” “有人去过吗?”我又问,纯属好奇。 “你以为得道成仙这个词儿,是个摆设吗?”李须儿笑着反问我。 我眨了眨眼:“倒是看不过不少从仙界归来,在阳界装B的小说,原来都是真的?” “我没看过,没有发言权,但我可以告诉你,随便从仙界下来一个家伙,灭你们人族一个集团军,绰绰有余。” 那看来,所谓修仙流小说,都是瞎编的了,因为小说里的角色,可以毁灭地球! 既然请不来上三界的所谓“高人”,那就没办法了。 我看了看邵依柔,除了给我涨了一点见识之外,她说的话,并没什么卵用。 但我发现,邵依柔却已然笑眯眯地看着大家,似有未尽之言。 “难道,你能请来上三界的人?”我试探着问,不能吧,会议室中,须儿年轻最长,一千多岁,连她都请不来的话,邵依柔一个区区白虎国官员之女,又有什么办法? “我不能,但雪樱的师父,应该可以吧。”邵依柔笑道。 “雪樱的师父?”我一时间蒙住了,转向须儿,“那不就是你师父么?” 雪樱和李须儿,都属紫阳门掌门,夏月良的徒弟,另一个紫阳门人董小诺,则是夏良月的师兄,王小川的徒弟,紫阳门正统里,好像就这几个人。 “我师父?”李须儿皱眉,“他老人家,会认识仙界中人?” “雪樱说认识,我也不清楚。”邵依柔把锅,都甩给了燕雪樱,她俩现在是同学兼闺蜜,邵依柔知道这点,也不足为奇。 须儿疑惑地掏出电话,按出一个号码,开了外放,放在会议桌上,我以为是打给夏良月,嘟嘟嘟几声之后,里面传来的却是燕雪樱的声音:“师姐,怎么啦?” “你在哪儿?”李须儿问。 “我出去做头发了,怎么了师姐?”燕雪樱问,她原本应该也在友谊宾馆的,不过刚才我召开会议的时候,她房间里没人。 “师父认识仙族的人吗?”须儿问,“我怎么不知道?” “哈,你都离开师父身边多少年啦,一直也没回来过,师父是去年才认识的一位仙人。” “怎么认识的?”须儿问。 “昆仑山偶遇,师父在山里修炼,摆下了九九八十一局棋,自己跟自己下,下到最后,走火入魔了,幸好遇到一位仙人下届,解手全部黑棋,战败了师父,这才将师父给救了过来,二人便认识了,后来,仙人经常来阳界找师父下棋,我还见过一次呢!”燕雪樱介绍道,听起来不像是假的。 “哦?是哪位仙人?”须儿问,之前她说了“得道成仙”这一词,估计专指阳界有人修炼达到了一定程度,获得加入仙界的资格,有可能,是个历史名人。 “易安居士。”燕雪樱说。 易安居士,听起来有点耳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我身边的楚乔掏出自己的手机,应该是要百度一下。 “哦,是她啊,”须儿显然知道这个人,“那你觉得,如果要请她帮我们,能同意吗?” “帮你们干嘛,下棋吗?”雪樱笑道。 “帮我们关闭妖族传送门。” “呃……这个,我觉得你还是问问师父比较好。” “嗯。”须儿挂了电话,又拨打出去,这回是个男人接听的。 “师父,是我,须儿。” “干啥呀,我做饭呢,你大点声!”电话背景中,传来油炸的滋啦滋啦的声音。 “师父,你在哪儿?”须儿凑近电话,大声问。 “在家啊。” “师父,我去找你。” “哦,来呗。” 李须儿说完,直接就把电话给按掉了。 “这就完了?”我惊讶道,她们师徒的沟通方式,还真是特别。 须儿起身:“你跟我走一趟。” “谁,我吗?”我问。 须儿白了我一眼:“点子是你想出来的,就得你去落实,我这是在帮你。” “……好吧。”我起身,准备跟李须儿出去,估计得坐飞机吧,夏真人,在西北。 刚要走,楚乔拉住了我,给我展示手机页面,是个古代美女的画像,旁边有小字:李清照(1084年3月13日—1155年5月12日),号易安居士,汉族,齐州章丘(今山东章丘)人。宋代女词人,婉约词派代表,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称。 卧槽?居然是李清照,凄凄惨惨戚戚的那个词人,她什么时候成仙的? 不管了,仙界的事儿先放一边,我们目前只想关闭传送门。 我让鲍薇儿好生安顿楚乔三姐妹,她们参加过这个会议之后,肯定不会再对妖族抱有幻想了。 出了友谊宾馆,刚好遇见猞猁,问主人去哪儿,我问须儿,能不能带着她,须儿说可以,她又给燕雪樱打电话,让她带上赵东来,去盛京桃仙机场集合,一起回紫阳门总部。 上次,赵东来在废弃工厂被尉迟尼玛壁将军打伤之后,我送他去燕雪樱那里调养,因是内伤,又同为紫阳系,所以东来恢复的很快,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行走,只是战斗力减弱了不少,话说回来,就他那点战斗力,现在连我都不如,还真拿不出手。 我和须儿打车去机场,路上,201给我打电话了,原则上同意我去妖界出差的申请,但她有个底线,就是我得保住性命,否则,对秦书瑶那边没法交代。 我没敢告诉秦书瑶最近一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怕她担心。 到了机场,利用龙组局的特殊身份,购买五张机票,下午一点钟飞兰舟市的,那里应该离昆仑山最近吧? 等了半小时,赵东来和燕雪樱也到了,五人汇合,在机场吃过午饭,登机西去。 下午三点多,飞机在兰舟机场降落,这里很偏西了,太阳依旧在“正午”的位置,而且今天兰舟的天气很热,二十五度以上,一出飞机,就感觉到了闷,因为我们穿的,都已经是秋末初冬的服装。 出了机场,我们没带行李,打了一台车也能坐的下,本以为要去汽车站,转乘汽车再去昆仑山,可出租车却将我们拉到了一个小区门口,雪樱付款,让我们下车。 “来这儿干嘛?”我问,这小区依山而建,是个很高档的别墅花园式小区。 “师父的家就在这里。”须儿说。 堂堂紫阳门掌门,居然不住在山上的道观,而是住在如此奢华的别墅中,该不会是个江湖骗子吧? “等会,是不是应该买点什么见面礼?”我拉住李须儿,皱眉问。 “这儿能买什么?”须儿看看周边的环境,都是住宅区。 “你们师父,喜欢喝酒么?”我问,看见有个烟酒专卖店,店不大,不过但凡烟酒专卖,茅台五粮液,肯定是有的。 “想买就买吧。”须儿无所谓道,掏出自己的女士烟,点着一根,坐在了小区门口的石墩子上。 “他抽烟吗?”我又问。 “抽的,”雪樱笑道,“最爱抽软中华了!” “那就好办了!”东来笑道。 我跟东来进了那家专卖店,买烟不按条,而是按箱,两箱,一共100条软中华,买酒也是如此,两箱茅台,24瓶,完事儿我把卡给赵东来结账,直接去跟店里伙计去后面库房搬运了,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估计得十万块左右吧,这礼可不算薄了。 我俩抱着烟酒出来,跟她们仨进了小区,感觉像是新建的,很多别墅都没有住人,我们步行来到一栋别墅前,进了院子,雪樱直接掏出钥匙,捅开了房门:“师父,我们回来了!” “回来啦。”客厅沙发里,坐起一个中年男子,长相有点……有点丑,或者说,奇怪吧,感觉五官像是捏上去的,而且脸也油乎乎的,体型微胖,典型的中年油腻大叔,不过,我开了阴阳眼之后,立即对此人刮目相看! 黑气,浓墨黑,看气成色,应该是黑气高阶,此人,极有可能是华夏武林第一高手啊! 终于明白“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含义了,本以为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呢…… 赵东来可是很会来事儿,把烟箱子往地上一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孝徒孙赵东来,拜见掌门师祖!” 赵东来在紫阳门李的辈分比较低,管须儿、雪樱都叫师叔,自然得管这位夏良月叫掌门师祖了。 夏良月从沙发上起身,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卷,冲赵东来笑道:“我知道你的事儿,起来吧,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嘛!” “多谢掌门师祖。”赵东来起身,偷偷擦了一下汗,可能是太过紧张的缘故,毕竟他有前科,原谅他,不止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们这种江湖中人,很讲究门风、面子,如果一个门派出了叛徒、坏蛋,掌门人或许会“清理门户”的。 “徒儿拜见师父。”须儿只是拱手,并未下跪,而燕雪樱甚至连手都没拱,直接跑过去,挽住夏良月的手臂,嬉皮笑脸的,看他俩,更像是父女关系。 我放下茅台酒,给了猞猁一个眼色,一人一妖,齐声拱手道:“拜见夏真人。” “师父,我给你介绍啊,”雪樱笑道,“这位大帅哥呢,就是我的那位徒弟,你的师孙,陈洋啦!而那位绝世大美女,是陈洋的坐骑——对了,你叫啥来着?” “十四。”猞猁轻声道,路上燕雪樱一直美女美女地叫着,忘了她的名字。 “嗯,不错,不错,郎才女貌,”夏良月很客气,指了指茶几,“陈洋啊,过来,先陪师祖下一盘棋,如果你能赢我,我才会为你引荐易安居士。” 哎呀?我一愣,他怎么知道我来的目的,之前无论须儿还是燕雪樱,都没有跟他讲过啊! 难道,这紫阳门非但会观气术,还会算命? 不对,算命那东西,基本都是忽悠人的,刚才我注意到,夏良月在看着我的时候,手指放在旁边,掐算了几下,或许,他这是某种读心术…… 第191章 机关算尽 夏良月即便会读心术,也没关系,反正我心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谓光明正大,与夏良月身后挂着的牌匾不谋而合——正大光明。 一般这内容的牌匾,应该挂着官府衙门里,而且,挂什么,就意味着主人欠缺的是什么,所以我不知道夏掌门把这玩意挂客厅里什么意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夏良月跟燕雪樱通电话的时候,说自己在洗浴中心,正在给失足妇女开光。 “陈指挥使,师父和你讲话呢。”李须儿见我发呆,轻声提醒,他叫的是我官名,可能想在夏良月面前,拔高我的形象。 “哦,师祖,”我拱手笑道,“象棋,我不是太在行,段位较低,恐怕无法赢您。” “呵呵呵,”夏月良微微一笑,“适才我可说了,你只有赢了我,才有资格见易安居士,倒不是我为难你,陈指挥使——” 说着,夏良月颇有些玩味地瞥了须儿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须儿给我拔高的这个身份,没什么卵用,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 “易安居士的脾气很怪,她跟咱们凡人接触,只下棋,从不言其他,只有输棋之后,才会与人说话,我与她下棋,几乎是二八开的胜率,如果你连我都赢不了,你觉得,你能跟易安居士说得上话吗?” “……那我可以找帮手吗?”我问。 夏良月又是一笑:“国内象棋手,能入我眼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你随意。” 我的心,不由得凉了半截,听夏良月这语气,貌似顶级的象棋大师,都下不过他,更何谈李清照? 可能是因为象棋这东西普及型没有围棋那么广,而且比赛奖金什么的也没围棋多,没多少职业棋手吧,现在各项文体运动,都是高度商业化,有钱赚的项目,才能推广得起来。 不过,呵呵,我想到一个办法。 “好吧,师祖,但我需要出去准备一下,给我两小时时间。”我说。 “可以,我在家里等你。”夏良月说。 须儿和雪樱以为我的象棋水平真的很厉害,刚才只是谦虚一下,便留在了别墅内。 我和东来、猞猁出了别墅,东来是知道我水平的,高中时候,晚上没有娱乐活动,男生们经常在宿舍里打着手电筒下棋,我在整个年级组,也只能是前五名的实力,放在全市,估计前百名都进不去,更别说是全省、全国了。 “你真要搞啊,搞得过吗?”东来问。 “肯定搞不过啊。” “那你还答应。”东来皱眉。 “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东来苦笑,“我水平还没你高呢!” “咱们可以唱个双簧,不,”我又看了看猞猁,“咱们得唱个三簧!” “怎么弄?去找高手,躲在幕后帮你落字?”东来问,我点头。 “你认识特级大师?” 我摇头:“不认识,但我知道有个电脑软件,叫‘天梭’,下象棋很厉害,国内的特级大师,全不是它的对手。” 东来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借助人工智能啊!” 我微微一笑:“这是人族最大的优势!” 我出来,主要目的是为了打电话,联系龙组局,借用这台叫“浪潮天梭K1”的机器,也不用运来,远程操控即可。 自从电脑出现,并且发展速度日新月异,人工智能挑战人类大脑的领域也越来越多,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名叫“深蓝”的机器,挑战人类的国际象棋冠军,一开始,互有胜负,不过当“深蓝”进一步升级之后,人类的冠军,已经完全没有取胜的机会,国际象棋这一领域,率先被人工智能攻克。 去年,围棋领域,也出现了一款强大的机器人,即谷歌公司的“阿尔法狗”,在游戏平台上,连胜数十场,那只是“阿尔法狗”的热身,最终,人类围棋冠军柯洁,也惨败给了阿尔法狗,而且,这只是初级阿尔法狗,如果进一步升级的话,人类更加不是对手,这样,围棋领域也被攻克。 不过,无论深蓝还是阿尔法狗,都是国外的人工智能。 象棋,是中国独有的一门棋艺,外国几乎没人玩儿,毕竟棋子上写的是汉字,所以外国公司也没人想到如何让人工智能进占这个象棋领域,但我们自己国家为了彰显计算机技术,于早些年,依托先进的“浪潮天梭K1系统”,也搞出了一款专门下中国象棋的软件,一台电脑,同时对战五个顶尖象棋高手,十局,三胜五和两负,之后对战当时的全国冠军,许银川,两战两和。 这件事,发生在2006年,那时候我还在上中学,刚刚接触电脑,只会打打魔兽、CS,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感觉非常震惊,没想到电脑会这么厉害。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不知道现在那款机器人,是否得到了升级,如果有,根据深蓝、阿尔法狗的经验,升级后的实力,肯定能完爆人类,至于,是否能打得过仙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别墅区外的一家甜品店,我给202首长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202听说仙族下凡,也觉得很惊讶,要亲自过来拜访一下,我说你随意,但先帮我把那台机器人给我找到,并运作起来。 龙组总局想搞到一个东西,只要是国家的,都不会费什么力气,五分钟后,202便回电话,说找到了,只不过十年前那次对决之后,“深蓝天梭”就没有再升级过,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已经在证明了人类不是其对手。 “如果现在升级的话,需要多久?”我问,其实升级也很简单,把近十年来,所有象棋大赛的棋谱都输入软件即可,人工智能,之所以叫做人工智能,是因为它具有自主学习能力,它能储存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甚至上亿的棋谱,只要对手走一步,它就会通过运算,推断出所有的结果,从而选择自己的最佳应对办法。 这么说吧,一个人和“浪潮天梭”下棋,就相当于在和古今所有棋手在下棋,而且,每一步,均是所有棋手的最佳选择,除非你的实力,超过了古今所有棋手,达到真正的登峰造极,否则,很难赢下跟机器人的比赛。 “我问过技术人员了,至少得三个小时。”202说。 “嗯,那我等得起,你给我个那边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我跟他们对接。”我说。 “OK,”202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说叫唐主任,然后又说,“我这就飞过去找你。” 我给了202夏良月家的地址,202便挂了电话。 我给那位唐主任打电话过去,喂喂两声,听声音觉得有点耳熟。 “唐主任,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面啊?”我笑问。 “我也觉得你的声音很熟悉,你是不是陈……” “陈洋!”我说,“你是唐振宇吧!” “哈,陈大人,还真是你。”唐振宇笑道,就是在龙组总局里,研究张安琪的那个胖子科学家。 寒暄之后,谈正经事儿,原来那个“浪潮天梭”系统,就是唐振宇团队当年搞出来的,所以202找他,让他负责跟我对接,我提了升级软件的要求,不要嫌费事,搞得越厉害越好。 “为什么?”唐振宇不解地问,“以现在天梭的实力,足以应对顶尖的人类棋手了。” “因为我要挑战的,不是人类棋手。” “啊,”唐振宇恍然大悟,可惜悟错了方向,“你是要和地府的人下棋?” “老唐同志,龙组的规矩,你该懂吧。”我讪笑道。 “对对,不该问的不问,我这就去带人做系统升级!”唐振宇也笑,他是个科学家,术业有专攻,我不想让他参与到具体事务中来,做好他的科研领域的事情就行了。 曾经有个英国的科学家,水平很高,如果一直高科研的话,或许历史地位会突破天际,只可惜,他晚年不小心知道了六界的存在,但又没见过其他界的人,于是开始用科学的办法,去证明六界之一——神界的存在,荒废了科学研究,最终失败,郁郁而终。 这个英国人最突出的成就,就是发明了万有引力定律,为物理学奠定了基础,被奉为近代科学的鼻祖,他叫艾萨克·牛顿。 我跟唐振宇接触的时间较短,但也我能感受得到,他在科学领域内的非凡天赋,他这种人,是国之栋梁,他们的大脑,就是大国重器,我不希望唐振宇知道的太多,因为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陷进去,我不想他也成为牛顿那样的人。 与其他五界交涉,交给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即可。 唐振宇那边在忙,我这边也没闲着,我大概知道那台电脑,跟银河而似的,非常巨大,估计也有大象那么大,短时间内难以空运过来,再说,即便空运过来,估计以夏掌门家的常规220V电压,也带不起来,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利用游戏平台,让浪潮天梭就在机房里下棋,通过操纵游戏平台,我们在这边,跟夏掌门对弈。 基于此方略,我和赵东来、猞猁去了商场,买了个IPAD,下载了非常专业的“腾讯QQ游戏中心”,再下载中国象棋,这样,只要浪潮天梭使用一个QQ账号,然后我来扮演夏掌门,他怎么走,我就怎么走,就可以实现与浪潮天梭的隔空对战了。 “不过,这样直接拿着IPAD跟人家下棋,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东来皱眉道。 “会被识破的。”猞猁看懂了,也说。 “那怎么办?”我问。 东来想了想:“我记得龙组局里有种设备,蓝牙眼镜,比如,你佩戴蓝牙眼镜,在客厅里跟夏师祖下棋,我在隔壁的书房里,用电脑就能监控到到你所看到的棋局,知道你们每一步对战走的是什么子,然后,天梭落子后,我再通过耳机,告诉你应该怎么下!” “这个办法好啊!”我打了个响指,神不知鬼不觉,将我和深蓝天梭连在了一起。 我马上给203打电话,让我找兰舟本地的龙组机构,问有否蓝牙眼镜装备,203给我查了兰舟龙组局的负责人,姓宋,宋局长说正好上面省汀新发了这种设备,表示马上拿过来给我试用。 一小时后,蓝牙眼镜、隐形耳机,都到了我手里,我跟东来在五米远的距离上做了实验,非常好用! 准备就绪,就差唐振宇那边的系统升级了。 宋局长请我们仨吃饭,吃过饭,晚上六点一刻,唐振宇终于回话,说升级好了,我让他登录QQ游戏中心,自己先跟深蓝天梭对战了一局,卧槽,真特么厉害,我知道下不过它,已经很小心谨慎了,一直龟缩防御,但还是在二十步棋之内,就被他的双车破了防守阵型,直捣黄龙,一顿风骚的换子操作,把我逼死在家里。 “牛B啊!”东来在旁边观战,不禁感慨,“简直不是人能下出来的!” “本来就不是人,好么?”我讪笑道,这回有底气了,打车回夏良月家的别墅,刚好,202下了飞机,也赶了过来,只不过她是让龙组局的人接她的,用的专车,双方一起进了夏掌门家,202跟夏良月应该是见过面,没有过多寒暄,202也说,来这里,并不是代表龙组,只代表她个人,目的很单纯,来看神仙下棋! “呵呵,貌似林首长对陈洋很有信心呐!”夏良月笑道。 “掌门师祖,请开始吧!”我扶了扶黑框眼镜,摄像头是在眼镜中间,隐藏起来了,外面覆盖了一层什么涂料,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而此时,赵东来已经在隔壁房间,跟我连接起来了。 不过,我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夏良月的读心术,他冲我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我的眼镜:“你这是作弊吧?” 我很快反应过来,也笑着回应:“您不是说,我可以找人帮忙么?” 夏良月倒是大度,也许是自负,并未计较,让雪樱将茶几收拾出来,摆上棋盘,开战。 我看出来了,这棋盘是金丝楠木,很古董,能值不少钱,而棋子,更加名贵,目测是和田玉的,上面已经有了包浆,估计也很有历史。 摆好棋子,对战开始,我执红先行,第一步无所谓的,我就随便走了,当头炮,估计让浪潮天梭来走,也差不多是这招,夏良月瞅瞅我,上来一个马,防止我打他的中心卒,都是常规操作。 熟料,耳机中却传来赵东来的声音:“哎,你怎么走上了?天梭先行,不是走这一步啊!” 既然夏良月知道我作弊,我也就没有掩饰,直接转头问那边,大声问赵东来:“东来,它是怎么走的?” “车九进一。” “啊?”我一愣,车九进一,不就直接把马让对方的炮给打掉了么? 是不是那台电脑烧掉了啊,这么蠢的走法! “快点啊!改回来!”赵东来催道。 我冲夏良月苦笑:“掌门师祖,我缓一步棋。” “可以。”夏良月收回了马,我也撤回炮,把车往上推了一格。 夏良月的反应,跟我差不多,眉头一皱:“这是什么开局?”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我笑道,既然选择相信浪潮天梭,就顺着他来吧,兴许是奇招呢。 夏良月没客气,用炮干掉了我的马,他这个炮的位置,我是拦不住的,下一步就能撤回去。 东来继续告诉我,电脑怎么应对,也没管那个炮,自己走自己的,走了几步,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马,是故意丢掉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先手出车,因为自己是红棋,本来就是想先手,再抢先出车,再算上弃马这一步(对方打过来也要步数的),相当于舍掉一子,领先了对方三手棋,优势逐渐出来了,全盘运作起来,攻了出去,压得夏良月频频皱眉,苦于应对。 终于,第五十四步,夏良月一个不留神,被天梭的马插进了老巢,破了口子,又四步棋,双方互换两字后,夏良月完全陷入被动,我看得出来,再走三步,就能将死他,而且,毫无挽救的余地。 连我都能看出来,夏良月当然也能,直接弃子认输,但他貌似不是很服气,低声道:“大意了,三局两胜吧。” “哎,师父,你不能玩赖啊!”雪樱撒娇似的去晃夏良月的袖子,被须儿给拉开了,因为夏良月的头顶黑气,已经旺盛起来,看来是要来真的了。 第二局,他破釜沉舟,势要取胜,所以,“不顾颜面”地选了先手红棋。 起初,夏良月确实占优,但他毕竟是人,是人就会出错,这个错误,我看不出来,可天梭能看出来(走完之后,我才能看得出来),它逮住了夏良月两手臭气,扭转战局,化劣势为优势,再次击败了他! 这回,夏良月彻底服气了,认输的一刹那,头顶黑气顿时散乱下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夏良月叹道,“我与这位高手的棋力,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那用他来斗战易安居士,您觉得有几分胜算?”我赶紧问。 夏良月想了想:“说不准。” “为什么呀,师父?”雪樱问,“您之前不是说,您和她下棋,是二八开吗,说明水平相差不多,这位高手比您高一个等级,不是应该能打得过易安居士么?” “呵呵,”夏良月苦笑,“我跟她二八开,是因为她让了我一个子……” 我勒个大去!让子! “让您什么子?”我问,让的东西不同,结果自然不同。 “单马。”夏良月说。 哦,这样我心里放心不少,让个单马还好,虽然少了个马,但换个角度,也是少了一个障碍物,就跟第一局那样,少个马的那一侧,炮和车都能很快地打出去,但毕竟还是让子,象棋主要战斗力,就六个字,五对六,还是需要以超过对手的棋力为保障,才能反败为胜。 “是不是可以请易安居士出来了?”202轻声问。 “我试试吧,”夏良月转向燕雪樱,“雪樱,你将棋盘放置在阁楼,然后离开,易安居士对弈,绝不允许第三个人在场。” “……啥意思,只能我上去吗?”我皱眉问,那样会心慌的。 夏良月看出了我的慌张,笑着拍了拍我肩膀:“放心,她不会伤害你,你只管下棋即可。” “那这个,”我指了指自己的眼镜,“她会不会介意?” “她只管下棋,不去管对手是谁。”夏良月又笑。 我稍微放下心来,跟雪樱收拾起象棋,上了二楼、三楼、阁楼。 阁楼比较矮,上面是三角顶棚,面积也不大,而且,两扇透气窗,全封起来了,这里应该是夏掌门和李清照日常对战的地方。 地板上,摆放着一个矮方桌,两侧各有一个蒲团,貌似应该是以跪姿下棋。 我跟雪樱将棋摆好,雪樱问我:“哥,要不要给你摆一杯茶水呀,紧张了可以喝一口。” “她喝吗?”我指了指对面问。 雪樱摇头:“我哪儿知道。” 话音刚落,须儿光着脚上来了,端着个茶盘,里面一壶热茶,两只茶盏,放在桌边。 “别紧张,”须儿亲了我一口,“即便赢不了,我估计你也能得到跟她对话的机会,但下完棋之前,不要乱讲话,知道吗?” 她这一亲,给燕雪樱搞一愣(她还不知道我和须儿的关系),脸色有点红。 “师妹,咱们走吧,易安居士马上就来了。”须儿拉着雪樱下了楼,将三楼与阁楼中间的门关上,咔哒,锁死。 我擦掉了须儿留在我嘴唇上的味道,深吸一口气,跪在蒲团上,静静等待。 说不紧张是假的,第一,她是历史名人,说是古今第一才女也不为过,听说长得还挺漂亮的,这种穿越古今的见面,怎能不令人兴奋? 第二,她是所谓“上三界”的人,相对于我而言,简直就是掌握了高等级科技的“外星人”,见到外星人,能不紧张吗? 关键,我还有求于李清照,能否化解这次妖族的阴谋,可全靠她了! 正胡乱寻思着,我看见对面的蒲团旁边,忽然出现一个东西,是两只脚,穿着白色宽松袜子的脚,继而,裙摆出现,像是泉水在慢慢上涌一般,小腿、大腿、腰、胸、脖颈、脸庞、头发,都按顺序变了出来。 我开着阴阳眼,看见她发髻上方,一道灰色的气焰,微微摆动,原来仙族也是一道气。 确实是个美女,长得很漂亮,年纪大概二十五岁上下,这种出场方式好特别啊,我一时间逗比,不由得鼓起掌来:“好,好!” 美女眉头一皱:“你作甚!” “肾?”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后腰,“什么意思?” 美女的脸沉了下来,双眼微微眯起,完了完了,她是不是生气了啊? 我忘了不能说话的! 还好,她并未离开,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扶着裙摆,跪坐在蒲团上,伸出一只玉手,扬向棋盘:“请。” 我笑了笑,盯着棋盘,等待着赵东来发号施令,可等了能有十秒钟,他还是没吱声。 我轻咳了一声,提醒赵东来,他能听见我说话的。 “请!”李清照又说,语气中,已经有不满的意思了。 “完了,”耳机中,传来赵东来的声音。 “怎么了?”我问。 “好像死机了,你先随便走着,我问问唐教授那边是咋回事?” 尼玛!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请!”李清照又催了一次,我只得硬着头皮来,也学天梭的那一招吧,先上车! 李清照貌似也没见过这样的开局,略微沉思了一下,但她并未用炮来打我的马,而是将边兵,向前拱了一步。 这下,我不会玩了,该怎么办? 尴尬地等了十秒钟之后,李清照终于发火,沉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还玩不玩了?” “还玩个几把,”耳机中传来赵东来的惨笑,“唐教授说,电脑烧坏了,至少需要24小时才能修好。” “那个……”我冲李清照苦笑,准备找个借口,不行的话,明天再玩? “怎么,没了浪潮天梭,你就不会下棋了?”李清照冷笑道。 我心里一惊,她怎么会知道那机器的名字? 但她接下来这一句话,更是吓得我差点尿了裤子! 李清照淡淡地说:“是我弄坏那机器的,你们这样组团儿来欺骗我,真的好吗?” “我……对不起,仙尊!”我赶紧道歉,原来李清照什么都知道,还能远隔千里之外,隔空干掉那台电脑,这是什么法力啊! “下棋吧,”李清照眯着眼睛说,“如果你能逼我和棋,我就让你离开这个房间。” “如果不、不能呢?”我咽了一下口水,问她。 “呵呵,你说呢?”李清照阴冷笑道。 言外之意,如果我输了,她就会弄死我…… 第192章 神仙棋 “也不能不下,对吧?”我苦笑着问,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临阵脱逃。 李清照笑眯眯地看着我:“你可以离开。” “多谢仙尊!告辞!我去换夏掌门来跟您对弈!”我心中惊喜,拱手跟她告别,可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膝,似有千金之重,怎么也不能从蒲团上“拔”起来! 明白了,仙术!李清照把我的下半身给固定住了! 我再次苦笑:“仙尊,既然如此,那就开始下棋吧。” 我是有托底的,所以,并不是太害怕,大不了就是她把我给弄死呗,正好送我去地府,跟宋帝王见面,也顺带着解除了我跟猞猁、楚芸芸、楚菲菲之间的妖奴关系,还让她消了气,可谓一举三得。 “呵,想得美。”李清照淡然一笑,捏起一个自己的马,向空中一抛,跟变戏法儿似的,那枚象棋棋子,凭空不见了! “什么意思,仙尊?”我盯着空气,不解地问,是传送到仙界去了吗? “你以为被我杀死后,你的鬼魂,还会存在么?”李清照冷声问。 我心中一紧,李清照的意思,是要彻底杀死我,连作为鬼魂的磁场都不留,就像那枚棋子一样,烟消云散! 哎,等等,她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明白了,原来她也会读心术,是不是夏掌门教她的? 不不,紫阳门的绝学是观气术,夏掌门的读心术,很有可能,是因为陪李清照下棋,李清照心情好,传授给夏掌门,作为某种报答或者说奖励,李清照,才是真正的读心术高手,所以,之前她跟我一见面,就窥到了我的内心深处,知道我在作弊,也知道京城有那么一个叫“浪潮天梭”的机器,故此,她才会用仙术,将机器损毁! 既然李清照拥有读心术,应该能知道我的棋力,完全跟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即便是她对战天梭,也未必会输掉,下棋就是找乐子嘛,为什么她不想挑战一下人工智能,而是第一时间,选择将天梭摧毁掉呢? 难道……她知道自己下不过天梭? 读心术、读心术……我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是李清照的象棋水平,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只是因为她会读心术,可以窥探到对面棋手的一切心理活动,知道对手走每一步棋的打算,再以此,来决定自己应该怎么下,如果是这种方式的话,那她的运算方式,比深蓝天梭更要高上一级! 天梭只是掌握所有历史上的棋谱,从中挑选最佳应对手段,而李清照,是直接猜到对手每一步棋的意图,先手反制,象棋就是你攻我伐、尔虞我诈,挖坑给对方,坑对方的子嘛,对手冥思苦想出来的坑敌人的妙招,都被她的识破了,还怎么可能会赢? 我慢慢抬头,看向李清照:仙尊,你不是会读心术么,应该也猜到了我的这个大胆设想,我猜对了吗? 李清照也在看我,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不过马上消失,又马上避开了我的视线! “呵呵,真是如此?”我笑问。 李清照像是被人看见了隐私似的,脸色绯红,沉声道:“你到底下,还是不下!” “我不是不得不下吗?”我问,她的心已经乱了。 李清照将视线转回来,平静地看着我:“即便你知道了我的手段,也无法破解。” “承认了,对吧?”我笑道,探出上半身,倒了两杯茶,推给她一杯。 “谢谢。”李清照说。 “客气,开始吧,在下觉得,还是有可能赢仙尊的。”我喝了口茶说。 “你的每一步棋,我都能猜的到,你怎么赢?”李清照眯着眼睛问。 “那我就不去想下一步,见招拆招,不就行了?”我笑道。 “呵,有那么容易?” “试试。” “试试就试试!”李清照有点恼怒,拿起棋子,准备……“哎?我怎么缺了一个子?” “你说你右边的马啊?刚才不是让你给扔了么?”我憋着笑说。 “罢了,”李清照皱眉,“让你一子又何妨!” 说完,她拿起了炮,就要走。 “等会!”我伸手叫停,“刚才的开头不算,咱们重来!” “可以。”李清照自然知道刚才我那招先手,是跟浪潮天梭学来的,并非我的本意,现在没有浪潮天梭,只能跟她真刀真枪地干了。 双方复盘到初始状态,我走了当头炮,脑海中,也没闲着,没有想棋路,而是用心算占据我的全部心理活动,具体计算的是,棋盘上,一共多少个格子,多少个点,可以分成多少个长方形……卧槽,不数不知道,一数不老少,可以分出来N多个长方形。 我在数长方形的时候,李清照显然在窥探我的内心,她举起马,想了想,放下,又举起了炮,却迟迟不落。 “哎呀!你烦不烦!”李清照忽然怒了,尖声喊道。 “怎么了,仙尊?”我问。 “你数方块数的不累吗?我看着都眼花了,”李清照皱眉,“不许再数了!” “那你别看不就行了。”我端起茶水,得意地抿了一口,又从兜里掏出香烟,“仙尊,介意吗?” “随便!”李清照将炮重重落在了中间,跟我顶上了。 我想都没想,直接打掉了她的中心卒,吃掉一个算一个,再后面,抱歉,不想,连她要怎么走,我都不去想,脑海中,须儿钻了进来,我回味的都是须儿跟我在床上缠绵的事情,很多细节,栩栩如生。 李清照依然在窥探我的内心,她的脸色,越来越红,樱唇紧咬,眼色游移,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不少,我把跟须儿的情节想的差不多了,又开始回忆小米,然后是郑辰西。 “你够了!”李清照怒道,从小鼻孔中喷出两道白气,跟牛犊子生气了似的,“怎么你脑子里尽是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怕天天想这些肾虚?”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见你,我就想起她们几个。”我笑道,说完这话,我开始打量跪在对面的李清照来。 她长得很标致,古典型美女,一头秀发垂在两鬓,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绯红,朱唇娇艳欲滴,瓜子脸形,完美无瑕,可能因为是仙人之体的缘故,她的面颊虽然红了,却显得晶莹剔透,脖颈下方露出来的肤色,也如羊脂玉一般温润。 身材上来看,李清照属于那种娇小型的女子,温柔绰约,曼妙纤细,又显清丽绝俗,如果她的密度也跟人体相同的话,应该只有八十多斤,但瘦弱并不代表她没料,衣服还是很鼓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现代的内依之类的东西,她穿的是古装,里面应该只有棉布衣衫。 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刚才窥我的内心,窥的春心大动的缘故,我发现她的衣衫前端,隐隐出现两个你懂得,看来真得没有海绵保护,天然的话,这形状可真不错,如果能握在…… 啪!李清照忽然一个巴掌甩了过来,打得我一脸懵逼,好在不是很疼。 “下棋就下棋,你打人干嘛呀?”我皱眉问。 “你、你——”李清照喘着气,用手捂住上下起伏的胸口,面如三月桃花,好像还出了些汗,“你流氓!” “呀,”我故作惊讶,连连摆手,“对不起,仙尊,我忘了您的读心仙术了!好好,我不再YY你了!” “哼!”李清照放开手,“下棋!” “下啊。”我说。 “你下啊!” “……仙尊,貌似轮到您走了吧。”我笑道,什么神仙嘛,意志力这么薄弱,看两眼就受不了了? 第193章 狗血 李清照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似在平和情绪。 我以为仙人不需要呼吸,看来仙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刚才她打我的那一下也不疼,更接近于爱抚,貌似,我只要跟她正常接触就好了,至于输赢,我觉得现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赢她,为的便是话语权,而我现在跟李清照说过的话,估计比夏掌门这一年时间,跟她说的都要多了吧? 最关键的,她会读心术,早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李清照上了单侧的马,驱赶我的炮,我沉炮到自家的兵前面,不舍中心位置,她出了边车,准备来抓我,我跳马,开始正常布局,双方你来我往,行的都是平稳的棋招,我唯一需要注意的点,就是不去自己想“我为什么走这步”、“下一步该怎么走”,以防御为主,见招拆招。 李清照的真实棋力,确实很一般,我在不算计的前提下,都能跟她下个半斤八两,而且她行棋很谨慎,也可能是内心慌乱(期间,我也一直在想没用的事情来干扰她),不轻易出击,很快,局面演变成了犬牙交错的鏖战。 半个小时过去了,因为阁楼里不通风,有些闷热,那一壶茶水,被我俩喝光。 我应了一步棋,李清照凝眉,陷入沉思。 “仙尊,没水了,要不要让人送一些上来?”我轻声问。 李清照眼睛未离开棋盘,嗯了一声,还带有余音,声音听起来很是让人酥麻。 我拿起之前摘下的耳机——揭穿李清照的伎俩之前,也就是那翻对话之前,我就把耳机关掉了,下面的人,除非会隔墙有耳之术,否则听不见我们的对话——这是为了照顾仙族的面子,毕竟我要求她办事。 “东来,东来,听见请回话。”我对着耳机说。 “哎卧槽,你终于回话了,怎么样了?”赵东来着急地问。 “让李须……让林瑶送一壶茶水上来,如果有小点心,也再来点儿,估计我和仙尊还要下很久。”我说,没叫须儿,而是让202上来,人家千里迢迢从京城飞过来,就是为了见李清照一面,我得给首长个机会不是。 琢磨这事儿的时候,李清照好像没有窥探我的内心,一直在思索棋招。 “好嘞,”东来在楼下说,“马上准备。” 大概三分钟后,下面传来敲门声,我说请进,咔哒,门锁被打开,202端着一个大茶盘,从楼梯上来,她的面色有点发青,连自己的呼吸都屏蔽掉了,手却还是一直在抖,抖得茶盘里的水壶盖,哗哗哗直响。 202上来,跪地,把大茶盘放在棋桌旁边,颤声道:“仙尊,请慢用。” “嗯。”李清照依旧盯着棋盘,也只是应了一声,没看202。 “仙尊,这位林瑶同志,对您仰慕已久,”我笑道,“你俩不认识一下吗?” “嗯?”李清照这才抬头,一脸懵逼地看着202。 我这句话,可是给202吓得不轻,差点坐在地上。 “仙尊,容我给您介绍,这位是华夏龙组总局的2号首长,林瑶同志。”我说。 “哦,”李清照平淡地说,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李清照。” 202哆里哆嗦地伸出手,跟李清照轻轻握了一下,颤声道:“久、久闻仙尊大名,吾常,呃……对仙尊大作,甚为喜欢。” 李清照笑了:“林瑶同志,你不必用古文,我们仙界,如今也通行汉语普通话。” 202咽了一下口水,重新跪坐,微微鞠躬:“多谢仙尊谅解。” “呵,我谅解你什么了?”李清照笑问。 趁着她跟202说话的功夫,我赶紧看棋盘,因为这个时候,李清照一定在窥探202的内心,无暇算计我! 观看了一番局势,嗯,心里总算有点B数了,貌似我现在还处于优势。 “我……”202支支吾吾半天,因为太紧张,没说出什么来。 “你既然喜欢我的作品,能否背上一段?”李清照问。 “当然,张口既来!”202终于不结巴了,“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嗯,”李清照点头,“点绛唇。还会别的吗?” “您传世的作品,我都会背。”202兴奋地说,就像个小迷妹,看见了当红影星。 李清照没有让202继续背诵,她会读心术,知道202应是所言非虚,两人又寒暄了一阵,202主动提出:“仙尊,我先下去,不打扰您下棋的雅兴。” “好,等下完棋,我再和你聊。”李清照说。 202更加兴奋:“多谢仙尊!多谢仙尊!” 说完,202起身,端着空的茶壶、茶盏下楼,下楼梯的时候,因为激动,不小心掉了个茶盏,不过她伸手敏捷,用脚勾起来,又用嘴给咬住了。 “厉害,厉害!”我鼓掌道,心中淡去所有关于棋局的事情,准备再战。 “继续?”李清照问。 “继续。”我说,202带上来不少干果、糕点,还有一盘水果沙拉,可以边吃边下,李清照貌似对水果情有独钟,直接捧着水果沙拉的盘子,用牙签一个一个戳着吃。 看来她除了喝茶,也能吃人界的食物,我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便又捡起耳机,对赵东来说:“准备一顿夜宵,估计还要很长时间。” “明白!” 通完话,我关了耳机,脑海中又开始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但这次,李清照貌似没有窥探我的意思,冲我微微一笑:“你的棋力也还不错,咱们公平对决,如何?” “求之不得,”我笑道,“不过,仙尊,不是我不相信您……” “我的读心术,需要眼睛,”李清照明白了我的意思,笑道,“我将眼睛遮起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盲棋?”我皱眉问,那我可玩儿不来。 “我盲,你不用,我下盲棋和下正常的棋差不多。”李清照说完,快速扫视一遍棋局,记住棋子的位置,然后,她从衣襟中掏出一条香帕,蒙在自己眼睛上,在后脑打了个结。 “那我开始走了啊,仙尊?”我请示道,她点头。 “车八平六。”我一边说,一边挪自己的车。 “马二退四。”李清照说,但她的双手放在膝头,没有动作。 看来她是要让我来操,操棋。 操,这个字,一声,没有四声,也从来没有过那种意思,只是被后人以讹传讹,硬是给污化了,不信去查字典。 这样下的话,我终于可以专心致志,稳住阵地后,转守为攻,但我同时也发现,李清照的棋力,明显比之前要更高了一个档次,如果所料不错,她之所以前面下的那么烂,跟受到我的干扰不无关系,她选择下盲棋,也是为了避免被我的胡思乱想扰乱心神,这样确实算是公平对战。 下着下着,李清照忽然伸手去摸水果沙拉里的牙签,不小心摸到了里面黏糊糊的沙拉酱,轻声哎了一声。 “仙尊,您要吃什么?”我问。 “葡萄。” “我喂您吧。”我说。 “呃……嗯。”李清照点头。 我隔着棋盘,凑过去,用牙签插了个葡萄,送到她嘴边,李清照张开小嘴,我将葡萄塞进去,近距离观看,她的皮肤,不至是晶莹剔透,还很娇嫩,跟水做的似的,尤其是那两瓣樱唇,肯定没有涂唇彩之类,但却泛出奇异的光芒,类似某种水果,荔枝?不,比包含汁水的荔枝,更加诱人。 我不由得咽下了一下口水,赶紧避开视线,此刻,李清照既看不见我,又不能窥探我的内心,我这样盯着她看、乱想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退回到自己位置,继续专注于下棋,行了几步,李清照又说:“我想吃哈密瓜。” “好的。”我又插了一块哈密瓜,送入李清照口中。 可她咬了两口,眉头微皱:“这是大鸭梨!” “啊?”我低头看了看,好像还真是,哈密瓜跟梨都是白色方块,长得很像,我仔细寻找,确认了一块哈密瓜,重新插起,送过去。 李清照这回吃满意了,冲我的方向笑了笑:“谢谢。” 继续下棋,走了几步,她又要吃,我索性把水果沙拉,挪到了我这边,想吃啥,我直接插给她就行,我也偷吃了一些,很快,一碗沙拉都被吃光了。 “水果没了,仙尊,还要吗?”我问。 “还有别的吗?”李清照问。 “糕点、干果。” “都不喜欢,还有别的吗?” “茶水……香烟。” “香烟?就是你吸的那个东西?” “没错。”我说,之前已经抽了好几根,她允许我抽的。 李清照犹豫了一下:“我想试试,这玩意会不会上瘾?” “偶尔抽一两支,不会的,只会提神醒脑。”我笑道。 “那来一支吧。” 我掏出一支烟,夹在她的唇间,打着火,点烟,可她不会吸,这样是点不着的。 “你吸气啊!”我着急地说,李清照往嘴里吸了口气,不过是从香烟缝隙吸进去的,还是不对。 “我以为仙界的人,什么都会呢。”我苦笑,自己熟练地点着一根,给她换了上去。 李清照抽了一口,赶紧从手拿下来,连声轻咳:“怎么这么呛!” “烟嘛,就是这样的,多抽几口就好了。”我怂恿道。 李清照狐疑点头,又抽了两口,忽然砸了咂嘴:“不对啊,你是怎么点着它的?” “我……吸着点呗。”我说。 李清照皱眉:“这烟,碰过你的嘴唇?” “要不怎么点着?” 李清照赶紧把烟移开,脸色微红,低声道:“碰了你的嘴唇的烟,又碰了我的嘴唇,那岂不是……” “仙尊,你想多了,这很正常的。”我说,其实不正常,骗她的,反正她现在看不见我的坏笑。 李清照半知半解地点点头,又抽了两口,还是皱眉:“不要了,太难抽。” 我正思量棋局,拿过香烟,自己接着抽了起来。 已经下到残局,之前她少的一匹马,早就找了回来,现在我剩下单车单马单炮,李清照是单车双炮,但她比我多一个卒,尽力在保护着,还未过河,暂时形不成威胁。 我尝试了几次进攻,均被她化解,李清照抓到我的一个失误,忽然转守为攻,用单炮,换掉了我的马和炮,不过我也趁机干掉了她的卒,并赚到一个象。 虽然我只剩下一个车,但我的相士架子齐全,李清照单车单炮,很难攻陷我的田字格。 最终几番试探之后,我提议:“仙尊,要不,和棋吧。” 李清照直接解开了眼睛上的香帕,查看一番棋盘上的局势,略微沉吟,点头道:“也只能和棋了。” 我长舒一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输了,我面子上过不去,如果赢了她,后面更加不好说话。 李清照抬眼看我,笑道:“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嘛。” “仙尊盲棋,又让了我一个马,最终将我逼和,其实算我输了。”我谦逊地说,这不是恭维她,而是实话,说明公平对决的情况下,李清照的棋力,还是在我之上的。 “呼!”李清照也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累,几点了?” 我看看表:“午夜十二点整。” 一盘棋,下了四个多小时! “有夜宵,对吗?”李清照笑问。 “有。” “那走吧,下去吃。”李清照起身,敲了敲自己的小腿,便走向楼梯。 “哎,仙尊。”我赶紧叫住她。 “嗯?”李清照回头。 “我、我!”我指了指自己的膝盖,“我上知天文,下肢瘫痪呢还!” 李清照掩嘴偷笑:“我忘了!” 说完,她也没什么动作,只是往我腿上扫了一眼,我忽然觉得蒲团上的“吸引力”消失了,但我双腿发麻,跪了四个小时,下肢即便没有瘫痪,也完全失去了知觉,只好苦笑:“仙尊,您先下去,我缓一缓。” 李清照走过来,蹲在我旁边,居然用纤纤玉手帮我揉腿,还关切地说:“抱歉哦,本应早点放了你的,咱们的关系已经如此融洽,你怎么不说呀?” “我这不是为了表示对您的尊重嘛。” 李清照皱眉,用手指戳了我脑门一下,眉头微颦:“又想什么呢?” 刚才她蹲下来,帮我揉腿的时候,因为姿势是附身,我不的视线,不小心钻进了她的领口之中,之前因为阁楼行闷热,她几次将领口扯开,往里扇风来着,故而现在开的也比较大,我好像看见了两个了不得的东西,又白又软又漂亮,自然而然地想了些不该想的东西。 “对不起,仙尊。”我抱歉地说,“实在是您的魅力太大,我控几不住我自己呀!” 李清照娇笑:“你们男人,不都这样嘛,你这小子,虽然嘴上油滑,但心里还不算正经,已经很是难得了。” “哎呀,多谢仙尊夸奖!”我受宠若惊,因为我看不见别人的内心,不知道其他男人在面对美色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以为自己很色呢,原来大多数男人,比我还色,那岂不是闷骚? “嗯!”李清照点头,“闷骚,你这词儿用的很好,回头我写到词里去。” 我感觉腿有些活血了,在李清照的搀扶下,站起来,弹弹腿,可自由行走。 “为避嫌,我先下去?”李清照向我“请示”。 “好的,仙尊,我稍后便来。” 李清照转身,下了楼梯,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我轻轻舒了一口气,这人还蛮好相处的。 如果她对我的判断,不是恭维,而是真实感受的话,那便应了一句古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志趣相投、性格相似的人,往往可以玩儿到一起去,别看刚才李清照在棋盘另一侧的表现,或许有些轻佻,但我对着她,其实还是蛮了解的,观词可见人,李清照本人,绝非轻佻之人。 作为华夏文学史上唯一可跻身一流作家之列的女子,按照“美女作家”的套路,后人在捧起她的作品时,总是期望着能看到一些让人脸红、心跳段子,尤其她写的还是宋词,要知道,宋词里面,艳词的比例很高。 然而,李清照让后世文学家们失望了,她流传下来的诗词作品,无一首艳词,这或许才是真正的高手吧,从不靠“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来招徕读者。 这里我要点名批判一下某些所谓的网络作家,他们写文,毫无节操可言,以黄为卖点,哗众取宠,博人眼球,据我所知,我的那个老同学夏树,写的就是那种乌七八糟的东西,成绩是不错,但根本没眼看,靠写这些东西,也想成为大神? 不存在的。 总而言之,觉得通过今晚的接触,我感觉自己与李清照,将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关系纯洁的那种,只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引起赵明诚的不满——不知道李清照的夫君,是否也成了仙,即便没有成仙,也是会下地府的吧,即便进入地府,参与轮回,这么重要的人物,地府应该也会记录在案。 简而言之,虽然已经过去了千年,但如果现在想找到赵明诚的转世的转世的转世的转世,对于地府而言,应不是难事,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换取李清照的帮助? 胡乱想着,我将阁楼简单收拾一番,也下了楼。 一楼餐厅,李清照已经就坐,但作陪的只有夏掌门一人,202、李须儿、赵东来、雪樱还有猞猁,都站在旁边,不敢入座,李清照正和夏掌门高谈阔论,貌似在谈刚才的棋局。 我走过去,活动一下嘎嘎作响的脖颈,东来有眼力见儿,赶紧帮我抽出椅子,我因为跟仙族下过一盘棋,现在房中的地位,已经非常之高,连202首长看我,眼中都带有十足的敬意。 “小陈,给你正式介绍一下,”夏掌门笑呵呵道,“易安居士,李清照先生,仙界南天门的副都督。” “啊呀,”我略微惊讶,“原来仙尊是仙界的大官,失敬失敬。” “诶,”李清照摆手,“区区小吏,何足挂齿。” “这位陈指挥使,我就不用介绍了吧?”夏良月笑道,他当然知道李清照会读心术。 李清照含笑点头,我坐在了椅子上,看向须儿她们:“都过来坐吧。” “不用,哥,我们站着就好了。”雪樱战战兢兢地说,既然不坐,我也不勉强,桌上已经摆好了夜宵,很丰盛,还有红酒。 我拿起酒瓶,给李清照和夏掌门分别倒了一些,已经拿到了对话的权力,我便开始说正经事了,当然,说话讲究技巧,我还是选择,先开自己能给出的条件。 想了想措辞,我举起酒杯:“仙尊,不知德甫先生,与您同在仙界否?” 德甫,就是赵明诚,字德甫。 李清照眯着眼睛,盯着我看:“我谢谢你,但不用了。” 我又差点忘记了她的读心术,李清照已经知道我要开的条件,就是帮她找到赵明诚的转世后裔。 不过她这一截,我有点尴尬,人家不用,我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好在夏掌门也会读心术,马上帮我解了围:“仙尊,那你看,陈洋想让您帮忙的事儿……” 李清照看看我,又看看夏良月:“夏先生,难道您没明白我的意思嘛?” 言外之意,李清照早已敞开心扉,准许夏良月来读心。 夏良月苦笑,礼貌地避开了李清照的眼神:“在下一届凡夫俗子,岂敢擅自窥探仙尊。” “你可以。”李清照笑道。 夏良月挪回视线,与李清照对视,同时,手指在桌下掐算(李清照不用这样,直接砍),几秒钟后,夏良月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失声道:“原来是他!” “谁啊?”我懵逼地问。 夏良月转向我,又惊又喜:“陈洋,你可知,你的前世是谁?” “宋公子啊。” “宋公子的前世呢?”夏良月又问,我摇头,这我哪儿知道! “你知道宋公子,叫什么名字吗?” 我还是摇头,只知道他叫宋公子。 这时,李须儿忽然插话道:“宋帝王的公子,叫宋明诚!难道——” 第194章 硬上 难道,宋公子的前世,也就是我前世的前世,就是李清照的夫君,赵明诚?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要不要这么狗血! 我狐疑地看着李清照,又看看夏良月,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某种阴谋…… “所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李清照笑道,“我答应与你去妖界,封那传送门。” “多、多谢仙尊。”我尴尬地拱手道,此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李清照用樱唇抿了一口红酒,放下酒杯,沉吟片刻,才继续说道,“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问。 李清照微微一笑,诡秘道:“你得把秦书瑶那边的婚事,给我退了。” “那怎么可以!”李须儿首先不干了。 夏良月瞪了她一眼,严肃道:“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 “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仙尊。”须儿怂了,小声道歉。 “你的意思呢?”夏良月转向我,笑眯眯地问。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抱歉,仙尊,夏师祖,我与秦书瑶订婚的事儿,虽然非我所愿,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我还是觉得自己挺喜欢书瑶的,与她的身份无关,与我的前世也无关,就是单纯的喜欢,我也愿意和她结婚,至于我前世的前世,赵明诚先生,我实在跟他不是很熟,所以,呵呵……” 我含蓄而直接地拒绝了李清照的要求,因为我没有忘记初心,我辛辛苦苦、想方设法地去封那传送门,为了谁呀?还不是在为地府效力,为秦书瑶效力,如果让我跟她分开,那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李清照重新拿起酒杯,在玉手中晃了晃杯脚,含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是灰气,封那传送门,本来就很费仙力,什么好处都得不到,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做呢?” “……好吧,还是多谢仙尊了,”我起身,向李清照微微鞠了一躬,同时给东来、猞猁一个眼色,“已经很晚了,咱们就不再打扰仙尊、夏掌门他们了。” 忽生变故,东来、猞猁懵逼地跟我走向别墅门口——须儿和雪樱是夏掌门的徒弟,我可带不走,202是龙组首长,她爱走不走。 夏掌门和李清照,都没有出言挽留我的意思,只有雪樱小声叫了我一声,也没了后文。 出了别墅大门,我望着星空长叹一口气,这扯不扯,白忙活一场。 “主人,这样真的合适吗?”猞猁轻声问我。 “洋子,你是不是太冲动了,你对秦书瑶的感情,真有那么深?我怎么不信!”东来掏出烟,给了我一根。 我点着香烟,坐在小区里的马路牙子上:“我对秦书瑶的感情,或许真的没有那么深,但我不能因为想达到某个目的,就出卖自己的灵魂。” “你不喜欢李清照啊?”东来坐在我旁边问,“我看她长得挺漂亮的,对你也有意思。” 我摇了摇头,笑道:“她确实很漂亮,更有才情,我很喜欢,但她可不是对我有意思,她想得到的,只是我的身体,那个属于她夫君转世的转世的身体,即便得到了我,她也只是为了‘得到’而已。我的文学素养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么?” 这确实是我真实的想法,相互撩一撩,那可以,我还蛮擅长撩妹子的,但李清照分明是想跟我成亲,不要说人仙殊途、等级差距巨大的事儿,即便她不在意这些,成亲之后,她会幸福吗?我会幸福吗?俩人有的聊吗?很快,她就会厌倦我。 所以,耽误双方的事情,我不会做,秦书瑶,只是我的一个借口,即便没有书瑶,我也不会选择和李清照在一起。 更深层次的想法,我没有自己挖掘,但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因素——李清照是202的偶像,也是我的偶像之一,毕竟她是古今第一才女,从初中开始就接触她的作品,我心里对李清照更多的是一种敬仰。 就好比你的偶像是某冰冰,她忽然不要大黑牛了,要跟你结婚,你肯吗? 你可能觉得异常兴奋,但兴奋过后呢,仔细想想,你能驾驭的了她? 当然不能,各方面的差距,都太大了,既然不能驾驭,不能满足,不能长久相处,又何必非要往一起凑合呢? “主人,”猞猁蹲在我旁边,认真地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十四都支持你!” 我笑着摸了摸猞猁的脸颊:“我有你就够了。” 猞猁脸红,可能以为我说的是情话,慢慢低下了头。 “唉……”赵东来长叹一声,“看来我这个黑无常指挥使的位子,还没做热乎,就得下台喽!”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皱眉道。 东来正要回答,别墅大铁门打开,202和李须儿双双走出了出来。 我弹掉烟头,从马路牙子上起身,笑脸相迎:“怎么啦,是不是李清照后悔,答应帮咱们了?” 202撇嘴:“想的美,她走了。” “走了?回天上了吗?”赵东来问。 须儿从腰间默默解开了追魂鞭,交给我:“拿着吧,保命要紧。”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202轻咳一声:“陈洋同志,我代表组织,交给你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首长请讲。”我立正,虽然自己不是龙组成员,但现在龙组和阴差府是战略合作伙伴,她对我的命令,有效。 “潜入妖界,六日内,关闭主传送门!” “……首长,您开玩笑嘛?”我苦笑道,“仙族不肯帮忙,我怎么关传送门?” “那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202耸耸肩膀,“需要什么,尽管提。” “我需要个锤子!”我丧气道。 “什么锤?” “……没事,”我摇了摇头,重新立正,敬礼,“报告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如果你完不成呢?”202笑问。 “完不成,您觉得我还有可能活着回来吗?”我说,必死无疑! 202没吱声,转向李须儿:“李指挥使,丁香湖那边还需你多费费心,全力守住,现在咱们要防御的,不止是妖界那边,还有阳界这边的20万妖众集聚!20万啊!别说是集聚丁香湖,就是聚在盛京市,也够我们喝一壶的!我们龙组局,已经从全国各地抽调精兵强将,全力支援盛京市,配合你的工作!” “是,首长。”须儿说。 我心里更凉了,本来去妖界,打算像上次一样带着须儿来着,可202却让她去镇守丁香湖。 想来也没错,须儿现在是龙组、阴差府两个单位里唯一的黑气选手,她不守,谁来? 这样,关闭传送门的任务,可就落在我一个人的头上了。 “陈洋同志,你还需要什么帮手吗?龙组局中,除了201、203和我之外,剩下的你随便挑。”202背着手笑道。 这话简直跟放屁一样,龙组里除了这三位,我还认识其他高手? 我刚要怼202一句,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首长,囚犯,可以借我一用吗?”我试探着问。 202很聪明,知道我指的是谁,断然拒绝:“不行,张安琪不能去妖界,万一落入妖族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没办法了,我看看赵东来,他连连摆手,笑骂道:“洋子,你可拉倒吧你!别带我去啊,我去有个屁用!” “不是让你去,”我说,“东来,回了盛京,帮我照顾好小米。” 赵东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点了点头,拍拍我肩膀:“放心,兄弟,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东仪怎么样了现在,没事吧?”我问,上次把东来的妹妹救出来之后,交给医院去做心理辅导,一直没有过问。 “还行。”东来说。 “别废话了,时间紧,任务重,马上出发吧。”202不耐烦道。 “怎么去?”我问。 须儿指向南边:“城南十里,有一处传送门——” “你别着急,”我打断了须儿,“我还要带一个人去。” “谁?”202问。 “跟你们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人,马钰。先回了盛京,须儿你再送我去传送门。”我说,既然不能利用仙族高手来封传送门,那我只好另辟蹊径,试试别的办法…… 第195章 再赴妖界 “带她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去打仗。”须儿皱眉问,她见过马钰,在丁香湖边。 “带个厨师,妖界的食物不好吃。”我开玩笑道。 “你是带个奶妈吧?”须儿也笑,双手搂在我脖子后面,用额头顶住我的额头,勾着眼睛看我,“陈洋,我觉得你能行!相信自己!不过,我得提醒你,关键时候,可别忘了管住自己的裤腰带!” “我的定力,你还不清楚吗?”我说。 须儿眉头微皱,悄声说:“啧,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腰带,明白了,须儿的意思,是让我跟井中月里的赵处女打好关系,关键时候,她可以救我的命,我不知道赵处女是什么气的境界,但从她那么轻松就能击败苏门妲拉来看,应是实力不俗,更何况,井中月里面,并非只有她一个人,她不行,还有岳将军,或许,还有其他上古神器的主人。 我此番去妖界,绝非孤军作战。 202首长说,还有些事情要与夏良月谈,就不跟我们一起回了,因为时间紧迫,我正式加入紫阳门的事儿,也因此耽搁下来,但赵东来被夏掌门留下,不知有何目的。 半小时后,我和猞猁、须儿来到兰舟机场,看着机场候机楼上的“兰舟”字样,我不由得吟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听我念完,猞猁啪啪啪地鼓起小巴掌:“主人可真有才华!” “有什么才华,那是李清照的‘一剪梅’!”须儿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我,遭到我一翻白眼,求人家帮忙没求来,借她的词,装个B还不行? 此时已将近凌晨两点钟,早上七点才会有一班飞盛京的飞机。 顺利“买”了龙组专用机票,我正寻思着,要不要带她俩去机场酒店住一晚上,须儿却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返回航班信息屏前,查询,最终,她指向一条信息——凌晨两点半飞京城。 “让你的马钰去京城和你汇合。”须儿说。 “为什么?”我问。 “我知道京郊有个传送门,可以直接传到青龙国的国都。”须儿说,言外之意,是想让我们离主传送门更近一些,如果是从盛京过去,大概是传到青龙国和白虎国交界地带,主传送门那么重要的“基地”,应该是在青龙国的核心境内,所以用京城过去,比盛京更近一些,节省时间。 “那多危险啊?”猞猁说。 我向猞猁摇了摇头,转向须儿:“可以,我这就给马钰打电话。” 电话接通,马钰正在友谊宾馆睡觉,听说要去妖界,她很兴奋,问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我想了想,好像没什么要带的,但凡人间的科技产品,几乎都是用电的,妖界不通电,科技产品带过去,就是一堆废铁。 “哎?”我忽然转向须儿,“妖界有没有汽油?” 须儿皱眉:“没有,只有用来做燃料的煤油。” 那就算了,我寻思着给马钰带一台指挥车过去,关键时刻,方便跑路,诸葛亮出战,还有个轮椅呢,逃跑的时候,不比骑马慢。 “京城那个传送门在哪儿?我直接让马钰过去。”我又问须儿。 “巴宝山公墓南墙之外。” 原来是那里,我去过,跟黄腰儿一起来着。 我重新讲电话:“小钰,不要惊动任何人,也不要乘坐飞机,你去友谊宾馆对面的奉天大厦门口等,我派人去接你。” 保密比较重要,万一被妖族知道我将带一个战术大师过去,肯定要截她。 挂了电话,我又打给黄顺,把他从被窝里拎了起来,限他三个半小时之内,接上马钰,送到巴宝山来,后半夜的高速公路,车不多,他的兰博基尼在不计罚款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做到。 “妹夫,认识你之后,我感觉生活忽然变得刺激起来了哈!”黄顺讪笑。 “少贫嘴,你接的那可是个重要人物,途中千万别出车祸!”我正色道。 “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安排完马钰,我们这边也要登机了,飞机上没多少客人,我向空姐要了毛毯,赶紧补充睡眠,等去了妖界,不一定会遇到什么事儿呢,没有须儿保护,我独自带着两个“战五渣”女孩,得精力十足,才能应付。 一路无话,也没有劫机分子出没,顺利到达首都机场,从候机楼往停车场走的时候,路过一家25小时营业的纪念品店,有卖望远镜的,天文望远镜太长,不便携带,我买了两个小望远镜,就是双手拿着往眼睛上一扣的那种,作为礼物,送给马钰,她应该用得着。 打车去巴宝山公墓,司机听要去那个地方,有点害怕,半开玩笑地问:“大半夜的,你们这是给谁上坟去啊?” “不是,”须儿笑道,回头看看后座的我和猞猁,“我送他俩走。” 司机被吓的一激灵,再也不敢多问,一路风驰电掣,等到了地方,我们仨下车,司机连钱都没敢要就走了,须儿毕竟是黑气之妖,身上那股子邪气,如果不刻意隐藏的话,正常人在她一米之内,肯定能感知得到。 出租车刚离开没一根烟的功夫,远处便传来大排量跑车特有的轰鸣声,一道绿色闪电由远而近,刹停在我们旁边,车门打开,马钰一身迷彩战服,戴着迷彩军帽,干练的马尾垂在脑后,虽然行头是山寨的,但看上去也是英姿飒爽。 “保重!”须儿对我说,“不必勉强,六日后,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得给我活着回来!” “替我跟殿下说一声,时间紧迫,就不跟她道别了。”我看了一眼龙组大厦的方向,此刻,秦书瑶距离我,其实只有不到十公里,刚才,我们就是从龙组门口乘车过来的。 “真的不让殿下来一趟吗?”须儿问。 我背着手,叹了口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又是李清照的词?”猞猁学聪明了,笑问。 “这个不是,是柳永的。”我解释道,俩人都属于婉约派。 伤感完毕,须儿带我们下了路基,走进胡同,才五点多,天还没有方亮的意思,胡同里也没路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大概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片明净的河流,水流潺潺,流速很缓,微波中泛着月光。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我又不知不觉吟出来一句,但这回,忘了是谁写的了,应该是唐诗。 这是什么情况?虽然这些诗词,我都学过、背过,但十几年没接触,照理说早就忘记了才对,该不会是……我内体的赵明诚的神识,在渐渐复苏? 须儿踏入河边,用手拉起一道水帘,开启传送门,猞猁已经去过一次妖界,故而并不害怕,她拉着马钰的手,直接钻入水帘,那边也是黑漆漆的,应是夜里,看不见什么光景。 “过去了,往哪边走?”我问须儿。 “一路向东,三里之外,即是青龙国皇城。”须儿伸手维持着传送门说。 我点头,又跟黄顺说再见,也进了传送门。 身后水帘,渐渐落下,好黑,遮天蔽日的那种黑,感觉像是在树林里。 “你们在哪儿?”我问,看不见她俩。 “这里。”一个声音从我右手边传来,我寻声看过去,只看见离地一米六左右高度的位置,有两道幽绿色的光点,应是猞猁的眼睛。 “小钰在你那边?”我又问。 “是,你过来吧。”她又说。 我刚要迈步,咦?好像有点不对劲。 猞猁感冒了吗?怎么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第196章 出师不利 “好啊,这就过来。”我开心地应了一声,悄然,从腰间抽出井中月,用左手攥着剑刃,免得它发出抖动的声音。 一步一步靠近绿光,不对,她的身高不对,猞猁便成人之后,身高有些矮小,也就一米五八、五九的样子,跟我面对面站着的时候,猞猁的两只眼睛,应该是在我胸口的位置,而这两道绿光的位置,却接近我的鼻子,很明显,这东西长得要比猞猁高出半头。 “这是哪儿啊?”我笑着问,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清楚,”她说,“跟我走吧。” 说完,她转过身去了,那双绿光消失。 我为防止误伤自己人,使出最后一招试探:“十六,初到妖界,你还适应吗?” 这时,我的视线,稍微恢复了一些,隐约看见那东西的轮廓,似乎楞了一下,她停下脚步,一双绿光,又转了回来,淡淡地说:“嗯,感觉还可以。” “那就行,”我又笑,不用解释了,确实是假猞猁,“对了哦,十六,这个包,你帮我背着吧,背带很短,我背着不太舒服。” “好。”她说。 我从肩上,解下装有两只望远镜的背包——也是从机场买的,交给了她。 在她接背包的瞬间,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手,是一只长了许多刚毛的动物爪子! 在她接到背包之前,我提前松手,背包掉在了地上,我嗔道:“啧!怎么搞的,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还不快捡起来?” 她似乎有些生气,发出鼻孔喷息的声音,但还是顺从地弯腰下去捡起背包,趁着她弯腰,刚起来的时候,我马上抖硬了井中月,同时,脚下摩擦出魔鬼的步伐,瞬间绕至她身后,用左臂环住了她的脖颈,右手的剑搭了上去:“别动!” 因为我的胳膊环在她的脖颈上,感觉剑没地方放了,我便将左臂下移,改成搂着她的——卧槽,很是柔软嘛,而且,不像她的爪子那样,布满刚毛,没有毛,手感不错。 女妖被我触及不应该碰的地方,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冷静,没有继续动,她拎着背包,静静站在原地,我的鼻子,接触到了她的头发,有股奇怪的味道,不是异味,也算不得香味儿,有点类似……某种灰烬的味儿。 “我只问一遍,两个问题,第一,我的那俩人呢?”我将剑刃往她脖颈的皮肤里面压了压,其实是吓唬她,井中月有刃无锋,轻易不会割入皮肤,更何况她还是妖,皮肤比人类更加坚韧一些。 “在那边,晕过去了。”她说。 “第二个问题,你还有几个同——”我的“伙”字,还没说出来,只觉得后脑传来风声! 我赶紧缩头躲避,可还是慢了半拍,一个什么钝器,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脑袋上,两眼冒了金星,浑身无力,趁着我手臂放松,怀里的女妖,挣脱出去,夺过我的剑,反手压在了我的脖颈上。 两秒钟后,我失去意识,栽倒在地…… 出师不利啊,难道,青龙国早就猜到会有人从这里越境,提前派人镇守传送门? 据须儿说,这个传送门,位置很是隐秘,一般人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让我们从这里进入妖界,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主角,是有主角光环的,我当然没死,死了就进入冥界,跳线了不是…… 我是被后脑勺传来的阵痛给疼醒的,痛感,与心跳一个节拍,嗡、嗡,脑袋里,像有一个滚筒洗衣机在玩儿命地工作,我忍着痛,费力地睁开眼睛,又赶紧闭上,阳光太刺眼了,之前眼球的记忆还是全黑暗,一下子变成强光环境,很难受。 缓了几秒钟,我慢慢眯缝开眼睛,发现这是一处小广场,石头地面,四周,全是木栅栏构成的寨子,高低落错,还挺漂亮,有的寨子上面,站着妖,穿的是兽皮,手里拎着粗糙的棍棒之类的武器。 我又缓了缓,视线再扩大些,原来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了,怪不得昏迷了还能站着,让我放心的是,猞猁和马钰,也都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距离我不算远,她俩貌似早就醒来,都瞪大眼睛,看着我。 猞猁张开干裂的嘴唇,想喊我,马钰对她“嘘”了一声,低声道:“有人来了,继续装死!” 猞猁倒是很听马钰的话,两眼翻白,吐出舌头挂在唇边,猛然垂下头去。 我没装死,这又不是遇到了猛兽,装死有什么用,以为妖是傻子啊? 身体侧后方,传来脚步声,我扭动着躯干,蹭着柱子,转了些许角度,勉强能看见来者,一个女妖,穿着豹子皮的比基尼,脚下踩着翘头羊皮小靴,头上带着个牛的头盖骨,两边带尖角的那种,感觉跟原始氏族社会的女战士差不多。 豹子皮女身后,跟着两队、八名壮硕的男妖,也都裹着兽皮衣服,上身赤裸,露出超级棒的腱子肉,还冒着一层油光,连我这个直男看见,都忍不住要流口水,妖族人,普遍身材很好,男的全是肌肉男,女的全是模特妞,只不过,这九位妖的手里,都拎着武器,让我顿时好感,有话好好说嘛,君子动口不动手! 豹子皮女妖走到我面前,岔开双脚站定,捏住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来,对我怒目而视。 “你要干嘛?”我呜咽着问。 “我只问一遍,两个问题!”女妖冷笑,甩开了我的下巴。 “哦,原来是你。”我笑道,这是昨晚,我擒住她时候说的台词。 “第一,你们是什么人?” “阳界之人。”我回答。 “废话,本王会看不出来?”女妖挑了挑眉毛,她的左右脸颊,分别涂抹了三道绿色的油彩,所以看不太清面容,但总体上来,应该是个美女。 “我们大王是问,你们从阳界来的目的是什么!”女妖身后的一个男妖,操着蹩脚的普通话问。 我看了他一眼,又回看女妖:“这是第二个问题?” 啪,女妖给了我一嘴巴,给我疼的,不是被扇嘴巴那种疼,而像是被猫挠了的那种疼! 仔细一看,原来女妖的左、右手,都带着肉色的手套,手套的外面,布满了白色的刚毛,跟钢刷似的,这是她的武器。 “不许打我主人!”猞猁在九只妖的后面喊。 女妖转过身去,抬手又要打猞猁。 “哎!有本事冲我一个人来!”我赶紧喊道,猞猁也有愈合能力,但远不及我。 女妖慢慢转过来,指了指我,又指了指猞猁:“你俩,是情侣?” “不是,她是我的朋友,一只猞猁妖,你的同族。”我说,以此来帮猞猁套近乎,省的她挨揍。 “那她呢?”女妖又指向马钰,马钰也不再装死,冷冷看着我们。 “她是……”我本想给马钰安一个“玄武国镇南大将军的贵客”的头衔,但我怕这些穿兽皮的妖,是青龙国的人,青龙国与玄武国正打仗,这样反而会害了马钰。 所以,我实话实说:“她是我的学妹。” 女妖将信将疑地转回来,又问我:“第二个问题——” “你这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我笑着纠正。 女妖扬起手套,在我另一边脸颊,又抽了一巴掌,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脸,肿成了布拉德皮特的性感大腮帮子! 这次猞猁没吭声,眼中含泪,心疼地看着我,我向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第二个问题,”女妖继续道,“你们来妖界,有何目的?” “这确实是你的第二个问题,他刚才问过了,”我笑道,怕她再打我,我赶紧继续说,“我们来妖界,纯属误打误撞,请问,这里是什么地界?青龙国,还是白虎国?” 第197章 黑风寨女王 我含糊地敷衍了女妖的问题,又反抛给她一个问题,妖族的智商应该都比较低,脑子转的不快,听我问她问题,女妖也就不问了,老老实实地回答:“青龙国,黑风寨,皇城十里,长亭外!” 我皱眉,什么玩意,作诗吗?还挺押韵! 女妖说完,眯着眼睛,盯着我,我也盯着她,双方陷入眼神の战争,几秒钟之后,我败下阵来,因为她的眼光,可以从平淡无奇,变得非常犀利,而且瞳孔的形状是梭形的,有点像蛇,我怕蛇,所以也怕她——该不会是个蛇妖吧? 避开视线后,我为缓解自己的怂劲儿,接着她刚才说的话,低声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马钰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也跟我一起哼唱起来:“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寒,还带颤音的,唱完后,我俩对视一眼,都笑了,很对彼此的脾气,苦中作乐,不错不错! 九只妖,都愣住,面面相觑,不知道我们唱的是什么几把玩意。 忽然,栅栏寨顶上,传来一声叫好,是个妖族哨兵,他一边喊着妖语,一边鼓掌,看他的表情,明显是被我们的歌声所折服,一脸陶醉不已的样子。 女妖猛然跺脚,震碎了地上的石板,石板飞起了几块,女妖抬脚,一记爆射,将一块石头踢向栅栏寨顶,不偏不倚,正中那只妖的头顶,哨兵妖晃晃脑袋,从寨顶跌了下去。 “红噶餐!”女妖用妖语骂了一句,带着男妖,转身离开,原路返回。 “哎,先放了我们啊!”我喊道。 女妖没搭理我。 “不放也行,好歹给口水喝啊!”我退而求其次,恳求道,这里的天气很热,又艳阳高照,渴死我了。 女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跟身边一个男妖说了句什么。 它们走后,我冲猞猁和马钰笑了笑:“这扯不扯,跑到贼窝里来了。” “学长,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不,什么妖?”马钰问。 “看打扮,应该是土著山贼妖吧?”我猜测道,四周都是原始的寨子,女妖说,这里离青龙国皇城只有区区十里,我不相信青龙国首都的经济水平,如此落后,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山寨不归青龙国管辖,是个非官方的自制机构——刚才那男妖,不是称女妖为“女王”来着么。 “咱们怎么逃走?”马钰又问。 我扫视一圈寨子顶,之前被石头击中的那只哨兵妖,又拎着狼牙棒爬上来了,光秃秃的头顶上,多了一个鸡蛋那么大的包,样子甚是滑稽,算上他在内,寨子顶上,一共有十二只妖镇守,方位都不相同,我们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 “捱到晚上再说。”我小声道,看看太阳,正当头,时间应该是中午,我已经昏迷六个小时了。 妖界的时间与阳界一致,而且貌似使用的是北京时间,阳界的机械表走私过来,都不用调时差,直接就能用。 想到机械表,我回忆了一下,刚才女妖的右手手腕、手套的边缘,貌似也带了一只,是一块劳力士黑水鬼,40毫米的表径,她戴着刚刚好。 绑我的绳子结实,但不紧,我拧着身子,绕着柱子转了半圈,将双手展示给她俩:“小钰,我的手表还在吗?” 我自己的手腕有些发麻,知觉,不足以感知到那只百达翡丽的存在。 “在的。”马钰说。 我又蹭着身子转回来,笑道:“或许可以用它来行贿!” 大概过了两分钟,两个女妖来到广场,她们穿的也是比基尼,不过是普通皮革,而非豹皮,长得也还算可以,其中一个,端着大铜盆,里面一盆清水,另一个,端着个大盘子,盘子中,摆放着大块烤肉,足有十来斤,好像是一条动物的腿,肉上,插着一把刀。 第一个女妖过来,用碗盛水,分别给我们三人喂,我喝了不少,口渴是一方面,感觉这水超级好喝,比很贵的百岁山都好喝啊有木有! 喝完水,另一个女妖跪在地上,用刀子将那只大腿肉切开,刀法很娴熟,庖丁解牛一般,很快就切好,然后,两个女妖一起给我们喂食。 妖界的肉我吃过,很柴,嚼起来费力,不太好吃,所以只吃了少许,马钰可能是饿了,吃了不少,猞猁对这东西本来就喜欢,大快朵颐,一个人吃了半条腿,把女妖吃的连连皱眉。 吃饱喝足后,两个女妖离开,猞猁舔了舔舌头,忽然,她忧心忡忡地问我:“主人,这会不会是最后的午餐呀?” “……你懂得还太挺多,”我笑道,“放心吧,她如果想杀我们,早就动手了。” “那她抓我们干嘛?”马钰不解地问。 “给你举个例子吧,如果人类看见外星人的飞船坠落,从里面爬出三个外星人,人类的第一反应,会怎么处置他们?”我问。 “当然是抓起来啊。”马钰说。 我耸耸肩膀:“所以咯,咱们被抓了。” 马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没见过人类。” “应该是这样,”我说,“好了,别讨论了,好好休息,保持体力,天黑以后,再找机会……” 马钰点头,拧拧身子,背对着阳光,闭上眼睛。 猞猁本来就习惯白天睡觉,尤其是吃多了的情况下,在我和马钰交谈的时候,她已经把头埋在自己胸间,打起了小呼噜。 我也闭目安神。 逃,是肯定能逃得掉的,虽然井中月和追魂鞭都不在身边,但我依然可以解开绳索——那只百达翡丽的表壳边缘,镶了一圈碎钻,完全可以利用钻石的锋利来切割开绳索,只不过需要耗掉不少时间。 休息了一会儿,脸上的伤口,已经好了,正逐渐消肿,微风拂面,清清凉凉的感觉,而后脑勺的伤,也不疼了,体力逐渐恢复过来,我尝试调整一下手腕的位置,把表往绳索上面摩擦,阻力很大,阻力大,说明钻石正在切割绳索,有效果。 有妖在看着我,我不再打草惊蛇,继续装睡。 过了能有十分钟,我开始拧着身子,难受……刚才喝水喝太多了,你懂得。 不行啊,这玩意忍不了,我清清嗓子,冲一个正在监视我的哨兵妖喊道:“哎,有没有夜壶啊,我要尿尿!” 哨兵妖居然白了我一眼,扭头向外,不再看我。 马钰被我的声音叫醒,冲我笑道:“学长,你就直接来呗,我俩又不是外人。” “你怎么解决的?”我问马钰,她都被绑一上午了,应该解决过了吧? “我提出要求,她们会放我去茅厕。”马钰说。 “在哪儿?”我兴奋地说,你早说啊,还用什么解绳索,这不就是逃生的机会么。 “喏。”马钰甩头,指示向寨子的一个角落,看不见,可能是在建筑物的后面。 我调整声线,凄惨地喊道:“有没有人管啊,我要憋死了!” 不多时,一个壮汉男妖拎着棍子过来,怒道:“喊什么喊!” “我想去茅厕,快憋不住了!”我夹着腿,做痛苦万分状。 “原地解决,天很热,一会儿就干了。”男妖说。 “大哥,我不是小解,而是大的啊,”我苦笑道,“总不能让我拉裤兜子里吧?” 男妖皱眉,无奈喷了一口气:“你等着!” 说完,他转身跑掉,可能是去向女妖请示。 很快,他带着另外两个壮妖,又跑了回来,解开我身上复杂的绳索的同时,一只妖给我的双脚,戴上了一副沉重的铁镣,这玩意不影响上厕所,也不至于让我逃掉,因为带钥匙的那个妖,锁上我的脚镣之后,就跑开了,消失不见,估计待会儿,他才会回来再解开。 两只妖押着我,去了马钰指示的那个方向,绕过寨子,后面有个石头小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门,左边的门上,画着一个形状夸张的男姓升职器,右边的门上,画着两个球状物,上面分别点了两点,你懂得,还挺形象。 我进左边的门,一个妖跟了进来,里面是蹲坑,我冲他苦笑道:“大哥,你在这儿,我拉不出来。” “少废话,快点!” “真拉不出来啊,就这么点儿空间,我还能跑哪儿去?难道从这儿钻出去吗?”我指了指蹲坑中间,“求你了,大哥,出去一下,我很快的!” 男妖想了想,出去,将门虚掩,留了一道缝隙。 我观察一下这个石头屋子,出了排污道,还真没有其他出口,看来这次没法逃出去了,还是晚上再说吧,好歹这次,观察到了地形。 嘘嘘完毕,我提上裤子,刚要推门出去,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响亮的号角之声,呜~跟火车鸣笛似的。 几乎是瞬间,整个寨子沸腾了,呼喊声、啸叫声、脚步声、兵器磕碰声不绝于耳,是不是干起来了? 茅厕门被拉开,男妖将我强行拖了出来,我看见一大群妖,都拎着家伙,正往小广场那边跑。 “怎么啦?”我问妖。 妖没理我,可能嫌我走的太慢,直接将我扛起来,跑回柱子那边,三下五除二地捆住。 更多的妖从寨子深处涌出,穿过小广场,朝另一边跑去,那边似乎是山寨大门,而号角声还在继续,一阵比一阵急促,我明白了,有敌来袭。 人群中,我看见了之前锁我脚铐的那只妖,赶紧喊:“哎!老哥!老哥!过来,帮我解开啊!” 那只妖还算善良,瞅瞅我,推开人群跑过来,他刚把钥匙插进去,忽然,嗖的一声,他的身体,缓缓栽倒在地,太阳穴处,插着一根箭,黑色的尾羽,还在颤抖。 好熟悉的箭……想起来了,这是青龙国的军用箭! 第198章 有敌自远方来 之前在白马城战场的时候,我看见过,双方打仗,齐射之前,都会让一名靠谱的弓箭手先行单射,以此来测距,确定了目标在射击范围内之后,再行齐射,也即是说,这只倒霉的妖被头箭射死后,接下来,就会下起漫天箭雨。 “十四、马钰,转身过去,背对着寨门口!”我赶紧喊,捆绑我们的柱子很粗,背过去的话,我的两个肩膀,或许暴露在弓箭射程范围当中,但她俩肩窄,应该是完全安全。 二人听到我的话,马上跟我一起移动身体,刚刚扭转过来,只见小广场的地面上,出现了一片“乌云”的影子,越来越大,妖群中,也有人喊:“箭来!躲避!” 可惜它们没有配置盾牌,只能四散奔逃,往建筑物的阴影里躲,嗖嗖嗖,射速较快的箭镞,零星落下,继而,大范围的箭雨倾盆而下,几乎每平方米的地面,承受不下十支箭,可谓饱和攻击! 小广场上还未来得及躲避的妖,无一幸免,纷纷中箭,顿时哀嚎遍地。 箭雨持续了大概十秒钟后,停歇下来。 妖们从阴影中冲出,嚎叫着,又要往前冲。 “别冲!还有!”马钰忽然喊了一嗓子,可没人听她的。 这时,那只女妖大王从寨子后面骑着一头山羊跑了出来,我没看错,确实是山羊,很大,很健壮,角很长,额前还有一簇刘海儿。 “嗨!”我大声冲女妖喊,“快让你的人继续躲避,还有箭雨!” 女妖勒了一把羊的缰绳,停在我面前,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马钰说的,也不清楚她是如何判断出来的,反正我相信她。 “冲锋陷阵,也不差这一会儿吧?先快躲起来再说!”我说。 女妖半信半疑,但还是举起了手中的大砍刀,冲妖众们下令,继续避箭。 很快,小广场上的妖,又都躲回了建筑物下面,那些之前被射伤的也被同伴拉到了安全地带,最后,只剩下女妖骑着羊,站在那里,她手搭凉棚往天上看,看了一会儿,她不满地对我说:“哪里还有!你是想贻误我的战机!” 她话音未落,我忽然发现那头羊的脚下,又出现了阴影,正逐渐朝羊身体上蔓延。 “小心!”我赶紧喊,女妖重新抬头,面露惊慌之色,调拨羊头就要跑。 “大王,跑不掉,快下马,藏柱子后面来!”马钰尖声喊道。 女妖也知道自己跑不过箭,只是没想到利用柱子躲避,听马钰这么一喊,赶紧翻身下羊,将羊推向马钰那边,借着反作用力,女妖掠身后纵,落在我面前。 柱子并不高,容不下骑羊的女妖,所以她俩只能分开躲避。 嗖嗖嗖,箭雨再度袭来,这次的密度更大,女妖却丝毫不惧,就那么岿然站在我面前,有几支箭,擦着她的肩膀、手臂飞过,似乎划伤了,她也不在乎。 二十秒之后,箭雨息,女妖收回视线,看着我:“你怎么知道还会有?” “我学妹说的啊。”我把锅甩给马钰。 女妖又看向马钰:“嗯?说,你们是不是官军的细作?” “等会,等会,”我打断了她,扭头过去问马钰,“还有第三波吗?” “没有了。”马钰肯定地说。 女妖倒是很相信马钰,听说敌人不再射箭,马上举起刀,用妖语下令,出寨列阵迎敌! 妖们呼啦啦,又都跑了出去,女妖没走,而是去了马钰面前,将大砍刀架在了她的肩膀上:“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就认定你是青龙军的细作!” 马钰临危不惧,微微一笑,开口道:“很简单,通过第一波箭的下落角度和速度,我推断出,弓箭手距这里至少还有500米。” “怎么推断出来的?”女妖逼问。 “抛物线计算公式啊,y=ax2+bx+c,说了你也不懂。”马钰轻笑。 女妖一个山贼,肯定不懂,妖界学历水平很低的,邵依柔一个阳界高中生,就相当于妖界的博士后。 “那你又如何推断出,还有第二波,而没有第三波箭雨袭来?”我代替一脸懵逼的女妖问马钰。 “500米的距离啊,学长,我以为敌人还得冲很长时间呢,肯定还会再来一波,不过,他们的第二波箭射过来的时候,我计算出,已经是250米左右的距离,冲的这么快,说明他们是用骑兵在马上射箭,所以,没必要再射第三轮,因为此刻,”马钰斜眼往后看了看,“他们已经冲到了寨门口。” 最后这句,不是马钰推断出来了,连我都听见了,外面山贼妖们的呼喊声中,夹杂着隆隆马蹄声,山贼没几个骑马的,肯定是青龙军的骑兵大队。 女妖听完马钰的分析,这才将砍刀从她脖子上放下,冷哼了一声,翻身上羊,准备出去迎战。 “哎,大王,你应该放了我们!”我喊道。 “为何?” “我们能帮你打赢!”我自信地说,我不能,马钰或许可以。 “何须你们帮忙?本王也能打赢!”女妖骄娇地说。 “但我们能帮你以最低的损失,取的胜利,我那个学妹,可是华夏高等军事学院指挥系的头牌王者,将来要执掌华夏全国军力的人物!”我吹牛B道,反正女妖没去过阳界,不懂阳界军事,往大了忽悠呗,我说的那个人物,其实是一号首长,他是不需要懂军事的,穿的绿色中山装,不也没有军衔么,他有的是权力,而不是能力,掌控手下如云战将的能力。 女妖半信半疑,不过还是没有放我们,策羊跑了。 “呵呵,学长你可真能忽悠,你忘了自己是我‘学长’了?”马钰缜密地指出了我的失误之处。 对哦,我俩在女妖面前,一直学长、学妹地叫着,如果马钰是指挥系王牌,那我岂不成了大将么,幸亏女妖没听出什么端倪。 “待会儿万一需要你指挥,有没有信心打的赢?”我问马钰,看者箭雨的架势,青龙军来者不善,也来者不少,没准儿,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怎么知道?”马钰皱眉。 “准备着吧,心里盘算盘算,有可能怎么干。”我说。 马钰点头,开始闭目沉思。 马钰对妖族、青龙军都很了解——之前我跟她详细讲过了上次白马城之战的所有细节,供她参考。 虽然她没能当上玄武国的指挥官,但先拿这些山贼练练手儿,也还不错,说不定这一战可以让马钰名声大噪。 我低头看,脚镣上的钥匙还在(那只开锁妖的尸体,已经被挪走),之前因为上厕所,临战,时间仓促,健壮妖二次捆绑我的绳索,不是很结实,我拧了几下,绳子居然松脱,掉下去了! 山贼妖全军出动,此时,小广场上已经没有妖看守,我蹲下来,打开脚镣,恢复自由,活动活动手腕、脚踝,又过去,帮马钰和猞猁解开身上的绳子。 “主人,跑吧!”猞猁说。 “往哪儿跑?”我问。 “往后山跑,原路返回。”猞猁伸手,指向山寨后方,她有夜视能力,可能昨晚押送过来的时候,记住了从传送门到山寨的路线。 我想了想,摇头:“不跑,帮她们打这一仗。” “为什么呀,主人?” “咱们来妖界的计划,你还记得吗?”我问。 猞猁想了想,晃晃脑袋:“我笨,没记住。” “不是你笨,”我笑道,“而是咱们没有制定计划,一切见机行事,现在,就是这个‘机’。” 马钰点头表示赞同:“咱们的敌人是青龙军,毛爷爷说过,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拥护!先取得一支盟友的支持再说。” 说完,马钰转身,主动跑向山寨门口方向,这小妮子初入妖界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非常淡定,淡定的不像一个人类女孩儿,我不确定这是她的天才之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如果我有读心术就好了…… 第199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拉着猞猁跟过去,一边跑,一边对她说:“十四,你眼神儿好,待会儿不要保护我,注意保护小姐姐,别被流箭射着。” “恩啊,我知道的,主人。”猞猁说。 真的不用管我,现在我是绿气境界,而且上过战场,杀敌破百……那是吹牛逼,但上次在白马城外,我也是身先士卒,一杆沥泉枪,挑落不下十名青龙国妖兵,正经的高手呢! 三人跑出小广场,眼前不远处,就是山寨大门,不过妖兵太多,都挤在门口,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山寨大门两侧,是高高的木制栅栏,虽是木质,却很是雄伟,栅栏墙,一共有五道寨门,不过只开了中间的一扇门,其他四扇门,内部都用柱子给支撑起来,堵住了,可能是为防止敌人同时攻打五个门。 我看见山大王女妖正在中间的城门楼上,指挥外面的妖贼们作战,她旁边,垛口之上,站着个强壮的男妖,左右手各持一面三角旗,应该是通过打旗语的方式,对战场上的妖贼小头领们下达命令。 挤不过去,我停下来,左右看看,右边大概五十米外,有一条跑马道,可以登上城墙,妖不多,我便拉着她俩跑过去,经由跑马道,上了栅栏墙,妖们都关注着城外战场,居然没人发现我们仨,我分开两个妖,挤在垛口处往外看。 还好,这座城,位于半山腰上,青龙军是仰攻,骑兵发挥不出多大威力,已经被一群彪悍的妖贼,手持长矛给逼退到山下去了。 但在山下,情况有些不妙,山下是一片小平原,一公里之内,全是草地,如果妖贼们追到平原里面,肯定会遭到骑兵的轮番冲杀。 不过,我大概数了数,山上、山下的青龙军,加起来才五百之众,全是骑兵,而山寨这边,目测差不多能有一千人,只要龟缩住,青龙军是没办法攻上山来的。 “呃……刚才算错弓箭射程了,”马钰从一个妖贼腋下挤过来,皱眉说,“我算的是水平距离。” “所以不能纸上谈兵嘛!”我笑道。 旁边的妖贼,终于发现了我们,一个女妖亲兵,将近2米高,直接抓着我的脖领子,把我给拎了起来,怒道:“居然敢逃走!” 猞猁从人群中扑出,直接跳上亲兵的脖子,骑上去,抱着他的脑袋,张嘴就要咬。 “十四住嘴!”我喊道,又转向亲兵,“我没跑,把我放下,我要见你们大王!” 亲兵放了我,猞猁也从他脖子上下来,一把将马钰拉到身边保护,同时对周围的妖贼们虎视眈眈,虽然猞猁长得小巧玲珑,但却自带强大气场,毕竟是在人间修炼而成的动物妖,跟妖族原住民,多少会有些区别,她更厉害一些。 亲兵怂了,摸摸自己的脖子,带我们向女妖那边走去。 女妖其实看见这边刚才的争执了,但她装出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只是瞥了我们一眼,依旧关注着战场。 到了女妖近前,马钰直接拉住站在垛口上向下打旗语的妖的手,大喊一声:“别再追了!” 女妖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们仨:“你们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追到下面的平原,你们就不是骑兵的对手了。”马钰淡淡地说。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女妖冷笑:“呵,我会那么傻吗?我只是下令,将他们驱赶到山脚下,再撤回来。” “那也不行!”马钰又说。 “为何?” “大王,您看山下,还有多少敌军骑兵?”马钰问。 女妖扫了一眼:“大概……300。” “他们一共五百人,冲上来200,对战咱们近千人,根本不可能攻入寨门。”马钰分析道。 “废话,我黑风寨是那么好打的吗?”女妖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明知无用,那他们为何还要冲锋?”马钰又问。 女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倒是旁边一个亲兵,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因为他们蠢呗!” “我看蠢的是你们才对,”马钰冷笑,指向山下,“300骑兵,原地待命,200骑兵佯攻,从山寨吸引下去了大概三百长矛手——” “我说过,我的兵不会进入平原。”女妖打断了马钰的话,言外之意,不进入平原,就不会遭到骑兵的砍杀。 现场有些嘈杂,主要是那些妖在讨论着什么,马钰只能大着声,对女妖分析道:“大王,你忘了刚才的箭雨吗?请看他们腰间的箭袋,里面还有满满当当的箭,现在,你们和他们混在一起,他们不会放箭,一旦他们的骑兵撤退至平原,跟你的追兵拉开距离,他们就会放箭,将您的三百长矛手,全部歼灭在无遮拦的山坡上!”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山贼妖,噤若寒蝉,女妖赶紧看向战场,双方纠缠在一起,青龙骑兵虽然在败退,但阵型不乱,三人一组,彼此照应,无论妖、马,都身披重甲,妖贼的长矛手很难击杀他们。 “退而不乱,一看就是欲擒故纵之计。”我点头道,其实刚才并没看出来,为了装B而已。 双方纠缠的阵线,距离平原的边缘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对方的200骑兵,随时可以掉头就跑,与贼妖长矛手拉开距离。 “已经撤不回来了。”女妖凄然道,即便,现在下令那三百山贼妖往回跑,因为是50米左右长度的大上坡,不等跑回山寨大门,他们就会被箭雨覆盖掉。 “小钰,立功的机会来了,”我凑近马钰耳边,低声说,“赶紧想办法,把人撤回来!” “怎么撤?”马钰转向我问。 “……你是军师,你问我?”我皱眉。 “没法撤啊,”马钰一脸无辜,“两边的灌木丛太矮,根本挡不住箭雨。” “总不能让我那三百兄弟葬身山下吧?”女妖抓住马钰的肩膀,马钰被抓疼了,娇嗔一声,猞猁马上就要冲上去护驾,被我拉住,女妖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着急。 “未必能全救活,只能看他们造化了,你们有没有弓箭手?”马钰问女妖。 “当然有。”女妖指向身后的城墙下方。 我回头瞅了一眼,也就二十多个手拿弓箭的妖,而且,还是那种非常原始的木质弓箭,一根树枝,绑一根皮条,我小时都做过玩儿这东西,只是没他们的大。 反观青龙军,清一色的反曲长弓,我记得须儿、还是武媚跟我说过,青龙弓箭手的弓,是用妖界特制的紫衫木制作,无论射程、威力,都超出常人想象。 再看看山贼妖们的这些弓,我只能呵呵了。 马钰可能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通过弓箭手对射,掩护己方长矛兵撤回的想法,但当她看见山贼的弓箭手,也无奈耸耸肩膀,再度陷入沉思。 “你快点啊,马上兄弟们就打到山下了。”女妖王催道。 “嘘,给她点时间。”我轻声说,这个时候,需要安静。 马钰就是马钰,也就五秒钟的时间,她忽然睁开眼睛,打了个响指:“有办法了!” “快说!” “下面那五扇门,都能打开吗?”马钰指着脚下问。 “废话,不能打开,还叫门吗?”女妖皱眉。 “那就行,全军出击!发动总攻!让那三百人,马上后撤!”马钰大声喊道。 女妖大怒,一边抓住马钰的领口:“还说你不是官军的细作,你这是要让我黑风寨全军覆没!” 我一开始也觉得马钰在瞎胡闹,但细一寻思,貌似,这确实一条妙计! “大王!下令吧!”一个壮硕妖嚷道,“就是死,也跟兄弟们死在一起!” “是啊,大王,冲出去吧!” “跟他们拼了!” 这群山贼妖,倒是很讲义气,同仇敌忾,誓要与山下兄弟们共存亡,这点很好,可惜有勇无谋。 我见女妖犹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大王,这招可行,相信我!” “大王,没时间解释了,请你带头冲锋,冲得越慢越好,越真越好,把指挥权交给我!”马钰指着女妖的鼻子,直接就要夺权,气的女妖鼻子都要歪了,刚要发作,女妖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想明白了其中道理,转身对那个垛口上的旗语兵说了句什么,旗语兵马上挥旗,下令三百长矛手后撤。 而后,女妖直接拎着大砍刀,纵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刚好落在那只羊的背上,挥刀怒喊:“兄弟们,冲啊!” 栅栏墙上的妖,也都跳下,与一众从山寨中间大门冲出的妖一起,跟着女妖头领往山下冲。 我放眼望去,山脚下,青龙骑兵和山寨长矛手已经脱离,骑兵掉头往后跑,而远处在平原上的三百青龙骑兵,已经从马腹侧面取下弓箭,从箭袋中抽出箭杆,准备搭弦。 “完了,完了,真要全军覆没了!”猞猁吓得直捂脸,“主人,我们赶紧跑吧!” “放心,他们不会射箭。”我说。 “哦,你也看出来了?”马钰笑道。 我没吱声,寻找青龙骑兵中的首领,毕竟只是我的猜测,万一青龙军的指挥官,智商不够,可就麻烦了。 找到了,在队伍前排的中央,如果不是他的马头上有一簇白色的樱子,我甚至不能发现,所有骑兵的盔甲都一样,但骑兵首领手里,没有弓箭,而是高高举着一口宝剑,他左右看看手下的箭,都已准备完毕,他只要一挥剑,就会万箭齐发。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别挥,别挥,别挥! 好哒!指挥官阁下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慢慢将宝剑放下,笑呵呵地对周围的人,说了几句什么。 “他们怎么不射啊!”猞猁不解地问。 “贪心不足蛇吞象,”马钰说,“他不想为区区300长矛手,而吓退后面的黑风寨主力部队,他想等主力全部冲出来,再放箭,兵不血刃,一举歼灭这伙山贼。” “呀,那她们岂不是很危险了?”猞猁惊呼。 “就看他们的脚力,够不够慢、够不够快了。” “什么呀,钰姐姐,到底是慢,还是快?”猞猁不解。 “冲下去,要慢,逃回来,要快!”马钰说完,转身对山寨里面还未冲出去的山贼妖们喊道,“所有弓箭手留下,不许冲出去!” 弓箭手们停止冲锋的脚步,懵逼地站在原地。 很快,绝大部分山贼妖,都冲出山寨,马钰又把胸垫在外边的垛口上,对城下妖众下令:“散开!散开!一字排开!” 女妖回头瞅瞅马钰,转达命令,山贼妖先锋停止冲锋,向左、右两边拉扯阵型,一副摆开架势,决一死战的样子…… 第200章 天才指挥官 “学长,你下去指挥弓箭手吧。”马钰对我说。 “没问题。”我说。 刚要下城楼门,马钰又拉住我,眯着眼睛问:“学长,你真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八九不离十吧。”我笑道,马钰这才点头,放我下去。 回到寨中之后,因为外面是下坡,透过山寨大门,我就看不见战场局势了,倒是能听见如雷般响的喊杀声,干打雷不下雨的雷。 我不敢贻误战机,把那些弓箭手分成四队,每队五个人,让他们分别去其他四个寨门后面,将内侧顶着大门的木桩,都给撤下来,让大门随时可以开启,但不要打开,如果现在打开门,敌军有可能猜中我们的计划。 我往后拉出一段距离,以便能更好地看见城门楼上的马钰,她正凝望城外战场,岿然不动,我透过寨门看出去,外面的山贼妖们,已经开始向山下移动,速度很慢。 这时,我看见马钰的手,慢慢举了起来,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点头,示意明白,她不是给外面的女妖发信号,而是给我发信号,我紧紧盯着她的手,几秒钟后,马钰忽然挥手,我立即喊话那四组弓箭手:“开门!快开门!” 与此同时,垛口上的旗语兵,举起两面三角旗,快速朝寨子里挥动,不懂旗语的我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全军撤退的意思。 三秒钟之内,四道寨门,加上中央的大门,五道门,完全开启,山寨妖们一脸懵逼地跑了回来。 我怕他们进来后堵住后面的妖,跳上一块大石头,冲他们高声喊:“往里跑!隐蔽!注意隐蔽,敌人要放箭啦!” 懵逼的妖们听了,赶紧往小广场那边跑,刚才的箭雨,想必给了他们不小的压力。 如此一来,不到二十秒钟的功夫,所有寨子外面的妖,全都顺利撤回寨中,包括之前的那300名长矛手,马钰肯定是看见长矛手与大部队汇合,才下令撤退的。 待最后一波妖撤入,我马上下令:“关上所有寨门!” 话音未落,只见漫天黑压压的箭雨,从空中飞了过来,好在寨门及时关闭,最后进来的妖,虽然来不及找地方隐蔽,但可以靠着栅栏,也不会被抛物线的箭镞集中。 首战告捷,我有点兴奋,一时间忘记躲避箭雨,正迷茫中,一道白光冲了过来,是女妖首领,骑着羊来了,她从羊身上跃起,跃上大石,将我罩在身下,可能想以这种方式,报答我的救寨之恩。 “射你几箭,你会死吗?”我问她。 “废话,当然!”女妖搂着我蹲下,尽可能减少被箭击中的概率。 “可我不会!”我笑道,一扭腰,将女妖反压在身下,头对头、嘴对嘴、胸口对胸口,那里对那里,正面压正面,完全覆盖,刚盖好,只听耳畔嗖嗖嗖,然后,是噗噗噗! 完全不同的感觉!上回在龙城,骑马出逃的时候,我被追兵射中过两箭,但那是城内巡逻兵的箭,不是这种野战军的箭,这箭威力惊人,每中一箭,就好像后背上被人用凿子给钉了一下似的。 脸下的女妖,惊讶地看着我,但我死死按着她,不让她动,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六、七、十……妈的,有些箭是同时落下来的,好大的密度,看来山下的青龙骑兵,被完全触怒。 一阵又一阵箭雨倾斜下来,足足维持了将近一分钟之久,还好,后面的几波箭,重点往寨子深处射了过去,可能,想追击逃进去的山贼妖。 一分钟后,箭雨停歇,身后忽然有人喊:“敌军退啦!敌军退啦!” 我扭头,透过后背上草丛一般的箭羽,看见城门楼上,那个原本猫在垛口内侧躲避的旗语兵,正站在垛口上,大声欢呼,但当他看见刺猬一般的我,立即呆住。 我感觉,体重都增加了几十斤! 转回来,我对身下的女妖说:“我好像……你自己钻出去呗?” “你、你还没死?”女妖惊讶道。 “嗯,如果心脏没有被击中,应该就没死。”我说,心脏的后方,有肋骨保护着,除非箭镞从两道肋骨缝隙中间穿过,才可能击穿心脏,就那么几平方厘米的面积,如果被击中,我也只能认命了,反正,死在妖族箭下,可以魂归地府,还能复活。 女妖从我身下钻出,我趴在了石头上,不敢动,也不能动,只能侧脸看着众妖纷纷围拢过来。 猞猁凑过来,跳上大石,心疼地摸着我的脸:“主人,疼不疼呀?” “还行,帮我拔箭吧。”我说。 马钰也爬上石头,她知道我的本事,没有太过担心,绕着我转了一圈之后,马钰向女妖伸手:“大王,借刀一用。” “用刀干嘛?你想给我个痛快啊?”我仰头笑问,仰不了多少角度,后脑勺,被箭杆儿给卡住了。 马钰从石头上捡起一根射空了的箭,沉声道:“箭头太粗,倒钩很锋利,直接拔出来的话,可能会割断你后背的全部血管,届时,内外同时大出血,学长,你愈合的再快,失血过多,也是不行的吧?” “那你想怎么办?”我问。 马钰说的有道理,现在伤口没流出很多血,是因为箭还在体内,可拔出来就不一样了,真有可能造成大出血。 “把箭头从前前戳出来,砍断,再从后面拔箭杆儿。”马钰说。 “哦,天啊!太残忍了吧?”猞猁又捂脸了。 我想了想,这个办法不错,可以尽量减少血管被割破的几率,便点头:“那你来吧!” 女妖在一旁,都看懵逼了,小声问:“你们阳界之人,都是不死之躯吗?” “不是,我们人族更容易死,但我学长是个例外,”马钰解释道,“大王,需要您搭把手。” “好,你来指挥。”女妖已经完全信任了马钰。 马钰让女妖将我的身体翻转90度,变成侧卧,然后,她在我身后,一根一根,慢慢往前推,让箭镞戳穿我的身体,很快,十几根箭镞,都出来了。 “等会,”我咬着牙,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不是武器,并未被没收,只是这里没信号,不能用),交给猞猁,“十四,给我拍个照片留念!” 这场面,估计百年难得一遇,回头发个微信朋友圈,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会以为我在横店拍电影! “好嘞!”猞猁会使用手机,跳下大石,找好角度,“一、二——” “再等会,”我喊停,“来来,大王,比剪刀手啊!你们都过来!” 我招呼周围的妖凑过来,当背景嘛,教他们剪刀手的姿势,还有口号。 “好了吗?”猞猁问,我说OK。 “一、二、三!” “茄子!”大家一起喊。 “别动,再来一张!” “一二三!” “茄子!” 之所以照相,是想让自己的神经放松一些,因为,真他妈的疼啊! “好了,你切吧。”完事后,我对马钰说。 马钰点头,让两个强壮的妖,一只抱着我的脑袋,一只抱着我的脚,使我身体横向悬空,马钰力气不足,这活儿,得女妖来,马钰用手比划了一下:“大王,顺着这儿,争取一刀将所有箭镞斩断!” 女妖深吸一口气,双手举刀,大喝一声,高高跃起,劈砍下来,她估计也知道,砍得越利索,我的痛感就越少。 哗啦啦一声脆响,所有箭镞,全部被她斩落在地,飞的到处都是,还行,不是那么太疼。 砍掉箭头,马钰又从身后一根根将箭杆儿拔出,体内没了异物,我终于开始快速修复。 约莫三分钟后,我能感觉得到,大部分体内脏器的伤口,已经修复完毕,又过了两分钟,身体前后的三十多个血洞,也愈合了。 不过在此过程中,我流了能有小半盆的血,大概占体内总血液的三分之一,几乎到了危险的边缘,别的器官倒还好,脑供血不足可是会死人的,好不容易救过来,再弄死了多不合适,我便让妖们把我倒立起来扶着,强行增加脑供血。 缓了能有两分钟,感觉好多了,妖们将我放下,我摸向口袋,掏出香烟,点着一根,天气很热,但我手脚冰凉,抽烟的嘴唇直哆嗦。 女妖蹲在我面前,狐疑地看着我:“你真的没事?” 我苦笑:“死不了。” 女妖眼里,掠过一丝愧意:“对不起,谢谢你!” 说完,她双膝着地,貌似要给我磕头谢恩,我赶紧扶住她:“不用,不用,能者多劳嘛!对了,大王,怎么称呼你?” “我叫陈……” 女妖刚要自报家门,忽然,城门楼上又传来山贼妖哨兵的呼喊:“敌军又来啦!” “多少人马?”马钰朗声问。 “黑压压的,数不清!” “什么兵种?”马钰又问。 “……兵种,是什么意思?”哨兵反问。 马钰叹了口气,带着猞猁,跑向楼梯,登上城门楼。 “怎么样啊?”我扯着嗓子问。 马钰回头:“还行吧,只有步兵。” “多少人?能打赢吗?” “区区一万,这仗啊,稳赢。”马钰自信笑道。 “一万?”女妖皱眉,“可我们、我们只有一千人啊!” “大王,你到底叫什么,刚才还没说完呢。”我笑着问。 马钰说能赢,那就肯定能赢呗。 “哎呀,我叫陈洋。”女妖匆匆忙忙说完,也朝城门楼跑去。 陈洋,这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第201章 龙门花甲 陈洋、陈洋,好像是哪部小说……不对,这不是我的名字吗! 说实话,陈洋这个名儿,比较中性,男生、女生用起来均合适,听起来也很普通,这二十多年来,我认识的同名者,不下十人,但是在妖界,遇到跟自己名字一样的女孩,还是感觉有点奇怪,而且这个女妖,还挺彪悍的! 书归正题,来犯之敌,全是步兵,便不怕再被箭雨浇,我身边的妖兵,纷纷随“陈洋”头领上了城墙——他们不走台阶,直接爬上去。 我靠在墙边,身边只留下一个女妖,就是之前给我送水和食物的那位,应该是“陈洋”头领的侍女。 “去给我弄点水来,我很渴。”我说,血液主要成分是水,失血过多,也是失水过多。 侍女点头,走到不远处一道古井边,直接用“辘轳”帮我打上来一小木桶水,端过来,跟饮驴似的给我灌,她不是虐待我,从表情上看,明显是对我关心、关爱,又不太会表达,这个侍女脸上没有涂抹油彩,以人类视角来看,长得很漂亮。 咕嘟嘟灌了好几公升的水,直接喝饱,侍女又蹲在我旁边,眉头微皱,静静看着,等待我的下一个指令。 “扶我起来,上去。”我指了指城墙。 侍女摇头,用手比划,示意我好好休息。 “你……不会说话?”我问。 侍女张开樱桃小口,指了指自己的舌头,又摇了摇头。 我注意到,她的舌头有些畸形,舌尖前面,是分叉状的,很细,也很长,兴许是个蛇妖?她能听见声音,但不能讲话,有可能她这舌头,是后天损伤导致。 “你再张开嘴,我看看。”我说,我是外科医生,微整形手术,我也会一点儿。 侍女张嘴,伸出舌头,我拉出来,上下翻看,感觉像是被从中间给切掉了一条。 “有人对你用过刑?”我皱眉问,侍女缩回舌头,眉头紧皱,点了点头。 “你们大王吗?”我又问。 侍女连连摇头,用手语比划:大王对我很好的! 看她手语的姿势,很标准,我闭眼,开启阴阳眼,身体有些虚弱,效果一般,但还是能看清,侍女的头顶,是一道红气! “你是……人类?”我惊道。 侍女做了个嘘的手势,可能怕被妖们发现,要知道,妖说广東语,而广東人吃胡建人。 “想回去吗?”我低声问,侍女又连连点头。 我拍拍她的肩膀:“跟着我,过两天带你回去。”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许是被妖抓过来的,算是误入妖界,不懂传送门,自己回不去,只能流落江湖。 “怎么称呼你?”我又问。 侍女用手指沾水,在地上写了三个字:李娜。 我点头:“娜娜,扶起起来,上城,打不赢这一仗,估计咱们很难活下去,更别说回阳界了。” 李娜这才将我扶起,通过马道,上了寨墙顶部,放眼望下山去,果然是一票青龙军步兵,列成40块整齐的方阵,正从树林那边,向小平原上行进,每块方阵,25人一排,一共10排,250人。 我在白马城见过这种方阵,是青龙军的习惯编队方式,一个中队。 这伙青龙步兵,都身披重甲,带有盾牌,行进速度很慢,看来是要硬怼黑风寨。 我来到马钰那边,请教她:“你准备怎么用一千人,打败这一万重甲步兵?” “火攻啊,”马钰干脆地说,“他们行动速度慢,用火烧他们不就行了。” “可他们的盔甲那么厚,烧的动吗?”我皱眉。 马钰诡秘一笑:“学长,你吃过龙门花甲吗?” “……吃过。”我懂了,青龙军穿的是金属护甲,类似龙门花甲外面的那层锡纸,火攻,虽然无能烧穿盔甲,却可以将里面的甲肉烤熟! 马钰转向女妖陈洋:“大王,昨晚在山寨里,我看见你们用松脂来照明,请问储量有多少?” 松脂就是松树油。 “后山上千亩松林,松脂我们有的是。”女妖陈洋已经明白了马钰的战法,笑着说。 马钰看看城外,又看看寨子里面,想了想,用手比划:“这寨子门,看着也不太结实,要不,就别要了吧。” “拆掉吗?”女妖陈洋问。 “涂上松脂,准备抄敌人的后路。” “……后路?”我疑惑,“你是想把敌人放进山寨里再打?” 马钰点头:“现在去外面弄,来不及了,而且会被敌人发现,大不了烧了寨子,只要打退这波进攻,估计这几天,青龙军都不会再进犯。正所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只要打败敌人,区区一个山寨大门,又算的了什么?” 马钰说的有道理,妖兵虽强悍,但兵源并不多,整个青龙国,才30万军队,大部分都在前线和白虎国交战,这里是大后方,能拿出一万军队攻山,估计已经是青龙皇城的极限。 随后,马钰又讲述了具体作战部署,由女妖陈洋转述下令。 十几个山贼妖,跑去后面仓库,连扛带抬,弄来十口超级大的水缸,因为天气炎热,里面的松脂,几乎都变成了液态,跟蜂蜜似的,女妖陈洋组织妖们将松脂涂抹在山寨大门内侧,以及寨里的地面上,松脂油路一直延续到小广场,周边的建筑外层,也都涂抹,妖兵们,则埋伏在建筑后面,准备伏击敌人。 忙完这些,我看向山下,青龙军步兵团,已经到达山脚下,40个方块中,有35个方块停止前进,先派5个方块(1250人)开始爬坡,坡的延展面积有限,所有青龙军都上来不现实,只能分开往上冲。 估计他们认为,用这5个小队就足够解决山上的山贼了,虽然此前那一仗,我们没有多少损失,只被箭雨射死了几十只妖,但敌方骑兵的战损更低,只在山坡上留下不到十具尸体,所以,这次换上可以正面硬钢的步兵之后,他们依旧轻敌。 想靠火攻,全歼这一万人不可能,除非想办法把所有敌人都引诱到山寨里,敌人没那么傻,损失几轮之后,自然就会知难而退。 “学长,咱们去后面吧,这儿有点危险。”马钰说,现在城门楼上,已经只剩下我们几个指挥人员。 步兵攻山,我们下城,踩着黏糊糊的松脂,回到小广场附近,爬上一个寨子顶,城门楼上,只剩一个身手灵敏的哨兵。 两分钟后,哨兵回头,向下面的几个妖挥手,妖们同时打开了五道大门,请君入瓮。 开门后,哨兵和妖也都跑了回来。 又过半分钟,透过开着的大门,我看见青龙军步兵的头盔樱子、脑袋、胸甲、盾牌和腰刀依次出现。 他们停在寨子门口,表情疑惑,一个领头的军官,用盾牌半遮挡着自己,偷眼往里面看。 “挑衅他们。”马钰轻声说。 这边房顶上的山寨妖们骚动起来,呜呜嗷嗷喊着什么,还有几个妖,脱了裤子,用皮股朝敌人扭来扭去,可能在妖族文化中,这是骂人的意思。 青龙步兵头领并未意识到危险(寨门本身就是松木制作的,自带松脂味道),他是带着命令来的,巡视一番后,便下令进攻。 五道门,同时冲入大量步兵,他们懵逼地冲进来后,也感觉到了脚下黏糊糊的,都低头往下看,而这边的山贼妖,在马钰的示意下,纷纷跳下房顶,摆开架势,张牙舞爪,磕碰着兵器,继续挑衅,青龙军步兵先进来的那些妖,被后面的拥挤着,很快,五块方阵的人,都涌了进来,重新集结成战斗方阵。 马钰回头,给站在建筑阴影里的十个弓箭手下令,助手将他们的箭镞点火,一轮齐射——嗖,十支箭,精准越过青龙步兵,射在了他们身后的山寨栅栏上,瞬间,熊熊烈火燃起一大片,青龙军的后路被抄断,成了瓮中之鳖…… 第202章 凶大无脑?谁说的? 山寨最前方的一排木栅栏门,全部被点着,本身栅栏就是易燃的松木,再加上涂抹了松脂,火势蔓延的极为迅速,那五道寨门,也都被大火包围,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让青龙步兵原路逃出——不存在的,他们若敢冲进火里,会被落下来的松脂黏在盔甲上,直接烫死在战甲之中。 青龙军步兵头领一看身后起火,已无退路,大概猜到是中了计策,只得下令1250人的步兵方阵,开始冲锋,这时,四周围建筑物上的山寨妖们,纷纷点燃手里的火把,随时准备往地上扔,只要扔下去一支,因为松脂连在一起,大火就会连成一片,将所有重装步兵吞噬。 不过,之前洒松脂的时候,马钰有个细节,她并没有将木栅栏下面的地面洒松脂,而是与后面的空地,隔出大概五米的距离,这样,地面的大片松脂,不至于被木栅栏引燃,可以自行掌控点燃的时机。 见包围圈形成,马钰却忽然冷声道:“大王,劝降吧。” “不杀吗?”女妖陈洋皱眉问。 “杀了他们,一来浪费松脂,二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三来,他们的武器装备、铠甲蛮不错的,全部留下,咱们也能用得着。”马钰笑道。 女妖陈洋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走到屋顶边缘,大喊一声,呵止住手下,也呵止住了前进的敌人,然后,她用妖语开始劝降,妖族的步兵头领,还算识时务,知道已经陷入绝地,如果不投降,毫无生还之可能,只得将剑和盾牌扔在了地上,又开始脱盔甲。 头领都降了,手下妖兵,亦纷纷效仿,把武器装备堆在一起,妖与兵器,分离开来。 “怎么处置这些俘虏,放掉吗?”女妖陈洋又问马钰。 “大王,我说一句,你向他们翻译一句,行吗?”马钰问,女妖陈洋说可以。 马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不太懂你们青龙军军规,不知道本军师将你们放回去,是否会受到处罚。” 女妖陈洋翻译完,给了那边头领说话的机会,但他什么都没说,以静制动,等待着马钰后面的话。 马钰又说:“但我觉得,你们敢在其他部队之前,冲上山寨,面对绝境,又毫无惧色,你们,配得上青龙勇士之称号!” 女妖陈洋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原话翻译了。 她说完,原本很多俘虏低着的头,慢慢昂起来,略带骄傲——换了我,绝对不会这么说,因为这样,有可能让敌人已经低落到极点的士气,重新恢复——但马钰既然这么夸他们,给足俘虏面子,定然有她的道理,我还是继续听她训示好了。 马钰顿了顿,又开口第三句:“对于勇士,我向来很是尊重,尊重你们的人格,更尊重你们的选择。选择一,下山,回到你们军中,告诉你们的大头领,我们即将撤退去后面的深山,那里面,还有十八道机关,欢迎来破防。” 女妖陈洋听完,有点纳闷儿,看了看我,以目光询问:“真有十八道机关?” 我重重点头,补充了一句:“没错,其实昨晚,马军师已经掐算出今日青龙军会攻山,所以,在后山设置了十八道防线,分别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子、流星锤!来破吧!” 瞎编的,纯属瞎编,只有忽悠到了女妖陈洋,才能忽悠到这些俘虏,保不齐,这些俘虏兵中,就有懂普通话的家伙,露馅不就麻烦了么? 说完之后,我又看向马钰:“军师,我没记错吧?” 马钰一脸得意洋洋、高深莫测的表情,点头:“没错,就是这十八道关口。” 女妖陈洋信以为真,用妖语转述,并把我和马钰的对话,也翻译了过去,俘虏妖们听完,面露惊骇之色,这十八道关,听起来就很牛B啊,有木有? 马钰不是为了让俘虏们回去吓主力部队,而是绝了俘虏们心中的残念,让他们坚定不移地认为,此战,青龙军虽人数占优,也绝无取胜之可能,如果执意攻山,只有死路一条——但马钰这么说,我感觉,后面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那个步兵头领,终于开口讲话,直接用的普通话:“陈大王、马军师,实不相瞒,我军中对于投降之人,处罚甚为严厉,虽不致死,也会关入打牢,并累计家属,影响子女就业,请问,是否还有第二个选择?” “有啊,”马钰笑道,比出剪刀手,“选择二嘛……” “你们可以归——”我想抢个风头,直接替马钰说了,肯定是归顺我们啊! 但马钰马上转头,瞪了我一眼,把我的后半句话给瞪了回去。 我耸肩,好吧,你说好了。 马钰转回去,微微一笑,继续道:“选择二嘛,就是……我将你们全部杀掉。” 杀掉?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马钰话音一落,女妖陈洋马上下令,围着俘虏的山贼妖们,立即上前两步,磨刀霍霍向猪羊! “等等!”青龙步兵头领举起了手,“你们不能这样言而无信!” “呵呵,”马钰冷笑,“我有说过,不杀你们吗?” 青龙头领哑口无言,俘虏们怕了,纷纷后退。 马钰给了女妖陈洋一个眼色,然后,背过身去,示意动手。 “等等!”头领又喊道,“如果我们归顺贵寨,请问大王、军师是否肯收留?” 马钰没说话,山寨妖们步步紧逼,即将开始一场大屠杀。 头领连说了三遍,就在双方即将接战的时候,马钰终于转过身来,一声娇喝:“慢着!” 寨子妖们早就为马钰的指挥能力所折服,都听她的,均停下脚步。 “你们想归降啊?”马钰阴阳怪气地问。 头领点头:“不知军师是否给这个机会?” “那样的话,也会连累你们家属的吧?”马钰又问。 头领皱眉想了想,又不吱声了,我都替他们着急,可真是进退两难! “不如这样吧,”马钰笑道,“你们暂且留在山寨中,待会儿,你们的主力部队,势必还会攻山……” “你是想让我们,穿上你们的服装,给你们当炮灰?”头领眯起眼睛问。 “不不不,”马钰摇了摇手指,“请问将军,怎么称呼?” “败军之将,岂敢称将军,在下朱子明。”青龙军头领拱手道。 “朱子明,那你们团长,一定是叫李云龙咯?”马钰开玩笑道,开的朱子明一脸懵逼。 “朱将军,如果这一仗打败了,你们的大头领回去,会不会受到处罚?”马钰又问。 朱子明摇头:“胜败乃兵家常事,最多,会被城主斥责一顿。” “那你有没有兴趣,做这个被斥责的人呐?”马钰问。 “嗯?”朱子明皱眉,“在下只不过是个区区千夫长而已,受斥责是云大将军的事情。” “云大将军,就是位于方阵中央,坐在指挥车上的那位将军?”马钰问,朱子明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马钰清了清嗓子,“如果现在,你是云大将军,知道我后山还有十八道防线,你还会下令攻山吗?” 朱子明想了想,又看看女妖陈洋,摇头:“大王威武,军师神算,在下甘拜下风,不会攻山!” “那就行,免得我全歼了你们这一万个废物,还得花时间重新构建防线。”马钰小声嘟囔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因为现场极为肃静,朱子明肯定是听见了,面露骇然之色。 “马军师,在下斗胆问一句,请问,您问了这么多问题,到底是何意?”朱子明小心翼翼地问。 “我准备杀了云大将军,让你来统领这一万人,如何?”马钰冷笑着问。 在场所有青龙军,包括山寨妖这一边,听了马钰这么狂的一句话,都呆住了,齐刷刷看着她。 马钰提高了嗓门,正色道:“你们是俘虏,就这么回去的话,家人肯定会受到牵连,而你们人太多,本军师又不放心把你们留在山寨里,只能杀掉。要么,你们活着,家人受牵连,要么,你们光荣战死,家人没有事。” “怎么选?怎么选?你们没得选!我也没得选!”马钰吼道,眼睛里泪花都出来,不像是在演戏,而是真情流露,她用指间,抹了一下眼角,继续道,“但是,陈大王有好生之德,所以,我决定冒着风险给你们个机会,既让你们活下去,又不让你们的家人受到牵连,只要你们下山,杀掉云大将军,扶你们的朱将军做头领,他就可以带着你们,活着回皇城!” 全场,一片肃静。 “这个办法好,”有个士兵貌似动了心,小声问,“可是,即便我们杀了云大将军,那其他人如果不听我们的,怎么办?” 马钰伸出一根右手中指,用嘴含着,舔了舔,竖立在空气中:“北风,三到四级。” “哎哎,小钰,你怎么跳戏了呢?你是军师,不是天气预报员啊……”我小声提醒道。 马钰没搭理我,收回手指,将手被在身后:“我就问你们,想不想干这一票?想干的,请举起你的右手朋友们,让我看到你的存在好吗?” 朱子明没应声,小眼睛眯起,似在思考,是否马钰在忽悠他,但他手下的青龙军士兵,却躁动起来,零星有几个举手的,都有点战战兢兢。 可这毕竟是人心所向,马钰生怕他们听不懂(她@所有人的时候,女妖陈洋一直在旁边跟着翻译,让士兵们都听见),通过威逼利诱的方式,把道理讲的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他们不用思考,只需作出选择即可,故而,举手的俘虏,越来越多,很快超过了一半。 剩下没举手的,不是不想干,而是在看着朱子明的态度。 “朱将军?如果你不想做这个大头领,呵呵,那我只能……找别人了呀。”马钰笑着威胁道,这是笑里藏刀,杀人诛心的话,潜台词是:你他妈不干,我就杀了你,另择贤能。 终于,朱子明慢慢举起手,剩下的妖兵,也跟着全部举手。 “好!有胆识,有勇气,有情义,有担当!”马钰连夸四句,而后,转向女妖陈洋,“大王,请把寨子里的坛坛罐罐,都拿出来,装满战利品,让他们带回去,给山下的兄弟们尝尝。” 马钰这一顿风骚的操作,把我彻底搞迷糊了。 战利品?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203章 妖言惑众 “带哪儿去?”女妖陈洋不解地问,马钰给了她一个眼色,女妖便没有问,下令手下去准备。 在马钰给俘虏上课的时候,山寨大门的火势,已经小了不少,猞猁带了几个哨兵迂回过去侦查,回来了,向马钰小声汇报:“小姐姐,山下敌人,未敢妄动。” 马钰微微点头,让猞猁回去,继续侦查。 不多时,山寨妖们抱来成百上千个各种容器,都是陶制品,粗糙而结实。 “全部装满松脂。”马钰下令。 装松脂?松脂……秋草……北风……我好像明白了马钰的意思。 高!这招真是高! 脑子跟着马钰,转的有点太快了,我感觉头晕,便坐在地上休息,李娜蹲下,用手语询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贴耳对她说:“没事,这仗咱们稳赢,估计下午,我就能带你离开。” 李娜甜甜一笑,重重点了点头。 “学长,把你的表给我。”马钰说。 “干嘛?”我问。 “用来取云大将军的狗命!”马钰笑道,我不解其意,不过,还是摘下百达翡丽,交给马钰,马钰把表给了女妖陈洋,又跟她和朱子明,分别耳语几句。 很快,所有坛坛罐罐,被装满了松脂,与此同时,马钰将青龙军,分成了两部分,留下250人,其余1000人穿上铠甲,但刀和盾不允许拿,都捧=抱着起那些盛满了松脂的瓶瓶罐罐,而那250人的战甲,则由山寨妖穿了起来,手持武器,二十名弓箭手,也混在其中,将弓箭、火种藏在盾牌后面。 这时候,城门的火,几乎全熄灭了,女妖陈洋也换上青龙军服,亲自带队,让以朱子明为首的1000青龙军抱着松脂罐,先行出寨门,兴高采烈地往山下走,陈洋率领250名山寨妖,在后面跟着。 我起身,来到山寨大门,躲在灌木丛里看热闹。 很快,1000青龙军跑到山下,很随意地散开队形,一字铺开,朝懵逼的青龙军大队人马跑去,朱子明一边跑,一边带着手下喊话,大概意思是:兄弟们,我们把山贼都消灭啦,找到好多金银财宝,还有机械表,大家快来分啊。 青龙军的军纪尚可,没有云大将军命令,并未骚动,但,也正因为朱子明说有财宝,这些疑似俘虏的妖,才没有引起云大将军的高度警惕,让他们接近了阵地,不过,在接近阵地大概二十米的时候,云大将军忽然下令,让朱子明等人停止前进。 “呵呵,还算有点脑子。”马钰笑道,她就蹲在我身边。 “然后怎么办?”我问。 “看她们咯。” 我的视线,从马钰的胸口,转移回山下,一千多人在阵前停了下来,女妖陈洋,在奔跑中,已经超过队伍,来到朱子明身边,朱子明是头领,自然不会抱着松脂罐,他手里是有武器的。 朱子明没有慌乱,拱手道:“云大将军,在下从山贼头领的手腕上,发现了一枚顶级机械表,不知真假,特呈将军鉴定!” 阵地中央的云大将军微微一笑:“什么表啊?” “百达翡丽!”朱子明说完,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妖陈洋,陈洋单膝下跪,将手表捧在手心,高高举过头顶,展示给云大将军看。 “哦?表中之王,百达翡丽?”云大将军顿时来了兴趣,在车上前倾身体,好奇打量。 上文说过,阳界的机械表,在妖界很是流行,但数量又很稀少,故而,弥足珍贵,百达翡丽在阳界,便是顶级腕表,到了妖界,更是表王,只有皇家、公爵级别的才有资格佩戴。 而刚才朱子明那一番说辞,聪明的人,应该能听得出来,这是为云大将军“密”下此名贵手表打掩护,朱子明说不知道真假,让云大将军鉴定,云大将军只要说表是假的,默默揣进自己口袋,就完成了行贿、受贿的过程,不会落人口舌。 “正是,将军。”朱子明朗声回答。 云大将军还算淡定,坐回车里,慢悠悠地说:“拿过来吧,让本将军鉴定一番。” 朱子明从女妖陈洋手里拿过手表,刚往前走了两步,云大将军又忽然说:“慢。” 朱子明不解:“将军,何事?” 云大将军指向女妖陈洋:“让他拿过来。” “牛B啊!”我对马钰说,“连这个细节,你都能算出来!” 马钰抿嘴一笑,甚是骄傲。 云大将军之所以让这一千多“青龙军”停止前进,就是担心有诈,可又忽然冒出个百达翡丽,勾起了他的贪念,但这行贿的事儿吧,还不能让别人插手,防止被察觉出表是真的,只能让心照不宣的朱子明呈上来。 可云大将又担心,人高马大的朱子明,趁机对他下手,于是,便让朱子明旁边看起来比较瘦弱的“小卒”来呈手表——殊不知,这个小卒,是这一千多人里,最有战斗力的那个——女妖陈洋,青气高阶! 而这一切,都在马钰的神机妙算当中。 陈洋双手捧着表,佩刀在地上戳着,全身上下,看似都没武器,绝对安全,她低着头,举着表,进入军阵,来到云大将军的车旁,云大将军拿起手表,翻看了几下,假装很生气地把表扔在了旁边的座椅里:“子明啊,你这眼神太差了,这么假的表,你都看不出来?这明明是——” 云大将军的话还未说完,忽然,女妖陈洋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接拔出了云大将军的佩剑,架住他的脖子。 “大胆!”云大将军暴怒。 “闭嘴!小心老娘取你狗命!”女妖陈洋气势如虹地怼了回去,声音里,裹挟着真气,连我在山腰上,都听得如雷贯耳。 “油!”朱子明在后面下令,那一千青龙军俘虏,高高举起手中的坛坛罐罐,狠狠砸向地面。 “呀,遭了!”马钰叫道。 “怎么了?”我问。 “我忽略了草地的柔软,罐子砸不破!”马钰着急道。 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很多罐子被扔在地上,没破,只是在地上滚了几圈。 朱子明他们也蒙了,手足无措,关键时刻,我想起了司马缸砸光的典故,从灌木丛中站起,双手拢着嘴大声喊:“用头盔砸!” 他们没带兵器和盾牌,但头盔是全金属的,很重,又有棱角,可以当锤子用! 妖兵们恍然大悟,纷纷摘下头盔,砸破罐子,里面的松脂,这才得以分散开来,妖兵们手脚并用,快速将松脂涂抹在周边草地上——松脂是粘稠状的,即便把坛子口倒立向下,也很难流出,只能砸破坛子,才能大范围涂抹。 对面的青龙军主力,主帅被人挟持,群龙无首,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一千人搞事情,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所以,没人出来制止,都站在原地发呆。 见手下完成这一步,朱子明冲进阵营中,跃上云大将军的指挥车顶,高声道:“兄弟们,这黑风寨,根本打不下来!他们的后山中,还有七、八千人,以及十八道机关,刚才如果不是他们的大王手下留情,我那一千兄弟早已灰飞烟灭啦!” 云大将军想说什么,但脖子被女妖陈洋给搂住,无法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朱子明妖言惑众。 “这个姓云的,”朱子明指向云大将军,愤怒地说,“平时克扣咱们的粮饷也就罢了,上了战场,明知攻打黑风寨是送死,还要让咱们上,他只在乎自己的战功,丝毫不顾及兄弟们的死活,我忍他很久了,今天,我就要——” “朱子明!”这时,一个看似大官的人,从另一个方阵走了出来,“你休要胡说!打不下来黑风寨?你当兄弟们是吃素的吗?” 说完,他振臂一挥:“弟兄们!别管这个跳梁小丑,咱们杀了他,随孔某攻上黑风寨,带着山贼的人头,回城领赏!” “这个孔某,是云的副将,”马钰从草丛中,低声分析,“云将军死了,他便自动成为头领,所以,他根本不在乎云将军的死活,咱们得干掉他。” 我看了看不远处猫起来的女妖坐骑大白羊,说:“我去吧。” 很奇怪,这货之前怎么没被射死呢? 马钰点头:“嗯,学长,你小心点。” 第204章 打完该走了吧 这只白羊,是黄气,估计有点灵性,我冲它吹了个口哨,白羊果然懂了,从树林中窜出来,我拉着缰绳,翻身上羊背,顺手,从山坡上捡起一支戳在地上的长矛,向山下疾驰。 白羊速度飞快,耳畔风声很大,我听不见草原上的妖们讲话,只能一边跑,一边观察。 青龙军被那个孔某给蛊惑了,将云大将军的指挥车,以及车上的朱子明、女妖陈洋团团包围,而与此同时,那个孔某或许是看出来女妖陈洋很厉害,躲得远远的,让她无法抽身过来,击杀自己。 几秒钟的功夫,白羊便冲到山下,那250个假扮青龙俘虏的山寨妖,见大王被围困,正要往前冲锋,我朝他们大声喊:“你们别动!点着火把,吓唬他们!弓箭手,先放箭掩护我!” 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我没什么表现的机会,不像马钰那样有威望,不过,因为我舍身救过他们大王一次,这些山贼对我也很敬仰,肯听我指挥,马上停止前进,从盾牌后面拿出火种点燃。 那二十名弓箭手,也掏出弓箭,对着我放——所谓掩护,就是我往哪儿冲,他们就往那儿放箭,击杀、威慑有可能伤害到我的敌人。 我附身在白羊身上,直朝孔某冲去,身边箭镞嗖嗖地往前飞,攻击频率很高,青龙妖兵用盾牌护住自己,又要避免被大白羊冲撞,只能让开一条通道。 当然,也有人冒着风险,试图用刀来阻止我,但我手中的长矛也不是吃素的,左钩右挑,杀出重围,也就十几秒的功夫,便冲到了孔某附近,然而,他见我冲过来,命令士兵围城一个圈儿,用盾牌防御,一片盾镶一片,跟鱼鳞似的,密不透风,不留攻击间隙。 我双脚踩镫,跃上大白羊的后背,白羊理解了我的意图,就势一踹后腿,撅起皮股,把我甩向前面,我从空中飞跃盾牌大阵,本想双手举长矛,刺孔某的咽喉,但他很机警,见我从空中袭来,冲击力巨大,身边又都是人,没有躲避的空间,他便顺手抢过手边一个士兵的圆盾,挡在了自己脑袋上。 我只能临阵变招,双手换成单手,运足丹田之气,把这跟长矛,想象成是沥泉枪,直向盾牌外皮的最凸出处刺去,同时大喊一声:“破!” 我现在是绿气高手,真气还是有的,全力一刺下去,“嘭”的一声巨响,盾牌被刺成了两半,可惜,这跟长矛毕竟不是沥泉枪,矛头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折断了,等我双脚落在另一个士兵举起来的盾牌上,手里,已只剩一根木质矛杆。 “哈!”孔某见状,得意大笑,也纵身跃上盾牌构成的“平台”,这里,要感谢下面的这几十名青龙军群众演员,他们一直向上支撑着盾牌阵,很给面子,其实,只要他们一撤盾牌,我就会掉到地面上,然后,被群殴,之所以他们不这么做,可能,是剧情需要的缘故。 “你这毛贼,胆子不小!”孔某挺剑,指向我,“枪头都没了,我看你怎么捅!” 我没废话,直接冲了上去,虽然没枪头了,不是还有这跟棍子么,一样可以打。 二人战在一处,这个孔副将战斗力尚可,属于力量型选手,不过他跟尉迟尼玛壁将军比起来,显然还差不少火候,我一条烧火棍子,应付他的宝剑,绰绰有余,但我没时间跟他耗下去,还得想办法击杀,可他刚才说的有道理,这长矛没了枪头,还怎么杀人? 忽地,我脑海中闪现出《唐伯虎点秋香》中的一个片段,我观察了一下他的剑,很重,也很锋利,我故意卖了个破绽,吸引他的剑来刺,侧身躲避,同时用长矛杆,拨向孔副将的剑刃,噗,矛杆被剑削断了一截。 孔某以为自己弄断我的武器,占据上风,大喝一声,调转剑锋,又杀将过来,我既没躲他的招,也没接他的招,迎着剑锋,挺起矛杆,直刺向他的咽喉! 这条长矛,虽失去矛头,又被孔某斩断了一截,但依旧有将近2米的长度,一寸长,一寸强,双方同时出招,我的矛杆,率先刺中孔某的咽喉,此时他的剑锋,距我还有将近一米远。 空气,仿佛凝滞,孔某先是楞了一下,低头看看矛杆,继而,他又抬头,嘲讽道:“你系不系傻?明知道没有矛头,你还捅?!” “呵呵,”我冷笑,松了手,矛杆却没有落地,依然悬在空中,“谁说没有矛头,就捅不死人了?” 孔某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又低头看了看矛杆,惊骇道:“怎、怎么会这样!” 我飞起一脚,踹向矛杆的另一端,作用力,顺着长矛传递过去,将孔某的整条脖子,穿了个糖葫芦,人也飞下盾牌阵,噗通,落地,直接阵亡。 为什么没有矛头,也能捅穿孔某咽喉呢? 他是妖,皮糙肉厚,正常用一根棍子去捅,还真难捅得进去,但在之前,他的剑,削断我一截长矛的时候,我故意错开角度,让他的剑斜着切下来,这样,矛杆的创口处,便是一个倾斜面,类似于猎人在捕捉大型野兽的陷阱里,埋的那种竹签子,矛签戳孔某的铠甲,自然戳不动,但直接戳喉部皮肤,可谓“戳戳有余”。 解决掉孔某之后,我从盾牌上跳了下来,深陷阵地,无疑是被青龙军士兵给包围了,但他们的主将刚被我宰了,而且还是用一根木棍子,尸体就躺在我脚边,故而,没人敢上前。 这个时候,适合装比。 我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着一根,伸手指向一个青龙军士兵:“兄dei,借你的军刀一用。” 那个青龙军士兵左右看看,其他人都往后退了一步,他咽了口唾沫,将手里的刀,丢了过来。 我捡起刀,砍掉孔某的脑袋,用刀尖儿戳着,又对那个士兵说:“麻烦你把盾牌举起来,我想站的高一点。” 士兵有点懵,但还是顺从,单膝跪地,将盾牌举过头顶,平置,我跳上盾牌,叼着烟,举起孔某人头,大声喊:“孔将军已死,尔等休要做无谓之反抗!” 这话,是给云大将军那边的青龙军士兵说的,我跟孔某单挑的时候,士兵们受到孔某的怂恿,正试图不顾云大将军的死活来击杀女妖陈洋和朱子明。 青龙军士兵见这边的孔副将,被我击杀,纷纷停了下来,而另一边,亮子油松在手的山贼妖们,也严阵以待,举着火把,并未盲目冲锋,三方休战,原本躁动的战场,再次陷入寂静。 朱子明继续扯着嗓子劝降,告诉青龙军,山贼往地上涂抹的是松脂,现在是北风,一旦他们点燃脚下的松脂,火很快就会将整片草原的秋草全部点燃,咱们一个也跑不了,只有撤兵,才是唯一的活路,又说,这是陈大王仁慈,她不想滥杀无辜,才会给大家一次机会。 青龙军的士兵,本来也都是父母的儿子、孩子的父亲,谁没有家人啊?即便是职业军人,在面对胜负已分、牺牲无谓的战斗时,也会思考到底要不要投降,更何况,这次还不算投降,只不过是撤兵。 人之常情,妖之常情。 军心很快动摇,人群里,有人主动提出建议:“朱将军,云大将军被抓,孔副将死了,你带我们回去吧。” 得有个领头的,回去负责解释为何撤兵,也就是背锅的。 “朱某愿为兄弟们担此责任!”朱子明早就想好了,爽朗地答应下来。 女妖陈洋还在车上,用剑押着云大将军,以眼神询问我:要不要杀了他? 我转头看向山坡上的马钰,距离有点远,她躲在灌木丛中,看不见。 我想了想,做出了砍头的动作,这个云大将军,不能留,留了他,就是留下一丝隐患。 女妖陈洋手起刀落,砍了云大将军的脑袋,并一脚踢飞出去。 出乎我的意料,周边的青龙军士兵都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他们早就预料到了云大将军的下场似的,可见平时,这位云大将军在军中,也不是太得人心。 山上,呼啦啦又下来一群人,应是剩下的那250人青龙军俘虏。 朱子明跟女妖陈洋说了两句什么,又转向我这边,抱拳谢恩,然后,朱子明驾驶着指挥车(马车),跑去方阵后面,带领一万青龙军,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 整个战役,持续不到一小时,死了不到一百人,硬是让马钰以区区千人的乌合之众,逼退了上万装备精良的青龙军,而且,整个指挥的过程中,环环相扣、步步惊心,她却依然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只出现一个微小疏漏(罐子砸草地上不破),这让我对这个小学妹,更加刮目相看,这,真的仅仅因为她是个战争天才? 青龙军撤退,山贼妖们回到山上,马钰断言,最早今晚,最迟明天中午,还会有第三波进攻,没有庆功会,赶紧组织山贼们修缮山寨大门,烧光了,相当于重新修建,修建的过程中,马钰在里面设置了不少机关,都是古代城墙内部的常规机关,防止敌人正面进攻之用——在之前,黑云寨里可没这些玩意,就是一片松木栅栏。 重新设计完山寨大门,马钰出了寨门,往下看了看,又叫过来几个妖,让他们组织人力,平整从山腰到山脚下的土地,用木墩子夯实。 “你准备用滚木礌石?”我问。 “滚木礌石,正面作战的时候,用处不大,”马钰摇头,“我还留有后手,万一敌人夜袭,防不住的话,这条路可以为咱们撤退,争取时间。” “什么后手?”女妖陈洋不解地问。 “说出来,就不叫后手了嘛,”马钰笑道,指向旁边的灌木丛,“请问大王,这种植物叫什么?” 是一种黑色的类似于皂荚的低矮灌木,已经结果了,长得很茂盛。 “美人豆,怎么了,想尝尝?”女妖陈洋问,“能吃,但不太好吃,我们主要用来喂牲口。” 那头大白羊,颠儿颠儿走过去,咬折一根美人豆的树枝,叼回来,马钰搓开一个豆荚,里面躺着七、八颗黑色的圆形小豆豆,马钰咬了一口,马上吐掉:“好苦啊!” “说了是喂牲口的东西嘛。”女妖陈洋笑道。 马钰吐了残渣,又指向灌木丛:“大王,天黑之前,请让你的人,采集这种美人豆,越多越好,最少也得三万斤。” “采这种不能吃的豆子干嘛?山寨里,又没有多少牲畜。”女妖陈洋不解地问,马钰却笑而不答。 我眯着眼睛,看着马钰的胸口:这小学妹,又想玩儿什么花样? 打持久战吗?可问题是,我们不能老在黑风寨耗着啊,还得去找传送门呢…… 第205章 正面硬刚 山贼妖们一直在紧张忙碌,从日挂中天,到夕阳西下。 最后一缕余晖散尽之时,寨门重建完毕、星光大道平整完毕,美人豆也采集完毕,这玩意后山有的是,妖多力量大,女妖陈洋分出去一半山贼妖采集,搞了足有五万斤之多,马钰让山贼们用麻袋将美人豆装好,像搭建野战掩体那样,都码在山寨大门的外面,构成一圈几乎没有什么作用的防御。 期间,我和女妖陈洋有过沟通,得知她原是青龙国皇家卫队的一名下级女官,因遭到上司的屡次骚扰,不堪之下,怒而杀了上司,犯下死罪,只得逃出皇城,上了皇城以北二十里这茫茫的翠屏山,山上原本就有山贼,大概一百多人,也不算山贼吧,都是犯了罪跑出来的流民杂寇,他们人少,不敢去皇城周边的村里劫掠,只能依靠山里的食物、野兽,自给自足。 女妖陈洋上山之后,凭借自己的实力,一跃而成为女大王,从此,扩充兵马,打铁练器,成为了一支武装力量,皇城官军几次来剿匪,双方互有胜负,黑风寨凭借地势险要,始终没有易手,不过,因为女妖陈洋的指挥能力实在有限,最大规模时五千人的山贼数量,经过几次战斗,只剩下了这一千人。 “死守不是办法,”马钰听完,明确地指出,“中午的忽悠战法,只能用一次,那个朱子明回去,估计会被撤职,换另一波人来攻山,强攻的话,咱们肯定守不住啊。” “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女妖陈洋问。 “要么,搬迁去离皇城远点的地方,要么,进入后面的大山里打游击。”马钰说。 女妖陈洋抿嘴不语,似乎对这两个办法,都不太满意。 “还有一条路。”我说。 她俩同时看向我。 “什么路?”女妖陈洋问。 “你这一千人,都是久经沙场活下来的老兵,很有战斗力,现在,妖界各国大小战事不断,最缺的什么?就是即战力,大王,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把这一千名兄弟,变成一支雇佣军呢?”我说。 “雇佣军?那是什么?”女妖陈洋不解,可能妖界没有雇佣军这个概念。 “就是别人花钱,雇你们打仗。”马钰解释。 “这样一来,”我继续道,“你们就可以解决生计问题,不用再掠夺村庄,或者上山打猎了。” 女妖陈洋想了想:“参加野战的话,会战死很多人的吧?” 我牵起马钰的手,又牵起女妖陈洋的手,合二而一,笑道:“双剑合璧,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为荣誉而战,总比你们占山为王,整天提心吊胆要强,对不对?” 他们是山贼,即便被青龙国诏安,也不会有好下场,参见水浒传。 “放心,大王,我有信心带你们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并且,将战损降到最低。”马钰肯定地说。 “而且,不是让你们马上就上战场,”我又补充道,“大王,我建议你们先加入玄武国,边陲之地,战事并不吃紧,还能让马军师帮你们练一段时间的兵,提高战斗力和武器装备的水平,这样,更能增加兄弟们的战场存活率。” 女妖陈洋,被我说动了心,沉吟片刻,点头:“那就听你们的好了,你们认识玄武国的人吗?” “玄武国镇南大将军,尉迟尼玛壁,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以让他雇佣你们。”我说。 女妖点头:“有熟人,我便放心了。” “既然决定投靠玄武,那今晚的仗,还打不打?”马钰问我。 “今晚青龙军要是夜袭的话,还得打,”女妖陈洋皱眉说,“如果我们向北方的玄武国迁徙,势必要经过青青草原,那是青龙国境内最大的草原,面积太大,得一天两夜才能通过,被青龙军骑兵发现,咬住尾巴的话,可就麻烦了。” 马钰点头,挥了挥小拳头:“那便打这一仗,让他们三日之内,不敢来犯。” “大王,我想咨询个事儿。”商量完战事,我对女妖陈洋说。 我是不会跟她们一起去玄武国的,最多给尉迟尼玛壁写封介绍信,我还得找传送门呢。 “请问。” 我说了主传送门之事,巧得很,女妖陈洋以前当皇家卫队小军官的时候,还真听说过这事儿,那道传送门叫玉虚宫,在青龙皇城以南三百里的一座山上,有重兵把守,不知缘由,他们皇家卫队,也会定期抽调人员去玉虚宫换防,不过陈洋本人并未去过。 “相传,那是几十年前,一位叫玉虚的真人,死后所化成的传送门,玉虚真人法力极为高强,是青龙国当时的大国师。”女妖陈洋介绍,她只知道这么多。 已经够了,知道位置就行,找到位置,再想办法关掉他,既然有重兵把手,那我只能混进去,而不是打进去,即便要打,黑风寨这一千人,打起野战来,也不够青龙军塞牙缝的。 我考虑万分,还是决定先送这些山贼去玄武国,而将马钰留在身边。 如果真的需要强攻的话,打玉虚宫,势必要借助白虎国的军队(关闭传送门,符合白虎国的利益,她们肯定会帮忙,一旦让那20万阳界之妖加入青龙军,白虎国必败),指挥方面,还得仰仗马军师。 先打完今晚的这一仗,再说。 夜幕降临,女妖陈洋简单招待我们仨一番,没敢喝酒,山贼们都在收拾细软,准备随时跑路。 晚上大约八点多钟,提前放出去的哨兵忽然回报,说从皇城里出来了大概三千轻骑兵,没有打旗帜,也没有举火把,奔这边来了,有可能是偷袭。 “骑兵?”马钰笑了,“骑兵比步兵好打。” 今晚有月亮,马钰下令,熄灭所有山寨中的火把,以静制动,等敌人来袭。 这次可不能靠忽悠了,估计得真刀真枪地干一场,才能把他们打退。 我们来到重新构建起来的山寨城门楼上,山贼早已将井中月、追魂鞭还给了我,望远镜也排上了用场,举镜望去,尚且看不见,因为在皇城和小平原之间,还有一片树林。 等了大概五分钟,我发现树林中,不时有飞鸟惊起。 “来了。”我说。 “备战。”女妖陈洋低声下令,山贼们按照之前马钰指定的计划,各归其位。 又等了几分钟,终于,第一批骑兵从树林中出现,都是轻骑兵,速度很快,马没有铠甲,骑手也只穿了皮甲,这样奔跑起来,声音很轻,不像重装骑兵,跑起来叮叮咣咣的,几里外都能听见。 一列列轻骑兵,从树林中钻出来,阵型保持的很好。 “是三千吗?”我问马钰,我数不过来,不知道她怎么数的,总是那么快,因为每一列只是整齐,人数并不相同。 等了一会,待最后一列骑兵出现在了小平原上,马钰肯定地说:“三千两百四十人。” “没问题吧?”我又问。 “应该能歼灭一半。”马钰自信道。 说话间,骑兵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小平原的中央,他们开始变换阵型,从方阵,改成了箭头状的楔形三角阵,箭头,自然指向山寨外面的星光大道。 很快,箭头来到山脚下,没有停顿,直接冲上山坡,看来,是要正面硬刚。 “打吗?”女妖陈洋问。 “不着急,他们没弓箭,放到寨子下面再打。” 也就半分钟的功夫,骑兵箭头就冲到山寨门口,来到美人豆麻袋阵地的前沿,双方很近,借助月光,我甚至能看清为首一名骑兵头盔下面长长的睫毛,是个女将,长相秀气,眼神中,透着十足的杀意。 她抬起头,也看见了城门楼上的我们,面色异常平静,拔出宝剑,向前一挥,她身后的骑兵们,纷纷下马,准备攻城。 新的寨墙,比原来的高,大概有四、五米,青龙军若想爬进来,估计得搭建人梯,他们果然也是这么做的,第一排士兵越过美人豆麻袋掩体,冲到寨墙下面,四人一组,蹲下,给后面的人垫脚。 第二排的两个士兵,分别踩着前面四个士兵的肩膀,也蹲下,最后一名士兵,踩着中间两人的肩膀,下面的五个人,同时起身,三层叠罗汉,将最上面那个士兵托举起来,他的手,刚好能够到山寨墙顶端。 但这些爬墙士兵一露头,就被埋伏在寨顶垛口内侧的山贼攻击,一顿棍棒伺候,都给打了下去。 青龙军人多,而且,打的只是最上面的士兵,并未影响下面的人梯,后续骑兵见没攻上来,纷纷下马,继续向城上攀爬,那个女将骑马站在那里,巍峨不动,我们三个指挥官,也背着手站在城门楼上,双方对视,也不说话,距离不过十米远,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学长,要不要射了她?”马钰忽然问我。 “没必要吧,”我皱眉说,“她只是个领队的,敌人的作战计划,早就制定好了,士兵只管执行,有她没她都一样。” “嘿嘿,我看啊,你是见人家长得漂亮,不舍得吧?”马钰笑道。 我没有否认,她长得确实不错。 青龙军的进攻在继续,被打下去了好几轮,但后来者依旧英勇,继续冲锋,攻守之战持续了五分钟之后,终于有几个青龙军爬上了寨门顶部,与守寨山贼肉搏,这些虽然是骑兵,毕竟也是职业军人,和作战经验丰富的山贼比起来,近战能力并不落下风。 “然后怎么办?”我笑着问马钰,“算是被攻陷了吧?” “呵呵,这才刚刚开始。”马钰冷笑,对寨里面的山贼挥了挥手,我知道墙内有机关,但不知道是什么,没进去看过,便趴在垛口上,往下瞅。 透过青龙军的人梯缝隙,我看见寨墙上忽然出现了好几道裂缝,从裂缝中,探出许多两米多长的大片儿刀,像电风扇的叶片一样,开始高速转动(墙内有机械装置),刀片的力气很大,瞬间,将最下面一排的所有人墙士兵,全部拦腰斩断,上面的人梯没了根基,自然也都跌落下去。 滞留在寨顶上的少量青龙军,一看后继无援,且战且退,要么被山贼砍死,要么慌不择路跳下城墙,又被长刀斩死,简直太残暴了…… 第206章 最后一战 第一轮团战,以山贼反败为胜结束。 青龙军暂时后撤了十几米,大刀机关也缩了回去,没有伤员,寨下躺着的,全是断成两截儿的尸首。 马钰向下拱了拱手,笑道:“这位将军,请您念及手下的生命,不要再让他们平白无故地送死,知难而退吧,你们今晚,毫无攻下黑风寨的可能。” 又开始忽悠,马钰很擅长瓦解敌方士兵的心理防线。 女妖陈洋翻译了马钰的话之后,那个女将军依旧没什么表情,也没回话,看看疲惫的士兵,再次挥剑,继续攻城。 残暴的大刀机关,只得重新祭出,旋转起来,呼呼作响,青龙军冲上来,只要站着,就是死,弯腰躲避可以活,但弯着腰,又没法往上面搭人梯,来到墙根儿地下也没用。 这些骑兵,跟白天那一万步兵,不太一样,他们好像不怕死,无脑冲击,一波接一波,但很快,我看懂了他们的战术意图——随着城下的尸体堆积的越来越多,尸堆逐渐到达了大刀机关的高度,大刀每次旋转一周,都得从好几具尸体中间切过去,阻力很大,转速也变慢了许多。 后面的青龙军,踩着同伴的尸体,终于可以越过大刀防线,继续向上攀爬。 “是不是还有其他机关?”我问马钰。 马钰回头看看寨子内的山贼妖,打了个响指。 我赶紧再从垛口往下看,正好一个青龙兵从这个位置爬了上来,嘴里叼着长刀,双手攀爬,他已经进入我的攻击范围,但我没把他砍下去,想看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个青龙兵,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了上来,凶神恶煞地用右手从嘴里拿下刀,向我头顶砍来,我只得抬脚,将他从垛口上踹了下去,然后,转头问马钰:“你的第二道机关呢?” 余光瞥见,很多山寨妖,掀开了寨顶上的几大块帆布,下面是几口大锅,我本以为他们要用沸腾的油来浇敌人,可锅里貌似是冷的,没有热气冒出,我好奇地走过去,趴着锅口往里看,有不少黑色的球状物,好像是类似椰子的东西,每个球的尾部,都有引信。 这时候,一波青龙兵,已经爬了上来,双方再次在寨顶上交战,但青龙军人少,尚未形成气候。 “点火!”马钰下令,火把、火盆,很快被点燃,照得寨子内外亮如白昼。 “扔手榴弹!”马钰又下令,锅边的山贼们,拿起这些黑球,在火里点燃引信之后,以抛实心球的姿势,向城下丢去,他们的腰腹力气很大,可以扔出几十米远。 我心中纳闷,这玩意是植物吧,即便能爆炸,又有多大的杀伤力? 黑球,划过漂亮的抛物线,没等落在青龙军人群中,鞭在他们头顶发生爆炸,声音很响亮,弹片四散而飞,散射面积很大,瞬间,黑球周边的十几个青龙兵,都倒了下去。 “卧槽,这么厉害?”我惊道,也从锅里拿起一个黑球,就是椰子壳,但里面沉甸甸的,这种原始炸弹的原理我清楚,不点燃引信就不会有危险,我拔出引信(像是某种草绳搓成的,浸过松脂),从引信孔往外倒,里面是黑火药,应是黑风寨的存货。 下午的时候,马钰去过后面仓库,忙了三个小时,可能就是教山贼制作这种土炸弹。 黑火药的杀伤力,应该不会那么高,我从旁边山贼手里借了把刀,将椰子壳砍开,发现里面除了黑火药,还有碎石块,棱角都很锋利,摸起来跟玻璃碴子似的,这玩意就可以造成杀伤了,真是天才的设计。 几轮土炸弹丢出去之后,我再看寨子外面,青龙军已经死伤了两、三百人,被迫后撤几十米,撤回到星光大道的中间位置。 “兄弟们,随我杀下去!”女妖陈洋一声大喊,带着众山贼从垛口跳下,因为下面有青龙士兵的尸体作为垫子,不至于摔伤、摔死。 我来到垛口,看她们怎么冲,是不是想借士气起来,一举将青龙军杀退? 可女妖陈洋并未冲锋,而是带着手下,进入那些麻袋掩体后面,这算是将防线延伸至城外吗?不科学啊,这样一来,青龙军可以上马,一个冲锋,就能破掉他们的防线。 我能看出这个破绽,青龙军也看了出来,重新集结队伍,排列整齐,骑上战马,向山寨冲了上来。 “你搞什么啊?”我皱眉问马钰,这不是让下面的人送死吗?现在城门全被尸体给堵住了,打不开,这上百只山贼妖,跳下寨墙容易,再想爬回来可就难了。 马钰微微一笑,向后面寨子里的妖下达命令:“发射!” 我转头回来,发现后面的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十来架投石车,虽然投石车结构很简易,也不大,但他们发射的依旧是那种轻型的椰子弹丸,估计能射很远。 嗖嗖嗖,一颗颗被点燃的椰子,被抛射出去,我的视野,随着椰子化弧线,一排弹丸,精准地砸在了山脚下,也就是星光大道的尽头,但这些椰子壳落地爆炸后,不是散射出石头碎片,而是就地燃烧,这是燃烧弹,估计是椰子里的成分不一样,不是碎石子,而是灌注了松脂! 又一排燃烧弹射了出去,还在打在山脚下那个位置,大火连成一条火线,将平原上还未冲上来的青龙军骑兵,与已经上了星光大道上的青龙军隔绝开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弹药快打光了,目测,只能再射两轮。 这两轮齐射,没烧死多少轻骑兵,盲目轰击出一条火线,有什么意义?因为星光大道上,还有近千人的青龙部队,他们丝毫不用担心孤军奋战的问题。 我回到垛口,再看向城外,星光大道上的骑兵,已经开始冲锋,而女妖陈洋这边,非但没有组织防御,反而在忙着扛麻袋,把麻袋往前面抗,很快,几十个山贼,一人扛着一大包麻袋,在坡顶站成一列,这是要用麻袋来抵御骑兵的冲锋?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很快,我发现事情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几十个山贼扛麻袋,另外几十个山贼,则跑到他们前面,开始用刀捅同伴肩膀上的麻袋,哗啦啦,里面的黑豆,瞬间涌了出来,倒在地上,因为是斜坡,又经过夯实平整,黑豆向下滚落,他们倒了一麻袋,紧接着又跑回去扛新麻袋,继续往地上倾倒。 黑豆越来越多,向下滚成了一股黑潮,直朝青龙军骑兵涌去。 我终于看懂了这个战术的精髓,目的不是杀伤敌军,而是让敌人落马,黑潮涌过去的瞬间,所有马匹,全部倒地,随着黑潮向下滑行,又将后面的战马绊倒,整个骑兵队伍,被黑潮硬生生给推了下去,战马爬不起来,骑兵爬起来,也无法站稳,再次跌倒,五万斤黑豆,全部倒在了星光大道上,这一千轻骑兵,陷入美人豆的汪洋大海之中。 随着女妖陈洋一声“杀”,外面的这上百山贼,跟着最后一批黑豆,冲了下去,但他们踩着黑豆,却没有滑倒,与此同时,星光大道两侧的灌木丛中,也杀出了大量事先埋伏的山贼,左右夹击,冲入星光大道,大概是四百人,对抗一千人。 但这一千青龙军,因为无法站立,又聚在一起,不断往下滑,很多人的兵器都掉了,只能躺在地上抵挡,被山贼们砍得哭爹喊娘,毫无还手之力。 “这才是战争啊,”马钰叹了口气,“我曾向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但显然修行未到,怎么打也还是会死人的。” “战争不就是这回事嘛,”我安慰她道,“对了,咱们的人,为什么不被黑豆滑倒呢?” 马钰向后抬起一只脚底,给我展示她的鞋底,原来,下面有八颗钢钉,前六后二,跟足球鞋似的,鞋钉的高度,超过美人黑豆的直径,怪不得可以止滑。 “备战,远比作战本身更为重要。”马钰总结道,我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我没这种鞋子,无法下去助战,估计马钰也是不想让我冒风险,才没配发给我防滑鞋。 山脚下那道火链,阻隔了星光大道上这些滑倒青龙兵的退路,也让下面小平原上的士兵无法过来援救,马钰一直在盯着那里的火线,感觉火势减弱了,便让后面的投石车再射一轮,大火重新燃起,小平原上的青龙军终于醒悟,不再寄希望于直接援救,而是纷纷下马,开始从星光大道两侧的山地往上爬,打算迂回过来帮忙。 不过,那里几乎相当于90°垂直的悬崖峭壁,顶部也有山贼埋伏,大石头砸下去一轮之后,就再无援军敢上,完全是送死。 两侧山顶这些伏兵,我是知道的,白天的时候也有设置,但没有参加战斗,因为从平原往那里爬,太困难了,只需要很少的人便能守得住,敌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从那个方向进攻的,战损太高。 星光大道上的游泳骑兵,孤立无援,很快便被穿防滑鞋的山贼屠戮大半,有人想投降,但这次,无论女妖陈洋,还是马钰,都没有给他们机会,一直在围着他们,一层一层地屠杀,直到杀光为止。 不是她们残忍,而是因为这一仗,必须要打出绝对的杀气,才能让皇城那边彻底服软,给山贼经青青草原北撤,争取至少三天的时间,今晚不对敌人残忍,明后天,敌人就会对我们残忍,茫茫草原,骑兵追杀步兵,性质和现在防滑兵屠游泳兵一样。 这种兵种相克的关系,可以很科幻地理解为“降维打击”,三维兵种,打二维兵种。 只可怜那个长的很好看的青龙军女将,她跄踉爬起,站在了战马的肚子上,勉强可以与几个山贼对战,最终,因为寡不敌众,她被陈洋的一个亲兵,背后一刀,腰斩掉了。 十分钟,战斗结束,一千青龙兵被全部歼灭,下面草原上的青龙骑兵,也因为强行从两侧攻山,损失了一、两百人,只剩一千多人,无力再战,也无胆再战,却还不走,原地徘徊。 马钰下令,投石车前移到寨子墙下面,将射程调至最大,把最后一批燃烧弹射了出去,她明显是事先计算过,这些燃烧弹,砸在青龙骑兵方阵中,而这个位置,刚好是白天涂抹过松脂的那片区域,秋草被点燃,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瞬间吞噬了两、三百匹战马。 后面残存的青龙军数量,已从3240,下降到不到千人,无奈,为避免全军覆没,只得掉头狼狈而逃。 我长舒一口气,掏出烟,准备庆祝一下,可作为总司令的马钰,却显得不高兴,她颓然坐在地上,靠着墙角,从我手里抢去刚点燃的香烟,闷头抽了起来…… 第207章 林中遇险 我坐在马钰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道:“你也是第一次见血吧?” 马钰转头,狐疑地看着我:“学长,你觉得,我不是个女生么?” “……是,”我瞄了一眼她的你懂得,话锋一转,继续安慰,“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今天死的人,其实并不多,上次我在白马城那一仗,双方战死了将近三万人,咱们之所以觉得战争很遥远,只是因为和平的太久了,习惯就好。” “学长,问你个问题。”马钰挺起胸来,微微笑道。 “嗯。” “这是个我一直没有搞清楚的问题。我喜欢军事,对战争很感兴趣,但我一直搞不懂,战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人类的贪欲,还是权力的意志力,或者是利益的延伸?” 我从她手里拿回香烟,女孩子家家的,抽什么烟。 “嗯?”马钰催我,“学长,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战争的目的……”我沉吟片刻,“或许,是为了和平吧。” “和平?”马钰皱眉,“和平是战争不是对立面吗?” “但每一场战争的最终结局,都是和平。”我笑道。 马钰念叨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抱着我的脖子,亲了脸一下:“多谢学长解开了困扰我十几年的问题!” “嗯,希望你能还妖界以和平。”我语重心长地说,这也是我把马钰带来妖界的目的。 “这个担子,有点重吧?”马钰苦笑。 “你能担得起来,相信我,这场战争,估计会很长,三年、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战争没有所谓正义和邪恶,胜利者,即正义者,我希望,小钰,你能成为最后的正义者。” 马钰重重点头:“学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人活着,得有意义,可能我的意义就是留在这里,以战争消灭战争。我发誓,不统一妖界,我马钰绝不回去!” “……也不是一直不回去,可以回去看看我……我们嘛。”我皱眉,真要一直把她扔在这边,我还有点舍不得。 马钰猜出了我的心思,抿嘴偷笑:“学长,你的红颜知己还少吗?” 我尬笑而不语,拍拍她的脸颊,站了起来,看向城外,草原上的大火还在蔓延,有可能烧到那边的树林,估计得等天降大雨,才能浇灭,妖界植被面积很广,不用担心损失这些绿地。 远处的青龙轻骑兵,已经撤退消失,山贼妖们则在打扫战场,主要是将那些没有被砍死的战马弄进山寨,长途迁徙用得着它们。 马钰也起身,与我并肩而站,沉默半响,她幽幽说道:“学长,我仔细想了想,怕留在这边会有什么危险,落入敌人手中,所以,请你把我最宝贵的东西,拿去保管好了。” “什么东西?”我问,是不是传家宝之类的,该不会又是玉坠吧? 马钰低着头,捏着自己手指,轻声说:“学长觉得,一个女孩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当然是生命了。”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哎呀,”马钰皱眉,跺了一下脚,“不和你说了。” 马钰下了城,猞猁不知道从哪儿溜了出来,冲我嘻嘻地笑。 “你笑个毛线啊?”我问。 “连我都听出来了,主人没听出来?”猞猁眯着眼睛问。 “听出个毛线啊!”我皱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 猞猁冲我做了个鬼脸,也跑开了。 其实,我有点后悔带猞猁来妖界,她是我的坐骑,很重要,尤其是在妖界,地域宽广,没有汽车、飞机,没有坐骑,寸步难行,可她变成人之后,就变不回兽族形态了,只能充当一个打手,还打不过我,那我要她有什么用,暖床吗? 唉…… 所有山贼都在忙碌着,我便在城门楼上替他们站岗,防止皇城青龙军再度来犯,站了一个多小时,猞猁从小广场那边跑了回来,告诉我,山贼们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有一批山贼上了城门楼,在垛口处,安放了一些稻草人,都穿着山贼的衣服,面部用兽皮包裹,还画了鼻子眼睛,乍一看,跟真人似的,肯定又是马钰的缓兵之计,防止有可能从皇城派出来的斥候知道山贼已经从后山撤退,斥候看见城门楼上有人,估计不会靠近侦察。 我们仨不能跟他们一起走,之前就已经和女妖头领说好,因为方向正相反,玄武国在北方,玉虚宫在南边。 山贼妖们在小广场附近集合完毕,我让一个亲兵找来纸笔,给尉迟尼玛壁将军写了一封介绍信,交给女妖陈洋,并和她握手:“大王,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女妖陈洋和我握手,用妖语向所有山贼下令,齐刷刷地给我们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如果没有我们(主要是马钰),早在白天的战斗中,她们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女妖陈洋又和马钰握手,表示很惋惜,不能与之同行,马钰效仿诸葛孔明,给了女妖陈洋三个锦囊,让她来到青青草原边缘,打开第一个,如果出现追兵,再打开第二个,到了青龙、玄武的边境,遇到边军的话,打开第三个,只需依锦囊办事,定可平安通关。 女妖陈洋让给我们三匹马,又给了三套青龙军骑兵的服装,都是缴获来的,这里毕竟太靠近皇城,而且,敌军见过我们仨,如果不伪装一下的话,路上很容易被截杀。 我没有忘记那个小美女李娜,但她不会武功,这次去玉虚宫,九死一生,所以还是决定不带她了,先让李娜跟着陈洋的大部队,等完成任务,马钰过去玄武和山贼们汇合,再送李娜回阳界。 告别仪式结束,我们仨策马而立,目送山贼们向北出了黑风寨后门,进入茫茫的翠萍山中。 “哎,”马钰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别做梦了,趁着还没天亮,赶紧走吧,去那片树林里,也比在这儿安全。”我说,三人拨马回转到黑风寨门口,发现风向逆转了,原本向那片森林过去的火,又返了回来,没东西可烧,所以,渐熄在了草原上。 下了山坡,马蹄踏着月色,绕过草原灰烬区域,跑进南边的那片树林,虽然看不到尽头,但据说距离皇城只有十里地,估计很快便可穿过。 可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前方的黑色森林,还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样子。 “该不是走错方向了吧?”马钰皱眉,没有指南针,地上也没有明显的路,夜晚,只能凭感觉前进。 “十四,你爬树上去看看。”我对猞猁说。 “好嘞。”猞猁十四下马,挑了一棵比较高的树,脱掉鞋子,手脚并用,干净利索地爬上树梢,向四面眺望,不多时,便下来。 “怎么样?”我问。 “主人,什么都看不见,咱们可能越走越远了,要不,原路返回?”猞猁建议道。 借着猞猁眼睛里的绿光,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我便说:“算了,返回可能走得更远,就在此地过夜,等太阳出来,自然能辨出方向。” “乌漆嘛黑的,怎么过夜啊,万一有野兽怎么办?” “嘿嘿,小姐姐,我就是野兽哦。”猞猁呲着牙,吓唬马钰,马钰没害怕,但她的那匹马被吓了一跳,跃起前蹄,嘶鸣一声,差点把马钰给掀下来。 “别闹!”我斥责猞猁道,“小钰本来就不太会骑马,摔伤了,你负责啊?” “嘘!”猞猁忽然将食指,压在了我的嘴唇上,“主人,你听。” “什么?”我小声问。 “没听见吗?” “……没。”我皱眉,猞猁虽然化为人形,但听力范围,应该还是比我更大一些。 猞猁往旁边跑了几步,撅着皮股,趴在地上,扒开地上一层枯叶,将耳朵贴紧地面。 电影里经常有这么演,一般都是遭遇骑兵的时候,因为地面(固体)的声音传导率,要比空气强很多,如有大队骑兵接近,站着听不见,趴着能听见。 “是青龙骑兵吗?”我问。 猞猁起身,摇头:“不像是马蹄声,好像是……狼群?” “狼、狼!”马钰这回害怕了,“怎么办啊,会不会吃了我们?” “离咱们多远,是奔咱们方向来的吗?”我也怕了,赶紧问猞猁。 “大概五百米,但不是冲咱们来的,”猞猁回答,“安全起见,主人,咱们还是上树吧,狼不会爬树。” “好。”我翻身下马,将马钰扶下来,让猞猁背着她,爬上大树,我也跟着上去,三人坐在离地面大概七、八米高的大树杈上,这里很安全,至于那三匹马,只能听天由命了。 刚爬上树也就半分钟,我也听见了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轰隆声中,还伴随着几声低沉的吼叫。 “那边。”猞猁伸出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树林间隙中,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向我们这边跑来,看不清是什么,树下那三匹马,惊了,一边叫唤,一边原地打转,不知所措。 “靠,别让它们叫,再把狼给招过来,”我低声道,“十四,下去,把它们赶走!” “来不及了主人,它们已经改变方向,冲咱们这边过来了。”猞猁冷冷地说。 果不其然,十几秒钟之后,黑压压的兽群,出现在视野里,这回看清了,真的是狼群,数量不详,很多很多,根本看不见狼群的尽头,冲在前面的三头狼,直接扑倒那三匹可怜的战马,后面的狼群蜂拥而至,围着战马的尸体,撕咬皮肉,狼吞虎咽,好像饿了很久。 树杈的位置很高,我在看清这些狼的真面目之后,不再害怕了,因为它们不是大型的、跟怪兽似的狼,与阳界的狼差不多大小,只是皮毛看起来更厚一些,是妖界的土狼。 我身边的马钰害怕,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我搂着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猞猁忽然乐了。 “你笑什么?”我压低声音问。 “好像一群哈士奇。” “……闭嘴,别被它们发现了。”我说。 “早就发现了呀,你没看它正盯着咱们么?”猞猁伸手指向狼群后面,只见一个小土包上,蹲坐着一匹狼,目光如炬,正冷冷地看着我,它比其他的狼,个头明显大上不少,可能是这群狼群的首领,俗称头狼。 我习惯性地开启阴阳眼,哎呀,还是一头蓝气的狼,等级很高。 猞猁冲它招招手,头狼喷了一下鼻息,不再看我们,似乎对我们仨没什么兴趣。 树下,三匹战马很快被吃了个精光,只剩些零星的马骨,那匹头狼仰起头,一声悠长的呜呜呜之后,狼群开拔,调转方向,向……我也不知道向那边跑去。 狼群走了,但头狼并没有走,它从土包上下来,慢慢踱步来到树下。 “它什么意思?”我问猞猁。 “不清楚,我下去问问。”猞猁说完,顺着树干滑了下去,跟头狼隔着五米远,对视。 “抱歉,吃了你们的坐骑。” “妈呀!”马钰吓了一跳,“它、它怎么会说话?” 头狼抬头,瞅我们一眼,又看向猞猁:“兄弟们长途奔袭,太过劳累,请三位见谅。” 是个低沉女子的声音,雌性首领?头狼不都应该是雄性么? “没事儿,”猞猁倒是很大方,“反正也不是我们的马,吃就吃了吧,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食肉兽跟食肉兽之间,还是比较好沟通的,她俩一对话,马上生出了亲切感。 “去玄武国。” “为何?”猞猁问。 “家园为战乱损毁,无奈迁徙,”头狼摇了摇头,“你们要去哪里?” “呃……”猞猁没敢擅自说目的地,抬头看我,“主人?” “皇城。”我说。 “嗯,一路顺风,在下告辞。” “等等,”我叫住了头狼,“你是从阳界来的吧?” “先生怎么会知道?”头狼很有礼貌,称我为先生。 “呵呵,没什么,”我笑道,妖界的狼,不太可能这么高的气色等级,“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答应。” “但说无妨。” “你们去玄武国,是否要经过青青草原?”我问。 “没错。”头狼说。 “如果遇到一伙山贼打扮的人,请不要伤害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我说,按照狼群的速度,估计天亮之前,就会追上山贼大部队,刚才我大概数了数,这群狼,至少三、五千头,万一双方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先生请放心,我们轻易不会吃人。” 我点头:“多谢。” “告辞!”头狼转身,由走到跑,去追自己的狼群。 猞猁回到树上,背着马钰下来,地上一股血腥气味。 马没了,只能在此地过夜,既然有狼群出没,备不住,还有其他猛兽,我让猞猁去找个安全点儿的地方。 五分钟后,猞猁回来,说发现了一棵大树,树上有个洞,很高,绝对安全。 三人过去,爬上猞猁所说的那个树洞,离地面确实很高,将近十米,感觉像是被某种大型鸟类废弃了的巢穴,里面有些柔软的羽毛,下面还铺有干草,只不过洞内面积不大,仅可容两人躺在里面。 “你俩睡吧,我站岗。”我说。 “别啊,主人,你们都累一天了,我不困,你俩入洞房吧,我随便逛逛去,不打扰你们哦。”猞猁笑嘻嘻地将我和马钰推进洞里,自己跑掉了。 马钰冲我微微一笑:“学长,咱们是第二次同床而眠吧?” 第208章 大浪淘沙(二合一) 事情发生的很多,显得,时间过得很慢,所以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我还记得,我和马钰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前天,我喝醉了酒,敲开她家的房门,因为客厅凉,便和她同床而眠。 “那晚,学长虽然喝多了,却很绅士,”马钰笑道,“正是因为你的绅士,我才决定要追随你。” “那今晚呢?”我问,“今晚我可没喝酒,是不是应该更绅士一点?” “咯咯,”马钰掩嘴媚笑,“如果,学长不让被我骂禽兽不如的话,就请随意,反正这么小的空间,我又没处跑,也反抗不过你。” 说完,马钰背靠着洞壁,侧身躺在左边。 “冷不冷?”我问,她这个暗示,已经有些很明显了。 “你冷?”马钰反问,又坐了起来,“我感觉挺热的,要不衣服给你穿吧。” 说着,马钰脱掉了青龙骑兵的皮甲,这玩意确实挺热,跟皮夹克似的,她里面穿的还是迷彩服,她又脱了迷彩服,再里面,就是一层薄薄的秋衣了(同时期阳界很冷,所以我们过来穿的有点厚),马钰将衣服整齐叠好,放在了树洞外面,又看向我:“学长,要不要我为你卸甲?” 战甲的接口处在后背上,女生因为穿那个东西的缘故,每天都会“卸甲”,手法很熟练,我把手伸到后面却有点够不着,只好转过身去,让马钰来,她帮我解开皮甲,又脱掉了外衣,里面只剩一件T恤衫。 “这样会冷的吧?”我笑问。 “抱着,就不冷了。”马钰贴着我的耳唇,小声喃呢,痒痒的,不止耳朵痒,心里也痒。 因为环境特殊,情绪不用太过酝酿,便已经很到位了,我转过身来,自然而然地抱着马钰,压倒在树洞的干草上,马钰闭上眼睛,我在她脸上、鼻子上、嘴边点了几下,又想去亲她的耳朵,却发现自己的嘴不够长,得把脖子往下探很多,才能勉强够到,主要是因为我俩身体之间,隔着两个很厚的东西。 “解开吧,”我说,“海绵太厚了。” “海绵?”马钰皱眉,“哪有海绵?” “没有海绵,怎么会那么厚?” 马钰抿嘴笑,把我轻推倒在一边,坐起身,把手伸进后背的秋衣里,解开最后的防卫,拽了出来,很薄的一小件,面积也不大,刚好起到遮挡两个基本点的作用,类似比基尼泳衣,马钰给我展示:“只有一层布料哦,哪儿有什么海绵呀。” 我咽了一下口水,仿佛看见了波涛汹涌的大海,海里还有两座远远看去,若隐若现的很小的岛屿,位置对称,随着潮水起伏,岛屿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出海面。 “想吗?”马钰大方地问,我点头,她抓过我的手,放在了岛屿上,我的手指像海浪一样,来回冲刷着小岛,岛的主人闭上眼,嘴巴微张,貌似很喜欢这种海浪翻涌、淹没小岛的感觉,这招叫,大浪淘沙。 淘了一会儿,马钰的海底火山,被彻底激活,跃跃欲试着要喷发的样子,为避免这种灾难,我只好效仿大禹和他爸爸治水,二者结合着来,一会儿采取堵的办法,一会儿采用疏通的办法,搞得火山将喷不喷,异常难受,贴着我耳边,轻声乞求:学长,我想要孙悟空的定海神针。 “为什么呀?”我笑问。 “再不定一下,恐怕,海水要把这个树洞都给淹没了呢!”马钰调笑道。 我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可那如意金箍棒有一万三千五百斤,你能受得了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当年大禹治水,确实用的是孙悟空的定海神针,可不是我在瞎编,定海神针的用法其实也很简单,海底湍流之内,本身就有个洞穴,洞口很是隐蔽,外面还有少许黑色的水草飘摇,试图将洞口掩盖起来,洞内翻涌着温泉水,一直在向洞外流出,只需将定海神针插入那个海底洞口即可。 但眼前这金箍棒,貌似出了问题,也可能是被海浪给刺激的,只能大,不能小,那个海底洞穴,里面有一层阻碍之物,类似蛛网,很是坚韧,我们怕破坏了洞的外壁,只能用金箍棒去蹭,借助着温泉之水的润滑作用(因为泉水富含矿物质),废了好半天劲儿,终于蹭了进去,温泉水顿时外溢了不少,严丝合缝,让我不禁想到一个成语,鹬蚌相争,甚至这个海底之洞,衔的比蚌肉还要更紧些,不能再写下去了,你懂得,还是屏蔽若干字吧。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树梢的枝枝蔓蔓,射入树洞之中,我疲惫地睁开眼睛,看见马钰正趴在我身边,双手托腮,小脚在后面交叠翘着,甜甜地看着我,见我醒来,她脸色微红,马上将视线移往他处,看向洞壁。 “哎?学长,你看,这里有字!”马钰惊道。 我揉了揉眼睛,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还真有,是被刀刻在洞壁上的,字很深,笔笔带锋,说明刻字之人,无论书法功夫还是内力,都属上乘。 “夜遇谢……”马钰凑近,读了起来,妖界通用繁体汉字,大部分都能看得懂,“夜遇谢冥公,洞中避雨风,久旱逢甘霖,花烛洞房中,白日不辞别,唯雨叶飘零,望君返此地,妾候玉虚宫。” 是一首诗,好像内容有点奇怪。 我爬起来,也凑了过去,重新读了一遍。 “学长,我古文很渣的,这诗是什么意思?”马钰皱眉问我。 “应该是个妖族女子所写,”我分析道,“她在夜里,经过附近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姓谢的男子,恰逢风雨交加,她俩便找到这处树洞躲雨,雨一直下,他俩只能在洞里过夜,孤男寡女,发生了一些昨晚咱俩做过的事儿。” “没想到,早上起来,女子发现那个谢公不辞而别,只剩洞外挂着雨滴的叶子随风飘零,很凄惨,女子不死心,希望有朝一日,那个谢公再回到树洞,看到这首诗的话,去玉虚宫找她。” “呸,渣男,玩完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呀?”马钰鄙夷道。 我没有附和马钰对这位男子品德的讨伐,而是凑到更近一些,关注第二句诗里的三个字——谢冥公? 什么意思,男子的名字吗? 应该不会,这首诗,是女子写给该男子的,怎么会称呼他的全名?公字,应是尊称,说明男子姓谢,至于冥字……难道这个谢公,是冥界之人? 谢公?!卧槽,不会是谢必安、谢心安的父亲,谢公博吧? 他当年不是被妖族给杀死了吗? 不对,不对,我记得珍妃儿和我讲过,姐妹花的爹爹,并没有死,而是投靠了妖界,所以秦书瑶才会将心安、必安姐妹下了天牢,她怀疑姐妹二人与妖界的父亲相勾结。 这首诗,是从右往左刻的,排列规整,诗的最左边,即落款处,像是被什么动物的血,还是某种污秽之物给涂抹掉了,我从旁边的裤子里,抽出井中月,抖硬,小心翼翼地刮掉了污物,里面又露出一些更小的字来。 丁亥年八月初三。 玄女。 胧。 这三组字,分三列,我掰着手指算了算,最近的丁亥年,应该是2007年,即十年前,玄女,有可能是女子的官名,或者外号、绰号之类,另起一行,单字“胧”,是她的名字。 十年前的雨夜,这个叫“胧”的女子,遇到了谢公博,这一人一妖,肯定早已修成人形,发生了人会做的关系,“胧”很是怀恋,赋诗一首,让谢公博去玉虚宫找她,“胧”不清楚谢公博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看到这首诗,却很笃定地说明了约见地点,是不是意味着,这个“胧”常年住在玉虚宫,或者,是在玉虚宫上班? 我掏出手机,按下开机键,还有不少电,进入妖界之前,我就关机了,省着点用,反正这边也不能打电话,我将树洞内壁清理了一下,把这首诗的内容以及署名,拍摄进手机中,带着,以备不时之需(总觉得能用得上)。 马钰并不知道谢公的事儿,也没怎么留心,我研究诗的时候,她开始穿衣服,因为猞猁已经回来了,正蹲在洞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我关了手机,也穿戴整齐,出了树洞,我闻到一股烤鸡的香味,低头往下看,只见地面上,有一堆篝火,上面夹着三根树枝,穿着三只被烤的焦黄冒油的鸡,肯定是猞猁做的早餐,不知道好不好吃。 三人夏了树,我尝了尝,味道还不错,旁边的大喇叭植物的花朵里面,盛有大量雨水,很清澈,可以直接饮用,还可以洗漱,三人吃饱喝足,简单洗漱之后,重新上路,太阳出来了,可以找准方向,行了能有十几分钟,便来到树林边缘。 前方是一条大河,远端有桥,但桥头有青龙兵驻守,如果我们有马的话,尚可以急传军令等理由,快速闯关,但现在我们穿着骑兵的服装,却没有战马,如果走桥头,肯定会遭到盘问,还是不触那个霉头为妙。 我决定沿着大河往上游走,转过一处拐角,从这里看不见桥头,而且水势很缓,三人脱了外甲,又脱了外衣,抱着战甲,泅渡过江。 来到江对岸,爬上一座山坡,向南望,前方大概三里外,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城池,城墙异常高大,目测足有二、三十米,城池周边,散落着不少小村庄,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飘着青龙旗,马钰分析,这未必是村子,可能是驻扎城外的军营,伪装成民宅,作为侦查之用。 “咱们最好绕过去。”我指了指东边的一道山岭,山岭环抱着皇城,走山脊便可绕行而过。 马钰看看地形,摇头:“此山对于皇城的战略地位,极为显著,有些类似南京城外的钟山,肯定会有重兵布防,与其走山里,还不如乔妆成老百姓,直接穿过皇城。” 我想了想,觉得马钰说的有道理,但如果乔装的话,身上的青龙战甲就得扔掉,这三副战甲,并非为了混入皇城,而是为了混进玉虚宫里,现在仍了,太过可惜。 “有没有折中的办法?”我又问马钰。 马钰瞅了瞅城墙的西边,摇头:“从西边绕的话,太远,浪费时间……” “走山腰,我不信整座山上都有青龙军布防。”我下了决心,马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 从山脚上了山,本以为会很崎岖,没想到山腰有一条路,不宽,像是牧羊人踩出来的,与旁边的荆棘树林比较,路况已属相当不错,沿着羊肠小道行进,不时能遇到几个青龙国的平民,见我们仨穿着军装,他们很恭敬地给我们让路。 国民不分好坏,妖界的老百姓,我有过接触,大部分还是民风淳朴的善良之辈,我用简单的妖语与他们交流,骗他们说,我们仨是从玄武国前线归来,换防去玉虚宫部队里的斥候,之前跟白虎国的间谍们打了一场,与主力部队失散了,想问问得走多远才能到达玉虚宫。 乡民很热情地告诉我,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一个时辰后便可到达,还夸我们是青龙勇士,送给我们不少水果、干果等零食,让我们带着路上吃。 一路顺畅,并未遇到青龙军,倒是看见山顶,确实有青龙军建设的岗哨,跟长城上的岗楼差不多,还有烽火报警系统。 马钰体力有限,又身披战甲,昨晚还被破了身,走起路来,你懂得,无法像我和猞猁一样保持很高的速度行进,我为早点到玉虚宫,便和猞猁轮番背着马钰,搞得马钰很不好意思,都哭了,说她是我们的累赘。 我一边背着她,一边安慰,后来,这货居然在我后背上睡着了。 走了一个多时,前方的道路,忽然变宽,出现一个十字路口,上通山顶的一个大型岗楼,下通皇城的一道城门,有一队青龙军步兵,正在过十字路口,往山上走,我怕节外生枝,没有跟他们抢道,等纵队上山后,我们再穿行过去,继续赶路。 可刚过十字路口十几米,忽然,山下那边又跑过来一小队骑兵,他们发现了我们仨,领头的一个骑兵大声问:“你们哪个单位的?” 步行跑不过马,我只得停下来,放下后背的马钰,转身冲他们嬉笑,并给了猞猁一个见机行事的眼色,这里离玉虚宫已经很近了,实在不行,干掉他们,杀人灭口,等他们的同伴察觉,我们早已到达目的地,想追杀也来不及。 战斗,比想象当中来的快,因为其中一个骑兵,貌似认出了我们,跟领头的军官说了句什么,军官马上抽出腰刀,带着四个骑士,向我们冲杀过来。 猞猁赶紧抱起马钰,滚下路面,在旁边的树林中,骑兵发挥不出作用,我站在路中央没动,从腰间抽出井中月,大声说:“赵小姐,在家吗?我需要沥泉枪!” 这次入妖界,很奇怪,赵处女一直没有出现,可能是不想压了马钰的风头吧。 话音刚落,剑面上便浮现出一个美女的头像,但不是赵处女,而是岳武穆的娘子,之前在她们家门口的画面中,我见过她一次。 “嫂夫人,来不及多说,借沥泉枪一用!”我赶紧说,那个军官已经快冲到我面前了。 岳娘子冲我微微一笑,轻挥长袖,我只觉手里的井中月,陡然变重,但变出来的,不是沥泉枪,而是一把乌黑发亮的混铁大枪,比沥泉枪更长,更重,感觉能有五、六十斤,我得运足了力气,才能单手拎得动,这或许是岳武穆的备用兵器。 管它是什么呢,能用就行,我端枪而立,青龙军官见我武器变换,略微有些诧异,还有点惊慌,但他胯下的战马并未停止,带着主人,冲了过来,我哈腰躲过军官砍来的腰刀,将混铁大枪往马腹下面一插,战马的后腿,被绊住了,直接将军官给甩了出去,落在旁边的林中,刀掉了在地上,刚好落在猞猁脚下,猞猁用脚尖挑起腰刀,一个轻巧的脚后跟踢打,和踢毽子似的,腰刀贴地飞出,刺穿躺在地上军官的咽喉! 如果国家足球队能有猞猁这脚法,或许可以冲击一下世界杯。 后面的青龙骑兵,见头领才一个回合,就挂了,纷纷勒马,准备逃窜。 身份已经暴露,岂能让他们跑掉?我健步追了上去,利用道路狭窄,而且战马没有R档位的特点,趁他们调转马头之际,将三个骑兵,刺于马下,感觉这杆混铁大枪,用不着刺的招式,当棍子使用,可以发挥出锤子一般的威力,直接往身上呼过去就可以将敌人打个半死。 猞猁提着腰刀也从树林中跑出来,在后面补了三刀,结果掉那三个骑兵的性命,可还是跑掉了一个,就是之前告诉军官我是谁的那个家伙,跑的很快,等我抽身要对付他的时候,他已经跑出了将近二十米。 我正犹豫要不要追,猞猁忽然翻身上了一批失去主人的战马,用脚跟狠狠踢打马腹,战马受到刺激,旋风一般前冲,很快就追上了那个骑兵,猞猁从马背上跃起,跳到了骑兵身后的马皮股上,一刀,从骑兵的锁骨处,直接插进了他的胸腔,刺穿了心脏,拔刀,血如喷泉一般射了出来。 这是农村的肉贩子杀猪所采用的刀法,估计猞猁以前修行的时候,看见过别人杀猪,便学来了。 全歼了骑兵,我不敢逗留,将他们的尸体藏进小树林,军官的那匹马,后腿断了,站不起来,我便帮它解除了疼痛的困扰,还剩四匹马,卸掉一匹的马甲,放生掉,剩下三骑,一人一匹,这样去玉虚宫还能快一些。 快速打扫完战场,刚要离开,忽然,前面玉虚宫方向的羊肠小路上,又奔来一队战马,路弯曲,有树叶挡着,影影绰绰,感觉最少也得有二十个人,而且,为首的一个,穿的战甲与他人不同,好像是鳄鱼皮的,很高级,闪闪发光,头顶上,高高耸立着两根金属装饰,跟岛国武士似的,应是个高级军官。 而他的那些手下,除了腰间有刀之外,身上还斜背着弓,马鞍上挂有箭袋,双重身份,弓箭手,兼骑兵。 “主人,干不干?”猞猁问。 “不干,干不过过。”我说,我开了阴阳眼,看见高级军官的气是青气中阶,估计会很厉害。 “那怎么办?” “让路。” 他们已经看见我们了,躲起来太假,三人拨马到一旁,让马皮股在树林中,给这支骑兵小队让开主干道。 “低头。”我小声说,三人又低下头,以示恭敬。 呼啦啦,那个高级军官带着骑兵,风一般冲了过去,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最后一个骑兵经过我面前之后,我长舒一口气,居然蒙混过关了。 “走走走。”我说。 三匹马,出了树林,继续往玉虚宫方向走,可刚走出几步,我发觉身后的马蹄声,节奏骤减,继而是哒哒哒的小碎步,明显是停下来了。 “别回头,继续走。”我说。 “站住!”有人用妖语喊了一声。 “走!”我又说。 “让你们站住,没听见吗?” 嗖的一声,一支响箭擦着我的耳边射了过去,从猞猁和马钰中间穿过,钉在前方很远的一颗树干上,黑羽箭!射速好高的样子,威力肯定不比子弹差。 人家都射箭威胁了,自然不能再走,我调转马头,冲他们拱手笑了笑,不敢说话,怕口音诧异太大,被他们发觉。 “你们要去哪儿?”一个骑兵问。 我指了指身后:“玉虚宫。” 这三字我会说,之前跟妖民打听,刻意学会了“玉虚宫”的标准发音。 “去那里干嘛?” “换防。”我简洁地说,这俩字,说的有点不太标准。 好在对方并未在意,又问:“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我注意到,他们的战甲,跟我们的不一样,虽然都是黑色,但他们胸前的标志,是龙,而我们胸前的图标,则是一个狗头,我便挺起胸膛,指向自己胸口的狗头。 对方点点头,给了身边弓箭手一个眼色,弓箭手放下已经拉圆的弓,将箭从弦上摘下。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又混过了一关。 “告辞!”我拱手道,说完,再次调转马头,向前走。 “请等一等。”身后传来一个很优雅的男中音。 我回头看,哒哒、哒哒,很慢的蹄声,骑兵向两侧分开,那个穿着鳄鱼皮甲的高级军官走过来,一双丹凤眼,犀利地盯着我们。 “还有事?”我笑问。 高级军官伸出手,指向地面,看着我,笑眯眯地问:“请问这位校尉,这一大滩血,是怎么回事?” 第209章 玉虚圣地 一大滩血? 呀,遭了,刚才有三个骑兵,是被猞猁在路面上补刀给捅死的,其中一个被捅了心脏,血窜出来好多,岂止地面,连旁边的树叶上,都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高级军官附身下去,用手指在树叶上沾了一点血,放在嘴里,尝了尝:“还是热的。” “这个,该、该怎么解释呢?”我苦笑着问他,自己有点懵,关键这家伙是青气,我绝逼打不过他。 “你问本王要解释?”他笑道。 本王?是个王?! 怪不得这么厉害,青龙国的皇族,应该是龙妖! 哒哒、哒哒,这个王,策马朝我慢慢走来,眯着丹凤眼,盯着我看,我心里长满荒草,脸上却不漏丝毫破绽,微微仰着脸,高傲地与他对视。 因为除了装逼,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来应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轻声问,看他的态度,还算客气。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故作神秘道,正面打,指定是打不过,但偷袭的话,有猞猁帮忙,或许我还有机会。 但这个王,没有上套儿,他指了指身后:“这些都是我的贴身近卫,不用避讳什么,你说便是了。” “王爷,其实我是……”我将左手伸进胸甲里面,假装掏证件,吸引他的注意力,右手攥紧了混铁大枪,准备趁其不备,抡他一下子! 咦?你猜,我摸到了什么?手机! 忽然心生一计,我笑了,把混铁大枪戳在地上,掏出手机:“王爷,可曾见过此物?” “阳界的移动电话,怎么了?”这个王显然见多识广,兴许还去过阳界,面色平静地说。 “这不只是手机,还是手谕,”我按下开机键,往前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王爷,在下并不认识您,也不知道您的官职,我们是玄女‘胧’的手下,奉她之命,去阳界办事,今天才回来,准备去玉虚宫复命。” 我直接说了普通话,因为这段儿台词太长,妖语说得不利索,毕竟在妖界,说普通话是“上等人”的象征,跟前两年国人以会讲英语为荣的意思差不多。 “你是玉虚玄女的手下?”王皱眉,貌似不太信。 我划开屏幕,打开那张图片,放大,放大,再放大,让屏幕上,只出现“玄女,胧”这三个字,展示给王看,笑问:“王爷,您看,这是不是玄女的笔迹?” 王有点惊讶,想伸手过来拿手机,我马上收回,按下关机键:“抱歉,王爷,手谕的内容,不方便给您查看,我们还有要务在身,得走了。” 这个王的态度,转变了好多,冲我拱手道:“既然三位是玄女身边之人,小王不便耽误,请自便。” 他居然改用了“小王”的自称,足见玄女“胧”的身份很高啊。 “多谢王爷理解,”我又看了看路边那一滩血迹,冷笑道,“适才,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要强拦我们,查验身份,我怕手谕内容被他看见,只得……呵呵呵呵。” “理解,理解,是他们罪有应得。”王笑道。 “如果王爷不赶时间的话,”我指向路面下的树林,“还请王爷,帮在下把他们几个的尸首处理一下。” “可以,可以,”王笑道,“举手之劳。” “多谢王爷,告辞!”我冲他抱拳,调转马头,带着猞猁和马钰,向玉虚宫方向疾驰,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我回头看,那位王还骑马站在原地,见我回头,他冲我挥手告别,我也抬手示意了一下,跑过转角,离开了他们的视野以及弓箭的射程。 “主人,你太能忽悠了!”猞猁不禁冲我竖起大拇指,“吓得我差点尿了呢,他可是一条龙!” 刚才对峙的时候,我没让猞猁和马钰转身,她俩一直以后背对着敌人,免得暴露,青龙国的女兵,几乎没有,只有将领中有女的。 “这不是忽悠,”马钰笑道,“是学长的随机应变能力,这点上,我可远不如他。” “我主人嘛,当然厉害了,别说是一条小龙王,就是遇到老龙王,他也不惧的,”猞猁得意笑道,“我还在龙组局的时候,就听领导们讲过主人的事迹,全靠一张嘴,舌战群鬼,智斗青龙,硬是活到了现在,也是厉害!” 猞猁的思维方式有点秀逗,我权当她是夸我好了。 “嗯,学长的口舌功夫,确实了得。”马钰深深看了我一眼,坏笑道。 我轻咳一声,正色道:“你俩别贫了,快点赶路,免得那个小王反应过味儿来,再行追杀,他们的箭,威力太强,恐怕咱们抵挡不住。” 能击穿树干的箭,也能击穿我的肋骨,直射心脏,老子可就挂了。 策马疾驰,马比人的速度快得多,也就五分钟,便跑出山林区域,此时早已绕过皇城,只是因为我们听说这条路,直通玉虚宫,才没有下山行进,其实走哪儿都一样。 出了山林,是平原,平原尽头,有座山,平顶火山,和富士山的形状类似,但不是很高,平原上,间或有零星树木,景象与非洲大草原差不多,而且,还有不少种类的野生动物,我甚至在一小河边,看见了几条类似龙的生物在喝水,跟看电影特效似的。 穿过平原用了约十分钟,路上再无其他麻烦,来到那座平顶山下,山下并没有所谓的重兵把守,但是有一圈很高的铁丝栅栏,将整个山体围了起来,栅栏上,离着不远便挂着一个木制牌子,上书:玄宫重地,擅闯者,格杀勿论。 “主人,那边有个门。”猞猁指向右手边说。 “看见了。”我说,大概在三百米外,栅栏开着个口子,但那里有青龙军的部队驻防,应是守宫者,我们如果走门直接过去,恐怕又将遭到盘查,遇到麻烦。 “怎么进去?墙太高了,破口的话,容易被巡逻的士兵察觉。”马钰指向栅栏内侧的草地,那里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道,说明日常会有步兵沿着栅栏巡逻,与国境线法则类似。 “马军师,你问我怎么进去?”我笑道,“如果是你带人偷袭,你准备怎么潜入?” 马钰抬头看了看栅栏顶端,太高,能有七、八米,栅栏上布满铁荆棘,无论人兽,都没法安全爬过。 马钰摇摇头,又看向地面,从马背上跳下,弯腰摸了摸地上的土,转向我道:“我会采用土工掘进的方式,从下方挖洞,挖出来的土,透过栅栏缝隙扔到里面去,等挖通了,在里面再将土回填,消灭痕迹。” “好办法!”我竖起大拇指,为了颜面又补了一句,“……跟我想的一样。” “可我们没有工具。”马钰皱眉。 我从腰间抽出井中月:“用这个。” “那不得挖到天黑呀?” “主人,让我来!”猞猁伸出两只小手,扎了扎。 “你不是猞猁么,也会打洞?”我疑惑地问。 “嘻嘻,以前我在山里修行的时候,爱吃田鼠,经常挖洞抓它们吃。”猞猁笑道。 她的脚趾甲,被我用手术刀给搞定了,否则没法穿鞋,但手指甲都还留着,很厚很锋利,那是她的武器,现在又变成了工具,但这里不行,虽有树木和高草掩护,离守卫们也是太近,容易被发现。 三人往左边走出一段距离,找到个合适的位置,猞猁下马,脱掉上衣,跪在栅栏下,开始刨地,挖的确实很快,十分钟功夫不到,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进了洞内,不停地用脚往外面刨土,继续掘进。 又过十分钟,栅栏另一侧的地面,忽然破土,猞猁的小脑袋钻了出来,晃掉头发上的土,回头看我们:“主人,位置对吗?” “有点短,凑合吧,我应该可以过得去。”我说。 她挖的洞是U形的,里面有拐角,我身体较长,不知道能不能“折叠”过去。 脱掉战甲,我钻进洞里,确实很窄,得缩肩才能行进,但最终,我还是卡在了U形洞的正下方,幸亏猞猁把双脚探进来,让我抓紧脚踝,她在上面,硬生生将我给“拔”了出去。 马钰虽然胸大,但身材瘦弱,也顺利钻过,猞猁又将我扔进来的土,对洞进行回填,重新覆上草,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异常。 进了栅栏,就可以爬山了,听玉虚宫的名字很玄幻,肯定是在山顶,直接爬便是。 进入山坡密林,二十分钟后,顺利登顶,但我们却没有在山顶看见什么玉虚宫,甚至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只发现山顶的火山口里面,有个碧绿色的湖,湖面平静,面积差不多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 “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挠了挠头,又看向周边,也没发现其他山头。 “主人,快趴下!”猞猁搂着我和马钰,卧倒在山顶的石缝中间。 “怎么了?”我问。 “你看!”猞猁指向湖面。 “卧槽?”我小声惊呼,“还有这种操作!” 第210章 水下宫殿 原本平静的湖水,居然从中间分开了,里面被开辟出一条宽约十米的水道,从湖心位置,直通火山的一个口子,水道两侧的水墙,如刀割一般齐整,高近20米,水墙下面,就是湖底,铺有一条青石板路,不过,因为角度关系,我只能看见水道局部,看不见水道的尽头有什么。 水道延伸至火山口边缘,停滞住,原本喧嚣起来的湖面,渐渐回归平静。 “这是……法术吗?”马钰小声问我。 “应该是吧。”我不确定地说,从物理学角度,很难解释这种现象。 “你也没告诉过我妖界有法术啊?”马钰皱眉。 “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有法术掺杂进来,很多战役、战术,可能就要重新修订,试想,本来是一万打三千的围歼战,正打得顺手,敌军忽然施展法术,变出了三万士兵,那还怎么打?” “……没那么玄乎,”我笑道,“妖界的法术运用,非常有限,这个水道或许和这里是主传送门有关。” “主人,要不要下去看看?”猞猁问。 “再等等,估计会有人出来。”我说,这里可以隐蔽,往那边去,全是低矮的火山岩,一旦有人从水道里出来,我们没法藏身。 三人趴在石头缝中,等了至少二十分钟,那条水道,一直保持着开启状态,却没有人出入,湖面早已完全恢复平静,就感觉,那里被放置了一长条巨大的玻璃砖。 “主人,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快中午了。”猞猁皱眉说。 “你饿了?”我问,不是早上刚吃过么? “饿倒是没饿,但我想洗洗手,你看我指甲缝里、脑袋上,全是土。”猞猁噘着嘴给我展示。 “去吧,小心点,顺便弄回点儿水喝。”我说,因为湖边离我们趴着的地方,只有不到五米远的距离,但离水道,却至少有100米,我们只要不走远,就没什么危险。 猞猁嘻嘻一笑,脱掉战甲,又脱掉外衣,还要脱内衣。 “你干嘛?洗澡去啊?”我皱眉道。 “洗干净点嘛。”猞猁最后只穿着一件小衫和一条内酷,猫着腰溜到湖边,慢慢走了进去,猞猁的动物属性,跟猫差不多,不太喜欢水(但是会游泳),变成人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好像,女人都喜欢洗澡。 “学长,你看她的小皮皮,多翘啊,”马钰偷笑,“你睡过她没有?” “没有。”我肯定地说。 “长得那么漂亮,又天天黏在你身边,你会忍住不睡她?我才不信呢!”马钰说。 猞猁长得漂亮,这倒是真的,在我认识的这些拥有“人类形态”的女孩里(当然也包括人类),猞猁和秦书瑶,无疑可排名前二,至于她俩的次序,我无从判断,觉得她俩都美的有点过分,远远超出了人类中“美女”的这个概念。 有诗云:非我族类,其貌必美;神魔仙妖鬼,全是大长腿。 “信不信由你,我真没睡过她。”我笑道,猞猁才变成人两天,还没机会睡呢,但我估计,她也逃不出我的魔爪,不因为别的,虽然猞猁管我叫“主人”,但从科学角度来讲,我现在是她的“妖奴”,只有五天阳寿,啪了她,便可将阳寿延长至七七四十九天。 另一种办法,就是我再死一次,不过,现在自己身负重任,死不起,只能先用啪啪的方式,解燃眉之急,所以,我也很无奈的好不好? 小时候,太过好吃的点心,我从来都不舍得吃——不是留给小米,她有她自己的那一份,而是我想留在最后再吃,当然,有时候,放着放着,就长毛了,希望猞猁不要跟别的男人跑掉。 猞猁正在湖水中清洗身上的泥土,忽然,她像是在水底发现了什么,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只剩下两只小脚留在外面,跟某种水鸟捉鱼似的。 “学长,你不过去看看?”马钰有点着急了。 “没事。” 我对猞猁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通过这些日子并肩作战,我总结出了她的一个特点,遇到比自己弱的对手,就玩儿命地欺负,遇到比自己厉害,哪怕只厉害一点的家伙,她就躲得远远的,保命要紧,除非是我遇到了危险,她才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救主人。 我说了自己的分析,马钰表示赞同。 “可能猞猁的这种性格,与她修炼前期在野外长期生活有关吧,”马钰猜测道,“我知道猞猁这个物种,比猫大不了多少,却被归于猛兽类,可猛兽类中的狮子、老虎、熊瞎子、野猪、花豹、狼,甚至狐狸,猞猁都干不过,无法跟竞争对手争夺食物,只能让自己变得‘识时务’一点,才能活下来。这么一个尴尬的物种,居然也能修炼成妖,她肯定经历非凡,也蛮可怜的。以后啊,学长,你还是对她好一点吧,别动不动就呵斥她。” “我呵斥过她吗?”我皱眉道。 “至少我都听见过十次。”马钰撇嘴。 “是么……” 我俩正聊着猞猁,这货终于从水里钻了出来,可能是电影看多了,出水后,她向后甩了一下脑袋——可惜她的头发,比我还短,只甩出一片水珠。 猞猁的手里捧着一个海螺样的东西,她用嘴咬住里面的肉,硬生生地扯出来,丢到水里,又在湖水中将海螺壳洗干净,然后,盛了一壳水,游上岸,走向我们这边,敢情刚才,她是潜下去给我们找盛水容器了。 因为猞猁只穿着一件小衫,被湖水打湿,紧贴在身上,配上两条虽然不长(身高受限),但比例很合适的腿,爆好身材显露无余,感觉这样比什么都不穿更为诱人,看得我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想到过两天,还要“迫不得已”地睡她,不由得有点小激动。 猞猁过来,钻进石头缝,趴在我身边,把水给了我们,神秘兮兮地问道:“主人,小姐姐,你们猜我在水下看见什么了?” “什么?”我将水给了马钰,让她先喝。 “一座超级巨大的宫殿!”猞猁用手夸张地比划着。 “宫殿?在水下?”我惊讶道,湖水看起来很清澈,也没看见里面有什么建筑物啊。 猞猁连连点头,隔着我看看马钰的胸前:“比小姐姐那个还大!” “……还看见什么了?”我皱眉问,猞猁的不算大,毕竟她是小巧型的,可能很羡慕马钰。 “还有‘重兵把守’。”猞猁说,她新学来的词儿。 “多少人?人站在哪里?不会被淹死吗?”马钰不解地问。 猞猁想了想,歪着头说:“感觉……他们不是在水里泡着,而是和水隔开了,里面的人和马,都能正常行走,并不是……像游泳那个样子。” “我下去看看。”我坐起来,刚要解开战甲,忽听火山口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之声,我赶紧趴下,探出半个脑袋,借着石头的掩护,寻声看过去。 是一支骑兵大队,人很多,从火山下面跑上来,蜿蜒成一条长龙,大概数了数,能有近千人,他们跑上山顶,直接进了那条水道。 原来水道打开,是为了迎接他们,没多久,里面又跑出一队骑兵,人数差不多,但并不是那一拨人,我已经会分辨青龙军的派别了,他们的衣服、头盔都一样,但胸甲上的图案不同,出来的这一批,是鹰的头像,而之前进去的那一批,和我们一样,是狗头。 狗头军,很巧,这样的话,我们仨可以更方便地混进去。 最后几个鹰头骑兵跑出之后,水道像是两道闸门,慢慢闭合,最后消失不见,湖面重新归于平静。 “这就是换防吧?”马钰猜测道。 “应该是。”我探出身体,爬上石头,朝山下望去,等鹰头骑兵们走远,我才下来。 “水门关闭了,你打算怎么下去?”马钰问。 “或许可以直接潜进去,不过得等到天黑。”我说,白天湖水的水体,太过透明,如果真如猞猁分析的那样,水下宫殿和水体是隔离开的,那么,从水底接近宫殿外那层“水壁”的时候,肯定会被哨兵清晰地看见。 晚上,就不一样了。 早知如此,把李须儿带来好了,她更擅水性。 我看看时间,中午十二点零五分,由此可推断,驻玉虚宫的青龙军,应是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换防。 “主人,下山去等,还是在这儿等着?”猞猁问。 “你下山,解决食物的问题,我跟小钰在这儿等着。”我说,人多行动起来目标太大,目前来看,火山口周边还是很安全的,即便有哨兵巡逻,也是在山脚下巡那道铁丝网栅栏。 猞猁点头,穿上自己的便装,下了山。 “学长,你困的话就先睡吧,我帮你盯着。”马钰见我哈欠连连,关切地说。 昨晚我的体力消耗有点大,没休息好,马钰倒是在绕皇城的时候,趴我背上睡了一个小时。 “好,”我翻身躺下,嘱咐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别擅自行动,这可不是打仗。” “我懂的,”马钰笑道,“你快睡吧,如果再有精力,晚上我还想……” 说着,马钰咂了咂嘴,看向湖面,嘴角挂着微笑,似在回味。 “何须晚上?”我坏笑道,“这儿的空气好,位置也隐蔽,又没有人,不如……” 我翻过身去,将她压在了猞猁的战甲上。 第211章 湖中巨兽 昨晚很生涩,因为是头一回,春花雨露之后,这回就不那么生疏,水到渠成,胸有成竹,玉琢成器,泛滥成灾,积水成渊,成败在此一“举”,咳咳,汉语可真是博大精深。事毕,马钰出了不少汗,想下湖去洗一洗,我觉得没什么危险,便让她去了:“小心点。” 有点疲惫,我躺在地上,看着湛蓝天空中缓缓移动的云朵,深吸着混杂着马钰体香的清冽空气,我在想,如果有一天,妖界太平了,我也没了这些凡事俗务,又有足够的钱,足够的能力,我可能,会选择来妖界定居,这儿的自然环境,是阳界任何一处景区都无法比拟的,如果再能带上几个美眷一起生活的话,那就更好了。 早上起来,搞一搞菜园,骑着马四处旅游,晚上回到乡间小别墅,点燃篝火,众人围坐一团,唠唠嗑、喝喝酒,深夜里,大被同眠…… 正幻想着,忽听湖面那边,传来一阵扑水的声音,我脑子有点秀逗了,以为是马钰在戏水,没太在意,直到过了几秒钟,她开始呼喊“学长”,我才反应过来,一骨碌爬起,看向湖水。 只见两只鸡蛋那么大的眼睛,正浮在湖面上,跟马钰隔着大概五米远,与她对视,眼睛后面,露出一截铠甲似的皮肤,而铠甲在后面,则是一条带着荆刺的尾巴! 鳄鱼! 好长,足有七、八米,马钰显然是被吓到了,她处于浅水区,也就膝盖那么深,她却跌坐在水里爬不起来,这和把诸葛亮扔到南蛮军中是一个道理,因为南蛮军听不懂诸葛亮巧舌如簧一般的——忽悠! 鳄鱼的习性,我不是很了解,是不是只要马钰坐在那里不动,就不会受到攻击? 好像是这样的吧,至少目前它并没有往马钰这边游。 “学长,快、快、快来救我啊!”马钰半转着头,一边看着我,一边盯着鳄鱼,颤声道。 “冷静,你倒退,慢慢往岸边移动。”我一边说,一边抽出井中月,不行,剑太轻,戳不动,还得用那条混铁大枪。 “呼叫嫂夫人,呼叫嫂夫人。”我对着剑身小声说,怕惊扰了鳄鱼,更怕水下宫殿那边听见,刚才跟马钰啪的时候,她都是在嘴里叼着自己的内酷来的,避免出声。 “来嘞!”剑面出现一张美人脸,这回,是赵处女。 “借我,呃……还是你来吧,赵小姐,人命关天啊!”我将剑面转过去,对着马钰和鳄鱼那边,我不清楚鳄鱼的攻击速度如何,马钰的命夹在中间,我可不敢赌! “什么东西?”赵处女问。 “鳄鱼!” “鳄鱼?没见过,新物种吗?” “哎呀,你别问了,快干掉它!”我催道,鳄鱼已经开始游动,兴许下一秒就会扑过来! “那你倒是松手啊!”赵处女笑道。 我撒开手,井中月下坠了大概十厘米,忽地,向空对空导弹一样飞出,直刺向鳄鱼的一只眼睛,我也顺势而出,三步到达水边,拉起瘫坐在水中的马钰往后面跑,等跑回石头缝,我再回头,发现那条鳄鱼已经肚皮朝上,死翘翘了,但我没看见井中月。 “没事吧?”我问马钰,她浑身湿透,抱着膝盖,还在抖。 “你呆着,我去看看。”我下了湖,游到那条鳄鱼身边,刚要潜入湖水中寻找井中月,忽然,噗的一声,一道银光从鳄鱼肚子里射了出来,又插在鳄鱼身上,正是井中月。 明白了,赵处女是钻进鳄鱼的肚子里,从内部干掉了它。 不行,鳄鱼目标太大,浮在这里会被发现的,可我看它的个头,又足有四、五吨之重,又无法拖上岸,藏去后面的树林中,我想了想,只能采用邪门歪道。 “赵小姐,麻烦你再将它肚皮上的口子开大一些,最好画个十字。”我求赵处女,她能割破鳄鱼皮,我可不能,这把剑没刃。 井中月起飞,落下,在鳄鱼腹部割裂开一个十字,我开始往鳄鱼的肚子里面塞石头,塞了能有两百斤之后,鳄鱼终于开始下沉,我又捞了两块大石,硬塞进去,鳄鱼的尸体沉入湖底,不动了,至少从湖面上,看不出端倪。 我潜入水下,从鳄鱼的角度,往湖中心看,也看不见什么宫殿,这才放心下来。 本以为,此处是玄女圣地,不会有水族生物,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条大鳄鱼,是不是玉虚宫豢养的妖兽?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我从水里拎出井中月,快速上岸,马钰已经穿上了衣服。 “暂时离开这里。”我带着马钰,出了石头缝,下到山坡的密林当中,找了棵比较高的树,我让马钰藏在草丛中,我爬上树干,透过枝蔓,看向刚才的藏身之处。 果然被发觉了,也就两分钟后,几个狗头骑兵,沿着火山的环形山脊跑了过来,围着石头缝那边转了几圈,相互交流着什么,距离较远,又是逆风,我听不见。 刚才离开的仓促,我把猞猁的战甲遗忘在了那里,被狗头骑兵发现,用剑挑了起来,原路返回。 他们貌似没有发现鳄鱼? “好像任务失败了,”我下了大树,皱眉道,“先撤吧,晚上再过来。” “猞猁回来找的话,怎么办?”马钰问。 “没事,她嗅觉灵敏,应该可以找到咱们。”我带着马钰,向山下走,每走出一小段距离,就用手、胳膊等处的皮肤,在树干上蹭一蹭,留下汗味。 下山比上山快,十分钟后,二人到了山脚下。 “学长,有巡逻兵。”马钰拉住了我,透过密林看过去,一队大概三十人的步兵,正沿着栅栏内侧,自西向东行进,我们挖洞的那个位置,已经在他们的身后,说明并未被发现。 我从树上摘下一些树叶,又捡了些枯草,插在二人铠甲、头盔的缝隙中,做足伪装之后,两人趴在草地中,匍匐前进,顺利爬行到洞那里。 前后无人,左右无人,马钰望风,我趴在地上,开始用手挖掘,被挖过的地方,土质异常松软,虽然没有尖利的指甲,我也能挖的很快,挖了大概一半,双手鲜血淋漓,十指连心,疼的我直哆嗦,只好停下来,等两分钟,让伤口自动愈合后,再继续挖掘。 这样挖挖停停,用了十分钟功夫,终于将洞挖通,我刚把马钰从洞里拽出,忽听一声尖锐的啸叫,我的左耳,传来剧痛,一摸,见了血,再看地上,一支黑羽箭! 我举目四望,从哪儿射来的? 根本看不见人影! 嗖~又是一声悠长的呼啸,这回我看见了,箭,居然是从山顶射过来的,尼玛!将近两公里好不好,什么弓能射这么远? 崩的一声,这支箭有点偏,射在了旁边一颗树干上,直接将树干射裂,劈成了两半。 好像也差不多,对方在火山山顶,居高临下,坡度很大,又是顺风,正常射程800米的青龙弓箭,便能射到这里,只是在接近射程极限的距离上,对方却还能射这么准,这就有点变态了,会是谁呢? 我从腰甲后面掏出望远镜,看向山顶,肉眼看不见。 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棵孤零零的树旁边,我看见了一道人影,不是青龙军,而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年轻女子,而且,她的手里没有弓,只有箭。 白衣女子似乎能看见我,她捏起黑羽箭,跟玩飞镖似的,轻松写意地扔下上来,结果,那个尖锐啸叫的声音,再次出现,望远镜中,一道亮光,越来越近! 崩! 第三支箭,依旧射在那颗树的树干上,击中的位置,几乎与第二支箭一样,树干原本只是开裂,此刻,它无法承受连续两支重箭的能量,咔嚓一声,炸了,七、八米高的一棵大树,轰然倒地。 她不是射歪,而是故意射树,射树的目的,是给那边出入口的青龙军信号,示意我在这里,我看见那边的青龙军,已经出了栅栏门,向这边跑来。 第一支擦我耳朵过去的箭,应该也不是她射歪了,是在给我一个警告! 好恐怖的射术,不,应该是法术! 即便是阳界顶尖的狙击手,也不太可能射的这么准,更何况,她是随手往下扔箭,连瞄都不瞄一下。 难道,这位白衣女子,便是镇守玉虚宫的BOSS? 她……会不会是胧? 第212章 玄女有角 “学长,快跑啊!”马钰拉住我袖子喊道。 “呵,你觉得咱们跑得掉吗?”我放下望远镜,冲山顶方向,竖了竖中指。 “那怎么办,束手就擒吗?”马钰皱眉问。 “小钰,被抓后,记住一点,”我怕山顶的boss有顺风耳,听见我们的对话,便附在马钰耳边,用手挡着,小声说,“别提猞猁,等她来救我们。” “明白了。”马钰凄然,她也看清了眼前的局势,索性坐在那根被射爆了的树桩上,敲打着小腿休息。 我蹲在地上,掏出一支烟,点着,看了看远处跑过来的青龙士兵,又用望远镜看了看山顶,那个白衣女子依旧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玩弄着一支长箭,太远,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觉得长得很清秀。 两分钟后,青龙军士兵跑到我们面前,为首的一个军官,很是面熟,他没有下令士兵绑我们,只是将我和马钰围住,我拱手笑道:“将军,咱们昨天是不是见过面?” 军官也拱手,语气平静中又略带欣喜:“见过壮士!” 说完,她又转向马钰:“见过军师!” “见过裴大人。”马钰还礼。 军官略有些惊讶:“军师知晓在下姓名?” 马钰微微一笑:“昨日大人的骑兵掠寨,我听见有人与你说话来着。” 应该是第一波攻山的那500骑兵当中的一位,也就是射箭的那批,第二批是一万步兵,第三批是三千骑兵,冲到寨前的,我们没留活口。 “在下裴东来,与朱子明将军是好友,昨日,子明归来,与在下讲了军师的战法,在下甚是佩服!”军官再次拱手,他说的朱子明,就是昨天被我们“请君入瓮”的那些步兵的统领,后来他杀了主帅,被手下拥立为帅,带兵回了皇城。 “裴将军,请问子明将军如何,可受了处置?”我关切地问,感觉那个朱老哥,人还不错。 裴东来摆摆手:“无碍,暂被削了官职,赋闲在家,现正值用人之际,想必几日后,便可官复原职。” “回去的士兵,也未受到惩罚?”我又问,裴东来也令人放心地点头。 双方正在一片友好协商的气氛中交流,嗖,那个呼啸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快卧倒!” 我趴在地上,等那声音消失,变成“崩”的一声,我抬头,发现只有我自己在趴着,黑羽箭,射在了裴东来手中长枪的枪上,直接将金属枪头,刺了个洞。 裴东来向山顶方向微微鞠躬致歉,又转向我:“对不起,壮士,玄女大人生气了,还请壮士、军师委屈一下。” 说完,裴东来给了手下一个眼色,两个拿绳子的士兵过来,将我和马钰双手反绑,向出入口那边回返,路上,也没再聊天。 到了出入口,这里有一条马道,可通山顶,但是没有马,只能步行。 二十分钟后,来到山顶,那个玄女不在,山顶也没有人,水道却再次分开,这回是从正面看,我终于可以看清水下那座宫殿,猞猁诚不欺我也,真的很大很大,主要是因为湖深的缘故,看起来跟天按门城楼差不多大。 水道门口,有两个狗头士兵,裴将军把我们交给了狗头士兵,拱手告辞,他们在山下,只负责巡视,审问部分,应由山顶驻军来执行。 虽然对方只有两个人,我也没有反抗,因为这俩看似普通的士兵,都是绿气境界,想必很厉害。 进入水道,来到宫殿门口,身后忽然传来哗哗声,我回头看,两侧的水墙,开始闭合,噪音巨大,而我们却没有被水淹到,大概在城门前十米左右的地方,水墙闭合完成,变成了一面新的、面对着我们这边的水墙,我又向上看,一块大穹顶笼罩在宫殿上方,就跟在海底往上看似的,湖面上微波荡漾,阳光被折射下来,光影打在马钰的皮肤上,波光流转,似梦似幻,很是奇妙。 一个士兵推了我一把,我和马钰进了城门,城门洞两侧,站着两排青龙狗头军,形成一道长廊,直通里面。 穿过长廊,来到一座内殿的门口,士兵将我和马钰推进去,关上了雕花木门。 我发现所有宫殿,房顶上全是镂空设计,许是为了采光的需要,所以,即便是关门闭窗,室内也很亮堂。 殿内古色古香,中间台阶上,摆放着一张龙椅,跟皇帝上朝的地方有些类似,龙椅上无人,龙椅后面,是一面屏风,屏风前站着两个丫鬟打扮的人,她俩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分别给我和马钰松绑后,又回去站着。 “人呢?”马钰小声问我。 “是不是在穿龙袍?”我猜测道。 话音刚落,那道屏风的后面,传来一声轻咳,这是出场的前奏。 “要不要跪啊?”马钰问我。 “先站着再说。” 几秒钟后,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看身形和白色衣服,正是那个用箭丢我们的玄女,长得吧,怎么说呢,有点妖里妖气的,不是贬义词,就是让人一看就觉得她是个妖,而不是人,或许是因为她头顶有两只龙角的缘故,耳朵也显尖长,脸倒是人类的脸,还是张瓜子脸,面容清秀,白里透红。 龙女,她会是什么实力?我开启阴阳眼,本以为会是个黑气之妖,没想到,她却只有紫气,还是初阶,跟秦书瑶一样。 紫气,我就不用太害怕了,便决定主动出击,没等她坐下,我拱手道:“在下陈洋——” 等了一秒钟,我用胳膊肘怼了怼马钰,低声道:“说话啊。” “哦,”马钰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在下马钰。” “参见玄女大人。”两人齐声道,水乳交融过后,这点默契,我们还是有的。 玄女坐在龙椅中央,沉吟片刻,开口道:“为何越境,来我妖界?” 厉害,一眼就看出我们是人类,幸亏在爬山的路上,我已经将敌人可能审问我的内容,做好了应对方案。 “回禀玄女大人,我们二人,乃误入传送门,来到贵界,”我回答,又笑着问,“请问大人,越界,可算犯罪?” “自然不算,”玄女微微一笑,“但这玉虚宫,乃我青龙国禁地,你们没看见围栏上的牌子么?” “看见了,”我说,“请玄女定罪。” 马钰狐疑地看着我,小声说:“怎么这么快就认罪了啊,老公?” “犯错就犯错了呗,”我笑道,“玄女大人,大人有大谅,应不会太过计较,对吧,大人?” “你这小子,倒是很会诡辩,”玄女挑了挑又细又长的眉毛,“说吧,龙组派你们来这传送门,有什么目的?” 我微微一惊,她居然知道龙组,还点明,这里是传送门! “我们可不是龙组的人。”马钰见我愣神,赶紧抢答,这倒是实话,入境三人组中,严格意义上来讲,只有猞猁是龙组的“人”。 “呵呵,”玄女冷笑,“不是龙组?” “嗯,不是。”我也肯定地说。 “那就是阴差府咯?”玄女笑道。 我更加惊讶,她怎么对阴阳二界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细一想,她是主传送门的守护者,知道这些,貌似也不足为奇。 “我们是人,怎么会是阴差府的呢?”我平静地笑道,“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纯属误入冥界,然后,不小心在一个树洞里,发现了一首诗。” 我得赶紧把话题引走,引到玄女身上,免得被她问出纰漏来。 “诗?什么诗?”玄女微微一怔。 “我文化水平不高,不是太懂古诗哦,”我扯谎道,“只看懂了一部分,好像是什么,让看到诗的人,来玉虚宫找一个叫朦的人?” “朦?”玄女皱眉。 “啊,我想想,”我假装失忆,“不是朦,是胧,朦胧的胧,嗯,这个字我认识!” “我就是胧。”玄女淡淡地说。 我打了个响指:“那就对了!说吧,你要我们来干嘛?” 玄女再度皱眉:“谁让你们来的?” “不是你让看到诗的人来的嘛?说要谢谢我们,还是怎么的?”我看向马钰。 马钰跟我一起装傻充愣,连连点头,说:“对对,确实有个谢字!” 玄女被我们的“低文化水平”给搞蒙了,看她的表情,像是想笑,强行憋住的那种。 “怎么,你不记得了啊?”我皱眉问,“你可别想赖账啊我告诉你,我可都拍下来了!” 说着,我拿出手机,开机,找到树洞古诗的画面,朝她晃了晃。 “什么?你拍下来了?”玄女皱眉,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你给别人看过吗?” 我神秘一笑:“当然没有!我怕别人抢了先,冒充我们,来拿您赏赐的宝物!” 玄女一脸放心下来的样子,微笑道:“赏赐……好吧,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钱!”马钰抢答。 “啧!”我瞪了她一眼,“人家玄女大人,高高在上,你跟人家提钱,多俗啊?” “那要啥?”马钰懵逼地问。 我想了想,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对玄女笑道:“大人赐什么,我们就要什么,想必以大人的身价儿,也不会给我们不值钱的东西,您说是吧,大人?” 自从进了玉虚宫,我就将自己完全营造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贪财好物,实则却很蠢的市侩小民。 我觉得自己演的不错,至少做到了从一而终,一直演得是同样的角色,看玄女的表情,她已经深信不疑。 马钰的戏份不多,在我的带引之下,她也很快入戏,扮演一个傻乎乎的“村姑”。 “肯定是金银财宝。”马钰眼里射出贪婪的亮光,悄声对我说。 玄女笑了,从龙椅上起身,下了台阶,背着手,慢慢踱向我们这边。 “老公,你看,她的头上有角哎!”马钰入戏太深,又悄声对我说。 我俩都明白,无论怎么悄声,这么安静的水下大殿之内,玄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别打断了大人的思路,”我也小声说,“兴许她正琢磨,赐给咱们什么好东西呢。” 玄女停在我和马钰身前两米处,微微仰头,似在深思熟虑,想了有将近十秒钟,她才笑眯眯地开口:“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赐的,不如,我就赐你们一死好啦。” 第213章 要吃我们 “呵呵,”我干笑两声,“大人,不要开玩笑嘛!” “谁跟你开玩笑了?”玄女依旧笑眯眯地说,并伸手,指向我的腰间,“那是什么?” “什么?”我低头看了看,没什么啊。 “拔剑吧,骚年。”玄女忽然收起笑容,向后纵身,倒退着,飘回到龙椅处,从扶手那里抽出一把宝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压在剑身上,指向我。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挠了挠头,马钰冷笑:“学长,别装了,她一直在玩儿咱们。” “啥意思啊?”我问。 “你的剑,她认出来了。”马钰提醒。 啊,对,她不说,我都忘了腰间还有一把剑,我抽出井中月,抖硬,将马钰推到一边,指向玄女:“是要一决生死吗?” “呵,”玄女冷笑,“你以为,你有与我一决生死的能力?” “没有,所以,不打了,”我又将剑抖软,插回腰间,然后举起双手,“我投降。” “哟,堂堂秦广王殿的驸马爷,怎么这么怂啊?”玄女笑道,果然是在调戏我们,她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这演技,明显在我之上。 我之所以认怂,主要是为了隐藏井中月的实力,越界三人组,谁都不是这个玄女的对手,赵处女是我的撒手锏,或许可以击败玄女,不过,好不容易我们进了玉虚宫,总不能再跟外面的青龙兵厮杀一番,逃出去吧? 我料定,玄女不会立即杀了我们,肯定会先收押起来,只要到了晚上,我们就有机会,从关押的地方出来,找到主传送门的具体位置,最好,还能找到关闭它的办法,再行出逃,引大军来攻,啧啧,想的可真是美好。 “算你识趣,”玄女冷声道,“来人呐,把这两个阳界细作关入大牢。” 呼啦,雕花大门被推开,那两个青气的青龙兵又进来,直接给我们上了木枷,带走,临出门的时候,我听见玄女跟那两个丫鬟说:“过会儿给他们沐浴,晚上我要吃了他们,突破紫气中阶的境界。” 卧槽,居然要吃我们! 我停下脚步,回头道:“玄女大人,你吃我就好了,我是绿气初阶,小钰只是凡人,你吃她也没什么用。” 玄女转过来,冲我笑了笑,伸出玉指,指向马钰,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的这里,可比你、我二人聪颖的多,吃了她的脑子,昨日黑风寨之战中,她运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古怪战法,便会归我所有。” “原来如此,多谢玄女大人解惑。”我客气地说。 吃了脑子,还能获得对方的智力?可能是在忽悠我,如果真是那样,妖族的科技水平,怎么会落后人族那么多,想变聪明些,吃两个科学家不就行了? 我和马钰被带出内殿,在里面七拐八拐,跟走迷宫似得,走了三、四分钟,终于来到一处无窗的平房,看位置,应是整个玉虚宫的角落,上方的湖水穹顶,倾斜度很大,似乎这个平房的后面,就是水幕的尽头。 “进去!”士兵将我和马钰推入房间后,关上门,上了锁。 “好黑啊。”马钰的声音。 除了门缝透进来一丝丝的光,房间里是全黑的。 “有人吗?”我先问了一句,别在跟其他犯人关在一起,黑灯瞎火的,发生冲突就不好了。 连问三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我这才放心地晃了晃腰:“赵小姐,可以出来了。” 腰间一松,井中月自动弹开,飞出,悬停在空中,发出银白色的亮光,赵处女的脸,从剑面上浮现出来,冲我贱贱地笑:“大兄dei,怎么又被抓啦?” “……请帮我们解开枷锁,太重了。”我说,虽是木质,密度却似混凝土,足有三四十斤。 我本以为她会变出个钥匙之类,捅开木枷上的锁,孰料,井中月祭起,咔咔两剑,直接将木枷斩断成四段。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借着剑身的光,看向马钰,她倒是很平静,正靠着一根柱子,坐在地上休息。 剑光有限,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在房间里打量。 空房间,除了几根支撑屋顶用的柱子,什么都没有。 我来到对着大门的后墙,摸了摸,像是土质的,但很坚硬,用指甲扣不动。 “现在就要逃走吗?”马钰问我。 “先挖个备用通道,以备不时之需,”我转向空中的井中月,“赵小姐,劳您大驾?” “这种粗活儿,你还是自己来吧!”赵处女在剑中撇撇嘴,脸蛋消失,井中月居然变成了一把兵工铲!这也算神器?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 倒是很合手,我蹲在地上,用兵工铲刨墙,墙很薄,很快便被我刨穿,出现一个小洞,我趴在地上,往洞外面看,外面是一条石板路,绕着墙,应该是巡逻之用,石板路外面,便是水幕。 这不行,如果墙上挖出一个洞,肯定会被巡逻兵发现,所以,我又用土把洞给填了回去,从刚才挖墙的力度来判断,一旦出现危险,我和马钰甚至不需要挖洞,直接强力撞击,就能将墙撞破。 呵呵,这监狱,有点摆设。 有了“出口”,心里就踏实了,刚才那俩青龙兵带我们来这个监狱的时候,已经将玉虚宫穿越了一半以上,里面确实驻军不少,但我还没发现传送门在哪儿。 照理说,传送门应该是水里,这是火山湖,没错,可玉虚宫本身,却被与湖水相隔绝,没有水……会不会是某个井口呢?玄女不是说,待会儿要让丫鬟帮我们沐浴,准备给她吃么,我或许可以乘机套话,问问这玉虚宫中是否有井。 胡乱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很轻,不像是披坚执锐的士兵。 我走到马钰那边,将她挡在身后,防止敌人开门突袭。 门锁被打开,果然,是那两个丫鬟。 “哎?你们的枷锁怎么打开了?”其中一个惊讶地问。 “呵呵,不开了枷锁,怎么洗澡啊?”我笑道。 另一个丫鬟居然点头,对之前那个丫鬟说:“他说的有道理,带他们去洗吧,姐姐,你先选,带哪个?” 原来是姐妹花。 “我选……这个吧。”姐姐选了马钰。 “不是一起洗吗?”我问,怕马钰落了单,有危险。 “你们阳界,难道不分男女?”妹妹冷笑着问。 “……分倒是分,可我们是情侣。”我搂着马钰的肩膀,另一只手,悄然从身后将井中月,插进了她的腰间铠甲缝隙当中,井中月自动弯曲,钻了进去。 “妹妹,别与他废话,阳界的男人不可信赖。”姐姐丫鬟皱眉道,她走过来,拉起马钰的手,还是很客气的,“你不要害怕哦,只是洗澡而已。” “不是要吃我么?”马钰笑道。 “额……那也不会很疼的。”姐姐丫鬟安慰马钰道,说完,拉着她先行出了房间。 我伸出手,递给妹妹丫鬟。 “干嘛?”妹妹问。 “你不拉着我?” “……美得你,跟我走吧。”妹妹丫鬟转身。 “不怕我跑掉?”我又问,这句,就是试探了。 “跑?呵呵,你能跑到哪儿去?这层湖水结界,只有玄女大人才能打得开。” “如果我的法力比她还高强呢?”我追过去,跟丫鬟妹妹并肩而行,感觉她对我的戒心,并不是很重,甚至,还有点好奇。 “那也没用,连我们的国师都进不来呢。”丫鬟妹妹得意道,就好像这层结界是她设的一样。 “这么厉害啊,你们的国师,可是一条青龙?”我又问。 “嗨呀,你怎么知道?”丫鬟妹妹惊讶道。 “我是猜的。”这句是实话,那条青龙妖,黑气,应是青龙国第一高手,又懂呼风唤雨的法术,做国师,理所应当。 迎面走来一队青龙军,我便没再说话,跟着丫鬟妹妹,穿过一个院落,进了一间雾气沼沼的房间,门口有一张隔绝视野的竹帘屏风,绕过屏风,后面有个大水池,椭圆形的,像是酒店的浴缸放大了两三倍,里面冒着白气,应该是温泉水。 “好了,开始洗吧。”丫鬟妹妹说。 我惊讶地看着她:“不是我洗么,为什么你要把自己的衣服全……” 第214章 胭脂井 “我不想弄湿衣服,”最后的青纱从丫鬟妹妹的香肩滑落,她扭头,疑惑地看着我,“难道,你们人族洗澡,不脱衣服的吗?” “你是想和我一起?”我皱眉问。 丫鬟妹妹耸肩:“不然呢?” 说完,她上了浴池的台阶,用足尖探了探水温,慢慢踩了进去,坐在水中,只露锁骨以上部位。 当然,我刚才只看见了她的背影,并未看见关键部位,妖也是讲究礼义廉耻的,不宜轻易解衣,以正面示人,不过,共浴这事儿,貌似也不出奇,岛国不就有此风俗么? “进来啊。”丫鬟妹妹催道。 我点头,解开战甲,脱了衣服,进入池水中,水的温度正合适,很滑,上好的温泉水,泡着很舒服。 水池底部,有小石凳,丫鬟妹妹让我坐在上面,她用一块毛巾,给我洗头、搓背,果然和岛国动作片里的流程差不多,只是这里没有按磨床,估计不会发生“快进”之后,你们想看的那部分。 一边洗澡,我一边跟丫鬟妹妹套话,没直接步入正题,而是先撩两句,得知她叫热不嘟噜玛雅,跟马钰去洗澡的那个姐姐,叫热不嘟噜欧雅,姐妹二人的父亲是皇城里的近卫军官,母亲是宫里的丫鬟,他们青龙国有规定,宫中丫鬟到了法定婚龄,不管是否被皇上宠幸过,都必需出宫嫁人,可能是因为妖族人口较少,繁殖率又低,不宜浪费“生产力”。 欧雅、玛雅姐妹长大后,女承母业,也进宫当宫女,玉虚宫隶属于皇族,宫女也施行轮换制,上个月,姐妹俩才随近卫军一起来到玉虚宫,她俩的级别很高,在皇宫里是公主的侍女,所以过来这边,理所当然地负责起玄女大人的起居日常。 唠完家常,我又开始夸起她的手法来,确实洗的很舒服,我跟玛雅说,你这手艺如果去了阳界,在洗浴中心工作的话,肯定是头牌,玛雅不懂头牌的意思,以为是好话,笑得花枝乱颤,两个你懂得都从水里冒了出来,像是两只月宫中活泼的玉兔。 “对了,你们这是什么水啊,怎么这么滑?”夸完她的手法,我顺理成章地把话题引到水上。 “温泉水呀。” “哦,我还以为是湖水呢。”我笑道。 “嘻嘻,湖水都被结界屏蔽在外面了,怎么能进来呢,这是湖底地下温泉中打出来的水。” “地下温泉,是一口井吗?”我问。 “嗯啊,叫胭脂井,整个玉虚宫的水,都由它来提供,据说,它还不止是一口井,里面有什么门,我就不懂了。”玛雅毫无戒心地说。 看来我推断的没错,玉虚宫中的主传送门,果然是在井里。 “上千人的供水?那井一定很大吧,在哪儿呀?”我随口问。 “在玉虚宫的最后面一个殿内,叫龙口殿,我没进去过,不让进。”玛雅说。 “哦,是这样……”我点了点头,三言两语,就已经榨干了她的情报价值,不用再问其他。 “陈洋哥,你有点奇怪哦。” “怎么了?”我问。 “明明知道玄女大人要吃你,你怎么不害怕呢?”已经洗完了,玛雅坐在我对面,皱眉问。 “放心吧,她不会吃了我的。”我笑道。 “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故作神秘,其实我并不知道,但总觉得玄女是在吓唬我们,她知道我是秦书瑶的未婚夫,身份是冥界驸马,难道用我作人质谈判,不比当做她的食物,价值来的更高吗? 洗完出来,双双穿上衣服,出了澡堂子,马钰和欧雅已经在外面等候,马钰冲我神秘一笑,眨了眨眼,不用问,她也从欧雅那里套到了情报。 找到了传送门,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但玛雅说,湖水结界,非玄女不能开启,所以,我们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挟持玄女,逼她打开结界,放我们出玉虚宫。 “现在,要带我们去哪儿?”我问玛雅。 “玄女大人说,请二位去龙须殿等候。”玛雅姐妹,带我和马钰来到另外一座殿,没等进去,我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难道是即将烹饪我们的配料么,葱花香菜之类。 进了龙须殿,殿内不大,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八个菜,四把椅子,玄女坐在中间的一个椅子上,笑吟吟地对我们说:“两位贵宾,请入席。” “呵呵,这是什么套路,喂饱了再杀?”我开玩笑道。 “最后的晚餐吧。”马钰冷笑。 玄女从椅子里起身,挥了挥手,欧雅、玛雅姐妹退出,将门关上。 这样挺好,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人,更加方便待会儿我挟持玄女,不过,既然她设宴,那就先吃饱了再说,反正我俩也饿了。 我和马钰对视一眼,入座,玄女拎起酒壶,给我们倒了妖界的“酒”,一种偏红色的果酒,然后,她自己举起酒杯:“请。” 马钰没动,我也没动,我皱眉道:“玄女大人,您这到底是玩儿的哪一出,吃吃喝喝,也让我们吃个明白好吧?” 玄女微笑着,放下酒樽:“之前有些误会,适才二位沐浴的时候,我家王上差人来信,说二位是青龙国的贵宾,让我好生款待两位,本国三公主,马上便到。” 怪不得桌边有四把椅子,原来还有客人,三公主,规格貌似挺高。 “二位,请。”玄女再次举杯,我向马钰点点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诶,你别说,这酒味道不错,比上次跟须儿在龙城饭店里喝的那个,要强上百倍,看来王室里的东西,跟民间的东西,区别还是很大的。 我一饮而尽,玄女又要给我倒酒。 “大人,我自己来就好。”我笑道,拿起酒壶,给她俩续杯,又给自己倒满,酒杯太小了,这种美味的果酒,应该用大碗来喝才过瘾。 传送门位置已确定,动手不急于一时,既然公主要来,肯定是代表青龙国的王上,我倒是想听听,他们到底想跟我谈什么,求和?劝降?还是想怎样? 马钰在桌下,对我做了个按压剑柄的动作,她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先看看再说。 公主要来,自然就不能动桌上的菜,只能先喝酒,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推杯换盏,干喝了大概五、六分钟,因为双方暂时解除了“敌对关系”,谈话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玄女问我们,怎么找到的那个树洞,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便说了帮助黑风寨撤退之后,进入森林,迷失方向,为避免被野兽袭击,便找了个洞,纯属凑巧。 “怎么,十年过去了,那位谢公,还没来找您吗?”我问,玄女面颊微红,貌似已经有了些醉意,看能不能乘机套套近乎,多搜集一些情报。 “唉,”玄女将杯中酒喝净,叹息道,“那个负心人,不提也罢。” “负心人?”我又给她倒满酒,“怎么讲?” “他现在即便看见那首诗,也不会来找我,因为早在八年前,他就已经出家做了和尚。” “出家?出家,不算负心人的吧?”马钰问。 “怎么不算?”玄女皱眉,“破了我的身,就不负责任,撒手不管,这样的男人,难道不算负心人吗?” “请问谢公在哪里出家,这些年,您没去找过他?”我试探着问,这是有价值的情报。 玄女摇头:“他出家后,曾托人给我捎来一封书信,让我斩断情丝,忘了他。” 玄女喝了一口酒,继续道:“他在龙马山青岩寺出家,我曾去找过他,起初,他避而不见,我以死相逼,他才肯出来,跟我见了一面,满嘴的红尘冤孽,普度众生,感觉他的心,早已经死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马钰擎着酒杯,轻声吟道,说完,还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看我干吗?我又没说要去出家,也没说对你不负责任啊。”我皱眉,小声说。 马钰撇了撇嘴:“人家是斩断情丝线,你是感情线太多,剪不断,理还乱。” 我没搭理马钰,她也有点喝多了,我又转向玄女:“大人,斗胆问一句,这位谢公,可是二十多年前,被从阳界抓回来的那位冥界阴差府的无常指挥使,谢公博大人?” 玄女微微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猜的。”我笑道。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那二十八年前的往事?”玄女皱眉。 “是别人告诉我的,那次京城之战,谢公为保护宋帝王殿的宋公子,被你们妖族给抓了,对吧?” 玄女点头,苦笑:“就是我抓的。” “冥界盛传,谢公被你们杀了,但并不是。”我又说。 “没错,假消息也是我传播出去的,”玄女顿了顿,“那时候,冥界在全力寻找大清皇陵宝藏的下落,所有高手尽在阳界,实力太强,我不敢说公博还活着,如果说了,担心他们通过传送门进入妖界,强行抢人。” “大清皇陵宝藏,”我心里一惊,怎么又跟这事儿扯上关系了。 但我并未表现出惊讶来,笑道,“皇陵宝藏,我听说过这事儿,该不会这位谢公,也与皇陵宝藏有关吧?” 第215章 青龙三公主 “呵呵,岂止有关,”玄女苦笑,“他和宋公子,通过推演五行之术,居然找到了皇陵入口,故而我们才派人追杀,从长白山,一路追到京城,终于干掉了宋公子,只可惜,没能干掉他的亡灵,公博临被我们抓的时候,把宋公子的亡灵,又送回到那个皇陵入口,等我们再去寻找,已经找不到了。” 听到最后一句,我的胳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宋公子投胎之地,就是皇陵入口?!也就是我们村儿?! 好在,玄女获取的情报也不够多,她尚不知道,我就是宋公子的转世,如果知道,她绝对不会对我说这些,现在,玄女应该只当我是阴差府的人族指挥使。 我假装喝酒,掩饰心中波澜,玄女摆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来,喝酒。” “来。”我附和道。 又喝一轮,我刚要问,到底这大清宝藏里藏了什么东西,值得冥界在二十八年前,不惜动用所有高手去寻找,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吱呀,门打开,进来一位穿着红色战甲,带着头盔,脸上还遮挡了面纱的女战士,她左手压剑柄,右手持马鞭,亭亭而立,英姿飒爽。 “参加三公主殿下。”玄女起身作揖。 她就是三公主,我和马钰赶紧站起,也说:“参见三公主殿下。” 三公主嗯了一声,走到那个空椅子旁,挎着腿,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将剑和鞭子交给跟进来的玛雅,之前洗澡的时候,玛雅跟我说,她和姐姐是公主的侍女,因为轮换才会来玉虚宫,可能侍奉的,就是这位三公主。 “三公主车马劳顿,可需一杯清茶解渴?”玄女问。 “不必。”三公主摆手,直接拿起桌上玄女的酒杯,扯下脸上的纱布,仰头干了下去。 “三公主真乃女中豪杰,海量,在下佩服。”我捡着机会,赶紧拍马屁,我现在拍马屁的水平,已经到达了一定境界,也不管有用没用,逮着机会就拍一个,这是高情商的表现,习惯良好。 但当三公主扬起来的脸,回到正常位置,以真面目示人之后,我后半句的马屁,却没能拍出来。 冰肌藏玉骨,衬领露苏胸,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月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半放海棠笼晓日,才开芍药弄春情。 没想到青龙国中,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又是个公主殿下,三公主长的这样,估计大公主、二公主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怪不得陈世美(邵依柔的老公,陈萌萌的爸爸)背叛妻女,背叛祖国,做了青龙国的驸马爷,应不止是因为权势,而是他遇到了一见倾心之人。 “学长,学长,”马钰在桌下踢了我两脚,低声道,“别看了,多不礼貌。” “啊,”我咽了一下口水,这才收回直勾勾的视线,“抱歉,公主花容月貌,在下一时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三公主担待,在下没见过什么美女。” “呵呵,”三公主冷笑,“你没见过美女?据我所知,那位冥界的书瑶殿下,也是一位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儿吧?” “呃……”我语塞,她知道的还挺多,这么说,肯定也知道我和秦书瑶之间的关系,这是在揶揄我。 好在马钰机智,及时打了圆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公主殿下长得这般如花似玉,连我这个女生看了都心若鹿撞,我相信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见了三公主的容貌,定然会甘心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我们阳界有句话,叫石榴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学长是在夸您呢,公主殿下。” “呵,”三公主撇嘴,“你这什么文化底蕴,那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关石榴什么事儿,你这位马大军师,该不会是个狗头军师吧?” “三公主也知道这句诗?”我惊讶地问,我都不太清楚。 三公主微微一笑:“牡丹花下这句,出自元曲《醉西施》,作者珠帘秀,不太出名,不过后来汤显祖在《牡丹亭》中引用了一次,才让这句诗流传下来……你俩不都是盛京医科大学的本科生么?那也算是你们华夏的高等学府,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我心中一惊,这位三公主不但貌美,还饱读诗书,甚至超过我们这些一本大学生,我还真不知道这句诗的出处,更没听说过什么珠帘秀。 “在下惭愧,敬公主才情一杯。”我举杯,恭恭敬敬地说,这是出于内心的一种尊敬,要知道,妖族人一直在学阳界文化,而且学的比较费劲,那个邵依柔,已经是妖族的博士后,对应阳界才是个高中生,可这位三公主,别的不谈,单论文学,恐怕已经达到妖族“国学大师”的水准。 三公主倒是豪爽,也没客气,举杯就干,玛雅站在三公主和玄女中间,我给了她一个眼色,玛雅会意,过来拿起酒壶,给两位主子倒酒。 三公主居然发现了我和玛雅的眼神交流,回头瞪了她一眼,用妖语不满道:“怎可对客人如此轻浮?忘了自己的身份?给我下去!” 玛雅委屈的瞬间眼泪就掉了出来,我赶紧救场:“三公主殿下请息怒,我与玛雅妹妹,此前相谈甚欢,已成为好友。” 玛雅点头,小声用妖语道歉,三公主这才放过她,转回来,拿起酒杯,正色道:“父王在前线征战,皇城暂时由我代管,我代父王敬两位客人。” “多谢三公主盛情款待。”我举杯,心中疑惑,这才几天没过来,仗已经打到白热化的程度了吗?连大王都御驾亲征,留下一个女儿看护首都? 联想起前两日,青龙正在大举进攻传送门,须儿她们都快挡不住了,青龙却忽然撤退,当时我们就分析,可能是前线吃紧,他才不得不过去帮忙。 “这第二杯酒,”三公主又举杯,“替我琪妹敬你。陈洋,感谢你对我妹妹那么好,把她救出了地府,没让她受多大的苦。” “琪妹?”我皱眉,但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张安琪。 青龙是皇族,应该跟王上是兄弟,那么,张安琪作为青龙的女儿,自然也就是三公主的堂妹——虽然琪琪是人妖混血。 “公主殿下太客气了,”我笑道,“我与琪琪也算是生死之交,彼此照应,应该做的。” “可我听人说,琪琪被你救出地府之后,又被关进了龙组?”三公主皱眉,妖界的信息,还真是灵通,张安琪被关在总局地下囚室的事情,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呃……不是关押,是保护,”我解释道,“琪琪在龙组局的待遇很好,请公主殿下放心。” 三公主点头,想了想,问玄女:“胧姨,我有个想法。” “公主殿下请讲。”玄女说。 “如果拿他去换琪琪,你觉得地府、阳界肯不肯?” 呵呵,我就说吧,这是鸿门宴,客客气气地请我吃饭,目的还不是为了利用我? 玄女点头笑道:“我想,王上也是这个意思吧?” 三公主妩媚一笑:“那我就自作主张,完成这桩买卖,如何?” “我看可以,”玄女说,“君在外,内子有事可不上奏,只不过,是不是要跟你三皇叔说一下?” 三皇叔,极有可能就是那条青龙! “我怕来不及,”三公主果决地说,“立即联系庄周,我这就要交换人质。” 庄周?那不是201的名字么? 立即联系庄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201是青龙国这边的人!? 她的身份,可是妖族! 对方的目的,我已经很清楚了,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是时候了。 我给了马钰一个眼色,让她出剑,但马钰却摇了摇头,转向三公主,冷声道:“三公主殿下,我有个提议。” “哦?什么提议啊,狗头军师?”三公主笑道,笑里,似乎带着一丝轻蔑,现在三公主是皇城负责人,昨天攻打黑风寨的作战计划,可能就是她制定的,战败了,所以她对于让那群乌合之众的战斗力发生质变的马钰,多少还是带有敌意的。 “立即释放我学长,我可以代替她留下。”马钰淡淡地说。 “你什么意思?”我打断了马钰,“把东西给我!” 这不是多此一举么,一把井中月便能解决的事情,搞的那么复杂干嘛?这位三公主,长得漂亮,文才也好,但她没有武功,只是个普通的女妖,我们只要挟持玄女,便可逃出这玉虚宫。 “学长,对不起。”马钰微微一笑,从甲胄缝隙中,抽出了一根木棍,放在桌上。 “……我的剑呢?”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皱眉问。 “已经被玄女大人封印了。”马钰笑着说。 “你、你、你是她们的人?”我惊讶道。 “学长,你可不要误会,我还是你的人。”马钰起身,走到玄女、三公主身后,我注意到,玄女脸上挂着笑容,三公主却一脸懵逼,估计玄女已经知道马钰“叛变”的事情,可能是趁我洗澡的时候,她俩谈过。 马钰扶着玄女的肩膀,继续道:“学长,经过这两天的思考,我决定不去玄武国,而要留在青龙国,帮他们一统妖界。” “你有病啊!青龙国是咱们的敌人!”我喊道。 “是你的敌人,不是我的,”马钰平静地说,“你给我的使命,只是统一妖界,结束战乱,难道不是吗?我帮谁不是帮?何必去一个边陲小国,自找麻烦呢?以青龙国的国力,不出半年,我便可助他们席卷六国,完成统一大业——这难道不是你送我来妖界的意义吗?” “马钰!你他妈这是助纣为虐!”我骂道。 “助纣为虐?是谁说纣王暴虐?是周王说的!学长,历史从来都由胜利者所书写。我想做胜利者,这是我的决定,请你理解。”马钰冷声道。 第216章 马钰的私心 “我理解你个大头鬼,我不理解!”我愤怒了,“这什么歪理邪说?你给我过来!立即,马上!” “抱歉,学长,虽然我追随你,但我不是你的猞猁,请不要对我吆五喝六的。”马钰眯着眼睛说。 “你——”我气,主要是因为,马钰的这个行为,会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她把井中月交给了玄女,那玄女怎么还会忌惮我?到时候,她们既得到了马钰,又会用我交易张安琪,我不赔大了么! “学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马钰冲我笑了笑,转向三公主,“殿下,不知我的提议,您认可吗?” 三公主狐疑地看看马钰,又看看我,可能在想:这俩家伙是不是在唱双簧? 最终,她从玄女的眼神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才笑道:“是个好建议,但如果我不答应呢?” 这龙须殿中,已经没我说话的余地了,现在,是马钰和三公主之间的谈判,我丧气地坐回椅子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早先,我就觉得这个马钰,自从进入妖界之后,言谈举止上就有点怪异,果然还是叛变——也不能说是叛变,她只是太自主,有自己的想法。 “公主不答应什么?”马钰问。 “马军师,你觉得,你可以单换冥界驸马?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吧?”三公主略带轻蔑地笑道。 “我值多少筹码,殿下,您心里应该有数。我只是提这么个建议,如果殿下不采纳,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的想法是,只要你们将陈洋平安送回阳界,我就跟你们上前线。”马钰自信道,仿佛吃定了三公主。 等等,如果马钰真是那么想帮助青龙国作战,那还提这个交易条件干嘛,直接表忠心,投靠过去便是,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儿? “马军师,你可知道,张安琪对于我青龙国的重要意义?”三公主又问。 “我不知道,”马钰如实回答,“我只知道,有我在,可以帮你们打赢对其他六国的所有战争。” 张安琪之于青龙国的意义,马钰不知道,我知道,他们想以张安琪为蓝本,大量制造无气之妖,包括引诱阳界的二十万妖众入境,两者的目的都是一样,即增强青龙军的战斗力,其最终目的,还是统一妖界。 如果不做这些,得到马钰的话,貌似,青龙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马钰吃的确实很准…… 没等三公主回话,马钰又说:“我的条件,不止这一个,除放了陈洋之外,还须将你们这传送门关闭。” “你知道这传送门的意义?”三公主冷声问。 “知道,”马钰这个是真知道,来之前就说过了,“但我有一点,不得不提醒殿下。” “说。” “你们是想用骗局,将阳界的妖众骗过来,加入你们的军队,二十万之众,即便被你们骗过来,你们有什么把握,让他们完全服从命令,跟着你们上战场,为你们当炮灰?你当我们阳界之妖是傻子吗?你们应该清楚,阳界成妖困难,他们的修为,普遍强于你们妖族人,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被骗,不为你们效力,更甚至,聚众起事,反戈一击,我相信,这二十万人,只要有个牵头者,完全有能力打败你们青龙国!” 马钰一席话,非但惊到了玄女和三公主,也把我给惊到了,说实话,此前我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一门心思,想着关闭传送门,阻止20万阳界之妖入境,看来马钰是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刚才讲的事情,完全有可能发生。 而我也隐隐从马钰的话里,听到了另外一层意思,难道……还是先看看再说。 三公主面色凝重,沉吟片刻,才说:“你是在劝降?” “呵呵,我不是说了么,我只想帮你们一统妖界,结束战乱,”马钰笑道,“我的爱好与天赋就是打仗,运筹帷幄是我活着的意义,东征西讨能给我带来快感,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战争之后的和平,是他——” 说着,马钰伸手指向我:“是他,我的学长、我的好哥哥、我肉体和精神上的男人,是他给我指引的方向,除此,我没有其他私心杂念,更无诡计多端。今天我讲的,全是心里话,也都是事实,你们爱信不信咯。” 三公主再度陷入沉默,玄女的脸色,也有些疑惑不解。 马钰又回到自己座位,端起自己的酒杯,跟我碰了一下:“学长,多则半年之后,我会回阳界找你,请给我留一个位置。” “嗯?”我一脸懵逼,“什么位置?” “后宫的位置啊,”马钰笑道,“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不会。”我苦笑,这真真假假,我已经分辨不清了。 “陈洋,”三公主忽然叫我,“你的军师讲的话,你信吗?” 我想了想,认真点头:“我信。” “多谢学长理解。”马钰笑道。 实话实说,马钰已经将我说服了,虽然青龙国的国君,据说很暴虐,但相比之于让妖族百姓久陷战火之中,国君暴虐一点,正府龌龊一点,社会黑暗一点,司法操蛋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总比被强行征兵,战死沙场强得多,只要还没到民不聊生的境地,再腐朽的和平,也强于毫无意义的战争,再苟且地活着,也强于毫无意义的死亡。 我没有革名家的情怀,也没有某主义的信仰,我只知道,作为一个平民,能让自己,让家人好好地活着,是一个人的第一要务,如果社会条件允许自己,通过努力,让家人过上优质的生活,那就更好了,如果社会条件可以做到公平、平等、自由,法制,那样,简直完美。 我相信,只要统一达成,无论是谁作妖界之王,都不会暴戾到天天杀人取乐的吧? 哪个君王不想千古英明,流芳百世?哪个君王不想千秋万载,一统江胡? 单纯地从人民角度,而非什么知识分子、学者、社会学家、历史学家的角度而言,只要君王能给人民以尊严和幸福感,哪怕你世袭千万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从我这几日在青龙国中的见闻,包括遇见的几位将军、一位王爷、一位公主、还有玄女,也包括之前我和张安琪的爸爸之间的接触来看,青龙国的统治阶级,并不像传言中那般暴戾如纣,还是很正常的,甚至较之阳界的同等阶层,反倒青龙国这边,更显平易近人。 “我也信。”玄女忽然说。 三公主又回头,看向玛雅:“你呢?” “啊?我……我信。”玛雅支支吾吾地说。 “我认真问你,你信不信她的话?”三公主正色道。 玛雅想了想,面色凝重道:“殿下,只要这位马钰姐姐,能让我父亲,哥哥和弟弟,尽早从战场上归来,一家人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无论她对咱们青龙国是否忠心,我都会相信她,并支持她!” 玛雅的这句话,代表了平民阶层,现在青龙国只要是适龄、身体康健的男子,都已被征兵,发往前线。 “好,”三公主起身,“四比一,既然你们都认可这项交易,那我,这就上报父王,由他定夺。” 说完,三公主迈开大步,出了龙须殿,玛雅也赶紧跟了出去。 又剩下我们仨。 我颓然坐在椅子里,腹中空空,却没了胃口,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这个结果,我尚能接受,但龙组和地府那边,不知道她们能否接受。 “学长,你不会怪我吧?”马钰试探着问。 我勉力笑了笑:“不会,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的选择没有错。” 马钰抿嘴一笑:“其实,我之所以这么决定,也是有私心的。” “什么私心?”我问。 “想早点回去跟你在一起啊,”马钰弯起眼睛说,“昨晚,你可是让我上瘾了呢……” 第217章 大和若战 “……这个不用说出来嘛。”我脸色微红,还有外人在场呢。 “有什么不能说的?”马钰笑道,“食色性也,男欢女爱嘛,学长你放心,我是有原则的,只要是我认定的人,就不会背叛,在妖界,我是不会乱搞男女关系的。” “我又没说担心你乱搞。”我皱眉。 “但你也得注意点哦。” “注意什么?”我问。 “第一,别染病;第二,别透支了身体;第三,别喜新厌旧。”马钰掰着手指,跟我约法三章。 “哈哈哈,”玄女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小妮子还真是可爱,放心吧,男人都是小别胜新婚,待你凯旋,归于阳界,陈洋定然会疼你像个宝贝似的。” 马钰走过去,给玄女倒了一杯酒:“还得感谢您呐,大人,如果不是您的通情达理,也不会给我说出这番心里话的机会。” 玄女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笑着跟马钰喝了一杯。 “大人,我还有个不情之请。”马钰说。 “但说无妨。”玄女道。 “可否将井中月,还给陈洋,那是他的随身兵器。”马钰请求道。 玄女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想了想才说:“只要王上答应了你的建议,我便会将剑还给他。” “多谢大人。” 井中月现在被玄女封印了,也不知道赵处女她们伤着没有,双方是不是交过手了?待拿回宝剑,我可以问问赵小姐。 “大人,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希望您可以赐教。”我问玄女。 “问吧。” “那大清宝藏中,到底有什么东西?该不会,只是些金银玉器字画等名贵之物吧?”我笑着问,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 “金银财宝倒是其次,”玄女这回没有顿滞,直接开口,“但宝藏中有一样神器,关乎于你们华夏、地府的国运,故而,阴阳二界一直在寻找。” “哦?是什么神器?”我问。 “昆仑镜。” “具体是干什么用的?”我又问。 玄女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当年,你们的清朝,为避免后人以此篡改朝代,让大清王朝永世不朽,创立者努尔哈赤,便将此神器带进坟墓,并委托我们青龙国来守护,防止落入奸人之手,那东西具体做什么用、怎么使用,连我们青龙国,也不太清楚。” 玄女跟青龙一样,都是国师级别的人物,估计不会骗我。 “而且,你们也不知道那东西现在在哪儿了,对吧?”我问。 玄女没有否认:“沧海桑田,地质变迁的厉害,现在大清皇陵的位置,已经不能确定,只能等待有缘人去开启了罢……” 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最好不要让人找到,还是社会自然发展比较稳定。” “是啊。”玄女也点头。 听了她这番话,我终于明白,怪不得当年,努尔哈赤让妖族来守护宝藏,原来那神器,只对阴阳二界有作用,与妖界无关,人家妖族,也算是在义务维系着两界的和谐,学雷锋做好事呢,如果青龙有心,肯定早就把神器据为己有,又怎么会守护了几百年,最终还弄丢了呢? 现在大清皇陵的宝藏,有两个线索,一是张安琪身上那张藏宝图,已经在我(王美丽)的手里;二是我们村,有可能是皇陵的一个入口。 有了这两个线索,说不定,我能找到宝藏,不是想挖出什么神器,只是我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左右两界的国运。 正说话间,门被推开,三公主又回来了,她面带桃花,兴高采烈,进来就喊:“父皇答应了,父皇答应了!” “多谢公主殿下,”马钰拱手,“在下还有个请求。” “你说吧。”三公主高兴道。 “可否赦免黑风寨那些山贼的罪过,尤其是他们的首领,您应该认。”马钰道。 “认识,陈首领原本为我大内侍卫,”三公主说,“我也正有此意,马军师救过他们,他们自然对马军师愿效犬马之劳,我准备,让他们给你当贴身侍卫,随你征战,可以保护你。” “多谢殿下深明大义。”马钰拱手。 “可是,”我皱眉,“他们已经快到玄武国了吧?” “呵呵,”马钰轻笑,“她们应该正往皇城回返。” “你怎么知道?”我不解地问。 “学长,还记得陈首领临出发前,我给过她三只锦囊吗?”马钰问,我点头。 “第一个锦囊,是教她们如何规避开青龙骑兵有可能的追杀,而第二只锦囊内,便是让他们返回。” “那第三只锦囊呢?”我问,第三只,马钰说让女妖陈洋到了两国边境时,再打开。 “第三只锦囊中,我只写了一句话。”马钰神秘笑道。 “写的什么?”我问。 “陈洋想睡陈洋。” “……什么鬼?”我皱眉,俩人可都叫陈洋。 马钰笑而不答,我忽然反应过来,好像马钰一开始,就算到了会是今天这个结局,所以,她才会那么玩儿命,帮黑风寨抵御青龙军,其目的,就是想进入青龙的视野,为今天这次谈判增加筹码。 三公主也听出来这个意思,赞叹道:“马军师果然神机妙算!哦,对了,父王让我代为签署委任状,册封你为‘征讨四方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都督’,官阶正一品,我青龙国全部兵马,尽数归你统驭!” “多谢三公主,多谢王上!”马钰单膝跪地,拜三公主后,又虚空遥拜上方。 真是牛比透了,刚走马上任,就拿到了青龙国的最高指挥权,看来这位青龙国的国君,也是个用人不疑的明主,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万一青龙国的国君看上了马钰可怎么办,想了想,我悄声问三公主:“殿下,王上多大岁数,有多少妻妾?” 三公主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放心吧,我父皇此生只爱我母后一人,不似其他国家之君王,后宫三千佳丽。父王无妾,我们子女,包括近亲皇族,都住在皇宫里,与平民百姓无异。” 三公主这一番话,更增加了我对青龙国的好感。 然而,我并没有忘记,发动妖界战争之人,正是这位青龙国君。 我很想知道,他到底为何要发动这场统一之战。 当然,这个问题意境没什么意义了,因为战争早就开始,七国只见的战火也延绵了数百年,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不过,我还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三公主,想听听她的见解。 三公主微微一笑,反倒抛给我一个问题:“你觉得秦始皇统一六国,功与过,孰大些?” “呃……”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确有争议存在。 “好了啦,我学长又不是学历史的,他回去之后,好好干他的阴差就行了,学长,你还不赶紧回去,向龙组首长,还有你未婚妻复命?”马钰帮我打圆场,也是趁着现场气氛融洽,催我速速离开,恐迟生变。 没有依依惜别,也没有最后一炮,青龙国的人也没有留我,只在送我出水道的时候,三公主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大大咧咧地说:“陈洋兄弟,你我相识也算有缘,送你当个见面礼吧。” 我打开锦盒一看,尼玛,居然又是一个玉坠! 这是要坠死我吗? 回想起武媚送我的那只玉坠,现在还挂在我的脖子上。 唉,几天前,我还在帮白虎打青龙,现在却又给青龙送去一位大都督,让她去攻打白虎国,希望马钰可以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策略,运用到极致,以减少伤亡(那确实是她的基本用兵法则,马钰善战但不嗜杀,这一点我很欣赏),那样的话,等我再与武媚公主见面,才不会太过尴尬…… 第218章 飞龙在天 岂止武媚,还有邵依柔母女,玄武国的尉迟将军、毕夏小姐姐,以及朱雀国的妲拉,当她们知道,我为青龙国做了这么一件事,定然会恨我的吧…… “公主,请问去玄武国,需要多少时间?”我忽地想起,送给尉迟将军的那门火炮。 玄武国本来就实力有限,青龙国有了“XXXX大都督”马钰(抱歉我记不住那么长的官名),玄武便更不是青龙的对手,而今,趁着玄武、青龙两国,并未大打出手,只是在边境小有摩擦,我是不是应该,去玄武那边斡旋一下,让双方熄战,如果青龙打赢了白虎,估计剩下五个小国,都不用打,直接就会投降,接受统一的局面。 这样,会避免许多的生灵涂炭。 最重要的是,玄武国的“新式”火炮,射程超级远,打得又准,再把马钰给炸死,大都督死了,青龙国一追查,发现那炮,是我送给玄武国的,不就太草蛋了么…… “骑马,需要三日,你去玄武干嘛?”三公主皱眉问。 我说了自己的想法,三公主想了想:“你等我一会儿,我与玄武国陛下修书一封,委任你为特使,罢战言和,也解除了北方的潜在威胁。” “可以。”我说,这是互利互惠的事儿。 三公主返回玉虚宫内,不多时出来,将一封书信交给我:“事不宜迟,如蒙不弃,请骑乘我的龙驹前往,只是到了边境,小心被玄武国的弓箭手攻击。” “多谢公主。”我将信件收好,被几个青龙军送出水道,身后哗哗作响,我回头,水道自动关闭。 上了火山口,我左右环顾,并未发现战马,便问旁边的青龙兵:“三公主的龙驹在哪儿?” “去野外觅食,很快便可归来,请陈公子稍息片刻。”士兵回答。 有趣,作为公主的马,居然趁主人不在跑去觅食,觅什么食啊,这山上不是有这么多青草么?我坐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忽地想起,好想丢了个人,猞猁呢? 我朝之前我们仨藏身的那个地方看过去,没看见什么,可能猞猁去准备午饭,还没回来,刚要转头回来,我好像看见石缝中间,有个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仔细一看,却又不见了。 我起身,沿着山脊向那边走去,同时喊:“十四,是你吗?出来吧,没事了。” 喊了几遍,石缝中终于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是穿着便服的十四,她冲我嘻嘻笑着:“主人,我是不是回来晚了?” 猞猁并不知道我和马钰被抓的事情,可能以为我是主动进的玉虚宫,把事儿给办利索了。 “走吧,带你回家。”我把猞猁从石缝中拉了出来。 “马钰小姐姐呢?”猞猁看了看我身后,只有几个跟过来的青龙兵。 “她留下。” “哦,”猞猁的表情,有些失落,“那她还会回来吗?” “会的。” 话音未落,我忽听天空中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抬眼一看,卧槽,什么玩意,跟半个蒲扇似的,遮天蔽日,定睛一看,是条黑色的翼龙,正向地面扑来。 “快躲起来!”我喊道,之前在白马城外,曾见过一条这样的翼龙,不过被给赵处女给击退了,那条龙的翼展能有十米长,而这条黑龙更大,翼展至少十五米,从头到尾尖儿的长度也超过十米! 动物界的法则我知道,体型越大的越厉害,何况这货还会飞,我赶紧抱着猞猁,趴进石缝当中,石缝狭窄,看那龙的爪子挺大,未必能伸的进来。 忽的一阵风,黑龙掠过我们头顶,又飞向空中。 趴好之后,我却发现,外面的那几个青龙兵并未跟进来躲藏,他们甚至连躲都没躲,依旧站在原地,也没看那黑龙,仿佛习以为常似的。 也对,青龙国,青龙国,他们是一伙儿的,我多虑了,这青龙,有可能也是守护玉虚宫的神兽之一,就像被石头沉入湖底的那条鳄鱼一样。 “主人,那是什么?”猞猁惊慌地问。 “龙。”我说。 我知道有两种龙,一种是那条青龙变化出来的华夏传统规格的龙,四爪,无翅膀,上天入地,呼风唤雨,还能射鳞片;另一种,便是这种,长得有点像侏罗纪时代的翼龙,大翅膀,双爪着地,具体有什么本事,我还不清楚。 “陈公子不必惊慌,它便是我家三公主殿下的坐骑。”领头的士兵向我拱手道。 “啊?是龙啊!”我惊道,叫龙驹,我还以为是马呢,这玩意也能骑?骑着是跑,还是飞? 我抬头看向黑龙,它在天上盘旋了一圈,再度飞下,不过这次,它下降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翅膀挥舞带来的风,也小了许多,在离地面大概二十米高的时候,黑龙伸出双爪,俯冲着地,落在不远处的湖边,顺带着往前跑了几步缓冲,然后,像蝙蝠那样,收起了一双大翅膀,卷在身体两侧,弯下长长的脖颈,咕嘟嘟喝湖里的水。 我注意到,黑龙的后背上,设置有一个类似马鞍的东西,但比一般的马鞍要高,跟一条板凳似的,前后都有扶手,可能因为黑龙身体太大,骑着它的时候,没法用双腿夹住。 “是不是可以骑了?”我问领头的青龙士兵,他点头。 我带着猞猁走去湖边,黑龙喝完了水,直立起来,脑袋有将近三层楼那么高,一双又萌又大的眼睛,正好奇地俯视我和猞猁,它嘴唇旁边粗壮而稀疏的胡须上,往下滴着水,一滴水珠,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猞猁的脸上,因为水珠太大,猞猁直接被砸得坐在了地上,哎呦一声,跟洗了个澡似的。 黑龙貌似被逗乐了,裂开嘴,发出一阵怪叫,又俯下身去,从湖里喝了一大口水,凑近坐在地上的猞猁,将口中的水,全都泼在了她的脑袋上,然后,继续笑,猞猁怒了,站起来,捡了一块石头,趁黑龙笑的眯起眼睛,一下塞进了黑龙的大鼻孔里面。 黑龙一惊,忽地扬起头,深吸一口气,噗地将石头喷出去四、五十米远! “卧槽,比投石车还厉害。”我不禁赞叹,估计这种生物的数量较为稀少,是妖界的大熊猫,否则,弄上一百只这种龙,携带巨石去攻城,相当于一百架轰炸机,敌人再高的城墙也没有用。 “这玩意怎么上去?”我问旁边的士兵,座椅的位置太高了,总不能让猞猁扛着我,用她的爪子抓着黑龙皮肤往上爬吧?看黑龙的体表,皮肤虽然比较粗糙,但是没有毛,光溜溜的,估计抓一下会很疼。 “呃……”士兵头领挠了挠头,“反正,三公主是直接跳上去的。” “它听得懂人话……不是,听得懂妖语吗?”我又问,士兵说可以,我继续道,“那你跟它讲,公主让我们骑着它去玄武国,这一路还请多多指教,再问问它,能不能趴下来,要不然我们上不去。” 士兵头领转述我的话,黑龙听完,又把大脸凑过来,盯着我和猞猁看了看,猞猁刚才在跟它相互欺负中,占了上风,正双手叉腰,高傲地盯着黑龙,黑龙忽然伸出舌头,把猞猁从脚到脸舔了一便,没等猞猁暴怒,黑龙附身,真的趴了下来。 “恶心……”猞猁嘟囔了一句,用湖水洗了把脸,先行爬上黑龙后背,又回头伸手,将我拉了上去。 我骑坐在那个长条板凳上,心里有点不太踏实,一会儿黑龙起飞,空中的风速肯定很大,万一我们掉下去怎么办? 黑龙扭头,见我和猞猁坐好了,就要起飞。 “等会,等会!”我赶紧制止它,无奈之下,我从后腰抽出追魂鞭,让猞猁坐在我前面,两人紧贴,我用鞭子当绳索,将我和猞猁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板凳上。 “好了,飞吧。”我跺脚,踩了踩青龙的后背。 青龙忽地站立起来,双脚往下一沉,墩地而起,双翅扇动了一下,箭一般向上射去!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颗卫星,被长征五号运载火箭送往太空……骑着龙了,可真刺激! 第219章 小南城 我暗自庆幸,这条追魂鞭,进了妖界我就没使用过,这回,终于派上了大用场,因为身体被绑在“龙鞍”上,而“龙鞍”又紧紧系在黑龙的背上,所以,即便它垂直起降,我也感觉很稳,只是猞猁在我上面,由起飞G值很高,大概相当于四倍的体重,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双手无处安放,只得握在她身体前面某个部位,虽不大,当做扶手,还是蛮合适的。 起飞大概十秒钟之后,黑龙忽然折身,我感觉小心脏忽悠一下,瞬间失重,大脑短暂空白。 我晃了晃脑袋,猞猁一边捂着脸,一边紧缩在我怀里,她的体重对我造成的压迫感消失不见,我四下环顾,很快,重新获得方向感,地面在正下方,黑龙已经进入平飞状态。 向身后的下方看,原本很大的火山湖,已经变成了地面上一个坑,坑中,隐约能看出玉虚宫的轮廓,山脊上的青龙士兵,太小,看不清了,目测现在的高度,能有一千米左右。 “哎,把手松开吧,没事了。”我对猞猁说。 “不要!我、我恐高!主人!”猞猁哆哆嗦嗦地说,但还是松开了手。 我也把手撤回,猞猁忽然回头,瞪了我一眼:“我都说了不要啊!” “不要什么?”我懵逼地问。 猞猁抓起我的双手,又放回原处:“不要松手,我害怕!” “……好吧。”我只好继续“扶着”她,好像,这样能带给她不小的安全感似的。 虽然我们之前总腻在一起,我甚至还老是拿猞猁当枕头睡觉,但那时候,她还是一只大猫,自从变身为小美女后,说实话,我没怎么跟她发生过身体接触,所以这样的姿势,未必让我觉得有些尴尬,猞猁却不以为然,怡然自得地靠在我怀中。 飞了一会儿,猞猁微微偏头,看向下面,看见地面后,又马上缩了回来:“哎呀哎呀,太高了啦!” “你不是做过飞机么,怎么还怕高?”我皱眉问,上次从妖界回来,传送到了赣洲,我们就是乘坐飞机去的京城。 “那是在机舱里面呀,”猞猁回头,“主人,要么你站在飞机顶上试试?” 俩人被绑在一起,身体之间的距离,几乎是负数,猞猁扭过脸跟我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贴着我的嘴唇,看着她可爱又可怜巴巴的小脸儿,我没忍住,亲了她一口。 猞猁当即瞪大眼睛,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连身体都僵硬了。 楞了一会,猞猁慢慢转过头去,很快又转了回来,问我:“主人,刚才你是不是亲我了?” “你反射弧这么长的吗?”我笑问。 “反射弧是什么狐狸?” “……你还是转过去吧。”我扶着猞猁的脑袋,给她扳了回去。 敞篷飞机,360度无死角,妖界的锦绣山川,尽在脚下,美。 黑龙在空中,扑闪双翼的频率不快,飞的却不慢,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便飞过一大片茫茫森林,掠过平原,我看见山坡上有个寨子,寨门、小广场,是黑风寨,不知道女妖带着她的一千山贼,往回走到了哪里。 继续往北飞,又越过一片群山,过了山峦,下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天地之间,除了湛蓝的天空,就是绿油油的草地,壮阔而美丽,这应该就是青青草原,草原上,不时出现兽群,多以白色为主,星星点点,可能是羊之类的动物,那支狼群,是否已经穿过草原,进入玄武国境内了呢? 飞着飞着,感觉气候变冷了许多,飞行高度并未发生变化,应该是北方天气的原因。 猞猁的身上没有皮甲,只有一层单薄的便服,我贴耳问她:“冷不冷啊?” “有点儿,还行,”猞猁说,“主人,你抱我紧一点。” 我解开自己的皮甲上衣,给她套上,尺寸不对,大了整整两圈,不过好歹能挡风,但这样,我的手就只能抱着皮甲外面了,皮甲被风吹得很冰,摸上去有点冻手,我便摸索着,找到皮甲的缝隙,把手伸进去,又放在了猞猁的那个位置。 嗯,这回暖和多了,跟新出锅的馒头似的,对了,你们家做馒头的时候,会在上面捏一个小啾啾吗?反正我家是这样的,而且我吃馒头的时候,喜欢先吃它们,有时候还会用手捏着玩,苦中作乐。 回想起小时候的清苦生活,我不由得感慨万千,重温旧梦,玩了起来,不多时,猞猁传来反馈,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声音,身体也在扭动。 “怎么了?”我问。 “主、主人,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我动作没停,继续玩着问。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啊!”猞猁忽然转头,皱眉盯着我,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儿。 “嗯?” “主人,你是不是想跟我做昨晚你和马钰小姐姐做的事情?”猞猁认真地问。 我咽了一下口水,不置可否,刚才并没有想过要啪啪猞猁,但看到她这副样子,我还真有点动心。 “你昨晚看见了?”我问。 猞猁点头:“我蹲在对面树上,一直偷看来着,直到你们睡着,我看马钰小姐姐好像很享受的样子,主人,我也想试试。” “……好,等落地之后。”我苦笑道。 “嗯!”猞猁重重点头,转回头去。 我不敢再玩了,怕把她的兴致勾起来,再来个龙震,要震的话,须得解开追魂鞭,万一黑龙来个火箭加速,或者直冲云霄,我俩就变成空气震,然后,摔成肉饼震,不知道妖界有没有报纸出版物,如果有的话,明早的头条,肯定是前线战事,但边边角角的位置,估计会有关于我俩这种传奇死法的新闻。 闲来无事,我从腰间摸出井中月,之前从玉虚宫里出来,身边一直有人,我就没询问赵处女,之前剑在马钰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召唤出赵处女,她在家里,床上,被窝中,貌似才醒,一脸的睡眼惺忪。 问之,赵处女苦笑:“别提了,太丢人。” “你和玄女交手了?”我问。 赵处女从被窝里坐起身子,将白色睡衣的衣襟,往下拉了拉,一道黑褐色的掌印,趴在她的胸口! “卧槽,被她打的?要不要紧啊?”我关切地问。 “没事,嫂夫人已经给我疗过伤,不过,需要休息几日方能痊愈,如果你急着用武器,找岳大哥吧,他旅游回来了。”赵处女说话的时候,尽显疲惫,应是伤的不轻。 “那你好好休息。”我说。 赵处女点头,又躺回被窝中,剑身画面,渐渐消失。 好厉害的玄女,居然隔着一层剑,把另一个“世界”里的赵处女给打成了重伤,难道,她用的是某种法术? 算了,不想了,干戈已成玉帛,总不能回去找玄女算账。 我收起井中月,继续前飞,确实有点冷,即便猞猁在前面给我挡风,还是冻得我直哆嗦,只好紧紧抱着她。 大概飞了一个多小时,终于飞出青青草原,前方的天边处,出现一片起伏的山峦,应该快到玄武之地了。 玄武,玄武,除了北方的意思,是否还意味着,他们国家境内,遍布玄武岩? 飞过一片秃山之后,我看见前面大概三、四公里处,有一座不太大的石头城,四四方方,周边也没有村镇,可能是边塞小城,我想起三公主的话来,便踩了踩黑龙,对它喊道:“哎!你家公主不让你越境,怕被射下来,你降落在那个城里吧!” 大黑龙将原本紧贴在脑袋上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竖了起来——贴着可以减少空气阻力,我怕它没听清楚,又用妖语重新说了一遍。 青龙转头,瞅瞅我,眨眨眼,收翅,减速,向那座小城俯冲下降。 第220章 隔河对峙 近了发现,城墙上有不少守卫,看战甲确是青龙国的士兵,只是从甲胄缝隙中,探出些许动物的毛,应该是加了内衬的皮甲,青龙军发现黑龙后,并未备战,反倒都拄着长矛,单膝跪地,可能他们认识黑龙是三公主的坐骑,以为是殿下莅临指导。 黑龙飞越城墙,降落在城内的一处空地上,往前缓冲了两步,趴在地上。 追魂鞭自动松解,我和猞猁顺着龙背,滑到地面,远处跑来一队青龙军士兵,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 这条龙,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我用不着自报家门,对方直接对我行参拜之礼,我说明来意后,大汉军官向我拱手苦笑:“尊使,恐怕您要白跑一趟了。” “哦?为何?”我背着手,皱眉问。 “您听。”大汉军官指向北方。 我侧耳倾听,隐隐能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在打雷…… “在打仗?”我问。 大汉点头:“战况激烈,我们这帮兄弟——” 他往后指了指,继续道:“——昨晚才换下来,死伤惨重啊。” 我看看他身后的青龙士兵,小跑过来的,自然不是死伤者,但看精神面貌也能看得出来,都很疲惫。 “你们的最高军事首长在哪儿?”我问。 “在前线。” “备马,带我去见他。”我说。 “是,尊使!” 我转回身,仰头看向黑龙:“嘿,你回去吧,谢谢你了。” 大黑龙撅起嘴,呜呜叫了一声,又俯下身来,再次舔了猞猁一下,这才起飞,直插云霄。 “它好像喜欢你。”我逗猞猁。 “嘻嘻,我也喜欢它呢。”猞猁笑道。 “那等它修炼成人,我把你许配给它如何?”我开玩笑道。 猞猁皱眉:“主人,它可是母的。” “是吗?”我仰头看,却哪儿还看得清,黑龙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不过回想起来,好像真的没有看见黑龙的吉吉,如果是公的,按照等比例推算,应该会很大一条才对。 妖进化成人这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无论动物形态多大,变成人后,都和成年人的大小差不多,猞猁、老虎、狗子,甚至大蛇成精,变成同体积的人倒是很好解释,一只黄蜂成精,一只大象成精,这种三层楼高的龙成精,却也变成正常人那么大,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很不科学,这也从侧面反应出,人类科学的局限性。 军官命人牵来三匹马,上马,他带着我们穿过小城,从北门出去,驰往前线战场。 青龙军马很快,五分钟后,战火便烧进了我们的视线,青龙军貌似是防守的一方,沿河防守,只有一条松散的石头堆砌起来的防线,从东到西,岸边一字排开,没有纵身防御。 我数了数,骑兵、步兵、炮兵、弓箭手,加起来能有两、三千人的样子,而河对岸,都是穿着银色铠甲的士兵,应是玄武军,那边的地形,以山地为主,有好几个山头,他们依托有利地形,居高临下,正用炮火轰击青龙军的阵地,压的这边的炮兵和弓箭手,缩在石头掩体后面,大多时候无法抬头。 借助火力支援,玄武军在岸边组织泅渡,已经有约三、四百人上了船,正往这边开进,好在河面很宽,大概五百米,河水又比较湍急,他们的木筏是临时搭建的,前进速度不快,一时半会过不来。 我刚要加速跑过去,那个军官策马拦住了我:“尊使,再往前,便进入敌方火炮射程之内,为了您的安全,请与卑职更换衣服。” 战甲还在猞猁身上披着,我穿的是夹克衫,确实比较扎眼,我便停下来,三人来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军官脱下自己的内置皮毛战甲,给我换上,我戴上头盔,再出来,低调地向青龙军阵地后方奔袭。 河对岸是山地,但这边是平原,突兀的两匹马(军官没过来),还是引起了对岸玄武炮兵的注意,他们调高炮口,开始向我们射,大炮打运动中的单个骑兵,还是比较难的,两公里的距离内,我被射了三炮,都没有击中。 不过,其中一枚炮弹,落在了我和猞猁身侧,约十五米的位置,落地爆炸,把地面炸出一个坑,我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强力的冲击波,之前在白马城一战中,我被青龙军的大炮,也这样擦边儿轰过一次,两者的威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那次的冲击波,也就似一阵春风拂面。 看来,玄武国已经将那门94式岛国山炮研究明白,并进行复制,送达前线参战了,效率很高。 跑到石墙阵地之后,我翻身下马,钻入掩体后面躲避,因为这边的炮火要猛烈的多,其中一个似军官的人,弯着腰跑过来,疑惑地看着我:“您是?” “三公主特使。”我掏出三公主的信件,封皮上有她的大印。 “啊,尊使!”来者单膝跪地。 “免礼,谁是这边的最高指挥官?”我问。 “尊使稍等片刻,我去叫秦将军过来。” “不必,你带我去即可。”我怕指挥官正在指挥,抽不开身。 军官带着我和猞猁,沿着石墙掩体往东走,走出一百米左右,我看见一处明显加厚的石墙,墙内的弓箭手,都在抽空往河面上放箭,只有一个身材矮小、系着披风的家伙,双手抱头,缩在掩体后面,瑟瑟发抖。 军官跑过去,拍了拍小披风的肩膀:“秦将军,三公主特使来了。” 尼玛,这就是秦将军?怎么如此胆小如鼠? 秦将军手放下,抬起头,却是个眉清目秀,长得很好看的女孩,看着才十六、七岁的样子,我本来准备教训她一顿来着,想想还是算了,女孩子上战场,也是难为她了,我左右观望,发现,真正行使指挥权的是一个持剑的络腮胡大汉,他毫不畏惧玄武军炮火,迎河而立,指挥炮兵和弓箭手,截击正在渡河的玄武部队。 “参见尊使!”秦将军娇声娇气地说。 “起来吧,那个人是谁?”我指着络腮胡子问。 “是卑职的副将,牛子龙将军。” 我点头,走向络腮胡那边,秦姑娘不得不跟随我出来,躲在我身后,一起去过去从阵地前沿把牛子龙拉回掩体。 “拉我干嘛?你是何人?”牛子龙很不满意,冲我吹胡子瞪眼道。 “这位是三公主特使,呃……”秦姑娘看看我。 “陈洋。”我向牛子龙伸出右手,他懵逼地看着我的手。 我尴尬缩回,忘记了他们妖界没有握手礼。 “参见尊使。”牛子龙拱手。 “能守住这波吗?”我直接问,得趁双方休战的间隙,我才能过去谈判,现在过去,纯属找死。 牛子龙面露难色,看看河面不断逼近的木筏,又看看己方阵地上的残兵:“尊使,您也看见了,我方人数太少,已经顶了一天一夜,而玄武军那边,一个时辰前又开来两千援军,这一波恐怕……” “那就撤吧,别让兄弟们枉死。”我说。 我是无所谓一个阵地、甚至一座城池的得失,只求休战,我好过去谈判。 “撤?”牛子龙瞪大眼睛,旋即,又眯起眼睛,打量打量我的战甲,“你说你是三公主的特使,可有信物?” “你敢怀疑本尊?”我叉腰,跟他对瞪。 之前那个引领的军官赶紧凑过来:“牛将军,他有三公主的亲笔书信。” 牛子龙这才相信,但,他眼珠又是一转:“尊使,如果指挥得当,这一波还是可以顶回去的,只需——” “只需死他妈几百个兄弟,好成全你的战功?”我打断了他,“别废话了,传我命令,全军回城!” “全撤?” “全撤,你留下,”我指向秦姑娘,“跟我去玄武国那边谈判。” 得有个军方代表,谈判才像那么回事。 牛子龙还想说什么,秦姑娘给了他一个眼色:“啧,别说了,子龙大哥,执行命令。” 牛子龙这才极不情愿地下令:“撤!” 一字阵线,容易梯次传递军令,很快,全军开始向后撤退,虽然撤退的途中,遭到了玄武军的炮火延伸打击,但因为行动突然而迅速,并未造成多大伤亡。 等撤出了敌方活力范围内,我看见牛子龙将队伍在平原上重新集结,停了下来,好像是想随时反击。 “你骑马过去告诉牛子龙,他要是再敢抗命,拒不回城,我就砍了他的脑袋。”我对猞猁怒道。 第221章 再见尉迟 “好嘞,主人。”猞猁翻身上马,跑了过去,阵地前,只剩下我和秦姑娘,而玄武军已经渡河大半,他们发现敌人撤军,便撤掉了木筏前方的盾牌军,全力划水。 我左右寻找,找到一具青龙军士兵的尸体,把他的战甲解开,脱下他的白色衬衣,用剑挑着,登上掩体,朝对面挥舞,举白旗,投降的意思。 对面山头剑我们既撤军,又投降,便停止打炮,我看见不少士兵推着大炮下山,把大炮往河岸这边运,这样,能进一步增加射程,我眯着眼睛,仔细一看,还真是94型山炮的形状,比青龙军这边的墩式火炮小巧、灵活许多,威力却更大。 “秦将军,他们那种炮,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问。 “原来是新式火炮哇,”秦姑娘貌似也是第一次见,“怪不得声音不一样了。” “你一直在这边驻防?”我问。 秦姑娘摇头:“回禀尊使,卑职原是皇城的礼炮官,前几天才奉命调往前线的。” 我无奈苦笑,怪不得她那么怂,连一个负责礼炮的小官,都派到前线领兵打仗,青龙国还真是没人了。 “尊使,恕卑职斗胆一问,”秦姑娘看看我手里的白旗,“三公主是让您来投降议和的?” “三公主让我全权接管北方战事,有问题吗?”我皱眉问。 “没,没问题。”秦姑娘赶紧赔笑。 “秦将军,那座‘小南城’,原本是玄武国的城池?”我指着身后问,刚才骑马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城门楼上写着“小南城”四个字。 “正是,一个月前方被我军占领。”秦姑娘回答。 我好像也记得,尉迟尼玛壁跟我说过,边境摩擦之战,他们玄武,被青龙占去了两座城。 “我知道了,待会儿谈判,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插嘴。”我说。 “是,尊使。” 说话间,玄武“海军”已经抵岸,十几个银甲盾牌手先行上岸,小心翼翼地爬上掩体,将我和秦姑娘围了起来。 “我乃青龙国三公主特使,”我亮出信件,“请问,贵军前线的指挥官是哪位将军?” 一个领头的盾牌兵狐疑地看看我手里的信,没回答我,而是转向身后的人:“把他俩捆起来。” “大胆!”我怒斥道,“你知道我和你们尉迟将军什么关系吗?” 盾牌首领兵皱眉:“你认识尉迟将军?” “岂止认识,你们的94式山炮,就是我送给尉迟将军的。”我指着对岸说。 “放屁,什么九四炮,我们那叫‘陈洋炮’!” 噗!我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尉迟尼玛壁还挺讲义气,居然以我的名字命名山炮。 “我就是陈洋。”我笑道。 盾牌兵头领睁大眼睛:“您就是地府白衣无常卫指挥使,陈洋大人?” 我笑眯眯地点头。 “那您为何成了青龙的使者?”盾牌兵首领疑惑道。 我没有回答,冷声道:“带我去见尉迟将军。” “是!”盾牌兵首领拱手,带我和秦将军下了掩体,来到木筏处。 我回头看,猞猁正骑马赶来,玄武军的弓箭手已经爬上掩体,正要射她。 “哎,那是我的手下,也是尉迟将军的朋友,不要放箭。”我赶紧喊。 但我的话喊得太迟了,有十几支箭,已经脱弓而出,我倒是没有过分担心,即便猞猁中箭,问题也不太大,不过,猞猁的表现,很给我争脸,她没有伏在马背上躲闪,而是挥起手里的腰刀,将射来的箭全部拨飞,连射向马的箭,也被她打落,一人一马,安然无恙地躲开箭雨,惹得玄武军中,一片惊叹之声。 猞猁飞奔过来,从马上起跳,空中团身两圈,越过掩体,直接落在我身边:“主人,任务完成。” 我看向后方,牛子龙正带着部队,缓缓后撤。 “不错,走吧,上船。”我满意地拍了拍猞猁肩膀,和玄武军几个士兵上了木筏,两岸之间,无火力对抗,木筏很快划至对岸,这边的玄武军并不知道怎么回事,马上用帆布将几门山炮遮挡起来,可能是担心我窃取他们的军事机密。 盾牌军首领将我们引荐给一个更高级的军官,军官带我们上马,跑到岸边小山包后面一座更高的山脚下,向上一指:“陈指挥使,尉迟将军的指挥部就在山顶。” 这地方选的不错,既安全,又能纵览整个战场,不像那个牛子龙,防守战,还站在阵地最前沿,万一被炮轰死,谁来指挥? 勇气可嘉,却略显傻气。 山上路陡,我带着猞猁、秦姑娘徒步上岸,很快来到山顶。 看来,尉迟尼玛壁上次的阳界军营之旅,没有白去,还学会了搭建野战指挥所,木质的半地下结构,上面覆盖大量的树枝,伪装起来,这样,无论是从地面还是空中,都很难发现这里便是指挥中枢。 进了指挥所,尉迟将军正背着手,站在一张地图前,研究着什么。 “尉迟兄,好久不见。”我喊道。 尉迟尼玛壁回头,面露惊喜:“哎呀,陈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求和之风。”我直接了当地说。 尉迟尼玛壁发现我穿着青龙军的衣服,又听我说议和,浓眉微皱:“陈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从怀里掏出三公主的信:“这是青龙国的三公主,委托我转达给贵国君主的信,我可不是投靠了青龙国,只是帮忙稍来一封信而已。” 这么一解释,尉迟尼玛壁才恢复笑脸:“我就说嘛,前几日陈兄还说,不宜插手我妖界事务,怎么会现在就去帮青龙国了呢?” “你们国君在哪儿,首都?离这里多远?我得马上跟她谈一谈。”我说,这是一项额外的任务,我需要速战速决,还得回去跟龙组和秦书瑶汇报传送门的事儿呢(就目前而言,我业只能汇报,已经没能力去改变什么,好歹,传送门关了),我认可青龙一统妖界,不代表她们也肯接受,或许还会有反制措施,比如,把马钰抓回来之类。 “要谈什么?”尉迟将军问,我左右看看,尉迟尼玛壁会意,让手下人出了指挥所,我把发生在玉虚宫的事情,简单跟尉迟尼玛壁讲了讲。 他一直在皱眉听着,没有立即表态,等我完全讲完,他才叹了口气,拍拍我肩膀:“陈老弟,恕我直言,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办了件如此糊涂之事?” “怎么讲?”我不解。 尉迟尼玛壁再次摇头叹息:“算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作为老哥,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去见我们陛下为妙,免得她大发雷霆,对你起了杀心。” “有这么严重吗?”我皱眉。 “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脾气秉性我自然了解,老弟,三公主这封信,我会替你转交给陛下,你就不要去都城了,直接回阳界复命吧。”尉迟尼玛壁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我想了想,他不让我见,我也见不着,强行求见,反而会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犯不上,再说,我要表达的意思,也都跟尉迟尼玛壁说了,我去见和他去见玄武君主,一回事。 “好吧,大哥,我听你的。”我说。 “好兄弟,”尉迟尼玛壁拍拍我肩膀,“这紫都台后面便有个传送门,我这就派人送你回阳界。” “多谢尉迟大哥。” 出了指挥所,我见秦姑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秦将军,你是不是担心玄武不放你回去?” 我这话,是说给尉迟尼玛壁听的,人家秦姑娘,是代表青龙军来谈判,强行扣留,会很不地道。 果然,尉迟尼玛壁笑道:“秦将军不必多虑,我会让亲兵护送你过河,对了,告诉你们的牛子龙将军,明日一早,我便会收复小南城,或战或降,悉听尊便。” “不是的,”秦姑娘弱弱地说,转向我,“陈指挥使,你能……能带我去阳界吗?” “为何?”我问,她是青龙军官,又正在打仗,擅自离开自己的部队去阳界,相当于当了逃兵,肯定是杀头之罪啊。 “因为、因为我想、想去阳界找我的未婚夫。”秦姑娘小声说着,脸色微红。 “你未婚夫是谁呀?”猞猁笑嘻嘻地问,她最八卦了。 “他叫……”秦姑娘刚要说,忽然,空中传来尖锐的呼啸之声。 不好,是炮弹的声音! “卧倒!”我赶紧喊,搂着猞猁扑倒在地! 轰…… 第222章 250炸蛋 轰—— 炮弹仿佛就在我们耳边落地,巨大的冲击波,将我和猞猁炸飞了出去,耳朵里的余音,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我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着蔚蓝天空中的黑色烟云,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才渐渐恢复,隐约听见猞猁在叫“主人”,我晃了晃脑袋,重新闭眼、睁眼,又揉了揉耳朵,这才完全听清。 “主人,快起来!离开这儿!”猞猁在试图将我从一块横梁木下面拖拽出来。 我起身一看,自己的双腿被木头给压住了,战甲被炸裂,腿上不少血。 “你没事吧?”我赶紧问猞猁,她身上也全是血,不过看眼神,精神状况良好,摇晃我的手也很有利,应无大碍。 “我没事,主人,刚才你抱着我来着。” 我点头,是这回事,又看向四周,只见整个指挥部,已经夷为平地,变成了一个大坑,遍地都是玄武银甲军的尸体,好在炮弹落在了指挥部顶上,击穿松枝掩护,在内部爆炸了,尉迟尼玛壁搂着秦姑娘,被炸到不远处,也已经起身,正向我这边走来。 我不禁心中疑惑,谁打的炮,射程这么远?打的这么准! 尉迟尼玛壁过来,跟猞猁一起,将压在我腿上的木头扛起,我被秦姑娘搀扶起来,右腿没事,左腿好像是骨折了,不敢着地。 “没事吧,陈老弟?”尉迟尼玛壁关切地问。 我摆了摆手:“哪儿打来的炮弹?” 我不相信这是从小南城方向射来的,距离太远了。 尉迟尼玛壁指向空中,我抬头看,只见一个黑点,正在高空盘旋。 “龙?”我问。 “没错,这条恶龙,前几日在我军阵地上空盘旋,经常下掠,偷袭炮兵阵地,已经造成了两百多人的伤亡,我这个指挥部之所以掩盖严密,也是为了防止被它攻击,本以为它早就回去了,没想到,今天再度出现。”尉迟尼玛壁望着天空,气愤又无奈地说。 “老哥,是我连累了你。”我抱歉道,如果不是我们穿着黑色的青龙皮甲,有别于玄武的一色银甲,估计那条龙也不会顺藤摸瓜,找到尉迟尼玛壁的指挥所,我怀疑,是牛子龙透风报信,让飞龙过来偷袭的。 但还有一点疑惑,青龙军的炮弹,绝无如此之大的威力,即便是“陈洋山炮”,也不至如此,到底是什么炸弹? “猞猁,你眼神好使,看看那条龙爪子下还挂着炸弹吗?”我对猞猁说,猞猁抬头,眯着眼睛观察龙,摇头,说没有了。 我拖着伤腿,钻进被炸塌的指挥所,寻找弹片,还真找到了不少,有些弹片上,残留有油漆,军绿色的,妖界炸弹不会涂装油漆,阳界才会,我继续寻找,又从土堆里,发现了一大块残片,上面有白漆的250-2字样。 我掏出手机,拍下弹片的数字图案,等回了阳界,请专家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青龙军大量拥有这种炸弹,那就不是打仗了,而是屠杀! 议和失败,战斗还将继续,我抬头看看天空,叹道:“有点阴天啊。” “要下雪了,”尉迟将军说,“事不宜迟,兄弟,我这就派人送你回阳界,妖界的凶险,或许你还没有完全体会到。” 尉迟尼玛壁这句话,颇有深意,玄武国虽小,尉迟却也是个封疆大吏,浸淫妖界数年,定然会比我更懂一些,玉虚宫事件上,或许,我真的做错了? “陈指挥使,我……”秦姑娘支支吾吾。 “你跟我走吧。”我说,现在,不得不带她走了,两军重开战端,如果秦将军留下,就会成为玄武的俘虏。 尉迟尼玛壁叫来一个青气的年轻军官,他会开启传送门,带我们从北边下山,进入一片白桦林,林中有个小水潭,军官说,这里就是传送门。 “对应阳界那边是哪儿?”我问。 军官摇头:“我也不清楚,没去过。” 我点头:“劳烦将军了。” 年轻军官开启传送门,我和猞猁、秦姑娘进入,等回头再谢军官的时候,水帘已经封闭。 “卧槽?这是哪儿?怎么是黑天?”我看看周边景象,不由得嘀咕道,看看表,还没到下午六点,再怎么也应是傍晚才对,难道是因为阴天?也不对,夜空中星星并不少,还有一弯弦月。 “是不是传错了,这儿不是阳界吧?”猞猁也表示疑惑。 我深吸一口气,从空气中含氧量来判断,这里是阳界,妖界的含氧量要比阳界高出不少(氧气充足,才会滋生出那么多巨大的怪物),我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这两天一直珍惜使用,还有百分之六十的电力。 没信号?! “十四,找个高处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把手机给了猞猁,从地形上看,我们所处的位置,在一个小湖边,是处洼地,四周都是山坡,看不见建筑物。 猞猁离开后,我回身问秦姑娘,月色中,她身上的黑亮皮甲,泛出一层奇异的的光,在幽光的映衬下,头盔中的俏脸,极美,可惜,她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 “秦姑娘,还没问你怎么称呼?”我掏出烟盒,点着最后一支烟。 “卑职……在下姓秦,单名一个琼字。” “咳、咳、咳!”我被烟气呛的直咳嗽,为何妖界起名,都这么诡异,秦琼,秦叔宝,唐朝的开国名将,门神之一,另一个门神,叫尉迟敬德。 我忽地想起,尉迟尼玛壁跟我讲过,说“尼玛壁”在他们玄武方言中,就是“敬畏、品德”的意思,那么,他的名字,翻译成纯正的人族语言,就是尉迟敬德。 好巧,两大门神,在妖界一座小南城外,各自领兵,捉对厮杀! 虽然人鬼二族才是完全对立轮回的种族,但我总感觉,妖界,跟阴阳二界,也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对应关系。 “陈指挥使,怎么了?”秦琼扶着我胳膊,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我摆摆手,“对了,你未婚夫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是妖,还是人?” 既然给秦琼带过来了,我就得负责到底,帮她找到未婚夫。 提到未婚夫,秦琼的脸上,再度泛出两朵红晕,她娇羞低头,轻声道:“在下的未婚夫是华夏东北国人士,姓黄。” “东北国……”我挠了挠头,应该指的是东北,可能是秦琼记错了,东北立国,最近也得追溯到70年前的伪满洲国时期。 “能再具体一点吗?”我问,黄可是大姓,无论在关内,还是东北。 秦琼脱掉头盔,散披开长发,抱着头盔想了想:“好像是在盛京府?” “他叫什么?”我又问。 “叫……黄山?”秦琼也不太确定地说。 “黄山,黄山,”我念叨了两遍,估计跟陈洋一样,也是个重复率很高的名字,“行吧,等回了盛京,我托人帮你查一查,那人的长相你总还记得吧?” 秦琼羞赧一笑,点头:“嗯,印象深刻。” 回头让王副柿长,不,现在应该已经是省伟常伟王书计了,让王书计找公氨部门查一查,把所有叫黄山的适龄男青年的照片都调出来,让秦琼辨认,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主人!”猞猁已经爬到坡顶,高举着手机,回头喊我。 “怎么样?”我问。 “你上来看看吧,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周围全是水!” 我疑惑,和秦琼爬上山坡,借着月光,放眼望向四周,果然全是波光粼粼的水面,而且,一眼望不到边际。 “有信号吗?”我问,猞猁摇头。 我想了想,周边全是水,又没有手机信号,北京时间六点钟,天就已经完全黑了……呀,这里会不会是华夏以东的某座荒岛?! 第223章 荒岛求生 怎么传到岛上来了? 想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玄武国位于妖界的边陲、北方极寒之地,远离妖界的中原地区,对应阳界的位置,有些偏移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妖族传送门跟阳界的地理位置,并非是东对东,西对西,有时候,连妖族自己都不知道传过来会在哪里。 “你也会开传送门的吧?”我问秦琼,怎么办?回去呗,再重新传一次,尉迟尼玛壁上次不是传到了盛京东郊的工厂区么,走那个门最合适不过了。 然而,秦琼却摇头:“我不会。” “……你不会,咱们怎么回去?”我皱眉。 “回哪儿去?”秦琼懵逼地问。 看来指她是指不上了,只能另择它法。 我进一步观察这座小岛,不算大,呈椭圆形,长一公里左右,宽五、六百米的样子,我们所在的位置,刚好是岛的中心。 “看来今晚得在岛上过夜了。”我无奈道,应该不会离大陆太远吧,等天亮之后,在下面沙滩上写个SOS,山顶插个旗帜,路过的飞机或者航班看见,就会通知井查过来处理。 “嘻嘻,那我再去找个树洞?”猞猁看了看秦琼,偷笑道。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存在的,人家可是有男朋友。 猞猁下了土坡,往树林中钻去,我和秦琼则下来到岸边,感觉像是亚热带,沙滩上白日的余温尚在,很热乎,海水也不凉,猞猁很快回来,说山上没有动物,也没有树洞之类,我从秦琼腰间抽出她的佩刀,交给猞猁,让她去砍些柔软、多叶的树枝,就在海边的沙滩上打地铺即可。 “你吃饭了吗?”我问秦琼。 秦琼摇头:“中午就没吃,一直在前线。” 既然岛上没有动物,解决晚饭只能靠海里,我拔出井中月,抖硬,脱掉鞋袜,挽起裤腿,下了海,想得挺美,想插几条鱼来吃,不过因为光线不够,根本看不见水里有鱼,只好又回到岸边,用剑戳来戳去地在沙滩里寻找贝壳类的海洋生物。 找到了不少贝壳,还有几只螃蟹,够我们仨吃一顿的了,我有打火机,生火不是问题。 “你想吃煮海鲜,还是烤海鲜?”我问拖回一颗小树的猞猁。 猞猁舔了舔舌头,说想吃煮的。 我又转向秦琼:“你的头盔就别要了,我们阳界人不戴这东西。” 秦琼会意,摘下头盔,交给猞猁,让她去传送门那边打一头盔淡水来,我在海边将海鲜处理干净,架起柴火,煮熟了海鲜大餐,三人大快朵颐,饿极了,什么都觉得好吃。 美中不足,这回去妖界,我只带了半盒烟,刚才抽掉了最后一只,烟盒已然空空如也,我躺在温热的沙滩上,用力嗅了嗅烟盒中的味道,猞猁看见了,凑过来,趴在我旁边,笑嘻嘻地说:“主人,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一盒烟来呀?” “你去哪儿找,游到对岸去买吗?”我笑道。 “不是啦,刚才我找树洞的时候,看见岛的另一边,有个垃圾堆,里面好像是有半盒烟,但我没捡。” “卧槽,你不早说,快带我去。”我立马从沙滩上起身,烟只要在盒子,捡来的、买来的,又有什么区别的,只要不是开封时间太长,风干了的就能抽。 我问秦琼去不去,她已经脱掉了黑色战甲,穿里面的衬衣,说有点累,准备睡觉。 岛上没有动物,充其量有些蛇虫鼠蚁,应该会很安全,我便只把佩刀留给了她,带着猞猁,沿着海岸线绕行,来到岛的北面。 北面有个小港湾,说是港湾,其实也就几十平方米的样子,湾区的岸上,果然有一堆垃圾,好像是从船上扔下,然后飘到岛上来的,都是些酒瓶子、扑克牌、小食品、罐头等杂物,猞猁说的那半盒香烟,之前已经被她挑了出来,单独躺在草地上,是万宝路,虽然我不喜欢这种外烟,但饥不择食,抽什么都一样。 我抽出一支烟,已经有些干了。 “伸舌头。”我对猞猁说。 “呃……”猞猁伸出舌头,我用烟的包装纸,在她多汁的舌头上转了一圈,这样能缓解烟丝干枯所造成的呛嗓子感觉,点燃,深吸一口,味道很正。 叼着烟,我继续扒拉垃圾堆,还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拿起一瓶罐头,上面都是日文,我能认识一些。 “一库一库,雅蠛蝶哟,”我为了在猞猁面前表现主人的博学,正儿八经地念道,其实写的是“赏味期限”,“这是生产日期的意思,2017年8月份生产的,保质期24个月。” 今年的,说明这些垃圾下船的时间并不长,关键是没过保质期,还能食用。 “哇,主人你好厉害啊。”猞猁很配合地拍手,旋即皱眉,“不过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句话呢?” 她这么一说,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会用电脑?” 猞猁抿嘴,娇羞一笑,我白了她一眼,小小年纪不学好! 又看看其他垃圾,我再问猞猁:“只有这些吗?” “那边还有,不过都是些衣物。”猞猁指向树林中,我跟她过去,大概上百件,女性衣物偏多,大部分的标签都还在,也都是日文标记,怎么连新衣服都扔呢? 我想了想,这些或许不是船员丢下的物品,而是不小心从船上掉下来,又或者,是货船失事,货物坠海,飘到岛上来的。 “还有吗?”我问,猞猁摇头,说只有这些了。 我捡起一件卡哇伊的套装,抖了抖,在猞猁身上比了比:“蛮合适的,你换上吧。” “嗯,好。”猞猁直接脱掉自己的便服(非常脏),也没有避讳我什么,全脱掉,换上了新衣服,是岛国那种学生装,短款,搞得跟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我禁不住咽下口水,又拿起另外一套貌似空姐的制服给她。 “有点大,你换这个再试试。”我骗她说,其实是我自己想看。 就这样,一连换了七八件,猞猁终于皱眉:“主人啊,你到底想让我穿什么衣服哇?” “嗯,这件就挺好,就这个吧。”我指着她身上的女井查制服说,貌似这些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为了满足一些特殊需求,才制作出口的产品。 剩下衣服不能浪费,我让猞猁打包,都背回去,给秦琼挑选,挑剩下的,用来铺地面,睡着也软和。 绕岛归来,秦琼已经缩在树叶里睡着了,猞猁跟我睡在一起,也很快进入梦乡。 看着她的小脸蛋,还有身上的制服,我忍住了自己的冲动,还是留着点体力吧,明天,未必能离开这里,如果一直不被发现,我们甚至会在岛上停留数日,乃至月余,有的是时间行不轨之事。 我查验腿上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便搂着猞猁,渐渐睡了过去,这种幕天席地的感觉,让我睡得很不踏实,半夜里,又起了风,空气变得有些凉,我坐起来,看看海面,黑乎乎的,阴天了,该不会是要下雨吧? 睡不着了,我点着一支烟,回想这两天在妖界的事情,琢磨着回到京城,应该怎么跟201、秦书瑶汇报。 想什么来什么,也就十分钟功夫,远处的海面上,忽然出现一道闪电,几秒钟后,滚滚雷声传来,迎面吹来的风更大了,我叫醒秦琼和猞猁:“山上去吧,可能要下暴雨。” 三人“起床”,抱着那些衣物上了半山腰,找到一颗枝叶很茂盛的大树,我将那些衣服全部展开,系在树枝之间,构成了一把结构复杂、层层叠叠的伞。 刚忙完,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豆大的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地砸在“伞”上,虽偶尔有雨点钻过来,但大部分雨水还是被挡住了,在“伞”的边缘处形成数道水帘,雨雾弥漫,宛若仙境…… 第224章 登陆岛国 “好大的雨哇,”猞猁感慨道,“我在陆地上活了大几十年,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 “我也没见过,是不是台风?”我猜测道。 没想到,半小时后,一语成谶,还真的是台风,风速足有十级,别说是树上系的那些衣服,就连树枝,都被刮断了不少。 我生长北方,没遭遇过台风,这风大到什么程度呢?迎着风,前进一步,后退十步,最后,我不得不用追魂鞭,将我们仨捆在树干上,防止被吹走,躲雨根本是妄想,能不被吹到海里去就是万幸。 风雨交加中,三人紧紧挤在一起,靠彼此的体温取暖,闪电中,我看见秦琼的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脸上,脸色煞白,嘴唇发青,估计是发烧了,但没办法,只能等台风过去了再说。 暴风雨持续了能有两个小时,台风终于过境,风停雨住,月亮和星星出来。 我解开追魂鞭,秦琼靠着树干,滑坐在了地上,头歪向一边。 “哎,醒醒,别睡!”我拍了拍她的脸,没反应,又摸摸额头,滚烫。 我把她的腰刀给了猞猁:“想办法找些干柴,不能让她再这么湿下去。” “嗯!我去挖树干!”猞猁机智地说,现在整个岛上,也只有那些朽木的树干,有可能是干燥的,可以点燃。 十几分钟后,猞猁用一件衣服,兜着些白色的木料回来,小心翼翼地生起火,木料不够,她继续去寻找,我让秦琼坐在火堆旁边,但她的衣服的纯棉质地,很厚,一时半会儿难以干,救人要紧,我便没想太多,把衣服都给脱掉,人和衣分别烤,身材可真不错,肤色白皙,曲线玲珑。 不多时,秦琼感受到了火的温度,慢慢睁开眼睛,看看我,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赶紧捂住,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你、你对我做什么了?” 我指指自己,笑道:“我的衣裤都在身上,能对你做什么?你应该是……感染了风寒,烤一烤,应该会有些治疗的作用。” “哦……”秦琼这才平静下来,蜷起膝盖,护住自己胸口,又用手钩在腿下面,护住关键部位,继续烤火。 烤了一会儿,我见有件风衣(捡来的)已经烤干,便从树枝架上摘下来,让她披上。 “渴不渴?”我问,秦琼嘴唇干裂的很厉害,应是严重脱水。 “嗯。” “你等着,我去找水。”我拿着她的头盔起身,准备去那个小湖里打淡水,刚走出十几米远,无意中,我往海岸方向看了一眼,居然发现一艘船,貌似搁浅了,几个人站在岸边,正尝试把船推回海里。 我兴奋地跑下山去,冲他们喊:“嗨!” 他们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人操起鱼叉,指向我:“八嘎!什么地干活!” 岛国人。 看他们的装束,都穿着连体服,应该是渔民。 我不会岛国话,只得高举双手,示意无害,同时用英语问他们:“你们会不会说English?” 渔民看我是个“人”,这才放心,放下了鱼叉,跟我嘀嘀咕咕讲了一串日文。 我走近他们,一共四个渔民,船上面,还有个半大的男孩子,交流一番未果,无奈,我只得在沙滩上用繁体汉语写了一段:“我们是流落到此岛上的人,一共三个,请问,能不能搭乘你们的船离开。” 汉字与日文有不少相通之处,他们终于搞清楚了我的意思,点头答应,但又指了指渔船,耸耸肩膀,意思是搁浅了,他们也无法离开。 我绕着船头观察一番,钢铁船,但船并不算大,应该没有多重。 回过头,我向山上吹了声口哨,并招招手。 “主人,我看见你们啦!”猞猁的回应,她有夜视能力,能看见我的举动。 “你先下来,帮我推船!”我喊道。 “好嘞!” 猞猁跑下来,我的力气,是常人的四、五倍,猞猁的力气,比我还要大一点,都没用渔民们帮忙,我和猞猁一左一右,直接把渔船退回了海里,渔民们非常高兴,手舞足蹈,热情邀请我俩上船。 我比划着解释,山上还有一个人,让猞猁去接。 十分钟后,猞猁扶着穿好衣服的秦琼下来,岛国人好像没有“女人不许上船”的迷信说法,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帮忙推船,他们五个渔民对我们很关照,又是拿食物,又是拿被子,还给秦琼一些大概是治疗感冒的药。 我是医生,懂得药学原理,担心人族的药会对妖体有反作用,便没有给秦琼吃,烤火之后,她已经恢复很多,渔船进入深海区,向西北方向平缓行驶,我在甲板上用纸和笔与他们的“老大”交流,就是拿鱼叉的那位。 得知,这里是岛国东南方向的太平洋,离横滨大概有五百海里,岛叫小笠原岛,岛国固有领土(这个位置,应该没什么争议),因为岛屿面积很小,不值得开发,便无人驻岛,只有他们这些渔民才知道岛的坐标,有时候遇到风浪,来不及回母港,便会上岛躲避,这次便是如此。 我见船舱里的鱼已经不少,便问老大,是不是要回去了? 老大说是的,收获颇丰,可以卖个好价钱。 岛国可恨,但人民还是不错的,得知我们是华夏人之后,老大说他的女儿在华夏留学,他在三十年前和去年,分别去过华夏,感觉华夏的发展迅猛程度,远远超过他们岛国,还称赞我黨领导有方,把那么大一个国家搞得井井有条,生生色色。 我虽然没去过岛国,也能夸上两句,说他们国民素质都很高,教育、科技水平,汽车业、电子业,世界领先,尤其是工匠精神,更值得我们华夏人认真学习。 搞得跟两国元首会谈似的,男人嘛,聚在一起,谈论正治会比较多。 语言这东西,很奇怪,用语环境会极度加速语言学习的过程,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和船老大,已经可以不用纸笔,而是通过日、汉、英语混杂的方式,聊得比较通畅。 深聊下去,我问船老大的女儿在哪儿留学,老大说是盛京,我说这么巧,我就是盛京人,回头可以帮你去探望探望女儿,老大嘿嘿乐了,说你长得这么帅气,我怕女儿会禁不住喜欢上你,但马上他又加了一句,如果她真喜欢上你,也未尝不可,以后加藤去华夏旅游,你可得认真接待迪斯内! 我说没问题,没问题,除了接待,还得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这位船老大叫加藤次郎,女儿叫加藤凉子,他用手机给我看了凉子的照片,长得很清纯,凉子在盛京农学院念大二,有时间的话,我还真应该去看看她,主要是代替加藤次郎去探望。 500海里,大概相当于900公里,很远、很远,船行走了两天两夜,才到达横滨港。 港口有商贩直接买走了他们的鱼,并支付现金,船老大从他的那份钱里给了我们五十万日元,我寻思,也不能白要他的钱,就把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摘下来,送给了船老大,我不太懂汇率,只知道日元没有人民币值钱,所以这只表的价值,肯定超过五十万日元。 上岸后,第一件事自然是找华夏领事馆,横滨是大城市,应该会有,我打了台出租车,说目的地,司机居然一下子就听懂了,点点头,带着我们走了大概半小时,停在一处建筑前。 下车,我挠了挠头,这也不像是领事馆啊! “武谷道场,什么鬼?卖方便面的吗?”猞猁看着建筑上挂的横牌子说。 我也正纳闷,门里面出来两个穿着岛国武士服的家伙,腰间插武士刀,脚踩木底趿拉板儿,哒哒哒小跑到我面前,深鞠一躬,抬起头,其中一位说:“请问是陈先生吗?” “……我是。”我皱眉。 武士用的是汉语,虽不是很标准,也能听懂。 可问题是,他们怎么知道我要来? 第225章 B王之王 看名字,确实是个饭店,司机带我们来饭店干嘛? 我左右看看,发现这个武谷道场的旁边,紧挨着一个平房建筑,叫“华夏大饭馆”,因为是早上,还未营业,看上去规模倒是很大。 是不是刚才那个自以为是的司机,把“华夏大饭馆”和“华夏大使馆”给听叉批了? 然而,事后证明,这事儿真不赖司机,因为华夏在岛国共有六个使领馆,没一个在横滨市,再加上我的发音不标准,所以,那个司机自然不知道什么大使馆,以为我说的是“大饭馆”。 既然到了这个地方,吃碗“五谷道场”的面也好,这两天在海上漂泊,一直吃的罐头和烤鱼,很不适应。 我们仨跟着武士进了道场,里面没有餐桌,而是一个空荡荡的场地,边儿上站着不少人,都穿着空手道的服装,正中间,站着三个人,也是白色道服,腰间系着黑带。 “怎么个意思?”我悄声问武士,“你们是要比武吗?” 武士重重点头,说:“嗨!” “好,你们继续,吃饭的地方在哪儿?”我问。 武士微微皱眉,疑惑地看着我。 这时,为首那三个黑带选手中间的一位,冲我们喊道:“八嘎!” 后面还有一串,我没听懂,不过他好像不是在吼我们,而是对武士发火。 武士恭恭敬敬地回了那个黑带两句话,语速也挺快(之前船长跟我讲话速度是故意放慢了的),我只听懂“陈桑”“米西”等几个零星字眼,黑带听完,吹胡子瞪眼,甩了甩头,回身坐在椅子上。 “陈先生,两位女士,请跟我来。”武士对我说。 我们仨跟着武士,绕到后面一个带有榻榻米的小房间中,武士问我要吃什么? “三碗面,行吗?”我询问秦琼和猞猁,她俩都点头。 猞猁加了一句:“多放肉!” 武士点头,退出去,将门拉上。 “岛国的饭店好奇怪哦,那些人是不是要给我们表演武术呀?”猞猁偷笑。 “可能是两个地方吧,”我理性地分析道,“里面是吃饭的地方,外面的场地表演节目。” 秦琼想了想,问:“刚才那个人叫你陈先生,他怎么会认识你呢?” 我耸肩笑道:“我也不清楚,可能认错人了,无所谓,咱们反正是来吃饭的,吃完就走呗。” “嗯嗯。”她俩都表示赞同。 估计一大早上没什么客人,后厨效率很高,十分钟后,三碗热腾腾的日式面条便被端了上来,两碗清淡的蔬菜鸡蛋面,一碗不知道什么面,上面盖着很多肉,自然是给猞猁的。 “阿里嘎多!”我向端面的师傅致谢,三人提里吐噜地把面条给吃了,无论何时何地,不能亏着自己肚皮,这是我的处事原则。 还别说,头一回出国,就吃到了如此美味的岛国面条,可谓不虚此行。 “吃饱了没你俩?”我问,猞猁已经把汤都喝光了,舔舔嘴唇,打了个饱嗝,秦琼矜持,只吃了半碗。 “吃饱了就走,再去找领事馆。”我从榻榻米上起身,穿上鞋子,拉开拉门,那两个武士,还站在门口。 “多谢款待,”我笑道,“多少钱?” “纳尼?”武士皱眉。 “三碗面,一共多少钱?”我从怀里掏出加藤船长给的日元,在他面前晃了晃。 武士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想了想,他沉声道:“陈桑,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什么?”我问。 “没什么,”武士从鼻孔中喷出两道气,“现在,可以比武了吧?” “还有比武看啊,好啊好啊,”猞猁在后面拍手叫道,“主人,看完再走呗?” 盛情难却,也好,见识一下岛国空手道。 三人随武士又回到前面那个挺大的场地,那群人都还站在原位,并未开始比武。 为首的黑带从椅子上起身,盯着我们,活动了一下脖子,嘎嘎作响。 “专场表演哦,”我小声对她俩说,“快坐好,这是要开始了!” 入乡随俗,我也学他们岛国人的样子,跪坐在地上,等待开场。 武士往前走了几步,猛然回头,发现我们仨都跪着,又跑了回来,皱眉道:“陈桑,请到这边来!” “哦。”我起身,可能是要让我们坐到前面去看。 来到三个黑带面前,领路的武士对为首黑带说了句什么,黑带冲我鞠躬,说的话我大概能听懂,他说自己叫武谷泷二,初次见面,让我多多指教他。 “幸会,”我也冲他鞠躬,“我叫陈洋。武谷君,请开始你的表演!” “陈洋?”武谷泷二转头,看向领路的武士,又看看我,忽然给了武士一巴掌,又骂八嘎,后面一串叽哩哇啦。 武士嗨、嗨了几声后,转向我,低声问:“您的名字是?” “陈洋,海洋的洋,你是不是接错人了?”我笑道。 估计是这样,但这事儿也不赖我啊,他又没问我,直接就把我给请进来了。 “搜迪斯内,”武士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问我,“陈桑,请问,陈真是你什么人?” “陈真?精武门的陈真?”我笑问,武士居然点头。 我刚要告诉他,陈真已经死了快一百年了,忽然,道场外面,飞进来两个穿空手道服的人,好像是被踹进来的,旋即,一个身穿黑色日式学生装的年轻男子,凝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iPad,屏幕上有四个字——东亚病夫! 我懵逼了,搞什么鬼?拍电影啊?! 立即又有三个白衣空手道,左、中、右三个方向冲了过去,学生装男子一记回旋踢,将三个家伙都给踢飞出去,学生装落地,还用大拇指挂了一下自己的鼻翼,用汉语轻蔑地说:“老子要打十个!” “哇,好帅!”猞猁拍手叫道。 他才是“陈真”吧,听口音像是纯正的华夏人,是不是来踢馆的? 学生装听见猞猁叫好,往我们这边瞅了一眼,得意地扬起下巴,还真是年轻气盛。 从刚才他那一脚,能看得出来,这小子练过功夫,只不过,头顶显示,他是红气中阶,顶多算是高水平武术运动员水准,不会很厉害,但装B的功夫,貌似在我之上。 原本引领我们的那个武士,马上跑去黑带空手道那里,嘀嘀咕咕地说了两句。 我又看向这个“陈真”,他慢慢举起手中的IPAD,扔向空中,破口而出:“我们华夏人,不是东亚病夫!” 后半句,我是悄声跟他一起念出来的,太熟悉不过的台词了。 我心中纳闷,难道这双方有什么过节吗? 华夏男喊完口号,又是一记回旋踢,可能是想踢那个落下来的IPAD,但他却踢空了,落地后,一只脚尴尬地悬在空中,我没忍住笑出了猪叫——因为他刚才用力过猛,把IPAD直接扔到房顶上,穿过薄薄一层木质天花板,卡住了! 好在他装B的演技依旧在线,顺势又旋了一脚,摆了个金鸡独立的POSE,并伸出一个拳头,指向黑带空手道,忽然弹出了自己的中指。 “八嘎!”黑带空手道暴怒,甩掉脚下木屐,亲自上阵,因为这是个全世界通用的骂人手势。 华夏男也前冲,飞起一脚踹向空手道,空手道双臂架在胸前,挡住了华夏男的一脚,但却向后退了好几步,面露骇然之色,估计是意识到自己不是华夏男的对手。 但空手道男眼珠一转,给了两边那些白衣空手道玩家一个眼神,那些人会意,从两边一起冲了过来。 “就都、就都麻蛋!”华夏男马上就慌了,因为涌上来的,足有四、五十人之多! “我说要打十个,你们上这么多人,算什么本事?”华夏男皱眉。 “哈压库!”黑道空手道可没管那些,下令手下们继续上,一大群白衣服的,里三层、外三层将华夏男包围,一开始,华夏男还能主动进攻,通过辗转腾挪的方式,招式飘逸地打倒几个对手,可当他背后挨了记黑拳脚之后,发型乱了,身法也乱了,被对方逮着机会,一拥而上,推倒在地,一顿圈儿踢,华夏男只能侧身蜷腿、抱头,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呵呵,装B未遂,遭雷劈了吧? 我无奈摇头,虽然很不齿华夏男的这种行为,但他毕竟是我同胞,见死不救,说不过去。 “嘿!小鬼子们!”我将猞猁和秦琼推到后面,喊了一嗓子,“有本事冲我来!” 要说装B,他还嫩了点儿…… 第226章 精武门(13) 我这一声吼,动用了十足的真气,围攻“陈真”的空手道们停下来,都看向我。 我转向那个负责引领的武士,又伸手,指向黑带头领:“兄弟,你跟你们的武谷老师翻译一下,就说:我不知道你们跟这位‘陈真’同学有什么过节,但当着我一个华夏人的面,把我的同胞,往死里打,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如果能谈,咱们就谈谈,如果不能,那就打好了——估计肯定是要打了吧?无论打的结果如此,我希望咱们今天的事儿,就此了结,以后继续和平共处,不要上报,不要上网,不要上纲上线,不要影响了两国之间的睦邻友好,ok?” 翻译武士有点蒙,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跟武谷馆长转述,但他只转述了短短的一句话。 “八嘎雅鹿!”馆长又怒了,指向我,对那些白衣空手道说了什么,白衣人们,放掉“陈真”,又向我这边扑来。 我没那么傻,不会赤手空拳地跟他们打,可井中月杀伤力太大,不适合用,好在我还有追魂鞭,抽出鞭子,我悄声道:“打腿,放倒就行!” 我旋即甩出鞭子,鞭稍游龙一般,贴地而行,瞬间缠住了七、八个人的脚踝,我用力一拽,没发什么力气,鞭子自己拔了起来,将那些人抛射到空中,噼里啪啦落地。 “太狠了,轻点儿!”我嘱咐鞭子道,你当这是在对付妖吗?都给摔骨折了! 鞭稍得令,改了套路,主要是减轻了力道,只把他们绊倒,可问题又来了,这些家伙虽然都是红气的普通人,可毕竟是空手道练习者,基本的武者素质还是有的,他们倒地后,纷纷爬起,继续前冲,我为避免被包围,只得不断后撤,已经和猞猁、秦琼撤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没办法,只能真打了! 我将鞭子交给秦琼,她连连摆手:“我不会用啊!” “你拿着就行,把眼睛闭上!”我喊道,硬塞给她。 “主人,上?”猞猁问。 “三个字,别打死!”我说。 “好嘞!”猞猁抓住我肩膀,将自己的身体抡起来,直接撞倒了四个空手道学员,我也冲了上去,跟猞猁并肩作战,互有照应,单用拳脚解决他们,本以为很费力,但打起来发现,其实也是绰绰有余。 打了大概两分钟,在两人一鞭的“围攻”之下,四、五十名空手道玩家,都已经倒地不起,场景倒是跟精武门电影颇为相似。 那个黑带馆主一看我们这么厉害,压根儿就没敢上,当我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带着武士翻译,从后面溜走了。 我也没去追,让猞猁和秦琼扶起“陈真”,出了道场,刚好有台出租车经过,上车,告诉司机直往前开,先离开这里再说,我怕他们去后面拿武器,拼武器,我倒是不怕,主要怕伤着他们,再闹出一、两条人命来,更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现在,可是连护照都没有的人! “陈真”伤痕累累,但还醒着,我问他去哪儿,他用日语跟司机说了个地名。 很快到达,什么西门汀,下车后,我背着“陈真”进胡同,七拐八拐,来到一家私人诊所的门口。 进去后,立即有说中文的医生和护士迎了上来,都是华夏人,他们似乎早有准备,连手术工具都摆好了,检查一番,那些空手道并未下死手,都是些皮外伤,并未骨折,等他们忙完,我才问“陈真”:“你到底是什么人?在搞什么?” “陈真”肿着一只眼,反问我:“你是什么人?身手这么好,龙组的?” “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正色道。 “陈真”撇撇嘴:“我就一流民,闲着没事儿,跟他们切磋切磋,怎么,领导,这你们也管啊?” 看来他是认定我是龙组局的了,我知道龙组有海外分部,在各国都有常设机构,平时龙组成员隐藏在使馆里,对外公开的身份叫驻外武官。 索性,我背起手,拿起官员派头,沉声道:“我有权调查本国公民在境外的一切行动,你也有权保持沉默,但——” “但我所说的,都会成为呈堂证供?”陈真抢了我的话头,不齿笑道,“八百年前的台词了,能不能换一换新的,领导?” “错!我是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我也有一百种办法,让你不再沉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地交代问题,否则我——” 没等我说完,陈真忽然脸色一变,怯生生地说:“我说,我说,您快让她变回去!” 我回头一看,卧槽?猞猁居然变了个兽头出来,身体却还是人形,她正咧着嘴,呲出两颗大尖牙,对“陈真”怒目而视。 在场医护人员都吓得不轻,呜哇乱叫地躲进里屋,还有人叫“妖怪”! “不要慌,”我赶紧安抚群众情绪,“她是我们龙组在编的神兽,不是什么妖怪!” 等我再回头,猞猁又变回了人头,只不过,眼睛依旧是绿色的纺锤体,獠牙也支在嘴唇外面,还有两只松鼠式的耳朵,这样看上去,甚至比兽头更加骇人。 猞猁,迟早会修炼成“人兽形态互换”的境界,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交代吧。”我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陈真”的病床前。 原来,“陈真”本命陈小佳,是在日的研修生,说白了就是打工的,陈小佳受到武侠小说影响,从小不好好学习,小学六年级那年,偷了家里的钱,离家出走,去嵩山少林寺学武,可少林寺不收他,陈小佳在山下遇到了一位自称大师的人,把他介绍到了武校,那种武校吧,怎么说呢,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但指望着能学一身真本事,不太现实。 陈小佳家里蛮有钱的,入校之后,就通知爸妈,说在这边学武,不回去上学了,他爸一看这孩子非要习武,也就没有勉强,过来看看,给交了学费,让他学。 这一学就是六年,18岁之后,陈小佳从武校毕业,回到自己的城市(沪市人),开始耀武扬威,到处惹是生非,还差点搞出了人命官司,他爸上下打点,好不容易把陈小佳捞了出来,知道国内,他是待不下去了,就把他送到岛国,寻思着让他吃吃苦,成熟一些。 可这小子死性不改,来到岛国,也不好好工作,仗着自己的身手,倒是在华人圈里混得风生水起,岛国人尚武,而且黑涩会是合法的,只要你能打,就在社会上有立足之地。陈小佳效仿武侠小说,自己组织了一个华人门派,叫精武门,到处去岛国人开设的空手道馆、剑道馆挑战,还真让他打赢了好几场。 这次来武谷道场,也是跟人家事前约好的,没想到武谷那厮使用人海战术,让陈小佳吃了憋。 “领导,事情就是这样,”陈小佳汇报完毕,恳切地说,“领导,您放心,我精武门的兄弟,很快就到,一定会把那个武谷道场夷为平地!” “义气事小,我海外公民,必须严格遵守本地法律、法规,难道护照上的字,你不认识吗?”我皱眉训斥道。 他这不是爱国,是胡闹,找武馆比比武也就算了,要真惊动了岛国的真正势力,别说警方,即便引来岛国黑涩会的介入,这帮所谓的“精武门”也消受不起,人家可是有槍的。 “是、是,领导说得对,那我们以后低调一点。”陈小佳赶紧赔笑。 “我看你有两下子,”我沉吟片刻,眯着眼睛问,“有没有兴趣加入龙组?” 第227章 七日之限(23) “我?真的吗?”陈小佳惊喜地问。 我点点头,他只有红气,是因为修炼的方式不对。 一个红气的人,可以单挑十个左右的空手道玩家,也是有两把刷子了,算是个人才。 “那敢情好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领导,以后我就跟您混了!”陈小佳兴奋道。 “混什么混,”我皱眉,“这是革掵工作!” “对、对,革掵工作,为人民服务嘛!” “不过,我得先考验考验你的能力。”我故作神秘道。 “领导请说!” 我回头指了指猞猁和秦琼:“我们仨,准备回京城龙组总局述职,正要去买机票,现在给你个任务,在我们不给你任何证件的情况下,给我们搞到三张机票,并让我们顺利归国,能做到吗?” “这个……”陈小佳面露难色。 “做不到就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边,当你的精武门门主吧。”我讪笑道,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小佳赶紧从病床上爬了下来,抓住我的胳膊:“哎哎,领导,给我一天时间,我肯定能搞定!” 我看看墙上时间,上午九点钟,便说:“我只给你三小时时间。” “领导,”陈小佳苦笑,“您这不是难为我嘛。” “两小时。”我冷笑。 “别别,还是三小时吧,我尽量,尽量!”陈小佳无奈道。 “这样吧,鉴于你有伤,行动不便,我给你宽限到下午两点,我们现在去机场,如果你能给我们弄到票,我们就用你的票走,你也跟我一起,回去便让总局给你办入职手续;如果你搞不到票,那我们就只能走龙组局的专用渠道,你也不用来机场送我们了。” 陈小佳狠狠点了下头:“领导,等我好消息!” 我把手机号码给了他,让他到机场给我打电话。 出了医院,出了胡同,猞猁已经完全变回人形,我问她,刚才是怎么回事,猞猁说自己也不知道,忽然感觉精神一振,就变形了,估计她还没进化到可以收放自如的地步。 打车直奔机场,我手机经过这三天的海上漂泊,已经彻底没电了,得找地儿充电,机场有付费充电的地方,而且,应该可以在那里给我的手机开通国际长途业务,现在即便充上电,手机也无法使用。 到了羽田机场,一查航班,恰好有一班下午两点四十飞京城的国际航班,凑巧的很。 我把钱给了她俩,让她们去购物,自己找到充电的地方,给手机充电,充进去大概百分之十,开机,刚要联网,看看微信上有没有人找我,居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个固定电话,010的,我疑惑接听:“喂,你好。” “卧槽,你终于回来了!”好像是202,林瑶的声音。 “202首长,是你吗?”我询问道,机场环境有些嘈杂,听不太清。 “不是我还能是谁!以为你在妖界牺牲了呢!你在哪儿?”202笑骂着问,她自然知道,电话能打通,说明我回了阳界,已经安全了。 “我在东京的羽田机场。”我说,横滨没有机场,羽田属于东京,但离横滨很近。 “你跑岛国去干嘛了?” “报告首长,我是从玄武国传送回来的,结果他们给我传歪了,传到了太平洋一个小岛上,这是三天前的事儿,有个渔船经过,把我们救上来,今早才靠岸横滨。”我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人没事就好,那你怎么回来?要不要我联系东京龙组分部的同志帮你购买机票?”202问。 “您把他们联系人的号码给我就行。”我说,如果陈小佳能做到,就不用麻烦自己的同志。 “行吧,稍后发给你,对了,秦书瑶去妖界找你了,还没回来,你看怎么办?” “什么?书瑶去妖界了?”我惊道。 “昨晚才走的,你马上就超过期限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期限?”我问。 “201只给你六天的时间,你忘了?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 我脑袋嗡地一下,倒不是因为担心秦书瑶去妖界,她肯定不会单独前往,会带高手护卫,我担心的是,如果今天是第六天的话,那么我作为猞猁的妖奴,马上也要到七天之限了,我如果不啪她的话,可就要挂了啊! “首长,我先有事,等回了龙组局,再跟您详细汇报!”我挂了电话,拔掉充电线,赶紧去找猞猁,她俩没有手机,羽田机场又很大,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这可怎么办?说不定下一秒钟,我就灰飞烟灭了! 之前猞猁变回兽形,是不是就预示着,她即将吸收干净妖奴的元气,进入下个修炼等级? 不行,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机场里的光照条件不错,我试试,能否用观气术来找到她们,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开启阴阳眼,跟雷达一样,慢慢扫视机场中的人群。 出乎意料,这次开启的观气术,远比之前的强大,观气范围非常之远,大概辐射出一百多米的范围,每个人的头顶,基本都是一道红气,而且,即便是躲在商场、餐厅里面的人,隔着建筑,也能隐约看见头顶的红点,这就厉害了! 可惜,扫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她俩,我开着阴阳眼,慢慢往前走,变成移动雷达,扩大搜索范围,终于,两分钟后,透过建筑,我在一个卖内衣的店铺里,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点。 三道绿气,而且是深绿,绿气三阶,猞猁已经升级了?而在绿气旁边,虽然有三道红气,但这三道红气紧紧地并排在一起,除非三个人类相互搂抱,否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秦琼。 我关了阴阳眼,小跑去店门口,往里一看,她俩果然在里面,我推门进店,拉起猞猁就往外走。 “哎哎,主人,干嘛呀,类衣还在里面穿着,没付账呢!”猞猁揉着自己的那个地方喊道。 “来不及解释了,秦琼,付账!”我喊了一声,拉猞猁出来,本想去机场宾馆,但转念一想,不行,我们没有护照、身份证,宾馆未必肯让我们入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自己头晕眼花,浑身虚汗,好像随时都快要死掉的样子。 不管了,进洗手间! 我拉着猞猁进了男洗手间,打开一个蹲坑,进去反锁,让猞猁趴在墙上,掀起…… “啊!”猞猁尖叫,“主人,太、太突然了吧!” “别说话!”我完成结合动作,快速进攻,只觉得自己的血压,越来越高,皮肤上的青筋,全部暴露出来,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心率接近200次每分钟,胸闷的根本喘不上气来,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爆炸了! 终于,在即将自爆的边缘,我抢先在猞猁体中完成了自爆,一瞬间,只觉得猞猁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往回用力地顶住了我,并沿着管路向回逆流,硬生生把弹药给顶了回去,憋得我的大炮差点炸膛! 是气,一股真气,真气流入我身体之后,快速扩散,很快席卷全身,就像是严冬里的一把火,盛夏里的一支冰淇淋,舒坦,血压下来了,心率下来了,血管恢复常态,汗也不再出来。 我扶着猞猁转过身来,保持着姿势,心有余悸地坐在马桶上:“好险啊!” “你到底怎么了,主人?”猞猁回头,脸红扑扑地问我,“这么突然搞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哇!” “人家差点就死了,好的哇?”我模仿她的语气,苦笑道,“十四,你忘了?七日之限。” 第228章 纷繁复杂(33) “已经七天了吗?”猞猁掰着手指,费力地算着,算着算着,她叫了一声,“啊!” 为什么呢,因为我恢复正常了,见她也没什么异常反应,有些事儿,总不能半途而废,对吧……十几分钟后,我俩从厕所出来,外面很多乘客,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我为了防止丢国人的脸,灵机一动,冲他们骂了一句:“八嘎!瞅什么瞅?” 他们见我很凶,都跑掉了,出了洗手间,秦琼等在门口,脸色也有些绯红。 “是不是刚才声音太大,外面都听见了?”我悄声问,秦琼点头。 我赶紧拉着她俩,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绕了一圈,重新来到手机充电处,继续给手机充电,我发觉猞猁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多了几分温柔,更多了几分忠诚,还有些许贪恋,果然女人被那个什么过之后,会从身心上发生改变,人如此,妖亦然。 只是现在还不清楚,这次我解除了危机,会不会对猞猁的修炼造成什么影响,从科学上来讲,她没能吸收掉我的元气,肯定会影响她的修炼进度。 但这事儿貌似还没完,如果我不想死的话,今天午夜之前还得回盛京一趟,那里尚且有两条蛇,也需要我解除主仆关系,一条叫楚芸芸,另一条叫楚菲菲,她们有个美女蛇姐姐,叫楚乔,我记性很好的,只要长得漂亮,我大都能记住她们的名字。 看来这部手机,早就开通了国际漫游业务,要不然202也打不进来。 我想了想,给珍妃儿打电话,问她,丁香湖的主传送门那边情况如何? 珍妃儿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反而问我:“公子,你去妖界,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事情紧急,我便没有告诉更多的人,只和须儿说了。”我解释道,当时其实是为了防她,防宋帝王殿。 “传送门早在三天前就关闭了,不过,今天是万妖节,这边,呵呵,很是热闹。”珍妃儿笑道。 “热闹,怎么讲?”我皱眉问,日子算起来,确实今天是万妖节。 “你说呢,公子?二十万妖众,会那么容易就劝退吗?”珍妃儿依旧冷声,感觉她对我的态度,跟之前大不一样,是不是在怪罪我临走之前没有告诉她。 先不管这些,解决那二十万妖要紧,也不是解决他们,而是解决掉他们给当地民众带来的压力——生存压力,妖毕竟吃人。 “公子,放心吧,龙组、阴差府正全力应对此事,甚至连部队都出动了,附近的民众已经转移,我们正在通过发送传单、广播等方式,跟它们解释,劝它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过公子,我有个疑问。” “你问吧。”我说。 “你到底是怎么关闭传送门的?莫非,你已经练到灰气境界了?”珍妃儿的语气,明显是在试探。 “呵呵,我怎么关掉的,你就不用管了,待任务完成之后,你们这些宋帝王殿的临时工,是不是也该回地府去了?”我笑着反问,颇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回不回去,自有书瑶殿下安排,对了,她去妖界找你了。” “我知道。”我说。 “如果秦书瑶有去无回,呵,地府或许要另立储君。”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皱眉问。 “没什么啊,我就是个做了个最坏的打算,书瑶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出事的,你说呢,公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个中含义,不言自明。 宋帝王殿、秦广王殿,毕竟是两个“国家”,珍妃儿带那些宋X儿们来阳界,或许是一次正治援助,秦书瑶不得不接受,其来的目的,我看多半是监视阴差府的行动,至于更深层次的目的,我尚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珍妃儿之所以对我的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弯,我估计,是宋帝王那边将我这个“公子转世”给放弃了,反正我又没有宋公子前世的记忆,要了又有何用? 殊不知,呵呵…… 珍妃儿见我不再说话,默默挂了电话,不管她们宋帝王殿和秦广王殿如何争权夺利,帮助阳界龙组局对付那二十万妖众,都是必须要尽的义务,因为阳界乱了套,她们地府也吃不消,所以,我不用担心珍妃儿会在“万妖节”事件上作梗。 挂了电话,我马上打给王美丽,她也一直在担心我,我应付她几句之后,悄声问:“你身边有人吗?” “呃,姗姗在,怎么了,哥?”王美丽说,“我俩今天休白班儿。” “那个图,一定要藏好,不要被外人弄去,很重要!”我嘱咐道。 “放心吧哥,已经藏好了,连鬼都不会找到的,”王美丽笑道,电话那头,仿佛发生了争执,很快,传来黄珊珊的声音,“陈洋,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你想我啦?”我开玩笑道。 “我有美丽,想你个屁!主要是我爸找你,他有个朋友,好像也被鬼给迷住了,请你驱鬼。”黄姗姗笑道。 “这点小事,还用我亲自出马?”我说,但想了想,貌似阴差府那帮家伙,都在丁香湖忙着,恐怕没人能抽时间过去。 “估计今晚,最迟明早,我就会回盛京,对了,姗姗,你帮我个忙。”我还是亲自接了这个活儿。 “你说。” 我让黄珊珊告诉她哥黄顺,去找楚乔,让黄顺开车,把芸菲姐妹送去京城,因为我到达京城已经是晚上,还得跟龙组局汇报,说不定,来不及当夜赶回盛京。 楚乔知道我和她两个妹妹的主仆关系,应该会同意解除,从猞猁身上来看,解除关系后,对妖本身没什么影响,估计最大的影响就是耽误它们“升级”,楚乔很聪明,她明白,攀附上我这条大腿,要比升级什么的更加有用。 “陈指挥使,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呀?”秦琼忽然问我。 “是我一个朋友,怎么了?”我问。 “听起来声音有点耳熟呢?”秦琼皱眉,似在回忆。 “听错了吧?她又没去过妖界。”我笑道,没怎么在意,又打给杨柳,她没接,估计在丁香湖正工作中。 不用找别人了,静待消息吧,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去妖界找我的秦书瑶,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她知道我去关闭主传送门了,肯定会去青龙国寻找,无论是找到三公主还是玄女,她们都会告诉书瑶我的去处,让她再去玄武国找,去了玄武,找到尉迟,也会告诉她…… 卧槽,秦书瑶该不会沿着我的路线,也被送到那个荒岛上去吧? 她纵使有紫气的本领,也飞不过五百海里的大洋,如果没有渔船靠近,她岂不是要困在岛上? 想到这里,我又给202打电话——估计201她们都去了丁香湖,只有202坐镇京城总部。 我问202,秦书瑶带谁去的,带没带李须儿,如果带了的话就没关系,须儿会开传送门,传至岛上,发现不对劲,可以再回玄武国,另寻其他传送门。 然而,202告诉我,秦书瑶带去妖界之人,是尼指挥使。 那就坏菜了,尼奥虽然厉害,紫气高阶,可他不是妖,无法打开传送门。 我说了荒岛的事情,202沉默半响道:“你尝试找到那座荒岛的坐标,那里是公海,我可以联络华夏海军,派船过去迎接秦殿下。” 也只能这么办,我用手机联网,打开谷歌地图,三人凭借记忆、方位,在茫茫海上寻找,附近有好几个岛屿,找到第三个的时候,放大一看,轮廓、植被、那个岛中小湖,还有北面的港湾,三人一致认为,就是这座岛。 虽然它有名字,叫小笠原岛,但因为太小,又是无人岛,谷歌地图上并未标注。 我又给202打电话,将小笠原岛的坐标发给她,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愿上苍保佑,书瑶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229章 暗流涌动(13) 没有手表,不方便,我让猞猁在这儿看着充电的手机,我拿了些钱,去机场免税店里转了转,买了块便宜的卡西欧电子表,虽然显得比较幼稚,但至少时间准确,我将指针调回北京时间,又回到充电器处,猞猁说,杨柳给我打电话了,我再打过去,杨柳又是没接,只有条短信:小米可以出院了,带她尽快离开盛京。 我不禁皱眉,杨柳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米之前做的心脏手术,可是换心的大手术,即便恢复良好,可以出院,也应在家静养才是,离开盛京干嘛? 我没太在意,也没回复,充电差不多了,我拔了充电器,带猞猁和秦琼去吃饭。 正吃着饭,中午十二点零五分的时候,手机进来一个电话,不认识的号码。 我接听:“喂?” “领导,是您吗?我是陈小佳。” “哦,小佳同志,怎么样,票搞到了吗?”我笑问。 “搞到了,假护照也搞到了,名字瞎编的,就缺照片了现在,领导,您可以把你们三位的照片发给我吗?”陈小佳谨慎地问,我没想到他办的还挺效率,说好。 挂了电话,我让她俩分别站在白色的墙壁上,拍了“证件照”,猞猁又给我拍了一张,一并给陈小佳传了过去。 下午一点零五分,陈小佳再次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到了羽田机场。 双方会面,陈小佳把机票和证件给了我们,对照一看,还真看不出真假,我叫陈先,猞猁叫王晓婷,秦琼叫周莉莉,我拿着证件和机票过安检,主要是试试,因为需要扫描,一扫成功,这个陈小佳,还真有两下子。 三个人,加上陈小佳,开开心心地过了安检,找到自己的航班入口位置,等到了时间,顺利登机。 说起来很远,其实,东京离京城很近,毕竟它叫东京,北(京)、南(京)、西(安)、东(京),它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早晚要归统一治下,信不信? 三小时后,晚六点钟,飞机在京城降落,因为之前和202打过招呼,要去总局述职,所以龙组司机又来迎接,不过,这次不是那位老吴同志,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司机,却也是个绿气高手。 下班晚高峰,路上略堵,七点半才到总局,我正要给202打电话,司机制止了我,让我们先去地下实验室等待,202首长有事情要处理,完事儿会下来跟我见面。 “你怎么知道202有事儿?”我问,一路上也没见他跟谁通话。 司机冷声道:“这是我得到的命令,请陈洋同志配合一下。” 我也没再问什么,到这儿,就跟到家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 进了总局大楼,唐振宇教授还有两个手下迎接我,带着我们四个,进入地下空间,七拐八拐地来到实验室。 我问唐振宇:“教授,202首长约我在这儿见面,是不是关于张安琪的研究,有了什么进展?” 唐振宇摇头:“并没有,我也是执行她的命令。” “对了,上次那个‘浪潮天梭’计算机是不是工作期间忽然损坏了?”我问,在夏良月家阁楼跟李清照斗棋的时候,赵东来告诉我,京城那台超级计算机忽然失效,李清照说是她隔空搞的,说实话,我不太信她的法力能延伸出上千公里,故而向唐振宇求证一下。 “确实坏了,”唐振宇说,“当时不知为何,电压忽然升高,烧坏了CUP的几个元件,电脑出现死机状况。” “没调查出原因?”我问。 唐振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摇了摇头,走到一个白房间的门口:“陈洋同志,请先进去休息一会。” 门打开,我们四个进去,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把椅子,空无它物。 “怎么感觉像是个牢房呢?”我嘟囔道。 等我再回头的时候,唐振宇已经关上了门,连续传来三声“咔哒”。 我下意识地去拉门,拉不开,被锁住了! “哎,唐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拍门喊道。 吱——门旁边的白墙上,左右拉开个小屏幕,唐振宇出现在画面上,冲我苦笑:“抱歉,陈洋同志,我只是奉命行事。” “谁的命令?”我问。 “新任201首长。” “啊?新任?庄周不干了吗?”我问。 唐振宇苦笑着摇摇头,似乎一言难尽,没再说什么,屏幕渐渐关闭。 “领导,这什么情况?”陈小佳问我,“该不会是要把我定罪吧?” “放心,不会连累你的。”我没好气地说。 “不是,领导,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小佳赶紧解释。 我摆摆手:“不用说了,你是局外人,他们不会难为你,但入龙组这事儿,我看有点悬了,等出去之后,你回沪市你爸妈身边吧,别再瞎折腾了,你以为自己有武功就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菜刀再利,也怕权力!懂吗?” 陈小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吧,谨遵领导教诲。” “主人,这……”猞猁要说什么,我又摆摆手,指向天花板,那里有个摄像头,示意她别乱讲话,我们已经被监听、监视了。 熟料,猞猁怪叫一声,居然纵身而起,一爪子把摄像头给拍了下来,掉地上,摔稀碎! “你干嘛啊?”我皱眉。 “不是你让我把它弄下来的吗?”猞猁挠了挠头,懵逼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算了,弄就弄下来吧,也算是我表达的一个态度——凭什么抓我们? 秦琼倒是比较镇静,她反正是冒着死罪的风险来的阳界,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掏出手机,不出所料,信号被屏蔽,只能当计算器使用,我靠着墙,点着一支在机场购买的香烟,一边抽,一边琢磨,看来我去妖界的这几天,龙组发生剧变,201被免职了,来了新任201。 此刻,新任201很可能在盛京,带领部下搞定那二十万妖众,而202作为龙组局战斗力最强者,却奉命留守总部,这未免有些奇怪,难道202,已经不再是“202”了吗? 抽完一支烟,猞猁有点焦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该不是要变身吧?忍一忍,好吗?”我皱眉问,变身倒是无碍,可是会撑破衣服,再变回来,就没衣服穿了,有陈小佳在场,多尴尬? 猞猁走到我面前,仰头看着我,眉头紧皱,认真地问:“主人,如果我喜欢上你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以为你一直喜欢我呢。”我不禁笑道,她比较粘人。 猞猁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都要青了,似乎有什么话又说,却始终没有开口,又继续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甚至把在羽田机场买的高跟鞋都脱了,光着脚走路,估计这样心情能好一点。 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三小时……我甚至坐在墙角睡了一觉,睁眼,已经晚上十点钟,还是没人过来,怎么办?如果是这儿关一夜,见不到楚芸菲姐妹,是不是我就得自爆,去地府投胎? 无奈,这种牢房,连妖族那条青龙都攻不进来,我又能有这么办法,只能继续等。 看看猞猁,她或许走累了,躺在秦琼的大腿上,已经睡着,陈小佳双眼无神,坐在椅子里,呆滞地看着地上的高跟鞋。 我扶着墙起身,活动活动腰肢。 “陈指挥使,你要不躺一会?”秦琼在小床上问我,猞猁也醒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可能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不用,估计再等会儿——”我还没说完,身后传来吱吱声。 回头看,小屏幕再次拉开,202出现在画面里…… 第230章 龙组审讯(23) 我凑过去,盯着屏幕:“你终于来了。” 202挥手,她身后的几个穿着龙组制服的人,靠近门口,咔哒,咔哒,开始解锁。 门打开,黑衣人们率先进来,一共八位,两人一组,将我们四个“包围”起来。 感觉这几个家伙,都是高手,气势逼人,我开启阴阳眼,果不其然,五个青气,三个绿气,虽然和202的紫气比起来……哎?什么情况?当我扫到202头顶的时候,发现她的气,居然从紫气高阶,掉落到了绿气中阶,是假202吗?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她依旧是绿气中阶,跟我一样? “别看了,我不是假的,”202苦笑,指了指自己头顶,她知道我会观气术,“我的真气受到重创,基本上,算是一个废的林瑶了。” “谁干的?”我问,应该是被高手打的,才会降这么低吧? 202没有回答,轻声道:“带走。” 说完,202转身出了白房间。 龙组成员两人架一个人的胳膊,把我们带出房间。 “带我们去哪儿?”我问前面的202。 “审讯室。” “审讯……” 202稍微回头,给我一张侧脸:“我只能告诉你,知道的说,不知道的别乱说。” “什么意思?”我又问。 202没有回话,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八拐七拐,出了地下实验室,来到总部一楼大堂,外面的天早已黑透,我看见有好多龙组局的武装部队站在门口,都面朝外面,手持轻武器,戒备森严的样子,是怕我们逃走吗?多虑了吧,我们四个的实力,连这八个制服男都打不过,还怎么逃走? 乘坐电梯,上了18楼,走廊两边,很多小房间,门牌上写着审讯室1、审讯室2……审讯室6的字样,看来,是要分别审讯。 我赶紧对他们三个面授机宜:“秦琼、小佳,你俩实话实说就行;十四,你不许变身伤人!” 没等我喊完,便被身后的人推进了1号审讯室。 “主人、主人!”猞猁着急地叫我,但我也管不上她了,自求多福吧,毕竟她是龙组编制内的神兽,总局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 进了审讯室,一个制服男按我坐进一张椅子上,拉起我的胳膊,搭放在扶手上,刚放好,扶手前端,弹出两个金属部件,将我的手腕紧紧扣住,让我动弹不得。 另一个制服男蹲下,将我腰间的井中月,还有背后插着的追魂鞭抽出,放在了前面的桌子上,桌子就是很简单的办公桌,后面两把椅子,再后面的墙上,有一道门,通往另一个房间,墙上写着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们把我五花大绑得了呗?”我笑道。 两个制服男没搭理我,退出审讯室。 早知道在地下囚室里上个厕所好了,有泡尿还没来得及洒。 等了约莫半分钟,那扇门推开,进来一男一女,都穿着龙组制服,我眨了下眼,男的是青气初阶,女的是紫气中阶!人类中罕见的高手,而且,不同于男子制服肩膀上有象征官阶的肩章,女子肩上,是空白的。 莫非,她就是新任201首长? 很年轻嘛,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长相虽属上乘,却算不上顶级美女,主要是她一脸的肃杀之气,让我没什么好感。 庄周201,虽然年纪看上去较大,而且,还是妖的身份,但庄周无论言谈举止,都很温和,跟她接触,如沐春风,可这位首长,一进来就瞪了我一眼,即便现在她不穿衣服站在我面前,估计我都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她瞪完我,走到椅子旁边,真脱了上衣,不过里面还有衬衫,尺寸倒是蛮大的,撑得衬衫布料仿佛延展到了极致,扣子与扣子中间,被撑开了小口子,能看见里面的紫色,闷骚型。 女子坐定,抱着肩膀上下打量我,那男子坐在侧位,将腋下夹着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打开,准备记录。 “首长好。”我平静地说。 她没回应,视线下移,落在了桌上的井中月和追魂鞭上,伸手要过去拿。 我赶紧在心里对追魂鞭下令:别动,不要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万一涉及逃走,它俩可是我唯二能仰仗的东西! 追魂鞭本来鞭稍有了细微的动作,听到我的命令,装死不动,女子将上面的追魂鞭扒拉到一旁,拿起井中月,皱眉看了一会儿,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东西很厉害吗?” 说完,她随手把井中月又丢在了桌上。 看来,她还不知道这两件地府兵器的神奇之处。 这时,那个男子开口:“姓名。” “陈洋,”我很配合地说,“耳东陈,海洋的洋。” 只能配合,不配合的话,审讯中止,我便无法知道,他们到底为何抓我。 “别名、曾用名。”男子一边快速敲打键盘,一边问。 “没有,小名算不算?”我问。 男子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小名?” “铁蛋儿,”我笑道,“小时候我外婆这么叫我,不过上小学之后,就不叫了。” 我本来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可他俩都没笑,而且,男人还非常认真地啪键盘,估计是把“铁蛋儿”给记上了。 “性别。”男人继续问。 “男。” “年龄。” “27周岁。” “职业。” “……外科医生?”我不太确定他问的我阳间的职业,还是阴间的职业。 男人没再问,又问下一项:“家庭成员。” “无。”我说。 男人再次抬头:“你不是有个妹妹吗?” “领养的,不算吧?”我反问。 “叫什么?” “周小米,周全的周,小米粥的小米。”我只得回答,至于杨柳,应该不算是我“家人”范畴。 男人记下,继续讯问,这回,终于问到正题上来了。 “谁派你去的妖界?” 对方认真,我也得认真对待,之前202在地下嘱咐过我,让我说话小心点。 “没人派我去,我自己要去的。”我想了想说,这也是事实。 “不是201派你去的吗?”男人问。 我摇头:“我并非你们龙组的成员,何来她‘派’我去的说法?” 男人微微一怔,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那个女子见审讯停顿,马上开口:“对,你不是龙组,而是阴差府的人,也就是说,是秦书瑶派你去的,对吧?” “也不是,她没让我要去妖界,这点很多人可以作证。”我坦荡地说,当时怕秦书瑶阻止,我甚至都没告诉她。 女子没什么反应,继续问:“你去妖界的目的是什么?” “关闭主传送门。”我说,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 “为什么会想到,去妖界关闭主传送门?” “因为这边也关不上啊。”我笑道,这不是废话么。 女人欠身,把双手放在桌上,冲我冷笑:“那又是谁,给你开启的传送门?” 是李须儿给我开的。 “抱歉,首长,过了这么多天,我已经忘记了。”我说,从她俩的询问语气上来,明显是在追究责任,我便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省得害人。 “距我所知,只有妖族才能打开传送门,这是不是说明,你此番去妖界,是事先与妖族串通好的!”女人收敛起微笑,厉声问。 她用的是肯定句,想用气势来压迫我。 “首长,是我没说清楚还是您没听清楚?我说过了,是,我,要去妖界,想办法关闭主传送门,解决丁香湖的危机,让龙组的同志和阴差府的同僚们,不再承受那么大的压力,让盛京百姓,不再处于危险之中,难道我做错了吗?” 女子要说什么,我没给她机会,强行自我陈述:“如果我错了,请首长告诉我,我到底哪儿做错了,而不是像这样跟审犯人一样审我!请你明白,我不是你们龙组的人,你有能力将我扣押在这里、审问我,但这是否合法,是否侵犯了公民自由权,我觉得,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你——”女子瞪大眼睛,很生气。 “好吧,不提公民权利,”我继续道,“上次我和二号首长在盛京开会,他说过,阴差府和龙组是平等合作的关系,请问,您擅自扣押我这个指挥使,跟阴差府打过招呼吗?跟谁打的?什么时候打的?您这么做,是否有妨害双方合作之嫌?” 啪,女子拍案而起,厉声道:“你在威胁我吗?” 我挑了挑眉毛,得意笑道:“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首长,您激动什么呀,心虚了吗?” 第231章 一枚废棋子(33) 如果换做常人,被我这么一激,可能要炸毛,冲过来给我两个嘴巴,但她并没有,女子向后靠进椅子里,双手放在脑后,摆出一副非常闲适的姿态,笑着对那个男子说:“老赵,这小子嘴可挺硬,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只冲这一点,我便可以认定,此女子不好对付,能把201挤下台的,却非是简单角色,是否202废掉武功,也与她有关? 男子板着脸,没吱声,扣上笔记本,又走到墙边,按下一个开关,我注意到,正对着我、挂在墙上的一个摄像头原本闪烁着的红灯,熄灭了,是要动私刑了吗? 关了摄像头之后,男子又去了里面的房间,将门关上。 女子依旧枕着双手,悠闲地看着我:“陈洋同志,如果现在认罪,还来得及。” “认什么罪呀,首长,麻烦您跟我讲清楚一点呗?”我笑道。 “私通妖族,准备篡夺我华夏正权之罪。”女子一字一顿地说。 “哇,这么大的罪名?”我故作惊讶,“那岂不是叛国罪?” “没错!犯了叛国罪,你觉得我们龙组局有没有权力羁押你?” “有、有,那当然有,”我陪笑道,龙组局的职责,我还是清楚一二的,“不过,首长,如果非要给我头上按这个罪名,总得有点证据吧?恕我直言,连我自己都找不到这种证据,充其量,我只是个嫌疑人,您说对吧?” “呵呵,”女子冷笑,“证据,只要想要,就会有;罪名,只要你认,那即是罪。” “你准备刑讯逼供,强落证词?”我皱眉问。 女子不置可否,起身来到窗口,将原本虚掩着的百叶窗彻底关闭,房间里,一下子黑了不少,女子打开桌上的台灯,将灯光射向我的脸,很刺眼,我不得不闭起眼睛躲避。 “嗨,要不要帮忙?”忽然有个声音在耳畔响起,是赵处女在说话。 我赶紧睁眼,看向桌面,井中月还在那里,女子也在桌子后面,冷冷盯着我。 刚才那声音,似乎不是从桌上传来,而是从我身体的某个部位传过来的? “你在哪儿?”我轻声问。 “呵呵,我早就出来了,在你裤子里面。”赵处女笑道。 “你说什么?”女子问。 “没事,”我说,“你不用费力气上刑了,我是不会认罪的,要关就关,要杀就杀,只要按照合法程序走,我不会有怨言。” 我这话,说给女子听的同时,也是告诉赵处女,先不要动手,我得看看最终他们将给我落的罪名,具体是个啥,以及为什么要定我的罪,我到底得罪了谁? 赵处女了然,不再说话,但我明显感觉到,大腿上面似乎有个小虫子在爬,还挠我痒痒,我不由得紧绷大腿,重重咳嗽了一声,让她老实点儿,那里痒。 咣当,门开了,女子将灯光稍微偏移少许,我看见那男子又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布袋上面,银闪闪的,挂着很多针,针灸的那种针。 “要给我治病吗??”我问。 男子冷笑,将布袋搭在左小臂上,来到我面前,让我伸平双手。 我才没那么傻呢,攥紧拳头,冲他笑道:“抱歉,我有点晕针,一看见针就紧张,一紧张吧,这手就——啊!” 我撕心裂肺一声惨叫,那女人好狠,从男人背后忽然冲出来,高抬起腿,一脚跺在了我的手背上,神经刺激,条件反射,我张开五指,手背再次被女子牢牢地踩在椅子的扶手上,她还发狠地拧了拧,鞋跟都快拧进我的肉里去了! 我强忍疼痛,苦笑道:“没用的,我痛觉神经不是太敏感。” “是吗?”女子冷笑,从男子手里接过一根银针,直接从我中指的指甲缝,插进了手指里! 我当即一个机灵,这种痛感,前所未有! 重生以来,我仗着自己超强的恢复能力,承受了多次重伤害,甚至被青龙国的黑羽箭,扎成了刺猬,还被马钰一根一根串通身体,可那种疼,跟现在被银针刺指比起来,也不足其十分之一,但我没叫出声,继续强忍着,冲女子笑道:“嗯,还行,我还能行。” “这么耐疼啊!”女子冷笑,又从布袋上拔出四根银针,将我其他四个手指,也扎了进去。 我额头上的汗,瞬间出来密实的一层! 说实话,我想死,立即,马上,摆脱这种痛苦! 但紧接着,这种已经让我濒临崩溃的痛苦,进一步升级,女子捏住我中指的那根银针,在里面上下左右地捅来捅去,随着她的动作,我浑身开始剧烈颤抖,口眼歪斜,视觉模糊,原来,痛感还有这个层级! 几秒钟之后,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折腾,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启动(这是医学原理),我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脸上一凉,我睁开眼睛,睫毛正往下滴水,我晃了晃脑袋,甩掉脸上的水,看见她俩还站在我面前,男子手里,拎着一个塑料水桶,女子已经踩住我另一只手,准备再给我扎五针。 “招不招?”女子冷声问,说着就要动手。 “别扎!我招,我招!你们想要什么答案,我就说什么答案!”我虚弱地说。 其实我早就准备招供了,可如果刚才直接招供,或许不能欺骗到他们,这样一演戏,就顺理成章的多。 “好。”女子得意一笑,松开脚,和男子回到椅子后面,男子又打开笔记本电脑,我注意到,桌上还多了一支录音笔,闪着光。 “想问什么,赶紧问吧,我全说。”我假装士气低落。 “早这么招,也用不着受皮肉之苦了,”女子笑道,“第一个问题,谁派你去的妖界?” “是……201首长同意我去的。”我实话实说,但注意了措辞。 “秦书瑶呢?” “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我继续注意措辞,“但秦书瑶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OK,既然是她们派你去的,”女子急不可耐地,直接给我定性了,“你去妖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关闭主传送门。”这点毋庸置疑。 “我指的是,除关闭主传送门之外,你是否代表了阴差府,去和青龙国洽谈合作,帮他们一统妖界,并且,还把一个叫马钰的人,送给青龙国当军师?” 我想了想,她说的没问题,便点了点头。 “说,是,或者不是。”女子强调。 “是,是我把马钰送去青龙国当军师,助他们一统妖界,但我……” 女子的手很快,按下了录音笔,“但我”后面的字,没有录上。 明白了,她是要断章取义。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用费力气解释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继续问吧。”我只得苦笑。 “这些已经足够定你的罪了,与青龙国私通,准备一统三界。”女子笑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一统三界了?”我皱眉,没想到,在我说话的时候,女子又按下了录音笔,肯定是想要“一统三界”这四个字的供词,还真是狡猾。 我无奈摇了摇头:“好吧,一统三界,一统三界,一统三界,够不够?” 男子记录完毕,满意地扣上笔记本电话,女子冲我晃了晃录音笔,二人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叫住她们。 “还有要招的?”女子笑问,“你的这些口供,加上其他三人的证词,已经足够判你死刑了。” “我知道是死刑,但我临死前,想知道一个问题,希望领导可以解惑,也让我死个明白。”我说,估计趁我昏迷的时候,猞猁她们仨,被同样方法逼得招了供,这不能怪她们,那种针刺之痛,太过惨绝人寰! 女子停下脚步,背起手:“你问吧。” “你和谁是一伙的?” 女子眯起眼睛,冷笑道:“你现在,只不过是一枚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棋子,知道那么多还有什么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顿了顿,“你,以及你身后的人族势力,已经和宋帝王歆芸、白虎国武行者,三者结盟了,对不对?” 武行者就是武媚的父皇,白虎国君。 女子微微一怔,脸色稍变,没回答,转身快步离去。 虽然如此,但从她的神态变化上,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第232章 绝地反击(13) 半分钟后,那两个龙组制服男,又从正门进来,将我鲜血淋漓的双手,从椅子扶手上解开,要带我走。 “等一哈,同志,我的东西!”我指向桌面,武器别搞丢了啊。 制服男心地善良,刚要过去帮我取,墙上小门再度开启,审问我的那个男子进来,盯着我,冷笑,挡着我的面,拿走了井中月和追魂鞭,好吧,送给你们了,反正赵处女已经在我这边,有没有武器都一样,厉害的不是井中月,而是她。 被带离审讯室,我往走廊另一头看去,没看见猞猁她们几个,不过我看见了地上有血迹,她们应该已经审讯完毕,又带回牢房去了。 被押回地下实验室,这次走的不是之前的那条路,来到的也不是之前那个白房间,感觉是位于地下很深的位置,路的尽头,是一条阴森的走廊,走廊两边,各有几个阴森的牢房,牢房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开有小气窗,窗上有粗壮的钢筋条,这才像是囚室的样子。 咣当,囚室大门被关闭,里面没有灯,有个开关是废的,只能借助气窗透进来的幽暗光线,隐约看清房间里的样子,一张小床,一个马桶,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制服男的脚步声远去,我快憋不住了,赶紧先解决一下内急问题,然后才透过气窗,看向对面的囚室:“有人吗?” 因为我隐约看见了一道红气在里面。 一秒钟后,对面气窗口,出现了一张脸,是陈小佳。 “小佳,怎么样?有没有受刑?”我关切的问。 陈小佳一脸愧疚:“是你啊,领导,对不起,领导,我、我说了谎话,把你给、给出卖了。” “没关系,其他人呢,你看见了吗?”我赶紧问,并未看见其他牢房里有“气”。 “她们应该被关在上面一层了!”陈小佳指了指头顶。 我想起来,刚才进来的时候,经过了一段很陡的楼梯,上面似乎也是这种格局的囚室。 “领导,我跟他们是这么说的——” “你不用解释了,”我打断陈小佳的话,“人之常情,你伤的重不重?” “还、还行,”陈小佳苦笑,盯着我扶栏杆的手指,“领导,你的手……” “没事,一会儿就好,”我说,“这里有摄像头吗?” “没有。”陈小佳肯定地说,他进来的比我早,应该早就观察过了。 “你好好休息,待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你。”我说。 “走?去哪儿?”陈小佳不解地问。 “废话,当然是离开这里,出去之后,记住,别再胡闹,先回沪市找你父母,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段时间,休息去吧。” 陈小佳将信将疑,点点头,又退到了囚室深处。 我沿着囚室的墙壁摸了摸,都是混凝土的,很结实,估计用蛮力很难弄开,摸了一圈,我坐在床边,拍拍大腿,小声道:“赵小姐,你是不是该出来了?” 连叫三声,她才应答:“啊?干嘛?” “你在哪儿?”我问,声音依旧从我体内传来,但我感应不到她。 “我在你裤子里啊。” “出来呗,咱们研究研究怎么出去的问题。”我笑道。 嗖,一缕青烟,从我不可描述的位置升腾、盘旋,化成半透明的人形,站在床前,肩膀上方,两道气焰,这是鬼的形态,怪不得她那么厉害,原来是个紫气中阶的高手。 “到底怎么回事?”赵处女不解地问,“我听审讯的时候,听得有点蒙呢。” “问题,有可能出主要在阴差府,”我分析道,“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最好把人都给救出去,包括张安琪在内。” “怎么救?”赵处女歪着头问。 “这里戒备森严,关卡重重,只能找人来救。”我说。 “找谁呢?” “鬼,大量的鬼,只有鬼体,才可以任意穿越地下建筑,人和妖都做不到。”我心中早已经有了作战方略,只待有人帮我执行。 赵处女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去哪儿找那么多的鬼呢?” “我分析,盛京的地府阴差们,尚不知道现在的时局变动,你会打电话的吧?”我问,赵处女点头。 “你先出去,找到一部电话,打给黄衣蜂卫指挥使黄腰儿,就这么说……”我贴着赵处女的耳朵,轻声交代一番。 赵处女领命,虚化身体,穿墙而出。 等待,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只能赌一把了,赌什么? 赌趁丁香湖的20万妖众,还未被驱散,趁着秦书瑶的旧部,还有利用价值,把这部分价值,完全争取过来,他们是秦书瑶的嫡系。 我盘膝坐在铁床上,手指的伤口已经痊愈,感觉自己的恢复能力,越来越快了,身体机能,也愈加强势,是不是经过这几日的修炼,等级又有了提升,不止于绿气中阶? 休息了大概十分钟,外面传来皮鞋脚步声,我睁开眼,先用阴阳眼看了看,来者是个普通红气的人类,我没有下床,静静看着门口,少顷,那个人走到气窗那边,看向里面,是个胡子拉渣的大叔,他用某种铁器敲了敲门,粗狂的声音传来:“嘿!开饭了!” “这才几点啊?”我笑道,“宵夜吗?” “什么宵夜,断头饭!吃了好上路!”大叔喊完,用钥匙打开了气窗下面一个铁门,递进来一包什么东西,扔在地上,又去对面的陈小佳那里,同样送饭。 待大叔走后,我下床走到门口,捡起那一包东西,打开,里面是四个肉包子,闻起来还挺香,还有一瓶怡宝矿泉水。 我好像听过这个说法,大部分死刑犯,临死前的最后一餐,都是肉包子,民间俗称“滚蛋包”,至于那瓶水,我不知道啥意思,怡宝,是遗宝的寓意吗?我才不会遗什么宝呢,比如大清宝藏的秘密什么的(强行关联)。 但我没吃,怕他们下毒,我现在是“不死之身”,可是,还未被证明“百毒不侵”,万一毒死了,多冤? 要知道,现在我去死,地府那边没人罩着,未必能再吃到还阳散了,或许都到不了那一步,奈何桥那一关,孟婆强行给我灌迷魂汤,我就什么都忘了,身后事千秋大业,由谁来搞? “哎,小佳,不要吃,小心有毒。”我见对面传来咀嚼声,赶紧提醒。 陈小佳呸呸了好几声,凄惨道:“领导,可我已经咽下去不少了!” “算了,也未必有毒。”我只得这样安慰他,然后,回到床边,继续打坐。 过了能有三分钟,我问陈小佳:“有反应吗?” “没有,领导。” “那你吃吧,没毒。”我说,大部分毒药在服下去三分钟之内,便会被吸收,毒素进入血液,如果有毒,肯定会出现不良反应。 “好的领导,正好饿了,嘿嘿。”陈小佳抱着包子,大快朵颐,我也吃了两个,吃饱了,待会儿好打架。 这是什么肉,咋这么香呢? 该不会是……不能不能,龙组就是再残暴,也不至于搞如此恶心之事。 吃饱了,喝点水,我刚要问问对面的陈小佳有没有烟,一道青烟从气窗钻入,落地成人。 “搞定,她们正用最快速度往这边赶来,最多半小时。”赵处女说。 阴差们的移动速度,不能用物理法则来衡量,她们是磁场,肯定有自己的方法(会不会是走高压线?)。 “蜂群呢,找到没有?”我又问。 “找到了,已经倾巢而出,随时待命。”赵处女话音刚落,从气窗外面,飞进来一个小东西,悬停在我面前,正是那只蜂王。 第233章 此去泉台招旧部 “辛苦了,兄弟……呃,是小姐姐吧?”我对蜂王笑问,它懂人语,甚至还会写汉字,蜂王落在我抬起的手上,收起翅膀,冲我点头,蜂王似乎都是雌性。 “找到猞猁和秦琼了吗?”我又问赵处女。 “只找到了秦琼,关在楼上,没看见猞猁。”赵处女说。 “猞猁是龙组的,未必会……”我想了想,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了,刚才在总局门口,我看见了黄顺,带着两个女孩,都被龙组局给扣押了。”赵处女又说。 “关起来了吗?”我问,是我之前让黄顺带楚芸芸、楚菲菲过来跟我汇合的。 “暂时扣留在司机室里,我看没人,就直接把她们给放了,让她们先去巴宝山等咱们。” “做得好。”我拍了拍赵处女肩膀,却拍空了,她看上去是实体,其实还是虚化的。 “可惜,我没找到井中月和追魂鞭,不知被他们藏在了哪儿。”赵处女遗憾地说。 “无所谓,人比武器重要。”我说,没了赵处女,想必那把剑,也成了废物,她是管理那些武器的总管,换了其他人使用井中月,里面那么多的神兵利器,也不会轻易出来。 蜂王跟我打了个照面,又飞走了,她们蜂群,负责对付普通龙组工作人员,也就是那些有可能拥有消磁枪之类武器的龙组武装分子,我没见过消磁枪,不过听203说过,那是专门用来对付鬼的,射出电流,扰乱鬼体的磁场,鬼不怕子弹,怕这个。 “找到张安琪了吗?”我又问赵处女。 “找到了,没进去,她的房间外面有电磁屏障。”赵处女无奈道,得胁迫工作人员才能打开,可那样就提前暴露了我的作战计划。 “没关系,待会儿大部队来了,一起进攻。你去楼上陪着秦琼吧,她不会武功,你负责带着她。”我说。 赵处女点头,纵身而起,穿过屋顶混凝土,消失不见。 我看了看表,晚上十一点零五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去芸菲姐妹会合,至少现在,我的身体并无不适的症状,还是继续等吧,现在即便自爆身亡,估计也没问题了,等腰儿她们过来,发现我死了,肯定会去地府追踪我的鬼魂。 十一点十一分,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我提前起身,扒着气窗往外看,来的是两个龙组局的制服,一男一女,都蒙着脸,应该是准备带我去行刑的吧? 他们走到囚室门口,男的用钥匙开了门,女的进来,按下墙壁上的一个开关,咔哒,灯亮了,之前我摸到过那个开关,按下是没有反应的,可能没通电,他们进来的时候,才推上了外部电闸。 “有事吗,同志?”我问。 “请伸出双手。”女的说,我伸手,她从腰间掏出手铐,将我拷了起来,虽然蒙着脸,但她眼睛挺好看的,身材也不错,应该是个美女。 旁边的男人却说:“不对,应该在后面拷。” 女孩小声说对不起,又给我解开手铐,让我背过手去,重新拷牢。 “抱歉了,陈洋同志,她是新手,刚从龙组培训基地出来,未免有点紧张。”男人笑道。 “没关系,习惯就好了,”我也笑,“是要带我去刑场?” “这里就是刑场。”女孩从我身后绕过来,柔声说。 我瞅瞅她,她忽然踢了我一脚,踢在我的膝盖后方,医学上叫“腘窝”的位置,我当即跪在了地上。 “陈洋同志,我个人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们只是普通职员,上级有令,不得不执行,”男人说着,从腰间掏出手槍,顶在了我的额头上,“请闭眼。” “让她来吧,”我笑道,保险还没开呢,不用害怕,“给新手一个机会,她天赋那么高,只缺实践,早晚会成长为龙组大人物的,死在她手上,我也不枉此生。” 这不是我在吹捧那个女学员,男子虽是二人行刑小分队的队长,却只是黄气初阶,而那个女学员,刚刚毕业,就是蓝气中阶,相当有前途的家伙。 男人想了想,可能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便把槍交给了女孩,看得出来,女孩很紧张,她接过槍,看看保险,打开,又娴熟地退出弹匣,查看子弹。 “诶?科长——”女孩疑惑,将弹匣展示给男人看,我也看见了,里面装的是空包弹,就是只有火药,没有弹头的那种,虽然也能对人体造成一定杀伤,但却不致命。 “嘘。”男人示意收声,指了指外面,“别问了,行刑吧,还得出去跟201首长复命!” 原来201在外面等着。 女孩吞了下口水,推入弹匣,指向我的额头,我盯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她有点眼熟。 “13911770077?机主是你吗?”我试探着问。 女孩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因为我一直在用,”我笑道,真是“冤家路窄”,我最近一直使用的手机号的机主,包括手机在内,原来就是她,“我可花了你不少钱呢!” “呃,我手机前些日子丢了,被你捡到了呀?”女孩惊讶地说。 “别聊了,快点。”男子催道。 “嗯!”女孩正色,重新调整呼吸,“陈洋同志,请闭上眼睛。” 我闭上了眼睛,呯、呯、呯!女孩连开三槍,打得我头晕目眩,这空包弹的威力还挺大! 不过,我听见,子弹壳掉在地上的动静,却是四声,睁眼一看,三个子弹壳,还有一把小钥匙。 “摸一摸,看死了没有。”男子对女孩说。 女孩伸手在我脖颈上摸了一下:“没有心跳,死了。” 真是睁眼说瞎话。 “再在心脏部位补两枪,以防万一。”男子又说。 “好。”女孩又冲我胸口开了两槍,依旧是空包弹,但也打出血来了,额头上也是,血正顺着我的内眼角往下流淌,女孩开完火,就势将我拉倒在地,把那个钥匙给盖住了,意思是让我装死。 我趴在地上,听着她俩的脚步声离去,又将门关闭,他们并未去对面陈小佳房间行刑,或许,他不是死刑。 脚步声渐远,不多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是高跟鞋,高跟鞋来到囚室门口,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说来奇怪,体内的恢复机制,居然跟随我的内心想法,并未修复被空包弹打伤的额头和胸口,依任血在往外流淌。 “把门打开。”高跟鞋说,是之前审问我那个蛇蝎女人的声音,新任201。 门锁被打开,高跟鞋进来,踩着我的肩膀,将我翻转过来,我睁着眼,死鱼一般盯着她,201俯视着我,得意笑笑:“被人利用了一六十三招儿,连死了都没有个收尸的人,也是可怜。” 她身后的龙组制服男轻声问:“首长,他的尸体该怎么处理?” “明早送去巴宝山火化掉,扔臭水沟里就行。”201说完,把脚从我肩膀上移开,表情厌恶地在地上蹭了蹭鞋跟,转身而出,那个工作人员瞅瞅我,也出去了,又将门上锁。 他俩脚步声远离,我依旧没动,继续躺着,直到确认没有了危险,才爬起来,捡起那把钥匙,将手铐打开,钥匙很小,肯定不是门的钥匙,再说锁孔在外面,有钥匙也打不开,我就不费那个劲了。 很奇怪,按理说,龙组局已经被新任201掌控了,可那俩行刑官,却还敢暗中帮我,会是谁在指挥他们呢?难道是202? 我正纳闷,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冷气,回头看,是一张骇人的脸,蛇精一般的三角脸上,扣着两只猪腰子那么大的黑色复眼! “尼玛,吓死我了!”我捶了她一拳,是黄腰儿。 “嘻嘻!”腰儿化身为人,从鬼变成人,依旧是光溜溜,几日未见,感觉她胖了有些,小肚子上都有了轻微的赘肉,可能是阳界伙食太好的缘故,友谊宾馆餐饮部,都快被它们给吃黄了。 “来的这么快,其他人呢?”我问。 话音刚落,腰儿身后的墙上,又浮现出几个人的身影,都是熟人…… 第234章 旌旗十万斩阎魔(33) 分别是,青衣牛卫指挥使,牛邦德;红衣马卫指挥使,她叫啥我忘了,啊,想起来了,她也是叫马钰,怪不得我见到我的那个马钰的时候,感觉名字那么耳熟呢! 除“牛头马面”之外,还有花衣兽卫指挥使,鲍薇儿,以及日游神卫指挥使,温良,还有夜游神卫指挥使,乔坤。 十个阴帅,除了李须儿(她是妖,速度没有这些鬼快),黑衣无常卫指挥使赵东来(酱油货色,不来也罢),还有陪同姐姐殿下,去妖界的锦衣雀卫指挥使,尼奥,剩下的都到场了。 什么?缺一个?没错,缺白衣无常卫指挥使,就是我,陈洋。 我与众同僚一一握手,握完手,它们又都虚化了自己的身影,只露出果冻般晶莹的面部,方便与我交流,毕竟都没穿衣服,男女同志混杂在一起,略有些尴尬。 “驸马爷,人都到齐了,下命令吧。”牛邦德作为大哥,憨厚地说。 “你们的手下呢?”我皱眉问,这哪儿算到齐啊,我让赵处女传达的命令,是把所有知根知底、隶属于秦广王殿的阴差们,全部征调过来。 话音未落,只见四周的墙壁,同时浮现出上百张人脸出来,我扫视一圈,全是熟悉的面孔,但他们也都只是一闪而过,又都退了回去,关键是囚室很小,都现身见面的话,太过拥挤,只有白衣无常卫的两个千户现了身,分别是赵丽影和孙尚香。 “辛苦了,丽影、尚香。”我向她俩示意。 孙尚香性格比较活泼些,惊喜道:“大人还记得我俩?” “废话,我自己的人,我能忘么?”我白了她一眼,潜台词是,长得那么漂亮,我还能记不住名字?别说她俩,就连腰儿手下的那两个千户,闻孜孜和朴七七,我都记得,刚才在墙上,也看见了她们。 但此刻,我虽兴奋,却无暇扯淡,转向牛邦德:“牛大人,你来过这里,对吧?” “是。”牛邦德回答,上次把张安琪从地府押到这儿的任务,就是由牛邦德亲自执行的。 “好,牛大人,请你带自己的部下,将张安琪救出,在巴宝山汇合。”我说。 “得令!”牛邦德拱手,消失不见。 “鲍大人。”我又喊。 “在。”薇儿上前,显出身体。 “呃……不用,不用,还是隐身比较好。”我尴尬道,她身材比例极为协调,看着会产生冲动。 鲍薇儿微微一笑,虚化身影:“请驸马爷下令吧。” “你带你的人,还有黑衣无常卫——他们来了吗?” “来了,全员赶到,”墙上传来个声音,“我们指挥使东来大人,也正驱车玩儿命地往这边赶来!” “他来不来都一样,”我讪笑道,“你们暂归鲍大人统御,分开行动,找到出口,每个人盯着一个守卫,一旦发生战斗,立即上了他们的身!” 普通阴差对付人族的战斗力,其实很一般的,他们最厉害的地方,就是附身,一旦人被鬼附身,就会瞬间失去自我,陷入短暂的傻X状态。 “得令。”鲍薇儿也消失。 黄腰儿不甘示弱,主动上前:“驸马爷,我呢?” “你去过巴宝山,对吧?”我问,黄腰儿点头,之前我和她去巴宝山,处理过一具尸体,那个龙组女学员的手机,就是腰儿帮我偷来的。 “带你的人先去那里,准备接应大部队回地府。” “啊?咱们还要回去吗?”黄腰儿问,“赵小姐跟我说,地府已经——” “两手准备,”我说,我也不知道现在地府什么情况,“能去妖界的话,就去妖界暂避,如果不能,只得先回地府,这里毕竟是龙组总局,咱们或许可以偷袭得手,可一旦他们反应过来,重整旗鼓,咱们必不是其对手。”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李指挥使在哪儿?”我又问腰儿。 “须儿姐和东来一起过来,还在路上。”黄腰儿回答。 这不行啊,没有李须儿,我们打不开妖族传送门,就只剩下去地府一条逃亡之路了,万一过去之后,被宋帝王殿的人给堵住,岂不是会全军覆没? 可现在也管不得那么多,这么多鬼族,同时涌入龙组总部,对方很快就会察觉到。 “你去吧。”我说,腰儿领命,消失不见。 “马大人,”我又转向阴差马钰的方位,“你与我两卫,负责冲在前面。” “是。”马钰沉静地说。 “温指挥使、乔指挥使,你们二卫,负责殿后。”我又说,夜游神和日游神的阴差,实力普遍很弱,类似于巡逻队,殿后比较合适。 “花衣雀卫和银衣鱼卫众位千户何在?”我又转向墙壁,出来了四道身影,是李须儿和尼奥的手下。 “你们先随我们冲出去,待到了开阔地,花衣雀卫,左翼掩护,银衣鱼卫,右翼掩护,明白?” “遵命!”几个千户齐声道。 “还有没分配任务的吗?”我问。 没人应答,我数了数,好像差不多了,看看时间,十一点二十五。 “行动!”我下令,阵阵阴风拂面而过,妈的,很多鬼居然是直接从我身体里传出去的,搞得我眩晕了好几次,不过这副身体是鬼族再造产品,已经不像之前被那个男白无常穿过之后,会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不知道是哪个鬼,出气窗之后,钻进了锁孔中,里面哗啦哗啦响了一声,咔哒,弹开。 “把对面那小伙子放出来。”我对从锁孔里钻出来的一缕黑气说,它又钻入陈小佳的铁门,将门撬开。 陈小佳懵逼地出来,看着周围波谲云诡的空气:“领导,这是……” “不用怕,都是鬼,”我笑道,“你紧跟着我就行。” “哦……”陈小佳将信将疑,但走起来,明显腿有些打颤,因为这些鬼们,在空中密集地往前飘去,时不时地就会显出身形来。 我抓住一个女白衣无常,是个百户,见过,但我忘了她的名字,我给她一个眼色,百户会意,穿入陈小佳的身体,陈小佳一个激灵,双眼发直,呆若木鸡,但很快他便恢复了面部表情,还暧昧地给我抛了个媚眼,被附身了,这样,总比带着个累赘要强。 鬼群冲出走廊,上台阶,来到楼上,秦琼已经被救了出来,她站在囚室门口,背着手,眼神冷峻,对我笑着,面对跟她擦身而过的鬼,毫无惧色。 “是赵小姐吗?”我试探着问,秦琼点头,赵处女也知道秦琼不会武功,故而,附了她的身。 其实我也很弱的好不好,怎么就没人附我的身呢?还得我自己卖力地奔跑。 黑衣无常卫已经安排好了撤离路径,每个转角处都有鬼引领,所有沿途的龙组工作人员,看见我们的同时,均被鬼附身,附身之后,鬼再出来,工作人员便歪扭着瘫坐在地,简直是兵不血刃。 一口气冲到总部一楼大堂,我发现外面居然没有人守卫,偌大的厅里,只有两个保安,已经躺在了地上,牛邦德也在这里,肩膀上扛着一条被子,里面露出两只小脚,肯定是张安琪。 “都出来了吗?”我问,他们点头。 “怎么如此奇怪,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一直跟随我身边的马指挥使,疑惑地说。 “那不是好事儿嘛,”我笑道,“走!” 众鬼出了总部大楼,夜色下,纷纷显出半透明形态,朝门口涌去,我看见赵丽影带着白衣无常卫冲在最前面,就在她们刚要跨出龙组大门的时候,忽然,大门两侧,同时射出一股电火花,快速在中间碰撞,爆裂! 刺刺拉拉,门口形成一道视力可见的电阻网,赵丽影躲闪不及,撞在电网上,当即一声惨叫,身体被弹了出来,居然化成完全的实体,重重摔在地上,身上冒着黑烟,昏死过去,后面的阴差,纷纷停下脚步。 “那是什么东西?”马指挥使皱眉。 “电网。”我说,忽听四面八方传来沉重脚步声,像是行军列队,只见龙组局外的马路上,左右两边分别慢跑出士兵方阵,士兵的手里,端着某种长筒武器,跟呲水枪似的,两个方阵汇合,立正,向左、右转,站成一排,面对我们,将大门彻底封死…… 第235章 山雨欲来蜂满楼 与此同时,总部大楼的左右两边,也分别跑出来两队人马,同样是手持那种特殊武器(电磁槍)的士兵,我又回头看,只见总部楼内,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也涌出一群士兵来,阴差府大部队,被包围在了楼前这处狭小的空间中。 赵丽影被同伴扶起,身体似乎无法虚化,灼伤累累,说明这种电流武器很厉害,不能硬拼。 我无奈叹了口气,转向牛邦德和马钰:“行动失败,你们走吧。” 他们鬼族,可以通过完全虚化身体,从地下,或者空中逃逸掉,但我们几个实体的人类,包括张安琪在内,却无法做到这一点。 “差不多能打得过。”牛邦德皱眉说。 “但会损失不少人,没必要,”我说,这么说算客气了,阴差根本没法近敌人的身,怎么打?“老牛,你们或许是秦广王殿最后的力量,你一定要带好这支队伍,设法找到秦殿下!” 我临危授命,把阴差府的指挥权交给了牛邦德,十大阴帅的排名,白无常第一,黑无常第二,牛头马面分列三四位,我和赵东来作为黑白无常指挥使,都无法行使职权,就只能由牛指挥使来带队。 牛邦德重重点头,嘴唇上的鼻环晃了晃:“请驸马爷放心。” “至少,我赌对了一点,”我扫视了他们一圈,笑道,“你们拿我当驸马爷,并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宋公子转世,对吗?” “驸马爷,你的人品和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鲍薇儿说,“即便你不是驸马爷,仅作为白衣无常卫的指挥使,殿下不在的时候,我们也情愿为你马首是瞻。” “没错。” “是的。” “请驸马爷下令突围!” “我们一定可以跟您杀出去!” 众鬼差纷纷表达忠心,令我很是感动,虽然这忠心,多半是因为他们效忠于秦书瑶。 我举起双手,下压,示意大家不要冲动,刚才观察过了,新任201很狡猾,只让这些有电磁枪的士兵露面,她和自己的手下,压根儿就不出现,不给我们“擒贼擒王”的机会。 群情喧嚣止,我转回身来,问大门外,也就是正面的龙组士兵:“叫你们负责人出来说话。” 这些士兵,跟机器人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也不给我谈判的机会,那就没辙了,只能投降——不过,等等,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嗡嗡嗡——空中传来类似远方战斗机划过天际的轰鸣,由远而近,所有人都抬头看,只见从东边,黑压压飘过来一片云,很大的一块,而且形状还在随时变化,云朵到达龙组局上空,忽然向字面八方扩散,变得稀薄了不少,但散开的面积,却足够覆盖在场所有人(敌我双方)的头顶。 蜂群! 我把这一茬给忘了,也确实没想到,蜂王会召集来这么多的黄蜂,密密麻麻的,根本数不清楚,至少有上百万只吧? 如果黄蜂参战的话,说不定这一仗还能打一打,不过,也要看蜂王的指挥能力如何。 我回头,看向龙组总部大楼的楼顶,此刻,肯定有数十双眼睛,在某个房间的窗户里面,盯着下面的局势观望。 再回看蜂群,它们已经分列成四个方阵,笼罩在了四方面士兵们的头顶,每个士兵头上,绝不少于三十只的样子。 “驸马爷,这是什么情况?”马钰不解地问。 我没吱声,掏出一支烟,点燃,静待局势变化,这些士兵似乎有些慌乱了,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种阵势。 秦琼(赵处女)走了过来,悄声对几位指挥使说:“准备作战!” 蜂群就位,貌似只在等待一声指令,我回头看看秦琼(赵处女):“是你跟蜂王沟通的,你来指挥。” “好。”秦琼(赵处女)当仁不让,站在了最前面,高举起手,忽然下落! 随着她手的落下,那些悬停在空中的黄蜂群,像是失去了飞行动力一般,齐刷刷落向士兵,刹那间,哭笑喊叫之声,不绝于耳,他们别说是冲我们开火,就是保持阵型都很难,蜂群已经给他们指出了逃跑路线,只要是方阵之外的地方,头顶就没有黄蜂。 趁着正面部队溃散,秦琼(赵处女)率先冲上前去,箭步落在门卫厅处,飞起一脚,踹毁了发射电弧的装置,与此同时,马钰也冲至另一边,将发射电弧的装置击毁,横亘在总局大门的闪电链,瞬间消失。 阴差作战有个特点,就是虚化身体的时候,除附身之外,是没有战斗力的,因为无法发力,得化为半透明实体之后,才能跟人族一样,具有近身肉搏的能力,电弧阻碍消失,阴差府众将蜂拥而出,不需要武器,拳打脚踢,便将大门外的士兵方阵冲得七零八落,外围早有黄衣蜂卫的人在引领,冲出包围圈之后,大家向东边的巴宝山方向奔去。 百鬼夜行,蔚为壮观,我一边跟着他们往前跑,一边回头看,士兵们依旧被黄蜂群锁住,无法作战,但后续却没有援兵,难道,就这样放我们走了吗? 跑着跑着,毕竟我是人类,速度偏慢,落在了队伍最后,秦琼、陈小佳都被附了身,跑得飞快,张安琪在牛邦德的肩膀上扛着,无奈,我只得请求断后的夜游神卫一个女千户,附身于我,这才鸟枪换炮,发足狂奔,很快便跑到了巴宝山门口。 没有妖帮忙打开巴宝山南边那个传送门——就是六天前我二入妖界的那个门,只能去后面的鬼市,进入地府,暂避锋芒,我正要率领众人过去,黄腰儿急匆匆地从后面跑了过来,拦住大部队的去路,气喘吁吁道:“驸马爷,不好了,鬼市被炸了!” 女千户从我体内出去,我晃了晃身子,站稳,疑惑看向巴宝山后面,果然,夜空中,一缕青烟升腾。 “鬼市被炸?那地府入口呢?”我赶紧问。 “被从那边给封住了。”黄腰儿说,估计是宋帝王殿的人干的。 “驸马爷,后面有追兵。”乔坤跑过来说。 “把我扔上去。”我看向巴宝山公墓的大门楼,乔坤伸出双手,交叠于身前,我踩着他的手掌起跳,上了大门楼。 往西边看去,只见一排军车,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是另外一拨士兵部队,穿的衣服都和之前的不一样,而且,他们的军车上,搭载着奇怪的武器,口径很大,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电磁炮(此炮非彼炮,并非海军舰载武器,而是龙组的专用兵器)! 这种炮射出来的炮弹,爆炸之后,会产生范围极广的电磁冲击波,说不定一发炮弹,便可以重创我们所有人。 “不行了,”我摇了摇头,冲下面的牛邦德说,“老牛,你们必须得撤退,再不撤,有可能被电磁炮给团灭掉!记住,分散着撤,保护自己,保持联络。” “驸马爷……” “别说了,”我挥了挥手,“把张安琪她们几个留下,他们走吧!” 说完,我跳下大门楼,从牛邦德肩膀接下张安琪,又让白衣无常卫的阴差,从陈小佳身体里出来,陈小佳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阴差附体,已经虚脱了,我无暇顾陈小佳,只能把他留在公墓门口,让他慢慢恢复。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冲依旧围拢在身边的阴差们吼到,因为西边的战车,已经出现在视野中。 牛邦德喷了口气,愤然道:“撤!” 第236章 绝命逃杀 阴差们全部虚化身体,飘向四面八方,他们刚散开,只听西边传来一声闷响,“墩(第二声)”,跟放屁似的,响声过后,我看见一颗白色的炮弹,缓缓飞向这边。 “卧倒!”我搂着张安琪趴在地上,可赵处女还在秦琼的身体中,这货不知白色炮弹的厉害,居然迎上去,想一脚将它踢飞。 噗!又是一声屁响,炮弹爆炸,没有弹片飞出,却散开一圈可见的冲击波,如水中涟漪荡漾开来,“秦琼”被击中,在空中的身体,立即变得软塌塌,坠落于地。 冲击波的范围很广,我看见,有几个还未来得及散开的阴差,也被波及到了,已经虚化的身形,再度显露出来,同样坠落下来,但都被他们的同伴接应起来,并带走,消失于夜幕当中。 我也受到了波及,没有什么异常反应,看来这种武器只针对鬼族。 “嘿,还活着吗?”我问落在前面的(秦琼)赵处女。 她的小腿弹动了一下,慢慢抬头,迷茫地回头看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是秦琼,不是赵处女,赵处女是紫气高手,未必会被冲击波击中,或许是在炮弹爆炸的瞬间,她选择与秦琼的身体分离,逃开了吧。 我扔下怀中的张安琪,爬过去,将秦琼扶起:“受伤了没有?能走吗?” “我没事。”秦琼坐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四肢。 “走!”我推了她一把,将她推进南边的胡同,我又回身,抱起张安琪,紧跟着下了路基。 军车已经很近,在我们进入胡同前,他们又开了一炮,炮弹在我脑后炸裂,嗡地一下,也没什么事儿。 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很快穿过胡同,来到河边,身后传来稀里哗啦的建筑破损声,胡同两边并没有人居住(谁住火葬场对面啊),只是些破败的老屋,军车直接碾压着建筑追了过来。 “怎么办呀,没处跑了!”秦琼着急道。 “琪琪,琪琪,别睡了,醒醒!”我现在唯有寄希望于张安琪,她好歹也是半个妖物,或许,能打开传送门。 张安琪被我拍打脸蛋好几下,终于从迷糊中醒来,睡眼惺忪地瞅瞅我,笑了:“陈洋哥?你来看我了呀!” “我看你个头!咱们跑路呢!你会开传送门吗?”我问,军车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已经越来越近。 张安琪摇头:“不会呀,开那个干吗?” “……那你会游泳吗?”我又问,张安琪这回点头了,我又转向秦琼,她也点头。 “走!”我抱着张安琪,跳进河水中。 已是秋末初冬的季节,又是午夜,河水冰凉刺骨,给我冻的,差点背过气去,等缓过来一些之后,我赶紧寻找秦琼,好在她就在不远处,我一把将她拉过来:“抓紧我!往下游!” 三人打包成一团,顺流飘下去,不能游去对岸,河面太宽,不等到对岸,就会被追兵发现,他们有电磁炮,自然也有常规武器,虽打不死我和张安琪——她也有恢复能力,却有可能打死秦琼,既然一起逃亡,就不能扔下谁不管(抱歉了,陈小佳,他是局外人,龙组应该不会难为他)。 飘了能有二十多米,身后传来异响,我回头看,只见军车的车头,从棚户区一跃而出,差点直接扎进河里去,紧接着,一队徒步的士兵出现在岸边,这里没有路灯,我们又是贴着河岸在飘,身边有不少芦苇,他们未必会发现我们。 车头上的探照灯开启,首先扫向对岸,没有发现,士兵又散开,去附近的建筑物里搜寻,也没有发现,等探照灯开始往下游扫的时候,我们已经飘出近百米,而且没有游水的动作,就像一块顺流而下的朽木,灯光三次扫过我们,都没有停留。 然而,士兵们似乎意识到了我们唯一可能逃亡的路线,沿着河岸,开始向下游搜索,本来我都准备趁他们离开上岸了,现在,只要继续漂流,张安琪状态尚可,可是秦琼体质虚弱,已经被冷水泡的嘴唇发紫,身体发抖。 我给了张安琪一个眼色,交换位置,二人把秦琼夹在中间,可还是不行,感觉她的血压越来越低,心跳都快消失了,可能是妖族不适应阳界环境的表现,前几天在小笠原岛上受了台风,秦琼也是这样的反应。 “琪琪,你现在能打吗?”我悄声问张安琪。 “打什么?飞机吗?” “……打敌人呐!”我皱眉道,已经观察过了,沿着河岸追过来的都是普通士兵,手里拿的是电磁槍,腰间别着手槍,我们只需要对付手槍就行。 “没问题。”张安琪说。 “等漂出装甲车的活力范围,上岸,揍他们!”我说,张安琪点头。 前方不远,河道出现拐角,拐过来之后,看不见军车了,但岸边的士兵,却越来越近,他们貌似发现了我们,开始小跑。 “上岸!” 我和张安琪拉着已经昏迷的秦琼游向岸边,刚爬上去,士兵便快步追来,将我们前后包围,但张安琪连他们拔手槍的机会都没有给,一条龙尾,从裤子后面破出,瞬间刺穿了身后三名士兵的腹腔,将他们甩进河里,前方的四个士兵面露惊愕,赶紧拔枪,张安琪的龙尾再次袭来,将他们也给刺死在岸边。 一共就这七个人,半秒钟内,悄无声息,全部阵亡。 “走!”我抱起秦琼,沿着河岸,继续往下游走,现在不能往城市那边走,说不定周围街区,都有龙组的岗哨。 然而,走出也就两百米,前方不远处,忽然出现一排手电光,影影绰绰,人不少,还是他们的通讯系统比较发达,知道我们顺流而下后,就让下游的人逆流向上巡查,两面夹击。 “打吗?”张安琪问我。 “人很多。”我数不清重叠的人数,但是能观到气,至少三、四十道,其中不乏非红气的高手,刚才对付那七个人,是偷袭,如果现在再击杀这些人,就是打草惊蛇了。 “往这边走。”我带着张安琪,拐进了右手边的小街道,这里有路灯,前方能直接看见宽阔的马路——就是从龙组局通往巴宝山的那条路,我们贴着墙根,快步前行,眼见着主街上,不时有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开过,每次看见,我们都得藏在路边的建筑阴影中——这边是有路灯的。 很快来到路口,张安琪探头出去,左右观望。 “怎么样?有人看守吗?”我问。 “好多人呀。”张安琪笑道。 “好多人你笑什么?”我把秦琼交给她,也探头查看。 岂止有人,简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最近一个站岗的龙组士兵,离我只有不到二十米远,而且,路面上根本没有社会车辆,已经被全封闭了,只要我们上了主街,定然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怎么办呀?”张安琪问,“要不,咱们再杀回去?” 我继续观察,旁边应是个学校,小学或者中学,晚上没人,围墙挺高,但并未无法翻越,我先爬上墙头,让张安琪将秦琼的双手递上,她纵身一跃,轻松上来,落入墙内,我再将秦琼放下去,等我刚跳下墙头,忽听后面传来脚步声。 “哎,人那?刚才还听见说话声了呢!”一个男人的声音。 张安琪想往学校深处跑,我赶紧拉住她,做出嘘的手势,现在不能再发出声音,靠墙蹲着是最好的选择。 “是不是跳墙进了八中?”另一个声音。 “我进去看看。”一个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第237章 爆裂之夜 “朱茵同志,这可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但一定要注意安全,那个龙妖很厉害的!”第一个男人说。 “是,领导。”女孩说。 一道人影上了墙头,操场上投射有她的影子,英姿飒爽,长发飘飘,位置就在我们头顶。 身影飘落,正落在我和张安琪面前,张安琪要动手,我赶紧制止她,因为,这个朱茵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龙组女孩——假装给我行刑,却使用空包弹的女孩。 女孩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我们,似乎她早就知道我们躲在了这里。 我捂住张安琪的嘴,摇了摇头。 外面传来声音:“怎么样?” “领导,里面没人,”女孩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扔在地上,然后,双膝微弯,纵身跃上墙头,蹲在上面,对那边的龙组成员说,“我认为他们还在河岸那边!” “追!”男人下令,脚步声渐渐远离。 我仰头看着那女孩,女孩也低头看我一眼,还冲我眨了眨眼,才飘落下去。 我上舒一口气,捡起那个东西,是个小纸团,餐巾纸的纸团,待脚步声渐远,我展开纸团,里面写着八个歪歪扭扭的小字:燕赵超市,有人接应。 燕赵超市,听起来有点耳熟,这条大路,我已经走过两次了,似乎在路边看见过。 但此刻,我可不敢去找接应者,龙组倾巢而出,估计不到天明都不会收工。 我和张安琪起身,背着秦琼,穿过操场,来到一栋教学楼,挨个尝试打开窗户,还真有粗心的班级忘记关窗,我轻轻拉开窗,三人进去,关窗。 先在教室里对付一宿吧,等天亮了再说。 没有暖气,秦琼身上冰凉,我和张安琪的衣服也都湿透,都生死攸关了,还避讳什么,脱掉,张安琪去班级后面的橱柜,找来几件同学的衣服,在地上打了个地铺,我和张安琪将秦琼夹在中间,为她的身体取暖。 暖了大概十分钟,秦琼终于醒来,却依旧发着高烧,小声说着胡话,张安琪找来水,喂她喝了一些,秦琼再次睡着。 “你先睡,我盯着。”我对张安琪说。 “陈洋哥,我不困,你睡吧。” “那就都别睡了。”我笑道,侧躺,搂着她俩,小声和张安琪通报最近发生的事情,张安琪对此表示懵逼,不太理解目前复杂动荡的局势。 “你妈妈呢?”我问,之前救人的时候,我把这一点给忽略了,但我估计,她妈妈也不会在龙组局里,果不其然,张安琪说,她妈妈被秦书瑶安排在附近的一个宾馆住下,每隔三天,龙组才获准她们母女见一次面。 正聊着,我忽然感觉身体出现了异样,很热,自内而外地热。 起初,我以为是被冰水激着了,要感冒,但过了半分钟,我发觉不对劲,浑身燥热难当,血压、心率急速上升,这种感觉,在羽田机场的时候出现过,是要自爆了! 真是忙中出错,刚才去巴宝山公墓汇合的时候,我把芸菲姐妹给忘了,她们和黄顺,其实已经到达了巴宝山,只是没来得及汇合,我们和阴差,便被迫分开撤退,要是带上她俩该多好,可以解决我现在的问题,不过现在,出去就是送死,还会连累张安琪和秦琼。 我想了想,横下一条心,算了,死就死吧,地府那边,应该会有阴差接应。 “陈洋哥,你怎么了?”张安琪见我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担心地问。 “大限已到,”我勉力笑道,“妖奴,你知道的。” 张安琪点头,认真地说:“我来帮你解除吧!” “你?我现在又不是你的妖奴,你怎么破解?”我皱眉,她可能还以为是我跟她之间那个七七四十九日的限制,在我上次死了之后,我俩的关系就已经解除了。 “我不管!”张安琪噘嘴,“看哥哥这样我难受!” 说着,张安琪从秦琼身上爬过来,就要往我身上坐。 “没用的。”我苦笑,想推开她,却没有力气了,只得任由她胡来。 虽然自己没有力气动,但该有的反应还存在,而且,当张安琪笨拙的结合动作完成之后,我忽然感觉,血压瞬间下来了不少,血管壁即将爆裂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怎么样?”张安琪咬着嘴唇,一脸痛苦地问我。 “你试着动一动。”我说。 不是很顺利,毕竟事发突然,张安琪强行结合,不过,随着运动,慢慢地顺滑了不少,而我的身体机能,也逐渐恢复过来,双手有了力气,自然而然地扶着琪琪帮她一起动,再动几下,就换成我主动了,很美妙,有诗为证: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踏红长安花,潺潺露水出花蕊,团团玉兔若香瓜,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再论生杀伐。 睁开眼,天已大亮,看看手腕上的卡西欧,早上六点半,得赶紧离开这里,待会儿人家学生们该上课了,教室被我们搞的如此狼藉,影响多不好。 昨晚,我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小火炉,非但把秦琼的寒症医好,就连我们仨的衣服都烤干了,我叫醒相拥而眠的两位小美人,穿戴整齐,不过当我看见地上校服的时候,又让她俩脱了外衣,三人各自找到一身合适的校服,穿上,背起三个书包,跳窗而出,大大方方地走向校门口。 校门已经开了,有早到的同学进了学校,一个老大爷正在门口打扫落叶,看见我们仨,奇怪地问:“哎,三位同学,怎么才来就走啊?” “哦,大爷,我们忘吃早饭了,吃完饭再来上学,否则对身体不好。”我解释道。 大爷点头:“有道理!身体才是学习的本钱呐,快去吧!” “谢谢大爷!”张安琪甜甜笑道,“对了,大爷,跟您打听个地方,燕赵超市,是不是在附近呀?” 机智如安琪,棒棒的! “燕赵超市,”大爷直起身子,拄着扫把,想了想,“好像是在西边,不到一百米的样子。” “多谢大爷!” 三人出了校门,往西边走,龙组搜查令撤销了,街上恢复如常,大爷诚不欺我也,走出也就五十米,便发现了路边“燕赵超市”在字样,很小的门面。 我走上台阶,拉门进超市,柜台里坐着一个漂亮的小美女。 “你好,同学,需要点什么?”美女问,声音听起来也很熟悉。 “咱俩是不是通过电话?”我直接问,那个龙组女孩并没告诉我暗号,还是直接说好了。 美女笑了笑:“同学,你这搭讪方式,也太老土了吧?” “你家是不是住附近,你经常去一个面馆吃面?”我认真地问,越听她的声音,越觉耳熟。 美女貌似也听出来了,眉头慢慢皱起:“你……难道你就是?” “是我,我们仨,”我回头指指她俩,“不是学生,朱茵让我们来这里,找你接应的。” 我忘了这女孩叫什么名字,但我之前,确实给她打过电话,也是她告诉我,手机真正的主人,朱茵,正在某基地培训,不能跟外界联系。 美女沉下脸,起身往超市外面看了看,低声道:“请跟我来。” 我们跟着美女,穿过超市货品区,来到后面,穿过一道走廊,美女敲门:“首长,你的人过来了。” 首长?会是谁?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女音。 美女推开门,里面空间不大,像是个休息室,只有一张单人床,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少妇,面色焦黄,双眼无神,像是生了很严重的病。 “201首长!”我惊讶道,是庄周。 “呵,我已经不是201首长了。”庄周苦笑。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开启阴阳眼,不出所料,原本紫气中阶的庄周,跌落了不少,跌至青气中阶。 不过,我开启阴阳眼的同时,却瞥见另外一道气息站在小窗户外面。 是一道黑气…… 第238章 后盾力量 “首长,你怎么躺这儿了呀?”张安琪也认识庄周,惊讶地问。 “琪琪,你也被救出来了?”庄周看见张安琪,很是惊喜,招手把她叫去床边。 她俩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窗外的黑气,一开始,我不确定到底是黑气,还是煤球炉子冒出的黑烟,因为它一直不动,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是黑气没错,不是郑辰西,郑殿侯的两道黑气我认识,窗外是一道气,看成色应是黑气中阶,人类,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经过昨晚的逃杀、自爆(未遂),我对生死已经看的很淡了,无谓生死,也就没了恐惧。 “这位高人,请现身。”我直接对窗外的阴影说,可他没动。 “陈洋,别担心,自己人。”庄周和蔼地说。 自己人?难道是夏掌门?我快步走到窗前,打开小窗,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背对着我,正站在窗外的小院子里,仰天抽烟,不是夏掌门,夏良月比他要胖很多。 “您是……王小川前辈?”我试探着问,黑气的人族高手,我只听说过两个,均出自紫阳门,一个是夏良月,另一个就是夏良月的师兄王小川,也即是董小诺的师傅。 男子回头,虽年纪不小,胡须有些泛白,却生得仙风道骨,眉清目秀,还挺帅,感觉有点像陆毅版本的诸葛亮。 “你就是陈洋?”男子背手笑问。 “是!”我赶紧从另一扇门绕出来,跪在地上,“晚辈陈洋,参见师伯祖!” 庄周失了势,躲在这里,估计是被龙组通缉了,王小川却选择站在她这边,是不是说明了紫阳门在这起动乱中的态度?如果是,那紫阳,将是我为数不多可仰仗的势力,作为燕雪樱的“徒弟”,我不得赶紧认祖归宗呀! “怎可行此大礼,快起来吧。”王小川右手扶住我的胳膊,我只觉得有一股暖融融的真气,流入我体内,从我的左臂,经由身躯,去了右臂,而此时,王小川的左手,非常自然地搭在我右臂上,那股真气,又回到他的手里,相当于在我身体中逛了一圈。 “前辈,这是何意?”我起身,不解地问。 “你身上的妖气太重了,我帮你驱除一下。”王小川笑道。 “啊……多谢师伯祖。”我将信将疑地说,感觉身体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但这位王小川可是高手中的高手,我还是选择相信他,为何说他的高手?不止因为黑气(须儿也是黑气),上次长白山一役,青龙一人,斗战龙组、阴差府的数十名精英,处于完全压制的优势,而王小川一出手,青龙瞬间怂了,被逼回了妖界。 “进屋吧。”王小川抽完烟,没有熄烟头,两根手指轻轻一拧,烟头上的火,骤然变暗,连烟都不冒了,这是不是吸星大法? 回到小房间中,我把秦琼引荐给她们,虽然很想知道到底龙组内部发生了什么变故,可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离开这里,王小川说他开车来的,可以载着我们回兰舟市,进而上昆仑山,那里是紫阳门的地盘,龙组局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 不过,我想回盛京,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不能就这么离开。 权衡之下,我做出决定,让王小川把庄周、张安琪和秦琼都带走,去昆仑山暂避,我独自潜伏回盛京,燕雪樱在那边,可以接应我,李须儿应该也已经逃出去了,可以联络上,等我办完事,再回昆仑山与她们汇合。 至于张安琪的妈妈,还有庄周的女儿,现在已被龙组控制,暂无法施救,只能先这样了,她们是人质,人质会比较安全。 张安琪不舍,想跟我一起去盛京,我没同意,她对于龙组而言,价值,尤其是科研价值,要比我大的多,龙组会重点追查她的下落,如果我跟张安琪一起行动,双目标,很危险,还是把她交给王小川“保管”比较合适。 “既然你去意已决,师伯祖便送你一件保命道具吧,”王小川从袖子里逃出一个小口袋,递给我,“这里面,是我紫阳门祖传的阴阳二气丸。” 我疑惑接过布袋,不重,打开,倒出来,是个黑白太极图案的小球,摸起来像是弹力球,就是小时候玩过的那种橡胶球,一蹦挺远。 “师伯祖,这东西怎么用?”我问,随手向地上砸去,想试试弹力。 “哎呀!”王小川迅捷出手,弯腰将弹力球在空中截获,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皱眉道,“小子,这东西万不可乱丢,其爆炸威力足以毁掉整座屋子!” “爆炸?”我再次接过小球,这东西怎么会爆炸? “总之,妥善保管为妙,”王小川嘱咐道,看了看自己的表,“时辰不早了,趁现在龙组戒备松懈,你快些离去吧,不要坐高铁和民航,不要走高速。” “多谢师伯祖教诲。”我盯着他的表看了看,百达翡丽,金表,可真有钱。 张安琪和秦琼送我出来,安琪初经人事,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问何时才能再见面? “最多七天。”我说。 张安琪重重点头:“哥,等你。” 从燕赵超市小姐姐这里拿了一万多块的路费,我出了超市,顺手打个车,开往八王坟汽车站,王小川说的有道理,各大出京要道,肯定都已被龙组布防,只能走小路才能离开。 到了八王坟汽车站,远远就看见,门口有两个穿着体面西服的家伙,戴着墨镜,鬼鬼祟祟的,他们也是蠢,电影看多了吧,伪装的太过刻意,穿西服戴墨镜,不是保镖就特工,龙组的。 我没进去,而是在外面转悠,很快便有个更加鬼鬼祟祟的男人凑过来,悄声问:“兄弟,要发票吗?” “有车吗?”我反问。 “有,去哪儿?”对方问。 我想了想:“糖山。” 分段儿走,比较保险。 “多少钱?”我又问。 “拼客吗?” “不,包车。”我说,这个灰色行当,我大概懂一些,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坐黑车。 “五百。” “贵了,三百。”我还价,不还,反而会引起对方怀疑,认为你急着必须要走,身上是不是有命案之类——虽然我穿着校服。 “四百,不讲了。”对方摆手。 “好吧。”我无奈道。 对方点头,示意我跟着他,七拐八拐,进了一个胡同,胡同里果然停着不少非营运车辆,里面都有司机,那人将我带到一台破旧的捷达车旁边,只说“糖山”、“四百”两个词,司机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扔了烟头,让我上车。 我坐进后排,司机却没有启动,而是又在车里点着了一支烟,从后视镜里瞅着我说:“小老弟,头回坐车吧?” “呵呵,你看我像吗?”我冷笑,也掏出烟,点着一根。 “我们的规矩是先付钱。”司机说。 “狗屁规矩,少他妈废话,开车!”我怒道,钱在谁手里,谁就横,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司机一看我这么强硬,沉下脸道:“那你下车吧,我不拉你了。” 我也没吱声,开门就走,司机马上追出来,拉住我的胳膊:“哎哎,小兄弟,跟你闹着玩儿呢,咋还生气了呢?” “我没闲工夫跟你瞎闹,走便道,如果能两小时内开到糖山汽车站,我给你加两块钱。”我低声说。 “真的?”司机一听要加钱,马上来了精神,因为他刁难我的目的,本来就是加钱。 第239章 桃代李僵 “你聋吗?要我再说一遍?”我皱眉。 “六百,是吧?”司机比了个666的手势,我点头。 “好嘞,这位小爷,请上车!”司机绅士地帮我打开车门,我坐进去,双手插袋,司机没再废话,打火启动开出,路过总站门口的时候,我看见那俩龙组的黑西装还在,墨镜后的四只小眼睛,挨个打量着过往人员,路过的旅客,都跟看傻X似的看着他们。 倘若有一天,我能拥有一支足以对抗龙组的武装力量,我一定得好好教教他们,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人员。 开出八王坟,往东北方向走,出了京郊,还是京郊,整个京津冀地区,城市之间,基本没什么农村,全是城镇,一路走便道,司机为了200块额外奖励,把小捷达开的飞起,原本预计三小时的路程,还真让他在两个小时内给开到了地方。 糖山汽车总站,我下车,给了司机六百块,又如法炮制,再雇一台黑车,出山海关,来到岛葫芦市,进入奉天省境内,我踏实了许多,龙组总局不可能将搜查范围扩大到这么远,我受够了县路的颠簸,便没有继续雇黑车,在路边店吃了午饭,又去商场买了一身运动服,将校服换下来扔掉,出商场门的时候,我看见有个卖化妆品店的小铺子,有假发。 “小姐,请问有男同志戴的吗?”我问,本来我是长发,后来在盛京陪郑辰西做头发,顺便剪了。 “有呀,你要什么颜色的?我们有黑色、棕的、灰的、绿的。”小姑娘笑吟吟地介绍。 “还有人戴绿色的假发?”我讪笑道。 “怎么没有啦,卖的还挺火呢!”她要给我摘下来,我说不用,要了一顶黑色的。 戴上之后,不错,蛮合适,中长发,略卷,有点像艺术家。 出了商场,我又去隔壁的眼镜店,买了一副镜框,黑框无镜片的那种,汪涵式的,胡子就算了,有点太假,而且,这几天去妖界,我一直没刮胡子,已经长出来不少。 乔装完毕,我又回岛葫芦汽车站,买去盛京的大巴车,坐这种省内的非长途大巴,是否需要身份证主要看售票员的脸色,我买票的时候,售票员也问我出示身份证,我彬彬有礼地说,自己是文化局的,身份证忘记带了,着急去省厅开会,现在单位的公车不让用,只能做大巴,麻烦您行个方便。 售票员一听我是文化局的干部,立即和颜悦色,双手将车票递出来。 过了安检,进站上车,开出不多时,大巴上了高速公路,车程五个小时,我还可以在车上睡一觉。 迷迷糊糊中,车停了,我睁眼看向窗外,车进服务区,乘客纷纷下车,上厕所或者活动活动,我也下车,抽支烟,无意中,我瞥见停车场里停着一抹骚绿色,很漂亮的车,走近一看,卧槽,这么巧,这不是黄顺那台兰博基尼么? 车里没人,但我一摸后面的发动机罩,还是热的,说明刚熄火没多久。 我站在车边等待,很快看见黄顺从厕所里跑出来,出来后,他往这边瞅瞅,又放慢了脚步,不紧不慢地掏出香烟点着,像是在等人,过了半分钟,从女厕所里出来两个瘦瘦的女孩,正是芸菲姐妹,兰博基尼只有两个座位,不知道她们仨怎么挤着过来的。 我先观察了一下附近有没有疑似龙组的人,确定安全后,我走到他仨附近,没等开口,妹妹楚菲菲像是和我有心灵感应似的,忽然转过头,好奇地盯着我,继而,楚芸芸也转身向我走来,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胡子:“陈大人,是你吗?” “伪装成这样,你们还能认得出来?”我讪笑道。 “卧槽,洋哥!”黄顺惊道,“你不是被抓了么!怎么在哪儿?” “谁说我被抓了?”我问。 “我看见了啊!” 原来,昨晚黄顺带着芸菲姐妹到达巴宝山,先与黄腰儿汇合,没等到我,龙组的大队人马就杀了过来,将他们仨抓获。此事与他们无关,审问也审不出什么来,再加上黄顺在京城有些势力,打了两个电话,就让一位部委里当官的叔叔,给他们保了出来,临走的时候,他听见龙组的人的如下对话。 一个说:“陈洋被抓了,你知道了吗?” 另一个说:“不知道啊,不是跑了吗?” “呵呵,能跑到哪儿去?你看,那不就是他吗!押过来了!” 黄顺听到这里的时候,往外面看去,只见一台龙组工作车停在总局门口,“我”被从车上带下,双手拷着手铐,身上伤痕累累,黄顺还喊了一声:“洋哥!” “我”看看黄顺,没吱声,被押去了地下。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问黄顺,肯定不是我,这还用问? 黄顺看看手腕上的理查德米勒手表,回忆道:“应该是上午八点钟。” 上午八点,我那时候还在去往八王坟汽车站的路上。 “你怎么逃出来的?”黄顺问我。 “那不是我。”我皱眉,会是谁伪装成我的样子,假装被抓呢? 毫无疑问,“我”被抓之后,龙组的警戒级别,肯定会降低,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帮我,来上一手桃代李僵? 难道,是妖族那边的人? 妖族有那么一股神秘力量(可能是青龙方的),会变化,之前在盛京医院,妖变成过黄腰儿,连谢必安都被她骗了,次日,又有个妖变成了男白无常,被张安琪击杀在顺心面馆中,后来,还有个变成女司机的猫妖,同样被张安琪干掉。 “那是怎么回事,复制人吗?”黄顺挠头。 我从兜里掏出车票,递给黄顺:“你坐大巴回去,我用一下你的车。” 既然龙组认为已经抓到了我,那我还顾忌什么呢?直接回去即可,现在抢的是时间,我得在他们没识破那个假“陈洋”之前,办完我想办的事儿。 “好!”黄顺将车钥匙给我,拿着车票走向大巴,小声嘟囔,“我从小到大还没坐过大巴呢,看看是啥感觉。” “你们俩,坐副驾驶?”我问芸菲姐妹,她俩齐齐点头。 我走去兰博基尼那边,开锁,坐进去,没开过,找打火开关找了半天,芸菲姐妹进来,叠坐在副驾驶上,我开车兰博基尼,大巴车需要两小时的路程,我一小时就开到了。 期间,妹妹菲菲含蓄地问我,关于妖奴关系,是不是应该解除一下? 我告诉她们,暂时似乎不用了,我也不知道昨晚是什么原理,为什么和张安琪啪啪,却能解别人的妖奴关系,或许因为她的妖力太强的缘故?有这个可能,要不然,早上在燕赵超市,为什么王小川要用真气清除我体内的“妖气”呢,可能这妖气,与我和张安琪啪了半宿有关。 总之,现在我没事了,芸菲姐妹有手机,我借过来,打给李须儿,打通了,她果然没有被抓,昨晚藏了起来,和众指挥使碰头后,指挥使们决定先回地府,保护秦广王,李须儿留下,继续帮我的忙。半小时前,须儿听到消息,我被龙组抓了,现在正准备去救我。 我告诉须儿,速回盛京与我汇合,我现在没有手机了,让须儿到盛京后,去凯宾斯基酒店找我。 下了高速公路,我将车开到盛京医院附近,不能再靠近,医院或许有盛京龙组的人,我把车钥匙给了芸菲姐妹,让她们等黄顺,我步行去盛京医院,刚进住院部大楼,就遇见了王美丽,她正推着一个小车,急匆匆往门诊那边走。 我追上去,跟她并肩:“这么着急,去做手术吗?” “是啊,丁香湖那边有人受了重伤,大出血。”王美丽回答完,继续往前走,走出两步,发觉不对劲,转头看我,眼睛瞪得老大。 第240章 永不放弃 “哥?” “嘘!”我搂着王美丽肩膀,“继续走,边走边说!小米安全吗?” “昨天下午,小米被杨首长办了出院手续,不知道去了哪儿。”王美丽说。 我点头,杨柳似乎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情,昨天在岛国,我跟她联系的时候,她就让我快点把小米接走,见我来不及,杨柳就自己动了手,龙组知道我和周小米的关系,想动我,肯定会拿小米来要挟。 “地图呢?”我又问。 “藏在我爸的新办公室里了!”王美丽小声说。 “干得漂亮!”我笑道,市伟书计办公室,谁敢查?! 来到了门诊楼,黄珊珊也在,手术室准备就绪,但病人还没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赶上了,还是我来吧,我的临床技术比黄珊珊能强一些,安全系数更高,主要是心情好,小米没事,地图没事,我就放心了。 小米是我唯一的牵挂,她没事,我无后顾之忧。 地图是我翻盘的筹码,它没事,我才信心百倍。 几分钟后,救护车到达,病人被推进手术室,是个工地伤者,好惨,肠子都流出来。 我戴上口罩,进入手术状态,刚开始手术也就两分钟,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手术中的医生,有权利不给外面看门,我没搭理,但身边的黄姗姗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我转头看向小屏幕,那里连通着手术室外面的监控摄像头,只见几个身穿龙组制服、全副武装的家伙,正在门那头站着,吓得患者家属离得远远的。 “开门。”我冷静地说。 一个护士过去打开门,龙组队员们进来,直奔手术台,掀开患者头上盖着的白纱布,瞅了瞅,又看向我们几个医护人员。 “你们有病啊!谁给你们权利查手术室的?找谁啊?”黄珊珊一边怒斥,一边套他们的话。 其中一个领头的龙组成员沉声道:“看见过陈洋医生吗?” “没有!”黄珊珊冷漠回答。 “可有人看见他进了盛京医院。”领头的又说。 “管我们什么事?”黄姗姗极为不悦,“请你们出去,如果耽误了病人做手术,我会追究你们的刑事责任!” “呵,好大的口气!”领头的冷笑。 不过,他身边一个人,指了指黄珊珊胸前的名牌,悄声对领头的说了句什么,领头的马上变脸赔笑:“哦,原来是黄老板家的千金,误会,误会!” “还不快滚!” “是,是!”龙组成员们狼狈地退出手术室。 好险,我都已经这么乔庄打扮,还是被他们给盯上了,看来,总局里被关着的假“陈洋”的身份,已经暴露。 呵呵,我心中苦笑,这算什么?善有善报吗? 我真的只是出于医德,寻思着再救治一个病患,完成我的天赋使命。 手术台是医生的阵地,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以医生身份站在这里。 没想到,竟救了自己一次。 手术不是很顺利,患者腹腔内多个脏器受损,伴有大出血,手术过程中,紧急抢救了好几次,好在病人生命力顽强,都挺过去了,伤口暂时缝合止血,目测后续还需要两次到三次的手术。 一个半小时后,初次手术结束,我久疏战阵,有点眩晕,出了出手室,黄珊珊拍拍我肩膀:“哥们儿,这也就是你,如果换做我,或许此时,他已经被推进太平间里了。” “你还记得我刻在临床实验室课桌上的字吗?”我笑问。 黄珊珊想了想:“永不放弃?” 我点头:“那是我的座右铭。” “我还以为是部电影的名字呢,”黄珊珊讪笑道,摘了口罩,看看时间,“下班了,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你跟美丽去,我走了,”我伸出手,跟黄珊珊握了握,“后会有期。” “好吧,等你回来。啊,对了,告诉你一个小秘密,”黄姗姗凑近我耳畔,低声道,“我好像……有点直过来了。” “嗯?”我皱眉,“什么意思?” “最近跟美丽整天黏在一起,我俩为助兴,看了不少岛国片,我很想试试被男人征服,是种什么感觉,”黄珊珊神秘兮兮道,没等我说什么,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等你回来哟!” “好。”我笑道,堂而皇之地约泡,我喜欢。 因为躲在手术室一个多小时,我成功避开龙组的搜查,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见他们的人影,我先去移动大厅,买了部新手机,在大厅外面,买了个新号码,她们都是号贩子,购买手机卡,不需要身份证。 开机,打给李须儿,问她在哪儿,她说在动车上,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盛京,须儿神通广大,甚至能直接进入行进中的动车内部,根本不需要担心买票的问题。 挂了电话,我凭借记忆打给王清泉,他估计已经得到了王美丽的线报,知道我要找他,马上接听电话:“你好,小陈?” “王叔,你在哪儿?”我问。 “办公室等你呢。” “二十分钟后到。”我说。 “好,我让秘书去市伟大院门口接你,要不,不让进。”王清泉想的很周到,挂了电话,我打车去市伟,快天黑了,西边的天空中飘着红绸,暗红色的夕阳,如乃子般在红色薄纱中呼之欲出,很美,凄凉之美。 到市伟大院下车,门口果然有个穿着西服,戴着眼镜的微胖男子接应,也没问什么,直接带我进了办公楼,送到“书计室”门口,敲门进去,关门反锁,王清泉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皮箱。 展开,里面不但有那张羊皮卷地图,还有不少现金(目测二十万),以及一本崭新的护照,名字是“ШамильСалмановичБасаев”,不知道该怎么读,国籍为俄国,照片却是我自己,只不过做过PS处理,略显成熟,倒是跟我现在的发型很匹配。 “小陈,注意保护自己!”王清泉嘱咐我道。 “多谢王叔。”我将地图贴身放置,又拿出护照,和钱分开,没有久留,在秘书的带领下,从后门出市伟大院,再打车去凯宾斯基酒店,有了护照,顺利入住凯宾斯基酒店,还给打了八折。 办完手续,我给须儿发短信:1805。 上楼,脱掉衣服,我再次给杨柳打电话,还是打不通,估计她已经带着小米跑路,杨柳是龙组局的,手机里,或许有跟踪定位软件,可能早就被她给扔了。 洗个热水澡,舒坦,刚裹着浴巾出来,外面传来敲门声,我凑近猫眼一看,正是李须儿。 “来的这么快?”我打开门,须儿进来,直接钻进卫生间,哗啦啦啦。 “这一路我连个厕所都没舍得上,”须儿坐在马桶上,幽怨地说,“你可担心死我了!” 我靠门站着,冲她笑道:“怎么,不相信我能自己逃出来啊?” 须儿瞥了我一眼:“你多大本事,我还不清楚吗?当然不信了!” “吃饭了吗?”我问,须儿摇头。 “看你风尘仆仆的,洗个澡吧,完事儿下楼吃饭,吃完饭,还得去妖界。” “找殿下吗?”须儿问,我点头。 “不用,殿下已经回来了。”须儿笑道。 “哦?书瑶回来了?在哪儿?”我赶紧问。 “估摸着也快到了吧,之前在楼下,我刚跟她通过电话。”须儿话音未落,走廊里又传来敲门声。 没等我开门,只见一抹虚影穿门而入,化虚为实,一头扑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 我拍着她的美背,轻声安慰:“没事,没事了,瑶瑶,先冷静一下,你衣服呢?” 须儿打开门,尼奥在外面,正在捡秦书瑶穿门留下的衣服。 我试图推开果体的秦书瑶,却推不开,跟黏在我身上似的,她也不说话,就一直嘤嘤嘤地哭,我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柔弱,只得抱着她,去卫生间里抽出浴巾,给她包裹上。 尼奥把秦书瑶的衣服放在床头,和须儿相视一笑,出了房间,给我和秦书瑶创造二人世界的机会…… 第241章 述衷肠 呵,是不是又该作诗了? 秦书瑶的情绪稍微缓和下来一些,我把她抱到床边,让她坐下,捧着她的脸,轻声问:“饿不饿?” 秦书瑶重重点头,噘嘴道:“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稍等。”我笑道,难得看见她撒娇,可真好看,我拿起电话,打给前台,让他们用最快速度送个B套餐上来,房间里的桌上有点餐单,A套餐188元,B套餐288元,都是双人份。 我把椅子拉过来,坐在秦书瑶对面,拉着她的手问:“你怎么从妖界回来的?见到马钰了吗?我那个马钰,不是马指挥使。” 秦书瑶点头:“知道,见着了,也见到了青龙三公主,本想去玄武国找你,路上遇到了一个叫牛子龙的人,他告诉我,你已经回了阳界。” “在哪儿遇到牛将军的?”我问,“是小南城吗?” 秦书瑶摇头:“小南城已经失守,是在青青草原。” “玄武击败了青龙军?”我惊讶地问。 “至少,在北线上是如此。” 局势真是一天一个变化,之前,我错怪了牛子龙将军,以为他是个好战分子,现在看来,他是对的,玄武军一旦过河,小南城以北,青龙便再无防御屏障,以南就是青青草原,大片青龙国土被玄武攻占,主战,是正确的,讲和,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我又问秦书瑶,“是不是地府那边?” 秦书瑶眨了眨眼:“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我到现在还是一脸懵逼,所有局面都只是分析,并无证据。”我说。 “那,本宫就听听你的分析。”秦书瑶笑道,神态表情,都已恢复如常。 好在这样的秦书瑶,我同样很喜欢。 我想了想,淡然开口:“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动乱也不是一天爆发的,这次事件,定然是蓄谋已久,爆发点应该是在宋帝王殿那边,是不是宋帝王想推翻你父皇的正权,打破十殿百年一次更迭首脑的制度?” “继续说下去。”秦书瑶抱起双臂,挡住了关键的两个点。 我白了她一眼:“风景这边独好,为何不让观之?” 秦书瑶噗嗤笑了,将胳膊拿开,身体微微后倾,双手在后面支撑着身体,微微挺胸昂首,翘起了二郎腿:“这样,行吗?” 我咽了下口水:“我还是继续分析吧。” “嗯。”秦书瑶足尖挑起,轻轻擦着我的小腿,妈的,这还让我怎么冷静分析? 但该讲的话,还是要讲。 我沉气静心,继续道:“事情可能是这样的:妖界的战事,本与宋帝王殿无关,可宋帝王很会抓机会,她利用了妖界打的不可开交之际,暗中建议青龙国,从阳界寻找兵源,这才会有青龙军灌炼妖兵、开传送门,利用‘万妖节’招募二十万阳妖的事情发生。” “理由呢?”秦书瑶停止用脚挑我,认真地问。 “二十万阳妖之事,本是龙组局的一项绝密计划,不过早在十余年前便废止了,这件事,除了龙组局,谁最有可能知道?” “阴差府,”秦书瑶回答,“尤其是上一任阴差府的领导机构。” “没错,”我点头同意,“上一任的阴差府是谁负责,我不知道,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宋帝王殿吧?” “上一任地府轮值主席便是宋帝王,是在二十多年前,”秦书瑶解释道,“前任阴差府府尹,便是宋公子,百年期限到了之后,宋帝王卸任地府首脑,阴差府也逐步移交给我秦广王殿,但这需要一个过程,我上任后,用了十五年时间,才基本将所有阴差替换成我秦广王殿的人,而之前,阴差府里都是宋帝王殿的人。” “所以,万妖节的计划,宋帝王殿甚至比你更清楚。”我笑道。 “所以,你分析的是对的,继续。”秦书瑶冷声道。 我从桌上摸过香烟,点着一支,继续分析:“宋帝王把‘万妖节’的事情,透露给青龙国,但她自己却明白,这个计划很难成功,否则,龙组也不会废止它,不过,宋帝王成功欺骗到了青龙国,于是,青龙大开传送门,引起了三界战乱,这样,阴差府十卫的所有兵力,几乎都被牵制到丁香湖的那一个点,正常的轮回秩序被打乱,阳界野鬼横行,而在地府里,无法轮回的鬼也是怨声载道。民愤,就是这样被激起的,对吧?” 秦书瑶点头,示意我继续。 “秦广王殿的力量被牵制,加上产生了民愤,宋帝王作为刚刚卸任二十多年的前任轮值主席,便可顺理成章地弹劾你的父皇,重新夺回正权,而且,她宋帝王殿,应该也有和你们秦广王殿,正面硬刚的实力。” “哦?你怎么看出来他们有这个实力?”秦书瑶笑问。 “你们秦广王殿的精英,是不是都在阴差府?”我问,秦书瑶点头。 “不过如此而已,”我摊了摊手,实话实说,“宋帝王随便从皇宫卫队中选拔出来的十几个丫头,到你们的阴差府都能挑大梁,更别说是在地府中,她的真正实力。” 那几个丫头,指的自然是以珍妃儿为首的那些“宋X儿”们,全是蓝气以上,却都只是小角色,宋帝王殿在地府深耕一百年,怎么可能没有强大的人力资源保障? 宋帝王殿让那些“宋X儿”们来助阵,帮忙是假,刺探情报才是真,而且,宋帝王殿也不可能让青龙国真的得逞,收编那二十万阳妖,所以,打起来,她们也是真的在帮阴差府。 至于阴差府这边,因为自身实力不足,明知道这些“宋X儿”是间谍,也没办法,为了对付妖族,只能接受宋帝王殿的援助。 “宋帝王殿的整体实力,确实强于我们,”秦书瑶没有妄自菲薄,“我也知道,宋帝王歆芸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只是我和父皇都没有想到,她敢于破坏地府流传千百年的规矩,图谋连任!” “权力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我笑道,地府如此,阳界亦然,“其他八殿呢,他们的态度如何?” 秦书瑶摇头:“还不清楚,但我估计,宋歆芸敢这么干,定然已经取得了大多数殿的支持。” “地府目前的局势如何?”我又问。 “不知道,我才回阳界,听须儿说,你让老牛他们都回去了?”秦书瑶问我。 “不得保护你父皇嘛!”我笑道。 我之所以将阴差府全部兵马,从丁香湖前线调往京城,第一个目的是救我和张安琪,第二个目的,就是将他们打包送回地府去保护秦广王——只是现在尚不清楚,秦广王是否已经被宋帝王给抓了。 秦书瑶放下二郎腿,起身,正面骑坐在我腿上,抱着我的脖颈,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认真地对我说:“陈洋,多亏有你。” 我以为她要跟我温纯一番,刚伸手环住秦书瑶的腰,她却挣脱开,从我腿上下来,捡起床上的浴巾,披在肩上:“地府的事情,你猜的八九不离十,那妖界和阳界呢?” “你是在考我吗?”我笑问。 秦书瑶想了想:“算是吧,毕竟我已经都知道了。” “如果我答对了,你准备怎么奖励我呀?”我贱笑道。 “你想要什么奖励呀?”秦书瑶模仿我的语气,轻佻地说。 “我想和你行鱼水之欢。”我说。 面对这么露骨的直白表述,秦书瑶一时间没能跟上我的节奏,脸色微红,低头撩了一下头发帘,小声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未婚妻啊。”我笑道。 “可是……我已经不是地府郡主,”秦书瑶皱眉,低声道,“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也许明天,我还会变成阴阳二界的通缉犯。” 第242章 杀破狼 “我也从来不是什么宋公子转世,”我扶着秦书瑶肩膀,正色道,“我是陈洋,你是我未婚妻,秦书瑶,这点,从我见到你第一次面开始,便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回头看,尼奥和须儿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房门,在门口站着。 啪啪啪,李须儿拍手:“霸气!霸气!殿下,卑职活了一千多年,这是我听过的最霸气的表白!您没看错人,他就是那颗‘破军’!” “你才破呢!”我撇嘴,冲须儿笑道,跟她自然不是外人,无论秦书瑶是否在场。 “我不是说你破,”须儿进来,关上了门,“我是说,你是‘破军’星。” 尼奥从卫生间里拿出浴衣,丢给秦书瑶穿上,虽然尼奥是个小孩儿,而且还是书瑶的弟弟,但四人在场的时候,书瑶不穿衣服,多少有些不合适。 “何为破军星?”我坐在床边,暗自压下心中的欲念,问李须儿,啪秦书瑶的计划,只能再次延后了。 “三年前,秦广王殿的国师,苏老先生做出预言,三年后,将有三星下届,届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那三颗星,分别为七杀、破军、贪狼。”须儿介绍道。 “七杀、破军、贪狼……杀破狼?”我皱眉,听过这个典故,好像是道家的说法,网络小说里经常会引用,“具体什么意思?我是破军,那,其他两颗星又在哪儿?” “七杀,为搅乱世界之贼;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其他两颗,还不知道是谁。” “宋歆芸就是七杀吧?”我猜测道,至少搅乱阴阳二界,她是始作俑者。 “未必是她……”须儿摇了摇头,高深莫测地背起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回地府,保护秦广王陛下——所以,我和尼奥冒昧闯入,因为我知道,殿下和驸马爷一旦缠绵起来,至少得折腾到明天早上。” 秦书瑶脸色更红了,但为保持殿下的威仪,她还是故作镇定,拂袖起身:“须儿说的对,本宫先洗个澡,饭后,咱们四人即刻动身回去。” “我也去吗?”我皱眉。 “你是白无常指挥使,为何不去?”秦书瑶反问。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是得先把我打死,才能进地府?”我问。 “呵呵,你忘了那次犬刑吗?”秦书瑶鬼魅笑道,笑得我菊花一紧,当然没忘,那次我骗秦书瑶拿套套当口香糖嚼了半天,她为惩罚我,用紧箍咒将我拘去了地府,在天牢里放狗咬我,要不是鲍薇儿给我说清,我的命根可能都没了! 不过,我记得很清楚,那次神游地府,我的身体还在阳界,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这样也行? 秦书瑶没给我进一步解释,进卫生间洗澡,不多时,套餐B送达,秦书瑶和尼奥吃了晚饭,四人下楼,即便她们是正儿八经的阴差,想回地府也得走鬼市,须儿分析,回龙岗殡仪馆那里,或许有龙组的人驻防,建议走其他的鬼市。 我查看手机地图,找到离盛京较远的本兮市殡仪馆,驱车赶往。 半夜之前赶到,鬼市刚刚开业,因为这段时间阴差们比较忙,鬼市里的游魂野鬼,非常之多,很多鬼,看上去还挺厉害,会危害到人族的那种,但我们也没时间管。 她们仨轻车熟路,直接找到一处石头房子,老板似乎认出了秦书瑶她们的身份,当即下跪:“哎呀,几位大人,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开门。”秦书瑶冷声道。 “是,大人。”老板掏出钥匙,掀开地上一块大青砖,下面是一扇铁门,挂着锁,老板用钥匙捅开锁,打开铁门,里面是向下的石头台阶,像是一条走廊,通往看不见的黑暗深处。 “不要说我们来过,否则,后果自负。”李须儿警告老板,老板连连点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四人下走廊,老板在后面关上门,咔哒,上锁,走廊里瞬间陷入一团漆黑。 我怕摔倒,伸手去抓前面的秦书瑶,却抓空了,失去视野下台阶,除非是下自己家、每天都走的台阶,否则很难踩准步点儿,试探着没下几步,我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身后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小心点!” “我他妈看不见啊,”我嘟囔道,身后是须儿,“能用手机照明吗?” “你试试?”须儿笑道。 我掏出手机,咦?怎么关机了?按下电源键,也没有反应,而且,手机跟一块冰似的,非常凉。 “所有电子产品,进入地府就会失效,这里的磁场,会破坏电池的内部结构。”须儿拉住了我,我回想起第一次在办公室看见谢必安的时候,她就对我的电脑和鼠标很感兴趣,估计就是因为,地府里无电子产品。 “那怎么办?”我问,前面已经听不见秦书瑶和尼奥的脚步声,她俩是不是已经化成了磁场形态? “闭上眼睛,”须儿像是要教我什么,我闭眼,她继续道,“凝神观气。” “这么黑,怎么观气?”我皱眉。 “听我的,凝神。”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入定。 “慢慢睁眼,看向我的头顶。”须儿又说,我睁开眼,卧槽?好神奇,我非但看见了须儿头顶上的黑气,甚至还看见了她的身体轮廓,透明如水母,周身泛着蓝色的荧光。 “这是你的……磁场?”我伸手摸了摸,不是透明的,摸到了她的脸,很滑嫩。 “我是妖,不是鬼,哪儿来的磁场,”须儿笑道,“不过,你果然有些天赋,再看四周。” 我看向其他位置,看见了这条走廊的轮廓,有绿色的网格线,看脚下,台阶的形状也出现了,同样是绿色的线条,其他位置全是黑色,我又回头,看向台阶下方,果然很长的一道台阶,一眼望不到尽头。 尼奥走在最前面,距离我大概二十米,秦书瑶在他身后,驻足,正回头看我,她俩跟须儿的形态不一样,虽也是水母样的半透明体,却是绿色的荧光,这就是鬼和妖的区别吧? 而当我低头,看向自己身体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四周,也有荧光,是红色的! 好神奇,我冲秦书瑶招招手:“瑶瑶,等我一会儿!” 说完,我向下跑去,这回不会再踩空了,随着我向下奔跑,走廊两侧的网格线,向后退去,宛如身处科幻世界当中! 追上秦书瑶,这边的台阶比入口处要宽许多,我俩可以并肩而行,须儿也追了下来。 “多谢李师伯。”我冲须儿拱手,雪樱是我师父,须儿是雪樱师姐,自然就是我师伯了呗,话说,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去找燕雪樱,等从地府回来,再去汇合小师父好了,地府的事儿,还是不让她参合比较好。 后悔买了卡西欧,这玩意也属于点子产品,进走廊之后,表就停了。 顺着走廊向下,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没有时间概念,就那么一直走,终于,前方出现了一道绿色的方框门。 “应该修个滑梯,能更快到达这里。”我建议道。 “滑梯是什么?”秦书瑶问。 “你没玩过?”我问,秦书瑶摇头。 “回头带你去玩玩,可好玩了。”我笑道。 尼奥推开绿门,一股浓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很熟悉,火山灰的味道! 出了门,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烟尘,跟重度雾霾差不多,能见度很低,烟尘中还有火光,忽明忽暗,而脚下则是碎砂石,这里的温度,比走廊里要高出很多,大概零上四十度的样子。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 第243章 火焰山 秦书瑶、尼奥已经变回了实体,而且,身上都穿着自己的官袍,须儿和我还是穿着便服,她是妖,我是人,这是地府,我俩貌似无法随心所欲地变身。 “这是什么地界?”秦书瑶问尼奥。 小正太挠了挠头:“姐,我也没走过这个门,不知道是哪儿。” “应该是平等王殿的火焰山。”须儿低头,捏起一把地上的砂石,双手搓了搓,抛向雾霾中。 “往哪边走?”秦书瑶又问。 话音未落,只听雾霾中传来一声爆喝:“何方神圣,胆敢擅闯地府!” 秦书瑶抬手,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扇子,甩向声音处,扇子没脱手,却从扇头飞出一道金光,只听那边“啊”地一声惨叫,朦胧中,我看见一抹身影渐渐远去,跑掉了。 “往这边走。”秦书瑶指向那道身影,这倒是个辨别方向的好办法。 走了能有近百米,身边的雾霾,淡了很多,隐约能看见前方有座城堡,哥特式的尖顶城堡,黑乎乎地直插云霄,特别高,城堡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很多小窗,都发出橘黄色的灯光,而城堡之下,则是一座城池。 “红山城。”须儿说。 “有熟人吗?”秦书瑶问。 须儿摇头:“我去看看,先行一步。” 等我们到达城门前的时候,已经出来两队士兵,中间站着一个穿冥界官服的中年男子,胡子很长,额头很高,有点像寿星老。 “恭迎秦殿下!”寿星老带着两边的士兵行礼,须儿站在寿星老身后。 “免礼,借四匹快马,本宫要赶路。”秦书瑶也没废话,直接说自己的目的。 “呃,”寿星老顿了一下,笑呵呵地说,“我们沈城主,正在府衙内恭候殿下的大驾光临。” “呵呵,”我冷笑道,“一个小小的红山城主,居然不亲自出来迎接地府储君,而让我们去府邸见他?该当何罪啊?” “姐夫,说的好!”尼奥在我身边小声笑道。 倒不是我想替秦书瑶找回面子,而是觉得这里可能会有陷阱,别再给我们来个请君入瓮,还是借了马赶紧跑路要紧。 “这位是?”寿星老看向我。 “这位是宋帝王殿的公子,宋玉。”秦书瑶笑着介绍。 寿星老一脸懵逼,皱眉,心里活动复杂,从他的表情,我推断出,这红山城内必然有陷阱,他是在疑惑,为何宋帝王殿的人,会和秦书瑶在一起,而他之所以疑惑,恰恰证明,他们已经得到了宋帝王殿的命令——拘拿秦书瑶! “马呢?”秦书瑶没给寿星老思考的机会,逼问道。 “呃,在、在这边。”寿星老指向城门内,秦书瑶大步流星走过去,我紧跟她进了城,只见旁边,果然拴着二十余匹冥马。 冥界本没有马,都是阳界的人,给烧过来的扎纸马,所以,它们虽然是活物,看上去也比较怪异,身上的毛跟纸糊的一样,非常粗糙,好在这些马都配了鞍具,秦书瑶也没客气,直接从旁边看马士兵腰里抽出刀,砍断四匹马的拴马绳,四人翻身上马,须儿在前,直向城内冲去,看方向,似乎得穿过这座城,才能去往秦广王殿。 我不擅长骑马,落在最后面,尼奥回头,减缓速度,把我让到第三的位置,他断后,在后面用鞭子抽我的马,简直是风驰电掣,搞得街巷里鸡飞狗跳,冥民纷纷退让。 须儿带路,捡大路直走,绕过一座高塔之后,前方便能看见城门。 这一幕似曾相似,初次去妖界的时候,我和武媚她们,从龙城往外冲,就是这般景象。 不同的是,我们这次冲的太快,红山城的守军,还没反应过来拦截,四匹马便已经冲出了城门,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寸草不生,白骨遍地,像是一座坟场。 进入坟场大概一公里后,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我回头看,一支骑兵追出了城,还有人喊:“殿下慢走!沈城主要话要跟殿下讲!” 我屏息凝神,鼓出真气,朝后面喊道:“讲个屁!既然是追我们回去,你们为何带着弓箭!?” 对方见意图被识破,纷纷解下背上长弓,开始朝我们放箭,呸,都快我嘴贱! 须儿和秦书瑶,都减缓速度,和尼奥成品字形,将我的马包围在中间,秦书瑶用扇子,须儿用气弹,尼奥用抢来的一把敌军腰刀,格挡空中来袭之箭。 “唉,你们非得带我来干啥?”我伏在马背上,冲他们苦笑,“我就是个累赘!” “驸马爷,你可不是累赘,”须儿一边轻松写意地抵挡着箭,一边冲我笑道,“如果没有你,我家殿下的信心,早就死了,是不是啊,殿下?” “别废话了,认真点,他们的箭有毒,别伤着马!”秦书瑶冷声道。 嗖,须儿故意放过来一支箭,凌空单手抓住,瞥了一眼,又用力投掷了回去,眼见着这支箭,逆着箭雨,原路返回,精准射在对方骑兵一匹战马的胸口上,那匹马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摔出骑手,再看那马,居然燃烧了起来! “这是什么毒?”我惊讶地问,马连站都没站起来,瞬间就被烧成了骨架,好可怕。 “赤焰金龟,”秦书瑶说,“平等王殿火焰山的特产,要小心了,落在咱们身上,也是一样的效果。” 我心中骇然,见秦书瑶的战马侧面挂着一个斗笠,我侧身过去,把斗笠摘下来,挡在了秦书瑶的胸腹部——她现在是倒骑马的姿势。 “你干嘛?”秦书瑶问。 “保护你啊。”我说。 秦书瑶瞪了我一眼:“拿开,用得着你保护我?” 就在我俩说话的时候,还真有一支箭穿过屏障,射向秦书瑶这边,须儿手疾眼快,一发气弹打来,在箭击穿斗笠的瞬间,被气弹打飞,斗笠忽地一下,燃烧起来,好奇怪的火苗,居然是粉色。 “看什么!扔掉!”须儿又一发气弹射来,击飞燃烧的斗笠,不过,火还是烧到了我的手,留下一道灼痕。 “没事吧?”秦书瑶关切地问。 “没事。”我说,跟在阳界一样,自动修复,灼痕的面积,在以可视的速度变小。 “你居然不怕赤焰金龟?”须儿惊讶地问。 “不就是火么?”我摸摸灼痕,已经快完全消失了。 “你牛比!”须儿向空中射出一发气弹,打飞三支箭的同时,气弹爆炸,化成一个大拇指的形状,很快消散。 “卧槽,你们别唠了,快想想办法!”尼奥叫苦不迭,他手中的刀,已经被毒火烧秃了,只剩半截不到的长度。 “陈洋的马太慢,”秦书瑶冷峻道,它的扇子倒是没事,“敌军越来越近,赤焰金龟越来越难防,只能消灭他们!须儿,能做到吗?” 须儿皱眉:“难度不小,就怕他们的近战兵器上也有毒药。” 在我看来,其实主要是他们人多,呈扇面,正逐渐将我们包围,至少两百骑! “要不,你们先跑,我断后怎么样?”我建议道,“反正我不怕他们的毒药。” “放屁!你先走!”秦书瑶踹了我的马一脚。 “不是,我不是送死,”我赶紧解释,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我有秘密武器,或许可以干掉他们!” “咦?阴阳二气丸?”须儿惊讶道,“你从哪儿搞到的?” “你师伯给我防身之用,这东西,在冥界靠谱吗?”我问。 须儿劈手抢过我的袋子:“有这玩意你不早说,交给我吧!” 说完,须儿纵身而起,站在马背上,再次纵身,凝出一发气弹,将自己包裹起来,悬浮在空中,毒箭射上去,冲撞在气弹边缘,纷纷落地。 运动是相对的,须儿在空中静止,双方的马都在移动,很快,敌军骑兵便追到了须儿的正下方,是不是该投弹了? 第244章 曹妃甸 我虽然是累赘,但还可以帮须儿牵着那匹空马,顺便回头看好戏,然而,须儿却没有在敌军骑兵头顶扔弹力球,而是等他们过去大概十米之后,才解开自己的气弹屏障,落地,可能是怕被对方射箭击中吧——骑兵回头放箭就很难了。 须儿落地,我看不见她,不过两秒钟后,我忽然看见骑兵头顶,出现一个光点,轰的一声,光点散开,跟原子弹爆炸似的,发出剧烈的白光,异常耀眼,亏得我闭眼及时,要不,可能会被晃瞎。 白光之后,紧接着,一道冲击波袭来,震慑得我一哆嗦,好大的爆炸威力! 等我眼睛缓过来,再睁眼看,只见荒漠上一片狼藉,敌骑兵的马队,变得支离破碎,大部分人、马被当场炸死,只剩弧形阵两边(距爆炸点较远)的三、四十余骑存活,他们一看我们有这种武器,识时务地拉马驻足,不敢再追了,须儿掠身飞奔,人比马快,追上我们,翻身上了马。 “卧槽,什么东西,这么牛比?”尼奥揉了揉眼睛。 “我紫阳门乃道教的截教分支,讲究炼丹术,”须儿笑着解释,“不过具体是什么成分,我也不清楚——给你,收好。” 须儿说着,伸手过来,手掌张开,那颗阴阳二气丸,居然还在她手中。 “不是一次性的吗?”我惊讶道,“可以一直重复使用?” “不,只可以使用三次,剩下两次,你留着用吧。” “哦,好。”我赶紧把球装进口袋里,拉紧,贴身藏好,顺便低头看看地图,也还在身上,王清泉给我的那些现金,被我留在了房间里,如果需要,回头还得去凯宾斯基取。 后无追兵,前无阻拦,冥界的马又快的飞起,在荒漠里跑了约十五分钟后,前方出现一座光秃秃的山。 “过了这大青山,前面就是秦广王殿的领土。”须儿在马上说。 “你们地府没有植被的吗?”我问身边的秦书瑶,从火焰山到这里,连一颗小草都没见着。 秦书瑶冲我冷笑:“管中窥豹,只见一斑耳。” “你又乱用成语了。”我皱眉,原意,可不是这个意思。 秦书瑶不语,策马上山,三分钟后,跑到山顶,看见山那边的情景,我忽然觉得沁人心脾,好绿的一片草原,天依旧是灰蒙蒙的,但地面上却生机盎然,花花草草,有山有水,宛如仙境。 “美啊,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曹妃甸,”秦书瑶说,“不是你们阳界那个曹妃甸,这是原本是一片沼泽,几百年前,一位地府的王妃,姓曹,死后葬在这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里面好像有座城。”我指着远处说,看不太清楚,似乎在森林中。 “桃花源,”须儿道,“这是秦广王殿的后花园,也是最后的庇护所,如果陛下成功撤离皇宫,必然会来到这里。” “这怎么做庇护所?连个自然屏障都没有。”我不解道,除了脚下的大青山,这曹妃甸的其他方向,都是平原,敌骑兵可长驱直入。 须儿笑而不语,在我马臀部拍了一下,四马下山,来到草地边缘的时候,跑在前面的李须儿却勒住战马,翻身下来,秦书瑶和尼奥也下马,还把马给放掉了,我不解其意,只好也学他们的样子下马。 “怎么不骑马了,怕踩坏了花花草草?”我问。 李须儿捡起地上一块石头,递给我,指向草地:“丢过去。” 我用力投掷出石头,噗的一声闷响,石头落在“草地”中,不见了,而周边的青草,上下起伏了几次,像是投石入水荡漾起的波纹。 “这花草的下面,依旧是沼泽?”我惊讶地问,完全看不出来! “呵呵,冥界的光景,你见到的未必就是真的,”秦书瑶笑道,“刚才穿越的那片荒漠,是冥界最肥沃的土地,作物产量极高,而这片曹妃甸,却是冥界最凶险之地,不明要义者,盲目进入,九死一生,你信吗?” “我女朋友说的我当然信了,”我笑道,“那怎么进去?” 秦书瑶从官袍里,解出一串铃铛,哗啦啦晃了晃,不多时,我看见远处的“草地”中,浮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向这边游动,近了才看清,是类似乌龟的生物,冥界生物,长相奇特,它们只有头,没有眼睛,龟壳上也布满了像是甲骨文的图案,应该很有考古价值。 秦书瑶跳上一个龟壳,盘膝坐在上面,我也如法炮制,然而,龟壳太滑,我一不留神,踩呲了,一只脚掉进了“草地”中,瞬间,从脚下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把我的腿往下吸,须儿赶紧跃上了我的龟壳,将我强行拔出,又带我飞回岸边。 “尼玛,里面是什么鬼东西!”我坐地惊骇道,自己那条腿,非但鞋袜、裤子不见了,就连外表的皮肉,都被硬生生“刮”去了一层,鲜血淋漓! “小心点啊你!”秦书瑶皱眉。 “没事吧,姐夫?”尼奥紧张地问。 我摆摆手,几秒钟后,腿上皮肤,自动愈合,并未伤及筋骨,但我估计,如果须儿再晚把我拉出来一秒钟,这条腿,很可能只剩下骨头架子,不知道那样还能不能愈合。 我站起来,这次不敢大意,让须儿把乌龟弄过来近一点,我小心翼翼地踩上去,踩稳了,再学秦书瑶的样子,盘膝而坐,这样比较稳当,尼奥和须儿也上了乌龟壳,四只瞎龟,缓缓朝沼泽深处游去。 到了水面上的花草比较稀疏的地方,我终于能看见水下的东西,半透明的液体中,居然悬浮着一张张面目狰狞的人脸! “这都是亡魂吗?”我问秦书瑶。 书瑶点头:“人死后变鬼,鬼投胎做人,但有些鬼,作恶多端,捞不着轮回的机会,这些鬼死后,被称之为‘聻’。” 聻,发剑的音。 “原来如此,”我点头,折断一根草叶,伸进水中,立马被一个聻咬断,“感觉数量可不少啊。” “聻无法死亡,只能在这永生泽中浑噩度日,”须儿道,“除非……” 有趣,人死后再死,便得永生!?他们想必都是春哥教的信徒。 “除非什么?”我问。 “除非他们修炼成魔,便可从永生泽底进入魔界。” “原来魔界是怎么来的。”我点头道,六界之上三界,神、仙、魔。 “也不是,”秦书瑶纠正道,“每一界都有原住民,也有外来者。” 我又点头,虽然不是太懂,貌似也有道理,比如妖界,就分原住妖和阳妖(主要是杀死阳界之妖,能获取经验值,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冥界也是如此,秦书瑶他们都是原住民的后代,黄腰儿、鲍薇儿,都是死后进入的冥界。 “对了,我忽地想起来,妖界的死亡谷里,还有一支亡灵军团,我答应过他们,让他们来冥界,或许,可以作为一支军队,利用一下。”我想起了这件事。 “多少人来者?”秦书瑶问。 “四万左右吧。” 秦书瑶点头,若有所思。 四只乌龟游得很慢,半小时后,才抵近“草原”中央的森林边缘,林中也是“草原”,草原中间,有很多突出地面的石头,看上去可以落脚。 须儿先登陆,站在石头上,回身警告我:“只有黑色的石头可以踩,其他颜色,都是假的,会沉下去。” “记住了。”我说。 居然还有陷阱,这曹妃甸,可真是易守难攻。 第245章 桃花源 我小心翼翼地从龟甲上,爬到石头上,须儿往前跳了几块石头,又隔着我们仨,跳到最后面,为我断后,估计也就是她的身手,才足够在我失足的时候,将我救起。 秦书瑶和尼奥显然都来过这里,在前方带路,他们选择黑色的石头,跳来跳去,动作连贯,相当于奔跑,很快就把我落在了后面,我也没着急,目标应是林中的那座桃花源小城,离着不远,也就五百米的距离,安全第一。 好在黑色石头之间的距离,都不算太远,最多的两米,我都可以轻松地跳过去,等我到达桃花源城门口的时候,秦书瑶和尼奥早就进去了,门口有两个穿着金色战甲的士兵在等我们。 我和须儿进了城门,里面全是青石板地面,我小声问须儿:“还有陷阱吗?” “没有,放心走吧。”须儿笑道。 我这才敢大步流星地跟着士兵,走进小城,城池不大,里面的兵倒是不少,全部坐在地上修整,都是黄金甲,应该是秦广王的皇宫卫队,很多人都受了伤。 跟着引路士兵前行约两百米,来到一座朴素的勉强可称之为“宫殿”的地方,比较矮,更像是个寺庙。 进殿,尼奥带着两个侍女在这儿等着,侍女手里捧着两套衣服,尼奥让我和须儿进一个小房间,换上,我的是白无常指挥使的行头,头顶“见钱眼开”高帽,须儿是一袭银色衣甲,银衣鱼卫指挥使的官服,穿的这么正式,看来是要面见陛下。 就要见阎王了,好兴奋。 换衣服的时候,须儿注意到了我怀里的羊皮卷,问是什么,我怕节外生枝,没说实话,只说是一件文物,很值钱,须儿也没有多问。 换完官服,出小房间,尼奥引我们进了一间大殿,中央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穿着龙袍的中年男子,看颜值,应该是三十五岁左右,但他的胡子、头发,全是白色,也不知道是本来就白,还是因为宋帝王殿叛乱,一夜之间给愁白的。 秦书瑶和郑辰西,分别坐在两侧的小椅子上,除了她俩,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鬼,都穿着官服,有穿袍子的文官,也有穿战甲的武将,其中一个武将,跟外面的卫队制服类似,也是黄金甲,脏兮兮的,甲胄上不少血渍,一只眼睛用纱布蒙着,像是被箭给射瞎了。 “是阎王爷吧?”我进了殿门,小声向尼奥询问。 尼奥应了一声,小跑过去,单膝跪地:“陛下,人请来了。” 说完,尼奥坐去一张空椅子上,我不知道应该在哪儿跪,本想让须儿带着我,可她却示意我先走,她跟在我侧后的位置,可能因为官位高地不同,白无常卫排名靠前,我应该比她大半级,我只好往前走,揍到刚才尼奥下跪的地方,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余光往后瞅,须儿离我很远,却是双膝跪地,正行三拜九叩大礼。 我也赶紧改成她的样子,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皮股高高撅着,感觉自己有点像李雪健老师版的宋江啊,有木有,而且,一句很应景的台词,从脑海中,经由嘴直接蹦了出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听见两边的文臣武将中,居然有人在嗤笑,便稍微抬起头,看向阎王爷,他特么的也在笑! 我跪直了身子,迷茫地问:“陛下,我是不是弄错了你们地府的礼节?要不,我重来吧!” “你非我地府中人,不必拘礼,”阎王爷倒是很和蔼,摆手笑道,“两位爱卿平身,赐座。” “喏。”两个小宫女,搬来两把椅子,一把放在了秦书瑶旁边,另一把放在郑辰西旁边,都算是上位。 我回头看看须儿,以眼神询问:“我该坐哪个啊?” 须儿跟没看见我似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还把视线移去一边,反倒冲几位大人一一微笑致意,赶紧须儿像是刻意在撇清我跟她的亲密关系。 我又看向秦书瑶,她用手在身体侧面给我指示,让我坐去对面,我点头,径直走到郑辰西身边,拱手小声道:“殿侯,又见面了。” “嗯,坐吧。”郑辰西平静地说,估计当着秦书瑶老爹的面儿,郑辰西也不敢对我表现得太过亲密,跟须儿的想一样,她俩,我可都睡过不止一次了。 须儿过来,坐在秦书瑶下首的椅子上,宫女上茶,还有些小点心,我渴了,端起茶,冰冷冷的,喝了一口,不好喝,像是腐烂的东方树叶的味道。 “这是我冥界上等的隗桑茶,陈爱卿觉得味道如何啊?”阎王爷笑问。 我舔了舔粘在嘴唇上的茶叶,又砸了咂嘴:“实不相瞒,陛下,我喝不惯这茶,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给我来杯清水吧。” 拍马屁,奉承人,也得分时候,有些人到了一定级别,能一眼看穿,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要是你跟他拍马屁,那么,拍在马蹄子上的概率会相当高! 阎王爷何许人也?主管人间生死者也!什么人没见过,跟他还是不来虚的了吧。 “哈哈哈,”阎王爷爽朗大笑,“我家书瑶果然没看错人,很实在,很难得,给他换一杯大红袍。” “喏。”一个宫女下去了。 “人到齐了,陛下,开会吧。”郑辰西说。 阎王爷点头:“嗯,你来主持。” “是,陛下,”郑辰西站了起来,稍微抬高嗓门,“诸位,现在的局势,不说自明,我秦广王殿的主力部队,已经被五殿联军完全包围在了几座城中,如若不降,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殿下召开这次会议,就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到底是战,还是求和。” 群臣没人说话,或许,他们都在等着看陛下的态度,或者,等人出来开这个当头炮。 “赵将军,你是禁军统领,本侯想听听你的意见。”郑辰西背着手,看向那个污秽黄金甲的将军。 赵将军拱手:“回禀陛下、殿侯,云龙誓死追随陛下!若战,自云龙以下,三千七百禁军将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和,云龙也愿粉身碎骨,保陛下之周全!” 这回答,简直是滴水不漏,厉害厉害,不愧为禁军统领。 但我也从赵云龙的话里听出来了,目前的战局,已无翻盘之希望。 有赵云龙带头表态,群臣纷纷附议,都表示愿与陛下共生死。 阎王爷点点头,没说什么,待群臣安静下来之后,他转向秦书瑶:“书瑶,你的意思呢?” “父皇,书瑶还不清楚目前的局面,刚才听郑殿侯说,五殿联军?那咱们是否还有其他五殿的援军可以争取一下?”秦书瑶皱眉问。 “是四殿,”我小声提醒,“十减五,再减咱们秦广王殿,还剩四殿。” 秦书瑶瞪了我一眼:“用你教我?” 旋即,她又转向阎王爷:“父皇,其余四殿,是哪几个?” “楚江王殿、阎罗王殿、轮转王殿和泰山王殿。”郑辰西替阎王爷回答。 “都是实力强劲的殿啊,”秦书瑶惊喜道,“如果能联合他们,咱们五殿对另外五殿,未必会落下风。” 这时,宫女给我端来一杯新茶,温热的,我唱了一口,还真是大红袍,跟在黄顺家里喝的味道一模一样,估计是阳界正府送给地府的“国礼”。 “殿下,”郑辰西对秦书瑶说,“开战伊始,本侯便派人去那四殿求援,可四路信使,均有去无回,本侯分析,他们或许已经和宋帝王殿达成协议,保持中立。” “这样啊,那就难办了。”秦书瑶失落地说。 会场一度陷入沉默,我喝茶的时候,不小心发出了“呲溜”的声音,略显刺耳,所有人都看向我这边。 “陈爱卿啊,你有什么想法?”阎王爷可能以为,我是故意引起他人重视,笑眯眯地问我,这就尴尬了…… 第246章 鬼中有鬼,谓之内鬼 我赶紧放下茶杯,站起来:“啊,那个……我同意殿侯的观点。” “呵呵,我可没说什么观点,只是陈述事实。”郑辰西毫不客气地给我怼了回来,表示这锅她不背。 我脸色微红,清了清嗓子:“陛下,殿侯,说实话,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参与这么重要的会议,更没资格提什么建议,不过,既然陛下开金口问了我,那我就谈谈自己的看法,如有不太妥当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阎王爷又笑了,用手点了点我:“你这年轻人很谦逊,也很有礼貌,很难得啊。陈爱卿但说无妨,无论对错,朕都不会怪你。” “谢陛下,”我想了想,“我以为,事已至此,战与和,都不可取。” “哦?为何?”阎王爷皱眉,身体向我这边倾斜少许,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战机已失,适才听殿侯说,我主力部队已经被敌人重兵围困,虽说困兽犹斗,勇气可嘉,或可拼个鱼死网破,却改变不了结局,只会徒增无谓的伤亡,故而,微臣觉得,战,不可取。” “陈指挥使,你这样说,恐怕太看低我们殿军的作战能力了吧?”一个长相平平的文臣,阴阳怪气地说,“这岂不是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这话要是传到军中,恐伤了军中士气,不战自溃这个责任,你可负的起?” “那你的意思,是要死战到底咯?”我笑问那个文臣。 郑辰西在我身边小声说:“发展改革衙的王司徒。” “呵呵,若战,必死战到底,若和,便是全面投降,只此两条路!陈指挥使刚才说,战和都不可取?难道,还有第三条路吗?”王司徒慷慨激昂地说,风骨倒像个武将。 “那王司徒,您是什么意思呢?”我反问。 王司徒张了张嘴,顿了一下,像是改了说辞,拱手向阎王爷道:“虽陈指挥使言语中颇有不妥之处,但他刚才所说的一句话,微臣深以为然。” “哪句?”阎王爷不愠不怒,平静地问。 “战机已失啊,陛下……” “那王司徒的意思就是求和呗?”我问。 王司徒没理我,还是看着阎王爷:“请陛下三思。” 王司徒明明想投降,可他就是不说出口,还引用我的话,好像求和的建议,是我说出来的一样,即便阎王爷怪罪,也怪不到他头上,这个老狐狸,可真不是东西,呸,渣男! “陈指挥使,我说完了,”王司徒似乎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又转向我,“请继续你的表演。” “王司徒,你是可以求和的,”我提高了嗓门,并伸手,环指群臣,“你们都可以求和,甚至说的难听点,不是求和,而是投降,你们投降了,还是会有官位,有荣华富贵,但是——” 我又指向阎王爷,指完了,赶紧放下手,缓和下来音调:“陛下,您无法投降,您若投降,整个秦广王殿的皇族,都会是死路一条,我估计,非但是皇族成员,连郑殿侯也难以赦免。” “为何?”阎王爷眯着眼睛问。 “因为宋帝王这是不义之举,无论成败,她都很心虚,心虚之人,必会做心虚之事,她明白一个道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陛下,您觉得呢?”我轻声道。 “妖言惑众,一派胡言!”没等阎王爷发声,王司徒愤怒了。 我转过身来,王司徒撩起长袍的“裙摆”,颤巍巍地向我走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开骂:“陈指挥使,这全是你们阳界之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地府中人,尤其是十殿阎王,怎会如此阴险狡诈?依我看,你是阳界派来,挑拨我们各殿之间关系的奸细吧!” “依我看,你是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我模仿王司徒的声音,轻笑道,“如果宋歆芸不是阴险狡诈之人,又怎会做篡朝谋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如果王司徒认为,宋歆芸发动此次叛乱,是君子之义举,那咱们陛下岂不成了无道昏君?!” “你、你!我、我可没说!陛下英明,天下皆知!”王司徒被我怼的涨红了脸。 “来人呐,将王司徒这叛徒拿下,斩立决!”郑辰西忽然娇叱一声,立即从殿外进来两个黄金甲卫士,手里拿着绳子,似乎早有准备。 “郑殿侯!你凭、凭什么抓我!”王司徒挺直腰板,怒指郑辰西,气势上不弱,语气上却有点虚。 “呵呵,”郑辰西冷笑,“你以为,宋歆芸派人暗中给你送了一亿冥币之事,本侯不知道吗?” 一亿冥币,一开始我被吓了一跳,这个宋歆芸为了拉拢前朝大臣,可真下血本,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冥币的汇率很低,一亿冥币只相当于一百万人民币,这样一算,那个宋歆芸未免有点太抠了,人家王司徒好歹也是正布级,让他当叛徒,才给一百万?阳界的正布级收贿,可远不止这数。 “郑殿侯,你休要血口喷人!”王司徒颤声道,腿都软了,直哆嗦,明显是在作最后的挣扎。 “李管家,该出来吧?”郑辰西看向殿门口。 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布衣的小胡子,弓着身子跪下,卑微道:“陛下,侯爷,小的是王司徒家的管家,小姓李,昨天晚上,咱们还在皇城的时候,有自称宋帝王殿的特使来我家老爷府上,送给老爷一亿冥币的支票,老爷收下了。” 李管家台词说的很溜,说明也是早有准备——不过有一点,让我很是疑惑。 王司徒一看事情败露,绝望跪在地上,呆若木鸡。 “拖出去!斩立决!”郑辰西厉声道。 “慢着。”我看阎王爷没有表态,大胆地喊了一句。 “陈指挥使,难道,你要为这叛徒开恩?”郑辰西皱眉看我,语气严厉,意思分明是让我不要阻止她这次“杀鸡儆猴”。 我笑笑,转向阎王爷:“陛下,王司徒是昨晚才收的钱财,那时候,估计宋帝王的军队,已经快攻入皇城了吧?” 阎王爷微微点头。 “如果所料不错,”我转向群臣,“诸位当中,是不是也有人收到了宋歆芸的这些钱?” 群臣不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惶恐的表情,已回答了我的问题。 “陛下!”我又拱手向阎王爷,“微臣觉得,这是宋歆芸的杀人诛心、离间君臣之计!” “何以见得?”郑辰西眯着眼睛问。 “如果我是宋歆芸,想通过钱财拉拢列位臣工的话,我派出的人,绝不会让管家看见,更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敢问郑殿侯,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反问郑辰西。 “是李管家告诉我的啊,有什么问题吗?”郑辰西轻声问,毕竟她跟我关系亲密,其实,她以殿侯之尊,本可以不回答我。 “问题,就出在这个李管家身上!”我回身,指向李管家,“你收了宋歆芸多少钱?说!” 李管家表示一脸懵逼,摊手笑道:“我只是区区一个管家,宋帝王为何要给我送钱?请大人明察。” 这时,须儿忽然开口:“你说谎!你根本不是什么李管家!而是宋帝王殿的细作!” 李管家依旧不慌,沉声道:“李大人,你说话可得负责任啊!你又不认识我!” “呵呵,”须儿冷笑,“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我知道,皇城之中,紫气初阶者,无非那么几个,并没有你。” 没错,我也是因为这点,才怀疑这位李管家的,一个小小的管家,怎么可能是紫气? 如果是,他早就被征调进阴差府当指挥使了。 我和须儿会观气,在场的其他鬼并不会,包括郑辰西,她虽是黑气,却也看不见他人的气色。 李管家见身份被揭穿,眼珠一转,就要逃走,殿内有两大黑气高手,怎会让他一个紫气逃遁,没等他跑出门口,郑辰西射出的一支袖箭,与须儿射出的一发气弹,先后击中李管家的后背,这厮当场身亡,化成了一撮灰烬…… 第247章 战和之外的第三选择 殿内,极静。 我估计除了阴差府的人,其他臣子,很难有机会看见黑气者出手,不管会不会武功的人,目睹两大黑气高手合击一鬼,皆会被惊的目瞪口呆——到底是多强的真气,居然可以直接将鬼打成一堆灰烬! 沉静了几秒钟,郑辰西淡淡地说:“来人,把他扫出去。” 扫……这字用的真是妙! 两个小宫女过来,用笤帚将李管家的残骸扫进撮子里,端出去倒掉,好惨的结局。 “继续开会,”郑辰西坐回自己的位置,“陈指挥使,你说下去。” 我见王司徒还跪在地上,再次向阎王爷请求开恩:“陛下,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王司徒,以及其他可能收到宋帝王贿金者,都是被陷害的,他们今天依旧站在这里,就说明他们对陛下依旧忠心,希望陛下,不要再追究他们。” 阎王爷捏着自己的胡子,颇为玩味地看着我,笑道:“陈爱卿,你很不同。” 我有点蒙,不知道他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正有些无措的时候,郑辰西对下面的群臣说:“还有谁收了贿金,主动承认,陛下可免其罪责。” 殿侯相当于二号人物,可以代表阎王爷说话,权力还是很大的,而事实上,也正是郑辰西一直在说话、表态,阎王爷同志始终沉默不语,冷眼旁观,颇有大领导风范——大领导,都是最后发言的嘛。 群众面面相觑,没人肯站出来,王司徒为了将功赎罪,开始点人了:“马司徒,你不也收到了吗?还有朱将军,赵侍郎!” 被点到的三人,赶紧下跪求饶,其他没被点到的,一看没啥事,也都跪下,承认收到了宋帝王的贿金,最后一统计,在场二十余臣子,竟有三分之二都被贿赂了,可见宋歆芸用心之歹毒,要是这些臣子联合起来谋反,我估计,阎王爷未必能出逃皇城,顺利撤到这桃花源之地。 “列位爱卿,都起来吧,”阎王爷终于表态了,“非常之时,非常之事,可以理解,适才陈爱卿说的对,你们现在仍站在这里,说明对朕还是忠心的,朕赦免你们的隐瞒不报之罪。” 你看吧,大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阎王爷用“隐瞒”两个字,盖住了“受贿”的实际罪责,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让众臣子安心、放心、忠心。 “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一场小风波后,会议继续,这回没人再怼我,我一口气讲述完自己的“战和论”。 “既不能战,也不能和,这就是目前的局势,殿下,”我总结陈词道,“我们只能选择第三条路。” “是什么?”阎王爷问。 “退。” “往哪儿退?”郑辰西皱眉问,“这里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庇护所。” “妖界,”我说,“现在只有去妖界,养精蓄锐,才有机会再图东山。” 郑辰西摇头:“陈指挥使,你要知道,普通的鬼族人,甚至可以说,在场大部分人,无论在妖界,还是人界,都无法存活很长时间,他们会因为磁场紊乱而灰飞烟灭,除非是绿气境界以上者,方可在那二界生存,绿气以上之人,鬼族寥寥,在军中的比例,甚至不足千分之一,只有阴差府,方可迁移至人妖二界,然而,仅凭阴差府这些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宋帝王殿,打仗,还得靠军队啊。” “我知道这个道理,”我笑道,“但我也知道,妖界有个地方,鬼族可以适应。” “死人谷?”秦书瑶惊道,我点头。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秦书瑶兴奋地站了起来,“父皇,上次陈洋跟我说起过这事儿,书瑶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那里,可作为一块本殿的飞地!” 飞地,就是隶属于本辖区,但不和本辖区毗邻的领地。 “哦?还有这种地方?”阎王爷也觉得疑惑,“陈爱卿,那死人谷,在妖界哪国境内?” “白虎,”我说,“不过离青龙国也很近,如果我们和青龙联合起来,或可利用青龙国军队,出兵占据那里。” “好,就这么办!”阎王爷很兴奋,“立即命令各城守军,弃城撤离,汇合于桃花源后,一并撤往妖界!” “陛下,稍安勿躁,”我说,“微臣觉得,是不是应该先派人去那边,铺好路,再过去呢?咱们无法直接去往妖界,而须经由阳界,再通过传送门去妖界,陛下这么大规模的兵力,如果走普通的传送门,恐怕会被三族势力联合狙击,只有走丁香湖的主传送门,才会实现快速过境,这样的话,我就得先去青龙那边安排一下了,等大部队过去,还得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死人谷。” “得在一个时辰之内,”秦书瑶补充道,“否则大部分兵力,都会在妖界化为云烟。” 我点头,从科学角度分析,确实是这样。 “桃花源,可以守多久?”我问郑辰西,郑辰西又看向黄金甲赵将军。 赵将军想了想:“如果将所有城的兵马,都撤过来的话,可守三天。” “三天?”我皱眉,“时间不能再长点么?” “……末将已是颇为乐观之估计,”赵将军苦笑,“敌军乃五殿联军,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来的还是晚了些,如果没有被龙组抓获我那个变故,直接从岛国设法来冥界的话,或许不会搞得这么狼狈,但话又说回来了,谁能未卜先知呢? “事不宜迟,即刻动身,”秦书瑶走到我面前,这回,她没有顾忌他人眼光,直接拉起我的手,转向阎王爷,“父皇,书瑶不懂军事,留下的用处不大,愿与陈洋同去妖界,为父皇及大部队铺路。” “好,”阎王爷也没客气,从桌上拿起一块大砖头似的青玉,“朕的玉玺,你带着,作为信物。一来,可代表朕,与青龙国交涉,二来,一旦桃花城破,你便是秦广王!” “父皇……”秦书瑶泪目,上前跪接玉玺。 “快去快回,等你们的好消息。”郑辰西道,她作为行政首脑,肯定得留下。 “我得去吧?”须儿在一旁轻声问。 “你不去,谁给我们开传送门啊?”秦书瑶娇嗔。 “卑职不是怕给你们当电灯泡嘛。”须儿笑道。 “呵呵,须儿,你这灯炮,不是早就在我头顶,变成绿色的了吗?”秦书瑶也笑。 两人对话随声音很小,却因为殿内空间更小,大家都听见,也都听明白了当事人三者之间的关系,一股想笑、又不敢笑的“噗”“噗”之声,不绝于耳。 “咳!”郑辰西重重咳嗽一声,“别废话了,快出发吧!” 郑辰西可能怕对话继续,再把她也给拖下水。 “那我咧?”尼奥傻兮兮地问,他可能还不懂这些事儿。 “啧!还不够乱吗?你就别跟着去捣乱了,你留下,负责贴身保护陛下。”郑辰西责怪道。 “……好吧。”尼奥撇嘴,略有些不满,他只是想跟着去玩儿。 会议圆满结束,各忙各的。 桃花源内,并没有通往阳界的入口,得往南行二十里,那里有山边小镇,小“靠山屯”,是距离桃花源最近的阳界通道,据秦书瑶说,那个靠山屯的战略意义几乎为零,应该不会有宋帝王殿的军队,有也没关系,我们只是过境,又不是占领,直接打进去即可。 我和秦书瑶、须儿出来,骑上快马,跑向桃花源城的南门,远远地却看见,士兵都在向南边运动,像是要打仗。 第248章 火烧水军 秦书瑶叫住一个领兵的都尉,问什么情况? “呀?殿下!”都尉认识秦书瑶,赶紧片腿下马,周围的骑兵也纷纷下马跪拜。 “不必拘礼,可是城外发现了敌军?”秦书瑶端坐马上,威风凛凛地问。 “回禀殿下,永生泽对岸,集结了大量敌骑兵,像是准备攻城!”都尉拱手道。 “骑兵又过不来,慌什么?”秦书瑶不解地问。 “殿下,他们已经开始渡河了……”都尉凄然道。 秦书瑶眉头紧皱,双腿夹紧战马,向前冲去。 我听见身后有人喊“殿下”,回头看,是那个黄金甲的赵将军,可能不让秦书瑶以身犯险吧,但秦书瑶跟没听见似的,越骑越快。 “唉,就喜欢逞能,”我无奈摇头,“须儿,我跑得慢,你先去保护她吧。” “是,驸马爷。”须儿一笑,策马前冲,追向秦书瑶。 赵将军很快追上了我,他们的骑马技术都很过关,飞快,我混在赵将军的亲兵队伍里,才勉强跟得上,等到了西城门,秦书瑶和李须儿已经登上城楼,正向西边眺望,指指点点,而城墙之内,十几架投石车刚刚运抵,正在城墙上士兵的指挥下,调整方向和角度。 我注意到,投石车使用的是火油弹,就是那种石头外面缠绕着浸油了的易燃物,发射之前需要用火把点燃的那种,可他们即将要攻击的是正在“渡河”的部队,这玩意稍有偏差就会打歪,入水熄灭,完全失去作用。 赵将军上了城门,我没上,在投石车阵地前下马,问操炮手:“你们有没有火药武器?” 操炮手摇头:“弓箭军有火箭,我们都是石炮!” “这种不行的啊……”我观察了一下他们炮弹的结构,发现后方阵地,有士兵正在往普通的圆石头上包裹易燃物,易燃物是用布做的,给布浸油的大缸,就在旁边,缸里的油倒是不少。 “你们有塑料袋吗?很结实的那种?”我又问。 一个正浸油的老兵疑惑:“指挥使大人,请问,什么是塑料?” 他认得我的官服。 看来冥界没有塑料袋,那用什么容器可以……我左右观望,发现有一户人家的墙上,爬着一种翠绿色的植物,长得有点像葫芦,走过去一看,还真是葫芦,只是,地府葫芦的个儿,要比阳界的大不少,直径跟下水井盖差不多。 “这东西叫什么?数量多吗?”我揪过来一个运石头炮弹的士兵问。 “回禀大人,这是‘魔力那’(音译),家家户户都有种植,可用来盛水。” 我注意到,那些装油的大缸,好像就是这种“魔力那”制品,只是更大,而且,上面半个葫芦给切了去。 “别包装炮弹了,”我高声喊道,“全体士兵去采集这种葫芦,往葫芦里灌油,准备发射!” 我这一喊,周围士兵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看向我,却没人行动,虽然我穿着指挥使的官服,但并无调动部队的权限。 城门楼上,秦书瑶等人也听见我的话,回头看我,须儿跟赵将军耳语了几句,赵将军直接用剑指向我,大声下令:“兄弟们,这一仗由陈大人来指挥,都听他的!” “是,将军!” 好吧,既然让我来指挥,那我就来点儿真格的,其实我自己没什么军事素养,我只是在想,如果马钰在哪儿,她会怎么做?马钰可能有比我更好的退敌之策,但我能因地制宜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 我上了城门楼,当一级指挥,下面指定了几个将军,来做二级机会,准备油葫芦,并让步兵先出城应敌,掩护弓箭手。 敌军那边,渡河速度很慢,他们使用的是一种不知名的船,长得很奇怪,像是某种动物骨骼拼凑起来的工具,看起来不应该有浮力的样子,可水中的“聻”却不将它们拖下水。 “如果把葫芦扔过去,会被聻拖入水中吗?”我不确定地问须儿,感觉应该不会。 “不会,”须儿肯定地说,“聻只吃有灵气的活物。” 城外虽然看上去是树林,但林中其实还是沼泽,只能走黑石头路,估计敌军还不知道,运送过来的都是骑兵,骑兵是不能通过的,他们的马没那个智商,所以我顶上去的,是黄金甲的步兵。 很快,步兵穿过是树林,来到岸边,弓箭手也随后,藏在步兵身后,他们带的都是火药箭。 对面敌军,目测有五千人之众,也不知道从哪儿搞来那么多“船”,其中两千人马,都已上船。 等第一波敌军到了永生泽中间水域的时候,我让城内的炮兵,先抛射一个装水的葫芦,测距,这东西跟石头弹的密度差距太大,炮兵的计算公式不管用。 一道弧线划过天际,我本以为会打在敌军后方,因为轻嘛,没想到,却落在了我军弓箭手的阵营中,给他们吓了一跳,可能是因为葫芦太轻,空气阻力大的缘故? “调高射程,再试。”我下令。 第二发水葫芦弹射出,还是近。 “再试!” 第三发,第四发,第五发,终于将水葫芦砸在了敌军的“舰船”方阵中,落水,果然漂浮在水面上,附近船上的敌军,好奇地用长矛去戳,将水葫芦戳破,发现没什么威力后,开始嘲讽我们。 此时,油葫芦已经灌装了将近两百枚,我觉得差不多了,便向前方树林中的弓箭手发出信号,弓箭手是两人一组的,一个负责点火,一个负责发射,箭上弓弦,点火士兵准备好,我向城内下令:“开炮!” 忽的一声,一排十八个油葫芦,越过城墙,越过树林,飞向渡河敌军上空,这样砸过去,当然是没有用的,这个战术的关键点,在于弓箭手! 在油葫芦到达弓箭手头顶的同时,两百名弓箭手,齐射火药箭,葫芦向下划着弧线,火药箭则是斜向上,去追逐葫芦,箭和葫芦,在敌军头顶5米到20米之间的空域相遇,箭射穿葫芦,点燃里面的油。 轰,轰,轰(要不要打18个轰字?)! 油葫芦炸裂,作为爆炸物,其本身没什么威力,但里面的油,却以燃烧的状态喷洒下来,浇在敌军的战甲上,他们是战甲都是铁制的,可以想象,铁被油黏住、点燃,或者火油从铠甲缝隙钻入,紧贴皮肤,会有多大的杀伤力。 很多敌军士兵不堪灼烧,纷纷选择跳水灭火,凡跳下去的,自然无一生还。 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加速水中的聻修炼成魔的速度,貌似不太好,但现在也没法考虑那么多了,只能先这么打。 待弓箭手重新准备好,我让投石车延长射程,发射第二轮油葫芦,砸在后续的“舰船”上,以此类推,十轮油葫芦投射完毕,水面上的敌军,已经伤残大半,只有少量敌军成功登陆岸边,直接骑着马就冲进树林。 不出意料,绝大多数连人带马跌入“草地”中,后续骑兵赶紧下马,踩着石头前进,又一半因为不懂石头的颜色法则,再次陷入“草地”,最后,只剩大概三、四十人,终于搞明白要踩黑石头的奥义,却被冲上去的黄金甲步兵,以绝对优势,杀得片甲不留。 交战中,我军只有两个士兵受了轻伤,可谓零战损! 对岸的三千骑兵,一看架势不对劲,拨马撤离。 城墙内外,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几个士兵将我举起,高高抛向天空,这给我吓得,生怕他们接不稳,再给我扔城墙下面去,而当他们听说我是未来的驸马之后,更是欢喜的不得了,不顾秦书瑶的尊贵身份,将她也抛向空中…… 第249章 英雄 闹够了,我被放下来,晕乎乎的,此生,还是头一回享受到这种待遇。 敌军走远,我们也该上路了,秦广王殿这边的马,懂得踩黑石头,只是速度比较慢,小心翼翼地过了树林,秦书瑶召唤乌龟,驮载我们过了永生泽,穿过依然星星点点燃烧着的湖面,来到对岸。 这边是一片山地,有一支小规模的骑兵跟我们一起过来,负责在前方探路,一路并未遇到敌军——之前的那波骑兵,是从东南方向过来的,跟我们不是一条道。 跑了二十公里,顺利到达靠山屯时,天色已晚,屯中黑压压的,没有灯火,须儿怕有敌军埋伏,开启强大的观气术,扫视一圈,却摇头叹息。 “怎么了?有敌军?”秦书瑶问。 “没有。” “是个空村吧?”我的观气术没那么远,看不清,我猜测,战乱的消息传来,老百姓可能都跑进山里去了。 “也不是,老百姓都还在村中,只是……”须儿又摇头。 这时,先行入村查探的一个骑兵跑了回来,拖着长音:“报——” “报告殿下,村里的百姓,都被宋帝王殿的军队给屠杀了。”骑兵凝眉道。 “什么?他们居然屠杀平民?!”秦书瑶感觉很不可思议,可能冥界历史上,这种事情比较少,阳界倒是很常见——虽然会被谴责。 秦书瑶叹了口气,让骑兵小队潜入村中,构建防御工事,只命令两个骑兵回桃花源,趁着夜色,调过来一支五百人的部队,守住这里。 靠山屯没有战略意义,而且被敌军屠过一次,估计短时间内,敌人不会再来,我们得守住这里,准备迎接大部队转移。 布置完毕后,我们仨进了屯子,短短三分钟,骑马穿屯过,我甚至有种错觉,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马蹄之下的青石板路,已被血污染尽,少有空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摹状的腥味,各种被屠戮的尸体,有的趴在墙角,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被吊在树上,还有的被戳上木头桩,变成了糖葫芦。 鬼虽然是磁场,但是在地府中,鬼的形态和人族在阳界的形态一样,死后也会有尸体,也会有血迹,宋帝王殿军队如此屠村虐尸,简直灭绝人性。 看到如此惨景,我不由泪目,而这,也更加坚定了我奋战到底的决心。 面对强权与暴正,每个公民都应该挺身而出,这是每个公民、尤其是每个男人的责任与义务。 没人会喜欢战争,但是,既然战争不可避免,我们就要为了和平而战。 纵使,我们的肉体或许会被消灭,但我们的精神将永垂不朽。 真正的男人,应该是个有精神的人,而不是只会苟且偷生的行尸走肉。 为什么人们都喜欢英雄?为什么英雄的故事会千古传诵?因为他们有智慧可以战胜鲁莽,因为他们有勇气可以驱散懦弱,因为他们有爱心可以温暖冷漠,因为他们有担当敢于直面恐惧。 他们是夜空中的明星,可以驱散黑暗,他们是大海中的灯塔,可以指明方向,他们是火焰,可以点燃起枯萎的激情,他们是太阳,可以终其一生发光发亮。 这样的男人,难道会有人不喜欢?这样的男人,难道会有人不信任?这样的男人,难道会有人不追随?这样的男人,难道会得不到命运的垂怜、作出一番留名青史的大事业? 如果我们窥探自己的内心,就会发现,其实这样的男人,一直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心中,他的名字,叫做英雄! 三人沉默无言地穿过屯子,来到屯子后的一座小庙,庙里的和尚也被杀了,尸体被堆积在佛祖(像是观音)的神像前,横七竖八,被焚烧的只剩下僧衣残片,我方才以此辨出他们的身份。 “通道在庙的后面。”须儿沉声说。 “通往哪里?”我问。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阜新市。”须儿说。 我知道阜新市,和盛京挨着,在盛京西边。 我听见小庙的后面有潺潺水声,绕过小庙,发现后面的山体上,有一道瀑布,瀑布下方是个水潭,瀑布的面积不小,足有三十米宽,但并不高。 “马带不过去,下马吧。”须儿说,三人下马,我跟在她俩身后,淌水下了水潭,潭水不深,未及膝盖,穿过瀑布后,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山洞,像是人工开凿的一般,深不见底。 我开启阴阳眼,果不其然,这里就是通往阳界的隧道,因为洞壁上,又出现了那种莹绿色的网格图案。 洞径很宽,洞高三米,确实可以容纳军队甚至是骑兵通过,但投石车等辎重,估计就很难运过去了。 这次通过的速度很快,大概走了五百米,阴阳眼中的绿线便消失了,前面出现了一个洞口,外面有微光,说明这里已经是阳界,走到微光洞口,出来,也是一个山洞,而洞下面,又是一座小庙,但这不是走一圈儿绕了回来,这里是阳界,从空气的味道便能闻得出来,山下有个村子,百家灯火,一片祥和。 “这不行吧,”我皱眉,“从阜新到盛京的丁香湖,一个时辰难以赶到。” “呵呵,”秦书瑶冷笑,化虚为实,“你忘了我们鬼族的行进方式了吧?” “哦,对!”我一拍脑门,他们可以以电磁的方式,走电线,这村里分明是通电的,只要调查好线路即可。 但是,妖界那边,没有电线可走,鬼族只能以磁体形态直接穿行,会受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制约。 回头看洞口,标记地点,洞旁边,有个石碑,写着三个字“九仙洞”,还有一行小字,卧凤沟乡翻身村2005年立,我不知道这个地方,回头得看看地图,去完妖界我们还得从这儿回来。 洞旁边那个庙里的和尚下班了,锁着门,门上贴着营业时间,朝九晚五。 有路下山,来到村里,须儿偷了一台电动三轮车,直接从院子里给扛出来了,我开着车,载着他俩穿过村子来到镇上,手机功能恢复,我寻找专车,农村也有网约车的,叫到一台,去盛京只要两百八十块钱,很便宜,不多时,车来了,是一台破夏利。 三人上车,司机居然喝了酒,迷迷糊糊的一脸醉态,开到两旁都是玉米地的时候,我给了须儿一个眼色,须儿从后座出手,把司机给打晕,我拉起手刹,须儿把司机扔进了苞米地里,由我来开车。 我们得去一趟盛京的丁香湖,看看那边情况如何,万一还有大量的阳妖在和龙组局纠缠,事情或许会不太好办。 中途加了一次油,顺便吃了口饭,两个半小时后,才开到丁香湖附近,之前说过,为应对主传送门事件,方圆几公里之内的居民,已经都被迁走,路上的路障依旧存在,须儿下车,跳上一栋楼,利用观气术查看局势,跳下来告诉我们:“蛮消停的,阳妖几乎都没有了,只有少量在附近徘徊,不过主传送门附近,仍然有两百余龙组成员在镇守。” “发现珍妃儿她们了吗?”我问。 须儿摇头:“没有,她们可能已经回了冥界。” “你睡过她没有?”秦书瑶忽然问我。 “谁?她?”我指向须儿。 秦书瑶皱眉:“珍妃儿,还有宋帝王殿的那些小贱人们。” “呃……好像没有。”我看向须儿,有点记不住了,我在丁香湖作战的时候,须儿一直在我身边来着。 “没有,我可以证明。”须儿肯定地说。 “那还行,”秦书瑶挑了挑眉毛,“如果你敢和那些小贱人睡觉,本宫就阉了你!” “你舍得吗,殿下?”须儿笑道,“貌似,你还没用过吧?” 秦书瑶脸色绯红:“没用过怎么了,谁稀罕!” 正调侃中,我的观气术忽然瞥见,从丁香湖方向,飞奔过来两个鬼,都是蓝气,速度极快! “你不是说珍妃儿她们都撤了吗?”我皱眉,指向鬼来袭的方向。 须儿疑惑,也看过去,却笑了:“呵呵,即便殿下舍得下重手,恐怕,她俩也不肯吧?” 第250章 谢氏双姝 说话间,那两道蓝气鬼影,已经穿过一道建筑,直接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哎?必安,心安?怎么是你们?”我惊讶道。 姐妹二人齐齐跪地:“罪臣参见殿下!” 她们拜的不是我,而是秦书瑶。 “你们怎么跑出来了?”秦书瑶背着手,冷声问。 “回禀殿下,”姐姐必安回答,“宋帝王殿的军队攻破天牢,招降我们,我姐妹二人对殿下忠心耿耿,不肯受降,杀出重围,来阳界寻找殿下,虽无越狱之心,却有越狱之实,还望殿下恕罪。” “呵呵,”秦书瑶冷笑,“知道本宫为何关你们吗?” 姐妹二人对视,都摇头。 “既然不知道,为何还要对我如此忠心?未免太假惺惺了吧?”秦书瑶又挑挑眉毛。 我感觉秦书瑶这样说很过分,刚要开口替谢氏姐妹辩解或者求情,须儿在一旁拽了我袖子一下,示意我不要插手。 姐妹二人再次对视,还是由姐姐必安来说:“殿下,如您不信,可立即赐死,我二人绝无怨言。” “这可是你们主动求死!”秦书瑶举起手掌,她一个紫气,杀两个蓝气,还是绰绰有余的。 必安、心安仰着头,闭上眼,还真等着受死。 “哎,够了吧!”我不顾须儿的阻拦,一把抓住秦书瑶即将挥下来的手,“还要她们怎样?本来就没什么罪过嘛!” “你又知道了?”秦书瑶转向我,冷声笑道,“你可知本宫为何拿下她俩?” “不就是因为她们的父亲背叛了鬼族,投降青龙国了吗?”我皱眉,“现在我们即将与青龙国联盟,你若杀了她俩,怎么跟谢公博交代?” “本宫何须向一个叛徒交代!”秦书瑶甩开我的手,又对跪在地上的谢氏姐妹说,“如果今天你们不说实话,本宫非但要宰了你们两个,就连你们的父亲,也逃脱不开关系!” “说、说什么实话?”谢必安一脸懵逼地问。 “还跟我装蒜!”秦书瑶怒道,又举起了手,“到底说不说!” “殿下!您这不是逼良为娼么!”谢必安苦笑。 “姐,别挣扎了,”一直沉默的谢心安,轻声道,“殿下待我们不薄,不要再骗她了,否则,良心上过意不去。” “你瞎说什么呢!”谢必安打了妹妹一拳,一脸的怒气。 妹妹心安拱手:“陛下,实不相瞒,我们之所以潜伏在阴差府,为宋帝王殿提供情报,也是无奈!”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姐妹俩,还真有问题! 我又看向姐姐谢必安,她原本是立跪,一看妹妹反水,整个人瘫了下去,坐在自己的脚跟上,一脸的生无可恋,那不是恐惧的表情,而是似有苦衷的样子。 “呵呵,有什么无奈的?”秦书瑶问,“说出来,或许本宫可以帮你们一把。” “是啊,两位妹妹,说出来吧,”须儿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咱们姐妹几个,毕竟共事多年,说没感情的话,你们自己信吗?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呗!” “本宫早就知道你们姐妹二人是宋帝王殿那边派来卧底的人,以前觉得,可能是因为你们的父亲投降了青龙国,而青龙与宋帝王殿又相互勾结,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秦书瑶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不少,看来她也确实没有要杀她们的意思,只是态度很强硬,要逼她们说实话。 当然,态度强硬的前提,是秦书瑶手里,早已掌握了此二人是“内奸”的十足证据。 “姐,你来说吧,我不想说话。”心安皱眉,看似心情烦躁。 我一看气氛还算比较好,便过去,将姐妹二人搀扶起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 秦书瑶点了点头,有她和须儿在,也不用担心她俩跑掉。 五个人上车,我开车离开丁香湖,往三台子方向,去一个我以前经常去的咖啡馆,叫84号咖啡。 不过在路上,谢必安缓过来情绪之后,就开始主动坦白交代了。 我听完整个过程,也很理解秦书瑶的行为,她俩说到底,并不算是叛变,本来就是宋帝王殿的人,因为谢公博和宋帝王歆芸,是表姐弟的关系,谢公博以前是白衣无常卫指挥使不假,但那时候,地府坐庄者是宋歆芸——这是我这两天才了解到的情况。 谢公博被妖界抓过去的时候,谢氏姐妹已经成长起来了,是宋帝王殿的两个将军,谢公博死后,她俩被宋帝王公然安插进了阴差府,说是女承父业,那时候,秦广王刚刚接班,正权不稳,阴差府里尚有不少宋帝王殿的旧势力未能清楚,阴差的活儿得干啊,秦广王便默许了这种行为。 谢氏姐妹入住阴差府之后,凭借自己的努力,很快得到了同僚们的认可,再加上她们有皇家背景,两年,便双双升任黑白无常指挥使,不过又过了几年,秦书瑶的羽翼逐渐丰满起来,开始清除阴差府中的宋帝王殿势力,但谢氏姐妹,并不在她的清理名单之列,一是正治需要,二则谢氏姐妹曾多次表示,拜服秦书瑶的为人,愿意追随她左右,不会再为宋帝王殿效力。 而且,她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宋帝王感觉这俩丫头越来越控制不住了,想召回去,谢氏姐妹均表示不回去,以示对阴差府、对秦书瑶的忠诚,当然,信不信,就是秦书瑶自己的事儿了。 “那个时候,因为我们一直以为父亲已经死了,”谢必安幽怨地说,“我们的母亲去世的更早,没有亲人,殿下和陛下又对我们很好,我们确实想一辈子效忠秦广王殿,直到三年前的那一天……” “你们知道父亲还活着的消息了?”我猜测道。 姐妹二人齐点头:“是宋帝王派的密使告诉我们的,说爹还活着,而且,还把我爹的信,给我们看了。” “信上怎么说?”须儿问。 “八个字:血浓于水,忠孝合一。”谢心安说。 “意思是让你们还是效忠宋帝王殿?”我说,姐妹点头。 “但更重要的,是宋帝王歆芸带给我们的话,她说,如果我们姐妹背叛了宋帝王殿,她就没有理由不处死我们的爹,毕竟他已经叛逃妖界,若我们肯配合,潜伏在阴差府里当奸细的话,她就不会追究我爹。”谢必安愁苦道。 “可以理解,”我点点头,“但是现在你们不用担心了。” “为何?”姐妹齐声问。 “因为我马上带你们姐妹去见你们的爹,见到他,你们也就安心了吧?”我笑道。 “你们这次来的任务是什么?”秦书瑶坐在副驾驶,依旧保持冷静地问。 “回禀殿下,宋帝王派我们来,伺机除掉陛下。”谢心安直白地说了实话。 “就凭你俩?”秦书瑶讪笑。 “我们自然知道,自己不是殿下的对手,不过,宋帝王给了我们这个。”谢必安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就是我上次吃“还阳散”的那种小瓷瓶。 “这是什么?”须儿马上将小瓶子“抢”了过去,也有立即解除危险的意思在里面,毕竟安全第一。 “没用的,”谢心安笑道,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看样子像是遥控器,“一旦我按下这个按钮,瓶子里的十香软筋散便会散发出来,方圆百米之内,无论人、鬼、妖,都会中毒。” 不过谢心安说完,马上就把遥控器也递给了须儿,主动上交危险品。 “十香软筋散啊,好久不见这东西。”须儿笑道,先将遥控器,丢出了车窗之外。 “我好像听过这个药。”我一边开车一边说。 “你怎么会听过?”秦书瑶丝毫不惧,冷笑着问,“这种药,产自我们冥界,而且已经消失了上百年。” “宋帝王殿又很多这种药?”须儿问。 “应该不会很多吧?”谢必安不确定地说,“反正她只给了我们一小瓶,让我们一击必杀。” “有毒啊?”我问。 “不是有毒,而是但凡被这十香软筋散沾染到的生灵,真气都会消失殆尽,变成普通人。” 咦,这种药物的作用,我好像在哪儿遇见过,不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须儿回头看看,可能是看遥控器的位置,估计着距离够远了,又将小瓷瓶扔去车窗外,一般人即便捡到这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这药只真对高手,把方圆二十米内的人都变成红气的普通人,她们姐妹俩,自然就有机会下手杀掉实力远高于自己的秦书瑶,甚至须儿了。 如果谢氏姐妹真的想杀秦书瑶,之前我们见面的时候,她们就可以使用,即便须儿手快,抢了药瓶也没有,心安兜里还有遥控器,悄悄按一下即可,这个刺杀计划,简直完美。 车到了咖啡厅,矛盾也化解了,在确定谢氏姐妹没有被宋帝王殿的人跟踪之后,我请她们四人喝咖啡,喝完之后,我们又顺路开往回龙岗方向,回龙岗很特殊,既有阴阳道,又有传送门。 抵达,须儿观气,回龙岗殡仪馆已然有龙组的人镇守,我们步行绕过殡仪馆,绕过鬼市,直接去往山脚下的那个小水潭,没想到,这里依然有龙组局的人守着,看来新任的201,还是很有指挥能力的,难道是猜到了我们的计划? 无奈,为了防止走漏风声,须儿只能选择杀人灭口,我想了想,说出自己的作战计划,让须儿单独去执行,我们看热闹。 须儿去了鬼市,直接偷袭,干掉了一个龙组成员,并弄出很大的动静,龙组是分段把守的,其他位置的龙组同志马上过来支援,他们的武器是电磁槍,可惜对须儿无效,须儿假装自己跟龙组战斗力相当,迫使鬼市龙组寻求支援,先是调集了殡仪馆里的援兵,然后,须儿变得更厉害了,他们只得就近调集传送门水潭的援兵。 须儿目的达成,虚晃一枪,快速来到水潭,我们四人已经准备就绪,须儿开启传送门,大家一起过来,须儿回手封门,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我第三次进入妖界,走的是第一次进入妖界的传送门,过来之后,妖界也是黑夜,一团漆黑的那种,耳畔流水潺潺,我因为拉着秦书瑶的手,并未迷路。 “哇,这就是妖界吗?空气好清新啊!”谢必安赞叹道。 “准备坐船吧。”我笑道,这里是妖界的某个山里,那潺潺的水声,是一条大河,得让须儿载着我们,顺流而下上百里,才能到达城市——龙城,青龙国的地界。 “什么船?”谢心安问。 哗啦啦,水里传来声音,她们鬼都有夜视能力,看见了,谢必安还是很兴奋:“哇,须儿,是你吗?好漂亮的尾巴!” 不用问,是须儿变身成锦鲤了。 “别废话了,路程很长,出发吧。”我说,跟着秦书瑶,摸索着下水,爬上锦鲤的后背。 鱼背之上,是梭形的骑乘空间,无法并排而坐,我和秦书瑶、谢必安、谢心安只能前后连着坐,秦书瑶作为殿下,自然得坐最前面的位置,然后是我,可当必安、心安上来的时候,最后的必安表示,自己都快滑下去了。 “哎,往前点啊。”我推了推秦书瑶。 “还怎么往前呀,你没看我都顶到鱼鳍上了嘛!”秦书瑶幽怨地说。 “那怎么办?”我皱眉,总之就是骑乘的位置不够长,倒不是说锦鲤不够大,主要是她的背鳍,占据了大量空间,我们只能骑在她背鳍的后面,而最后面的心安,又不能太靠后,否则骑在锦鲤尾部上,会影响她游泳,推进力主要就是强大的尾鳍,左右摆动那种。 “我有个办法,不过,殿下,得委屈您一下。”我身后的谢必安说。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这里没有君臣之礼。”秦书瑶道。 “就是用绳子,将咱们四个捆在一起,这样,咱们仨可以帮心安分担些力气,她就不会滑下去了。” “好主意,我看行。”我笑道。 “好吧。”秦书瑶虽不乐意,却只好接受这个折中之策。 上次我和猞猁为了防止掉下去,也是这么办的,但那次我有追魂鞭当绳子,现在鞭子被龙组总局缴获了,只能用衣物来充当绳子,我先脱了自己的上衣,不够长,总不能让秦书瑶脱衣服吧,谢必安默默脱掉上衣,丢给我,连接起来,刚刚好。 四个人前后捆在鱼背之上,锦鲤出发,披荆斩棘,地府三鬼掌控平衡的能力,远在我之上,把我夹在中间,我根本就不用发力,便能坐稳,锦鲤也得以全速推进,划开的浪花,直扑我们的脸,这儿可能是妖界的热带,比较暖和,水也不凉。 谢必安脱了上衣,一开始我还没意识到某个问题,但过了一会儿,随着锦鲤的速度越来越快,它几度飞跃出水面,跟冲锋艇似的,上下颠了起来,我的后背紧贴着谢必安,你懂得,那种来来回回,上下左右的挤压感,舒服极了。 我反正看不见,索性闭目享受,可是,身前的秦书瑶和身后的谢必安,却都有了反应,身后的谢必安,抱着我的腰,为避免自己发出声音,一直将嘴唇压在我的肩膀上,但最后,随着摩擦加剧,又不可避免,还是忍不住,某种声音,此起彼伏,还咬了我几口。 连锁反应,谢必安将某种情绪,传导到了我身上,我自然忍不住这种啊,便顶到了前面的秦书瑶,她为了在属下面前保持尊严,尽力往前挺着腰,想躲开我,却受空间限制,避无可避,只能默默承受着,最终还是受不了这种刺激,主要是受不了后面谢必安的声音,秦书瑶索性靠进我怀里,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身前,回过头来,小嘴儿亲了上来。 前面三人折腾的够呛,又无法有实质的动作,只能这样尴尬着,谢心安虽然躲在后面,却也未能幸免,虽然她的外套在身上,但因为必安在前面,一直扭来扭去,搞得妹妹也是心猿意马,手好几次都伸过来到我身上来摸了。 这一路啊…… 好在,须儿速度远快于上次,也就一小时的功夫,便减缓了速度,而这时,天色也不似那边暗了,我隐约看见,前方的山口左边,有一座城,那就是龙城。 但这会,须儿没有上岸,经由陆地进龙城,而是让自己的相对速度变成零,躲在河岸树丛的阴影下面,顺流往下飘,以免因为流水发出的痕迹,被城上守军看见。 很快,通过了城边,须儿重新开足马力,继续前游,但只游了大概三公里,须儿再次减速,原地转圈,不知道怎么了。 “什么情况?”我用腿夹了一下锦鲤,锦鲤还是转圈,她是鱼,我们在背上,她没法回头看我们。 “呀,殿下,你看前面!”身后的必安,侧头指向前方。 月光之下,我发现河面骤然变窄,水流开始加速,关键是,河面在前方大概两百米的位置,消失了。 “瀑布?”我猜测道。 “没错,”秦书瑶将我的手,从她衣服里拿了出去,“咱们别闹了,须儿的意思,是让咱们坐稳。” “没人闹啊……”我笑道。 “啧!”书瑶回头,瞪了我一眼,看着她还挂着我的口水的樱桃小嘴,我差点冲动,捧起书瑶的笑脸,想继续亲,书瑶也没有反抗。 可是身后的谢必安出手,捂住了我的嘴:“殿下,驸马爷,咱们不能这样继续捆着,容易出危险,得散开,万一有人出了事,其他人可以进行救援。” 这大概相当于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秦书瑶深吸一口气,用手扑了扑自己的小脸:“你们三个家伙,搞得本宫好生难受!” “哎?殿下,管我什么事呀!”谢心安在最后面无辜地说。 “怎么不管你事!”秦书瑶侧身回头,“你以为你用手帮他……那个,本宫没有感觉到吗?” “嘻嘻,”谢心安偷笑,“我以为殿下是第一回跟驸马爷这么的亲密接触,会紧张的大脑空表呢,没想到殿下在那么迷乱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属下真是佩服,佩服呀!” “你在揶揄本宫,是吧?看上了岸,本宫怎么教训你!”秦书瑶噘着嘴,假装很生气的样子。 “行了啦,别闹了,心安,绳子结儿在你那儿,赶紧解开吧。”谢必安从中调和,心安解开了绳子,四个人之间,立即宽松了不少,我感觉前胸后背上,都是汗,可不只是我的汗,也未必都是汗…… “待会儿,抱紧我。”书瑶对我说,我点头。 “听见没有?” “听见啦!”我抱紧书瑶的小蛮腰,其实她们仨担心的是我,她们是鬼,即便坠落瀑布的时候,撞在岩石上都没问题,可以瞬间化实为虚,我就不行了,万一甩出了脑浆,恐怕还得回一趟地府,再去阳界,再来妖界,耽误很长时间。 “出发吧。”我对坐下锦鲤说,锦鲤调整方向,逐渐加速,朝瀑布游去。 为什么要加速呢,我不是太懂,难道加速不会撞得更狠吗? 等到了瀑布边缘,我立马明白了须儿为何要加速,以为这不是直上直下的那种瀑布,而是个陡坡,坡度大概四十五度,河道中,遍布巨石头,锦鲤加速到了极致,在坡边一跃而起,直接飞出去近百米,落在下面较为平缓的水道中,但平缓的河段不算长,须儿继续加速,很快又一跃而起,飞过一道险滩。 我以为有她们仨夹在中间保护,比较稳,并未被掀飞下去,但是在飞第三个坡的时候,心安大喊一声,被甩了出去,必安可能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我去救!” 说完,她也跟着跳进水中,然而,必安可能没看前面的“路况”,第三个坡和第四个坡是连在一起的,必安刚跳下水,锦鲤再度飞跃,鱼头扬起,我身后没人挤着,瞬间失去重心,抱着秦书瑶一起跌下鱼背,并从空中下落,我看见,我们俩下落抛物线的轨迹尽头,矗立着一根尖尖的石笋…… 第251章 岂曰无衣 “瑶瑶,快躲开!”情急之下,我也忘了秦书瑶不怕撞击的事儿,直接在空中,把她推开到一边。 也是因善得福,我推开她的反作用力,让我的下坠轨迹也发生了少许偏差,没有戳在石头上,石笋的尖儿擦着我的腰部划过,我撞在石笋侧面,翻了几个身,滚落入水中。 水很深,水流也很急,我好不容易才抓住石缝,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向她们几个,石头挡住了大部分视野,没看见人。 “书瑶!”我喊道,刚才我确信,肯定是将她推到水里去了,而没有撞在石头上,如果她是以实体撞上石头,估计也会昏迷的吧? 连喊几声,没有回应,我正要爬上石头,站的高一点,忽见上游漂下来两个黑点,流速太快了,须臾便至于我面前,我一把抓住,是谢必安的手,她另一只手中,拉着谢心安,心安闭着眼睛,额头上有伤口,正在流血,估计是撞晕了。 “怎么不变身啊?”我问。 “我吗?我一变身,心安不就冲走了么?”谢必安皱眉说。 “我说她……”我将她俩拉近,跟必安合力,将心安弄上石头。 这时,秦书瑶也从另一边爬了上来,她变身了,变身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身上的衣服会全部消失,再变回来,就会是赤果果的状态,但这个时候,谁还会管那么多? 我爬上石头,凑近心安的脑袋验伤,伤口不深,是被钝石头而非锐石头撞伤,应该是脑震荡。 “要不要做人工呼吸啊?”谢必安担心地问。 “不用。”我说,用拇指按压心安的人中,没反应,也有可能,是溺水了,我从后面抱住她的腋下,让她胳膊伸起来,用力往上挤柔软的部位,不是调戏,这是专业的救治姿势,连续挤了几下,心安噗的一声,从鼻子里、嘴里喷出不少水,终于清醒过来。 “好像缺了个人呢,”秦书瑶四下看看,“须儿呢?” “我在这儿……”须儿的声音,从相隔不远的另外一块石头那边传来。 我转头看过去,只见须儿以人的形态躺在石头上,身上伤痕累累,尤其是腹部,几乎没有好地方了,肯定是刚才往下冲的时候,鱼腹被河道中暗藏的石片给刮伤的。 这条河还真是凶险,我们是骑着锦鲤,如果是坐船的话,估计船也会被石片劈碎,须儿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也是为了节省时间,毕竟桃花源那边的形势很紧张,从方向上来看,水路可以抄近路,直接绕过龙城,去往死人谷附近,只不过,现在须儿重伤,不能再变成鲤鱼,看来,只好上岸去龙城——本不想惊动他们。 我左右观察,这里的河面很窄,距离岸边也近,我拟定好了路线,让秦书瑶抱着须儿,必安抱着心安,挨个石头蹦过去,我不用,自己下水,顺流斜着游,虽耗费不少力气,最终也到了岸边。 狼狈啊,书瑶和须儿都没有衣服,怎么能见人呢?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搞几套衣服来。”我将她们安顿在岸边的树林中之后,独自向上游的龙城方向走去。 龙城之外,有妖族的村庄,这里非战区,还算太平,我潜入一户看上去生活条件不错的人家,本想走窗,经过门口的时候,发现木门虚掩着,我便直接进去了,难道是妖界风气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妖族房间,类似北方农村的格局,有炕,炕上睡着两个女子,一个很年轻,另一个未成年,像是姐妹,家中男子,定然都被征调去前线打仗了——怪不得她们夜不闭户,整个龙城内外都没几个男人,还担心什么呢?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前,慢慢打开,里面果然堆放着不少女性衣物,叠得很整齐,我拿了两套女装,刚要走,却发现衣柜下面,还有一套男装,即便是在夜色的微光之下,还是显得金丝玉缕,很是漂亮,我低头看看自己被石头刮成了片的运动裤,依旧赤果的上身,反正偷一件和偷三件的罪名是一样的,所以…… 我把女装放在一旁,双手将那套男装捧出,哇,果然好亮,还带反光的,然而,就是这反光,将我给害惨了,衣服上的亮片反光的太厉害,房间里的墙壁上,同时出现了好几道光芒,其中一道,不偏不倚,打在了炕上那两个睡觉的女妖的脸上。 妖族的感官强于人类,大一些的那个女妖,睁开双眼,看见我之后,立马从炕上坐起来,还从被窝里抽出了一把剑,直接将剑鞘甩向我。 我侧身躲开剑鞘,再看那女妖,已经下了炕,挺着剑和乃子向我袭来。 “哎,姑娘,有话好好说!”我情急之下,拿起手里的漂亮男装抵挡。 噗,女妖的剑刺穿男装,衣服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韧性十足,而且女妖的剑又带有倒钩,卡住了,我就势扳手,将她的剑带离飞出离手,起脚踹向女妖,女妖避让不及,被踹中腹部,等等等后退几步,撞在炕沿上。 “姑娘,别打了!”我赶紧用粤语喊,“我不是坏人!” “那你是什么人?半夜闯入别人家屋子里偷东西,难道还是好人不成?”女妖捂着肚子,冷笑道。 这时,床上那个小萝莉醒来,见姐姐(或者阿姨)受到了欺负,张牙舞爪就要过来找我报仇,不过被女妖给拉住了。 “姑娘,我同伴的衣服坏了,想借两套衣服用,给你钱!”我是带钱过来的,人民币在妖界也可以兑换流通,不过一摸口袋,却只摸到了自己的肉,遭了,钱在上衣里,貌似被水冲走了! 女妖抱起小萝莉,忽然对我方向喊道:“大哥,杀了他!” 我赶紧回头,却是空荡荡的墙壁,等再转头回来,女妖已经抱着小萝莉逃出了门,跑去外面了。 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我捡起地上的男装,又拿起桌上的两套女装,出了房间,女妖和小萝莉踪影不见,我出了院子,原路返回,可还没等走到村口,忽听四周响起了铜锣的声音,一阵急比一阵,夹在在铜锣声里的,还有喊声:“有偷女人衣服的变态进村啦!快抓变态啊!” 几秒钟之内,各家各户的窗灯都亮了起来,我撒腿就跑,前方,已经有不少村民跑出自己家门,有的手里拿着武器,有的拿着钉耙、铁锹等工具,都是妇女同志,我左右腾挪,躲闪着这群娘子军的攻击,身上挨了几下之后,终于逃出村子,跑进树林中。 树林很黑,我躲在一颗树木,回头暗中观察,这群女妖们追到树林边,没敢进来,骂骂咧咧一通,便回去了。 我喘匀了气,摸索着回到岸边,距离很远,秦书腰等人并未听见那边的动静,须儿的伤在恢复,但距完全复原,预计还得两、三个时辰,人人都有衣服穿之后,我看看天色,也快亮了,便爬上一棵树,寻找进青龙城的大路,现在只能通过它们的陆路交通,尽快去往死人谷。 找到了路,巧得很,就在那个村子旁边,折腾一宿,大家都饿了,我用树杈做成鱼叉,在岸边水势较缓的地方,插了两条鱼,个头儿很大,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捡来干柴,生火烤鱼,鲜香四溢有没有,看着金黄金黄的鱼色,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前两次我来妖界,吃过妖界的动物肉,并不好吃,又涩又柴,没想到妖界的河鲜如此美味,估计海鲜的口味更佳…… 第252章 临阵领兵 饱餐一顿,熄了火,五个人走出树林,沿着大路,向大概两公里外的龙城挺进,很快来到那个村边,村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昨晚我没看清,原来村里有很多铁匠铺,有的打造铠甲,有的打造刀剑,还有制作战车、投石车零件的,也有男性士兵,专门驾车过来,运输成品武器。 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正带着敬意,边走边欣赏劳作中的青龙国妇女,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回头,是个青龙军的轻骑兵,交手数次,我已经可以通过铠甲类别,来辨认青龙军的兵种,他骑着一匹矫健的黑色妖马,左手拿着缰绳,右手高举着一个什么东西,边跑边喊:“让开!让开!三公主急报!”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纷纷向两边避让,给轻骑兵让路。 我扶着须儿,也让路到了路基之下。 “是不是打败仗,准备调兵增员啊?”我猜测道。 “三公主?”秦书瑶念叨了一声,待轻骑兵经过的时候,她箭步上前,跃起,居然从骑兵手里,将那个东西抢了下来。 骑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也是马太快了,已经冲出去了五、刘十米,急忙刹车,不是,刹马,掉头回来,拔剑怒道:“大胆!敢抢急报!拿命来!” 秦书瑶可不管那个,打开那东西——是个卷轴——她直接念了出来:“驸马爷攻白马城,久攻不下,前线兵源吃紧,特令周太守速调五千精骑前往支援,大青龙国三公主殿下手谕。” 等秦书瑶念完,那个骑兵已经跑了回来,刚要劈剑,秦书瑶随手将卷轴又丢给了他,骑兵接住卷轴,怒瞪一眼秦书瑶,估计是军情紧急,他并未跟我们计较,先是打开卷轴看了看,见无异常,才还剑入鞘,又掉头,急驰向龙城。 “驸马是谁?”须儿问,“是不是那个陈世美啊?” “应该是吧。”我说,也没听说其他青龙国的驸马,只知道陈世美娶了青龙国的大公主,还被封前敌委员会……不对,是什么什么大将军,总之就是负责统领很多兵马的头领。 正好,我们可以随军前往,因为死人谷,就在白马城外不远处,顶多五公里的距离。 五人加快脚步,来到城门口,真是无巧不成书,守卫的一个军卒,居然是朱子明将军,也就是上次在黑风寨,被马钰引入寨中,以松油火逼降的那位将军。 “老朱同志,你怎么……当城门兵了?”我皱眉。 “哎呀,这不是陈公子嘛!”朱子明也很激动,“唉,上次我不是犯错误了嘛,被关了一天,上头说前线缺人,把牢里的犯人都给放出去充军了,也没人注意我是谁,把我派来龙城看大门,你说我冤不冤!” “呵呵,你没跟上级反映一下吗?”我笑道,好歹他也是个千人队的队长,当大头兵,自然是屈才。 “难得清闲,”朱子明眨了眨眼,“这几位姑娘是?” “都是我的朋友,李小姐、谢小姐、谢小姐,秦殿下。” 四女纷纷和朱子明握手。 “殿下?”朱子明看着秦书瑶,“您是哪儿的殿下,阳界华夏国吗?” 我刚要解释,并让朱子明给我引荐上级,城门上方,忽传来一声呵斥:“干什么呢!” 我抬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年轻军官,面嫩,看上去刚成年的样子。 “他是我们的都尉。”朱子明说。 “都尉大人!”我从上方抱了抱拳,“我叫陈洋,是三公主殿下、玄女还有马钰大军师的朋友,特来求见你们的周太守!” 都尉一看来者不善,赶紧跑下城门楼,从里面绕过来:“您就是陈洋大人?” 我点头,从脖子上解下三公主上次送我的玉坠:“如假包换。” 都尉显然认识这东西,深施一礼:“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上次白马城之战,我与您有过交手,只是距离太远,并未看清您的面容,只记得您坐下一匹黄虎,手中一杆银枪,煞是威风啊!” 原来曾经是对手,我注意到,伍长的左臂袖子是悬空的,可能在白马城之战丢了一条胳膊。 “你知道我现在和你们青龙国是一伙儿的了?”我问。 都尉点头:“听说了,说您从阳界送来一位马钰军师,可助我青龙军百战无败!” 我谦虚地摆了摆手:“百战不败那是迷信,不计一战一役之得失,积小胜为大胜,最终获得胜利才是真理!” “讲得太好了!”都尉啪啪啪鼓掌,其他守城军卒也都跟着拍手,这个B装的我很舒服,跟马钰睡过之后,明显觉得自己的军事理论丰富了不少。 “带我去见你们周太守。”我说。 “请几位随我来!”都尉带我们进城,牵来几匹马,朝城内走去。 “你什么时候又收了青龙三公主的玉佩?”路上,秦书瑶皱眉,低声问我。 我假装没听见,策马上前,和都尉并肩,闲谈中得知,他叫杨康,原来是周太守的亲侄子,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做了都尉,还知道军中的最新消息。 来到太守府,杨康直接带我们进去,无须禀报,刚进府内,迎面又遇见了那个传令骑兵,正急匆匆地往外走,他记性可能不太好,看见我们,楞了一下,没想起来,点点头就走了,走出好几步,他才反应过来,拔剑大喊:“站住!” “书瑶,你进去跟周太守谈吧,我跟这位小哥解释一下。”我说,书瑶带着地府大印呢,她谈更合适。 书瑶点头,独自跟杨康进了大殿,我留下,跟传令兵解释,传令兵一听我是陈洋,赶紧单膝跪拜,我询问他,白马城前线战事如何,可是马钰在指挥?传令兵说,双方打的很胶着,不是马钰军师指挥,马军师在其他战场,是陈驸马和三公主在指挥调度。 我听邵依柔讲过,陈驸马的前身是江湖浪子,算是妖界的武林高手,并不是军事统帅,而三公主也不是专业领兵者,这俩人的组合,或许只能对军队有士气上的加成,而无战略指挥上的优势,马钰分身乏术啊,没办法的事情。 不多时,秦书瑶和杨康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出来,自然就是周太守,太守很激动,说同时迎来阳界和地府的贵宾,真是蓬荜生辉,而且,他正愁没有领兵的合适人员,他一把老骨头,都要亲自带人上阵了,我听懂了他的意思,说您如果放心,可以把部队交给我,由我带往白马城,碰巧我还知道怎么走。 周太守说,那自然最好不过,可是,他手底下现在只有三千骑兵,方圆百里的战马、牧马都征光了,实在凑不齐五千的骑兵,我说三千就三千吧,我来负责跟三公主和陈驸马解释,再说龙城的河对岸就是白虎国的领土,也得留下一些军卒来守城。 双方商量了一阵,敲定好方案,半个时辰之后,我穿上了一身银色铠甲,拎着一杆长枪,率领三千骑兵,浩浩荡荡地出城门,开赴前线。 途径那个城外小村的时候,刚好赶上村妇们休息,她们见有大军过境,都来到路边,为我们加油鼓劲,还往士兵的怀里塞吃的喝的用的,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将军,将军!”人群中,有人喊我,“您的马甲前襟破了,我给您缝一下吧!” 是个漂亮女妖,拿着针线笸箩跑过来,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住了,这不就是昨晚我偷衣服的那个女妖么? 女妖也认出了我,眉头皱起:“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偷衣贼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相当于一个屌丝逆袭成了霸道总裁,这是网络小说里常用的套路,对女孩心灵的冲击力很大,换言之,很容易俘获女孩的心。 我正得意地笑,熟料,女妖忽然扔了手里的针线,大声喊道:“快来人啊!他就是昨晚偷衣服的那个变态!” 第253章 红翎箭 这女妖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几秒钟功夫,身边便聚集过来不少悍妇,手里没有武器,就捡起地上的石头,朝我砸来,我穿的是金属战甲,自然不怕石头砸,只要护住脸,别破相就行,但是丢人啊!堂堂将军,被几个泼妇戏耍! 好在身后的卫兵及时赶来,将妇女同志们给驱散了。 作为副将的杨康小声问我:“将军,她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呃……可能吧,”我含混回答,“传令下去,前方兄弟们正在战场上流血,不要再耽搁时间了,重整队伍,快速前进!” “是,将军!” 队伍规整成双人一排,很快摆脱了村妇,穿过村子,前方一片草原,这就是上次我和武媚被青龙军弓箭手追的那个草原,只是上次的方向,跟这次略有不同,这里离白虎国很近,为防止行军过程中被偷袭,我改变了一字长蛇阵,将3000骑兵,变成三个方阵,每1000人一个方阵,呈品字形,互为犄角前进,这样,无论从哪个方向有敌军来袭,我们都能立即迎战,阵型不乱。 还算顺利,只远远看见了几个穿着便服的骑兵斥候,他们没敢靠近,只在弓箭手射程之外远远地跟着我们,我也没搭理他们,穿过草原,来到那片上次让我差点挂掉的树林中,我下令减缓速度,保持队形,保持警惕,往前趟着走。 如果白虎军分兵,过来打援的话,这片广袤的黑森林,就是他们的绝佳伏击地点。 行军两小时,还没走到尽头,我注意到,自己的战马开始大喘气,貌似有点跑不动了,刚好前方有一条小河,我便传令全军下马歇息,休息十分钟再上路。 杨康拿来地图,给我指示目前的位置,距离黑森林的边缘,还有二十公里,出了黑森林之后,便是白虎国的“长城”,长城现在已经在青龙手里,过了长城,五公里之外,便是白马城。 “这片,是不是死人谷?”我指着长城之外,地图上显示的一处绿色地带问。 “没错,此谷的环境极为险恶,据说里面……” 我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介绍,我去过。” “将军进去过?”杨康疑惑。 “你上次参战白马城的时候,难道,没发觉什么异常吗?”我问。 杨康想了想:“好像……我军被您从背后偷袭的时候,全军将士,像是中了邪一样,战斗力瞬间丧失,我也是如此,等缓过来那股劲,我军炮兵阵地已被破,白虎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再加上将军您的英勇无比,我们纵使人数占优,却也败下阵来。” 我能看见那些绿油油的半透明的鬼影,普通妖族士兵是看不见的,他们只能理解为“中邪”。 我笑而不语,摸向怀里,想抽支烟,烟也在上衣口袋里,冲到下游去了,在传送门那里脱衣服的时候,我只将藏宝图从上衣中拿下,卷在腰带上锁紧,防止丢失,这玩意可不能丢,或许,它将是我翻盘的东西。 须儿的伤已经痊愈,她可能觉得因为昨晚自己的鲁莽,拖累了大家,主动请缨,说想做点什么事儿,我便让她带领一支小分队,按照既定路线,去前方探路,如遇情况,马上回报。 没来是个无心之举,没想到,还收到了奇效,我想,这可能就是主角光环吧。 休息十分后,骑兵上马,过了小河,继续前行。 又走出五公里,前方的树林,陡然变密了起来,简直是遮天蔽日,能见度也就十几米,跟天黑差不了多少。 我勒马停下,开启阴阳眼,观察暗森林中的气色,果然藏着不少东西,不过看上去都是动物,并不是白虎国的伏兵,刚要下令快速通过这一区域,黑暗中,出现了一道黑气,快速向我跑来,是须儿,只有她自己。 不多时,须儿出现,马都没了,是跑回来的。 “怎么了?你的手下呢?”我皱眉问。 须儿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全军覆没。” “伏兵?”我问,须儿点头。 “多远?”我又问。 “地图。”须儿毕竟活了一千多年,经历过无数次战乱,估计也当过将军,懂得看军用地图。 杨康下马,打开地图,几个头领过来,须儿用笔将敌军分布图,直接给勾出来了,按比例尺测算,敌军距我们应该有三公里,呈一个口袋形状布阵,须儿在口袋中间打了个叉:“怪我大意了,没有及时察觉到他们,等小分队到了口袋里,我才发现伏兵,被四面八方的箭雨给击杀,我是从树顶逃出来的。” 须儿黑气,飞来飞去,躲避箭阵,不在话下。 “口袋很大啊,多少人马?”我问。 “至少五千。”须儿回答。 “步兵还是骑兵?”杨康问。 “应全是步兵,不过,他们都埋伏在了树上,我们如果正面冲杀,不会发挥出骑兵的优势。”须儿又说。 我从她手里拿过笔:“不打,兵分两路,绕过去。” “为什么不打?”秦书瑶问。 “咱们这三千人的意义,是去白马城支援,只要攻下白马城,那这林中的五千伏兵,就如同无根之树,无源之水,如果咱们跟这五千人死磕,即便打赢了也没什么实际意义,完全是浪费兵力。”我解释道。 “有道理啊,”杨康点头,“大氛围穿插绕过口袋,就可以发挥出咱们骑兵的优势来了。” 我点头,在地图上画了个集结点:“书瑶,你和须儿带一队,走左路,我和杨康带一队,走右路,用最快速度通过,在集结点汇合。” “我跟你一队吧。”书瑶轻声说,她是怕我出危险。 我想了想,点头,让须儿和杨康一队,分兵两路,各自出发,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急行军,终于绕过包围圈,来到集结点,可等了很久,却始终未见须儿的兵马过来。 “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秦书瑶担心道。 “殿下,我去看看。”谢必安请命。 “小心点。”秦书瑶说。 起风了,我只能听见涛涛林海之声,听不见什么异常的动静,别看穿插只用了半小时,因为青龙妖马速度极快,其实这个集结点,离敌军包围圈已经有五公里的距离,那边如果发生战斗,我们听不见也很正常。 谢必安单枪匹马,进入黑森林,很快就跑了回来,不用她说,马皮股上插着的一根箭,说明了一切。 不过,这箭怎么是红色的羽翼? “殿下,须儿姐的部队被敌军包围了,无法脱身!”谢必安回答。 我策马跟她交错,拔下那支箭,必安的马疼的一激灵,差点把她给掀下去。 “这箭,不是白虎军的吧?”我问身边的青龙军士兵。 他们都摇头,其中一个下级军官过来,仔细看看说:“应该是朱雀军的红翎箭。” 青龙军用的是黑羽箭,白虎军用的是白羽箭,红翎对应的是朱雀,原来如此。 “怎么办?救不救?”秦书瑶问,她的意思不是问要不要救须儿,而是问我,要不要救那一千多骑兵,须儿不用救,她的人死光之后,自会赶来。 “你们看呢?”我问青龙军的几个军官。 “将军,”一个青龙军官抱拳道,“以属下愚见,不能救,之前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咱们人少,不是他们的对手,而咱们的首要任务是增援白马城,现在,好歹还有这一千五百骑兵,如果去救,说不定三千人都会折进去啊。”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点头,“这样吧,你带着兄弟们,先去白马城下支援,我们几个去救,这样可避免全军覆没。” “那怎么可以……”军官皱眉。 “这是军令,”我平静地说,“去吧,到长城之后等我们十五分钟,如果十五分钟后我们没来,你就去找三公主,把事情告诉她一声。” 军官犹豫了一下,领命,带着1500骑兵向白马城方向继续进发。 “你怎么救?”秦书瑶问我。 “只能碰碰运气了,希望能遇到故人。”我捏着手里的朱雀红翎箭,摇头笑道。 第254章 逆战 “如果领兵的是朱雀皇族,或许本宫可以退敌。”秦书瑶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里面揣着地府的玉玺,之前秦书瑶说过,她跟朱雀国的国君,私交甚好,可现在,秦广王殿衰败,朱雀又是白虎国的盟军,这个交情,又是下探至于朱雀的普通将军那里,人家可未必会买账。 四骑逆行,奔向林中战场,跑了几分钟,我忽然在阵阵松涛中,听见了呜咽、嚎叫之声。 我举手叫停,开启阴阳眼(树林太密,正常的视觉看不见,全被树给挡住了),前方大概两百米处,数量狂多的妖族人,正在相互厮杀。 “把铠甲脱掉。”我说,我们身上都是青龙军战甲,或许未及靠近,就得被对方射下马。 四个人脱掉上衣铠甲,继续前行,近了,我看见一大票头盔上竖着红色雁翎的士兵,正围攻青龙军,他们虽然是步兵,却依靠树林间隙,灵活走位,骑兵完全冲不起来,而树干上,又有不少同样的红雁翎头盔的弓箭手,射出箭网,防止青龙军逃出包围圈。 肯定是那5000伏兵,察觉了我们的迂回战术,孤注一掷,选择赌须儿那边,运动过去,重新构建口袋阵,将须儿和杨康的1500骑兵给包围了。 “打吗?”秦书瑶问我。 “打,能救下多少救多少,顺便把他们头领给找出来。”我说。 “怎么找啊?”谢心安说,“穿的都一样。” “须儿在哪儿,咱们就往哪儿杀,她肯定明白以弱对强,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我分析道。 “还是咱们驸马爷聪明,”谢必安给我怕马屁,“我就不信你们说的那个马钰军师,打起仗来比咱驸马爷强?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强过驸马爷的!” “呵呵,见到她,你就知道了。”我笑道,策马前冲,捡起戳在地上的一把刀,杀入敌阵。 这些朱雀军,很厉害,我用的是刀背,跟几个朱雀士兵对了几刀,震得我虎口发麻,差点脱手。 杀了一个来回,我冲到了里面青龙军的阵营,逮着一个军官问:“李须儿和杨康副将呢?” “陈大人!队伍被截成两段了!他们应该在那边!”军官正回答我的话,我余光瞥见,几道箭影向我这边射来,我挥刀格挡,挡开了三支箭,但还是有两支,射中了我的躯干,这箭的力道,甚至比青龙军的野战箭还强劲一些,几乎将我身体穿透,估计即便是身着金属铠甲,也没多大用处。 “陈大人!”那个军官倒是忠勇,一下子将我拉下马,用自己身体挡住来箭方向。 眼见着第二波箭射来,我赶紧把他扭摔在地,又接了两箭。 哎?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别打了!”我插着四根箭,大声喊,“我乃青龙将军,陈洋,所有将士,立即放下武器投降!” 这边的兄弟们一看我中箭了,都有些慌乱,战斗意志溃散,被朱雀军进一步逼到林中一处洼地。 然而,另外一边的战斗还在继续,我高举双手,对用弓箭指着我的朱雀士兵说:“你们把我押过去,我的手下自然会投降。” 朱雀军觉得有道理,而且我又受了伤,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了,便上前两个士兵,将我双手反剪,押往另外一片战场,秦书瑶她们仨本来打得正嗨,一看我投降了,也跟着弃械投降。 穿过树林,来到另外一片战场,有须儿在的地方,青龙军的士气明显更加强大,虽被围,却和朱雀军杀得难解难分,须儿手持一把青龙大刀,同时跟围着她的二、三十个朱雀军交战,非但不落下风,她的作战半径之内,地上还躺了十几具朱雀军的尸体,都是被拦腰斩断的。 “呆!”一个躲在树上的朱雀将领高喊,“你们的陈大人已经被抓了,还不快快投降!” 须儿扭头一看,提刀就要杀过来。 “哎!”我高喊一声,“须儿,放下武器,投降吧!” 须儿停下脚步,皱眉想了想,估计没想明白,但她还是扔了手中的大刀,大刀坠地,嘭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七、八十斤重,不知道她从哪儿捡来的神器。 朱雀军显然是被须儿给杀怕了,见她扔刀,马上过去几个人,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青龙军见主帅都投降了,只得停止抵抗。 我正为自己的审时度势而得意,准备跟敌方谈判,熟料,树上那个将领忽然喊道:“把那女的砍了,祭死去的朱雀勇士们!” 须儿被按跪在了地上,狐疑地看着我,她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朱雀士兵,已经举起了四十米长的大砍刀,准备行刑。 “慢着!”我对树上喊道。 “砍!”那个将领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但通过这事儿,我也终于抓出了朱雀军的首领,就是树上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 我转头,给了须儿一个眼色,须儿在砍刀下落的瞬间,爆起,直接用头将那个五大三粗给顶飞出去三、四米远,须儿深吸一口气,“嗨”的一声大喊,身上的绳索,被撑断为数截,身边的朱雀士兵纷纷后退,须儿捡起行刑官的长刀,提着,走向敌方首领所在的那棵树。 “快!快射箭!拦住她!杀了她!”朱雀军首领惊慌失措地喊,并开始从树上往下爬,他的身材有些胖,身手笨拙,情急之下,腰带还被树杈卡住了,动弹不得。 其他树上的朱雀弓箭手,纷纷朝须儿房间,须儿催动真气护体,之前在冥界就见过她用这招,用一个大气泡,将自己包裹起来,箭镞射在气泡边缘,就戳在铜墙铁壁上一样。 很快,须儿走到朱雀军头领那棵树下,抡起大刀,划出一道“Z”的轨迹,只见大树,陡然往下短了一截,那截树干,被须儿给削飞了,树上的头领紧紧保住大树,墩下来一截,瑟瑟发抖,须儿抬头看了一眼,又开始连续的“Z”形走刀,几刀下去,原本离地面七、八米高的朱雀军头领,已经尽在刀头咫尺。 其他朱雀军被须儿的气功和骇人刀法吓得都愣住了,非但是朱雀军,就连青龙军这边,也是目瞪口呆。 须儿慢慢举起刀,冷声问头领:“降,还是不降?” “哎哎,须儿,你搞错了,”我赶紧分开人群跑过去,“是咱们要投降,你怎么招降起他来了?” “呃……是吗?”须儿才反应过来,又是一刀抡过去,这次不是砍,而是用刀背将树砸倒,朱雀头领被摔在了地上,依然瑟瑟发抖,不敢起身。 我从须儿手里接过刀,走到首领那边,用刀抵住他:“我们人少,即便你们投降,我也收不下这么多的俘虏。所以,我只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能够让我满意,咱们双方,便相安无事,听懂了吗?” “懂、懂、懂,将军请问!”朱雀将领瑟缩道。 “你们是不是白虎国盟军、朱雀国的部队?”我这是一句两问,既问他们身份,也问他们和白虎国的关系,现在,只能通过服装判断他们是朱雀国的军队,但有时候看见的未必就是真相,还是得问问。 “是。”头领回答。 “第二个问题,你们朱雀的左相国,姓甚名谁?你是否认识他?”我又问。 借此机会,检验一下前个问题的真实性,如果他们是朱雀军,作为高级将领,这个家伙必然会知道左相国的名字,如果,他们是白虎军或者其他国家假扮的,怎么也会犹豫一下。 对吧? 第255章 以攻为守 就好比,我问你米国总统叫什么,你回答叫川普,那我再问你,米国国务卿叫什么?你可能就不知道了吧?至少,不能马上回答出来。 左相国,大概是国务卿那么大。 “妲青天,”头领脱口而出,“我当然认识妲大人,但他未必认识我。” 我点头,看来是真的。 “第三个问题,谁派你来的?”我将大砍刀往边上挪了挪,他很紧张,脖子上都冒汗了。 “副元帅,妲文茜!” “妲文茜?”我皱眉,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妲文茜,妲文茜……” 我念叨了两遍,好耳熟啊!不是星爷电影里那个达文西,而是真人,我见过这个人! 头领见我不语,小声提示:“妲青天大人的爱女,达郡主,姓妲,字拉,名文茜。” “对!”我一拍大腿,把妲拉的大名给忘了,她就叫妲文茜,挺厉害啊小丫头,这才回去几天,就当了副元帅? “最后一个问题,”我转向地上的将领,他见我不杀他,已经坐了起来,“你们原本不是青龙国的盟友么,什么时候,因何,变成了白虎国的盟友?” 我和妲拉在死人谷之外遭遇,就是因为妲拉受了青龙国某皇子的命令(皇子是她的同门师兄),来袭杀我的。 “您这是难为我朱佩琪啊,陈大人,”头领苦笑,“朱某就是一带兵打仗的莽汉,上头让我打谁,我就打谁呗。” 我点头笑道:“这倒是,不过,朱将军,你离‘莽汉’两个字,貌似还差点意思,我们阳间有句谚语,叫‘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猪是无法爬到树上去的,但今天朱将军您,倒是令陈某眼界大开,我看,以后您就叫‘上树猪将军’好了。” 朱佩琪知道我在揶揄他,老脸通红。 “呵呵,你知道我是你们副元帅什么人吗?”我笑道。 朱佩琪皱眉:“陈大人,您刚才那不是最后一个问题么?” “嗯?”须儿在一旁,愣了下眼睛,朱佩琪马上老实了,摇头,说不知道。 “回去告诉你们妲副元帅,让她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找我。”我将大刀丢给须儿,准备撤离。 “那是什么地方?”朱佩琪问。 “死人谷外岔道口,白马城南小树林,”我说完,翻身上了一匹马,环视一周,“朱雀军的兄弟们,劳烦让个路,我们得走了。” 朱雀军早就被我们,尤其是被须儿给震慑到了,而且我和朱佩琪之前有约定,双方罢兵,各走各的路,于是,朱雀军让路,被分割包围的两部分青龙军会和,伤者带上,死者就不能管了,朝南边走去。 出了朱雀军的包围圈,我立即下令全军全速往前跑,防止朱雀军追击。 一口气跑出五、六里地,我才停下来,回头让杨康等人清点战损,1500人,阵亡了三百多,伤者一百多,还可以,战损不到三分之一,加上安全穿越的那1500人,并不影响战斗力。 “你刚才说的那个副元帅,就是那个带着爸妈,去你老家相亲的朱雀国小媳妇吧?”秦书瑶过来,皱眉问,当晚,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那件事。 “额……是她。”我苦笑。 “有没有照片呀,让我看看,漂不漂亮?”秦书瑶讪笑。 “没有照片,不是跟你说过么,长相一般。”我违心道,单论长相的话,其实,妲拉跟书瑶、猞猁,都是第一方阵里的,三者之间,难分伯仲。 “不好看,本宫可是不收的哦。”秦书瑶骄娇道,她说过,要认妲拉当妹妹,可惜现在是敌人了,不知道人家是否愿意。 点完兵马,继续前行,很快出了黑森林,看到了那道原属白虎国,后被青龙攻占的长城,城墙下,另外1500青龙骑兵正在等着我们,双方合兵一处,过了长城,再往前行两公里,即是刚才我跟朱佩琪说的小树林,从小树林处,便可看见白马城外的战场。 黄沙漫天,战血飞扬,青龙军正在攻城。 我指向前面那个岔路口,对秦书瑶说:“走那条路,就是死人谷,你和必安、心安先过去,我把部队交接一下,再回来找你们。” “可我不认识他们啊,发生冲突了怎么办?”秦书瑶皱眉。 “放心,你一报自己身份,他们肯定俯首称臣,欢迎地府殿下还来不及呢!对了,你可以找有个叫小倩的女鬼,她是死人谷内,各个山头头领的联络人。” 秦书瑶撇嘴一笑:“小倩?也是你相好的吧?” “……她是个鬼。”我皱眉。 “呵呵,本宫难道不是鬼?” 秦书瑶噎得我哑口无言,好在她没有继续怼我,带着谢氏姐妹离开队伍,朝死人谷路口跑去,我带兵继续向前,来到阵地后边,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将领跑了过来,我说明来意,他也没问我是谁,直接向我身后的青龙军挥手,用妖语喊道:“兄弟们,跟我上!” 青龙军没动,在等着我的命令,我转向杨康:“小心点,队伍交给你了。” “是,陈大人!”杨康单手致敬,率领骑兵,跟那个将领冲向阵地的左翼。 我看向城墙,貌似左边攻城的部队伤亡很大,非但没有攻上城墙,反倒被城门里的白虎军冲杀了出来。 我带着须儿来到最后方的炮兵阵地,现在,双方短兵相接,炮兵不宜参战,都在休息,我弃马爬上一门大炮,站在高处,俯视战场,这仗打的是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前线就是一窝蜂地在攻城,白马城墙很高,很难攻上去,少量青龙军上去了,也很快被城墙上优势兵力的白虎军消灭干净。 “唉……”我摇了摇头,问下面的炮兵都尉,“谁在指挥,陈驸马还是三公主殿下?” “回禀将军,是陈驸马在指挥,”炮兵都尉回答,“三公主殿下去解救被困的援兵了!” 看来,三公主不止从龙城征调兵源,还有其他地方,而且,被截的也不止我们这一路,这貌似说明……青龙军中有奸细,而且是高级奸细,才能掌握三公主所求助各路援军的一举一动。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了,这边的天气很炎热,从我这里,可以直接看见白马城中那个高高的指挥部,可惜我没带望远镜,看不见武媚是否在坐镇指挥。 看了会儿战场,我跳下大炮,问士兵陈世美在哪儿,士兵回答,说陈驸马在城墙下,正指挥攻城呢,我看过去,白马城内偶尔会射出来几发火弹,打在后面的青龙军中,一滚一片火,我怕穿过去的时候,被火弹砸中,还是等陈世美退兵再说吧,现在劝他下来也不是时候,双方死咬着,守城的白虎军略占上风,如果青龙军此时撤兵,必然会遭到白虎军的反扑,得等其他援兵过来,壮大声势,让白虎军不敢出城,我们才能退兵。 妖兵耐力很强,战争一直保持着激烈的态势,青龙军有专门的医疗队,负责从前线运回伤兵,白虎军也算厚道,不会射杀头顶带白色红十字头盔的医疗兵,估计这是妖界战争的潜规则。 一位高级将领受了重伤,被抬回来抢救,这边的野战医院(实际就是一块空地,位于炮兵阵地后方)的青龙军医不够用了,我一时技痒,放下长枪,挽起袖子,开始救治这位将领。 他伤得很重,青龙军中的医疗器械、药物,既紧缺又落后,我只能通过手术的精湛,来弥补硬件上的不足,正紧张手术中,无意中发现,旁边给我打下手的女护士的脸色,越来越奇怪。 第256章 暗渡陈仓 “你怎么了?”我问。 护士看着躺着的将军,不语,我也没太在意,继续手术。 突然,护士捡起一把手术刀,猛然捅向我的肚子!现场人都震惊了,护士带着泪水说:“对不起,医生,我是卧底!我知道不应该杀军医官,但是,我不能让你救活这位潘将军,不能再让他说出一句话!” 我将护士推开,捂着伤口,皱眉道:“……那你捅老潘啊,捅我干嘛?” 护士一脸懵逼,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血,似有后悔。 一群青龙军卫士闻声赶来,将护士押了下去。 “抓起来审问即可,别杀她!”我嘱咐卫士说,小护士长得挺好看,就是有点傻。 “这丫头真是深不可测,居然在我军中潜伏了这么长时间!”另一个军医官感慨道。 “深不可测?你测过啊?”我笑问,军医挠挠头,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从腹中拔出手术刀,用纱布擦了擦,丢回盘子里,继续给潘将军做手术。 “陈大人,你的伤……”军医官担心地看着我,“要不是处理一下?” “不用,一点小伤,过会儿就好了。”我说。 缝合完将军的伤口,须儿进来了,皱眉:“刚才什么情况,你被刺杀了?” 我洗了把手,将须儿拉到一边,低声道:“感觉青龙军中,有不少白虎国的奸细,你有没有办法把他们抓出来?” “怎么抓?他们又没把‘奸细’两个字写在脸上。”须儿苦笑。 “你不是会观气术嘛。” “……观气术又不是万能的,我妖界各国的国民,长相千奇八怪,无法用你们人族的人种类别来分,所以抓奸细很难,奸细也很普遍,只能等他们自己暴露出来。”须儿解释道。 “对了,说到妖界各国,你是锦鲤国的?”我问,之前好像听妲青天讲过。 须儿点头:“是,怎么了?” “你们锦鲤国是不是也参战了?”我问。 须儿撇撇嘴:“拉到吧,我们国民不过区区数千人,敢和谁打呀?” “区区数千人,也能立国?不怕被人灭?” “我锦鲤国境内,尽是汪洋湖泽,与冥界桃花源城外的永生池差不多,而且资源匮乏,所以,没人打我们的主意。” 原来如此,我点头:“算了,这边咱们先不管,去找殿下她们吧。” “好。” 二人离开野战医院,上马,准备去死人谷,刚走出一小段距离,忽听白马城方向,传来当当当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敲铜锣。 “怎么了?”我失声道。 “鸣金收兵。”须儿转头,看向城墙,我也看过去,果然,攻城的云梯,都被撤了下来,青龙全军向后退却,而白虎军也如我所预料的一般,待青龙军撤出一定距离后,他们打开几道城门,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掩杀出来。 这就麻烦了,搞不好,青龙军会被打残! “去帮个忙。”我对须儿说。 须儿点头,掉头奔向前线,我灵机一动,跑向炮兵阵地那边,命令他们集中火力,打那几个城门的城门口,不要吝惜炮弹,一直轰。 这招果然奏效,炮弹都落在城门口附近,使得城内的白虎军不敢冲出,而城外的白虎军,数量还不够多,青龙军见此情形,马上进行反杀,将白虎军逼回城门口,白虎军无奈,只得冒着炮火退守城内,赶紧关了大门。 他们的大门虽是木质,但是外面包了厚厚的铁皮,炮弹是轰不动的。 这时,青龙军再缓缓后撤,白虎军不敢再追,只能从城墙上放箭做做样子。 我看见须儿跑到两军中间,横向兜了一圈,跑到一个穿着黑金相间铠甲的人身边,跟他同行,说着什么,估计那就是陈世美。 青龙军后撤了大概一公里,集结成防御阵型,须儿带着那个间金色铠甲的将军,跑向我这边,我也迎了上去,哇,果然是美男,他的脸上虽有不少脏污,依旧掩盖不住冲天的帅气。 “陈驸马!”我拱手笑道。 “陈大人!”陈世美也拱手,“刚才那几炮是你指挥的?” 我点头:“驸马爷,擅自调用了您的炮兵,还请赎罪。” 陈世美摆摆手:“无碍,我听三妹提到过您,她说陈大人乃人中龙凤,更是马钰大军师在阳界的导师,百闻不如一见,一见,陈大人便给在下上了一课啊,大人适才的炮兵运用,简直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人长得帅,又会说话,哪个女孩儿不喜欢! 话说,我什么时候成马钰的导师了?这帽子未免给我扣的有些大,怪不得认识我的青龙军中人士,都对我很尊重。 “驸马爷言重了,在下消受不起。”我谦虚道,本想也给他戴戴高帽,但一看他身后青龙军这惨败的样子,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表扬他,说好听点,叫鸣金收兵,说不好听的,就是这次战役陈世美打输了。 双方寒暄一阵之后,下马,陈世美让卫兵打开地图,是3D版的,上面的军事图标,都可以移动,很是先进。 “陈大人,依你看,这一仗,在下该如何打方能有胜算?”陈世美摘下头盔,皱眉问我,没把我当外人。 我想了想,问:“驸马爷,我方目前军力多少?” “加上你刚才带来的五千人马,一共两万三千。” 那就是两万了,我带来的是三千人马,刚才那一败退,青龙这边被白虎骑兵追着砍杀,又牺牲一些。 “各路援军如果都赶到,又会增加多少?”我问。 陈世美皱眉心算了一阵:“新增八千左右吧。” 他的八千,应该是目标,按照我们从龙城那边的境遇来看,实际能来的也就五千人,总数,两万五。 “白马城内守军多少?”我问。 “三万五千。” “……这个。”我苦笑,看了看须儿,这还打个几把毛,脑残吗?用两万五千人来攻三万五千人守的城?虽说青龙军的单兵能力和装备强于白虎军,正面野战的话,两万五青龙,确实打得过三万五白虎,但攻城的话,青龙军的单兵能力,根本发挥不出作用。 我不能实话实说,恐伤了士气,只得咂咂嘴:“难度不小,难度不小。” “唉,”陈世美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荡出一股真气来,“可惜马大军师在攻香阳城,分身乏术,之前皇城分兵时,马大军师笑谈,说如果是她攻白马城,只需一万部队,可在下带来两万多人,打了两天两夜,却连一个瓮城都没攻下来,实在是惭愧!” 我开启阴阳眼,看看陈世美的气色,紫气高阶,很强。 “小钰在吹牛罢了,”我笑道,“白马城,我进去过,城高,纵深广,粮草足,即便是小钰来,哪怕给她五万人,也无法攻克。” 我通过这种方式,间接地告诉陈世美,你这仗打的,本身就没有胜算。 陈世美岂是听不懂之人,皱眉反问:“难道,拿白马城没辙了吗?此城乃白虎国重镇,咽喉之地,一旦为我攻取,后军便可长驱直入,直奔白虎皇城!” 这点我知道,上次帮武媚打青龙军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 而今的局势,白马城,是必须要攻克的,如果白马城在白虎国手里,他们可以从两个方向威胁死人谷,死人谷不怕白虎军进攻,但万一宋帝王殿的人从白马城发动攻势呢? 若如此,阎王爷即便退守死人谷,也无法保障安全。 “想攻克白马城,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沉吟片刻,轻声道。 “哦?陈大人请讲!”陈世美激动道。 “不过,我不保证此法可行。”我提前声明,为自己留个后路,面子问题。 “但说无妨!” “驸马军中,可有擅长土工作业的军士?”我问。 “有。”陈世美回答。 “那咱们不妨来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我笑道。 第257章 天下之士合纵相聚于白虎而欲攻青龙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陈世美皱眉,可能他没听过这个典故,“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身边有不少士兵、将领,我担心青龙军中还有其他奸细,便没有细说,只让陈世美集合土工作业的军卒,准备挖地洞,这是“明修栈道”的前手战术,没什么好隐瞒的。 太阳过了天空中央最高点,青龙军这边,已经开始在前线挖掘坑道,白虎军在城内察觉到了动静,城防大炮轰鸣,砸向青龙军阵地前沿,工兵数量很少,比较珍贵,比白虎军的炮弹还珍贵(所以他们并不能一直放炮,要不然青龙居也不敢赖着不走),我便下令土木工程系的士兵先后撤,等白虎停止打炮,在让他们上前,白虎再打炮,工兵再后撤。 如此三个来回,白虎军怂了,不再开炮,工兵挖开地面之后,从下面往前平行掘进,对面的炮兵更是无奈。 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挖地道,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我们的战法,他们肯定已经开始着手在城内,做出应对举措,比如挖阻拦沟,或者互挖地道,这不是什么绝妙战法,古已有之。 由此,我忽然想到,台弯海峡貌似只有几十公里的宽度,以华夏强大的工程能力,几个大型挖掘机同时操作,不计成本地开掘海底隧道,可以走战车的那种,是不是会……嘿嘿,或许,人家早就准备这么干,甚至已经挖出很长距离,一旦开战,也就是最后一公里的问题。 不去想这么多了,反正这是佯攻,工程兵入地,顺利开始掘进之后,这边暂时不会再有大的战事发生,青龙虽人少,白虎军也不敢出城来正面硬刚,他们不是对手,而且,先后又来了三路援军,将近五千人,青龙更是如虎添翼。 三公主回来了,带来一支轻骑兵,我跟她在营帐里,进行了一次短暂的单独会谈,通报一下阳界和冥界的局势,提出,由青龙国辅助,帮我们占领死人谷这个庇护所,而作为交易条件,我可以帮青龙国拿下白马城。 三公主笑言:“即便你不帮忙攻打白马,我也会帮你们,你的一个马钰大军师,可抵偿十万精兵!” “小钰表现的还行?”我问。 “相当了得,五战五捷!”三公主伸出手指,眼里充满了崇敬之情。 “但愿,战事早些结束吧。那就这么说定了,三公主殿下,你借我一支军队,我从死人谷绕过去,从背后偷袭白马城,以放火为号,届时,咱们两面夹击,一举攻克之。”我起身,简要陈述一下自己的战术,绕道死人谷,即是“暗度陈仓”之计的核心。 “这支骑兵你带着吧,是我青龙军精锐。”三公主指向外面她刚带来的大概两千人的部队,确实看上去精气神不错,而且,每个人的胸甲上,都是凸起绣刻的龙头,青龙军中,以这种“龙骑兵”最为尊贵。 “多谢公主!”我伸出手,跟三公主握了握,马上就要启程,三公主握完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小嘴儿抿着,微微低头,似有话要讲。 “三公主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说。 “嗯……”三公主犹豫了一下,“陈洋,上次我送你的玉坠,还在吗?” “公主御赐之物,陈某岂敢不随身携带,”我笑了笑,解开战甲领口,从里面掏出玉坠,“喏。” 三公主伸出玉指,过来捏了捏玉坠,脸上笑容,却忽然黯淡下去,松开了手,转身就走。 “怎么啦?”我低头看了看,卧槽,这是武媚给我的那块天王翡翠,浓绿色的,而三公主给我的那块,是淡绿色的不知道什么什么翡翠,两者形状差不多,都是鱼,又全是用皮绳穿着,我没仔细看,随便一掏,掏错了! 我赶紧塞回去武媚的那块天王翡翠,掏出三公主的淡绿翡翠,追到帐门口,拉住三公主的手:“对不起,三公主殿下,我拿错了,你的在这儿。” 三公主转身回来,看看我脖子上挂着的自己送的翡翠玉坠,这才转愠为欢喜,淡然一笑:“算你还有良心,那一块是谁送的,书瑶殿下?” “呃……不是。”我苦笑,不能讲啊,两军正交手,双方主帅,分别是我脖子上两枚玉坠的赠予者,如果被彼此知道,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那是谁呀?”三公主又把天王翡翠从我脖颈里拉了出来,“看材质,有些眼熟呢……” “报!”一声尖叫,从账外传来。 三公主赶紧放手,后退一步,跟我保持距离,冷声道:“进来!” 多谢这位女传令兵。 传令兵进来,单膝下跪:“报殿下,驸马请您去商议军情!” “知道了,这就过去。”三公主说,传令兵起身,偷看我一眼,退出账外。 我之所以跟三公主单独交代死人谷之死,并不是为了刻意对陈世美隐瞒,这位陈驸马,虽然武功高强,却似乎有些过于担心自身安危,身边总是跟着几个绿气以上的高手,防止敌人偷袭之类,而这些侍卫中,我估计就有敌方奸细,所以便没跟他说。 “三公主,死人谷之事,还需你向驸马暂时隐瞒一下,免得节外生枝啊。”我告诫道。 三公主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眯起眼睛:“你是说,我军中有内鬼?” “我率龙城骑兵来援之时,在森林中遇到了朱雀国五千人的伏兵。”我直接陈述事实,让她自己去分析。 三公主想了想,压低声音:“我从皇城过来,也遇到了伏兵,不过只有几百人,是麒麟国的水军。” “你们青龙,貌似被人的纵横术给搞了。”我笑道。 “何为纵横术?”三公主问。 “合纵、连横,简称纵横术,很复杂,具体到咱们这里,就是‘天下之士合纵相聚于白虎而欲攻青龙’,明白了吗?” 三公主表情懵逼,摇头:“不懂。” “如果战事平息,我邀请你来阳界留学吧。”我笑着说。 “好呀,”三公主笑道,“我还没去过阳界呢,听说美食特别多!” 呵呵,又是一吃货。 “去吧,等我消息!”我摸了摸三公主的头,她小猫一般,眯起眼睛享受了几秒钟,又拉下严肃脸,撩帘而出。 我也出了营帐,三公主正跟龙骑兵的头领交代事宜,龙骑兵点头,向我这边走来:“在下御林龙骑军统领,郭刘锋(读者龙套,求不死),听候陈大人差遣。” “差遣不敢当,配合我就行。”我翻身上了一匹马,举目四望,寻找须儿,找不到,人太多了,青龙军正在吃饭,我只得开启阴阳眼,找到了,全军就一个黑气,在前方的挖土军后面督战。 我跑过去,叫回李须儿,让她跟我一起,以防路上再遇到伏兵之类。 两人领着一千八百人的龙骑兵,离开青龙大军,逆行回到那个岔路口,刚要转去死人谷,并行的须儿,忽然拦住我的马缰绳,看向左前方小树林方向:“那里有个人,是不是等你的?” “哪儿呢?”我看过去,看不见,开阴阳眼,看见了,林中有一道紫气,只此一妖。 “你们先去死人谷和殿下汇合吧。”我笑道。 “没问题?”须儿皱眉。 “没问题。”我策马脱离队伍,跑向小树林,身后大队人马,折向死人谷方向。 跑到林边,我翻身下马,进了小树林,看向树上:“小媳妇儿,怎么不下来?” “不要,咱俩一个月之内,不能见面的。”树上厚厚的职业之间,传来妲拉的声音,我只隐约能看见她的双腿,穿的又是黑色紧身衣,此刻的装扮。 “你没戴面纱吗?”我问。 “被你揭过一次,就不能再戴了嘛。”妲拉笑道。 “你还是下来吧,我这样仰头,脖子疼,我转过身去,好吗?”我笑问。 “呃……行。”树上身影动了动,我转过身去,背着手,看着树林外的战马。 嗖,身后有人落地,踩着枯叶,向我走近,一双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妲拉柔声道:“夫君,对不起,之前黑森林那一战,我并不知道是你领兵,听说,你还被我的人射了四箭,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伤。”我说,早就痊愈了。 “那便好,我心中一直在打鼓,很是担心。” 我尝试转过身来,可妲拉也跟我一起转,我转了九十度之后,她依然在我身后,并笑道:“说好了不能见面的,你别耍赖哦!” “好吧……”我苦笑,将手搭在肩膀上,触到妲拉的手,她马上缩了回去,像是受到了惊吓。 沉默。 半响之后,妲拉才轻声问:“夫君唤我来,有何事?” “本来是想你了,想跟你见一面,可你又不让我见。”我笑道,摇了摇头。 “呃,真的是想我了?”妲拉小声问,再次将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又去抓她的手,这次她没有躲闪。 “嗯!”我点头,抓住她的双手,往下拉,让她从后面抱住我的腰,妲拉向后缩了缩,还是就范了,身体贴上来,将头枕在我肩膀上,我的余光,可以看见她的额头,但看不见脸,不过,这股熟悉的香味,确定是她,而非赝品。 “有些话,可能我不该问,”我开始谈正事儿,“也没资格问,问了你别生气。” “你问吧,夫君。”妲拉轻声道。 “你们不是青龙的盟友么,怎么又跟白虎国走到一起去了?”我问,“白虎不是老欺负你们么?” 我并不清楚三国之间的恩怨纠葛,但从朱雀国的天王翡翠,除皇族留下一点,其他都得进贡给白虎国这点来看,应该是这种关系。 “呃……”妲拉犹豫了一下,“这是我们陛下所决定的事情,如果损害了夫君所在集团的利益,还请夫君谅解,这不会影响咱俩之间的感情吧?” 最后一句,妲拉问的很是心虚。 “放心,”我从身前抓住她的手,“公是公,私是私,我只是担心,你作为副元帅,万一咱们在战场上交手,会有所尴尬。” “那我回去便将这副元帅之职辞掉。”妲拉立马说。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反正我也不太会打仗,只是武功高一些罢了,我们的陛下便让我领兵。”妲拉颇有些委屈地说。 “不要勉强,别惹怒了你们陛下,对你家不利。”我说。 “放心,夫君,我自有分寸。”妲拉说。 “苦了你了。”我想转身,给妲拉一个正面的拥抱,她又一次跟我转圈,看来是铁了心不跟我见面了。 我也没有勉强,笑了笑,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脸颊:“你还真是可爱,一个月的天数,你记着点,到时候就来找我。” “嗯!”妲拉在我肩膀重重点头,“夫君,你是不是想抱我?” “是啊。” “你可以转身过来,但你得保证,不能睁开眼睛。”妲拉认真地说。 “好。”我闭上眼睛,转过身,这次妲拉果然没有阻止我。 我正面抱住妲拉,将鼻子凑过去,闻了闻她脸上的香气,就势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妲拉小声叫了一声,瞬间挣脱出我的怀抱,就没了声音,我往前摸了摸,没摸到,叫了她两声,又没回应,我只得睁开眼睛,人已不见了,我开启阴阳眼,四下里立体寻找,原来她又回到了树上的密林中间。 我看过去:“爬那么高,别摔着。” “夫君,你违规了。”妲拉说。 “什么?” “你不能亲我的……” “亲了会怎么样?”我笑问。 “呃……总之不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夫君,再见。” 没等我说再见,树叶动了一下,黑影消失,我再换回阴阳眼,她的紫气,已经在百米开外,正在树梢上狂奔。 后来我才知道,她们苏门戒律极其严格,成婚前一个月之内,男女双方不得见面,更不得有肌肤之亲,否则便是死律——据说,那样会让人真气外泄,损毁至少一年的功力。 妲拉走后,我在原地悻悻站了好久,抹了抹唇边的香味,不舍地转身出了小树林,翻身上马。 龙骑兵的队尾,还未完全进入岔路口,我追过去,骑兵让我让开一边的路,等我追上须儿和郭刘锋的时候,他们刚好到达死人谷的入口处,那个迷魂石阵。 小倩和谢心安,已经在阵前等候,我问秦书瑶在哪儿,心安说,殿下正跟里面那些山头的头领研究领地分割的事宜。 “谈的如何了?”我问。 “头领们说,死人谷面积有限,而这里的妖灵数量又太多,只能给咱们地府分出四分之三的地方来。”谢心安回答。 “那已经很不错了。”我笑道,之前有想过领地划分的事情,我认为妖灵肯分出一半领地,就算很客气了,没想到会给地府四分之三。 心安点头:“殿下也很满意,正在谈具体划分区块的问题,涉及到地形和将来广王殿的驻军分布。” “可以,可以,”我转向小倩,“谢谢你了,小倩同志。” 小倩娇羞一笑:“公子言而有信,该说谢谢的应是奴家才对。” “可否引路,我要带这些骑兵过境。”我指向后面浩浩荡荡的龙骑兵。 “当然!” 后面的骑兵,可能都听说过死人谷的传闻,有点不敢进,尤其是他们的战马,明显脚步踟躇。 我只得下马,跳上大石头,给龙骑兵们开了一次战前动员大会,这次带白虎国骑兵来的时候,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人怕阴间的鬼,妖也怕妖灵,人之常情。 龙骑兵一听,要从背后抄袭白马城,顿时就高兴起来,纷纷开始安抚自己的战马,大概十分钟后,我估摸着他们的心理准备差不多了(里面的环境,非常之阴森,视觉冲击力很强),便下令全军进入死人谷。 走的是捷径,我没碰到秦书瑶,过了迷魂石阵,绕过那个小水潭,再行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另外一边的沼泽地,看见水边整齐停放的一票船只,我不由得摇头苦笑,这是上次我带白虎骑兵,从这边穿过死人谷,偷袭青龙军背后的时候,由白马城内的居民,拆房拆门,不惜一切代价,打造出来的拥军船,白马城内守军,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短短十几日之后,我会用它们的船,载着青龙军,去给他们背后一击! 想起白马城中那些善良的居民,我心中又矛盾了起来,战争,到底谁对谁错? 兵贵神速,我看看表(来到妖界之后,校对过,是青龙国标准时间),已经下午三点钟,争取天黑前,速战速决,只要两面夹击,迫使白马城中守军撤退即可,这样,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平民伤亡。 不过,远望沼泽对面很远的白马城,郭刘锋提出疑问:“陈大人,我们只是骑兵,并无攻城道具,能打进去吗?” “那就要看,你们冲锋的速度快,还是敌军关城门的速度快了。”我笑道,那里是白马城的西门,因为外面只有死人谷,是死路一条,所以城门并不会关闭,守军也是老弱病残者,城门之外,两百米便是沼泽地,只是登陆的动作足够突然,骑兵先锋完全可以在城门关闭之前,冲进去,只要占领城门,后续骑兵就可源源不断涌入,直取城中的指挥高台——武媚如果在,应该就在高台之上。 上次我带白虎兵,是一千人多一些,这次带青龙军,是一千八百人,人骑在马上,不占地方,再挤一挤,岸边的船,刚好够装上所有龙骑兵。 划船的问题,不用我们亲自动手,那位可以控制沼泽中鳄鱼的老伯,指挥鳄鱼在水下推着船前进。 沼泽内部,雾气昭昭,又多高草,很好地掩饰了我们的突袭行动。 大概半小时后,船队已经离岸边很近了,我甚至能看见守城军卒的眉毛。 到底是战争时期,白虎军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第一艘船才靠岸,敌军便反应过来,从城头上往下射箭,我给了须儿一个眼色,须儿纵身跃上岸,撑开防御罩,箭步冲到城下,飞身上了城门楼,将城上弓箭手,悉数击毙,龙骑兵上岸,直接朝城门冲去,白虎军卒赶紧关门,可还是来不及了,关一半的时候,青龙军杀入城中,击溃城门守军,城门重新打开。 很快,龙骑兵全部上岸,在城内的小广场——就是上次我被暖春阁事件中的纨绔欺负的那个小广场——集结完毕,须儿和郭刘锋领兵,沿着大路,直奔城中央的指挥台冲去。 我没冲,一是因为怕正面遭遇武媚,比较尴尬;二是因为,我得在后面给三公主放信号。 附近的老百姓,一看青龙军杀了进来,都躲进屋子里,我带着几个青龙兵,沿街找了会儿,白马城的保洁工作,做的太好了,半天没找到引火之物,我只得敲一户人家的大门,用妖语说:“老乡,你好,我们不是坏人,想借点东西。” 里面没动静,我看向旁边的青龙军卒,他抬起脚,一脚将门踹开,带人闯了进去。 妖界取火,主要靠烧柴,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就堆放着一大垛干柴,旁边还有煤油,士兵见煤油淋在柴上,我掏出打火机点燃,火苗忽地窜了起来,冒出滚滚黑烟,这时,窗户打开了,一个老大爷探出头来看看,又马上关闭窗户。 “看着火堆,至少燃烧五分钟。”我对士兵下令,自己走向门口,门有缺口,对开的木门,只有半扇,里面是厨房——那半扇门板,变成了我们刚才乘坐的船。 我进了厨房,进入正厅,炕上有个老大爷,还有个小女孩,穿着整齐,老大爷看见我进来,赶紧将小女孩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大爷,有烟嘛?”我问,烟瘾上来了,妖界有烟草贩卖,只是吸烟的妖不是很多。 “没、没有。”大爷哆哆嗦嗦地说,他会普通话。 “哦,那打扰了。”我微微鞠躬,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这位将军,请等等。”大爷又叫住了我。 我回身过来:“嗯?有事?” “多谢将军不杀我爷孙之恩,”大爷颤颤巍巍地说,“老朽、老朽是个算命先生,如蒙不弃,老朽愿为将军算上一卦,权当答谢!” 第258章 前后夹击 算命?没想到妖界也有算命大师,看他这么真诚的态度,应该不像是江湖骗子,我可是穿着青龙战甲、提着银枪,凶神恶煞地进来的,外面还有放火的几个龙骑兵,哪个骗子敢自己往枪口上撞? 以前,我是不信算命的,但我知道,算命是道教的一种“法术”,以前,我不信法术,但现在,我相信法术的存在,所以,也便相信了算命。 我走回炕沿坐下,将长枪靠墙放在一旁,伸手进战甲侧里,拿出一个妖界棒棒糖,这还是在龙城外,接收村民们拥军时候,有个小丫头塞给我的,我将棒棒糖递向大爷身后的小女孩,笑着问:“小盆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见我态度不错,不像坏人,主要是看见了棒棒糖,她舔了舔嘴唇,奶声奶气地说:“我叫小九儿……” “九儿,名字可真好听,拿去吧。”我晃了晃棒棒糖,小九儿看看爷爷,爷爷点头,小九儿才从爷爷身后爬出来,警惕地爬到我面前,劈手夺走棒棒糖,又爬回爷爷身后,舔了起来。 老大爷摸了摸小九儿的脑袋,脸上惧色渐渐消失,和蔼地笑了。 “老人家,请算吧,”我说着,摘下头盔,挽起袖子,“相面、摸骨,还是……” 老大爷摆摆手:“都不用,老朽算命,全靠观气。” “观气?”我皱眉,下意识地眨眼,开启阴阳眼,看向老大爷的头顶,很普通的三道红色妖气,“老人家,您也会观气术?” 老大爷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谦逊地说:“老朽的观气术,定然比不上将军,但老朽的观气术专精于算命,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 “老人家还真是博学。”我笑道,妖界的人能知道论语的,算是凤毛麟角了,不过我没时间了,得快点,便催老大爷道,“请开始吧。” 老大爷却是不急不缓,悠悠问道:“敢问将军,是算前程、姻缘,还是命数?” 听他的意思,好像只能选一样,前程的话,说实话,我不太关心,无所谓的,至于姻缘,呵呵,那还用算么?我自带招蜂引蝶光环,姻缘越少才越好呢,免得这么累。 “算命数吧。”我想了想说。 老大爷点头,悠悠念道:“欲识生死譬,且将冰水比。水结即成冰,冰消返成水。已死必应生,出生还复死。冰水不相伤,生死还双美。” 我咀嚼了一会儿这八句无言诗,还是没搞明白老大爷的意思,似乎,说的是生死轮回之事? “陈将军,天机本不可泄露,但老朽适才所说,未免有些太过晦涩,是否应用通俗的言语来为将军解释一下?”老大爷笑问。 我又想了想,摆摆手:“算了,我命由天不由我,知道了也没什么用,老人家,咱换一个,行吗?” 这时,窗外的龙骑兵叫我,放火任务结束,我说稍等片刻。 “好,”老大爷又撸了撸花白的胡须,“陈将军你骨相清奇,仪表不凡,这是老朽看相百年来不曾见过的大贵之相,本来,老朽有个规矩,每天只卜一卦,但今天,老朽可为陈将军破例一次,前程,官运,财运,遗失财物,什么都可以看,你再选一样吧。”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老大爷并不像是个普通的白虎国平民,感觉像是个仙人,但他的气色又表明,老头就是个普通的妖民。 “嗯?陈将军,在犹豫什么?不知道要算什么了吗?”老大爷笑问。 “未来,能看吗?”我问。 “未来?可以,请陈将军报一下生辰八字。” “不是给我看。”我说。 “那你给谁看?”老大爷问,“只要说出他的生辰八字,老朽便可推测一二。” “我想看三个未来,但我……只知道其中一个的生辰八字。” “先说一个也好。”老大爷笑道。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下午三点整。”我说。 老大爷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其他两个,可是地府、妖界?” 我点头,认真道:“我想知道三界的未来。” 老大爷沉吟片刻,抿嘴,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老大爷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理我了。 “陈将军,有敌军来袭!”外面的龙骑兵喊道。 我从炕沿上起身,捡起银枪,对老头拱手:“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老头儿依旧闭着眼,笑而不语,他身后的小九儿,一边吸着棒棒糖,一边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转身离开房间,出了院子,翻身上马,回头再看房间,嗯?人呢?我开着阴阳眼呢,房间距我不过十几米,我却看不见房中有那爷孙二妖的气息。 “将军,走吧!”一个龙骑兵指向北边,应该是从白马城的北门方向追过来的一队骑兵,赶去支援城中央的指挥台。 “等一下。”我骑着马又进了院子,来到窗口,一枪将木质窗户挑开,往里面看,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屋内非但没有人影,甚至连一片席子都没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所有物件上,都落满了灰尘,只有一张棒棒糖的糖纸,落在地上——刚才屋内的整洁有致,全是幻觉! 这爷孙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老头是故意出现在这里,给我算命的吗? 来不及多想,北门的白虎军骑兵已经快杀到了,我拍马出院子,带领十几个龙骑兵,向大部队追去。 身后的白虎军开始放箭,龙骑兵都配有盾牌,距离很远,向后一背即可挡住追身之箭。 很快,前方龙骑兵大部队的队尾,发现了我们以及后面的追兵,我看见他们分出一路人马,埋伏在道路两边的胡同里,我们跑了过去,等白虎军追至,胡同内的龙骑兵放黑羽箭,从侧翼射杀了大量追兵,我下令掉头,十几人拔刀,回冲,与胡同里出来的龙骑兵前后夹击,歼灭了这一百多人的白虎小分队。 回头望去,龙骑兵的先锋部队已经冲上指挥台,正与台上守军激烈交战。 “你们几个跟我来!”我大声喊道,带着身边的两百余名龙骑兵,向南门杀了过去,须儿和郭刘锋去执行“斩首行动”,干掉白虎军的指挥中枢,我可以趁着敌人的关注点都在指挥台,奇袭南城门,如果能攻下来,打开南城门,外面的青龙军就可以长驱直入,只要青龙军主力杀进来,以白虎守军的战斗力,必败无疑。 往前冲了一阵,果然,城门之内,守卫相对空虚,原本的后背军团,都过去指挥台那边了,只是城墙之上,还有数量众多的白虎军,正在打外面的青龙军,当我们两百多人到达城下时,城墙上的守军才反应过来,赶紧抽出一支部队,往下扔石头、射箭,防止我们靠近主城门。 “兄弟,”我用银枪指向城门正上方,对身边一个将领说,“你带人攻上城墙,不用恋战,只需占领城门上方那段区域,死守两分钟即可。” “是,陈大人,”龙骑兵将领点头,他是个绿气,长得也精壮,估计有两下子,“兄弟们,跟我杀上城去!” 半数龙骑兵,跟随那个将领冲向马道,从城内进攻比较容易,城墙边上有好几条马道,所谓马道,就是马可以直接跑上去的那种通道,斜度大概三十度,对于妖马而言,简直是如履平地,很快,这一队龙骑兵便冲上城墙,又杀向主城门楼方向。 城外的青龙军,看见了城墙上这伙同袍,刹那间,欢呼之声,震耳欲聋。 士气决定气势,这一仗打到这里,我们已经赢了。 第259章 阵亡名单 “兄弟们,跟我上!”我带领另外的百人龙骑兵,直冲城门下方,因为上方已被我军占领,敌军用来封锁城门内的石头、箭镞,只能从两侧射来,威力大减,我让龙骑兵列成两队,左右各持盾牌,互相掩护身边的人,构成一支铁甲洪流,直插城门下。 城门下,只有不到三十人的守军,而且都是轻甲步兵,武器只配备了剑——他们是负责开关城门的专业军卒。 我提枪冲在最前面,这时候,顾不上什么仁慈,不是白虎军死,就是青龙军亡,我连挑了三个白虎军士兵,剩下的人,立即做鸟兽散。 “堵住他们!别让跑了!”我回身喊道,龙骑兵左右散开,封住了逃跑白虎军的去路。 我用银枪逼着他们:“打开城门,饶你们一命!” 这一伙儿白虎军卒,虽然战斗力不行,但勇气可嘉,纷纷横起脖子,表示不配合。 我倒不是为了不杀他们,给他们机会,关键是城门开闭,是有机关控制的,机关就在墙上,看上去很复杂,我们未必能打得开。 “奶奶的,杀!”我身边的龙骑兵小头领杀红了眼,举刀便上,我也没拦他,很快,白虎军卒被杀的只剩下不到十个人,这时,我才出枪挡住了小头领的剑。 “最后一次机会!开门!”我厉声道。 看着身边同伴残缺不全的肢体,剩下这几个,终于怂了,开始操作机关,城门徐徐打开,外面正在攻城的青龙军,见城门打开,有点懵逼,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扔下攻城器械,冲了进来。 拦截江河,断其流,筑大坝,很难,但要想让大坝决堤,就是一镐头的事情。 城门破,青龙军主力如决堤之洪水,涌入白马城,又分成数股,有的反杀上城墙,有的冲往指挥台,有的纵深进攻各条街巷,也就十分钟的功夫,我的视野中,便已没有了白虎军的旗帜和兵卒,满城遍地都是青龙军,我也没有绝白虎军的退路,只要他们放弃抵抗,大可以从另外一边的城北门撤退,没有我们抄后路的骑兵存在,而白虎军,果然也是这么做的。 不知道武媚撤出去了没有。 三公主和陈世美喜滋滋地进了城,给我一顿表扬,说我的战术素养,丝毫不逊于大军师马钰。 我无心听他们的吹捧,一方面建议陈世美,马上构建城门以北的防御工事,白虎军丢了白马城,势必会反扑,而城北门,因为在白虎国的“内侧”,无论城墙高度、厚度以及防御力都会很差,至少得把炮兵首先调过去,陈世美点头,认真起来:“陈大人说的在理,我这就去安排。” “本宫应该做点什么?”三公主问。 “安抚城内百姓,我已经看过了,基本都是些老弱病残,是驱逐,还是留下,你说了算,但不能屠城,屠城会激起其他白虎国城池的民愤,得地得城而失民心,乃兵家之大忌也。”我嘱托道,刚才跟龙骑兵并肩作战,他们打的超凶,简直嗜杀如命,如果不控制一下,我真担心会发生疯狂的大屠杀事件。 “明白,那本宫先去了。”三公主也拱手,率军离去。 我骑马走向指挥台方向,登上去,两军交战留下的尸体,都已经被统一收走,我问统计战损的军官:“白虎国在指挥台这里,大概战死了多少人?” 军官想了想:“大概有三千人左右。” “尸体在哪儿,发现高级将领了吗?俘虏又有多少?”我继续追问。 “都在大殿之内,”军官指向指挥大殿,“他们倒是阵亡了不少将领,但,没有俘虏,剩下的人撤退了,李指挥使也没让追击。” 我点头:“辛苦了。” 骑马来到大殿外,我翻身下马,进了大殿,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里面堆放着一摞又一摞的尸体,很多尸体只是残肢,手、脚、头被砍断不见了的,不在少数,可见战斗之惨烈,这可是两军最精锐部队的正面交锋。 里面也有青龙士兵,正在搬运、摆放尸体,也有人负责专门统计。 妖族士兵都有军牌,木质或者竹质的,上书籍贯、姓名,战时将军牌挂在腰间,方便死后认领尸首,敌军的尸体,战胜者也负责统计,然后,将牺牲人员名单送去敌方阵营,这是个惯例,上次白虎打青龙,也是这么做的。 我拿起白虎军阵亡名单查看,并未发现武媚的名字(她也有军牌,我在她腰间看见过,而且是黄金牌,边上貌似还有镶钻,很漂亮),却发现了一个“马冬梅”的名字。 我不禁叹息,这位马冬梅是白虎军骑兵将领,上次穿越死人谷,奇袭青龙军后方,就是他跟我一起领的一千骑兵,那时候,我们称兄道弟,互相欣赏,没想到今日再见面,他已经成了我的枪下“战绩”。 一声长叹,我放下名单,转身离去。 “哎,陈将军,”负责记录名单的军官叫住我,“您是在找人吗?” “对。”我说。 “还有些没被统计上去的尸体,有的没有腰牌,有的肢体不全,很多都是女性士兵,属下让人把她们的尸体放在了偏殿之中,您可以过去看看。”军官说。 “多谢,辛苦了。”我点头,出了正殿,又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偏殿。 果然如名录军官所言,这里躺着几十具尸体,大部分都是白虎国女妖,而且,穿的都是很眼熟的战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战甲,专属于武媚公主的贴身卫队。 我挨个看过去,并没发现武媚公主,却意外发现一个女妖还有口气,脉搏很是微弱,她是胸口中箭,但看箭的位置,应该没有射中心脏。 “哎,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拍了拍她的脸,女妖的眼睑动了一下,慢慢抬起一只血淋淋的手,又无力地放下。 “来人!”我朝外面喊,进来两个青龙军士兵。 “这人还活着,把她抬出去,放在外面的石台上,叫军医官过来。” “是,陈大人。”士兵将女妖抬出,其中一个翻身上马,跑下指挥台找军医官。 很快,士兵带着一个老军医过来,刚好是那个说叛徒小护士“深不可测”的军医。 “陈大人。”军医拱手。 “老哥,你给我帮下手,我给她做手术,感觉能救回来。”我指着石台上的女妖说。 “好。”军医见过我的外科医术,自然拜服——阳界的医术,远比妖界高明,感觉他们也就是我们医学院大二学生,刚刚临床实习那个水准,估计马钰那个医学院二把刀,都能比他们强。 我解开女妖战甲,在军医官的配合下,帮她剪断箭身,拔出箭镞,上药,止血,缝合。 缝合伤口的时候,女妖被疼醒(已经没有麻药了),这货看见我们,第一反应居然是要捂自己的胸口防止走光。 “别动!想死啊!”我怒道,她这一动,我的针,将她的皮肤豁开了一道小口子。 女妖见我在缝针,这才不动,却一直盯着我看。 “看我干嘛?认识我?”我试探着问。 女妖张开干涸的嘴唇,小声说:“您长得像、像我们……公主殿下的……的心、心上人。” 我脸色微红,看来她真认出我来了,但我现在穿的是青龙军服,而且,胡子比半个月前要长很多,女妖可能以为我是青龙军医官,只是长得像“陈洋”而已。 “多休息,放心,我们不会杀你。”我帮她缝完最后一针,勒紧,左手太脏了,我俯身下去,用嘴给线打了个结,打结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我的嘴唇,碰到了她耸起的伤口附近地带,女妖哼了一声,紧闭双眼,不忍直视…… 第260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在,手术过程中,那几个青龙军士兵一直背过身去,很绅士,只有我和老军医馆看见了女妖的身体,不至于让她太过难堪。 手术完毕,我帮女妖穿上衣服,扶她坐起,喂了些水,然后我问她:“你们武媚公主,是否逃了出去?” “逃?”女妖皱眉,“是撤。” “……好吧,武媚公主,是不是成功撤出去了?”我苦笑,还挺有种的,不许我污蔑武媚。 女妖点头:“嗯,从后面的小路撤出,应是平安出了北门,你们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追,”我笑道,“她最近……还好吗?” 女妖见我语气有些奇怪,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我,忽然眼睛一亮:“你、你就是——陈指挥使?!” 我点头:“正是陈某,上次咱们应该在这儿见过面,我看你也有些面熟。” “岂止见过面,我还帮你换过衣服呢!”女妖笑道。 “那正好,刚才我也帮你换了衣服,算是扯平了。”我开玩笑道,她说换衣服,我想起来了,当时确实有两个白虎国女奴婢,伺候我更衣,但那时候,她们穿的是侍女装,而非战甲,现在变得如此英姿飒爽,又浑身血污,我便没能认出来。 “你是叫……小樱桃,对吗?”我尝试回忆,反正两个侍女,都叫水果的名字。 还真让我蒙对了,女妖点头:“是我,陈大人的记性可真好。” 不过很快,女妖脸上的笑容消失,她警惕地看看身边的青龙军士兵,低声问:“陈大人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是他们将你抓住,胁迫你了吗?” “呃……”我犹豫了一下,点头,“没错,是这样,不过你别声张啊,我准备带你逃出去!” “真的?”小樱桃面露惊喜。 “你好好养伤,晚上我来找你。”我悄声说,小樱桃连连点头。 我招手叫来两个青龙军:“把她抬下去,安置在伤病营内,你俩负责守着她,免得被其他伤病员欺负。” “是,大人!” 送走了小樱桃,我又回到主殿,问那个登记军官,阵亡白虎军名录弄好了没有,他说刚刚核对完,应该没问题了。 “交给我吧,我派人送去白虎皇城。”我背着手说。 “好的,大人。”军官把厚厚的一卷牛皮纸递给我,这又不是军事机密,没什么可好隐瞒或者推诿执行的必要。 拿了名册,我骑马下指挥台,此时,已是晚霞夕照,有落霞,没有孤鹜齐飞,只有大量的秃鹰,闻着血腥味赶来,在白虎城上空盘旋,有秋水,横亘在城墙之外,却是共长天一色,因为,长天,血红,护城河水,亦是血红。 这就是战争。 离开指挥台,我去城西门,死人谷进入之地,只两条路,一条是岔路口那边,有迷魂石阵作为天然屏障,里面遍布厉鬼,有人或妖敢闯,必死无疑,另一条路,就是西门之外的那片沼泽地,沼泽地中,虽然有数千条鳄鱼守卫,但如果敌人乘坐大船的话,鳄鱼的威力,会被抵消不少,所以,这边的防御力偏弱。 我又去北门,找到陈世美,请他分一千人的部队,专门镇守西门,再分一千人的部队,出城去死人谷迷魂阵之外的那片区域,安营扎寨,形成壁垒,这样,死人谷的出入口就安全了,至少不会被敌军偷袭。 估计陈世美已经从三公主那里,知道地府、青龙之间达成的协议,大方地分给我三千人兵马,我依旧让一千人去守西门,自己带着两千人,从城南门出来,穿过战场,来到岔路口,去小树林中砍伐木材,地上的石头倒是有的是,就地构建起一个防御性的堡垒,留下一千五百人守住,剩下五百骑兵,负责来回于堡垒和白马城之间的交通联络、给养供应。 估计,地府暂借死人谷,得借用很长一段时间。 正建造营地,小倩和秦书瑶、谢氏兄妹,从迷魂石阵中出来,秦书瑶问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我想了想说:“住一晚吧,明早再走也不迟,我还有点私事没有办。” 秦书瑶也没问,说可以,辞别小倩(她不能跟我们进城,一个时辰,鬼体就受不了了),回到白马城中。 原本,指挥台是城中最豪华的府邸,也因为可以俯瞰全城,最适合作指挥部,可现在那里变成了停尸房,三公主她们只能将指挥部设在白马城太守的衙门中,太守当然早就逃走了,衙门内空无一人,倒是被青龙军士兵们从地下仓库中,搜出不少金银财宝,看来这太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房间很多,也有大房间,我让秦书瑶、须儿、谢氏姐妹跟我住一起。 任务才完成一半,地府的秦广王殿大部队,如何穿过两界,在一个时辰内,从玉虚宫的传送门来到死人谷,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距离有点远,万一中途遇到阻拦怎么办,万一宋帝王殿的人察觉,派追兵过来怎么办? 所有可能性,都得考虑到,都得安排妥当。 讨论了半天,应对各个事件,基本都有了预案,只差一些细节有待于敲定,秦书瑶似乎很是疲惫,一直眯着眼睛,揉自己的太阳穴。 “要不,先谈到这人吧,”我决定散会,“必安、心安,你俩留下伺候殿下休息。” “你干嘛去?”书瑶抬眼问。 “我和须儿出去一趟。”我说。 书瑶不悦:“去做坏事吗?在这儿做不就行了,本宫又不会在意。” “殿下……陈洋定然不是这个意思,”须儿苦笑道,又看向我,眨了一只眼,“是不是关于紫阳门的事儿?” 这个借口不错,我便点头,借着须儿的话题道:“正是如此,下午进城的时候,我遇到一个奇怪的老头,会紫阳观气术,还帮我算命来着,我觉得,咱俩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他一下?” “你觉得他和紫阳门颇有渊源?”须儿当真了,严肃地问。 我只得继续编下去:“我是这么想的,紫阳门收徒,无论人、鬼、妖的身份,门徒又甚广,可能会有弟子在妖界。” 须儿点头:“确实有,行,我跟你去看看。” 等我再转头看秦书瑶的时候,她已经半躺在床上,睡着了。 “快去快回呀,你俩,”必安小声说,“殿下嘴上不说,心里却吃着醋呢!” “本宫才没吃醋。”秦书瑶噘嘴说,在床上翻了个身,蹬掉靴子,变成趴着的姿势,我看着她那翘起来的小皮股,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她把战甲脱了,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内衬衣物,有时候,穿一层薄的比什么都不穿更为性感。 我和须儿出了房间,上马,出太守衙门,向伤兵营地赶去。 “去哪儿?”须儿问,“不是去找老头么?” “你还真信了啊?”我讪笑道。 “你居然连我跟她一起忽悠?”须儿不满道。 “哎呀,”我将须儿从她的马背上给抱过来,反正黑灯瞎火的,没人看见,“我忽悠她,只是不想她难受。” “那你忽悠我,就不怕我难受?”须儿躺在我怀里,笑道。 “我忽悠你,不是为了跟你单独出来嘛,”我扶正须儿的身体,两人面对着面,紧紧抱着,说实话,我跟须儿是啪过次数最多的,也是最和谐的,一路上如果不是因为有书瑶和必安、心安在场,我俩可能是一边啪着一边执行任务,干柴遇烈火,小别胜新欢,久旱逢甘霖,马背花烛夜…… 一番缠绵悱恻,初步解渴之后,须儿还是很识大体,适可而止,停下我的手问:“你到底要去哪儿?” “白虎皇城。” “去那儿干嘛?”须儿皱眉,拉上自己的衣服,也帮我穿好。 “找武媚。”我说。 第261章 马踏月色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对武媚念念不忘,这合适吗?”须儿皱眉,纵身,回到旁边自己的妖马之上,将衣服整理好。 上上次,须儿是跟我一起来了,她也见过武媚。 “我不是对她念念不忘,”我对着夜空,叹了口气,“总觉得,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呵呵,”须儿冷笑,“又想让自己被提名诺贝尔和平奖吗?你忘了?上次,你去玄武国的时候,那个尉迟将军跟你说过的话吗?” 我回来之后,把小南城调停失败的事儿,跟须儿讲过。 “也是,”我又叹气,“但我还是想跟她见一面,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以及……以及我现在的立场。” “那应该,”须儿说,“我陪你去,快去快回,最好别人殿下知道,走吧。” “等会,我还得带个人过去,小樱桃,你还记得么?”我问须儿,她摇头,但也没问什么,随我继续走向伤病营地。 我一战成名,守卫营地的士兵根本不问我,直接放行,伤病员不多,双方都是妖,拼冷兵器,战斗力又强,战死者,要比受伤者多得多,月光下,我很快找到衣服与众不同的小樱桃,她没睡,眨巴着大眼睛,看见我,很是兴奋。 我翻身下马,轻声问:“伤怎么样了?” “还好,多谢陈大人关心。”小樱桃看了一眼须儿,也认出了她,估计以为我俩是一伙儿的——事实上我俩也确实是一伙儿的,一起“背叛”白虎,“投降”了青龙。 “能骑马么?”我又问,小樱桃想了想,点头。 我将她从床上扶下来,扶上我的战马,我坐在后面,和须儿一起,悄然离开伤兵营,走向白马城北门。 远远看过去,北门处,灯火通明,青龙军卒正抓紧时间修筑城墙,加高,加厚,添置炮台等,在主城门的外面,还构建了一道瓮城,在冷兵器时代,包括热兵器还不是很发达的时代,以城池战为主的情况下,对于防守一方,瓮城显得特别重要。 所谓瓮城,就是在城门外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属于城墙的一部分,瓮城的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城上设有箭楼、门闸、滚木礌石等防御设施,因为瓮城的城门与所保护的城门不在同一直线上,突出来的这一部分,可以攻击其他方向上攻城的敌军部队,形成交叉火力,而一旦瓮城失守,守军可以直接放弃瓮城,回到主城,也不会影响总体的防御格局。 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带俘虏出城,我来到主城门口,和须儿换了马之后,我假装召集大家伙训话,让须儿悄然带着小樱桃离开,也不是假装,而是真的训话,我讲了三点。 第一,强调瓮城之于白马城的重要性,天亮之前,白虎国势必会反扑,务必要在天亮前修好瓮城。 第二,要注重质量,而非数量,质量就是城墙的质量,数量,就是城墙的高度和厚度,要一层一层,夯实基础,不要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就搞豆腐渣工程,作战时,害人害己,宁可放缓工程速度,也要保障城墙的耐久力。 第三,鼓舞士气。再次说明,白马城对于双方的重要战略意义,青龙守住白马城,几乎就可以拿下整个战役,甚至是战争的胜利,而他们这些白马一线的战士们,就是英雄!当他们老了,可以光荣地对自己的孙子们说:爷爷当年,在白马城下战斗过! 瞎比比了一通,青龙妖兵的智商偏低,又都热血忠勇,这种正治宣传工作,还是很有效的,我宣讲之后,妖血沸腾,呼喊声镇天响。 我点点头,跳下搭建中的高台,骑上马:“辛苦了,同志们,挽起袖子加油干,本大人去城外查看野战地形。” “恭送大人!” “大人小心啊,之前有小股敌人数次侦查袭扰。”一个低级军官提醒我。 “知道了,多谢,”我拱手向他,“对了,兄弟,白虎皇城是哪个方向,本大人想过去看看路边有没有可以打伏击的地方。” “那边,直接往西北方向走,三百里即是。”军官给我指示。 我点头,拨马跑出白马城北门。 须儿带着小樱桃已经走远,我顺着大路策马飞奔,跑出两公里左右,才追上她们,汇合之后,再度换马,二马踏月色,一起朝皇城奔去。 我发现这三百里的路程之内,水道纵横,桥梁颇多,或许可以做做文章,可惜青龙不是单纯的防御,他们也是要进攻的,而白虎也想反攻,这些桥梁,还是不炸为妙。 路上,也遇见了几波白虎军的斥候部队,不过,我和须儿骑的都是龙骑兵军中的快马,白虎斥候根本追不上我们,须儿也就懒得动手了。 两个多小时之后,前方出现一座依山而建的大城,鳞次栉比,看上去很是雄伟,而且,城内建筑,包括城墙在内,都是纯白色,在月光下看起来既壮观,又神秘。 “这就是你们的皇城?”我问怀里的小樱桃。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点点头,嘟囔道:“这么快就到了呀。” “怎么,不舍得离开我们陈大人的怀抱了?”须儿开玩笑道。 小樱桃羞而不语,低下了头。 五分钟后,我们来到了皇城前约一公里的地方,这里有个瞭望哨,很高,哨卫上的人,已经发现了敌情,拉圆弓指着我们,我从怀里掏出阵亡者名单,高高举起,用妖语说:“我二人受青龙军陈将军之命,送你们的英灵回家!” 陈将军指的是陈世美,不是我,他才是青龙军总指挥。 弓箭手慢慢放下弓箭,放行。 亏得哨兵比较识抬举,刚才对峙的时候,我看见须儿手里,已经暗自凝结起了一发石榴那么大的气弹,足够将整个瞭望哨从高处轰下来。 过了瞭望哨,很快来到城下,城门紧闭,城门楼上,不似青龙军那样亮着火光,可能因为全城纯白的缘故,月光反射起来,看上去甚至比点了火把还要明亮。 “什么人?”楼上守军问。 “在下地府白衣无常卫指挥使,陈洋,求见武媚公主,劳烦小哥通报一声!”我仰头喊道,现在就不能说是来送名单了,得实话实说,如果说是送名单,他让我把名单丢上去,然后,叫我滚蛋,不滚,则会万箭齐发! 说了真实身份,城墙上的士兵果然重视起来,马上有人返身进去禀报。 “如果武媚抓你怎么办?”须儿问我。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带你来?”我反问,当然是让她关键时刻拉兄弟一把啊。 须儿活动了一下脖颈,叹气道:“唉,情人没当成,倒成你的专职保镖了。” “能者多劳嘛,”我笑道,“再说,怎么就没当上情人了?生米不早就煮成熟饭了吗?” “呵呵,狼多肉少啊,以后,每个月能轮上一次,我看就不错了,等我年老色衰,估计会被你打入冷宫呢。” “你年老色衰?开什么玩笑,等我老死那天,估计你也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吧!”我笑道,她可是妖,都一千多岁了,人生百年,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 须儿带着马转了半圈,跟我面对面,认真地问:“那如果你死了,我改嫁,成吗?” “那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力。”我说。 须儿想想,摇头:“还是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戒酒,隐人间。” 第262章 武媚的婚礼 我沉吟片刻,点头:“须儿,谢谢你爱我。” 须儿凑过来,将我和小樱桃一起抱住,隔着小樱桃,亲了我一口,给小樱桃搞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此战之后……算了,不说了。”须儿说了半句话,我也没问下去。 此战之后,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不知为何,我这两天的心情,一直很压抑,也许是见了太多负能量的东西,背叛,还有残酷的现实,血腥的杀戮,让我对生死有了更进一步认识的同时,也更加看淡了生死本身,再次迷失在“我为什么活着”的无解命题之中。 须儿下了马,在上千箭镞的指向下,无聊地散着步,我也下来,将小樱桃扶下马,等会白虎军肯定不会让我们骑马进城的,随身武器也会没收。 几分钟后,城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轰隆隆,机关启动,城门慢慢打开,从里面冲出一支百人骑兵小队,将我们三人、二马团团围住,我扫视一圈,有男有女,还有几个面熟的,但没有武媚。 领头的是个没戴头盔的中年将领,没见过,他冲我拱手:“陈大人,请上马。” “可以骑马进去?”我笑问,战马,也是一种武器。 “您是贵客,不必拘礼,”将领道,“请!” 贵客?难道武媚还不知道我已经是青龙这边的人了? 不能,我身上的战甲,已经表明了身份。 我又将小樱桃扶上马,和须儿在白虎骑兵的簇拥下,进了皇城,里面的街道,整洁而宽阔,近距离我才发现,原来建筑物外表,不是涂了白色的油漆,而是建材本身,就是一种白色的石料,石头间,还夹杂着某种晶状体,不灵不灵,跟撒了一层碎钻似的,估计女孩们会很喜欢,如果以后开通人界——妖界的旅游线路,这白虎皇城,或可作为重要的一个景点。 走进皇城深处,感觉很大,比龙城、白马城加起来还要繁华4.7倍,奇怪的是,时间还没晚上十一点,可城中却是一片死寂,只有我们这队骑兵的清脆马蹄声,不知道居民都睡着了,还是因为害怕,不敢出来。 走了约五百米,前方出现一个大门大院,也都是纯白花色,只是墙上、门上,点缀着一些青色的图案,淡淡的,像是阳界青花瓷的风格。 大门开着,骑兵队将我们送到门口,让开通道,将领请我们进去。 我和须儿骑马入院,里面空荡荡的,宛若一座鬼宅,我开启阴阳眼,院子里,只有一只妖在房间中坐着。 须儿自然也看见了,轻声道:“看来,她想单独和你谈谈。” “是武媚公主?”我问,须儿点头,她能观气辨人。 我下了马,将缰绳交给须儿,独自来到房间门口,里面没开灯,也没点蜡烛,静静的,如果不是观气术,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人,我抬手敲门:“公主殿下,陈洋求见。” 她没反应,我停顿了一会儿,又敲门:“公主——” “进来吧。” 我推门,推,推不动?是不是锁着? 仔细一看,原来是向外拉的门,我拉开门,借着外面铺进去的月光,看见一位女子独坐在椅子上,头上盖着红色的刺绣盖头,红衣,红袖,红鞋,一袭红色,在周边的纯白中,显得格外扎眼,好看是好看,可这不是新娘子的装扮吗? 今晚是武媚的新婚之夜?新郎还没来,她是抽空来见我的? 我狐疑地进了房间,刚要问候,武媚在盖头下面说:“关门。” 我回手关上门,门窗上糊的是纸,透光率不是很高,武媚的嫁衣,也从红色,变成了暗红,盖头上的刺绣金边,倒是很闪亮。 “公主殿下,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您,没耽误您的婚礼吧?”我小声问,同时开启观气术,随时防备着敌人靠近。 武媚扬起一只手,指向旁边的椅子,冷声道:“来者是客,请坐。” “多谢公主赐座。”我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我跟她中间,只隔着一张半米见方的小高脚桌。 武媚静静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也不说话,看她这态度,肯定已经知道我为青龙军效力之事了,否则不会这样,武媚性格很活泼的。 我感觉气氛有点尴尬,想了想,便从胸口里掏出那张牛皮纸,放在小方桌上:“公主,这是白马城之战,贵军的阵亡名单,骨灰和军牌,稍后送达,请您过目。” 武媚还是没动,但我看见她的气息在动,上下起伏,似乎心态不是很稳定的样子,可能是生气,很生气。 “公主……” “你来见我,到底想说什么?劝降吗?”武媚冷声问。 “不是,公主,说实话,我没打腹稿,不知道要跟您说什么,只是觉得,我应该来看看您。”我实话实说。 “用你,别用您,听着别扭。”武媚道。 “……好,公主,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了吧?”我试探着问。 “我送你的玉坠,还在吗?”武媚避而不答,反问我。 “在的,在的,”我从胸口里掏——这回看仔细了,掏出的是武媚送的那块天王翡翠,“喏,在这里。” 武媚没看,只是盖头稍微抖动了一下,把右手伸了过来,玉坠在脖子上挂着,我怕丢,把绳子弄的很短,得解开绳扣,才能摘下玉坠,太麻烦了,我想了想,轻轻抓住武媚手腕,引到玉坠上,让她摸。 武媚摸了摸玉坠,发出一声轻笑,将手缩回:“算你还有点良心。” “此话怎讲?”我问。 “没什么,一文不值,你若喜欢就带着,不喜欢就扔了吧,我就当弄丢了。”武媚轻描淡写地说。 “这不是天王翡翠么?珍贵之物,怎么能说一文不值呢?”我皱眉,很珍贵的好不好,我估价,一千万人民币,堂堂白虎国公主,佩戴个一千万的玉佩也很正常,对吧? “我喜欢的东西,就是再便宜,也价值千金;我不喜欢的东西,即便再珍贵,也一文不值。我不喜欢它了,也不喜欢你了。”武媚霸气地说,这话也就大国公主,才能说得出来,等等,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公主殿下……” “你可以回去了,告诉你的三公主,她能从我手里抢走你,却抢不走我白虎国的巍巍江山!” “公主殿下,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三公主之间,并无什么交集。”我解释道,误会别的可以,这貌似涉及到两国的团结友爱问题,别因为这个,再为两国之战添油加醋,那我岂不成了罪人? “呵呵,”武媚冷笑,“还想骗我?” 武媚说着,从嫁衣袖子里,抽出一张红色长条本,甩在桌上,上面写着连个字:婚贴。 我见婚贴压住了阵亡将士名单,赶紧拿起来,不吉利。 本以为是武媚的婚贴,打开看,里面的新娘、新娘的名字,居然是陈洋和敖雪晴(三公主的大名),内容更绝,诚邀白虎国公主武媚殿下参加新人婚礼,并请武媚殿下,为雪晴殿下当伴娘,而大婚的时间,就是明天! 这分明是假的,要不然,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会不知道? “公主,这应是奸人的诡计,挑拨你和三公主之间关系。”我皱眉道。 “呵,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还需挑拨?”武媚从椅子上起身,转了一圈,盖头微微掀起,露出她的小下巴,又消失,“新郎官儿,你看我这伴娘装,美不美?” 伴娘装? 我不禁苦笑,穿成这样,怕是要去抢亲的吧…… 第263章 合围之役 “美吗?”武媚又问。 “美,”我笑道,“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婚礼,有可能是青龙国的计策,把你骗过去,抓起来当人质吧?” “呵呵,那我不管,你们的婚礼我是一定要参加的,你回去吧,明早见!”武媚冷声下了逐客令。 “好吧,公主保重,”我起身,走向门口,“对了,公主,你的小樱桃,我给你带回来了。” “谢谢。” 我拉门,拉,拉不动,哦,原来是推的,我推门而出,回手关门,小樱桃已经下马,我翻身上马,跟她再见,和须儿出了青花瓷大院。 “你俩这就完事了?”须儿边走边问我。 “难道还要过一夜不成?”我笑道。 二人在骑兵队的护卫下,原路返回,出了城门,连夜回驰白马城。 在已经知道路途长短的情况下,我和须儿没有浪费时间,也不知道是谁主动勾引的谁,反正两人骑到一匹马上去了,正面拥抱着,完成结合美事,遥望见白马城的时候,刚好结束,啥都没耽误。 进了瓮城,进了主城,回到秦书瑶的驻地,她这回真的睡着了,必安和心安在一旁坐着等我们。 “洗洗睡吧。”我说,马上太颠,须儿又用力过猛,摇的太厉害,我感觉有点腰酸。 次日早上醒来,她们几个已经都起来了,心安、必安为了将功赎罪,此次妖界之行,甘愿充当小丫鬟,为我打来了洗脸水,洗漱完毕,吃罢早餐,辞别三公主和陈驸马之后,我们准备上路,还得去玉虚宫,准备下一环节的事宜。 陈世美一听说我们要走,挽留道:“秦殿下,您走可以,可否将陈大人留下?” “为何?”秦书瑶皱眉。 “探马来报,白虎大军已在路上,半个时辰之后,便可抵达白马城下,虽是守城之战,并无多少战法而言,无须陈大人的妙招,不过,若陈大人肯留下,我军士气必然大振啊!”陈世美说的很认真,虽有夸耀我的成分,但讲的确是实话。 “多少人马?”我问。 “探子说,至少五万的兵力。”陈世美说。 五万,还行,作为攻城一方,并不算多。 我转向秦书瑶:“书瑶,你们先去玉虚宫,等我打完这一仗再过去,如果很长时间,你们就先去地府,让必安或者心安,在丁香湖传送门等我就行。” 秦书瑶见我的意思也是留下,想了想,抿嘴低声道:“玉虚宫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说完,书瑶带须儿等人转身离去,三公主已经给我们调拨了五十名龙骑兵作为向导,不至于迷路。 我遥向她们喊道:“须儿,好好照顾殿下!” 须儿背对着我,伸出一只手挥了挥。 我和陈世美、三公主跑向白马城北门,到达,登上城门楼,远远看过去,只能看见西北方向的浩瀚烟尘,还看不见白虎军的具体身影,倒是有十几个白虎军的斥候,已经到达我们的弓箭射程之外,来回徘徊。 陈世美伸出手,指向他们:“出城一支小队,干掉他们!” “是!” 不多时,城门开启,放出一支三十人的龙骑兵小队,分散开来,向斥候们冲去,斥候不是作战用的,而是侦察兵,见有敌出城,掉头就跑,但他们的马,跑不过龙骑兵,大半斥候,都被龙骑兵从身后给射杀了。 消灭斥候之后,龙骑兵火速撤回,因为敌军的旗帜,已经隐约可见,当敌军靠的太近的时候,是不能开城门的,很危险。 陈世美骑上一匹枣红大马,跑去西边查看军情,三公主背着手,默默看着敌军方向,表情严峻。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我指向西边,支开了三公主身边的卫队。 等附近没人了,我悄声问:“公主殿下,你是不是给武媚发婚贴了?” “嗯?”三公主转头,皱眉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晚去了一趟白虎皇城,跟武媚见了一面。”我说。 三公主瞪大眼睛:“你去干什么了?” 我本以为她是要责怪我,熟料,三公主抓住我肩膀,上下前后地仔细查看:“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不用看了。”我平伸双臂苦笑,有事还能站在这里吗? 三公主绕回来,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秦殿下交代呀!” “那婚贴,是你发的吧?”我又问。 “什、什么婚贴啊?”三公主似笑非笑,“不懂你在说什么。” 演技差评! “你发那种东西干嘛,”我皱眉,“你就不怕惹恼了武媚公主,派高手来暗杀你吗?” 国家战争,私人恩怨,这是两码事,战争虽讲究奇谋,却很少会有暗杀敌军主将这种事情,会为天下人嗤笑,但如果掺杂了个人情绪在里面,可就不好说了。 三公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攻心之计罢了,我都没当回事儿。” 说完,她有点脸红地转向城外,小嘴儿张开,轻轻吐着气息。 “下次别这么搞了,待会儿,你别出现在城门楼上,小心敌人放冷箭。”我说,三公主微微点头。 陈世美骑马巡视一圈归来,得意道:“这白马城到了咱们手里,才能真正发挥出堡垒的作用,昨日白虎军守城守得简直太失败了!” “姐夫,你也别得意,昨日要不是——”三公主向呛陈世美两句,我赶紧拉住她。 “他们的守城战术,确实有些老旧,昨日的大胜,还是咱们将军指挥有方,调度有序。”我笑道。 “也多亏了你的奇谋啊,”陈世美拍拍我的肩膀,又看看三公主红扑扑的小脸蛋,调笑道,“怎么,小两口吵起来了?” “谁跟他是小两口,姐夫你别乱讲话!”三公主撇嘴,转身离去,下了城,倒是很听话,让不参战就不参战了。 我也尴尬地说:“驸马爷,您别开玩笑了。” 陈世美凑近我耳边:“兄弟,雪晴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 我其实想说,喜欢我的人多了,难道都要我娶回家吗? “驸马爷,我跟三公主殿下真的没什么。”我拱手,认真地说。 “拉倒吧,我纵贯情场多年,你俩这点小心思,我还会看不出来?”陈世美笑道。 “纵贯情场……是啊,”我笑了笑,“这倒是真话。” “嗯?”陈世美见我似乎要说什么,皱眉。 我也凑近她头盔边上,轻声道:“驸马爷,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邵依柔吗?” 陈世美一愣:“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她?” “她在阳界留学,跟我师父是同班同学,就在我的城市。”我说。 陈世美脸上,掠过一丝难堪的颜色,旋即苦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红颜知己,可以是过去式,但亲生骨肉,你总不能不闻不问吧?”我皱眉道。 陈世美轻轻叹了口气,望向白虎军:“你也看见萌萌了?” 我点头:“跟邵依柔在一起。” “怎么样,她们母女,过得好吗?”陈世美问。 “还行,吃穿住用,我都给她们安排好了。”我笑道。 陈世美转回来,拍拍我肩膀:“多谢你了,兄弟。” “你不准备把她们接到身边来吗?据我所知,妖界可以一夫多妻的吧?”我问。 陈世美摇了摇头:“我与依柔,情缘已断,把她和萌萌交给你,我也放心。” “……你这是什么话?”我皱眉,好像我是接盘侠似的,我对萌萌或许有过那么点小心思,但我对邵依柔,绝对是当成半个长辈的——虽然她长得像高中女生。 “报,驸马爷,不好了!”一个传令兵忽然从城下跑了上来,打断我们的对话。 “慌什么?说。”陈世美转过来。 “驸马爷,”传令兵凑近,仅以我和陈世美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东门方向,出现大量朱雀骑兵;南门方向,出现以玄武为主的三国联军!” “多少人?”我问。 “朱雀军,不下三万!南门方向,不下五万呐!” 我远远看向白虎军齐整的纯白中的一抹红色,心里凉凉,看来,这次武媚是有备而来…… 第264章 东门之外 “东门?”陈世美皱眉,并看向东方,“城东,不是洛伦山脉嘛,绵延上百里,那里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朱雀部队?” 传令兵摇了摇头:“属下也搞不清他们怎么来的。” 此人顶着传令兵的头衔,其实是个中级军官,有跟陈世美直接对话的资格,妖界没有通讯工具,故而传令系统,很受重视。 “分兵吧。”我管他们什么军呢,敌人太多,已成合围之势,城内两万四千青龙军,抵挡正面的白虎军问题不大,但如果东、南两面放弃治疗,城门被破,北门这边即便打赢了也没有意义。 “好,你说怎么分。”陈世美问我。 “驸马爷,您率领一万精兵,在此抵御白虎军;三公主率一万人,去南门防御玄武三国联军,剩下的四千人,我领去东门抵抗朱雀军。”我说。 南门那边虽然有五万之众,但却是三国联军,战斗力、调度力未必会很强,而且,南门因为白虎国经营多年,城墙高耸、城门厚实,三公主带一万人,应该可以守得住。 而北门这边,经过昨晚的连夜构筑起的工事,我觉得陈世美带一万人,守住也没问题。 “你带四千人,够吗?”陈世美表示怀疑,“东门出去不远就是洛伦山脉,没人觉得会有敌人从那里进攻,城防力量很弱啊!” “能守多久算多久呗,”我故作轻松地笑道,“当务之急,是赶紧联系马钰,让她放下所有手头上的战事,全军驰援白马城。” “为何?”三公主也跑了上来,不解地问,“马钰大军师在西线连战连捷,和白虎军激战正酣呢!”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虎军,从兜里掏出一包刚才在城内买的软中华,点着一根:“因为,我嗅到了一股大决战的味道。” 香烟中,夹杂着一股硝烟的味儿,味道不错。 “好,我马上调马大军师过来!”陈世美道,他是青龙军兵马大元帅,比马钰官儿大,可以调的动。 “如果马钰推三阻四,你就说,这是我的……命令。”我怕马钰固执己见,加了一句。 陈世美一副“我懂”的表情,坏笑道:“明白你们的关系了!” 闲话不叙,分兵三路,敌军主力,依旧是北门这边的白虎军,所以炮兵留在了这里,战斗力最强悍的龙骑兵,是三公主自己的部队,我也没使用,都给她了。 我只带了四千普通的步兵,前往东门,路上,我怕西门那边出什么问题,又分出五百人去西门支援,那里才是重点,白马城可以丢,死人谷不能丢! 带着三千五百人的部队来到东门,敌军是延伸出去很远的青龙斥候发现,我只看见东门外连绵起伏的大山,还未看见敌军的影子,斥候们已经回城,跟我汇报,说朱雀大军距离东门,还有大概两公里,只差翻过一座山头。 “他们有炮兵吗?”我赶紧问,因为对面的山头高度,比城门楼还要高不少,如果敌军有炮兵,把大炮架在山头上,射程几乎可以覆盖白马全城,我们将一点办法都没有。 “报告陈大人,没有炮兵,敌军都是轻装步兵,穿林而行,未携带任何攻城器械。”斥候说。 我点点头,也对,从山区过来,大型机械包括大炮都无法携带,估计连骑兵都过不来,也是难为他们了,居然想到从这个方向突袭。 城门之外,与洛伦山脉之间,有一小片平原,宽度不过几百米,是纯草地,无险可守,只能让给朱雀军用来排兵布阵了,三万人的话,估计他们都排列不开。 我带着几个卫兵,从城墙跳了下去,观察东城墙的防备情况,几乎可称之为没有防备,城墙高度不足十米,从地面到三层楼窗口那么高——要不然我也不敢直接跳下,城门倒是还行,熟铁包裹的木质大门,很结实,不过,只有这一道城门,估计会被朱雀军集火强攻,双方拼消耗战的话,我们拼不过。 转了半圈,城墙上有士兵大喊:“敌军出现了!” 我转头看向山顶,只见山脉与天空交界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红,那是朱雀军头盔上的红缨。 城墙上坠下绳索,我们几个爬上去,我回头望向城内,守军正在拆民房,主要是采集砌民房所用的石料,待会儿,可以往下砸敌人。 我想了想,命令下面的士兵,在城门内侧,用石头完全堵死大门,我们人少,即便杀退了敌军,也不可能出城追击,索性封门,免得被破城,朱雀军想上来,只能爬城墙。 很快,城门被封死,这时候,又从对面山脚下的树林中,钻出来一些青龙军斥候,快速朝城墙跑来。 “怎么还有人在外面?”我皱眉。 “呃……可能是之前放出去的那一批兄弟?”斥候首领也表示疑惑。 “将军,快放绳索!敌军快杀过来了!”城外的斥候们一边往这边跑,一边高声喊道。 “放绳索!”斥候首领下令。 城上守军开始往下放绳索,这时,从树林中又跑出来十几个青龙军斥候,一边跑,一边回头,慌慌张张,有个家伙,貌似还中了从林中射来的一箭,扑倒在地,又挣扎着爬起,继续往前跑。 “陈大人,要不,我下去接应一下?”斥候首领有点着急了。 我点头,斥候首领便带着三十多人跳下城墙,迎过去,双方在草原中央接上了头,一起往这边跑来。 我皱眉看着他们,觉得有点不对劲,又看看身边的一个青龙军小伙,他被我上下打量,有点发毛,小心翼翼地问:“陈大人,怎么了?” “你把战甲撩起来,我看看你里面裤子是什么颜色。”我说。 “啊?”士兵一脸懵逼。 “快点!”我低声呵斥,“这是军令!” “是,大人!”士兵赶紧放下手中长矛,脱掉了下装的战甲,里面是深蓝色的衬裤。 “你们,也都脱了!”我又对周边士兵说,他们照做,也都是深蓝色的衬裤。 我又回头,看向城内正紧张搬运石料的士兵:“你们几个,停下来,脱裤子给我看看!快点!” 城内士兵脱掉裤子,全是同色的衬裤! “妈的,敢阴我!”我怒道,“弓箭手,将草原上那些士兵,全部射杀!” “啊?大人,自己人啊!”弓箭手不解地问。 “自己人个屁,执行命令!”我抢过一把弓,率先射了一箭过去,呃……我不太会用弓箭,射的偏出了好远。 不过这些弓箭手士兵都是训练有素的,嗖嗖嗖放箭,射倒大部分草原上的斥候,斥候首领赶紧喊:“陈大人,你射我们干嘛?” 我下令弓箭手停止射击:“不射你们也可以,敢把裤子脱了吗?” 斥候首领楞了两秒钟,突然掉头朝树林方向跑去。 “射!”我再次下令,箭如雨下,将剩下几个斥候也都射翻在地。 “城墙上的朱雀斥候听着!”我大声喊,“自己站出来,本大人留你们一条狗命!” 大家都不解地看着我。 “我数到三,如果不站出来,我就让你们两两一组,逐一脱掉外裤查验!红裤者,杀无赦!”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看向身边的人。 之前,那个从树林里出来“假装”中箭的士兵跌到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他的铠甲缝隙中,露出一抹红色,与青龙军的黑色战甲,形成鲜明对比,一开始,我还以为看错了,再注意看其他往这边跑的斥候,他们跑起来,铠甲一颠一颠的,有好几个人的腰间,都露出了红色…… 第265章 敌众我寡 我昨晚去过伤兵营,伤兵嘛,自然都卸了甲,我记得他们里面的衬衣都是深蓝色的,为保险起见,我又验证了现在身边的青龙军士兵,全是深蓝衬裤,这才断定,这些斥候,包括斥候首领在内,都是假的。 我们确实派出大量斥候进了洛伦山,估计,我们的斥候,全被朱雀军的斥候反杀掉了,他们的斥候,穿上我们青龙军的铠甲,潜入白马城,准备做内应…… “一、二……”没等我数到三,就有两个士兵,站出队列,低下了头,紧接着,更多的士兵站了出来,居然有上百人之多。 “还有!”我诈他们道,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还有七十六个人!”我又用具体数字吓唬道,这回没有人出来,估计差不多了。 “跳下去。”我厉声道。 他们可能怕跳下去之后,会被射杀,不敢跳。 “我说过,饶你们一条生路,跳,滚回你们自己队伍里去!”我喊道,他们这才纷纷跳下城墙,跑向山脚下。 “大人,真放了他们?”我身边的弓箭手问。 “三万朱雀大军,不差这一百个。”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好危险,幸亏我火眼金睛,明察秋毫,也怪那个假装中箭的朱雀斥候,演戏演的太过了些,要不,我不会发现他们的诡计,如果被他们混入我军中,待会儿朱雀攻城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聚集在一起,守卫大概几十米长的城墙,那里,将是朱雀军攻上来的突破口,我守军本来就人少,再被破了口,军心必乱! 远远看过去,山顶的朱雀军,已经开始往下行进,所过之处,密林树梢晃动,大概十分钟后,第一波朱雀军从山脚下树林中钻出,重新整齐队伍,等后面又出来一些之后,组成了十余个百人方阵,开始向城墙挺近。 而山顶上,已然有大量朱雀军,看来,他们是侦查到了我方守军的数量,想先用这大概……我数一数,一共十八个方阵——先用这1800人,作试探进攻,探一探我们的防御方式和能力。 “传令下去,石头、弓箭,都别放,让他们攻上来,城墙上近战解决问题!”我对左右传令官下令,他们点头,分别往南北方向跑去,传达我的命令。 妖界诸国中,青龙军的单兵作战能力应该是最强的,他们不但个头长得大,力气大,而且都是富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新兵很少,可能跟这个民族的尚武精神有关,我第一次去龙城的时候就发现了,城中的男性百姓都是佩剑的,一个个看上去孔武有力的样子。 反观其他国家,白虎国士兵我见过的,跟青龙军比,战斗力基本是二分之一,而眼前出现的这些朱雀军,看上去也很一般,普遍比较矮小,何况,他们长期受到白虎国的欺压,估计白虎也不可能让朱雀国发展出强大的武装来。 一听说要白刃战,青龙军士兵都们兴奋,弓箭手纷纷放下弓箭,从腰里抽出长刀,他们不是主力,对付攻城者,长矛兵才是主力。 很快,朱雀十八方阵穿过草地,来到城下,见我们没有放箭,他们也赶到很诧异,面面相觑。 一个看上去像头领的人,往前走了一步,仰头喊:“呆!哪个青龙狗贼是管事儿的?” 听见对方骂“青龙狗贼”,城上将士,都义愤填膺,叽叽喳喳地回骂。 敌人这是激将法,怎么办?激回去就是了。 等兄弟们的骂声平息下来一些,我才探出头去,大声喊:“是我啊,这位将军,如果多喊两声‘狗贼’可以减少你们心中恐惧的话,那就随便喊吧,我们就当……当你们叫爷爷了!” 此语一出,城墙上立即沸腾了,青龙军都开启了自嘲模式。 “狗贼在此,有胆上来啊!” “哈哈,我们是狗贼,你们就是鸡贼!鸭贼!” “我们是不是狗贼,回家问问你们的母亲不就知道了啊!” 哎哎,这个就有点过分了,不过效果倒是不错,城下朱雀军,本来是想激怒我们,现在反而搞得自己面红耳赤,纷纷跃跃欲试,向主将请战,主将一看我这个守城大官不好对付,语言攻击无效,便沉着脸,拔出宝剑,下令攻城。 他们没有攻城云梯,我们也没有往下砸东西,朱雀军使用架设人梯的方式攻城,这招我见过,青龙军打黑风寨的时候用过,可惜东城城墙中没有旋转大砍刀,只能等他们爬到城头,再打下去。 过程倒是很轻松,上打下,强打弱,朱雀攻了将近二十分钟,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成功爬上城墙。 敌军主将一看攻击不畅,只得下令撤退,在城墙下,留了数百具尸体。 “要不要追杀?”一个副将问我。 “不必,等下一波。咱们的战术核心就一个字——拖!”我笑道。 “拖?拖到什么时候?”副将不解地问,“难道会有援兵吗?” “我不清楚,可能会有援兵,还有一种可能……”我想了想,“也许他们会主动退兵。” “退兵?”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了:“你先指挥着,我去一下厕所。” 临战,主将上厕所,就是这么霸气,丝毫不用担心我军士气受到影响,经刚才那一战,青龙军士气已经上来了,甚至都不用我在这儿指挥,让副将来指挥就行,反正就是拖呗。 也很少有男主角会被主动写到去蹲厕所的,他们的男主角都不拉粑粑,我这个不太一样。 蹲了半天回来,顺手买了瓶妖界饮料,酸酸的,不太好喝,倒是很提神,城内的白虎国民众,白虎军撤离的时候并未带走,因为昨天我下令不许屠城和骚扰百姓,士兵都是在街上打地铺过的夜,城内白虎百姓的情绪很稳定,还积极给我们提供石料用来守城。 我抬头看了一眼,城上还没有动静,我便坐在饮料酒水店门口的台阶上,跟卖酒水的白虎国小姑娘聊了起来,我的将军甲,跟士兵不同,比较华丽,她知道我的身份,一开始比较拘谨,聊了两句,她看我挺和蔼的,也就不害怕了。 小姑娘跟妈妈一起生活,父亲和哥哥,都已经战死很久了,妈妈不肯再嫁,靠祖传的酒水饮料配制手艺讨生活,也还过得去,聊着聊着,小姑娘的妈妈出来了,又给我端了一杯,小心翼翼地说:“将军,看您似乎喝不惯酸的,这杯是甜的,您尝尝?免费的。” “哎呀,多谢,”我起身,双手接过新的饮料,喝了一口,果然很甜,“好喝,我喜欢这个口味,谢谢阿姨!” “哎,好,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老板娘欣慰笑道,“将军,看您年纪也不大,您今年……” 妖族的平均年龄,要比人族长一些,大概百分之五十,我想了想说:“41岁。” 41岁,等于人族的27岁,27是我真实年龄。 “呀,才比我大十岁呢!”小姑娘咯咯笑道,她相当于20岁的人族小姑娘,也不是小姑娘了,黄花大闺女。 “可真年轻,还……这么厉害啊。”老板娘笑道,估计她想说“年轻有为”,不会用这个成语。 “我也不想打仗,形势所逼啊。”我苦笑道。 “将军,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老板娘踟躇道。 “阿姨但说无妨。”我又喝了一口她的甜饮料,以示信任,感觉有一股乃香味儿,我不由得放低视线看了看,该不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吧。 “不打仗的时候,东城门是开放的,我们母女俩常去东山采药,发现呐,这山里面有——” “有什么?”我皱眉问,感觉,她要给我透露一个很重要的秘密…… 第266章 洛伦雪山 “一条暗道,不知道是谁挖的。”老板娘说。 “哦,暗道?”我更加来了兴趣,“通往哪里?城内吗?” 如果不是通往城内,貌似也没什么意义了。 然而,老板娘令我失望地摇了摇头:“不是城内。” 我苦笑,放下饮料:“好吧,多谢阿姨,我得上去指挥了。” 城外,再度传来喊杀声,是朱雀军的第二轮进攻。 “哎,等等,将军!”老板娘叫住了我,“我还没说完呢!” “嗯?”我回头,“不是不通往城里么?我们现在无法出城,不同往城里的暗道,我们没办法利用的。” “不是啦,”老板娘苦笑,“我的意思是,那条通道虽不通向城内,但却在通往——将军请看!” 老板娘遥指城外的远处群山:“将军,看见最高的那座雪山了吗?” 我点头,看距离,直线距离大概是五到六公里之外。 “通往那里?”我问。 老板娘点头:“它叫洛伦峰,是我们白虎城圣地,峰顶有一座雪山湖,叫洛伦湖,暗道就通在洛伦湖边的水坝上,只要打开那个水坝,湖水便会灌入暗道。” “用水淹山……有用吗?”我不禁皱眉。 “将军,您待会儿上城,仔细看看城东之外的地形,便明白了,这条暗道,可能……是当年白虎军为防止东边来犯之敌挖的,嗯,可能是。”老板娘神秘笑道。 我眯起眼睛:“阿姨,你知道的蛮多啊,不是因为上山采药,才知道那暗道的吧?” “呵呵,还是被将军看出来了,”老板娘腼腆笑道,“实不相瞒,将军,那暗道就是我丈夫生前领兵挖掘的。” 我握住老板娘的手:“谢谢你!” “祝将军凯旋!” “一定!”我转身,飞奔上城门,朱雀军第二波部队,果然已经杀出密林,这次很多,看上去足有万人。 我观察了一下城外地形,瞬间明白了老板娘的意思! 原来这城门东墙之外的小草原,是一片绝对意义上的盆地,东边是洛伦山,西边的白马城墙,南北两侧,全是高耸的断臂,如果水从山上漫下来,水量足够大的话,会在城门前,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大湖! “将军,这回射不射?”副将问。 “不射,太远,他们的铠甲也很精良,难以发挥出弓箭威力,待近了,用石头砸即可,”我拍了拍副将肩膀,“兄弟,这边交给你了,我去抄敌人的后路!” “抄、抄后路?”副将一脸懵逼。 “别问了,我走了!一定要顶住啊!”我走出几步,又回来,“哦,对了,有时间的话,号召老百姓把堵门的石头,再多弄一些,要堵得结结实实,比城墙更厚,密不透风,更不透水。” 副将不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我跑下城,翻身上马,直奔白马城南门,去找三公主。 上了城门楼,他们这边所谓的三国联军还没到战场,远远看过去,驻扎在死人谷岔路口那边的一千多龙骑兵的营地,已经被推平了,他们我倒是不担心,可以撤进死亡谷,双方已经建立起了联系,小倩会接应他们。 “三公主殿下,如果觉得抵挡很费劲的话,你就派人走西门,去死亡谷,命令那里的妖灵参战,前后夹击!”我给三公主建言献策,这也是我对南门城防比较放心的缘故,有后招。 “呵呵,就像你上次打我们一样?”三公主讪笑道,她看上去还蛮有信心的。 “……对,你借我十人的龙骑兵,我要用。”我说。 借点兵,自然不算什么,三公主亲自给我挑选了十人的小分队,都是带气色的高手。我让他们丢掉武器,脱掉铠甲,轻装简行,只带防身短刀,每个人用背包,背上火药和引信,一行十一人,白马城东北角的树林处,坠城下去,这边是崎岖的山地,人马都很难通行,但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穿越山地,从侧面迂回,于密林中前进,直奔那座洛伦雪山。 中途,我们还遇到了朱雀军的后卫队伍,人数不多,以伤兵为主,看上去都是腿脚、胳膊受伤,可能是在山里急行军,不小心摔伤的,龙骑兵问我,是否进攻,我摇头,让他们绕过去,宁可多走些冤枉路,也比打草惊蛇要好。 军情紧急,我们几乎没有停歇,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便顺利爬到了洛伦雪山之巅,雪山之上,是火山,这火山口的面积,要比玉虚宫打很多,感觉跟长白山天池的面积差不多,很大,我让士兵分成两队,沿着山脊内侧去找水坝以及那个暗道口,找到了位置,发个信号。 我累坏了,坐在石头上,喘着粗气,遥看山下,白马全城,尽在眼底,只是因为雪山上有云雾,南门、西门都看不清,只能看见北门和东门,东门的交战很是激烈,朱雀军的红缨,已经铺满了城门外的草原盆地,而在东门和雪山之间的山头上,我看见了其余的朱雀红缨军,都站在山脊线上,一字排开。 我大概数了数,好像没有三万人,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七、八千人左右,在草原盆地里的一万多人,已经是他们的大部分主力。 也对,告诉我们三万数据的,是斥候,朱雀军的斥候,忽悠我们的,三万是“号称”,古代打仗,就讲究这个,出兵十万,号称三十万,出兵三十万的话,就敢号称八十万大军了。 而南门那边,不知道怎么的,联军还没有开始攻打,我只听见几声稀稀拉拉的炮声,爆炸点,落在了城内,燃起几处火光,没什么用的,除非碰巧打在我军的军械库上——刚才我们的火药就是从军械库领的。 “陈大人,找到了。”距我最近的士兵,在二十多米外冲我低声说,山上空灵,说话声音有回响,有可能被对面较低山头上的敌军发现。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另一个龙骑兵,也是伸手指向,一个接力一个,到第六个龙骑兵,距我大概两百米远,他高举双手,示意就在他那里。 我做出“聚集”的手势,众人沿着山内侧,向那个龙骑兵跑去,果然是一处水坝,不过周边都是密林,不靠近,发现不了,而水坝的下面,明显凹陷下去一块,却也是成片的密林——地下森林。 “发现通道口了吗?”我问。 “在下面。”龙骑兵下指,我低头看去,还有个龙骑兵,已经爬到水坝底部去了,我的身手,没他们敏捷,在他们的保护下,才下了水坝,对着底部,果然有个很大的洞口,扁的,大概十几米长,高约四米,明显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我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洞里,咕噜噜噜,滚出好远、好远,证明是个大下坡。 “需要进去探一探吗?”一个龙骑兵问我。 “不用,没时间,也没必要,测好角度,准备炸大坝!” 这种精细活儿,自然得我来,我在地上,划出大坝、洞口的位置关系图,利用三角函数,求出从哪儿炸开大坝,才能让水尽可能地都流进洞口,最终计算出位置,给他们几个都看呆了,直呼陈大人高明、牛比、太厉害! 定下位置之后,我将附近区域,划分成紧挨着的是个小方块,让龙骑兵每个人在各自的小方块里挖出一个深入大坝的洞,将炸药埋进去,然后用石头和泥土封死口子,夯实,只留引信在外面。 安装炸药完毕之后,我将所有引信连在一起,不够长,只有四、五米,不够拉到山顶的安全距离。 我看看他们头顶,最强的一个,青气初阶,已经是相当厉害的角色了,我把打火机给他,教会他使用,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然后,我和其他九个人爬上山顶,等着看开闸放水。 青气高手龙骑兵待我们到达安全地带之后,点燃引信,掉头就跑,用最快速度攀爬向上,很深的大坑,在他才爬到一半的时候,炸药就响了,炸出了好多石头碎块,还在大坝上,炸出了一道裂缝。 我让大家搭把手,先将那个哥们拉上来,大家站在山顶,等了十几秒钟,还是没反应。 “是不是炸药带少了?”有人发出疑问。 “那也来不及回去再去了,”另一个指了指飘向空中的爆炸烟云,“咱们就这一次机会,已经暴露了。” “老子下去,把它凿开!”又一个蛮牛似的龙骑兵吼道。 “我看行,下去再试试!”有人附和。 “嘘,别说话!”我叫停,指向那个蛮牛龙骑兵,“你再吼一声试试。” “啥?” “大声喊——啊!冲对面喊!”我说。 “啊——” 这家伙的声音很大,震耳欲聋,真气十足,他喊了大概五秒钟,我挥手叫停:“你们听!” 大家都竖起耳朵,啊,啊,啊,蛮牛的回音,在火山口中间回荡,不绝于耳,关键是,强度似乎被加大了,忽然,大坝里,传来咔嚓一声,大坝上又出现了一道新的裂缝。 “这火山口,是个天然的回音壁!”我恍然大悟,“大坝,就设计在回音壁最强的那个反射点上!” “……啥是回音壁?”龙骑兵懵逼地问。 “别管了,大家跟我一起,调动真气,朝那个方向喊!”我指向刚才蛮牛吼的方向,是火山口的一个圆滑的内弧面,圆弧的圆点,似乎就是大坝所在之地,所以,回音效果才会那么强。 “来,一、二、三,喊!”我下令。 “啊——” 十一个会武功的人产生的声浪,在短距离之内,足以把一个正常人的心脉尽断,这不是什么狮吼功,只不过是声波的物理效果而已,很科学的。 声浪聚集到圆弧面,反射回来,射向大坝,嘭,大坝的裂痕处,忽然喷出一股水来,压强极大,跟消防员的高压水枪似的,就是太细了。 “再来!”我指挥,一二三,喊! 声波折射回来,大坝又是嘭的一声,水流变粗了很多。 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的时候,水坝终于扛不住这种声波摧残,完全被炸开,白水若巨龙,直冲进那个洞口…… 第267章 水淹七军 泪如泉涌,血流如注,这两个词,很夸张,但用在这里,却很小气。 三峡大坝泄洪的时候,没邀请我去观摩,所以,我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喷水画面,简直太震撼了,连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如果把一个人放在洞口,估计都能被水龙活生生喷成一堆碎肉。 “陈大人,撤吧,这里可能会坍塌。”我身边的龙骑兵高声喊道。 我点头,跟他们向后撤退,退到一处高地,应该是安全了。 水流还没完全穿过暗道,不知道会从哪儿喷出来,不过,对面山头的朱雀军,终于是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敌后出现敌人,不管什么情况,肯定是要追杀一下的,我看见他们分过来大概一百人的小队伍,穿过两座山之间的鞍部,向我们袭来。 “打得过吗?”我笑问诸位,现在没法退回白马城了,来时路,已被水流所截断。 “没问题。” “这几个菜鸟,不放在眼里。” “大人,您休息就好,看我们哥几个解决他们!” 顺利完成炸水坝的任务,大家都很兴奋,战意正浓。 “好,本大人看你们打,注意安全。”我找了块平整石头,坐在上面,点着一支烟。 刚点着,余光忽然瞥见,对面山头的背面,也就是正对着白马城东门的那面山体,出现了一个什么东西,抬眼看,沃德天,好大的一股喷泉,近百米高! 我记得高中学过的一个物理学定律,大气压方面的,好像喷泉高度,会受到大气压限制,只能喷多高多高,看来是我记错了,巨大的喷泉,冲天而起,四散落下,树林太密集,我看不见山体面上的水流,却能看见密林的树梢,都被水冲的剧烈抖动,很快,第一股水流出现在小平原上,马上散开,开始灌注盆地。 大概五分钟后,前方交战的朱雀军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要被水淹了,但他们想往山上跑,已经来不及,因为水深已超过两米,而且,自山上而来的流水,形成的冲击力,让他们很难逆流游回到山上,只有少量后方的朱雀军,成功回游,抓住树梢,浮在水上,剩下大概一万人的朱雀部队,全被水淹了。 可怕的连锁反应,随之而来! 不会游泳的朱雀军士兵,直接沉底,被淹死。 会游泳的朱雀军士兵,因为身上穿着金属铠甲,也往下沉,他们为避免被淹死,只能脱掉铠甲和头盔,扔入水中,只穿里面的红色衬衣,漂在水面上,守城的青龙军不傻,一看这情形,还等什么?放箭呗,朱雀军既无防护,也无法移动,成了活靶子,青龙军弓箭手简直箭无虚发,一箭一个。 “不能这么屠杀啊……”我抽了一口烟,皱眉道,可我们的人太少,没法招降。 唉,现实总是比较残忍,如果换了我在东门城上指挥,迫于现实,估计也会下令,杀绝朱雀军的吧…… “大人,他们上来了。”龙骑兵报告。 我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山鞍处,林中,不少红缨耸动,十名龙骑兵战士分散开来,有的藏在石头后面,有的爬上了树,都隐藏起来了,就我自己暴露在山顶上,怎么感觉这帮家伙是在拿我当诱饵呢? 好好好,诱饵就诱饵吧,能打赢就行。 很快,朱雀的百人小分队出现,我抽了口烟,轻蔑地看着他们:“我不是针对谁,在座的诸位,都特么是垃圾!” “妈的!兄弟们,上,活捉此贼!”朱雀军头领挥剑喊道。 呼啦啦,几十名红缨头盔从林中冲出,呈扇面杀向我。 我从石头上起身,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背手捏玩儿打火机,这样更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力,扮演好“诱饵”的角色。 几秒钟后,身后传来一阵噗、噗、噗的割喉声,以及兵器相互磕碰的声音。 约一分钟后,战斗偃旗息鼓。 大坝很大,水流很大,洛伦湖的湖面水位,已经下降了一米左右,环湖岸边的火山石壁,露出一圈深色的水浸泡过的痕迹。 空气好,抽烟很舒服,我又掏出一支,点燃,抽了两口,才回过头来,十名龙骑兵高手,错落有致地站在下面的林间,一个都没少,只有两个士兵的手臂受了点儿轻伤,其他都毫发未损。 对面山顶,再无朱雀军来袭,他们已经开始撤兵了,原路返回——不是我们这条路。 “兄弟们,够不够胆量,跟我去一趟朱雀军中?”我叼着烟,笑问。 “干掉他们的主帅吗?”一个龙骑兵兴奋地问。 “不不,不杀人,只是找他们领导谈谈。”我说。 龙骑兵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这是什么套路,我若要去朱雀军中谈判,肯定得带着他们,万一打起来呢?把我杀了怎么办?现在地府那么乱,我未必能找到己方阵营,万一再被宋帝王殿抓到,杀死,把我扔进那个永生泽里,跟那些“聻”一起生活,想想都可怕——所以,得带着十兵卫。 “陈大人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陈大人英明神武,简直是战神再世,我们誓死追随陈大人!” “别别,”我赶紧制止,“你们誓死追随的应该是三公主殿下!” 龙骑兵是三公主的御用军队,我无权染指。 “不是一样嘛!”有个龙骑兵坏笑。 “就是,陈大人和我家殿下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们很快就有两个‘陈驸马’了!”另一个也趁机打趣。 虽然他们都是普通军卒,但在年龄上,基本都比我大,属于青龙军中的中年精壮男子,拿我当弟弟,开得起玩笑。 三公主卫队,不是选美,而是看战斗力,对成年男子而言——我指的是人族,一般综合战斗力最强的年龄,是在35到40岁,二、三十岁的男人,技巧和经验不足,40岁以上的,体力和精力不够。 当然,这种战斗,不止是说战场上,其他地方,比如床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勾回来。 我已经发现败退中的朱雀军指挥部,敌方主将的排场还挺大,用了一台八人纵抬的滑竿轿子,上面还有红色的华盖伞,有伞挡着,看不清主将的身材和面容。 我通过计算他们的行军速度,还有我们的速度,列出公式,求出双方大概相遇的位置点,以此来确定我们的行进方向,这招,又惊道了龙骑兵们,直夸我可以去他们的太学当教授了。 “出发吧。”我下令。 官兵关系融洽,保持匀速,路上闲聊,我趁机打听青龙皇族的构成情况,因为以前听妲拉说过,青龙国有七皇子,是她苏门的师兄,也就是说,还有其他六个皇子,以及至少三个公主。 怎么打了好几次仗,我都没听说这些兄弟姐妹呢? 只有三个将领,大驸马陈世美,三公主敖雪晴,以及我的马钰大军师。 通过龙骑兵介绍,我才知道,原来青龙经过常年征战,七个皇子,已经阵亡了五位,只有四皇子和七皇子活了下来,四皇子作为储君,皇上不敢让他上战场,七皇子自小体弱多病,被送去苏门,习武强身,可身体还是不行,每日咳血,骑马都费劲,更别说打仗了。 三个公主里面,大公主长得娇美,是个闺秀,不会武功,更不懂兵法,二公主早年被送去白虎国做人质(互换人质),现在也联系不上。 所以,只能让大公主驸马陈世美来统御全军,让从小喜欢舞枪弄棒的三公主来跟姐夫配合,好歹他们能代表皇族,总比用外姓的将军对士兵鼓舞方面要强得多,而且,皇族领兵,也是妖界的传统。 “是不是还有一位王爷啊?”我试探着问,那条青龙,一直很神秘…… 第268章 公主收割机 我身边,一直跟我讲话的龙骑兵点头:“没错,我们的王爷。” “几王爷?”我问。 “我们就一个王爷,是陛下的哥哥。” 我点了点头,又问:“他怎么不领兵呢,不也是皇族成员吗?” “哎,王爷行踪诡异,飘忽不定,说实话,从军这么多年来,我都没见过他本尊。” 我又点点头,看来我见过青龙,还是一种幸运,有机会应该跟他汇报一下,安琪现在没事,在紫阳门总部,昆仑山中,我听王小川那语气,他们似乎不惧龙组,可以罩得住自己的地盘——紫阳也确实有这个实力,一大群紫气,加上须儿的黑气,完爆龙组的所谓高手们。 说话间,我们已经快追上了朱雀军,甚至隔着密林,能听见他们行军队列的脚步声。 “嘘。”我做出手势,指向旁边一棵树。 一个龙骑兵爬上树梢,向我指示一个方向,那就是敌军主帅的位置。 我让他下来,小声问:“敌军什么阵型?” “一字长蛇阵。” “直取中军,胁迫主帅!”我下令道。 十兵卫点头,掏出腰刀,钻入树林。 电影里有演,一般这种情况下,我作为己方主将,会是最后一个露面的人,得在十兵卫擒下朱雀主帅之后,我再抱着肩膀,潇洒登场。 于是,我故意放慢脚步,跟着十兵卫走在后面。 半分钟后,战斗打响,三下五除二,我只听见几声惨叫,战斗便结束了,我看不见红华盖,但能看见朱雀军的队伍停止了前进。 “陈大人!”一个龙骑兵大声喊我。 嗯,该我登(装)场(比)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捋掉发型上的树叶,走出树林,眼前是一行青龙军队列,士兵们都懵逼地看着我,我冲他们笑笑,彬彬有礼地问:“你们主帅呢?” 一个朱雀军指向右手边,我转头看去,我来错了方位,在大概五十米外的地方,隐约可见一个红色华盖,看不清下面的人,只能看见几个跟我一样穿黑色衣服的人影,没有发生战斗,所有人都站在原地。 “兄弟们,借借光,借借光,劳烦了。”我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手,得意笑着,昂首阔步地走了过去。 可走到近前我才发现,怎么十兵卫的脖子上,都被朱雀军架着明晃晃的刀……什么情况? 我不再装比,赶紧跑过去,离我最近的龙骑兵惭愧低下头:“大人,对不起。” “他们主帅呢?”我皱眉问。 龙骑兵转头,看向背对着我的华盖,我绕过去,往里看,华盖之内的人,只露出腰部以下的位置,上身被挡住了,穿的也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一双美腿,叠放着,翘着一只脚,悠闲地颠着,很熟悉的脚形。 我弯下腰,往里面看去:“卧槽?怎么是你!” 虽然面上遮挡着黑纱,但我看眼睛也能认出来,是妲拉! “呵呵,怎么不能是我?”妲拉冷笑道。 “你不是已经——” “咳!”妲拉重重咳嗽了一声,“你的人,都还没有招供,但我知道你们都是玄武军的密探。” 玄武?我们是青龙啊! 啊,懂了,妲拉在帮我们掩饰。 “赵副将何在?”妲拉大声喊。 “属下来——来来来啦!”从前军跑过来一个逗比。 妲拉放下二郎腿,撩起华盖,走出来:“赵副将,你先带兵往前走,我跟这位玄武友军的朋友谈一谈,可能是有点误会。” “是,父帅!” “父帅?他是你儿子?”我惊讶地问,周围的朱雀军都噗噗地笑,生憋着的那种。 妲拉白了我一眼:“副帅!正副的副!”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转向赵将军,“赵将军,辛苦了,我跟你们副帅是老友,我以为你们是青龙军呢,适才闹出误会,实在抱歉。” “无碍的,陈大人!”赵将军笑道,挥手,带着队伍,继续沿山脊前进。 十兵卫,自然都被放了。 妲拉指向小树林:“请吧,陈大人。” 我点头,先进了小树林,十兵卫也都跟了进来。 “大人,单独对付她的话,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一个龙骑兵悄声跟我说。 “你们打不过,她是苏门的人。”我皱眉道,刚才肯定是妲拉亲自出手,把十兵卫给降服了,要不然,他们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受伤,完好无损。 “苏、苏门!”龙骑兵一惊。 “怪不得这么厉害!” “陈大人跟她认识?” 这时,妲拉撩起树枝,钻了进来,这是一片林间小空地。 “陈大人,你先走,我们掩护!拼死干她娘的一炮!”一个龙骑兵要拔刀。 “干个屁!”我敲了他脑袋一下,“她是我……我未过门的妻子。” 龙骑兵皆惊骇不已,目瞪狗呆。 妲拉娇羞一笑,柔声道:“本帅是不是,该称你们为大伯哥?” 一个比较老练的龙骑兵,率先反应过来,赶紧单膝下跪:“属下不敢,适才冒犯了元帅,还望恕罪!” 其他龙骑兵也都跟着跪地,赔礼道歉,气氛一时间比较尴尬。 “那个,要不,你们几个先去那边等我一会儿?”我挠挠头说,根本没想到领兵的会是她,昨天小树林见面,她不是说,回去就辞掉副元帅的职务么?怎么又出尔反尔? 龙骑兵们面面相觑,知道我们是两口子,只得先行回避。 “你怎么又……”我皱眉问。 “昨天跟你见面,不是我。”妲拉捏着小手,低声说。 “啊?那是谁?”我惊讶道,“等等,不对啊,那味道明明是你。” “什么味道?”妲拉问。 “嘴的味道啊。” “什么嘴的味道?你……亲她了?” “我亲的是你,是你……你。”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时语塞。 “你居然亲了她!”妲拉明显是张大了小嘴巴,她今天戴的黑纱很薄,基本能看见她鼻子、嘴巴、下巴的轮廓。 “只亲了一下下,”我苦笑道,“我以为她是你,而且,她也没有否认啊。” “她是我师妹……”妲拉直接摘了面纱,虽然我知道她长什么样,可再次见到,还是让我感觉心里一震,好美。 “哦,你太忙,所以让师妹来了?”我问。 妲拉点头:“可是你亲了她……” “我会向她道歉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说,误会而已。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苏门门规之严,”妲拉皱眉,娇嗔道,“你摘我面纱,我都得嫁给你,更何况,你亲了她!” “……她也得嫁给我?”我眨了眨眼,还有这种好事儿? “这死丫头,怎么不告诉我呢!”妲拉生气地甩了一下拳头。 “可能她想隐瞒此事吧。”我猜测道。 “不可能!我们苏门之人,从不会撒谎,更何况那丫头想把自己嫁出去都想疯了,上次路上遇见个帅帅的兵哥哥,差点都要嫁了呢!” “没事,我不帅的。”我笑道,确实如此,十分满分的话,我给自己打七分,不能再多了。 “你不帅?”妲拉撇撇嘴,“你可能在阳界不是那么特别帅,但你的长相,我告诉你,在我们妖界的审美中,是那种毁天灭地的帅!” 我慢慢点点头,怪不得,怪不得几位妖界的大、小公主,甚至女贼、女兵、小姐姐,都垂青于我,原来是因为我长得……帅! “可你知道,我师妹的身份吗?”妲拉又问。 我摇头:“就是你师妹呗,苏门中人。” “呵呵,”妲拉笑,笑得又苦又冷,“她如果只是我师妹,我跟她一起嫁你倒也没什么,可她……” “可她什么?”我问,又是哪个敌国的公主殿下? 嗯,我是公主收割机。 第269章 一战撼山摇 “算了,”妲拉甩了一下秀发,“知道了,估计你更闹心,不说了吧。” “你说呗。”我皱眉哀求,话说一半,最为讨厌。 妲拉摇头:“不说她了,说说这场仗吧,是不是你指挥的?” “……算是吧。”我犹犹豫豫地说,如果知道朱雀主帅是妲拉,我肯定不会这么打,能讲和就讲和,自家人,有什么好打的? “你可挺狠啊,”妲拉苦笑,“我还从没打过这么惨的一次败仗!” “你攻我守咯,各为其主咯……”我看向别处的树梢,幽幽地解释。 “你信不信,如果我现在把你抓回去,我们陛下或许可以赦免我的罪过。”妲拉箭步上前,抓住我的脖领。 我抓住她的手,摸了摸,担忧地问:“输了还会受罚呀?” “你说呢?”妲拉楞起眼睛,我听见身后树林中有拔刀的“苍凉”声,估计是龙骑兵担心我被妲拉抓,准备劫我,他们可以死,但我不能被抓,这个道理他们懂。 我伸手向他们压一压,妲拉不可能动手,只不过有点气愤罢了。 “你不怕我真抓了你?”妲拉皱眉,仰头看着我。 我捧着她的小脸蛋,亲了一下她的小嘴儿,好软,跟果冻似的,嘴唇离开的时候,发出了“啵”的一声。 妲拉慢慢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皱眉擦擦自己的嘴唇:“我正生气呢,你、你亲我干嘛呀?” “日常秀恩爱给他们看。”我笑道,只有这样,能让龙骑兵们安心,他们可不是菜鸟,要真动起手来,逼得妲拉出杀招,会有伤亡。 “讨厌!”妲拉娇羞,脸上泛起红晕,又叹了口气,“看来,只得搬家了。” “搬家?”我表示疑惑,“往哪儿搬?” “我这次回去,说不定会被罚连坐之罪,莫不如举家逃亡,去你们阳界定居,反正我家就三口人,行动上方便,陛下也不会为难我们的家丁杂役。”妲拉轻声说,很善良的女孩,还考虑到自家下人的后路。 “如果非要搬家的话,就搬吧,过去阳界之后,我负责养你,并孝敬咱爸妈。”我认真地说,不是我恭维妲拉,或者撩妹的一种手段,那次陈家沟定亲,可是很正经的仪式,而且经过了秦书瑶的首肯。 “切,”妲拉撇嘴,“我用你养?我家富可敌国!” “……那倒是,”我苦笑,犹记得他家送来的聘礼,一堆土特产,“我给你个电话号,你们过去了找她,她会安排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好,你说,我能记住。”妲拉点头。 我怕龙骑兵偷听,凑近妲拉耳朵,小声告诉她燕雪樱的电话号码。 “找到她之后,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带你们去昆仑,那里安全。”我又补充道。 妲拉又点头:“昆仑,嗯,139……” 我赶紧捂住她的小嘴儿:“记住就行了,你快回去吧!” 妲拉羞赧一笑,悄声道:“夫君,能再亲我一下吗?感觉好甜!” 这有何难?我捧起妲拉的脸,又送她一个法式你懂得吻,直把妲拉亲的身体开始颤抖,我才松口。 妲拉的脚跟落回地面,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缓了几秒钟,她才说:“那、那我先走了,夫君,昆仑等你!” “去吧!”我笑道。 妲拉舔了舔嘴唇,莞尔一笑,跑进树林。 等她的脚步声消失,我转回身,十兵卫都已经出来了,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那个……”我砸了咂嘴,“今天的事儿,别跟你们公主说哦。” “理解,男人嘛。”一个龙骑兵笑道。 “行了,咱回去吧。”我说。 朱雀大军,已经过境完毕,我们可以走他们的路回返东城门,这样不用跋山涉水。 很快回到之前的朱雀军指挥部所在的那个山头,往下看去,依然是一片湖泽,水中漂着不少尸体。 那道喷泉,已经没有那么高了,大坝的高度有限,洛伦湖里的水,不会全部涌出,说明当初那个老板娘的丈夫,设计的比较精巧,洪水够淹小盆地,又不至于淹到城墙上边。 下了山,在靠近水边的位置,我跳上一块大石头,向对面城头招手,守军看见是我,大声喊:“陈大人,有何吩咐?” “船!”我喊道,水是雪山水,很凉的,游过去的话,我怕感冒。 青龙守军去准备,很快弄上城头一艘木船,pia,扔进水里,两个青龙兵划船过来,载上我们,回到城墙上。 “这边留下两百人看守就可以了,”我对副将说,“其余的人,你带去支援北门的驸马爷,我估计那里的仗会很难打。” “是,陈大人!”副将抱拳道,打了胜仗,他很是高兴,“大人,您不过去?” “我去南门,看看公主那边怎样了。”我下城门楼,翻身上马,带着十兵卫,准备去驰援南门。 路过那家饮料店的时候,老板娘和小姑娘端着一大堆饮料,像是要劳军,我问那几个龙骑兵:“带没带钱?” 他们都摇头,轻装简行,都是短衣打扮,就一个背包,还是装火药的。 得感谢人家啊,我想了想,翻身下马,接过小姑娘手里的一罐饮料,用麦秆吸管喝了一口,点头道:“味道不错,好喝!” 这次确实好喝,酸酸甜甜的,很解渴。 “我娘刚刚做了小吃,将军要不要尝尝?”小姑娘听我夸,笑颜如花。 “好啊。” “您等着!”小姑娘跑进房间,很快端出来一个小盘子,里面是一片片的东西。 我捏起一片,尝了尝:“这不是辣片儿吗?” “哦?将军吃过?”小姑娘惊喜道,“我们妖界,管这叫爽口香片。” “爽口香片?呵呵,名字挺好听,味道也不错,比我们阳界的辣片好吃的多!”我笑道,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肯定不是普通的黄豆皮。 “要不这样吧,阿姨,小妹妹,你们有没有兴趣去阳界卖饮料和辣片?如果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一下,还有,小妹妹,你不是说想继续念书么?我也可以帮你找个好学校。” “真的?那太谢谢将军了!”小姑娘兴奋道。 “将军,您这……我们娘俩无功不受禄啊,将军!”老板娘苦笑着推辞。 “你们的功,大得很!”我竖起大拇指。 直接帮我打赢了一张原本毫无胜算的大仗,还把我的小媳妇打出来,准备去阳界投靠我,要知道妲家在朱雀国的实力,诚如妲拉所说,富可敌国——至少敌半个国,如果妲氏家族将资产都转移到阳界,那么,朱雀就像断了一只胳膊,实力大损,这无疑为青龙军击败白虎,增加了一枚重要砝码! 所以,这母女二人的功劳,如何说不大呢?这点奖励,算是轻的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我问。 “黄崽儿!”小姑娘娇声娇气道。 我点头,抬头看看他们家的招牌:黄氏酒水香食店。 后面还有几个英文字母:bobbyik。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这个卖辣片的小姑娘的微信号。 老板娘和小姑娘把做好的辣片和饮料,都给了兄弟们,大家尝尝,也都觉得味道很好,主要是渴了,那湖水里没有生物,不知道是否有毒,在山上,我们都没敢喝。 吃饱喝足,翻身上马,直奔城南。 这边打的已经很是胶着,双方的炮兵在隔墙对轰,玄武军的炮弹,明显威力更大一些,我看见城墙之上,已经被他们轰开了几个豁口,豁口处,爬上来的玄武军(还有少量绿色和蓝色战甲的士兵,估计是其他两国的联军,目前还不清楚是哪两国),正与青龙守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我从马道登上城门楼,放眼望去,城下的三国联军密密麻麻,数量好像比五万还多,他们这不是“号称”,是“虚报”、“瞒报”! 城门指挥楼架子,塌了半边,被炮轰过,三公主的脸上也都是黑灰,见我上来,她着急道:“你怎么才回来啊,都快守不住了!” “怎么不用死人谷的妖灵?”我皱眉问,之前不跟她说了么,可以借兵的。 “那个该死的小倩,她说除非你亲自去见她,否则,她不相信我!”三公主怒道。 “不相信?”我皱眉,小倩不是那种古板性格的人,而且,她也已经知道了我们地府和青龙的联姻关系,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会不帮忙呢? 莫不是,死人谷里出了什么变故…… 第270章 死人谷异变 “三公主,你先顶住,我去趟死人谷。”我忧心忡忡地说。 “骑我的座驾过去吧,它回来了。”三公主擦了擦脸上的灰说。 “那条龙?在哪儿?”我问,龙飞的当然快了。 三公主指向城内,一个大院子里,果然,那条龙蹲坐在地上,视线跟着一枚飞进城内的炮弹的轨迹,待炮弹落地爆炸,它狠狠一闭眼,还摇了摇头,似乎有点不忍心看。 三公主吹了一下口哨,可战场上太嘈杂了,那条傻龙没听见。 “我过去吧。”我说,三公主点头,自己回了指挥阵地。 我骑马下了城墙,跑到龙所在的大院子,来到门口,翻身下马,推门进院,正此时,一颗炮弹呼啸而来,听声音,直奔我的方向,转头看,果然,一颗黑点! 我赶紧跑到一个磨盘侧面,蹲下躲避,刚蹲下,忽然觉得遮天蔽日! 抬头看,是龙用它的翅膀,给我罩在了下面。 “管好你自己吧!”我着急地喊道。 轰! 炮弹明显地落在了院子里,就近爆炸,我看见龙的翅膀,被震得忽闪忽闪的,还破了几个小洞,冲击波都被它给挡住了,我一点事没事,就是耳朵有点嗡嗡。 我从磨盘后面起身,果然,爆炸点离我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如果不是它用翅膀挡这一下,即便有磨盘,估计我也会被震晕过去,玄武的仿94山炮,还是很厉害的。 “哎,你怎样?”我仰头问龙,它眨巴着大眼睛,扑棱扑棱脑袋,块头大就是好,被弹片在翅膀上穿了几个小洞,估计跟我被蜜蜂蛰两下差不多,而且,它翅膀上的洞,还在愈合,虽然愈合速度不如我快,但也能看得出来,在缓缓愈合。 龙附身下来,在我腿上嗅了嗅,歪着头,表情疑惑。 “啥意思?”我问。 龙把大嘴缩得很紧,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喵!” “啊,你说她啊,她……她这次没跟我来。”我苦笑道,龙指的是我的猞猁。 龙撇撇嘴,表情很失望,她俩上次交往的不错。 我摸了摸它的头:“以后会有机会再见的,先跟我走一趟,带我去死亡谷。” 龙一听死亡谷,瞪大了眼睛,好像很害怕。 “别怕别怕,你只要把我空投下去就行。”我说,死亡谷树林太密集,没有林中空地,它想降落也没地方。 龙一脸委屈,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我跳上磨盘,爬上它的后背,抱紧小椅子,一定得抱紧,因为待会儿……尼玛,起飞还是那么猛,火箭升空般,我大着胆子往下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建筑,骤然变小了许多,城墙内外的战场,一览无余。 龙之所以飞那么高,主要是为了防止被地面的弓箭手攻击。 一口气窜到两千米的高度,龙才放平身体,几乎没飞多远,就到了死亡谷上空,盘旋着降低高度,确实没有地方可落,在接近树梢大概五、六米的位置,我起身,看准一处茂密的树林,纵身跳下。 枝叶很厚实,我的身体穿过,各层树叶顺次缓冲,往下掉了将近十秒钟,才落在地上,地上也是厚厚的枯叶堆,除了胳膊上有少许刮伤痕迹,一点事儿都没有。 林中很黑,我爬起来,抬头看向天空,隐约能在树枝缝隙中,看见空中盘旋的龙,我左右挪动,找到个它大概能看见我的地方,冲她招手,龙看见我了,嗷地一声回应之后,振翅飞回白马城。 这里大概是那个湖边,我开启阴阳眼,身边已经站了不少绿油油的妖灵。 我环视一圈,问道:“谁能带我去找小倩?” 它们都没什么反应,可能是低等级的妖灵,意识比较混沌。 我只得自己向湖边走去,虽然来过两次,但死人谷里的地形太过复杂崎岖,根本找不到路。 这群妖灵,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我后面,搞得我有点毛骨悚然,到了湖边,终于看见一只比较高级的妖灵,是个狐妖,正在洗脸,我见过她,不过忘了她叫什么名字。 “啊,陈指挥使,您怎么来了?”狐妖主动颔首跪拜。 “小倩姑娘呢?”我问。 “她在那边,我领大人去。” 我点头,跟着狐妖身后,她是动物形态,不过身材看上去很妖娆,长相也秀气,估计有朝一日化为人形,会是个大美女。 穿过树林,走了几分钟,前方的妖灵气息,忽然增多了起来,而且,都是高等级的妖灵,唔唔唔的,像是在讨论什么问题。 “陈指挥使,容我去通报一声?”狐妖回头请示。 我摆摆手:“不必,多谢这位美女,你回去继续洗脸吧,你很漂亮。” 狐妖咧嘴,娇羞一笑:“多谢陈指挥使夸奖,我都害羞了呢。” 说完,狐妖跳进了旁边的黑暗草丛中。 我背着手,向妖灵聚集的地方走去,是一处林间空地,摆着几块石头凳子,像是个露天会议室,几个山头的妖灵首领都在,每人坐一个石凳,小倩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刚要进空地,我听见一个妖灵头领的声音:“娘希匹,拿我们当什么了,炮灰吗?” “就是!”另一个大佬附和道,“前几天才帮白虎打青龙,现在又让咱们帮青龙打玄武,是不是过两天还得让我们跟他们七国联军打啊?” 听见这话,我停下脚步,怪不得三公主调不动他们,原来是有了怨言。 我往后退了一步,藏在密林中,背着手,继续听着。 “话也不能这么说,”另一个妖艳的女头领幽声道,“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嘛,只不过是出兵罢了。” “对啊,”另一个妖灵首领附和,“两次出兵,换来去地府的入场券,我觉得挺值。” “呵呵,”另一个妖灵冷笑,“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咱们能进入地府吧?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昨天来的那位地府秦殿下,是逃难过来的,我在地府有认识的朋友,他们说,地府现在已经不姓秦,而是姓宋了!秦广王殿的人,被宋帝王打的没了地盘,才想起咱们妖界还有块适合鬼族生活的地方,这才给了咱们承诺,答应带我们去地府,可凭他们这些残兵败将,能做得到吗?说不准,咱们会因为收留他们,而引火烧身啊,到时候宋帝王殿的大军打过来,别说让我们进地府,我估计呀,还得治咱们的谋逆之罪,把咱们都给抓起来,关在永生泽里!永生泽,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我知道。”听到这里,我赶紧从树林中走出来,再不出来,要出事儿! “陈指挥使?”众头领都很惊讶。 刚才说出“真相”的那个刺猬妖灵,吓得赶紧躲去了石头后面,只露出半个小脑袋,暗中观察,小倩看见我,也是一脸的惊慌失措,进退两难,但最终她还是走了过来,轻声问:“陈公子,您都听见了对吧?” 我故作镇静,微笑着点了点头。 “呵,既然听见了,”一个犀牛妖灵头领冷笑,“那还请陈指挥使,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堂堂阴差府白衣无常卫指挥使,需要给你们交代吗?”我厉声道,“哼,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大半妖灵,都被我的厉声呵斥给吓住了,跪倒一大片,他们是妖灵,属鬼族,是地府治下,自然归阴差府管辖,这个统治关系,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脱离阴差府管制,他们就无法参与轮回,无法重新投胎做妖——而这一点,正是他们的要害之处,也是我敢于驱使、呵斥它们的缘由…… 第271章 三寸莲花舌 少数“反对者”见大多数人都下跪,也跟着跪下。 我正得意,自己一句话便压住了场面,忽然,角落里传来个阴险的声音。 “可是,陈大人呐,距我所知,阴差府现任白衣无常卫指挥使,叫宋青书,你已经被免职了吧?” 我转头看过去,是那个缩在石头后面的刺猬。 此话一出,妖灵们纷纷窃窃私语,对我指指戳戳,我面色上有点挂不住,因为它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宋青书,我听珍妃儿说过这个名字,是宋帝王歆芸的一个外甥。 但现在情况危急,我们绝不能失去这块最后的根据地,即便,现在刺猬说我的男的,我也要证明一下,自己是女的;即便,它说我死了,我也得证明,自己是活的! “这位刺猬兄,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可以吗?”我看向这个刺猬,并往前走了两步。 “哎!陈大人!”刺猬伸出手,“我知道你厉害,别再往前走了,难道我讲了实话,你想杀人灭口不成?” 刺猬很会鼓动人心,不去宣传部门任职白瞎了,听他这么一说,几个头领马上横在我面前,阻止我接近刺猬。 我停下脚步,掏出一支烟,点着,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喜欢讲实话,那我就问你一句,请你实话告诉我,宋帝王歆芸那个叛贼,她为了收买你,给你多少钱呐?” 刺猬一时语塞,可能是真被我给说中了,它一个妖灵,无法进入地府,怎么会对地府局势了解的那么清楚?地府的朋友?我就呵呵了,如果地府有人的话,他还需要在这儿受罪么,早就进地府参与轮回了。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的转移计划,被宋帝王殿察觉,他们派人跟踪到了死人谷,准备收买人心,阻止桃花源残部、秦广王殿的朝廷迁徙过来。 要知道,地府的亡灵军团,如果想来到死人谷,必需要经过阳界,再走传送门来妖界,如果不经过青龙国位于玉虚宫的那道主传送门,亡灵军团的大部分是无法过来的,所以,只要秦广王殿的残部,成功退到死人谷,宋帝王殿即便兵力再强,也无法威胁到我们,因为青龙国是我们的盟友,不会让宋帝王军过境。 而现在,宋帝王殿唯一能做的,就是策反死亡谷里的这些妖灵,不让他们接收秦广王殿残部进驻。 “到底多少钱啊?”我笑着追问,“一千万冥币?我跟你讲哦,我刚从地府过来,当着阎王爷的面,我还破了个案子,宋帝王给他身边的好多大臣都行了贿赂,被我当场给揪了出来,郑辰西殿侯的意思,对这些叛徒,斩立决!” 我挥了一下手,做出砍头的姿势,吓唬他一下,马上又换回笑脸:“不过呢,阎王爷陛下老人家仁慈宽厚,只要大臣们表一表忠心,他就把他们都给赦免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阎王爷陛下,根本就没把这次叛乱当回事。呵呵,这位刺猬兄,阎王爷马上就领大兵过来了,如果你现在认错,我可以在阎王爷面前求情,或许,可免你一死,不让你受永生泽之苦,你看如何?” “别逞能了,”刺猬冷笑,“地府的局势,我比你更清楚,阎王爷马上就要完蛋了!” “你比我更清楚?”我冷笑,捡起一根树枝,“那你来画一下目前地府的战事图,哪怕你能画对一半,我都可以信你的一派胡言!” “我、我怎么会画那玩意!”刺猬皱眉,支支吾吾地说。 “呵呵,你不是说,你对地府局势了如指掌么?你不会?可我会!”我皱起眉头,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圈儿,“诸位头领,这本来是军事机密,但为了让你们更好了解地府局势,我可以给你们简单讲一讲。” 几个头领好奇,都凑了过来,我用树枝在大圈里开始画,边画边讲解:“地府共有十殿,分别是秦广王殿、楚江王殿、宋帝王殿、五官王殿、阎罗王殿、卞城王殿、泰山王殿、都市王殿、平等王殿,以及转轮王殿。这十殿之中,以秦广王殿为首,其他九殿为诸侯国,现在,宋帝王殿单独叛乱,妄图以一敌九!简直是自不量力!” “不过你们看,宋帝王殿的国土,恰好把秦广王殿给半包围起来了,而且,凭良心说,宋帝王殿的土地肥沃,人口众多,确实是很有实力的一个诸侯国。全军突袭之下,我们秦广王殿战败,丢了都城,只得退往这里——” 我在地图上点了点:“这儿,叫桃花源城,没办法,宋帝王殿这种战术,叫闪电战,很猛的,其他八个殿来勤王,大部队都还在路上,从局势上看,秦广王殿,包括阎王爷陛下,确实是危在旦夕啊……” 我这么虚虚实实地一说,众头领纷纷点头,主要是这种承认自己一方处于劣势的态度,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我冲角落里的刺猬笑道:“仁兄,我讲的对不对?” 刺猬没吱声,默认了,估计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我讲的,大多数都是真的,只是宋帝王殿妄图以一敌九那句话,我撒了个谎。 真实情况是,宋帝王殿联合五殿,一起反叛,其他殿保持中立,秦广王殿才是孤立无援的那个,可妖灵们不知道,不知道,我就可以做文章了。 “陈指挥使,请您继续说下去,”那个妩媚风搔的女头领(长得有点像黄鼠狼),认真地说,“既然秦广王殿形势危急,那为何我们还要……” 言外之意,是让我给他们一个收留秦广王殿的理由。 “我们阳界有句话,叫‘救急不救穷’,意思是说,当别人有危难的时候,可以帮一下忙,比如借点钱之类,但得先了解清楚,这个人有没有偿还能力,如果他是个穷鬼,那你借出去的钱,就会打水漂,收不回来。相反,如果他很有钱,只是一时手头紧张,那你借给他的钱,他会因为感激你,加倍偿还。” 众头领面面相觑,没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故作神秘地笑笑,看向小倩:“你听懂了吗?” 小倩皱眉,似懂非懂:“陈公子的意思是说,现在秦广王殿,就是那个有钱,但是手头紧的人?” 我打了个响指:“聪明!秦广王是谁?阎王爷!整个地府的正统一把手!宋帝王是谁?只不过是一个诸侯!谁更有钱?谁更有实力,一目了然啊!” “现在秦广王被围在了桃花源城,他就是那个暂时手头紧的人,因为他的兵马,包括其他八个诸侯国赶来救援的兵马,都来不及!所以,秦广王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退到咱们这里,只要等外围的兵马杀过来,宋帝王殿那点人,呵呵,都不够我九国联军塞牙缝的!到时候,秦广王再杀回去,势必会将宋帝王殿的叛乱分子,一举歼灭之!” 我说完,狠狠将树枝插进地面:“而你们,在秦广王陛下最需要的时候,为他提供了一个庇护所,陛下怎么会忘了你们这些功臣呢?不说高官厚禄,那太俗气了,即便只是批准你们进地府,给你们一个地府公民的身份,难道,那不是你们日夜期盼的吗?” “对啊,好像是这个道理。” “陈大人说的对,这也是他当初给我们的承诺嘛!” “就是,我也觉得陈大人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众头领都信了,相互之间小声交流着。 “陈大人,我还有个小小的疑问……”那个犀牛头领谨慎道。 第272章 原来是她 “头领请讲,咱们不是外人,我现在是站在你们的角度,帮你们分析利弊。”我诚挚地说,瞟了一眼远处的刺猬妖,它正眯着小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着我。 我又看回犀牛头领,冲他点点头,鼓励他不要怕。 犀牛头领犹豫了一下,皱眉道:“如果宋帝王殿的追兵来了,追到咱们这儿,阎王爷抵挡不住,岂不是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 正中下怀! 我暗自一笑,局势,已经被我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完全掌控,马上,妖灵军团就会出兵白马城。 “是啊,那该怎么办呢?” “咱们这几万人,打不过军队的吧?” 我等他们交流差不多,达成了担心的共识之后,才悠悠开口:“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你们知道,地府的军队,如果想到咱们这里的话,得怎么过来吗?” 妖灵首领们纷纷摇头。 “从地府过来,须得经过阳界,再走阳界和咱们妖界之间的传送门,方可到达妖界,你们出不了死人谷,无法在妖界、阳界生存很长时间,只能是一个时辰左右,地府的军队也是一样,更何况是大部队过境,所以,他们只有一条路,就是青龙国的玉虚宫,你们知道吧?” “我知道,”那个妖艳的黄鼠狼妖笑道,“我生前去过玉虚宫,不过那里是青龙国禁地,不让上山。” 我点头:“没错,确实是禁地,玉虚宫内有一口胭脂井,那井,便是一道通往阳界的主传送门,是咱们妖界和阳界之间,最大的传送门,地府的部队若想快速、大规模地过境,必需得走这道传送门,所以啊,只要秦广王殿的部队,走传送门来到妖界,成功退到咱们的死人谷,那么,宋帝王殿的追兵,便无法威胁到我们了,因为青龙国,不会让他们过境。” “哦,原来是这样。”黄鼠狼妖灵点头。 “你们都听懂了吗?”我环视众妖,再瞥那个刺猬妖,它已经躲入密林,但我依然能观到它的气。 大部分人都点头,表示理解了,少数头领,可能没理解,但又不能让人觉得自己笨,也跟着点头。 “我们地府和青龙军,现在是盟友关系,可以,宋帝王殿策动白虎国、玄武国、朱雀国以及其他几个国家,一起来攻打白马城,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我趁机把话题往正经事儿上引。 我故意没继续说,让他们自己说。 几个头领相互看了一眼,还是那个黄鼠狼妖灵比较聪慧,她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美女请讲。”我说。 “因为宋帝王不想让咱们帮秦广王,所以就让白虎国他们打白马城,想把咱们死人谷给包围起来,对不对?” “美女真是聪明!”我笑道,“就是这个意思,这叫围点打援,声东击西,现在外面,双方正在交战,白马城里的青龙军,也就是咱们地府的盟友,有点快支撑不住了,如果白马城被占领,那阎王爷还真有可能过不来,他过不来,你们就没法获得地府身份,可就白忙活一场了,所以你们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帮青龙军把敌人打跑,守住白马城和死人谷!”犀牛首领举起拳头,兴奋地说。 “没错!陈大人,下命令吧,我们愿意出兵!” “对,陈大人,我们误会你了,真是对不起啊,希望您别怪罪!” 我从地上起身,背起手,收敛笑容,严肃地说:“真理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同志们,马上组织起来,给我冲出死亡谷,击败玄武联军,为迎接秦广王陛下的到来,扫清阻碍,铺平道路!” “是!陈大人!” “我们这就去准备,请给我们十五分钟时间!” “快去吧,不用集结了,直接杀出去就行,你们知道应该怎么打!”我说,上次已经教过他们一次了,很简单,附身即可,他们不会损失什么的。 众头领纷纷散去,组织手下,准备进攻,最后我身边,只剩下小倩,以及潜藏在密林中的那个刺猬妖。 “公子,你可真能忽悠。”小倩笑道,她要比其他妖灵聪明的多,估计猜到了真相。 我做了个嘘的手势,看向密林:“刺猬兄,出来吧,我不怪你。” 刺猬没动,我沉声道:“想死吗?给本指挥使滚出来!” 刺猬妖灵这才缓缓出来,弓着身子,浑身筛糠似的颤抖:“陈、陈大人,小的知错了!” “你没有错,”我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只是受了蒙蔽,而且,看问题看的不够深,也不够远,那个宋帝王殿告诉你的都是真话,而我刚才所讲的,也是真话,现在,只要你把那个家伙交给我,我就饶你不死,否则的话……” 刺猬噗通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那个珍妃儿今天早上找到我,讲完之后,她就走了!” 靠,原来是珍妃儿! “妃儿没给你钱啊?”我保持镇静,笑道,心里其实还是很难受的,我看在妃儿是我前世的陪床丫鬟的份儿上,扪心自问,待妃儿不薄,她对我也挺好,可自从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瞧她给我打电话时候那个语气,以及我看不到却能想象得到的那副冷漠、嘲讽、嫌弃的嘴脸! 不过,话说回来,各为其主嘛,她是宋帝王的侍卫长官,我是秦广王殿的准驸马,势同水火,格格不入,她不难为我,难为谁? “回禀陈大人,她没给我钱,只是向我许诺,事成之后让我当个九品狱吏。”刺猬小声道。 “哼!”小倩在一旁冷笑,“区区九品小官,就把你收买了,表哥,瞧你那点出息!我都觉得丢人!” 表哥?原来他俩有亲戚。 “是……我错了,妹妹,你跟陈大人关系好,你帮哥求求他呗?”刺猬妖灵现出原形,摇尾乞怜,好可爱的小尾巴,跟个小毛球似的。 小倩看看我,皱眉道:“陈大人,要不……饶他这次?” “你都帮他求情了,我还能说什么?”我笑道,“起来吧,表哥。” 刺猬毕竟还是很聪明了,从这个称呼听出了我话里的弦外之音,眼珠一转,接了一句:“谢谢妹夫大人!” “哎呀,你说什么呐!”小倩跑过去,踢了刺猬一脚,“哎哟!” 扎脚了。 我之所以甘于“献身”,拉拢他们兄妹二人,就是怕那个刺猬再被收买一次,毕竟我在欺骗他们,我心虚的很,而我通过小倩,给刺猬一个“大舅哥”的身份,就是为了让他死心塌地地效忠于我,陈指挥使的大舅哥和九品狱吏,哪个大,哪个小,他肯定明白。 只是委屈了小倩,成我的妾了…… “行了,表哥,赶紧带你的人,过去将功赎罪吧。”我皱眉道。 “好嘞,嘿嘿!”刺猬化回人形,钻入林中。 “你没事吧?”我关切地问小倩,她抱着脚丫,坐在了石墩子上。 “还好。”小倩娇羞道。 我走过去,蹲下来,脱掉了她的绣花鞋,里面洁白的脚背上,还真有一根刺,刚才她是作为实体去踢的,所以才会受伤。 “你别动。”我用力挤,刺很细,没能挤出来。 我想了想,俯身下去,用嘴帮她把刺给吸了出来,吐掉一旁。 “还疼不疼?”我抬头问,小倩的脸,已经红的跟苹果似的,连连点头,又赶紧摇头。 我笑了笑,帮她穿上鞋子,扶她起身:“走吧。” “陈大人,”小倩娇声道,“你……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我问。 “你、你喜欢小倩?” “当然了,我以为你知道的。”我笑道。 确实喜欢啊,上次,如果不是她不能离开死人谷太久,我就把她带走了。 小倩抿嘴羞笑,依偎进我的怀里。 “呵呵,我家公子,可真是风流成性。”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她! 刺猬不是说她走了吗?! 第273章 妃儿的奇怪立场 这声音,曾数次在我耳畔轻声喃呢,再熟悉不过了! 是珍妃儿! 我猛然回过头,妃儿站在林间,枝叶挡住了下半身,上半身在我视野里,她是实体存在,身上穿的是阳界的灰色运动服,头戴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我是通过她下巴的形状和胸口的尺寸,判断出其身份的。 我没主动说话,咽了一下口水,说实话,有点怕她,如果她现在要杀了我,我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她现在已经是蓝气高阶(初见为中阶,传送门杀妖升级了),高出我太多。 “陈公子,她……”小倩离开我的怀抱,担心地问。 “我朋友,”我笑道,“小倩,你先跟她们去打仗吧,我跟她叙叙旧。” 小倩点头,快速跑开,她冰雪聪明,应该能大概猜到珍妃儿的身份。 妃儿也没有去追小倩,现在大势已去,四万妖灵即将出征,击溃三国联军,珍妃儿纵使有万千本事,也无法左右战局,她嘴角挂着笑,从密林中走出,下身穿的也是运动裤,不过脚上,却是一双凉拖鞋,露出十枚红色小点点。 “好久不见。”我说。 妃儿走到我面前,左手摘下帽子,右手伸过来,跟我握手:“好久不见,公子。” “怎么不在你们宋帝王身边,跑这儿来了?”我皱眉问。 “出差嘛,”妃儿笑道,“怎么,见到我好像挺不高兴的样子?公子不想我吗?” “……想,可是有用嘛?”我苦笑道,“你已经不是我的通房丫头了。” 妃儿缩回去自己的手,插进口袋里,点点头:“确实如此。” “之前,我记得你说过,我有可能会恢复宋公子的意识和记忆,所以你们才会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现在,这种可能性不存在了?”我趁机询问,这是我的“利用价值”,之所以现在混得这么惨,全因为价值不见了。 妃儿想了想,又点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确实如此。” “那你们到底想要关于宋公子什么方面的秘密呢?是不是……藏宝图?”我诡秘地问。 妃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藏宝图?” “我听青龙皇叔说的,”我胡编道,“他对你们宋帝王殿这般出尔反尔,很失望啊。” 之前,宋帝王殿跟青龙国曾经“勾结”过,青龙为的是统一妖界,而宋帝王殿为了的就是青龙看护的大清宝藏,可是后来,青龙把大清宝藏给搞丢了,跟我一样,他也失去了利用价值,宋帝王殿才转而去联合更有前途的白虎国,双方一拍即合,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呵呵,”妃儿尴尬地笑笑,看向别处,“往事,无需再提罢?” “那就说说现在,”我接妃儿的话道,“你觉得我们有希望么?” “什么有希望?”妃儿问。 “我的计划,撤秦广王朝廷到死人谷的计划。”我得谈一谈妃儿的口风,她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我想知道,宋帝王殿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反制措施。 “呵呵,”妃儿冷笑,“想刺探我们的军情?想知道什么,你直接问就是了。” “你会告诉我吗?”我轻佻地勾了一下妃儿的下巴。 妃儿不为所动,稍微扬起下巴,一脸“随便摸”的表情:“知不无言,言无不尽。” “好,那我就问了。”我顿了顿,她说就行,无论真假,从她说的话里,我可以自行判断。 “问吧。” “我们能顺利退入死人谷吗?”第一个问题。 妃儿想了想:“没理由退不进来啊,除非你们自己起了内讧。” “那你们能追的进来吗?”第二个问题。 “不能。”妃儿这次回答的很决绝。 “不能追进来,无法‘斩草除根’,那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第三个问题。 “呵,”妃儿挑了挑眉毛,“你觉得以我们宋帝王殿目前的统治力,还有斩草除根的必要么?” “什么意思?”我皱眉。 “秦广王殿作为执政殿,被打出了地府,其他八殿,对我们都表示臣服,歆芸帝王,已经是地府实际上的领导人,对于偏安妖界的秦广王殿斩尽杀绝的话,反倒有些不近人情,若放你们一条生路,还显歆芸帝王宽厚仁慈,公子,你那么聪明,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略一思量,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能撤过来的秦广王殿的部队,预计约十万人(都算上),外面的军队很多都已经投降了,面对宋帝王殿的百万大军——还不算联军,这十万残兵败将,确实在短时间内没有反攻的余地,这让我想起了几十年前的台弯,天天喊着反攻大路,反了几十年也没什么动静,因为大局已定,无法逆转。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妃儿笑道。 “那你这次来,是何目的?”我又问。 “不是已经被你揭穿了么?其实我不是带这个命令来的,只是跟踪过来,临时起意,才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打乱一下你们的部署,我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女子,能发挥出什么作用来呀。” “呵呵,临时起意,”我苦笑,“你差点就成功了!如果让你成功,我们连最后的立锥之地都不复存在!就你,还柔弱小女子呢?如果你是柔弱小女子,那我们秦广王殿那些妞,岂不都成智障少女了?” 确实是这样,论智力,妃儿不比我们这边的任何一个女孩儿差。 “咯咯咯!”妃儿掩嘴偷笑,“我就当公子是在夸我好了。” 我嗤笑了一声,点着一支烟,感觉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很合理。 妃儿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见我没什么回应,可能也觉得无趣,尬笑两声收场。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眼神都落在别处,也不知道是哪个瞬间,两人同时将视线调转过来,四目相对,三秒钟之后,我首先在她炽热的眼神注视中,败下阵来,咽了一下口水,轻声道:“你该回去了。” “不急,你是不是也得回玉虚宫传送门?” “等打赢你的盟军再走不迟。”我说。 “那一起吧!路上也有个照应。”妃儿挎上我一只胳膊,被我一把甩开,孤男寡女的,咋还上手了呢?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皱眉问。 “没什么目的啊,想跟你多呆一会儿,不行吗?” “……你是自己回不去了吧?”我苦笑道。 妃儿撇嘴:“这都给你看出来了?” 鬼族的人再厉害,也无法开启传送门,只能由妖族的高手开启,也未必是高手吧,反正,只有少量的妖族人才能开,妃儿跟踪过来,肯定是有妖在阳界帮她开了传送门,不过到了这边,不知道什么情况,失联了,找不到人帮她开门回去,才会跟着我一起。 我想了想,反正已经这样,念在旧情上,带妃儿回去也无妨,跟她关系处好了,万一将来的某天,我,或者我们的人落在宋帝王殿手里,或许还可以求妃儿帮忙,关照关照。 “那走吧。”我佯装无奈地笑道,伸出一只胳膊。 妃儿嬉笑,过来紧紧抱住我的胳膊,头靠过来,小鸟依人状,跟我一起往外走。 “你怎么穿着拖鞋?”我低头看向她的小脚。 “喜欢啊,无拘无束的。” “……你喜欢就好。” 出了密林区域,小倩在等我们,她见我和妃儿手挽手出来的,表情很是诧异。 “给你介绍一下,小倩,死人谷的联络官;小倩,这是珍妃儿,我的同……前任同事。”我有点尴尬地说。 第274章 战后 “我是他丫鬟,他是我家公子。”妃儿笑道,大方伸手过去,跟小倩握手。 小倩自然不相信妃儿的鬼话,疑惑地点点头,冲我面子,倒也没问什么。 我开启阴阳眼,谷中的妖灵都在向迷魂石阵那边运动,小倩带我和妃儿进了石阵,七拐八拐、绕来绕去,好半天才转出来。 “这地方倒是个天然屏障呢。”妃儿打量着谷底两侧壁立千仞般的石头山说。 “你干嘛,侦查地形啊?”我问。 “嗷,那我不看了。”妃儿捂住了自己眼睛,不再看路,跟着我走。 在错综复杂的迷魂阵中,每一步都得好好计算,否则,脑袋会撞在石头上,妃儿肯闭眼,算是对我的一种信任。 我也没有辜负妃儿的信任,把一路捂眼的她,安全带出石阵。 石阵之外,之前从岔路口据点退守回来的那一千多龙骑兵,整齐列队,绿油油的一片妖灵跟在后面,蓄势待发,龙骑兵首领在训话,慷慨激昂,训了几句,他看见了我,请我给大家将两句,这些龙骑兵都认识我,因为是我把他们安排在这个要冲位置上,作为凸前防御。 恭敬不如从命,我跳上一块大石,冲他们笑道:“兄弟们,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之前那场败仗,实在是委屈你们了,但败仗,毕竟是败仗,现在,我给你们一次雪耻的机会,告诉你们手中的兵器,告诉敌人,告诉你身边的兄弟们!谁,才是妖界最强的军队!是谁?告诉我!” “青龙!” “谁?我没听见!” “青龙!” “再大点声!” “青龙!青龙!青龙!” “好!”我大手一挥,跳下石头,妈的,踩着一个小坑,把脚给崴了,这给我疼的,但他们依然注视着我,刚提振上来的士气不能掉下去,我强忍着疼,憋住真气,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出发!” 呼啦啦,龙骑兵带着后面的妖灵大军,向岔路口冲去,好在他们够“孝顺”,给我留了两匹马,我带着小倩骑一匹,妃儿自己骑一匹,跟在队伍后面,也向战场跑去。 如果是普通的刀剑伤,不严重的话,几秒钟就能恢复,可是这种软组织拉伤,虽然伤情不及创口,但恢复起来的时间却很长,足足三分钟之后,我才感觉脚踝不疼了,挽起裤脚看看,还稍微有点肿胀。 以后得注意点,如果敌人知道我这个破绽,不拿刀剑捅我,而是将我分筋错骨,我在短时间内,战斗力无法恢复。 有妖灵参战,战场局势无需多言,被妖灵附体之后的三国联军,变成了一片傀儡,被一千多龙骑兵冲的七零八落,城内三公主的守军见战机出现,开了城门,大军杀出,前后夹击,不到半个小时,便解决了战斗。 三国联军后面的炮兵被群灭,前面的步骑兵也损失了一半左右,我没有阻止战斗的继续,又杀了二十多分钟,三国联军只剩下一万余人的时候,我才让小倩传令,妖灵撤退。 残兵被包围,只得弃械投降,我没看见尉迟将军,冲杀的时候我就注意来着,尉迟将军并未参战。 三公主问我怎么处置俘虏,我建议,投降兵马卸下武器铠甲后,自己回国去,三公主同意,主要也是因为北门还在打仗,我们没时间来处置俘虏——除非全部屠戮——那样太不人道。 残兵卸甲,只扛旗子离开,三公主要把敌军的甲胄烧掉(他们主要是皮甲),我说收着吧,将来或许能排的上大用场,比如,伪装成敌军的时候,三公主恍然大悟,下令将战利品回收入城。 妖灵们出谷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得回去。 “那条龙呢?我想去西门看看。”送别妖灵后,我问三公主。 三公主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样的东西,吹了两下,声音很是悦耳,穿透力极强,很快,城墙之后,那条龙飞了出来,降落在战场上,扑扇起大片的尘土,待尘埃落地,我上了龙背,刚要起飞,妃儿从下面叫我:“公子,带上我吧?” 龙弯曲脖子,大脑袋凑过去,表情严肃地喷了妃儿一脸水汽。 “哎!你这畜生,敢喷我!”妃儿皱眉,抬手要打。 “你是鬼族人?”三公主冷声问。 “她是我朋友,秦广王殿的。”我赶紧解释。 “这位就是青龙国的三公主殿下?”妃儿笑问,不卑不亢。 “殿下,让她跟着我吧。”我抢声道,怕把妃儿留下生出什么事端,这龙是三公主的坐骑,让别人同乘,我肯定得请示一下。 三公主轻蔑地看看妃儿,拨马离开,默许。 我伸出手,妃儿纵身跃上,坐在我后面,小声道:“我还没骑过龙呢,刺激不刺激?” “抱紧我。”我皱眉道。 “好。”妃儿刚抱紧我的腰,龙便腾空而起,妃儿的实体有点重,差点把我给带下去。 忍住强大的重力加速度几秒钟后,龙进入平飞状态,飞往北门战场,原以为这里的战斗会很胶着,毕竟朱雀军人多势众,又携带了很多攻城器械,不过,飞临战场上空的时候,我却发现,朱雀军正有条不紊地撤退,城墙一线已经没有战斗,只有青龙军在收敛双方的尸体。 我估计,白虎军应该知道了城南和城东,自己的盟友军战斗皆失利,很快他们将在北门面对青龙军的全部主力,根本没有胜算,便撤了。 从战斗痕迹来看,昨晚新筑起的瓮城被攻陷过一次,主城门没事,瓮城还是发挥了作用,没白加班加点地通宵达旦。 陈世美不傻,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出城追击,我看见他了,他站在城门上的最高点,背手看着撤退的朱雀军,我又低头,看向朱雀军中,尝试寻找一片白中的那抹红,可惜没找到,因为很多白虎军的白盔甲,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模糊着视线看下去,行军队列就像雪地中的梅花落。 白虎军也发现了头顶上方的青龙,一边走一边抬头看,还有弓箭手尝试射我们,但龙飞的很高,并不在他们的射程之内,巡视一圈之后,我准备回返,估计短期之内,白虎军不会再来攻打白马城。 正要掉头,我无意中发现,地面上的白虎军中,空出了一块位置,周围的士兵,以圆弧状向四周扩散,就像是一滴油掉在水里那样,而空出的草地中央,站着一点红,红衣红裤,披着红色披风。 是武媚公主,她是这种方式,让我发现她。 “等等!”我拉了一下缰绳,又拨回了龙头,现在我可不敢降落,我倒是无所谓是否会落入白虎军中,可三公主这条龙不行,太珍贵了。 我又盘旋了一圈,武媚见我没有下降的意思,便要来一匹马,跨上,离开行军队列,向一旁的空草地跑去,意图可算是很明显——她要跟我谈谈。 “妃儿,你认识她吗?”我回头问。 “白虎国公主,武媚嘛,见过一次,怎么了?”妃儿道,现在她们是盟友。 “既然见过,那你就别露面了,行不行?”我问。 妃儿点头,说可以。 我下压龙头,跟在武媚后面向远处飞去,武媚跑出了白虎军的弓箭射程后,勒马停下,回头等我。 龙下落在距武媚大概三十米外的一处小平地上,收敛翅膀,龙听见了我和妃儿刚才的对话,用收起来的翅膀挡住了妃儿整个人。 我跳下龙背,向白马城方向看了一眼,城墙上原本忙碌着的士兵,都停了下来,静静看向我们这边…… 第275章 再见马钰 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我把敌人打败之后,都得跟她们的女性主帅见一面,前有妲拉,后有武媚,中间三国联军的主帅,其实也是个女的,可惜,她在被附身的情况下,被三公主麾下一员大将,两刀给劈成了三半,我没捞着跟她“延续”这个习俗的机会。 “呵呵,”武媚冷笑,“还未过门,座驾就让给你了?” “借我骑一下而已。”我走去武媚面前,平静解释道。 “只是骑一下?恐怕它的主人,也被你骑过了吧。”武媚撇了撇嘴。 “……没有,”我正色道,“跟你说过,我跟敖雪晴是清白的,你不信。” “清白?”武媚竖起冷冽的眉毛,“那你为何要背叛我?” “我怎么就背叛你了?”我皱眉问,“我有承诺过你什么吗?” “你说的对,对!你没承诺过我什么,”武媚讪笑,看了别处一眼,又看向我,“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以为你喜欢我,上次才会帮我。” “我……”我语塞,回想起之前在龙城里,假扮道士,给武媚算命,又与她并肩作战的事情,心里很是纠结。 “你还是会留在白马城的吧?三日后,我会再来攻城,城破你归我,打不下来,我再不会纠缠你!”武媚伸出手指,呲着小虎牙,凶巴巴地指向我。 我回头看了龙一眼,看不见妃儿,便一把抓住武媚的手指,低声道:“别凶我!咱们俩的关系,非得闹这么僵吗?” “放手!”武媚挣扎,我松开了手,武媚揉着自己的食指,眉头紧皱,好像给她弄疼了。 “没、没事吧?”我担心地问。 “断了也不要你管!” “……媚儿,听我一句劝,别再打白马城了,有死人谷的辅助,你根本不可能打得下来。”我认真地说,此话所言非虚,妖灵虽然不能离开死人谷很久,仅能就近支持白马城,但这已经足够,即便白虎国发兵二十万来攻,也是一样的结果。 “吓唬我?”武媚冷笑。 “不是吓唬你,我只是劝你,别做无用之功,”我说,“如果你非要打仗的话,就在你们皇城等着,昨晚我看过,你们皇城的城墙虽高,但还不够坚固,加宽、加厚,好好准备,等着青龙来攻即可;如果不想再打,双方可以坐下来,研究一下和谈的事宜,都是妖界的同族,没什么不能谈的吧?” 武媚凝眉,盯了我几秒钟,转身走向自己的战马,翻身上去,甩给我一句:“我们两国之间的恩怨,还轮不到你一个阳界之人来做主!” 说完,武媚狠命地踢了一下马腹,白色妖马跃出,荡起武媚的红色披风,向白虎军队列跑了回去。 我叹了口气,目送武媚离开后,上了龙背。 “公子,我发现你还真是个情种呢,”妃儿抱着我的腰,在我耳边调笑,“这一点上,我家宋公子可比不过你!跟我说说呗,你的那些撩妹儿技术,都是从哪儿学的?” 我没有回答,飞龙冲天,回到白马城。 三面出击,三面全胜,陈世美很高兴,下令犒赏三军,时间也快到中午饭时了,我寻思着,赶紧吃点东西,好去玉虚宫跟书瑶汇合,正要行动,探马来报,马钰大军师领兵五万,已经到达城南门外的岔路口。 我差点把马钰给忘了,也是没想到战斗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半日便宣告结束。 陈世美和三公主,还有我,亲自骑马出城,迎接风尘仆仆的马钰大军,几日不见,我的钰儿的气质发生了十足的改变,一身黑亮的青龙将军甲,头盔上竖着一根长近两米的野鸡毛,胯下一只膘肥体壮、油亮油亮的黑马,军师双目如炬,面色威严,俨然一位征战沙场多年、百战不殆的的老将气度。 无论是陈世美,还是三公主,以及双方的几位主将,跟马钰比起来,精气神儿上,都差很多,即便是个局外人,在双方会面的时候也能一眼看出来,到底谁才是青龙军的老大,不是陈元帅,而是马钰。 也正因为此,我开始隐隐为马钰担心起来,怕她太抢风头,要知道,陈世美可是个爱面子之人,之前有手下吹捧我,我都察觉到了他眼里闪过的一丝不悦,我马上把功劳推给陈世美,他才高兴起来。 但很快,我心中的疑虑消失了,双方马队面对面,没等我们开口,马钰率先下马,单膝跪地,谦卑地低下头盔,当着全军的面朗声道:“马钰参见陈元帅,参见三公主殿下!末将来迟,还望元帅、公主恕罪!” 陈世美在马上,很是得意,哈哈笑道:“马军师免礼,你太客气啦!快起来吧!” 马钰抬起头,假装扫了一眼战场,顺便扫我一眼,夸张又惊喜道:“哎呀!原来陈元帅和公主殿下已经击退了数倍于己之强敌,末将未能见证元帅、殿下适才之神武!实乃生平憾事啊!” 三公主偷笑,转头向我小声道:“这也是你教她的?真会说话儿!” 我笑而不语,这不是我教的,这是兵法的一部分,兵法,即人法,兵法的至高境界,不是会打仗,而是会做人,这点上,井中月里的岳武穆将军,应该深有体会,如果他当初会做人一点,圆滑一点,既把仗打赢了,又把皇帝给哄高兴了,也不会惨死于风波亭中。 “马大军师,平身吧,这也多亏了你师兄陈大人的助战。”陈世美笑道,大家都很有面子。 两军会师,一派和谐,双方主将相互寒暄之后,我将马钰拉到一边,悄声问:“怎么样啊,这几天,没受伤吧?” 这是我最担心的问题。 马钰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长舒一口气:“学长,装比太特么累了!” “……我问你受伤了没有!”我皱眉,她一股东北口音冒了出来,刚才对话,当着全军的面,双方说的自然都是官方妖语。 马钰转了一圈,给我展示傲人身材:“没有啊,有陈洋姐保护我呢!” 我转头看过去,马上的陈洋(山贼女首领),以及几位黑风寨的头领,都向我点头致意,还要下马,我摆摆手,示意不用,没有时间跟他们客套,跟马钰聊一会儿,我就得走了。 “师兄,有什么最新指示吗?”马钰问我。 “白马城拿下来了,下步,青龙军缓过劲儿来,肯定会大举进攻白虎皇城,你想好怎么打了吗?”我问,这叫未雨绸缪。 熟料,马钰摇头:“我不准备打皇城。” “为何?”我皱眉问。 “因为太难打了,之前我收到你命令,从前线回撤的是,白虎军也都撤了,肯定是回防皇城,那样的话,白虎皇城以及周边几个卫星城的守军,数量将激增到三十万之众!而目前青龙军不到二十万人,还要应对周边其他国家的袭扰,根本打不动。所以,我准备趁白虎龟缩,先打服其他五个国家,把它们争取过来,再联手围攻白虎皇城,切断他们的补给线,届时,白虎孤立无援,自会不战而降。” 我点了点头,马钰是从妖界全局角度来考虑的,有道理,还是她的见解更高明一些。 “学长,咱能先不说战事吗?”马钰见我发呆,怼了我一下。 “那说什么?”我问。 “哎呀,你不想我啊!我都想你啦!”马钰悄声道,“走,找个地方,睡我,让我解解馋呗!” 我一脸黑线,这尼玛什么大将军啊,怎么才开发了她一次,就变得这么那个了…… 按网站要求,插播一条提示:近日,黑岩微信端屡出问题,建议微信端的读者下载“黑岩APP”观看小说,APP的好处自不必说,务必要下载一下,否则这书,您有可能跟丢,记住书名是《绝命阴差》。 第276章 二次行刑 我左右看看,战场之上,哪儿有什么没人的地方,再说,我俩现在的身份,走到哪儿,都得被青龙军关注着。 “要不,下回的吧?”我苦笑道,“不太方便啊!” 马钰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幽怨地皱眉:“那下次?” “嗯,下次。”我说,我俩身上现在都脏兮兮的,啪啪的感觉也不会好。 马钰张开双臂,笑眯眯地说:“那你感受一下我的凶吧,不是很喜欢嘛?” 拥抱是可以的,我跟她拥抱在一起……一起,呃……她的胸甲是金属的,还有很大的凸起,硌得慌! 马钰一脸尴尬,悻悻跟我分开,拉着我的手——手上没有护甲——说:“学长,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呀?” 我叹了口气:“相信会很快的。” 其实我想告诉她……算了,太悲伤。 从地府过来,虽然一路顺利,但我的内心深处,总是有种隐隐的不安,感觉自己将经历一场大劫…… “师兄?师兄?”马钰拍了拍我的脸蛋,“你怎么啦?” “哦,没事,走吧,我陪你待会儿,该去玉虚宫了,那边还有要事处理。”我说。 马钰点头,我和她同乘一匹马,随大军进了城,在一起前后只十五分钟后,马钰不舍地拉着我,却主动让我离开,说别耽误了大事。 我摸了摸马钰的脸颊,评价她,两个字最合适:懂事。 如果非要再加上两个字的话,那就是,乖巧。 依依惜别,三公主也知道我时间紧张,把龙借给了我,我和妃儿上龙背,不用导航,直飞青龙皇城之外不远处的玉虚宫。 龙到了高空之后,速度飞快,就是空气稀薄,还很冷,接近零度,我跟妃儿紧紧抱着,相互取暖。 飞行约半小时之后,龙开始下降,我看见了青龙皇城,东边的那座大山,再往前飞不多远,玉虚宫便映入眼帘,龙像航班飞机那样,采用失重的办法,阶梯式下降高度,降落在火山顶的湖边。 马上跑过来几个青龙军的守卫,又换防了,他们不认识我,但认识三公主的龙,都对我们行跪拜礼。 我刚要问,玄女在不在,呼啦啦,从湖中传来一阵轰鸣,水面分开,玉虚宫出现在湖底,从宫中跑出来一骑,是个女骑兵,女骑手至我面前,翻身下马:“大人可是陈大人?” 怎么听着有点拗口,我便回答:“我是我。” “大人请随我来!” 我点头,和妃儿也上了其他人带来的马,跟随女骑手穿越水道,进入玉虚宫。 有变化,而且变化很大,玉虚宫里在搞工程,到处都是手脚架子,架子上不少工人,但工人们不是在盖房子,而是在拆房子,从宫门一直向后,一路拆过去,连正殿都给拆了。 一气穿过大殿废墟,直至最后面的一口井前,女骑手方才停下,下马。 “玄女大人呢?”我问。 “不在。”女骑手挥动双臂,颇为费力地打开了井盖子,井口不算大,约两米口径,八卦形,这应该就是那口胭脂井。 “陈大人,请!”女骑手扬手。 我开启阴阳眼,哟,青气三阶,高手,她应该是掌握了传送门的开合技术。 “同志,我再问一句,秦殿下她们,是不是已经过去了?”我又问。 “秦殿下和李大人等候陈大人多时,怕耽误事,便先回了阳界,两位谢大人,则是去找她们的父亲。”女骑手道。 我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我踩上井口,回头拉妃儿,妃儿似乎有点害怕。 “你怕是陷阱?”我笑问。 妃儿摇头:“这边到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那边的丁香湖,难道你忘了,我们在那里注射了液氮吗?” “可秦书瑶和须儿不是已经过去了么?”我说。 “……谁知道是不是活着过去了?”妃儿小声嘟囔。 我白了她一眼,强行将她拉拽上来,往下看,看不见水面,估计很深。 “是不是直接往下跳就行?”我问女骑手,她微笑着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抱紧妃儿的腰,纵身跳入井口。 下落约五、六米,脚底下终于踩着了水,马上陷了进去,墩的一声,好凉的水,直接把我给激的破了功,呛了一大口水,亏得妃儿反应迅速,马上用嘴封住了我的口,度过来一股不知道是空气还是真气的东西,我这才缓过来,重新屏息凝神,稳住了阵脚。 水下,像是有吸引力,一直在拖着我们往下坠,我睁开眼睛,四周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连妃儿的脸都看不到,下坠约十秒之后,脚下像是撞到了什么,只觉得周身散发出一股能量波,波及之处,黑暗的湖水,变成了幽暗,继而出现了更强一些的光亮,而脚下的吸引力也不见了,湖水温度虽然还是很凉,但已比刚才好了许多。 我左右观察,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一根生锈的铁锁链,很粗壮,这不是丁香湖里的那根吗? 我跟妃儿分开嘴,妃儿也睁开了眼,我指向头顶,示意上浮,妃儿点头,抱着我直往上“跳”,她的水下功夫很不错,一口气就到了湖面,脑袋出水后,我深吸一口气,举目四望,还真是丁香湖,只不过……岸边站着一群实枪荷弹的龙组局成员是什么鬼?他们不是已经放弃治疗了吗?! “看什么看,上岸啊!”妃儿拉着我,微笑道。 “……你阴我!”我皱眉道,现在妃儿跟他们可是一伙儿的。 “什么阴你不阴你的呀,”妃儿松开了我的手,自己倒退着向岸边游去,“反正你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不如让我卖他们龙组个人情呢!” 我深吸一口气,再度潜入水中,沉入刚才传送过来的地方,怎、怎么弄来着?我跺了跺脚,没反应,我又游去那根铁链子处,尝试拖拽,一顿操作猛如虎,我因剧烈运动,胸腔中的气很快就用光了,不得不上浮。 妃儿已经不见,只剩那几个龙组局成员,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其中一个,用枪指着我,歪头道:“陈洋,快上来!否则让你葬身鱼腹!” 说完,他拉了一下枪栓,吓唬我。 虽然自己的身体,可以自动愈合,但在这种情况下,距离十米,我在湖面上踩水漂浮,如果他们开枪的话,会打我的哪儿?肯定是打头啊!要是被爆头,我也没有把握能自我修复,所以,还是投降了吧。 我举起一只手,示意不要开枪,另外一只手划向岸边,被两个士兵拖拽上岸后,我马上被双手反剪,铐上手铐,几个龙组士兵将我押送出绿化带,来到马路边,又两日过去,丁香湖附近,已经完全解除戒备,路上不时有社会车辆通过,非机动车道上,停着两台盛京龙组牌照的车,一台面包,一台霸道。 我被押金面包车里,里面经过改装,是个囚笼,坐在椅子上之后,我的脚踝也被地台上的锁具给锁住,而囚笼外面,那两个龙组成员还在用枪对着我,看来想路上逃走,很难办到,只得再寻机会。 前面的霸道车,祭出警灯来开道,带着我所在的面包车,一路顺畅,进入市区,经过友谊宾馆门口,又行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熟悉的地方——盛京龙组局,我跟猞猁初次见面,就是在这栋不起眼的大楼中,在203的临时办公室内。 说起203,我心中还有疑问,上次在京城的龙组总局,201被换掉了,武功差点被废,202林瑶虽然还在岗位上,但武功也是大跌,只有203芷若不见踪影,不知道她逃走了,还是…… 进入龙组局所在的隐秘胡同,两车停下,面包车门打开,我被解开脚镣,押送出来,进了龙组大楼,乘坐电梯,直接上了六十六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就是203临时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吧? 电梯门打开,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还真是那一层,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就是她的。 我被押到门口,领头的龙组兵朝门上摄像头看了一眼,咔哒,门自动打开。 房间里一切如故,只是没有203坐在沙发里,龙组士兵将我带到书架前,一个龙组兵上下左右打量着书架上的书脊,打量了好几圈,却没有按下去。 “小王,快点!”龙组头领催促道。 那个小王回头,一脸歉意:“抱歉,处长,我把密码给忘了。” 头领给了小王一脚:“连四个数字都记不住,你还能干点啥!” “怎么办,要不要给首长打电话问问?”另一个龙组成员说。 “问什么问?你!再好好想想!”头领对小王低声吼道,可能怕问首长的话,会受到责怪。 小王一脸绞尽脑汁的样子,来回踱步:“3……37……37多少来着?” “3721?”头领提醒。 小王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有规律的数字。” “是3741吧?”我笑道,我知道这个暗门的密码,还是不难为他们了,反正早晚要把我关进去的。 “对!”小王一蹦,“就是3741!” 蹦完,小王兴奋地跑到书架前,按顺序压下“三个火枪手”、“七个小矮人与白雪公主”、“女人四十如虎”以及“一帘幽梦”四本书的书脊,里面传来嗡嗡嗡的机械运转声,书架整体向右平移,里面依旧是那个囚室。 “你怎么知道密码?”头领将我推进去,狐疑地问。 “因为我来过呗。”我笑道,小王掏出钥匙,打开了铁笼的门,让我进去,他将铁门上锁之后,才隔着铁栏杆,解开了我的手铐——这个得解开,否则没法上厕所——不信你试试。 关押任务完成,龙组成员撤离,书架再次关闭,囚室外面,有一盏小桔灯,光影效果倒是很温馨。 我有一点想不通,既然妃儿此前一直在妖界,她又是怎么跟龙组串通好,在丁香湖传送门堵截我的呢?而且,之前在玉虚宫里,我也连一个熟人都没见到,该不是,主传送门出了什么差错,秦书瑶她们,已经被抓了吧…… 搞不明白。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坐在地上的干草堆中,捧起干草闻了闻,好像还有猞猁的味道。 可真是讽刺,之前这里用来关押猞猁,现在用来关押猞猁的主人。 叹了口气,这里连力气巨大的猞猁都无法逃出,我就别白费力气了,索性躺在草地上,好好补充昨晚缺失的睡眠,猞猁的味道,初次闻,可能会觉得有些刺鼻,毕竟是野兽,可闻习惯了之后,还觉得挺好闻的,野性中带着一丝诱味儿,或许这种味道,对于雄性的猞猁是一种致命诱惑。 我抓起一把带着猞猁味道的干草,盖在鼻子上,也不知道猞猁现在怎么样。 在京城龙组局,我跟她是分别关押的,阴差组团劫狱的时候,并未发现她的踪迹,是不是被龙组局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胡乱想着,倦意袭来,我渐渐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头顶上方,传来脚步声,但好像不对,六十六层是顶楼,谁待着没事在上面溜达,风很大的。我睁开眼,坐起身来,仔细聆听,脚步声并非从头顶,而是从书架门后面的办公室传来的,而且,脚步声越来越近,咔、咔、咔,374——1! 嗡,书架门缓缓开启,我扶着栏杆站起身来,看向外面。 书架打开一半,一个女孩,背手站在办公室中,那边的光比较强,她逆光站着,我一时间没看清楚,揉了揉眼睛再看,我惊讶道:“芷若?” “咳!”女孩皱眉,“说过多少次了!叫我203,或者首长!” “……哦,203首长!”我立正,啪地敬礼。 书架门完全打开,203走进来,她样子没有任何变化,气色也是紫气初阶的原本状态,穿着龙组制服,脚蹬长皮靴,203走到近前,隔着铁栅栏,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陈洋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皱眉问。 203抿着嘴,摇了摇头:“抱歉,陈洋同志,我为你求过情了,可惜,首长不答应放过你。” “你要枪毙我?”我眯起眼睛,冷声问。 “不是我要枪毙你,而是上头要杀了你,给宋帝王殿一个交代呀。”202赶紧为自己辩白。 “那你慌什么?”我笑道,“怕我变成鬼,不放过你?” 203微微皱眉,将右手伸进来,摸着我的脸颊,一脸忧伤:“恐怕,你做不成鬼了。” “嗯?不是要枪毙我么?”我问。 “枪毙你不假,但需要二次行刑,第一次在阳界,送你去地府,第二次在地府,送你下地狱。”203嘴角滑过一丝狡黠而阴冷的微笑,但很快,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状。 “赶尽杀绝,”我往后退了一步,离开她的抚摸,“可以,可以,你们如果早点这么做,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203摇了摇手指头:“你又错了,不是我们,是她们,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哦?” 我冷笑一声,复又坐在了干草堆上:“什么时候行刑?” 203看了看表:“四个小时之后,到时候,宋帝王殿的人,会来接你。” “我谢谢你们安排的这么周全,”我笑道,“还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 “我听说……”203擦了擦自己的眉毛,“你知道大清宝藏的事儿?” “没错,但也只是听说,怎么,你也有兴趣?”我笑问,肯定是妃儿告诉她的。 203蹲了下来,双手抓着栅栏:“反正你都要死了,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把宝藏的秘密告诉我呗!” “可以。”我点头。 “快说,快说!”203催道。 “这大清宝藏啊,起源于努尔哈赤时代……”我开始讲评书,把大清宝藏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203,“结果呢,那次火山爆发之后,青龙就再也找不到宝藏的具体位置了。” “这就完了?”203皱眉。 “对啊,青龙王爷只告诉我了这些,”我耸耸肩,“肯定是在长白山里面,你们人多势众,神通广大,去把长白山翻个遍,肯定可以找到大清宝藏!” “你故意耍我,是吧?”203生气了,将手伸向腰间,但又慢慢缩了回来,和蔼笑道,“好吧,既然你只知道这么多,那我也就不难为你了,讲了半天,是不是口渴了?我给你拿点水喝?” “多谢首长。”我笑道。 203起身,哒哒哒回去客厅,我听见咕噜噜倒水的声音。 然而,水声停止后很久,她才端着水杯回来,递给我:“喝吧。” “谢谢。”我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又点点头,将杯子放在了地上。 203微微一笑:“你好好休息会儿吧,我先去办个公。” 说完,她二度转身离去。 我悄然把手伸到嘴边,将嘴里的水,吐在手上,顺进干草中,不留痕迹。 呵呵,想给我下药?演技太差,我又不是傻子! 203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拿起一沓文件,假装看了起来,不时瞟我一眼。 我也不能这样一直傻子似的坐着,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她刚才在水里下的,应该是逼我说出实话的某种化学试剂,也不算是说实话的吧,反正就是问什么回答什么,完全是下意识的答案。 我在大学的时候,听导师讲过这种药剂,很神秘,只在安全部门才有使用。 所以,我得装一装。 “啊!”我大叫一声,捂着肚子,做痛苦状,翻滚在地,不知道这样的症状对不对。 203马山跑了过来,关切地问:“陈洋,陈洋,你怎么了?” “我……我……”我翻了两下白眼,躺尸,不动了。 “嗯?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剂量加多了?”203自言自语,不打自招,看来她对这种药物的症状,也不是太了解,那就好,可以忽悠她了。 我忽地坐了起来,给203吓一跳:“啊!你干嘛!” 我半睁着眼睛,做出迷茫的表情,看向203,含混地问:“你……你是谁?我……我在哪儿?” 203愣了两秒钟,变得惊喜起来,她蹲下,轻咳一声,笑眯眯地说:“你好,陈洋同志,我是你的203首长,对我还有印象吗?” 我想了想,点头,虚弱地说:“首长好。” “陈洋同志啊,你被敌人给下了迷魂药,你还不知道吧?”203用跟逗小孩儿似的语气问我。 我慢慢摇头,慢慢地说:“我不知道,首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可不能什么都不记得啊……”203狞笑道,“你不是去追查大清宝藏的下落了吗,还记得不?” 我顿了顿,点头:“大清宝藏,昆仑镜。” “对、对!就是昆仑镜!”203兴奋道,“你找到它了?” 我想想,又点头:“嗯,找到了,首长。” “在哪儿?”203急切地问。 “在……在……”我皱起眉头,做沉思状,“首长,我脑子有点乱,想不起来了。” “不急不急,”203安慰我道,“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在长白山里啊?” 我点头:“对,是在长白山……天池下的……” “天池下的什么?”203追问。 “天池下的……绿渊潭。”我胡编道,绿渊潭是我跟须儿初次见面的地方。 “绿渊潭?你是说,宝藏在绿渊潭里?”203惊讶地问。 我摇头,继续缓缓地说:“具体位置在绿渊潭东南方向,四、四……” 说到这里,我忽然倾斜身体,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已! “草!”203骂了一声,叹了口气,她起身,哒哒哒走远。 我从干草缝隙中,睁开一支烟,看着她的背影,她去了办公桌,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喂?老李,你给我的是什么破药啊……不是不灵,人昏过去,都快死了!你赶紧上来,把他抬出去洗胃!不能让他死,他身上带着重要机密!” 我微微一笑,上当了吧? 我闭上眼睛,安静等待着。 不多时,我听见杂乱的脚步声,我就不睁眼了,应该就是所谓的老李他们。 牢门被打开,有人把我弄上了担架,抬出去,快步跑进电梯,又抬出了龙组大楼(来到阳光底下下,我的眼皮能感知得到),等了大概半分钟,我又被抬上赶过来的一台车内,车拉着我,急速狂奔。 在伪装的过程中,我不时地抽搐几下,两眼翻白,趁机看看车内情况,不能逃,依旧有全副武装的龙组成员在押车,只能到医院再说。 大概十五分钟后,车猛然右转,减速,我又翻白眼,往车窗外瞅了一眼。 嗨呀?这帮不长眼的,居然把我送盛京医院来了,这可是老子的地盘…… 第277章 到处都有党羽 鸡叫了会天亮,鸡不叫天也会亮。 天亮不亮,不是鸡说了算,关键是谁醒了。 醒来的,过完了一天。 没醒的,过完了一生。 死刑的人会死,不死刑的人也会死。 人死不死,不是龙组说了算,关键是谁牛B。 牛B者,主宰自我。 弱鸡者,任人宰割。 像我这种中毒了的患者,肯定是要送去急诊的,那里,也是以前我经常出没的地方,很熟,不用特意留心观察环境。 一群医护人员将我接进了处置时,你说巧不巧,接诊的医生——不是黄珊珊,姗姗是外科诊室的——是我的一个学长,叫宋河,他一看是我,很是惊讶,直接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继续装傻,好在急诊的流程,没有因为是龙组送来的人而发生变化,即将被处置的病患,跟“家属”之间有布帘隔离,龙组老李和宋河在帘布这一头,老李说,我误服了他们龙组的一种毒药,导致意识模糊,急需洗胃治疗,并用几乎是命令的口气道:“此嫌疑人身份非常重要,你们一定要把他救活!” 宋河点头:“放心,首长,他是我学弟,我肯定会尽力,我们要开始操作了,请您先出去一下。” “嗯,”李处长去了帘布,厉声下令,“你们几个,把各个出入口都给我守住喽,这家伙的党羽众多,万一走漏风声就麻烦了!知道嘛?” “是,处座!” “准备洗胃。”宋河低声道。 我恢复正常表情,冲宋河眨了眨眼。 “嗯?”宋河疑惑,要开口问什么。 我赶紧作出嘘的手势,压低声音,说了三个字母:“ICU!” ICU就是重症监护室,不在门诊楼,而在后面的住院部,需要转移,树挪死,人挪活嘛,转移过程中,或许会有机会,即便没有,住院部的面积更大,逃起来也方便一些。 宋河愣了两秒钟,貌似反应起来,扔了手中的器械,大喊一声:“人不行了!赶紧送ICU!” “什么情况?”布帘被撩开,老李等人冲了进来,我耷拉出舌头,歪在一边,身体僵直,瞪着眼睛,一动不动装死。 “血压、血氧全面下降,人要不行了,得赶紧送去ICU病房,那里有我院最先进的抢救措施!”宋河不由分说,直接就推着我的床往外跑,老李骂了一句“他妈的”,也只好带人紧跟着。 宋河学长劲儿很大的,是当年我校铅球记录保持者,一路上,病床小轮被他推得吱嘎吱嘎,直冒火星子,我都闻到烧焦味儿了,而且,这家伙一边推着我还一边喊:“让一让,让一让!陈洋大夫要不行了!赶紧准备急救!” 老李他们跟着后面,也赶紧喊:“医生!他是嫌疑犯,不能喊他的名字!” 等我被推进住院部电梯的时候,身边已经跟过来好几个当班的大夫、护士,都是认识的,我看见黄珊珊也在其中,但她没有跟着进电梯,原本她已经进来了,临关门时,我趁乱踢了她一脚,并甩给她一个眼神。 七、八年的默契在这儿呢,黄珊珊马上会意,退出了电梯。 我直勾勾的眼神,看见电梯门关闭之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龙组同志匆匆跑进来,以及旁边的黄珊珊诡秘笑着,掏出了手机。 电梯上升,来到7楼,我被推进ICU病房,因为这里是无菌环境,龙组众人不被允许入内。 宋河操作了半天,假装给我抢救,都是虚招,大概抢救了三分钟,我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宋河擦擦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说:“好险呐,这么优秀一个医生,差点说没就没了。” “是啊,谢谢师兄。”我笑道。 “卧槽,你说话干嘛?”宋河惊道,龙组的人隔着一层玻璃,就站在外面。 我不但说话,还从急救床上坐了起来,下地穿鞋,在外面龙组成员的目瞪口呆之下,我拔掉胳膊上的针头,走向门口。 “陈洋,要不再躺一会儿?”宋河建议道。 “不用了,师兄,后会有期。”我打开ICU的门,龙组成员们面面相觑,有个小子反应倒是很快,从后腰掏出手铐,准备把我重新逮起来。 “不急,不急。”我指向他们身后,“你们应该问问她们,是不是同意你拷我。” 龙组成员回头,看见了三个女孩,凶神恶煞地向这边走来,其中两个,穿的是高中校服,第三个穿的是萝莉装! “什么人,站住!”老李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把枪,枪还没指过去,只见中间那个女孩的手中,凝出一发紫色的小火球,嗖地射来,老李的手腕被击中,手槍掉落,我就势哈腰前滚翻,捡起枪的同时,跟龙组成员们隔开距离,免得被误伤。 等我爬起来,三个妞已经冲了过去,两个学生装女孩用的是拳脚,快如闪电,萝莉直接扑上去,骑在一个龙组成员脖子上,两只小手在他脸上胡乱地拍,把他的脸,画成了血淋淋的地图。 五秒钟之内,战斗结束,所有龙组成员都躺在了地上。 “带车了吗?”我问燕雪樱。 雪樱皱眉:“我们打车来的。” 黄珊珊没有上来,或许在地下停车场接应我,我便带着雪樱、邵依柔和陈萌萌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果不其然,黄珊珊在这里等着我们,我们上了她的小POLO,她淡定开出停车场,开出医院,右转,刚上马路,我便看见车后方,出现了警灯,应该是龙组得到消息,赶来驰援。 “谢谢你们。”我撕掉胳膊上的胶布,扔出车窗。 “我们等你很久,就等着这一天呢!”燕雪樱笑道。 “有后路吗?”我又问。 “紫阳宫。”燕雪樱回答。 “怎么去?”我又问,盛京和昆仑山,一个在东北,一个在西北,差不多能有三千公里。 “走传送门。”邵依柔说。 “传送门……好主意。”我点点头,邵依柔这么说,肯定已经找好了传送过去的路径。 “对了,有没有秦书瑶她们的消息?”我又问。 车上四女,都摇头。 这不行啊,我得知道她和须儿的下落,是不是也被龙组或者宋帝王殿给抓了? 但燕雪樱听我说完,表示反对:“陈洋,你得明白现如今的局势,对咱们已是非常不利,你这一逃跑,整个龙组局都在抓你,咱们又孤立无援,撑不了多久的!” “要不,我留下,帮你们打探虚实?”萌萌忽然说,因为燕雪樱得带我去昆仑,而邵依柔需要开传送门。 “不行,”我皱眉,“你太小了。” “我看可以。”邵依柔轻声道,“萌萌,你留下,一有什么消息,马上给妈打电话。” “嘻嘻,好!”萌萌说完,直接拉开车门,滚了下去,我拽都没拽住。 “你还真放心。”我苦笑。 “长大了,也该自己闯闯了。”邵依柔回头,看着马路旁边的萌萌,眼里尽是不舍之情。 “对了,依柔,我这次去妖界,遇见陈世美了。” “……哦。”邵依柔只是应了一声,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她心里有什么复杂活动。 “他让我好好照顾你们母女俩。”我又说。 邵依柔点头,笑了:“你照顾的挺好的。” 尬聊,算了,既然邵依柔不想谈,就不谈了吧,陈世美那边也明确表态,不会再跟这对母女产生瓜葛,邵依柔如果也是这个态度,倒是两全其美。 黄珊珊开车,将我们送至王美丽家附近,但没进她家小区,而是去了东边的工厂区。 “要走玄武国的传送门?”我皱眉,现在正跟玄武敌对,人家能让走嘛…… 第278章 时空穿梭 “放心,”邵依柔说,“我已经走过了两趟,没问题。” 车进工厂区,找到那处传送门,居然是一口电井,就是为了施工取水,在地面上打出来的那种井,是临时的,此井的历史,不会超过三年,对应的那头传送门,许是个新死的大阳妖。 “姗姗,你已经暴露身份,注意保护自己。”我说。 “放心,我会出去躲一段时间。” “把美丽带上,她知道的秘密也不少。”我嘱咐道,姗姗点头,表示明白。 邵依柔跳上井台,落入井中,双腿一字马,踩着井壁,从下面的井水中,拉出一道传送门,我和燕雪樱跳入井中,穿过传送门,邵依柔跟了进来,一手拉我们一个,下潜到井下黑暗处,“墩”的一道光波之后,眼前明亮起来,跟走主传送门的感觉差不多。 三人上浮出水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的林地,很多树木,都已经被砍伐,只剩低矮的木墩子,估计这是玄武国的某个林产品基地,打仗很耗费资源,尤其是木材,主要用来建造车辆以及攻、守城机械,玄武以科技立国,更是如此。 三人爬上岸,身上的衣服湿透了,气温又很低,冻得我瑟瑟发抖,没想到,邵依柔早有准备,从一个树洞里,掏出了一大堆衣服,足有五套之多,她俩转过去,跟我背对背,三人换上了妖界服装,步行出了林地,眼前是个小村庄,正燃着熊熊烈火,冒着滚滚黑烟,像是刚经历过战争,废墟里面,还有不少平民的尸体,没看见当兵的,看上去像是单方面的屠杀。 这绝对不是马钰的部下干的,她不会允许青龙军屠杀百姓,有可能是青龙边防军。 “遭了。”邵依柔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 “怎么啦?”燕雪樱问。 “我原本在这儿寄存了几匹马,肯定不见了啊。”邵依柔皱眉道。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喧嚣,我赶紧拉着她俩躲进一个残破屋子里,暗中观察。 是一小队玄武国的骑兵,大概七八个人,骑着快马,可能是侦察兵。 “这不就是马嘛!”燕雪樱笑道,捡起一根烧火棍,走了出去。 邵依柔想去帮忙,我拉住了她,雪樱自己就能解决,用不着暴露我俩的存在。 燕雪樱临出门,还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灰,她跑到门口,哎哟一声扑倒在地,叫喊起来:“救命啊!” 厉害,虽没来过妖界,雪樱却知道使用妖语,可能是师姐须儿教她的。 骑兵小分队闻讯赶来,两个士兵热心地下马,扶起燕雪樱,问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雪樱哭诉,说刚才有一支大军过境,村里的长老说是敌人,组织村里人抵抗,结果被那支军队打败,把人都给杀了,她是装死,才逃过一劫的。 嗯,雪樱描述的跟现场的场景很是贴合,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肯定是青龙干的!”玄武兵气愤道。 “那里面,还有几个幸存者着!”燕雪樱忽然指向我们藏身的破房子,“都被房梁压住了,哥哥们可不可以帮帮忙?把他们救出来呀?” “是吗?”玄武兵中计,“哥几个,过去帮忙。” 七个骑兵,全部下马,进了院子,燕雪樱跟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出手,从他们之间走过,全部击晕,而且,因为是背后下手,燕雪樱的动作,并未被玄武兵察觉。 雪樱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不想留下什么痕迹——当然,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杀人灭口,这对于雪樱而言更为轻松,但紫阳,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门派。 人晕,马留下,我和邵依柔从小房子里出来,我问她:“离第二个传送门多远?” “骑马大概需要半小时。”邵依柔说。 我想了想:“把他们的衣服都给脱了,留下三套,其他的扔进火里烧掉;七匹马,放掉四匹,留下三匹。” 她俩明白了我的意思,开始执行。 三分钟后,七个玄武兵被绳子捆在一起,都上身赤膊,昏睡中。 三个玄武骑兵,从烟火小村中冲出,直奔某个我不认识的方向,一路上,果然遇到了很多玄武兵,因为穿着同样的衣服,我们跑的又飞快,他们误以为我们是传令兵,并未阻拦。 跑了三十五分钟,邵依柔带我们拐入一条山路,上山的路,越来越不好走,到最后,只得弃马步行。 步行约一百米,眼前出现一道小湖。 “换回衣服吧。”邵依柔笑道。 我们脱了玄武军的衣服,又换回阳界服装(还湿着呢),邵依柔拉起传送门,三人越境。 这是我第四次进入妖界,可以说是相当顺利了。 阳界这边,风景非常好,蓝天白云,绿林碧水,起初,我还以为是妖界,深吸一口空气,通过含氧量判断,才能确定这儿是阳界。 “什么地方,这是?”我抱着肩膀问,冷还是很冷的。 “昆仑。”燕雪樱望向远处的一座雪顶高山,幽声道。 很神奇啊有木有,前后不过一小时时间,我们通过异次空间转换,便来到了3000公里之外的华夏大西北。 “这边我可没有准备衣服,咱们赶紧下山吧。”邵依柔笑道。 “下山?不是要去紫阳宫么?”我疑惑地问,并指向那座雪山。 “呵呵,”燕雪樱笑道,“谁告诉你紫阳宫在山上了?” “那你刚才往那儿看。”我说。 “我在看我们的修炼之地,紫阳宫在山下的小镇上。” 修炼之地,在雪山上修炼,那得多冷,得穿羽绒服练功吧? 三人沿着山路下来,远远我便看见,山脚下的荒野秃地中,有一片小绿洲,雪山成河,穿过绿洲,看上去风水不错的样子,绿洲里面,坐落一个小镇,说是小镇,规模却不小,而且有好几栋高楼,像是酒店,很富裕的一个镇子。 等下到镇中,我终于明白为何这边陲小镇如此富庶,旅游业! 镇中,大小宾馆林立,每个宾馆的停车位里,都停着来自全国各省份牌照的汽车,以越野车为主,也有轿车,甚至还有跑车。 “师父,这附近有什么著名景点?”我问燕雪樱,只看见一座光秃秃的雪山,而且看起来,也不是太难爬,再说,如果单纯是爬山客,也不会有这么多人。 “呵呵,都是被忽悠来寻宝藏的!”燕雪樱偷笑。 “寻宝?什么宝?”我紧张起来,“该不会是大清宝藏吧?” “当然不是,差十万八千里呢,”雪樱说,“是寻找古楼兰宝藏的。” 我点点头:“回头给我讲讲,我也想挖宝。” 挖楼兰宝是实习,我得为将来挖掘大清宝藏,积攒些经验。 虽经过这么多天的颠沛流离,但那张藏宝图却始终还在我身上,并未丢失,也未被敌人搜查了去。 “你俩饿不饿?”雪樱问我和邵依柔,到了这里,她是主,我们是客。 “又冷又饿,”我说,“师父,有买衣服的地方吗?” 雪樱想了想,打了个响指:“跟我来!” 穿过两条街,雪樱带我们来到一个小商场,不大,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什么都有,我们买了新衣服,从内到外焕然一新,这才去对面街饭店吃饭。 羊肉泡馍,西北特色,说实话,味道不咋地,而且吃完出来,遇见冷风,满嘴的膻味儿,雪樱之所以推荐这个小食,说是羊肉能抵御寒冷,增加人的热气,我们刚才湿了很长时间,容易感冒。 作为医生,我只知道,羊肉性燥能壮X你懂得,担心一会儿羊肉的功效上来,我会对这俩美妞…… 第279章 紫阳宫 嗡,邵依柔的手机响了,她的是索尼的防水手机,所以,走传送门没有问题。 邵依柔掏出手机接听,是萌萌,邵依柔直接把电话给了我。 “喂,萌萌,打探到什么了?”我问。 “啊,哥,我找到雷娜姐姐了。”萌萌说。 “雷娜?她在哪儿?” “盛京啊。” “……具体位置。” “在你家里。” 卧槽,雷娜胆子还真是大,都这种局面了,她居然还敢留在家里,等龙组来抓吗? 不过也未必,我那个小区,本身就是个聚阴池,很多鬼存在,雷娜又在那里深耕多时,跟那帮鬼都认识,一群鬼想保护一只鬼,问题不大,再者说,现在地府动乱,阴差工作不能很好开战,滞留阳界的鬼越来越多,龙组对此怕也是无能为力,而且,雷娜又不是阴差府中很厉害的角色,不会被顶上。 综上原因,雷娜才敢在龙组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问到你书瑶姐姐的下落了没?”我问。 “殿下和李大人已顺利回地府,你不用担心。”雷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嗯,娜娜,你小心点,注意保护自己。”我说,她现在,或许是我们阴差府留在盛京的最后一枚火种。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雷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什么?” “小米……” “小米不是被我小姨带走了么?”我皱眉。 “可杨柳被抓了,小米……下落不明。” “什么!”我暴怒,“杨柳被、被龙组抓了?!” “是的,我正在四处找小米的下落,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雷娜顿了顿,又说,“陈洋,你现在是我们扳回局面的唯一希望,你得给我冷静着点,知道吗?” “……什么意思?”我皱眉,怎么就成唯一棋子了?难道因为我是那颗“破军”星? 雷娜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你的武器被蜂王偷了出来,已经送去了紫阳宫,你记得索要。” “……哦。”我下意识点头,可能是井中月。 雷娜又嗯了两声,却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我心中五味杂陈,最挂念的小米,到底还是出了事情,这可怎么办! 燕雪樱一直贴在我耳边听着,等打完电话,她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机——进水了。 我把索尼递给她,燕雪樱拨出一个号码,放在耳边:“喂,师兄吗?是我,雪樱……嗯,对,我们到紫阳宫了,训练的事儿交给我,你能不能去东北找一个人……对,你要是找不到她,我怕陈洋无法专心训练啊……嗯,她叫周小米,你先去龙组局,设法把杨柳救出来,跟她一起寻找……什么?杨柳越狱了?” 我马上把电话抢了过来:“小诺,是我。” “洋哥。” “怎么回事,杨柳越狱?谁干的?”我皱眉,主要是担心杨柳的安全,越狱,再被抓到,必死无疑! 而且,我也很疑惑,虽然杨柳有些本事,但她的那些手法,基本都是用来对付妖族的,对人族的龙组没什么效果。 “听说是‘萨满联盟’做的,”董小诺说,“我正要去常春调查此事。” 盛京是东北第一大城市,但龙组东北局的总部,并不设在盛京,而是在常春,在地理上,常春更接近东北的中心。 “小诺,容我问一句,你现在……还为龙组局效力吗?”我试探着问。 “呵呵,洋哥,”董小诺冷笑,“这话谁都可以问,就你不能问。” “为什么?”我不解道。 “樱师妹还没有告诉你吧?” “嗯?”我皱眉,“有话直说。” “你觉得,我们紫阳门与龙组决裂,是因为谁呢?”董小诺说完,挂了电话。 我懵逼地看向燕雪樱:“因为我?” “你以为呢?”雪樱白了我一眼,这师兄妹的气质和口气倒是很一致。 局势瞬息万变,我都有点捋不清楚了,又冒出来一个萨满联盟——也不是新冒出来的吧,之前我在杨柳的微信里,看见过这个微信群,当时是调查什么事儿来着,杨柳咨询他们来着,一共几十位萨满呢。 先不管了,董小诺过去,再加上这个看似友军的“萨满联盟”,小米的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别想啦,咱们先去紫阳宫,正式将你引入师门。”燕雪樱说。 “我是不是该回去了?”邵依柔问。 “别了吧,让萌萌过来,咱们呆在西北,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我建议道。 邵依柔皱眉:“我也知道盛京危险,就是怕落下课程,眼看就要模拟考试了呢。” 噗!我差点喷出来,这特么都什么时候了,这货居然还惦记着学校里那点小事儿……这种人不成学霸,谁成?! “没关系啦,”燕雪樱同学认真地说,“这儿离兰舟市不远,咱俩……哦不,我得训练陈洋——你可以去那儿上学呀,我帮你安排学校。” “教学质量好吗?”邵依柔问。 “还可以啊,不比盛京医大附中差多少。” “行了,行了,”我打断了两位女高中生的对话,“先帮我办正事儿,好吗?” 燕雪樱吐了吐舌头:“你又不需要参加高考,你当然不着急了!” 事后证明,邵依柔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统一之后的妖界,继续大量综合性人才,邵依柔带着从阳界学来的大量科学知识,回妖界,入仕途,最后官至宰相,为两界和谐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 此为后话。 这个镇子里没有出租车,如果自己没车,就只能步行了,好在温饱问题都已解决,而且人身安全也得到保障,我带着复杂忐忑又有些期许的心情,跟燕雪樱穿过半个镇子,来到一个古色古香的道观之前,观门之上横着一张大匾,上书三个字:紫阳宫。 红漆大门关闭,门上贴着一张字条通告:近期,本观因内部装修,暂停对外开放,敬请诸香客谅解。 字是用毛笔字写,小楷,笔法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功力极为深厚的书法家——不是书法功力,而是武功的功。 没走正门,雪樱带我们来到侧面的小门,也关着,雪樱敲门五下,三长两短,这暗号貌似有点不吉利啊,三长两短是棺材板的意思,三块长的,两块短的,凑起来,只差一个棺材盖子,所以用来形容人要死了——有个三长两短的。 不多时,里面传来脚步声,隔着门,我开启阴阳眼,哟,蓝气高阶,高手! 门打开,眼前出现的,却是个小道童,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女孩,穿着古朴的道士服装,头发很长,扎在道士帽里面,她手里拎着一把扫帚,似正在扫院子。 “师叔,您回来了!”女道童微微鞠躬。 “这是你清风小师妹。”燕雪樱回头给我介绍。 雪樱是我师父,女道童管她叫师叔,我俩自然是平辈的关系。 “不应该是师姐吗?”我小声问,虽然年龄小,但她显然入门比我早。 “哎呀,我们紫阳没那么多规矩,人家还未成年呢,你怎么好意思叫师姐?对不对,清风?”雪樱笑道,十八岁的她,在小清风面前,倒是像个十足的大姐姐。 清风看了看我,娇羞一笑,微微鞠躬:“陈洋师兄,你好。” 看来都知道我今天会来。 “你好。”我跟清风握手,清风让我捏了一下小手,赶紧缩回去,害羞地抱着扫帚跑开了。 我进了道观,里面并未装修,面积看上去也不大,中间是个院子,四周是道观的建筑主体,青砖石瓦,有些年头了。 我的阴阳眼还开着,能看见建筑里有四个人,两道黑气,应是夏良月和王小川,一道妖气,认识这道气,是庄周,还有个蓝气初阶的人类,不知道是谁。 四道气都在正殿里,落座等我。 诶?等等,还有一道气,刚才没看清,是灰气,没想到紫阳门中,居然还有灰气高手! “我不要进去了吧?”邵依柔小声问。 雪樱想了想,点头:“嗯,柔柔,你等我一会儿。” 我跟着雪樱进了正殿,果不其然,夏良月和王小川,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另一边椅子上坐着的,则是庄周和赵东来——东来这货,居然到达蓝气初阶了,升级好快,定然是有高人带着上分儿的缘故。 而那道灰气,站在大殿四周挂着的一幅幅画像前,正背手欣赏,看身影,很眼熟,待她转过身来,我恍然大悟,不是别人,正是美女才人李清照…… 第280章 天地人和 李清照回头,冲我淡然一笑,幽幽开口道:“你不会怪我的吧?” “怪什么?”我一头雾水,过了两秒钟才想起,之前我请她帮我去玉虚宫关闭传送门,她不肯,让我自己搞定的事儿。 “啊,”我摆了摆手,“仙尊料事如神,想必已经察觉到了三界各方的异样,才会让我亲力亲为地参与这一切。” 这不是马后炮,确实如此,如果,当时李清照答应帮忙,和我强闯玉虚宫,关闭传送门,或许,局面会变得更乱。 当局者迷,读心者清,作为仙界中人,李清照的不参与,正是对下三界负责的一种表现,下三界还没有灰气高手,李清照若出手,她对于任何一方都是降维打击,会搅乱秩序。 “冥冥自有天注定,”李清照笑吟吟道,“我来人界,只为下棋。” “我理解,仙尊,”我再度拱手,“有机会再与仙尊对局!” 李清照点头,转过头去,继续看画像,似乎她是这里的局外人,她出现在紫阳宫中,或许只为了跟我解释上面那段话——换做旁人,可能也就罢了,谁让我是她丈夫的转世的转世呢,还是有点感情基础的——就好比,珍妃儿对我的那种感情。 这是个插曲。 和李大才人寒暄完毕,燕雪樱作为我的师父,正式将我引荐给在座四位,哦不,是三位紫阳门人,并指示我分别对夏良月和王小川行跪拜大礼,赵东来应该已经完成过了仪式,作为紫阳宫中的小字辈简杂役,他倒来七杯酒,一杯敬夏良月掌门,二杯敬师伯祖王小川,三杯敬授业美女小恩师燕雪樱,六杯酒喝下,我看着茶盘里的最后一杯酒,有点懵逼,等着美女小师父指点。 “祭拜天地。”燕雪樱小声说。 “哦!”我恍然大悟,拿起酒杯,上举敬天,下洒敬地,这酒,貌似是山西的汾酒,很香醇,很美味,我敬了地之后,发现没撒干净,杯中尚有余酒,想了想,也不能再撒一次啊,流程不太对,便自己喝掉了,避免浪费。 “哎哎!”燕雪樱想阻止我,已经来不及了,“你怎么自己喝上了?” “有什么说法么?”我舔了舔嘴唇,将酒杯放回赵东来的茶盘里,他紧闭着嘴,憋着笑,默默退了出去。 “哈哈哈,”太师椅里的夏良月爽朗笑道,“我紫阳门自祖师李太白开山立派千年来,一直奉行拜师敬天地的规矩,敬了天地,自己又偷喝一口的,陈洋你还是第一人呐!师兄,这算不算违反门规呢?” 夏良月说完,看向王小川,王小川捋了一把胡须,笑而不语。 我有点慌,赶紧解释:“掌门师祖,师伯祖,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在外面,雪樱……不是,我师父跟我说,咱们紫阳门没什么规矩的啊,我才会如此放肆,如有对列祖列祖冒犯之处,还请掌门师祖、师伯祖恕罪!” “啧!”燕雪樱抬头,敲了我脑袋一下,“还想让我给你背锅?呸!” “要不,重来一次吧。”庄周在一旁建议道。 “好好,重来,这回我一定认真点。”我说,给了东来一个眼色,赶紧倒酒去啊。 东来见夏良月和王小川都没有反对,便端着茶盘,又去倒了七杯酒回来。 我盯着茶盘,皱眉,低声道:“东哥你是不是傻?倒一杯不就行了吗?” “正经点!”东来居然踹了我一脚,真是脾气随着实力涨,青气就觉得自己很牛B了是吧? “再来吧,”燕雪樱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用前朝太监的语调说,“一敬掌门!” 我拿了一杯酒,东来又端过去,夏良月拿起一杯,我还没等开口,他就直接喝了。 “敬、敬掌门师祖。”我补了一句,自己喝下。 酒是好酒,可喝多了,我也有点扛不住,这可是二两的酒杯。 “二敬师伯祖!”燕雪樱又尖着嗓子喊道。 “敬师伯祖!”我转向王小川,两人对饮,王小川好像酒量不济,皱着眉头,分三口才勉强喝下去。 “三敬授业恩师!”燕雪樱说完,从东来茶盘里端过一杯酒。 “干杯!”我说。 燕雪樱瞪了我一眼。 “哦,敬师父!”我改口道,有点喝蒙圈了。 “四敬天地。” 我端起最后一杯酒,晕乎乎地看向天花板:“敬天。” 又往地上撒了半杯:“敬地。” 敬完之后,我将剩下的半杯酒自己喝了下去,咕噜咽下,嗯,这回比较顺利。 我美滋滋地把酒杯放回茶盘中,得意地看了赵东来一眼,他却是一脸关爱智障似的表情。 “怎么了?”我皱眉问。 “……我去倒酒。”东来说完,默默转身去了后面。 卧槽!妈的,居然又搞砸了一次!我这什么脑子啊! “算了东来,”王小川低声道,“这是天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愁眉苦脸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罪。 “哦?师兄也这么觉得?”我听见夏良月的笑声,便抬起头来,只见两个老头相互对视,同时点了点头,起身,一起向我走来,一左一右拉着我的胳膊,将我搀扶起,又走向中间空着的太师椅,把我给按坐进里面。 “师父,师伯!你们这是……”燕雪樱不解道。 我也有点蒙,这是主位啊,让我坐这儿,什么意思? 我注意到,201庄周从座椅上起身,站在一旁,而李清照也转过来,背手静静看着我。 王小川和夏良月齐刷刷后退三步,居然给我跪下了! 我赶紧起来:“哎呀,师祖、师伯祖!这是干嘛呀!” 夏良月抬手,射出两发气弹,击中了我的膝盖,我两腿一麻,又坐回了椅子里。 “紫阳门列祖列宗在上,”夏良月朗声开口,中气十足,整个殿堂都为之震颤,更有一股莫名而来的力道,让我动弹不得,“二十八代不肖弟子良月,今,顺应天意,将紫阳掌门之位隔代禅让于三十代弟子,陈洋!” 说完,夏良月和王小川,以及后面跪下的燕雪樱和赵东来,都给我磕头,一人磕了三个! 我目瞪口呆,这什么鬼,不就是多喝了两口酒嘛,怎么就成掌门人了?! 不对啊,我是来入紫阳门,不是来接任掌门之位的啊,太突然了吧! 跪拜之后,夏良月和王小川起身,王小川撸了一把胡子,冲夏良月呵呵一笑:“师弟,大事已了,为兄可去云游四海了!” 夏良月深鞠一躬:“恭送师兄,祝师兄早日修真圆满,位列仙班。” “哈哈哈……”王小川大笑着,跟疯了似的漂移出了大殿,腾空而起,转瞬不见身影。 升仙了吗? “雪樱,你过来。”夏良月朝燕雪樱招手,燕雪樱一直惊讶地张着小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听见师父叫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跑到夏良月身前 夏良月摸了摸雪樱的脑袋:“虽然你才刚刚成年,但责任这东西,是不分年轻大小的,紫阳门的前途,就靠你了!” “我又不是掌门,靠我干吗?”燕雪樱不解地问。 “你虽不是掌门,但你是掌门的师父啊,陈洋天资聪颖,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修真之才,只要你好好教他,为师保证,他的成长进步速度,将是你的十倍还不止。” 呵呵,我有这么厉害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这绿气的境界,还都是杀妖得来的经验值,哪儿练过什么武术! “师父,既然陈洋潜力巨大,那您亲自教他,岂不是更好?”燕雪樱不解地问,这也是我的想法。 “你不是为师的关门弟子嘛,”夏良月笑道,“而且,为师能教的也都教给你了,剩下就得靠你自行修炼,那是时间和经验的累计,师父无法传授。” 夏良月说完,看向殿外,竟背着手,直接走了出去。 我还在太师椅上无法动弹,燕雪樱赶紧追出去:“师父,师父,你这就要走吗?” 夏良月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嗯,为师得走了,你跟你师姐,还有小诺师兄说一声,在陈洋真正成长起来之前,紫阳门的事务就由你们仨商量着来吧,如遇不决之事,便让须儿定夺,她虽是妖,在为人处世的经验上,还是比你和小诺老道一些。” “可是,师父……”燕雪樱皱眉,紧紧拉住夏良月的手。 “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夏良月回头,看见了201庄周,“哦,差点忘了,你师姐和小诺师兄都在外地,清风、明月尚且年幼,而东来也未成气候,你带陈洋进山之后,紫阳宫无人看守,我便请来老友庄周,帮衬你们一段时间。” “这我知道,师父……” “还有什么要问的?”夏良月皱眉。 我看燕雪樱的眼神,还有她紧紧抓着夏良月袖子的小手,感觉她定然是舍不得师父离开。 熟料,燕雪樱却说出一句令我差点笑场的话来。 “师父,还有一事,那个……咱们紫阳门银行账号的密码,你是不是也得给我呀,我卡里快没钱了……” 我憋住没笑,庄周和李清照都乐了,夏良月脸色微红,甩开了燕雪樱的手:“你这劣徒!为师以为,你会不舍得师父,强加挽留,你却跟为师提钱这种俗事!” 燕雪樱嘿嘿一乐:“师父呀,你又不是要死了,咱们还能再见面的嘛!” 夏良月的脸,从红变绿,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咱们紫阳门的资产,都在一张银行卡里,放在为师寝房的枕头底下,开户名是你,密码是你生日,还有不清楚的吗?” 原来所谓紫阳资产,都在燕雪樱名下,连密码都是她生日,可见夏良月对燕雪樱这个关门弟子是多么的宠爱有加,简直是当女儿来养了。 我以为,燕雪樱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熟料,我又错了,雪樱嬉皮笑脸地拉住了夏良月:“师父,一共多少钱呀?” “不多,八千多万吧,怎么,还嫌不够?”夏良月皱眉。 “天啊!”燕雪樱惊呼,“十八年啊!你才给我攒了八千多万?师父,你这也……说,你是不是把钱都挥霍在桑拿浴里的那些十足少妇身上了?” 这事儿我是知道的,有次给他打电话,就是桑拿浴小姐姐接听的。 夏良月老脸一红,轻咳了一声:“那个,为师要走了,走了,走了,你好好带你的掌门徒弟,过段时间,为师可是要回来检查的!” “知道啦!”燕雪樱没好气地说,夏良月摆脱掉雪樱,灰溜溜出了大殿,也纵身飞走了。 在夏良月离开的瞬间,我的全身放松了一下,可能是刚才他为了控制我坐在椅子上,动用了类似须儿护身的那种真气罩,把我给罩了起来,他一离去,真气罩自动解除。 我从太师椅上起身,懵逼地看看庄周。 “恭喜陈掌门。”庄周拱手道。 “啊……同喜同喜。”我尴尬回礼。 再看李清照,她已经飘到我身边,微微颔首作揖,轻声道:“小女清照,参见陈掌门。” “客气客气。”我也赶紧还礼,用不着这样吧? “陈掌门,小女想在紫阳宫多叨扰几日,您不会反对吧?”李清照笑道。 我明白她的意思,这也是夏良月请来,守护紫阳的高手,现在局势这么紧张,龙组追查到我的下落后,定然会大举进攻紫阳,光是庄周带着赵东来还有清风,以及尚未谋面的明月,定然抵挡不住,有李清照坐镇,就不同了,她不用出手,只要在这里,龙组便不敢造次。 “多谢仙尊。”我正色道。 李清照见我看出了她的意思,赞许地点点头:“夏掌门果然没有选错人。” “您也是。”我笑道。 “我?” “难道,我不是您选中的人吗?”我说,仙尊下凡,选我跟她对局,意欲何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插手三界事务,却可以通过帮扶的方式,来简介达到目的。 然而,李清照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她小脸儿一红,娇羞低下头,小声说:“谁说我选定你了,八字还每一撇儿呢……” 说完,李清照转身,瞬间飘至庄周面前,给庄周吓了一跳,但知道她没有恶意,尴尬一笑化解。 “庄周姐姐,听闻您的厨艺不错,妹妹想吃鱼,早晨让明月去打了两条来,姐姐给我烧好不好?”李清照对庄周撒娇道。 庄周瞅了我一眼:“要不,我把这机会让给你?” 我苦笑:“我可不会做鱼。” “快走啦!”李清照推着庄周,去了后面。 我再看向门口,燕雪樱已经不见,恐怕是去夏良月房间中翻找那张银行卡了吧,这个小财迷,偌大的殿内,只剩下我的赵东来两个小字辈,我借着些许醉意(跟他也是无拘无束惯了),又坐回太师椅,翘起一条腿,踩着椅子,嘚瑟道:“还不快给掌门跪下!” “啊呸!给你牛的哟,”赵东来不齿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儿啊?” “升官了么,怎么不是好事了?”我问。 “责任,懂不懂?”赵东来拍了拍自己肩膀,走过来,忧心忡忡地搂着我说,“洋哥,我跟你讲,你还不知道现在的紫阳门的敌人,都是些什么货色。” “不就是龙组吗?”我皱眉。 “龙组?”赵东来摇了摇头,“小儿科罢了,你不懂江湖,我懂,江湖上很多门派,都和紫阳有过节,两位师祖在的时候,他们或许忌惮,不敢造次,可如果被他们听说紫阳门‘没落’到让一个绿气的年轻人充当掌门,必然会来寻你的麻烦啊!” “那就是龙组+几个门派呗,那又如何?”我笑道,“难不成,江湖门派的实力,比龙组局还牛X?” “你还真别小看了这些门派,”赵东来正色道,“江湖险恶,任意拉出来一个小门小派,都够你喝一壶的。趁着现在有易安居士坐镇,你赶紧跟你师父去昆仑修炼吧,好歹练到紫气境界,或可保住咱们紫阳的颜面。” “你怎么不去?”我问。 “我去了啊,明月带我去的,要不,”东来指了指自己头顶,“我能这么快到达青气么?” “我是说你怎么不练到紫气再回来?”我说。 赵东来苦笑:“如果我有那种天资,掌门就是我了!你个白痴!” 好像是在夸我,比他有潜力,赵东来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新的,拆开,递给我,两人在紫阳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对抽起来,相视无言。 我不说话,是因为酒劲儿上来了,越来越觉得迷糊,至于盯着牌位笑眯眯看着的赵东来心里在想什么,我并不清楚。 抽完一支烟,我寻找烟灰缸,东来说不用,直接扔地上就行,待会儿他扫。 我扔了烟头,扶着太师椅的扶手,站起来,走去大殿外面,清风小妮子还在扫院子,不过,她应该听见了刚才大殿内发生的事情,立起扫帚,对我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掌门。 我点头:“清风,你别扫了,落叶是扫不干净的,休息会儿,还没吃饭吧?” 清风点头。 “后面吃鱼去,”我已经闻到了后院传来的香气,“看你瘦的,多吃点!” 清风看了看自己略平的胸口,羞愧地低下头,一脸委屈地跑掉了。 紫阳门的人都很奇葩啊,我真不是嫌弃她胸小。 我坐在院子内的石头凳子上,深呼吸,做吐纳运动,这当了掌门,以后是不是得穿道袍了? 好像不用,夏良月就没穿,一身麻布长衫,中规中矩。 我低头看看自己新买的耐克运动鞋,还是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陈掌门? 正胡乱寻思着,燕雪樱和邵依柔跑了过来,雪樱脸色兴奋,手里捏着一张银行卡:“当当当当!掌门徒儿,卡找到啦!” 我点头,找到就找到呗。 “虽然说,这是紫阳的资产,而你又是紫阳掌门人,可我是你的师父呀,所以,交给我保管打理,我想你不会有意见的吧,乖徒儿?”燕雪樱摸着我脑袋,调笑道。 “……归你了,我有钱。”我苦笑。 “嘻嘻,那我就不客气啦!哦,对了,”燕雪樱把卡塞进口袋,从邵依柔手里接过一个包裹,递给我,“这是你的快递,昨天到的。” “快递?”我皱眉,谁给我送快递,而且还送这儿来了! 我接过来,是个不大的小纸盒,单子是确实写的我收,不过电话号码不是我的号码,是个固定电话,可能是紫阳门里的,我看见有电话线拉进了道观之中。 “是什么啊,拆开看看呗?”邵依柔好奇道。 我习惯性地摸向腰间,准备用井中月划开包装,腰里空空的,对,井中月不在了。 还是先看看吧,万一是定时炸弹之类的呢? 快递单上有写,发件人叫黄之峰,从京城发来的,货物名称为:腰带。 腰带?呀!该不会是! 之前雷娜告诉我,蜂王从龙组局把我的武器给偷出来,并送来了紫阳宫,黄之峰,难道就是蜂王的化名?那家伙快成精了,它可是会写字的! 想到这里,我赶紧徒手撕开包装,里面是个精致的阿玛尼皮带的盒子,我拆开盒子,果然,井中月卷在里面,四周被泡沫充填,跟正常的顺风快递并无二致。 我拿出井中月,抖、抖,可能是手生疏了,抖了三次,它才硬起来。 “哇,这是什么,好漂亮的剑!”燕雪樱没见过我使用井中月,接了过去,仔细端详,看了三秒钟,她忽然把剑丢了出去,妈呀一声,躲在邵依柔身后。 “怎么了?”我问。 “剑、剑里有人!”燕雪樱惊呼道。 我白了她一眼,起身走过去,将插在青石板缝隙中的井中月捡起,剑身上,出现了赵处女的脸。 “好久不见。”我笑道。 “咦!”赵处女掩着口鼻,一脸嫌弃,“你喝酒了?” “啊……是喝了点,你们都没事吧?”我关切地问。 “我们在里面,能有什么事儿?”赵处女笑道,“还想问你呢,这么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出什么事了?” 我正要跟赵处女简单交代一下这些天发生的剧变,忽然听见道观外面,传来一阵粗野的怒吼:“紫阳门两个老匹夫,在不在家啊!?” 第1章 西昆仑 故事到了一个节点,因全文章节太多,有点乱,故从头开始计算,分出第四卷——仗剑行江湖,此为第四卷,第一章。 “不在!”我隔墙吼道,“改天再来吧!” 真是添乱,我这儿刚当上掌门,还没捋明白呢,哪儿有功夫接客? 此前,我并未在观中看见张安琪的气息,不知道被他们给藏哪儿去了,这事儿得问庄周。 “老匹夫!别躲了!我都看见你回来了!”那个粗野声音继续喊。 这时,另一个女道童从后面跑了出来,年纪大概十六、七岁,却已经是紫气初阶,应该就是明月同志了。 “明月,去,把那个人给我打发了。”我摆了摆手说。 “师叔,他就是陈掌门?”明月小声问燕雪樱,雪樱点头。 “好的,掌门。”明月应声,给我微微鞠躬,然后,跑去道观正门,拉开门上一道小窗,“哟,华掌门,你们好。” “夏良月和王小川那两个牛鼻子在不在家啊?”外面问道。 “对不起,华掌门,两位师祖不在,刚出门不久。”清风恭恭敬敬地回答。 “谁啊?”我低声问燕雪樱。 燕雪樱凑近我耳边:“崆峒派掌门,华铁卢。” “寻仇来的?”我又问。 “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雪樱撇了撇嘴,此前她也不走紫阳宫,长年在外地念书。 我开启阴阳眼,隔门观望,原来一共有四个人,站在门口喊话的,未必是华掌门,掌门人嘛,应该在后面,喊话者可能是他的徒弟之类,只是个绿气中阶者,而后面三人中,则是一蓝二青,都可算是高手,而且,那位蓝气还是高阶,眼见着就要升级为紫气了,这位应该才是华掌门。 “那谁在观中主事啊?”那个大嗓门又喊。 明月毕竟是小孩儿,如果是我在门口,面对这么明显的来者不善,我肯定会说:“抱歉啊,华掌门,本观目前无人主事,如果您想见我们师祖,还请改日再来。” 这不就对付过去了么? 家里没大人,都是些小孩,你堂堂崆峒掌门,好意思进来欺负我们? 然而,紫阳门的人,从上到下,都比较奇葩,脑回路很是特别,明月一听对方问主事者,兴高采烈地说:“嗨呀,华掌门,您来的可真巧呢,我们刚拥立了一位新的掌门人,叫陈洋。” “哦?陈洋?没听说过,敢问是何方神圣?是人是妖?”门外,传来另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听起来真气十足,应该就是华铁卢掌门。 我的脸都快被清风给气绿了,不过她话已说出,无法收回,我只得改变主意,和颜悦色地喊道:“哎呀呀,原来是崆峒派的华掌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明月,还不快开门迎接贵客!” “是,掌门!”明月抿嘴一笑,打开门杈,果然是四个人,三男一女,都穿着道袍,跟我们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每个人的左右胸前,都绣着一个星星。 最前面的敲门喊话者,是个络腮胡壮汉,后面两男子,一位带着头冠,丹凤眼,瓜子脸,山羊胡,年龄五十左右,另一个男子,跟我年纪差不多,长相清秀,居然画着深色的眼线和眼影,导致眼神中带有一丝阴柔。 三个男子都是左手持剑,而最后面跟着的道姑女子,长相标致,身材有型,三十出头的样子,怀里捧着一把佛尘,表情却很冷峻,一副李莫愁的范儿,我发现她的头发有些奇特,瀑布似的乌黑长发间,夹杂着两缕白发,一左一右,大概宽一厘米左右,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为了炫酷,在理发店染的发型。 “四位贵客,请。”我笑脸相迎。 走在最前面的莽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皱眉道:“你就是新任掌门人?” “正是陈某人,”我说,“先进正殿,再向四位宾客做自我介绍,请!” 我在前面引领,四个人跟在后面,进了殿内,我作为掌门,自然得坐在太师椅上,不用我指挥,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懂得规矩,崆峒四人组坐在了我的右手边,这回是那个山羊胡男子坐在了离我最近的位置,以示掌门身份,而雪樱、邵依柔还有闻声赶来的赵东来、清风、明月都跟了进来,雪樱、东来、邵依柔依次落座在我的左手边,清风明月,则坐在雪樱身后的第二排的椅子上。 我皱眉看向清风、明月:“你俩坐那儿干嘛?给客人倒茶去啊!” “我去吧。”东来起身,笑嘻嘻地跑去了后面,这到底是什么辈分?我怎么有点凌乱呢? 嗯,还需要适应。 对方四人坐着,不说话,我头回经历这种场面,不知道流程,只能凭借对古装连续剧的印象来摆弄。 “四位,容我介绍一下,在下陈洋,紫阳门第……第……”我看向雪樱,第几代来着? 雪樱皱眉,用手摆出个“三”、“一”。 “紫阳门第三十一代首席大弟子,”我故作镇静地笑道,顺带装个B,首席,厉害着呢,“今日刚刚接任掌门之位,这位,是紫阳门三代弟子,燕雪樱,那位是我们的朋友,邵依柔,并非紫阳门人,后面两位,是我紫阳小道童,清风、明月。” 这时,赵东来端着茶水过来了,我又介绍:“这是我师弟,赵东来。” “呵呵,”坐在第二位的那个莽汉冷笑一声,“素闻贵门人才辈出,三十代弟子李须儿、董小诺、燕雪樱,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也是逍遥榜单上的常客,不过,夏良月却将掌门之位隔代传给了你这位三十一代弟子,想必,陈掌门的武功,更是在三位师叔伯之上吧?” 逍遥榜单是什么?是不是类似胡润排行榜的东西? 胡润榜我知道,统计国内有钱人财富的排行榜,可能这逍遥榜,就是江湖中用来评价武功高低的榜单吧? 燕雪樱欠身,似乎想解释什么,我扬手压住了她,口头装比这种事,我更擅长,毕竟看过他们的气色之后,我心里有底了,没有一个是燕雪樱的对手,即便四个崆峒门人一起上,也未必能占到雪樱丝毫的便宜。 打架斗殴,雪樱上,嘴皮子功夫,我来。 “敢问这位老哥,怎么称呼?”我笑问,我们都介绍完了,你们还没介绍呢。 “在下崆峒派首座弟子,人送绰号‘开山霹雳’,王大山!”莽汉拱手,居然先介绍自己,有点不懂礼数,“这位,是我师父,崆峒派掌门人,江湖人称‘铁画银钩’华铁卢;这两位是我师弟、师妹,分别是‘玉面书生’赵敬子和‘白发仙子’白敏珺。” 注,珺,读“俊”而非“君”音,我们学校的校花之一叫张珺,拍过校园宣传小电影,我曾是她的影迷,所以对这个字印象深刻。 我点点头,笑道:“铁画银钩、开山霹雳、玉面书生、白发仙子,不错不错,既文雅又响亮,好名字啊!” “呵呵,”莽汉得意地笑笑,“敢问陈掌门的雅号是?” “呃……”我犹豫了一下,自己今天才算入了江湖,当然没有绰号,该叫什么好呢? 没等我编出来,燕雪樱忽然开口道:“西昆仑,陈洋。” 卧槽,霸气! 西昆仑,估计取的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北乔峰南慕容”的噱头,证明这个西部地区,我最牛比,这名起的好! 我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在下诨号‘西昆仑’是也。” “哼,”那个白发小仙女,不是……白发仙子,白敏珺冷笑一声,“西昆仑?听这意思,你可与‘东泰斗’王祥前辈一较高下?” 第2章 美女师父的良苦用心 哎呀,还真有“东泰斗”这么个人! 可惜我不认识,听这名号,估计是什么逍遥榜里排名靠上的老前辈。 但我不能暴露自己的无知,只是摆摆手,自谦道:“在下岂敢与王老前辈齐名,本门中人瞎叫罢了!” “呵呵,王祥区区一个紫气中阶的渣渣,也配与我掌门齐名?”燕雪樱撇撇嘴,轻蔑地说。 “燕娃娃的口气可真不小,”华铁卢终于忍不了我们这边的装比大法,沉声道,“华某知道,你们紫阳门人擅观气之术,但我们也不是不清楚,这偌大的江湖中,有几人可达紫气中阶者?难不成,你们这位‘西昆仑’陈掌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紫气高阶不成?” 听华铁卢这话的口气,我心中暗暗有了底,原来,紫阳门一直在对外隐藏实力,其实自燕雪樱以上,二十九、三十代一共五人,早都已经是紫气高阶以上的境界,可外人似乎并不知情——毕竟只有紫阳门,以及少数像我这种天生阴阳眼的人才会观气,紫阳想隐藏实力,还是很容易的。 这也解释了,为何这四个连紫气都不到的崆峒菜鸟,居然敢来挑战已达黑气境界的夏、王二人——完全是天壤之别,原来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紫阳门到底有多厉害。 “呵呵,”燕雪樱微微一笑,“我们掌门,虽然目前还是绿气高阶,但他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将破紫劫。” “哈哈哈!”王大山大笑不已,“绿气高阶?也敢自称‘西昆仑’?哈哈哈哈!真是笑死爹了!” “请你讲话放尊重点!”燕雪樱皱眉。 王大山忽地站了起来:“你也配跟我提尊重?半月前,你师父趁我师父身患重感冒,众目睽睽之下,在擂台上对我师父百般羞辱,又该怎么说?” 哦,原来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两位掌门人曾在擂台切磋过,华铁卢输了(当然是输),觉得丢人,又觉得是因为自己感冒才输的,不甘心,于是乎半个月后,来紫阳宫寻仇。 燕雪樱貌似也不知道这事儿,一脸懵逼,转头看向我,她没词儿了。 “华掌门,您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我不气不恼地笑道,“应该明白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道理吧,怎的跟个小孩儿一样置气呢?” 我这话,已经算是骂人了,反正对方明摆着是来挑衅的,这一仗非打不可,那在打之前,羞辱羞辱他们也好,我不知道之前夏良月到底是如何在擂台上对华铁卢“百般羞辱”的,但以我对老夏同志的了解,他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事出有因,或许两人此前,还有过其他过节。 冤冤相报何时了?抱歉,不能了,打服了拉倒! 华铁卢挥挥手,按下王大山,自己站了起来,淡然道:“既然夏掌门已不是掌门,那今日,便请陈掌门应战,三局两胜,若我崆峒侥幸胜出,还请陈掌门,把本派的镇派法器,归还于华某。” “哦?”我眯起眼睛,原来不只是过节,还有东西被紫阳门扣押了,“华掌门,在下今日才回紫阳宫,不知贵派什么法器遗落本门?” 我用遗落,是给他面子,明摆着是老夏上次擂台战的时候,从他手里抢来的! “瞬飞轮。”华铁卢背手,冷声道。 我看向清风明月:“咱们有这东西吗?” 清风点头:“回禀掌门,确有此物,在后院的杂物间里放着。” “放肆!”王大山又站起来,怒吼道,“我崆峒镇派法器,岂容尔等如此糟蹋?” “诶,不能这么说,”我笑道,“那是你崆峒派的镇派法器,而非我紫阳门的法器,那个什么轮,在我们这儿只不过是一件战利品而已,仓库确是它的归宿之地。” 王大山见华铁卢没有发火,还瞪了他一眼,只得悻悻坐回去,华铁卢倒是很沉得住气,冲我笑道:“陈掌门,可否?” “你打赢了,自然物归原主,没什么好说的,可如果你们输了呢?”我笑问。 “输了,我们便打道回府,从此再不前来叨扰贵门。”华铁卢说。 “很好,”我也起身,看向燕雪樱,“华掌门请讲,怎么个三局两胜法?拳脚、刀剑还有什么,内力吗?” 这三样,无论比什么,雪樱都不会输给他。 “陈掌门误会了,”华铁卢诡秘笑道,“华某说的三局两胜,是我们双方,各出三人,对决三场,三局两胜者也。” 呵呵,可真够阴险的,知道我们两个高手不在家,想用田忌赛马的方式打败我们。 可这也没问题啊,东来还是太菜了一点,不过清风、明月,都已经是高手级别了,加上燕雪樱,打他们个三比零,依然是绰绰有余。 “可以,请问贵派哪三位出战?”我问。 “敬子,敏珺,和华某,”华铁卢说,“你们呢?” “呃……”我看看燕雪樱,“我们就随便出三个人好了,雪樱,你和清风明月上,行不?” 雪樱比我更会观气,自然明白这么安排,是最合理的,熟料,她却摆了摆手,冲我笑道:“人家华掌门都亲自上阵了,如果你不上,岂不是看不起人家?这样吧,我和明月,与赵敬子、白敏珺两位高手切磋,你与华掌门比试一番。” “可是……”我皱眉,这不是让我出丑么,打不过啊! “就这么定了,华掌门,请!”燕雪樱直接替我拍了板。 “好!”华铁卢似乎看出我露怯,表情略微得意,背手,带着仨徒弟,先行踱步出了大殿。 我追上雪樱,贴耳问:“师父啊,你搞什么?怎么替我做决定了?” “嗨呀,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啊?”雪樱笑道,“装比装的过瘾不?忘了我师父临走时候的嘱托了吗?虽然你是掌门,但紫阳门诸事,还得我们三姐弟妹决定!你算哪根葱呀!啊呸!” 我擦掉脸上雪樱的香沫,尴尬一笑:“可我打不过他呀!” “我和明月打赢不就行了么?” 我点点头:“也对,你俩打赢,我就不用上了。” “想得美!”雪樱撇嘴,“为师这是给你个锻炼的机会,懂不懂?如果你能打赢华铁卢,那么你在江湖上的地位,就会声名鹊起,西昆仑的名号一响,就会有更多的门派前来投靠,那么,下月的武林大会,你就很有希望成为武林盟主啊,如果你成了武林盟主,龙组还敢对你怎么样吗?他们会有胆子,来对抗整个华夏武林?做梦!” 燕雪樱这一番话,听我的是一脸懵逼,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这掌门人之位,还没坐热乎呢,又让我当什么武林盟主?搞笑么! “可是我……” “哎呀,别可是了!反正你又死不了!权当拿华铁卢给你练手了呗!如果,嘿嘿,如果你能打赢了,我带你上了昆仑山,就教你……”燕雪樱凑近我的耳边,用蚊子似的声音说,“教你双修之术!” “哦?”我满脸因缺思厅,双修之术,听起来貌似挺有诱惑力的一件事。 燕雪樱冲我眨眨眼:“这可是我们紫阳的不传秘术哦,本来师徒之间是不能教的,只有平辈的师兄妹或者师姐弟才能练,但我念及你所处局势危机,需要迅速提升实力,便破了这个例吧!” “呵呵,多谢师父!”我笑道,打量了燕雪樱的身材一眼,我看过她只穿睡衣的样子,虽然娇柔,但还是挺有料的,主要是雪樱才成年,那股子刚刚青熟,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青春气息,让我不能自拔…… 第3章 为了一个瞬飞轮 “不过,只有打赢了,我才肯教你哟。”燕雪樱进一步鼓励我。 “好好,我一定不辜负师父的希望!”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如果不是之前喝了不少酒,估计我不会如此丧失理智,去挑战整整比我高出两阶、六个级别的华铁卢,但诱惑就摆在面前,我实在是不忍放弃,可能,这也算是酒后乱性的一种表现吧。 双方来到院子里,两边站定,那个玉面书生赵敬子,率先站了出来,拱手持剑,看来是要械斗。 清风帮明月挽起了长发,打了个啾啾,明月也站出来,却是赤手空拳。 赵敬子皱眉:“怎么,你不用武器?” “我还没学会使武器呢!”明月嗲声嗲气地说。 “你们是准备放弃第一轮吗?”王大山在后面笑道,四个人出三个,他没上,可从一开始,就数他咋呼的最凶,这位首席大弟子跟我的作用差不多,负责虚张声势。 “师叔,他看不起我!”明月回头,跟燕雪樱告状。 “其实,是你有点看不起对方那位大哥哥了,”燕雪樱笑着走到一株小树旁,伸手折下一根树枝,感觉像是梅花树,“喏,明月,你就用这个,陪大哥哥玩一玩吧。” 这比赤手空拳,更为打脸! 赵敬子一脸怒气,冷冷逼视着明月:“可以开始了吗?” 明月抖了抖大概七、八十厘米长的树枝,又抡了两下,感觉蛮趁手的,小时候我淘气,杨柳没少用这种树枝抽过我的皮股! “嗯,开始吧!”明月说,举起树枝,指向赵敬子。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我虽然不是行家,但看明月这架势,也能看的出来,她这哪儿是不会使用武器,简直是驾轻就熟!原本弯弯曲曲的树枝,经她这么一指,居然变的直溜无比,宛如一根钢筋条,不愧是紫气高手! 我不懂其中的原理,是不是,明月将真气灌注进树枝中了? 赵敬子显然也注意到了树枝的变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他慢慢拔剑,将剑鞘丢给了后面的师妹,警惕地看着明月,不肯主动上前。 明月见赵敬子站着不动,忽地放下了树枝,给赵敬子吓一跳,往后退了半步,明月皱眉,转身看向燕雪樱:“师叔,他是不是不想跟我打?” “呵呵,这你得问他才是。”燕雪樱背手笑道。 “你到底打不打?”明月扬起下巴,骄娇地问赵敬子。 “打、打……”赵敬子怯生生地说,居然被个未成年小姑娘手里的一根树枝给唬住了,这要是传出去,得多丢人? “师弟,上啊!墨迹什么呢!”王大山不明就里,不满地催道。 那个白发仙女却说了一声:“二师兄小心,这小妮子下盘很稳,腰力却欠佳,多攻她的中路。” “哎呀,”燕雪樱轻笑道,“白发仙子果然有些眼力,我这小师侄,早点得过尿毒症,不得已切除了一只肾,这才导致肾虚、体寒,腰力不济,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白发仙女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赵敬子一听双方的对话,像是得到了必杀技加成BUFF一样,顿时战意陡增,晃了一下手中剑,挺步上前,直向明月面门刺来。 明月不慌不满,侧身躲开,同时以树枝扫向赵敬子的剑身,熟料,这却是赵敬子的虚招,他手腕一抖,剑在空中画了个花,剑尖儿弯曲,毒蛇吐信一般调转方向,点向明月的腰间! 眼见着,明月就要被剑给点到了,忽然,当的一声脆响!我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见赵敬子的手中剑飞了出去,噗,扎在地上,剑柄跟钟摆似的,有节奏地来回摆动! “承让!”明月倒转树枝,拱手道。 赵敬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手背上似乎有一条红印,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并无大碍。 “丢人现眼!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还不赶紧回来!”王大山吼道。 赵敬子羞愧难当,愤恨地瞪了明月一眼,转身回到己方阵营。 “刚才怎么回事,你看清了吗?”我悄声问身边的清风,她点头。 “给我讲讲呗。”我虚心请教,太快了,已经超过了我的视力反应速度。 “这样。”清风低头,伸出一根食指,先在我的手背上抽了一下,然后,又做了个上挑的动作。 啊,我明白了,明月瞬间使出来两招,第一招,抽赵敬子的手背,影响他发力,迫使他的剑改变方向,以免伤到自己,紧接着第二招,则是上挑,击打剑身,把剑给磕飞了出去,就是这么一抹一挑的动作,只是太快,才会很连贯,在我看来,就是明月手中的树枝,动了一下,便结束了。 “紫阳门的青莲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华铁卢笑道。 “华掌门过奖了,”燕雪樱拱手还礼,“适才明月所使用的并非本门青莲剑法,只不过是我胡乱传授给她的几个松散剑招,用来防身而已,女孩子嘛!” 华铁卢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燕雪樱这一手杀人诛心的嘴上功夫,可不比我差,刚才华铁卢想恭维一下明月的剑法,说是青莲剑,那应是紫阳门的绝学之一,言外之意,我们输给你们最牛比的剑术,也不算丢人。 没想到,燕雪樱却说,这不是本门最牛比的剑法,只不过是几招用来防身的基本功,这脸打的,啪啪的。 当时,我以为燕雪樱是故意为之,装比罢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燕雪樱所说,都是真的,明月确实还没有系统地学过紫阳门剑术,那几招,也确实是燕雪樱瞎几把教给她的,真正的青莲剑法,威力远不止于此,这是后话。 “第二局,你们谁上?”燕雪樱笑问。 “怎么,想田忌赛马?”华铁卢诡笑道,“你们会观气术,知道我方每个人的实力,可以避实就虚,这样貌似不太公平吧?” “好,那我方先出战,”燕雪樱看了我一眼,“掌门,你押后阵好了。” “好啊!”我赶紧答应,意思是让我第三个上,那第二局,自然是雪樱上,稳赢了,不用我打第三局。 但我转念一想,不对,便皱眉问:“那还算我赢吗?” “咱们赢了,就是你赢了呗!”雪樱笑道。 “嘿嘿,那就行。”我笑道,可别影响了我的双修大业。 果然,燕雪樱向前一步:“小女来打第二场,贵方谁来?” 华铁卢瞅瞅燕雪樱,又瞅瞅我,可能在思考,己方先输一局的情况下,该怎么排兵布阵,几秒钟后,他往前走了一步,拱手道:“那便让老夫来领教燕小姐的高招!” 这个老狐狸还真是狡猾,他已经知道了我只有绿气高阶(原本是中阶,可能在妖界无意中分到了经验,升了一阶),所以,无论是他或者白毛仙子出站,都很有希望赢我,关键就是这第二场,对战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三十代小师妹燕雪樱,他们必须得赢,所以,华铁卢选择亲自出战。 无所谓,谁来,也都是个输,他们仨跟雪樱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我不知道半个月前擂台之上发生过什么,以夏良月和王小川的身手,不至于会让华铁卢感到“丢了尊严”吧,我那两位师祖,一招足以制服华铁卢,很可能,是他们故意隐藏了实力,用大概一成功力戏弄了华铁卢。 但今天,对方打到我们门上,还用客气么? 雪樱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请!”华铁卢拔剑,剑眉倒竖,“你也准备用树枝吗?” “呵呵,我不用,”燕雪樱笑道,背着手往后退了半步,“我——认输。” 认、认输!? 卧槽,师父,你这不是玩儿我嘛! 第4章 论剑之防守原则 燕雪樱决定放弃第二局,那第三局可就是决胜局了,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我没动,先看看华铁卢的反应,作为一个江湖大佬,他被燕雪樱如此轻视戏弄,恐怕面子上会过不去的吧?十有八九,会逼燕雪樱来打。 然而,我错了,华铁卢一看燕雪樱弃赛,居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嘿嘿一笑,拱手道:“承让了。” 说完,华铁卢退回己方阵营,对即将上场的女徒弟贴耳说了句什么,那个白发仙子冷若冰霜地点头,站出来,拔剑指向我:“陈掌门,请指教。” 我皱眉,看向燕雪樱:“雪樱啊,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那瞬飞轮本就是……” “双修之术,你不想学了吗?”燕雪樱打断了我的话。 我想了想,看向白发仙子:“敢问仙子,您的剑有毒吗?” 白发仙子皱眉,也看看自己的剑身:“陈掌门何出此言?” “我怎么看着剑身上,有点发蓝呢。”我皱眉。 “那是烤蓝淬火的工艺,并无毒药,怎么,陈掌门害怕了?”白发仙女冷笑。 “我怕你误伤到自己嘛。”我尴尬地笑了笑,没毒就好办。 我拔出井中月,抖硬,白发仙女眯起眼睛,看着我手里的剑,面露疑惑之色:“这是什么武器?” “软剑啊。”我又将剑抖软,像蛇一般晃晃,再度抖硬,能软能硬,能伸能缩,是为大丈夫也。 白发仙女狐疑地盯着我的剑,开始来回走动。 “可以开始了吗?”我问,白发仙女点头,我出其不意,纵身前冲,挥剑就砍,白发仙女不知我的深浅,没敢力敌,挥剑格挡了一下,便掠身后纵,离开我的攻击范围。 “怎么样,力道可还行?”我笑问。 白发仙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低声嘟囔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人使剑,用砍的招数……” “呵呵,少见多怪了吧?”我收剑,用左手拇指摸了摸剑刃,“我这宝剑,有锋无刃,怕伤着你,所以才会用砍的招式。” “哼哼,”白发仙女冷笑,“陈掌门无须客气,我的剑术虽弱,却也不是完全上不的台面,今日,我倒想见识一下紫阳门正宗的青莲剑法!” “抱歉,我还没学过青莲剑法,随便自创了几招,还请仙姑指教。”我笑道,装比的路子与师父燕雪樱一脉相承,万一输了,也不会辱没紫阳门的镇派绝学。 白发仙子收敛笑容,眼中战意忽浓,挺剑刺来,毕竟她知道我只不过是绿气高阶,硬实力上相差很是悬殊,不过,呵呵…… “靠你了。”我弹了一下井中月的剑身,挥剑格挡,然而,赵处女并未出来帮我,我是自己抵挡的白发仙子剑招。 第一下挡住了,但她的剑极快,被我荡开后,马上勾回,刺向我的腹部,我赶紧回剑,堪堪拍在她的剑身上,却没能完全改变她剑的行进轨迹,两兵交错,冒出一串火星,噗! 腹部侧面中了一剑,力气倒是不大,只扎进去约四、五厘米的样子,白发仙子一击得手,怕我狗急跳墙跟她玩儿命,马上抽剑后退。 这边的人,可能都知道我的身体有超级修复能力,见我受伤,居然没一个惊呼啸叫的,都冷静地站在原地观望,那边的王大山却很是兴奋,跳起来喊道:“师妹,好样的!一击必杀!” 我低头看看,伤口渗出少许血来,我又抬头,皱眉哀怨:“这尼玛可是我新买的衣服啊!” 白发仙子见我连捂伤口的动作都没有,原本微微有些得意的表情,开始变得疑惑起来,可能她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刺中了。 刺没刺中,其实通过武器的手感就能知道,无论长枪短剑,在兵器刺入对方体内时,手上都会有明显的反馈,刺中肉和骨头的反馈还不一样,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有点小小的成就感,甚至还有点快感,嗜杀成性者,之所以变成杀人狂魔,估计就是因为迷恋那种感觉。 “胜负未分,继续吧。”燕雪樱在我身后冷声道。 “等会,我先把衣服脱了,800多块买的呢!”我将剑戳在地上,脱掉了冲锋衣还有里面的衬衣,回头交给清风,清风微微张着嘴,看着我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到只剩下一小道痕迹,跟被猫挠了似的。 “看什么看!”燕雪樱不满道,“见了男人就直眼儿,能不能有点出息?” 清风吐了吐舌头,抱着衣服转身离开。 我回身取剑,指向白发仙子:“来吧。” 这个时候,赵处女终于出来,但也只是在剑身上闪现了一下,以示存在。 有她在,我心里便有了底,赵处女的剑术,连妲拉都不是其对手,更别说一个小小的白毛仙女。 事情也果然是按照剧本所发生,双方再次交战,赵处女先是防御了三招,摸清对方路数之后,开始反击,但她没有用尽全力——所谓用尽全力,就是我把剑丢出去,让她自己打——剑还在我手里,基本是一半我在操控,一半赵处女在操控,就像是在回龙岗后山,对付那些妖兵时候那样。 走了约二十招,白发仙子的面颊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惊的,而我感觉,自己这边也没占什么明显的上风,正疑惑不解,脑海意识中,传来赵处女的声音:“不好容易遇到个合适的对手,我多教你几招,用心点哦。” “嗯?你在教我剑招?”我脱口问,没看出来啊。 白发仙子一愣,赶紧后退:“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继续,继续,来。”我用剑,磕了她的剑一下,示意继续打。 白发仙子以为我在戏弄她,冷哼一声,再度来战,她变招了,刚才是很阴柔的一套剑法,攻守相济,看上去很好看,可现在,却换成了一套刚猛的剑法,几乎不带防守,全是杀招。 “注意,”赵处女一边抵挡,一边给我讲解,“对付这种孤注一掷的打法,只要自己不失误即可,普通的物理剑法中,没有什么剑招是无法拆解,或者说是化解掉的,教你个防守原则:三退一进。” “怎么讲?”我在意识中与赵处女对话。 “第一,退步,以抵消力道,脚步是所有物理剑法的核心,你退半米,对方的力道,就会减少八成。” “有道理。”我见白发仙子挺剑刺来,格挡的同时,往后退一步,果然,等她剑到,力量已所剩无几,被我轻松荡开。 “运用的不错,恰到好处,”赵处女笑道,这一招,她并没有帮我,是我独立完成的,“这第二退,便是‘退剑’。” “退步、退剑,不是一个意思么?”我在心里问。 “不不,步法之退,是指你的身体重心;而剑法之退,则是指你的发力点,具体动作为,夹紧上臂,小臂尽量不动,贴在肋部,只靠手腕之力来格挡对方的剑招,这样足以防御全身,不漏破绽。” 我收回手臂,夹紧,手腕带着剑转了一圈,果然,可转360度,形成一个圆,刚好罩住了我的身体正面,不管她刺我哪儿,我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离去格挡她的剑。 “夹紧,不是肌肉紧张,放松,放松,哎,对喽,就是这样。嗯……这第三退呢,便是退心。” “退心……”我自己琢磨了一下,“是不是说,不让自己有侥幸进攻之心,即便对方露出破绽,也不进攻?” “聪明!”赵处女笑道,“孺子可教嘛!退心是三退中最重要的一环,所谓退,不是因为你打不过对方,而是因为你在防守。所有武功,无外乎‘攻守’两法,但攻守之中,应以守为主。攻中可带守,守,则需尽心,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 “那最后的‘一进’,难道不是进攻?”我不解地问,感觉她的武学体系,有些自相矛盾的地方。 “当然不是,我不是说了么,‘三退一进’是防守原则,防守里是不带进攻的。” “那是什么意思?”我皱眉。 “进,是让对手进来的意思……” “对手进来?进我哪儿?”我不解地问。 “你怎么这么污呢?什么进你哪儿,是进入你的防守陷阱,诱敌深入,很难理解吗?”赵处女着急地说。 “好好,懂了,她进来了,然后呢?”我侧步,用井中月黏住白发仙子的剑,她冲的太猛,直接扎进我怀里,被我抱住了小蛮腰…… 第5章 青莲剑歌 “喂,放手!”白发仙子挣扎道,我的左手搂住了她的腰,右手里的剑挂在她的宝剑护手外面,阻止她回剑刺向身后,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按照赵处女的指示,让她“进来”而已,一旦贴身,她一米多长的剑就无法发挥威力了,但有个问题——如果是男性敌人呢?也这么搞吗?多尴尬啊! “哎哎,我可没教你占人家便宜呀,你还是理解错了!”赵处女在我的意思里笑道。 “不敢放,怕她回手捅我!”我着急地说,双方已经粘在了一起。 “放心,有我。”赵处女道。 可我手中的剑,已经无法抽出,算了,松手吧,我撒开右手,同时左手狠狠推了白发小仙女的腰一把,将她和两把剑一起推出,果不其然,白发小仙女刚离开我的身体,就反手一剑,刺向我的肋下。 然而,她并未刺中,她的剑,被井中月带偏了方向,连人带剑,从我身侧冲了过去,在空气中画了好几个圈,嗖的一声,白发小仙女的宝剑脱了手,飞向燕雪樱那边,雪樱一动不动,就在剑即将击中她面门之时,才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剑身,咔嚓,双指一较力,剑身断为两截。 我又回头看白发小仙女,她的右手,貌似被井中月给挑伤了(我没看见过程),鲜血直流,正用左手捂住,眼中满是惊骇,而井中月则高悬于空中,像是钓鱼时候,微风吹拂水面的浮标,上下起伏。 “青莲剑歌——飞剑式!”华铁卢惊呼道。 我楞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转过去,微笑点头:“华掌门果然见多识广。” “还说你不会青莲剑!”华铁卢眯起眼睛,听他的语气,就好像是如果我会青莲剑术,他早就不跟我打了。 “华掌门,那这场该怎么算啊?”燕雪樱扔了手中的断剑残片,笑问。 华铁卢瞅瞅燕雪樱,又看看我,低声道:“走!” 玉面书生跑过来,将小师妹扶走,师徒四人灰溜溜出了紫阳宫,我听见外面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好奇追出去看,原来是开一台奔驰车来的,我还以为,穿着古装的江湖中人,都得骑马呢。 奔驰行至前方拐角,车速减缓,后排车门打开,白发小仙女坐在里面,冷冷地看着我。 我冲她微笑,并挥手再见,熟料,她却向我竖起一直中指,然后,奔驰后轮挠着地,快速跑开了。 这扯不扯,刚当上掌门,就结怨了一个门派。 我无奈回到观中,清风把衣服抱过来,服侍我穿好,井中月还在空中飘着,而紫阳门中之人,对于这件冥界兵器,也有些熟视无睹,丝毫不感觉惊奇的样子,都不拿正眼瞅它,该干嘛干嘛。 我走到燕雪樱面前,嘿嘿笑道:“师父,我们赢了。” 燕雪樱哦了一声,转身走向大殿,我赶紧追过去,拉住她的袖子:“哎,师父,你可答应过我双……” “闭嘴,休要再提,否则我什么都不教给你了!”燕雪樱皱眉,满脸的愠色,又瞪了空中的井中月一眼,迈过门槛,进了大殿。 她是不是在怪赵处女帮我忙了,我扬手,井中月飞回,赵处女的脸浮现出来,哀叹一声:“怪我出手太重,没有留下她,要不然,还想趁机教你进攻的招法来着。” “不用了,”我苦笑,“贪多嚼不烂,今天你教的防守原则,我得消化一阵。” “那行吧,我饿了,去岳大哥家吃饭,晚上有空,再教你练剑。”赵处女说完,俏脸,在剑身上淡淡消失。 我回到殿内,燕雪樱正跪在牌位前,低头祷告着什么,我凑过去时,她已经说完,转头淡淡看了我一眼,起身走向后殿。 “师父,什么时候去昆仑山?”我问。 “今晚。” “……白天去不行吗?晚上去,是不是得在山上过夜?”我皱眉问,山上有雪线,肯定很冷。 “六点钟出发,你先去房中休息会吧。”燕雪樱背对着我说。 “师父,张安琪呢?”我又问。 燕雪樱停下脚步,慢慢回身:“陈洋,你给我记着,修炼的这段时间内,不要去想任何一个女人,会乱心神,甚至会走火入魔!” “……可是。”我皱眉。 “可是什么?你现在弱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有闲心去惦记你的那些妞?省省吧你!”燕雪樱一脸嫌弃地说完,进了后殿。 算了,听她的意思,张安琪还是安全的,可能是被藏在哪儿了吧,阴阳眼显示,李清照还在后面厨房,只要她在紫阳宫一天,这里就会是绝对安全之地,不用我挂心太多。 刚才雪樱那句话,也确实扎到了我的心,是啊,我现在联络三界,身兼数职,却是弱比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发言权?这是强者的世界,只有自强者,才会有绝对的话语权。 回忆过往的这两个月来,貌似我的所有危机,都是靠女人来解除的,别说传出去丢人,自己想想都觉得脸红。 我叹了口气,也跪在紫阳牌位前,小声倾诉:“紫阳门的列祖列宗,你们好,我叫陈洋,是三十……呃,三十一还是三十二代弟子,不肖弟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咱们紫阳门的门人,还当了掌门,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我就向列为先辈表个态吧,我尽力做好最好,不丢你们的人,不管你们是在仙界,还是在地府,都希望你们能庇佑我,庇佑我身边的人,不要再让她们出事了,谢谢你们。” 祷告完毕,我三叩首。 以前可能会觉得,这种对灵牌念叨,是一种封建迷信活动,除了心理暗示,没什么作用,但现在我知道,人死后会有很多途径可去,他们的灵,大部分时候都会一直存在。 起身,我在殿内转了一圈,墙上挂着的都是人的全身肖像,一共近三十张,但只有画像,并没有文字标注,从数量对应上来看,可能是紫阳门的历代掌门人吧,也不全是人的肖像,还有五张是动物画像,肯定是妖呗,咦,还有一张人参图是什么鬼? 这玩意,也能修炼成精变成人吗?我只知道人参可以泡酒,大补! 走了一圈,我又发现一个亮点,第一幅画像里的人,看起来很是眼熟,貌似在语文课本里见过,是个诗人,李白还是杜甫来着? 难道,这位就是紫阳门的创始人? 有趣。 经过刚才的打斗,身上出了些汗,酒精也排出去了不少,已经不那么晕乎乎,离着天黑还早,我在紫阳宫内四处溜达,熟悉熟悉环境,毕竟自己现在就是这里的法人了,宫内所有的人,我都见过了,就那么几个,她们正在后殿里吃饭,也没叫我,估计知道我喝酒太多,吃不下饭。 我说想去房间里休息会,明月擦擦嘴巴,带我去了侧面一间厢房,里面整洁如新,床柜什么的都是新打的,实木,满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木材的清香,床铺上的被褥也是新的,明月问我,要不要洗个澡再睡,我说不用,你先出去吧。 我和衣躺在床上,迷糊着迷糊着,很快就睡着了,睡梦中,我梦见了猞猁,以兽的形态,在昆仑雪山中跑来跑去,似乎在追逐什么猎物,我在后面追她,可她太快了,追不上,追啊追,追到一处山坳里,忽然,山崩地裂,发生了大雪崩,眼见着跑不掉了,我找到一处岩石缝隙,把自己藏了进去,这时,猞猁从另一边,也钻进了岩石缝,而且是以人类形态进来的。 缝隙两端的雪流呼啸而过,却因为气压,无法进入石缝,我和猞猁四目相对,越走越近,相视无言,抱在一起,我回想起和她第一次在机场商场的公厕中啪的场景,不觉你懂得,猞猁也是含情脉脉,主动迎合,只可惜,两人刚刚合体,我就那个啥了(梦里做那个事,好像都很短暂,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这样),而此时,大雪从两侧灌入石缝,强大的风力,将和我的猞猁吹得分开,我死死抓住猞猁的一只手,大雪迷住了我的双眼,等风雪渐熄,猞猁的手还在我手里,可她的身体却…… 我睁开眼,看着屋顶的天花板,又举起自己两只手,看了看,意识还算清醒,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为什么两次梦见猞猁,都是她死掉了呢,第一次,是梦见和她在妖界作战,她为了保护我,被乱箭射成刺猬,这一次又是身体被风雪吹成了两段,死得更惨,唉,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真的好希望猞猁忽然出现,给我一个惊喜…… 第6章 千面玉观音 思念了一会儿猞猁,我从床上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只穿着最后一件衣物,而且,还是新的,一点遗留的痕迹都没有! 我的衣服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好,放在房间中央的八仙桌上,谁干的? 我看向床榻下面,有双拖鞋,居然是双HELLO-KETTY的粉红色拖鞋,还带着超市的标签,估计是新给我买的,我的运动鞋和袜子,则在窗台上放着,可能因为之前过传送门后湿身的时候买的鞋袜也都被弄湿了的缘故。 窗户开着,我能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声音很小,天色还亮,我看看墙上的挂钟,已是晚上六点半,那是BJ时间,这里跟京城,差了估计有两个半时区,故而天黑的晚。 确定窗口没人偷窥之后,我悄然踩着拖鞋过去桌边,把衣服拿过来,一件一件换上,又去窗口拿鞋子,无意中往院子里瞅了一眼,立即惊得张大了嘴! “十、十四!”我失声叫道,不是在做梦吧?! “哈,主人,你醒啦!”十四小跑了过来,此前,她正跟燕雪樱站在树下聊天。 我都忘记有门了,也没顾上穿鞋,直接翻窗跳出,结果因为穿着拖鞋,脚下没注意,绊在了窗框上,啪,摔了个狗啃屎! “哎呀,主人,你小心着点!”猞猁赶紧将我扶起,我摸了摸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脸,是真的,没毛病,跟刚才梦里出现的一模一样。 “主人怎么啦?”猞猁皱眉问。 “没事,有点激动,”我笑道,想起刚从在梦中发生的事儿,竟有些脸红,“对了,你怎么找过来的?” “是一个叫董小诺的小哥哥把我救出来的。”猞猁笑道。 “你被总局给关起来了吗?”我问。 猞猁点头:“那可不,他们连主人都抓了,更别说是我啦!不过主人你放心,虽然他们严刑拷打,但我可什么都没说哟!” “打你什么地方了?”我赶紧查看猞猁的周身,她穿的还是龙组囚犯的衣服,身上碎布条褴褛,惨兮兮的,不过,里面的皮肤,却还似新生儿般光滑洁白,我差点忘了,猞猁也有自动修复的能力,只不过比我的复原速度慢一些。 “我跟你讲个有意思的事儿,”我放心地笑道,“昨天我从妖界回来,被龙组抓了,你猜他们把我给关哪儿了?” “哪儿?”猞猁问。 “就是我跟你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办公室后面的牢房里。”我说。 猞猁狐疑地点头,哦了一声。 “嗯?你不记得了?”我皱眉。 “记得呀!”猞猁笑道,“跟主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怎么会忘记呢?对了,主人,我刚才从镇上……” “你等会,”我慢慢放开她的手,看向她的头顶,“你为什么会是一道气?” “什么?”猞猁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的短发,毛茸茸的。 我起身,慢慢后退,冷声问:“我问你,你是在哪儿变成人形的?” 猞猁一脸天真无暇:“主人,你到底什么意思呀,难道怀疑我是假的?” “告诉我,你在哪儿变成人形的!”我厉声道。 假?简直假到不行! 除了皮囊,其他一切都很假,性格变了,变的更像是个人类女生,一点萌宠的感觉都没有;声音也变了,原本那股略带粗野凶巴巴的嗓门不见了;气色也变了,从三道妖气,变成了一道人气,而且还是蓝气,升级这么快吗? 最关键的是! 凶变了!猞猁的长相、身材,几乎完美,但我只能给她打99分,唯一一分,就扣在胸上,太小了,而眼前这位,大得不说跟秦书瑶一般,也跟雪樱差不多,难道几天没见,她去注了硅胶不成? “主人!”假猞猁撒娇地叫道,向我逼近。 “师父!她是假的!”我赶紧后退,寻求燕雪樱的保护,这货是蓝气,我可打不过。 “呵呵,连你都能看出来,我会看不出来?”燕雪樱冷笑,将我护在身前,她会观气术,而且还看过真的猞猁,自然能辨别真伪。 假猞猁见身份败露,脸上娇媚消失,变成一副冷颜:“紫阳门,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既然知道我是假的,那你刚才为何还与我聊的那么有精神?” “不是为了套你的话嘛!”燕雪樱笑道,“如果所料不错,你是总局的人吧?” 假猞猁伸手去耳朵后面,拔出了两根针,而后,她的面部,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变化持续了几秒钟后,整张脸变成了另一个人,陌生人,我没见过她,居然也很漂亮。 “敢问同志,尊姓大名?”我问。 “在下冷玉,龙组总局十七处副处长。”假猞猁背手挺胸,傲然道。 “原来是冷处,”燕雪樱说,“我听说过你。本也是江湖中人,却自甘堕落,成了朝廷的鹰犬。” “燕家小妹,何出此言?”冷玉笑道,“半月前,你们紫阳门不也与龙组走的很近么!” “江湖中人啊,哪个门派的,有绰号不?”我问,比较好奇他们的绰号,感觉挺有意思。 冷玉笑而不语,燕雪樱替她回答:“无相门四大护法之一,江湖人送绰号‘千面玉观音’便是她。” “哦,千面玉观音,好名字。”我点点头,原来是会易容术,绰号倒是很形象,好歹比我那个“西昆仑”强多了。 “既然被你们识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冷玉看向从后殿赶来的清风、明月一众人,“我劝你们还是淡定一点,目前龙组和紫阳,尚未正式撕破脸,虽然你们紫阳门武功高强者甚多,但我们龙组局也非全是酒囊饭袋之辈,而且背靠朝廷,你们未必会有赢的机会。” 燕雪樱听了,有点气愤,鼻孔张了张,像是要怼回去,我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师父,让我来说。” 雪樱挪开我的手,皱眉回头,砸了咂嘴:“你摸什么了?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嗯?”我自己也闻了闻,啊呀,好羞涩,刚才在梦里……好像碰到雪樱的嘴了,该不会怀孕吧! 趁我和燕雪樱对视的时候,余光瞥见,冷玉纵身而起,跳上了墙头,清风明月也起身,追了过去。 我大喊一声:“不要追!” 清风明月的身体已在空中,相互拉扯了一下,才落在地上,还差点跌倒,她俩虽然蹦的挺高,但功夫明显还是练的不到家,不能做到收放自如,毕竟还未成年。 冷玉单膝跪在墙头上,回头看我:“多谢陈掌门手下留情。” “你等会!”我上前两步,“放你走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冷玉眯着眼睛问,她应该明白,自己上了墙头,却并不安全,我们这边的人,随时可以把她抓回来。 “你的容貌,应该是照着我的猞猁变的吧?她人在何处?”我问。 “京城。”冷玉回答。 “本来我想抓了你,去换回猞猁,但我嫌太费事,如果方便的话,请冷处派人将猞猁送还于我,反正她身上也没什么有用的价值,要不然,我还得去总局一趟,把人强抢出来,到时候伤了和气就不好了。”我笑道,虽然是恳求,却有装比和威胁的成分在里面。 冷玉冷笑一声,可能是为了自己脱身,便跟我打了个太极:“好吧,回去我跟201首长请示一下,转达你的意思。” “对了,你们的新任201首长,怎么称呼?”我笑问。 “有必要知道吗?”冷玉反问。 “不想回答就算了,你走吧。”我说。 冷玉点头,跳下墙头的同时,甩给我三个字:“草你玛。” “哎呦我去!”燕雪樱气的,撸胳膊就要追,被我抱住。 感觉冷玉并不是在骂我,从语境分析,她说的极有可能是201的名字,会不会是姓曹,名字是尼玛,西北地区的少数民族,很多叫这个名字,尼玛在藏语里是太阳的意思,意义很神圣,只是被网络给玩坏了。 估摸着冷玉走远了,我才对清风、明月招了招手:“你来跟过去,看能发现什么不,如果出了镇子,就不用跟踪了。” “是,掌门!”两个未成年紫阳小道童领命,飞身而出。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窗口,扑扑脚下的泥土,穿上鞋袜,笑问燕雪樱:“师父,咱们是不是该上山了?” “不等她俩回来吗?”燕雪樱皱眉,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 “那就等会儿,对了,邵依柔呢?”我问,刚才开阴阳眼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唯独少了依柔。 “我送她去兰舟了,那边有人会帮她安排入学,怎么,想她了?”燕雪樱笑问。 “有美女师父在,我怎么还会想其他人呢?”我开玩笑道。 燕雪樱面色微红,皱眉道:“我再警告你一次,修炼的时候,如果心乱,有可能走火入魔,别说是我,即便是师父和师伯来了,也救不了你!” “……徒儿知道了。” 晚饭之前,明月和清风归来,说冷玉退了旅馆房间,开车离开小镇,往东去了,同行的除了她,还有三个人,两个橙气一个绿气,估计也都是龙组局的人。 应该只是斥候而已,龙组若想动紫阳门,肯定会派大量高手过来,而不是派一个冷玉带三个小卒。 吃完晚饭,太阳将近落山,这回不用我提,燕雪樱主动说:“你一个掌门,就别洗碗了吧,收拾收拾,跟为师上山。” “需要带什么吗?”我把碗筷交给了清风。 “七日的水和干粮,帐篷、被褥、手电筒、凡士林。”燕雪樱掰着手指头数道。 “……凡士林?”我皱眉,那不是润滑剂么,带这个干吗? 还有,前面那几样东西,听起来也不像是要修炼,而是去露营的! “只带一顶帐篷,一套被褥吗?”我试探着问,重音放在“一”字上。 “呵呵,”燕雪樱冷笑,“你要不嫌重的话,带两套也行。” 第7章 大雪峰 紫阳门,不差钱。 燕雪樱,不差钱。 只带一套帐篷和被褥等装备,那意思,我就得同她同床共枕了呗?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好嘞!我马上去准备!”我屁颠屁颠地就往外面走。 “等会,你有钱吗?”雪樱皱眉问。 我翻翻兜,比脸还干净。 “明月,陪你掌门师兄去商场采购。”雪樱叫道。 “是,师叔。”明月放下手里的活计,跟我一起出了房间,让我等会,她回去换套衣服,道袍是工作服,小姑娘家家的,出门自然得穿便装。 等了明月三分钟,她居然换了一身校服出来,本地第二中学,蓝白配色,土了吧唧的。 “你没便服吗?”我皱眉问。 “没有啊。”明月笑道。 “你师叔抠,不给你买啊?” “不不,不是的,掌门师兄,”明月一脸认真地解释道,“我只是喜欢道袍,不喜欢便服。” “……好吧。”我无奈摇头,居然还有不喜欢花花绿绿衣服,喜欢藏青道袍的姑娘。 出了道观,步行去商场,一路闲聊才得知,明月和清风,都是弃婴,是被王小川先后捡回来的,一直在宫中长大,原来的“道童”——其实就是道观雇的“服务员”,成年、嫁人离开之后,她俩就变成下一代“服务员”了,王小川年纪大了,她俩又太小,所以从辈分上排,便让董小诺做了她们的师父,至于武功什么的,赶上谁在紫阳宫中,就教给她们一些。 王小川虽然好善,行走江湖捡弃婴,自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捡,大部分都被他妥善安置在福利机构中,只有这两个天子禀赋很高的女婴,才被王小川带回紫阳抚养,想着别浪费她们的天资,教授一身好功夫,将来无论独立行走江湖,还是嫁做人妇过平淡日子,都不至于无一技之长,而且,王小川也很注重教育问题,清风、明月到了适学年龄,都被安排进了当地的小学。 因为俩女娃娃从小练功,加上天资,学习之类,并不费力,王小川也不指望她们考什么好学校,顺利上个大学就行,别跟社会脱节太严重,所以目前,明月在本地上高一,清风还上初二,学业不是很紧,最近紫阳门风声鹤唳,王小川知道要出事,就把她们俩给征调回来。 到了商场,按照燕雪樱的要求,购买帐篷、被褥、食物等商品,我还擅自做主,买了些加厚的衣服,以及一些登山有可能用到的工具,绳索、登山钩之类,万一像梦里那样,遇见雪崩天气呢,好歹得跟小师父保住性命不是。 这是镇上最大的商场,虽是傍晚,客人也不少,而且几乎都是购买登上用具的,大家的目的一样——寻找楼兰宝藏,我趁机跟他们打听,这楼兰宝藏到底是什么玩意? 其中一个大哥很热情,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我说是,本来是来旅游的,一直听你们讲什么宝藏,搞得我也想上山去找找看了。 “呵呵,如果你没有经验,老哥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大哥爽朗笑道,“你知道一年死在这昆仑山中,多少人吗?” 我摇头,大哥伸出三根手指,悄声道:“至少是这个数。” “三十?”我故作惊讶。 “什么三十,三百多人!”大哥皱眉,“当地正府都不敢上报的,之前下令封山,可那么大的昆仑山,怎么封啊,后来便想了个办法,你不是想上山吗,好,签生死状,死了可别赖正府,所以啊,被爆出来的每年登山遇难人数并不多。”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这么危险,而且一直也没人找到楼兰宝藏,那你们为啥还乐此不疲呢?” 大哥故作深沉地仰望窗外,望向远处在夜色中泛着银色光芒的昆仑雪山,幽幽道:“可能,是一种登山家的情怀吧。” 啊呸!明明就是为了寻宝,却给自己扣了一顶登山家的帽子,真是虚伪。 算了,懒得揭穿他,清风付了账,我抱着一大堆东西,准备离开。 出了商场,又遇到了那位大哥,他没买什么,就是进来转转,看是否缺东西,大哥开的是一台三菱帕杰罗,同行一共三人,两男一女,大哥问我:“你准备这么多东西,也要今晚进山吗?” 我说:“想晚上上山露营。” 大哥诡秘一笑:“还说你是新人?新人怎么会知道,需要晚上进山?” 我一脸懵逼:“我不知道要晚上进山啊,只是赶上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要晚上进山呢?” “你真不知道?”大哥狐疑。 我说真不知道。 大哥见四下没人,凑过来我耳边,小声道:“因为想进山,定然要先爬过那座大雪峰,大雪峰上有山鬼,晚上,山鬼会下山游荡,白天就会回到山上去,所以……懂了吗?” 我点点头:“意思是晚上进山,能避开山鬼呗?” 大哥嘿嘿一笑,拍拍我肩膀:“你们准备几点出发?要不要一起?我们可以相互照应。” “不用了,大哥,”我苦笑,三个红气普通人,怎么照应我和雪樱,“你们先上吧,我们再考虑考虑。” “好!”大哥估计以为我害怕,不敢上了,颇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回去他车边,跟车里两个人嘀咕了几句,车里的那个女人,见我在盯着她们,也冲我笑了笑,然后,掩着嘴巴,又对车外的大哥说了句什么,商场外面的人比较多,太过嘈杂,我听力敏感,却也没有听出来。 那位大哥,看上去四十出头,而车里的一对男女,都跟我年龄相仿,无论穿着打扮,还是皮肤保养的都很考究,不像是登山客,而像是大城市里的贵族,相反,大哥就很粗犷了,皮肤黝黑,泛着油光,一看就是野外经验丰富的老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哥虽然年长,但并不是这次登山活动的主导者,而是个向导,真正参与寻宝的,或者说是这次行动的主导者、金主,应该是那对男女青年。 “哥,还有什么要买的吗?”明月问我,为免暴露身份,我让她在紫阳宫外,管我叫哥,回去了再叫掌门师兄。 我把装备都放在地上,从头点查一遍,好像不缺什么了,直接装进两个大登山包(同样的新买的)中,等收拾完,再抬头看,那台帕杰罗已经消失不见。 回到紫阳宫中,燕雪樱正背着手,在门口等待,她身边,多了一台车,没有牌照,老款的BJ吉普车,就是那种军绿色、帆布篷的那种。 “开这个上山?”我皱眉,这破车平道上都够呛能走。 “开着吧,能节省很多路程。”燕雪樱从清风手里接过背包,扔在车后座,钻进了驾驶室。 我也上车,坐在副驾驶,扫了一眼仪表盘,我发现这车,貌似没那么简单,仪表板全部改动过了,都是碳纤维饰板,上面的按键、标志等,都是定做的,档杆和四驱手杆,也换成了专业用具,就连雪樱脚下的三个踏板,都变成了铝合金制品,像是经过重度改装。 果不其然,雪樱一启动车辆,我便听了出来,发动机绝对不会是老款BJ吉普那种不到100马力的发动机,挂挡起步,雪樱的驾驶技术很娴熟,轻松操控吉普车往前开去,我探头出车窗,跟门口来送行的人们挥手告别,据说这次集训,需要七天(从食物采购量上判断),再回来,不知道紫阳宫会变成什么样——那个千面玉观音回去之后,估计龙组总局,会加强对紫阳一派的进攻部署。 车驶出小镇,奔着那座“大雪峰”而去,看来夜晚上山,不是什么秘密,路上的车并不少,车灯从山脚下,一直蔓延到镇中,只是间距拉的比较大,至少三、四十台,不是丰田霸道,就是三菱帕杰罗,要么就是更高一级的陆地巡洋舰,都是高原地区的专业越野车——别扯什么奔驰G级和牧马人,放在高原上,不好使,没有上述三种车皮实耐用。 “师父,我听说山上有鬼啊?”我笑着问。 “哦?”雪樱转头看了我一眼,“你消息还蛮灵通的。” “你也是因为担心白天被鬼袭扰,才选择晚上上山?” “呵呵,”燕雪樱冷笑,“你觉得你师父会怕鬼吗?” “那是为何?”我问,雪樱紫气,当然不怕鬼,鬼之所以可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人们看不见它们,而燕雪樱会观气,可以看见鬼,并且,她的气弹,可以将普通鬼的磁场破坏的很严重——须儿告诉我的——这也是为何,须儿会以妖的身份,跻身十大阴差之列的原因。 “避人耳目罢了,白天上山的人,更多。”燕雪樱淡淡道。 “……好吧。”这个解释,让我无语,貌似是这么回事,既然白天晚上都有上山者,还是挑晚上好了。 很快,车行至山脚下,上山依然有一条弯弯曲曲的路,坡度还算平缓,但大部分越野车,都选择停在了这里,人下车,背上背包、带上工具,徒步开始爬山,我们前面,只有三台越野车继续往上开,我观察过,无一例外,三台车都经过改装,悬挂很长,底盘很高,估计是路面会很崎岖,有许多炮弹坑、交叉轴的地形。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大哥和那对男女青年的那台帕杰罗。 雪樱停车,不知道按下了什么开关,我感觉座椅在抬升,看车外参照物,不仅仅是座椅,整个车都跟着升起来了不少高度。 “空气悬架?”我惊讶地问。 雪樱点头:“这车改装过。” “改装过我知道,没想到会改的这么高级,花多少钱?”我好奇地问,空气悬架,一般得百万以上的豪车还会配备,我那个宝马X5上就有,貌似还用过一次。 “我也不清楚,是你小诺师伯改的。”雪樱难得地笑了笑。 “……你说小诺就行了,我俩可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他还管我叫哥呢!”我皱眉,明明比我小好几岁,怎么就变成师伯了? “那可不行,”雪樱皱眉,“辈分不能乱的。” 我无奈耸肩,那要这么算,须儿还是我大师伯呢,啪了大师伯,是不是算X伦? 燕雪樱升完底盘,重新启步,跟着三台车,走在最后面。 前面那位大哥,果然是经验丰富,七拐八拐,把路上不好走的地方都给避过去了,而后面三台车,刚好可以沿着帕杰罗的轨迹行走,不过,往山坡上爬了大概五百米之后,还是出了状况,一个U形的山鞍,大哥的帕杰罗慢慢探着过去了,可第二台车却陷入U形槽底部,前后轮都打了滑,半天没能前进,两边都是石头砬子,只有这里能通过,它这一堵,把后面我们两台车也给挡住,无法通行。 “还能开多远啊?”我问雪樱。 “远着呢,”雪樱打开车窗,探头出去往前看,不满地喊道,“手儿不行就别往上上啊!” “你行你来啊!”第二台车的司机回怼道,也是个女的,长得倒是很健壮,像是个职业运动员。 “你——”雪樱有点恼怒,要下车过去理论。 “算了,”我拉住雪樱的右臂,“争吵解决不了问题,她堵住咱也不过去,我下车看看,帮她们一把。” 燕雪樱张开鼻孔,喷出一口气:“真是的,上过这么多次山,头回遇到陷在这儿的!” “……师父,你以前也不是这脾气啊,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呢?”我笑道,刚在山城跟她相遇的时候,那个女高中生,多清纯可爱。 燕雪樱白了我一眼:“你以为我想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管我什么事?” “我现在是你师父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是你爹,也差不多是你妈了吧,怎么能不成熟一点?”雪樱说完,板着脸盯了我两秒钟,自己都笑了,又恢复了以前那种清纯可人的模样,“我啊,本来想再过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可遇到你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我得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来!” 说完,燕雪樱举起小粉拳,用力挥了挥。 我抓住她的小拳头,握紧在手心里,认真地说:“不止是你,我也一样,不管即将要到来的是什么,咱们既然有缘师徒一场,就一起面对吧!” “嗯,”雪樱重重点头,“加油!” “但我希望你,雪樱,别丢了原本的自己,我不太喜欢你现在伪装的这个样子,多累啊!”我皱眉。 燕雪樱委屈巴巴地撅起嘴:“我不得给你竖立个榜样么!” “我都多大的人了,真真假假还看不出来吗?”我苦笑道,“你好好的做自己就行,那样我跟你相处起来,也能舒服些,你总板着个脸,跟死了徒弟似的——” “啧!”雪樱抽出手,压住了我的嘴,“别乱说!不吉利!” 我在她手心里亲了一下,又伸出了舌头,雪樱感觉到了,睁大眼睛,赶紧缩回手:“你干嘛呀?我这握着方向盘呢,多脏啊!” “再脏也是你的手,我不介意。”我又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雪樱脸色微红:“又开启撩妹儿模式了?我现在可是你师父,不是你那个雪樱小妹妹了!” “不是了吗?”我笑道。 “不、不是了吧……”雪樱不太确定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抱过她的小脑袋,在她的嘴角上啵了一口:“这回是不是了?” 我松手,雪樱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是不是被亲傻了? “哎,没事吧?”我问。 雪樱喉咙滚动,咽了下口水,面无表情道:“下次亲我,麻烦提前告诉我一声行吗?” “嗯,行。”我说。 雪樱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刚才被我亲过的部位,转头冲我笑道:“还挺甜的!” “我去前面看看。”我说。 “嗯。”雪樱点头。 我开门下车,跟雪樱的关系,重新被拉回到初始状态,感觉很好。 我走去前门,前车,也就是第三台车里的人也下来了,是两个男子,一老一少,像是父子,毕竟尾随一路,彼此都在后视镜里见过面,很熟了已经,相互笑笑,一起走到沟里。 最前面的大哥的车,也停在不远处,他也下了车,朝后面走来,他本可以离开的,估计自己上山会感觉害怕,还是多些人比较好吧。 陷进去的那台车里,也是两人组,两个女的,开车的运动员女站在车外,正研究办法,副驾驶中,坐着个安静的小女子,安静的有些太过异常,自己的车陷进去了,她连慌都不慌的,有些奇怪哦,我出于好奇,开启了阴阳眼,不开不知道,一开吓一跳,居然是三道紫气! 是个女妖!紫气之妖,好牛比,这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疑惑回头,看向车内的燕雪樱,跟了一路,她肯定早就看见了! 雪樱在车里耸耸肩,做出一副“管咱们什么事儿”的表情。 怎么能不关我们事儿呢?一个紫气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的紫阳宫的附近……我得探探这货的虚实。 来到车边,这车主要是左前轮陷在了砂石中,空转出不来,那对父子带了工具,提出帮忙挖坑,往坑里塞几块石头,增加摩擦力,或许可以爬出来,大哥过来,看见了我,点点头,又看看车轮,皱眉道:“你这不行啊,四个轮都陷了,冲不出来的,你先垫石头,我拽着你估计能上来。” “多谢大哥,”运动员女说,“我也有这个意思,没好意思开口。” “都是同路人,客气啥!”大哥笑道,跑去拿绳索。 我趁他们忙活,绕去了副驾驶那边,用手指关节敲了敲窗户,嗡,里面的安静美女拉下车窗,平静地看向我,朱唇轻启:“有事吗?” “美女,你从哪儿来?”我笑问。 “抱歉,我有男朋友了。”美女冷然道。 “……我不是搭讪,我就问问你从哪儿来的,”我压低声音,凑过去一点,“妖界吗?” 美女神色一凛,眯起好看的眼睛:“你知道怎么我是……” 我指了指自己头顶:“观气术。” “你是紫阳门人?”女妖惊讶道。 我点头:“正是。” 女妖的脸上,又露出惊喜之色:“太好了!那我可否向您打听个人?” “谁?” “李须儿道长,我听说,她也是紫阳门人?” 这回,轮到我疑惑了:“你跟空虚道长,什么关系?” 李须儿的道号,叫空虚道长,估计也是她在江湖上的绰号。 女妖看向另一边忙活的人,小声说:“我算是她的妹妹吧,但不是亲生的,我是妖界原住民。” 我点点头,须儿是阳界的鲤鱼妖,修炼成妖之后,再去的妖界,成了锦鲤国的重量级人物。 “你找你姐姐有事?”我问,“我确实认识她,不过,此刻她不在紫阳门中。” “那她去哪儿了呀?” “现在应该在地府,她在阴差府为官,你可知道?”我问。 女妖摇头,皱眉:“我此前闭关修炼二十年,最近才出来,对你们两界的事务,不甚知之。” 我们两界,指的自然是鬼界和人界。 “反正,你姐姐短时间内恐怕没法回来,你如果非要找她,我还是劝你回妖界,去死人谷等她。”我说,须儿的最终落脚地,肯定会是那里。 “也不是非要找她,”女妖苦笑,“我只是没有了亲人,过来投奔她而已。” “你等会哦,”我回身,跑回自己的车边,隔着车窗问雪樱,“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她说她是须儿的妹妹,是不是真的?”我问,雪樱的观气术比我厉害的多,我只能看见她是个紫气中阶的妖,其他看不出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并不妨碍咱们的修炼。”雪樱挑了挑眉毛。 “我的意思,如果她是真的,咱们可以拉过来帮忙,毕竟缺人手现在。”我说。 燕雪樱想了想,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 “呵呵,这就是为何,我是掌门,而你只是掌门的师父!”我刮了她鼻子一下。 燕雪樱撇嘴:“美的你哟!你把她叫过来吧,我仔细看看,远了看倒真像是锦鲤国的皇族。” 第8章 早早 “又是皇族?”我皱眉,看来我这“公主收集癖”的帽子,坐的算比较实了。 我返回坡底,女妖已经下车,正满脸希望地看着我。 我遥指坡上的燕雪樱:“那是我师父,也是你须儿姐姐的师妹,你要不要过去拜见一下?” “姐姐的师妹?那自然要拜见啦!”女妖笑着向坡上走去。 这时,那个跟她同车的运动员女汉子喊了一声:“早早!你干嘛去?” “大姐,我去见个朋友,不走远。”女妖说,那个女运动员瞅瞅我,又看看坡上的燕雪樱,没说什么,继续往轮胎坑里添石块。 “她是你大姐?”我一边跟这个早早爬坡,一边问,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怎么会成为妖界小公主的大姐? “我花钱雇的啦!”这个早早小声说。 很快来到坡顶,燕雪樱并未下车,坐在驾驶室里,双手搭在方向盘最上端,手指悠闲地画着圈儿。 我将这个早早引至副驾驶位置,打开车门,让她上车,我自己进了后座,跟背包挤在一起。 “你是几公主啊?”燕雪樱直接问。 “啊?你认识我?”这个早早一愣。 “嗯哼,我跟你姐那么熟悉,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身份?世代锦鲤国主的干女儿嘛!”燕雪樱笑道。 呦,怪不得须儿身上带着一股贵族气质,原来是“世代”的皇族人。 须儿不老,寿命又很长,一千多岁了,长得却永远二十多岁的样子,而国王继承人,在顺利的情况下,肯定是中青年继承,须儿作为“国王们”的女儿,确实比较合适,世代,哈哈,也就是说,原本是姑姑,后来成了姐姐,后来又成了女儿,亏得须儿没有嫁给哪个锦鲤国主,要不,这种不对等的辈分关系可就乱了套。 “嘻嘻,妹妹知道的还蛮多,我是锦鲤国七公主。”早早笑道。 燕雪樱皱眉:“小小七公主,也敢称我妹妹?” “我今年36,你多大?”这个早早自来熟地问,妖界36,大概相当于阳界24岁,跟她的长相倒是相符。 “……十八。”雪樱无奈地说。 “那你看,大你一倍呢,”这个早早得意道,“从须儿姐那儿论,你不得管我叫七姐?” 燕雪樱回头,冷漠地看着我说:“叫七小姨。” “你俩论长幼,管我什么事?要叫,也得叫‘七小姨子’才对,”我哭笑不得地说,怕这个早早听出些弦外之音,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七小姨,你大半夜上山干嘛?” 她知道,紫阳宫在山下,不可能是上山找须儿的。 “来找楼兰宝藏啊,难道你们不是?”这个早早回过头来,反问我。 “我们是上山练功,不是寻宝,”我说着,看看燕雪樱,“师父,万一遇到宝藏,你说咱们挖还是不挖?” “呵呵,”燕雪樱冷笑,“我自幼便开始在这昆仑山上修炼,虽一直听说有个楼兰宝藏,但却从未有人发现过,甚至,连个铜钱、瓷片都没有。宝藏?不存在的!再者说,楼兰古城的遗址,在罗布泊那边,离咱们这儿,至少500公里,他们怎么可能把宝藏埋在这么远的地方呢?” 楼兰古国,我听说过,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个小国,位于罗布泊西部,当年的罗布泊很大,而且是淡水湖,处于西域的枢纽位置,所以,楼兰国虽不大,却因为独特的地缘关系,在古代丝绸之路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 不过,现在罗布泊只有一片废墟遗迹,楼兰古国公元前建国,唐太宗时期,忽然神秘消失,共有800多年的历史。 “那我就不清楚了,”这个早早耸耸肩,“跟着玩儿呗,妖界打的天昏地暗,到处都是战火,还是你们阳界消停。” “战火蔓延到你们锦鲤国去了?”我问。 “那倒没有,”这个早早摇头,“但我估计,也快了,白虎和青龙的海军在海上抢夺仙人岛,打得不可开交,而我们锦鲤国,离仙人岛只有几公里的距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而且,双方都想让我们出兵参战,不过都被我父王给回绝了。我猜测,不管哪一方打下仙人岛,下一个目标,定然会是我们锦鲤国。” 我在妖界的“世界地图”上看见过,锦鲤国位于妖界西南方的一片海边沼泽地,海外不远有一座大岛,估计就是她所说的那个仙人岛,岛面积很大,岛上资源很丰富,值得一战。 我们正聊着,前面传来一阵发动机引擎的啸叫声,往下看去,那位大哥的帕杰罗,正用牵引绳拽着这个早早她们的陆地巡洋舰往上爬坡,父子二人组正在后面推,车往前走了二十厘米大概,可能因为陆巡太重,帕杰罗动力不足,拉不动,又陷了回去。 “师父,咱过去帮忙推车吧。”我说,看情况还是有戏的。 “你自己就能搞定的,这种粗活别叫我。”燕雪樱骄娇地说。 也对,我现在相当于四、五个成年人的力量,估计差不多。 我跑到坡下,和那对父子一起推车,加上帕杰罗的牵引,以及陆巡本身的动力,大概和陷井僵持了半分钟之后,车轮终于完全拔出来,我松开手,目送巡洋舰上了对面的坡。 父子二人用铁锹将坡底的其他坑都给填瓷实,防止后面的车再陷进去,我们两台车,也顺利地通过鞍部,早早回到了自己的车里,大哥继续在前方引路,我们依旧断后。 车内,燕雪樱忽然说:“如果真有宝藏的话,咱们还是应该弄一些。战争,需要资金的支持。” “什么战争?”我皱眉,“你不是已经有好几千万了么?” “江湖的战争……”燕雪樱悠悠道,“若想一统江湖,会很烧钱的!” “江湖?不就是打打杀杀,胜者为王么,怎么还会用到钱?”我不解地问。 燕雪樱瞅瞅我,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笑而不语。 顺着曲折崎岖的山路,又前行了大概七、八公里,感觉一直在爬坡,海拔高度明显增加了不少,气温下降许多,我身上穿着冲锋衣,已经感觉很冷。 “还多远?”我问。 “到了。”燕雪樱指向前方,我看过去,大哥已经停车,那个早早以及后面的父子档,也都将车停在大哥的车边。 “好冷,把衣服穿上吧。”我说,因为看见她们几个,也都在车里穿厚衣服。 “好。” 我从后面的背包里,拿出两套新买的羽绒服,登山专用的那种,很长,带套头帽,二人穿上,熄火,拎着背包下车。 这里是一处山间小平地,月光如水,加上雪地反光,亮如半个白昼。 遥望山下,小镇已经在地平线处,山脚下那个集结点,停着不少车,从那里下车步行登上的人,都还没能走出很远,行的也是我们刚才的路程。 我再回头,看向大雪峰,似乎矮了半截似得,看来,冒险往山上开车,确实能节省不少时间。 这个山间小平地再往上,就彻底没有了路,都是茫茫雪山,而且坡度很陡,大哥背着背包走过来,把四组人马聚在一起,商量着结伴登山,彼此能有个照应,我看看燕雪樱,她瞅瞅那几个人,点头同意。 一共九人,列成纵队出发登山,还是按照车辆的顺序,我在最后,脚下的雪很厚,我们走的是类似山脊的地形,估计山谷中的雪,可能把人淹没,甚至更厚,大哥嘱咐我们,不要大声说话,尽量保持安静,以免惊动山上的东西。 早早不懂,好奇地问:“大哥,山上有什么呀?” 运动员女汉子捅了捅雇主,示意早早不要问,而那对父子,仿佛早就知道,泰然处之。 我注意到,大哥同车的那对男女青年,神色似乎有些慌乱,他俩的腰间,都别着一个奇怪的东西,跟呲水枪似得,如所料不错,那是电磁枪,专门用来对付鬼族的武器,这种武器的科学原理比较简单,就是发射强力磁场,所以,并非只有龙组才配备,民间了解到鬼族原理后,也可以仿制,只是成本很高,因为需要昂贵的红宝石材料。 纵队上山,行约二十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山上缺氧,呼吸困难,大家在一处小平地休息了三分钟,继续爬,可刚走出十几米,便发生了状况,状况并不是来自我们这边,而是下面的登山队伍…… 第9章 变种山鬼 因为大家的目标一致,都是大雪峰的山顶(大哥说,得走山顶附近的一条小路,才能绕过去,山的两边是密林,遍布荆棘和雪窝子,无法通行),所以,从我们这里,能清楚地看见山腰上,也就是后面的登山队伍,稀稀拉拉大概五、六十人,拉成了数百米的长队。 事情,出现在队伍中间,几个人看起来像是疯了,大呼小叫地原地蹦来蹦去,跳着姿态夸张而奇怪的“舞蹈”,两边的人,山上的往上跑,下面的往下跑,纷纷跟他们拉开距离,并大声喊着什么。 “怎么肥事?”父子档的父亲问道,儿子解下背包,拿出一个望远镜,端起来往下查看。 “偶滴妈!爸,你看!”儿子惊呼,将望远镜交给父亲,父亲往下看了几秒钟,也喊了一声“偶滴妈”! 这是哪儿的方言? 距离太远,我的“超常”视力发挥不出功效来,只能巴巴看着,等父子二人讲解。 “老哥,什么情况?”运动员女汉子问。 “闹、闹鬼了吧?”父亲惊讶地问。 闹鬼?我赶紧开启阴阳眼,再扫过去,依旧因为距离太远,连人的气都看不清,更别说是鬼族的气了。 “你能看见吗?”我问燕雪樱,她眯着眼睛,微微笑着,一般只有高手的脸上,才会浮现出这种笑容,那是自信、洞察一切的笑容。 “说啊。”我催道。 “看来今晚,咱们得先跟它们干一场了。”燕雪樱用嘴叼着手套尖儿,摘下手套,右手指间,凝了半天,聚出一发能有篮球那么大紫色的气弹,双手推送,朝山下射去。 “哇,这是……法术吗?”身后有人问,女声,可能是那对情侣中的美女。 嗖,气弹破空,发出锐利的声响,好像一颗信号弹,速度倒不算很快,过了差不多七、八秒,才飞到山下队列的上空,在登山人员头顶大概一百米的地方,忽然炸裂! 紫色的光芒,顿时笼罩了半个山腰,紫光之下,疯魔乱舞的人群之中,忽然多出了几十个人影来,都佝偻着身体,长长的胳膊,挂在身体两侧,肩膀之上,全都是骷髅头! 怪物们一现出原形,山下的队伍更加慌乱,很多人连滚带爬,直接滚到雪沟里去了。 “什么东西?”我问。 “山鬼。”耳后传来大哥的声音,我转头看,他面色冷峻,死气沉沉。 “偶滴妈!它们过来了!”儿子喊道。 “都是你把她们引过来的!”情侣中的男人不满道,说的自然是燕雪樱。 雪樱轻笑:“我若不引它们过来,山下那些人,都得死。” “你引上来,我们就得死了!” “咱们人少嘛,”雪樱回头笑道,“开玩笑的,你们先躲起来吧,这群山鬼,交给我来对付。” “不用,我们也行。”情侣中的女人,从腰间抽出那把呲水枪,走了过来,跟燕雪樱并肩而立。 “我也是。”情侣男装起胆子,也上来了。 “咦,那么多鬼鬼,好怕怕哟!”早早很能装,举着两个小手在胸口上。 “大哥,你带他们先上去吧。”我对剩下的人说,有早早公主保护她们,应该没什么问题。 大哥面色狐疑地看看燕雪樱手指前端的第二发气弹,点点头,带着父子档和运动员女汉子、早早,快速朝山顶行进。 空中的紫光消失后,那些山鬼也不见了,雪樱手里的第二发气弹已经凝聚出来,再次推射出去,空中炸响,那几十个山鬼的身影再次出现,好快的速度,已经跑过来大概两公里,离我们也还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你俩真的要参战吗?”雪樱笑问那对情侣。 男人很紧张,双手紧紧握着呲水枪,女人却还好,淡定地看着山鬼,不齿地笑道:“如果连区区几个山鬼都对付不了,我们也不会来这儿了,楼兰宝藏中的血鬼,比山鬼更加险恶百倍!” 原来还有血鬼的品种,这些山鬼在我这个阴差看来,已经很是陌生,看他们的形态,应该是死后没被收到地府去的游魂野鬼们,经过很长时间的变化,渐渐失去本身记忆之后,进化出来的新形态,不知道好不好对付。 紫光渐熄,燕雪樱又射出第三发气弹,山鬼距我们这边,已经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它们是脚不沾地,飘着上山的,而且,看起来很巨大,虽佝偻着身体,个体也有两米左右的高度。 “陈洋,保护自己。”燕雪樱说完,卸下背包,附身冲了下去,很快,双方遭遇,雪樱又向头顶空中放出一发气弹,用来照明,然后,左右手频频射出小气弹,但凡被击中的山鬼,有的倒地,有的直接作一缕黑气,消散不见,以雪樱的实力,以一敌百自然没有问题,山鬼压根儿就近不得她的身,但山上空旷,不少山鬼从她身侧飘过,向我们这边扑来。 “啊,来了!打啊!”情侣男紧张兮兮地举起电磁槍,扣动扳机,一缕黄光射出,击中一只山鬼的胸口,噗,黄光钻入山鬼体内,不过,山鬼并未倒下,只是晃了晃,大骷髅头低垂,瞅瞅,又向前走来! “你们这什么破玩意啊。”我不觉笑道。 “蠢货!”情侣女骂了一声,“要打头才行……吧?” 等情侣男抬高枪口瞄准,山鬼已飘至近前,吓得男人连连后退,直接跌坐进雪窝子里了。 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紫光已经消失,可这些山鬼的形态依然存在,看来,它们准备以实体进攻,而非鬼族对付人族常用的“附身”,这样做的目的也很明显——要致我们于死地! 让我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在于,它们都可以化为实体,头顶却不是两道蓝气,而是很普通的红气或者橙气,这就说明,鬼族“修炼至蓝气才可以化实”的法则,对它们并不成立,进而说明,它们已不纯粹属于鬼族,而是个新物种! 实体有个好处,可以有效抵御电磁槍的攻击,所以,之前情侣男的那一下,没多大作用,但实体也有弊端,就是会受到人族常规兵器的杀伤,想到这里,我将情侣拉到自己身后,从腰间拔出井中月,大喊一声:“沥泉枪!” 呼,手里一沉,沥泉枪出现,这回岳飞倒是很爽快嘛,我之所以选择用枪,是因为这些山鬼的身体,都是骷髅结构,只有零星的碎肉,用剑捅没什么用,用枪抡它们,才是王道。 “嗨!嗨!嗨!”三槍抡出去,两个大山鬼的脑袋,被我抡掉了,第三槍,则被一个更大山鬼给抓住了枪头,它的一双大手,虽然瘦骨嶙峋,却很有力道,我一时间难得摆脱,而侧面,又迂回过来两个山鬼。 情急之下,我只得憋出一口真气,灌注到手臂之中,用力前挺,高喊一声:“破!” 这招我练过,而且经过实战检验,有效。 轰!大山鬼的双手,被沥泉枪炸开,碎骨四散飞去,我乘机往前一步再刺,刺中了大山鬼的头颅。 “再破!” 轰! 脑袋炸了! 拔枪,我扫向两边袭来山鬼的小腿,将它们扫倒在地,刚才那两枪,损耗了我不少真气,明显觉得体力不如此前,不敢再“破”了,只能用物理攻击,枪头戳进一只山鬼的胸口,却没什么作用,只是戳在了它肋骨的间隙,山鬼用胸含着枪身,从地上站起来,咧嘴怪笑,沿着枪杆,向我挺身走来。 嘭、嘭两声,两道紫光从下面射来,击中了山鬼的脑袋,直接给打掉了半边,山鬼垂下头,我抬脚将它的身体从枪杆上撸出去,回头看,其他山鬼,已经将那对情侣逼到了一块石头的角落里,我赶紧跑过去救援,一边跑,一边心中默念,如果这个时候,有把大砍刀该有多好啊…… 第10章 鬼谷 呼,手里又一沉,低头看,还真变成了一把砍刀,甚至比沥泉枪还长写,通体泛着青光,刀头将近一米,微微上翘,刀背上,趴着一条大青龙。 “青龙偃月刀?”我惊道。 “没错,借你一用。”脑海中,传来赵处女的声音。 “是关羽的那把吗?”我问。 “你可快这点吧,我都困了。”赵处女慵懒地说。 “好!” 青龙大刀,基本不需要刀法,力气够大,猛砍就行,这点倒是很适合我,我冲至大石前,喊了一声:“趴下!” 石头下面的情侣二人,赶紧缩头,趴在地上,喊话的同时,我横向挥舞大刀,咔咔咔,一气将五只山鬼,全部拦腰斩断,上半身都飞了出去,下半身的骨架,在地上没头没脑地走了几步,也都散了架子,变成白骨堆。 大刀的惯性太大,我轮完之后,跟着转了两圈才停下,把刀柄往雪地里一插,护着身后的情侣,看向山鬼,厉声道:“我乃阴差府白衣——” “哥,身后!”后面的情侣女忽然尖声喊道。 我马上转头回来,骗我,哪儿有敌人!? “在上面啊!”情侣男指了指上方。 我抬头一看,赶紧拉过大刀抵挡,但已经来不及了,一只瘦小的山鬼,从大石头顶上飞扑下来,跟蛤的姿势差不多,一下子将我压倒在雪地中,青龙偃月刀的刀柄,被它的双手,压在了我的喉咙处,好在脖子下方的雪很厚,很松软,要不然,这一下足以将我的喉骨压断。 我一边挣扎,一边往雪里面陷,很快,脸两侧的雪覆盖过来,阻挡住我的视线,看不见了。 无奈,我只得求助于赵处女:“帮忙啊,小姐姐!” “好嘞!” 手中一空,青龙偃月刀的刀柄,凭空消失,那只山鬼的重量也消失,我从雪里面钻出来,只见井中月凌空飞舞,宛若一只灵活的水鸟,同时戏弄着地面上的好几只山鬼,我没了武器,只得捡起一块石头,抵挡另外一只扑过来的山鬼,挡住之后,利用“三退一进”的法则,让它近身后,一石头敲碎了它的脑壳。 这时,燕雪樱杀了过来,几发气弹射出,解决掉了残余山鬼,我长舒一口气,看向雪地战场,到处都是骸骨,或者被气弹点燃的烟灰,雪樱的羽绒服,被抓破了好几道口子,飘出不少棉絮——等等? 我走过去,揪出一缕棉絮,皱眉道:“妈的,被忽悠了啊,两千块钱,买了一件棉服!” “算了,保暖就行!”燕雪樱不在乎地说,“你们受伤了没有?” 我看向情侣,她俩已经起来,女的搀扶着男的,男的双腿筛糠似的抖动,貌似没事。 我又看向山顶,大哥等人,已经跑出去了两百多米,并无山鬼去袭击他们,再看山下,所有人都在那里,呆呆地看向我们这边,原本被山鬼附身的那些人,也不再狂乱舞蹈,都躺在了地上,估计,他们最快也得明早才能恢复神智,只能被同伴抬下山去了。 “这东西很奇怪啊。”我说。 “山鬼嘛。”燕雪樱笑道。 “是不是游魂野鬼进化来的?”我问,雪樱点头。 “还会有吗?”我又问,它们的战斗力很强,常人根本不是对手。 “应该不会了吧,我之前最多一次,却只见过五只成群山鬼一起行动,今天貌似是它们倾巢而出,目的不明。”燕雪樱说。 既然不明,那就继续走呗,打了一仗,心里反而有底了很多,巍巍昆仑山,也不过如此。 我们四人背起背包,继续爬上,很快赶上了大哥他们,大哥对燕雪樱的身份很好奇,雪樱也没瞒着,说是紫阳门人,我俩都是。 大哥听完,忽然跪在了地上:“哎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紫阳宫的两位真人!三年前,我在藏地游离,受过王小川道长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啊!不知道王道长安好否?我几次登门拜访,都吃了闭门羹。” “起来吧,老哥,”我笑着扶起他,“我紫阳门人,素来乐善好施,救过之人不计其数,如果一一接受登门拜访,那我们紫阳宫就得门庭若市了!” “嗯,”雪樱点点头,凑到我耳边,悄声道,“你这话讲得还挺有水平。” 我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因为山鬼事件,这支九人小分队的团队意识,又浓烈几分,绕过大雪峰山顶之后,路变得不好走了,男生开始主动帮女生背包,一路上有说有笑,向更高的一座山峰行进。 我悄然问雪樱:“咱们的修炼地点,到底在哪儿?” “远着呢,走吧,走到天亮,估计就该到了。” 还好有人陪着,路上不寂寞,而他们的目的地,似乎也很远,一行人走到凌晨两点多钟,算上大雪峰,已经累计翻过了四个山头,那对情侣先扛不住了,瘫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走了,大哥只得原地安营扎寨,支起帐篷,让他们休息,还劝我们也别走了,等天亮之后,再一起走。 “师父,起风了你看。”我指向远处、大概是北方的山下密林,林海涌动异常,正缓缓向我们这边移来。 “是啊,妹妹,别走了,”早早也过来劝说,“天亮再走也不迟啊。” 其实我是很想继续走的,反正不累,而且,还能捞着跟雪樱小师父单独相处的机会,但你们可能不太了解,人站在午夜的雪山山顶的那种恐惧感,明知道四面八方什么都没有,心里的恐惧却无法避免。 这在医学上,是“空间恐惧症”的一种,大多数“空间恐惧症”患者,都是对狭小的密闭空间感到恐惧,而也有少部分人,对于这种空旷无边际的空间感到恐惧,我就是后者。 之前在妖界的大草原上,就有过这种感觉。 不过,雪樱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耽误时间,继续前进,早早说,既然你们走,我们也跟着走,而那对父子经过商量,也决定和我们一道,这挺好。 大哥无奈自己的雇员身份,只得留下陪着小情侣,我们六个人继续前行,风追了上来,风力很大,我们六个人列成纵队,用登山绳缠腰,练成一串,防止被风吹到旁边的雪谷里去,雪谷绝壁,很陡峭,掉下去会很难再爬上来。 那位父亲是认识路的,他在牵头带领,冒着大风,又走了大概四个小时,凌晨六点多钟的时候,我们爬到了第七座山的山头上。 “就是这儿了。”父亲指向前方,气喘吁吁地说。 我拉着那个女运动员(叫韩姐)的手,爬上山顶石头,放眼望去,山下,居然有一处很大的盆地,目测直径足有十公里,四周都是雪山的山峰、山脊,但盆地底部,是没有雪的,有很多植被,还有树林,甚至还有个没有结冰的湖泊,呈月牙状,反射着月光,波光粼粼,山顶风很大,但谷底中似乎没有风。 “这就是楼兰宝藏埋葬之地?”我问。 “据说就是这里,嗯,叫鬼谷。”那个儿子说。 我看看周边环境,全是山,一眼望不到边,貌似我们从大雪峰那个方向过来,已经是一条最近的路,在飞机、卫星还不存在的年代,谁待着没事爬七座雪山,来找这个地方?如果楼兰人当年真把宝藏埋在这里,确实很难被发现。 “咱们的目的地也在这儿吗?”我问燕雪樱。 “没错,所以我才会跟他们结伴而行。”雪樱笑道。 我以为得露宿在雪山里呢,这个环境看起来倒是蛮不错的。 “走吧!”那位父亲说着,将背包往下一丢,自己跳过去,骑在背包上,哗啦啦,背包顺着斜度很大的山崖滑了下去,跟坐雪橇似的,这里没有下山的路,貌似只能采取这种方式。 我摘下背上的背包,也想往下扔,雪樱却拉住我的胳膊,低声道:“等会,咱们断后。” “为何?”我问。 燕雪樱指向谷底:“你用观气术看看,下面有什么?” 我眨眼,开启阴阳眼,卧槽,不愧是叫鬼谷,果然有好多鬼! 第11章 远古不死族 鬼谷直径十公里,其面积,几乎相当于一座中型现代城市的城区大小,而我的阴阳眼所能目及的范围内,鬼族的密度,甚至并不亚于城市人口密度,而且,它们的气色全一样,翠绿色,绿油油的一大片,在四周雪山环顾之下,像是盛夏初夜中一望无垠的江南水田。 不过,看起来都不是人,而是兽类的鬼,天上也有一些在飞,那道月牙湖里,也有绿气冒出,是鱼类的鬼。 “怎么会有这么多兽灵?”我问燕雪樱。 “这里叫‘鬼谷’,是昆仑山一处法外之地。”燕雪樱抱着胸说,那个儿子虽然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但因为父亲已经下去,他瞅瞅我们,只好也跟了下去,早早和韩姐自然跟我们一起,韩姐看上去冷若冰霜,不过熟了之后,还是很热情的一个好大姐。 “何谓法外之地?”早早问,“我们妖界,倒是有一处谷地,叫‘死人谷’,里面很多妖灵。” 燕雪樱瞅瞅早早,在她的脸上弹了一下,把一只像是蟋蟀的小东西给弹飞了——不是真实的蟋蟀,而是一只长的像蟋蟀的半透明的鬼族昆虫。 “盘古初开天地之时,六界未分,人、鬼、妖、神、仙、魔六族杂居,长年战乱……”燕雪樱开始悠悠地讲解,我坐在旁边的石墩子上,静静听着,最爱听美女小师父讲故事了,那语气、那神态,都跟说评书似得。 “打仗归打仗,爱情,却是超越种族的存在。六族之间,偶有通婚者,产下的后代,多半会夭折,但也有侥幸存活下来的,”燕雪樱说着,指向鬼谷底,“这些兽灵,便是原始兽族与原始鬼族杂交的后代所繁衍,其他种族通婚,后代成活率很低,而且,都不能继续繁衍后代,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兽,与兽灵(鬼族的兽)之间,后代的成活率很高,而且,还能自主繁衍,逐渐形成一个新的种族,谓之‘不死族’。” “后来,由神族主导,渐渐划分出了六界的疆域,这支新的‘不死族’,位置就很尴尬了,无论人界、冥界,都不适合他们的存在,神界便与阳界的首领商议,在阳界开辟出一块地域,供‘不死族’居住,这便是鬼谷的来历。” 说着,燕雪樱指向周边的雪山:“万千年以前,这里是一大片雪山,是神族鼓捣出来的一片与外界隔绝的开发区。” “与世隔绝?人族不是可以随便进入这里嘛?”早早公主不解地问。 “呵呵,古代的人类,怎么会找到这昆仑腹地?”燕雪樱笑道,“再者说,清朝以前,距离这里最近的人类居住地,也得将近一千公里,除进入昆仑山修仙之人之外,基本没别人能发现这个地方。” “即便发现了,貌似也不会有什么吧?”我笑道,刚才燕雪樱弹那只“不死族”蟋蟀的时候,从早早公主的反应上来看,她根本察觉不到蟋蟀的存在,而我现在关闭阴阳眼之后,也看不见谷中的“不死族”了。 也即是说,它们生活在这里,正常人无法感知的到,看不见,摸不着,只当这里是一片奇怪的雪山绿洲。 “是这样嘛?”我讲了一番自己的感悟之后,问雪樱。 雪樱点头,附身摸摸我的脑袋:“孺子可教嘛!走吧,咱们下去,你们记住一点,只要不惊扰到这些‘不死族’的生灵,便可相安无事,此前我来过几次,都是如此。不过今晚嘛……我看,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今晚怎么了?”我问。 “今晚的山鬼很异常,我估计这里的‘不死族’,也有可能出问题。”燕雪樱说完,捡起自己的背包,骑在上面,顺着父子俩开出来的雪道,滑向谷底。 “你们先下,我殿后。”我对韩姐和早早公主说完,用手笼着,点着一支香烟。 抽完再下去吧,谷底绿树葱葱,空气很好,抽烟可能会引起不死族的反感,我们医院门口经常来流浪猫,我总给它们买火腿肠吃,不过每次我一抽烟,它们就离我远远的,很讨厌烟味。 不死族与人界的兽族,有血缘关系,或许也有这个习性。 我又回头看了看,雪峰之间的大风依旧刮着,原本远远跟在我们后面的其他登山者,早已不见踪影,估计都停留在大哥和那对情侣那里宿营,那儿的地形不错,算是个避风港。 还有两小时天亮,看来,至少整个上午,这鬼谷只归我们六个人所有,她们四个负责找宝,我跟雪樱好好练功,互不打扰,倒是清净。 抽完烟,我骑着背包,也滑了下去,很长的坡道,滑了将近三分钟,才到坡底的密林边缘,我打开阴阳眼看过去,树林中,很多绿油油、半透明的飞禽走兽,都在好奇地看着我们。 那对父子,早已进了林中,我看不见他俩,但他们的两道红气,在一片绿油油中显得格外扎眼,他们已经走出了几百米,开始单独行动,雪樱她们仨在等我,那位韩姐曾经来过这里,有寻宝经验,但她有点累了,问早早公主能不能休息会儿,等天亮了再去寻宝。 早早公主的体能自不必说,走了一宿,依旧活蹦乱跳,但她看韩姐累的脸色发白,自己马上也表现出一副不行不行了的样子,差点倒在我怀里,说好累呀,韩姐放下背包,准备搭帐篷。 我看了看这个位置,建议她们穿过这片树林,去远些的地方搭建,万一再有人来,肯定还是这个方向,从山顶滑下来,看见两个美女睡在帐篷里,容易起歹心——我这是为了后面人员的安全考虑,别被早早给一脚踹死。 韩姐觉得有道理,一行四人穿过树林,走出大概一公里,这里有条小河,河岸有处高地,各个方向的视野都很好,比较安全,只不过,同时这儿也是一群长得像狼的“不死族”的聚集地,它们好像在开会,当韩姐拎着背包上高地,穿过几个狼的身体后,不死绿狼们便知趣地下了高地,转移去河边继续开会。 头狼平静地瞅了我一眼,我冲它点点头,头狼一愣,又看看我身边的燕雪樱,雪樱似乎跟它认识,冲头狼招手示意,头狼给我们深深鞠了一躬,又带着狼群,去了更远的地方。 “朋友?”我问雪樱。 “算是吧,自从我练成观气术,能看见它们之后,从小到大,我们见过很多次面了。”雪樱不在乎地说。 “它们攻击过人类吗?”我问。 燕雪樱伸出左手,用食指弯曲处,接了一只绿油油的小鸟,皱眉道:“反正我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发生,但据说,经常有人意外死亡在这谷中,发现的尸体,不是失足坠崖,就是陷入沼泽,要么,就是被同伴或者其他同行者击毙——我分析,这些离奇死亡,或许与不死族有关,可能是人类触犯了它们的底线。” 说完,雪樱将小绿鸟向上扔出,绿鸟扑腾翅膀,飞向高空。 “师父,咱们是先休息,还是直接开练?”我问。 雪樱等绿鸟离开我们的视线,才转向我说:“咱们还没到地方呢,继续走。” “啊?你不是说,就是这里吗?” 雪樱指向鬼谷深处:“在谷底的那头,需要穿过整个鬼谷。” 我无奈地重新背起背包,两人在树林、草地中穿行,林间有许多小河,河上有桥,当然,都是很原始的独木桥,整个谷地中,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过了月牙湖,又穿行大概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谷地的另一头,抬眼望,这边的雪山更为陡峭,几乎是绝壁,别说爬上去,就是从山顶滑下来,都得摔个粉碎。 “终于到了。”雪樱放下背包,擦擦额头上的汗,上舒了一口气,我注意到,刚才在穿越谷地的时候,她故意地将自己头顶的气色,压得很低,看起来跟正常人类没神马区别,可能怕引起不死族的过分关注,而这样一来,她的身体机能也变成了普通人,长途跋涉后,身上的单衣,早已被汗水浸透——谷地的气温,在零上二十五度左右,走起来很热。 “搭帐篷?”我问。 雪樱点头,直接躺在草地上:“你搞吧,定个早上十点的闹钟。” 我看看表,已经快八点了,只能睡两个小时。 我拆开帐篷搭好,在里面铺上被褥,过去叫雪樱,这货居然在草地上睡着了,我将她抱进帐篷里,脱掉外衣,盖上被子,自己并不困,出了帐篷,我坐在草地上,看向东方的雪山顶,因为那里出现了奇异的景象…… 第12章 开始上课 即将日出,晨曦躲在山的那头,将一片金光灿灿,洒上谷底四周的雪山峰顶,看起来既神秘,又纯洁,又高尚,我忽然明白,为何藏民会对雪山如此崇拜,为什么他们的信仰会如此坚贞,或许,便是因为这道雪山之巅的圣光,可以将人心中的凡尘杂念,一扫而空。 我盘膝而坐,慢慢闭上眼睛,等待着,仿佛可以在内心里看见,山顶的圣光正在向谷底蔓延,而我们这个位置,刚好在鬼谷的西端,是整个谷底中最先接受太阳洗礼的地方。 强光陡然出现,我缓缓睁开眼睛,半轮太阳在雪峰处升起,一道金色的光线,正向谷底中央的月牙湖蔓延,那些绿油油的生灵全部站在原地,面向东方,仰头,闭目,一动不动。 或许,它们不死族的图腾,便是这太阳。 我的目光,追随着圣光,一直游走到鬼谷对面,圣光遇到了雪山背坡,爬升速度变得异常缓慢,但整个谷地,已经呈现出一派金绿色的盎然。 阳光之下,我即便开了阴阳眼,也看不清不死族的形体了,只能看见它们的气,很少有活动的个体,它们睡了。 我收回视线,不知怎么肥事,经过刚才和它们,甚至是和死亡谷本身的一番心灵互动之后,我的精神气,明显得到了不小的提升,跋涉一夜的疲惫感,消失不见,感觉体内有一股暖流,从腹部慢慢上涌,继而流变全身。 “果然是个天才啊。”身后传来雪樱的声音。 我回头看,雪樱坐在帐篷里,上身露在外面,下身裹着被子,正冲我眯着眼睛,甜甜地笑。 “什么天才?”我问。 “几分钟之内,就能参悟处天地人和的道理呀,”雪樱伸手,指向我的头顶,“喏,已经进化到青气初阶了呢。” “……我什么都没参悟,就坐这儿感受来着。”我皱眉,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这么快就晋级了?这修炼未免也太快了些。 “这就是你的天才之处嘛,”雪樱笑着,爬到帐篷口,“徒儿,你过来,跟师父睡一会,养足了精神,咱们再修炼。” “我不困的。” “哎呀,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得了,在这昆仑上中,你得听我的,懂吗?”雪樱摆出一副严师的表情,语气中却撒着娇。 恩威并施之下,我乖乖就范,爬进了帐篷里,脱掉外衣,跟雪樱躺在被窝中,雪樱眯着眼睛,嘟囔道:“别忘了我在山下对你说过的话,一定要摒弃心中邪念,这七天,你得憋着。”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旁边还躺着的雪樱,可不想她,又开始想其他女孩,就是那种……越是刻意不去想,越会出现在脑海中的感觉,雪樱察觉到我的异常,不由叹息。 “唉,你这阳气未免太重了,不适合修炼本门很多密法。” “……那你就教我适合我修炼的呗。”我笑道。 雪樱想了想:“待会儿还是先从基本的观气术开始吧,先睡觉,你不累,我累。” “好。”我闭上眼睛,假装睡觉,陪着她。 等雪樱的呼吸变得沉重,睡实了之后,我慢慢转头,欣赏着她的侧脸,雪樱的鼻子长得很奇怪,有点像演员刘一菲,鼻头尖而上翘,很是漂亮,看得我差点又……赶紧转回来,收敛心神。 好不容易熬到闹钟响起,雪樱抻了个懒腰,嗯嗯地叫唤了几声,拍了拍嘴巴:“睡的好饱啊,你睡着了没有?” “一分钟都没睡。”我实话实说。 “嘻嘻,”雪樱笑着从被窝里坐起,“穿衣服,吃早饭,然后练功。” 二人出了帐篷,打开干粮包,里面都是高能量的食物,只保障七天的能量供应,不能保证口感,凑合吃吧,反正我对吃也没什么过高的要求。 吃完饭,去小溪边漱了漱口,师徒二人,正式开始授课。 第一讲:紫阳观气术。 这种观气术,跟我的阴阳眼并不一样,但过程差不多,也需要先闭目凝神,再睁开眼,不同的是,紫阳观气术需要运行一股真气至眼底,真气运行倒是很简单,只要你有真气,便可用意念来进行控制。 我只学几下,就掌握了运气方式,只不过,将真气运动至眼底,颇费了很大周章,因为将真气从腹中,提到咽喉部位,确切地说,甚至能提到下嘴唇的位置,但再往上提气,便很费劲,我冲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还是燕雪樱用双手往我体内灌注真气,从下面催动着我的真气往上冲,才推送到了眼底。 真气一注入眼球,视觉立马变得不一样,原本绿油油的树木青草,变成一片灰黑色,原本展览的天空,变成了铁灰色,雪山倒还是白色,颜色却变暗了很多,我像是得了色盲症。 于此相反的是,那些不死族的身形,原本用阴阳眼看不见的身形,却与它们头顶的绿气一道,全都显现了出来,而且,它们的身形,呈现出了五颜六色的色彩,有些睡在树上的鸟类羽毛,甚至可以用色彩斑斓来形容。 “哇,太美了简直!”我赞叹道,不敢眨眼,把光景消失。 “这就是紫阳观气术里的世界,”雪樱笑道,将她的真气留在我体内当“千斤顶”,“你再看看我的头顶。” 我慢慢转头过来,看雪樱脑袋上方,依旧是一道浓烈的紫气,但里面的成分,却发生了不同,变成了一二三四……七股并排的紫气,颜色有些许的差别,七股气的长短也不一样。 “看见了吗?”雪樱问。 “嗯,看见了,七道气。” 雪樱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最左边的一道紫气,单独拉了出来:“这是人的福气,一辈子会享多少福,通过这道气的长度,便可看出——但我的,你看不出来,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的气,可以任意控制长短。”我猜测到。 “没错,”雪樱笑道,“看普通人还是可以的。” 说着,她又展出第二股紫气:“后面这六股,分别是人的禄、寿、情、缘、吉、凶之气,前面的几个都可一眼看终生,最后的吉凶之气,你仔细看,是分段的。” 确实,上面有一节一节的痕迹,节与节之间长短不一。 “这两道吉凶气,与寿气长短相同,对应的节点,便是人在某个年龄,会出现的吉凶之事。” 啊,我明白了,以前总听算命的说辞,什么“你三十三岁有个坎儿啊”,或者“你明年行大运,如果做生意,一准儿会发财!”之类,大概就是根据这个推算的吧? 怪不得赵东来经常冒充神棍去骗钱,原来他真的会观气算命。 只可惜,这小子无法自己观气,看不见自己的财运,否则,他家也不会做买卖陪那么多钱,差点把妹妹都给搭进去。 “可这观气术,实战的时候有什么用处呢?”我眼睛太酸了,眨了一下眼,真气下落,观气世界消失,眼前只剩雪樱美丽的俏脸。 “没什么用处啊,”雪樱直接说,“就是教给你玩儿的,你作为紫阳掌门,如果不会观气术,那传出去,多丢人呐?” 我苦笑:“好,我学会了,以后多练练行气法,是不是等真气境界再高一些,就更容易把气运上眼底?” 雪樱点头:“确是如此,那我教你下一项?” “好。” “你想学什么?” “我都不知道有什么,你好歹说几个名字,我听听看。”我说。 “紫阳罗天掌、七杀拳、飞檐走壁、日行千里,这几个是拳法掌法和轻功,腿功你就不要学了,实战中没什么用,下面是几种器械术,雪山飞狐刀法、青莲剑歌、霸王枪……” “哎,等等,”我叫住了雪樱,“青莲剑歌,这个我听过,据说是本门的绝色哦,就先学这个吧。” “呵呵,”雪樱撇嘴轻笑,“刚才我说的,每一样都是紫阳门绝学,只不过,外人不知道而已。青莲剑歌很出名,是因为二十年前,你师伯祖在武林大会上使了一次,这才让江湖中人给见识到了。” “反正名字听着挺好听,这么多,我是不是都要学?”我问。 “大部分吧,”雪樱道,“现在教你的,主要是为了让你应急保命,你作为掌门人,最终肯定都得学会的。” “既然都要学,你还是先教我这个‘青莲剑歌’吧。”我笑道,能作为当年王小川笑傲武林的秘籍,肯定很厉害。 关键是,我即将对战的敌人,无论哪个族的,都将会是武林高手,跟我单挑的戏份会很多,单挑而言,剑术还是蛮重要,不像两军对垒打仗,身披执锐,长兵器比如枪法、刀法更为重要。 雪樱想了想,起身:“好,那便先教你青莲剑歌,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这青莲剑歌很难学,当年我学成,整整花了半个月时间,才算掌握些皮毛……” “没关系,我是天才嘛,说不定一学就会了呢。”我笑道,从腰间抽出井中月,双手递给燕雪樱,我是学剑者,随便用个树枝就行。 “好,那我先给你展示一招,你学一个我看看。”雪樱诡秘一笑,忽纵身而起,等我抬眼跟上她的身影,当时就傻眼了! 这是剑招吗?这是法术吧! 天空中,居然出现两个雪樱的身体,一左一右,一模一样! “看好,分剑式!”雪樱大喊一声。 刷,两个雪樱,在空中变成了四个,八个,十六个…… 第13章 筑基(1/4) 燕雪樱的身影数量,一直在分裂增长,前后变化了五次,变成一大堆……以数学角度推算,应该是64道身影,64身影齐齐落地,绕着我跑来跑去,很快,将我围的密不透风,表情各异,都用井中月指着我。 “这……厉害、厉害!”我被几十把剑尖儿指着,隐隐有些紧张,只好尴尬地鼓掌。 但我知道,这不科学,肯定只有一个是真身,其他都是幻象,观气术我还不熟练,只得开阴阳眼凑合一下,快速扫视一圈,果不其然,只看见一道身影的头顶有紫气,其他都是空白的。 我看向雪樱的真身,笑道:“师父啊,你这招虽厉害,也就能忽悠忽悠小朋友,我若是敌人,直接打你不就行了?” 雪樱见伎俩被轻松识破,却没有恼怒,只是微微一笑:“是吗?” 说完,雪樱顺次收起分身,64变32,2变16,16变8,8变4,4变2,二合而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雪樱双手举剑,踮着脚尖,妙曼身姿,高速旋转,转的脚下的草叶和泥土,四散而飞,我真担心雪樱钻进地里,再把自己给埋起来。 这是不是青莲剑歌之——“转剑式”? 转了能有几秒钟,雪樱的身体,忽然再次一分为二,继而,二变四,四变八,嗯,这回就八个,不再变了,雪樱停下来,八个人站在我面前,每个人都摆出了不同的造型,全都冷冷地看着我。 “徒儿,你再看看。”八个雪樱同时开口。 我开了阴阳眼,再看,傻眼了,这八道身影上方,居然都有紫气,而且,无论气色,还是下面的形体,完全相同,跟照镜子似的。 “呵呵,这回你怎么分辨?”雪樱冷笑。 “呃……分身也有攻击力?”我好奇地问。 其中一道身影上前,挺剑便刺向我的肩膀,雪樱的攻速,跟我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我连躲的意识都还没出来,便被刺中,好在刺的不深,她就是用剑点了我一下,刺完即回。 “哦,原来这个是真身。”我捂着肩膀,点头道。 “呵呵。”另外一道身影过来,又在我另一边肩膀刺了一下。 “……都是真身?”我皱眉。 “没错,刚才的六四道分身为初阶,迷惑敌人之用;现在这是中阶,每一道分身都具有攻击力,不过,攻击力只有我本身的八分之一,相当于将我的战斗力,分成了八个部分,可以在对付大量敌人围攻的时候使用。”雪樱说完,八道身影,顺次合并,最终变为一体。 能量守恒,总体战斗力并不因为分身而提高,只是增加了己方作战人员的数量,适合团战,还是蛮科学的。 “那高阶呢?”我问。 “高阶,我还没练成,”雪樱将井中月丢给我,“高阶分身,只能分出两道,但每一道的战斗力,都拥有本体的战斗力,如果遇到实力比你强很多的对手,分身之后,相当于以二敌一,即便仍然敌不过对手,但只要跑掉一个,另一个被击杀,也是无所谓的。” 原来高阶分身是用来保命的,长见识了。 “呵呵,还要学这个吗?”雪樱挑了挑眉毛。 “不学了,不学了,太难了,”我苦笑,“师父,你还是从基础的开始教我吧。” “基础的嘛,除了观气术,就是练气法,毕竟真气等级,是你修炼所有其他功法的基础,适才的‘青莲剑歌’,武林中很多人觊觎,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只有紫气中阶以上者,才有可能练成,等级不到,毫无办法。”雪樱将井中月插回我的腰间,认真地说。 我点头:“懂了,先筑根基,那开始吧。” “把上下衣都脱了。”雪樱背手道。 “啊?” “脱衣,然后去帐篷外面坐着,面对帐篷。”雪樱说完,自己脱了鞋,钻进帐篷里,并放下了帐篷的帘布,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貌似是她太热,在脱? 我看看四周,并无人,脱了之后,疑惑来到帐篷外面,盘膝坐下:“师父,怎么练?” “最快的方式,就是我带着你练,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两人真气互换的话,身上会很燥热,忍住,别放手,否则容易走火入魔。”雪樱在帐篷里面说。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 “还有,记住师父在山下跟你说过的话,切不可动凡心,否则你懂得!”雪樱又嘱咐道。 “……你在帐篷里,我又看不见你,怎么动凡心?”我笑道。 “想也不行。” “好好,不想。” “嗯……”雪樱应了一声,只见帐篷的帆布上,出现了两只手掌的形状。 “对掌吗?”我问。 “是。” 我挪了一下位置,伸手过去,四手相对,感觉有点像杨过和小龙女在练玉女心经,她们是隔着一从灌木练的,我们比较高级,隔着帐篷——啊,原来雪樱让我带帐篷,主要是这个目的! “好了,师父。”我挺直腰板说。 雪樱动了真气,将我的手掌吸住,力道合适,既不会脱落,也不会觉得疼,我感觉得到,她的真气在两人手掌之间缓缓汇聚,搞得我手心痒痒的。 “如果真气是汽车的话,那么人体的经脉,便是高速公路,人体有十二道经脉,分别是胆经,肝经,肺经,大肠经,胃经,脾经,心经,小肠经,膀胱经,肾经,心包经,三焦经。”雪樱的真气,已经进来了,但不多,她一边给我讲解,一边让真气在我体内流动,说到哪一路经脉,便给我指引一下,这种教学方式很是直观。 “这十二条经脉,连接人体内的心、肺、肝、脾、肾、大肠、小肠、胃、胆、膀胱、三焦等五脏六腑之正气,并按每日十二时辰的变化,自然而然的进行周天运转——这是普通人的行气方式,但习练真气者,会打破这种自然的真气运行方式,使其融会贯通,成为一体,并将所有真气,储存于丹田之内,以备不时之需,此谓之——筑基。” 我点点头,筑基,是修真小说里经常出现的词语,原来是真的。 “你因为从未系统地修炼过,现在的真气成色,虽然已是青气初阶,却依旧分散在各处经脉中,”雪樱继续讲解,“所以,你的体魄和阳气,才会那么强健,这是不正常的。” “师父,解释一下呗,我没听懂。”我皱眉道。 “就是……”雪樱不急不缓,想了想才说,“就像一支由大力士组成的军队,冲击力很强,却无人指挥,毫无章法,遇到一般敌人的话,可以用蛮力冲击来解决,但如果遇到训练有素的部队,总体的力量再强,也没有什么用。我听说,你的那个小学妹马钰,擅长兵法,对吗?” “没错,马钰是掌握打开妖界军事奥秘之锁的全部钥匙的一个时代人物。”我骄傲地说。 “哟哟,这么高的评价呀,”雪樱隔着帐篷笑道,“哎哎!你别想她,要乱!” 卧槽,这都能被发现? 我赶紧停止思念小钰,主要是停止回忆跟她在树洞里的那次缠绵,收敛心神。 “如果让马钰来训练、统领这支大力士军队,效果肯定不一样,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兵、出多少、往哪个方向出,并懂得如何在受到强敌攻击的时候,保护自己,尽量让自己的实力不受损。马钰之于这支大力士军队,便相当于你的丹田,之于你体内真气的掌控,这回懂了吗?” “嗯……差不多吧。”我似懂非懂,马钰,不想她,不想她。 “不过,凡是都有两面性,”雪樱话锋一转又道,“你的体魄太强,很难一下子完成筑基丹田,这就好比,让马钰去率领那支大力士军队,起初,她肯定是难以服众的,这就需要将这些大力士们,狠狠地修理一顿,把他们打服——这就是我即将要对你做的事情,击毁你体内所有经脉内的真气,重新筑入丹田之内。” “……会很疼吗?”我皱眉问。 第14章 蜕变(2/4) “会,”雪樱肯定地说,“你得忍着点。” “放心,我忍痛能力超强。”我苦笑道。 被几十支箭射穿身体,我都能挺得过来,别说是真气被灭了。 “好,那开始。”雪樱说完,用掌内注入我体内一股强力的真气,将我周身包裹了起来,全身都传来很紧的压迫感,就像木乃伊被布条给缠住了一样。 紧接着,左手六道,右手六道,从雪樱双手注进来十二道强劲无比的真气,同时钻入我的十二道经脉中,我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有十二条炙热无比的大蛇在钻来钻去。 “啊!”我惨叫了一声,这种痛感,远比万箭穿心来的更为猛烈许多! “还能行?”雪樱紧张地问。 “……行,你继续!”我咬牙切齿地说。 “要来了哦。”雪樱轻声道,她的声音跟赵处女类似,是从我的意识里传过来的。 “什么要来?”我问。 “要射爆了……”雪樱说完,我的周身,猛地一个激灵! 全身各处经脉,砰然爆裂,数十道血柱破开血管壁和皮肤,窜了出来! 与此同时,身体自内而外的温度,骤然上升,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我能看见自己胳膊上的皮肤,都被烧成了通红的颜色,并向空中冒出白色的热气,怪不得不能穿衣服,这要是穿着衣服,热量散发不出去,非得把皮肤给灼伤不可。 得亏搞我的是雪樱小师父,是我这副新生躯体遇到的第一个人,我对她自然一百个放心,如果换做别人,哪怕是秦书瑶,我心里都得寻思一下,她是不是要趁机杀了我?! 我强忍爆裂之痛,双眼努力地盯着帐篷,不让自己昏死过去,余光瞥见,血柱变短,伤口慢慢地不再往外飙血,而体内十二道经脉,貌似已经断了,再无知觉,雪樱的真气,全部向我的小腹内汇聚,似在旋转,转得我肚子里热乎乎的,忽然好想嘘嘘…… “这个不用憋着的。”雪樱说。 我是真憋不住了,敞开闸门哗哗哗,不过,因为位置的关系,还有搭建帐篷的时候,帐篷下面与草地连接的部位,我并未封死,所以,流进帐篷里面不少。 “哎、哎哎!”雪樱在里面叫道,“你看着点方向啊,都整我腿上了!” “……师父,我动不了啊,现在!”我无奈道。 “算了,待会儿去洗澡。”雪樱无奈道,刚才她的真气有些紊乱,搅得我差点没晕过去,看来果然不能分心,但很快,雪樱在我体内的真气重新稳定下来,继续于小腹内旋转,而我周身的痛感,也消失了不少。 转了能有三分钟,雪樱一道一道地将真气收回,并撤掉了“保护”我的真气罩。 “完事了吗?”我问。 “嗯。” “师父,你是不是忘了一道?”我问,“还有一团真气没撤走呢。” “那是你自己的。”雪樱说完,把手也撤开,我的身体往下沉了一下,差点没瘫在地上,赶紧用手撑住身体,看手臂上,之前的破口已经愈合,只有少量血液,干涸在皮肤上。 “啊,好脏,都流到我那里了,”雪樱在帐篷里娇嗔,“你试试自己行真气,我去湖里洗个澡!” 流到哪儿去了?我幻想了一下雪樱在帐篷里盘膝而坐的姿势,秒懂,呀,会不会怀孕啊? 不行不行,心神又要乱,我深吸一口气,尝试去和丹田之内的那团真气沟通,貌似沟通的不是太顺畅,它不怎么听我的话,跟条狗似的,叫一叫,会有反应,但指定它去干点什么,却听不懂。 不多时,雪樱从帐篷里出来,没穿衣服,而是裹着一条大毯子,皱眉看我:“不是那样运行真气,你得发力,才能将真气引导出来,先把衣服穿上吧,实在不行,待会儿回来我教你怎么弄。” 我看着雪樱湿漉漉的小腿和脚丫,憋着笑,点头。 “笑什么笑!”雪樱皱眉,瞥了一眼我罪恶的根源处,“水龙头挺长啊,怪不得嘘的又远又准……” 说完,雪樱裹紧毛毯,蹦蹦哒哒地向树林中走去,不用去谷地中央的月牙湖,那是个大湖,谷地四周都是雪山,雪融化之后,顺着山沟沟流淌下来的雪水,汇成了几十条小河,最终都注入月牙湖中,几百米外,即有一条雪水河,之前我们从那里过来的,水深及腰,她可以洗干净。 雪樱走后,我从地上起身,用毛巾蘸水,擦掉身上的血痂,穿上衣服。 感觉浑身无力,但又不影响走路和做动作,就像是……回归了正常人的体魄,可能是因为雪樱把我身上各处散乱的真气,都归整于丹田内的缘故。 为验证这个观点,我抽出井中月,低声道:“沥泉枪。” 赵处女出来:“呀,岳大哥出门,把枪带走了。” “呃……青龙偃月。”我又说。 “这个可以有。”赵处女说完,笑脸消失,手里忽然一重,青龙偃月刀蹦了出来。 我没拿住,刀掉地上了,噗的一声闷响,砸的草叶横飞。 我弯下腰,双手握住刀柄,尝试捡起,捡是能捡起来,就是太重了,感觉能有七、八十斤的样子,我费尽全力,才将刀身举过头顶,这不行啊,以后遇到强敌,万一需要重武器出场,怎么打?没等我把大刀抡起来,对方就把我性命结果掉了。 我将刀柄戳在地上,单手扶着,深吸一口气,再次跟丹田之气沟通,尝试让它出来帮我,哎,这次有效果了,只觉一股真气缓缓从丹田内分了出来,先运行至腰部——腰是全身发力的根基——再灌注入双臂。 我慢慢吐出胸中浊气,又深吸一口气,稳住这股真气,用脚弓踢起刀柄,横卧在手,嗯,有真气加持,果然轻了许多,我挥起大刀,在草地上操练起来,赵处女说过,大刀是野战战场上的武器,不用讲究什么招法,随心砍杀即可。 因为人随刀动,双腿也在发力,丹田之气自动向下注入,每一脚踏足下去,都会在草地上留下一个月牙坑,舞着舞着,真气逐次进入我全身各处经脉,那个体魄五、六倍之于常人的陈洋,又回来了。 而且,这次不仅是五、六倍的增量,甚至达到了十五倍、二十倍那样,手中拎着近百斤的青龙偃月,跟塑料玩具似的,动作丝毫不会受到刀重的羁绊,简直可以说达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 舞的兴起,我连续几次轮大刀,侧转身大跳着劈砍,跳到一棵直径将近一米粗的夏树前,我挥刀,并大喊一声:“嗨呀!” 忽,刀头挂着风,自上而下斜劈过去,手感反馈,像是砍在一根甘蔗上,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刀头瞬间从树干另一侧滑出,剁进了草地里,止住。 两秒钟后,那颗夏树,上半截树干带着树冠,慢慢滑落,墩在地上,竟向我这边倒来! 我踢起刀头,同时翻转手腕,单手持刀,用刀面而非刀刃迎了上去,“庞”的一声,数百斤的树干连同树冠,被青龙刀面击飞出去七、八米远,横着落在了地上,那姿势,就像两个人搏斗,其中一个,被另一个正面踹中小腹,身体向后飞出,趴在地上一样。 “好刀法!”身后传来一声娇呵,我回头看,不是燕雪樱,而是早早公主。 “多谢公主殿下夸赞。”我抱着刀,回身拱手道。 早早款款从林中走来,顺手捡起了一根树枝:“陈掌门,要不咱俩切磋一下?” 第15章 斗剑(3/4) 早早公主可是紫气中阶,跟我切磋? 切磋个毛线哦,别说剑法不如,我现在用的还是青龙大刀,这玩意是战场上对付蛮力敌军的武器,不适合单挑,人家一个近身,我就没辙了。 “公主,别开玩笑啦,如果我手里是把剑,倒是可以跟你切……”我提起青龙偃月,可话还没说完,手里忽地一轻,青龙偃月,变成了井中月! “呵呵,那来吧!”早早撸掉了树枝上的叶子,笑道。 “哎,公主,我……” 我刚要解释,赵处女在意念中对我说:“别慌,这位小姑娘,虽然气色等级很高,但剑术一般,或许你可以试一试。” “我怕伤着她。”我说,伤了须儿的小妹,倒是没什么大碍,可伤了锦鲤国的七公主,就不合适了,或许会产生正治纠纷,影响锦鲤国的站队问题。 “放心吧,我有分寸,你只管捅她便是。”赵处女说完,我手里的剑抖了一下,细一看,原本锋利的剑尖儿,变得圆润了不少,估计这样,不会一下子把人给捅死。 “来了哦!”早早试探着走近,用树枝点了我的剑身一下,示意开始。 我先出的招,但也只是试探,因为赵处女还没有教我如何进攻,早早用树枝荡开我的剑,立马展开反击,好快的剑,如水银泻地,如狂风骤雨,虽然我占据着兵器硬的优势,却连招架之功都显得费劲,被早早逼得连连后退,直至退到了后面很远的雪山脚下,啪,早早趁我踩着了雪,稍一打滑,树枝抽在了我的肩膀上。 “呵呵,一比零。”早早笑道,慢慢后退,又回到帐篷附近的草地上。 “姐姐,你这‘三退一进’,不管用啊。”我对赵处女说,完全贯彻了她的原则,可根本防不住早早。 “以你的实力,已经做得很好了,别泄气嘛,”赵处女鼓励我道,“她已经暴露出了弱点,你可以试着攻一下。” “哦?什么弱点?”我问。 “手!持剑手,她不会防自己的持剑手,如与高手作战,持剑之手,是首先要防的地方,可能是她在妖界用惯了带有护手的剑,教她的师父,才没有刻意强调吧,井中月,包括大部分优等以上的剑,都是没护手,或者护手很窄。” 井中月就没有护手,剑柄和剑身连为一体,都是金属,只在剑柄位置,缠了几圈皮带,跟羽毛球拍似的。 “怎么攻她的持剑手?”我问。 “剑术的技法,种类很多,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云、挂,撩、斩、挑,抹、削、扎,还有圈剑之法,等有了空,我分别交给你。” “别有空了,就现在吧,”我笑道,“一共……22种,对吧?” 汉字,真乃博大精深也,我不认为能有22个英文单词可以精准地表达这22种剑招,但用单独的汉字,却可以做到,而且,每个字说出来,我都能猜到大概的招式。 “好,那你一边打,我一边教你,要考验你反应能力了哦。”赵处女笑道。 “试试吧。” 我挺剑上前,没等出招,赵处女就喊道:“刺脚丫!” “啊?”我一愣,斜剑向下,朝早早的脚刺了过去。 早早可能没料到我的剑招如此诡异,赶紧后纵,一纵出去五、六米,脱开我的攻击范围,但还是慢了半拍,一只鞋最前端的部位,被剑钉在地上,她身体飞出去之后,鞋留下了。 早早皱眉:“你这什么鬼招数,小孩子打架都知道不许踩脚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什么鬼?”我质问赵处女,这招关键太下作了! “你个蠢货哦!”赵处女娇嗔道,“我不是让你刺她脚丫,是刺、搅、压三个剑招啊!” “哦……你分开说,我不就懂了么!”我皱眉,又向早早道歉,“对不起,公主殿下,刚才有点分神,再来!” “哼!我不跟你玩儿了!”早早骄娇地撅起嘴,扔了树枝,转身便要走,却差点撞上她身后的燕雪樱,之前我俩打斗的时候,雪樱就已经回来了,裹着小毯子,一直在树林中看着。 “殿下,别走呀,我看你们打得挺好,再玩会儿呗。” “哼!你徒弟耍流氓!我不跟他玩了,还是继续寻宝比较有趣些。” “哎,公主殿下,请你说清楚,我怎么就耍流氓了?”我放下剑,不解道。 早早回过头来,挑了挑眉毛,嚷声道:“你不知道在我们妖界,女孩子的脚,是不能轻易给别人碰的吗?” 我一脸懵逼,回想了一阵,好像也没跟哪个妖族女孩有过类似接触脚的举动,跟须儿倒是有过,她还用脚……但那时我俩早就坦诚相对了,更斯密的地方都接触过,自然不算。啊,对了,跟小倩在死人谷中有过一次,她脚被扎了,我帮她吸来着,怪不得当时小倩羞成那个样子,原来是这样。 “……那对不起了,公主殿下,在下真的不知道。”我拱手道歉。 “哼,”早早白了我一眼,“不知者不怪,算啦,把鞋给我吧。” 我捡起地上的运动鞋,还好,并未刺穿鞋面,不影响继续穿。 “为表道歉诚意,你不得给人家穿上呀?”燕雪樱笑道。 “哦,好。”我走过去,蹲下,捧起早早的棉袜小脚,将鞋穿上,抬头看,早早看向别处,脸色却是绯红一片。 我起身,巧妙地将话题岔开:“公主殿下,请问你和韩姐寻宝,进展如何?” “找了半天,挖了好几个坑,什么都没找到,我便溜出来透透气。”早早踩紧鞋跟,故作轻松地说。 “嗯,那你们接着找,我跟师父还要练功。”我笑道。 早早瞅瞅衣不遮体的燕雪樱,又看看赤着上身的我(刚才挥舞大砍刀热了,便脱了上衣),脸上竟显出一丝愠怒之色,冷声道:“本宫不耽误你们修炼了,再见。” 说完,早早转身离去,进了树林。 “她是不是误会啦?”我问雪樱。 “她是喜欢你,才会误会,”雪樱看着早早背影说,“我还没说我吃醋了呢,真是的……” “你吃什么醋?”我皱眉,“你是我师父。” “你还真当我是……”雪樱说了半句,耸耸肩,“算了,接着练吧,刚才是‘剑灵’在教你剑法?” “剑灵是谁?”我问。 “就是你剑里的那个小美女呗。” “哦,她叫赵处女。”我拍着剑身介绍道。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燕雪樱捡起早早丢掉的树枝,“我先去穿衣服,待会儿切磋切磋。” “我可不是你对手。”我苦笑,雪樱紫气高阶,本身就比早早公主厉害,又有青莲剑歌加持,我估计连她三招都难以抵挡。 “谁要跟你切磋了,我跟你的‘剑灵’过过手。”雪樱挑挑眉毛,走去帐篷那边,钻进去穿衣服。 “我师父要跟你打。”我对说井中月说。 “好啊,”赵处女浮现出俏脸,“正好可以让你的肢体,感受一下高手如何用剑。” “……让我拿着剑?”我皱眉,她打的话,不应该是飞剑么? “怎么,怕了?” “她是我师父,有什么可怕的。” “你先活动活动手腕吧,别扭伤了。”赵处女笑道。 很快,燕雪樱从帐篷里出来,穿戴整齐,背手捏着树枝,向我走来。 “开始?”我问。 “来呗。”雪樱笑道。 我记住了刚才“刺脚丫”的招法,先一剑,刺向雪樱的咽喉。 “哟呵,直接来杀招?”雪樱笑道,不紧不慢地挥树枝格挡…… 第16章 天下第二(4/4) 没有刺中,但没关系,第二招,绞! 我用剑挂住她树枝的一个小叉叉处,转了半圈,等我在上面,她在下面——不是,是我的剑在她树枝上面的时候,手腕用力,是为“压”。 雪樱本来没当回事,直到被我压下了手中的树枝,才发觉自己中门大开,想回防,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赵处女恰好在这个时候上线,操控着我的手腕,轻轻一挑,剑尖儿脱离树枝,直向雪樱的下巴刺去,速度之快,我连眼神都没跟上。 雪樱后纵躲避,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只得向后仰头,呲,剑尖儿在雪樱的尖下巴上划过,幸亏井中月此刻的剑尖儿内缩,是圆润的造型,只在雪樱小下巴中间留下一道红印,如果有尖,非得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不可! 赵处女击中目标之后,并未继续进击,剑扬在空中,呵呵地冷笑。 雪樱趁机后退,赶紧摸了摸自己下巴,再看看手,并未出血,这才稍微出了口气,皱眉看向我:“你还来真的啊!” “师父,不是我……”我辩解道。 “我知道不是你!小东西还挺厉害的!”燕雪樱甩了一下树枝,纵身攻了上来,我手里的剑开启自动模式,带着我的身体,跟雪樱周旋。 可真是神仙打架啊,我都不知道我的肢体速度和反应能力有那么厉害,有时候,都还没看见雪樱的树枝,手里的剑就击出去了,如果旁边有人录像的话,估计效果也不会太好,除非是那种高速摄影机才行,录完之后,放慢几十倍再看,或许能看明白剑招的精妙之处。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双方便已斗了上百个回合,而且,大有拼尽全力、互不相让的意思,雪樱把那个“分剑式”都使了出来,不过,她用的是初级,分身无攻击力的那种,想迷惑赵处女,但赵处女借用我的阴阳眼,轻松识破雪樱的真身,差点一剑刺中她的胸口,吓得雪樱赶紧合体御敌。 又缠斗了近百回合,她俩倒是还能继续打,可我却有点扛不住了,赵处女的很多剑招,都将我手臂延展到了极致,韧带被拉得老疼老疼了,而且浑身上的肌肉组织,也受不了如此高强度的长时间对抗,酸痛的不行不行的,就跟极限是做一百个俯卧撑,咬着牙再去做二十个那种感觉。 “别打啦,你俩,可让我休息会吧!”我哀怨道。 她俩没理我,继续交锋,又战几个回合,“我”腾身而起一丈有余,来了一招从天而降、大头朝下的剑法,刺向雪樱的天灵盖,雪樱躲开,趁我没有落地,一记回旋踢,扫了过来,“我”我空中,无法腾挪,只得抬膝抵挡,这若是赵处女的真身,估计她能抵挡的住,可这是我的身体啊,咔吧一声,剧痛从膝盖内传来,我落地,当时腿就软了,单膝跪在了草地上,又是一阵剧痛。 赵处女还不罢休,强行让我单脚站起,还要打,但她再厉害,却也无法驱动我的残缺之体,往前尝试蹦跶了两下,未果,终于放弃,井中月脱离开我的手,飞向空中,直奔燕雪樱,雪樱挥树枝格挡,赵处女许是杀红了眼,噗噗两下,将雪樱手里的树枝斩成三截,剑尖儿直指向雪樱咽喉! 雪樱无奈,弃械投降,不敢再动,关键是,她也打累了,脸上都是香汗,胸口起伏的也很厉害。 井中月慢慢撤回,飞到我身边,插回腰间。 燕雪樱摇了摇头,喘息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位剑灵,我彻底服了!如果不是陈洋身体僵硬,影响了你的发挥,估计你能在十招之内便赢我!” “你可别服她了,先扶我一下行不行?”我皱眉道,疼死了,另外一条腿虽然没有受伤,也因为肌肉痉挛,无法站立,整个人瘫坐在草地上。 雪樱赶紧跑过来,俯身下去抱住我的大腿,从上往下狠狠撸了一把:“好点了没?” 我被她这么一撸,疼的直接背过气去,脸憋得通红,不过,随着一阵嘎嘎声过后,膝盖处的疼痛,确实有所缓解。 “骨折?”我问。 雪樱骑在我腿上,摇头:“不是,十字韧带撕裂。”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踢的,我自然清楚,没事儿,你不是有自动修复功能么,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雪樱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道,说完,她又从我腿上下来,“你趴下,我给你按按。” 我费力地翻身,趴在草地上,接受雪樱给我放松肌肉。 “师父,你是不是在桑拿浴上过班?怎么手法这么纯正的?”我调笑道,按的很舒服。 “你才当过小姐呢,这其实也是紫阳门的一门功法。”雪樱调笑道,却并未生气,貌似对我刚才跟她对剑的表现很满意似的。 “哦?叫什么?”我扭头问。 “达摩手!” “……为什么不叫按摩手?我觉得这个名字更合适。”我认真地说。 “呵,你是掌门,你想改名就改名呗。” “这也可以?”我问。 “不是跟你说过么,咱们紫阳门的规矩,没那么多,自从李白祖师开山立派以来……” “等等,谁?”我皱眉,“李白?” “对啊,紫阳门就是李白开创的,难道你还不知道?” “怪不得我看殿内那第一幅画,那么眼熟呢,原来是李白,我在课本上看见过!”我恍然大悟,所有课本中,李白的画像都是一个样。 “呵呵,那是在早些年,人教出版社来咱们殿里给祖师爷拍的照。”雪樱笑道。 原来,原版画像在紫阳宫中,怪不得所有版本的教材中,李白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白……那青莲剑歌,也是他发明的?”我猜测道,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这个我知道。 “你的学还真没白上,”雪樱跟骑马似的坐在我后背上笑道,“正是如此,祖师爷在四十岁那年,创立了紫阳门;在五十岁时,悟出一套剑道绝学,基础的剑招以‘某剑式’来命名,高级的剑招,却是用诗句来命名的。所以,祖师爷仙逝之后,他的徒弟武谔,便将师父的这套剑法,命名为‘青莲剑歌’,以此让后人记住,毕竟祖师爷的诗,要比他的武功更能流传千古嘛!” “武谔,就是画像上第二幅那个书生吗?”我问,记得画像第二幅是个秀气的书生,长得雌雄莫辩,挺好看的。 “没错,但武谔天资不高,终其一生,也没能达到祖师爷的高度,当时的全国武林排名,只进了前二十名。对了,你知道咱们祖师爷当年全国第几吗?”雪樱笑道。 全国,指的就是唐朝,我摇头,说不知道。 “唐代有‘三绝’,分别是:李白的诗,裴旻的剑术,还有张旭的草书。虽然‘三绝’中没有咱们祖师爷的剑术,但其剑术之高,却仅位于裴旻之下,居唐朝第二!” “这么厉害?”我惊讶道,“该不是你编的吧?” “我编的什么呀,不信你去百度,史书上都有记载呢,连同咱们的二代目武谔,也有提及。”雪樱按完我后背,又退下去,给我松腿,她按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不再酸痛,只有舒服。 “只可惜呀,”雪樱叹了口气,“这套青莲剑歌,只有完整的剑谱流传下来,心法缺失了一半,而且是重要的后半部分,据说是被盗了,以至于后面的紫阳门人,再无人练成那些高级的、以诗句命名的剑招。” “都有什么?”我好奇地问,“说出来,或许我能想象得到。” “呵呵,‘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你能想到什么剑招?” “……换一个。”我皱眉。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再换一个!”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好吧,我放弃了。”我无奈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句,我好像悟出一些,不知对不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 “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你偏偏这个时候来,”雪樱哀怨道,“你这一来,他还哪儿有心思练功呀!” 第17章 以身护法(1/3) “樱师妹,你这在给他传授什么功夫呢?骑马吗?” 我转头看过去,是李须儿,她一袭妖界的青龙软皮甲,抱着胸,正站在林边冲我们笑。 雪樱一看师姐来了,赶紧从我腿上下来,局促地站在一边,跟犯了错误的小孩儿似的,她早就知道我跟须儿之间的关系,从须儿那里论,雪樱得叫我一声“姐夫”,姐夫和小衣子暧昧被姐姐抓了包……雪樱此刻,估计就是这样的心理。 “继续啊,当我不存在就好。”须儿走了过来。 我尴尬地起身,假装身上很疼,顺便,辩解一下:“哎哟、哎哟,你这还没理疗完事儿呢,咋就下去了?须儿,刚才我被剑灵附体,与雪樱较量,浑身上下,损伤无数,她这正给我疗伤呢,用的是你们紫阳门的按摩手,不是,不是,达、达、达摩手!” “你脸红什么?我不会告诉书瑶殿下的。”须儿笑道。 “师姐,你是不是从妖界来?”雪樱问,须儿拍了拍自己的战甲,上面还有不少血痕,新的,似乎刚经过一场恶战。 “转移的怎么样,顺利吗?”我问。 “师姐,你们先聊正事,我好困哦,去补一觉。”雪樱趁机想脱身。 “困?”须儿瞥了一眼我们的帐篷,“昨晚折腾一夜啊!” “没有啦!”雪樱苦笑。 “嗯,我看也不像,如果被他折腾一夜,你怎么还能正常走路呢?”须儿调笑道,雪樱脸色绯红,扭头跑掉了。 我本想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须儿抬脚把我给踩回去了:“你确实损伤不小,我给你用达摩脚弄一下。” “啊?” “趴下!”须儿皱眉,双脚交替蹬掉靴子,上来踩,别说,师姐就是师姐,她的脚法要比雪樱的手法正宗的多,踩了一圈,浑身舒泰,居然痊愈了。 须儿从我身上下来,解开战甲透气,坐在我旁边,从我兜里摸出香烟,用嘴唇点着两根,递给我一根。 “说说吧,看你的表情,行动还算顺利?”我接过香烟问。 须儿猛抽一口,缓缓吐出:“还行,阵亡了十万人。” “十、十万!”我惊讶道,“十万多秦广王殿军,还是青龙军?” 须儿白了我一眼:“青龙军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没数么?阵亡十万,还怎么打?” 也对,现在青龙国的兵力,已不足二十万了。 “咱们的计划,还是泄露了。”须儿道。 “嗯,我知道,你们走之后,我遇见了珍妃儿。”我说。 “她?”须儿陷入沉思,少顷,点点头,“怪不得处处遭伏击。” “说说。” “我跟殿下回地府之后,分散在各城的守军,都已经退回了桃花源,一共三十五万大军,可通往那个小镇的路,被宋帝王殿的部队截住了,杀到小镇,损失了两万部队,掩护大部队进入那个山洞,又损失了三万。” 须儿叹了口气,继续道:“从九仙洞出来,走电缆来到丁香湖,又被伏击,损失了五万,好在,进入妖界之后,并无宋帝王殿的部队,有青龙军护送,一个半小时之内,顺利到达死人谷。” “到了之后,书瑶立即让我回来,跟你通报一声,说她没事了,我也不用回去,留下来帮你,等我传送过来,去的盛京,遇见了陈萌萌,这才打听到你的下落。” “嗯,咱们的阴差小分队呢?”我问,之前回地府,就没看见他们。 “顺利汇合,这个你不用担心,全员都在。” 我点头:“那还好,下步呢,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须儿反问。 “二十五万大军,总不能一直赖在人家死人谷吧?什么时候打回去?”我问。 “打回去?”须儿睁大眼睛,“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宋帝王现在手下多少大军吗?” “多少?” “将近四百万!怎么打!”须儿苦笑。 “……那就一直苟延残喘下去?”我皱眉。 “办法有二,你猜猜看。”须儿抽完一支烟,又点着一根,像是憋了好久似的。 须儿可是个老烟民,我第一次看见她,她身上就有烟,不过是女士烟,跟我在一起后,她又喜欢上了软中华。 我想了想说:“第一,跟宋帝王殿谈判,承认她的轮值主席地位,请求划界而治,二十五人太多,可能要遣返回去一部分,留下小朝廷,从此,两殿互不相干。” “是个办法,第二呢?”须儿笑道。 “第二嘛……还是谈判,请求回地府去,秦广王依旧是秦广王,做臣子呗,但我估计,宋帝王不会答应,她改变了百年轮回的规则,是抢来的王位,势必会斩草除根,以儆效尤,震慑其他八个殿,不过……” “不过什么?”须儿问。 “不过,我又想到了第三点。” 须儿没吱声,等我说下去。 “第三,便是找到一个可以扭转战局的东西,比如……昆仑镜。” “你知道昆仑镜?”须儿眯起了眼睛。 “呵呵,看来你也知道,既然你能知道,我为何不能知道?”我笑道。 “三十年前,昆仑镜的秘密被泄露了出去,各界,甚至包括上三界的一些家伙,都想找到它,并为之争的头破血流。可最终,经过三年乱斗,谁也没能找到,据说,最接近找到它的人,便是……” “宋公子,”我接了须儿的话,“起初,你们各方在知道我是宋帝王转世之后,都以为我会是那条线索,所以才会争相拉拢我,对不对?” 须儿不讳地点头:“确实是这样,但后来……” “不用解释,”我摆手道,“书瑶跟我说过了,后来,你们确实也是把我当成了自己人。” “不止是自己人,”须儿笑道,往帐篷那边看了一眼,低声道,“气大活好又会疼人,我对你什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咱俩还说啥了!”我搂着须儿肩膀道,这才是我们应有的关系,她是先看上了我的身体,再认定我这个灵魂,说实话,我对须儿也一样,不愧是千年妖精,那技术,简直…… “不行不行,修炼期间,不能动凡心的!”我把已经伸进她战甲一半的手,生生给抽了回来。 “谁告诉你的?”须儿不满道,环境这么好,氛围这么好,她也想了。 “你师妹,我师父。”我指向帐篷。 “简直是谬论,那是她不肯以身护法。” “何为以身护法?”我不解地问。 “就是我用身体保护你,不让你走火入魔啊,但只有当咱们的身体融合为一的时候,我才能做得到。” “……不懂,说通俗点。”我皱眉。 “通俗点说,就是你动了春心,确实容易走火入魔,但只要咱俩啪了,你就没事,懂了吧?” 我恍然大悟:“就是把憋着的火谢出去就行了呗!” “对的。” “那也不能怪雪樱,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我笑道。 “倒也是,可我不是啊!”须儿说着,就要把我推倒在草地上。 “哎哎,等会等会,这死人谷里挺多活人呢,被看见多不好?”我皱眉,主要怕被雪樱看见。 “行,反正我还能忍忍,”须儿抿嘴偷笑,“我看看,她教你教到什么程度了,你都学什么了?” “这才来半天,能学什么,就会运气了,对了,你看看我头顶现在是什么气,总感觉又提升了呢。”我摸了摸自己的头。 须儿抬眼:“青气中阶,还可以,连升了三级。” 我摇头:“哪有,上山之前我已经是青气初阶,只升了一级。” “不急,这儿的风水极好,非常适合修炼,我保你三日之内,可达蓝气高阶的实力!”须儿自信道。 “你也要教我?”我兴奋地问,如果有两个师父教,我的功力或许会突飞猛进…… 第18章 气贯长虹(2/3) “不不,你又不是我徒弟,我教你,不是抢樱师妹饭碗嘛,再说,她教的会比我好,我负责给你……以身护法!”须儿诡秘笑道。 “……好吧,多谢师伯祖!”我拱手道。 “你去吧,”须儿拍拍我的皮股,“我看我七妹,也来这儿了,着急来找你,我还没去见她呢。” 须儿的观气术,远强于雪樱,足以覆盖整个十公里见方的死人谷全境,谷底内所有人的举动,都逃不开须儿的法眼,有她护法,确实是极好的。 “什么时候回来?”我问,还是挺想被她护法的。 “随叫随到,你师父会传音术,虽然她学艺不精,这么近的距离却也够用了,你想要我了,就跟你师父说。”须儿说完,拉着我起身,踮起脚尖,在我嘴上亲了一下,便走了。 她是不是刚吃过什么活物,一股腥味…… 得知书瑶她们都没事,我心里一块大石也算落地,而须儿过来,也没催着我去找“昆仑镜”,现在,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跟着雪樱好好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为真正下山寻找昆仑镜做准备,身边确实有不少高手帮忙,但作为男人,尤其是作为女人的男人,我觉得还是得靠自己。 须儿消失在林中后,我走去帐篷那边,撩开帘布,以为雪樱在睡觉,她却跪在帐篷里,正在偷吃水果! “这么快?”雪樱看见我,惊讶道。 “什么这么快?”我皱眉。 “呃……我以为你俩干柴烈火、久别重逢的,去那个了呢。”雪樱脸红得像手里的阿克苏苹果。 “我们哪有你想的那么涩情啊……你知道‘以身护法’的事儿,对吧?” 雪樱咽下小嘴里的苹果,点了点头,旋即娇嗔道:“你可不能怪我哦!以前我跟师姐、师兄练功的时候,关系可都清白着呢,我虽然听说过以身护法,可是……” “不用解释,”我笑道,“快点吃,吃完咱继续练,我赶时间要去办大事。” “嗯嗯!”雪樱张大嘴,咬下一小半苹果,把剩下的大半给了我,“你也吃点,需要补充维生素C!” 看见么,紫阳门这种大门派,很讲究,很科学,什么辟谷修仙之类,他们不信的,多练,就得多吃,能量需要转化,不会凭空而来。 吃完了苹果,雪樱说我的丹田之气,已经稳定了许多,可以继续往上提升。 “怎么提?”我问。 “还是练气,对掌那种。”雪樱娇羞道,因为对掌,就得脱,否则会灼伤皮肤。 我看看表,已经上午十点多了,估计大哥和那对情侣,以及后面没有被昨晚山鬼袭扰的登山寻宝队,也该过来了。 “山谷里人越来越多啊,”我皱眉道,“如果被他们看见我光不刺留的在外面坐着,是不是不太好?” “那怎么办?”雪樱问。 “要不……咱俩都在帐篷里面?”我试探着问。 “那可不行!”雪樱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你该看见我了!” “……又不是没看过。” “什么时候看过?”雪樱惊讶道。 “在山城啊,你不是洗枣来着么。”我笑道。 “好哇你!敢偷看我洗枣!”雪樱小粉拳砸来,我招架不住,被砸的痒痒的,差点心神荡漾。 “不闹了,不闹了,”我抓住她的手,“这样吧,咱们还是得在帐篷里,我用树枝做个挡板,在中间挡上,而且,我闭眼睛不看你,行不?” 雪樱想了想,点头,低声道:“那你布置吧,我出去走走……” 等我出了帐篷,雪樱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儿,我拿出在镇上买的工具刀,去树林里切了一些树枝,跟小时候编篱笆墙那样,编成一扇很厚的“栅栏”,又在栅栏上开了两个洞,这样双手可以伸过去,还能顺便扶着“栅栏”。 搞定之后,回帐篷里试试大小,裁剪一番,几乎可以做到密不透风,至少不会透视线。 “师父,回来吧!”我喊道。 不多时,雪樱从树林里跑了回来,脑袋上别着两朵漂亮的小花,毕竟是个刚成年的女高中生,还是很爱美的。 “怎么解决的?”雪樱问。 “你先进帐篷。”我说,得让她去里面,万一被人打扰,开了帐篷的门帘,最先看到的将是我,而看不见她。 雪樱懵逼地进了帐篷,我将栅栏弄进去,横在中间:“好了,师父,你可以准备了。” “准备什么?” “……拖吧。” “哦。”栅栏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雪樱说好了。 我转过头来,恰好透过那两个洞,看见了里面雪樱的两个你懂的,她也看见了我,嗷地一声,赶紧捂住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乱道,被刚才那一瞥给震慑到了。 朋友,你见过樱花吗?粉色的樱花,嗯,就是那个颜色,可真好看! 我盖上帐篷的布帘,闭上眼睛,将自己准备干净,摸索着伸手过去,很快,雪樱的手掌对了上来:“那,开始了?” “嗯,开始。”我摒弃杂念,专心练功。 因为有过第一次破了十二条经脉,这次不会再痛,雪樱将真气注入我的体内,引导我的丹田之气,各处游走,并给我讲解,该如何行气,以对应什么时候使用真气。 这相当于教乘法口诀,等真气自己记住,或者说适应了行气方式之后,遇到状况,便会自动催发出来,而不用我刻意去调动它——这就相当于,现在问你六乘以七等于多少,你肯定张口就回答:五十四。 这次练功,持续了很久,我没看时间,估计得有两个小时,我倒是没什么,越练,行气越纯属,精力越旺盛,可我隔着栅栏听见,雪樱的肚子,咕噜噜叫了好几次。 “师父,你是不是饿了啊?”我问。 “嘘,别开口,会破功的!” “不是……可以停一下嘛。”我说。 “不行,正在冲阶的关键时刻,不能停,发生什么你都别管,再有二十分钟,你就能到蓝气初阶了,最后十分钟,如果被破坏,你有可能走火入魔!” 我点头,貌似还挺严重的。 “听见没有啊?” “……你不让我说话的!”我皱眉。 “哦,怪我,不说了。凝神,别分心,我要帮你冲阶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摒弃一切杂念,只感受体内气息的变化,雪樱注入到我体内的真气,越来越多,越来越盈盛,搞得我很涨,又嘘了,栅栏能挡得住视线,却挡不住液体,我忘了这一茬,早知道,在地上挖一条排水沟就好了。 不过这次,雪樱的脚和腿被弄脏,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乱哪怕一下子,她带着我的真气,一波又一波地冲击我下巴的部位,本来真气只能到达喉咙,再往上会很难,可她硬是顶着我的真气,一次一次,跟血压计里的汞柱似的,最后直冲到了下嘴唇,冲得我阵阵酥麻。 冲完这一股,雪樱又引领我的真气,向下,到底,不是到脚底,坐着的姿势,你说哪儿才是底?对,就是那里,到底之后,真气向后,沿着脊柱往上,行气至头顶,绕过头顶中线,就在头顶最高点的地方,真气遇到了阻隔,又是一次又一次地冲击。 慢慢的,真气过顶,冲到我的额头处,再向下,至于眉心,感觉再往下,过了鼻子、上嘴唇,前后两股真气就可以交汇了呢! 我忽地想了起来,这两条行气线路,不就是中医里学过的“任督二脉”嘛! 第19章 神秘势力(3/3) 任督二脉,可不是武侠小说里的专有名词,而是中医理论的一部分,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就有学过,任督二脉,属于“经脉”中的“奇经”,跟那十二道经脉并不一样,因为任督二脉具有明确穴位,中医将其与十二道正经脉,合称为“十四经”。 所谓任脉,就是从人体正下方,刚才我说的那个地方,以此为起点,从身体正面,沿着正中央往上,直到唇下的承浆穴;而督脉,也是从人体正下方那个地方开始,向后沿着脊椎往上走,到达头顶,再往前穿过眉心,到达口腔上颚的龈交穴。 就是刚才雪樱引导我的真气,走的两条路线。 中医上讲,任脉主血,督脉主气,是人体的经络主脉。如果任督二脉打通,则八脉通——八脉就是那十二道经脉中主要的八道经脉,学的太久,我又是主西医方向,忘了叫什么了——八脉通,则百脉通,进而,可以改善人体的体质,强筋健骨,促进循环。 任督二脉在中医诊脉还有道家的引导养生术(就是现在这种真气走脉)上相当重要,同时,也因为武侠小说里渲染与夸张的描述,说如果武功高强之人,打通自身的任督二脉,武功就能突飞猛进之类,就成为一般人最为熟知的气脉名称。 反倒那些“真实存在”的十二道经脉,没几个人能说出名字来。 在我回想这些医学知识的时候,雪樱的真气已经把我的“督脉”,顶过鼻腔,顶到了上颚的部位,到头了,再往上走不通,跟任脉中间差着一个口腔。 雪樱维持着自上而下来的真气,顶在上颚部,又分出一道新的真气,将我丹田之气抽出,从身体前方的“任脉”顶至下唇部位,两道真气,只差几厘米就能接通,可这里是口腔啊,里面是空气,怎么可能打通呢? 正在我疑惑之时,神奇的事情,或者说,是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明显能感觉得到,自上而下的督脉之真气,击穿了我上颚的皮肤,砸到了我的舌头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刺激的我差点没吐出来! “顶住!”雪樱隔着栅栏喊道,“关键时刻别开口,否则真气大泄,又得从零开始!” 我紧咬牙关,忍住不吐,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将嘴里的血都给咽到了肚子里。 难道要强行让两股真气对接? 不出所料,下唇处的真气,也开始往上顶,穿过下唇,至口腔内侧,从我的舌头根部顶了出来,直接把我的舌尖儿顶上去,顶在了上颚的伤口处,舌头被延长,如青蛙捕蚊一般,深深地扎进伤口中,两股真气终于以这种血腥的方式合二而一,原本堵塞的交通,恢复运行,真气沿着任督二脉,顺畅流通,形成了一个崭新的回路。 好奇怪的感觉! 如沐春风,如淋夏雨,如获秋实,如暖冬炉,浑身舒泰极了! 舒服之后,则是真气膨胀,且变得愈加强大,但这种强大,并未造成我的憋闷感,相反,我对真气的索求欲,空前之强大,雪樱灌注到我体内的真气,全部被我吸收掉,而且,还有继续吸她真气的趋势,我的丹田就像是一只嗷嗷待哺,怎么也喂不饱的雏鸟! 雪樱虽然一直在给我输入真气,却如涓涓细流,不肯大开闸门,不是她不舍得,她的真气存量,我能感知得到,异常之盈盛,估计是我的几百上千倍,即便把我丹田灌满,也不会耗费她多少气,她可能是考虑到我的身体承受能力,不能一下子喂饱,才会这样一点点地输入。 大概五分钟后,雪樱不再灌注,因为我的丹田已经趋于饱和,沉甸甸的,跟怀了孕似的! 雪樱开始引导我的真气,往丹田内龟缩,但任督二脉中的真气,她并未收回,依旧保持着流通的状态,而我的舌头也早已从伤口里抽出,回归原位,打通之后,就不需要再顶着了,类似虹吸现象,真气可以自动“飞”过去。 最终,我体内真气如果画个图的话,就是腹内的一团丹田之气,加上任督二脉中的真气流,如果再高级一些,从侧面拍个“真气X光”的话,会是个大花篮的形状。 雪樱规整完我的真气后,撤了手掌,长舒一口气:“好险。” “什么好险?”我问。 “刚才的关键时刻,咱们差点被人从帐篷外面击杀!幸亏有师姐在!”雪樱从栅栏小洞凑过来,心有余悸地说。 刚才我全身心投入,根本没注意,估计也听不见外面的情况,现在倒是风平浪静,但我能感觉得到,一股浓烈的黑气,静静地站在帐篷外面。 “完事了吗?”我问雪樱。 “完事了,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你不用洗洗吗,弄了一腿那个。”我善意地提醒她。 “早就被热量烘干了啦,算了,这回没流到那里去,晚上再洗吧。” 我憋着笑,穿好衣服,撩开帐篷,一股清风迎面扑来,感觉很凉,其实不是外面凉,山谷恒温二十五度左右,而是帐篷里面太热,足有四十多度,估计外面的人看,会看见帐篷在冒白烟。 须儿背手站在帐篷外面,脚边,躺着三具登山者的尸体。 “须儿,什么情况?”我出来问。 须儿回头看我:“哦,没事,三个宵小之辈,被我解决了。” “你难道不该留个活口审问一下吗?”我皱眉,须儿下手总是太快,杀手本色。 “呃……我没想过,抱歉。”须儿撇嘴,嘴上说抱歉,脸上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也对,这三个人在她眼里,就像是三只蚂蚁,难道踩死三只蚂蚁,还要事先问问它们是从哪个蚂蚁窝爬来的不成? 我走到三具尸体处,蹲下查看,三人血脉尽失,身上没有伤口,只有口鼻处有血流出,应该是被须儿震碎了心脉,直接暴毙,看起来都是普通人,也就是昨晚跟我们一起的那些登山者中的三人,他们是来寻宝的,为什么要打我和雪樱的主意呢? “还有其他人吗?”我问须儿,她摇头。 我开启阴阳眼,看向树林方向,除了那些休息的不死族,并不能看见人类,我又运气,开启紫阳观气术,卧槽,射程好远,大概一公里之外的气色都能看得清,密密麻麻的不死族绿气之中,有八道其他气息,一共三组,双人组的气色我认识,一人一妖,是早早和韩姐,剩下两个三人组,都不熟,应该是后来的登山者,他们都在原地,气息很稳,正值中午,可能他们在坐着休息、吃东西。 我关掉观气术,五光十色的世界,重新回到视野中。 “哪儿来的袭击者?”我嘟囔道,又问须儿,“他们刚才干什么了?你确定是袭击者吗?” “喏。”须儿指向不远处的一个背包,上面插着三把锋利的弯刀,我走过去,拔出一把查看,这绝对不是登山者应该拥有的工具,像是某异族的武器,长半米余,刀刃、刀头锋利无比。 关键是,这种刀我见过,三年前南方某城市的火车站发生恐布事件,那些犯罪分子使用的就是这种刀。 我认识这刀,是因为当时我正在鄂州实习,那个南方省缺乏外科界权威,紧急调我的导师过去,我也跟着去帮忙,死者很多,伤者更多,远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数字,现场,简直是血流成河,人间地狱。 我在救治的过程中,惊讶于到底是什么武器,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于是,见到了这种刀。 如果是一般的打家劫舍者,不会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地跑到死人谷里来,他们明显是冲着我,或者冲着我身上的东西来的,可我貌似跟“他们”也没什么交集啊…… 第20章 滚雪球 “师姐,谢谢你。”身后,传来雪樱的声音。 “跟我,你客气什么,”须儿笑道,“你们练的太快了,这样可不行。” “哦?”雪樱疑惑。 “陈洋虽然天资出色,却不是那种可以任意灌注真气的体质,你直接把他从青气灌到蓝气,他消化不了。看着吧,不到晚上,就得跌回去。” “跌回原来的水平?”雪樱问。 “那倒不至于,能守住蓝气,最弱的程度,而且,他体内的真气,不是自己的,而是你的,若遇强敌,两股真气对冲起来,更易走火入魔。”须儿像教授指导研究生那样,指出了雪樱的错误之处。 “对不起,师姐,我太心急了,”雪樱虚心道歉,“要不,我抽回来一些?” “不用,明天中午之前,你俩不要再对练了,咱们帮他消化、消化,争取把他的真气,稳固在蓝气初阶偏强的水准上。”须儿说。 她俩对话的时候,我一直玩弄着手里的弯刀,关于我的真气如何调理,是她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等她们说完,我才转过身来,把刀丢向她俩:“你们看看,是否见过这个标志?” 须儿接刀,捏在手里看看:“哪儿有什么标志?” “刀身的最底部,很浅的一个标志。”我说,是个盛开梅花的印记,像是阴刻上去的,凹痕实在太浅,对着阳光才能看得出来。 须儿仔细看了看:“哦,梅花烙,这是无相门的门徽。” “无相门?”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仔细一想,想起来了,昨天在紫阳宫里,有个叫冷玉的龙组十七处副处长,假扮猞猁过来侦查来着。 雪樱识破了她的身份,说是无相门的四大护法之一,绰号“千面玉观音”,如此看来,对付我的人,跟火车站恐布事件的那个组织并无关系,可能只是碰巧,二者刀形一致,真正对付我的,应该是无相门。 雪樱接过刀看了看,也点头:“确实是无相门的徽章。” 我又拔出另外两把刀,同样的位置,也都有同样的梅花印记。 “无相门……很大的门派吗?”我皱眉问她俩。 “如果说,紫阳门是江湖上最强的门派,那无相门就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雪樱严肃地说,说完,又看看师姐,等须儿确定点头,雪樱才继续道,“无相门的总部在港岛,但主要业务在大陆,他们与其他门派不同的一点,就是和官方走的很近,无相门擅长搞投资,有钱有权有势,以此来吸引人才加入,而且,不问出处,很多其他门派的高手,为了钱,都加入了无相门,成为其走狗,所以,无相门才会成为江湖中势力最大的门派。” “再有,”须儿补充,沉声道,“我怀疑这次龙组换届,就是无相门搞的鬼,原本龙组的领导机构,不齿于和无相门合作,而现在那几个领导,均来历不明,极有可能都是无相门人。”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这三个刺客会出现在这里了,无相门=新龙组,而我是新龙组的通缉要犯,而且,关于刀形的问题,也能解释的通了,无相门“不拘一格降人才”,什么阿猫阿狗都收入,或许,那个恐布组织,也早已加入其中。 只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追寻到了我的下落,为何要派这三个菜鸟来偷袭? 当我开启观气术,扫向山谷内的时候,心中有了答案,龙组知道我已投靠了紫阳门,而紫阳门以观气术著称,只要有高气阶的敌人接近,我们就能感知得到,所以,派高手,会打草惊蛇,反倒是派三个普通人,伪装成登山寻宝者,则更容易接近我们,但还是被须儿识破身份,殒命其手。 也即是说,此刻的山谷中,或许还有其他潜伏者,我们得小心点。 “中午了,吃饭吧。”我拍手倡议道。 “对了,我带来了鱼,给你们补补。”须儿走到一边,捡起一个塑料袋,打开,里面两尾不知道什么鱼,挺大的,但这儿没有炊具,只能生火烤着吃,亏得我带了三瓶老干妈,抹在烤好的鱼肉上,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吃完中饭,下午到明天中午都不用练气,以“消化”为主,消化的过程也很简单,就是我跟她俩对战,让我的真气自己导出来使用,相当于给汽车发动机加了机油之后,让发动机运转,高转速、低转速都搞一搞,磨合磨合。 跟我过招,她俩肯定得收着很多来打,势均力敌,才能让我“磨合”的效果更佳。 须儿的武功,虽然远高于雪樱,跟我的差距更大些,但是在给我“喂”招的时候,却是须儿更合适,雪樱毕竟还年轻,无法做到收放自如,现在,我可是真气很牛比的人,雪樱跟我过手,也不得不使用真气,但使用多少、出手轻重,须儿掌握不太好,所以,主要是须儿这个“大师伯”在教我。 借着“消化”真气,须儿也顺带着教了我一些招式,以拳脚为主,都是些紫阳门最基本的拳术、掌法、腿功等。 “陈洋你记着,招是死的,人是活的,”须儿一边轻松无比地教着,一边给我传授武功的要义,“真正对战的时候,没人会给你机会使用这些套路,学招数的主要目的,是让你明白,自己的肢体,如何才能有效地转化为攻击力,拳、掌、肘、膝、腿、脚,甚至皮股和脑袋,都可以作为徒手攻击的武器,要善于灵活运用。” “无招似有招呗。”我说。 “大概是这个意思,我也没带过徒弟,教不太好,你自己悟。”须儿说着,双手在内侧,将我的两手往外面划,使我中门大开。 我以为她要进攻,赶紧尝试着把手绕回来,可两只手腕被她黏的死死的,发不出力。 须儿前冲半步,身体顶住我的胸口贴上来,双手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微微仰头,亲了我一下,媚笑道:“练的差不多了吧,走,咱们去帐篷里,师伯教你一门房中秘术呀?” “哎呦我去!”雪樱在一旁,作呕吐状。 “怎么,”须儿转头向小师妹,“你想让他开包?那你来呀!” “我可没兴趣,”雪樱撇嘴,转身,阴阳怪气地说,“你们进去‘练功’吧,我给你们‘护法’。” “……这样好吗?”我苦笑道。 “想你了,不行吗?”须儿挑了挑眉毛,“你不想我?” “想。”我重重点头。 须儿拉着我进了帐篷,放下帘布,迫不及待地嘿了起来。 不过在过程中,须儿并不是盲目地追求快感,而是真的在“以身护法”,通过结合的方式,帮我疏导真气,让我自己身的真气更加稳定,不至于往下掉多少(一直在掉,毕竟是雪樱的高级真气),两个多小时下来,我运动的大汗淋漓,浑身舒爽,须儿纵然黑气,也瘫软掉了,完事后,任我怎么拨拉,她也不肯起床。 我穿上衣服,出了帐篷,雪樱貌似很无聊,一个人去了雪山坡,正在滚雪球玩,而且已经滚了个超级大的雪球,直径足有两米。 “师父,干嘛呢?”我冲山上喊道。 雪樱回头瞅瞅我,闪身离开,雪球失去控制,朝山下滚来。 “嘿!截住它!”雪樱喊道。 我应了一声,跑到山脚下,估算着雪球滚下来的位置,可雪球随着往下滚变得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估计总重量已经超过3吨,相当于两台小轿车的重量,这我哪儿截的住啊,就想躲开。 然而,雪樱又在山腰喊道:“不要躲啊,训练你呢,边退边截,尝试让它停下来!” 原来是特训的一个项目,那好吧,我试试。 站在雪山与草地相接处,肯定截不住,力道太大,我便后退了几米,站在草地上,扎下马步,等雪球来袭。 雪球滚到山脚下的时候,直径已近三米,不行,还是挡不住,我一边后退,一边准备躲闪,可雪球在落在草地上之后,竟弹了一下,直飞向我的面门! “尼玛!”我喊了一声,向侧面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纵身而起,尝试从雪球上方蹦过去。 可惜我高估了自己的弹跳力,刚跳起半米多高,雪球便砸在我身上,跟迎面冲来一头大象似的,直接将我撞飞出去,躺在地上,雪球紧随而至,从我身上压了过去,好疼,鼻梁骨直接被压断,就连肋骨也断了好几根! 待雪球过去,我缓了十多秒钟才倒过气来,坐起身,自己扭正鼻梁骨,又接上肋骨,回头看那个大雪球,已经滚过草地,滚到树林那边去了,砸断了两颗小树,被后面的其他树木截停。 “哈哈,好菜哦。”雪樱在山上嘲讽我。 我不服气地起身,冲她喊道:“第一次没经验,再来!” “好啊!” 山腰的雪厚,雪樱故意往上面走出一段距离,很快又团出一个大雪球,用力往下一推,等滚到山脚下,直径大概两米左右,这算是雪樱手下留情了吧? 虽然雪球稍小,我也不敢大意,一边后退一边寻思着该怎么降低它的速度,直接正面推一把,肯定不行,我推不过它,又会像上次那样被它压翻在地。 刚才之所以被它压住,是因为我跳的不够高,雪球的重心,高于我起跳后身体的重心,才会将我压倒,如果我俩重心位于同一水平线的话,我会被它平行着撞飞出去才对。 想到这里的时候,雪球已经过来了,圆球的重心很好找,我看准它的重心,稍偏上一点的位置(雪球在滚嘛,考虑到球面滚动向下的切向力),起跳,出左脚,在那个位置上点了一脚。 还是好重,我又被弹飞回来,但这次,身体的平衡保持的不错,我向后飞出七、八米,平稳落地,雪球很快又追上来,我故技重施,再给它一脚,再后退。 如是五次,雪球的速度终于降到很低,我估摸着差不多能拦得住它,便冲了上去,张开双臂,抱住大雪球,用肩膀顶住它的重心位置,双脚前后错开,蹬紧地面。 草地有点滑,我又被雪球推出了四、五米,终于停了下来…… 第21章 偷吃 我回头看,离树林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并不算很成功。 经过这一番风搔的操作,我已是大汗淋漓,还挺累,转头看向帐篷,须儿已经“起床”了,正慵懒地趴在帐篷里,只探出个小脑袋,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把衣服穿上啊。”我皱眉道。 “又没人看,怕什么?”须儿嘴上这么说,还是拉过一条毯子,盖在自己的美背之上。 “这还差不多。”我笑道,她这个姿势,很右人,双手托着腮,腰向后弓着,在帐篷里翘着两只小脚丫,下巴以下,露出很大的面积,两个雪球被压得微扁,恰好遮挡住了那两个点,我一贯的审美,便觉得遮遮掩掩,要比坦然露出更为右人。 “喂!”雪樱在山上喊,“看够了没有啊,要不,你再去帐篷里练会儿?” “快去吧,”须儿歪着头,轻佻笑道,“你小师父都吃醋了!” “有用没用?这种练法?”我表示怀疑,感觉像是做游戏呢。 “当然有用!”须儿认真地说,“难得樱师妹想出这么个好办法,现在你的体质,无法完全驾驭你的真气,这种办法,可以让你的体质在极限环境下迅速增强,可以更好地和你的真气相匹配。你好好练吧,我待会儿去弄些仙果给你补补。” 我点头,又跑回山脚下,雪樱在上面,也准备好了雪球,再次滚落。 一连接了五个大雪球,每次离树林的距离,都比上一次要近一些,而确实如须儿所说,因为雪球的力道实在太大,我每次都被逼到了体能的极限,因为稍有松懈,就会被雪球压倒在地。 “好啦,你可以歇会儿了,待会儿来更大的雪球哦!”雪樱叉着腰,在山上喊。 我浑身跟散了架子似的,汗流浃背,得到休息令,赶紧跑去喝水,我除带了矿泉水,还特意带了些饮料,红牛维生素功能饮料,有效抗疲劳,帮助身体恢复能量,虽然有副作用,但如果是处于剧烈运动状态之下,副作用很快就会被消耗掉,没关系。 喝了一罐红牛,喘了几口气,我马不停蹄地回到山脚下,因为我知道,若想逼出体能极限,不能休息太长时间,趁我休息的时候,雪樱已经爬到了更高的山上,滚下来的虽然是相同大小的原始雪球,可因为行程变长,到草地的时候,雪球已经变成了三米直径左右。 这一组,是十个雪球,一口气接下来,我感觉整个人都要废掉了,截停最后一个,我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对山上摆了摆手:“不行啦,师父!” “啧!坚持住,再来三个!”雪樱说着,又团了一个雪球丢下来。 再两个之后,我真不行了,最后一个雪球下来,我眼花缭乱,无法起跳,只能闭上眼睛,直接放弃治疗,大不了,再骨折一次呗。 雪球隆隆滚来,却没有撞在我身上,貌似停了下来,我的鼻尖戳在了雪球上,凉凉的。 睁眼一看,果然停止,我往后退两步,抬头看,只见须儿站在雪球上,附身冲我笑:“不要命根子啦!可别压坏了!晚上人家还想用呢!” 我舒了口气,躺在地上:“想用你上来自己动,我是没劲儿了。” “接着。”须儿扔来一个什么东西,我伸手接住,是个长得像梨的水果,摸起来软软的,而且表面没有斑点,并不是梨,我缺水严重,也没管,直接啃了起来,几乎没有味道,里面都是汁水,几秒钟后,我便吃光了果子,再看向须儿,她手里还有几个呢。 “不不,不能再吃了,一次最好吃一个。”须儿从雪球上跳下,将剩下的几个果子装进了一个小包里。 “你馋我!”我皱眉,爬起来想要去抢,说来奇怪,刚才还是软塌塌的身体,居然变得又有了活力,难道,是那个果子的作用? “这什么东西?”我问。 “人参果啊。”须儿又从兜里掏出一个,舔了舔舌头,一脸想吃、又不舍得吃的样子,鲤鱼也喜欢吃水果吗? “人参果我见过,不是这种吧?”我皱眉道。 “市场上的人参果都是假的,噱头而已,”雪樱不知道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站在雪球旁边说,“这人参果,是死亡谷中的特产,而且,只有三棵果树,它们是不死族的神树,他们自己不能吃,更不允许其他种族采摘,因为,得留着给神族上供。当年孙悟空从镇元子后院偷的便是这人参果,被发现后,孙悟空差点被镇元子给打出屎来!” “你偷的?”我惊讶地看着须儿。 “嗯哼,”须儿得意笑道,“偷了五个,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嘻嘻!师妹,给你吃两个,我再给他留两个晚上吃。” “师姐,你可真是……唉……”雪樱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接过两个果子,大快朵颐,一口气都给吃掉了。 “既然这么珍贵,那你也吃一个呗。”我对须儿说。 “我都黑气了,吃了还有什么用?”须儿挑了挑眉毛,“你俩更需要。” 须儿说着,忽然转头,看向树林方向,剑眉倒竖立,将包丢给我:“赶紧吃光!” 我接过包,打开,拿出里面的最后两个人参果,一边吃,一边往树林那边看,须儿居然将身边一个大雪球给“抱”起来,一个鲤鱼挺身,将雪球丢向高空,旋即,她射去一道黑色的气弹,气弹击中雪球,轰,霰雪纷纷落下,很多雪花没有落地,而是显出了不少动物的形状! 不好,肯定是被不死族发现有人偷人参果,追过来了! 我赶紧背过身去,吃掉人参果,连里面的果核都没剩,毁尸灭迹。 “哇哦,这回可热闹了,”雪樱苦笑道,又看向我,“小徒弟呀,你这大师伯还真是爱你,为了你,不惜得罪神族……” “神族也来了?”我惊骇道,仙族一个李清照,实力已远高于黑气的李须儿,据说神族的普遍实力,还在仙族之上,须儿哪儿惹得起啊! “现在倒是还没来,可这人参果一年只结十个,被咱俩吃了五个,不死族没法跟神族交代,只能归罪于咱们呗。”雪樱无奈地说。 “那怎么办呀?”我皱眉,以须儿的实力,对付这些绿气不死族自然没问题,可如果神族介入,就不好说了。 “唉……”雪樱又叹了口气,“看来我得下山去一趟了。” 说完,雪樱转身,紫阳门轻功了解一下,几个起落,雪樱便已经上了雪山之巅,沿着山脊线,向东边,她几乎是“贴地飞行”,如果所料不错,雪樱是去请李清照出面斡旋。 我看向树林方向,不死族的动物们,被须儿震慑到了,不敢妄动,但虎视眈眈,也不肯离去,有些狼啊、鹿之类的动物,从两翼绕过来,把我俩给包围了起来。 须儿也没有要跟它们打的意思,背着手,轻蔑地看着它们,不多时,从林中走出一只雄鹿(我开了观气术,所以能看见它们的半透明绿色身体),足有两米高,头上顶着硕大、漂亮、复杂的双角。 “你是何人,胆敢偷吃禁果!”雄鹿呵斥道,声音却是个柔弱的小女子,原来是雌性的鹿,我记得大部分鹿类,都是雄有角、雌无角,只有驯鹿是个例外,雄雌都有角,但这只大鹿长得又不像圣诞小驯鹿,而更像梅花鹿,可能是天地初开、原始时代的上古鹿种。 “在下锦鲤国国师,李须儿。”须儿拱手道,用的是自己的妖界身份。 倒也对劲儿,现在阴差府银衣鱼卫的指挥使,应该是宋帝王殿的人,说不定,会是我的哪个宋X儿在当值。 “锦鲤国国师?来这里作甚!”鹿王厉声问。 “这儿风水好,我来旅游啊,怎么,碍着你了?”须儿笑道。 “旅游、探宝,本族欢迎,可你偷食我族人参果,作为堂堂一国之国师,我想,你应知道下场吧?”鹿女王冷笑道。 第22章 蓝气中阶 “哎,这位美女……”我想上前说话,须儿背对着我,悄然射来一发气弹,射在了我胸口的某个穴位上,让我说不出话来。 “一人做事一人当,”须儿冲鹿女王笑道,话,却是说给我听的,意思是让我别管,“那几个人参果,是我吃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女鹿王用前蹄子跺了跺脚,勾起脑袋,似要进攻。 “呵呵,你不是我对手,别白费力气了。”须儿冷声道。 女鹿王不听劝告,脱离绿气队伍,向须儿冲来,或许,当着自己臣民的面,它也是不得不进攻,至少得做做样子。 我看不出不死族的气色等级(在我看来都是绿色),但须儿应该可以看出来,要不然,她也不会说出“你不是我对手”的话来。 待鹿女王冲入草地,须儿闪身,躲在了一个大雪球后面,背靠雪球站着,同时给我甩来个眼色,示意我离远点,没等我反应过来,鹿女王已经冲至须儿藏身的雪球后面,平勾着头,将硕大的鹿角,全部插入雪球当中,一仰头,三、四吨重的大雪球,居然被鹿女王直接戳起,甩出将近五十米远,轰然落地,碎裂、坍塌! 这尼玛是多大的力气啊,感觉比刚才须儿抱雪球扔过去的那一下还要轻松的多,就跟我扔出去一只篮球似的。 须儿也是一惊,赶紧跳开,又躲到另一个雪球后面,鹿女王又冲上来,如法炮制,将雪球挑飞,须儿再躲,鹿女王再攻,很快,草地上的二十个雪球,都被鹿女王搞定,挑飞最后一个之后,鹿女王笑道:“看你还往哪儿躲!” “谢谢你哦,”须儿拍手道,“要让我们自己清理,得费半天劲呢!” “你……”鹿女王发觉自己被利用了,恼羞成怒,再度向须儿冲来,但这次,须儿没有躲,而是凝出一道黑色的弧面气罩,挡在身前,鹿女王的角,抵在气罩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升腾起阵阵紫色的烟气。 须儿现在从内而外,所有的气都是黑色,就连内酷都是黑色,不会有紫气冒出,即说明,这只绿油油的鹿王,实际上是紫气境界,而且看颜色,还是深葡萄紫色,紫气高阶。 估计这死亡谷里的不死族人,最厉害的就是这位鹿女王了吧。 双方似在斗气,很显然,紫气高阶与黑气初阶的差距,并不像“光谱”上的距离那么小,鹿女王四个蹄子都蹬进了草地中,用尽全身力气,而须儿则侧身站在原地,只用左手,维持着黑色气盾的存在,脸上还带着笑意。 大概五秒钟之后,须儿稍稍向后弯曲胳膊,忽然发力,怼了出去,咔咔咔一阵脆响,黑色气盾将鹿女王的巨大鹿角,怼碎了大概一半,鹿女王惊慌失措,赶紧往后退去,但这还没完,弧面的气盾,又化作一条黑色的龙形气焰,直冲鹿女王,瞬间将它吞噬! “手下留情啊!”我喊道,我们正借用不死族的地盘修炼武功,若杀了人家的头领,可怎么交代? “放心好了。”须儿说着,收回黑龙,鹿女王的角,已经完全碎裂,变成了一头普通的“雌鹿”,别说,这头鹿长得还挺秀气,不过,它受到了黑气的攻击,眼神已经涣散,晃了晃身子,栽倒在地,后面跑来了十几个小松鼠还是什么的动物,钻到鹿女王身下,把她抬起,驮回阵营,而整个不死族“军队”,也都撤回树林中。 “怎么办?”我皱眉问须儿。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要不然,我把剩下那五个也偷来给你,如何?”须儿不以为意地笑道。 “你可长点心吧,待会儿神族的人来了,你怎么办?”我问。 须儿耸耸肩膀:“怕什么,等神族来了,估计你也消化、吸收的差不多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会抓走你的吧?” “来了再说呗,趁着你体力充沛,赶紧练功,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可以驾驭蓝气初阶的真气,我再给你点,看能不能稳固在蓝气初阶最强的境界上!” 都这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帮我练功,也是心大! 那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只能寄希望于李清照了,六界的人,她都认识,或许可以化解这场危机。 须儿反雪樱之道而行之,不再让我接雪球,而是让我从山脚下,往山上面滚雪球,这边的山很陡,雪樱是凭借轻功上去的半山腰,我自己很难爬上去,须儿团出一个半米见方的雪球,让我往山上滚,我也就滚上去三米多高,就滑了下来。 须儿皱眉:“鞋底太滑了,你应该把鞋脱掉,光脚踩进雪里,踩在下面的石头上才行。” 我照做,脱了鞋袜,好凉,不过因为在发力,很快脚下就热乎乎的。 随着往上滚,雪球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重,我几乎用自己的肩膀,来扛着雪球的全部重量,每往上滚一米,都异常困难,到后面,肩膀顶不住,我就换成用后背来抵,倒退着往上“爬山”。 雪球被滚到两米直径左右的时候,真是上不去了,脚下的摩擦力已经不够,连人带雪球,一点一点地往下滑,感觉脚底下已经磨破,须儿在山下及时出手,用真气击碎了雪球,等我休息一阵,换个位置再来,须儿称之为——滚“石”上山训练法。 一直练到下午两点多钟,须儿才让我停下来,说可以了,身体已经突破了极限。 我连滚带爬地下了雪山,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息,浑身上下的肌肉,不停地痉挛,真气四处乱窜,处于一种紊乱的状态,丹田之内,更是如同开锅的水箱,热闹非凡。 虽然身体反应强烈,但我并未感觉到不适,相反,无论体力还是精神力,都觉得汹涌澎湃,须儿抱着胸,蹲在我身边,点点头:“我看,咱们可以离开了。” “离开?”我皱眉,“这才来两天,不是七天么?” “呵呵,你觉得人家还能让你练再下去吗?”须儿笑道,“见好就收吧,你吃了三个人参果,效果比在这儿苦练一个月都强,蓝气中阶,虽然还不算是很厉害,但以你的基础来算的话,进步之神速,也可称得上古今第一人了。” “蓝气中阶?不是初阶吗?”我纳闷道。 须儿耸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再升一级,可能是人参果的功效,也有可能是这谷底里的灵气。管它呢,反正现在稳定住了,你体内真气已经融为一体,不会再跌下去了。” “蓝气中阶……偏强?”我试探着问,因为我知道,蓝气初阶和中阶之间,是个分水岭,尤其是在地府中,蓝气初阶的鬼,不能变为实体,只能是半透明,就像雷娜那样,需要化妆才能“变成”人类。 而蓝气中阶,则可以完全幻化为人类的形态,还具有所有人体的功能,比如吃,比如啪啪,这是很多鬼族修炼的终极目的——鬼族的食欲、姓欲都很差,它们还是喜欢做人的感觉。 “美得你哟!”须儿戳了我脑袋一下,“还偏强,你咋不上天呢?蓝气中阶偏弱,已经很不错了。” 我苦笑:“好吧,那以后再慢慢练。” “以后,”须儿接我的话道,“不是靠‘练’,而得靠你在不断的实践、实战中,提升自己。恭喜你,陈洋,你出师了。” “啊?这就算出师了?”我皱眉,“还有那么多功夫啊、剑法什么的,我都没学呢?对了,还有你们那个……” 第23章 那个男人 我将真气催动到手指上,尝试凝出一发气弹,可惜,未遂。 “这个,叫什么功夫?”我问,须儿应看出我的动作来了。 果然,须儿打了个响指,比心,比出来一个黑色的小心心:“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就是……真气呗。” “嗯嗯,就是这个,你教我呗!”我兴奋道,感觉这个很厉害啊,即便我使起来不厉害,但画面很炫啊有木有?至少可以用来装比。 “呵呵,这个你可学不了,”须儿错开手指,小黑心心不见了,“你的级别还不够。” “得多少级?”我问。 “紫气中阶。” 我点点头,怪不得从未见秦书瑶用过,她是紫气初阶,无法让真气延出体外,形成战斗力,而上午雪樱给我展示的那个青莲剑歌,也得是紫气高阶才能运用得好,看来,不能急功近利,还是得按部就班,扎扎实实地提升自己。 正聊着,我隐隐听见树林那边,传来一阵沙沙响动,转头看过去,看不见什么,开了阴阳眼,看见了,又是一大波的不死族,貌似没有那头鹿女王。 “可真烦人,又来了,”须儿嘟囔道,“你去收拾收拾,咱们准备撤了。” “好。”我看出须儿心虚,怕再待下去,不死族有可能把神族人弄过来,想要开溜。 我跑去帐篷那边,拆掉,折叠装进背包,其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打扫、打扫垃圾就行,至于雪地周边那些大雪球,等它们自动融化即可,不会污染这片圣洁的土地。 正收拾着,身后传来须儿的高声喊话:“好啊,我不走,就在这儿等神族使者过来,看她能奈我何!” 我回头看去,须儿站在树林边,正和一只狮子或者老虎似的猛兽谈判,那个猛兽听须儿这么说,来回踱步了两圈,又看向我这边,距离太远,不知道它说了什么。 “不行!”须儿高声道,“我可以留下,他必须得走!” 猛兽又说了句什么,须儿依旧摇头:“不行,不行,这个没得谈,他必须要走,即便神族的人强留也不行!” 我拎着两个背包走了过去:“怎么,谈的不顺利啊?” 那个猛兽伸出爪子,指向我,低声道:“可吃人参果的人,是他,不是你!” “没错,是我,那我留下,你们让她走吧。”我说。 “闭嘴!”李须儿低声呵斥,“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滚回镇里去!” 我没动,因为我看见须儿的头顶气色有些紊乱,似乎真的害怕了。 正在这时,我看见树林深处,款款走来一女子,穿着华丽的古装,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撅着,跟瀑布倒流一样,她化了妆,很奇怪的妆,腮红很重,眼影是银色,还有闪亮的珍珠粉之类,眉毛被修成了两个黑点,嘴唇上,只在中间点了一小块红色唇彩,看起来让人莫名觉得有点瘆得慌。 我再看她的头顶,尼玛,一道白气! 白气,那是最高等级的气色! 毫无疑问,她是神族的人!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我听见须儿吞咽口水的声音,她下意识地靠近我,想挡在我面前。 神族女子所过之地,不死族群纷纷趴在地上,把头埋在前爪,或者翅膀里,相当于人类的跪拜大礼。 “你跑吧!”我悄声对须儿说,她黑气,又会紫阳轻功,或许能跑得掉。 “我跑了你怎么办,你别管了,我来处理。”须儿将我拉到身后,抱着胸,看向那女子。 神族女子走到近前,那只猛兽也趴在了地上,猛兽很大,即便趴下,也有半米多高的身躯,神族女子拿猛兽身体当凳子,很淑女地坐在上面,笑看须儿,嘴唇未动,却发出一道明晰清亮的声音:“偷人参果者,便是你?” “是我。”须儿朗声道。 “可知罪过?”神族女子收敛笑容,冷声问。 “呵呵,无非是个死呗。” “谁吃了那五颗果子?”神族女子又问。 没等须儿回答,神族女子皮股下的猛兽瓮声瓮气地说:“那个男人!” 神族女子稍微歪头,看看我,伸出一只玉手:“男人?你过来。” 我想过去,须儿却一把抓住我,对神族女子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对人参果之事毫不知情,只当是我采摘给他的水果而食用,并无过错。” “并无过错……”神族女子点点头,“那是你一家之言,有否有错,应由天帝裁决,而非你我。” “抱歉,这个男人,事关我下三界的大格局,不能随您去天庭面圣,我自会随你去,如何发落,悉听尊便。”须儿的语气,虽然不卑不亢,却也没有了刚才面对不死族时候的飞扬跋扈,很平静,或者说,是故作平静,因为我能听出来,她的声音里,有微微的在抖。 “恐怕这由不得你。”神族女子微微一笑,伸手指向须儿,我都没察觉到她干了什么,须儿便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这!秒杀?! “须儿!须儿!”我扶住须儿的肩膀,晃了晃,没反应,检查她的心跳和呼吸,还好,没有问题,只是晕厥了过去。 “这个男人,你,还需本宫动手吗?”神族女子又冲我笑笑,她肯定知道须儿的功力远胜于我,轻松一指,便拿下须儿,我自然不在她的话下,可能连让她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位美女,我可以跟你赴……什么来着?天庭?”我忘了刚才她说的地点,神族女子点头,我继续道,“去天庭负荆请罪,但你得先保障我们的人身安全,我现在……真的不能死。” 说完,我自己点了点头,刚才须儿说得对,我一个人,事关三界的格局走向,确实不能这么死掉! “呵呵,好,至少在面见天帝之前,本宫可保你们的人身安全。”神族女子说完,从猛兽身上起来,转身走向树林深处。 我扶起须儿,公主抱着她,跟在其后。 刚走出几步,从侧面林中忽然传来个声音:“碧霄娘娘,请留步!” 我转头看去,来者正是李清照,一脸的风尘仆仆,没看见燕雪樱,估计被远远的落在后面了。 “哦?清照妹妹,好久不见。”神族女子停下来,冲李清照笑道。 原来她叫碧霄,感觉像是在哪儿听过这名字。 李清照撩起衣襟,直接给碧霄跪下了:“小女参见娘娘。” “起来吧。”碧霄扬手,回头看看我,又看向李清照,“你该不是来给他们求情的吧?” 李清照起身,依旧卑微地低着头,轻声道:“小女不敢,只是得知人参果之事,便马上赶来。” “赶来何用?人参果已经没了,”碧霄笑道,“再说,她一介妖族国师,会不知这人参果是为何物?此乃知法犯法,罪无可赦,妹妹,你就不要枉费口舌了。” “可是……” 李清照皱眉,还想再说什么,被碧霄抬手阻止:“事已至此,本宫唯有带此二人回天庭面圣,再定其罪。” “娘娘,您可知,这个男人是什么人吗?”李清照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人啊?该不是妹妹看上的人吧?”碧霄笑道。 “非也。”李清照严肃地说着,走过去,凑近碧霄的耳边,声音虽然非常微小,但我读出了她的嘴型:破军。 “哦?”碧霄皱眉,回头看我,“你就是……” 她又看向李清照:“你确定吗?” 李清照点头:“我去地府问过,那三只‘毁’,都这么说。” 碧霄重新回看我,上下打量:“看不出来啊,堂堂一表人才,怎么会是……那我更要带你去见天帝了。” “娘娘,”李清照轻轻抓住碧霄的衣袖,“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旁,四周的绿色不死族,知趣地散到一边去。 一神一仙密语片刻之后,携手走了回来,李清照给了我一个眼色:“还不快谢谢碧霄娘娘?” 我一脸懵逼,但还是将须儿放在地上,给碧霄下跪磕了个头:“多谢娘娘!” “嗯,起来吧,”碧霄说,“你可以走了,但这个人,我须得带去天庭。” “不行!”我断然否定,“她是为我偷的果子,自己不曾食用,要抓也应抓我去治罪,而非她。” 虽然不知道她俩刚才谈了什么,但我已经拿到了碧霄娘娘的“要害”之处——她不会带我去天庭,既然如此,我肯定得帮须儿也争取一下啊。 “啧!别不识抬举!”李清照教训我道,“你且下山去,李须儿交给娘娘,娘娘定会保她周全。” 我还想再说两句,可李清照又狠狠瞪了我一眼,并微微摇头,示意我别再嘚瑟了。 我只得闭嘴,一群绿油油的小动物跑过来,把须儿的身体托起,爬走了。 碧霄笑眯眯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挑了挑眉毛:“你这个男人还挺不错,可以拍个照片吗?” “啊?”我一愣,“可、可以吧……” 碧霄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智能手机来,划开,双手拿着,娴熟地摆好姿势,对准我:“来,笑一个。” “耶!”我哭笑不得,摆出剪刀手,没想到神族的人也玩手机。 碧霄拍完,又找了几个角度,似在拍我的全身,就差让我把衣服脱了,拍了几张,碧霄低头翻看,很是满意,锁屏,将手机放回袖中,又恢复了神风道骨的状态。 “走了,妹妹,后会有期。”碧霄对李清照说。 “恭送娘娘!”李清照再次跪拜,其他绿油油的不死族也都跪下,我也跟着跪下磕头。 等再抬头,碧霄的白气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一起消失的,还有须儿的黑气。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李清照,她起身走过来,皱眉道:“你怎么不好好管教你的师伯啊,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 “……你也知道她是我师伯,我怎么管她?再说,我确实不知道那人参果是给神族的贡品,如果知道,打死我也不会吃的。” 不死族群,又如潮水般退却,最后,只剩下那只猛兽。 “二虎,还有事吗?”李清照问,显然认识它。 “李先生,我家主人身受重伤,被打出了人型,还望先生可以……”猛兽试探着问。 “谁打伤的?”李清照问。 “须儿,”我说,“那只鹿被须儿的真气所伤。” “哦,那应没事,走,咱们去看看。”李清照轻松地说。 我拎上背包,跟李清照和那个叫二虎的猛兽一起穿过树林,过了两条河,来到一处更密的树林边,这片树林的四周挂着宽布条,布条上用中、蒙、维等华夏各族文字,还有英语、法语、俄语、日语等各国文字,写着相当于汉语的十六个字,“鬼谷圣地,凡人禁入,如有擅闯,后果自负。”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些莫名其妙死在这里的登山者、挖宝者,都是因为进了这里,才会殒命的吧? 二虎带我们进入密林,里面的绿树,遮天蔽日,而且长得很高,非常高,高树在顶部聚拢,形成一道绿色的穹顶,即便飞机低空飞过,也难以看见林中的景象——这是一处别有洞天之地,有山、有水,居然还有石头房子,而这里面的不死族群,即便我不开阴阳眼,也能看得见,它们不再是绿色的半透明体,而且看起来和普通动物差不多的样子,有血有肉。 “二位,请。”二虎将我们带到一座石头房子前。 门口有两头鹿把守,它们让开,并用鹿角挑起门帘,房子里面空间不大,也没有家具、电器,只有个扁平的石台,石台之上,侧躺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 第24章 楼兰魔兵 “不死族,不是……兽类吗?怎么会变成人形?”我小声问李清照,之前二虎也确实说过,说它家主人被“打出了人形”,指的应该就是鹿女王了,也就是眼前石台上着个女子。 李清照没理我,而是转向二虎:“你先出去吧,我自有办法将她救过来。” “多谢仙者!”二虎颔首,退出房间,那两头把门鹿又将门帘放下,石屋虽没有窗,但屋顶上方有个脸盆那么大的通气孔,一道幽幽的光柱打下来,刚好落在鹿女王光洁的美背上。 我启用观气术,鹿女王虽然化为人形,但气色还是不死族的绿色,不过很虚弱,她似听见了我们的声音,气息微微颤动,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李清照走过去,坐在石台边,拉过的鹿女王的一只手,闭目诊脉。 “你还会这个?”我笑道,我因学过中医,大概知道诊脉是怎么回事——太难了,现代基本没几个人能继承下来传统中医的诊脉之术,要求指尖对脉搏跳动的敏感程度极高,还需要异于常人的专注力和精神力,据说一个很牛比的老中医,不敷衍地诊脉的话,一天最多能诊三十个人,再多的人,老中医就会精力不济,无法有效诊疗。 “嘘。”李清照左手压在嘴唇上,示意我别吱声。 我安静地站在原地,眼神却没闲着,从头到脚打量鹿女王,曲线玲珑,可算得上是极品的身材,就是不知相貌如何,只能看见她的秀发,看不见脸。 大概半分钟后,李清照的手离开了鹿女王的手腕,轻声道:“须儿下手,未免太狠了些,伤情要比我想象中严重得多。” “能通过真气治疗吗?”我这么问,是因为鹿女王是被真气所伤,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故而我下意识觉得,李清照会用真气治她。 李清照摇头:“她的伤,主要是脏器受到须儿的真气冲击,损伤严重,虽然她自己修复了一些,但还是出了不少血,得通过手术,将残血排出体外才行,我没带银针,无法放血,而且,银针放血的速率,也不及你们西医开刀来的快些。” 我点头:“明白了,得进手术室。她能坚持到山下吗?” “以她紫气高阶的境界,自保不难,能坚持很久,只不过,脏器脆弱,受不得山路颠簸,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李清照反而问我。 我想了想,既然不能颠簸,那就只能采用空运的方式了,直升机,或者热气球,热气球很难找,可以下山去雇直升机。 “居士,麻烦你把她送至月牙湖畔,我下山去找直升机。”我说,李清照点头,嘱咐我小心点。 我拎着两个背包,出了石屋,出了绿色苍穹,原路返回,没走出多远,便看见了大哥和那对情侣,大哥和情侣男蹲在情侣女的身边,情侣女的一只鞋脱在身旁,脚腕红肿,像是被什么昆虫给叮咬了。 “咋地了?”我问,因为和这对情侣并肩作战,一起对付过山鬼,所以我对他们比较有好感。 “被雪山蜈蚣给咬了。”大哥皱眉道。 雪山蜈蚣,没听过,应该是种毒虫。 “很严重吗?”我问。 “需要注射血清,”情侣男说,“我已经联系山下的朋友,让他们用直升机送过来,不过,最快也得两个小时,就怕小忆她……” 情侣男说着,眼睛湿润了。 “一般能坚持多长时间?”我悄声问大哥,他知道这毒虫的名字,应该也知道被咬的后果。 大哥背过身,悄然向我伸出一根手指,一小时的意思。 “被咬多久了?”我又问。 “十分钟不到。” 那晚了,如果刚刚被咬,还可以用嘴巴吮血的方式,来降低毒素的摄入量,十分钟,毒素已经随血液流入心脏,并被泵至全身各处脏器,只能靠解药来办。 再看那个小忆,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眼神空洞,明显的中毒症状,我俯身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凉,这还不是制热性毒素,很难搞定,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想了想,转向情侣男:“刚才你说,已经派直升机过来了?” 情侣男握着小忆的手,失落地点头。 “到时候,可以帮我运送一个伤员出去吗?”我笑问。 大哥拉了我衣袖一把,低声道:“兄弟,这个时候,你说这个干吗!” 情侣男转头向我,也是怒目而视。 “或许,我有办法可以帮到你。”我依旧笑道。 “哦?你有解药?”大哥惊讶地问。 我摇头:“没有,但我可以去帮你们问问,稍等片刻。” 说完,我又回了绿色苍穹里面,找到了二虎。 “您怎么又回来了?”二虎问。 “二虎大哥,你知道‘雪山蜈蚣’吗?”我问。 “知道啊。” “如果人类被雪山蜈蚣咬,怎么治?” 二虎想了想,摇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帮您问问。” “那你去吧,越快越好,”我说,“如果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那你家主人的伤情,将能得到更快的治疗。” 二虎一听这话,马上精神起来,连连点头:“好好好,我马上去问!” 我又来到石屋旁边,隔着门帘,向里面通报了一下刚才“交易”的情况,李清照说,那敢情挺好,她现在正帮鹿女王调理气息,半小时后,再转至月牙湖畔。 我坐在石屋外面等待,也就五分钟的功夫,二虎就跑了回来,头顶上,趴着一条青色的蜈蚣,好长,足有三十厘米,挺吓人的! “这就是雪山蜈蚣?”我问。 没等二虎说话,蜈蚣自己点了点头。 “……我不是要它,我是需要解药。”我苦笑道,把肇事者抓来有什么用,难道要我判它个十年监禁? 二虎开口道:“它说它能咬,也能治。” “真的?”我眯着眼睛,盯着蜈蚣的眼睛看,它头上的眼睛好多。 大蜈蚣又点点头,不死族是鬼谷的主人,估计蜈蚣不会骗二虎,二虎更不可能忽悠我。 我伸出手,压在二虎头顶:“那劳烦你跟我走一趟。” 蜈蚣顺着我的手臂爬了上来,爬进我的袖子里,几十条腿,爬在我皮肤上,跟挠痒痒似的,还挺舒服。 我带着大蜈蚣出了绿色苍穹,跑到大哥和情侣那里,小忆的气色,看上去更差了,头顶上的红气,像是一道即将熄灭的火焰。 “这么快就回来了?”情侣男看我的眼神,颇有些怪异。 “……我回来的块,难道不好吗?”我皱眉道。 “没有,没有,”情侣男苦笑,“能治?” “不能保证,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可以试试,”我没有把话说死,“你俩可以回避一下吗?” “为什么要回避,她是我女朋友。”情侣男皱眉。 我越看这小子,越觉得诡异,怎么回事? 大哥倒是开始劝情侣男:“咱们先避避,陈洋的能力,来的时候你也见过了,放心吧。” 他指的是我们全歼山鬼那一战,其实主要靠的是雪樱。 情侣男瞅瞅我,又瞅瞅闭着眼、靠在树上的小忆,这才跟大哥转过身去。 我蹲下来,右手捏住小忆的脚踝,抖了抖手腕,示意蜈蚣可以出来了,这只蜈蚣,并非不死族群,而是人界的昆虫,是实体,大哥和情侣男都能看得见,如果我直接放出来,估计会吓着他们,而且,看情侣男那个态度,貌似也不会让小忆冒这个险,来接受这种“以毒攻毒”的救治方法。 胳膊又开始痒痒,雪山蜈蚣从我的袖口钻出,但只探出个头,它虽然眼睛多,但视力貌似不是太好,扭着大脑袋瞅了半天,也没找到小忆脚踝的位置,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它头抓出来一些,按在了小忆脚踝的红肿处——已不止是红肿,而是有些发紫甚至变黑。 蜈蚣找到伤处,直接伸出两个钳子似的口器,钳入小忆的皮肤中,居是开始吸血! 吸的好快啊,小忆的肿胀处,以眼见的速度憋了下去,这不科学啊,那里面肿胀,可并不是因为有淤血。 但当我凑近,仔细观察发现,雪山蜈蚣并不是单纯地在吸血,它正将一股透明的液体,注入到小忆体内,注入一股,再吸一大口出来,相当于局部“透析”。 很快,小忆的脚,便恢复原状,挺漂亮的一只小脚,蜈蚣松开嘴,脚踝处,只剩下两个小洞。 “完事了?”我疑惑地问蜈蚣,它点点头,从我的袖口里爬出,卧槽,这货的身体,居然变粗了一倍还多,跟个擀面杖似的,它钻入旁边的草丛中,很快消失不见。 “谢谢啊!”我喊道。 大哥和情侣男闻声回来,惊讶地看着小忆的脚踝。 “好了吗?”情侣男问。 我怕我说好了,他会让直升机回去,便皱眉道:“只是初步缓解症状,还得尽快运到山下去治疗。” “你的意思是说,她有救了?”情侣男瞪大眼睛。 我故作深沉地点头:“肯定有的救。” 熟料,情侣男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杀机,他怒而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我不能让她活!” 说着,他便向依旧昏迷着的小忆胸口捅去。 大哥喊了一声“啊”,可他站位太远,来不及阻止,不过,情侣男的动作,在我眼里看来实在是太慢,我甚至想先点一支烟,再阻止他——显然那是不可能的——我抬脚踢向他的手腕,将刀给踢飞了出去,刀在空中转了几圈,墩在一棵夏树上。 “你干嘛呀?”我皱眉道,“做了什么亏心事,要杀人灭口?” 情侣男捂着手腕,发狠地看着我,他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突袭失败,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看!飞机!”情侣男忽然指向我身后的空中,指完之后,转身就跑。 我自然不会中这个计,但也没有去追他,他一个人无法逃出鬼谷。 “怎么回事?”我问大哥。 大哥一脸懵逼:“我也不清楚啊。” “这俩人到底干嘛的?”我掏出香烟,递给大哥一根,自己也点着。 大哥还有些惊慌失措,抽了两口烟,才开始回忆。 大哥姓徐,叫徐兴烨,家在兰舟,三天前,这对儿自称来自京城的情侣,通过朋友找到徐兴烨,说想上山寻找楼兰宝藏,徐大哥专门干这个的,自然答应,双方谈好价码,七天,十万块钱,车辆、设备、供给等,徐兴烨全包,经过两天的准备,于昨晚上山,没什么特别之处。 “要说特别的话,”徐兴烨回忆了一番,“感觉这个小王,对小忆挺能献殷勤的,一路上关爱有加,而小忆对小王却不是太感冒的样子,昨晚我们不是在山口过夜来着么,她俩也是分别睡的两个帐篷,都没睡一起,有点奇怪。” 看来从徐兴烨这儿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我关心的也不是这个,而是直升机什么时候来。 “叫谁的直升机,是小王吗?”我问大哥。 “是。” “通过卫星电话?”我又问,这里肯定没有手机信号,徐兴烨点头。 “卫星电话在哪儿?” 徐兴烨打开地上的一个背包,把电话拿了出来。 “就这一部?” “就这一部。” 那就好办了,那个小王即便逃走,也不会再联系直升机,让他们回去。 我把卫星电话给“没收”了,转去小忆那边,探探鼻息,默默心跳——不是摸心,而是摸脖颈的动脉,一切正常,我用拇指按住她的人中,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压,可她还是不醒,有可能是大脑之前被毒素侵袭,还没缓过来。 我忽地想起,现在自己是蓝气中阶的境界,是不是可以使用真气治病救人了呢?因为雪樱、须儿她们,都可以将真气输入我的体内,真气进入的时候,感觉身体像是被高压电给打了似的,或许可以作为一个抢救措施。 想到这里,我抓起小忆的一只手,十指相扣,尝试将真气从丹田气海中提出一部分,运至右手手心,现在我对真气掌控已经很纯属,几乎是瞬间抵达,但我再使劲,想把真气送进去,却无法做到,真气在掌心,像是遇到了瓶颈,一鼓一鼓的,就是出不来。 这给我憋的,掌心里全是汗,再三尝试,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感觉小忆的手,动了一下,我转头看她的脸,她已经睁开了眼睛,皱眉看我:“你握着我的手干嘛?” 我赶紧将手抽回:“啊,不好意思,帮你治伤来着。” “什么伤?”小忆像是失忆的表情,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呀!我被蜈蚣给咬了!” 说完,她赶紧看自己的脚踝,只剩两个小窟窿。 “哎?解药送来了?”小忆惊讶道。 “没有,”徐兴烨笑道,“是陈洋把你给救过来了,直升机还没到。” “哦,多谢,”小忆冲我笑笑,又转头看向四周寻找,“王凯呢?” “他……”大哥支支吾吾,看向我。 “你跟王凯,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坐在草地上,抱着自己膝盖,跟小忆“促膝长谈”。 “他是我男朋友啊?” “那他,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我冷笑道。 小忆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儿:“怎么可能?!” 我指向树上那把刀:“刚才他想杀你来着,我怀疑,之前你被蜈蚣咬,也是他干的好事。” 小忆看向徐兴烨:“徐哥?这是真的?” 老徐抱着肩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草他吗的王凯!”小忆直接飚了脏话,“吃里扒外的东西,枉费我爹对他这么好!居然真敢打我的主意!” 在我的循循诱道之下,小忆终于讲出了实情。 小忆叫秦小忆,秦家在京城是个大户,他爹的秦氏集团,资产至少不比盛京的黄舒朗少,百亿规模的大企业,而秦小忆又是秦家的独女,长得还漂亮,大家闺秀,气质也好,追求者甚多,但秦小忆她爹,偏偏看中了本集团内的一个底层小职员,非要招他当女婿。 “这个小职员就是王凯,”秦小忆低落地说,“虽然他长得还算一表人才,但我听他身边的同事说过,这小子可花心了,来我们秦氏集团上班没到半年时间,就换了四个女朋友,而且,她专门挑有钱的女孩下手,以交往的名义,骗了不少钱,还把一个女孩的肚子给搞大了,所以,我对王凯一点好印象也没有。” “那你怎么不跟你爸明说呢?”我皱眉问,这种人渣,怎么入老丈人法眼? “因为我爸迷信啊!王凯是他找一个算命先生给算出来的人选,说这个人将来可以执掌秦氏集团,而且会对我好,嗯,对我好倒是真的,不过我难道会看不出来,他真正在意的,是我家的钱财吗?而且我知道,他一直对自己的初恋女友念念不往,俩人经常背着我约会,我手里都有证据,懒得讲出来而已!” “所以,”我看向徐兴烨,“王凯仗着自己吃定了老秦会让他执掌秦氏集团,才会计划着让你死亡?” “也不完全是这样,”秦小忆撇嘴道,“我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说不定,我爹受到刺激,会改变主意呢?” “那他为何……出此下策?”我不解地问。 “呵呵,”秦小忆冷笑道,“因为上个月,我明确跟他说过,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年底前,肯定会说服我爸跟他分手的,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他或许是怕失去这个当乘龙快婿的机会,才会狗急跳墙,想先把我弄死,再想办法接手我爸的集团吧?” 我点点头,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但还是有点太冒险了吧,如果换做是我在秦董事长那个位置,若是独生女去世,那我还有什么奔头啊,把企业变现,做慈善,然后出家当和尚,了却一生算了。 “等我把这小子抓回去,看我爹怎么说!”秦小忆狠狠道。 “要抓吗?我这就帮你抓回来。”我说。 秦小忆想了想:“刚才他是想用那只手来杀我的?” “右手。”我说,正常右撇子的人,自然会用右手持刀。 “那我就先砍他一只右手再说!”小忆眯起眼睛,倒是挺狠,但我觉得,合理。 “稍等。”我起身,走去绿色苍穹那边,找到二虎,让它帮我抓人,二虎说好的,很快派出一支两百多人的部队,满山谷搜寻王凯。 十分钟后,王凯被一只大鹿驮到我们面前,这只鹿跟那个雪山蜈蚣一样,也是实体的鹿,但它的气,确实绿色——又是一只高级的鹿,可以变成人界动物的形态,是不是女王的亲戚,我就不知道了。 谢过大鹿,我把王凯扔在地上,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了起来,正瑟瑟发抖。 “真要砍了他?”我问。 “砍呗,我可没有一点舍不得。”秦小忆冷笑。 “不要!不要杀我!小忆,你别听他胡言乱语!”王凯以为我是要“砍了他”,赶紧跪地求情。 我从腰间抽出井中月,割开了王凯手脚的绳索,这货居然还想跑,结果被那只大鹿给拦住,一脚踢了回来,趴在地上,我上前,踩住王凯的右手,心中默念:借把刀来用用。 赵处女应了一声,我手里变沉,这回是把看似普通的短柄刀,刀身和刀柄长度差不多,应该是“朴刀”吧,就是水浒传里那些草莽英雄们惯用的那种,不管什么刀,我举起来,在王凯的惨叫声中,砍了下去。 “啊!我有事要说!”王凯喊道。 噗!我一刀砍在了草地上,不是我要饶他,而是没看准位置,没砍着,但我假装手下留情,转头过去,冷漠地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知道楼兰宝藏真正的入口在哪儿!”王凯哆哆嗦嗦地说。 “瞎几把说!”我撇嘴,“你如果知道,早就挖出来了吧?” 那么爱钱财的一个人,怎么会放弃楼兰宝藏? 说完,我举起刀,准备再试一次,这刀不太好用。 “我真的知道啊!”王凯杀猪似的喊道,“陈洋,你绕我一命!找到宝藏后,楼兰魔兵归你,宝藏分我一半,行不行?” 我慢慢放下朴刀,眯起眼睛看着王凯。 “楼兰魔兵?那是什么东西?” 第25章 黄沙百战穿金甲 王凯见我动了心,鬼魅一笑:“你得先答应我,放我一马,我才会告诉你!” “呵呵,”我转头看看小忆,又看回王凯,“抱歉,我是先答应她的,做人呐,得讲究诚信。” 说完,我重新举起朴刀,在王凯的嗷嚎声中,斩下了他的右手。 “我草你吗!”王凯捂住喷血的右臂,冲我骂道。 我用草叶擦掉刀上的血,戳在一边,走去王凯的背包那边,找出一条绒线内衣,过来给王凯扎紧手臂,防止流血过多。 “你他妈的!既然砍我,为什么还要救我?”王凯呲着牙,皱着眉,不解地问,其实砍断一只手,视觉效果上看很残忍,但并不是很疼,跟割一个口子差不多,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盛京地下世界打架,断手断脚送医者,我见得太多了。 “因为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我笑道。 “医生你马勒戈壁!”王凯狠狠道。 我用手指在他的伤口戳了一下,王凯马上一个激灵,又开始大声哀嚎。 嗯,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没事,但碰一下,可受不了。 我起身,看向小忆:“可还满意?” 小忆的眼神有些复杂,或许,她没想到我真的会断王凯一只手,过了两秒钟,她才低声说:“谢谢你。” 我摆摆手,又看向王凯:“说说吧,楼兰宝藏,既然你知道在哪儿,为什么不自己去寻找?” “呵呵,我要是不说呢?”王凯咬牙切齿地说。 “你知道人彘吗?”我笑问。 王凯不解,眯起眼睛。 “当年,汉高祖刘邦的皇后,叫吕后,”我再次提起朴刀,“她啊,吃一个贵妃的醋,就把这个贵妃的胳膊和腿都砍掉了,还把眼睛挖了,耳朵捅聋,脸也刮花了,然后呢,把她的半截儿身子,放进厕所的茅坑里面泡着,还派专人喂养她,不让她死掉。”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朴刀开始在草地上挖坑,挖了几下,我转头看王凯:“你要不要试试当这人彘?” “尼玛!够狠!”王凯低声道,“好,我说,但你得答应我,找到宝藏之后,一半归我!我已经断了一只手,可不想人财两空。” 王凯说完,瞅瞅秦小忆,冲她噗了一口口水:“贱货,你以为你跟你表哥的烂事儿,老子不知道吗?” 我又转向小忆,她的表情有点玩味了,小嘴儿微张,欲言又止,明明是羞于启齿,却摆出一副“不屑跟渣男讲话”的嘴脸,最关键的是,我通过紫阳观气术,看出她七道气息中,情欲的那一条,而不是情绪的这一条,波动的很厉害,应该是王凯的话戳到了她心里的痛处,也即是说,秦小忆跟表哥还真有一腿。 那要这么说的话,我剁了王凯一只手,岂不是冤枉他了? 也不对,处罚王凯,主要是因为他试图谋杀秦小忆,没毛病,我不用内疚。 “行了,事已至此,咱不说别的了,”我给自己打圆场,又转向王凯,“断你一只手,是为了给你个记性,男人花心,劈腿可以,贪恋钱财,也算人之常情,但你若起谋财害命之心,必早天谴!” “啊呸,就你,也配代替老天爷来谴我?”王凯不屑道,“老子的命由己不由天!去他妈的老天爷!” “你这嘴啊,比茅坑都臭,要不我给你缝上得了。”我苦笑,朴刀变回了井中月,划向王凯的嘴唇,直接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别别别,我错了,陈哥!”王凯怂了,赶紧赔不是。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楼兰宝藏的下落,却不肯自取?”我收回井中月,正色问王凯。 “我得把这手带回去,说不定还能接得上。”王凯没有回答我,爬向不远处那只断手。 这个人,用东北话来讲,有点“格路”,跟他交流起来很费劲呐! 我气愤地跑过去,一剑戳在他的断手手背上,举起来,狠狠丢出好远。 “卧槽尼玛!”王凯骂道。 “我草你吗!”我这次没惯着他,直接骂了回去,并将带血的剑,搭在了他的左手上,“再跟我打太极,这只手也给你剁了!” 王凯脸色发白,嘴唇哆嗦,是被我气的,其实没什么卵用,这里的温度相当于夏季,而直升机两小时才到,下山趣医院,算一小时,间隔的时间太长,三小时后,那只断手的神经早已经坏死,组织感染严重,无法再接上,如果强行接上,甚至还有把他整条胳膊,都感染废掉的危险,最终只能截肢。 哆嗦了一阵,王凯彻底泄气,垂着头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因为有魔兵把守,正常人无法进入,但我觉得以你和那个小妹妹的本事,或许可以打败魔兵。” 那个小妹妹,指的是燕雪樱,她已经回来了,刚才我开观气术的时候,看见她的紫气在大概五百米之外,正往这边赶。 “魔兵,到底是什么?”我冷声问。 “我他妈也没见过啊!你问我!?”王凯怒道。 “你是听谁说的?”我蹲下来,掏出香烟,给他点着一支,安抚王凯的情绪。 王凯抽了两口烟,情绪平缓下来,开始给我们讲述。 楼兰宝藏在鬼谷之中,这已经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之前鹿女王不也说了么,人类来鬼谷旅游、寻宝,她都是持欢迎态度的,但几十年间,从未有人真正发现宝藏的具体藏匿地点,也或许,从未有人,活着将宝藏的具体位置带出鬼谷。 我估计,即便他们能打败所谓魔兵,也过不了不死族这一关,鹿女王的战斗力我可是见识过,挑雪球,单纯拼力量,或许,须儿都未必是她的对手,搞定几个人类,自然不在话下。 王凯和秦小忆这次来鬼谷,是秦小忆父亲的命令,老秦有钱,也不在乎什么金银财宝,他在意的,是楼兰宝藏中一个叫“辟邪”的东西,据说可以保家财不散。 秦董事长那个级别的人物,信息搜集上,自然比较厉害,通过高价,购买到了一张鬼谷地图,上面明确标注了楼兰宝藏入口的位置,但秦董事长没有把这事儿告诉秦小忆,怕她嘴不把风,而是秘密交给了王凯,让他负责操办这个事情。 王凯心里本来就虚,怕秦董事长陷害他,就通过自己的关系网,打探关于楼兰宝藏的事情,就有人告诉他,这地方不能去啊,里面有魔兵把守的,进去一个死一个,那些魔兵超级厉害,但只要被征服,它们就会变成你的奴隶,有这些魔兵帮忙,足以一统江胡! “也即是说,你听到的这些,也只是传闻?”我皱眉问,怎么感觉这么玄乎呢? “反正我没法辨别真假。”王凯苦笑,单手拉开衣服拉链,从最里面的口袋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我。 我展开,果然是鬼谷地图,靠近月牙湖的一个地方,被花了一个红色的五角星,或许就是楼兰宝藏的入口之地。 这时,雪樱气喘吁吁地出现,我将她拉到一边,简单讲述了刚才须儿被神族带走的事情,雪樱听完,觉得这个结果,尚可以接受,多亏了李清照的斡旋,雪樱这趟山没有白下。 “你在这儿看着她们几个,我去验证一下这地图的真伪。”我说。 “好,你去吧。” “你累不累啊?”我摸了摸她的脸颊,红扑扑的都是汗。 雪樱笑着摇头:“一点都不累,别忘了,我也吃了两个人参果呢!” 我摸摸雪樱的头,带着地图,返回绿色苍穹之中,找到二虎,直接给他展开了地图:“楼兰宝藏的入口,是不是这里?” 二虎皱起虎眉:“抱歉,陈先生,这个我真不知情,本族中,只有我家主人才知楼兰宝藏的入口,这也是本族历代传下来的规律,好像……是我们先祖与楼兰人的契约。” “契约,你们负责守护楼兰宝藏?”我皱眉问。 “应是如此。”二虎也不太确定,它是不死族的二把手,连他都不知道,估计也只有鹿女王一个人知道。 这时,李清照从石屋里出来,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个毛毯,将鹿女王裹在里面,给抱了出来,放在一头大鹿的后背上,让它驮往月牙湖边。 我过去跟李清照说了宝藏的事儿,李清照表示,听说过楼兰宝藏一事,但也没太深究过,至于魔兵为何物,她亦不知。 “有没有兴趣?”我笑问。 “时间来得及?” 我点头:“直升机还有一个半小时才会到,咱们可以试试。” “好啊,我倒想见识见识王昌龄的‘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里的楼兰古国,到底是什么味道!”李清照笑道,毕竟是文人,这都能扯的上诗文。 楼兰古国是唐朝初年消失的,而李清照是宋朝人,所以楼兰对她而言,和我一样陌生。 我让李清照他们先去,我出了绿色苍穹,找到王凯他们,也朝月牙湖走去,路上遇见了几伙寻宝人,都还在玩儿命地找,有的用洛阳铲到处打洞钻土,有的用罗盘找风水方位,还有的使用高科技,连着个笔记本,不知道在搞什么。 我过去瞅,人家还把笔记本屏幕挡上了,不给我看,真是搞笑。 不多时,到了月牙湖边,我找了一处高地,查看周边地形,很容易便发现了地图上画红色五角星的那个地方,是在月牙湖的内弧面最中心处,岸边,有一颗超级粗壮的大树,是为标志。 有可能遭遇魔兵,所以,我让李清照跟着我们,免得打不过,让二虎暂时照顾他们家主人,我来到那颗大树下,抬眼看,这似乎是一颗云杉,高耸入云,不过因为谷中几十米高的树不少,所以它看起来也不是太显眼。 我绕着树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他们几个也在四周寻找可能的藏宝入口,也没有发现。 “难道在水里?”老徐大哥皱眉道。 我又看看图,图上的五角星,确实有一角落在水中,但月牙湖水并不深,清澈见底,湖底里面是沙地,如果有入口——以我们现在的装备,也无法将湖水排空去打开。 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这月牙湖边有很多空地,是个天然的宿营之地,几十年间,估计有成千上万的登山者来过湖边,湖水这么浅,难道他们不会想到宝藏在湖底吗? 湖底藏宝,很常见,甚至可以说很老套,并不是把宝藏扔进水里,而是先挖一个湖盆,在盆底将宝藏埋藏好,藏的很深,在藏匿地点上面做好防水,然后,再往湖盆里灌水,变成一个湖泊,让湖水来掩护宝藏,所以我猜测,这浅湖早就被人探过,并无藏宝之可能。 而湖岸边,也是一样的道理,那宝藏会在哪儿呢…… 第26章 故地重游 “会不会,就在这颗树里面?”雪樱突发奇想道。 “开什么玩笑,树里藏宝,树不死了么!”王凯撇嘴道。 “你这就没文化了吧?”雪樱得意笑道,“俗话说得好,树怕伤皮,不怕空心,树的营养传输管道都在外圈,里面的木头芯空了也无所谓的。” 说着,雪樱抬脚,踹向巨杉树,直径将近五米的大树,根本踹不动。 “好像不是空心的……”雪樱皱眉。 “即便是,你也踹不出来感觉。”我仰头看向树冠,密密匝匝的枝叶,完全遮挡了天空。 “这树,能有多大岁数了?”我叉着腰,自言自语道。 “陈洋,你过来一下。”李清照绕去了树背后喊我。 我转过去,李清照已经退离开树下十几米的位置,抬手指向大概十米高的树干处,那里有一块地方的树皮被剥掉了,上面貌似有字。 “能看见是什么吗?”我问。 李清照点头:“是一首诗,字迹已经识不清楚,但落款尚能分辨。” “哦?谁的诗?”我问。 李清照瞅瞅我,笑了:“跟你有关,你猜猜看?” “……李白?”我问,我跟诗有毛关系,只有紫阳门跟诗有关。 李清照点头:“正是你家祖师爷,落款有他的印记,还有时间:开元六年。” “那是什么年份?”我皱眉,对这位紫阳门创立者,我还没深入研究过。 “开元六年的话……”李清照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应该是公元718年,那时候,太白仙尊才十八岁,隐居在戴天大匡山读书,并经常四处游历,可能是游走到这儿,留下了一首诗。” “哇,那我这位祖师爷的轻功很好啊,飞那么高去写诗?”我笑道。 “你是不是傻!”雪樱走过来,敲了我脑袋一下,“都一千多年了,这棵树会长的呀,可能当年祖师爷就是站在树底下刻上去的呢!” “有理,”李清照点头,“字虽然被撑大,识不出来,但笔划还能依稀分辨,是用剑刻上去的,太白仙尊十八岁的时候,功力肯定不能达到如此境界。” “你为什么称他为太白仙尊呢?”我问李清照。 “因为他是‘诗仙’呗!”雪樱笑道,“祖师爷所有的诗,我都会背!” “那你是吹,”我撇嘴道,指向树干,“这首,你能背出来是哪首诗吗?” 旅游过程中,有感而发随便写的一首,或许李白自己都记不住,更何谈被后人收录到文集当中。 燕雪樱哑口无言,因为李清照在场,她得要师父的面子,便严肃地轻踢了我一脚,以示惩戒。 “你们小两口儿可别闹了,”李清照会读心术,自然洞若观火,“我称他为仙尊,只不过因为我们经常见面,相互之间尊称罢了,他也称我为‘易安仙尊’。” “啊?”我和燕雪樱同时惊讶,“他还活着?” “嗯哼,”李清照点头,“上次,你下棋赢了我,我回仙界还跟他说起你来着呢,觉得你很聪明。” “真的啊!那李白……我祖师爷怎么说的?”我兴奋地问。 “他倒也没说什么,觉得你作为紫阳门弟子,还算资格,我把和你的对局,复盘给他看,看完,仙尊说你的棋力尚欠些火候,如果能做到‘天地人和’,或可继承紫阳掌门之位。” 我恍然大悟,原来夏良月和王小川把掌门之位隔代传给我,是受了李白之意,李白可能不屑于来人界,但他让李清照过来传达了,而我在拜师敬酒的时候,无意中,两次敬出了“天地人和”之酒(敬天、敬地、自己喝一口),李清照又在场看着,所以,夏良月才会顺水推舟,把掌门之位禅让于我。 我正色道:“仙尊,请您回仙界之后,转告我祖师爷,我定会不辱使命,将他老人家的紫阳门发扬光大,名播四海……不,名扬六界!” 六界,自然比“四海”要大的多。 “呵呵,不管你做得到做不到,这话听着就很提气,我一定转达!”李清照笑道。 说出去,我反倒有点后悔,这牛比,吹的未免有些太大。 先不管了,当务之急,是找寻楼兰宝藏的入口,我对宝藏本身不怎么感冒,不差钱,但王凯所说的魔兵,我倒是很感兴趣,想收归己用。 既然,早在李白祖师爷年轻的时候,这棵树就在这儿,而且,当时就已经很高大了,要不然,刻字地地方,也不会只长上去十米高,这就说明,在楼兰宝藏埋藏之前,或许这树便已经是一颗参天之树。 那么,雪樱说的树干中空的理论,便有可能成立。 可惜,观气术不是X光,无法透视。 “要不然,给树干开个洞看看?”雪樱跟我的想法一致,也觉得这棵树与宝藏的关联性比较大。 “不用吧……”我皱眉想了想,如果当年楼兰人真把宝藏放在树里,肯定也得开洞,树不像是山,是活物,开了洞就没法修复成原样,除非…… “除非他们开洞的位置,不在下面,而是在树干很上端的位置弄,那样的话,洞口就会被枝叶所挡住,谁待着没事会爬到这颗大树顶上去找洞呢?” 我之所以有这个想法,跟马钰有关,因为之前我俩啪啪的那个树洞,就类似这种,那个树洞是猞猁发现的,如果不故意看,从地面很难看见那个洞。 “雪樱,你会爬树吗?”我问。 “不会,但我会轻功呀。” 轻功没用,树干比较光滑,没有着力点,雪樱一纵,大概是十多米高,但最低的树杈,也在三十米的位置上,她跳不上去,也站不住。 我跑回徐兴烨他们那边,借来两把匕首,双手持握,一刀一刀墩在树干上,往上爬。 如果是以前,光凭双臂的力气,我爬不上去几米就得掉下来,但现在不同,我会使用真气,两股真气灌注到手臂之中,即便两脚悬空,不发力,也能爬的很轻松,跟上楼梯似的。 很快,我便爬到十米高的位置,近距离看祖师爷的那首诗,果然有个印记,还有“开元六年”的字样。 我往下瞅瞅,卧槽,好高,有点眼晕! 缓了缓,继续爬,一口气爬到三十多米高的最低树杈处。 树干很粗,上面的树杈也很粗,直径足有一米多,我坐在树杈上,再往下看,他们几个就像蚂蚁一样小,再往上看,从这里到树顶,至少还有五十米的距离,抽了一支烟,我继续往上爬,但这次走的是螺旋线,得一边爬,一边观察树干上是否有开口的印记。 又爬了二十米左右,这里树干的直径,已经缩小到三米左右,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正要去附近的树杈上再休息会儿,忽然,右手里的刀,没墩进去,像是墩在了钢铁上,而我墩右手刀的同时,左手刀拔出,以至于失去了着力点,身子直向下滑去! 好在我反应快,滑下去没到两米,我就用双刀同时墩进头顶上方的树干中,刀在树干上划下两道二十多厘米长的口子之后,固定住了。 刚才墩在什么上了,是“树瘤”吗? 并不像,此前我墩过树瘤,虽然很坚硬,但以我的力道也能墩进去固定住,不至于一刀墩下去什么效果都没有,肯定是树皮下有异物! 我重新攀爬上去,这次小心翼翼,确保至少一只刀插在树干中是稳定状态,很快回到那个位置,再次试探到了那处坚硬,我左手固定住,右手刀一层层剥开树皮,一块铜板,逐渐映入眼帘,铜板上没有字,却有一张闭着眼睛的人脸浮雕的轮廓。 我越看这张脸,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正皱眉回忆,忽然,那双眼睛居然睁开了…… 第27章 六十四字 倒不是我害怕了,只是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之后,一时间大脑出现空白,左手里的真气,自动回流,累积在肌肉中的疲惫感瞬间袭来,单手手腕腕挂着全身的重量,支撑不住,一下子脱了手。 足足过了一秒钟,我才反应过来,然而,左手里已经没了有刀,我赶紧重新聚集真气在右手,将匕首狠命戳向树干,戳进去了,但因为下坠速度太快,匕首一路向下划开树皮,划得很深,可就是固定不住,下巴卡在树皮上了,好痛! 既然无法固定,我索性放弃这招,推了树干一把,离它远点,同时向下看,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你说巧不巧,那么多的树杈,偏偏在我下落的方位,是上下通透,没任何落脚点,很快,我就下落出了树枝区域,眼睁睁地往下坠。 到不用担心摔死,李清照和燕雪樱都在下面。 我低头看着,李清照没动,雪樱出了手,凝出一团紫气真气,向我射来,气弹的速度不快,击向我的脚下,应该是想让我踩。 我看准气弹方位,踩上去,很软,跟踩在沙发上似的,又很韧,极大地减缓了我下坠的速度,紧接着,雪樱又射来一发气弹,我再次踩踏缓冲,这时候离地面已经不到十米,摔不死了,雪樱也没有再射气弹,我调整好身体姿势,稳稳落在沙滩上,顺势向前滚了两圈,卸掉冲击力。 “你没事吧?”雪樱跑过来,扶着我胳膊,关切地问。 我摸摸下巴,划开了挺大一个口子,好像下嘴唇都豁开了,好在有修复功能,要不然,即便缝合了,也会留疤,太难看了。 “上面发现了一张人脸。”我抬头看,树枝却重新变得密密匝匝,看不见那个地方了——刚才这么会下来的那么顺当呢? “我是问你有没有事!”雪樱皱眉。 “哦,我没事。”我又摸摸下颚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人脸?是魔兵吗?”王凯紧张地问。 我摇头:“是一块铜板,上面有一张人脸。” 那个样貌,还是觉得眼熟啊。 “你快洗洗脸吧,都是血,怪吓人的!”雪樱说,因为刚才是往下坠,下巴出来的血,在空中往上返流,确实扑了一脸血渍。 我又瞅瞅树上,并无异常,只有微风吹拂着枝叶,慵懒地晃动,我走到月牙湖边,蹲下来,捧起湖水洗脸。 水至清则无鱼,何况这是不死族的地方,谷里本身就没有完整的人界生态体系,那只雪山蜈蚣,已经算是异类,估计也快成精了,跟不死族处成了朋友。 洗干净脸之后,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铜面上的眼睛,会睁开呢?为什么那张脸,看上去会如此眼熟呢?那无疑是一张男人的脸,明晰的五官,柳眉凤目,鼻翼直挺,长得蛮秀气,甚至有点小帅,太眼熟了,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脚下的湖水,渐渐恢复平静,看着湖光中倒影着的自己的脸,我忽然窒息! 那铜面中浮出的脸,不就是我自己吗! 铜……铜镜?难道是镜面效果?不不,我能确定,那不是倒影,而是立体的浮雕脸,如果那铜面是楼兰宝藏的一部分,那我的脸,又怎么会出现在一千多年前? 我疑惑起身,捡起掉落的右手刀,准备再上去查验一番,李清照却阻止了我。 “我去吧,万一遇到危险,把你折在这儿,我回去可没法跟你祖师爷交代。”李清照淡然道。 我点头,将匕首递给她,她说不用,轻身一纵,直接上了树,身体变成水平的姿态,就那么沿着树干,向上走去! “空间系法术!”雪樱惊呼道。 “嗯?什么意思?”我问,“不就是轻功么?” “这哪儿是什么轻功啊,你注意看她的裙摆!”雪樱低声道,生怕惊扰了李清照似的。 我抬眼看,还真是,如果只是轻功,那李清照长长的裙摆,肯定受到重力影响,向下垂,但是,此刻正沿树干行走的她,裙摆却没有向下,而是与她的身体一阳垂直于树干方向,非但裙摆,头发也是如此。 “她把地心引力的方向改变了?”我从科学的角度猜测道。 “非也,”雪樱说,“这是空间系法术,可以改变空间的体积、形态、性质、格局、属性,甚至可以自己设置空间规则,太神奇了!我只听说过,从未见过有人施展出来!” “呃……还不错的样子。”我说。 “还不错?呵呵,你见过更厉害的?”雪樱问我,我自然摇头。 “咱们阳界,只有金、木、水、火、土五系法术,能掌握其中一系,便可晋级江湖超一流高手的行列,咱们紫阳门的气弹术,勉强可以算是风系法术的入门级,在真正掌握风系法术的高手眼里,气弹之术,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可以呼风唤雨,改变天气,甚至引导雷电进行对地攻击,厉不厉害?”雪樱得意地跟我炫耀她所掌握的知识。 “厉害,厉害。”我只得附和,真有这么牛比?还引雷电,把自己劈死算谁的? “但在空间系法术面前,五系法术,只能算是渣渣,掌握空间法术的人,你根本不能对其施法,因为五系法术的施展前提,都是在同一空间,而空间法术者,可以让自己的身处另一个空间,等你施空了法术,她再回来收拾你!” 我听得云里雾里,无法理解,只能静静地看着李清照装比——她是背着手往上走的,完全跟散步一般,这不是装比是什么?如果我能做到这样,把空间翻转九十度之后,肯定直接就往上跑了。 毕竟是仙族的灰气高手啊,好厉害! 很快,李清照就走进树冠枝叶当中,我换了几个角度,还是看不见她,无奈启用观气术,透过枝叶暗中观察,看见了,李清照停在了大概我发现铜板的那个位置,呆了能有一分钟,她的气息,又绕着树干转了一圈,然后,原路返回,又走了下来。 不多时,李清照出现,快步走下树干,在离地面大概有五米左右的位置,她忽然撤掉了“空间系法术”,因为我看见她的头发、裙摆,都忽然向地面垂来,李清照在撤掉法术的时候起跳,身体在空中翻转90度,裙摆、秀发依次拂过我的脸,娇香的躯体,飘然落在我面前。 我深嗅一口:“好香!” “流氓!”李清照皱眉。 “仙尊,看见什么了?”雪樱问。 “确实有一张铜板,上面是……”李清照伸手指向我,“你的脸?” 看来不是我的幻觉,或者说,谁看就是谁的脸,还真是我。 “它睁眼了吗?”我问。 李清照疑惑:“你刚才看见他睁眼了?” “对呀,要不我能被吓掉下来么?”我苦笑道。 李清照凝眉,来回踱步,像是在思索什么。 “找到入口了吗?”我又问她。 李清照没理我,继续踱步,雪樱示意我闭嘴,让她思考。 踱了四、五个来回,李清照忽然停下,转向雪樱:“雪樱,把你手机给我。” “啊?”雪樱一愣,摸半天口袋,没摸到。 “我的行吗?”秦小忆试探着问。 “能照相就行。”李清照说。 秦小忆把手机交给李清照,李清照常年游走阳界,自然会用手机,她熟练打开照相机功能后,双膝微弯,拔地而起,跳到了十米高的空中,再次施展了空间系法术,身体悬在空中——须儿、雪樱也可以做到这样的悬空,但她们是利用向下的真气来对抗地心引力,原理类似于火箭,跟李清照这个跟不是一码事。 李清照悬空在李白那首诗所在的树干处,用相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一边观看手机里的照片,一边徐徐落下,我赶紧躲开,她没注意,落地的位置正好是我头顶,我要不躲闪,她就骑我脖子上了。 “有什么发现?”我问。 “这诗,我好像辨认出来了,”李清照将手机展示给我和雪樱,口中,则念了出来。 “秋游楼兰地,偶遇楼兰女,好女名姬绛,遗我楼兰簪。” “星月共枕眠,同游幻太虚,紫阳落楼兰,魔兵诛国难。” “公主献魔将,败军至此残,藏宝硕树里,图谋再东山。” “浑浊如梦醒,姬绛化飞烟,言汝千年后,卅代始开颜。” 第28章 紫阳 “什么意思?”我皱眉,没听太懂,字数确实是对的上,一共六十四个字,不对,最右边还有个标题,两个字,经过李清照的提示,我已经辨认出来了:紫阳。 “这诗有点low啊,真是祖师爷写的?感觉更像是一首打油诗呢?”雪樱也表示疑惑。 “别忘了,太白仙尊那年,才十八岁。”李清照笑道。 “你俩谁帮我翻译一下。”我无奈道,对诗文的了解,还不够精深。 雪樱看向李清照,这位才是古诗文的高手。 李清照也是当仁不让,复又看了一遍,悠然开口:“确实有点……low,可能是太白仙尊情急之下,也没怎么琢磨诗句的缘故。” “诗里写的是什么?”我追问。 “秋游楼兰地,偶遇楼兰女,好女名姬绛,遗我楼兰簪。意思是,太白仙尊秋天的时候来这儿旅游,遇见了一个楼兰族女子,叫姬绛(音:鸡酱),这个楼兰女子,送给太白仙尊一个簪子。” “楼兰地,指的是古楼兰的所在地,还是这里的鬼谷呢?”我不解地问。 “从后文来看,应是这里,”李清照说,“或许,当年这儿不叫鬼谷,曾短暂被楼兰族人所占领吧。” 我点头:“有理,请继续翻译。” “第二句,呵呵,”李清照莞尔一笑,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月朗星稀,俩人情投意合,看对了眼,便一起睡了个觉,你们懂的……” “啪啪啪了吗?”雪樱好奇地问。 “应是如此,你们祖师爷可算是一表人才,当年十八岁,年轻气盛,可以理解嘛,”李清照笑道,“‘共枕眠’了之后,太白仙尊像是做了个梦,梦见跟姬绛一起神游太虚,穿梭时空,结果,他看见了一轮紫色血阳,出现在楼兰国的上空,血阳中的魔兵出来,把楼兰国给灭了。” “是魔族吗?”我问。 李清照点头:“没错。魔族人多为紫气境界,而且他们的气色可见,每个人的后背处,都延出两道翅膀样的紫色火焰,所以,魔族大军从天而降,看上去便像是一轮紫阳。” “我以为魔族人都是黑、灰、白气的呢。”雪樱轻声道。 “呵呵,高三阶的气色有那么不值钱吗?”李清照笑道,她自己可是灰气,原来黑灰白,叫“高三阶”,这个概念,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继续,继续,”我催道,都是紫气,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楼兰国自然打不过魔族了,被灭国很正常。” “第三句:公主献魔将,败军至此残,藏宝硕树里,图谋再东山。意思是,战事到了关键时刻,楼兰公主把自己献给了魔族将军,以换取一支楼兰败军逃走——估计是国王和亲兵,他们逃到鬼谷之地,但还是被魔军追上,杀光了,被歼灭之前,楼兰王将宝藏藏在了这棵大树里面,准备东山再起。” 我点头,有道理,这就能解释为何当年楼兰会一夜灭国,也能解释为何楼兰宝藏,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鬼谷——这里是不死族的禁地,或许楼兰王觉得,来到这里能避免被魔军追杀,但他高估了不死族,人家选择袖手旁边,最后一支楼兰军队,还是没躲过劫难,在鬼谷被魔军给歼灭了。 “最后一句,”李清照顿了顿,等我们消化完,她继续道,“浑浊如梦醒,姬绛化飞烟,言汝千年后,卅代始开颜。意思是,太白仙尊迷迷糊糊地醒来,但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梦中,只见枕边那个美女姬绛,已经化为青烟,飘摇而上,但她消失前,对太白仙尊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很奇怪哦。她说:在你千年之后,第三十代传人,才能笑逐颜开。其实我早就辨出了最后这句诗,只是不能理解具体为何意。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什么意思?”我听完李清照的解释,还是一脸懵逼。 “开颜,并不是笑逐颜开的意思,而是最直白的解释——打开那张脸!”李清照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我。 “那三十代传人又是什么意思?”我依旧迷茫。 “你是猪吗?”雪樱戳了我脑袋一下,“你不就紫阳门第三十代传人嘛!” “……我?我不是三十一代弟子吗?”我皱眉。 “你是三十一代弟子,却是三十代掌门。”李清照认真地说。 我想了想,哦,对,须儿、雪樱那一代是三十代弟子,但她们没有继承掌门之位,掌门之位被隔代传给了我。 到这儿,我终于全明白了。 原来,李白创立紫阳门,就是为了这个! 紫阳二字,竟是这么来的! “也就是说,我是开启那道门的人。”我抬头看向上方,自言自语。 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那张脸,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印在上面了,只有看见一千多年后的我的脸,跟他一样,铜门才会打开,怪不得刚才那张脸睁眼了呢,它给我机会,我不中用啊,居然被吓的从树上掉了下来,这要是被祖师爷知道了,不得骂我! “明白了。那我再上去。”我点头道。 “我送你上去!”李清照说完,挥袖向树干,我只觉得眼前的空气像是震动了一下,气流出现波动,转瞬即逝。 “可以了?”我问,无疑,李清照又施展了空间系法术。 李清照点头。 我走到树干下面,伸出右脚,刚踩上树干,忽然,整个世界,瞬间翻转了90度! 没错,不是我翻转,而是周围所有的东西都翻转了,树干像是被伐倒一样,“平躺”在脚下,我转头看向“侧身而立”的她们,她们也在奇怪地看着我,雪樱笑着说了句什么,但在我听来,却很模糊,而在水里听岸边的人讲话似的。 我已经进入了李清照所创造的翻转空间,尝试往前走,简直如履平地,之前我说过,如果能改变空间,我绝对不会像李清照那样装比,还嘚瑟地背着手走。 然而,真正当我身临其境时,却也不自觉地背起了手,得意洋洋地向“前”踱步而行,舒坦! 走到树冠中间,感觉更为奇特,因为身边的树冠,有些是向上伸展,有些则是向下伸展,让我觉得,自己像是身处菜花中的一个小蚂蚁,而这个菜花,则正被菜贩子平伸出去,展示给顾客:看,多新鲜啊,绿油油的,买一坨不? 适应了“菜花”内的环境后,我继续向前走,来到铜镜处,“蹲下”查看,不出所料,铜镜上的那双眼,再度睁开,盯着我的眼睛,我往左,他的眼球也往左,我往右,他也跟着往右,我拔出旁边的匕首,皱眉道:“你是何人?” 铜脸上的嘴居然也张开了,反问我:“你是何人?” “我……我叫陈洋。”我老老实实回答。 “我……我叫陈洋。” 靠,原来是在模仿我说话,怪不得声音听起来跟我很像。 无疑,这就是藏宝树干的门,可怎么打开呢?是不是有暗语之类? “芝麻开门?”我试探着说。 “芝麻开门?”铜脸依旧重复。 看来不是暗语。 我仔细观察铜脸,发现他的左侧脸颊上,有一个斑点——对应的我自己的脸上那个位置,有一颗痣,从小就有,但它的看起来不像是痣,而是个孔,我大胆伸手过去摸了摸,确定是个孔,会不会是钥匙孔? 有可能。 既然是钥匙孔,就得有钥匙,难道……钥匙就是我脸上这颗痣? 我尝试着把脸凑过去,贴在铜板上,但因为是镜面,鼻子顶住了鼻子,没法让痣贴上去,我起身,跨过铜脸,想倒过来再贴,没想到,铜脸也跟我一起转动了过来。 看来不是这回事,我俩鼻梁都很高,只能正面接触的话,是没法贴上去的。 钥匙、钥匙……我忽地想起来,李白的第一句诗里,最后五个字,是“遗我楼兰簪”,李白为什么要提这个事儿呢?难不成,那簪子就是……簪子我知道,一根长针,或许就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但这事儿得问雪樱,如果真是如此,那李白肯定会把簪子作为掌门信物之类流传三十代到我手里才是。 我准备回去问雪樱,刚转身,发现雪樱也进入了扭转空间,正沿着树干向我跑来。 “怎么样呀?”雪樱很快至我面前,好奇地看着“地上”的铜脸,“哎呦,还真挺像。” “咱们紫阳门,是不是有一根祖传的簪子啊?”我问。 “咱们紫阳门,是不是有一根祖传的簪子啊?”铜脸重复,把雪樱吓一跳,差点起脚踹它! “有没有?”我没管,又问雪樱。 “有没有?” 雪樱警惕地盯着铜脸,摇头:“没听说。” 我分析错了? 正重新整理思绪,忽听耳畔的树杈间,传来个声音:“雪樱,你出来一下。” 是李清照的声音,很清晰,这是她创造出来的空间,自然可以把声音传递进来。 “好嘞!”雪樱转身,跑向树根方向,跑到尽头的“沙墙(其实是地面)”那里,跳出空间,我只能看见她们几个的脑袋,但光是看见脑袋,就足够了,因为我看见李清照从自己的脑袋上,拔出一个什么东西,交给雪樱,雪樱拿着那东西,又跳入我的空间,沿着树干向我跑来。 “喏,仙尊让我交给你的。”雪樱将那物递给我,果然,一根银簪! 想必,李清照复读那首诗,也想到了这一点,而这银簪,就是那个姬绛送给李白的“楼兰簪”,李白没有把它传给后代,而是自己随身带着,并在李清照这回来人界之前,送给她——就是为了让李清照交给我! 一切,都是计算好的! 至于是谁在计算,我不清楚。 真的存在一个类似“上帝”的人,在掌控六界的运转?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阵胆寒。 那么,我这颗“破军”星,也是“上帝”降落至人界,带有固定的使命? 是不是我的结局,也早已注定?生?死?劫? “怎么啦?”雪樱推了我一把。 “哦,没事。”我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蹲下来,将银簪插入铜脸上的小孔,刚刚好,能全部插进去。 “它不疼呀?”雪樱蹲在我旁边,担心地看着坚毅的铜脸。 “我不疼。”我笑道,铜脸也笑了,说出“我不疼”三个字。 铜簪很快插到底,却没有反应,钥匙得扭动吧?我尝试顺时针扭转,转不动,卡住了,再往左扭转,这回能转的动,我慢慢旋转铜簪,转至90度时,铜脸里,出一声清脆的“咔哒”,继而,铜脸开始变形、变软、融化,铜液哗啦啦地向下流淌至洞中。 最终,一个八卦形的黑洞,出现在我和雪樱眼前…… 第29章 魔界尊者 “这就是入口啊?”雪樱轻声道,生怕惊扰了八卦洞里的“人”。 从我们这个角度看,洞口像是个下水井口,树洞横向,就像是下水道的粗壮水管,我怕里面有魔兵什么的,没敢下去,于是拔出树干上的那把匕首,丢了进去,当啷,匕首进洞,直接往左边滑了下去,当啷当啷,响了好久,声音才消失。 看来李清照的空间系法术,只针对树干外侧,树洞里还是正常的空间——匕首受地心引力,掉到下面去了。 “好像没什么事儿嘛,我下去看看?”雪樱跃跃欲试。 “别,我来,”我说,“既然祖师爷指定让我下去,估计我下去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就不好说了。” 雪樱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我就是担心你出事儿。” “虽然你功夫好,但你下去了,我会比你担心我,更担心你。”我认真地说。 雪樱脸色绯红,嗯了一声。 我刚要下去,雪樱又拉住我:“等会,我去借条绳子,拴你腰上,如果遇到危险,你就拉绳子,我马上把你拽上来。” 这个办法不错,雪樱跑下树底,绳子是登山用具,我们每个背包里都有,雪樱怕不保险,拿来了两条,都缠在我腰间,另一头绕过一根光滑的树杈,当做定滑轮使用。 我用手撑着八卦洞口,将双腿放进洞中,里面的引力方向是垂直的,腰部折叠,有点不适应。 等身体完全进了洞口,我顺过来方向,头朝上,里面不大不小,刚好可以用双手、双脚撑住洞壁,一点一点往下挪。 “你放心往下坠吧,我拉着你呢。”雪樱在头顶上方说。 我抬头看看她,松开手脚,身体向下平稳滑了下去,感觉像是个无底洞,已经滑下去三十多米,估摸着到“地面”了,脚下还是空的,我重新用双脚撑住洞壁,从腰间掏出小手电筒,往下照,依旧是黑洞洞的。 “有人吗?”我喊了一声,有回音。 “你在里面?”洞壁外面传来个声音,像是李清照。 “啊,仙尊,我在。”我说。 “到底儿了吗?”李清照在外面问。 “还没,深不见底。”我回答。 “小心点。” “好。”我放开双脚,继续往下滑,又滑出很深的位置,忽然,腰间一紧,我抬头看,最上方的光亮处,已经变成一个很小的点,隐约才能看见雪樱。 “怎么了?”我问,虽然距离很远,但因为有树洞传递声音,相互之间的交流还是很顺畅的。 “绳子不够长了!”雪樱说,“你等会,我再去借一根。” “不用,我看见底儿了。”我说,又低头用手电照了一下,确认到底,应该不是幻觉,脚下大概两米处,即是树洞底部,看起来像是柔软的沙地,侧面,貌似有一道木门。 “我解开绳子了啊!”我又冲雪樱喊道,不然无法落地。 “你等我会儿!”雪樱说,很快,她的身体出现在上方,绳子依旧紧张,估计是把她绳子另一头系在树杈上固定住了,雪樱顺着绳子滑了下来,小皮股轻轻骑在了我的脸上。 “哎呀,对不起。”雪樱笑道,身子一挺,率先跳到地面上,很稳。 我解开腰间的挂钩,也落了地,眼前是一扇木门,上面带有铜铆钉的那种古朴木门,但看上去还很新,木门上有把手,我要伸手过去,雪樱拉住我,她伸出手,慢慢抓住把手,向后轻轻一拉。 没拉开,雪樱看看我,又攥紧了门把手,明显动用了真气,再猛然一拉,木门开了,里面原本是一片黑暗,但也就一秒钟的功夫,便发出亮光,给我吓一跳,赶紧把雪樱拉过来,防止被暗箭什么的射伤。 然而,并没有暗箭,光亮,是火光,墙上的油灯铜盏里发出的火光,这是一道向下的走廊,有台阶,大概十米长,走廊两侧的墙上,分别有三盏铜油灯,估计是某种机关,遇见氧气便会自燃——我在盗墓小说里看见过这种装置。 走廊尽头,又是一道同样带有铆钉的木门,我先走了下去,用力拉开那道门,里面同样,油灯被点燃,但这次,门内并不是走廊,而是一个大概一百平方米的空间,很单纯的一个空间,四周都有开凿过的痕迹,算是比较粗糙的结构,空间四角,也是四盏油灯,灯更大些,能够照亮整个空间。 “宝藏呢?”雪樱嘟囔道,为什么叫空间?因为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魔兵呢?”我也嘟囔,两人相视一笑,费尽周折,莫不是白来了一场? “是不是被盗过了?”雪樱皱眉。 话音未落,我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起来! “不好,地震!快跑!”我拉住雪樱的手就往门口跑去,那扇木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我运足真气一脚踹了上去,木门很厚,纹丝未动,而随着我这一踹,地面的震动,也停止了下来,同时,我看见一道奇怪的影子,出现在木门上,那不是我和雪樱的影子,而是在我们身后,被铜油灯投射过来的影子,这是什么怪物…… 雪樱也看见影子了,吓得手直抖,不敢动了。 “别怕,可能是……魔兵。”我安慰着她,慢慢回过头来,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玩意!狼?!不是,是直立动物,狼头人!?它们的躯干像人类,可两条腿,却又是狼足,而且很粗壮,浑身都是黑色的毛,手里拿着样式奇怪的兵器,而且,它们长得很高,足有两米五,脑袋都快顶着房顶了。 而且! 不是一只,而是三只! 三只狼头人的后背上,分别飘着两道紫色火焰似的翅膀! 果然是魔兵! 我一把将雪樱拉至身后,三个紫气,又这么大的个儿,手里还有武器,同样是紫气的雪樱,未必是它们的对手! 幸好,这三个货并未攻击,只是呈品字形站在空间里,头顶和肩膀上的细沙,慢慢滑落——它们是从地下钻出来的,我再仔细看,好像三头都是母狼,因为胸前隆起的很明显,不是狼那种长有两排偶数个咪咪,而更像是人,只有两个,胸上是没有黑毛的,很光滑,形状不错,可惜也是黑色,看上去跟非洲人差不多。 它们不动,我跟雪樱出不去门,只好和它们对峙。 雪樱渐渐缓过神来,悄然从我腰间,抽出了井中月,准备跟它们干一仗,我回手,按住了她的手腕,悄声道:“淡定,交给我。” 又对峙了几秒钟,三只狼头人还是一动不动,只有它们后背上的火焰在忽闪,我壮起胆子,轻咳一声,抱拳道:“三位可是魔界尊者?” 魔界尊者,这个称呼是我瞎编的,至少听起来是尊称——如果它们能听懂的话。 它们动了! 确切地说,是站在最前面的狼头人动了,它探出狼足,向前挪了一小步,手中的月牙长刀(长刀,刀柄是长杆,刀头是个月牙状的弯刀),从悬空变成墩在地上,一般在人界的肢体语言中,将兵器竖起,相当于抬高枪口,应该是主动示好的意思。 后面那两个狼头人没动,左边是拎双刀的,右边是拎方天画戟(但不像是方天画戟,戟头超级大,足有一平方米)的,那俩魔兵,都还用武器指着我,表情看上去,似乎比我更紧张。 “能、能听懂我的话吗?”我试探着问。 最前面的月牙长刀魔兵,稍微眯起大眼睛,狐疑地盯着我,居然点了点头! “能听懂便好!在下陈洋,无意冒犯三位尊者,只是受祖师爷之命,前来探访。”我把锅甩给了李白,要不是他,我也进不来啊,再说,他老人家远在仙界,万一魔兵迁怒,也危害不着他。 为首的魔兵,歪了歪狼头,不知何意。 “呃……您别误会啊,我们可不是来寻宝的。”我又强调道,王凯说过,宝藏有魔兵护卫,察觉到有人夺宝,它们才会冒出来的吧? 我说完这句,为首的魔兵又点点头,然后,他转头向后,瞅瞅另外两个魔兵,那两个魔兵忽然下沉,很快,全部沉入到沙地当中,不见了,但它们的兵器,都留在了地面上。 “什么鬼?”雪樱小声道。 “不知道,再看看吧。”我说。 很快,地面再次轻微震动,那两只狼头又冒了出来,手里,各自捧着一个超级大的木头箱子! 等完全钻出沙地,两个魔兵抱着箱子,向我们走来! 我背靠着雪樱,雪樱背靠着门,无路可退,只得暗中观察,静静看着。 两个魔兵走到我们面前约一米处,停下来,将木箱放在地上,它们的手指很长,半人半狼的爪子形态,指甲锋利,跟打开快递包装似的将木箱上的封条划开,然后,打开箱子,转过来,展示给我们看,整个动作整齐划一,跟双胞胎似的,她俩的长相和身材,也几乎一样——当然,它们仨的脸也都一样,动物的相貌,作为人类而言很难辨别出差异。 俩魔兵转完箱子,又退了回去,捡起各自的兵器,恢复原状。 我低头看看箱子里,无非是些金银珠宝首饰等贵重物品,箱子很大,每个一立方的话,估计这些财宝的重量,在二十吨左右,魔兵好大的力气,刚才看它们搬箱子,像搬个健身瑜伽球一样轻松。 “请问尊者,这是何意?”我小心翼翼地问,“是要把宝藏……献给我们吗?” 第30章 见者有份 为首的魔兵,再次点头。 我心中苦笑,你们丫不是守护宝藏的吗?怎么见了人,连问都不问,直接就把宝藏拿出来了? “哇,看上去很值钱的样子……”雪樱感慨。 我对宝藏兴趣不大,倒是很在意这三个魔兵,可惜,它们长得太“特别”了,这也不能带出去啊,会把人吓着的,而且,稍知道点六界常识的人,通过它们背后的双道火焰,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魔界的“人”。 正寻思着,三个魔兵各自往后退了一步,身高开始变矮,我往下看,六只狼爪,正往沙地里面陷,看来是完成送宝的使命,要走。 “哎,三位魔尊,请留步!”我赶紧绕过箱子跑过去,可刚走近,忽觉脚下变得松软。 低头看,流沙已经没过了我的脚踝,我赶紧后撤,雪樱也过来拉我,把我拉回到箱子附近,脚下才变得重新坚硬起来。 “可惜啊,没能降服它们。”我蹲在地上,叹气道。 “降服魔兵?想多了吧你?”雪樱笑道,“人家可是上三界的。” “倒也是……”我起身,既然魔兵没得到,得到楼兰宝藏也是好的。 本以为会是金山银山,没想到只有这两箱子,不过平心而论,一千多年前,那么个小国家,能积攒起这么多金银珠宝,也算是很厉害了。 “拿吧,能拿多少拿多少。”我对雪樱说,这货已经开始挑选了,项链、玉佩、镯子,统统往自己身上挂,挂满脖子后,又往口袋里装。 而此时,我们身后那道门,也已经自动打开,危机解除,剩下的只是搬运宝藏。 我在另外一个箱子里来回扒拉,找到了一个大概一巴掌那么大的玉器,类似狮子,这玉看上去很高档,半透明,里面没有丝毫的絮状物,应该就是秦董事长想要的那个“辟邪”,我在南京看见过石头版的辟邪,据说是龙生九子之一。 我将玉辟邪踹进兜里,又顺手拿了几件宝贝,再看雪樱,她身上已经鼓鼓囊囊的了。 “行了,差不多了,上去吧。”我说,宝藏太多,二十吨的话,登山绳是禁不住这个重量的,所以,只能带走一部分。 虽然我们拿了很多,但两个箱子里的宝贝,看上去并没有减少,依旧分量十足。 离开空间,上走廊,回到那个洞底,雪樱因为身上坠了上百斤的宝贝,无法起跳,我跳起来,先够到那根绳子,雪樱抓着我的脚踝爬了上来,抱住我的身体,我手脚并用,启动真气,沿着绳子往上爬,好重…… 爬了半天,终于爬回到上方的八卦洞口,爬出来,空间倒转,树干又变成平躺状态,我和雪樱沿着树干走到底部,跳出空间,一落地,雪樱就跌倒了,宝贝太压身! “哇,这么多!”王凯看见雪樱脖子上挂着的翡翠项链,眼睛比翡翠都绿,上来就要单手抢。 这串翡翠项链,颗颗饱满,绿得发亮,水头十足,放在市场的话,我估价至少1000万。 “哎哎,这是我挑的!”雪樱嫌弃地打开他的手,“里面还有很多,想要自己去拿呀!” “有危险吗?”王凯警惕地问。 “没有。”我说,宝藏放里面也是浪费,还是拿出来比较好,我答应过王凯,给他一半,就看他有没有本事带走了。 这个时候,因为我们这边的异常举动,附近一些寻宝者,也都凑过来看热闹,他们看见雪樱身上的宝藏,更像是疯了一般,都开始往树上爬,然而,李清照却忽然撤掉了空间系法术,那些上树的登山者,都掉了下来。 “你干嘛呀!”有人知道这是她施展的法术,坐在地上不满道。 李清照轻笑:“想要寻宝,自己进去呗。” “算了吧,”我苦笑道,“见者有份,分了就是,咱留着也没什么用。” 雪樱也说:“就是就是,我还没拿够呢!仙尊,再送我进去呗!” 李清照皱眉,白了这些财迷一眼,重新开启空间系法术。 “诸位,等下!”我大声喊道,“作为宝藏的发现者,我不阻止大家分享宝藏,但我要提两个要求!” 他们都停下来,看着我,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这一伙儿人实力骇然,不敢造次,都在等我训话。 “第一,里面的宝藏不少,每人分一点,足够大家后半辈子生活的无忧无虑,所以,别太贪心,我待会儿会下去监督,如果发生争执,我有最终仲裁权,决定宝物的归属,你们同意吗?” “同意。” “应该的,陈先生是发现宝藏的人,肯给大家分,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 “就是,我们都听陈先生的!” “第二,”我继续道,“大家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如果发生危险,我说走,你们必须走;如果相互之间起了争执,甚至刀兵相向,那对不起,我会剥夺你们拥有宝藏的权力,甚至会杀鸡儆猴!我陈洋说得出,做得到!” “没问题。” “同意。” “就是,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都有宝分!” “还有些没到场的同志,”我看向远处,其他地方寻宝的,也都知道咋回事了,纷纷朝这边赶来,“我们讲究先来后到,先到先得,如果后面的人嫌少,想抢,跟我说,我会主持正义,讲完了。” 话音落,众人啪啪啪鼓掌。 “行了,出发吧,多带几条绳子上去!”我大手一挥,众人纷纷上树,水平着身子,朝上方跑去。 “你可真大方!”雪樱皱眉,“我还寻思着,一趟一趟多搬出来一些呢!” 我摸了摸她脖子上沉甸甸的挂饰,笑道:“光是你这些玩意,就值好几千万了,要那么多干嘛?” “我跟你说过,咱们用钱的地方会很多,”雪樱认真道,“我再去弄一些来——仙尊,你先帮我看着嗷!” 雪樱说完,把身上的宝贝都卸下来,放在一脸鄙夷的李清照脚下,也加入了寻宝者的队伍,跟着了上树。 大家都在轮流上着夏树,只有秦小忆冷冷站在树下,背手看着。 “你怎么不上?”我问。 “呵呵,没兴趣。”秦小忆冷笑。 我从怀里掏出那个玉辟邪,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个,有没有兴趣?” 秦小忆眼前一亮:“呀?这就是我爹想要的那个辟邪吗?” “应该是吧,”我说,“宝箱太深,我没往里翻,只找到这个,你拿回去带给你父亲吧。” “多谢陈哥!”秦小忆笑道,开心地将辟邪装进背包中。 我看看时间,离直升机过来还早,再看向远处的湖边,二虎还有一些不死族的女眷,正在照料鹿女王,虽然它们负责看守的宝藏被挖了出来,但看不死族群的眼神,并无惋惜,估计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看守宝藏,是鹿女王的使命,不外传的秘密——幸亏她昏迷着。 “我也上去了。”我对李清照说。 “呃……”李清照张了张小嘴,欲言又止。 “嗯?” “那个……可以帮我弄一个镯子吗?我挺喜欢的……”李清照吞吞吐吐地说。 我憋着笑,仙界的人,也食人间烟火的嘛。 但李清照得在这儿维持着空间法术,所以没法亲自进去,只能让我代劳。 “没问题,一定给你弄个最好的。”我纵身上树,来到八卦洞口,顺着绳子垂下。 里面好热闹,寻宝者将两个箱子团团包围,开始哄抢,很是嘈杂,这个喊:我先拿到的,我的我的!那个喊:你都拿那么多了,给我一个! 我重重咳嗽了一声,以示存在,他们这才安静下来,开始低调地拿宝。 因为只能随身携带,所以每个人能拿到的宝并不多,他们都是老资格的登山者,应该明白,拿的太多,是无法走出外面雪山的,宝藏虽然重要,但有命拿,没命花,岂不是划不来? 人多力量大,很快,两大箱的宝藏,就被瓜分的只剩下一半。 “哎哎,差不多就行了,拿完的赶紧随身带走,后面还有人呢!”我喊道。 几个拿的无法再拿的人,很不甘心地出了房间,顺着绳子往上爬,很快,大家都拿完了,我最后过去,挑挑拣拣,选了一只精致的玉镯,准备带出去给李清照。 后面又进来一批人,再拿走宝藏,可箱子实在太深,依旧没见底。 半小时过去,再没有人进来,可箱子里还剩下不少宝物,最后,空间里只剩下我、雪樱,还有王凯三个人,雪樱已经是第四次下来了,她有功夫,不担心带不走宝藏,外面又有李清照帮忙看守,没人敢抢,就属她拿的最多。 “哎哎,王凯,差不多得了!”我皱眉,这货虽然单手,背包却已塞得鼓鼓囊囊。 王凯一边继续往包里装宝贝,一边嘟囔道:“哼,说好要给我一半宝藏的!都让别人抢了去!” “你他妈有完没完?”我皱眉,“你包里的宝藏足有上百斤,待会儿如果我不帮你,你自己带的出去吗?还不满足!都值好几个亿了!” “草,你帮我不应该吗?那是你欠我的!”王凯白了我一眼。 可真尼玛是个贱人,雪樱都看不下去了,要动手,我拉住雪樱,说算了吧,毕竟我砍了他一只手,毕竟,他提供了藏宝图,算是有功之臣。 雪樱再次出去,估计还要再进来一次,空间里只剩下王凯和我,我蹲在地上抽烟,看着他继续装宝。 渐渐的,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了? 抬眼看墙上的油灯,在忽闪,确实不如之前亮了,是不是氧气含量在下降? “哎,走吧,感觉要出事。”我起身过去,拎起王凯的背包,好重! “要走你走,我还没装够呢!”王凯已经把上半身探进箱子里,正尝试将一大块玉如意搬出来。 忽然,脚下传来熟悉的感觉,流沙再次出现,而且这次,不是局部,而是整个空间的流沙都在翻滚! “快走!”我运力,将背包扔到门外,再一把抓住王凯的脚踝,把他也给丢出了木门。 此时,流沙已经没过我的膝盖,我尝试往门口走,可走出几步之后,脚下完全使不上劲,像是流沙之下,有两只手抓住了我! “靠,瞅啥啊?拉我一把!”我冲王凯喊道,近在咫尺,他伸个手就能够到我。 熟料,王凯阴森笑道:“你知道什么叫报应吗?” 说完,他起身,拖拽着背包,往走廊上走去。 “草尼玛!”我骂道,流沙已经没到了我的胸口,继而,是下巴,我赶紧闭上嘴,流沙继续上升,眼前一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31章 主仆(1/4) 看不见归看不见,流沙的颗粒比较粗,虽然被埋了,而且还在下陷,但我用手虚捂住口鼻之后,依旧可以顺畅呼吸,只是随着不断下陷,周身流沙的压强越来越大,我不得不动用真气,护住胸腔,如果换成一个普通人,极有可能被压爆! 陷了大概有五、六米,感觉到底了,脚下是硬地,有了着力点,就能移动了,往上去肯定不可能,沙子压得我跳都跳不起来,又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能伸出双手,朝前方摸索,每走一步,都费很大的力气,走了大概七、八步,我忽然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 “陈洋!?人呢?” 好像是雪樱,但我不能开口讲话,一张嘴,沙子就会灌进嘴里,压强那么大,只要破口,就有可能一直往里灌,那我即便有真气,也没法搞定,只能被流沙灌满口鼻,窒息身亡。 “陈洋!你是不是掉下去了呀?”雪樱又问。 我没办法做出回应,只能继续往前走,就怕她也跟着下来,那可就麻烦了! 怕什么来什么…… “陈洋!别着急啊!我这就下来救你!” 哗啦啦一阵响,继而是一声“卧槽?这么软!”。 再之后,便是雪樱簌簌下坠的滑沙之声。 感觉她离我的位置不是太远,等她滑到了底部,我向那边摸了过去,手碰到了她不知道哪个部位,给雪樱吓一跳:“妈呀!陈洋,是你吗?” 她可以把真气延出体外构成气盾之类的东西,我见识过,所以雪樱可以讲话。 我抓住她的那个部位,顺着往下摸,摸到了她的手,雪樱在流沙中识别出这是一只“人手”,赶紧扑棱扑棱地往我这边“游”,很快,两人在“沙底”见了面,身体正面紧贴,鼻尖儿对上鼻尖,这才“看见”对方——她看见我了,我不敢睁眼。 “还好你没事。”雪樱说。 我点点头,抓着她的手,往一个方向指,示意过去,这应该是个沙坑,只要是坑,肯定会有边缘,只要找到边缘,就有可能爬上去。 “明白了,走吧,我拉着你。”雪樱道。 二人在沙底“游”,移动了大概七、八米之后,雪樱忽然停了下来。 “咦?好像有一道门。” 我顺着她的手摸过去,果然,是一扇木门,跟上面的木门质地类似,也有铜铆钉,我向下,寻找门把手,找到了,但我估计没什么用,因为门被流沙固定住,肯定得向里拉,才能打开——如果是向外推,早就被流沙跟冲开了。 我牵着雪樱手,放在门把手上,带着她拉了两下。 “嗯,好,我试试,”雪樱会意,她力气大,“你退后一点。” 我往后退了两步,听见雪樱在哼哼唧唧地运气,使了半天劲儿,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不行,太重了,拉不动。”雪樱丧气道。 正这时,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明显不是雪樱的手,这手,是从后面搭过来的,而且,我也听见了身后沙子滑动的声音,又是谁下来了吗?这不是添乱么! 我将手放在肩膀的那只手上,嗯?手感有点不对劲,怎么毛茸茸的?我顺着手往下摸,瘦骨嶙峋的尖爪! 是魔兵! 我被吓的浑身一哆嗦,差点喊出来,哗啦,哗啦,魔兵似乎从我身边过去,走向雪樱那边,我怕它袭击雪樱,赶紧跟上,一把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又是毛茸茸的,很蓬松,里面却很坚韧……是魔兵的尾巴? 但很快,疑似尾巴的东西就从我手里抽走了,紧接着,雪樱发出一声尖叫,我奋力扑过去,终于抓到了雪樱的肩膀,就在这时,一股强劲的力道,从后方“推”来,我和雪樱,以及身边的流沙一起被“吸”向那扇门的方向,过去了! 周身的压强,瞬间消失,我抱着雪樱,扑倒在软软的沙地上,晃了晃头上的沙土,我慢慢睁开眼睛,雪樱在我怀里,一脸懵逼地打量着四周,我们身下,是一大堆沙子,那个使月牙长刀的魔兵,静静站在我们身边,头顶和肩膀上的沙子,正在往下落。 这里!居然!又是上面那个空间!因为那两个箱子还在原地!而刚才我们被魔兵推进来的那扇门,正是连通向上的走廊的那道门,门开着,走廊里的铜盏油灯,忽明忽暗,而房间里原本已经快熄灭的四角油灯,随着我们的“归来”,再次熊熊燃起,烈焰冲天! “什么鬼?穿越了吗?”我疑惑道。 “你膝盖顶住我了!”雪樱在我身下皱眉。 我低头一看,自己的一只膝盖被她的大长腿夹住,正抵在了一个你懂得部位,我赶紧爬起,并将雪樱拉起来:“没伤着吧?” “伤着了!”雪樱凝眉,肯定地说,背过身去,解开,自己低头检查,然后把手伸给我看,一点殷红。 估计是刚才一起从“沙海”里扑出来的时候,她遭到了我的膝头重击,呃……这个有点……尴尬。 “我会负责的!”我捏着雪樱的血手,认真地说。 “谁要你……”雪樱话音未落,沙地中,又传来响动,拿方天画戟、还有拿双刀的魔兵也钻了出来,而且我注意到,它们的肩膀上,都背着一个打结了的小包袱,这是要去旅游吗? “谢谢尊者的救命之恩。”我向月牙长刀的魔兵拱手道。 我怀疑刚才它也使用了空间系法术,要不怎么会把我们瞬间从地下五、六米的沙海底部,移动到上面来? 月牙长刀魔兵冲我点点头,弯曲着狼腿,姿态怪异地走到其中一个藏宝箱那里,把长刀插在地上,轻松地将箱子里剩余的宝藏倒入另外一个箱子,而后,将箱子扣在了地上,并向我招招手。 我疑惑地走过去,月牙长刀魔兵用狼爪拂掉箱底上的浮土,箱面上居然有四行小字,是楷书。 雪樱也凑过来,捂着腹部,龇牙咧嘴地念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沙海沉舟乾坤转,楼兰魔奴封印开!” “什么意思?”我皱眉问,前两句我知道,祖师爷的“将进酒”里的诗句,后两句没理解。 “呃……”雪樱想了想,她对古诗文的了解程度,虽不及李清照,却也比我强上不少,“祖师爷当年,应该看过这首诗。” “嗯?你的意思是说,祖师爷的‘将进酒’是借鉴了这诗?”我惊讶道,以为李白是原创呢,没想到原创的是楼兰人。 雪樱点头:“应是如此,你看这文字,是烫金烫进去的,而不是后来人刻上去的,说明在藏宝之时,便有这诗,不过……什么意思呢?” 长刀魔兵见我俩都懵了,裂开又尖又长的嘴,露出獠牙,笑了一下,它伸出一根狼爪,将四行三十二个字,顺次指引一番,我不自觉地跟着它又读诵了一遍,读完,长刀魔兵又将箱子搬起,倒转回来,放在地上,然后,打开了箱子盖。 卧槽?里面!居然!又是一箱子财宝! 另外两个魔兵走过来,走到另一个箱子处,搬起,将箱子里剩余的少许宝藏,倒在流沙中,宝藏很重,都沉了下去,魔兵将箱子扣上,再翻过来,放置于地,打开盖子,同样,也是满满一箱新的财宝! “啊!我懂了!”雪樱恍然大悟,“原来千金散尽还复来,是这个意思!只有‘散尽千金’,才能‘还复来’!陈洋,多亏你把宝藏都给他们分了,要不然,可就错过大事了!” “什么大事?”我不解地问。 “后面两句啊!”雪樱顾不上伤痛,欢喜地说,“沙海沉舟乾坤转,指的就是刚才咱们俩掉进沙坑里,又被翻了出来!后面一句,跟前一句是因果关系——楼兰魔奴封印开——这三位‘尊者’,是被封印在这空间里的,而你通过‘乾坤倒转’,把它们仨的封印给解开,它们就可以出去了!” “是这样吗?”我疑惑看向那三个魔兵,三个魔兵相互看了一眼,忽然跪地,向我行叩首大礼。 “恭喜掌门!我紫阳,又添三位魔将!”雪樱眯着眼睛,脸上带着一种踌躇满志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它们会加入紫阳?”我小声问。 “在魔界,无论君臣、长幼之间,都没有叩首之礼,唯独有一种关系,会让它们下跪磕头!” “什么关系?”我问。 雪樱盯着地上跪拜的三个魔兵,沉吟片刻,缓缓吐出二字。 “主仆。” 第32章 月双方儿(2/4) 主仆?! 我看向三个魔兵,跪拜的方向,都朝我,而非雪樱,这什么意思,是要认我当主人? 王凯在树林里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些魔兵是可以降服、收归己用的,本以为需要打服它们,没想到,却是这种收服方式——多谢王凯,要不是他的“见死不救”,我也得不到“沙海沉舟乾坤转”的机会,我一直轻视宝藏,而觊觎这三个战斗力看上去超强的魔兵,此前它们消失,我以为没机会了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这七言诗的前两句跟后两句,也是因果关系,如果我把那两箱宝藏独吞,而没有分享的话,估计也就没后来的事情了——倒不是我不能独吞,区区二十吨的重量,高学历的我,还是有办法将它们弄出去的。 “呃……免礼……平、平身?”我试探着说,它们虽然听得懂人语,却不会说人话,而且,这个样子怎么带出去啊?太吓人了…… 三个魔兵起身,重新拿起自己的兵器,月牙长刀魔兵走到我面前,再次行礼,然后,引领我和雪樱出了木门,拾阶而上,这时,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走廊尽头的门外,不再是那个树洞的底部,而是又一条平直的走廊,大概二十米长,进走廊的时候,我回头瞅了一眼,另外两个魔兵,把自己的兵器和包裹放在木箱子上,抱着两个箱子,正跟在我们身后。 行至走廊尽头,是一道隐门,看起来和墙壁差不多,只是有四条很细很细的缝隙,犹如埃及金字塔的砖缝——据说一根针都插不进去,领路的魔兵将月牙弯刀背在身后,双足墩地,双爪推门,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门推开,外面一缕清风吹入,沁人心脾,这是哪儿? 不是月牙湖边,春野花香地,四周遍雪峰,说明还是在鬼谷中,忽然,空中传来轰鸣,抬眼望,一架直升机从雪峰外进入谷地上空,朝一个方向飞去,是救援秦小忆的那架私人直升机,从空中是可以看见月牙湖的,我们跟着它走便是。 想到这里,我赶紧跑步跟过去,跑出几步,我想起雪樱有伤,是不是得背着她? 回头看,雪樱却已经被人给背上了,背着她的,是个身材高挑,跟我身高差不多的大美女,穿着的是古代的衣服,她左手向后,托着雪樱的小皮股,右手里,拎着那支月牙长刀! “卧槽?”我不禁惊呼,“变、变身了?” 再看她们身后,也站着两个高挑美女,脚下放着两只大木箱,穿的同样是古代衣服! 原来它们解除封印之后,就会变成人类的形态啊! 只不过,我注意到,三个魔兵身后的裙摆里,鼓鼓囊囊的,靠近地面的位置,探出一小截毛茸茸的东西,在地上扑来扑去,无疑是它们的尾巴,看来变身过后,尾巴无法收回,这倒是跟妲拉一家有些类似,妲家它们不是妖界原住民,而是人界青丘狐族迁徙去的,所以本体还是狐狸,可化为人形,上次在我家喝多了酒,妲青天的尾巴就露了出来。 我走过去,打量着三个表情木讷如机器人的美女,长得倒是都很漂亮,有点维族女孩的特征,鼻梁高高,眼睛大而深陷,好看。 “啊……好,真好。”我拍手赞叹道,感觉她们的兵器,也都变小了一号,可能是为了匹配身高吧——原本她仨都是两米五的身高,那两把长兵器更是超过三米,那副双刀,每一把也将近两米的样子。 “嘻嘻,美不美?”雪樱趴在月牙长刀魔兵背上,笑眯眯地说。 “美。” “但你不能下手!”雪樱警告道。 “为什么?”我问。 “因为你气色未到,她们都是紫气,体内的魔火,会把你烧残的!想上她们,等你紫气了再说!”雪樱正色道。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的,体内还有魔火?烧残……还真是,原本她们后背的小翅膀,都不见了,估计是收归进了体内。 “你想什么呢!”我才反应过来,戳了下雪樱的脑袋,“我可没想上她们!” 雪樱呵呵一笑:“想没想,你自己心里明白。走吧,赶紧把宝藏埋起来,回头雇一架大直升机,才能将他们运走,可别被人发现了!” “为何不能被发现?”我问,宝藏是我找到的,给他们也都分了,自己拿两大箱,也不算过分吧? 雪樱诡秘一笑:“待会儿你就会知道,那个……你俩,就在这儿埋吧。” 那个美女听懂了雪樱的话,点点头,但却没有动作,都转头看向我。 “看我干吗?”我问。 “她们是你的奴仆,得你下令才行。”雪樱道。 我点头:“嗯,那埋吧。对了……怎么称呼你们?” 三个魔兵面面相觑,都摇头。 “魔界的底层奴仆,是没有名字的,”雪樱淡然道,“你作为主人,拥有她们的命名权。” 三个魔兵又点头,等我赐名。 我看着她们的长相,长得很像,跟三胞胎似的,只是衣服颜色和发髻的样式不同,等换上现代衣服,再理发成雪樱那种,甚至,穿上道袍,带上道冠之后,就都一个样儿,也分不太清楚啊,这名不好起。 我又看向她们的武器,忽然计上心来,指向月牙弯刀的魔兵:“你叫……月儿。” 魔兵点头,张开嘴,很费力地挤出两个含混的字:“月……鹅!” 她发不出“儿”音。 我又指向使双刀的魔兵:“你叫……双儿。” “双……鹅。” 最后一个,用方天画戟的,不能叫戟儿,跟“鸡儿”谐音。 “你叫方儿好了。” 我背着手,洋洋自得,根据武器命名,可真聪明! 双儿用双刀开始挖坑,她力气大,地面的土质又软,很快挖出两个大坑,把宝箱埋了,填平,因为附近都是沙土,所以看不出来。 埋完宝贝,月儿背着雪樱,我带着双儿和方儿,向月牙湖方向跑去,十分钟后到达,远远看去,很多人都站在那颗大树下,貌似在等我们。 “呃……你们就不要现身了,”我对三个魔兵说,因为她们穿的恐怕是古楼兰的服装,容易令人生疑,“雪樱,飞机装不下咱们几个,等我和鹿王走之后,你带她们仨下山,咱们在紫阳宫汇合。” “好,你去吧。”雪樱说,四个人钻进草丛,隐藏了起来。 “哎,月儿、双儿、方儿,我不在的时候,要听她的命令,她是我师父!”我强调道,三个魔兵都点头。 我跑去大树那边众人纷纷围拢过来,问我怎么样,只有王凯躲得远远的,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应该是他告诉大家,我不小心掉沙坑里去了。 我说没事,坑底下有暗道,通往另一个方向,我跟雪樱安全出来,她受了点伤,我其他朋友在照看,大家不用担心。 我说完,李清照往雪樱和魔兵三姐妹那边瞅了一眼,笑了,她会读心术,看着我的眼睛,就能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位,都散了吧,”我拍拍手,“收获满满,各自下山,注意安全!” 寻宝大部队纷纷对我表示感谢,然后,各自散去,王凯不敢再跟秦小忆、徐兴烨一组(直升机是通过秦家关系搞过来的),而是用两大串什么宝物作为交易,搭上了另外一组人,共同下山,因为他的手不方便,自己下山会很吃力。 但事情,还没完…… 第33章 女王苏醒(3/4) 那对父子,还有韩姐、早早公主也在其列,都搞到了不少宝藏,但我没让他们走,而且,我把徐兴烨、秦小忆也叫住了。 我把早早拉到一边,悄然道:“早早殿下,你带他们留在此地过夜,明天,我再带直升机来,把你们都稍下山去。” 她的功夫,足够保护这一组人了,毕竟是跟我一起来了,而且是第一批,属于勇者,有别于其他人,勇者,理应受到真正的奖励。 “行,可我姐怎么办呀?”早早公主皱眉问,姐姐所指,自然是须儿。 “放心,交给我。我跟你姐的感情不比你俩差。”我摸摸早早的小脑袋,认真地说,早早点头,一脸的信任。 送走寻宝者后,我去二虎那边,把鹿女王装上直升机,载重量确实有限,只能再上一个人,李清照的重量可以不计——她自有办法,可陪同我们一起下山。 “二虎……”我想跟不死族解释一番,不能再带他们了。 二虎通情达理,拱手道:“陈先生,我对您一百个放心!” “治好了就把你家主人送回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好好管理族群,如果那些寻宝者再回来闹事,别理他们,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这处楼兰宝藏,已经没了看守的意义。”我握着二虎的虎爪,饶有深意地说。 因为我已经大概能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安顿好鬼谷诸事,我和李清照上了直升机,当李清照踏上来的一刻,直升机超载警报响起,但很快,红灯不再闪烁,恢复正常,司机……啊对不起,飞行员疑惑地回头瞅瞅,我对它做了个关门、上升的手势,飞行员点头,关上舱门,拔地而起。 这是我头一回乘坐直升机,本以为会很刺激,或许是因为蓝气加身的缘故,我现在的体质很“稳”,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座位旁边有耳麦,我扣上,跟飞行员对话(否则噪音太大,面对面说话都很难听清),让他直接飞赴兰舟市第一人民医院——飞机上的导航能查看地图,一般而言,在一座城市里敢叫“第一人民医院”的,都是很不错的医疗机构,而且,这种大医院,多会配置停机坪。 飞行员助理是个美女,她先跟院方取的联系,问我病情,我说是从高处跌落,内脏严重出血,需要手术,很快,院方回复,说安排好了,会有人在停机坪接应。 直升机航速很快,大概半小时便飞出昆仑山,又半小时,飞临兰舟市上空,很快导航至第一人民医院,发现了“H”字样,旁边还有个红十字,可能是医院专属,防止万一遭遇战争,被敌方轰炸——医疗机构,一般轰炸机飞行员都会避让一下。 顺利降落,立即有几个医护人员,左手捂着帽子,右手推着手术车上前,接上鹿女王,我跟着他们,下天台,乘坐电梯来到手术室,主治医生需要家属签字并说明情况,我介绍了自己身份,请求列席手术。 虽然“陈洋”在圈儿里不知名,但我的导师胡春秋,可是共和国外科手术界的权威,我一说是胡老师的高徒,对方立马同意,准许我换衣入内,不是列席,而是参加手术。 等进了手术室,没了外人,我才跟主治医师实话实说——这人是被高手的真气所伤,而并非从高处坠落,五脏六腑,估计破了很多,但不用担心,此人也是高手,有真气护体,可以自动愈合,只需将她体内的残血排出体外,再检查一下,有否脏器破损需要修复即可。 医生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可能以为我是江湖骗子,但等注射全麻,将鹿女王开膛破肚之后,医生信了,因为鹿女王的脏器,结构上虽然与常人一致,可形状以及排列方式,却异于常人,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是不是从不死族到人族,她没进化彻底? 这个不用管,脏器都有出血现象,但不严重,无需缝合,只是鹿女王的腹腔、胸腔内,都存有大量积血,医生建议用真空泵,我同意,这样排血最快。 排掉淤血之后,医生觉得病人失血过多,询问我要不要输血,我想了想,说不用,一来,看鹿女王血液的颜色,呈浅红色,跟人类的不太一样,肯定不在ABO四种常规血型范围内,无血可输;二来,对于一位紫气高手而言,我觉得,真气应该比血更重要。 为保险起见,我又用内窥镜检查了一遍鹿女王的体内各脏器,确认无伤后,再行缝合,可还没缝几针,异常情况出现,给医生吓了一跳。 鹿女王伤口两侧的皮肤,刚刚被啮合起来,就开始快速生长,貌似愈合速度比我还要快。 我说让我来吧,没有用针线,直接用两只手掌裹挟真气,全力捏合住伤口两侧的皮肤,跟对拉链似的,也就半分钟的时间,鹿女王腹部的伤口,便恢复如初,连一道浅色疤痕都没留下。 手术虽然结束,但鹿女王还是没能醒来,我建议给她拍个脑CT,看是不是脑子里有血栓凝块,同时叮嘱现场医护人员,要对此事守口如瓶,主治医师王大夫还是没忍住,问了我一句:“小陈,你们到底什么人呐?” “呃……王哥,你听说过龙组吗?”我轻声道。 王大夫一脸惊喜:“原来兄弟你是……” “嘘,别外传,注意保密守则!这是我们一位女首长,在昆仑山里跟敌人交战受了伤,至于跟谁打的,我就不用说了吧?”我指着手术台上的鹿女王说。 王大夫连连点头:“了解,了解,不该问的不问!我懂!” 我点头,跟他握手:“谢谢您的配合!” “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我之所以必须介绍一下鹿女王的身份,除了她的超强修复能力之外,还因为她的头顶,浓密的头发之间,有两只毛茸茸的小鹿茸,像是新长出来的(之前她漂亮的双角被须儿击碎过一次),这个只能用“龙组身份”来解释。 出了手术室,又给鹿女王做了颅脑CT,并未发现血栓,应该只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休息休息就好。 推入特护病房之后,天色已经有点晚了,李清照静静坐在一边,一直陪着,我忽地想起那个镯子,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她:“仙尊,送你的。” “啊呀!好漂亮!”李清照接过,欣赏把玩了一番,套在左手手腕上。 “红酥手,啧啧,真美。”我赞叹道,她的手确实,超极漂亮,可以玩一年的那种。 李清照见我引用她的词,娇羞一笑,放下长袖,将手掩盖了起来,不给我看。 “仙尊,我历史不好,如不介意的话,可以说说你和赵公明‘前辈’的故事吗?”我坐在鹿女王的床边说。 “你有兴趣听?”李清照挑了挑眉毛。 “毕竟是我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嘛。”我笑道。 如果不是这层关系,估计李清照也不会主动接近我——当然,得知我是“破军”星降世,是我们认识之后的事儿。 李清照从夕阳西下一直讲到晚上十点多钟(两个多小时),文学高手,就是不一样,讲出来的故事,娓娓道来,很有画面感,加之她有读心术,知道我一边听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不用我问,马上能讲出我所疑惑,或者想深入了解的事儿,包括一些少儿不宜的详细过程,也都说了出来。 渐渐的,仿佛,我随她回到了宋朝,回到她的豆蔻年华,我变成了赵明诚,她依然是她,少女的她,讲到后来,我都快被“我们”的故事给感动哭了。 就在动情时刻,鹿女王忽然在我身后醒来,高喊一声:“呦!” 唉,如果鹿女王晚醒三分钟,估计我跟易安居士已经抱在一起,开始缠绵悱恻…… 第34章 爱吃肉的鹿(4/4) “怎么啦?”我赶紧回头,把挣扎起来的鹿女王又按回枕头里,“别怕,别怕,这里是医院。” “我怎么了?”鹿女王惊慌地问,看看李清照,又看看我,“你送我来的?” “你还记得我吧?”我试探着问,看她的表情有点蒙,说话口齿也不清晰,鹿女王跟魔兵三姐妹不一样,她的普通话很标准。 鹿女王点头,头上的双角,好像比之前做手术时候变大了,不会一直生长下去吧? 护士闻声赶来,想要测血压等数据,我说不用,我们准备出院,毕竟鹿女王体态异常,留太久了,我怕惊动真正的龙组,人家可正在全国范围内通缉我。 我劝退小护士,和李清照耳语一番,不多时,她从外面回来,手里三套白大褂,我们仨伪装成医护人员,不辞而别,从侧门离开医院,打车前往夏良月家的别墅,本打算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可还没等到别墅,鹿女王忽然说,得回鬼谷去。 “不差这一时,明早再回吧,我跟你家二虎说了,让他好好管理你们的族群。”我劝道,从这里到鬼谷,开车的话,需要很长时间,我打算明早,设法雇一台直升机再去,送鹿女王的同时,也把宝藏弄出来。 “可是……我有使命的!”鹿女王瞅瞅前面的司机,欲言又止。 “到别墅再说。”我说,鹿女王勉强同意。 很快到达别墅区,老夏家里没人,但以我们仨的修为,进门已经不需要钥匙了,李清照轻身上了阁楼,从里面下到一楼,打开门,李清照像是经常来这儿,轻车熟路地去沏茶,宛若女主人,我跟鹿女王坐在沙发上,听她讲述自己的使命。 果不其然,鹿女王作为不死族的族长,使命之一便是守护楼兰宝藏,因为当年她的先祖跟楼兰人有契约,至于契约内容是什么,鹿女王也不清楚。 “呃……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对了,怎么称呼你?”我抿了一口香茶,问鹿女王,魔族或许没名字,不死族是有的,“副族长”叫赵二虎,那几个照看鹿女王的侍女,也都有各自的名字。 “我出生后,父母便去世了,长辈们都管我叫晓彤,说是爷爷给我起的名字。”鹿女王说。 “那你姓什么?”我问,从那几个侍女的命名习惯来看,他们不死族的文化,完全照搬的汉族。 “我姓鹿啊。” “……鹿晓彤,”我想了想,看向摆弄茶艺的李清照,“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呢?” “可没这个古人哦。”李清照说。 “鹿晓彤,挺好听,那你多大了?”我又问。 鹿晓彤想了想,皱眉:“我记得出生那年,你们的大清亡了。” “1912年,”我点头道,“算起来你106岁了,看着跟16似的。” “你可真会说话。”鹿晓彤笑道。 把她哄开心之后,我开始慢慢讲述楼兰宝藏已经被我挖空了的事情……鹿晓彤果然恼怒,比人参果被须儿偷走那个时候还要恼怒,头上新生出来的小鹿角,变得通红,亏得李清照在场,要不,她兴许能把我给挑了! 当我讲到李白和楼兰宝藏的关系,以及里面宝藏箱子里的那首诗的时候,鹿晓彤才愠色稍缓。 “所以说,这是天意啊,妹子。”李清照在旁边拽着鹿晓彤的胳膊,劝慰道。 我继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直到魔兵归顺,我将真正的楼兰宝藏,埋在了鬼谷。 “晓彤,就你一句话,你要说宝藏留下,我就把它永远留在鬼谷之中。”我最后表态道。 鹿晓彤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清照姐姐说得对,这可能是天意吧。” “妹妹,既然没了宝藏,你还回鬼谷去干嘛?留下得了!”李清照笑道。 “留下?留下作甚?”鹿晓彤不解地问。 “这花花世界,不比你们鬼谷强呀?” 鹿晓彤四眼打量一下别墅,苦笑道:“你们人族的世界固然很好,我却不能离开我的臣民。” “有祖训吗?”我随口问。 “……倒是没有,只是如果我离开的话,就得把族长之位禅让出去。”鹿晓彤皱眉道。 “那就禅让呗,你不舍得?”李清照问,看得出来,她对这个鹿女王妹妹,还是很喜欢的。 “不是不舍得,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怕他们保护不了人参果,如果再得罪了神族,恐怕……” “算了,别劝了,”我对李清照说,“人家不愿意留下,非得劝干嘛?” 李清照耸耸肩:“倒也是。” 本来话题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鹿晓彤瞅瞅我,轻声道:“要不,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 “行,随便你。你下山,我们欢迎,你留在鬼谷,我们得空了也会去看你,毕竟,咱们现在是朋友了。”我笑道。 “朋友?”鹿晓彤谨慎道,“你不怪我把神族的人引来,将你的那位伙伴抓走吗?” 鹿晓彤虽然是先被须儿打伤,碧霄娘娘后下来的,但这事儿,刚才我已经跟她讲过了。 “毕竟是李须儿偷你们仙果在前,那是你的职责,如果你隐瞒不报的话,神族肯定会拿你们不死族是问,对不对?”我说。 鹿晓彤抿嘴点头。 “行了,话都说便好。对了,你们饿不饿?”我起身道,我可是饿了,人参果虽然能增强真气,但毕竟是水果,不顶饿。 饿,从医学角度,是因为胃排空而后的收缩而产生的感觉,提醒主人,得次饭饭了! “我还行。”李清照说,她是仙人,吃不吃都可以,美食只是她的爱好罢了。 “我感觉有些体虚,估计是饿的吧。”鹿晓彤说。 “你是不是得吃素?”我问,她是人形,内脏也都跟人类差不多,肯定不会像鹿那样吃青草了。 “什么都行,我杂食,还挺愿意吃肉的。”鹿晓彤腼腆笑道。 “等着。”我去厨房,打开冰箱,夏良月平时有自己做饭,双开门的大冰箱,里面的食材一应俱全,我煮上米饭,随便弄了几个小菜,四十分钟便搞定。 端上桌,李清照挨个尝了尝,皱眉:“都有点咸呢。” 我挠头苦笑:“可能我们东北吃盐比较重吧。” “也行,适合下酒儿。”李清照笑道,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盏银色的精致酒壶。 “该不会是你们仙界的酒吧?”我惊讶道。 “不是啦,这是你师祖私藏的,被我给翻出来了,估计是好酒吧?”李清照说着,打开酒壶盖,一股浓香飘散出来。 入座,李清照没用厨房里的餐桌,毕竟诗人,比较浪漫,将食物都转移到了连通走廊的一间花房中,花房三面都是玻璃,顶部也是,很通透,外面月色撩人,很亮,也无须开灯。 倒酒,开吃。 “来,花间一壶酒,相逢自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小妹,陈洋,干杯。”李清照引用了李白的《月下独酌》,只不过改了一句,把“独酌无相亲”改成了“相逢自相亲”,诗的暖意一下子就出来了,我们不是独酌,而是真正的三个人。 酒虽香,酒精度数却颇高,一口下去,我就有了冽喉感。 “这就是你们人族的酒?”鹿晓彤喝完,砸了砸嘴,皱眉道。 “感觉如何?”李清照笑问。 “辣!” “呵呵,多喝几杯,就不会觉得辣了。”李清照又给我们倒上,祝酒词不断,喝的很是文雅。 菜没吃多少,一壶酒却很快喝光。 我酒量不济,有点晕乎乎的,鹿晓彤更是脸颊绯红,眼色迷离。 “走啊,下棋去?”李清照倡议。 “那你课……不、不许用读心术。”我大着舌头笑道。 “可以,咱真刀战枪地来!” 三人上阁楼,我和李清照摆开阵势,开始下棋,鹿晓彤先是在一旁看,棋至中局,晓彤渐渐不支,趴在我腿上睡着了,李清照捏着一枚棋子,坏笑着看我:“陈洋,趁她还是人形,要不然,你将她收了吧……” 第35章 冷郁而节制 “那怎么能行!”我小声道,“乘人之危的事儿,我从来不干——将!” 我左手搂着鹿晓彤的头,抓住她一只鹿角,防止她掉下去,右手落子,上马将军。 “但你的内心可不是这么想的,很纠结吧?”李清照盯着我的眼睛,诡笑道。 “哎哎,说好了,不许用读心术的!”我皱眉,酒后乱姓,美人醉卧膝,我又不是柳下惠,怎会不想?但也只是想想罢了,人家鹿晓彤现在是不死族的族长,正犹豫要不要下山的空当儿,如果被我啪了,心一横,她决定追随我左右,万一再因为这事儿,导致不死族发生内讧或者内乱,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我这么想,相当于直接对李清照说了出来,她点点头:“你这点,很像我夫君。” “哪一点?”我问。 “冷郁而节制。” “冷郁而节制……怎么意思?”我问,这两个词,貌似不太常用。 “心思缜密,冷静,沉着,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有大局观。”李清照一边跟我下棋,一边给我一顿夸,夸得我有些飘飘然,加上醉了,竟忘了她开着读心术,我看棋盘的时候,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把刚才模拟出的棋路又过了一遍。 李清照微微一笑,沉吟片刻,很快便想到对应招数,将我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你这玩赖啊,不跟你玩了。”我皱眉道,心里却不气,玩儿嘛,我输得起,这次是单纯的游戏,不像上次,我有求于她,所以下的很是紧张。 “再玩一局呗,要不,我不看你眼睛,盲下?”李清照哀求道,她倒是很喜欢下棋。 “那可以。”我笑道。 李清照左右看看,没找到手帕,竟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用袖子罩在眼上,衣襟垂在身后,她里面只穿了一件浅色的肚兜,若隐若现的,看的我不禁拿起旁边水果盘里的两颗樱桃吃了起来,以压下口中尴尬涌出的津液。 复盘,再战,李清照跪坐在那里,不动手,只动嘴,我负责摆弄双方的棋局,可行至中盘,我已处于绝对劣势,因为根本心不在焉啊。 这就好比乘坐公交车,如果发现一个美女,你可能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毕竟担心外人骂你是色朗,但如果全车人都是瞎子,包括司机在内,只有你一个视力正常的,没人知道你的视线落在哪儿,难道,你还能克制住自己去收敛心神吗? 一个道理,所以下棋的时候,我的视线,始终在对面身上游走,她也是很配合,不时挺挺胸,扭扭腰,跪累了,还换个斜腿的姿势,半躺着,肚兜是只有正面的,侧面和后面都是红绳,半遮半掩的显山露水,杀伤力更大。 因为阁楼不通风的缘故,下着下着,她又说太热,问我是否介意她将靴袜脱了去(主要是礼节问题)。 “没事,你脱吧。”我说。 后面的姿势,我就不堪描述了,她真的很会撩人,尤其是从棋盘桌下伸过来的脚,有意无意地在我腿上划来划去,搞得我心痒痒的,注意力都被和她的肢体接触以及视觉冲击给吸引了过去,怪不得当年赵明诚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我是不是快赢了呀?”她忽然笑道。 “呃……我认输。”我再看看棋盘,已是完败之局。 “输了两局,你是不是得接受一些惩罚?”李清照摘掉眼上的衣服,缓缓睁开双眸,对我莞尔轻笑,四目相对,我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对她打开心门,直接表达自己的浴望。 她双眸泛出两道桃花,桃花红又下沉至面颊,微微点头,应允。 时光正好,空间也好,懒得去下面房间,我捏着小个小鹿角,将腿上的鹿晓彤挪至旁边,又将棋盘挪至另一边,两人爬到中间,心照不宣,这里坐标是兰舟市,有她的诗词为证:轻解罗裳,独上兰舟……此处华丽丽地省略一万字。 午夜里,不知何时,我睁眼醒来,怀中的她已不见,阁楼中,满室馨香,不知道是荷尔蒙的味道,还是她身上的味道,鹿晓彤依旧睡着旁边,但她的衣衫还在,我开启观气术,没有发现她的灰气,起身下楼寻找,也未找到她,难道是回仙界了吗? 去到花房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桌上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情。 我哑然失笑,懂了她的意思。 人走,情留,她还会回来。 打开花房的窗户,外面已经很凉了,我看看时间,凌晨两点多钟,我点着一支烟,吹了会儿凉风,也没了困意,抽完烟,回到阁楼上,鹿晓彤还在睡觉,我怕她在这儿睡着凉,把她抱起来,抱到下面的一件少女风格的卧室中,应该是雪樱的房间,我看见床头柜上有她的照片。 鹿晓彤还是体虚,抱她下来整个过程中都没醒,只是哼哼了两声。 安顿好鹿晓彤,我来到客厅,躺在沙发上,思考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信息量还是比较大的,得捋一捋。 捋着捋着,倦意袭来,我渐渐睡着。 早晨起来,睁开眼,我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毛毯,这别墅里没第三个人,肯定是鹿晓彤给我盖的,开观气术,她正在二楼的一个房间中,我去洗了把脸,上二楼,原来是在书房里看书,正在读历史。 “睡得好吗?”我问。 “嗯,还好,精神多了,”鹿晓彤放下书本,从椅子上起身,“我穿了这个,你不会介意的吧?” 她穿的是一套粉色的运动装,定然是雪樱的衣服,还挺合身。 “不介意,送给你了,走吧,咱们该出门了。”我说。 “去哪儿?” “送你回去啊。”我说。 “……哦,好。”鹿晓彤略有迟疑,慢慢低下头去,看向自己的粉色运动鞋尖儿,可惜我不会读心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二人出了别墅,锁好门,天才蒙蒙亮,但很多商铺之类,都已经开始营业,毕竟是早上八点多钟了。 临出门的时候,我从夏良月家里搜刮到一千多块现金,可以应急,但这钱是不够雇直升机的,我打车寻到一家店铺,从兜里掏出一个金元宝,展示给柜台里:“麻烦看下,这个能当多少钱?” 这是从楼兰宝藏里偷来的,很软,感觉像是纯金块儿。 柜员是个老同志,他架上专业的眼镜,认真查看一番,点点头,冲我笑道:“真东西哟,从哪儿搞来的?” “家里祖上传下来的,缺钱,急用。”我说。 老同志把金块放在计量器上,又用计算器计算了一阵,给我开出价码:五万块。 “才五万?”我睁大眼睛,“即便按照现行金价,打对折也不止吧?再说,这还有文物价值在里面呢?” “呵呵,我们这是当铺,不是贵重金属回收公司,抱歉,只能给你开这个价,如果你不满意,可以再去其他典当行看看。”老同志说完,把金元宝又还给我了。 我想了想,又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翡翠镯(不是李清照的那个),递给老同志:“劳烦您再帮忙看看这个。” 老同志接过玉镯,眯着眼睛鉴定一番,摇摇头:“你这是和田玉,不是翡翠,不值钱。” “您看见里面的字了吗?”我问。 镯子内侧写的是古楼兰文字,什么内容不清楚,但这镯子在那一堆宝藏里,已经算是上乘物品了,估计是皇家的东西,古楼兰皇家宝藏,那可不是用材质来衡量价格的。 老同志仔细瞅瞅,依旧摇头:“看不懂,我也没兴趣懂。这东西,后人也可以刻上去的嘛!” 我沉下脸:“你就说自己不识货得了,别怀疑我这宝贝是赝品,实不相瞒,这是我亲手盗出来的,我尊重您,再给您一次机会,请开个合适的价格。” 老同志放下眼镜,皱眉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说了,再给您一次机会,一次发横财的机会。”我当仁不让道。 “呵呵,”老同志冷笑,“行,那我给你开个价吧。二百五,行不?” 第36章 千金散尽还复来 我摇头苦笑,这老家伙,本事不咋地,嘴还挺硬。 我收回镯子,跟金块儿重新放回口袋,掉头便走。 出了典当行,鹿晓彤等在门口,问我怎么样,我说他们不识货,咱们再换一家。 刚走出几步,忽觉身后有人追来,停步回头,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矮胖子,西装革履。 “有事?”我问。 “嘿嘿嘿,”胖子追过来,从衬衣口袋掏出名片,双手递给我,“鄙人周立夫,是这家典当行的的投资人,刚才员工多有冒犯,还请担待则个。” 几句话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修养来,这个小胖子给我的第一印象不错,不说那些文绉绉的词儿,光是“投资人”这个比较谦虚的说法,便深得我心——若换其他人,多半会说自己是“老板”,显得有些低俗。 老板,是别人叫的。 “周老板,您好。”我应了一声,和他握手,快速瞅了眼名片,一大堆头衔,什么区人大戴表、市正邪委员,还是个金属冶炼集团的老总,听起来名号不小,估计开着典当行,多半是为了将一些钱合法化,俗称洗前。 “刚才我看见您手上拿的那只镯子,可否再让鄙人看看?”周立夫微笑道,声音如细雨。 “可以。”我都蓝气中阶了,还怕他抢不成?直接掏出镯子递给他。 周立夫手法专业,捏着镯子,对向东方的天际线,认真查看。 “嗯,确实是和田玉,上好的和田玉,有些年头了,”周立夫放下镯子,左右看看没人,小声问,“真是你盗墓盗出来的?可知墓主人何许人也?” “楼兰人。”我说。 周立夫睁大眼睛:“楼、楼兰?真的?” “如假包换。”我笑道。 “你手里还有多少这种宝藏?我全包了!”周立夫爽快地说,“价钱好商量,只要不太离谱,我都能接受。” “没多少,都在这儿。”我拍拍自己的口袋,里面大概八、九件宝贝吧,这还是我那件登山服,口袋超级大。 “别,咱进去说。”周立夫按住我的口袋,因为有路人靠近。 “你在这儿等会我。”我对鹿晓彤说,她点头。 “这位是弟妹吧?”周立夫笑道,鹿晓彤腼腆一笑,没等我解释,她又点头。 “站外面干嘛,一起上去,喝杯茶。”周立夫诚挚邀请,我不让鹿晓彤进去,主要是怕她说错话,毕竟她没出过鬼谷,对人间不太了解,只是会人类的语言而已。 我二人跟周立夫回到典当行,上了二楼的VIP接待室,他有秘书,穿着职业裙装、小丝袜,长得虽然说不上多漂亮,却很耐看,秘书给我们倒茶,然后便退了出去,将房门关闭。 周立夫这次看向我的口袋,我会意,掏出全部宝贝,展示给他,周立夫带上橡胶手套,挨个用放大镜看了一遍,冲我笑道:“果然都是极品,兄弟,你开个价吧,或许,你需要多少钱?超过我心理价位的部分,我也可以先借你应急。” “我并不需要钱,只需要一架大型直升机。”我说。 “直升机?干吗用?”周立夫不解地问。 “更多的宝藏……”我悄声道,“在雪山里。” 周立夫恍然大悟:“原来老弟留了一手!” 我拿起那只桌子,移动至桌外,松手,桌子掉落,摔成三半。 “卧槽!”周立夫禁不住爆了粗口,“兄弟!你这是干嘛?” 我又拿起一个玉如意,指间运足真气,咔吧,捏断! 周立夫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都没词儿了。 “实不相瞒,”我将玉如意残柄放在桌上,“这几个东西,根本不值什么钱,如果周老板能给我搞到一架直升机,我可以开给你的报酬,至少,不会低于十架直升机的价格。” 我虽然不知道那种重型直升机的造价,但肯定不会过亿元人民币,真正的楼兰宝藏,随便拿几十个,价值定然可以抵得上,而现在这些,我虽不知道是什么法术,但肯定是魔兵的障眼法之一,并不是真的宝藏——这个事情,雪樱已经暗示过我了,所以我才会让那几个关系好的寻宝者留下,等着分享真正的楼兰宝藏。 周立夫骇然之后,不得不信我的话,没谁会用折损已经被他鉴定为宝物的方式,来或许他的新任。 “能搞定吗?”我问。 周立夫连连点头:“能!我这就打电话联系!” 他是本地的“大人物”,搞一架直升机,问题应不大。 两个电话之后,周立夫就雇到了直升机,只不过,得从长安市飞过来,需要三小时的时间,我说没问题,可以等。 周立夫生怕我这尊财神走掉,话里话外地跟我套近乎,又要送我别墅,又要送车,如果不是鹿晓彤在场,估计还得给我介绍美女认识。 “周老板,你不用费心了,我这个人最讲诚信,答应你的事儿,肯定会做到。”我说。 “那个……老弟,能讲讲吗?你怎么找到那批宝藏呢?”周立夫通过我说的“鬼谷”,肯定猜到那就是传说中的楼兰宝藏了,毕竟这个消息不是什么秘密,连京城的人都知道。 我摆了摆手:“周老板,咱们只谈生意,我个人认为,知道多了,对您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情。实不相瞒,我的身份可是不太干净的,咱俩做完这笔生意之后,一拍两散比较好,免得……” 我把他的名片掏出,放在桌上,点了点:“如果您跟我走得太近,我若出事,您前面这两个名头,恐怕都得削了去,呵呵……” “哦,懂了,懂了!”周立夫可能以为我是职业的盗墓者,那毕竟是犯法的嘛,“那我便不多问了,等着跟兄弟你一起发财!” 尬聊了几句,周立夫见我真不怎么爱说话(我也是真不想把他牵连进来),便让我们在此等候,他先去外面,准备车辆,重型直升机不可能停在这里,得去郊外汇合。 无聊地等了两个多小时,昨晚没睡太好,我乘机补了一觉,鹿晓彤跟我已经很熟了,她用腿给我当枕头,以报答昨晚我让她枕着睡的恩情,这可能是不死族的思维方式吧,一事儿换一事儿。 “嗯,行,等等……你昨晚没睡熟吗?”我皱眉问。 “啊?呃……没啊。” “那你岂不是都听见了。”我说,我跟李清照在阁楼里亲密接触的时候,鹿晓彤也在阁楼中。 果然,她脸色绯红,用蚊子似的声音说:“我还看见了呢……” 这次轮到我脸红了,本以为她体虚加上醉酒,会浑然不知,没想到,都直播了出去! 怪不得今早起来,感觉她怪怪的。 我正要说什么,周立夫上楼,说直升机快到了。 三人下楼,上了周立夫的宾利轿车,开往郊区,好大一架直升机,感觉像是军队里淘汰下来的那种运输机,米格之类,俄风明显。 上直升机,起飞,开往鬼谷,这大家伙飞的还挺快,没到一小时便飞临鬼谷上空,我指挥飞行员,落在了月牙湖边——只有这里的湖畔沙地可以起降,其他地方的树林都比较密集,有危险。 雪樱跟三个魔兵,昨天提前离开,估计此刻,已经到了紫阳宫,谷内只剩早早、秦小忆她们几个,我凭借记忆回到魔兵藏匿宝藏的地方,将两个大箱子挖出来,好重,我跟早早动用真气,合力才勉强能抬起一个,其他人根本帮不上忙。 将宝箱运至湖边后,我打开宝箱,从里面随手拿出一件宝贝的瞬间,徐兴烨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我问。 徐兴烨疑惑地踮了踮脚:“怎么感觉背包忽然变轻了呢?” 我微微一笑,果然如此。 “大哥,你打开背包看看吧。”我说,他的背包里,昨天已经装了不少宝贝——前面那一批宝贝。 徐兴烨摘下背包,放在地上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小书包,再打开:“卧槽?怎么会这样?” “怎么啦?”秦小忆问。 徐兴烨将书包倒置,往下倒,哗啦啦,里面全是细沙! 其他人将背包打开,拿出昨天分到的宝贝,也都变成了沙子。 这就是雪樱昨日所讲,我从宝箱里拿出真正的宝藏之后,那些假的,变回显出原型——应该是魔族的一种法术。 而在宝物出箱的这一刻,不仅仅是在场的人手里的宝藏变成了沙子,那些已经下山的人背包里的宝藏,包括我遗留在老周典当行的,以及李清照带去仙界的那只镯子,应该都变成了黄沙。 “这就是你留下我们的目的?”秦小忆皱眉道,“原来你早就知道那些是假的。” “还不是拜你前男友所赐?”我笑道,将昨天我陷入沙坑之后的事情,简单讲了讲,大家听了,无不唏嘘。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有直升机,宝藏可以全部带走,我还是奉行见者有份的原则,却没有将宝藏均分。 徐兴烨、秦小忆、韩姐、早早还有那对父子,作为登山寻宝者,每人可以任意挑选二十件宝贝,机组人员三人,作为参与者,每人可挑选十件,直升机的主人没来,是周立夫的朋友,也可获得二十件宝贝。 周立夫作为运宝“投资人”,功劳较大,我给了他一百件的份额。 别说是五件、十件,周立夫之前鉴定过赝品,但赝品也是高仿的,一般人看不出魔界法术的破绽,他给我那只金元宝的定价,都是三百多万元人民币——那几乎是所有宝贝中最便宜的,真正宝藏的价格,自己算吧。 大家对我的分配方案都很满意,只有秦小忆说,她只要那个辟邪,问我可否将其他九个份额给徐兴烨,我说可以,你的份额,自己决定。 大家跟菜市场买菜似的,围着两个大箱子各自挑选宝贝,当然是可值钱的拿,肯定不会拿金元宝,秦小忆站在一边,静静等着。 韩姐先发现了那只辟邪,没有二话,直接捧出来,送给秦小忆,秦小忆很高兴,又给了韩姐三个份额,以示感谢。 二十分钟后,大家都挑好了宝贝,其实全算上都没挑走两大箱的五分之一,实在太多了,但剩下的宝藏,我得自己留着,因为,这将是紫阳门取代无相门,成为华夏第一大门派的重要资金保障…… 第37章 人为财死 宝藏分配完毕,差不多该走了,不过,鹿晓彤还没有回来,之前分宝藏的时候,鹿晓彤说得回一趟绿色苍穹,跟族人们沟通一下,我虽然没有问她具体去“沟通”什么,但心中差不多能猜到——鹿晓彤想离开鬼谷,跟我们下山。 众人帮我将剩余的宝藏封箱,弄上直升机,我又问早早:“你是要回妖界,还是留在我们这边。” 早早想了想说:“我姐不在,你们紫阳门,是不是很被动呀?” 我点头:“确实,缺人手。” “那我留下帮你们好了,也好方便打探姐姐的下落。”早早的表情里,略带些忧伤,看得出来,她跟须儿的感情很深。 这样也好,紫阳门又添一强援,早早,再加上那三个魔兵,再等董小诺回来,我们年轻的这两代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了,至少对抗起龙组局来,不会再想之前那么被追着到处跑。 又等了一会,鹿晓彤还没回来,我怕他们等得不耐烦,便跑过去找鹿晓彤,进了绿色苍穹,里面好多动物围拢在一起,正召开会议,鹿晓彤已经变回了鹿的形态,此外还有一些鹿啊、羊啊、老虎、豹子等大型兽类,还有条大蛇挂在树上,大家正激烈争吵。 不过,见我进来,它们很快停止喧嚣,都看向我。 “呵呵,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看。”我尴尬地笑道。 二虎跑过来,将我引领过去,给我一个石凳,让我坐在鹿晓彤身边。 他们继续讨论,但用的不是汉语,可能是不死族的语言,我听不懂,只觉得嗡嗡嗡,跟到处都是苍蝇似的。 吵了能有两分钟,鹿女王“哟哟”地叫了一段什么“话”,大家又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我。 “好了,咱们走吧。”鹿女王忽然转成汉语,扭头对我说。 “去哪儿?”我懵逼地问,“这就完事了?” “他们同意了,让我跟你走。” “那谁接班做族长?”我关切地问。 “关你什么事?快走吧!”鹿女王低声道,两只前面的蹄子往前伸,垂下鹿头,放低身体重心,“上来!” “哦。”我从石凳上起身,纵身骑上鹿背,它长得很高,正常的直立状态下,甚至比妖族的青龙大马还要高一些,但她的后背又很光滑,而且没有“马鞍”,我差点没滑下去,赶紧夹紧双腿,抓稳鹿角——又长出来了一些,大概十厘米长,跟两簇小珊瑚似的,很漂亮。 鹿女王缓缓走向出口,不死族众兽纷纷让开道路,就要出绿色苍穹的时候,二虎忽然喊了一声:“陈先生,请照顾好我家主人!” 鹿女王回头,我也回头,二虎趴在了地上,将头埋在前爪之间,其他不死族兽,也都跟着跪在地上。 我看见鹿女王的大眼睛里,晶莹莹地发亮,但泪水始终没有掉落,它转头回来,出了绿色苍穹,开始奔跑,速度越来越快,要不是我有真气加持于腿上,可以夹的很紧,肯定会被它的惯性甩到皮股后面去。 跑出能有一百多米后,我脸上忽然湿了一下,摸摸,舔舔,甜中有咸,我侧头看向鹿女王,它终于哭了出来,故土难离啊,何况是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地方。 我摸了摸女王颈部的毛,表示安慰,鹿女王回头瞅我一眼,渐渐放慢脚步,从跑,变成了走,又从走,变成一步三回头。 那些不死族的臣民,也都跟了出来,都没有追,只是站在绿色苍穹的边缘,远远地看着我们。 “你刚才跟它们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同意让你离开了?”我问。 鹿女王一边往前走,一边幽声道:“我说,我怀里你的孩子。” 卧槽!好狗血的理由!鹿女王也看渣渣偶像剧的吗?无语了我。 不过,不死族和人族,真的能通婚怀孕吗? 我又回头看,原来不死族是在含泪目送我们“一家三口”的离开,挂不得气氛那么的……有点凄美。 不管了,昨晚说过,我们尊重鹿晓彤自己的决定,再者说,鬼谷离紫阳宫这么近,万一真有点儿什么事情,它们也可以随时来宫里找她啊,并不算是“远嫁他乡”。 我骑过猞猁,骑过三族的马,还骑过龙,倒是头一次骑鹿,比较舒服,因为她背部的弧线很好,脊骨不突出,如果猞猁不回来的话,那是不是,以后我可以拿她当坐骑啊?刚才那一轮冲刺,这鹿跑得比妖马都快,嗯,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人尽其用,物尽其才嘛,等下了山,可以跟她商量商量。 回到直升机处,里面还有很大的容积,鹿晓彤也就没有变身(跟鬼族一样,变身涉及穿衣服的问题),直接上了直升机。 起飞,今天天气依然晴好,雪山无风,顺利回到小镇,紫阳宫在小镇的一头,再往外是一片草地,直升机降落在草地中央,卸下藏宝箱,魔兵三姐妹和雪樱果然已经回到宫中,闻声而出,小方和小双直接把两个宝箱搬走了。 徐兴烨还想回山腰去取车,被韩姐嘲讽:“徐哥,你都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身家了,还在乎那一台车吗?” “别回去了,”我也劝道,“你们几个直接跟周老板走吧,万一回去,遇到其他登山者,可能会有麻烦。” 其他登山者,现在包里的宝贝,都变成了沙子,如果被他们知道,我们这些人手里拿的才是真正的宝贝,不眼红才怪。 周立夫也说:“几位,跟我走吧,如果你们手里的宝贝想变现,我或许可以帮你们。” 这话比较实在,他们寻宝的目的是什么?可不是为了考古,而是为了钱,但以他们个人角度,或许很难出货,周立夫是个现成的土财主,又懂行,又不会顾及他们手里宝物的真伪,他完全可以用略低于市场价收购所有人手里的宝物,再转手卖出,更赚更多的钱。 而其他人,虽然可能会被坑一点儿,倒也图个省心,钱可以放在银行里,宝物在身,随时可都有危险,这个道理我能想到,他们自然也会懂。 听人劝,吃饱饭,除早早之外,其他寻宝者都同乘直升机离开,飞赴兰舟市。 临别时,秦小忆专门将我拉到一边,嘱咐我堤防王凯那个混蛋,此人的报复心极重,他拿的“宝物”最多,知道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后,定然会找我报复。 “我会的,你也小心。”我说。 “呵呵,秦小姐多虑了。”雪樱内力深厚,相当于有顺风耳,听见我们的话,走了过来,看她的步态,似乎腹下的伤,还没好利索,虽然她是紫气,却没有我们这种快速修复能力。 “燕小姐何出此言?”秦小忆问。 雪樱伸手指向雪山方向:“王凯,包括大部分寻宝者,都死在了山上。” “出事了?”我问,“是不是又遭遇了山鬼?” 雪樱微微一笑:“艾青说过,自私与贪婪的结合,会孵化出许多损害别人的毒蛇。王凯他们,都被这些毒蛇给咬死了。” “自相残杀?”秦小忆问。 雪樱点头:“自相残杀的场景,我没看见,但在我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几十具尸体,身上的宝物都没了,全在最后遇到大概七、八人的身上。王凯就在其中,而他们几个,都是中毒身亡,不知道是谁投放的毒药。” “一定是王凯!”秦小忆肯定地说,“之前在兰舟的时候,他特意买了些砒霜,说砒霜可以防止雪山上的毒虫,以毒攻毒,有了砒霜,它们就不敢靠近了。狗屁,我们的衣服上都撒了砒霜粉,可我不还是被雪山蜈蚣给咬了么?现在想起来,我没被他的砒霜给毒死,已经算是万幸了!” “好歹毒的人!”我附和道。 “哦,”雪樱点点头,“怪不得王凯的嘴边,沾染了很多砒霜粉,肯定是有人中毒后,发现是他干的,才用砒霜去报复王凯。” “哼,活该!自作自受!”秦小忆狠狠道,脸上同时也掠过一丝“他终于死了”的欣慰之色,王凯那种变态,确实挺让人感到害怕。 跟秦小忆告辞,目送直升机离开,我相信周立夫不会像那些死在山上的寻宝者那样,将这几个人全部干掉,将宝物私藏。我也是为了防备这一点,才故意给了他100件宝物,足够满足他的胃口了吧,何况,周立夫已经知道了我是紫阳门的人,那几位,又都是我的朋友,他未必敢惹。 回到紫阳宫中,雪樱问我李清照去哪儿了? 我支支吾吾地说,回仙界处理事务去了吧?不辞而别。 雪樱也没有深问,虽然,现在少了须儿和李清照,但上一次雪山,拉下来五位强援,也不用过分担心。 我把鹿女王引荐给宫内之人,让清风带她去后面,变回人形,换上衣服出来,看起来精气神很好,而那三个魔兵,也已经换上了现代人的衣服,只不过,可能因为时间的关系,她们的头发还没理,很长,奇奇怪怪地盘在脑袋上。 我召集所有紫阳门人,开个小会,分配一下眼巴前儿的工作。 第38章 茶室论局 在大殿厅的后面,有个房间,是茶室,临时可以充当一下会议室。 与会人员有:我、雪樱、清风、明月、赵东来、早早、鹿晓彤,以及魔界三姐妹,再加上远在东北的我“二师伯”董小诺,紫阳门的几个人都在了(王小川和夏良月云游去了,暂不统计)。 201首长虽然也在,但她现在依然是内伤严重,不能算战斗力,故不在统计之列。 其中,董小诺、雪樱,早早和鹿晓彤,这四人,都是紫气高阶,在人族中,几乎是顶尖高手。 明月小师妹是紫气初阶,清风小师妹的蓝气高阶,也都还不错。 魔界三姐妹,应都是紫气,她们的气息原本在火焰翅膀上,可是变成人形之后,头顶上方空空如也,即便雪樱的高阶观气术,也看不出她们的成色,只能用实战来考量——同理,虽然鹿晓彤也是紫气高阶,但她的实战能力或许会比同样气色的雪樱强不少。 毕竟,晓彤是可以跟黑气的须儿掰一掰手腕儿的角色,雪樱和须儿虽只差一级,但战斗力的差异,简直是云泥之别,黑气之于紫气,完全是秒杀。 而我这个掌门,蓝气中阶,不提也罢……也不是一无是处,我好歹能抓着一个东来垫底,他还不如我呢,不过,东来虽年纪不大,却是江湖老油条,很多紫阳门的具体事务,将来我还得仰仗他来打理。 这便是目前紫阳门的全部实力。 放长远来看,我们的友军,还有青龙国全体(包括邵依柔母女),以及朱雀的妲氏家族——他们正在往这里赶的路上,还有妖界死人谷中的秦广王殿残部,虽然秦广王殿人少,但原阴差府的那些高手,经历了地府之变后,都存活了下来,对付移动速度超快(他们可以走电缆线)的鬼族,还是用鬼族比较合理,更何况,她们还有一位黑气境界的郑辰西。 所以,以秦书瑶为首的阴差团队,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目前她们,可还有一百多位蓝气以上的高手——虽然大多数是蓝气初阶。 仙族方面,暂时不明朗他们的倾向性,至少李清照和李白,已经明确地站在了我们一方。 神族,不详,我只认识一个碧霄娘娘,态度相对中立,看在李清照面子上,会帮我一把,争取不让须儿因偷摘人参果而受罚。 魔族的态度,也不详。 这次雪山之旅,我只是收了三个在魔族中地位很低下的“女奴”罢了,而且,她们早在千年前就被封印于此,所以,我们和魔族并未发生实质性的接触。 还有一股力量,就是将杨柳劫出龙组监狱的所谓“萨满联盟”,我看过杨柳的微信群,一共有四、五十位萨满,但我记得杨柳跟我说过,现在的萨满,已经没落了,战斗力恐怕不会很高,董小诺之前已赴东北调研此事,希望他能把杨柳和周小米找回来的同时,也带给我一点关于“萨满联盟”的惊喜。 最后的力量,便是张安琪,她作为唯一的一个“无气之妖”,虽然真气和武功层面,看上去都不是很厉害,可琪琪最为骇人之处在于,她可以瓦解掉对手的真气,并造成其浑身瘫软,跟废了一样,秦书瑶和202都经历过,据说,那种感觉很绝望。 除张安琪之外,我们还有一个传说中可以毁天灭地的道具,叫昆仑镜,那就涉及到大清宝藏的事儿了,现在线索太少,我估计啊,一旦找到,马上就会被人抢了去。 我觉得应该一边继续寻找大清宝藏的线索,一边壮大我们的实力,等我们有能力守护得住大清宝藏,再行探掘不迟。 而我们的对手,已经知道的,除龙组之外,又新冒出来一个无相门(或许这两家是一起的),这是人界的敌人。 地府那边的敌人,即是宋帝王殿一干人等,高手不少。 妖界那边,就看马钰能否成功击败其他六国了,不过早早既然投奔我们,说明锦鲤国的态度非常中立,不会主动跟青龙叫板,马钰和青龙军的对手便少了一个。 上三界是否有敌人,依旧不详。 这就是目前的局势,很劣势,也很复杂…… 不想了,想多了脑袋疼。 开会,开会。 “东来啊,除了我,宫里就你一个爷们儿,你去干一个苦差事吧。”我理清头绪之后,开始开会。 “说呗,洋哥,咱俩谁跟谁呀!”东来笑道。 “啧,要叫掌门!没大没小的!”雪樱嗔怪他道。 “哦,抱歉,小师叔,我还没适应过来,”东来严肃地说,又转向我,“陈掌门!请吩咐!” “嗯,你在镇里雇几个职业登山者,高价雇佣,上山去把那些尸体处理一下。”我说。 “怎么处理,就地掩埋吗?”东来问。 “嗯……”我沉吟片刻,本来想让他把尸体都弄下来,但雪山环境险恶,能自己上、下已经不易了,再把人弄下来,似乎不太现实。 “这样吧,你把他们的尸体都放在路边显眼的位置上,做好标记,最好能绘制出一张尸体分布图来,然后,搜集他们随身的物品,尽量核准身份,将他们的身份信息和分布图一起,交给警方来处理,他们会联系死者家属的。” “好,这事儿包我身上,”东来起身,“那我先去了,争取天黑前搞定。” “注意安全。”我说。 东来指了指自己头顶:“青气,我怕什么?” 倒也是,三天前,他已经是青气初阶(还是绿气高阶来着,我忘了),而现在,可能因为被清风和明月两个人带着,又有201指导,东来已经变成青气中阶,足以应对雪山的凶险环境。 赵东来领命而去,我又对清风说:“你带着三个不会说话的小姐姐去镇里,把她们的头发剪短,变成咱们正常人的样子——行吗,三位?” 月儿、双儿、方儿齐刷刷点头,之前她们在雪山上的时候,是不太会笑的,表情很木讷,经过一天的人界社会适应,她们明显改善了很多,不仅会笑,还学会了简单的对话,刚才在外面,我听见月儿跟清风唠嗑来着,问早上吃的兰舟烧饼还有没有,清风说那是早餐,现在估计没了,得明早才能再买到。 “早早殿下,你也跟着去吧,弄个自己喜欢的发型,你是不是闭关太久了,头发好长,这样打起架来或许会吃亏的。”我又对早早笑着说,她的头发长的都快到大腿了,乍一看,跟小仙女儿似的。 清风带早早和三个魔兵小姐姐离开后,我又看向明月:“小月,你应该在镇上的时间最久吧?” 雪樱一直在外地念书,对这儿不熟悉,明月和清风常年在此,而清风更年长些,估计是这样,果然,明月点头:“是的,掌门师兄,有何吩咐?” “你认不认识一些镇上的文物贩子之类的……专家?” 明月想了想,皱眉:“到认识一个古玩店的老板,不过他家都是卖假货的。” 我被明月的认真逗乐了:“也行,你把他请来,我跟他谈谈。” 敢卖假货的,自然懂的真货,古玩店跟其他商铺不同,他们不光卖古玩,通常也收古玩,如果不懂行,会被人忽悠的血本无归。 “好,我这就去请。” 最后,除了201,就只剩下雪樱和鹿晓彤,都在眼巴巴地等着我的命令。 “雪樱,张安琪被你们藏哪儿了?”我问,这个问题压三天了。 “呃……”雪樱眼色游移,不肯说。 “是不是你师父不让你告诉我的?”我看了一直笑眯眯旁听的201一眼,猜测道。 雪樱抿着嘴唇点头。 我皱眉,伸手指向自己的脸:“我现在才是紫阳掌门,这点你得清楚哦。” “那我还是你师父呢!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甭想用掌门身份压我!”雪樱白了我一眼。 “我的好师父,那我求你了好不好?”我苦笑道,“张安琪,对于咱们而言,可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雪樱噘嘴,一脸委屈:“我的好徒儿,你就别为难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说!我也清楚啊,琪琪很重要,掌握了她,甚至可能掌握所有武功的要义,但现在……师父和师伯都不在,易安居士回了仙界,须儿师姐也不在,就我们五个紫气,你觉得真的能保护的了琪琪吗?” 我叹了口气,点着一支烟,貌似是这么回事。 “琪琪是谁呀?”鹿晓彤轻声问。 “师父,你跟她讲讲吧,讲讲咱们到底是干嘛的。”我起身,去前门的大厅里抽烟,雪樱开始跟鹿晓彤讲述,三界,甚至六界(不死族人太少,不算数),都被搅了进来,这事情闹得是越来越大了。 不知不觉中,我来到了李白的画像前,抬头看着这位身处仙界的祖师爷,这次鬼谷之旅,基本都是他在暗中“一手操办”的,看来仙族人对于下三界的这场动乱,也并未只有李清照一人关心,不知道等李清照再回来,又会带来李白什么样的指示精神。 抽完一支烟,雪樱出来跟我说,快到中午,该吃饭了,是叫外卖还是自己做? “你会做饭吗?”我问。 雪樱摇头:“我以为你会。” “……让我堂堂掌门人做饭?你怎么想的?”我皱眉。 “那也不能让你师父我,给你做饭呀!” 鹿晓彤出来,冲我笑道:“陈洋,昨晚你在那个家里做的饭很好吃,我还想吃。” 一句话,就给我夸飘了,我美滋滋地回到后厨,开始忙活,当然,不是我自己做,有201在忙吧,她厨艺很棒,看着她忙碌,我不禁想起了我妈,眼睛有点湿,正要假装去切圆葱掩饰一下,雪樱忽然跑了进来,惊慌失措道:“不好啦,来了好多妖!” 第39章 有娘家人儿,自远方来 我开启阴阳眼,嗯……不好使,现在观气术的功能,已经超过阴阳眼了,换成观气术,辐射范围,一下子扩散至方圆一公里,大半个小镇内所有生灵的气息,尽收眼底,但这群妖族,不是从小镇方向,而是从雪山方向直接过来的,想必走的也是之前我和雪樱、邵依柔过来的那个传送门。 它们已经到了山脚下的树林中,好多妖,足有一百多人,为首的是一道紫气之妖,不用问,肯定是她了! 我兴奋地出了院子,奔着妖气的方向跑去,眼前是三米高的围墙,我甚至连想都没想,助跑,起跳,真气自动灌注至脚底,踏足的位置相当之高,整个人几乎已经快跳上墙头了(还是差一点),本来我像是踏跳之后,借助双手,翻过围墙,这一踏高,第二步,直接踏上了墙头,身体势能刚好收住,闻闻站定。 “好!好强的平衡力!”雪樱在院子里拍手叫道。 我回头冲她笑笑:“还不是师父教导有方?” “我都未必有你这么稳当!”雪樱说着,也学我的样子,轻松上了墙头,我估计啊,可能是这个高度,对她而言太简单了,所以才会站不稳,就像让一个大胖子扔铅球,可能会扔很远,但若让他穿针引线,因为手胖,就不那么灵活了。 我揽住雪樱的腰,帮她站稳。 “哇!那么多金光闪闪的都是什么?”雪樱远眺,惊讶地问。 “呃……应该是嫁妆吧?”我猜测道,纵身跳到墙外,小跑着迎了上去。 我跑至妖群前方,单膝跪地:“参见妲大人、伯母!” “哎呀,起来起来,这么客气干嘛!”妲青天挽起长袖,将我搀扶起来。 而与此同时,妲青天后面的妖们,也都跪在地上,齐声喊:“参加姑爷!” “这都是……”我皱眉,确实没想到,妲家会带来这么多人,看它们的气色,大部分是普通的妖,但也有一些高手混杂在里面,三个紫气(都是初阶),七、八个蓝气,还有些蓝气以下者,都算是妖界的江湖中人吧?他们所有人的衣衫外面,都挂着各种金银珠宝,像是人肉走私贩子,可能推车什么的不方便,便将能带走的金银财宝,都放在衣服上了。 “都是我家的家臣,以及门客,”妲拉笑道,也拱手,大方地说,“陈公子,好久不见。” 我也拱手:“好久不见,妲姑娘。” “这位是?”妲拉看见我身后的雪樱,眉头微微一皱。 “哦,忘了介绍,这位是我师父,燕雪樱,雪樱,这位是妖界朱雀国妲青天妲大人,这位是夫人,这位美女,便是……” “便是你的未婚小娇妻,妲拉,妲文茜咯!”雪樱娇笑道,“长得可真美呀,一点也不逊于书瑶姐姐呢!” 这是实话,所有我见过的女色中,有三美,位于颜值巅峰,且不分上下,分别是秦书瑶、妲拉和猞猁十四。 “原来是师父呀!”妲拉娇羞一笑,眼里的妒色立马消失——她还不知道我和雪樱的真实关系——虽然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两人之间也算是心照不宣了吧。 “别这儿站着啦,诸位,请跟我来!”雪樱作为紫阳门的女主人,热情招呼道。 妲家众人,跟随我们绕过围墙,来到紫阳宫门口,可问题来了,紫阳宫太小,他们才进来一半人,便已将院子挤的水泄不通,无奈,我跟雪樱商量,是不是应该先把家臣和门客们,安置到镇上的宾馆? 雪樱也这么认为,毕竟这里是紫阳宫,不是菜市场,太乱糟糟的了。 我跟妲青天说了自己的想法,请未来的岳父大人别介意,妲青天说可以,应该的,便让门客和家臣们,将身上的金银珠宝翡翠乱七八糟的宝物,都卸下来堆放在院子里,然后退出了紫阳宫。 真带来不少,竟堆成了一座小山。 人手都被我派出去了,宫中无人可用,我只得亲自带这些门客和家臣们出紫阳宫,来到镇上,一批一批地安置。 所幸,因为楼兰宝藏已经被挖的消息不胫而走,镇上原本的登山者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还死了不少人),各个客栈、小旅馆都比较空,将近两百人的穿着“古代衣服”的客人,都被我妥善安置,我跟这些老板们说,我们是从京城来西北准备拍电影的,这都是群众演员,还真有老板好奇,问我们要拍的是什么电影。 我想了想说:“新雪山飞狐。” 安置好妲家的人,我又回了紫阳宫,只剩下妲青天一家三口,这回清净了不少。 我问妲拉,她们怎么过来的,是否顺利。 妲拉跟我讲述,上次白马城一战大败之后,她带兵回到朱雀国,遭到了朱雀国王的严厉批评,因为他们事先已经和白虎国等策划好了,由朱雀偷袭白马城东门,人数占优,地形占优,本来是绝对胜算的一场战争,居然被我打得损兵折将,一败涂地,要不是看在妲青天的面子上,可能都会把妲拉这个副帅给问斩伺候! “然后呢?”雪樱问。 “然后,我被解除官职,放回家里,跟我爹娘说,准备撤往你们人界,我爹妈都很支持,连夜准备,想将家臣一一遣散,可他们都说愿意跟着我们一起,我们家跟他们的感情也很深,只要带着。本来计划趁着拂晓,秘密出城,去一个指定的传送门,可不知道为何,消息走漏,等到了那个传送门,发现有重兵埋伏,我们苦战了两个时辰,才攻破传送门,来到这边。” “牺牲了不少家臣吧?”我皱眉问。 妲拉含泪点头:“十之七八都折损在那边了……” “也就是说,肯跟你们一起来人界的,有五百多人?”我惊讶地问,没想到妲家在朱雀的号召力和影响力这么大。 妲青天摸了摸女儿的头:“孩子,别哭,都已经过去了。” “还不算,”妲拉擦了擦眼泪,“为了避免皇家卫队追杀过来,我想炸掉传送门来着,但没有成功,还是有人尾随,跟到了人界,我担心他们……” “有尾巴啊?”我皱眉,妲拉点头。 “是雪山中的那个小湖吗?”我问。 “是的。” 我从椅子上起身:“走,雪樱,咱们去把追兵问题解决掉。” “不行!”妲拉拽住我的胳膊,“以你们的实力,解决不掉追兵,他们是我朱雀国最为精锐的锦衣卫队,像我这么厉害的,至少有二十个呢!” 我心里一凉,怪不得妲拉没有成功甩掉追兵,原来这么吊! 要知道,妲拉虽然只有紫气中阶,但因为是妖,战斗力比人族强大许多,紫气高阶的雪樱,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那也不能放任不管啊,总是个祸患,”雪樱皱眉,眼中却一闪,“要不,让你那三个小女奴试试?”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魔兵三姐妹的战斗力,据说很强,但我还没见识过呢。 正巧,这个时候,清风带着三姐妹还有早早公主,做完头发回来了,四个异族者,都变成了齐肩短发,三姐妹梳成了马尾,早早更清爽,扎了个丸子头。 “哎!”早早和妲拉一见面,同时惊喜地叫了出来,看来是认识。 我面色冷峻地将魔界三姐妹叫道一旁,大概讲述了一下朱雀朱兵的事情,月儿作为三姐妹的“首领”,认真点头,用生硬的汉语说:“主人房心,倭们扣以搞定!” “你们的兵器呢?”我问。 月儿将手向后一伸,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那杆月牙长刀,给我吓一跳,虽然兵器很长,却是可以藏匿在衣服里的,这挺好,乔装打扮行走江湖起来,比较方便,唯独是她们的狼尾巴没法隐藏,所以三人穿的都是拖地长裙,可以适度掩盖一下——如果剪断,恐怕会很疼吧? 雪樱也要去,被我劝阻,她得留下主持大局,我把鹿晓彤带上了,她的战斗力,我也想借此机会检测一下,早早跟妲拉故友重逢,如胶似漆,也要跟随,我便没有拦着,早早还是有些本事的。 就这样,我带着三姐妹,以及鹿晓彤、妲拉和早早,翻过围墙,逆行向树林,直接爬上雪山,朝山里那个小湖走去,进入雪山区域之后,因都是女眷,也没什么可害羞的,三姐妹纷纷脱掉衣服,变身成魔兵形态,这样自然战斗力更高些,鹿晓彤也脱衣,变成大麋鹿,让我和早早、妲拉骑乘,晓彤生在鬼谷中,虽然没有下过山,但周边的雪山,她早就跑熟了,山间行走不在话下,速度甚至比三个魔兵还要快。 眼见着三姐妹被甩在后面,她们着急了,纷纷将武器挂在身上,前爪伏地,双足便四足,以半人半狼的姿态向前跃进,很快便追上来,伴随鹿女王身侧,四头巨兽,一同往雪山深处奔去。 我们真是来拍电影的,就这组特效镜头,估计没有个两、三百万,都拍不出来吧? 原本我们下山的时候走的将近一小时的路程,让这四个魔兽楞是在十分钟之内,就跑到了,说起来也是冤家路窄,我们刚到那个湖所在的山坳边缘的山脊上,就有三紫气妖族人,从湖里爬了出来,其中两个是紫气中阶,另一个是紫气初阶,果然如妲拉所说,都是跟她差不多厉害的人物。 这三只妖,身上都穿着某种统一制式的官服,出水后,站在岸边,商量着什么。 我们这边的只是兽,站在山脊上,它们可能第一次走传送门,有点懵逼,距离不到一百米,它们居然没有发现我们,我将手指含在口中,吹了个口哨,三只妖这才看向我们这边,魔兵三姐妹,缓缓站了起来,给那三只妖吓得一愣,明显是害怕了,或许没想到人界还有这种比它们妖族长得还像妖的怪物。 不过紧接着,它们又不再害怕,因为从湖里,又钻出来六只妖,也都是紫气选手。 “月儿、方儿、双儿,能行吗?”我笑问,月儿点头,忽然举起弯月长刀,仰天长啸,背后原本只有一米长的红色火焰,居然伸展出四、五米长,变成了两只巨大的翅膀。 双儿和方儿也是如此,三只魔兵生出长翼后,双足墩地,腾空飞起,像战斗机俯冲似的,直向湖边的九只朱雀妖高手冲去! “哇,好炫!”妲拉坐在我身前,惊呼道,至少从气势上,魔族三姐妹已经完全压倒了敌人。 但这九只妖,毕竟是高手,并未太过慌张,分散开来,纷纷亮出兵器,准备应敌。 月儿拎着弯月长刀,率先俯冲至战场,没落地,直接从低空掠过,长刀撩向一个敌人,那只妖赶紧提剑格挡,但它明显低估了月儿的力量,连人带剑,被兜飞出十来米远,身体落入湖水中,没等它站起来,月儿已经飞到它的头顶上方,忽然收拢翅膀,巨大的身躯坠下,都没用刀,直接用脚将那只妖踩进湖底的淤泥当中,还拧了两脚,不用问,那货已经死了,因为月儿的脚,不是人脚,而是狼爪,脚趾甲长达二十厘米,而且带有弯钩,踩上敌人胸口的同时,狼爪就已经掏进了它的心脏中! 我关注月儿的时候,双儿和方儿也到达战场,但她们没有俯冲攻击,而是落在了湖边,刚落地,便遭到了其他八个妖族高手的围攻,月儿解决掉湖中的敌人之后,就那么站在齐腰深的湖水中,肩扛长刀,没有要上岸帮忙的意思,看来是对自己的两个小妹妹很有信心。 双儿和方儿,也没有辜负大姐姐的希望,两人分开对敌,各自斗战四只妖,前者的双刀舞动,灵动如流星,步伐轻灵,若凌波微步,转瞬腾挪的极为快速,极致地诠释了“双刀看走”的要义,明明是四只妖围攻双儿,但看这阵势,却像是双儿以一己之力,在“围攻”四个人。 如果说双儿是敏捷型,那方儿就是力量型,她的方天画戟,我曾尝试拿起来过(魔兵状态下很大,大概有四米长),纯金属打造,比那个青龙偃月刀,还要重上个三、五倍之多,足有三、四百多斤,跟渣土车中间下部的传动轴似的,但如此重的大戟,在方儿手里却像是一根京剧中演员用的木质花枪,轮的比孙悟空还要溜,攻如饿虎扑食,守则密不透风,围攻它的四只妖,在尝试跟她磕碰兵器之后,都向后退去,避开大戟的锋芒,因为根本拼不过,也就是它们都是紫气高手,内力雄厚,若换做一般的青气或者蓝气的妖,自己的兵器跟方天画戟一碰,轻则兵器飞出,虎口被震出血,重则像被月儿干掉的那只妖一样,连人带兵器被磕飞,直接震个半死! 战役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但我看出来了,方儿和双儿,并未出全力、吓死手,如果她们想速战速决,足可以在半分钟之内,将八个敌人全部干翻在地,她们是在刻意向我这个主人展示自己的实力,让我看的更真切一些,知道她们不仅仅是力气大,还动作敏捷嘤嘤嘤,招式很多嗯嗯嗯! 敌方“助演”的实力强大,让这场戏,变得更为好看,我不禁摸出香烟,点这一根,美滋滋地欣赏“魔兵战舞”,双方打了能有两分钟,“不分胜负”,但我透过观气术看出,八个妖的气息,都已经紊乱的不成样子,犹强弩之末,不堪再战,搞得我都想下去,将他们收割掉了。 但我没有冲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被我搞砸了,多丢人呐? 湖里的月儿估计是给主人汇报演出的差不多了,吼了一声,双儿和方儿忽然开始发力,双儿的双刀,夹在腋下,俯下身来,告诉旋转,一下子将两个朱雀妖切成了四截儿,方儿那边,两方天画戟戳下去,也结果了两只妖的性命。 身下四只朱雀妖一看形势不对,赶紧往湖中传送门方向撤,撤退到了湖水中,但月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动了四人身后,月儿忽然出刀,在湖面上划过一道曼妙的弧线,掀起一层薄如蝉翼的水花片,水花落回水面,绽绽涟漪之中,四只朱雀残兵,已然身首异处…… “九个高手啊喂!这就完事了?”早早趴在我肩膀上,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哟!”鹿女王欢快地叫了一声,载着我们仨,小跑到湖边。 三个魔兵将九只妖的尸体列成一排,等待我的指令。 “干得漂亮!”我下鹿,夸奖道,看来雪樱说的没错,得魔兵者,便可统御江湖,这三只魔兵的战斗力,感觉跟黑气的须儿相比,似乎都不落下风。 “有这三位高手助战,陈洋,我想杀回妖界,彻底断了吾王的念想!”妲拉冷声道。 我想了想,点头:“可以,你把传送门打开,咱们一起回去处理一下这个事儿。” 妲拉跑进湖中,拉起传送门,我们一行人进入,这边也是白天,雾气昭昭的,像是在一片沼泽中,但四周隐约能看见,都是山地,怪石嶙峋,很多山石,站的都像某种怪兽,很是瘆人! “好多敌人呐!”早早小声说。 “你也能看见?”我悄声问,确实不少,都藏在那些怪石的后面,估计刚才魔界三姐妹跟那九只妖打的时候,被后续部队看见了,他们见魔兵如此生猛,没敢出来支援,而是埋伏在了传送门的这一边,悄悄等着伏击我们——我的观气术,在妖界也是管用的,目力能及范围之内,至少有四、五十高手潜伏着,其中不乏紫气中阶的超级高手,但没有紫气高阶,应该可以一战……哎?等等?好像有一道气是特别的……黑气?! “准备战斗!”我警觉起来,从腰间抽出井中月,抖硬,这不是战场,而且,山石多,地势险,又是跟这种高手打,还是用剑比较靠谱。 早早从袖子里,亮出了一对儿峨眉刺,妲拉自己也有佩剑,鹿女王想了想,也变身成人,反正水雾之气特别的浓厚,相隔一米之外,我都看不清她身上的某些细节。 “妹妹,借刀一用。”鹿晓彤走向双儿,双儿给了晓彤一把刀,两米长的大刀,鹿晓彤疑惑地拎起来,抡了两下,虽然能拿得动,但貌似用起来不太方便。 双儿吼吼一笑,将单刀拿回,也变身回了人类形态,武器随之缩小,变成了一米长的小刀,跟盛京火车站小旅馆老板(叫啥我忘了)家祖传的那把雁翎刀的样子,长得差不多,双儿再将刀给了晓彤,两人并肩,这回看上去和谐了许多。 “别藏了,出来吧!”我冲伏兵们喊道,“打完了老子还得回去做饭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一块巨石后面,传来个阴森的声音。 “要你命的人!”鹿晓彤不管三七二十一,纵身而起,直朝那块巨石飞去——没错,是飞过去的,她的轻功极好,跟射出去的箭镞一般,一刀,竟将那块巨石给戳爆了! 石后的伏兵赶紧也纵身而起,躲避锋芒,因为有雾,我看不太清,只看见石屑间寒光一闪,待碎石落地,只有一道身影站在那里,我跑过去一看,站着的是鹿晓彤,而她脚下,散布着十几块尸体的残骸! “你……出了几刀?刚才?”我惊讶地问。 “大概二十刀的样子,怎么了?”晓彤左手捂住自己上半身的关键两点,皱眉问。 “我怎么只看见一刀?”我问。 “我只看见了五刀。”早早在我身后说。 “我看见了八刀。”妲拉说。 “呵呵,这不是不死族的女王陛下么?也来凑这个热闹?”又一个声音,从另个方向传来。 我转头看过去,只见一块石头上,站立着一位女子。 “妲拉,你的路子很广嘛!请来这么多援兵?”那女子又对妲拉方向说。 月儿抡起长刀,就要冲上去,却被妲拉给拉住:“月儿,别冲动!” “为什么?”变成人形的双儿问。 “因为她是、是我师父。” 说话之人,正是那道黑气…… 第40章 苏门前辈 “原来是苏门的前辈!失敬、失敬!”我赶紧上前,拱手道,黑气还是很厉害的,魔兵三姐妹加上鹿女王,甚至加上赵处女,都未必能干的过,即便干的过,估计也会有所损伤,又不是什么非杀不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敌人,犯不上死战到底。 此时,雾气淡了许多,有可能是这位黑气大美女施展的法术。 我方那几个虽然不会观气术的人,但一看我忽然变得这么怂,也猜到遭遇强敌,赶紧列成防御阵型,鹿晓彤携三魔兵站定四角,将我和妲拉、早早保护在中间。 “你是何人?”黑气美女站在岩石上,背着手,仰着下巴,颐指气使地问。 “在下陈洋。”我简单地说。 “陈……”黑气美女皱眉,终于肯低头用正眼看我,“你就是陈洋?” “我不知道您所知道的那个‘陈洋’是不是我,但我确实叫陈洋。”我恭敬地说。 “师父,请您不要为难他,我知道错了,这就跟您回去。”妲拉比我还怂,小声说。 黑气美女没看妲拉,反倒捏起自己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果然长得一表人才,怪不得俘获了白虎公主的芳心呢!” 前文说过,我的长相,可能在人界算是稀松平常,但在妖界,恰好复合它们关于“美男子”的审美观,再加上“学富五车”,性格极好,所以才会受到那么多女孩的欢迎,非我自恋,现实情况就是如此的凑巧。 但我没敢在黑气美女前摆谱,只能尬笑两声,算是同意她的看法。 “所以我的爱徒,也是被你的外表所迷惑,才会叛国的吧?”黑气美女瞥了一眼妲拉,又冷声道。 “叛国?”我故作惊讶,“不知前辈这词儿,从何说起呢?” “若非妲拉叛国,我怎会受命于朱雀皇帝,兴师动众地来追杀呢?”黑气美女反问,“妲拉,你是不是叛国,自己说说看。” 黑气美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恼怒,甚至,还有点父母嗔怪自家小孩的娇惯气在里面,这让我看到了何谈的希望。 如果,我没有分析错的话,苏门作为妖界影响力最大的门派,门中子弟出现“叛国”的行径,作为妲拉的师父,她脸上是无光的,而且,朱雀国王也以此要求其清理门户,顾及苏门的荣誉,这位黑气美女师父,也是不得不出这个手,但她骨子里,并不想追杀妲拉——她应不是朱雀国人,妲拉叛国与否,与她个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才对。 “我……我……”妲拉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而这个时候,其他伏兵,也都从石头后面慢慢闪身而出,手拿各色兵器,围拢过来,约五十人,也就这个黑气美女算是决定高手,其他的,魔兵三姐妹完全可以应付,只要搞定妲拉的这位美女师父即可。 想到这里,我将身前保护我的月儿轻推至一旁,上前一步,仰头看向黑气美女,她看出我要详谈之意,也从大石上跃身而下,轻落于我身前一米处站定,黑气就是黑气,光是一个从高处下落的动作,就把我迷得不要不要的,太飘逸,太好看! “敢问前辈怎么称呼?”我拱手道。 “梦梦。” 我强行控制面部肌肉,没笑出来,梦梦?这么萌的名字?这位高手,随着长相出众,但岁月不饶人,看上去也得有三十四、五岁的年纪了,名字居然这么少女风。 “很可笑吗?”黑气美女眉头微皱,“本尊姓孟,孔孟之道的孟,单名一个梦字,浮生若梦的梦,有问题吗?” “哦,原来是这个孟梦……”我恍然大悟,还以为是叠字呢,读她的名字,两个字都得是第四声,“看孟前辈的言谈举止、文化素养颇高,可在我阳界留过学?” 孟梦点头:“少年之时,曾在贵界东北大学求过学,专业乃钟国古代史。” “原来是双一流大学的高材生,失敬失敬。”我再次拱手,拍马屁道。 “双一流?”孟梦皱眉,“不是什么985、211么?” “呵呵,那是过去的提法,现在叫‘双一流’,即世界一流大学、世界一流学科,奉天省唯东北大学与大脸理工入选,荣耀之至。” 孟梦弯起嘴角,微微一笑,自谦地摆了摆手。 看来,我这个马屁拍的位置比较准。 “孟前辈既然在我阳界留过学,那一定是讲道理之人,”我继续拍,然后,说正事儿,“妲拉并非叛国!” “何以见得呢?”孟梦笑道。 “放屁!她就是叛国!”孟梦后面一个穿着朱雀军制服的家伙吼道。 “请问这位大人,何为叛国?”我转向他问。 “她们妲家,世代食我国君俸禄,如今却转投敌国,这难道不算叛国吗?” “我说的对!”我伸手,指向那只妖,“转投敌国者,自然是叛国之罪,可问题是,妲家转投的是华夏,华夏是你们朱雀的敌国吗?” 那只妖怔了一下。 “如果你敢说,是!好,那我马上告诉我们华夏共和国的领导人,说朱雀拿咱们当敌人,咱是不是得出兵教育教育他们?”我笑道。 那只妖立马怂了,表情纠结,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 别说朱雀一个小国,就是青龙、白虎,也不敢与华夏为敌,华夏的科技兵种,对而他们而言,就是碾压的存在,基本上一个装甲集团军,就能灭国,打不起来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差着界呢,来来回回地走传送门,非常不便,而且,如果朱雀报复,传送至阳界作乱,遭殃的将是普通老百姓,毕竟,妖喜欢吃人,而且单兵妖的战斗力,要远强于普通人类。 “但、但她背叛母国,裹挟大量财富去了他国,这总是事实吧?”另一只妖帮腔道。 我故作深沉地慢慢转身过来,看向那只妖,其实是在思考,该怎么诡辩一下。 转身,站定,脑海中同时,也有了答案。 “何为母国?何为他国?你是朱雀人,你们都是,但妲青天大人,是朱雀人吗?”我反问道。 “怎么不是?他们妲家世代生活在我朱雀国,领取……” “等等等等,”我打断了那只妖,“世代生活在你朱雀国?这好像不太准确吧?” “怎么?” “据我说知,”我沉吟道,“妲家祖上,乃我人界的青丘狐族,也即是你们所谓的‘阳界之妖’,所以,他们的母国应该是我们华夏才对,朱雀,才是‘他国’吧?既然如此,作为阳界之妖,若干年后,回归阳界,这是回归母国啊,又何来叛国之说呢?要问其叛国之罪,也应由我华夏来问,与你朱雀何干?” 诡辩,完全是诡辩,如果遇到一个大学生辩论赛冠军水准的选手,说不定当场就给我怼的哑口无言,但这些妖族人的水平,显然不如大学生,在场唯一有可能辩得过我的就是孟梦,但她听我们对话的时候,一直笑吟吟地看着我,闭口不语。 “那他们席卷我朱雀国大量财富之事,有该当何论?”之前那只妖问。 “这位仁兄,我问你个问题,”我笑道,“你是几品官员?” “我?三品,怎么了?”那妖皱眉。 “三品官员,一个月的俸禄是多少?”我又问。 “六十五两银子,年底看国库收成,如果收成好,会有奖金,”那只妖不无骄傲地说,看来工资很高,“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你的月薪和年终奖,是归朱雀国所有,还是归你自己所有呢?”我笑问。 “当然归我自己!那是我为吾皇卖命,皇上赏赐的恩福!”妖坚定地说。 “你是三品,皇上应该也赏赐你私宅一处吧?”我又问。 对朱雀国的政权体系,上次在我家,跟妲青天喝酒的时候,我也大概了解到了一些。 “确有其事,那又如何?”三品之妖问。 “既然你的月薪、年薪、私宅,都是你自己的产物,那妲家的私产,怎么就成了朱雀国的了呢?”我笑道。 第41章 陈家妲拉 “他……他、他妲家资产太多,远超过妲大人的俸禄!那一定是我朱雀国的国财!” “放屁!”妲拉听到这里,直接怼了回去,“我家亦官亦商,所有财富,都是经商而来,全是合法收入,凭什么算作国财?相反,这次打仗,国库空虚,我们家还捐了五百万两银子,供皇上做军费呢!” 两只妖,被我方驳斥的哑口无言,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好啦,”我拍拍手,趁机打圆场道,“既然妲家并非叛国,那今天的事儿就到此结束吧,以后啊,妲拉,多抽时间回妖界看看老朋友们!” “慢着!”三品的妖抬手,“本官不管你们是否叛国,但皇上给我的命令,就是将你家三口缉拿回去!” 说完,三品妖一挥手,所有妖都上前一步,挺起自己兵器,双方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妈的,说的我口干舌燥的,难道白说了吗? “周大人,”孟梦忽然回身,轻声道,“你们要执行命令,我不管。但你们的皇帝请我来,是为了让我清理门户,既然,我的爱徒并未犯叛国之罪,那我也就无需动手了,呵呵,您没意见吧?” 说完,孟梦纵身而起,又回到那块石头上,背起手,表示自己的中立态度。 没了孟梦的支持,朱雀国的妖们,精气神儿立马萎缩下来。 早早会观气术,知道敌人的斤两,嚣张道:“不怕死就来呗!本殿下我闭关许久,有点技痒了呢!” “你又是何人?”三品妖问。 “本宫乃锦鲤国七公主,李宸早是也。”早早昂首道。 原来她的大名叫这个,宸者,北极星所在,后借指帝王所居,又引申为王位、帝王的代称,不是谁都敢用这个字做名字的。 三品妖一听,还有他国皇族在此,加上孟梦的袖手旁观,他左右看看自己的手下,知道己方不是我们的对手,但却又不能违皇命,进退维谷的表情,跃然于脸上。 “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周大人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试探着问。 “……请讲。”三品妖眯起眼睛,警惕地看着我说。 “你们若怕皇帝怪罪,可随我们一同前往阳界——” “不行!”三品妖断然拒绝,“即便回去被吾皇斩首,我等也不会背叛朱雀!” “好!”我拍了一下手,“既然如此,那咱们只要兵戎相见了,不弄伤你们,你们也没法回去交差,对吧?” 我这话,是说给自己人听得,说完,我回头看向魔兵三姐妹:“懂我的意思嘛?” 三个妞都点头,她们的普通话虽然水平一般,但理解能力,还是很强的。 “话已至此,兄弟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三品妖振臂高喊,“兄弟们,上!” 我抽身后退,拉着早早和妲拉退出战局,倒不是没法跟他们打,只是我们仨的实力偏低,怕下手没有轻重,魔兵三姐妹和鹿晓彤各持兵器上前,以四人战五十人,因为实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远远抵消掉数量差距,也就半分钟的功夫,朱雀一方,就被斩倒一大片,不是斩杀,而是斩伤,四人都没下狠手,最多,断敌一臂。 “可以了吧?”我高声道。 战斗停歇,双方都看向我这边。 “这样你们回去,也能交差了,”我继续道,“告诉你们皇上,别忘了两界契约,若敢再派人越界,骚扰妲家,别怪我直取皇宫,拿了他的狗命——周大人,就照我的原话转述!对了,忘了告诉你们,青龙军中的马钰,是我的学生,我给你们皇帝一个权限,如果将来你们被青龙灭国,可以恳求马钰将军,就说是我说了,准许朱雀皇族继续保留爵位和待遇,如果他不接受,马钰将军定然会灭你皇族,以绝后患!” 打个棒子,给个甜枣。 说完,我转身走向传送门,背着手,装着比,连头都没回,直接穿过传送门,回到人界,不多时,她们几个也都回来,只有妲拉没出现。 “妲拉呢?”我问早早。 “哦,在跟她师父说话,马上就过来。”早早说。 我点点头,上了岸,坐在石头上,点着一支烟等待。 大概五分钟后,妲拉出现,回手关闭了传送门,脸上似有泪痕。 “你师父说你了呀?”我关切地问。 妲拉摇头:“只是有些不舍……” “不舍妖界吗?”早早问,“人界多好啊!” 妲拉依旧摇头:“是不舍我师父。” 众女七嘴八舌地安慰了一会儿,妲拉狠狠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罢了,苏门妲拉,已经死了,从今天起,我是陈家妲拉。” “陈家又是哪个门派?”我皱眉问。 “猪啊你!”早早推了我一把,“就是你家的媳妇了呗!”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姓陈…… 解决了朱雀尾巴的问题,七人回返,快到山脚下,三个魔妞和鹿晓彤又变回人形,换上衣服,步行回到紫阳宫中,妲拉跟父母汇报了一下情况,妲青天对我很是感激,差点老泪纵横,毕竟他是家主,拖家带口将近两百人,如果不是我们出手相援,或许会遭灭门之灾。 “伯父,您别说了,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怪我鲁莽,揭了妲拉的面纱……” “你什么意思呀?”妲拉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脖领子,怒气冲冲道,“我为了你,全家都背上了不忠的恶名,还死了那么多人!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我没说不满意啊……”我苦笑道。 “那你是不喜欢我?不想跟我结婚?” “也、也不是。” “那你说什么怪你的话!”妲拉眼里擎着泪,大声质问,连早早过来劝架,都被她给推开了,别人更是不敢上前。 “我……我没有后悔过。”我只得这样表述。 “好!既然你不后悔,那今晚咱们就在此成婚!”妲拉鉴定地说。 “今晚?在此?”我惊讶道,“可这儿是道观啊……” “我不管什么正观道观的!就今晚!要么你跟我成亲,要么你写一封休书,我拿着回去请求师父原谅!”妲拉下了最后通牒,能让她回去么?回去后,妲家定会遭到朱雀皇帝的为难,不说灭族,也得受牢狱之苦。 “好,今晚就结婚。”我下了决心,反正这门亲事,是得到过秦书瑶应允的,她不在意就行,至于别的妞,我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 妲拉见我答应成婚,这才放开抓住我脖领的手,转愠为笑:“这还差不多……” “怎么结?是按照你们妖界的流程,还是按照我们人界的流程?”我问。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妲拉笑道,“你安排好了,我和爹妈去客栈,等着做新娘子。” 说完,妲拉拉着一脸懵逼的妲青天夫妇,走向道观门口,留下更为一脸懵逼的紫阳众人。 “哦,对了,”妲拉临出门,回身,指向院子里堆积如山的财宝,“这是嫁妆,归你了,夫君。” “……哦,好,谢谢。”我说。 三人出去,明月跑过去,趴着门往外瞅瞅,轻轻关上了大门。 “恭喜掌门,贺喜掌门呐!短短三日之内,荣升掌门,取了宝藏,提升了武功,又娶了个美娇妻,可谓四喜临门!”雪樱怪声怪气地说。 “四喜个屁呀。”我皱眉,叹了口气,背手走向自己的那间睡房,进了屋,关上门窗,倒在床上睡觉,这事儿弄得,有点……棘手,让我不知所措,想劝又劝不了,想逃又逃不掉。 不多时,有人敲门。 “走走走,别打扰我睡觉!”我以为是雪樱,嘟囔道。 又敲门,我开了观气术,不是雪樱,而是鹿晓彤,我对女王陛下还是比较尊重的(虽然经常骑它),赶紧起身,穿上鞋过去开门:“哦,是你,请进。” 鹿晓彤以小姐姐的身份,劝说了我一通,大概意思就是,既来之,则安之,不要寒了妲姑娘的心,而且,人族跟妖族通婚,也未尝不可,心中不必芥蒂,只要有爱即可,她们不死族,不也是两族杂交的后代么。 我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说的都对,可我总觉得,在这个时候结婚,不是太合适的样子…… “要不,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让我们来替你安排,我虽然不懂你们人界的婚事流程,但我刚才问了问庄周大姐,她给我简单讲讲,貌似并不复杂。” “……好吧,谢谢你。”我愁眉苦脸道。 “嗯,那你好好休息。”鹿晓彤起身,拍拍我肩膀,走向门口。 “哎,算了,”我叹了口气,“还是我自己来吧。” 其实很简单,妲拉也不会在意什么盛大的场面,搞个仪式就行。 我带着钱,离开紫阳宫,来到镇上打听有没有大一点可以办婚礼的酒店,还真有一家,跟城市里相比,肯定是不如,但也能容得下二十多桌,也有舞台灯光什么的,足够了,酒店方认识几个主持人,给我介绍了一个男主持,我约他在酒店见面,出钱让他来安排,主要是时间紧迫,只能一切从简。 一个半小时后,所有流程都敲定好了,基本也没缺什么环节,婚礼仪式,定在晚上五点二十,取520之意,搞定流程,我又雇了两个女化妆师,让她们带着吃饭的家伙,去客栈给新娘子化妆,多给了她俩一人两千块,让她们帮忙把妲拉的婚纱也给选定。 下一步,我自己去选购西服,镇上没有特别好的西装,随便对付了一身合体的,配上皮鞋,主要是我身材好嘛,穿什么都能挺拔得起来,也算精神。 忙完这些,已是下午三点多钟,回到道观里歇息,清风请来的那位古董店的老板,已经就位,这货看见满院子的金银财宝,已然惊呆,又看见那两箱子楼兰宝藏,更是骇然到不行。 我出五件宝物的价格,让他帮我个忙,将所有宝藏分门别类,每一件,做出合理的市场估价,我留它们有什么用?得变成现金才能使用,而我又不懂行,只能让懂行的人来估算价格,心里有底之后,才好去设法交易,免得被人忽悠。 五件宝物,任老板自己随便挑,价格不菲,老板自然答应这份美差,不过,他还得找两位朋友一起鉴定,因为有些可能吃不准,我说行,给那俩朋友各自两件宝物的权限,反正有的是,不差这点儿。 安排好这事儿,外面传来汽车轰鸣,车队到了。 我出了道观,上了挂着花的奔驰头车,准备去客栈迎亲,可刚走出没多远,奔驰车前,忽然闪出两道人影,拦住了去路…… 第42章 一入陈家终不悔 奔驰司机是个本地的小美女,婚礼主持人的表妹,她吓得嗷一嗓子,原本脚在刹车上,直接转至油门踏板,猛然向前冲去! 我坐在副驾驶,眼见着要出车祸,也顾不得她穿的是短裙了,左手赶紧伸过去,抓住她右脚的脚踝,强行把她的脚掰回到刹车踏板上,狠狠摁下! 咣当,我俩的脑袋,都超前撞去,车刹住了,我将怀挡掰至P档,扶起女司机:“你没事吧?” 车撞人,会发出巨大的声音,刚才我并未听见,肯定是没撞到。 女司机的额头磕在方向盘上了,出了个大包,但看眼神,依旧如雪山一般清澈,没事。 我再看车前方,原来不是我反应快,而是那两个人影躲闪开了,并不在车前方。 感觉,好像……有点眼熟,因为刚才她们都穿着大斗篷,带很大、很蓬松的帽子的那种,所以没看清脸。 人不见了。 我拉开车门,疑惑下车,往后面看去,两人并肩站在车后方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 我揉了揉脑袋,慢慢走过去,看身形,是两个女孩,越看越眼熟,当我的视线落在其中比较矮的那个女孩的脚的时候,终于认了出来,不是认识脚,而是认出了鞋子,这是我去年给她买的,我一把掀开她遮挡脸的大帽子:“小米!” “哥。”小米一脸幽怨。 “你怎么来啦?”我惊喜道。 另一个女孩自己掀开斗篷,不出意料,是小姨杨柳。 我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张开双臂,想将她俩同时抱住,身体接触,小米马上闷哼一声,躲开,捂住自己胸口。 “啊,抱歉!忘了你才做完手术,碰着伤口了吧?”我关切地问。 “没事的,哥。”小米低声道。 我又看向杨柳:“你们怎么过来的?董小诺呢?” 杨柳看着我的左胸,剑眉倒竖,冷声道:“我带小米千里迢迢过来找你,没想到你却成了新郎官?” “呃……”我低头看看自己西服口袋挂着的“新郎”红绸布,默默摘下,放进了口袋中,“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 “你敢不娶小米试试!”杨柳指着我鼻子,厉声道,“你若敢,我就敢阉了你个小B崽子!” 小B崽子是东北骂小孩儿的“半脏话”,也就杨柳敢这么骂我,小时候我总淘气,每次被她揍,都会得到这个称谓。 “柳儿,你听我解释啊!”我苦笑道。 “解释什么?新娘是谁?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如果是秦书瑶倒也罢了,我祝你冥婚快乐!如果是别的女孩,你看我怎么把你这场婚礼给搅黄!”杨柳连珠炮似地说。 “小姨,算了啦!”小米拉住杨柳,劝解道。 杨柳是我外婆的干女儿,为凑齐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数而收养的,她之于我的关系,半姐、半母,我对她也是言听计从,不敢忤逆,如果她不同意这门婚事,哪怕得罪妲家,我也不会去得罪小姨,但这事儿,我觉得还有回旋余地,小姨能接受我娶秦书瑶,因为她曾经跟我说过,各界之前迎娶几个的话,并不算重婚。 她可能看我这种婚礼方式,以为是我在西北认识了某个人族女孩,搞在一起了,在她的思想中,人族里面,我只准许娶小米。 杨柳不管小米的劝阻,还在骂骂咧咧地训我,我无奈地掏出香烟,点着一支,被她劈手夺下,扔到地上:“还有脸抽中华?你知道我跟小米这一路过来多辛苦吗?连饱饭都没吃上!你快说,新娘子到底是谁?是不是你又巴结上什么副柿长、什么首富了?” “妲拉。”我淡淡地说。 “妲……”杨柳张了张嘴,哀怨地捶了我一拳,“你怎么不早说呀!害我白生了一场气!” 妲拉,甚至比秦书瑶更得到了杨柳的认可,毕竟上次在我家定亲的时候,杨柳作为我的长辈,就在场来着! “文茜怎么跑这儿来了?”杨柳捡起地上的烟,又塞进了我嘴里。 “靠!脏不脏啊!”我皱眉,吐掉,重新点着一根,看向一脸懵逼的小米,她估计还不知道谁是妲文茜,我看看时间,快不赶趟了,便让她俩上车,一起去迎亲,也算是婆家人。 车上,因为有女司机在,我隐晦地解释了一下妲拉的事情,杨柳对于妲拉的背景了然于胸,小米可能也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我与其他界的故事,点点头说:“朱雀妲家,我知道的。” “小米,你能理解吗?”我认真地问。 “理解什么?” “理解哥这种婚姻方式,可能……嗯……还会有跟其他人的婚礼,可能,等到娶你的时候,不一定是第几次了……”我支支吾吾地说。 小米微笑,荡起两个好看的小酒窝:“没关系的呀,我没什么要求的,你别不要我就行,我才不管你是几手的呢!” “真懂事!”杨柳摸了摸小米的脑袋,但又虎着脸,再度警告我,“你若敢负了小米,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负了你呢?”我笑问。 杨柳脸上泛起红晕:“跟、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今天可是你长辈,待会儿你跟文茜要给我敬茶的!” “呵呵,不用,坐在家长位置的是我师父,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我笑道,跟主持人已经商量好,让雪樱代替我的双亲,跟妲青天夫妇坐起来,当做长辈,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嘛。 “你师父是谁?”杨柳问,她还没见过雪樱,而董小诺貌似也没告诉她。 “董小诺是我二师伯,我师父是她小师妹,叫燕雪樱,她们都是紫阳门人。而现在,我是紫阳门的掌门人。”我言简意赅地说。 “哟,荣升掌门人了呀!我哥就是厉害!”小米嬉笑道,从小到大,她对我就是无条件地各种崇拜,哪怕我打篮球投篮进了球,她都说觉得比NBA的都厉害。 误会解释清楚了,这是我们老陈家的喜事,自然开开心心,我也没问她们这段时间去了哪儿,因为没时间了,谈笑间已到了妲拉所在的客栈,下车,霹雳啪啦,雇佣的主持人的跟班们开始放鞭炮,我踩着鲜花花瓣,走进客栈,来到妲拉房间门口,主持人开始跟随引导,不让进,里面有伴娘(妲拉的年轻女性家臣冒充的),出了几个她们妖人自认为很高深的难题,都被我一一破解,顺利进了房间,妲拉穿着婚纱,一脸娇羞地坐在床上。 她化妆了,我倒觉得,不化妆更为好看,因为本身已经是完美无瑕,本就是遮挡瑕疵用的化妆品,反而影响了一些她的颜值,不过也是很好看了,不输一线的任何女星。 有个流程,得找伴娘们藏起来的高跟鞋,然后才能把新娘带走,房间不大,可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妲拉着急了,重重咳嗽一声,用眼神示意,原来藏在她婚纱的裙摆下面,我找出高跟鞋,给她的小脚穿上,抱起,抱出客栈,上了奔驰车,再去酒店。 路上,妲拉一直依偎在我怀里,不说话,眼里含着泪水。 “……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我皱眉问。 “怎么会,嫁给了我们妖界第一大帅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呢!”妲拉擦擦眼角,“我就是啊……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前几天,你我还是两军主帅,在白马城东杀个你死我活,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新浪新郎,夫君,你说这算是缘分吗?” 我搂着她的脑袋:“所谓缘分,所谓幸福,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你说呢?” 妲拉想了想,重重点头,坐直身子,举起右手,使用妖语发誓,但我能听懂:“我妲文茜对天空和大地以及海洋启誓:一入陈家终不悔,与君共死赴……” 我赶紧抓住她的小手:“说什么死?好好活着多好!” 妲拉抿嘴一笑,深情地看着我,四目相望,情愫各自涌动,从涓涓细流,变成了汪洋大海,浴火,无法难捱,反正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我们不顾前座的女司机,在后座里…… 第43章 兵分三路 只可惜,妲拉还是有点放不开,刚亲了几下,她就将我推开了,示意司机在前面看着呢,司机小表妹倒是很乖巧,早就把后视镜调整了角度,不看我们,外面天色还没黑,不时有路人经过,我也觉得不太合适,再过两小时就洞房了,这点时间有什么不能等的? 奔驰开到酒店,所谓的“亲朋好友”,都已提前到场,中规中矩的婚礼仪式,因为准备仓促,简略了一下环节,大概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正好趁此机会,宴请一下用妖界千里迢迢赶来投奔的妲家的家臣和门客们,里面很多高手,都可以扩充到我的势力当中,作为一支有生力量。 仪式后,妲青天带着我,挨桌敬酒,介绍妖界诸人与我认识,他们尊称我为姑爷,妲天青要求他们改口,成主人,跟对他的“家主”称呼平级,以表重视的态度,以及投靠我紫阳的决心。 虽然有雪樱、东来等人帮忙挡酒——东来中途才赶回来,好歹算参加上了我的婚礼——但因为桌数比较多,我还是有点喝多了,一圈二十多桌敬下完,回到最前面的主宾席,这里有我的位座,赶紧吃点东西压一压,雪樱坐在我旁边,悄声给我讲解如何用真气阻挡酒精向血液中蔓延,可惜已经晚了,只能下次再尝试。 妲家的妖们,人生地不熟,都没敢多喝,主要是怕出糗,露出狸狐尾巴之类。 一个小时后,宴席结束,两分钟之内,所有妖都撤离现场,各自回自己的客栈休息。 我谢过主持人,让东来把所有款项结算清楚,在也不知道是谁的搀扶下,出酒店,上车,回到紫阳宫中。 这边的洞房,在201和鹿晓彤的布置下,也搞定了,简单地拉上红色绸布,挂上气球就算完事,我进了洞房,妲拉坐在床边,已经换了另外一身传统的红色嫁衣,头上盖着盖头。 “呃……”我拉住送我进来的雪樱,“我是不是应该洗个澡啊?” “洗澡得去后面,屋里没有浴室的。”雪樱提醒。 “好,洗洗,醒醒酒,不然……我感觉这个洞房要泡汤。”我笑道,不知喝的是什么酒,有点后翻劲儿。 洗澡这事,自然不能让新娘子来代劳,也不能让东来帮忙,不合适,好在杨柳和小米在,她们照顾我在一个大木桶里洗完澡,又将我送回洞房,杨柳还贴心里悄然塞给我一个套,可能是怕怀孕,怀孕倒是不打紧,可能是怕坏一个怪胎,毕竟人类和狐妖的后代到底会是个什么玩意,还没人考证过。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床边,慢慢伸过手去,没等我碰到红盖头,妲拉自己掀开了,一脸哀怨道:“哎呀,等你怎么久,怎么才来呀?赶紧的吧!” “赶紧什么?”我懵逼地问,还有什么仪式吗?不过看妲拉急匆匆地脱自己嫁衣的速度,我有点明白了…… 一夜之后,我也明白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当年商纣王会被妲己迷的不要不要的,说什么狐狸精有魅惑之术,那是扯,没什么法术的,完全靠的是自己的身体,或者,是种本能,明显能感觉得到,妲拉是个处,但她的水分、动作、技巧、音效,却像是与生俱来的东西,简直完美,甚至比身经百战的郑辰西还要厉害。 在不知道多少次之后,我早已醒酒,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新娘子,几点了?”我问妲拉。 她慵懒地趴在我怀里,笑道:“我哪儿知道你们人界的时辰?” “不是我们人界,是咱们人界了。”我笑道,妲家本来就是人界的。 妲拉冲我又一笑,下床,去桌上找到我的手表,拿回来,蹲在床边,乖巧地给我展示。 “卧槽?九点多了,阴天了吗?”我惊讶道,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大西部,气象时间跟京城时间差了两个半小时。 “时间还早,再来一发?”我捏了捏妲拉的小脸蛋。 “别了吧,我怕你身体受不了,”妲拉摸着我的手,体谅道,“夫君,你不是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处理么?” “倒也是,我欠你个蜜月旅行,等有空再给你补上。”我起身说。 “什么叫蜜月?还要旅行的吗?” “蜜月吧,一般指新婚夫妇的甜蜜生活,把新婚的第一个月称‘蜜月’,在咱们人界,新婚后,新人大多会请假,出去旅行的,爬爬山啊,下下海啊,白天游山玩水,晚上……呵呵,你懂得。” “那还有力气玩儿嘛?”妲拉皱眉,“好在咱俩都练过。” 这倒是真话,如果不是我俩都有充盈的真气,昨晚的战斗,不会那么激烈。 “起床吧,今天大家伙儿具体要做什么事儿,我都还没有布置呢,这个掌门,还挺忙的。”我伸了个懒腰,妲拉乖巧地拿来衣服,想为我穿。 我指了指衣架上的运动服:“穿那套吧,今天估计会出门。” 两人穿好衣服出来,无风,满院子的香气,因为后面的厨房是开放式烧柴火的那种大锅,做饭的声音都能听得见,我拉着妲拉去后面,她们几个居然都已经起来了,正忙着准备一大桌丰盛的早餐。 我没发现哪个妞的脸上有什么不悦之色,相反,大家似乎都还沉浸在昨天我大婚的喜庆气氛当中,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席间,我分配了今天的具体事务。 昨晚,古董店老板没去参加婚礼,在清风的监督下,他带着两个专家,已经连夜将所有宝物的估价单列了出来,还有宝物说明,防止认错,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些宝物变现卖钱呐,在这个小镇上,自然不会找到多少买家,得去大一点的地方,甚至兰舟都不够大,得去大城市。 兵分三路,我带着鹿晓彤、魔兵之月儿,去山城兜售宝物,捡价格清单上比较贵重的宝物,拿了五十件,一个背包一个手提箱,带月儿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她负责搬运,足有三、四百斤,我可拿不动,五十件宝物的总价值,我合计了一下,一共是两亿八千多万元人民币,这都是保守估价,不卖到三个亿,我是不会回来的。 第二路,赵东来带着魔兵双儿还有早早公主,去京城,虽然京城是龙组大本营,但她们仨,对于龙组而言,都是比较生的面孔,应该很安全,而且,早早认识秦小忆,可以找她帮忙,她们也带了五十件。 第三路,由雪樱带着魔兵方儿以及清风,三人去沪市,因为路途遥远,而且三个女孩都没什么江湖经验,我只给她们带了二十件,而且全是饰品,可以直接放在身上的那种,但都是最贵的货色,价格上比我的五十件少不了多少。 妲拉留下,跟201、明月、杨柳、小米等人镇守。 这个小镇,我觉得不适合长住,一是太偏远了,去哪儿都交通不便,而是比较危险,容易被敌人找到并针对,我让她们用一周的时间,把剩余宝藏,以及紫阳门的大本营,迁徙至兰州市,找一处合适的小区,安置这些人,形成一片安全、稳定的紫阳门势力范围。 刚开完会,董小诺来电话,说中午就能回来,我想了想,没有成立第四组,因为小诺没有什么高手可带了,正好让他主持紫阳门搬迁的事宜,并暂代掌门之职,因为我这一去,有可能半个月都回不来,万一有什么江湖大事需要紫阳出头露脸,小诺作为我的二师伯、紫阳门正代弟子,还是比较合适。 早上十点钟,我们这一组装好了宝物,率先出发,我在镇上租了台车,先开到兰舟,先办了三张假身份证,方便行走,现在这些办假证的都,技术都很发达,只要钱到位,搞出来的证件跟真的几乎没有区别,能在任意地方刷身份证。 这样,住宿、交通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唯独不能搞的是信用卡,这个用假身份证可办不下来,但我也有办法,“捡”了几张别人掉的真身份证,其中有个长得挺漂亮的,跟鹿晓彤样貌差不多,便让晓彤拿着,去四大银行办理了银行卡,以备卖了宝物之后转账、存钱之用。 初级准备之后,三人购买动车车票,奔赴山城市。 山城市,华夏西部最大的城市,经济上虽然没有北上广发达,也算是二线城市中的翘楚。 当晚,顺利到达山城市,我在火车站买了三张手机卡,分别装进也是新购置的手机中,方便相互联络。 用携程网查找山城市的典当行,可真不少,几百家,比盛京多得多,但现在太晚了,都应该歇业,得明天才能挨家挨户去跑,我先找了个五星级酒店(本身我们紫阳门就有不少资产,这次出来,我们仨带了十万零花钱),开了两个房间,打车过去,办理入住手续,将宝物寄存在付费的保险库内之后,我带鹿晓彤去溜达,吃了火锅,逛了野市,还去了酒吧。 她俩可能长期在鬼谷带着,习惯了安静的环境,对酒吧嘈杂的场景不是很喜欢,没待多一会儿就出来了。 回酒店,回房间,通过201的手机,我跟另外两组人马也取得了联系,他们也都到了目的地,套路是早上商量好的,都一样,全部换了新的银行卡和手机号码,我把所有人拉到一个微信群中,开了个小会,统一思想,做好长期贩售的准备。 赵东来提了个问题,说如果一家一家典当行、一个一个古董市场跑的话,恐怕效率不会很高,但如果找典当行的主管部门的话,或许会有新的突破口,毕竟他在机关干过,比较有经验,我便问他,典当和文物市场归谁管。 赵东来说,典当行归商务部门管,文物市场没有专门的管理部门,但可以找文化部门了解一下,在市场上贩售文物,需要取得许可证,这个证件,归文化部门审批。 我想了想,觉得东来这个办法靠谱,可以试试,不用吝啬,该花钱铺路就花,但有一点,不允许牺牲美色,这是原则问题。 开完会之后,我单独跟早早微信通话,问东来在路上有没有轻薄你们啥的? 早早说:没有啦,东来哥哥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我问。” “她不让我告诉你嗷,怕你反对。” “说吧,他是我哥们,我反对什么?”我笑道。 “呃,好吧,是明月妹妹。” 尼玛!这小子,居然吃窝边草,还挑最嫩的吃! 明月可是我紫阳门年纪最小的萝莉…… 第44章 东来情史 我冷哼一声,挂了视频,当即跟赵东来连线,可能早早看出我动了怒,马上跟东来通报,这小子没敢接听,等我再发文字过去,他居然给我拉黑了! 我又连上早早,开了视频,果然,她不在刚才的房间里,换了地方。 “东来呢?”我皱眉问。 “呃……嗯……在洗澡吧?”早早支支吾吾地说。 “你是不是在他房间里?”我质问。 “没啊。” “那你身后衣服架子上,挂的难道不是他的衣服?” 早早回头看了一眼,赶紧用自己身体挡住,冲我嘻嘻地笑。 “让他过来!”我低声道。 早早看向另一个方向,把手机屏幕慢慢转了过去,东来入镜,面如死灰,恐惧地看着我。 “你小子可以啊,明月那个年纪,不管她是否愿意,你都会是强……” “我会等她!”东来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说,“再等三年,再、再说!” “放屁!你都多大了?28了!差多少岁啊?!你好意思当这老牛吗?”我高声道,晓彤一直在旁边来着,赶紧劝我别生气,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我点点头,“哪怕换成清风呢!人家歹好十六、七岁,就要成年了!” “我……我可以等明月!”东来低声,却还坚持自己的原则。 “那你问过人家的意思嘛?”我叹了口气。 这小子虽然处事圆滑,但在感情上却是一根筋,高中的女朋友,一直谈到后来他大学毕业,人家女方不想异地,甩了他无数次,都被这小子死乞白赖地给追了回来,光是火车票就攒积了一大堆,我都看见过。 最后,那女孩实在受不了,刚毕业就随便找了个有钱的老实人结了婚,把结婚证发给东来,东来这才死心。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据我所知,东来就再没找过女友朋,可能是伤的比较深的缘故吧,其实,她俩的感情在我看来也没多深,只是东来在感情方面特别特别的专一,认为只要是处对象,就得奔着结婚去的那种,不像我,比较的……花心也好,滥情也罢,反正东来在同一时间段内,只能爱一个人。 而我生气就生气在这一点上,这种家伙,不会轻易付出感情,一旦被他盯上的女孩,他就是翻天覆地也会想办法追到手,哪怕不择手段。 我刚才叹气,也在这一点上,好不容易东来看上了生命中的第二个女孩,他都28了,如不出意外,极有可能就是结婚的对象,没想到却是本门一个离法定婚龄还有抗战那么久的萝莉。 “我……我感觉她也挺喜欢我的啊,晚上总来我房间里……”东来小声说。 “还去你房间?”我怒道。 “不不,明月总说自己失眠,来我房间里,听我给她讲故事。”东来赶紧解释。 “就光讲故事?”我皱眉。 “呃……有时候也不光讲故事。” “还干嘛了?” “太晚了,她就睡我床上了——我房间两张床,你知道的!” 我点头,确实是这样。 “那你动过人家没有?”我又问。 “绝对没有!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东来发誓道。 我挂了电话,看看时间还早,便给201打电话,让她去找明月,明月太小,王小川不让她用手机,怕耽误学业,很快,明月接听,声音很甜:“掌门师兄,还没睡呀!” “嗯……还在宫中?”我问。 “啊,收拾了一天,不是准备搬家嘛。” “明月,我问你个事情。” “掌门师兄请问。” “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索性直说好了,“明月,你觉得东来师兄这个人怎么样?” “东来师兄人很好呀,怎么了?” “嗯……很好是怎么个好法?你喜欢他吗?”我又问。 “喜欢呀!特别喜欢!” “我说的不是那种对于大哥哥的崇拜的那种喜欢,而是……算了,你太小了,说了你也不懂。”我无奈道,完全差着辈分呢! “嘻嘻,掌门师兄,我怎么会不懂呢,我们班上的女生,基本都有男朋友的。”明月笑道。 “呃……”她这一明说,搞得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掌门师兄,东来师兄对我的心意,我懂的,”明月认真道,“我从小没有爹娘,是王伯伯和夏伯伯把我带大的,所以呢,我不缺少父爱,小诺师叔从小也对我很好啊,我也知道什么叫做兄妹之情,自然也就知道,自己对于东来师兄的喜欢,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喜欢,嗯……我知道他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他,希望掌门师兄您……不要怪东来师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得,真心相爱! 人家女方都给他们的关系定了性,我还能说什么? “我不会阻止你们,但明月啊,无论作为掌门人,还是大哥哥,我都得劝你,你现在还小,应该以学业为主,感情的事情呢,顺其自然便好。”我只能说这种老师或者家长的套话。 “谨遵掌门指示!”明月笑道。 “再有,你们……嗯……”我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放心啦,掌门师兄,我会注意的,不会怀孕!” “……你明白就好。”我无奈挂了电话,扯半天,敢情是你情我愿的真爱,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虽然有点那个什么,但也还好,我又给早早打电话,祝福东来,我人族的朋友,尤其是男性朋友不多,算来算去,也就东来跟我亲近,还是同门师兄弟,我不对他好还能对谁好? 搞定这个事儿之后,洗漱睡觉,为保护掌门人,我跟月儿、鹿晓彤睡一个房间,是标准间,两张床的那种,我睡一张,鹿晓彤睡一张,月儿是魔族,得变回魔族形态才能睡着——酒店的床对她而言太软也太小,还是睡地毯比较舒服。 一夜无话,清早醒来,鹿晓彤已经起来了,站在窗边,将窗户开了一道缝隙,正往外看。 山城,雾都,早上的雾气很大,跟仙气似的从窗户往里飘。 魔兵月儿还在地上趴着,我想上厕所,下了床,发现无处下脚,中间的位置,都被月儿庞大的身躯给占住了,只得从她身上跳过去,刚飞到空中,月儿忽然苏醒,扬起爪子抓住我的脚踝,把我倒挂在空中,往血盆大口里送,给我吓得,以为她魔性大发,还好,我的脑袋到她嘴边的时候,月儿反应过来,双手将我抱放在鹿晓彤的床上,身体蜷缩,变身为人,就势跪下:“主人,对不起……” “没事,起来吧。”我下床将她搀扶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脚踝,被抓出三道血痕。 “伤着了?”鹿晓彤回身问。 “嗯,一会儿就好,”我摸了摸月儿的头,“慢慢适应吧,别着急。” “多谢主人谅解。”月儿委屈地说。 因为她是从魔兵变身回来的样子,所以你懂得,我俯视着她的身体,再加上原本就有的微微的反应,局部动了一下,刚好顶在了月儿的额头上。 “啊……” 我赶紧缩身,转头跑进洗手间里,身后的鹿晓彤在偷笑,她毕竟看见过我跟李清照那个,已经很懂了。 看来今晚还是别一起睡了吧,有点尴尬。 洗漱完毕,酒店有送早餐券,吃完后,直接打车去了山城市商务部门,来的太早,人家还未到营业时间……不对,不对,还没上班,他们貌似管理的很严格,在门卫室等候的时候,门卫老同志一直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来干嘛,我说我们是做典当行业的(这样才对口),想咨询一下关于典当行的事情,老同志还是问,你们是想开典当行还是兑,带相关资料了没有? 我有点不悦,皱眉道:“大爷,如果我带材料了,您能给审批吗?” 老同志一愣:“我一个门卫,审批什么审批!” “那你了解这么清楚干嘛?您知道什么叫商业机密吗?您知道如果这个消息被我的竞争对手了解,我会损失几百万吗?您付得起这个责任吗?如果不能,麻烦您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好吗?”我一边说着,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放在了桌上的报纸上,大概两、三千的样子。 老同志看着钱,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墙角上方的监控器,月儿就挡在那个方向,监控不到我掏钱、放钱的动作,这点细节,我自然会注意到。 老同志也没直接拿钱,而是将报纸合拢,将钱夹住,起身拿着报纸,走去外面:“我去透透气,你们现在这儿等会吧,谢处长来了,我告诉你们一声。” 百无聊赖地等了能有二十分钟,终于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来上班,老同志就坐在门口,帮我们看着,八点五十分的时候,随着一台老式自行车骑进院里,门卫老同志忽然起身,给我们使了个眼色。 我赶紧带着鹿晓彤和月儿出门卫室,快步跟了上去,骑车男人穿着一身深色的便装,五十多岁的样子,有些谢顶,标准的官员发型,就是上面少许的头发留长,横向梳理以掩盖没有头发地方那种。 谢顶中年男将车停在楼下,踹上脚蹬子,从车把上拿下老旧的公文包,朝大门口走去,我笑脸相迎:“哎呀,您就是谢处长吧?” “你是?”男人皱眉,但还是礼貌地跟我握手。 我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了过去——兰舟市紫阳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陈耳东。 我们公司一共三个董事长,分别是我、赵东,以及燕雨木。 第45章 围观之道 “哦,陈董事长,找我有事吗?”中年男笑道。 “关于典当行的事儿,我想咨询一下谢处,如果您方便的话,咱们出去找个地方详谈,如何?我不会让您白白浪费时间的。”我说。 “对,我们给你钱。”鹿晓彤不懂俗务,小声帮腔,被我瞪了一眼。 中年男皱眉,看看鹿晓彤,旋即又笑了,看向我,笑得不痛不痒的那种:“对不起,我们九点钟打卡上班,眼见这时间就到了,而且,我上午还有个会。陈董事长,要不咱们改天再谈,好吗?” “去您办公室谈,也可以的。”我赶紧打圆场,别连谈的机会都不给啊。 “对不起,我今天上午确实有事,还是改天吧。”中年男将我的名片还给我,拍拍我肩膀,又挽起自己的袖子,看看手表,然后,走进办公大楼。 “你别瞎说话嘛……”我皱眉对鹿晓彤说。 鹿晓彤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哦,下次不会了。” “没事,还有机会。”我带她俩回到门卫室,毕竟老同志已经被我们拿下了,我顺利找到了那位谢处所在的办公室,以及他的座机号码、手机号码,铭记于心,然后离开商务部门,打车回酒店。 今天上午,肯定是不行了,人家明确说有事情,或许真的有事,我再他找不好。 回到房间后,我想了想,刚才的事儿,虽然有鹿晓彤的责任,但我的说话似乎也欠妥,跟关员大教导,我还是没什么经验,如果有人指导指导我就好了……我忽地想起一个人,不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找他好不好。 摸出手机,那几个关键人的电话号码我都还记得,打给了王美丽。 美丽接听,马上听出是我的声音,让我稍等,估计是在上班,找没人的地方。 “哥,你怎么在山城呀?” “过来办事,怎么,担心我了啊?” “嘻嘻,一直没你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我爸那边,天天盯着龙组局打听你呢!”美丽笑道,确实如此,没我的消息就是好消息,一旦我被龙组擒获,以王清泉的位置,肯会定第一时间知晓。 “把你爸的手机号给我,我咨询点事儿,方便吗?”我问。 “有什么不方便的?”王美丽旋即说了清泉的手机号,听着耳熟,还是原来那个,我得记牢了才行。 “哥,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们啊?” “你们?” “我跟姗姗啊,都可想你了,尤其是她,好像比我还想你呢?上脸都起相思痘了!”王美丽偷笑。 “嗯……半个月左右之后,可能我会回东北,到时候跟你们联系。”我算了算时间说,得做完这一趟买卖才能回去看看,我也想她们。 “缺钱吗?我给你打点不?”美丽又问。 “不用,不缺,你们按部就班就行,龙组没为难你们吧?”我问,她们几个跟我走的很近,难免会受到龙组怀疑。 “放心!有我爸在,没事。” “那先不说了,免得我暴露行踪。”我说。 “嗯,我懂,回头我就换一部新手机,旧的销毁,拜拜,哥,啵!再替姗姗给你一个,啵啵!” “……拜拜。”我挂了电话,摇摇头,脑海中浮现起她俩的样子,尤其是姗姗,毕竟我俩是十年的老朋友。 抽了半只烟,我又打给王清泉,被他给挂了,盛京的书计嘛,怎么会随便接听陌生电话,我只好发短信过去,报上自己姓名,王清泉马上又打了回来,我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近况,由楼兰宝藏,自然而然地转入正题,谈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叔,你教教我,应该怎么跟他们打交道,才能把这事儿办成呢?”我问。 王清泉沉吟片刻:“可惜我一直在本地工作,不认识山城那边的领导,要不然能帮你‘自上而下’地斡旋一下,我看能不能通过别人帮你找找认识的熟人?” “不用、不用,”我赶紧说,可别把王清泉给牵连进来,他现在位高权重,是我万不得已才会祭出的一道杀手锏,“王叔,你别参合这事儿,就告诉我怎么弄就行,万一出事了,给您添麻烦,犯不上。” 王清泉应了一声,说也好,实在不行,他再帮忙,然后开始给我分析那个谢处的心理,以及所谓的官商交往之道,还用他自身,举了不少例子。 我听完之后,顿觉受益匪浅,明白该怎么做了。 打完电话,我让月儿在宾馆看守财宝,只带鹿晓彤出门,先去商场,采购了两套职业装换上,鹿晓彤得扮成我的女秘书,拎着一个空空如也、里面只有钱的公文包,只可惜,晓彤还是长得太漂亮了,我摇摇头,让她把丝袜和高跟鞋换掉,换上西裤装扮,她的大长腿太吸睛,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还差点什么?”我问。 鹿晓彤看看身边的人,指了指眼眶:“我看他们,都戴眼镜哎。” “好主意!” 二人又来到眼镜店,我配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晓彤的是黑框眼镜,当然,都是平光镜,我们不近视,只是为了显得儒雅而已。 出了眼镜店,隔壁是浪琴的表店,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谢处在进楼之前,有个挽起袖子看手表的动作,虽然只是一瞥,但因为我对表已经算是很熟悉了,一眼便认出他的手表是欧米茄星座,间金镶钻款,我记得跟东来第一次去王清泉家的时候,他就送了我们两块表,一块是劳力士迪通拿,我要了,赵东来要的,就是这个欧米茄,大概十万元左右的价格。 十万元,山城市的工资水平并不算很高,差不多是谢处一年的薪水,作为一个公物员,他肯花一年的薪水来买一块表吗?我觉得不太现实,而且,看他穿着朴素,袖口很长,像是在刻意掩盖自己的手表,再者,他上班没开车,而是骑的自行车,相当低调。 既然这么低调,那他为什么还要故意在我面前,露出这么名贵的手表? “晓彤,进去打听打听,劳力士表店在哪儿。”我指着浪琴的表店说,晓彤点头,进了表店,很快出来,说不远,就在另外一条街上。 二人步行过去,果然发现了劳力士的绿色大招牌,进店,我直接看价签,选了一块标价二十六万的纯金劳力士天行者,这是给谢处准备的。想了想,我又买了两块二十多万的,都让包起来,准备再送给别人,万一再遇到其他“贵人”呢? 包好三块表,我自己选了一块很便宜的日志,打完折才6万多,问晓彤,她觉得胳膊上戴个钢箍不舒服,不要,看时间有手机就行。 出劳力士,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12点了,估计他们所谓的会,也该开完了吧? 我掏出手机,打给谢处的座机,被接听,是个女的,可能是她手下。 “谢处在吗?”我问。 “在的,您哪位?”对方用事务性的语气问。 “我叫陈耳东,谢处认识我的,麻烦您让他听下电话。” 几秒的静音之后,女同志又说:“不好意思哦,谢处现在不方便接您电话,有什么事情请跟我说吧。” “好,”我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王,王丽娜,叫我小王就行。” “冒昧地问一下,您戴的手表是什么牌子的?”我笑道。 “啊?”对方楞了一下,“罗西尼,怎么了?您该不会是想跟我推销手表吧?” 我故意大着声音,对鹿晓彤说:“晓彤,进去再买一块劳力士女表,刚才我看见一块十四万的,很不错的样子。” 晓彤点头,又进了表店。 王丽娜呵呵了一声:“陈先生,您这……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就想中午约你跟谢处出来吃个饭,麻烦您转告一下谢处,他让我帮忙从欧洲代购的那块表,已经到货了。” “……好吧,我转告一声。” 阎王、小鬼,都得答对好才行,即便谢处不想跟我接触,但王丽娜肯定会帮我说两句好话的,因为有某种可能性在里面,引诱着她。 果然,不多时,王丽娜又打了回来:“我们谢处很忙的,吃饭就免了吧,我们单位对面有个平价咖啡厅,谢处说,他十二点半到一点钟有时间,可以和您在那儿谈谈,他请客。至于我,就……不用去了吧?” “别啊,丽娜同志,”我笑道,她这是欲拒还迎,我懂得,“以后少不得麻烦您帮忙,而且,您的声音这么甜,人也一定很漂亮,我很想见见您,如果丽娜同志肯赏脸的话,您在咖啡厅后门口等我,可以吗?” “呃……好吧。”王丽娜装作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我要向她行会的要求。 没想到突破口,会在手表上,挺好。 鹿晓彤出来,手里又拎了一个表盒,不能这样直接送,劳力士的皇冠标志,谁都认识,得包装一下才行…… 第46章 人脉关系 包装,不是往名贵了包装,而是往普通了包装。 本来我想买几个那种黑色不透明的塑料袋,就像必安、腰儿给我送钱的时候,我装回家去的那种,可这里是山城某大型商业区,没有小店,找了三分钟后,我放弃,拐进旁边一家卖“洋果子”的甜品店,买了几个糕点纸盒,将劳力士装进里面。 时间紧迫,我和鹿晓彤赶紧打车去商务部门,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二点二十五分到达,我让鹿晓彤在外面放风,自己带着装有两块劳力士的糕点盒子进了那家平价咖啡厅,先去后门,果然,有个女孩等在这里,看上去十二七、八岁,跟我年纪相仿,长相虽然比较算不得“大美女”级别,但看起来蛮令人舒服的,而且,她有一种高学历的气质在身上,一看就是通过激烈的公物员考试杀进来的高学历的佼佼者。 “你好,丽娜同志。”我将糕点盒子递过去,笑道。 “您就是陈先生吧?”王丽娜问,我点头,她才接过盒子,看似随意地往里面瞥了一眼。 我没包的很死,从上面,是能看见表盒上的劳力士标志的。 “无功不受禄的,这怎么好意思呢。”王丽娜笑道。 “呃……应该会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我解释道,一旦拿下那位谢处,具体事宜,谢处估计会让这个属下来帮忙。 “谢谢您,陈董事长,那我先走了,谢处在02包房里。”王丽娜将蛋糕袋子放在左手,右手伸出,跟我握了握。 “留个电话吧。”我说。 “你说你号码,我存一下。”王丽娜道。 我报了自己的新手机号,王丽娜点点头,也没掏手机,直接就走了。 佼佼者就是佼佼者,说一遍就能记得住。 我回到咖厅啡,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2号包房门口,轻轻敲门。 “请进。” 我推门而入,笑脸相迎:“谢……先生,您好。” 在这儿自然不能叫谢处了,这位同志也挺有意思,居然换了一身运动装,脚下运动鞋,可能是假扮成中午要出去溜达溜达的样子,坐机关人的,天天坐着,不怎么忙,都比较讲究养生,尤其是中老年人,趁着午休出去锻炼锻炼身体,顺理成章嘛。 “陈先生,请坐。”谢处面无表情地示意。 我坐在他对面,待服务员将门关闭,我把糕点盒子放在桌上,向他那边推了推:“一点小意思,还望谢处笑纳。” 谢处看看糕点盒子上的字样:“小陈啊,我有糖尿病,吃不了甜食的。” 我微微一笑,撇了一眼门口,确定无人后,将劳力士的表盒子从里面拿出,打开盒子,将大金表呈现给他:“谢处,您不会……金属过敏吧?” 谢处貌似很懂行,没有看表,而是拿起旁边盒子里的保卡,打开看了看,买劳力士需要填写个人信息的,这样可以或许更好的售后服务,我当然填写的是谢处的名字——谢广德。 我本以为做的滴水不漏,熟料,谢广德看完,却眉头紧皱,啪地将保卡摔在了桌上,起身便要走。 “哎哎,谢处。”我赶紧起来,拉住他,同时脑海里快速思考,哪儿做的不对。 很快,我想到了! 保卡是一式两份,我带走一份,劳力士自留一份,我写了他的名字,岂不就变成了谢广坤购买一块二十多万劳力士的证据了么!万一上面有心查,很容易就能查得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紧道歉,“对不起,谢处,我没什么经验,把这事儿搞砸了,但您放心,我还有两块空保卡的表,马上让我秘书给您拿来!” 谢处依旧面无表情地瞅瞅我,好歹算是没离开,又坐回沙发中,并将表盒往我这边一推:“拿走,其他的表,我也不要了,你有事儿说事儿,我公事公办。” “那多不合适呀!”我陪笑道,同时用快捷键拨打给外面的鹿晓彤,低声让她进来。 “谢处,即便我没事儿求您,也想交您这个朋友……” “别说那些没用的,有事儿就说事儿!”谢广德打断了我的话。 我强压心中不悦,保持微笑,还是先说事儿吧。 “是这样的,谢处,我是从事古董商品交易的,早年趁着手头上宽裕,囤积了不少好货,最近市场有点波动,我担心砸手里面,所以这次来山城,想通过您的关系,认识一下咱们山城这个行业的朋友们。”我解释道。 “呵呵,”谢广德冷笑,“我可不认识什么古董贩子,这个忙我帮不上,你另寻高人去吧。” “您不是主管典当行业的嘛,”我继续解释,怕他不懂,或者假装不懂,“从事典当行的老板,大都也从事文物倒卖,我寻思通过您……” 这时候,晓彤过来了,我把她的两只表拿来,让她出去,再次展示给谢处看,这两个保卡都是空白的,只有发票作为凭证,谢广德看见表,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因为两款表不太一样,他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选哪个好,我心一横,反正也不差这点“投资,直接把两只表盒都推过去:“谢处,都收下吧,这是我的诚意。” “诚意?什么诚意啊?”谢广德笑道。 我又想说“交朋友”,回想刚才他的话,貌似不喜欢客套,便直接挑明:“求您帮我办事儿的诚意,事成之后,我还会奉上三十万,以示感谢。” 谢广德一听三十万,略微皱眉,因为三十万,只不过是一只表的价格罢了,作为“尾款”,有点少,怎么也得七八十万到一百万比较合理。 我是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才笑道:“是美元,三十万美元。” 谢广德含笑,用手指虚空点了点我:“你小子还挺有趣,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也不用您亲自出马做什么,只要介绍我给这些典当行的老板认识即可,说我是……是您的朋友,介绍我这个古董商人过去,看看他们是否有意愿买我的东西,成不成,都算我自己的,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也愿意交这些新朋友。” 谢广德想了想,可能是权衡里面有没有猫腻什么的,其实真没有,我只是想通过他当个中间人,仅此而已。 但也不能小看这个“中间人”的身份,他的主管全市典当行的具体负责人,有批准设立典当行的权限,也有年检、年审,收回典当经营许可的权限,哪个老板敢得罪他呀,他介绍自己的朋友过去,想卖古董,典当行的老板多半都会卖给谢广德一个面子,哪怕不赚钱,也会完成交易——更何况,我的宝物,全是货真价实的干货,转手就能赚一笔的正经生意,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华夏社会,讲究人脉和人情,有关系,才能谈信任,官商界,包括江湖,都是如此,而一切这些错综复杂关系之间的最好媒介,就是金钱。 谢广德一边琢磨着,一边把手那两只劳力士,最后,他将自己的欧米茄摘下,放进劳力士表盒里,试戴一只劳力士,我赶紧起身过去帮忙,主要劳力士后面的表扣系统有个微调装置,刚才买的时候,销售人员给我讲解怎么弄来着,调好,帮谢广德戴上,金灿灿的,他很满意,甚至连我都有点喜欢这种大金表,并不显得很俗气。 “好,小陈,我帮你这个忙,我会挨个给他们打个电话,说说这事儿,具体事情你自己办,我就不便出面了,至于成不成,呵呵,看缘分吧。”谢广德笑道。 “您就是我的缘分!”我也笑道,两人握手,我知趣地告辞,这事儿就算谈成了。 跟晓彤回酒店,吃饭,静待消息。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一个陌生手机号码打进来,我接听,果然是王丽娜。 “陈哥,谢处让我跟你联系,他先给头一批二十家典当行挨个打了电话,你直接过去谈事儿就行,加我微信吧,手机同号,我把这二十家典当行的地址、联系人发给你。” “好,多谢丽娜。”我笑道,这老谢还挺贼,不肯全给我所有典当行的联系方式,恐怕也是不放心我的实力,想用这20家典当行试一试,看我是不是真的手头上有大量古董可供交易,如果确定我真有这个实力,他才会再给我我其他典当行的联系方式。 这样做的好处就在于,一旦我是个冒牌货,或者拿假货去糊弄典当行,索要高价,谢处就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了,只要确保这二十家典当行不往上面捅,他就不会出事,这样更安全一些。 凡是都有两面性,也正因为这二十家典当行对于谢广德比较“安全”,我的交易成功率,也会更大一些,全市上百家典当行,谢广德自然不可能一碗水端平,这二十家的老板,肯定都是谢广德的“好朋友”。 我加了王丽娜的微信,很快,她发过来一张表格,手机看的不太清楚,我直接去酒店一楼的打印室,输出了两份,又将小镇那个古董老板给我整理的宝物清单复印了几份,装进鹿晓彤的公文包中,以备讲解之用。 三人出酒店,先就近去了一家叫“和美”的典当行,有谢广德的电话就是不一样,我一报姓名,对方经理便直接把老板请出来,老板又邀我去楼上的贵宾室详谈。 我开诚布公,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熟料,这位姓宋的老板却跟我打起了苦情牌,说自己最近生意运转不畅,银行里一直在催账什么什么,还特意强调,可不是他不给谢处面子啊,而是自己真的有难处…… 第47章 贵人 我早就想到他(他们)会有这般说辞,也早有应对之法。 “宋老板,呵,希望您能明白,并我不是想赚你的钱,而是,我想跟你个赚钱的机会。” 说完,我给晓彤一个眼色,她从公文包里拿出宝物清单,放在桌上。 “这上面任何一件,只要您转手,就能净赚至少一百万。您不是缺钱吗?我这可是在帮您的忙啊。”我说。 宋老板眼珠了转转,看看清单,摇摇头:“陈董,您这一张纸就想让我……呵呵呵……” 言外之意,他想看看实物,亏得我让小月带来了。 小月打开背包,从里面随手拿出一件被厚厚的泡泡塑料纸包裹起来的宝物,撕开,蹲在了桌上,是个金质酒壶,上面镶有宝石,奇特之处在于,酒壶除镶有宝石,一侧,有用某种透明玉石镶嵌的一道,可以通过这一道透明,看到酒壶中还剩下多少酒。 此酒壶,被小镇古董老板命名为“琼浆玉液壶”,其卖点主要是精湛的工艺,自然是楼兰出品。 宋老板应该是个识货之人,一看见这酒壶,马上眼睛就直了,起身盯着酒壶转了两圈,愣是没敢上手。 “放心吧,宋老板,这是纯金打造,不会氧化,直接拿起来会看的更仔细些。”我解释道,这种宝物注备里都有写,金银玉器,都不怕氧化,铜器才会,但楼兰宝藏里的铜器非常之少,毕竟价格跟金器比,还是要差上不少——这批楼兰宝藏,只有两箱子,我分析,也是当年楼兰王在一大堆宝藏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宋老板拿起酒壶,左右端详了一阵,轻轻下放,看向我:“陈董,这只酒壶,你出什么价?” “稍等,我瞅一眼,”我开始搜寻报价单,很快找到这个编号23的琼浆玉液湖,“460万!” “460万……”宋老板皱眉,“什么年代的?” “古楼兰出土,算是唐代初年。”我说。 “古楼兰?”宋老板一惊,瞪大三角眼,又仔细看看琼浆玉液壶。 “如假包换,如果宋老板不信任我,可以找专家来鉴定。”我笑道。 宋老板摆摆手:“谢处介绍来的朋友,我怎么会不信任呢,只是这价格嘛……” 我看他要砍价,马上说:“460万,是我转手过来的价格,五年前的事情了。我今天出的价格,是七百万!” “七、七百万?”宋老板见我狮子大开口,更是惊讶。 “现在通货膨胀率这么高,五年前460万,五年后700万,不过分吧?如果您嫌贵,我还有别的宝贝,记得有个两百多万的什么来着?”我看向拎着背包的小月。 可她却摇头,低声道:“主人,咱们带的货,没有两百多万者,最便宜者为一镯子,三百万。” “哦对,我忘了,”我点头,转向宋老板,“要看看镯子吗?” 宋老板依旧欣赏着那个酒壶,爱不释手的样子,这可是做生意的大忌,既然你想砍价,就别拿出一副喜欢的不行,非买不可的姿态来,会被对手吃定的,宋老板自然会懂这个道理,肯定是他喜欢这酒壶了。 “宋老板,宋老板?”我叫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看在您是谢处朋友的份上,我也不管您要七百万了,六百六十万,喜欢,您就拿去。”我说。 宋老板这才想起砍价的事儿来,想了想,说:“五百万!你那个镯子,我也想看看。” “抱歉,宋老板,低于六百五十万,免谈。”我沉下脸,拿回了酒壶。 “哎哎,你小心着点啊,别碰坏了!”宋老板见我手法粗暴,心疼地说,“行行,六百万,总行了吧?” 我摇头:“六百五十万,是我的心理底线,绝对不能少。” “……好吧,冲谢处的面子,六百五十万就六百五十万,”宋老板狠心道,“我能再看看那个镯子吗?” “那镯子可不止是三百万哦?”我提醒道,“那是我收来的价格,也是五年前的价格。” “看看再说,”宋老板小心翼翼地从我手里拿过酒壶,又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小声嘟囔道,“这东西可归我了嗯……” 月儿从背包里找到那个镯子,就叫“翡翠镯”,也是楼兰出品,内有刻字,看不懂。 宋老板这回带上了专业的单眼放大镜,仔细观看细节,看了一会儿,他非常有信心地对我说:“兄弟,你出价吧。” 看来,很值钱呐!他觉得有得赚,才会这么自信的。 “凑个整,五百万。”我伸出五根手指,直接说。 没等我话音落,宋老板便笑道:“成交!” 妈的,肯定是我出价出低了,算了,卖出去就行。 宋老板叫来秘书,和晓彤一起去楼下的银行办理转账业务,一共一千一百五十万,这家伙还算仗义,听说我是从外地来,打车过来他们典当行的,又把他的宝马X5车,免费借给我当交通工具使用,到时候还给他就行,这样开出去也有面子,因为他的车牌号是4个6的连号车牌,估计这车牌,就能顶的上半台车的价格。 十分钟后,晓彤和秘书回来,说已经转账成功,他们走的是VIP通道,选择“加急”,可以实时到账。 交易完成后,宋老板很满意,亲自送我们出来,让他的司机把宝马车钥匙给了我,还热情地告诉我,下一家我将要去的典当行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资金多雄厚,可以“宰他狠点”,反正那小子有钱! 下一家,叫“兴盛”典当行,老板姓黄,身材胖滚滚的,面带煞气,还能隐约看见他脖领里面漏出来的纹身,说话瓮声瓮气,一副代答不理的表情,我介绍完自己身份和来意之后,他点点头:“行,随便留下两件吧。” “黄老板,您当我是要饭的吗?”我皱眉道,“随便留下两件,您连价儿都不问一下?” “呵呵,能有多贵的货?不就是那一包吗?不行我全收了!”黄老板指了指月儿肩上的背包,撇撇嘴说,说完,还偷瞄了一眼鹿晓彤的胸口,眼神中流过一丝银荡之色。 “黄老板,我是谢处的朋友,您也是谢处的朋友,我不能折了您和谢处的面子,您现在收回刚才不太礼貌的话,还来得及。”我笑着说。 黄老板皱眉:“要不是谢处,我特么认识你是谁呀?草,你特么到底卖还是不卖!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老板,咱们走吧,这人脑子有病。”鹿晓彤说。 “你他妈才脑子有病呢!”黄老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不急不恼,看看手表,银行快下班了,做完这单就得回去休息,去下一家恐怕来不及,还是耐住性子,搞定了再说。 “小月,把里面最贵的那件拿出来吧。”我说。 小月打开背包,从里面找出一件叫“拓跋帖”的书卷,这个包裹的很用心,被古董店老板用塑料薄膜给书卷的两面都给封了起来了,打开了也只能隔着膜看,月儿展开“拓跋帖”,平铺在桌上。 “什么东西,一个破字画,能值几个钱?还有错别字,啧啧!”黄老板瞅了一眼,轻笑道。 “您看看落款。”我说。 黄老板看向左下角:“什么啊,王……王、王羲之?!这是王羲之真迹吗?!” “这是摹本,并非王羲之真迹,真正的执笔者,是旁边那位——王僧虔,他是王羲之的四代孙,官至尚书令,临摹的太爷爷的作品,很有二王遗风,参考价,五千四百万,您要不要?”我介绍道,这都是资料上写的,因为是最贵的一副字画,所以我给背了下来。 至于王羲之的真迹,据说没有流传至今的正本,如果有的话,那可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国宝,无价之宝! “这么一副王什么孙子的字,值五千多万?”黄老板表示不信。 “这只是参考价,如果您想留下,请出七千万。”我不客气地说。 “七千万?你特么不是想钱想疯了?” “呵呵,”我微微一笑,“同样的王羲之的摹本,唐代书法家所写,几年前在岛国拍卖出了三点五个亿的价格,您自己掂量着吧,如果觉得不值,可以不买嘛。” 说完,我将书画小心卷起,交给小月:“我们走。” “慢着!”黄老板叫住了我们,“你等会,我打个电话。” 看来是要找高手鉴定。 我看看表:“黄老板,我时间有限,只能给你半小时。” “没问题,三位,请先在这儿喝喝茶。”黄老板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桩大买卖,开始赔笑。 大概二十分钟后,匆匆赶来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直接就向我要书画,我让月儿拿给他,他用放大镜只看了半分钟落款处的印章,便笃定地说:“真迹!” “多少钱?我买了!”老头问我。 “七千万。”我说,卖给谁都是卖,一回事。 “哎哎,刘老,我是让你来鉴定的,你怎么抢我生意呐?”黄老板看出端倪来了,赶紧试图挽回。 “八千万,给我。”老头没理黄老板,向我比出“八”的手势,语气极为笃定,势在必得。 黄老板一看老头这么狠,坐地起价,心虚了,没敢再报价。 我估计,看老头这态度,我出一亿,他也有可能要,但我不想占他这个便宜,因为我看出来了,这才是真正的专家,小镇古董商毕竟只是个古董店老板,我怕后面的货卖赔了,估价的事儿,得仰仗这位老同志。 想到这里,我笑道:“算了,刘老先生,还是七千万。剩下一千万,我愿交您这个朋友。” 第48章 山城分舵 老者微微一愣,乐了:“小兄弟,你可真挺大方!好!你这朋友,我交下了!” 我点点头,跟老者握手,双手相握的刹那,我觉得有些异样,老者也有些异样,双方同时瞪大眼睛,看向对方的头顶! “蓝、蓝气!”老者惊讶道。 “绿气高阶。”我笑道,原来是个练家子,怪不得刚才感觉手上有股真气在荡漾,而且,他还会观气术,否则不会看我的头顶上方。 “你……紫阳门人?”老者试探着问。 我点头:“您也是?” 为因紫阳门,并非只有昆仑山一支,那是总部而已,其他地方还有,具体多少,我不清楚,雪樱那边应该有名册,东来就是其他地方的旁支系紫阳门人。 老者显得很兴奋,抽手,拱手道:“小兄弟,我乃紫阳门山城分舵舵主,何书桓!” 说完,老者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可能这个名号比较响亮的缘故吧。 我点点头:“原来是何舵主,幸会、幸会。” “敢问小兄弟是哪个分舵的?”老者问。 “我啊,我不是分舵的,我是总部的。”我笑道。 “哦?”老者皱眉,“总部上一共就那几个人,我每三年前往一次朝拜,怎么没见过你?” “我新加入紫阳门没多长时间,”我解释道,“所以您不认识我,我对你们各个分舵,也不是很熟。” 老者还是有些疑虑:“你师父是何人?” “燕雪樱。”我说。 “燕师叔!”老者惊讶道,又看看我头顶,“名师出高徒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蓝气中阶的境界!了不起!” 我摆摆手:“这才哪儿到儿哪,我师父比我年纪小十岁,已经紫气高阶,岂不是更厉害。” “人家是紫阳正代嫡系嘛,”老者背手笑道,“都是精挑细选的人中龙凤,自然天赋异禀,咱们这等凡人,岂能相比呀。” “那倒也是,”我点头,“敢问何舵主,咱们山城分舵,有多少人?都是什么实力?都是干什么的?如果方便的话,请您给我提供一份详细的名单,嗯……今晚送到我酒店来吧,我想看一看。” 我说的语气,很是礼貌,毕竟人家年纪比我大好多,尊老爱幼嘛! 但何书桓听了我的话,有些不悦:“小子,虽然你我是同门,但你这一见面,就问个底朝天,还是指示老夫做这、做那的,合适吗?虽然你是总部之人,但未免也太不尊重老夫了吧?别说是你,即便是你师父燕师叔来了,也得敬我三分薄面呐。” 老者说话的时候,语气虽严厉,眼中却带着笑意,那意思,并不是责怪我,而是在“教育”我这个后生不懂事。 “对不起,何舵主,我有些莽鲁了,”我对何书桓深鞠一躬,表示歉意,起身,“不过,我初任掌门之位,确实迫切地想了解一下各地紫阳分舵的情况,适才多有唐突,还望何舵主海涵。” 何书桓摆了摆手:“无碍、无碍,年轻人嘛……等等,刚才你说什么?” “我说,请您海涵。” “不是,前面那句,你什么?初任掌门?”何书桓皱眉。 这个时候,小秘书鹿晓彤发话了:“大胆何书桓,见了紫阳掌门,还不下跪?” “你是紫阳掌门?”何书桓深表疑惑,“有何凭证?” 我耸耸肩膀:“夏良月禅让给我掌门之职的时候,并没有给我什么信物凭证之类的东西。” “呵呵,”何书桓冷笑,“那你仅凭红口白牙,就说自己是掌门?算起来,你跟我一样,是第三十一代弟子,何德何能,可以越过那三杰,升任掌门之位?我看,你这紫阳门的身份,也是假的吧?” “大胆!”鹿晓彤要发火,被我按住了,旁边的刘老板一直在静静观望,一脸懵逼地听着我们的对话,至少从场面上我能看得出来,何书桓在山城的地位,要比这个刘老板高得多——因为这是刘老板的地方,何书桓却敢“撒野”。 我顿了顿,才说:“既然您知道‘三杰’,可知他们的联系方式?” “老夫有董小诺师叔的手机号码!”何书桓得意道。 “我也有,咱俩看看,是不是一个?”我掏出手机,找到董小诺的电话,给何书桓展示,小诺用的一直是京城的号码,没换过。 何书桓掏出自己手机一看,当然一样,只不过他标注的是“总部董师叔”,而我标注的就是俩字:小诺。 “这回信了吧?”我笑道。 “呵呵,这能证明什么?”何书桓不屑道。 “既然你认识董小诺,打给他问问,不就知道了?”我笑道。 何书桓又皱眉:“董师叔公务繁忙,我怎敢叨扰他?” “你不打,我打。”我按下屏幕,拨了过去,妈的,居然关机! 何书桓疑惑,自己也试着打了一下,也是关机。 “这么不巧呀!”鹿晓彤小声道。 “这就不能怪我咯。”我苦笑道。 “我明白了!”何书桓一脸的恍然大悟,“你们是知道董师叔已经不再使用这个电话,才故意演戏的吧!” 我正要解释,手机响了,不是我的,而是何书桓的,我看见了他的屏幕,正是“总部董师叔”,何书桓得意地笑笑,姿势夸张地按下免提键,意思是要当场揭穿我的鬼把戏。 “喂?老何,有事吗?刚才我手机卡,重启了一下。”董小诺充满磁性的声音,听着很舒服。 “董师叔啊,好久不见,您老人家身体还好吗?”何书桓跟看见真人了似的,双手捧着手机,卑微之态毕露,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的样子。 “……我很老吗?”董小诺有点不高兴,但也没发火,只是有些不耐烦,“有事儿说事儿,我正忙着搬家呢。” “没事、没事,您忙您的!”何书桓陪笑道。 “哎哎,怎么就没事了?”我笑道。 “嗯?”董小诺在电话那边疑惑,“谁啊,听声音这么耳熟?” “是我,陈洋。”我大声说。 “哈哈,原来是掌门师侄,你怎么遇见老何了?”董小诺笑道,虽然我是掌门,但他毕竟还是我二师伯,关键,我俩最本质的关系,是同龄朋友,好哥们,所以说话上比较随意。 虽然随意,但董小诺三言两语,还是道出了我的掌门身份,何书桓反应还是很快的,也就愣了一秒钟,就赶紧双膝跪地,高高托举着手机,让我继续通话。 我拿过他的苹果手机:“没事了,老何就是有点不太信我现在是紫阳门掌门,怕有奸佞小人冒充,顶着紫阳门的旗号,坑蒙拐骗,辱没本门名声,所以为保险起见,才想找你验证一下——是不是啊,何舵主?” “是、是这样的。”何书桓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苦笑道。 “哦,没事就行,我还忙着搬家呢,不聊了啊?”董小诺说。 “等会,你们搬的怎么样了?”我问,家里事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一切顺利,地方已经找好了,我买个一座刚刚破产的公司总部大楼,稍加装修,便可作为咱们的新总部。”董小诺说。 “很好,”我点头,本以为会买一个小区,大楼挺好的,集中办公,相互联络都比较方便,“钱够用吗?” “够啦,买的便宜,才四千多万,”董小诺笑道,“不过装修钱可能不够,掌门,你卖了多少钱了?给我打点钱回来呗?我不想欠账。” 我刚要说话,何书桓忽然小声道:“掌门、掌门?” “干嘛?”我问。 “装修钱,我来出,我来出,算是我孝敬总部的,行不?” 见我皱眉,何书桓又说:“给个机会吧,陈掌门,咱们山城分舵钱很多的!都是紫阳门的资产!” 我见他这么热心肠,只要应允:“行,那你跟小诺联系好了。” “好嘞!您稍等!”何书桓小心翼翼地从我手里拿走手机,走去一边。 这时,刘老板过来了,冲我笑道:“哎呀,刘某有眼不识泰山呐,没想到紫阳掌门大驾光临,我这儿蓬荜生辉,如蒙不弃,可否再饶刘某两件宝贝,让刘某开开眼?” 他的意思我明白,想买两件宝贝,权当给我打溜须,估计他知道紫阳门很厉害,至少,紫阳门山城分舵很厉害,得罪不起,需要巴结。 这个面子,我还是会给的,便让月儿拿出三件宝物,刘老板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赞许道:“都是极品啊,陈掌门,您请开价,我绝不还价!” 我对照宝物清单,找到三件宝物的位置,三者相加,一共是一千四百万。 “两千万吧。”我坐地起价。 “两千万?”刘老板皱眉,从我手里拿过报价单。 “怎么,嫌贵?那我给你打个九折?”我笑道,刚才还说绝不还价呢,以为他真是财大气粗,没想到这么小气。 然而,我想错了。 刘老板仔细看看报价单,一一对应着查看宝贝,然后冲我皱眉道:“陈掌门,你算错了,这三件宝物,加起来一共是四千两百万才对呀!” “是吗?”我想拿回单子查看。 刘老板笑道:“哎呀,不用看了!我知道这是您的成本价,这样吧,我出五千万收您这三件宝物,够诚意吧?” 第49章 紫光 “……哦,好吧。”我懵逼地点头。 “我这就给您转账,哪个银行方便?”刘老板笑问。 何书桓跟董小诺打完了电话,也笑嘻嘻地走过来,拿起那个王羲之重孙的书画:“我也去银行,掌门,一起过去吧,等转账完毕,请给何某人一个宴请三位的机会,不知,掌门可否赏脸?” 总部掌门来分舵,吃一顿饭,合情合理,而且,还能趁机了解一下山城分舵的具体情况,挺好。 “好,咱们一起下去吧。”我说。 众人下了楼,分别上车,开赴不远处的银行,本来人家马上就要下班了,但刘老板貌似认识这里的经理,延长了半个小时,办完了三笔转行业务,一是刘老板给我打过来五千万的款项;二是何书桓给我打过来七千万的款项;三是何书桓给董小诺打过去三万千的款项。 呵呵,见一回掌门人,老何同志就贡献了一个亿,有点亏哈! 等待过程中,我把鹿晓彤和月儿,介绍给老何,他虽是紫阳门人,但我看出来了,他的观气术,火候还未到,只会观气的颜色,其他的不会,甚至连月儿和晓彤“不是人”的事儿,都没看出来,我便介绍说,她俩都是我的秘书,晓彤是财务秘书,月儿是生活秘书。 转账完毕,我比较得意,没想到紫阳掌门人,还有这个福利。 何书桓在前方引导,我开宝马车跟在后面,刘老板没跟着,毕竟是紫阳门内部的事情,他是外人,这点礼数他还是懂的,但临别的时候,他要走了我的电话号码,说方便联系,我便给了他——反正还会换掉的。 跟着何书桓的宾利车等红灯的时候,我又掏出那张报价单,仔细看了看三件宝物的价格,我没算错啊,确实是一千四百万,刘老板看的那么仔细,该应也不会算错,那就是他故意“看错”,给自己创造出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这人还挺会办事的,而且,几乎是三倍的供奉,大手笔! 行车十来分钟后,宝马随宾利来到了一处饭店门口,叫“紫光楼”,字写的很漂亮,估计是某个大书法家或者领导给提的字,建筑古色古香,甚至乍眼看上去,有的紫阳宫的风格,我们仨下车,何书桓已经迎了上来:“掌门,这是自家饭店,口味佳,食品安全方面更是没问题,何某本想嘱咐手下,让清空饭店来着,不过现在正是饭时,来不及了,所以……” “没事、没事,人多热闹,也说明你生意红火嘛,不跟陌生人拼桌就行。”我开玩笑道。 “您看您说的,那怎么能呢!”何书桓见我没有不悦,很是高兴,“三楼天字一号房,何某敢说,即便不是山城最好的包房,也能排进前三名!而且,从未让客人使用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总部的贵客大驾光临而准备的!真想没到,头一次待客,款待的居然是新任掌门,何某真是……三生有幸呐!” 这个老何,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显然是太过激动的缘故。 也难怪,总部一共就那么五个人(清风、明月自然不算),王小川喜欢清静,行踪飘忽不定,根本见不着人,夏良月虽然喜欢热闹,但却不是好吃,而是喜欢去桑拿浴之类的地方,这种丑事,自然不会让本门分舵的人知道,所以他也不会去凑热闹。 而三十代中的大师姐李须儿,近年来一直在地府当阴差,很少来阳界办事,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二师兄董小诺,长驻京城,也很少下地方,何书桓见过他,估计是在紫阳门,我师父燕雪樱,她虽然一直在山城,不过是隐藏着身份上学,怎么可能去巡查分舵,我估计啊,现在何书桓都不知道“雪樱师叔”曾经在他的领地范围内,潜伏了两年多。 所以,我是第一个总部来的贵客,也不稀罕。 “掌门,请!”何书桓扬手,我进了紫光楼,里面挺大,也挺热闹,客满,门口摆着一排长椅,尽是排队之人,山城人民用嘴投票,说明这饭店的味道确实不错,当然了,这是一家火锅店,本地特色嘛。 我闻着香味,随一个穿职业装的年轻女经理上二楼,二楼也是火锅,不过都是半隔间,相对肃静一些,依然爆满,再上三楼,三楼是全封闭的隔间,相当安静,只能隐约听见包房里传出的客人觥筹交错的笑声。 女经理和何书桓将我们引至走廊最里面的一个包房门口,门上都有标签的,那些包房的标签,都是牡丹、菊花、芍药之类的花名,唯独这间的门上,写着“紫阳”而字。 何书桓挽起袖子,伸出大拇指,按在感应器上,嗡,门开了。 “只有你才能进来啊?”我笑道。 “对啊,要不怎显尊贵呢!”何书桓推开门,一股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是装修味儿中伴着少许发霉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 何书桓自然也闻到了,面如死灰:“哎呀呀,掌门,何某忘了!忘了!唉!早知道我提前过来,把排风系统打开就好了啊!我花十万块钱装的独立排风系统,为保证这里的绝对安全,平时不开排风门的!哎呀,这可怎么是好!” “没事、没事!”我咳嗽了两声,辣眼睛,“别用这个包房了,随便找一间就行。” “行吗?”何书桓小心地问我,我点头,有什么不行的?我又不是什么真的达官显贵,每顿饭没有二十个菜吃不下去的那种,要说吃的最舒服的,其实不是大饭店,而是盛京医院门口那家顺心面馆,我就喜欢他家的手擀面! “老板,没有包房了呀……”女经理愁眉苦脸地说。 “什么没有?腾出来一间不就有了嘛!”何书桓皱眉,说完,快步走过去,顺手打开了“牡丹”包房的门。 我跟过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诸位,打扰一下,我是这儿的老板,何书桓,”老何面带笑意,跟里面的一桌客人微微鞠躬致意,“实在不好意思,本店今日来了贵客,需要这间包房,还请诸位移驾他处用膳。” “怎么能这样!”一个光膀子的客人不悦道,“我们刚吃一半啊!” 何书桓伸手:“非但今儿这一单给诸位免掉,何某还会送给在座每一位一张本店的白金会员卡,诸位下次再来的时候,只要出示白金会员卡,即可获得68折优惠,永久有效嗷!” 我本以为他们会起争执,熟料,客人们居然都很高兴,纷纷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只有一个客人没动,是个中年男子,微胖,国字脸,穿着浅绿色的衬衫,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对着门口,冷冷地盯着何书桓,其他客人见他不动,慢慢的也都停了下来,全都坐回原位。 “老何,要不算了吧!”我劝说道,犯不上惹他们。 “掌门,您稍等片刻,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何书桓冲我赔笑,并给了女经理一个眼色。 女经理心领神会:“掌门,请跟我先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儿吧?” “不用,我在这儿就行。”我笑道。 现在,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老何要怎么才能把这些人弄走,我不是喜欢围观,而是想通过这件事,看看老何在山城的地位,到底有多高——因为我认出了这些客人为首者的身份——我不认识他,但认识他衬衫肩膀上的领花,两毛四,看衣服颜色应该是路军,很大概率会是个狮掌甚至还有可能是副君掌,老何能搞的定他吗? 连我都看出来了对方身份,何书桓“老奸巨猾”的,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冲那个国字脸笑道:“首长,怎么,不卖给何某这个面子吗?” “何某,呵呵,我认识你是谁啊?”国字脸冷声道。 “大哥,他是何书桓,山城何氏集团的老总!”旁边有个年轻人小声提醒。 在座一共八人,有男有女,但除了国字脸之外,其他人都穿着便装,而且看他们的气质,也并非兵者,有可能是那个国字脸的亲朋好友之类,算是一场家宴。 “何氏集团又怎样?”国字脸依旧稳若泰山,看向何书桓,微怒道,“你他妈知道老子是谁吗?” 衬衣左胸上,并没有他的名字,外套上才会有的,何书桓被骂,不恼不怒,仍然微笑:“还请赐教姓名。” “老子是你们山城C军的参毛长!”大校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哦,”何书桓收敛微笑,点点头,“我知道了,但何某刚才问的,是你的姓名。” “林海!” “久仰久仰,”何书桓又笑了,“如果何某没记错的话,您是上个月刚从南方调来的吧?” “是又怎样?”林海皱眉道。 “没什么。”何书桓笑着,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放在耳边。 “呵呵,现在知道怕了?想找人摆平?老子告诉你,晚了!”林海怒道,忽然一掀桌子,吓得旁边的人赶紧避让。 这可是火锅,一口滚烫的大铜锅,直接朝门口何书桓和我的脸上扑来…… 第50章 人参大补 我在后面,帮不上忙,向走廊里闪避的同时,下意识地拽了何书桓的手腕一下,而我身后的月儿,也同时揽住了我的腰,月儿力气多大啊,直接把我和何书桓拽出门口,拐了个弯,沿着走廊飞身出去三米多远,好在我跟老何都练过,没有跌倒,相互扶着,站稳于地。 再看向门口,月儿已经将那口大铜锅徒手接了下来,若无其实地放在地上,然后看看我,伸出舌头,舔掉嘴边的火锅油汤,忽而,她面露欣喜之色。 “多谢掌门出手相救!”何书桓冲我抱拳,赶紧回到牡丹包房门口,我也赶紧跟了过去,阻止蹲下来要抱起铜锅喝汤的月儿,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丢人! “林海!你太过分了!”何书桓怒道。 “老子就过分,怎么着?你一个开饭店的,难道不知道什么叫顾客是上帝吗?” “上帝?呵呵,敢接这个电话吗?”何书桓把手机丢了过去,林海接住,看了眼屏幕,马上瞪大眼睛,脸色煞白。 “接啊!”何书桓喊道。 林海哆哆嗦嗦地将手机放在耳边:“陈、陈司另……是我,我是林海,嗯……好、好,没有没有,没有人受伤……嗯,我知道了,好的,陈司另,您放心,一定处理的让您满意……对对对,不光是让您满意,还让群众满意……好好,回头我写份检查,当面交给您……好的,陈司另再见,再见……” 林海打完电话,绕过子桌,满脸赔笑地将手机奉还给何书桓,可能是顾忌自己在亲朋好友面前的颜面,用半谈笑、半嗔怪的语气道:“老何啊,你认识陈司另怎么不早说嘛!大水冲了龙王庙么,这不是!” 何书桓瞅瞅旁边的客人,而且,外面走廊也聚集过来不少人,便没有继续发火,只是冷哼一声道:“咱们的事,改天再说,现在麻烦你和你的朋友出去,我需要用这个包房。” “可以啊,”林海爽快地说,“正好我们快吃完了,那个,大侄儿,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走吧。” 包房里的客人们赶紧出来,先行下楼,林海还要跟何书桓说点什么,但见何书桓沉着脸色,不拿正眼看他,林海尴尬地张了张嘴,又冲我微微点头示意,灰溜溜地下楼去了。 “看别了,都散了吧!”美女经理招呼道,把其他包房的客人都驱赶了回去。 几个服务员上来,快速将包房里的菜品、杂物等撤走,收拾干净,何书桓邀请我们三人进屋,终于恢复笑脸,又叫来两个作陪的人,分别是那个美女经理,还有个后厨的中年油腻男。 说是作陪,其实是高级服务员,美女经理负责倒酒招呼,那个中年男子,穿着厨师的白色服装,手里拿着一双半米多长的竹筷,负责给我们涮火锅,他涮火锅,不是把肉丢进铜锅中,而是用筷子夹着不放,涮好了一边肉,轻轻抛至空中,换个地方夹住,再涮另一边,然后在不同的调味料面里轻轻蘸几下,最后放进我们的餐盘之中,手法娴熟而美观,简直是一种艺术。 “来,掌门,两位美女,尝尝,这是本店特色的鲜幼牛肉,这是我们专门饲养的肉幼牛,上午还活着呢,中午才宰杀的!”美女经理温文尔雅地介绍菜品的特色,美女经理的舌头,极其灵活,因为可以把“幼牛肉”、“肉幼牛”这六个字说的非常清晰——不信你可以试试连说这六个字——幼牛肉、肉幼牛,反正我是说不来。 我夹起一块这肉幼牛的幼牛肉,尝一口,说实话,我不太爱吃火锅,而且,虽然口感新嫩,但感觉有点儿没涮熟呢,仔细看,肉最里面还有点血丝,我还是更喜欢扔在锅里涮到老熟老熟的那种。 “掌门,怎么样?”何书桓问。 “果然很嫩。”我点点头,看看鹿晓彤和月儿,鹿晓彤是杂食性的鹿,连生肉都吃的,根本无所谓,月儿貌似还是对那一锅汤感兴趣,直勾勾地看着沸腾的铜锅。 “给她盛点汤,月儿爱喝汤。”我对美女经理道。 经理一愣,可能没听说过吃火锅还有喝汤的,也没家伙事儿,桌上都是盘子,她赶紧出去,很快端来了一碗火锅汤,估计是刚从其他锅里盛出来的,还冒着泡泡,月儿起身接过,说声谢谢,一口就给干了,看的何书桓和美女经理目瞪狗呆。 沸汤的温度,你就是真气练的再牛逼,也是人体的口腔和食道所无法承受的,何书桓有点反应过来了,悄声问我:“掌门,这位月儿姑娘,可是‘异族’人士?” 我点点头:“她俩都是。” 何书桓恍然大悟,看了看鹿晓彤高高盘起来的发髻:“怪不得,适才上楼的时候,何某从上方,看见鹿姑娘的头顶上,呵呵……” 肯定是鹿晓彤不小心把鹿角从头发给露了出来,晓彤耳聪目明,马上摸向自己的头发,整理发型,将高度提升了一些。 这不是办法,因为她的鹿角,这两天始终在缓慢生长,很快头发就遮不住了,总不能给她锯掉吧……哎,我倒是想到个办法,待会儿吃完饭,去实践一下。 除了肉,还有其他的菜,蔬菜、海鲜,还有些我不认识的菜系,反正我不挑食,中年男给我夹什么,我就吃什么,最后上来的一个我认识,是人参,被切成了小段儿。 “这玩意不应该放在锅底里吗?”我笑问,边吃边喝,已经有点兴致盎然了——并没喝多少,三十年茅台,只喝了二两左右,在我身体承受范围内。 何书桓笑道:“我听掌门有些东北口音,可是东北人?” “对,老家长白山的。”我说。 “哎呀,那何某这可是撞枪口上了呀,”何书桓笑道,伸出筷子指向人参段儿,“这就是从长白山里挖出来的野生人参,我还当成是极品佳肴奉给掌门,掌门既然生在长白山,一定是吃过啦。” “这我还真没吃过,小时候倒是有见过,但我外婆说,人参乃大补之物,小孩儿不能吃,长大后,想吃也没机会了。”我笑道。 这是真话,小时候,杨柳上山,挖到过一颗人参,被外婆炖了鸡汤,不让我喝汤、吃人参,只分我一只鸡腿,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只鸡腿的味道,特别特别的鲜,那一定是人参的味儿。 那年,我十岁好像,当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跟杨柳发生了一些事情,早上起来,还是她帮我收拾的被褥,你懂得,可见人参的进补威力有多强。 刺啦啦,中年男把人参下了锅,这个貌似得多煮一会儿。 “确实,这两年野山里的人参太稀少了,这一根,还是半年前我从一个朋友那里高价收过来的,一直没舍得用。再者说,老夫也用不着啊,”何书桓说完,看了看腮帮子鼓鼓囊囊的鹿晓彤和还在喝汤的月儿,“今日奉给掌门,也算‘物有所直’!” 我苦笑,没说什么,他是不是误会了,以为我带的这俩是陪房丫头? 很快,中年男从锅里捞出人参,这次没有沾任何酱料,直接放在我的盘子里,大概给了我一半,分给鹿晓彤和月儿各自四分之一的样子,我夹起一块,嚼了嚼,怎么形容呢?有点像萝卜干,几乎没有什么味道,并不鲜。 “掌门,这东西就着酒,效果还会更佳,请!”何书桓举杯敬酒,我喝了一口,将人参顺下去,又夹起一块……吃了好几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胃里面暖融融的,可能这几口酒喝的有点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完了,我提出想见一见分舵的其他同志,何书桓说:“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们,而且您现在红光满面,恐怕不宜见客。要不,明早十点钟吧,何某将同门都召集到何氏集团的公司会议室,场面上也能好看一点,也算是,给大家一个心理准备,掌门您看如何?” 我点点头,不急于这一时,头有些晕,便想回酒店休息。 “诶,到了山城,怎能让掌门睡别人家酒店呢,咱们分舵就有自营的五星级酒店,何某已差人将总统套房留给掌门,请让何某送三位过去吧。” 盛情难却,顺便视察一下紫阳分舵的酒店产业。 话说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什么总统套房呢,就当是长长见识也好。 出了紫光楼,我掏出车钥匙,准备上车。 “哎哎,掌门,您……喝酒了呀。”美女经理小声提醒。 “哦,对!”我拍了拍脑袋,“开酒不喝车,喝车不开酒!” “没事,”何书桓随意地说,“掌门,您要是喜欢开就随便开,出事了何某来摆平,放心吧,在山城,何某还是能罩得住的。” 他这话我信,连一个大参毛长都能摆平,别说是酒驾了,关键是,鹿晓彤和月儿不会开车,而且,她俩都有点喝多了,我怕她们坐别人的车会出洋相,尤其月儿,眼色迷离的,再变出魔族形态来,可就热闹了,还是我自己带着放心…… 第51章 紫阳大酒店 上了宝马X5,依旧由何书桓带路,毕竟我是酒后驾驶(非常不提倡,要坚决抵制之),视觉和神经反应上,都有一些影响,明明车速不快,也就四十公里每小时左右,我却感觉像是开到了八十迈那样,需要集中精力才能掌控好方向盘,而且,又是跟车——跟车比开车要累的多,近了,容易追尾,远了,会被其他车辆插进来,还得变道,重新跟上去,很耗精力。 开了大概三分钟,酒精的后返劲儿,有点上来了,晕乎乎的,我晃了晃脑袋,打开车窗,让后面的鹿晓彤帮我点一支烟提神,刚才在房间里,何书桓不抽烟,也没问我抽不抽,我便没好意思拿烟出来,怕何书桓看见了,还得想方设法去淘弄一盒天价烟来孝敬我。 鹿晓彤是我秘书嘛,自然身上带香烟,用自己的红唇帮我点着一支,给递我。 “你俩咋样?”我问。 “我还行,月儿好像有点难受。”鹿晓彤说,前几日在夏师祖别墅里,她喝过一次茅台了,所以会很适应。 我看了一眼后视镜,月儿趴在鹿晓彤大腿上,已经睡着,喉咙中翻涌出咕噜咕噜的魔兽的声音,要不是车流如梭,比较嘈杂,路人听见,可能会以为我们车里装了几条大型恶犬。 “告诉她,坚持住,到了房间再变身,小心把车给弄坏了。”我说。 “好,我尽量控制她。”鹿晓彤说。 抽了两口烟,我重新打起精神,认真地跟车,刚才吃饭的时间并不长,貌似遇见了晚高峰,很堵,走走停停,有时候刚过一个绿灯,没走多远就又堵住了。 “还有多久呀?”鹿晓彤着急地问。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前面个那吧?”我隐约看见前方大概五百米的地方,有一栋几十层高的大厦,大楼外立面上有四个红色的霓虹大字:紫阳大酒店。旁边还有五颗金灿灿的五角星,以示五星级的标准。应该就是这个。 “好像有点坚持不住,她的嘴要往外突,我快按不住了!”鹿晓彤着急地说。 我拉起手刹,回头看查,还真是,鹿晓彤正捂住月儿的嘴,月儿呜呜叫着,双目吐出,手脚乱抓乱踹,鞋子都蹬掉了一只,露出的白色棉袜,被顶出来几个洞洞,洞里出来的,是黑色的狼爪脚趾! 我左右环顾,三车道,我们在最中间的一条,后面也被堵住了,月儿已经开始形变,不能下车转移,我只能给她加油鼓劲儿:“月儿,坚持住啊,再忍一忍,马上就到医院,不是,到酒店了!” 怎么感觉跟开救护车送即将临盆的孕妇似的? 前方红灯亮起,车流开始缓缓蠕动,我观察了一下,对面的车道,很长一段距离都没有车,现在是单向堵车,两边车道中间,只有一层又薄又低矮的塑料护栏,宝马X5是越野车,底盘高,应该可以直接冲过去,何书桓不是能罩得住吗?看这次交通肇事,他能不能处理! 我打了左转向,在后方车辆的抗议鸣笛声当中,强行变道至最左边车道,油门到底,冲破护栏,来到对面车道,向前逆行出了一百多米后,前面路口的绿灯,放出来一大票车,不能迎面冲上去,因为他们根本没地方躲,好在我们这头又是个红灯,我在十字路口,从逆行车道又回到顺行车道,再抢出去一百多米,何书桓那台宾利轿车,已经被我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还有一半的距离,前方又开始拥堵,但我发现,右手边的马路牙子的另一头,貌似有个小公园,树林很密,不知道里面人多不多。 “晓彤,过去清场,把人赶走!”我指向右边喊道,已经来不及了,月儿身上衣服全部爆裂,半人半狼的形态初显。 “那她怎么办?”晓彤问。 “你别管了,快去!”我喊道,这里是闹市区,万一发现“怪物”,会造成轰动,民间轰动倒是不要紧,主要,我怕把龙组的人给引来,我现在可是龙组的首席通缉要犯! 鹿晓彤下车,鱼跃过灌木丛,钻进树林中。 我也开车冲上了马路牙子,刹停,熄火。 “吼!”后座传来一声低吼,我回头看,月儿掐住我的脖子,噗地喷了我一脸口水,满狼嘴的酒气,她已经完全变成了魔族形态,车厢空间有限,她弓着身子,略显暴躁。 “嘿嘿嘿!月儿,别激动!淡定!淡定!看看我是谁!”我赶紧喊,感觉她放在我脖子上的手爪,在逐渐发力的样子。 月儿回过神来,双目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后背支出来的翅膀也开始往里萎缩。 “能变回去吗?”我问,这样她连车都下不去。 魔兵月儿眨眨眼,咬紧牙关,做出一副像是努力拉粑粑的表情,可废了好大劲儿,身体缩小回人类的样子,可头部,却还是狼的形态。 “好了,可以下车了!”鹿晓彤在那边喊。 我先下了车,脱下外套,打开后座车门,把外套套在了月儿狼头上,随手将车钥匙扔在了车里,等何书桓的人过来,方便他们处理一下车。 跨过灌木丛,来到树林中的小公园,月儿两度变身,身上的衣服全碎了,鹿晓彤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月儿包裹住重要部位,自己只穿着最里面的那一小件,我看了她两秒钟,赶紧移开视线。 “现在怎么办?”晓彤问。 “等老何过来帮忙,你看着她。”我说。 “好。”鹿晓彤搂着月儿,蹲在树荫里的黑暗处,我出了灌木丛,等老何的宾利开过来。 堵车情况依然存在,何书桓等不起了,自己下车跑了过来,赶紧问我:“掌门,啥情况?伤着了没有啊?” “我没事,不是因为喝酒,而是我那个生活秘书出了情况,”我皱眉解释,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她喝多了,变出了妖的形态。” “啊呀,那应该怎么办?”何书桓慌乱地问,显然他没见过妖。 “这样,老何,你打电话让酒店弄过来一台车,就是推运换洗床单的那种手推车,明白吧?”我说,星级酒店可定都会有那种车,里面空间很大,而且四周都是钢质的,可以有效阻挡视线,现在虽然堵车,但人行道畅通无阻。 何书桓点头,打电话给酒店那边,距离也就两百多米,三分钟后,一台小车被俩个酒店工作人员推着,沿人行道跑了过来,我让他们在边上等候,我自己推车进了小树林,将月儿抱进车里,上面用床单覆盖,鹿晓彤穿上衣服,跟我一起走了出来。 “老何,钥匙在车里,你找人处理一下,保险杠撞坏了,发动机应该没事。”我指着宝马说。 “放心吧,掌门,您回去休息就行,唉,这事儿闹的……”何书桓满脸的自责。 我拍拍他肩膀:“老何,这件事不怪你,我也不清楚月儿的酒量,这才会出丑,没事的。” “好,掌门,您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我和鹿晓彤推着钢车,跟酒店工作人员步行来到紫阳大酒店门口,进来,乘坐电梯,直达顶楼,工作人员开了一间超级大的门,我推车进去,当时就惊呆了,哇,这就是总统套房啊,真尼玛豪华,真尼玛大! 但是为了保持掌门人的形象,在工作人员还没有走出房门之前,我努力压着内心的激动,保持微笑,一副“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的样子”,直到工作人员撤了,我才张开嘴,惊讶地看着房间里的陈设,当然,不能忘了正经事,我掀开床单,月儿抱膝坐在里面,正瑟瑟发抖,我去拉上了窗帘,鹿晓彤将月儿从车里拉出来,刚落地,月儿就变身了,仰天长啸了一声,震的窗户呜呜发抖。 “带她去冲个澡,冷静冷静。”我说。 鹿晓彤左右看看,找到了浴室,推着暴躁不堪、但没有显露出攻击倾向的魔兵月儿过去。 已经没事了,变成魔兵形态,很快月儿就能复原。 我惊讶地打量着房间,实在太漂亮了,怎么形容这种惊讶感呢?我之前见过的最豪华的地方,也就是黄舒朗家的别墅,但在这个总统套房面前,黄家别墅简直不值一提! 整个房间,采用的是欧洲城堡的风格设计,随处可见金色元素,还有各式各样的古董花瓶以及壁画,细节,满满的细节,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看才好,别的不谈,光是满房间遍布的各种灯饰,就够我欣赏好一阵子,屋顶的水晶灯异常华丽,搭配墙面上的雕花,一股浓浓的欧式宫廷风。 灯下的客厅分为两部分,一边是电视影音区,另一边是会客沙发区。电视上滚动着“欢迎入住”的字样,下面居然还有我们仨的名字,这回是真名,陈洋、鹿晓彤和莫(魔)月儿,这是之前我跟何书桓介绍时候所用的名字。 会客区的一边,有个小壁炉,虽然没有点火,也会有一种暖暖的温馨感,客厅之外,有一个小型酒吧,酒柜里陈设不少洋酒,不知道喝他们是不是需要另外加费用,但光是作为摆设,就已经很好看了。 酒吧后面,是一间卧室,不是欧式风格,而是田园风格,天花板是蓝天白云的彩绘,四周墙壁上也都是自然风光的壁画,栩栩如生,将本来就很大的空间,进一步向四周视觉延伸开来,躺在床上,有种幕天席地的感觉,而且,床边还有一颗真的榕树,半抱着床榻,不知道怎么移植过来的。 这是主卧室,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比较小一些的卧室,也都很漂亮,洗手间也是两个,其中一个,跟家里的卧室那么大,里面放着大浴缸,另一个,陆晓婷和月儿正在使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我以为是鹿晓彤在照顾月儿冲冷水,便直接推门进去。 “啊!”俩妞同时喊叫。 卧槽,原来这才是主浴室,好大,中间一个椭圆形的大浴缸,跟小游泳池似的,而两个妞正泡在浴缸里面,都是人类的形态,都是洗澡时候应该有的形态,人间美景,不过如此。 “嗨,吓我一跳!”鹿晓彤嘟囔道。 “主人,刚才……对,对不起!”月儿小声道歉。 “你没事就好,”我尴尬地笑笑,“那你们继续,我先出去。” “出去干嘛,这么大的缸,来一起呀!”鹿晓彤拍了拍水花,笑着邀请我道。 第52章 娱乐节目 鹿晓彤的脸色,红扑扑的,显然还未完全醒酒,我的原则就是,不乘人之危,上次在夏良月家别墅的时候,李清照劝我拿下她,我没有动手,就是因为晓彤酒醉,今天依然如此,所以……等她醒酒再推也不迟! “不了,你们先,我去另一个浴池洗。”我笑道。 我退出来,关上门的时候,听见里面的鹿晓彤说:“你主人还挺害羞的呢,待会儿要不我教你呀?” 月儿则说道:“晓彤姐,你忘了呀,我不行的……” 没错,雪樱警告过我,不能啪魔兵三姐妹,因为她们变成人类形态之后,紫气憋在体内,会把我给烧坏,除非,我也是紫气,才可避免,又除非,她们在魔族形态下,我能啪,可面对两米五高的半人半狼,你还能有啪的兴致?反正我没有。 澡,还是要洗的,毕竟吃了火锅,浑身都是那个味道,我来到那个稍微少一些的浴室,开始放水,不用调解水温,自动出来就是合适的温度,好像浴缸还有加热系统,不知道会不会跑电,得放一会儿,我去外面,习惯性地检查门窗,确认安全后,瞥了一眼酒柜,感觉还能喝点儿,便走过去,选了一瓶不认识的什么红酒,开启,夹着高脚杯和香烟,来到浴室。 躺进去,倒上半杯红酒,抽着烟,舒坦,可能是今天比较累的缘故,我竟在浴缸里睡着了,直到头部滑入水中,被呛了一口才醒过来,听见外面传来咯咯咯的笑声,我出了浴缸,擦干净,穿上睡袍,来到外面客厅,鹿晓彤和月儿真正沙发里看电视,然居看的是动画片。 “啊,主人,你洗好了?”月儿起身,给我让座位,我坐在晓彤旁边,月儿偷笑一声,离开了客厅,去了一间小卧室休息。 鹿晓彤翘着二郎腿,靠进沙发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像是看的津津有味,但我却注意到,她的小拳头,一直紧紧攥着,放在大腿上,相互紧张地摩擦着。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主动上前,也想跷二郎腿,却发现因为局部形变,无法翘腿,浴袍也发生了形变,甚至之前我都没意识到有变化,看来这人参的劲儿还真不小,还好,浴袍比较宽松,不至于不舒适。 俩人看了一集熊出没,进入广告时间,我用余光瞥见,晓彤换了个位置,躺在了长条沙发上,虽然离我的距离变远了些,但因为浴袍比短较,她又是躺姿势,两条大长腿显露无疑,好像还有一部分不属于腿的位置也露了出来。 “你累了?”我问,要不怎么会躺着? “呃,”晓彤看看我,“还好,坐着不如躺着。” 她看完我,马上转过头去,但很快,又转头回来,面露惊讶地看着让她惊讶的那个部位。 我倍感尴尬,想弄一下浴袍掩盖,结果,浴袍没有扣子,只有一条腰带,我没弄到,直接了放出来,情急之下,我抓过一个抱枕,遮挡住了晓彤的视线,我明显地听见了晓彤吞咽口水的声音,连续两下,等我再转头看她,她也抓了一只抱枕,把自己的脸给挡住。 “那个……我……我能坐你旁边吗?”我试探着问。 “……嗯,好。”晓彤应了一声,我起身,挪过去,坐在她旁边的沙发块儿上,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过两人中间,还是有一个抱枕挡着,这样也好,免得四目相对,比较尴尬。 广告结束,换了个不好看的动画片(这是本地的儿童频道),叫什么苏菲亚小公主。 “要不要换个台?”我问。 “好。”晓彤说。 遥控器在她腿边上,我伸手过去,她也伸手,我慢了半拍,抓在了她的手背上,晓彤像是触电了一样,赶紧将手缩回,我拿过遥控器,按照降序切换频道,华夏各地的频道构成都不一样,这儿的频道我基本都没见过,但也没什么好节目,什么养生啊,电视购物啊,狗血剧,抗日神剧之类。 我速度越来越快,想调到个位数的地方,那里会有央视的频道,屏幕忽闪忽闪的,正要定个在某个综艺节目上,咦?刚才好像看见了什么奇怪的画面,我赶紧松手,又调回去,卧槽,堂堂五星级酒店里的电视,具有还有成年人频道,而且,还是国产的! “啊……怎么会……”鹿晓彤也惊讶万分,“你们人族,这么开放的吗?” “并不是每个电视都能看见的……”我赶紧为本族人民的品质辩解,“可能……可能是这家酒店给咱们提供的福利吧,要不,我换个频道?” “不用,”晓彤赶紧说,“我想看。” 我放下遥控器,静静欣赏电视里的画面,渐渐的,我发现这不是某个频道,而是实时监控的画面,因为场景里的陈设风格,有点眼熟,也是欧式风格,跟我们一样,好像是我们这家酒店下面的普通套房里的摄像头所拍摄的,上面的时间,也跟现在的时间一样! 看见了,左上角有很小的数字显示,1706,那应该是房间号,与此同时,我注意到茶几下方还有个黑色的小遥控器,刚才调到这个频道的时候,小遥控器的灯闪烁了一下,我好奇地拿出遥控器,上面是液晶触摸屏,跟手机类似,划开,有数字盘,是不是输入房间号,就能查看的? 我输入1707,按下确认键,电视里的屏幕变化了,不过,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衣服躺在床上,正在看电视。 “哎,怎么没啦?”晓彤问,那边激战正酣呢。 我又输入1706,画面切了回来,不过,俩人刚好结束,女人瘫在床上,男人起身去了卫生间。 “唉,这么快。”晓彤幽怨道。 “呵呵,别着急,还会有的。”我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开始挨个房间寻找,并不是每个房间都有摄像头,有的是花屏,但酒店很大,房间也很多,从头找了一圈,至少二十个房间是有监控摄像头的,而且无一例外,全是大床房或者套房,其中,十几个房间里,住的是情侣,而其中的四对,正在做快乐的事情。 呵呵,这个老何,还真是恶趣味呢! 我选了一对儿颜值、身材都较好的房间,跟晓彤继续欣赏直播。 看着看着,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这个房间里,该不会也有摄像头吧?我放下遥控器,起身四处查看天花板,并没有找到,我又来到门口,准备出去看看我们的房间号,然后输入进去试试。 开门,走廊里空空如也,我看看房号,是3901,回到沙发处,我拿起遥控器,按下3901,应该不会的吧,即便有,老何肯定也会提前让人给关掉,直播我们,算怎么回事? 按完1,按确认,本以为会出现花屏,熟料,一道清晰的画面,忽然浮现在屏幕上,正是那个田园房间、带有榕树的总统套房主卧室! “没有人哦,换之前那个嘛。”鹿晓彤撒娇道。 我瞬间就醒酒了,什么情况?! “怎么啦?”晓彤转头问我,她还没进过那个主卧室,不知道里面的陈设。 我做了个“嘘”的手势,仔细观察屏幕里的画面,这不是另个总统套房,就是我们这个,从卧室门虚掩的角度,就鞥呢判断出来,而且,我很快推断出,摄像头的位置,应该是在天花板的一盏小灯里面,可谓灯下黑。 而且,之前的画面提醒我,所有摄像机,都是远红外线,可以夜视的,不过主卧室里的灯开着,并不能体现出来,如果刚才我动了情,跟晓彤滚床单,最后肯定会从沙发滚去卧室,即便熄了灯,我们的画面也会被直播出去。 那么问题来了,老何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恶趣味?他不至于把恶趣味放在我这个掌门人身上! 难道,是忘记关掉我们房间的摄像头了吗? 老何那么缜密的心思,应该不会,而且,我相信不止是我们能看见这个画面,酒店里,一定还会有个监控室在实时直播,监控室里此刻正盯着屏幕等我入镜的人,又会是谁呢…… 第53章 阴魂不散 我还是不太相信这是老何的主意,他即便不知道我是什么实力,也知道紫阳总部其他人的实力,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紧着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一旦被发现,以雪樱的脾气,估计老何这辈子也走到尽头,可以去地府报到了。 不是老何的话,会不会是酒店里有内鬼呢? 我现在还不能去主卧室里查看那枚摄像头的位置,有可能会暴露,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将计就计,把这个家伙给揪出来,如果是想袭击我们的敌人的话,他们是不是想趁着我跟鹿晓彤正舒服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要知道,那个时候人的防卫能力是最差的,尤其是女方,甚至旁边有人走过路过,她都不能察觉,而是全身心享受在愉悦之中。 “晓彤,你衣服呢?”我小声问。 “在浴室啊,怎么了?”鹿晓彤不解地问,又给调回了原来的频道。 “没事,你先看着。”我起身,来到大浴室,将她和月儿的衣服拿出来,路过主室卧的时候,我装作很随意地走进去,把晓彤的衣服扔在床上,又转身回来,漫不经心地往摄像头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除了一个吊顶的小灯,什么都看不见,藏的很隐秘。 不过临出来的时候,我把门口的电灯开关,都给关了,然后将门关上。 来到月儿房间,她正站在窗口,欣赏外面的美景,这里是山城中比较高的一个地段,站在39楼,可俯瞰两江合流,江岸三侧的城市夜景,尽收眼底,江上还有游船,也是灯火阑珊,很美的一座城市。 “月儿,把衣服穿上,准备作战了。”我说。 “啊?”月儿一愣,“作战?跟谁啊?” “我也不清楚,总之先穿衣服。”我说。 月儿点头,接过我抛过去的衣服(这是她的备用衣服,白天的那套撑破了),快速穿上。 “你兵器呢?”我问,好像自打从紫阳宫出来,我就一直没看见她用兵器。 “哦,在的。”月儿将手伸进裤子里,在巴尾处摸了一下,刷的一声,手中竟凭空出现了那把弯月长刀,原来是这样,我以为是可以折叠藏在身上呢,可惜她的尾巴还是不能缩回去,穿上裤子,就得把尾巴竖起来,盘在腰间,用宽大的衣服遮挡一下后腰处的微微隆起。 “月儿,待会儿我也晓彤进卧室,你藏在客厅的酒柜后面,注意门口和窗口,如果有敌人来犯,力争生擒之,明白吗?” 月儿点头:“交给我,主人,你们尽情玩耍。” “不是玩耍,而是诱敌出现。”我笑道,留好了后招之后,我回到客厅,自己穿上了衣服,鹿晓彤疑惑地看着我,仿佛在问,大半夜的,你穿衣服干嘛? “把电视关了吧,咱们去卧室里。”我说。 鹿晓彤更加疑惑,我便凑过去,小声跟她解释了一下,鹿晓彤听完,火冒三丈,差点发作出来,毕竟男人被播直和女人被直播出去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别冲动,我已经安排好了月儿,咱俩去卧室里演一场戏,把敌人引诱过来!”我说。 “怎么演?”鹿晓彤皱眉问。 “配合我就行。” 我拉起晓彤,相互搂抱着,甜言蜜语地走进主卧室,关上门,来到床边,晓彤就势躺在床上,但很注意,不让自己走光被摄像头看见,我趴在上面,假装跟她亲了一会儿,又将她拉起,来到榕树的后面,榕树后面就是卫生间,我已经观察过了,那是死角,从摄像头的位置,是看不见的。 我将晓彤推进卫生间,自己一件一件脱掉衣服,往外扔,并让晓彤发出有节奏的嗯嗯啊啊的声音,还用手拍自己的肚皮,啪啪作响,反正其他房间都是有声音的,虽然很小,但也能听见,晓彤声音又很大,摄像头的收音系统应该可以听的很清楚。 我穿衣服进来,一是为了显得刺激,二是为了把井中月带进来。 剑身已被我抖硬,而且,赵处女也出来了,她听见过我之前跟月儿、晓彤的对话,明白目前的局面。 啪了大概五分钟,外面,果然传来了异动,“咣”的一声,门被破开的声音,继而,哒哒哒,居然是槍声,听起来,是冲锋槍!火力这么强呀! “晓彤,穿衣服!”我喊了一声,仅穿着短裤,拎着井中月冲出洗手间,冲到客厅,好多人,足有一个小队的样子,全都穿着很眼熟的黑色制服——龙组! 吧台那边,月儿可能没见过冲锋槍,不知道威力如何,正抡圆了弯刀,格挡飞蝗般射向她的子弹,有两个人发现我出来,马上调转槍口,我直接把井中月扔了出去,赵处女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居然在空中变成了一片盾牌,挡住射来的子弹。 “靠!直接杀就行了!”我喊道,现在已经知道敌人是谁,没有必要再留活口! “月儿,变回来,直接上,没事的!”我又冲吧台那边喊道,她的魔族形态,根本不怕子弹。 盾牌,变回了井中月,嗖嗖攻向敌人,月儿也变身成魔族形态,迎着子弹,冲向敌阵。 客厅里空间不大,敌人又都是热武器,根本抵挡不住两边的夹击,几秒钟后,全部被斩杀,躺尸于地上。 月儿跑到客厅门口,往走廊里看了一眼,回头,对我摇头,显示没有其他人。 我估计,是有,但发现情况不对劲,已经撤退了。 “变回来吧,没事了,收拾东西,准备走。”我对月儿说。 “呃……我没衣服可换了,主人。”月儿变回人族形态,委屈地说。 看着地上的尸体,我灵机一动:“换他们的衣服!” 晓彤穿着内衣出来,井中月悬在门口掩护,很快,三人变身龙组士兵,各自拎着一把冲锋槍,我把那个装古董的背包背上,这里可是好几个亿的资产呢,不能扔了。 三人出酒店房间,贴着墙壁,往电梯方向走去,来到电梯口,六部电梯,全部停止运转,显示正在维修。 “走楼道,月儿,你打头阵。”我说。 我跟在月儿身后,进入楼道,往下走,一边走,一边给何书桓打电话,可这里居然没有信号——有可能,外面也没信号,整个紫阳大酒店,都已经被龙组进行了电子屏蔽,我知道他们有这种手段。 下了大概三、四层,月儿忽然停了下来,我重重撞在她后背上,鼻子酸疼! “怎么了?”我问。 月儿指向下方,悄声道:“有埋伏。” “有吗?”我皱眉,“什么都没听到。” “我闻到了这个味道。”月儿用槍口指向自己的鼻子,你是硝烟的味儿。 我开启阴阳眼,隔着楼板,看不见,换成观气术,看见了! 还真有,就在我们脚底下,大概是两层楼以下的位置,至少二十个人,都是普通的红气,或者橙气,密集地拥挤在一起,再往下,大概四五层楼的位置,又是一群人,也都埋伏在楼道中,再往下,还有,而且,不光是楼道中,走廊里也有不少一堆一堆静止不动的人,显然不会是酒店的客人,而都是龙组的成员,其中不乏高阶气色者,而在大概是一楼大堂的位置(反正就是最下面的观气视野范围内),赫然站着三道紫气,不过都是紫气初阶。 也即是说,即便我们冲破层层阻隔,杀到楼底下,还会遭遇这三位高手的近战。 倒不是担心打不过他们,我就怕,他们是有备而来,手里掌握着可以克制月儿或者鹿晓彤的高科技武器! 能不打,还是尽量不打的好! 但现在我们已经被重重包围,无路可退,虽然穿着龙组制服,可没有头套也没有头盔,一眼就能被认出来,不得不打。 “好多敌人。”我说。 “打呗,咱怕什么?”鹿晓彤笑道,刚洗完澡,头发还没盘,两只鹿角,完全支了出来,很是可爱。 我看着身前的月儿,想了想,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唉,月儿,你会飞吗?”我问。 月儿回头,一脸懵逼地说:“当然了,不然我长翅膀干嘛?” “能带我俩一起飞吗?”我又问。 “没问题。” 这就好办了,直接找个窗户,都能逃出这天罗地网,因为我的观气术向上延伸,上面的几层,并没有龙组的人,另外一道楼梯里,确实有人正在往上爬,但还没到我们这一层的位置。 “走,上天台!”我说,担心窗户太小,月儿变成魔族之后,无法飞出去。 三人返身往上爬,很快便爬到顶楼,有一道门,上面写着“机房要地,闲人免进”,我运足真气,一脚把门踹开,外面便是天台,凉风习习,黑乎乎的,但观气术显示,天台上什么都没有,我跑到天台边缘,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就这儿吧。” 月儿嘭地变身,撑爆了龙组制服,化身两米五高的半人半狼,两条紫色的火焰翅膀,缓缓从后背支出,但不大,萌萌的两小只,月儿四肢着地,鹿晓彤爬上她的后背,我也上去,先摸了摸翅膀,不是热火,是冷的,而起,摸上去的手感很是奇怪,无法用阳间的任何事物来形容。 不管了,我抱紧晓彤的腰,大喝一声:“走!” 魔兵月儿纵身而起,跳上天台的边缘,再次墩足,直朝夜空中跳去,等到身体开始下坠的时候,它才将两支翅膀延伸出来,呼的一声,翼展将近十米的样子,把整个天空都给照亮了,只扇了两次,我们便飞离天台大概一百米之外,再扇几次,彻底离开了酒店槍械的射程。 我掏出手机,再打给何书桓,这次有信号了。 不过,手机被接听,里面传来的却是另一个声音:“呵呵,几日不见,颇有长进嘛,居然又被你给跑掉了!” “芷若?”我皱眉,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居然追到山城来了。 芷若就是203,龙组被无相门夺权事变中,201庄周被王小川救了出来,202林瑶武功被废,委曲求全留在龙组,只有203芷若毫发无损,依旧担任203首长,有可能,她此前就是无相门潜伏在龙组总部的一颗钉子。 刚才,我看见楼下有三道紫气,其中一道,应该就是她。 “陈洋,给你个机会。” “呵呵,”我冷笑,“我需要你给机会吗?” “怎么,你是不想救老何,还是不想救你的老相好?” “……老相好?你卑鄙小人,这回又抓了谁来威胁我?”我无奈地问。 “你的小萌宠嘛,怎么,有了两只新坐骑,就不想要你的小猞猁了?” 第54章 山城曹氏 唉,又是这招,总是被203抓到我的把柄,我却无法抓到她的漏洞,谁让我在意的人比较多呢? “周芷若,你给我等着!等我抓到你的那一天,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恶狠狠道,从心理上先震慑她一下。 203咯咯咯笑了一阵,轻佻地说:“好呀,等你抓到我,想怎么玩弄我随便你好了,我都不会反抗的。” “……谁说要玩弄你了,”我皱眉,“别贫了,说吧,在哪儿见面,怎么交换人质?” “见面地点,我还没准备好,另行通知你吧,至于人质,我也不贪,用你一个,换何书桓和猞猁一老一少,不亏吧?” “呵呵,二换一,那是你们亏了,”我冷笑道,“不如这样吧,咱们俩互换,一换一,这样对谁都公平,你看怎么样?” “切,我可是203,就你,也配跟我对等交换呀?”203轻笑着说,不是鄙视的那种语气,而更像是情侣间的玩闹话。 双方敌对之前,203跟我混的太熟,深知我的弱点,就是对女人狠不起来,才会故意摆出这样的柔媚姿态来瓦解我的战斗意志,消除我的对敌情绪,让我产生“还是朋友”的幻觉,够毒。 “好吧,一换二,但见面地点,得让我来决定。”我争取道。 “不行,”203断然拒绝,“你身边高手如云,如果让你决定见面地点,把我们给埋伏了怎么办?明天中午,我再告诉你见面地点,你只准一人前来,而且,不允许带你那把地府的剑!” “有必要这么怕我吗?”我笑问。 “当然有啊!因为我打不过你们啊!好怕怕的!”203语气夸张地说。 人质在她手里,我没资本跟她谈,除非现在掉头杀回去,强行将203抓住,把她作为真正意义上交换的人质,可酒店那么多人,真要打起来,我怕伤及无辜,算了,好好睡觉一,明早再从长计议。 “你怎么证明猞猁在你手上?”我最后问了一句,可别被这丫头给忽悠了,人有亲疏远近,猞猁在我心中的位置,自然要比何书桓高一些——虽然从大局上而言,何书桓更为重要。 “我还能骗你呀?”203笑道。 “呵呵,你可没少骗我。”我说完,挂了电话。 她这么说,应该是猞猁真的在她手里。 魔兵月儿飞的不吃力,但行进路线有些歪歪扭扭,可能是醉驾的缘故,很快,月儿飞出市区,我指向一处看起来是风景区的地方,让她降落,回头看,空中并未发现追兵,这里也确实是个郊外的风景区,景区上晚自然会关闭,一个人都没有,停车场也空荡荡的,我让她俩先休息,自己去溜达,找到一个土特产店铺,关着。 我用冲锋槍撬开了窗户,跳进去查看,挺好,食物和衣服都有,衣服是本地的民族服饰,好像是土家族的吧,回去叫她们进来,关上窗户,我给月儿找了一套合适的衣服换上,又将剩下的衣服堆在地上,打了个地铺,随便对付一宿。 还哪儿有跟晓彤啪啪的兴致,只是睡觉,月儿不用睡觉,可能为了解酒,吃掉了不少食物,在她咔吧咔吧的咀嚼声中,我安然入睡。 早上七点钟,我醒来,发现她俩也都起来了,三人出了商店,旁边不远处有山泉,简单洗漱一番,顺着路牌指引,往景区大门走去。走到门口,有个门卫亭子,不过里面的门卫还在睡觉,我们翻门而出,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我想了想,给董小诺打电话。 简单讲述了昨晚遇袭事件后,我问小诺:“你认不认识其他山城分舵的重要成员,龙组来了不少人,我想把分舵的力量召集起来,也想趁机检验一下他们的成色。” 203可能还不知道我身边带着两个强援,才会贸然出击,我自信以我们三人之力,救出何书桓和猞猁没有任何问题,可救出来之后呢,龙组数百人追来,难道我们都给杀掉?显然不可能,最好的办法,我觉得应该让203清楚地认识到紫阳门在山城的实力,让她知难而退,方为上策。 董小诺想了想,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等会儿,我翻翻通讯录。” 我隔空白了他一眼,听着对面传来啪啪的手机操作声,等了能有一分钟,他才恢复通话:“找到一个,不过是几年前认识的,当时她是山城分舵下面一个堂口的副堂主。” “……你不认识副舵主一级的吗?”我皱眉,副堂主,级别太低了点。 “你听我说嘛,那时候我还是蓝气,遇见那个小姐姐,觉得她潜质不错,就指点了她一番,传给她一套紫阳内功,我估摸着,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现在已经是紫气境界了。” “好吧,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试试看。”我说,董小诺报了一个电话号,我挂了电话打过去,一直等到忙音,都没人接听。 “是不是换联系方式了?”鹿晓彤猜测道。 我刚要再给董小诺打电话,让他找别人,手机响了,正是刚才那个号码,我赶紧接听。 “喂,哪位呀?”一个柔弱女子的声音。 “你认识董小诺吗?”我直接问。 “董……认识,怎么了?”女子警惕地问。 “你在山城分舵是什么职务?”我又问。 “你到底是谁?”女子冷声道。 “我是紫阳门新任掌门,陈洋。” 嘟、嘟、嘟,娘的,居然给我挂了! 我又打过去,再次被按掉。 这给我气的,不认我的掌门人也就罢了,有话好好说嘛,挂电话是什么鬼? 不过很快,她又打了回来,我没有赌气挂掉电话,顿了几秒钟,接听:“你什么意思?” “呵呵,你是龙组的人吧?”对方冷笑着问。 我想了想:“看来你已经知道老何被抓了。” “没错,我还知道你们正四处诱捕我的同门。” “那你难道不知道,你们的陈掌门已经到山城了吗?”我笑问。 “知道,昨晚就知道了,可他也被你们给抓了,不是吗?”女子反问。 “呵呵,在你眼里,陈掌门就那么不堪、那么容易被抓么?”我不禁笑道。 “你真是陈洋掌门?”对方似乎听出来点味道,警惕地问我。 “如假包换,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是董小诺给我的你的电话号码,他也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几年前,他与你见过面,当时你只是个副堂主,不过他传授过你紫阳内功心法。”我这么一说,对方应该能确认我的身份。 “啊呀,对不起,掌门,我……” “没关系,你在哪儿?”我问。 “回禀掌门,我得到舵主的密令,在郊外一家宾馆暂避。”女子道。 “老何不是被抓了么,怎么给你的密令?”我问。 “回禀掌门,我们山城分舵的要员之间,有贴身通讯系统,以防不测之时,可相互照应。” “也即是说,其他要员都安全?”我猜测道,刚才她说了,龙组在诱捕他们,这一点上,龙组跟我的想法一致,他们还是忌惮山城紫阳分舵的整体实力,准备以何书桓为人质,将其瓦解。 “是的。” “把他们召集起来,我要开个会。”我说。 “呃……”女子犹豫,没有立即答应。 “如果你还怀疑我的身份,大可以向董小诺求证,他目前在兰舟的紫阳本部,要不要我把小诺电话号给你?”我说,可能董小诺不太记得这女子,但女子肯定对董小诺印象深刻,小诺不是说了么,曾传授过一套紫阳门总部弟子才有资格学的心法给她,这对于小诺,或许是小事一桩,但对于女子,那可是值得一生铭记的大事。 “不用了。掌门,请你等我的消息!” “好。”我挂了电话,从马路牙子上起身,昨晚走的匆忙,烟落在酒店里了,便让月儿去帮我买烟。 等她给我买回来香烟,女子的电话也打了回来:“掌门,通知我已经发了出去,上午九点,紫阳大酒店,五楼会议室。” “还回紫阳大酒店?”我皱眉,“我昨晚就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女子微微一笑:“掌门,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就安全的地方。” “安全个屁呀,”我直接怼了回去,“你们这些江湖人士啊,还是传统的思维方式,这个招数现在不管用了,你知道我昨晚是怎么被发现的吗?” “呃……请掌门赐教。”女子心虚地说。 “你们紫阳大酒店的房间里,已经被龙组暗中放置了几十枚摄像头,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冷笑道,还用问么,肯定是龙组的人事先弄的! “啊?”女子惊讶,“还有这事儿?” “换地点吧,”我看看四周,看见一个叫龙泽雅苑(二期)的小区,“龙泽雅苑二期小区门口,马路对面有个饭店,叫三江口饭店,就在这儿开会,时间还是九点。” “是,掌门,我这就改通知!”女子诚惶诚恐道。 “对了,你叫什么?” “回禀掌门,我叫曹樱,山城曹家的人。” “好,去吧。”我挂了电话。 山城曹氏家族,听起来有点耳熟。 我好像是在车站还是什么地方,看见过曹氏的招牌,用手机查了一下,一查不要紧,原来这山城曹氏,居然是三国曹操的后人,在山城家大业大,人丁兴旺,甚至专门有个贴吧,里面都是探讨山城曹氏的内容,贴吧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八个大字——山城乱不乱,曹家说了算! 我就说嘛,董小诺不会那么不靠谱,偌大个山城,还能找不到个认识的人? 小诺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把他认为最合适的那个人推荐给了我…… 第55章 三江口 看看表,七点半了,太阳刚刚要升起来的样子,我们仨走过去,发现那个三江口饭店还没开门。 饭店开门一般都会比较晚,可别等到九点钟,人家还没开门,堂堂紫阳门山城分舵一众要员,都蹲在饭店门口,多丢人呐? 刚好,饭店玻璃下面贴着一个招工启事,我循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是个女人接的,声音慵懒:“你好。” “你好,请问是三江口饭店的老板娘吗?”我礼貌地问。 “不是,我是大堂经理,你有事……啊,招工的吧?不好意思啊,我们招到人了,那个告示忘撕了。” “呵,我是不应聘的,想包你们酒店一天,不知道需要多少钱。”我笑道,这饭店是个中档饭店,牌面并不大,应不会很贵。 “包酒店?那你提前打招呼啊,我们都没提前采购,员工也是十点多才上班呢!” “不用,我只需要租用一下你们的场地,开个会议,最多一小时。”我说。 “你们不会是……传销的吧?”对方警惕地问。 “绝对不是,请放心,你马上过来,咱们见面再谈,我的会在九点,很着急。” “九点到十点……如果确定是这个时间的话,”对方想了想,“那行,我马上过来,详谈。” 从她才刚的语气中,我听出一些弦外之音,身上没现金了,赶紧让鹿晓彤去附近找个ATM机,取了一万块钱。 大概十五分钟后,一台红色的小马自达停在饭店门口,一个穿着西服的美女下车,左右看看,视线落在我身上:“先生,是您打的电话?” 我给了鹿晓彤一个眼色,她从兜里掏出一沓钱交给我。 “小姐,我不知道这一万块够不够,如果不够,你再提,我让秘书去取,如果够,给老板多少,你自留多少,自己决定。待会儿,只要给我们上点茶水就行。” 女经理可能没想到我出手这么大方,也没有太过贪婪,说够了、够了。 其实一这万,完全就是给她的,酒店十点开门,我们十点前肯定结束,酒店方面不受任何影响,如果被人撞见,她可以解释说是自己的朋友,过来找她的,根本不需要跟老板付什么租金。 所以,她不会对别人说件事,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消息走漏。 大堂经理掏出钥匙开门,请我们进去,问是否需要二楼的包间,我说不用,在一楼的散台就行,因为我不知道会来多少人,经理给我们沏了一壶好茶,陪我们坐着尬聊,我趁机问她:“你知不知道曹氏集团?” “当然知道啦!”经理笑道,“我以前就在曹氏集团上班呢。” “哦?那怎么不做了?”我饶有兴趣地问。 “人才竞争太激烈,我学历低,水平也不高,感觉什么前途,就跳槽了呗。”美女经理苦笑道。 “那你以前在曹氏集团从事什么工作?” “一开始是在人力资源部,做部门经理的秘书,后来经理提拔我,让我当一个小组长,可我干的很吃力,经理又让我去文秘组工作,又干了半年,感觉还是不行,我就辞职,来‘三江口’餐饮集团上班,培训之后,被分配到这儿当大堂经理。”美女经理介绍道,原来这三江口,还是一家连锁企业。 “你长得很漂亮,谈吐也不错,怎么会不适应岗位呢?”我笑问,确实如此,她的颜值不能算是特别漂亮的那种,但在普罗大众中,也算是中等偏上,而且身材和气质都不错,尤其皮肤,特别白嫩,一碰就像是要出水的那种,山城美女都很白。 “不是说了嘛,我的学历不行,年轻的时候啊,我没好好学习,只念了个中专,在曹氏工作的时候,他们很多人都讲英文的,办公软件什么的我也不太会弄,所以……”美女经理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你在那边多少薪水,在这边多少薪水?”我又问。 “曹氏的工资很高的,我在的时候,后期大概是月薪一万,这边不行,才五千出头。”美女实话实说。 “你对曹氏集团的公关工作,有没有兴趣?”我问,大堂经理,基本就是负责迎来送往,跟公关工作类似,而且,我感觉她挺适合干这个的。 “有啊,当然有!我虽然学习不好,但当时在中专念的可是正经的公关事务专业呢,”美女笑道,“只是没有这个机会,我那个经理啊,唉……别提了,他一直想给我留在身边,我明白他的心思,但我就是不想跟他,挺小人的一个家伙,老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这也是我最后决定辞职的一个原因。” 哦,原来如此,职场潜规则未遂。 我点点头:“现在社会,像你这样耿直的女孩不多了,回头去曹氏集团的公关部报到吧。” “你认识曹氏集团的人啊?”美女惊讶道。 她话音未落,店外传来一阵高转速摩托车的轰鸣,就是那种街头跑车,很快,一台摩托停在门口,下来个穿黑色紧身皮衣、戴墨镜,梳着马尾辫的女孩,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书瑶来了呢。 书瑶喜欢黑皮紧身衣,品味比较独特,这种衣服最大的特点,就是比较挑身材,身材上只要有一点瑕疵,就会被衣服显露出来,而眼前的这位,身材虽然没瑕疵,但总体上跟秦书瑶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可能差在气质上,秦书瑶穿紧身衣,身上依旧透着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而这位,多少感觉有点痞气。 皮衣女进店门,摘下墨镜,扫视我们几个,视线自然落在我这个唯一的男性身上。 “呀!”大堂经理忽然起身,“你不是……曹总?” 皮衣女又看向大堂经理,皱眉道:“周秘书?是你吗?” “对呀,是我,是我,曹总您的记性可真好,咱们就见过两次面您就记住我了!”大堂经理拘谨地说,之前聊的时候,我也没问她的名字,原来是姓周。 皮衣女点点头,又看向我:“陈掌门?” “是我。”我笑道。 “紫阳门山城分舵常务副舵主曹樱,参见掌门!”皮衣女单膝跪地,给我和手施礼。 原来是常务副舵主,如果没有党伟书计的话,她就是山城的二把手了。 “起来吧。”我淡淡地说,并没有从椅子上起身,掌门嘛,得有范儿。 周经理惊讶地看着我:“你……你是她的上级?” “周秘书,请你暂时回避一下,我们有要事相谈。”曹樱起身,冷声道。 “呃……好。”周经理转身准备出去。 “等等,”我叫住了她,转向曹樱笑道,“她已经不是你们曹氏集团的人了,你有什么资格命令她呀?” 曹樱皱眉:“嗯?” “因为你们一个部门经理对她常有轻薄之意,所以,她辞职了。”我说。 “谁啊?”曹樱转向周经理,厉声问,把周经理吓了一跳,没敢回答。 “是你们人力资源部的经理,据说是个不地道的家伙。我看,你把他撤了吧。”我建议道。 “好,”曹樱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掏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喂,赵晨,你今天不用来上班了……因为你被开除了,就这样,去财务自己把工资结算一下。” 说完,曹樱挂了电话,看向我:“掌门,还有什么指示?” 我指向周经理。 “让她做人力资源部经理,是吗,掌门?”曹樱问。 “不,让她去公关部,从小组长坐起,做得好,再慢慢晋升。”我说。 曹樱笑了:“掌门,您看中的人,别说是个部门经理,就是把我总经理的位子让给她,我也毫无半句怨言。” “不用,”我摆手道,“按我说的做吧。” “好,”曹樱又打过去一个电话,“公关部现在几个副部长……嗯,加一个,让她直接对我负责……薪金按正职标准发放……叫周莹,回头我让她去找你报到。” 爽快! “曹总居然记得我的全名。”周莹感动的都哭了,小声道。 其实,我就想试一试曹樱对于紫阳门的忠诚度,看得出来,还可以。 “周副部长,请你先回避一下,我跟掌门有要事相谈。”曹樱对周莹笑道。 “好,好,谢谢曹总,谢谢陈掌门!”周莹鞠躬完,往外走,走出两步,又跑回来,想把那一万块钱给我。 “啧!”曹樱冰雪聪明,马上看出这一万块钱的来龙去脉,“掌门差你这点钱?当是给你的小费好了!” “多谢!”周莹哭天抹泪地出去,站在店外,给我们望风。 曹樱坐在我对面,看看我身后的两个人,面露惊讶之色。 “怎么啦?”我笑问。 “掌门,恕属下眼拙,没看出这两位是……是什么身份?”曹樱皱眉。 我眨眼,看向她的头顶,果然是紫气,而且,还是紫气中阶,以她的年龄来看(大概三十岁),实属不易,董小诺可不是随便就会教人紫阳功夫,从事实上来讲,曹樱或许已经可以算作是董小诺的徒弟,赵东来的直系师姐。 “你会紫阳观气术?”我问。 曹樱点头,但还是表情疑惑,疑惑就对了,魔族的气息,她肯定没见过,晓彤的不死族气息,更是怪异,一团绿油油的,跟戴了一顶虚无的绿帽子似的。 “给你介绍,这位是不死族人士,她们族群的前任女王陛下,鹿晓彤同志。”我直接说了鹿女王的真实身份。 “不、不死族!是昆仑山鬼谷的那个不死族吗?”曹樱惊诧地问。 鹿女王上前,跟曹樱握手:“正是。曹副舵主,你好。” “你好、你好!幸会啊,陛下!”曹樱激动道。 “这位,是我的……贴身女侍,莫月儿同志,来自魔界。” “魔、魔界!”曹樱眼睛睁的更大了,而且,看得出来,她有点害怕,我接触江湖时间短,见闻也不多,曹樱是老江湖,可能听说过一些魔族的劣迹。 “你好。”月儿过来,大大方方地跟曹樱握手。 曹樱握了一下,赶紧收回去,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月儿:“不是说,魔族的人,都是周身烈焰的么?” “那是她的魔族形态,也是可以变成人类的。”我笑着解释道。 曹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忽然,又给我单膝跪地:“不知掌门如此神通广大,居然结交到异界的朋友,之前,属下在电话中颇有冒犯,还望掌门恕罪!” 我刚要过去搀扶她起来,从店门又进来一个穿西服的中年男子,鹰钩鼻子三角眼,长相很凶,再看向他头顶,蓝气中阶,跟我一样…… 第56章 收买人心 曹樱顺着我的搀扶起身,也转身看那个中年人,笑道:“廖大哥也来的这么早?” 中年男子看看曹樱,又看看我,单膝跪拜:“紫阳门山城分舵青龙堂主廖不凡参见掌门!” 原来是个堂主,我笑着扬手:“廖堂主不必拘礼。” “多谢掌门!”廖不凡起身,又小声对曹樱说,“曹舵主,好久不见。” “过来坐吧,”我招呼道,“月儿,倒茶。” “是,主人。”月儿去拿新的茶杯,三人坐定,我听取了廖不凡的简单自我介绍,他并不是大商人,而是本地五井部队的格斗教官,同时也负责紫阳门山城分舵新加入者的岗前培训,教授最基本的拳脚武功,毕竟紫阳是个江湖门派,人门一点功夫都不会,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正聊着,外面又进来二人,相互挽着手,像是夫妻,都是四十出头的年纪,曹樱给引荐,男子是山城分舵的另一位副舵主,女子是火凤堂主。这两位的身份,就跟随意了,是在磁器口开夫妻肺片店的,居然还带了一份本店的外卖,要孝敬本掌门。 虽然身份普通,但这夫妻二人的实力却不俗(相比正常人),都是青气高阶,马上就要达到蓝气的那种浓烈的青气。 紧接着,又来了几位,没有副舵主了,都是堂主,分别是白虎主堂、玄武堂主、朱雀堂主,还有个叫麒麟阁的阁主,也算是堂主,是个小美女,年龄看上去跟雪樱差不多大,一问之下,这小姑娘才上大一,就在山城大学就读,她是继承了父亲的堂主之位,她的父亲,夏天的时候,在一场江湖武斗中被无相门的人用阴招害死了。 我一听无相门,立即重视起来,沉声问:“具体,是谁干的?” 小姑娘年龄虽小,性格却很刚毅,提及去世的父亲,没有丝毫悲伤之情,冷静道:“回禀掌门,我爹是被无相门四大护法之一的‘百手泥菩萨’侯昆给害死的。” “百手泥菩萨……”我念叨着这个外号,倒是跟‘千面玉观音’冷玉颇有些类似,不道知另外两个护法又是什么外号。 “这事儿,我知道了,定会为你报仇,”我说,“你先起来吧。” “多谢掌门。”小美女起身,站在队伍的最末尾,离我最远的位置,以示对几位前辈的尊重。 “她叫什么?”我悄声问曹樱。 “诸葛悠悠。”曹樱回答。 “那她爹呢?” “诸葛明亮。” “……好名字,”我纠结地说,又看向小姑娘,“悠悠,别站那么远,你过来。” “是,掌门。”夏侯悠悠走到我这边,我仔细看了看她的头顶,怕刚才看错,并没有错,橙气中阶,太低了。 “你没有师父吗?”我问。 夏侯悠悠眨了眨眼,惭愧道:“我娘不让我学武,我自己有偷着练过,但不得法,并无多大长进。” “完全是自己练的?”我惊讶道,夏侯悠悠点头。 厉害啊,光凭自己练了小半年,就能到达橙气中阶,还是很有天分的。 “悠悠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握一下你的手吗?”我笑道。 悠悠没理解我的意思,脸色稍有些红,但还是遵从地把手伸过来,我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尝试感受她的真气,她很聪明,马上调动真气至掌心,让我“探查”,果然,真气虽然很弱,但活力值很强,能感受得到,她的气海容量,将来会非常之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愿意做我的徒弟吗?”我笑道。 诸葛悠悠瞪大眼睛:“真的吗,掌门?” 我点点头。 诸葛悠悠喜出望外,当即给我双膝下跪:“徒儿悠悠参见师父!” “起来吧。”我笑道。 之所以收她为徒,一方面是我觉得她有潜力,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向山城分舵所有人表达的一个态度,或者说,是一种亲和力的体现,她的父亲因为紫阳门和无相门的过节被杀了,所以我收她为徒,这就会让山城分舵的人觉得我这个紫阳掌门,并非高高在上,而是很体恤下属。 这就跟古代皇上微服私访,遇到孤儿,好心收养回皇宫一个道理,不管过程如何,老百姓都会觉得这个皇帝是个好皇帝。 更何况,这个诸葛悠悠的长相,并不是特别漂亮,很普通的一个女孩,身材也一般,有点婴儿肥,总体上而言,打85分,不能再多了,或许放在山城大学那种双一流学府中,算是美女,但跟我身边真正的美女们一比,未免会有些黯然失色。所以,外界不会认为我是因为诸葛悠悠的姿色,才会主动跟她套近乎。 “人都到齐了吗?”我问曹樱,曹樱点了点,说到齐了。 开始开会,我主持会议,先将昨天、前日的行程以及事件,简单跟大家介绍了一下,再将我们紫阳门(主要是我)与龙组的恩怨,大概讲了讲,当听到我说,现在的龙组,极有可能是被无相门掌控的时候,诸葛悠悠忽地站了起来:“掌门师父!” “淡定,淡定!”我摆了摆手,“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我们与无相门是敌对势力,但悠悠,你要记住,你的杀父仇人是那个百手泥菩萨,侯昆,如果滥杀无辜,拿无相门的其他人泄愤,那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不会得人心的!” “掌门说的是,”曹樱补充道,“现在无相门的势力,遍布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人数之多,或许比我多十倍、二十倍都不止,想尽灭无相门,并不现实,我们要做的,就是重新树立起紫阳门的江湖地位,让江湖中人,都站在我们这边,这样一来,无相门就会不攻自破——当然,给麒麟阁主报仇的事儿,与这个无关,侯昆,我紫阳人人得而诛之!” “说得好!”我拍了一下桌子,不愧是大家族的总经理,比我说的有水平,更有鼓动性。 “那么,掌门,回到今天的事情上,您准备怎么处理?”曹樱问我。 “我对山城,还不是很熟悉,召集诸位来,就是想听一听大家的意见。”我诚恳地说。 青龙堂主廖不凡三角眼一转,笑呵呵地问:“我们还是想听听掌门您的意思。” 呵呵,这是在将我军啊!他们这几位高气色的,应该都看出来我的实力,不过是蓝气中阶而已,可能都心存疑惑,为何我能当上掌门? 曹樱何其聪明,肯定听出来了,她瞪了廖不凡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我喝了口茶水,沉吟片刻,才说:“不瞒你们说,本来我的打算,是直取龙组大本营,强行救出老何。” “哦?不知道掌门……有何具体的计划?”廖不凡进一步探问。 我指了指自己头顶,环视诸位:“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蓝气,很差劲?” 他们赶紧说不敢、不敢,我起身,晃了晃脖子,嘎嘎作响,从腰间抽出了井中月:“你们有谁去过妖界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 “我知道有个妖界的……妖,不过绿气而已,但拼内力,却丝毫不输给我的二师伯——紫气高阶的董小诺,你们可知这是为何?”我笑着问。 “为何?”曹樱问,她得过董小诺真传,肯定对董小诺的实力有所了解。 我不紧不慢地说:“紫阳观气术,虽然是本门的独门绝技,但若仅凭气色来断定敌方实力,呵呵,那你们只学到了紫阳观气术的皮毛,而且,说不定,这种皮毛,还会害了你们啊。” 嗯,没错,忽悠模式开启…… 第57章 装比后遗症 “哦?请掌门指教!”廖不凡道。 “老廖,你带兵器了没有?我指点你一二,你也就明白了。”我说。 “在车里,我这就去取。”廖不凡点头,小跑出去,很快拿来一把成色极好的宝剑。 “你我,都是蓝气中阶,感觉你的气色,似乎比我更强一些,对吧?”我笑问。 廖不凡挺剑,也笑道:“掌门说笑了,还望手下留情。” “放心,我这剑,有锋无刃,我不会刺你。”我说。 “掌门这么说的话……属下倒是也学过十几年剑法。”廖不凡看看自己的剑鞘,又给插回去了,想带着剑鞘来跟我打,算是让我。 我冷笑一声,装比的时候到了。 “来吧,”我动了动井中月,在意识中跟赵处女连线,“该怎么做,你知道的吧?” “呵呵,小菜一碟,几招取胜?”赵处女得意道,一个蓝气的凡人,她还真不会放在眼里。 “一招。” “好。” 双方在饭店大堂内对峙,我心里有底,面带笑意,当然了,笑也是装比时候一种必须的态度。 廖不凡还是有点紧张,面色冷峻,双目放光。 “啊来?”我说。 “掌门,得罪了!”廖不凡挽了个剑花,带着剑鞘,直刺向我的咽喉。 吓得曹樱一声尖叫:“啊!” 曹樱已经是紫气高手,肯定能看出来廖不凡直接出的便是杀招,这是对自己掌门多大的自信呐,万一我真是个草包,一剑把我捅死,他可怎么交代? 但我现在也不完全是个草包了,即便赵处女不出招,凭借她教我的三退一进的法则,我自信能挡住廖不凡这致命一击,不过,还没等我神经传导至手腕,赵处女已经闻风先动,出剑,变软,直接迎着廖不凡的剑鞘,卷了上去,再向空中一带,廖不凡的剑了脱手,剑鞘的尖头,直接戳进了天花板中。 “啊?”廖不凡惊讶地看着天花板,“这……这是什么剑?” “软剑啊,你没看见我是从腰里抽出来的么?”我拍拍剑身,轻轻往上一丢,井中月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廖不凡宝剑柄的开关上,剑身从剑鞘里滑落,掉下来,我飞起一脚,把剑踢回到廖不凡的手中——这可是我自己的功夫。 廖不凡接过剑,皱眉看着我,颇有些不服气:“属下还真不清楚掌门手的是一把软剑,适才有些大意。” “那再来呗。”我笑道。 “这回几招?”赵处女问我。 “还是一招。” 廖不凡举剑,横向走了两步,虚晃一下,再次挺剑向我刺来,我索性侧身,把眼睛给闭上了,随便挥剑过去格挡,出剑中途,赵处女接管井中月,改变了剑的方向,我手腕能感觉得到,她还是用的“卷剑”法,带着我的身体,侧向滑步了两小步,当啷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 我睁开眼,转回来,笑看廖不凡,他下意识地举起了双手,因为井中月的剑刃,已经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只要我轻轻一抹,他的颈动脉就会被割断——这跟剑刃是否锋利,甚至没多大关系,人体颈动脉离皮肤很近,即便用一把钢尺,只要掌握好角度和力度,也能割断它。 我低头,廖不凡的剑,已经被我踩在了脚下。 我抽剑,抖硬,用井中月挑起廖不凡的剑,递给他:“承让了,廖堂主。” “属下知错了!”廖不凡赶紧给我跪下,“请掌门责罚。” “你并没有错,”我说,“刚才我不是说了么,错的,是你们的观气术,是它给你们带来的盲目自信!虽然你们气色都很强,但你们当中,有谁真正跟敌人殊死相搏过吗?” 没人回答,这倒不是我的论断,而是当今江湖的公论,都什么年代了,哪儿还会有那么频繁的冷兵器厮杀?想比武的话,得通过正规渠道,官方举办赛事才行,否则,就是聚众械斗,是违法的。 “掌门威武!”其他人也都纷纷给我跪地,表示拜服。 我将井中月收归腰间:“说实话,我的剑术很一般,能侥幸击败廖掌门,只是因为我的内功深厚,眼疾手快罢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的装比大法,还没完事呢,刚才比的只是剑术,剑术这东西,自有高低之分,可能,没有任何内力的人,掌握了一套精妙剑术后,也会击败一个剑术不精但气色很强的高手,所以,光凭剑术这一点,很难让他们信服。 “曹副舵主,请坐,”我指向桌边,曹樱疑惑过来,坐在了我对面,而我,则坐在了鹿晓彤身后,趁机捅了捅她的大腿,继续道,“你们当中,曹樱的气色最强,内力应也最强吧?” 这个没有什么疑问,关键是曹樱高出其他人太多了。 “掌门,有何指教?”曹樱小心地问。 “掰腕子,会吧?”我笑道。 “呃……行吗?”曹樱小声问我,掰腕子,完全靠力量,而力量,完全靠内力,这点毋庸置疑,她的观气术,甚至比我还要高明,或许,刚才的剑术,都会被她看出些许纰漏,所以她才会问我,真的要来? “你是紫气中阶,说实话,我没有信心能赢你,”我诚恳道,“不过,可以切磋一下嘛!” “好吧……还请掌门轻点儿,点到为止。”曹樱犹豫地把手伸过来,她说的是反话,主要是怕将我的手腕掰断。 我伸出右手,跟她合手,同时左手向后,又捅了晓彤一下,晓彤终于明白,微微前伸膝盖,顶住了我的腰部,鹿晓彤的真气实力,在紫气高阶与黑气初阶之间,完全可以对我输送内力,就想雪樱对我那样,对付一个紫气中阶的曹樱,足够了。 晓彤跟我的身体刚接触上,我就感觉到了一股源源不断的真气,直接从我的后腰处,灌注进我的丹田,我已经熟练掌握抽气的技能,一部分留在腰间,稳住自己的核心力量,一部分运至于右臂,蓄势待发。 “开始?”我问雪樱,她点头。 双方手臂角力,我直接就笑场了,简直要不太轻松,就跟我和小米掰手腕的感觉差不多! 三次,完胜! 但我的手臂,因为承受了强大的内力,也变得红扑扑的,手心里全是汗。 “你真掰不过他?”廖不凡疑惑地问曹樱。 “要不你来试试?”曹樱不爽道,起身,甩了甩胳膊,“说实话,第一局,我没敢用多大力气,只用了七分,怕伤了掌门。可后两局才发现,无论我用七分力还是十分力,跟掌门的力气比起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属下,甘拜下风!” 说完,曹樱跟我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我也甩了甩手臂,起身,趁机脱离开鹿晓彤的膝盖,这货只会输送,不太会回收,待会儿我还得找机会还给她,否则她的强大真气长期滞留在我体内,我是吃不消的,丹田容易被撑爆。 “好了,交流到此结束,咱们继续开会吧。”我说。 “掌门,你就说怎么干吧,我们誓死追随掌门!”另一个副舵主表态,就是卖夫妻肺片的那个。 “对,誓死追随掌门!”廖不凡虽然面色上有点难看,但听他的语气,还是心悦诚服的,我之前怀疑的,也只是他们对于我是否真心拜服的问题,并不怀疑他们对于紫阳门的忠诚。 “你们山城分舵,一共有多少门人?”我问。 夫妻肺片副舵主张口回答:“截止上个月,一共四百六十七人。” “这么多啊!”我惊讶道,本以为只有几十个,最多一百人。 “没错,分布在各行各业,而且,除了我,”副舵主自嘲地笑了笑,“剩下基本都是精英人士,政、商、军中,都有咱们的人。” “那便好,”我说,“这样吧,你们可知道山城龙组部门的所在地?” “我知道。”曹樱说。 “组织所有咱们的门人,去山城龙组局门口联合请苑!把你们的身份都写上去,要求释放老何——他不是你们的舵主嘛,咱们紫阳门是合法的门派,是在郭嘉宗教局有注册的,他们通缉的是我,抓老何没有任何道理,我相信以你们在山城的影响力,龙组不会无动于衷。” 曹樱点点头:“掌门说的极是,这是最好的办法,而且,不需要诉诸于武力。” “就这么办吧,曹樱,你负责组织实施。”我说。 “是,掌门!” “那您呢?”廖不凡小心翼翼地问,“掌门,您去做什么……别误会啊,属下主要是担心您的安危。” “呵呵,你觉得龙组能抓得到我吗?”我笑道。 “就是,掌门这么厉害,他们怎么可能抓到!” 正此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我掏出手机,是老何的号码,也就是203打来的。 我示意他们别说话,按下接听键,并开了扬声器,放在桌上。 “帅哥,起床了没呀?”芷若轻佻的声音。 “……直接说事儿。”我皱眉道。 “你不是想救那一老一少嘛,怎么,忘了?” “没忘,说时间和地点吧,我自己过去,不带武器。”我还记着她的条件。 “好,爽快,时间嘛,12点好了,地点,在山城大学,里面有个小广场,叫什么……什么来着?哦,对,叫知识广场,名儿挺土的哈!就在哪儿交换人质吧?” “可以。”我说。 “不见不散哦!你可真是的,昨晚知道是我,都不下来见我一面,你不想我啊?” “……说完了么?”我无奈道,早知道她是这个态度,我就不开扬声器了。 “说完啦,说完啦,你身边是不是有人,不方便呀?那等咱们见面,再说悄悄话咯,拜拜,啵!”203隔空亲了我一下,才挂掉电话。 我脸有点红,看向她们,他们纷纷避开视线,以免尴尬,只有一个人没有避开。 “悠悠,你应该知道那个知识广场吧?”我问,因为我不知道山城大学有几个校区。 欧阳悠悠点头:“回禀师父,我知道。敌人可真会找地方,那个知识广场,位于宿舍区和教学楼之间的必经之路,又正值中午12点,那是上午课结束的时间,广场里的学生密度会很大,万一动手,定然会伤及无辜。” 我这个徒弟果然没有白收,还是很聪明的。 “你带我去。”我说。 “是,师父。” “好了,分头准备去吧!”我拍了拍手,大家跟我行礼,纷纷离开了三江口酒店,在门外,曹樱重新召集他们,简单分配了一下任务,得分别摇旗叫人。 “你真要自己去?”鹿晓彤问我。 “晓彤,你先跟我去一趟厕所呗……”我有点憋不住了,她的真气,在我体内左突右撞的,搞得我阵阵恶心! 晓彤知道怎么回事,点头,拉着我去角落找厕所,没找到,遇到了周莹,她告诉我们,洗手间在二楼。 我跟晓彤上二楼,感觉挺不住了,我直接把她拉进一个包房,将门反锁:“快,把气弄回去!” 晓彤拉住我的手,尝试将真气收回,可使劲儿了半天,真气跟放出去遛弯没玩够的狗子似的,就是不回去! “这可怎么办啊!”鹿晓彤也着急了。 我烦躁地脱掉了外衣,感觉特别热,就跟身体要点燃了似的! 不能这么下去,丹田一旦爆炸,说不定,我小命儿就没了。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办法,赶紧给雪樱打电话:“师父,救我……” “怎么啦?” 我口干舌燥,已经快说不出来话,便把电话给了晓彤,她简要说了刚才的事情,然后,嗯、嗯、嗯地应了几声。 很快,晓彤挂了电话,自己也开始宽解。 “你干嘛?”我皱眉问,她失去真气,应该觉得冷才是。 “你师父说了,你我需得行交和之礼,方能将你体内多余真气还给我,她说你那个的时间太长,让我们尽快解决!” “尼玛……” 第58章 大哥,玩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以后再也不借气装比了,为何? 因为憋得很难受! 三下五除二,完成解毒的姿势,这么说吧,没有任何快感,我只想尽快把真气还给她,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晓彤直皱眉,没有任何的事前准备,估计她也挺难受,也就三分钟的功夫,一切就都结束了。 随着那十几次蹦蹦跳跳之后,体内的多余真气,逐次物归原主,我这才感觉舒畅了不少,晓彤貌似才出来一些状态,但无奈,月儿和周莹在外面敲门了,月儿很担心,说主人你再不开门,我就要破门而入啦。 “来了,来了,我们没事。”我拔出……宝剑,穿上……剑鞘,等晓彤完事,我打开门,月儿马上摸了摸我的额头。 “没事了。”我皱眉说。 “你们干什么了?”月儿不解地问,被周莹拉了一下衣袖。 “呃……”我头回看看晓彤,该怎么说? “玩游戏来着。”晓彤淡然道。 “什么游戏啊?”月儿信以为真,笑道,“好玩吗?” 晓彤摇头:“游戏体验极差!” 说完,她幽怨地瞪了我一眼,低声嘟囔:“感觉你和易安居士可不是这样,她为什么很享受的样子?” “这次不算,”我苦笑道,“晚上有时间的话,重玩一次,主要是游戏的准备工作没有做好。” 晓彤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周……副部长,洗手间在哪儿?我还没有发现。”我问,人家现在已经不是秘书,变成公关部副部长了。 “陈掌门,请跟我来。”周莹三十左右的年纪,虽然没结婚,却也什么懂都,抿嘴笑着,引领我来到洗手间。 我关上门,脱掉上衣,简单洗了洗,因为身上都是汗,而且,汗水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奇怪味道,不难闻,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能是被真气催发出来的毒素之类,还是洗了比较好。 洗干净,简单擦一擦,出来,跟周莹下楼,欧阳悠悠正等在酒店外面,她开车来的,一台奶白色的奔驰E级行政车,车牌号中有1970的字样,估计是她妈妈的出生年份,一询问,果然如此,悠悠对我很是膜拜,说师父真乃神机妙算也! 周莹没跟随,我和鹿晓彤、月儿在车里,悠悠开车,一同赶往山城大学。 203说过,只许让我一个人前往,易交目的也很简单,用我一个,换何书桓和猞猁十四。 我才不会傻到真的拿自己去交易,关键我现在身份特殊啊,是紫阳门的掌门,龙组一旦抓到我,要挟紫阳门全体投降,估计雪樱她们也没什么好办法,紫阳就会完全受制于龙组,那样自然是得不偿失。 203故意选择学生多的地方跟我交易,也是顾忌到我方的战斗力,不给我们施展救人的机会,即便如此,人,我还是要救的。 只要准备得当,凭我们三人的能力,甚至,我有信心顺手牵羊,把20也都给抓起来! 时间足够,路程也近,之前会议又很短,所以,没到上午十点,我们就到了山城大学,欧阳悠悠有校园通行证,可以直接开进学校,路上没多少学生,我让她往知识广场那边靠拢,在外围转了一圈。 广场不大,四周很开阔,都是绿化带,没有什么高的树木,广场不远的地方,是个篮球场,有些男同学在打篮球,广场周边的长椅上,坐着两对情侣,我开启观气术,方圆一公里之内,并未发现龙组的人,都是普通气色的学生和老师,看来203还没到场。 但我怀疑广场附近竖立着的监控设施,已经被龙组侵入,便没有下车,让悠悠又开车离开了学校,停在对面一家超市门口。 “要去买什么?师父,我帮你买。”悠悠问我。 “买点衣服什么的,咱们几个穿的都太正经了。”我笑道,主要感觉跟学生们的穿戴格格不入,山城大学,是一所好大学,越是好大学,里面学生的穿着就越显朴素,学霸嘛,很少有人在大学时期就开始打扮自己。 进了超市,来到服装区,购买了四套平价的衣服、裤子、鞋袜,晓彤还买了两条最里面贴身穿的那种小物件,你懂得,因为她说流出来了不少,都给她弄脏了。 月儿和悠悠都没听懂,问流出来了什么,我尴尬地笑笑,也没给她们解释。 即将出超市的时候,我看见有卖那种卡哇伊帽子的,棒球帽的本体,上面带有两只棕色的分叉鹿角,可能是因为很快就要过圣诞节的缘故,我想起昨天在火锅店吃饭时,脑海中闪过的一个点子,便摘下一顶帽子,扣在月儿脑袋上,我又把鹿晓彤的头发解开,露出鹿角,看上去差不多嘛! “呃,晓彤姐,你这是真的?”悠悠惊讶地问。 “是呀,你摸摸看。”鹿晓彤毫不介意,低头给悠悠摸,悠悠摸了摸,说毛茸茸的,好可爱。 我叫来超市内部的员工,询问这种帽子一共有多少,我全买。 这是大生意啊,三十二块钱一顶呢,员工不敢怠慢,带人去库房,又搬来了三个大箱子,说一共四百多顶,一万多块钱,可以给我打个九折,我说不用打折,你们帮我搬去山大门口就行。 “师父,买这么多帽子干嘛呀?”悠悠不解地问。 “为了给她打掩护。”我指了指晓彤,笑道,她原本高耸起来的发型太奇怪了,一眼就会被人认出来。 结账出了超市,我们在卫生间换上新衣服,每个人头上都是一顶鹿角帽,只不过鹿晓彤的帽子,假的鹿角,被我给拔掉了,露出两个洞,刚好可以供她的角伸出来。 换衣服的时候,因为担心待会儿我真的被203给抓到,便把贴身存放的那张藏宝图,交给了鹿晓彤,让她贴身保管,晓彤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折叠好,塞进自己的文凶里面,再套上衣服,又显得大了一码的样子。 回到山大门口,超市工作人员已经把三大箱帽子搬运过来,我让悠悠去弄个记号笔,拆开箱子,用纸板写了个牌子:希望工程,厂家福利,两元即可领取一顶帽子,我们替山区的孩子谢谢大家! 现在两块钱还能买个什么呀?牌子一挂上去,立马就卖出去了十几顶,不用给我钱,直接往校门口那个希望工程的玻璃箱里扔硬币就可以,有些学生表示没带钱,可以刷微信不?我说不用,心意到了就行,等你有零钱了随便往里投两个,拿去戴吧! 这样半卖半送,也就十分钟功夫,四百多顶帽子就卖出去一半,悠悠提醒我,很快就要上课了,我大笔一挥,把“两元”改成了“零元”,免费赠送,后面又加了一句:随便拿,数量不限,可以给寝室同学带回去。 改完牌子,我也不再看守,带着三个妞进了学校,步行朝知识广场走去。 路边赶过去上课的学生,几乎每个人头上都戴着一顶帽子,而且,女生偏多,可能这个时间,没课的男生都还在被窝里睡觉。 来到知识广场,我让鹿晓彤和月儿跟着悠悠去教学楼那边,找个能看见这里的窗口就行,等到了下课的时候,跟随下课的同学一起往这边走,最大限度地隐藏在人群中。 井中月,203不让我带,我暂时交给悠悠保管,跟她约定好,我想用的时候,大喊一声“剑”,她就解下来,往空中一扔即可。 送走了她们仨,我自己来到广场附近的篮球场,坐在场地边上,看两伙学生打三对三,透过球场,就能看见广场,看球、监视两无耽误。 跟我同样坐在长椅上观战的,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旁边放着一个联想的笔记本电脑包,男子戴着金丝边眼镜,看打扮,可能是山城大学的老师,刚上完课,过来这边晒太阳。 “你是这里的学生吗?”我坐下来,中年男子主动跟我搭话。 “我不是,早就毕业了,今天没事,回学校看看,”我笑道,掏出香烟,“您是老师吧?” “对,谢谢,我不抽烟,你抽吧,我不介意。”老师笑道。 我自己点着,借着被烟“熏着眼睛”的机会,开启阴阳眼观察这位老师。 普通的红气,应该不是龙组的探子。 “您教什么的?”我抽了口烟问。 “我啊,高等数学。”老师说。 我点点头,没什么好聊的,还是老老实实看球好了。 不多时,又过来一个小伙子,一个人抱着篮球,他看看场上局势,跑到了长椅这边,礼貌地问:“大哥,玩吗?正好咱仨组个队。” “好啊。”我笑道,看向老师,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皮鞋,苦笑着摆手。 “凑个人数嘛,坐着挺冷的。”我劝道,刚才在超市买的是薄款的衣服,我没穿衬衣,已是初冬的天气,山城不算南方城市,确实有点凉。 老师不放心地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包,摘掉眼镜,站起身来,勉为其难道:“那好吧,跟你们玩一会儿。” 第59章 龙组狡诈 抱篮球的学生过去跟那两伙人商量,加上他们一组,打五个球的,输的一方下场休息,这是街头三对三正常的轮换法则。 趁场上的留个人开始计数,我们仨在场边热身,篮球我打得还可以,以前在大学经常打,黄珊珊是我的铁杆粉丝,经常给我加油,因为有她在场边,我的球打得都很辛苦,为何?姗姗长得太漂亮,我的对手们总想表现自己,把我打败,并按在地上摩擦,这也从侧方面把我的球技磨炼了出来。 很快,场上双方分出胜负,一方下场,我们仨杂牌军上场,那个学生当然把自己看成是主力,持球不放,指挥我和老师跑位,老师貌似不太会玩,瞎跑,我在学生的指挥下,穿插到了篮下,伸手要求,可这小子太自大了,居然没传给我,生突,硬投,结果被对方给盖帽了。 “兄弟,配合啊。”我笑着说。 学生面色尴尬,点点头。 再来,我开始认真面对,预判出方对的传球路径,抄手断掉了传球,自己单打,假装上篮,把自己高高抛到空中,回头望月,准备传球给那个学生,不过他被对手用胳膊给卡住了位置,无法摆脱,我不想自己上,又看向老师那边,他倒是没人防守,我拧身把球丢了过去,同时大喊一声:“投啊!” 老师接到球,楞了一下,用了个端尿盆儿的姿势,把球扔向篮筐,当,打板,居然擦进去了! “卧槽,这都可以!”对手无奈道。 一比一平,继续,还是我跟学生主攻,老师在外围游荡,对方的水平还可以的,也开始认真守防,如果我动用真气的话,肯定完爆他们,但觉得没有必要,随便玩玩,主要是想让这八个人给我打掩护,我不信在我们打球的时候,203来了会发现我在这边动态地藏着。 虚晃,出了投篮空间,我假装投篮,骗对方起跳封盖,又从他腋下,传球给了那个学生,学生顺势往篮下一领,准备上篮,他也做了个假动作,转身,回传给我,我没让球在手里停留超过半秒钟,直接点给了罚球线附近的老师,防守他的人,刚才去封盖学生了,老师又是定点投篮的状态,也还是端尿盆的姿势,居然又进了。 2:0,那个学生很奋兴,拍了拍老师肩膀:“宋老师可以啊!” “你认识我啊?”老师笑着问。 “认识啊,我大一的时候,您教过我高数啊,忘了?”学生说。 老师尴尬地笑笑:“教过的太多,还真忘了。” “嘿嘿,贵人多忘事嘛,我都大四,明年就毕业了!”学生回退,又转向我,“同学,你大几啊?” “我毕业了。”我说。 谈笑间,双方比分来到了四平,前四个球,都是老师扔进去的,扔的可准了,三个端尿盆,一个勾手,都是非常规姿势,我怕累着他,可别走了,最好能撑到十二点,所以最后一球,故意失误,给了对方机会,对方也没浪费,带球出三分线之后,直接迎着我跳投命中。 “唉,你怎么不防啊!”学生看出我在故意放水,埋怨我道。 “不好意思,溜号了。”我笑道,输了,下场休息,换另一组上来。 在场下聊了一会儿,他俩倒是自来熟,聊得挺好,学生也挺会聊天,不时把我带进来,以免让我觉得尴尬,很快,又轮到我们上场,这次赢了,但下一局,我掌握尺度,故意输球,只输一个,好让大家的斗志都在,让整个比赛,可以延续下去。 不过,玩了几场,那个老师有点扛不住了,主要可能是皮鞋比较震脚,每次起跳落地都脚痛。 “那可惜了,没人玩啊。”那个学生看看四周说,这里更靠近教学楼区域,人家都在上课,没有人加入。 “要不这样吧,我去教育超市买双运动鞋,十分钟就能回来!”老师看起来也没玩够,主动说。 “好,老师你骑我自行车去吧,能快点。”学生指着场地边的一台崭新山地车说。 老师刚要走,又转过来,把笔记本电脑包给拎上了,旁边几个同学,看着他的背影,都露出颇有些鄙夷的微笑——还能偷他包是怎么的? 老师挎着包,骑上山地车,飞奔而去,没到五分钟就骑了回来,脚上多了一双杂牌子的运动鞋,虽然不是专业运动鞋,也总比皮鞋要强。 继续玩,一直玩到十一点四十,大家确实都累了,纷纷停下来,玩的挺好,有人提议去买饮料,我说我去吧,都是学生,我怎么好意思让他们花钱呢? 我骑着自行车,去了教育超市,买了两打红牛饮料,这东西抗疲劳又解渴,而且,有女朋友的,下午如果去小旅馆嗨皮的话,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用塑料袋装着,回到篮球场,少了两个人,说是回去洗澡了,剩下6个人,一边喝饮料一边聊天,哪个学院的都有,约好明天中午还一起打,问我来不来,我说行啊,如果有空的话,我就过来。 看看时间,十一点五十,教学楼那边,响起了铃声,下课了。 “兄弟们,现在去食堂吃饭的话,太挤了,”一个学生建议道,“要不再打会儿呗?老师,你还能行吗?” “行啊,没问题。”老师来了兴致,擦擦汗说。 “哥,你呢?”学生又问我,“四对四,你不在的话,缺个人。” “呃……好,不过我有点累了,以你们为主。”我说,即便他不提,我也要提这个建议的,打起球来,隐藏的才会更好。 双方四对四开战,都没什么体力了,打的比较休闲,也不再计算比分,很快,下课的同学从教学楼里面涌了出来,不少都戴着鹿角帽,我开了观气术,在人群中找到了她们仨,她们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靠边停了下来,假装聊天,并未靠近广场。 而龙组的人,还未出现,眼界之内,都是普通气色的人。 “哥,看球!”一个学生传球过来,我心不在焉地接球,跳投,被对手封盖了。 “哈哈,哥,看什么呢?是不是你女朋友下课啊?”一个同学调侃道。 “啊……对。”我应声道。 “真羡慕有女朋友的人啊。”另一个学生感慨。 很快,球又传过来,我还在开着观气术,无暇击中精神在球场,差点被砸中。 “哥,认真点啊!” “好。”我说,接稳,暂时收回观气术,运球过人,上篮,面对封盖,我在空中做了个大拉杆,躲过对手,挑篮成功。 “好球!”场边有人喊,有些下课的学生,可能也担心食堂拥挤,没着急去吃饭,围拢过来看热闹,还有不少女生。 203可真会选时间和地点,这个时段,这里的人流密度确实很大,尤其小广场上,几乎是接踵摩肩,难以出手! 看看时间,十一点五十五分,而当我再开启观气术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但只有一道紫气,就是203的那道紫气初阶,此外,还有老何和猞猁的气息,我自然都认识,而跟他俩在一起的,只有几道黄气、橙气的人,也就是龙组里的普通“士兵”,甚至有可能不是龙组总部,而是山城这边的人。 203对我,就这么放心吗? 她只带这几个虾兵蟹将,就敢来跟我交换人质? 此刻,她们几个,正逆着人流,从宿舍楼那边往广场这边走,步行,距离只有不到一百米远,之前我没发现她的紫气,很有可能,是他们躲在了车里——紫阳观气术可以穿墙,但却不能透过金属,对方藏在普通的车里,透过玻璃和天窗可以看见,但如果对方藏在那种封闭的厢式货车中,就看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和磁场封闭性有关。 “不打了啊,我女朋友过来了。”我把手里的球传了出去,本以为会面对一大票的敌人,没想到就203一个能上台面的,那我还伪装个毛线啊,直接上去抢人就行! “哎,哥,再打一会儿呗!”之前那个我的队员学生叫道。 “不打了,你们玩儿吧,不好意思啊。”我走到场边长椅上坐下,拿起一瓶红牛打开,渴了。 “我也下吧,你们三对三,”那位老师也下场,走过来,自言自语道,“任务完成,也该回家了。” “什么任务啊?”我问。 “呵呵,锻炼身体,”老师笑道,“再见。” “老师再见。”我也礼貌道。 “嗯,”老师拎起电脑包,却眉头一皱,“诶?怎么回事?” “怎么了?”我问。 “电脑包……怎么变重了许多?”老师把包放在长椅上,拉开拉链,往里面一瞅,马上又拉上了,脸色变得煞白。 “到底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老师吞了吞口水,惊恐地看着我:“同学,你知道谁动我包了吗?” “没注意,没人动吧?”我说。 老师凑过来,小声说:“包里……多了两把槍!” “开什么玩笑,”我笑道,“谁待着没事往里放槍?即便有,也是恶作剧吧!” “不信你看啊!”老师把包打开一点点,展示给我。 我凑过去往里一看,卧槽,还真是,槍把上乌黑的五角星,还有竖线,国产的黑星五四式! “这可咋办啊!”老师惊慌失措道。 “交给我处理吧。”我皱眉道,作为一个大学老师,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很正常,我跟他打球打出了友谊,能帮忙,就帮一下吧。 “你怎么处理?”老师问。 “你把电脑拿走,把包交给我,放心吗?”我问,老师连连点头,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把槍留在了里面。 我从椅子上拎起电脑包,却觉得手里忽然一轻,当啷,槍居然透过包底,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那个老师,忽然用笔记本电脑碰了我大腿一下,我顿时觉得有一股电流传了过来,袭遍全身,当时就瘫软在地。 “他有槍!快抓住他!”老师忽然高喊一声,周围的同学都楞了,但场地上打球的那六个家伙,居然跟时刻准备好了似的,直朝我扑来,一个叠一个,把我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场地里…… 妈的,我才反应过来,中计了! 第60章 打入虎穴 敢情这个篮球场,就是一个专门为我设计的陷阱! 这几个打球的老师、学生,都他妈是龙组的人! 我忽视了一点,即,我错误地认为龙组成员都是有气色者,其实不然,大部分龙组成员都是普通人,只不过他们的武器比较先进而已。 203猜到我会提前过来山城大学踩点,更会在知识广场附近隐蔽和设伏,所以,她反其道行之,在我之前,就在篮球赛设了埋伏,不仅把我给蒙蔽住了,就连鹿晓彤他们也被忽悠了,以为远远地在教学楼那边,就能保护到我。 现在,广场附近的人流密度非常之大,我跟鹿晓彤、月儿的距离不足百米,我被抓住了,如果她们想过来救我,必须得施展“超能力”,那样,就会引起混乱! 只能靠我自己! 好在这几个都是普通人,我运足了真气,轻松将他们几个掀翻,刚要爬起来,后腰忽然传来又一股强大的电流,浑身即当僵直,只有脖子可以勉强扭动,我回头看,又是那个假的高等数学老师,又是用笔记本电脑在戳我,原来笔记本电脑,是个电击棍! “快把他抓起来,交给井查!”老师喊道,那几个打篮球的学生,七手八脚地把我从地上抬起,围观人群自动分开,我被他们抬着,快速向203的方向跑去。 虽然身体被钳制,但我的观气术还能使用,透过人群,能看见鹿晓彤她们也正往我这边追来,不过人群很挤,她们前进速度缓慢,我就担心月儿一着急,再变出魔兵形态飞过来! 还好她没有,可能是欧阳悠悠析分了利弊,又或许,鹿晓彤劝阻了月儿。 很快,我被抬到203的紫气附近,转头一看,她穿着一身校服,头上居然也戴着一顶鹿角帽,正背着手,笑吟吟地看着我,而何书桓和猞猁,站在203身边,何书桓的左膀右臂,都被龙组的人给架住了,没人看押猞猁十四,她是自由的,当我跟她视线相对的时候,猞猁把目光避开,表情有些纠结。 她是不是受到了某种威胁?还是……叛变了我,现在跟203一伙儿了? “带走!”203收敛微笑,冷声道。 我继续被抬着,抬到一台厢式货车里面,老何还有两个龙组成员也进来,篮球队员们把我扔进车厢的铁皮板上,一股浓烈的鱼腥儿味,可能是203征调过来的运输海鲜的货车。 咣当,车厢门被关上,环境变得一团漆黑,全金属封闭环境,我的观气术,也只能看见车厢里的其他三个人,老何蹲在墙角,感觉他像是被注射了什么药物似的,气息很是微弱——或许跟我一样,他也遭到过电击,看押我们的龙组成员,虽然是红气,但他们都佩戴了夜视装备,手里又有闪着蓝色电弧火花的武器,即便我身体复原,也不敢贸然行动。 车厢开始颠簸起来,拐了几个弯儿,我便迷失方向,不知道往哪边开了,但我估计,203应该是先回山城龙组局,只要回去,我们就还有机会,因为我留了后招。 车行十分钟左右,我被电击的身体,慢慢恢复过来,已经可以自由运动,但我依旧躺在恶臭的铁板上,一动不动。 现在,我反倒不太想逃走了,想看看203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又过一个拐角,车速有点快,我的身体平移,滑到了车厢边缘,刚好撞在了何书桓身上,何书桓趁机扶住我的肩膀,尝试将我给扶起来。 “别动!”龙组成员警告道,他们的夜视仪看得很清楚。 “没动、没动,”何书桓赶紧赔笑,“我怕撞着他的头,撞坏了,你们也不好交代吧?” 龙组成员没吱声,何书桓将我扶起,让我靠在车厢上,悄声问我:“掌门,怎么样?” 我捏住他的手,力度均匀地按了三下,何书桓当即明白,我没事,是在假装,便不再询问。 又多了大概五分钟,车减速,停下,发动机熄火的声音,俄而,车厢门打开,我继续装白痴,几个穿龙族制服的人将我抬下去,四仰八叉地放在了水泥地上,我仰面朝天,眼球缓缓转动,并未看见203和猞猁,开启观气术,发现了,她们俩坐在不远处的一台越野车中,并未出来。 周边都是建筑,不时有龙组制服持槍经过,这里应该是山城市龙组总局。 我将观气术延伸出去,尚未发现鹿晓彤和月儿的气色,倒是看见几个稍低些的颜色真气,正从不同的方向往这边靠拢,其中一道紫气中阶,应是副舵主曹樱。 “把他捆起来,装进停尸柜中。”有个男人下令,立即上来几个家伙,用绳子将我牢牢捆绑起来,抬起,装进一个冰冷的铁皮棺,而这个铁皮棺,明显是通电制冷的状态,下面有个基座,那几个家伙又把铁皮棺抬进一个面包车中,咔哒,我听见身下有电机启动的声音,周身温度,骤然下降。 203这一招还是很厉害的,这种停尸柜,我在殡仪馆和医院地下停尸房都有见过,全金属制作,可以隔绝温度和真气,又因为下面有制冷设备,可保持零下三十二度的恒温,正常的人体在这种温度下,如果是静止不动的状态(被捆着),很快就会因为低温而进入类似休克的状态,各项生理指标变得很低,但又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伤,只要温度恢复过来,就能苏醒,大概相当于动物进入了冬眠状态。 这样的话,既不会暴露真气,也不会担心我自动修复后,挣脱而出,203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从陆地上送回京城,高明的招数! 脸侧开始往上冒凉气,一个跟上车的龙组人员,附身看看我,笑了笑,咣当,把棺材盖盖好。 观气术即将消失的刹那,我瞥见一道熟悉的蓝气,坐进了面包车的副驾驶,好像是猞猁的气息。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不能再装了,我再装下去,会被冻“晕”,等再醒来,肯定会身处龙组总部的地下监狱,他们不会给我二次越狱的机会。 我静静听着,那个家伙关上盖子之后,往外走了两步,跳下了车,咣,又把后车门给关上,紧接着,面包车启动,掉头往前开去,启动之后,我感觉棺材里更冷了,冻得植入骨酥那种冷。 我是被“五花大绑”的,双手在后面,手腕上有绳索,我调动真气于双手,来回拧,蓝气中阶的力气可不是盖的,很快将绳索弄断,绳子是一条,身体其他位置的绳子,也都松脱,但冰棺里的空间很小,我不能完全挣脱,而且,棺材盖也被锁住了,打开会惊动司机,以及押送的其他龙组人员,我现在可是很害怕他们的电击武器,老厉害了! 前面副驾驶有跟我实力相当的猞猁押车,恐怕很难逃出去,猞猁单独押车,肯定是得到了203的准许,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猞猁叛变了,枉我以前对她那么好! 当务之急,是让制冷系统停止工作,免得我被冻晕过去。 我扭动身躯,在冰棺下面到处摸索、寻找,终于找到一个最凉的地方,摸上去大概是一块十厘米见方的金属网,凉气就是从网下面冒出来的,我运足真气于手指,将金属网用力撕开,很坚韧很锋利,把我手都给弄出血了,我怕电击,但不怕物理伤害,缓了几秒钟,恢复之后,我把手指伸进网下面的洞口里,不知道是什么装置,反正正在往外喷凉气,感觉很难堵得住。 我强忍着冻疼,把手指伸进喷气口中,摸到了两条好像是什么线,抓紧,用力一扯,一股酥麻传来,我有电的,电得我半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不过,与此同时,那两条线也被我给扯断了,凉气不再冒出,冰棺中,大概维持在零度左右,而且随着体温不断散热,周身温度越来越高,不会再影响我的神智。 接下来,就是寻找机会,破棺动手。 我相信曹樱他们向龙组施压,可以救出何书桓,山城分舵这边,我大可以放心。 现在的问题,完全在我这边,本掌门现在翅膀硬了,野心也变得大了,好不容易我被203给抓到了一次,不能就这么逃走啊! 我得珍惜这次被他们抓的机会,多些收获才行…… 第61章 从一到三 现在,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为了保密,面包车走陆路,长途跋涉,将我从山城运送至京城,这个办法很保险,因为我的气色被隔绝,陆路复杂,紫阳门这边又没办法面面俱到,肯定找不到我。 第二,为了快速,面包车去机场,把我空运至京城,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到达,但这个办法有些冒险,鹿晓彤和月儿或许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但她们一旦跟踪我失败,肯定会告诉雪樱和董小诺,她俩又肯定会让鹿晓彤去机场重点拦截。 以我对203的了解,我猜,她会用第一个办法,即走陆路。 我知道山城龙组局的大概位置,如果是去机场的话,不用半小时就能到达。 手机早在篮球场就被没收了,好在手表是夜光的,我一直盯着时间,半小时之内,车速均衡,不急不缓,明显是已经上了高速,但半小时过去之后,车并未止停,我又等了十五分钟,车还在走,这便可以确定,车并非在开往机场,而是在高速公路上,朝京城方向开。 观气术失灵之前,我看见过这台面包车里,算上我,一共有三个人,即司机、猞猁和我,不知道盖上盖子之后,是否又上了新人,甭管几个人,再等十分钟,如果车还不停,我必须的动手,因为冰棺中的氧气含量,下降的厉害(虽然下面的电机装置有空气进来,但可能因为气孔太小,无法满足我的需氧量)。 倒计时,五分钟后,我已经憋得满头是汗,正要强行破棺动手之时,面包车减速,并向右转,应该是进了高速公路的服务区。 我将耳朵贴在棺壁上,静静听着,十几秒钟之后,面包车停止,引擎熄火,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首长,我昨晚吃坏肚子,憋不住了,去趟厕所,您去吗?” “不去,”猞猁冷声道,“快去回快。” “好嘞,首长,一支烟的功夫,保准回来!”那个男人急匆匆地说完,咣当,车门关闭的声音,震的整个车厢都抖了三抖,说明他真的很急。 司机走后,副驾驶方向,也传来开车门的声音,稀碎的脚步声,从副驾驶,绕到面包车的后面,打开了车门,我感觉身体往车头方向蹭了蹭,冰棺下面,传来金属摩擦的尖锐声音,是猞猁把冰棺从面包车里拉了出来。 但她并未全部拉出,只拉了一半的样子,然后,我听见一声“咔哒”的开关声,旋即,猞猁又把箱子给推了回去,我想了半天,是是不猞猁把“冰箱”的“开关”,给关掉了?为了怕我冻死吗? 做完这些之后,猞猁关上了后备箱的门,但并未回到车里,听脚步声,像是走远了! 啊!啊!啊!《绝命阴差》的作者,那颗被试剑无数次的夏树在咆哮! 第一人称写了这么久,一直觉得掣肘,尤其是写到一百万字之后,感觉越来越难写(不水文的前提下),因为随着故事展开,局面变大,第一人称的片面性的弱点,更加暴露无遗!我现在想换成第三人称来写! 要不试试?反正读的是陈洋的故事,又不是我的故事,我又不是陈洋,对不对? 请原谅我的任性,毕竟,现在这个作者有点神经分裂,他的日常生活,基本全废了,每天靠吃大量的药物来维持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嗯,就这么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本文换成第三人称的叙述方式。 “我”,不见了,陈洋,来代替! 书接上文。 猞猁十四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又轻轻关上了后备箱的门,但却并未回去副驾驶,而是隔着后车窗,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冰棺,轻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自己的颈椎要害处,被龙组植入了一枚随时监控动向的芯片,她又怎么会背叛自己的主人呢?更何况,陈洋不仅仅是她的主人,还是她化为人类形态后,身上上接纳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回想起在赣洲机场卫生间里,两人大汗淋漓,相拥粗暴的那一幕,猞猁脸上不禁泛出一丝红晕,自从上次总局事件之后,她便跟主人分开,被龙组局所控制,猞猁天生野性,性格桀骜不驯,她之所以用“归顺”来换取自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再见主人一面。 而今,相隔半月,她终于在山城大学的茫茫人海中,在山城龙组的虎视眈眈中,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可她却无法亲近,甚至都没敢上前跟主人说一句话,她怕,怕再次失去他,猞猁真的希望,从山城到京城的路,比地球到太阳的距离还要遥远,哪怕主人在冰棺中沉睡,至少,在路上,猞猁会觉得,两人的心,离的很近。 猞猁谈了口气,转过身去,靠着车尾,从兜里摸出半包软中华香烟,学主人的姿势,抽出一支点燃,猞猁本来不抽烟,她抽的只是主人嘴里和身上的味道。 起风了,猞猁不怕冷,穿的还是夏装,上身体恤衫,衣服下摆随意系在一起,露出一截儿玉腰,下身则是牛仔短裤,露出两条细长白嫩的大腿,从样貌到身材,都颇为吸睛,之前在面包车上,那个龙组司机因为总是偷瞄她,好几次差点跟人追尾。 这里是一个较大的高速公路休息区,过往行人很多,男人们看见如花似玉的这位美女一个人靠在车尾抽烟,纷纷偷瞄,女人们看见她,有的自惭形秽,有的嗤之以鼻,有的故意大声欢笑,分散身边男朋友的注意力,不让他们往这里这边看。 但还是有个七、八岁小男孩,不顾家长的阻止,直勾勾地朝猞猁走了过去。 猞猁是妖的时候,常吃人,但她在人的形态下,对人这种食物的兴趣并不大,相反,猞猁还蛮喜欢小孩子的,见男孩靠近,她赶紧将香烟丢掉,蹲下来,冲小男孩笑道:“小朋友,有事吗?” 小男孩看着猞猁的头顶,又继续抬头,看向车窗玻璃,伸出稚嫩的小手:“小姐姐,他好像在看你哎。” 小男孩的妈妈箭步冲了过来,将小男孩强行拉走,还低声数落着:“那是拉死人的灵车!瞎凑什么热闹!快走!真是晦气!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押灵车,还穿的那么搔,也不怕被鬼勾去当小老婆!” 后面那句,明显是骂猞猁的,但猞猁不在乎,站起身来,想重新再点一支烟,可当她按下打火机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刚才小男孩说的话,唇间含着的香烟,骤然掉落,猞猁猛回头,只见那个男人坐在车厢里的冰棺上,正隔着玻璃,冲她招手微笑! “啊!”猞猁倒吸一口冷气,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是他,他居然自己跑了出来! 咔,陈洋从里面打开了后备箱的门,深吸一口气:“可憋死我了!烟!快给我烟!” 猞猁木然从烟盒里掏出香烟,像往常一样,放在自己的嘴边,不过点了三次,才点燃打火机,点着后,陈洋直接从猞猁嘴里把烟抢走,大快朵颐起来! “主、主人……你……”猞猁支支吾吾的,恍然间,她又清醒地想起自己后颈处的那块植入芯片,它除了定位,还有监听功能,想到这里,猞猁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你怎么了?”陈洋故作镇定地笑着,右手夹着烟,左手摸了摸猞猁毛茸茸的头,其实他心里很慌的,自己在冰棺中虽然恢复了完全的战斗力,但现在的猞猁,等级已经和他一样,都是蓝气中阶,而且作为妖体,她的战斗力是要优于人类的。 陈洋并不知道猞猁被芯片所控制的事情,他现在看猞猁的表情,叫不太准,到底猞猁会不会对他动手,所以才会故作镇定,想稳住猞猁的情绪,至少能迷惑一下她。 然而,一主一仆两人各怀鬼胎的时候,洗手间那边的窗口,却出现了一张诡笑的脸…… “首长,那畜生果然还是变节了,”那人对着耳麦说,“现在只要您一句话,我立即送这对野鸳鸯去见阎王。” 说着,他举起了手里的遥控器…… 第62章 买椟还珠 这男人,正是面包车的司机,龙组总局的人,他行事小心翼翼,又身负任务,怎么可能随便就吃坏了自己的肚子? 自然是假装的,他就是想看看当自己不在的时候,猞猁到底会不会营救自己的“前任”主人,虽然这司机只有红气的境界,他却是龙组总局十七处行动组的一个组长,叫王天明。 龙组十七处,是龙组中的龙组,精英中的精英,下面几个行动组,都是执行具体任务的骨干力量,之前那个假扮猞猁的“千面玉观音”冷玉,就是十七处的副处长,也就是因为紫阳门会观气,才会将她识破。 王天明右手里擎着闪烁着红光的遥控器,左手拿着电话,等待手机那头203的命令,只要他按下按钮,面包车底部装载的一百五十公斤TNT炸药便会爆炸,即便陈洋和猞猁都有快速修复身体的能力,但在如此强威力的炸药袭击下,任何肉体都会变得粉身碎骨,即便是拼图高手也无法修复上百个尸块儿。 可王天明等了半天,电话那头还是没传来任何指示,王天明疑惑地看了看手机屏幕,以为是断线了,但屏幕上的通话时间,还在继读续数,36秒,37秒,38秒。 “观察五分钟,如果他们真的逃走,你再向我汇报。”203终于开口。 “可是,首长,他们一走,我光凭自己一个人,怎么将他们抓回来啊?”王天明着急地问。 “呵呵,谁要你抓了?放心,猞猁跑不掉的。”203冷笑道。 “可是……” “别可是了,五分钟后,不管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这五分钟之内,我命令你站在原地,不许有任何举动!你可真是挺狠,装了那么多的炸药,难道不怕伤及无辜吗?”203说完,怒气冲冲地把电话给挂了。 王天明愤恨地松开右手拇指,将遥控器的电源关闭,看看面包车的周边,确实,炸药装的太多了,其威力,几乎会波及半个停车场,一旦按下,陈洋和猞猁毙命无疑,可还会造成至少几十个人的额外死伤,后果很难处理。 停车场内,猞猁慢慢放开捂着后颈的手,转过身来,将衣领下拉到肩膀,露出颈部那个部位,向陈洋展示。 “这是什么?”陈洋不解地问,“他们对你用刑了?” 在陈洋看来,猞猁颈后的那个位置,像是个被香烟或者什么燃烧的棍状物体灼烧过的疤痕。 此话一出,事情已经败露,猞猁只得转过身来,语速极快地说:“主人,我身上被龙组安装了跟踪定位器,自己取不出来,那伤疤是我用爪子扣的,你是医生,看能不能帮我取出来,有这东西跟着咱们,咱们是跑不掉的!” 陈洋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又将猞猁扒拉过去,查看后颈处的那个伤疤,他捏住,往猞猁的皮肉里抠了抠,摸到了一个纽扣大小的硬物,那东西直接跟猞猁的神经连相,陈洋抠的时候,猞猁疼的浑身直哆嗦,但是忍住了,因为她相信主人肯定会有办法让她摆脱掉这个玩意! “位置在颈椎间隙中,连着神经束,得需要手术才行。”陈洋冷静地说。 “那咱们快走吧主人!”猞猁催道,下意识地往洗手间那边看了一眼,她视觉敏锐,透过茶色玻璃,依旧看见了里面的王天明,王天明毕竟是红气,而且他知道猞猁的身份,兽性一旦发作,他可真打不过,吓得赶紧往回退,躲在了墙角里面。 过了几秒钟,等王天明再出来窥视的时候,猞猁和陈洋已经不见了,只有翘着皮股的面包车还停在那里,王天明赶紧跑出去,四下里寻找,却哪儿还有那两人的影子,他无奈走到车后,爬进去,为防止自己被炸死,王天明关掉了下面TNT炸药的总开关,然后,坐在驾驶室里等候,直到等满五分钟,他才敢给203打电话:“首长,他们跑了。” “跑去哪儿了?”203问。 “我没看见,应该……”王天明凭借自己的老道经验,分析着说,“应该是搭乘一台大货车逃走的。” 因为他从厕所里跑出来的时候,看见一台前四后八的货车,正徐徐从停车场开往服务区出口方向。 “跟上他们。”203道。 “首长……”王天明苦笑,“您不早说啊,这都五分钟了,人家都跑出几公里了,我上哪儿去找那台车?” “别跟我废话,你跟出去十公里,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回来复命吧,这边又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王天明不解地问。 “很多自称是紫阳门山城分舵的人来门口闹事,围的水泄不通,该怎么办?”203太年轻,还没遇见过这种事情,所以才来咨询一下自己的下属——经验老到的王天明。 王天明一看一贯冷傲的顶头上司,竟放下身段来问他,不由得有些飘飘然,他不紧不慢地点着一支烟,才笑道:“这好办。第一,立即以总局的名义联络山城柿正府,让他们派人来协调;第二,还是以总局的名义,命令山城驻军派人来‘维持秩序’。首长,您别忘了,咱们龙组的权限,可是凌驾于正府和布队之上的!” “靠,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对策,简直废话连篇!”203不屑道。 王天明很不服气,皱眉道:“首长,我这怎么就是废话了?” “你能想到的这两条,我早想到了,山城市正府?领头的就是他们的副柿长!另外一个领头的,就是他们山城驻军的正伟!你让我再找谁去?嗯?” 王天明“诶”了一声,表示难以置信,自从进入龙组工作二十余年,他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地方正府和布队居然会为了一个老头子,联合起来跟龙组总局作对! 嘟嘟嘟,203挂了电话,王天明无奈启动面包车,回到高速公路上,象征性地往前追了一段,他根本没记住那台大货车的车牌号,还怎么追?在下一个出口,王天明下了高速,掉头回返山城方向。 之前他开的不快,主要是顾忌到车里的TNT炸药,现在解除了开关,他便放心大胆地开了起来,反正不怕超速,一路风驰电掣,只用了二十多分钟,便回到山城高速口,下高速,开回山城龙组局。 远远的,王天明便看见路段发生了拥堵,半条街都被堵住了,龙组局门口,人山人海,有拉条幅的,有拿扩音器的,人群的周边,站了好多井查和五井棺兵,以及穿着野战军服装的人,但他们不是在试图镇压,而是明显地在为人群保驾护航,槍口全是对外,还有给人群里面运送食物和水的,看来是要准备长期作战,而几十名交井,则在外围负责疏导车辆,维持正常的交通秩序。 现场声势浩大,又井然有序,不愧是有副柿长带队组织的要人活动,一看就很正规! 王天明的“社会车辆”交井不让进,他也不敢自报家门去硬闯,只得找个饭店门口,停好车,从另外一条小路迂回过去,那里可通往龙组局的后门,可等他绕到后门,发现这里也有一些示微者,已经将龙组局院子团团包围了起来。 “去他娘的,老子不进去了!”王天明骂道,正好给自己放个假,找个地方喝酒去,他今天的挫败感,或许是从业二十年来最强的一天。 王天明原路返回,准备开车去找地方吃午饭,执行半天任务,饭还没吃上呢,不过等他回到面包车旁边,却发现面包车的后车门被打开了,里面的冰棺盖子,也被掀开,王天明警觉万分,赶紧跳上车,向冰棺内部查看,里面空空如也,只用半块砖头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老王,谢谢你送我们回来。陈洋携萌宠敬上!” “妈的!”王天明气的将纸条撕成了碎片,原来陈洋和猞猁并未乘坐大货车出逃,而是趁王天明不注意,两人相拥,挤藏进了冰棺中,又搭车回来了! 待气愤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王天明没忘自己的身份和使命,还是给203打了个电话。 “干嘛?”203没好气地说,她被上千人围住,自然也是烦躁到不行。 “首长,陈洋和那个畜生已经回来了,您小心点吧。” “啊?怎么回来的?”203吃惊地问。 “他们藏在了停尸柜中,我没发现……” “老王你!你!”203“你”了半天,发狠地将手机摔在了地上,吓了旁边的龙组成员一跳,赶紧捡起来,还好,手机没摔坏,屏幕还在亮着,龙组成员按掉电话,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放在桌上,又走去窗边,想把窗户关上。 203摆了摆手:“不用,我倒想听听,他们还能骂出什么花样来!” 这里是三楼,院外的示微人群,显然已经知道了龙组这边是谁在带队,正用高音喇叭奚落“芷若同志”,这帮紫阳门山城分舵的人也真有本事,居然把203学生时代的一些丑闻,都给扒了出来,好像她还给人当过小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何书桓被关在一楼的一间囚室内,笑呵呵地听着外面的声音,他知道,不出半个小时,自己肯定能出去,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陈掌门的安危,因为他看见陈洋被装进停尸柜中送了出去,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儿,而刚才在隔着龙组大门对峙的时候,何书桓也看见了那两位陈掌门的“侍女”,鹿晓彤和莫月儿,两人并未去追,而是跟曹樱站在一起,提升这支示微队伍的总体实力,防止被龙组的高手欺压。 “难道,掌门已经脱险了吗?”何书桓在心中自言自语,又乐了,“但愿如此吧,我那孙女看了陈掌门的照片,可还在家巴巴地等着跟掌门见面呢。如果能把孙女嫁给陈掌门,以后我何氏集团不仅会在山城更加站稳脚跟,甚至还能和曹家联手,一起进占中原,为陈掌门复兴紫阳门开疆辟土,提供经济保障!” 双方在这里紧张对峙的时候,陈洋已经带着猞猁,打车去了医院,一路上,两人默不作声,连告知司机目的地,也是用手机输入文字的方式掩饰的,就怕龙组跟上他们的速度——追踪肯定会的,陈洋打算术战速决,在龙组跟过来之前,把猞猁后颈里的芯片取掉,这样就安全了。 到了医院,陈洋不再沉默,也没墨迹,故技重施,又是以龙组局的身份,加上自己大学导师在业内的威名,征用手术室,亲自给猞猁动手术、取芯片。 手术在紧张进行中,当开了创口之后,陈洋惊讶地发现,这芯片很先进,里面很多仿生的神经束,甚至延伸进猞猁的神经中枢里面很长一大段,稍有偏差,就有可能造成猞猁全身瘫痪,乃至直接死亡。 “有点搞不定啊……”陈洋皱眉道。 第63章 无相门少主 陈洋……不,我回到第一人称,不定什么时候再跳到第三人称。 “我”是陈洋了现在。 看着追踪器下面头发丝一般细的神经束,我有点手足无措,准确地说,是有些犹豫,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我自然知道,无外乎两种情况。 一是整体拔出,必须要很慢才行,不能伤害到猞猁真正的神经束,这样就能从根本上去除追踪器;二是切断所有神经束,把它们留在猞猁的颈椎骨中,只取出追踪器,这样做的话,手术风险几乎为零,但保不齐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看了看给我打下手的助理,是个主任医师。 “老柳,你觉得该怎么办?”我问。 柳医师估计也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凝眉片刻,才说:“要不,先切除吧?咱们这儿的医疗条件还是不够好,等有机会去国外,或许能根治。” 我点头,听老人言,不吃亏。 “十四,忍着点,可能会很疼。”我说,猞猁应了一声,双手抓紧床沿。 我怕她咬伤舌头,拿来一块毛巾塞下去,给猞猁叼住,然后,慢慢将追踪器拔出大概一厘米左右,猞猁疼得全身直哆嗦,脚趾紧紧抠在脚心中,我示意柳医师动手,他虽然年纪很大,但手法还是比较稳的,用医用钳贴上十几条神经束的末端,咔嚓,干净利索地剪断。 剩下的神经束,因为拉力缘故,又都缩回到猞猁的脊椎之中,给她疼的又是一个激灵。 留了个伤口,不用处理,待会儿猞猁能自动愈合,不过我还是象征性地给伤处贴了一块胶布。 “多谢了,老柳同志。”我向柳医生致意,他点点头,让我向我的导师带个好。 我扶着猞猁慢慢坐起来,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猞猁揉了揉后脑勺:“脑袋混浆浆的,该不会是傻了吧?” “再傻,也是人啊?”我笑道,平心而论,猞猁的智商,确实要比同龄的人类低一些,尤其是情感上的反应要慢半拍,这也是妖的特性。 “嘻嘻,能活着见到主人,我就已经很开心了。”猞猁弯起眼睛笑道。 我附身捡起猞猁的鞋子,帮她穿好。 “该剪脚趾甲了啊。”我摸着她的趾甲笑道,有点长,而且很厚,很尖,又恢复了兽族的形态。 “嗯嗯,等主人给我剪!”猞猁甜笑道。 我搀扶着自己的小萌宠出了手术室,离开医院,刚出大门,便看见远处驶来两台挂本地龙组牌照的汽车,我将猞猁推到身后,从兜里掏出装着那枚跟踪器的小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中,又带着猞猁回到楼中,暗中观察,不多时,两台龙组车辆进了院子,果然停在垃圾桶旁边,一个龙组成员踹翻垃圾桶,翻找半天,找到追踪器,并狠狠摔在了地上。 另一个龙组成员打电话,距离有点远,我听不见,但猞猁能听见,她给我小声转述:“头儿,找到了,人已经跑了,GPS被丢在了医院门口垃圾桶中,应该刚走没多远,要不要追?好的,是,马上回来。” 众人上车,开离医院,我怕他们杀个回马枪,带猞猁从医院侧门离开,打车往龙组局方向赶,示微人群仍在继续,我分开人群,来到前面,曹樱会观气术,早就发现了我,赶紧过来迎接,同时让其他人帮我们打掩护,防止被对方看见。 “多此一举吧?”我笑道,“现在即便203看见我站在这儿,你觉得,她有胆来抓我吗?” “掌门,我觉得还是安全第一。”曹樱皱眉。 我点头,领了她的好意:“这边情况怎么样,对方还不肯放人?” “他们说正在跟总局方面请示,只要总局批准,立即放人。” 我想了想,趴在曹樱耳边说了两句,曹樱点头,去了最前面,直接走进了龙组局的大门,鹿晓彤和月儿以及悠悠都跑了过来,我纳闷地问鹿晓彤:“你怎么不去追我呢?” “因为没追上啊。” “那你怎么不继续追?”我又问。 “我打电话给雪樱了,她说不用,说你能自己回来。”鹿晓彤笑道。 我不禁苦笑,我那小师父对我还真是挺有信心。 不多时,曹樱出来,搀扶着何书桓,二人出来后,龙组大门关闭,马路上的人群,一片高呼。 “陈洋,可以散了吧?”院内三楼的一个窗口,忽然传来203的声音,我寻声望去,她早就发现了我,正冷冷盯着我看。 我抬起手,冲她挥了挥,大声道:“芷若,后会有期!” 人群见我在跟“敌方”首脑对话,都安静下来听着。 “别忘了,你还是我们龙组的通缉犯!”203警告道。 “我想你更清楚,我为什么会是通缉犯!冤案迟早会有昭雪的那天!到时候,该下地狱的下地狱,比如你们这帮祸国殃民之人!”我毫不客气地反声回呛…… 203满腔郁火,无处发泄(注意,变成第三人称了)。 之前,她一直在设法拖延时间,什么等待总部命令?她自己就能代表龙组总局,她一直在拖,是想等援兵过来——这不是忽悠,援兵确实存在,都是无相门的高手,他们正从四面八方往山城这边赶,只要拖到天黑,无相门众人便会将示微人群反包围,虽然不至于发生大砍大杀的事件,但至少从气势上不会输,龙组跟紫阳门,依旧可以继续对峙下去。 然而,刚才曹樱进来,只说了一句话,203便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计划。 曹樱说:“首长,我家掌门让我转告你,地府最后一颗还魂丹,在他的手上,如果你再不放人的话,十分钟后,他就会让阴差把你带走。他说到做到。” 203毕竟是个人类,还是怕死的,被陈洋这么一吓,立马就怂了,因为她明白,此刻山城龙组局的防御力量,根本挡不住陈洋众人的全力一击。 看着紫阳门胜利者们远去的背影,203默默关上了窗户,身边一个手下,悄声问:“少主,让他们回去吗?” 203摇头,阴森笑道:“不必,来都来了,索性,今晚就好好陪他们玩玩儿。” 放何书桓,不抓陈洋,权宜之计而已,203是个极为固执的人,她认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她认定的人,也没有得不到的。 此时,一个更加庞大的抓人计划,正在这蛇蝎心肠的女孩儿脑海中酝酿。 反观陈洋这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取得了胜利,众紫阳门人都兴高采烈,马路上自然不能久留,在曹樱的建议下,大家去紫阳大酒店,那里有个小剧场,可以容纳得下数百的紫阳门人(示微人群里还有些非紫阳门人者,也都跟着去了,想趁机加入这个神奇的门派)。 分头、先后到达紫阳酒店,何书桓吃了些东西,恢复体力,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拆除酒店内部被龙组偷偷安置的摄像头和窃听器,并彻查此事,抓出有可能存在的酒店内鬼。 陈洋被曹樱领去了会议室,先跟几个头头脑脑认识见面,也就是之前帮着加油助威的那些布队、正界的要员,还有些大商人,不过,这几位虽然都是山城赫赫有名的所谓“大人物”,但是在紫阳门中,却没什么名分,只是普通的弟子,毕竟紫阳是江湖门派,想当个小组长之类,还是需要些硬实力的,光有钱可不行。 介绍完毕后,有人过来说,人差不多到齐,可以开会了,问陈洋掌门,要不要讲两句。 陈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宜出这个风头,便让曹樱去主持大会,自己坐在幕后,需要的时候,登个场,露个脸就行。 曹樱她们去了小剧场,陈洋呆在剧场后台的休息室中,门口,由廖不凡把守,想见陈洋的人实在太多,得通过廖不凡的筛选,才能一个一个进来,而他们见陈洋的目的,也是五花八门,多以表忠心、进贡献金为主,也有些人的求见理由比较奇葩,比如这位美女…… 第64章 动员大会 连续接待了一群达官贵人,我有点累了,加之昨晚没睡好,很是困乏,便让月儿去外面帮我买包烟和咖啡提神,月儿开门出去的时候,我看见廖不凡正试图阻挡一个美妇人,后面排着想见我的的人的队伍还很长,美妇人跟廖不凡这么一闹,搞得后面的人也跟着闹,因为曹樱那边的大会,马上就要开始。 “老廖,怎么回事?”我问。 “我要见掌门!”美妇人扯着嗓子喊道。 “不行,你连我们紫阳门人都不是,怎么见掌门啊?赶紧走!”廖不凡不耐烦道。 “我要见掌门!陈掌门救命啊!”美妇人哭天抹泪地瘫坐在地上,抱住了廖不凡的大腿,搞得他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踢打美妇人吧,她穿着孕妇衫,腹部隆起很明显,应该是七八个月了。 “老廖,让她进来吧。”我说。 美妇人一听,高兴坏了,几乎是爬着进来的,我给了晓彤一个眼色,她和猞猁都跑过去,将美妇人搀扶起来,廖不凡无奈摇头,将门关上。 我是坐在一个沙发上,对面是一张椅子,美妇人捂着孕肚,坐在椅子上,娇羞地看了我一眼,甚至让我后背一凉,她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是我的吧?我在脑海中快速回忆,半年前到一年前那段时间,我有没有跟哪个美女接触过? 还好,并没有,除了跟王美丽在电影院里有过两次稍微有些暧昧的举动之外,我并未跟任何异性有过身体方面的接触,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的。 “你好,美女,怎么称呼?”我问。 “我叫……叫夏倩。” “夏美女,你别紧张,找我有什么事?”我笑问。 “我……我想请掌门帮忙,找到孩子他爹,他也是你们紫阳门的人!” 我点点头:“能简单说说你们的事么?是你男人抛下你们母女俩不管了吗?” 夏倩一愣,瞪大眼睛:“掌门您真是神仙转世啊,看出我肚子里是个女孩了?” 我故作神秘地一笑,确实是看出来了,用的是紫阳观气术,子嗣之气,在头顶七道气当中的第四道,红男绿女,她就一道绿色的子嗣之气,说明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肚子里的这个。 “掌门,您神通广大,务必帮我找到孩子她爹呀!我可以没有老公,但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没有爹啊!”美妇人又开始哭泣。 鹿晓彤坐在椅子扶手上,拉着夏倩的手,安抚她的情绪,旋即,她开始向我们讲述。 夏倩今年才22岁,一年前,在夜总会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自称王阳的男人,王阳说自己是紫阳门人,还是门里职位很高的人,将来或许成为掌门的继承者,同时家里还经营着一家工厂,很有钱,夏倩被王阳的甜言蜜语所打动,就跟他交往起来,也就半个月之后,俩人就同居了。 同居了大概三个多月,期间,王阳以家里工厂资金紧张、老妈生病等弱智的理由,先后从夏倩那里借走了三十多万人民币,把夏倩这几年的积蓄,套了个精光,在得知夏倩怀孕后,王阳借口要回工厂处理事情,一去不复返,夏倩去找,还真找到了王阳,不过王阳说,自己真的没有欺骗过她,现在家里的条件确实很差,等他周转过来,挣到钱了,再将夏倩明媒正娶。 “最后他跟我说,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给我答案!”夏倩眸子发亮,闪烁着泪光,坚定地说。 我听完之后,摇了摇头,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一个骗财骗色的案件,或许只有当局者,才会迷在其中吧。 “我不认识这个叫王阳的人,而且,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紫阳门,不会收这种败类。”我正色道。 夏倩听完,眼里的明亮,渐渐暗了下去。 “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回答自己一个问题。”我笑道。 “什么问题?”夏倩问。 “王阳说,时间会给你答案,对吗?”我问,夏倩点头。 我摇了摇头:“谁说时间一定会给你答案,时间只教会一个人伪装,把最重要的事情,变得一般重要,把一般重要的事情,变得不那么重要,直至完全忘掉。” “掌门,您的意思,是让我忘掉王阳?”夏倩皱眉问。 我向鹿晓彤招手,她会意,掏出手机,对夏倩说:“你有支付宝的吧?” “有,干嘛?”夏倩摸出自己的手机,不解地问。 “转多少?”鹿晓彤问我。 “五十万吧,”我想了想说,“三十万,是提王阳那个王八蛋还给你的,另外二十万,给你养孩子用。” 本以为夏倩会开心地收下,熟料,她又将自己手机揣回兜里,不悦道:“陈掌门,您是不是看不起我的职业?在可怜我?这钱我不能要,一分也不能要!” “真的不要钱?”我笑问。 “不要!”夏倩坚决地说完,起身,“谢谢陈掌门指点迷津,我不会再等他了,我要继续努力地生活,一个人将女儿带大!” 我拍了拍手:“好、好,很好!” 给夏倩拍一愣,皱眉问:“掌门……什么意思?” “这样吧,你去盛京,找一个叫梁馨柔的女孩,她以前跟你是同行,现在,她是我的秘书之一,你去找她吧,馨柔性格极好,而且也很刚强,我相信你们会成为好姐妹,将来啊,我还得回东北创业,得指望你们给我铺路呢!”我笑道。 这个建议,夏倩倒是没有拒绝,点头同意。 不过,我几度丢失手机,已经没了梁馨柔的电话号码,这也好办,我让夏倩去盛京的战前打听一家叫“明月旅馆”的地方,老板是个大胖子,报我的名字,通过老板李哥,就能找到梁馨柔,馨柔那里,还有我一些钱,足够把这孩子生下来了,至于后面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五十万,我还是让鹿晓彤打给了夏倩,说不是给她,而是委托她带给馨柔的,暂做生活费。 转换人称。 送走了夏倩,月儿回来,给陈洋带来了香烟和咖啡,曹樱那边会议已经召开,没叫陈洋,陈大掌门继续在这里会客,一个又一个,直到把外面排队的人都见完了面,而那边曹樱的大会,也接近尾声,夫妻肺片中的夫过来,请掌门登台发个言。 陈洋掐灭手里的香烟,起身,让鹿晓彤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后台的侧门,登上了主席台。 陈洋一出场,下面掌声雷动,陈洋微微致意,坐在主席台中央的空椅子上,左边是何书桓,右边是曹樱,曹樱担心陈洋没受到过这种训练,不会讲什么,便传过来一个纸条,上面写着:“随便讲几句就行。” 这可是陈洋作为紫阳门掌门,第一次正式场合的露脸,他心里可是有抱负的,岂会就此作罢? 陈洋清了清嗓子,即兴发表了一篇极富战斗力的演说。 演说内容很长,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紫阳门目前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无相门异军突起,勾结龙组,主动挑衅,誓将紫阳门打压到极限,因为无相门的目的,是独霸江湖,紫阳门,将是他们最大的拦路虎。 第二,无相门与紫阳门,世代深仇,大家不能忘记,不能因为暂时的和平就放松警惕,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敌人要我灭亡,我们只能让敌人灭亡,无论是从经济上、组织上,还是肉体上,敢于挑衅紫阳门的人,势必会下地狱去见阎王! 第三,因为有录像,陈洋直接对全国的紫阳门人发出号令,原本管理体制松散的紫阳体系,马上改变,大家要立即团结起来、行动起来,同城之间,要在三日内完成联络,同省之间,要在七日内完成联络,各省与总部,要在十日内完成联络,将人员、财富、战力统计出来,做到心中有数,统一指挥,各司其职,积极备战。 第四,十日后,紫阳门将全面出击,正面硬刚无相门,在二十三天之后的武当山华夏第十六届武林大会上,誓夺江湖盟主之位,以此,奠定紫阳门华夏武林翘楚的地位。 第65章 星夜疾驰 演讲结束,会场上再次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讲话的时候,陈洋一直开着观气术,人的掌声和笑容会骗人,但人的气息不会骗人,每每讲到激动人心的时刻,与会者的气息,都会升腾起一定的高度,而讲至于最后,现场的气氛,热烈到了顶点,几个气色高阶的,甚至突破了天花板。 散会后,陈洋没有马上离开,仍然有不少门人,尚未近距离接触掌门人,纷纷上前跟陈洋合影留念。 又忙活了半个多小时,何书桓提醒大家,掌门还没吃午饭呢,大家散了吧,以后多得是机会。 陈洋也是确实饿了,散会后,在何书桓、曹樱等几个分舵的要员的陪同下,大家来到宴会厅,中式餐饮,吃饭的过程中,何书桓带来了一个酒店的副总经理,他承认,是龙组的人对他威逼利诱,让他配合着安装了那些摄像头,总统套房里面那个机器,因为是单独的,所以当时特意调试了一下,结果调试完之后,龙组那边的技术人员忘记撤频道了,这才给了陈洋识破龙组计谋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当时陈洋没发现摄像头,正和鹿晓彤啪的时候被龙组闯入,就凭那几个家伙,也很难抓住陈洋他们。 “同志们啊,今晚回去都好好睡觉,这几天没什么事儿,别随便上街晃悠,免得被龙组的人针对,”陈洋半命令半劝说道,“我今晚就走。” “这就走啊,掌门,多呆些日子呗。”何书桓挽留道,他还没把自己的孙女介绍给掌门认识呢。 “今晚必须走,”陈洋笑道,“因为我了解203那个人,她今晚,肯定会重新纠集力量,对我展开报复行动,我若不走,咱们山城分舵,恐怕都会遭到牵连,而我一走,203他们就会被我引开,也更方便你们开展工作。” 何书桓还要说什么,曹樱倒是很明事理道:“掌门说的对,他一走,大家都安全。敬掌门一杯,为您送行,吃完了饭,我便安排车辆送您离开山城。” “好,”陈洋跟曹樱碰了一下杯,又转向各位,“我不胜酒力,就不一一和大家喝了,我敬诸位!来日方长!干杯!” “干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结束,那一包古董,还在酒店里放着,陈洋把古董和名单,都委托给了何书桓,让他负责卖,很好卖了起来,光是紫阳门内需,就能将这批古董消耗掉。 “但有一点啊,”陈洋强调,“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不能肥了我们总部,饿着你们分舵。” “谨遵掌门教诲。”何书桓道。 陈洋点头:“你们也别送我了,目标太大,我们从后门走,曹樱,车安排好了吗?” “好了,掌门。” “一旦我走后,你们被龙组抓到,实话实说,如果龙组的人问你们,我去了哪儿,告诉他们,我回长白山了,想抓我,来长白山吧!”陈洋笑道。 “掌门这是声东击西之计吧?”何书桓猜测道。 陈洋摇头:“我真是要回长白山,那里是我的家乡,还有些家乡的事儿没有解决好,诸位,后会有期!” “掌门保重!” “后会有期!” 临别之际,陈洋单独将悠悠叫道一边,耳语了几句,悠悠点头,也没说什么,只对掌门师父笑了笑。 陈洋带着猞猁、鹿晓彤和月儿,轻装上阵,随曹樱走酒店后门出来,上了两台很普通的黑色奔驰轿车,悄然开出酒店,机场是不能去了,只能走高速公路,上了高速之后,很快又到了之前陈洋破棺而出的那个服务区,曹樱就送到这里,陈洋开走了一台奔驰,三个妞乘坐,跟曹樱告别。 曹樱走后,陈洋却没急着出发,因为这是山城牌照的汽车,走起来的话,还是很容易被龙组追到的,倒不是打不过,主要是怕麻烦。 天色渐渐晚了,陈洋想了想,笑问鹿晓彤:“你介意再让我骑一次吗?” “哈?骑我?”鹿晓彤诧异道。 “你跑的快嘛,”陈洋笑道,指了指旁边跟月儿聊天的猞猁,“她的速度太慢了,让她跟月儿一起走。” “你们仨都骑我得了,”鹿晓彤倒是大包大揽,“我担心月儿在天上飞的话,更容易被发现呢。” 陈洋觉得有道理,但不能在这里变身骑乘,四人上车,开出一段距离,又下了高速,这里是个阵子,周边的树林茂密,而此时,天色已黑透,四人钻进了小树林,不多时,一头鹿载着三个人影,出现了林子后面的山脊上,沿着山路,踏着月色,向东北方向急速狂奔,离山城越来越远…… 此时,山城龙组局的地下机密会议室中,203正和自己的无相门心腹交流,半小时前,龙组的密探看见紫阳门山城分舵的几位要员,都喝的脸红扑扑的从酒店出来了,203便派出几位高手,分头拦截,将他们抓获,审问之下,所有人都说,陈洋已经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了山城,问去了哪儿,说去了长白山。 正审问着,曹樱再次给203致电,问她是否抓了那几个人,203矢口否认,曹樱冷笑道:“如果两小时内我还见不到人的话,白天的事情,我不介意再重演一次!” 曹樱在203眼里,是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她怕的是陈洋,确切地说,怕的是陈洋背后复杂而强大的几界纵横交织的势力。 “你家掌门,真去了长白山?”203直接问曹樱。 曹樱沉吟片刻,说是,203便挂了电话,把人都给放了,带着几个无相门高手,乘车沿着高速公路追了过去。 龙组有权限调取任何部门的录像,通过联网高速公路监控系统,203发现了陈洋他们所在的奔驰车,从双集出口下了高速,很快,203找到了陈洋放在了路边的奔驰轿车,当然,早已是人去车空,此时的鹿女王,已经远在两百公里之外的一座无名小山上。 “哎哎,晓彤,歇会吧,你不累呀?”陈洋拍着鹿女王的脖颈,心疼地说,跑的汗流浃背的。 鹿女王喘了口气,放慢脚步,渐渐停下,三人下鹿,女王变回人形,瘫坐在地上,大口气喘着气。 月儿从背包里拿出水,递给晓彤,被她连喝了两瓶。 陈洋盯着鹿晓彤的身体,不舍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猞猁默默移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陈洋和鹿晓彤之间,陈洋才尴尬地收回视线,掏出月儿的手机,装模作样地查看电子地图,自言自语道:“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山顶有信号,可以GPS定位,显示还在山城境内,但离鄂州声,已经不远了,照这个速度,天亮前,鹿女王就能跑到京城。 当然,也不用她一直跑,午夜之后,老百姓大都睡觉之后,魔兵月儿升腾起来,载着三人,在山林上方,裹着紫气飞行,飞行速度比陆地速度还要快。 但月儿飞行的时候,只能装载两个人,猞猁和鹿晓彤在地上交替兽行,她们在不驮人的状态下,勉强能跟得上空中的月儿。凌晨三点多,休息时,陈洋再次打开流量,查看GPS的位置,居然已经到了宝定市,距京城不过一百多公里。 “不能再飞了,”陈洋笑道,“前方,是这个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区,没有城郊之分,我们下山吧,得弄一台车。” 月儿和鹿晓彤化回人形,跟陈洋下山,等他们到山脚下的时候,先行下去的猞猁,已经搞到了一台白色的大众小轿车,是一家农户的,钥匙都偷出来了,为避免被发现,陈洋让月儿把轿车扛起来,扛在肩膀上,扛到村外放下,这才打着火,带着三人扬长而去,直奔京城。 天蒙蒙亮时,白色大众车已经进入京城腹地,今天不限号。 “哎,我说,你们仨要不要看……”陈洋突发奇想,问交错横陈在后座的三个妞,可她们可是累坏了,谁都没回答。 陈洋自讨没趣,悻悻地给赵东来打电话:“歪,起来了没?” “……这么早,你有病啊!”赵东来迷糊地说。 “来广场,看升旗。” 第66章 态度 “啊?你到京城了?”赵东来吃惊地问陈洋。 “嗯哼,你们来不来,马上要开始了!”陈洋笑道,他们现在王府井附近,距离世界最大的那个广场很近。 “好,我马上去叫他们,我们就住在这边。” 陈洋挂了电话,找了个公共车位停进去,叫醒后座的三个妞,四人步行来到广场,等待看升旗仪式。 因为不是周末,更不是节假日,广场的人并不很多,但也有几百人,有的应该是远道而来,带了小马扎,抢到最好的观礼位置,可能凌晨就过来了,陈洋没往前凑合,反正他个子高,广场又大,怎么都能看得见,等待赵东来的时间里,陈洋给三个妞讲述观看升旗的意义,因为都是异族,它们仨对共和国的历史也不是很清楚,陈洋讲的又是栩栩如生,从1921年,一直讲到新世纪,三个妞听得很是入迷,旁边的几个人,跟看傻子似的看着这仨漂亮女孩,有个好事儿的大爷凑过来,听了一会儿,问道:“你们仨是岛国人还是南高丽人啊?” “米国的华侨,这不祖国强大了么,回来建设国家了!”陈洋笑道。 老爷子很高兴,赞许地点点头。 赵东来起床,赶紧去隔壁叫醒双儿和早早,双儿一听主人和姐姐都来了,高兴地不得了,差点变出翅膀从窗口飞出去,三人下楼,跑向不远处的广场,虽然人多,但东来回观气术,精准地找到了陈洋他们。 双方会师,一起观看升旗仪式,国旗升到一半的时候,陈洋忽然没头脑地问了一句:“东子,你入挡了吗?” “啊……没啊,你入了?” “我也没有,”陈洋摇头,“但我是积极分子。” 医院入挡名额有限,陈洋年纪轻,还是不太容易的。 “你问这个干嘛?”赵东来问。 “你说……”陈洋指向红灿灿升起的旗帜,“咱们是跟这面旗帜一伙儿的,还是站在它的对立面?” 赵东来眯起眼睛,想了好半天才说:“我觉得是中立的。” “怎么讲?” “咱们的心,跟它是一起的,但事实上,咱俩现在可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人家龙组才是根红苗正!”赵东来惨笑道。 “我看未必,”陈洋撇了撇嘴,“龙组现在被无相门所控制,我就不信,在高层上,会任由一个江湖门派来左右郭嘉的氨全部门,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高层尚被蒙在鼓里?”赵东来猜测道。 陈洋没有正面回答,认真地盯着国旗,行注目礼。 升旗仪式结束,赵东来提议去他们住的酒店吃早饭,味道很好,七个人步行去酒店,这是个私人小客栈式的旅馆,赵东来已经用重金,跟女老板娘混的很熟了,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到了旅馆,赵东来点餐,陈洋说想去个洗手间,赵东来看出陈洋是想打电话,便把自己房间钥匙给了陈洋,鹿晓彤陪同保驾,二人进了东来房间,陈洋将门反锁,鹿晓彤站在门口,陈洋来到窗边,关上窗户,拨通了201庄周的电话。 寒暄之后,庄周问陈洋,是不是有事找她? 人称转换回第一人称。 “没错,首长,我想知道,上层知道这次龙组的哗变吗?”我直接问。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自然知道。” “他们知道这次哗变的幕后主事者,是无相门?”我又问。 “也知道。” “难道,他们甘于让龙组落入无相门之手?”我不解道,这是从早上到现在,我一直不解的问题。 庄周沉吟片刻,笑了:“小洋,你或许还不懂得权术之辩论法。” “请首长赐教。”我诚恳地说。 庄周常年在龙组认职,跟上层肯定交往过密,上层的权术,或许真不是我所能窥视得明白的,我唯一跟上层有过的一次交集,就是在友谊宾馆开会的时候,看见了二号首长,并和他有过一次对话,那次见面,让我印象深刻,不知道为何,我有点怕二号首长。 “上层不会管谁掌控龙组,他们要的,只是龙组所能达到的目的性,对于华夏而言,最大的危险有二。一者,是地府的不稳定性,地府跟阳界存在对应关系,地府乱了,阳界也就乱了,会多孤魂野鬼;二者,便是来自于妖界,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妖吃人,但与地府不同的是,华夏并不希望妖界和平,妖界七国常年征战,无暇自顾,整个妖族自然不会强大起来,也就没法跟人界抗衡,而一旦妖界统一,国力稳定,蒸蒸日上,那么,强大而整体性的妖界,对于华夏而言,便是个巨大的威胁。”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所以说,”我尝试接上庄周的思维,“地府谁当老大,华夏不管,只要不乱就行;而在妖界,如果青龙国一家独大,华夏是不愿意看到的。故此,在此前的地府叛乱事件中,华夏选择支持宋帝王殿;而在妖界的战争中,华夏选择支持处于弱势的白虎国一方,继续损耗妖界的整体实力。而想要完成这两个目标,就得让龙组发挥作用,跟两界对接,所以,谁能帮华夏实现这两个目标,谁就会得到上层的青睐。无相门正在看透了这一点,才会一举成功夺取龙组权力,把您赶下台——因为,您站错了位置。” “呵呵,小洋,我果然没看错人,你的悟性比我强很多,我是经过这么多天的思考,才明白这层道理的。而你,一点就通。”庄周欣慰笑道。 我叹了口气,不仅是庄周站错了位置,连我也站错了位置。 地府哗变之前,龙组和阴差府作为阴阳二界的“相关单位”,联系紧密并且配合默契,而宋帝王殿哗变之后,成了地府的首脑,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华夏上层才不会管秦广王殿的死活,立即着手跟地府的新首脑对接,龙组就得跟宋帝王殿组建起来的新阴差府对接,以秦书瑶为首的原阴差府人员,因为是宋帝王殿的通缉犯,也自然进入龙组的通缉名单。 而作为妖界那边,华夏的原则也很简单,谁是老二,就支持谁,帮老二打老大,一旦白虎打赢了,华夏又会调转槍头,支持青龙国,防止妖界被白虎国趁势统一,而我的一个很大的目标,就是想让妖界统一,让妖民不再生灵涂炭,这与上层的观点背道而驰,所以,我便成了双料的通缉犯。 我选择站在秦广王殿和青龙国一边,从根儿,上就错了,但我觉得,虽事已至此,却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或者说的直白一点,在双方的矛盾中间,还有文章可以做,还有空子可以钻。 “首长,请问上头,是谁直管龙组总局?”我问庄周。 “你问这个干吗?” “我想跟他谈谈。”我说。 “呵,你不怕被抓起来吗?”庄周笑道。 “我身边有月儿、双儿等人,以无相门的实力,现在他们已经很难抓住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 “首长,你在听吗?”我问。 “你去找小雅吧,她有办法引领你见到那位副总里。” “小雅……”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疑惑地问,“您说的是庄雅吧?找她有用?” 庄雅是庄周的女儿,之前在龙组总局遇见过,她还跟秦书瑶飙车来着。 “小雅和那位副总里的女儿是闺蜜,你若想见他,只能通过私人渠道,从他女儿身上寻找突破口,”庄周说,“小雅还在京城里,她的新号码是……” 第67章 进宫 我挂了电话,拨给庄雅,她作为前任201的女儿,此刻,应该处于一种相对比较玄妙的境地,处于安全起见,肯定会隐藏好自己的身份,而龙组那边,倒也未必会破釜沉舟地满城抓她。祸不及家人,这不仅仅是江湖规矩,更是华夏棺场的规矩,双方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所以,庄雅的警惕性很高,没接电话,少顷,发给我一条短信:“请问哪位?” “陈洋。”我回复过去。 马上,庄雅电话打了过来,劈头就问:“你怎么知道我号码?” “呵呵,你妈告诉我的呗,你在哪儿?”我笑问。 “……我干嘛要告诉你?” “找你有事商量。要不,你先给你妈打个电话?” “不用,什么事,电话里说呗。”庄雅冷漠道。 “电话里不方便,你能把你的闺蜜约出来吗?”我问。 “哪个闺蜜?” “就是那位副总里的女儿,我想找总里谈一谈。” “疯了吧你!龙组正到处抓你呢!你还敢送上门去?” “那你就别管了,先把他女儿约出来再说。”我说。 “干嘛,你想绑架人家?” “我要绑架,直接绑架总里多好?”我笑道,“放心吧,只是谈事情,不会动手,如果不信任我,你可以跟你妈请示一下。” “我成年了,能自己做主。等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庄雅说完,挂了电话,还是那么高冷。 我把手机放在桌上,无聊地打量这个房间,不大,装修也很简单,有种说不出来的清爽,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来自窗台上两盆不知名的植物,鹿晓彤站在床边,正尝试帮赵东来叠被子。 “酒店的被子不用叠的。”我笑道。 “哦。”鹿晓彤放下被子,转身坐在了松软的床上,还颠了两下,说很舒服。 “跑了一夜,你要不要去洗个澡?”我问。 “可以吗?这是他的房间。”鹿晓彤皱眉。 “无所谓的,去吧。”我说。 鹿晓彤点头,进了洗手间,这房间的洗手间设计的有点太过浪漫,玻璃是完全通透的,里面外面都可以直视,适合情侣居住,晓彤隔着玻璃,冲我莞尔一笑,开始进行洗澡前的准备工作你懂得,我坐在椅子上,欣赏着她的动作,真美。 只可惜,随着水龙头开始喷水,玻璃上起了不少水雾,看不太清了,只能看见晓彤朦胧的身体轮廓,我便收回视线,看向手机,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庄雅还没给我回电话,该不会是搞砸了吧? 洗手间那边,传来滋滋的摩擦声,我转头看过去,鹿晓彤居然用手,把玻璃上的水雾,擦掉了很大一块,隔着玻璃又冲我笑了笑,这回能看清楚了。 “你别误会哦,”晓彤从门口探出头来,对我说,“我是怕你出危险,得盯着你呢!” 我笑了笑,点头,不误会。 她跑了一夜,挺累,我可是骑了它们一夜,一点都不累,而且昨天,我还欠晓彤一次正规的啪,那次为了“解毒”,太过急躁,两个人谁都不舒服,这倒是个机会哦。 想到这里,我起身,走到玻璃前,跟她的距离,不超过半米,晓彤也停下来,任水流划过身躯,两人深情凝望了一会儿,眼神在交流,很显然,她答应了,我刚要绕过去,跟她一起洗,电话响起,我怕是庄雅的大事,赶紧过去接听。 果然是庄雅。 “怎么样?”我坐在椅子上,还是继续欣赏玻璃里面的画面好了。 “她说想先单独见见你,再决定是否让你见他的父亲。”庄雅说。 “单独见我?”我笑了,“她胆子可挺大,难道你没告诉她,我是通缉犯么?” “我只跟她说,你是紫阳门的掌门。”庄雅道。 “嗯,这样也好,时间,地点。”我问。 “时间,上午九点,地点,九阳门84号,是个咖啡馆。” “咖啡馆……安全吗?”我问,“人家可是副总里的女儿,我怕出什么意外。” “呵呵,你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吧?”庄雅笑道,“放心,那是她开的咖啡馆。” “好,怎么称呼她?”我又问,见面了得打招呼啊。 “你叫她刘小姐即可。” “嗯。”我挂了电话,看看时间,才早上六点钟,九阳门的位置我知道,离这儿不算远,首都,首堵,步行过去,有一个小时也能到了,所以,嘿嘿…… 七点半,我从床上下来,穿衣,鹿晓彤躺在床上,脸上红朝还未褪去,她跑了一夜没怎么累,但在刚才的一个半小时里,却几度虚脱,因为这种事情,不适合使用真气,用了就不舒服了。 “感觉如何?是不是比昨天好很多?”我调笑着问。 鹿晓彤抿嘴一笑:“早知道这么美好,我十年前就该下山来找你的。” “为什么是十年前?”我不解地问。 “你今天不是二十八岁嘛。” 我点头,对对,成年人才可以,未成年,在这个平台上,是不让写的,所以东来如果想像我这样,还得等明月四年的时间。 “起来吧,饭菜都该凉了。”我拍了一下鹿晓彤的皮股说。 “嗯……”鹿晓彤拉过被子,娇羞盖上,“起来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今晚,咱们一起睡,好吗?” “我也正有此意。”我说,一次,还没尽兴呢,虽然鹿晓彤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可谈,但她天分很好,属于无师自通的类型,各种姿势手到擒来,如果以这门技术最为精湛的郑辰西为标杆满分的话,须儿经验丰富,可打95分,妲拉因为天生很水很水的体质,跟须儿的分数不相上下,而鹿晓彤无论技巧上还是在水头上,都接近完美,几乎可打99分,唯一的扣分点在于,她的持久力不足,不像郑辰西那样花样百出,让我躺着就行,她自己动。 至于猞猁,只有过一次,也是在匆忙的情况下,不作数,我很期待后面对她的大开发,毕竟她颜值高啊,看着就很舒服。 大事当前,不谈这个。 下楼,饭菜确实凉了,赵东来他们倒也是成全我跟晓彤,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没人去打扰我们,也没人问我们去干嘛了,但她们看晓彤的眼神中,都带着坏笑。 我喝了一碗粥,就着味美的小咸菜,吃了四个鸡蛋清,从科学上来讲,这玩意可以快速地补充蛋白质。 吃完饭,我让她们忙自己的,跟着东来继续卖古董,我答应人家单独赴会,便要单独赴会。 东来怕这是龙组的陷阱,执意要派个人跟我,我本想带鹿晓彤,但感觉她被我啪得还有些精神恍惚,便没有带,只想带月儿。 “唉,掌门,我建议你带双儿去。”东来说。 “为何?”我问,我带月儿带顺手了,双儿跟我比较陌生,我好像还没单独跟她说过话。 东来把我拉到一边,悄声道:“这小丫头好像是爱上你了。” “啊?什么鬼?”我皱眉。 “是早早告诉我的,早早手机里不是有你照片么?双儿复制了过去,当做壁纸,只要闲着没事,就会看手机屏幕发呆,脸上发红,我能通过观气术,看出她春心涌动的很厉害呢。”赵东来诡笑道。 “你别诓我,”我撇嘴笑道,“你的观气术哪儿有那么厉害!” “反正她对你可是没说的,连我说你两句坏话,她都生气呢!昨晚我哄半天才哄好!” “你小子说我什么坏话了?”我皱眉问,“作为掌门,我可是要面子的!” 东来对我知根知底,有些糗事,他都知道。 东来笑而不语,拍拍我肩膀:“带她去吧,啊。” 我点头同意,带谁都一样,双儿的战斗力,或许不如姐姐月儿,但作为一个紫气魔兵,对付龙组那帮渣渣,也足够了。 “走吧,双儿,我带你去。”我对双儿招手,她点头,表情还是那么冷冰冰的,跟刚出土时一样,哪儿有什么脸红啊,兴许是东来骗我。 出了旅馆,我叫双儿去打车,她摇头。 “怎么,你想走着去啊?很远的。”我笑道。 “报告主人,我不会打车。”双儿冷漠道。 “……好,那我打,对了,把你手机给我看看。”我说,想验证一下东来的话,双儿掏出手机递给我,我划开一看,屏幕的壁纸,确实是一张照片,不过不是我的,而是她跟早早公主还有赵东来在长城上的合影,三人肩并肩,东来一边搂一个,得意洋洋地笑着,早早看上去也很开心,双儿在照片里却跟现实中一样,依旧是一张冷漠脸。 我更觉得东来是在忽悠我了! 我打了一台出租车,开后门,以仆人的姿态,弯腰请双儿上车,她倒是不客气,直接坐了进去,冷冷盯着前方,连门都不管,我悻悻给她关上门,自己坐在副驾驶,还好不是单独带她出去执行时间长的任务,要不我这个主人,还得伺候她! “去哪儿,您呐?”司机问。 “九阳门84号,咖啡馆。”我说。 “哟,您也去啊!我刚拉了一波客人去哪儿。”司机启动,笑着说。 “什么人啊?”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才八点钟,作为一家咖啡馆,应该未营业,那么这个时间去84咖啡的人,多半会与我跟刘小姐的会面有关。 “我哪儿知道什么人呐,俩美女。” “其中一个,是不是长得又高又瘦,有点像高媛媛的?”我问。 “对呀,你怎么知道?”司机转头瞅瞅我。 “她是我朋友。”我笑着说,那是庄雅,另一个,应该就是刘小姐,“师父,她们是从哪儿打的车?” “中北海那边。” 我点头,不再询问。 注意,人称转换了啊。 中北海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相信列为看官比陈洋更为清楚。 八点整,咖啡馆确实没有营业,但已经开门了,里面有员工在收拾卫生,靠里面些的一个座位,对坐着两个女孩,时值京城的初冬,两人都穿着羊毛衫,没什么化妆,看上去很朴素,但明眼人通过她们的样貌身材,衣服品牌,玉腕上的表,以及放在旁边的包包,应该可以推断出,这二位美女都是京城中的名媛。 “小雅,他长得帅吗?”穿蓝色羊绒衫的女孩,捧着一杯柠檬水,花痴地问。 穿白色羊绒衫的女孩撇嘴:“我可不觉得他帅!甚至还有点丑!” “哟哟,那你为什么选定他做男朋友?”蓝衫女孩笑道。 白衣女孩皱眉:“我什么时候选他当男朋友了?” “小雅,你还想瞒我?一个月前你不是说在你妈单位撞见一个男孩,你一眼就相中了,可他是瑶瑶的男朋友,你还说,想把他从瑶瑶手里翘过来,忘了?”蓝衫女孩调笑。 “……我是说过,怎、怎么啦?”白衣女孩脸红道。 “嘿嘿,难道,不是今天这个?”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庄雅不解道。 “瑶瑶失踪这么长时间,据说躲起来了,人家又点名要见我爸,肯定是来为瑶瑶说情的呀!你又说,这个陈洋是紫阳门的掌门,紫阳小诺跟阴差府那边素来亲近。不是他,又会是谁呢?”蓝衫美女笑道。 第68章 同志,你好 庄雅皱眉,忽然伸手,隔着桌子,掐向蓝衫美女的腋下,与其说是掐,倒不如说是挠痒,痒的蓝衫美女花枝乱颤,笑个不停,她不会功夫,而庄雅毕竟是201的女儿,多少还是会些功夫的,降服蓝衫美女,自然不在话下。 “好了啦,我投降还不行吗!不闹了,小雅!”蓝衫美女求饶道。 “哼!呆会儿他来了,你要再敢八卦我跟他的事儿,看我不缝上你的嘴!”庄雅嗔怒道。 “是啦!我的大小姐,我不说就是了!”蓝衫美女撇嘴。 这时,服务生走过来,送来两杯热意浓浓的咖啡,两人这才回归正经,各自整理衣衫,不再嬉闹。 待服务生走后,蓝衫美女小声问:“小雅,你说,他找我爸爸,到底想谈什么呢?” “救瑶瑶呗。”庄雅说,她们口中的瑶瑶,即是小阎王殿下,秦书瑶作为阴差府府尹,常年混迹于阳界的京城,跟这些白富美们,有过不少交集,白富美们也都知道秦书瑶的身份,毕竟到了她们这个层级,因为家庭关系的耳濡目染,早就知道三界(至少)之事,对妖鬼之物,也是习以为常。 而对于平民阶层就不一样了,上层花大力气做宣传工作,不让平民知道三界之事,更有甚者,他们还鼓吹无神论,让平民认为只有这一个世界,人类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什么神鬼妖魔都是封建迷信,而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进而巩固郭嘉的正权。 “应该不止是救瑶瑶这件事吧?”蓝衫美女疑惑。 “你爸怎么说?”庄雅问,蓝衫美女的爸爸,就是郭嘉的付总里刘大人,即龙组的顶头上司。 “我爸没表态,让我先跟他谈谈。”蓝衫美女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她们这些高冠子女的手机,都是特制的安全手机,带有很多附加功能,刘小姐的界面上,就显示着录音通话功能,可以在跟陈洋聊天的时候,同步让刘付总里听见。 “这样好吗?”庄雅问,现在自然还没开启。 “没什么的吧?”蓝衫美女也不敢确定,因为她俩对陈洋,都不是很了解。 “你怕不怕?”庄雅又问。 “说实话,有点,紫阳门掌门哎!那个董小诺,都让我觉得阴森森的呢!”蓝衫美女皱眉道。 “要不,待会儿我陪你吧,我不说话。”庄雅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单独谈话,肯定是刘付总里的意思。 蓝衫美女点头,拿起手机,打给刘付总里:“爸爸,时间快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小染,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刘爸爸语气着急地说,“君圣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这件事,他让我马上过去!” “啊?君圣叫您去?没事吧?”蓝衫美女惊诧道。 “应该是没什么事,可能,他想旁听吧,待会儿你说话可得注意点!知道吗?好了,不说了,我先挂了,等陈洋来了,你给我拨电话。” “好的,爸爸。” 电话那头,刘付总里挂了电话,赶紧让老婆找来西服、衬衫和皮鞋,他们这些要员,都住在中北海里,平时办公也都在附近,整个区域戒备森严,常人难以入内,刘付总里已经进京四年多了,但是被君圣同志单独召见,而且还是去家里召见,这倒是头一回,他很重视,也有点紧张。 “老刘,这事儿是不是应该跟二号同志汇报一下啊?”刘小染的妈妈提着西装、衬衫过来问,因为二号同志是刘付总里的顶头上司,直接去见君圣同志,有越级之嫌。 刘付总里穿上衬衫,一边系扣子,一边琢磨,待最后一颗扣子系上,他才打定主意:“情况紧急,还是不报告为好,你让小李去后门等我,我俩步行过去,免得被人看见。” “好。”刘小染的妈妈出去院子,叫来刘付总里的秘书兼井卫,叫李大国,让他去后门等着,注意来往人群,别被人发现,李大国懂得这些事情,没吱声,提着公文包就去了。 刘付总里对着镜子穿戴整齐,检查了一下手机的电量,深吸一口气,穿上皮鞋,不过他想了想,又把这双黑色的新皮鞋脱掉,换上了另外一双深棕色的旧皮鞋。 这双棕色旧皮鞋,跟了老刘五年多,是当年他在地方任职的时候,考察一家创业工厂,工人亲手给他量脚样制作的,价值800元,回头人家把鞋送来的时候,老刘执意付了1800块钱,说要鼓励年轻创业者,多出来的1000块钱,是给匠人的手工费,因为这鞋,他觉得确实值1800元。 这件事还上了当地的新闻,有声伟书计亲自做广告,这鞋厂自然就火了,而老刘1800块钱买鞋的故事,也在当地传为美谈,因为报到里还略带调侃味道地写着,因为当月购买皮鞋额外支出了1800元钱,导致老刘的零花钱透支,没钱给自己的国产小轿车加油,不得不骑自行车上班了半个月! 嗯,演技派,老戏骨,会造势,能人也! 至于那双新皮鞋,则是刘小染上个月去欧洲旅游的时候,无意中相中,就给爸爸买了回来,意大力名牌,价值一万多欧元,顺便提一句,刘小染去欧洲的全部费用,都出自一位跟刘家关系比较好的“周叔叔”之手,旅游大概十天,吃喝玩乐购,刘小染一共消费了五十多万元。 嗯,这才是现实。 所以老刘选择了那双在某种程度上让他成功进京的有故事的旧皮鞋,起身,踩了两脚,对着镜子笑道:“还是这双鞋穿着踏实!” 走后门出来,李大国在前侦查前进,老刘低着头跟在后面,穿过几条小巷,很快来到一栋看上去跟周边建筑一样普通的四合院门口,但这里的警戒级别,显然跟别处不同,门口四个井卫不说,旁边的树上,还藏着两个穿黄衣服的人,他们的服装很树叶颜色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李大国眼尖,甚至都不能发现。 远远的,井卫便上前,拦住了李大国和老刘的去路,冷声道:“同志,你们走错方向了吧?” “我是刘德滑。”老刘上前,毕恭毕敬地自我介绍,他的级别,肯定比井卫高,但人家的井卫所井卫的人比他高,恭敬还是要的。 而那位井卫,显然也认识老刘,点头:“刘付总里,请进。” 李大国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另一个井卫拦住,老刘只得从李大国手里拿过公文包,单独进去。 进了院子,还有第二道关卡,也是两个井卫,他们用某种仪器将老刘从上到下刷了一遍,还打开公文包往里面看看,确定没有危险品之后,才放行。 这间院子,是井卫住的,后面的才是君圣同志住所,井卫将老刘带进后院,带到一栋向阳的房前,轻轻敲门:“君圣同志,老刘同志到了。” “哦,进来吧。”房内传来那个整个华夏都很熟悉的充满磁性的声音。 老刘推开门,吞了下口水,甚至紧张的不知道该先迈那条腿过门槛,差点跟僵尸似的跳进去! 这里是君圣同志的一处办公地点,他正坐在桌前批阅文件,抬头,对老刘笑了笑:“来了啊,随便坐。” “哎,好。”老刘进来,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只敢坐半个皮股,并直着身体,抱着公文包,等待着君圣的问话。 君圣同志继续看手头上的文件,看完后,沉思片刻,刷刷刷地在空白处写了一句:请XX同志酌情处理,安全生产无小事,人民利益岂容儿戏!涉事主管人员按挡纪处分,并建议煎茶部门介入,彻查事故背后是否存在利益输送问题。落款,他只写了自己的姓,君,一字岂止千金,足矣。 第69章 前所未有 批阅完这本,君圣同志又拿起另一本,认真研读起来,貌似忘记了老刘坐在对面的事情,就这样,他连批三份文件,期间喝了一口水,还是没理会老刘,这给老刘吓得啊,以为这是君圣同志在故意让他难堪,老刘心想,他是不是想办我啊?应该不会吧,以君圣同志的行事作风,他想办谁,从来不会打招呼,直接就办了,又怎么可能把人叫到自己办公室来? 应该还是陈洋的事情,想明白了这层关系,老刘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旧皮鞋,心里踏实不少,房间里开了空调,君圣同志只穿了一件衬衫,他身体好,也不怕感冒,老刘年纪较大,身体不太行了,衬衫里面穿了保暖内衣,坐久了,面颊上出了不少汗,但他又不敢擦,只能任汗水往下流淌。 过了能有十分钟,站在一旁的君圣同志的秘书有点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小声提醒:“君圣,老刘……等半天啦。” “嗯?”君圣转头看看秘书,又转回来,看见老刘,一脸的奇怪,就像是在说:你怎么在这儿? 老刘赶紧赔笑:“君圣同志,您忙您的,我不急,不急。” “哈哈,”君圣同志笑了,“小朱,快给老刘倒茶!” “是,君圣。”秘书过去沏茶水。 君圣同志放下笔,起身,抻了个懒腰:“昨晚从国外飞回来的太晚了,加上时差没调整过来,困得很。说好了文件不过夜的……唉,不服老不行了啊!” “君圣同志可不老,精力旺盛,您看您头发,跟年轻人似的!”老刘赶紧拍马屁。 “我头发啊?”君圣摸了摸,“哈哈,这是染的!我不想染,丽园非得让我染,说不染显老,不染她生气,你们知道,我怕老婆啊!” 君圣说完,自嘲地笑了笑,不自觉地看向办公桌上那张一家三口的合影。 “您那是尊重夫人嘛,哪儿是怕老婆呀!您二位啊,风雨同舟,举案齐眉,真是我们的典范!”老刘故作镇定地摆出一副唠家常的态度,心跳却快的不行,生怕那句话说错,怕马蹄子上。 君圣笑看老刘,摇了摇手:“你这张嘴啊!真不愧是搞宣传出身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宣传口干了二十一年,对吧?苦不苦啊?” “君圣您记性可真是好!没什么苦不苦的,分工不同,都是为人民服务嘛!”老刘接话,顺带着又拍了个马屁。 君圣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老刘你说得对,都是为人民服务。但我听说,昨天在山城,你们龙组局,怎么跟人民群众对着干起来了?” “没有,没有,只是发生对峙,并未造成任何冲突。”老刘赶紧解释,山城的事情闹得很大,作为龙组的主管,老刘肯定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详细的材料,早上出来之前,老刘还温习了一遍,因为那个报告中,提到了陈洋的名字,老刘也猜到,君圣同志会问这件事。 “事情闹得很大啊,据说还有几个咱们的高级干布参与进去了?你们龙组,到底怎么搞的。”君圣同志的脸上并未显出愠色,语气上也不算太严厉,但还是把老刘吓得一哆嗦,这就叫不怒自威。 这时,秘书端来茶水,递给老刘,老刘说了声谢谢,接过茶杯,手却一直在抖,抖的茶杯盖子铛铛作响。 君圣又笑了,亲手从老刘手里接过茶杯:“你紧张什么嘛,如实汇报即可,你们昨晚给我的材料,我看了,写的太笼统,感觉有点避重就轻的意思嘛!” “嗯,事情是这样的……”老刘刚要详细汇报,腰间的电话忽然响了。 照理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老刘是不敢接电话的,但他怕是刘小染打来的,事关紧要,还是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掏出电话看了一眼。 果然是小染来电。 “君圣同志,是我女儿,应该是陈洋到了!”老刘严肃地说。 君圣眯起眼睛,点头,示意老刘可以接听,老刘按下接听键,并转成扬声器,轻轻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 快到84号咖啡馆门口的时候,我开启了观气术,巡视一番,并未发现附近有高等级气色的存在,也没有什么可疑人等,咖啡厅内,除了服务生,只有两个女人的气息,对坐在角落中。 停车付款,我先下车,打开车门,请我最最尊敬的双儿小女仆下来:“双儿,你在门口等着就行,不要进去。” “危险,如何?”双儿简洁地问,翻译成正常话就是:如果出危险了,我要不要进去? “以摔杯子为号令,如果我摔了,你就进来救我。”我说,魔兵的听觉系统异常发达,双儿站在咖啡馆外面,足以听见咖啡馆厨房里的老鼠叫的声音,更别说是一只咖啡杯掉落破碎之声。 双儿点头,背手站在门口。 我开门的时候,又嘱咐她一句:“对了,别让任何人进来,任何人!” “是,主人。” 我进门,将挂在门把手内侧CLOSE的牌子,翻过去,对着外面。 角落里,庄雅和一个穿蓝色毛衫的美女坐在那里,都在看着门口,我注意到,蓝衫美女把一个手机放在了桌上,一闪一闪的,如果所料不错的话,手机的那头,应该是刘副总里在监听我们的对话,他级别太高,确实不适合出面跟我直接会谈。 我笑着走过去:“庄……” 刚要说“庄雅,好久不见”,庄雅却连连摆手,表情交集地指着桌上的手机。 哦,对对,刘副总里说过,要让我和这位刘小姐单独会谈,不能提庄雅这一茬,毕竟她的身份,现在很微妙。 “装……比这种事情,陈某比较擅长,”我硬生生改口,“但我没想到,老刘同志比我还能装哈!” 庄雅见我把她的雅字强行改成了“比”字,脸都绿了,脸绿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对面的蓝衫美女,我估计,那边的老刘同志,脸色也不会太好看吧(我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不是只有老刘一个人)。 但我这么说,其实也没错,老刘不肯见我,甚至连对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只派了个女儿先试探着,这难道不是装比么? “陈先生,你好。”蓝衫美女冷声道。 “你好,刘小姐。”我回归本色,庄雅往里面挪了位置,我坐在她旁边,跟刘副总里的女儿面对面。 “请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蓝衫美女说着,用眼神扫了一下桌面上的手机,意思是让我向老刘介绍自己,而且我注意到,蓝衫美女座椅内侧的耳朵上,别着一只小巧的蓝牙耳机,她应该可以听见那头她父亲的指令,但我听不见。 “好,”我点头,“本人陈洋,男,28岁,籍贯林吉省长白山下陈家沟,此前在盛京医院担任急诊科医生……” “我不需要听你的简历,直接说你现在……”蓝衫美女打断了我的话,但又忽然停下来,眉头微皱,“算了,你还是继续介绍吧。” 我微微一笑,看来电话那头的老刘同志,想听听我的简历。 “本来我医生当的好好的,没想到,有一天晚上,地府的一位阴帅,哦不,是两位阴帅,分别找上了我,我的命运,便由此改变。” “哪两位阴帅?”蓝衫美女顿了顿,又问我,所有她问我的,肯定都是电话那头要问我的。 “黄衣蜂卫指挥使黄腰儿和白衣无常卫指挥使谢必安大人——哦,前任指挥使,她们现在已经被免职了。”我说。 蓝衫美女点头:“请继续说下去。” “因为她们,我被卷入了地府与妖界之间关于一只半人半妖的纷争当中,那个半人半妖者,正是我此前的一个病人,叫张安琪,你们应该知道她吧?” “张安琪……”蓝衫美女顿了顿,听电话那头的指令,片刻后说,“知道,请继续。” “我由此加入了阴差府,先后担任了黄衣蜂卫和白衣无常卫的指挥使,为秦书瑶殿下效力,还三次进入妖界,阴错阳差地参与了妖界的几场战争,后来,地府发生了叛乱,秦广王殿被宋帝王殿取而代之,你们龙组,也与此同时发生了权力更迭,无相门入主龙组,加强跟新地府正府的合作,所以我因为跟秦广王殿站在一边,被你们给通缉至今。这就是我的简介。哦,对了,前几天,我当上了紫阳门的掌门,要听详细过程吗?” 蓝衫美女那边又顿了顿,摇头:“不需要,我们已经知道你是怎么当上的紫阳门掌门,说说你今天来找我们的目的,到底想谈什么?”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想跟老刘同志,探讨一下三界的关系。” “呵呵,有什么好探讨的,都已经成了定局。”蓝衫美女笑道,这次她没等电话那头的指令,说明这位小刘同志,对于三界局势,也有一定掌握,并不只是个京城的傻白甜。 “定局?”我笑道,“连我这个通缉犯,都还没有落入法网,何谈定局?” 蓝衫美女再次停顿,然后说:“好,那你分析一下,怎么样,才算是定局。” “我分析三界定局有一个基调,不,是两个,”我认真地琢磨着字眼,对方可是高级大棺,我得说的滴水不漏才行,“第一,阴阳二界,轮回平衡;第二,人妖二界,井水不犯河水。” 蓝衫美女停顿片刻,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现在,三界已经达到了这种平衡,我华夏此刻正处于古今未有之太平盛世,难道不是吗?” “不是,”我肯定地说,“古今未有之太平盛世,我认同,毕竟咱们现在的君圣,是古今未有之人才,和平盛世,如他所愿,也如他上一辈人之所愿。” 说到这里,蓝衫美女和庄雅都赞许地点了点头,君圣治锅有方,这点有目共睹。 “但是,”我话锋一转,“这只是暂时的盛世,我大胆预测,不出半年,地府与妖界的战乱,便会卷入我阳界,届时,我们也将陷入一种‘前所未有’之混世之制!” “为何?”蓝衫美女皱眉。 “地府那边,宋帝王殿虽驱逐秦广王殿,取得了暂时的太平,但宋帝王本身,却破坏了地府遵守数千年的制度,强行夺位,这是‘前所未有’,而且,宋帝王歆芸,此人心术不正,她的野心不止于地府,我有证据,但我现在不方便讲,此为其一。” “第二呢?”蓝衫美女皱眉问。 “第二,妖界七国的动乱,也达到了‘前所未有’之程度,据统计,这半年来因为战争死伤的妖族人,是过去五十年来的总和!这么打下来,我料定,它们将会大量越界,来阳界寻求安稳之地!” “还有吗?”蓝衫美女瞪大眼睛。 “有,第三点,我尚没有实证,但根据我现在掌握的一些零星情报表明,这次‘连环事件’,不止咱们下三界,就连上三界也纷纷参与进来,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吸引到了他们的注意力,但这对于咱们人界而言,绝非是个好消息……” “这也是前所未有?”蓝衫美女问。 “不,之前有过一次。”我冷笑道…… 第70章 得势得闲 “哪次?”蓝衫美女问。 “姜子牙封神。”我说,以前觉得《封神榜》是瞎编的,现在才知道,那都是真的,六界并非那个时候分成,但在那个时期,至少仙界和神界对人界介入的比较频繁,才会导致大战的发生,封神榜的“封”字,不是“册封”的封,而是“封印”的封,经此事变后,神界和仙界消停了两千多年,没有介入人间的事务。 蓝衫美女眯起眼睛,以她的文化水平,不说精读过《封神演义》,肯定也知道故事的大概,而这次她沉默的时间也比较长,她的蓝牙耳机效果极好,我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刘副总里,正在跟她指示什么内容,只能看见刘小姐不停地点头。 大概一分钟后,蓝衫美女朱唇轻启:“陈先生,请你在这里等候,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 “接我去哪儿?”我问。 “中北海。” “好。”我笑道,看来我的这番说词,打动了刘副总里,他肯见我了…… 刘小染伸出手,按了一下手机,跟她爸爸的通话结束,轻轻舒了口气,但她的表情,却没有轻松下来,因为刚才在电话中,她听见了另一个声音,是君圣直接对刘小染下达指令,让陈洋在咖啡馆等候,过会儿,君圣的专车,会过来接他。 庄雅见会谈结束,松了口气,刚才她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但她看了看刘小染依旧严肃的表情,心中也犯了嘀咕,庄雅自然不会想到这里面有君圣的事儿,她担心这是刘副总里的缓兵之计,想趁机将陈洋抓起来。 “陈洋,你今天真的有空吗?”庄雅旁敲侧击地说,“要不,改天再谈吧。” “我没事啊,”陈洋笑道,打了个响指,“服务生,来一杯你们店里最贵的咖啡尝尝。” “还有心思喝这儿的咖啡?待会儿,你可能要被请进去喝咖啡了!”庄雅小声提点陈洋。 陈洋听出了庄雅的意思,却仍是一脸的毫不在意:“我对咖啡还算比较喜欢,遇见咖啡就想尝一尝,还没尝过中北海的咖啡味道呢。” “雀巢速溶,一块五一袋儿的那种,有兴趣?”庄雅撇撇嘴。 对面的刘小染轻咳了一声:“你们先聊着,我想回家去一趟。” “怎么,小染,你想脱身?”庄雅冷笑着问,若论站边,庄雅虽然跟陈洋的关系没有跟刘小染的关系好,但也会站在陈洋这边,毕竟她现在和陈洋从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刘小染苦笑:“小雅,你想多了,我就是担心我爸爸,他有心脏病,我怕他没带药。” 刘小染起身,对陈洋颇有些同情意味地说:“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刘小染拎起包,戴上墨镜,哒哒哒走向咖啡馆门口。 “哎,等下,刘小姐。”陈洋叫住了她。 刘小染转身,从墨镜上沿看陈洋:“还有什么事儿吗?” “这杯咖啡,需要我花钱吗?”陈洋笑问。 刘小染无奈摇了摇头,这个陈洋还真是玩世不恭的厉害,这种玩世不恭,跟京城里那些公子哥的玩世不恭,完全是两码事,准确一点的词,应该叫大义凛然。 “从今往后,来我的店里,你终生免费。”刘小染认真地说。 “那就不客气了,谢谢美女!”陈洋说,挥手再见。 刘小染点点头,出了咖啡馆,看见一个长相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的女孩,抱着胸站在门口,也在好奇地打量着她。 “你是陈洋的手下?”刘小染问,女孩居然没搭理她,转头过去,扬起下巴,一脸骄娇,搞得刘小染自讨没趣,现在时间,上午九点半,已经开始堵车了,刘小染便扫了一台共享单车,骑行回家。 之前说回家给爸爸拿药,并非刘小染的说辞,是真的,刘副总里确实有慢性心脏病,小染了解自己的父亲,一生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才能走到这么高的位置,所以她知道父亲去了君圣的办公室,会有多紧张。 很快骑到家里,刘小染一问妈妈,爸爸果然和李哥去了君圣那里,而且,没带药,小染拿了药,又赶紧骑去找父亲,到了地方,井卫认识她,但不让进,刘小染说明缘由,井卫通情达理,检查了药瓶之后,帮忙将药送了进去。 送完药,刘小染心里踏实了一些,刚要骑走,井卫叫住了她,说君圣请她进去坐坐,刘小染受宠若惊,一时间愣在原地,井卫接过自行车,立在旁边不碍事的地方,引领小染进了后院,进了办公室。 刘小染并不是第一次见君圣,但也是头一次进这个神秘的院子,比她父亲还要紧张,君圣很客气,请刘小染坐,寒暄几句,唠唠家常,还说自己的女儿跟刘小染差不多年纪,不过还在上学,没参加工作呢,聊了几句,君圣把话题转移到陈洋身上,他之所以让刘小染进来,就像是通过她,了解一下陈洋,毕竟她刚刚见过他。 刘小染不敢多说,也不敢少说,实话实说,把陈洋的外貌长相身材,说话语气之类,笼统地讲了讲。 “挺幽默的,这个人。”刘小染补充道。 “幽默好啊,”君圣笑道,“幽默的人,好相处。” “是,是……”刘小染点头附和。 这时,一个穿西装的秘书进来了,小声说:“君圣,陈洋同志马上就到了。” 刘副总里起身:“君圣,要不我们先回避一下吧。” 君圣点头:“嗯,你们去厢房坐一会,我想单独跟这位陈洋同志谈一谈。” “可是,”刘小染抿嘴皱眉,“君圣,我担心您的安全问题,陈洋是紫阳门掌门,可是会功夫的。” 君圣摆摆手:“放心,没事的,你们去吧。” 刘副总里牵了女儿的衣袖一下,用眼神示意她别多嘴,父女二人随秘书离开君圣办公室,来到厢房中等候。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君圣办公室的屏风后面,坐着一位穿着布衫的老者,一直眯着眼睛,跟雕像似的,有他护驾,别说是陈洋,就是须儿来了,也未必能伤到君圣的半根汗毛。 “爸,我刚才说的怎么样?”刘小染既紧张,又有点小兴奋。 刘副总里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染啊,说不定,这次你立了一大功呢!” “怎么讲?”刘小染问。 “我听君圣的口吻啊,他对这个陈洋,可是很欣赏呐……”说完,刘副总里透过窗户,看向院子门口,两个井卫紧张兮兮地引进来一位年轻人,身穿考究的藏青色西装,脚下名牌皮鞋,梳着精神的背头,左手袖口,露出半截金光闪闪的劳力士大金表,很高调。 “就是他?”刘副总里问。 刘小染点头:“居然这么快就换了衣服,刚才在咖啡馆还是运动服呢!” 刘小染不知道的是,刚才红旗轿车去接陈洋,往这边来的路上,路过一家西服店,陈洋觉得自己穿着运动服见刘副总里不太礼貌,才让司机停车,快速购置了一身西装和皮鞋,陈洋的身材基本是男模的身材,什么衣服穿上去都好看,也不挑尺码,直接从店铺橱窗中塑料男模的身上往下扒就行了。 也是巧,这家西装店,名曰红都,是专门为高级领导制作西服的地方,有一种独特的味道,陈洋穿上这身西装之后,身上原本有的一丝玩世不恭的习气,也被掩盖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正能量。 “得势者,天下独尊;得闲者,天马行空;得意者,须谨言慎行。”刘副总里说道。 “爸你在说什么?”刘小染不解地问。 “这个年轻人,了不得!前两者,他都占了,就是不知道谨言慎行这方面,他做的够不够。”刘副总里解释道,他在棺场混迹多年,看人的功夫还是很准的。 “我看够呛。”刘小染撇了撇嘴。 父女说话间,陈洋已经随警卫穿过前庭,来到了后院,他看见刘小染的气色了,自然也发现了刘副总里,但他没当回事,因为刚下车,他的观气术,就被后院中的那一道黑气所吸引,那是一道看似中庸平凡,实则深厚浓烈、刻意收敛的黑气,已经达到了黑气中阶偏强的境界,较之于王小川、夏良月和李须儿的黑气,都要强盛不少,与郑辰西的黑气不相上下——是个人类! 而在这个黑气高手前面一点,则端坐着一道红气的男子,红气比较好分辨,能看出细微的七道气色来,其中有一道气,特别的高而且直,向上延伸,直冲牛斗,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那种,陈洋还没有完全搞懂细分的气色所代表的意义,只是觉得这个人看起来蛮正气的。 陈洋以为这道气代表的官吏之气,老刘官儿大嘛,所以这道气很长。 殊不知,这道气并非官气,而是叫王气,普通人,是没有这道气的。 进了后院,井卫将陈洋引领至门口,敲门。 房间中另一个普通的红气快步过来,打开了门…… 我本以为里面做的是刘副总里,可当我看见办公桌后面那张熟悉的脸庞,当时就目瞪口呆,不禁脱口而出了两个字:“卧槽!” 说完之后,我意识到失态,赶紧捂住嘴,陪笑道:“君圣同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要见的是您!对不起!” 开门的人(应该是秘书吧)狠狠瞪了我一眼,但君圣却并未生气,放下手中的笔,离案起身,向我走来,并伸出了右手,我赶紧迎上去,双手跟他握:“君圣同志,您好……” 除了您好,我实在想不到适合的台词,太意外了!也太惊喜了!没想到直接惊动了他老人家! 那么,在厢房里跟刘小染站在一起的男人,他应该才是刘副总里! “你好,陈洋同志。”君圣笑道,握着我的手,颠了颠,好暖好有力的手,还有点胖乎乎的,明明是一双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时致我于死地的手,却让我觉得心里很踏实,如沐春风,不知道是不是我“媚上”的心理作用。 “请坐。”君圣松开手,指向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我都有点不知道该迈那条腿了,移动过去坐下,君圣也坐回自己的沙发椅中,双手交叠在桌上,笑眯眯地弯起小眼睛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甚至都忘了屏风后面,还坐着一位黑气高手。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情,”君圣主动开口,“也听到了你关于六界的观点,基本上,我是赞同的。” 他这句开场白,让我忐忑的心,一下子有了底,看来不是为了为难我,而是想跟我进一步探讨一下刚才在电话里没怎么展开的部分。 君圣说完,看向我,眼神传递过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该你说话了!” 我张了张嘴,实话实说:“那个,君圣同志,能给我杯水吗?我有点紧张,大脑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哈哈哈!”君圣憨厚地笑了笑,看向秘书,秘书对我的表现,貌似不是太满意,但还是过去给我倒了一杯清水,从饮水机接的凉水。 我起身接过,喝了一半,放在桌上,感觉好了一些。 “不要紧张嘛,我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据说你功夫极高,估计想走的话,我们谁都留不下你吧?”君圣说话的语气,跟电视里一样,略带官腔,但听着倒是很“江湖”,让我好感倍增。 “君圣说笑了,在您面前,我哪儿敢使用武力啊,”我笑道,又看了他身后的屏风一眼,“再说了,有高人在场,我也不敢造次。” 君圣微微一怔,也回头看了看,又转向我:“你怎么知道后面有人的?” “回禀君圣,观气术是我紫阳门的看家本领,我能看见那位同志的气色,实力远在我之上。”我说。 “哈哈哈,”君圣又笑,回头道,“老吴啊,你都被人看见了,出来吧!” 黑气波动了一下,向屏风侧面移动,闪身而出,是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者,白头发、白胡子,瘦骨嶙峋,但双目炯炯有神,我赶紧起身,拱手,行江湖礼节:“晚辈陈洋,幸会吴老前辈!” “良月、小川贤侄,身体可好?”老者笑问。 我心中一惊,他居然管夏良月和王小川叫“贤侄”,说明辈分极高。 “回禀吴老前辈,我两位师祖将掌门之位禅让于我之后,便云游四方去了。”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老者点点头,又不卑不亢地对君圣说:“这孩子挺好,老朽便先出去了。” 挺好,能得到这位老先生的如此褒奖,我心中还挺得意的。 “好,”君圣起身相送,“小宋,你陪老先生去下盘围棋吧。” “啊?”那个秘书微微皱眉,“我也出去吗?” “难道,我放着吴先生不用,而要你来保护我吗?你连跟我摔跤都未必能摔得过吧!”君圣笑道。 秘书尴尬地红了脸,他有点瘦弱,个子又小,戴着厚底眼镜,块头跟君圣差一大截,估计还真打不过君圣。 “恭送吴老前辈。”我也拱手相送,秘书带老者出去后,回身关门,还是不太放心地看了我一眼。 门关上之后,房间里,就只剩我和君圣二人了,我坐回椅子里,挺直腰板,跟小学生等着老师上课似的。 “陈洋同志,你还是有点紧张嘛!”君圣笑道,低头拉开了抽屉,居然拿出一包香烟,从桌上丢了过来。 “啊?您抽烟?”我惊讶地问。 “嗯,年轻时候抽的凶,现在很少抽了,偶尔抽一根,我知道你抽烟,今天,主要是陪你抽嘛!”君圣笑着说,我受宠若惊,赶紧拆开包装,这烟盒没有商标,就是白色的软盒,上面只有08的字样,不知何意,应该是特供香烟。 打开看,里面的倒是长得跟正常香烟差不多,也是过滤嘴,我没敢直接上手,从下面发力,稍微用了点真气,弹出两颗香烟,双手递过去:“君圣,您请。” 君圣抽出一根,熟练地放在嘴边,我也抽出一根,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过滤嘴很长,相对而言,烟身就比较短了,可能为了健康考虑吧,这样能少抽点。 俩人叼着烟,对坐,君圣笑着看我,我也笑着看他,场面有些尴尬。 “你没带打火机吗?”君圣终于开口道。 “呃……本来带了,刚才进来的时候,被您的井卫给没收了。”我苦笑道。 “嗨!”君圣叹了口气,拉开自己抽屉,低头翻找,“我看看我有没有,好像落在家里了。” 找半天,他真没找到,可能觉得有点掉面子吧,君圣眉头微皱,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没有拨号,直接对立面说:“给我送一盒火柴进来。” 很快,有人敲门而入,是个小美女,穿的很朴素,像是大院里的服务员,她手里拿着一盒很长的火柴,看见我跟君圣都吊着烟,很是惊讶。 “拿来啊,站那儿干嘛!”君圣说。 “哦,好的。”小美女小跑过来,将火柴交给君圣,又赶紧退了出去。 君圣推开火柴盒,拿出一根,划着,用手拢着,隔着桌子倾身过来给我点,我怕推辞的话,火柴燃尽烧了他的手,便没有谦让,快速点着,君圣又给自己点着,甩灭余下的火柴,左右寻找,桌上没有烟灰缸。 “用这个吧。”我机智地将自己的水杯推了过去,给我用的,自然是一次性的普通玻璃杯,用完就扔的那种。 “你还蛮机灵的嘛!”君圣笑道,将火柴扔入杯中,刺啦一声,“好了,陈洋同志,我们开始谈吧。” 那位黑气高手,叫吴尊,武林至尊的尊,他出门之后,并未和君圣的秘书去下棋,而是溜达到院子外面,看向站在车旁的一个年轻女子,年轻女子撇了他一眼,面色骄娇,抱起胸,看向墙头一只麻雀。 吴尊走到女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悄声问:“魔族人?” 女子微微一愣,也看老者:“你怎么知道?” 吴尊眉头皱的更深了,忽地抓住了女子手腕:“谁派你来的!” “我是随我家主人来此,有问题?”女子虽被钳住了单手,另一只手里,却幻化出一把弯刀,锋芒毕露,刀刃上闪烁着紫色光芒,门口的四个井卫吓了一跳,纷纷出槍,指向女子! 吴尊低头看看那把刀,慢慢松开了手,女儿也将刀收回,幻化消失。 “你不是从魔界来的。”吴尊猜测道。 “楼兰。”女子冷笑道。 吴尊恍然大悟,转愠为笑:“原来如此,误会了,姑娘。” “哼。” “咱们不是敌人,”吴尊说,“不过,老朽对于魔族的武功,倒是很感兴趣,请问姑娘,可否赐教两招?” “在这儿?”女子皱眉。 吴尊左右看看,确实也是不妥,便指向旁边的围墙:“后面是个公园,没有人。” 女子本来不想理会这个怪老头,但刚才她被他莫名其妙地抓了一下手腕,而且还抓疼了,心中有气,便想教育他一番,于是点头,在井卫惊骇的目光中,轻身一纵,越过三米多高的围墙,落入公园中,果然没有人,女子回身,吴尊也跳了过来,女子微微一笑:“老头,你打不过我。” “未必,”吴尊说,“你现在可不是老朽对手,变身的话,或许可以胜我。” 说着,吴尊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跟陈洋的那把“井中月”颇有些相似,但更长更宽一些…… “什么声音啊?”刘小染听见了隔壁传来金属的撞击声,不由得疑惑。 “不清楚,不用管。”刘副总里说,他的心里,有点隐隐的担心。 打斗声,持续了大概半分钟,就停歇下来,门口的四个井卫,因为听见了刚才她们的对话,知道俩人是比武去了,所以没有过分慌张,待打斗声停止,他们都好奇地看向墙头。 “谁赢了?”一个井卫问。 “肯定是吴老爷子呗。” 话音刚落,一道灰色身影飞过围墙,落在地上,井卫定睛一看,却不是吴尊,而是刚才那个美女,她怎么穿着吴尊的衣服? 美女也觉得有点尴尬,整理了一下服装,走到井卫近前,指向墙外:“给他送一套衣服去,光着呢,顺便送医院吧,我不小心把他弄伤了。” “啊?没事吧!”井卫问。 “一点皮外伤而已。”美女轻松说完,又站回原位,趁井卫不注意,偷偷低头,解开两颗扣子,这样可以透透气,中山装勒的太紧了…… 第71章 以表窥人 毕竟是君圣的井卫,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四人中的两人留守,另外两人轻松翻过三米高的围墙,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吴老爷子,还好,身上穿着背心和裤衩,只是外套被那个美女扒了去,而旁边的草地上,散落着一些衣服的碎片,看颜色,像是那位姑娘的。 井卫丙捡起一片,放在鼻下嗅了嗅,疑惑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闻到什么了?”井卫丁问。 “一股檀香味。” 魔兵有汗腺,而且很发达,流出的汗液,具有类似檀香的味道,刚才双儿不变身,确实打不过吴老爷子,不过,变身之后,至少在力量上,强大了好几倍,三招之内,轻松秒掉了吴尊,只可惜自己的衣服,因为变身而撑爆了,双儿无奈,只得脱掉了吴尊的中山装来应急。 两个井卫查看吴尊的伤口,伤在腹部,一道浅而且长的刀痕,只出血少许,并未伤及要害,老爷子也并未昏迷,捂着胸口,眼色有些涣散地看着井卫。 “吴老爷子,您没事吧?”两名井卫赶紧将吴尊扶着坐起,其中一个脱掉井卫制服,给老爷子披上。 吴尊摆摆手,虚弱地说:“无碍,送我去医院,伤口处理一下,防止感染。” “好的,老爷子,”井卫丙说,“小丁,你回去继续保卫官邸,我带老爷子上医院。” 吴尊苦笑:“有她在外面站着,还用你们几个保卫,你俩轮流背老朽去,老朽真气受损,走不远路。” 两井卫对视,只得听从老爷子的“命令”,背着吴尊向公园门口走去。 中北海区域,住的、办公的都是华夏要员,平民严禁入内,非常安静,剩下的两个井卫,警觉地盯着双儿,也不该再说什么,只好严阵以待,之前因为双儿要跟随主人一起入内,还和井卫起了争执。 院内厢房里的刘副总里父女二人,也在焦急等待,尤其是刘副总里,一会儿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在房间里踱步,他知道,里面两个人会谈的结果,将直接决定他下一步领导龙组工作的方向,甚至,有可能决定他的仕途能否更进一步! “谈这么久啊……”刘小染嘟囔道,“我还没吃早饭呢!” 刘副总里看看手腕上的欧米茄手表,已经快到十一点半,陈洋和君圣的会谈时间,将近两个小时了! 忽然,刘副总理隔着窗户,看见君圣和陈洋携手从后院出来,刘副总里赶紧从厢房中出来,迎了上去。 “貌似谈的不错啊!”刘小染跟在后面,自言自语道,君圣和陈洋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君圣……”刘副总里迎上,小声打招呼。 “啊,还没给你介绍,”君圣把老刘拉过来,介绍给陈洋,“这位就是老刘同志,以后啊,你直接跟他对接就行。” “刘副总里,您好。”陈洋礼貌地跟老刘握手。 “陈洋同志,你好你好!”老刘笑着说,甚至有点儿点头哈腰的态度,谁让这个年轻人转瞬之间,就从一个龙组的通缉犯,变成了君圣的座上宾呢! “陈洋同志,我还要去会见一位外宾,就不留你吃饭了。”君圣将陈洋送到大门口。 陈洋转过身,立正,表情严肃地对君圣深深地鞠了一躬,起身,正色道:“君圣,我替三界生灵,谢谢您的!” 君圣微笑着摆了摆手,又再次跟陈洋握了一遍手:“小陈啊,希望你能不辱使命,还三界一个太平,好好干!如果遇到什么阻力,大可向老刘提,他解决不了的,你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多谢君圣的信任和支持,我会尽力的!”陈洋说,“您日理万机,请留步吧!” “送你上车,走吧。”君圣扶了一下陈洋的腰,两人一起跨过门槛,红旗轿车已经等在了门口,老刘眼疾手快,赶紧过去打开后门,一老一少两个人再次握手告别,陈洋上车,双儿、刘副总里以及刘小染也都上了车,红旗徐徐开出,君圣站在门口,望着车位,驻足两句,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变得凝重起来…… “你都跟他谈什么了呀,谈这么久!”刘小染坐在前面,回头好奇地问我。 “咳,不该问的别问!”刘副总里皱眉道,旋即转向陈洋,笑着说,“小陈啊,以后咱们同志了……” “哎,刘叔,我想你误会了吧!”我苦笑道,看他对我态度这么好,如果我再叫他的关名儿,显得见外。 刘副总里皱眉:“嗯?难道君圣没有把龙组交给你吗?” 我摇头:“他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我没有答应。” “为什么呀!”刘小染不解地问。 “因为我的能力、水平,尚不足以领导这么大一个龙组。”我说,刚才在办公室里,我也是这么说的,这是实话。 “那……” “刘叔,过后,应该会有一份机密文件送达你的手机,还请对我们这次谈话保密,非但内容保密,就连谈话这件事本身,也请保密,这是君圣的意思。”我认真地说。 “好!我明白了!”刘副总里也认真地点头,又笑了,“甭管怎么说,咱爷俩以后来往的机会肯定不会少,眼见着到午饭时间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去我家吃个饭,怎么样?” 我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跟君圣的会谈,又紧张、又好脑力,我确实饿了。 “好,多谢刘叔。”我说。 “客气什么嘛!染啊,快给你云姨打电话,让她跟你妈赶紧做饭!” “好嘞!”刘小染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应该给打给自己家的保姆,这个级别的棺员,都会配保姆,不是自己雇的,而是——待遇。 送走了陈洋一行人之后,君圣没有回办公室,他确实有个重要的会见,本来约定在上午11点,因为和陈洋会谈,已经往后推迟了一个小时,他让秘书叫来自己的2号车,直接去会见外宾。 车里,秘书皱眉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君圣,我不是太了解,为什么你会对那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这么重视。” “毛毛躁躁的小伙子?”君圣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您看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戴块劳力士的大金表,多浮夸啊!” “呵呵,戴劳力士就是浮夸了?” “嗯,不够低调,您才戴欧米茄嘛,您看咱们中北海这片儿里,谁戴比您贵的表了?”秘书皱眉。 “以表窥人,你很有长进嘛!” 秘书得意地笑了笑。 “可是,你想过没有,”君圣话锋一转,“咱们中北海这片儿里,谁买不起劳力士金表?甭说别人,你买不起吗?嗯?” 秘书一怔,没敢吱声,他虽然只是个秘书,但级别却相当之高,四十出头,也是从地方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任职经验很丰富,如果说没有什么家底儿,估计不会有人相信。 君圣也没有深问,好些东西,大家都懂,不用放到纸面上来讲,他看向车窗外的街景,像是在跟秘书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从某种境界上来讲,我不如他啊……” 官邸院内,君圣的生活秘书小王推门进了办公室,马上被呛得直咳嗽,办公室里云山雾罩的,都是烟味儿,小王捂着嘴走到桌边,只见桌上的玻璃杯中,几乎塞满了烟灰缸,下面的水,呈现出褐色,旁边,两只特供香烟的烟盒,一个完全空了,而另一个烟盒里面,也只剩下了三根。 第72章 YSF组合 另一个大院服务生小朱进来,看见屋里这么多烟,还以为哪儿着火了呢! “我还是头回看见君圣抽烟这么凶!”小王皱眉,二人赶紧收拾好办公桌,并将窗户和门都打开放气味儿,下午,君圣还会回来办公,今天上午耽误了不少时间,如果不出意外,君圣今晚又得办公到深夜,才能回家休息…… 1号红旗轿车开到老刘家门口前,四人下车,进了院子,这一大片都是四合院,从外表看没什么特别的,古色古香,但里面的装修,基本都是现代风格,大概相当于将别墅的四层,平铺在了四合院中。 君圣办公室的效率很高,老刘他们前脚刚进屋没过十分钟,1号办公室的文件就来了,用牛皮纸封着,上面盖着“绝密-核心”的章,这是布队里的密级。华夏的文件,有些文件涉及安全和利益,在一定时间内只限一定范围的人员知悉的每一具体秘密事项,一共四个等级,分别是“绝密-核心、绝密、机密、秘密”,这个绝密-核心,便是最高级的秘密文件,来人指定,只能让老刘一个人看。 老刘不敢怠慢,送走“传旨者”后,来到自己的书房,关闭门窗,拉上窗帘之后,才将文件打开,里面只有一页纸,言简意赅,主要涉及一项赦免,和两项任命。 一项赦免,即是对陈洋以及原地府阴差府一干人员的赦免,他们之前不是劫狱来着么,都被挂上罪名了,现在赦免之,也就是说,以后陈洋不再是龙组的通缉犯,龙组也不可以用任何理由,对陈洋进行扣押。 两项任命,其一,是对老刘的任命,任命他为“三界和平发展伟员会”的常务副伟员长,伟员长是君圣挂名,下面还留有两个副伟员长的位置,只有“副伟员长”的字样,前面没有名字,老刘分析,应该是给妖界和地府留的,如不出意外,地府的那位副伟员长,会是自己女儿的好闺蜜,秦书瑶。 老刘主管龙组,女儿跟书瑶又是好朋友,于公于私,老刘都和秦书瑶见过几次面,也算老熟人了。 而另一个妖界的位置,老刘还拿不准,不知道会是白虎国还是青龙国的人来担任,他对目前妖界的局势,尚不了解,此前,华夏是一直暗中支持白虎国的,老刘不清楚经过这次会谈,华夏的立场,是否会改变。 第二个任命,是对陈洋先生的任命,之所以称先生,主要是因为陈洋还未入挡,君圣任命陈洋为三界和平发展伟员会的秘书长,下面的副秘书长,同样留了两个空位置。 任命的末尾,有君圣的指示精神:现龙组编制、人员不动,伟员会的人员、机构、经费,由伟员长同志另行安排,不与龙组发生交集。 话说的比较官方,翻译过来就是,伟员会是伟员会,龙组是龙组,双方毫无瓜葛,甚至,这个伟员会是秘密存在的,不能让龙组那边的人知道。 落款,是君圣办公室的印章。 老刘认真看了三遍文件之后,把文件重新装回牛皮纸袋,封好,虽然是绝密核心级文件,但可不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烧毁,那是违反流程的,需要妥善封存,老刘的书房中,就有个配发的保险柜,钥匙有两把,一把在老刘自己身上,另一把,就在国屋苑办公室的保险柜中存着,备用,比如说,老刘失踪了,或者叛变了,又或者在外地,一时间回不来,办公室都有权力打开这个保险柜。 老刘打开保险柜,将文件放进去,顺便拿出自己的配槍,精心擦拭了一番,他是龙组的主管领导,所以才会有配槍,不过老刘还没开过槍,甚至连射击培训都没参加过。 刘伟员长一边擦槍,一边自言自语:“看来以后得练练啊,说不定还得去妖界出差呢……” 另一个房间中,陈洋正兴致勃勃地参观刘小染的卧室,当他看见桌上摆放着刘小染、庄雅、秦书瑶以及另外两个不认识的漂亮美女时……我觉得应该转换人称了。 我不禁怔了一下,拿起相框,凑近观看,这应该是很早以前拍摄的,照片中的刘小染还留着短发,现在已经是长发及腰,而秦书瑶站在C位,穿着一套白色的晚礼服(其他人也都是礼服,像是参加什么活动),脸上有笑容,却很冰冷。 “是不是很长时间没见着你女朋友了?”刘小染轻声问。 我点点头,又看了看秦书瑶,放下相框。 “想她了吧?她最近怎么样?”刘小染又问。 “还好,她在妖界。”我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刘小染冲我晃了晃手机,笑道:“我电话里可还有不少瑶瑶的照片,甚至是闺蜜级才能看的私照呢,要不要看押?” “是吗?给我看看。”我惊喜道,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看见书瑶。 “嘻嘻,不给!”刘小染晃完手机,又藏在了身后,“除非,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皱眉叹气,挺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顽皮! “什么问题,你问吧。” “你觉得庄雅怎么样呀?” “呵呵,这也算问题吗?”我笑道,“很好啊。” “那……”刘小染看向桌上的照片,想了想,“那如果非要让你在瑶瑶和小雅之间选一个来做女朋友的话,你会选谁?” 我沉吟不语,没明白她的意思。 “是不是很难选啊?”刘小染问,“小雅可是很漂亮的!” “这有何难,如果我跟庄雅真发生了感情,就正常相处不就好了——当然,这不太可能,她对我的印象可不太好。”我笑道。 “那瑶瑶那边,你怎么解释,分手吗?”刘小染皱眉。 “不用,瑶瑶不会介意的,小雅和书瑶,不是好朋友么。”我无所谓地说,书瑶跟我讲过,我交往其他女朋友,需经过她的同意,而且必须不能是她讨厌的人,像妲拉、小米、郑辰西、须儿,都是秦书瑶认可过的,等再遇到她,我还得将鹿晓彤以及易安居士跟书瑶报备一下,我觉得书瑶应该不会反对,即便她不喜欢晓彤或者李清照,考虑到她们的特殊身份,书瑶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晓彤身后的不死族和李清照背后的仙族,都有可能是她们秦广王殿反攻回地府的可争取力量。 “呵呵,你可真能开玩笑!”刘小染尬笑两声。 “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我也笑道,“书瑶对我,很宽容。” “即便瑶瑶如此,庄雅也不可能容忍你这样胡来啊!”刘小染肯定地说。 “所以她容忍不容忍,管我什么事儿么?我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可以把手机给我看了吧?”我说。 刘小染不知为何,脸色微红,她撇撇嘴,乖乖将手机交出来,嘟囔道:“你可真会忽悠人,我都被你绕进去了!” 说完,刘小染离开了房间,双儿进来,安静地站在我旁边,跟我一起看照片。 里面还真有不少书瑶的照片,我挨个看,越看越想她,也不知道她在死人谷里怎么样了,可惜现在身边没有能开传送门的人,要不,我真想回去看看她,哪怕什么都不做,见个面,说说话也行。 “她是女主人吗?”双儿冷声问。 “嗯?”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哦,对,是女主人。” 双儿点头:“很漂亮。” “你也很漂亮啊。”我笑道。 双儿摇头:“不及她,实话。” “对了,我还没问你,”我忽地想起一个事儿来,“之前我在房间里和君圣会谈的时候,你是不是和那个姓吴的老头动手了?” 当时我和君圣正谈在关键时刻,我听见了外面的兵器磕碰声,本以为是有危险,但一想老吴和双儿都在外面,即便有危险也威胁不到我跟君圣,便没有在意,认真聆听君圣的训示,趁他抽空点烟喝水的时候,我开启观气术,却发现老吴的黑气,奄奄一息,而双儿的魔族紫气,站在他旁边,貌似是双儿把老吴给打了! 等我出来,看见双儿身上穿着老吴的衣服,我也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切磋而已。”双儿面无表情道。 “你怎么打赢的?”我又问,人家老吴可是黑气。 “就是正常打啊,我变身了。”双儿说。 “我知道你变身了,那你觉得,那个老吴的实力怎么样?”我试探着问。 双儿想了想:“大概,跟方儿差不多。” 方儿就是魔兵三姐妹中最小的那个,用方天画戟,所以我赐名她叫“方儿”。 “那是什么意思?”我问,我对三姐妹的实力并不很了解,只知道月儿作为“Y.S.F”组合的队长,她是最厉害的那个。 双儿汉语水平尚有限,可能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表达方法,她左顾右盼,发现一个空杯子,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满杯的水:“这是月儿。” 我点头,意思一满杯水代表月儿的实力。 双儿喝了一口,举起杯子看了看,又喝了一口,喝掉大概四分之一,然后说:“这是我。” 我又点头,表示双儿的实力,大概是月儿的七、八成左右。 双儿再喝一口,这次比较小,只喝了一点:“这是方儿。” 我懂了,三姐妹的战斗力,月儿是10的话,双儿是7.5,方儿是6,那个吴尊老爷子的实力,跟方儿差不多,也就是6,所以被双儿轻松击败。 我真没想到,魔兵的战斗力会这么强悍,她们仨只不过是普通的魔族女奴而已,最底层的紫气,却能打得过已经到达黑气中阶的人类强者,怪不得当年楼兰国输得那么惨烈,一夜之间就被灭国了,别说是一个楼兰,如果给我像三姐妹这样的魔兵一千人的话,我有信心在三天之内,便统一妖界,还用什么马钰大军师呀,直接打服即可…… 刘小染离开卧室后,去了厨房,帮妈妈和保姆做饭,最后一道菜了,很快做完,老刘也从书房中出来,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之情,小染好奇地问:“爸,是不是你又升官了啊?” “保密!”老刘笑道。 开饭,刘家三口和陈洋、双儿分宾主落座,没有喝酒,饮料代替。 席间,聊着聊着,陈洋忽地想起个事情来,便问老刘:“刘叔,盛京的王清泉,您认识吗?” “听说过,不怎么熟,怎么了?”老刘给陈洋加了一只蝉蛹,笑道,“多补补,这玩意高蛋白!” “谢谢刘叔,”陈洋说,“不熟悉就算了,我跟王清泉私交不错,这个人很好,如果您有用人的地方,可以考虑考虑他。”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陈洋想让老刘提拔王清泉。 刘副总理放下筷子,眯起眼睛:“小陈,你跟王清泉……到底什么关系呀?”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陈洋笑道,“我跟王书计的女儿,关系特别好,您懂的!” 啪,刘小染忽然一摔筷子,皱眉道:“陈洋,你到底几个女朋友啊!” 第73章 下一站 我眨了眨眼,迷茫地看着刘小染:“……什么意思?” “染,你干什么啊!”刘副总里不满训斥道,这脾气发的确实没道理。 “我……我就是为瑶瑶抱不平……”刘小染有点怂了,慢慢坐下,避开我的视线,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这孩子被我惯坏了,”老刘赶紧向我陪笑,“对不起啊,陈洋同志,来来,咱继续吃饭!” “染,你先回屋子吧。”刘小染的妈妈轻声说,小染起身,委屈地回了自己房间。 “王清泉的女儿叫王美丽,跟我在一家医院上班,我们是特别好的朋友,”我只能再次解释一遍,“而王清泉呢,之前是盛京的副柿长,前段时间,盛京发生斧败窝案,一把、二把都进去了,王清泉才被破格提拔上去,当了书计,这个人可是个好干部,我跟他深入接触过,正治上靠得住,清正廉洁,能力出色,还很年轻,可堪大用!” 老刘一边听着,一边笑眯眯地点头,等我说完,他马上掏出手机,打出一个号码:“老宋啊,是我,那个,奉天老李拿下去之后,是不是省伟常伟还缺一个……嗯,按照惯例,盛京的书计,是要入长的吧?对,你们抓紧事件考核一下,常伟偶数个,不像话嘛,万一需要开个常伟会,怎么表决啊,对不对?好,嗯,再见。” 我挡无论是哪个级别的常伟会,人数都是奇数个,就是为了一旦各常伟在某件需集体决定的事项上出现分歧,用来举手表决,偶数常伟,其实也不是没有,那样的话,一旦表决出现平票的话,那么这一级的书计,就拥有最终决定权,但这样显然容易造成误会,所以只要条件允许,还是奇数常伟比较合适。 老刘正是通过奉天的这一“缺漏”,轻描淡写地给中组步打电话,过问一下奉天常伟个数的问题,名正言顺地将王清泉提拔上省伟常伟的位置,而且不带任何的私人因素在里面,一切显得顺理成章、滴水不漏,这就是老刘或者说是这个级别棺员的厉害之处。 “多谢刘叔,我敬您一杯!”陈洋对老刘的表现很是满意,端起酒盅,酒盅有些破旧,但里面的酒,却是陈年的茅台,极品好酒。 双儿吃完,早早离席,去外面等候,刘小染的妈妈,一直在饭桌上扮演服务员的角色,帮两个男人倒酒,老刘很会聊天,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跟陈洋谈,话里总带着些年轻人的时尚词语,让陈洋倍感亲切。 一来二去,陈洋有点喝高了,老刘趁机套陈洋的话,想知道他和君圣那将近两个小时的密谈,到底谈了些什么,但陈洋虽有醉意,脑袋却还清醒着,含混地对付了过去,什么都没有讲,老刘无奈,只得去书房拿出那份绝密核心的文件,给陈洋看,陈洋看完,这才肯说一些谈话内容。 其实老刘最为关心的,是君圣对于这次龙组“换届”事情的态度,因为这事关老刘的前程,如果君圣对龙组被无相门掌控一事,非常不满(虽然他也一直知道此事,只是陈洋跟他分析过利弊之后,君圣才会改变想法)的话,那老刘的仕途,估计也走到头了。 陈洋何其聪明,听出了老刘的意思,便借着酒意,拍了拍老刘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刘叔,放心吧,您后面还会有步儿的!” “你真这么觉得?”老刘笑问。 陈洋郑重点头:“只要您支持我的工作,咱们一起,把君圣交代的事情……不说圆满吧,只要办成,不出什么大纰漏,那您不止是为我,为龙组,而是为整个华夏立下一大功啊!君圣难道还会亏待您?” “放心吧,小陈同志,你的工作,我一定鼎力支持!”老刘扫了一眼文件,赶紧举杯表态。 自从这份文件从君圣办公室发出的那一刻起,老刘和陈洋的命运,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已经绑到一起了。 吃完饭,陈洋怕酒后出丑,便提出要离开,笑称为了筹措资金,还得回去卖古董呢! “古董?”老刘挑了挑眉毛,“呃……是楼兰的那一批吗?” 陈洋眼珠一转,原来老刘已经知道了,不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点头称是。 老刘翻找手机,又找到一个人的电话,姓赵,让陈洋去找他,说他可以帮忙。 陈洋谢过老刘,辞行,出了四合院,和双儿回到酒店,赶紧催动真气,将体内的酒精尽量排除去一些,但还是感觉难受,正好赵东来回来了,陈洋便把那位姓赵的人的电话给了东来,让他去操办,赵东来给对方打电话,自我介绍,对方自报身份,原来是尚无部里的一位司掌,主管典当拍卖行业。 赵东来大喜过望,因为之前他费劲巴力找到的,才是京城市的一位副处长,能力有限,只给他介绍了几位商人,他带着古董去贩卖,极尽口舌之能,也才卖出去三件而已,可有了这位主管全华夏典当的赵司掌,可就不一样了,而且,赵司掌已经接到了老刘的电话,非常给面子,主动提出,要请陈洋同志吃饭。 赵东来问陈洋的意思,陈洋还在难受,揉着脑袋说:“你跟他对接吧,争取把总部的那些也都卖掉,我就不参与了,明早启程回盛京。” “回盛京去干吗?”赵东来不解地问。 陈洋白了他一眼:“想家了,不行吗?” 晚上八点多钟,陈洋终于彻底醒酒,睁开眼,只有鹿晓彤在身边,陈洋开启观气术,魔兵三姐妹在隔壁,跟猞猁在一起,早早公主不在,估计是陪赵东来跟那位赵司掌攒饭局去了。 陈洋洗了个澡,彻底清醒,他擦了擦玻璃上的水雾,发现床边的鹿晓彤正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看,陈洋探头出来:“来,一起吧!” 约了三次一起洗,这次终于约上了,洗完枣之后,你懂得…… 晚上十点,陈洋再次从洗手间里出来,鹿晓彤已经睡着,衣物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陈洋把那张藏宝图从晓彤的贴身衣物中取出,又贴身放在自己的衣服中,下一站,陈洋不准备带晓彤去了,此行,陈洋发现鹿晓彤的社交能力非常不错,气度超然,毕竟曾经是王,她足以独当一面,去东北,带魔兵护卫即可,再带晓彤有些浪费。 陈洋便决定让晓彤留在京城,代表他继续与刘副总里对接,顺便招揽紫阳门在京城的势力,集结起来,随时做好跟无相门死磕的准备。 毕竟,君圣没有答应陈洋想用紫阳门取代无相门来主管龙组的事情,因为君圣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紫阳门全国一共多少人?” 陈洋实话实说:“还不清楚,没统计过。” “无相门,全国三万余人,这股力量,可不是你我想拿掉就能拿得掉的,”君圣理性地分析道,“你若想取而代之,得展示出你们紫阳门的实力来才行啊……” 这就是鹿晓彤留在京城的意义了,陈洋甚至觉得,由晓彤来做这件事,甚至比他自己做更好一些。 啪之前,陈洋已经跟晓彤说过这件事,晓彤理解并同意,关键她也不想整天跟陈洋腻在一起,那种忍不住的索求感,有悖于她一百年来修道的心境,真气值跌损的很厉害,说白了,就是做多了,导致的阴阳失衡。 晓彤也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段时间,重新筑牢自己的真气修为,毕竟自己是不死族最厉害的角色,一旦将来不死族有难,她不管谁管,她不上谁上? 至于跟陈洋在一起,是否也有攀附陈洋,以图将来靠他来帮助孱弱的不死族的想法,那就只有鹿晓彤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第74章 追魂鞭归位 而所谓的“爱情”,其实,晓彤对陈洋也是没有的,陈洋也是如此,两人只是知己、朋友,床伴,因为两人都是极度理性的人,他们都知道,只有这种关系,才能更轻松、自然,又能长久。 对此,二人心照不宣。 从性格上而言,这些女孩中,鹿晓彤的性格,倒是很陈洋颇为相似,如果问陈洋都喜欢晓彤哪些,恐怕,这就是最大的那一点。 “晓彤,我走了啊,”陈洋在鹿晓彤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把月儿给你留下,京城,还是很危险的。” 晓彤半睁开眼睛,嗯了一声,又慵懒地翻身睡去,直到陈洋出了房间,晓彤才起身,披上衣服,来到窗口驻足,这里是二楼,能很清楚地看见旅馆的门口,不多时,陈洋带着双儿和猞猁,出了旅馆,准备打车,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京城。 出租车开过来的那一刹,陈洋忽然回头,看向二楼的窗口(他有观气术),鹿晓彤也没有回避陈洋的眼神,微笑着冲他挥手告别,这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陈洋打开车门,“请”双儿上车,猞猁也上车,他自己进了副驾驶,出租车悄然离开胡同,驶入夜色中的京城车流。 虽然现在陈洋已不在龙组的通缉范围之内,但他还是决定小心行事,尽量不让龙组发现自己的行踪,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出租车马上要驶出城区范围的时候,陈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让司机掉头,朝龙组总局的方向开去。 “靠,主人,怎么又回去啊?”猞猁皱眉问,她对那个地方,可是充满了恐惧。 “追魂鞭还在总局呢,我有井中月,双儿有刀,可你没有趁手的兵器,把追魂鞭要回来,给你用。”陈洋笑道。 “她们会给吗?”猞猁问,她并不知道陈洋已经获得了赦免,毕竟是秘密,除了晓彤,陈洋没对其他人讲这件事,双儿虽然全称跟随,大概了解事情的过程,但她也不关心这事儿,她的任务,就是保护主人的周全。 “不给就抢呗,咱们有双儿呢,怕什么?”陈洋说,在君圣办公室的门口,双儿的表现,着实让陈洋吃了一惊,太强悍了! 到达熟悉的龙组总局大门口,陈洋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来这里了,下车,抬眼看,办公楼里,还有不少窗口亮着灯,这都快12点了,居然还有人加班? 陈洋来到门卫亭,里面的门卫,已经换成了新面孔,是个年轻人,他警惕地看着陈洋,皱眉道:“同志,您找谁?” “我找202首长,冯瑶。”陈洋笑道。 “冯局座下班了,你明白再来吧。”门卫冷声道。 “下班了啊……”陈洋并没有冯瑶的联系方式,估计联系上了,现在的冯瑶,也没有权限把追魂鞭给陈洋,冯瑶现在就是个傀儡,“那203芷若首长在不在?” “你认识203首长吗?”门卫问。 “当然,”陈洋笑道,“老朋友了,你给她打电话吧,免得我打进去。” 门卫一听陈洋还想“打进去”,直到来者不善,但他没有直接打给203办公室的权限,只得向龙组总局的办公室打电话汇报,对方问,来者何人。 “陈洋。”陈洋自报家门。 大概三分钟后,龙组总局大楼前,出现了一支队伍,龙组动员,根本用不着三分钟,之所以这么久,是因为与此同时,在陈洋身后,身左、身右的暗处,大概一百米外,也都有人进行布防,这是一张比上次陈洋出逃的时候,更为密集的大网。 陈洋拥有观气术,自然洞察一切,但他没有慌张,因为自己不禁被特赦,文件上更说,不允许龙组以任何借口再来骚扰陈洋同志! 包围圈形成之后,203终于出现,站在离陈洋十来米远的地方,背着手,冷冷看着陈洋一行三人。 “芷若首长,怎么没去东北啊?”陈洋笑问,之前陈洋传给203情报,说自己会去长白山,他确实想去来着,本来打算在京城打一站就走,通过庄雅见小染,继而进宫面圣,也是临时起意的事情,他也没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 “我会信你的鬼话?”203冷声道。 陈洋踱步过去,203身边的井卫们马上出槍,指向陈洋。 “用不着这样吧?”陈洋皱眉,“难道你们没有收到刘副总里的命令吗?” “收到了,那又如何?”203冷笑,“现在你只是一个平民,作为一个平民,擅闯龙组总局要地,我们有权利抓你!” “哟哟,这么厉害啊!”陈洋假装害怕,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回到警戒线之外。 “有事吗?没事就滚吧!”203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有事,当然有事,没事儿我来找你干嘛?喜欢你啊!”陈洋撇嘴道,“既然我是平民,那么,你们龙组非法扣押我这个平民的私人物品达半个多月之久,现在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什么物品?”203皱眉问。 “一条鞭子。” “呵呵,”203冷笑,转头看向一个工作人员,“有这回事吗?” “没有,”那个工作人员鉴定地说,“从没见过什么鞭子?” “怎么,想耍无赖?”陈洋皱眉,掏出手机,“要不,我给老刘打个电话?” “你打也没有用,真的没有。”203得意笑道,一副“你能把我怎么着”的嘴脸。 陈洋估计,即便是刘副总里亲自过问,203还是会狡辩,说没见过那条鞭子,老刘也拿她没办法。 陈洋正琢磨该如何对付这个小妮子,忽然,他看见203身后的人群,骚动了起来,不少人纷纷调转槍口,指向身后。 “搞什么鬼!”203回头,也是大惊失色,飞身越过人群,落入大厅中,抓起一条大蛇的尾巴,抡起来,啪啪地往地上砸! “哈哈哈!”陈洋狂笑,大声喊道,“芷若!我的鞭子出来找主人了,众目睽睽之下,我看你还怎么抵赖!” 203毕竟还是有些实力的,制服追魂鞭不废吹灰之力,她已经将鞭子收归一团,打了两个死结,拎在手里,听陈洋喊,她隔着人群,不为所动地回呛道:“众目睽睽?这里都是我的人,你能看见什……” 她的“么”字还未出口,忽然余光瞥见,大厅的内侧角落里,有一道人影,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拍摄! “你、你怎么进来的!”203惊讶道,那个人,正是刚才陈洋身后的那个女孩子! “呵呵。”双儿冷笑,完成拍摄,留下证据后,身影忽然虚化,消失了! 等203回到大楼外面,却见那个女孩正向陈洋展示手机画面,陈洋看完,向203晃了晃手机:“证据确凿哦!” “妈的!一条破鞭子,给你就是了!”203气愤地将打了结的追魂鞭丢向陈洋。 陈洋也没废话,接过鞭子,掉头就走,因为他知道已经惹火了203,万一她冲动,下令动手,双儿没问题,可自己和猞猁,面对这么多槍口,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好在203也没有派人追,那台出租车还在等着,陈洋三人上车,直接朝机场方向快速奔去。 “有人跟踪吗?”开出两公里之后,猞猁担心地问。 “当然有了。”陈洋笑道,跟踪的车辆,至少四台,人数在车里看不太清,但也超过十个人。 “那怎么办?”猞猁皱眉。 陈洋看向双儿:“得靠你了。” “嗯。”双儿冷冰冰地应了一声,却没动,开始闭目养神,搞得猞猁一头雾水。 前面的司机,更是一脸懵逼:“你们到底丫什么人啊!” “别管,给,这是车钱,”陈洋付了整数的车费,“看见前面那个立交桥了吗,在最高点停车。” 京城的交通很是发达(但还是堵),市区边缘,到处都是立交桥,错综复杂,外地人来了,很容易迷路,因为路多,交叉点多,有些桥,不得不修建的很高,前面那个立交桥就是如此,目测从桥顶到地面,至少有三十米的高度。 很快,出租车到达立交桥最高点,停车,三人下车,而龙组的追兵也到了,两台在前,两台在后,将出租车不太经意地包围了起来。 陈洋冲追兵笑了笑,看向双儿:“走吧。” 双儿点头,微微俯下身去,陈洋让猞猁趴在双儿后背上,然后,双儿跳上了护栏,纵身跃了下去! 龙组的人见状,立马下车,等他们快跑到出租车这里的时候,陈洋才助跑,起跳,鱼跃而下! 立交桥下面,是一片树林,很密集,龙组的人往下看,只能看见陈洋跳进树林中,并不能看见人影,只发现一道紫色的光芒,影影绰绰地在树林中向远处移动,速度很慢,等到了树林边缘,那道紫光忽然冲天而起,距离太远,谁也没看见是什么,几秒钟之后,紫光变成了夜空中的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快,下去看看怎么回事!”龙组的头目命令道,一队人马开车下了高架桥,步行进入树林,来到陈洋等人坠桥的位置,打着手电筒寻找,除了一些衣服碎片,什么都没找到…… 等龙组的人悻悻回返的时候,魔兵双儿已经飞过长城,到了燕山山脉,为避免被地面上的人发现,她飞的很高,搞得陈洋有些缺氧。 “下去吧,已经安全了。”陈洋贴着双儿的狼耳朵说。 双儿下降高度,落在燕山的山麓,不远处有个小镇,镇上有小旅馆,陈洋知道,这一夜,龙组都会开展大规模的搜索活动,便没有着急上路,他先行去镇上,趁着一伙街边吃烧烤的人喝醉了在打架,陈洋浑水摸鱼,偷了两张身份证,又给双儿偷了一套衣服,回到镇子外,让双儿换上,然后,三人回到镇中,准备过夜。 不过,镇上只有一家旅馆,而且,只剩一间房了,这样陈洋很难办。 “要不,我去山里睡吧。”猞猁说。 “多冷,算了,咱们仨凑合一宿就行。”陈洋看向双儿。 “我没意见。”双儿冷声道。 开好了房间,一张标准间,面积倒是不小,足够双儿变身来睡,那样舒服些。 猞猁和陈洋睡床。 说来奇怪,如果双儿是人类形态,陈洋可能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在,陈洋床底下趴着一头大狼,陈洋便不把她当人看,至于井中月里的赵剑士,还有调皮的追魂鞭,陈洋更是不拿她们当回事,他跟小猞猁久别重逢,今晚,终于能“单独”在一起…… 第75章 请君入瓮 窗外,月凉如水,房内,鞋子三双。 小床质量不好,吱呀吱呀,伴着狼魔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可就在猞猁即将到达猞生巅峰的时候,陈洋忽然停了下来,剑眉倒竖,看向根本看不穿的墙壁,墙壁确实看不穿,但观气术却可以直击墙后,本来啪这么美好的事情,陈洋并未开启观气术,毕竟那样会转移注意力,耗费精力,他想给小猞猁最好的,但当猞猁的表情渐渐变化,越来越妩媚的时候,陈洋突发奇想,想看看猞猁在“哪个时候”的气色是什么样的,毕竟她是妖类。 没想到一开观气术,隔壁房间里的人的气色,也进入了陈洋的视线,居然是两只妖! “怎么啦,主人?”猞猁微微喘着,不解地问。 陈洋做了个嘘的手势,慢慢起身,一边继续观测隔壁的气色,一边穿衣服。 如果那两只妖已经睡着,或许陈洋不会这么警觉,但此刻,那两只妖的位置,与陈洋只有一墙之隔,刚才最近的时候,甚至不到半米,明显是在贴墙附耳倾听! 等陈洋这边没有了动静,那两只妖才回到房间中间的位置,是两只黄气之妖,实力比较一般,陈洋自信能对付的了,便没有叫醒地上趴着的双儿,也没有让猞猁跟着,自己穿好衣服,拎着追魂鞭,悄然出门,来到隔壁房间门口,敲门。 “谁啊?”立面的妖问,用的是粤语。 “便衣查房。”陈洋冷声道。 房间中,两只妖嘀咕了一阵。 “什么是便衣?” “查房又是什么意思?” 二脸懵逼。 “开不开门?” “你开我开?” “我开。” 一只妖走到门口,打开防盗锁链,将门开启一道小缝,往外看去,只见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站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仰着脸,威严地看着它。 “同志,有事吗?”妖问,他可能以为在人界,遇见所有人都叫同志(大部分情况下是没错的)。 “我是井查,查房。”陈洋冷声道,他既知对方身份,也就吃定了这两只妖不懂人间事务,便扮做井查忽悠它们。 “怎么查?”妖问。 陈洋猛然推开门,两只妖都是女性,大半夜的,身上穿的却很整齐,只不过她们选错了时令装,关外已经是冬天,她们却还穿的夏装,显得不伦不类。 陈洋走进房间,开了灯,打量打量这两只妖,两只妖比陈洋更紧张,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身份证看一下。”陈洋说。 其中一只妖,从桌上捡起一张身份证递给陈洋,这是她之前开房时候登记用的,陈洋仔细看看,叫张翠兰,年龄46岁,而这两只妖都很年轻,明显是偷来的证件。 但陈洋没有揭穿它们,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官味十足的样子:“你们俩,来这里干嘛啊?” 两只妖相互看了一眼,还是开门的那只妖回答:“旅游。” “旅游?想去哪个景点旅游?” “呃……盛、盛京。”妖试探着回答。 盛京是个城市,肯定不是景点,但陈洋由此推断出,这两只妖的目的地,便是盛京,可能是受人指派而来,而且他们没来过人界,对这边不太熟悉,迷路了——这很正常,即便是经常穿越两界的妖,有时候也会迷路,因为有些传送门,对应的两界位置是固定的,而有些传送门一直在变化,可能今天传过来是京城,明天就变成了兰舟,说不准,上次陈洋他们回来就是如此,直接传去了太平洋上的一个荒岛! “去盛京干嘛啊?”陈洋又问。 妖想了想,回答道:“旅游。” “呵呵,”陈洋笑了,“你们是想找人吧?” 两只妖又相互看了一眼,另一只女妖皱眉问:“你怎么知道?” “你们是哪国的?”陈洋直接改成比较地道的妖语来问,妖语源自于粤语,但又有所不同,类似粤语中的一支方言,每句话的尾音,有点上扬的意思。 两妖一惊,疑惑看向陈洋。 “青龙,还是白虎?”陈洋问的更详细。 “如果,我说是青龙呢?”妖警惕地问。 “三公主派你们来的?”陈洋无所谓它们是青龙还是白虎国的人,现在,十有八九,他断定这两只小妖,是为他而来。 “你认识我们殿下?”女妖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妖的智商,还是偏低,三两句便被陈洋套出了实话。 陈洋从椅子上起身,给两只妖吓了一跳,纷纷靠墙躲避——它们并未携带武器,其中一只,抄起了桌上的台灯! “三公主有什么话要转告我?”陈洋正色问。 “你是谁。”妖问。 “陈洋。” “有何为证?” 陈洋低头,从脖子上解下来三只玉坠,一并递过去:“我也忘了哪只是你们公主送我的了,你们自己验看吧。” 陈洋脖子上的三只玉坠,分别是白虎公主、青龙公主还有小娇妻妲拉送的玉坠,长得都差不多,陈洋懒得记,反正戴着也不沉,便一直挂在脖子上。 他不认识玉佩上复杂的符文,妖却认识,很容易分辨出了自家公主殿下的物件,两只妖马上给陈洋跪下:“参见陈大人!” “免礼。”陈洋过去把门关上,又坐回椅子里,“是不是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禀陈大人,这是我家公主带给您的信!”另一只妖从怀里掏出一张兽皮纸,递给陈洋。 陈洋展开,详细查看,妖界的官方文字,依旧是文言文,比较艰涩难懂,好在陈洋的水平不错,看了三遍,终于搞清楚了三公主的意思。 一共两件事,第一,马钰受伤了,并无生命危险,但她们的救治手段有限,希望陈洋暂时把马钰接回阳界去治疗;第二,白虎国的武器装备,忽然得到提升,请陈洋查一查,是不是阳界的龙组在暗中帮助它们,为其提供了槍和火炮。 陈洋看完,叹了口气,倒不是担心马钰,三公主不会撒谎,也不会掩盖什么,她说马钰没什么大事,就是没什么大事,而且妖界的医疗水平陈洋见识过,确实很low,马钰细皮嫩肉的,禁不起青龙国医疗官的折腾;至于调查白虎国武器升级的问题,也得去了妖界才能查明。 看来,又得去一趟了。 “你们怎么过来的?”陈洋问。 “传送门。” “我知道,在哪儿?” 两只妖齐刷刷指向东北方向。 “多远?”陈洋又问。 “距此约十里。” 陈洋点头:“事不宜迟,立即出发,对了,你们怎么称呼?没见过你们呢。” “奴婢小红。” “奴婢小兰,我们都是三公主的贴身侍女。” “好。”陈洋起身,回自己房间,叫醒了双儿,双儿和猞猁都没有独当一面去办事的能力,只能先跟着陈洋去妖界了,何况,双儿的战斗力,定然是超过黑龙的,或许可以靠她帮助青龙国挽回一些局面。 不过在随小红小兰赴传送门的路上,陈洋又想了想,还是不能轻易让双儿动手,怕被妖界认出她的魔兵身份,万一再把魔界卷进来,恐怕不太好。 传送门在山里,那两只侍女妖,都变身为豹子,在前引路,猞猁也变身,驮着陈洋和双儿,不到半小时,便到达了传送门,是一处山间的小水泊,抵近的时候,陈洋觉得有些疑惑,因为这道传送门,居然是开启状态的,但他救马钰心切,也没想太多,直接骑着猞猁跳入门口。 等他到达妖界,再回头的时候,发现传送门被关闭,而那两只侍女妖,却没有跟着过来。 “喂!”陈洋回头喊了两声,传送门徐徐关闭,直到消失不见。 “什么鬼?”陈洋嘟囔了一句,看向四周,这里是一片树林,从气温上判断,应该是妖界的“热带”地区,气温在二十度以上。 没有那两个侍女妖带路,陈洋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只得开启观气术,准备找人问路。 结果,开了观气术之后,陈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卧槽!完蛋!” “如何?”双儿跳下猞猁后背,背手站着,冷声问。 “咱们中计了。”陈洋小声说。 “何计?”双儿又问。 陈洋回头,再次看向传送门,只有一个小喷泉,泉水下明明就是传送门,但陈洋他们仨都打不开,跳进去也没有用,归路被完全封死,而周边的密林中,却隐藏着至少一千名妖,其中不乏黄、绿气的战斗力比较高的妖,最强盛的一道妖气,位置最远,是一道蓝气之妖。 这一千妖的阵型,明显是将传送门的位置给包围了起来。 “好一招请君入瓮!”陈洋终于明白过来,双飞虽然飞的很快,但到底还是被龙组给追踪到了(其实,龙组利用的是卫星追踪系统,双儿飞行,虽走山间,但因为两只巨大的紫色火焰翅膀,从高空中很容易便被发现),龙组追不上,也知道追上了也没办法,不能抓陈洋,便跟妖界的白虎国暗中勾结,打算借白虎之手,来擒杀陈洋,于是,白虎便让那两只女妖假扮青龙三公主的侍女,引诱陈洋来到妖界,设伏准备击杀之! 哗啦啦,随着陈洋这一声暴喝,树林中传来盔甲叮叮当当的声音,一群群穿着白虎国战甲的妖兵,从林中出现,将陈洋等三人团团围住,而那道蓝气,依然站在远处,不肯露面,可能它深知陈洋习惯于擒贼先擒王的战法,不敢出来。 出来的这些白虎兵,为首者是个将军,普通的红色妖气,长得倒是很魁梧,一脸的络腮胡,两只獠牙支出嘴唇来,陈洋下意识地觉得,他应是一只野猪妖。 “呆!陈洋!你可知罪!”野猪妖在马上抡了一下大刀,叫嚣道,这也是妖族人打架的习惯方式,先谈一谈再战不迟。 “我何罪之有?”陈洋坐在猞猁身上,轻松笑道。 “你——”野猪妖的第二句话,还未说出第二个字,忽然,一道紫光从陈洋身边射出,绕着野猪妖转了一圈,又快速飞回,等陈洋反应过来,转头看双儿,原来是她手里的一把魔刀已经现行,刀身的血槽里,挂着一丝鲜血,缓缓下行。 而那边的野猪妖,一脸的不可思议,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部,它腰部的盔甲,出现了一圈缝隙,缝隙中,冒出血来,继而,野猪妖的上半身,栽倒于马下! 众妖大惊,纷纷后退,因为谁也没看清刚才是怎么回事,老大就特么挂了…… “放箭!放箭!”不知道那只妖喊了一句,弓箭手在骑兵的后面,崩、崩、崩一阵弓弦震动声之后,漫天箭雨从树林中升起,朝我们这边下落。 我刚要抽井中月格挡,余光瞥见,双儿拔地而起,身体在空中高速旋转,手中两把刀变成了魔兵状态下的两米多长的长刀,抡起来跟直升机的螺旋桨一样,数百支箭,竟无一漏过,全被双儿的双刀斩落在四周。 看来,是我多虑了,不用担心双儿暴露身份的问题,妖界没有会观气术的人,双儿即便保持人类的形态,也足以应付敌人,作为视装比为毕生追求的我,岂能放过这个装比的机会,我骑在猞猁身上,不紧不慢地掏出香烟,点燃一支,这还是我从君圣哪儿顺来的一盒特供烟呢,确实挺好抽的。 我深吸一口烟气,缓缓吐出,轻声问:“谁派你们来的?武媚吗?” 双儿应着我的声音下落,又将双手缩小、虚化。 前排的骑兵们,这回真的惧怕了,纷纷开始往后退去。 我延展观气术,往更远的地方看过去,并没有其他伏兵,只有这一千人左右,是杀尽,还是放生,两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犹豫不定,我不愿意杀他们,但如果把他们放回去报信,恐怕会很麻烦,就在我犹豫之时,后排不知道哪只妖忽然下令,全军进攻! 军令如山,各国都是如此,即便知道是个死,也要硬着头皮往上冲。 双儿再厉害,面对360度的围攻,也无法完全护住我,我只得抽出井中月,变换成偃月刀,下马迎战,现在最需要保护的,反而是猞猁了,她成了我们仨当中实力最弱的那个,我跟双儿各自应战一边,很快,脚边堆起来大片的白虎军尸体,等杀退了第三波之后,对方稍微喘息了一下。 我乘机开启观气术,原来他们预料到了被全歼的危险,后面大概两百人的部队,已经开始逃跑,此刻已逃出了一里地的距离。 “双儿,”我指向那边,“别让人跑掉!” “可主人……”双儿皱眉。 “放心,这些妖兵,奈何不了我!”我将偃月刀抛至于空中,让赵处女自己操控,我则从腰间拔出追魂鞭,左手持握,主要用来防御,右手捡起了白虎妖兵的一支战刀,翻身挎上猞猁,既能保护她,又可机动作战。 双儿见我没问题,纵身一个起落,便消失在树梢之间,敌方是要致我于死地的,我策猞猁在敌群众冲杀了半天,愣是冲不出去——毕竟还是有几个高手在的,他们一起围攻,我也没什么办法,身上中了几箭,肩膀还被砍了一刀。 不过,赵处女那边占尽优势,很快将战局扭转,跟我汇合一处,继续往外围砍杀。 大概三分钟后,身边站着的白虎军,已经不多,猞猁爪子下,已触不到草地,地面上一层又一层的尸体,残余的几十名白虎骑兵不敢再战,掉转马头,要逃亡,我已杀红了眼,提刀追将过去,又将敌军砍倒一半,剩下的一半,跑得太远,追不上了,我正要放弃,却见前方两道紫光袭来,将那几十名敌军,尽数斩落马下。 紫光落在我面前,是浑身血污的双儿。 “主人,你受伤了!”双儿担心道,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出了情感的变化。 “我没事,过会儿就好。”我将腹部一支白虎军箭拔出,顺便把猞猁皮股上的两支箭也给拔出,给她疼的嗷一嗓子,但她也没事,她的恢复能力甚至比我还要好。 我翻身下来,再开观气术,那些逃跑的白虎军,都已经被双儿干掉了,但却还有个活着的,大概在我前方两百米处,一动不动,正是那个蓝气的家伙。 “怎么回事?”我指向那边问双儿。 “主人,给你留了个俘虏。”双儿见我伤愈,又恢复了冷峻的表情。 “过去看看。”我上了猞猁,跑过去,原来那个蓝气女妖,她被双儿用一杆长矛,戳挂在了树干上,长矛穿过的是蓝气妖腹部非要害的部位,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我觉得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我来到树下,仔细一看,想起来了,他是武媚公主的卫队中的一个女军官,跟我一起执行过绕路偷袭青龙军后方的那次行动,是位副将,叫什么我忘了。 “放他下来。”我说,双儿轻身而起,拔出长矛,蓝气妖的身体沿着树干滑落在地,捂着腹部,有气无力地看着我,我走至近前,她以为我要杀他,赶紧拔出佩刀,我起脚将刀踢飞,蹲下来,按住她黏糊糊的手:“别动,你死不了,我能救你。” “不需要。”蓝气妖冷声说,打开了我的手。 我揉了揉手,一拳将她打昏过去,解开了她的战甲,扒掉里面的衬衣,将她腹部以及后背的伤口(被双儿的长矛给穿糖葫芦了)处理一下,用树枝缝合,她们妖族皮糙肉厚,轻易不会阵亡,尤其她还是蓝气初阶。 诶,之前我是蓝气中阶,刚才杀了这么多妖,里面不乏有从阳界过去投军者,杀这些妖会获得经验值的,因为我明显感觉自己的气色,比之前有所提升,只是看不见提升到了什么境界,会不会已经到紫气了啊?如果到了的话,按照雪樱的说法,我是可以给她输入真气来救治的! 想到这里,我抓住她的手,尝试往她体内输入真气,可还是不行,真气到了我的掌心,无法越过皮肤,看来,还是没有到达紫气,不能啪魔兵三姐妹啊…… 我叹了口气,继续帮她缝合伤口,缝完之后,我牵过来一匹健康的战马,将蓝气妖绑在马背上,用绳子牵着,我和双儿依旧骑乘猞猁,沿着他们刚才逃窜的路线继续往前走,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这片森林。 前方是一片草原,草原中间,摆着一座规模看起来不算小的城池,一看城墙的颜色,我便能断定,这是白虎国的城池,因为他们的城墙基本都是白色和灰白色,而青龙国的城墙,多为青色,玄武国的都是黑色,类似黑曜石,还会闪光,而朱雀国的城墙,我虽没见过,但我听妲拉说过,都是用红土夯砖筑成的,各有特色。 我跑近城墙,不出意外,城墙上有守军,有人射箭,落在了我们前面,以示警告,距离约700米,说明我们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射程,我从后面马背上,解下蓝气妖的头盔,用井中月顶着,举了起来——蓝气妖的战甲和衣服,都已经被我给扒掉了,现在只裹着几层布,很是性感。 不多时,城门打开一道缝隙,从里面跑出三匹马,跑到我们面前,是三个普通的士兵。 “来者何人?”中间的士兵问。 “我乃朱雀国镇西将军麾下刘责成偏将!”我拱手道,这是妲拉跟我讲过的一个官职名,她之所以跟我讲,是因为那个刘责成,长得跟我有几分相似,在朱雀国可是一位美男子呢! “她又是谁?”士兵用刀指向蓝气妖,皱眉问。 “她是你们的将军,我也不知道是谁,”我胡编道,“适才,本大人路过树林,遇到你们白虎军与另一支人马交锋,两败俱伤,都全军覆没,只有你们这位将军活了下来,我便将她带到你们这里。” 士兵狐疑,又看看我身后的双儿。 “这是哪儿?”我趁机问。 “白山城。” 白山城! 卧槽,居然传到了这里…… 第76章 全金属狂潮 在妖界指挥过战役,我自然有看过妖界地图,尤其是青龙国和白虎国交界的位置,他们是妖界七国中最大的两个国家,大体而言,青龙国在北方,白虎国位于南方,不过在靠近西方的位置,青龙国的国土比较大,一直延伸到海边,据早早公主说,那里正在进行海战。 陆地上,战斗最为激烈,双方反复争夺的白马城,就在两国边境线的中段位置,白虎国的首都皇城,离白马城只有不到300里的距离,在地图上看,很近。 而这个白山城,则位于白虎国的南部,按照比例尺估算的话,白山城距离白马城,至少也得一万里,白山城再往南,便是一片汪洋大海,锦鲤国,便在大陆的西南部与汪洋之间,是片沼泽地,那里也是青龙国和白虎国的交界处之一,不远处的海上,有一座仙人岛,仙人岛再往南,地图上没有标注,我估计可能是类似南极之类的妖界无人区。 而我们所在的位置,看方向,应该是在白山城的南门,得穿过去,才能继续北上,到达交战区域,我的目的地,肯定是白马城啊,如不出意外,三公主、马钰,秦书瑶等人,都会在那里。 这不行啊,10000里,不是1000,是一万里,在不让双儿升空的前提下,得多长时间才能过去,太耽误时间了,我得想个办法…… “你们身上,怎么都是血?”士兵又问。 “如果不是我们拼死相救,怎么救下你们这位将军?”我指着马上的蓝气妖说。 士兵走到蓝气妖旁边,抬起她的头,从她脖子里拽出一块木牌,擦掉上面的血,仔细查看:“哎呀,是陈美涵陈大人!” 我怎么没想到查看她的胸牌呢,刚才双方杀得浑身上下都是血污,给她治伤的时候,我忘了这茬儿了,白虎军自将军到士兵,都有自己的身份名牌,方便阵亡之后辨认身份,即便尸体落在了敌军手里,敌军也会把铭牌或者整理好的名册送给对方,这是妖界的潜规则,我上次就扮演了一回送名册使者的身份,去白虎皇城,见到了武媚公主。 “刘大人,请随我来。”士兵信了我的身份,在前方引路,将我们带入白山城。 接待我的,是白山城的少城主,说他爹,也就是城主,带兵支援前线去了,留他镇守,少城主才20岁,按照妖界的年纪,还未成年,比较好忽悠,我说自己是朱雀国侍者,奉命去皇城办事,距离太远,请少城主帮忙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很快过去。 妖界最快的交通工具,是龙,我本以为这东西很多,哪个国家都有,问之,少城主苦笑:“我们又不是青龙国,怎么会有龙?刘将军,从这里到皇城,最短的距离,其实是……” 少城主指向挂着墙上的地图,用笔从白山城开始,往南画,很短,画到了西南边的那一片大沼泽。 “这不是锦鲤国么?”我皱眉,地图上写着呢。 “没错,”少城主笑道,“刘将军或许有所不知,锦鲤国靠近仙人岛,这仙人岛上,有一座传送门,但并未传至人界,而是咱们妖界内部的传送门,可从仙人岛,直接——” 少城主说着,用笔向上,点在了白马城附近的一个位置:“——这里,死人谷,不知道刘将军是否听说过。” “呵呵,听说过。”我笑道,再熟悉不过了。 我好像是明白了,死人谷外,也是一大片沼泽,而锦鲤国也是一大片沼泽,可能两者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可以通过传送门实现瞬移。 “有句题外话,请教少城主。”我又问。 “刘将军但说无妨。” “听闻贵国的白马城已经失守,既然这两个地方是相通的,那么,为何贵军不利用仙人岛上的传送门,奇袭白马城?”我不解地问。 少城主微微一笑:“岂是那么容易的,沼泽之地,大军难以通行,而且,那一对传送门极小,仅容单人通过,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也。再者,仙人岛地势险要,岛上遍布奇虫异兽,无论青龙国还是我们白虎国,都不会冒险让大军前去送死,我见刘将军英武不凡,想必功夫极高,才会向您推荐这条捷径。常人登岛,多半有去无回!” 我点点头:“多谢少城主,还有一点,在下不太明白。” “刘将军请问。” “既然仙人岛如此险要,为何你们两军还要争夺,该不会是为了那利用率不高的传送门吧?” “非也,岛上虽然险恶,但矿产资源异常丰富,尤其是铜矿和铁矿,战争,需要大量的铜和铁啊!”少城主叹道,我点头,表示应允,记得早早公主也说过这个事儿。 确实如此,无论冷兵器时代还是热兵器时代,战争,从来都是全金属狂潮。 “多谢少城主,”我又看了看地图,发现从白山城边,有一条河,向西南方向流,出海口,不,是出泽口,正是青龙、白虎、锦鲤国的三国交界地带,这条大河,貌似就是锦鲤国沼泽水的来源,我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计算出,从白马去到那个河口,大概700里左右的距离,“少城主,请问这河流速如何?” “很快。” “请问少城主,可否借我一只船?”我又问。 “正有此意!”少城主笑道。 半小时后,我吃完了妖界难吃的肉食,带着猞猁、双儿,以及受伤还未苏醒过来的陈美涵(不能把她留下,她醒了之后,会识破我们的身份),出白山城西门,来到河边,登上了少城主为我们准备的大船。 是一艘木船,不小,上下双层结构,船两侧,各有一个大明轮,下层的船舱中,有四十名白虎军壮汉,分成两组,利用二十个“驾驶位”,用脚踏的方式人力驱动,速度应该会很快。 上层,后面带高楼的位置,是船长室,使用那种圆形舵,用来操控方向,很先进啊有木有! 船长室前面,则是客舱,有五间单独的小屋子,我让双儿在屋子里照顾(看守)陈美涵,我和猞猁站在甲板上,主要是我想看风景,这边的气候,跟北方玄武国的气候环境完全不同,有点类似于人界的东南亚地区,河岸两侧,全都是热带雨林,很是壮观。 大河的流速快,主要是因为地势坡度较大,白山城嘛,是在一块高原上,城后就是白山,所以从这里到海边,地势落差极大,流速才会快,但河面还是很宽的,没有激流险滩,翠绿色的河水,几乎是一马平川。 两侧的明轮开始动了起来,水花淋淋,大船从岸边行驶向核心,岸上的少城主亲自相送,向我们挥手告别,如果让他知道我就是那个陈洋,不气得七窍生烟才怪! 船上的白虎军工作人员,我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异常,都是很普通的妖,应该不是少城主给设的陷阱。 大船进入河道中央,明轮加速推进,又是顺流,速度不慢,开出一段距离,我看见岸边有一支大概是白虎国的骑兵巡逻队,跟我们并行了一小段距离,他们是在全速奔跑,速度竟不及大船的一半,果然很快啊! 我坐在船头,想点燃一支香烟都做不到,迎面的风太大了,我只得摇摇晃晃地回到船舱中,刚点着烟,双儿敲门,进了我的舱室,冷声道:“醒了。” “醒了?她有喊叫吗?”我赶紧问。 双儿摇头:“她要见你。” 我起身,来到隔壁她们的舱室,怪不得没喊叫,原来陈美涵被双儿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一只袜子…… 第77章 仙人岛 “你绑她干嘛啊?”我皱眉问。 “怕她喊。”双儿面无表情地说,因果关系,她倒是掌握的极好。 这船舱下面,便是军卒的舱室,只隔一层木板,我也担心陈美涵喊——倒不是我怕这些白虎军的军卒,主要是万一他们罢工了,谁给我蹬船啊,总不能让我们仨,屈尊下去干这等苦力活儿。 “你认识我,对吧?”我坐在床边,问陈美涵,她的眼色中,有些慌乱,点点头。 “我也记得你,咱们并肩战斗过,在白马城下。”我又说,跟她套近乎,陈美涵又点头。 “你的伤,是我帮你治疗的,否则的话,你早就死在那片树林中了。”我又说,让她明白,我若想杀她,不会留她到现在。 陈美涵想了想,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再次点头。 “咱们正往锦鲤国方向去,我要去仙人岛,走传送门回白马城,等到了白马城,我自然会放你回你们皇城,不会难为你的。”我又说,她还是点头。 “呐,我现在把你松绑,你别喊,要不然,咱们谁都回不去了。”我说完,把那只袜子从陈美涵嘴里掏出来,她果然没有喊。 我舒了口气,又帮她解开身上的绳索,扶她起来,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还、还好,谢谢陈大人。”陈美涵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裹着的布,脸色微红,明白我是怎么救治的她,她的伤口在腹部偏上一点,我若想给她救治,肯定得让她呈现出洗澡时候的状态才能做到,也就是说,都看见了,别说,还挺好看的。 “双儿,去拿点水来。”我见陈美涵嘴唇干裂,吩咐道,船上带有大量的饮用水和食物。 “主人,应该你去。”双儿冷声道。 我瞪了她一眼,双儿不为所动,好吧,双儿是担心单独留下我和陈美涵,我被她所伤,这个女仆,真是太有个性了,丝毫不给我这个主人面子,外人看见,还以为我是她的奴仆呢! 我无奈起身,去舱外取来食物和水,回来给陈美涵喂食,她饿极了,吃了一条牛腿,脸色稍有缓解。 “吃饱了吗?”我问,陈美涵点头。 “现在,我问,你回答,”我点着香烟,开启审问模式,“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 “不回答的话,”双儿接过我的话,“我就把你扔河里去喂鱼。” 我又白了她一眼,双儿狞笑,呲出狼牙,鼻子和嘴巴,也稍微凸起,变成了半人半狼的形态,可把陈美涵给吓坏了,抱着小被几,直往床里面缩! 双儿又变回人脸:“你应该知道我的实力,我说到做到。” 陈美涵连连点头:“我说,我说。” 我苦笑摇头,开始询问:“伏击我,是谁的计谋?” “丁大人。” “丁大人是谁?”我皱眉问。 “我国的国师,丁春秋。”陈美涵小声道。 我点点头,那听说过了,居然是个法力高强的妖,能呼风唤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在阳界的那个位置?”我问。 陈美涵摇头,双儿“嗯?”了一声,吓得陈美涵赶紧摆手:“我真不知道啊,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我拉住双儿:“她说的是真的。” “主人如何知道?”双儿问。 “我会读心术,你忘了?”我笑着对双儿说,其实这话,是诓陈美涵的,我哪儿会什么读心术。 但陈美涵在惊吓之中,也不敢不相信,我又问了问当前的战况,陈美涵表示,虽青龙军一直在打胜仗,但整体上看,双方的战局依旧胶着,难分难解,没什么太大变化,白虎皇城,青龙已经进攻了三次,都没能攻下来。 我再问,是否青龙国的马钰军师受伤,是否白虎军得到了阳界资助的先进武器? 陈美涵说,军中一直有马钰阵亡或者受伤的传闻,但她觉得,那是上面为了鼓舞士气,故意骗他们的,毕竟马钰率领青龙军连战连捷,对于白虎军的精神压力很大。 至于阳界资助白虎先进火器的时候,陈美涵说,从未听过此事,也没见过什么先进的火器。 那我就放心了,看来马钰没事,想来也不太可能,马钰对于青龙军的重要性,青龙军比我更清楚,马钰身边,随时都有千人规模的贴身卫队,她又不会武功,不会亲自上阵杀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受伤呢?所以说,小红和小兰给我的那封伪造的三公主来信的内容,应该是白虎国师丁春秋忽悠我的。 “行了,就问这么多吧,”我见陈美涵情绪有点不稳定,主要是身体还未完全复原,便主动结束了审问,“你好好休息,我再强调一点,你现在跑出去,揭穿我的身份也是没有用的,只要你配合,我就会将你安全送回皇城。” 陈美涵点头:“多谢陈大人,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会配合您的。” “那就好!”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出了船舱,下到底层,慰问一下蹬船的兄弟们,给他们打打气,又去驾驶室,跟船长和大副攀谈了一会。 虽船行向西,却追不上太阳的速度,大概两个时辰之后,圆日落长河,士兵们却没有歇息,轮番划船,继续破狼前行。 夜色中,又行一个多时辰,我感觉两岸的夜景,离大船越来越远,说明河岸变宽了许多,我便来到船长室,问离河口还有多远,船长通过传音器,问桅杆顶端的瞭望员询问,瞭望员说,距离河口还有大概十里,船长对我说:“刘将军,抱歉,我们只能再送三里,再往前,便是锦鲤国的地界。” 我点头,表示理解,船减速慢行了一段距离,靠岸,这里有个码头,也有白虎军驻扎,我说想借马,驻军头头说,刘大人,借马也没有用,前面全是沼泽地,黑灯瞎火的,我劝您呐,现留宿一晚,明日天亮再去锦鲤国也不迟。 我一直在强速度,如果留一夜,岂不是浪费了时间,便谢绝了驻军美意,三人骑着猞猁,越过边境,进入锦鲤国之地。这边还是陆地,并不是一越界就是沼泽,往前行了半里路,前方出现灯火,应是锦鲤国的哨所,很快,哨所发现了我们,派出一支五人小队,跑过来,询问我的身份。 “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我反问对方。 对方一脸懵逼:“洒家哪儿知你是什么身份!” “呵呵,贵国的早早公主,叫我姐夫,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身份?”我笑道。 对方一愣:“你到底是何人!” “有没有通讯系统,”我不再绕了,“我要直接跟你们的国王取的联系。” 锦鲤国面积不大,但无论青龙国还是白虎国的地图上,都没有标注锦鲤国都城的位置——实际上,锦鲤国在地图上就是一片沼泽,连个城市都没有,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国王在哪儿办公。 对方不知我身份真伪,不敢怠慢,请我们去了哨所,哨所的所长,是一位中年人,长得倒是很像鲤鱼,那一张大嘴,简直可以横着吞下一个易拉罐。 “你是哪位公主殿下的夫君?”大鲤鱼警惕地问我。 “你只需告诉你们国王,我叫陈洋,来自阳界,是紫阳门三十代掌门人即可。”我说,须儿是现任国王的干女儿,肯定知道她在阳界的身份。 大鲤鱼犹豫了一下,点头,让我们稍等片刻,他出了哨所,我透过窗户,看见他在外面,刷刷刷地在一张兽皮上写了什么东西,然后裹在一支箭上,向空中射去,那是一张弩,很大,绷弦的声音超响,估计射程不近,而且,那弩是固定发射的,不需要人拉弦,只要用扭转机构,把弦拉到一个固定位置即可,也即是说,这种弩的射程,在无风的天气下,应该也是固定的。 难道,他们是用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 比如,从这个哨所射出一千米(肯定能到达这个射程,只少不多),射到另一个哨所,那个哨所捡到弩箭,再射去另一个哨所,一个一个,最后将这支弩箭,或者说那张兽皮信,传递到国王那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最多一个小时,消息就能横穿锦鲤国的国土,速度可谓飞快! 果然是如此,而且,我低估了锦鲤国信息传递的效率,也就二十分钟后,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啸,轰的一声,一支巨箭,射在了房子外面的一片草地上,借着灯光我能看见,那片草地上,画着一个大十字,巨箭的落点,刚好在十字中央,可真是准! 这箭要比之前射出去那一支大得多,所长跑过去,拔出巨箭,按下尾部的一个机关,箭杆儿打开了一个小门,所长从里面掏出一张兽皮纸,跑了进来,单膝下跪:“陈驸马!李国师有令,请您火速前往仙人岛战场!” “什么?国师?”我皱眉,“须儿也在这里?” 须儿一直都是锦鲤国的国师,只不过最近这些年,她在冥界阴差府上班而已,我以为须儿还在死人谷那边呢,没想到,她回自己国家来了。 “国师正率我锦鲤海军与敌交战!”所长说。 “敌?哪个敌?青龙还是白虎?”我问,之前早早给我的信息是,白虎国和青龙国在争夺仙人岛,锦鲤国则按兵不动,谁也不帮,不过,那已经是将近半个月之前的信息了。 “都不是,”所长回答,“与我海军交战者,乃危鲸海盗。” “海盗?”我不禁黑人问号,怎么还扯上海盗了,“那青龙和白虎国的海军呢?” “他们在仙人岛的另一侧作战。”所长回答。 好乱的局势,我挠了挠头,问他:“你有没有详细的地图?” 所长点头,从一个竹筒中取出一张兽皮地图,展开,是他们锦鲤国,包括海外一些岛屿的地图。 经所长一介绍,陈洋才明白,仙人岛在锦鲤国的南边,青龙国和白虎国的战斗,主要发生在仙人岛的南侧,那边更容易登岛,进而抢夺矿产资源。 而仙人岛的北侧,多是险滩峭壁,很难登陆,而且,岛上有一支原住民武装,也就是刚才所说的危鲸海盗,数量不多,也就三万多人,但战斗力却很强悍,经常来锦鲤国劫掠。 这次,他们不知道怎么抽风,大兵压境,直捣黄龙,居然把锦鲤国的国王给绑架了去,说要用一万斤黄金来交换,须儿得到消息,马上从死人谷赶来救驾,亲帅大军,袭击了危鲸海盗的军港,作为报复。 给钱是不可能给钱的,一万斤黄金,锦鲤国经济本就不发达,国库里都没有这么多钱,上哪儿给海盗弄去,须儿便想通过战争的方式,征服海盗,迫使他们交还国王。 “添乱么这不是,”陈洋听明白之后,不禁皱眉,但很快他的眉头又舒展开,自言自语道,“这倒是个机会啊……” 第78章 北冥有鱼 “哎,等等!”陈洋忽然想起了什么,拉住已经转身、准备出去的哨所所长,“你刚才说的李国师,到底是不是叫李须儿?” “是啊,怎么了,陈大人?”所长不解地问。 陈洋眯起眼睛,心中寻思,该不会又是一个陷阱吧? 陈洋差点忘了(其实是作者忘了),须儿上次在鬼谷中,因为帮他偷了仙人果,被神族的碧霄娘娘抓去治罪,难道,这么快就放回来了? “你见着李国师了?”陈洋又问。 所长摇头,指向兽皮纸左下角的印记:“但这是李国师的印章。” 陈洋仔细看看,不认识,好像是篆书,四个字,隐约能分辨出来,其中一个字是“须”。 姑且相信吧,反正是要去仙人岛的,陈洋自诩,整个锦鲤国,再加上白虎国,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大不了让双儿变身护驾呗! “好,请派船,我即刻赶赴战场,与李国师相会。”陈洋道。 “陈大人请随我来。”所长带着他们四人出了哨所,来到一处水边,水面上武器沼沼,即便天上的月色很浓,也什么都看不清。 但我看见,水色迷雾中,似有一个黑色的大家伙,从水底渐渐上浮! “什么东西?”我皱眉,开启观气术,混沌沌的一大团气息,也看不出是个什么物种。 “陈大人莫慌,是鲲。”所长说。 “鲲?”我好像听过这个玩意,啊,想起来了,庄子,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装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红烧一个香辣,咳咳,怒而飞……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唉,我这知识啊,都学杂了。 反正鲲鹏鲲鹏,就是这么来的,本以为是传说,没想到真的有这种生物。 我胡乱寻思的时候,那个黑影已经到达水边,浮出来一部分像是脑袋,足有五、六平方米的样子,所长用一块长木板当做引渡桥,搭了过去,我们三人一兽步行上了鲲之背,这下能更清楚地看清一下,这只鲲大体上呈椭圆形,脑袋很大,后面的腰和尾巴小一些,足有三十米长,宽十米左右,胖滚滚的,不知道有没有到达40级,可否与谢广鲲一战? 不过我确定,这东西肯定不是鲸,因为鲸的脑袋上,有喷气口,而它没有,反而有一条细长柔软的须子,跟独角辫似的,慢慢竖起来,高达七、八米,须子的顶端,是个球状物,慢慢放大成了篮球大小,居然还会发出亮光。 “哈,灯笼!”双儿难得的笑了。 “这叫灯笼鲲。”我不懂装懂地说,猞猁貌似挺怕这个大家伙的,四爪张开,趴在鲲背上,一动不动。 所长并未跟着上来,他撤掉引渡桥之后,向水里的鲲大吼了两句什么,鲲便转身,慢慢朝沼泽深处游去。 “小涵,你见过这东西么?”我问。 陈美涵摇头:“我从未来过这里。” 之前我听白山城的少城主说过,仙人岛多奇虫异兽,这鲲,恐怕便是其一。 鲲的速度并不算很快,主要是因为锦鲤国的“国土”河岔众多,不能鲲加速起来,就得减速,以为要转弯了,好在河道都很深,不至于让鲲搁浅,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雾气,渐渐淡退下去,而眼前的光景,则渐渐明亮起来,东南方向,泛出了鱼肚白。 “天亮了吗?”我疑惑地看了看手表,此时离天黑,才不到四个小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天亮? 陈美涵给了我答案,原来这里,已经是妖界极南之地,此时为夏季,白昼很长,有十个时辰,而夜晚却只有两个时辰,我琢磨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可能这里类似于阳界的阿根廷与南极洲交界的那个位置,那里有个火地岛,还有德雷克海峡,而这里,则有个仙人岛,不知道是否能看见妖界的南极光。 鲲继续前行,天色越来越亮,我能看见周边的景色,这应是锦鲤国的国内,陆地、水泊无限交错,陆地上,有很多用树木搭建起来的三角屋,有的很小,仅容一家三口居住的的样子,有的则很大,高近十米,三角屋的外面,挂着不少五颜六色的植物,形状上看,像是水草和海带,还有贝壳点缀其间,我看不出多美来,可能这在锦鲤国国民的眼中,就算是“富丽堂皇”了吧。 一路上,尽是这种三角屋,没有明显的城市,有些锦鲤国的妖已经起床,站在屋外,好奇地看着鲲背上的我们,他们穿的衣服也有点奇怪,身上的服装,像是鱼皮的,有的带带有鳞片,头顶上,无一例外,都戴着三角形的帽子,像是一个个小号的三角屋。 “他们的国民很稀少啊。”我说,人口密度看上去并不高。 陈美涵笑道:“陈大人此言差矣,锦鲤国国民,大半都在水中,陆地上的,只占很少一部分,而且,很多都是从其他国家移民而来的。” “生活在水中?以鱼的形态吗?”我问。 陈美涵摇头,指向水下:“我也没看过,只是听说,您自己看看便知。” 正好,这个时候,鲲游到了一处水域很大的像是湖泊的位置,湖水碧绿,看上去比较清澈,但因为朝阳平射,湖面反光的厉害,看不见水底下的景色,而鲲背又很大,遮挡住了我周围的视线。 我纯属好奇,想看看水底下什么样,便掏出追魂鞭,让双儿在鲲背顶上拉着,我抓着另一头,向鲲背的边缘走去,刚走到“岸边”,脚下的湖水中,忽然快速游过一个什么东西!给我吓了一跳! “卧槽!”我揉了揉眼睛,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好像是……美人鱼? 不过不是女的,而是个男的,还穿着盔甲,手拿钢叉的样子! 我回头看看双儿:“你松手吧,我去水下看看,等我将鞭子甩出湖面,你就把我拽上来。” “嗯。”双儿点头,鲲的速度不快,我相信双儿的轻功,能随时把我救出。 我将追魂鞭缠在自己手臂上,纵身扎入湖水中。 好暖的水,浸的周身那叫一个舒服,下潜了大概两米深,抵消掉冲击力之后,我睁开了眼睛,不禁又“卧槽”了一声,还呛了口水,湖下的风景,简直不要太美! 这是一座城市!坐落在湖底的城市! 高楼大厦,亭台宫殿,道路车马,行人如织,应有尽有,又五彩斑斓,仿佛他们并不受湖水浮力的影响,全部都沉在水底似的,我正呆呆地看着,余光瞥见,左边游过来个什么东西,转头看,又是刚才那个男美人鱼,这回看清楚了,他的上半身跟妖界的男子没什么区别,下半身则是一条大鱼尾,足有两米多长,他手里拿着钢叉,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向我游来。 我怕在水里,与他相互误伤,赶紧将鞭子甩出水面,半秒钟之后,鞭子另一头传来巨大的牵引力,将我整个人抻出湖面,甩向不远处的鲲背之上,猞猁起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的冲击力,等我站稳,双儿也飞了回来,落在我身边,松开抓着鞭子的手。 这时,那只男美人鱼浮出水面,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歪着头,上下弹了弹,像是在倒空耳朵中的水,空完了一只耳朵,他又侧头过去,上下弹动,空另一只耳,看得我一愣一愣的,这和想象中的“虾兵蟹将”貌似不太一样。 “我说,你有完没完啊?”我不耐烦的问。 男美人鱼晃晃脑袋,咧嘴冲我笑道:“对不起啊,姐夫,我半成人形,还不太适应。” 姐夫?什么鬼!我哪儿有人鱼老婆啊? 等等,好像还真有一个…… 第79章 天涯海角 须儿就是鱼,在长白山天池里,我还调戏过她。 细细看这男美人鱼的大尾巴,倒真的跟须儿有几分相似。 “你认识我啊?”我皱眉问。 男美人鱼咧嘴一笑:“当然啦,我从手机里见过姐夫的照片!” “你是阳界的吧?”我又问,妖界的人怎么会知道手机? 男美人鱼点头:“是的,姐夫,此前我一直在洞庭湖中追随姐姐修炼,好不容易炼出半个人形,便赶紧来妖界寻姐姐啦!” “你叫什么?”我笑问,感觉这个男美人鱼挺有意思,长相显得很老成,但无论语气还是性格,都很孩子气。 “随姐姐姓李,随姐姐名的儿化音,叫鱼儿。”美人鱼说完,尾巴一摆,跳上了鲲背,斜身坐着。 “李鱼儿,挺好听。”我说。 猞猁对这条上岸的鱼来了兴趣,匍匐着爬过去,在他的尾巴上闻了闻,还舔了舔舌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猫到了什么时候,都爱吃鱼。 “你是来引路的吗?”我又问李鱼儿。 他点头,用钢叉指向远方,正色道:“请姐夫速随我来,前方海上,战况吃紧!” 说完,李鱼儿跳入水中,变身为纯鲤鱼状态,在水下鲲的大脑袋上撞击了两下,像是在交流,而后,李鱼儿在前,鲲在后,加速游出这片湖泊区域,又经过一道大概两公里长的河道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前方全是水,一眼望不到尽头,这应该就是大海了。 鲲进入海中,游了几百米之后,海雾渐渐浓郁起来,前方能见度不足百米,而旁边的海水,也变了颜色,从海岸的翠绿偏蓝色,变成了黑色,透明度很低的样子。 “好冷啊。”陈美涵哆嗦道,她穿的少,我脱下自己外衣,给她披上,开启观气术,当做雷达来使用。 鲲跟着李鱼儿前游了半小时左右,感觉更冷了,我正要靠进猞猁的毛皮里面取暖,观气术范围内,忽然出现密集的一大片妖气,我的观气术,应该是延伸了,目测大概是三公里的距离,紧接着,隆隆的炮声,从海雾中传了过来。 前面的李鱼儿返身回游,让鲲停了下来,他跳上鲲背,化身为男美人鱼:“姐夫,前面就是了,要不要让我姐派一艘战船来接应?” “咱们不是有战船么?”我跺了跺脚。 李鱼儿苦笑:“鲲的胆子太小,不敢接近战场的。” “那……要不,委屈你一下吧,别让你姐分心。”我说。 “我无碍的,只是委屈姐夫了。”李鱼儿跳回水中,又变成了大鲤鱼,他的个头,比须儿还要大很多,从鱼头到鱼尾,足有十来米长,我们四个跳下去,坐在鱼背上,还绰绰有余。 回头,再看那鲲,已经沉入海中,不见了踪影,一团混沌之气,渐渐远去。 李鱼儿没有放开速度,而是静悄悄地往前游,可能他也无法辨别,前方的战船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海盗。 炮声越来越响,妖群的气息也越来越近,渐渐的,我能看见战船的轮廓了,好大的船啊,都是帆船,桅杆竖起老高,有些帆船,已经被炮击中,起火,更多的帆船则纠缠在一起,船舷上大炮对射,相互的穿上,也都有对方的人,两军正在肉搏。 李鱼儿利用海雾的掩护,巧妙地避开战场,在战舰缝隙中穿过,穿过了几十条战舰之后,前方是一片开阔的海面,而且,没有海雾,我清楚地看见,大概十公里之外的海面上,矗立着一座大岛,黑色的岛,多怪石嶙峋,冲天而立,跟科幻片里的外星球环境似的。 “那就是仙人岛吗?”我问座下的李鱼儿,他将大尾巴伸出水面,拍击了一下,继而加速,向岛上冲去。 等近了些,我又看见大量的帆船,在海面上列成一排,足有上百艘,只在对着岸上轰,应该是锦鲤国的战舰在打岸上海盗的基地吧? 果然如此,李鱼儿面对这支舰队,没有避让和躲闪,直接划着一条长长的白线游了过去,也没有遇到攻击,看来是认识李鱼儿,等到达最后一艘战船下的时候,船上放下一条长长的软体,我们四个爬上去,李鱼儿因为在船上活动不方便,没有上船,他的气息从水底潜过去,去了其他船只那里。 这艘船,应该是锦鲤国舰队的旗舰,因为李须儿的气息就在上面,就在二层的可能是指挥楼的位置上,回到李须儿身边,就像是回家了一样,我再无顾忌,让双儿她们仨楼下,我单独上了二层,果然看见李须儿和几个将军打扮的人,正围着一张地图讨论着什么。 须儿肯定早就发现了我,却也只是抬头瞟了我一眼:“来了啊。” “嗯,来了。”我说,她正在忙,我不好打扰。 “过来吧,一起看看。”须儿招手,我点头,凑到人堆中,跟几位将军一起,听须儿讲解。 本来,须儿用的是妖语,带有浓重的方言,我听不懂,现在,她改成了普通话,继续分析局势。 听了我一会儿,结合地图,我搞清楚了,原来之前海雾中的战场,只是个分战场,双方的主力部队,全在这里,锦鲤国舰队趁着昨晚偷袭,将海盗的舰队,封死在了港口中,两个时辰的饱和轰炸之后,海盗的战船损失大半,船上的海盗,都退守到了岸上,那就是那些怪石当中,因为怪石的掩护,炮弹射不到他们,锦鲤国的人不擅长陆战,故而不能登陆,再者说,登陆的话,也有可能把海盗逼急了,撕票,故此,双方僵持在了这里。 “你看应该怎么办?”李须儿问我。 “当然是先救人啊,”我不假思索道,“先把你们大王救出来,再商量如何歼灭海盗的事情呗。” 须儿苦笑:“如果有那么容易,我还用叫你过来吗?” “此话怎样?”我问。 须儿没有回答,背身过去,拿起望远镜,看向半弧形的港口,港口中,全是海盗船破损的战舰。 “您就是陈大人吧?”一位年长的将领轻声问。 “正是陈某。”我拱手道。 “在下姓金,乃锦鲤国水军大都督。” “哦,金大都督,您好。”我赶紧行礼,他应该是除了须儿之外,这里最大的官儿,相当于海军司令。 “陈大人,”金都督将我拉至一边,低声道,“非吾等不想救陛下,可我们不知道海盗们将陛下藏至何处,无法施救啊!” 我点点头,走到须儿旁边,也小声问:“你不是有观气术么,也找不到你家大王?” 她的观气术范围,超过十公里,应该够用了。 “你试试看。”须儿冷声道。 我开着观气术呢,只是没有对准一个方向,等我将观气术集中到一点,射向港口岸边的怪石滩之后,发现观气术居然失灵了,大片的怪石滩里面,气息异常混乱,就想人喝得酩酊大醉之后,又吐得泪眼模糊再看见的世界那样。 “怎么回事?”我不解地问。 “铁矿。”须儿道。 啊,我恍然大悟,之前说过,紫阳观气术有个局限性,就是无法穿越封闭金属,观测里面的气息,想必那些怪石中,富含铁矿,影响了观气术的发挥。 “看来没有办法,只能强攻了,”须儿转身回来,对诸将下令,“大不了,陛下以身殉国后,我们立神风太子继承大统之位!” 这话,也就须儿敢说,也有资格说,她现在虽然是锦鲤国的国师,皇子皇女们的姐姐,但她的辈分,可不是国王的侄女辈,而是随着锦鲤国皇位的更迭,代代下沉,毕竟她有千年之寿,辅佐过的锦鲤国主,肯定不下十人,老资格了,即便是她要当锦鲤国主,估计大臣们也不会反对。 “须……李国师,”我拉了拉她的衣袖,“在下窃以为,还有办法可试。” “怎么试?”须儿皱眉问。 “既然无法使用观气术,那么,是不是可以派遣一支小分队,打入海盗内部,先找到国王陛下,将他保护起来或者救出,再行强攻呢?”我说,因为刚才我通过海雾战场的时候注意到,海盗和锦鲤国士兵长相几乎是一样的,和人类无异,气色也是相同,只是服装上差异很大,锦鲤国穿的都是暗红色的铠甲,而海盗一方,多以兽皮裹身,而且,身上、脸上有许多纹身。 “能行?”须儿表示疑惑。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朗声笑道,“万一可以将大王成功救出,那么,我军士气大振,肯定能大败海盗!即便救不出,那咱们也是尽力了,回头跟皇宫贵族们,也好有个交代,也能让那位神风太子,顺理成章地即位,你说对不对?” 金大都督想了想,点头道:“国师,我觉得陈大人这个点子挺好,咱们前方将士,定然都是拥护您的,可后方那些朝臣们,一个个心怀鬼胎,国师若不给他们一个交代的话,恐遭人非议,到时候,他们又该拿投降白虎国来说事儿了。” 金大都督用的不但是普通话,还带有东北方言的味道,很明显,话是说给我听的。 须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决不能让锦鲤国倒向白虎国一方,只好点头答应。 “国师,我深入敌后的经验比较足,要不,让我来安排吧。”我主动请缨,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我急需这个功劳来为马钰在陆地那边的战场上增加胜利的砝码。 “好。”须儿点头。 “不过,国师,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问。”须儿皱眉,在自家将军们面前,她还是得保持作为一国国师的威严的,从她的装束上就看得出来,穿着阴阳师的服装,头顶着高高的发髻,插着一根簪子,簪子两头,还垂下来两股布条,搞得神神秘秘,跟东方不败似的。 “事关机密,请国师接一步说话。”我抬手,引她向舱门。 须儿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可能以为我忍不住想跟她啪——我是想,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这点大体,我还是识的。 进了舱门里,我关上门,回身问:“你不是被神族抓去了吗?怎么放回来了?” 须儿倒是面色狐疑:“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易安居士从中斡旋,天庭没多一会儿便将我释放,归来途中,锦鲤国发生动乱,我才不得不赶过来。我让易安居士去昆仑山转告你了啊,还以为你是听到了她的消息,才过来帮我忙的呢!” “呵呵,”我苦笑,“你是不是还以为我跟雪樱在山中修炼呢?” “难道不是?” “天上的一会儿,地上半个月已经过去了,”我是这么理解的,“算了,先不说这个,我带来一位强援,已经归了咱们紫阳门下,介绍给你认识。” 说着,我就要开门出去,给须儿引荐双儿。 “哎,等等,”须儿拉住我,“亲爱的,我从天庭里,给你偷回来一件宝贝。” “你……天庭你也敢偷东西!”我瞪大了眼睛,这须儿,怎么最近喜欢上盗窃了? 第80章 九转紫金丹 须儿皱眉,娇嗔道:“为了你好,你还责怪我!” “……我是担心你出危险!”我苦笑,“偷了什么,这次?没被发现吗?” 须儿转愠为喜,将手伸进宽大的袖子里:“被发现我还能站在你面前么?喏!” 一只大概鸽子蛋那么大的类似玉的东西,出现在须儿柔嫩的掌心中。 “这是什么?”我小心捏起,对着光线打量,是半透明的,质地很轻,肯定不是玉石,倒像是珍珠。 “九转紫金丹,”须儿又拿了过去,“张嘴,我给你喂食下去。” “要吃掉吗?”我皱眉。 “哎呀,别废话,快张嘴。”须儿说着,倒将那颗九转紫金丹,放入了自己的口中含着。 我在须儿面前,向来是乖巧听话的,基本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因为她很少出错。 我张开嘴,须儿捧着我的脸,稍微踮脚,将那颗九转紫金丹送入我口中,刚进我嘴里,我就感觉到那颗丹药像是活了一样,在我口中上蹿下跳地不老实,须儿封住我的嘴,马上度过来一口真气,强行将丹药推进了我的肚子里。 这一幕,恰好被舷窗外的一位路过的锦鲤国将军所看见,他并不清楚陈洋和国师之间的关系,更不清楚两人在做的事情,很是惊讶,他唯一清楚的事情,是锦鲤国有规定,国师是禁止成婚的,因为国师代表着国运,国师被哪个男人给啪了,也就意味着国运崩了,那还得了? 金大都督发现这位将军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舱内,赶紧过来将他拉走。 将军一边后退,一边指着舱里:“都督,国师她……” “闭嘴!你什么都没看见!”金大都督正色道,“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万不可扰乱军心!” “是,都督。”将军正色道。 船舱内,李须儿将九转紫金丹顺利度入陈洋体内后,马上又帮他调戏真气,因为这九转紫金丹,向来只给紫气境界的人服用,陈洋现在离紫气境界,还差那么一点(已经摸到了蓝气高阶的边儿),须儿担心陈洋压不住金丹,会有排异反应。 幸好,须儿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在经过两分钟的真气疏导之后,九转紫金丹在陈洋体内稳定下来,化实为虚,悬浮于陈洋的丹田气海之中。 陈洋的脸色红扑扑的,感觉浑身燥热,跟上次在山城吃了何书桓的人参之后差不多,甚至还更强烈,面对眼前娇艳欲滴的须儿,陈洋从心理到生里上,都已经冲动起来,但须儿却压制住了陈洋,并皱眉道:“亲爱的,不可以。这股力道,你必须的由自己来消化掉。” 陈洋点头,他信须儿的。 “这东西,有什么用?”陈洋缓了缓之后,疑惑地问。 “此九转紫金丹,乃是太上老君炼制的一种可以令人容颜永驻、长生不老的仙丹。” “……长生不老有什么用?”陈洋皱眉,“我又不是修仙的。” “我还没说完呢,除了长生不老的功效之外,他还能修复人体的一切病痛伤患,日后,也有助于修道的人吃了白日飞升。”须儿解释道。 “那不还是修仙么。”陈洋苦笑,他对修仙可没什么兴趣,他更喜欢人界的生活。 须儿锤了陈洋已粉拳,又白了他一眼:“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不喜欢,吐出来给我好了!” “怎么会不喜欢呢!”陈洋捏了捏须儿的下巴,“小媳妇冒着生命危险给我盗来的,别说是仙丹,即便是毒药,我也肯吃!” “就会油嘴滑舌。”须儿皱眉,正了正自己的头冠,还有被陈洋刚才上下其手弄乱的衣服,正色道,“你准备怎么潜入海盗内部?需要我掩护吗——我可不能离开这里。” “你是舰队总指挥,当然不能离开,”陈洋轻松笑道,“外面那个魔兵,你看见了吧?有她在,我相信能应付的了。” “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跟魔族的人在一起?”须儿皱眉。 陈洋便把上次在鬼谷中须儿被碧霄娘娘带走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讲,李须儿听完,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祖师爷安排好了的,看来我这犯罪,也没有白受,掌门师侄,我觉得,你能成事!成大事!” “那就借李师伯吉言咯!”陈洋笑道。 二人出了舱室,陈洋为须儿引荐双儿还有陈美涵,猞猁认识,自不必介绍。 陈洋又让须儿从海里打捞出来两套战死海盗的尸体,扒了他们的兽皮装,陈洋与双儿换上。 “纹身怎么办?”陈美涵问,她应该知道海盗有纹身的习惯。 “有俘虏吗?”陈洋问须儿。 “有三百多人,在另一艘船中看押。”须儿回答。 “派人暗中审问,看看有没有会纹身手艺的。”陈洋说,通过画的方式肯定不行,遇水会花,只能实打实地纹。 大概十分钟后,一艘小船泊过来,送来一个五官很秀气的女海盗,只不过因为她脸上三分之二的面积都是纹身,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大眼睛,明亮异常,她很亢奋,把看押她过来的两个锦鲤国军卒的脸和手都抓破了。 “你会纹身?”须儿问。 “呸!” 须儿可不会怜香惜玉,直接一个大嘴巴抽了过去,将女海盗打翻在地,女海盗就势往船舷方向滚,爬上船舷,想跳海逃走,陈洋早就识破了女海盗故意翻滚两圈的企图,飞出追魂鞭,将已经跳至半空中的女海盗懒腰卷了回来,释放鞭子,追魂鞭将女海盗牢牢捆扎了起来。 “你是不想活了啊。”陈洋用妖语说。 女海盗冷笑:“要么放了我,要么弄死我!” “我就不,”陈洋贱贱地说,“本大人就喜欢慢慢折磨人玩儿,来人呐,给本大人找一根羽毛来!” “……大海上面,哪儿来的羽毛?”须儿在一旁皱眉,“你别胡闹了好吗?” 陈洋白了她一眼,从旁边军卒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红羽箭:“这不就是羽毛么?” “你要干什么!”女海盗紧张地问。 陈洋诡秘一笑:“让你陪本大人好好玩玩儿!” 说完,陈洋给双儿一个眼色,让她把女海盗押进了底仓,而后,陈洋单独进去了……二十分钟后,陈洋肩膀上搭着外衣出来,直往脸上扑闪空气:“船舱里怎么这么热啊!” “陈大人,你对她做什么了?”陈美涵不解地问。 “没什么!”陈洋双手叉腰,得意笑笑,打了个响指,那个女海盗抱着胸前的残破衣服,哆哆嗦嗦地从底仓里出来。 “双儿,过来,准备纹身了!” 没人知道陈洋到底对女海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大家都非常佩服这位陈大人的能力,因为那个女海盗,可不止是一个纹身师,而是海盗集团的一个头目,官职类似于舰长,她的船负责掩护大部分撤入港口,在激战中被锦鲤国的大炮轰沉,船上三百多海盗,落水被俘。 李须儿也想过招降这个叫“欧若拉”的女海盗,想利用她登陆作战,可惜没能成功,不知道陈洋怎么把她搞定的,但有一点,须儿可以断定,那就是陈洋没有啪欧若拉,啪的话,观气术能察觉得到,在底仓中,陈洋对欧若拉一直是彬彬有礼,可能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她说服的。 半个时辰后,陈洋和双儿的海盗纹身装,花完了,本来陈洋的皮肤,被纹身笔点了就会愈合,但欧若拉有一种黑色的染料,淋上去,伤口便会减缓愈合的速度,好歹能对付一阵,也因为此,陈洋让欧若拉用刀刻得皮肤很深,自己一直忍着疼,弄得欧若拉在此过程中几度哽咽,现场的锦鲤国将士也无不动容…… 第81章 欧若拉 纹身之后,陈洋将李须儿拉到一旁,耳语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交给须儿之后,陈洋便和双儿消失在了舱室内。 战斗还在继续,锦鲤国的军舰列成横队,慢慢向海盗的港口岸边逼近,海边有一块突兀立着的黑色大石,跟悬崖似的,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天涯海角。 这块天涯海角石的后面,便是海盗的港口岸守卫部队的司令部,一个叫阚碧德的海盗头子,正趴在大石头上面,用缴获来的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海湾中锦鲤海军的动向。 面对汹汹袭来的海军,阚碧德并未慌张,延缓锦鲤海军登陆,只不过是他战役计划的一部分,此刻,他在陆地上的防御工事,基本准备就绪,他有信心让登陆的锦鲤国陆战队有来无回,以不辱女王陛下交给他的使命。 阚碧德观察了一番敌人海军动向,做出预判——锦鲤国舰队至少还得一个时辰之后,才能上岸——他的海盗也非等闲之辈,岸防大炮一直在轰鸣,已经击沉了不少锦鲤国的军舰,敌人想登陆,只能抢滩,解决掉岸防的三千人部队才能,这三千人大部分都躲在怪石地堡中间,很难被攻克。 观察完之后,阚碧德心有成竹地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指挥所中,喝点小酒取取暖,这两天仙人岛出奇的冷,不知为何。 指挥所中,阚碧德刚倒上一杯美酒,外面就冲进来一个哨兵:“将军!敌情有变!” “怎么,李大国师安耐不住,要开始强攻了吗?”阚碧德笑道。 “不是的,将军,他们貌似起了内讧!” 阚碧德喝掉了杯中小酒,疑惑地出来,重新返回大石头上,看向海湾方向,只见锦鲤国原本一字排开的军舰,中间居然出现了一道口子,三艘海盗船以及一艘锦鲤国海军的战舰快速冲进了港口中,那艘锦鲤国的战舰上,悬挂的却是海盗的骷髅旗,船舷之上,站满了海盗,在向港口内的岸防部队高声喊:“不要开火,自己人!” “停止射击!”阚碧德下令道。 “将军,恐怕有诈啊!”旁边的副将拦住传令兵,小声道。 “有什么诈?那三艘船是之前咱们遗落在外海的北洋舰队的船!你不认识旗帜吗?”阚碧德不悦道。 副将想了想,皱眉道:“将军,可在下在一个时辰之前便得到情报,咱们在外海的北洋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覆没个鬼!”阚碧德指着海湾中高速冲过来的战舰,“靖远、威远、随远!你瞎吗?” “可是……” “别可是了,放近了再说!”阚碧德最终下令,传令兵下令停止射击,四艘战舰避免了被两边火力夹击的境界,快速冲向岸边,但因为这边停止射击,锦鲤国的舰队也派出了几艘战舰追击,在四艘战舰靠岸之间,把他们全部击沉在了港湾中。 其中,三艘海盗船因为本就伤痕累累,又都是木质船,燃起熊熊大火,看上去无人生还,而那首载着海盗的锦鲤国军舰,因为护甲优异,而且又拆掉了舰载火炮等辎重,速度极快,一直冲到岸边一百米左右的位置,才被击沉搁浅。 船上的海盗纷纷跳水逃生,朝岸边游来。 “开火,掩护兄弟们上岸!”阚碧德又下令,岸防火炮齐鸣,把追过来的几艘锦鲤国武装战舰,又给逼退回到港口之外的原来战线之上。 海盗自然都会游泳,落水者先后游上了岸,率先爬上来的,正是前任怀远号舰长欧若拉。 欧若拉上岸后,并未找怪石躲避,而是帮着后面的兄弟姐妹们继续完成登陆,最后清点人数,一共上来两百多人,还有几十人,有的葬身在刚才两面夹击的炮火之中,有的因伤落水后,没有体力游泳,永远沉入了海底。 副将从指挥部跑出来迎接,但他没敢露头,因为锦鲤国的大炮仍然在往岸边轰,他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大声喊:“欧舰长!这边,这边!” 欧若拉闻声跑过去,抹了一把脸上是水:“孙将军,我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的?”孙副将满脸狐疑之色,“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们的军舰被击沉了啊!” “呵呵,亲眼看见?”欧若拉舰长冷笑,“那你应该也看见我发出的求救信号了吧?为何不肯施救?当时,哪怕你们多支援一些炮火,我的怀远舰就有可能顺利退入港中,不至于在外海就被击沉!” 孙副将眼珠一转,诡黠道:“欧舰长,这事儿可怪不得我啊,那是阚将军的命令!” “他在哪儿?”欧若拉厉声问。 “喏!”孙偏将指向后方的指挥部,欧若拉瞪了他一眼,走向天涯海角的大石后面。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包围港口的锦鲤国舰队,居然开始全线后撤,撤退至外海,抛锚停下,离开了海盗岸防部队火炮的射程,海湾内外,炮声渐熄,躲藏在怪石后面的海盗见没了危险,赶紧跑出来,将被击沉在岸边的军舰上的火炮、弹药往下搬运,一时间,滩头阵地乱成一团。 孙副将却没有走,他躲在大石头后面,冷冷地看着跟随欧若拉一起上岸的海盗们,看了一会儿,他叫来一个海盗头领:“先将这些人关押起来,逐一审查,确定身份之后再释放,我怕里面混入锦鲤国的奸细。” “是,孙将军。”海盗头领领命,带着自己的一个中队,将岸边逃回来的原怀远舰人员们归拢到一起,用绳子给围了起来。 欧若拉进入指挥所,找到阚碧德,破口就骂,骂的阚碧德一点脾气都没有,一者,当时阚碧德确实是故意没有施救,如果他让海湾两个犄角处的炮台对外海的怀远舰进行支援的话,怀远舰确实很有可能成功撤回港口,但那样,两个大型炮台的位置就会过早暴露,容易被锦鲤国的舰炮针对,从而失去第一道外围防线,所以阚碧德没有救,认怀远舰被击沉,船上300与人被俘。 二者,欧若拉虽然只是区区一个舰长,而阚碧德非但是海军总指挥,甚至是整个危鲸国的总司令,但欧若拉还有另一个身份,使得阚碧德不敢跟她正面顶嘴——欧若拉是危鲸国国主的亲外甥女,他的父亲,是危鲸国的国舅爷兼当朝宰相,这事儿上,阚碧德理亏,自然没有底气跟欧若拉这位郡主叫板。 但阚碧德也清楚这位郡主的脾气,让她发火,发一会儿,自己服个软,道个歉就算完事了。 果然如此,等欧若拉骂完,阚碧德厚着脸皮冲她嬉笑:“欧舰长这不是回来了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然后又说了一堆好听话,欧若拉这才消气,倒了一杯阚碧德的酒,喝着御寒,今天的海水太凉了! “欧舰长,你们是怎么抢了敌人的船,杀回来的?”阚碧德问。 “他们这帮傻子,把我和我的人关在了一艘船上,看押我们的锦鲤国兵士总共才五十多人,我趁着上甲板放风的机会,带人把船给抢了过来,敌军阵线又很单薄,一下子就冲破了。”欧若拉说的轻描淡写。 “那,另外三艘咱们的舰船,又是怎么回事?”阚碧德不解地问。 “那是北洋舰队的战船啊,可能是从外海战场撤退回来的吧,我也不清楚,没看见船上的人,正好,我们夺船的时候,他们三艘从后面冲来,我便跟他们一起杀回来了,可惜啊,”欧若拉叹了口气,“都被击沉了,没一个兄弟活下来的样子。” 欧若拉知道自己的演技拙劣,所以没敢演的太过分,只含混带过。 事实上,那三艘战船,也确实是北洋舰队的船,只不过早在两个时辰前,就被锦鲤国海军缴获了,三艘战舰冲进港口,只是为了配合欧若拉杀回来,否则的话,单独一艘战船,即便防护装甲很厚,也不可能在锦鲤国舰队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冲到岸边,那三艘船里没有海盗,只有一些锦鲤国的精英水工,他们将船开入港口后,设置为自动前冲模式,都从水下暗舱游出回返,被炸沉的,完全是三艘空船。 这是陈洋的套路,虽然欧若拉演的不咋滴,却成功欺骗了阚碧德,主要还是因为欧若拉的身份,让阚碧德根本不会把她往“奸细”“叛徒”方面去想。 欧若拉述职完毕,出了指挥部,无意中往岸边瞅了一看,发现自己的人居然被绳子给圈了起来,只留一个入口,挨个过堂似的被审问,还被搜身! “他妈的!孙富贵!”欧若拉骂了一声,从指挥部跑到海边,直接把绳子给斩断了。 孙副将跑了过来,欧若拉用刀指着孙副将的鼻子:“孙富贵!你他妈什么意思?兄弟们千辛万苦从敌营中跑回来,已经遭遇过一番敌人的严刑拷打,还要再让你审问一边?你还是他妈人吗?那我们当什么了?!” “欧舰长息怒嘛……”孙副将陪笑道,“我也是为了安全和大局着想。” “孙富贵,你个王八蛋!”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骂,“把我们当什么啦!” “孙富贵,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卖命打仗,你克扣我们军饷!不发工资!你还我们血汗钱,还我们血汗钱!” “孙富贵!你个龟公!别以为你送你老婆给王爷的事情我们不知道!拐跑你小姨子的事情我们也清楚!” “孙富贵……” 海滩上,骂声一片,这可不是陈洋搞的鬼,他只不过是怂恿了一下身边的海盗而已,没想到海盗们群情激奋,对这位孙副将不满很久了,借着陈洋的鼓动和欧若拉的撑腰,肆无忌惮地骂了起来,搞得这位孙偏将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又不好反驳,只得灰溜溜地逃走了,他手下的军卒,自然也都撤去。 “兄弟们,阚将军有令,”欧若拉跳上一块大石头,高声道,“大家辛苦了,先回后方休息,等缓过劲儿来再战不迟!” 呼啦啦,海盗们纷纷穿过战线,通过怪石之间的路径往后面走。 陈洋和双儿经过欧若拉身边的时候,欧若拉故意撞了一下陈洋的肩膀,借着陈洋拱手道歉的时候,欧若拉低声道:“只能帮你你到这儿了!” “多谢欧舰长!” “希望你记住你的誓言!”欧若拉皱眉,凝视陈洋道。 “一定。”陈洋正色道。 欧若拉踹了陈洋一脚:“滚吧!” 第82章 世外桃源 陈洋带着双儿,跟着被俘释放的海盗一起,绕过天涯海角大石,绕过乱七八糟的乱石滩,来到了后方。 后方,是另外一道乌黑的悬崖,也就是陈洋等人在远处时候看见的那一堵大黑墙,陈洋目测了一下,垂直距离,至少有三百米之高,而且上面光秃秃的,根本没有攀爬的地方,即便是须儿,光是凭借真气的话,都未必能飞得上去,当然,双儿没问题。 巨石墙壁的底下,有一个石洞,隐藏在怪石之后,从海面上是无法看到的,石洞相比之于墙壁,显得很小,但当真正走近之后再看,却显得很大,足有十米高,二十米宽,很多攻守城池的器械等,都能运的出来,这边是靠左通行的法则,右边是不断出来补充战斗力的海盗,左边是运送伤兵的通道。 陈洋等人跟着队伍缓缓前行,进入“隧道”,里面黑乎乎的,只有些墙壁上的油盏火把可以照明,面对面的脸庞都看不太真切,队伍前进速度不快,而且是上坡,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陈洋他们才出了隧道,前方豁然开朗,宛若一片世外桃源,是一片超级大的平原,好多村落,星罗棋布在平原上,显得安逸宁静。 而且,这里的气候很是古怪,海边明明很冷,毕竟是极地,即便现在是夏天,也显得很冷,可这处世外桃源,却温暖如春,阳光晒在身上,非常舒服,伤病被送去各个“村落”救治,而陈洋这些败军之将,因为早已精疲力竭,又大都受过严刑拷打,即便能战斗,也被允许下来修整了,有人负责将他们引领到一个村落,有非战斗人员(多是老人和孩子)拿来食物和水,供他们享用。 陈洋和双儿吃了点类似烤鱼的东西,等“看押”他们的人离开,便开始在村子里随意转了起来,遇见一处高地,陈洋爬上去,借高往远处看,这片平原实在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尽头,陈洋很纳闷,为什么锦鲤国执意要进攻天涯海角石头那个方向呢,那里易守难攻,即便锦鲤国的陆战队抢滩登陆,光是那条几里长的隧道,他们也很难拿的下来。 难道,只有一条路通往海盗的这个核心地带? 陈洋四处看了看,可不是,平原的四处,虽然看不清,但也能辨别出来,都是大山,而且,山顶的上方,以及外面,都有浓烈的乌云笼罩着。 “台风眼。”陈洋想到一个词,这是他推测出来的,而事实情况,也跟他推测的差不多。 整个仙人岛,北宽南窄,矿产资源,大多是在南部,地形比较平缓,所以青龙国和白虎国在那边展开海战,就是为了抢夺登陆场,好上岛开矿。 而北边,则是群山,又高又险,常人难以攀爬进入山区,而且,山上的气候异常,波谲云诡,雷电、飓风、暴雪、冰雹等强对流天气随时都会出现,可能两分钟前还是晴空万里,两分钟后,就会变成漫天雷暴。 而在这群山中,却偏偏有很多像这种平原一样的“坝子”,海拔非常之低,气候却异常的好,恶劣的气候,都在山里面,不会袭扰到这些低海拔的地区,所以这里便成了海盗的一处处世外桃源。 锦鲤国和海盗连年征战,自然对这个“危鲸”国,早就研究透了,通过那些山区,是无法让军队进入“坝子”的,唯一的通道,就是天涯海角那里的海岸以及巨石下的隧道,那隧道,并非人工开凿,而是初来岛上的初代海盗们无意中发现的,穿过隧道,他们又发现了这处世外桃源,这才慢慢建国,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陈洋做出判断之后,从高地跳下,又带着双儿继续转,等转到村子边缘的时候,刚好一支海盗部队从前方开了下来,都是健康的兵,而且,他们每个人的头顶,都缠着一条红布,可能是某个军团的标志,虽然军容齐整,但他们一个个眼里遍布血丝,显然是连续奋战之后,体力不支,需要下来修整,陈洋给双儿使了个眼色,自己躲到了柴草垛后面,双儿溜到队伍后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掉了末尾的两个海岛兵,将他们的尸体拖进草丛中,解开红条带。 片刻之后,陈洋和双儿跟上队伍,假扮成海盗兵,向平原深处行进。 走了足有半小时,队伍才停下来,进入一处像是营寨的地方,陈洋和双儿没有跟着进去,在营寨外头的时候,就悄悄溜走了,因为陈洋看见,不远处有一处规格明显高于其他建筑的木质建筑群,像是宫殿(很简陋),陈洋和双儿潜伏过去,靠近才发现,宫殿四周全是围栏,五米多高,排列紧密,上有铁丝荆棘网,很难翻阅进去。 如此严密看守,肯定是海盗们重要的地方了,陈洋找到一处栅栏缝隙往里观看,里面的空地很大,不时有巡逻的海盗士兵经过,两人一组,他们的头顶,都系着黄色的条步。 陈洋让开位置,让双儿看:“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双儿点头,纵身直接越过防护栏,只两秒钟后,又蹦了出来,左右手,各提着一个海盗,都已经被她砍断了脊梁骨,陈洋将这两个海盗的服装、头带都扒下来,那边的双儿已经用魔刀挖好了坑,直接就给这俩倒霉蛋埋了,处理完尸体,二人假扮“皇宫海盗”,陈洋起跳,双儿用手在陈洋脚底推了一把,帮助主人越过栅栏,落在地上,陈洋没控制好力道,来了一个狗啃屎! 恰好从一处建筑拐角,出来一队卫兵,领头的是个骑马的家伙,他看见陈洋趴在地上,另一个女海盗正在旁边窃笑,手里的鞭子抡了过来:“混蛋!兄弟们在前方流血牺牲,你们居然还有闲心玩闹!再闹,老子让你们去鲸湾!” “对不起,对不起!”陈洋赶紧起身,捡起地上的海盗兵器,严肃地道歉,自己脸上挨了一鞭子,火辣辣地疼! 骑马的军官瞪了陈洋一眼,带人离开。 “要不要干掉他?”双儿冷声问。 “干什么干?你都干四个了,还不过瘾啊?”陈洋小声道,说话的功夫,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连陈洋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速度比之前又快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那一颗九转紫金丹的功效。 两人开始巡逻,里面的大殿有好几个,陈洋想当然地认为,海盗头子,也就是危鲸国的国主,肯定会在最大的那个宫殿中,可当陈洋巡逻到那个大殿之外,往里面一瞅,里面却都是一些鱼类的骨骼,大大小小,跟博物馆似的,这里是危鲸国的神庙、祭坛。 这个危鲸国,立国较早,地方又偏远,远离中土,跟阳界更是没有什么关联,所以有些原始社会的习俗,还依然保留着。 这里没有,陈洋又巡往另一座大殿,还是没有,再寻,至最南边的一座偏殿的时候,本来陈洋没觉得海盗王会在里面,不曾想,刚好碰见一伙人从殿内出来,周围的巡逻兵和海盗,纷纷单膝下跪,陈洋赶紧拉着双儿跪下,偷眼观察,从殿里出来了四个人,后面两个穿着鱼皮甲,显然是护卫,面前两个,一老一少,老的在稍微后一点的位置,提着长袍,费力地跟随,少的,年龄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长得很是英俊,身上穿着铠甲,头上却戴着流速皇冠! “就是他!”陈洋忽然起身,阴阳怪气地大喊一声,“狗贼,拿命来!” 第83章 太子殿下 大家都跪着,陈洋独自起身,马上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再加上他举起海盗的刀,对准那个头戴流苏的帅哥,那两个英武的护卫,立即挡在了流苏帅哥身前:“抓刺客!” 呼啦啦,一群海盗上来,把陈洋团团包围起来。 “杀!”护卫不给陈洋说话的机会,直接下令。 海盗包围圈缩小,还有扔梭镖的,陈洋无奈,只得挥刀迎战,可刚一交手,自己的海盗刀就断了,质量太次,陈洋的肩膀,被一个海盗的矛给捅了进去,陈洋赶紧抽出藏在腰间的井中月,扔了出去,心中默念:“尽量别伤人性命!” 井中月这次,居然变成了双儿的两把弯刀,刀柄合二而一,变成两片螺旋桨,贴着地面扫过去,将围着陈洋的众海盗的一只脚,都给切伤,然而,其他方位闻讯赶来的海盗,也加入战团,跳过同伴的残伤之躯,继续围攻陈洋,陈洋将矛头从自己肩膀拔出,又掏出追魂鞭,以两大神器,和敌人周旋。 他本不用打这一仗的,但之前在外面的时候,陈洋和双儿已经商量好了,这次不用抓海盗王来换人质,因为在和欧若拉船舱密谈的时候,欧若拉告诉陈洋,本国政治体系比较复杂,各个派系林立,如果抓了海盗王,定然会有人趁机谋反,取得领导权,甚至还有可能发生内战——这是欧若拉不允许的,也是她跟陈洋交易的条件之一。 所以,陈洋的计划,变成了直接救人,欧若拉已经告诉陈洋,锦鲤国的国王,并未被关押,而是被海盗王奉为座上宾,就在皇宫中,两人同吃同住,相当于一种软禁,所以当陈洋发现了这位流苏的帅哥,就以为是海盗王,他便按照计划,暴露身份,让更厉害的双儿有机会趁乱潜入后面,将锦鲤国王救出溜走,这招,叫声东击西。 很简单却很管用的计划,但是,陈洋却“声”错了人…… 一番交战之后,陈洋开启观气术,想看看双儿的行动到了哪一步,本以为她已经带着锦鲤国王逃走,熟料,双儿却还在偏殿当中,陈洋不解,又无法沟通,关键自己被围的死死的,还没办法抽身过去找双儿。 再次击退一轮进攻后,陈洋忽生一计,在心中对井中月说:“去找双儿,看看怎么回事,没找到国王的话,就让他抓人吧!” 这是第二方案,万一没找到锦鲤国王,那就只能先抓海盗王,再逼问国王下落了。 赵处女得令,虚晃一圈,从人缝中贴地飞入大殿,找到了双儿,双儿跟井中月不熟,还以为是暗器,抽出自己的冰刃格挡,井中月里的赵处女,虽然也是身经百战,内力雄浑,却是被这魔兵给震的不轻,失去了飞行的本领,直接落在了地上,好在双儿没有继续攻击,终于认出这是主人的软剑。 赵处女无法跟双儿通过心灵感性对话,只能从剑面上现出形态,对双儿说:“主人传令,找不到国王,就抓那个海盗王!” 双儿皱眉,她确实没找到国王,因为这偏殿里面,除了两个宫女,再无他人。 双儿叹了口气,转身欲出,赵处女着急地喊:“哎哎,把我带上啊!我动不了啦!” 双儿回身,捡起井中月,跑出偏殿之外,从背后直取那个流苏男,两个英武的侍卫发现身后有敌来袭,纷纷拔出宝剑迎战,可他俩连双儿的出招方式都没看见,只觉得脖颈处微凉,身体便不听使唤了。 瞬间,双儿来到了流苏男的身后,流苏男还没反应过来,依旧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侍卫围攻陈洋,脸上还带着笑意,这群海盗侍卫的战斗力还可以的,失去井中月辅佐后的陈洋,紧靠一条追魂鞭,渐渐落於下风了。 “嘿!”双儿拍了拍流苏男的肩膀。 “干嘛?”流苏男回头,唰,流苏甩动,很漂亮,可当他完全回过头,第一眼并不是看双儿,而是看见双儿身后,自己的两个侍卫,虽然站着,却成了无头尸体! “啊!”流苏男大叫一声,双儿可不管你是谁,她脑袋里的想法比较简单,主人让抓这个男人,就得让他心服口服,所以,当男人叫的时候,双儿已经用井中月,斩断了他的一根手指头! “啊!”流苏男又叫了一声,张大嘴,看着自己的手指! 双儿将井中月,直接插进了流苏男的口中:“再叫,捅穿了你!” 男人吓得,也顾不得手指的疼了,就那么张着嘴,一动不动。 “别打啦!别打啦!”那个穿袍子的老者一看这阵势,明白了,刺客有帮手,而且还是高手,赶紧招呼道。 围攻陈洋的侍卫们停了下来,陈洋低头看看浑身的累累伤痕,疼的够呛,但也就五秒钟的功夫,全身上下各处伤口,都痊愈了,陈洋暗自吃惊,这几乎能断定,就是那颗九转紫金丹的功效,因为这一次,被侍卫围攻自己身上受的伤,其实不比在黑风寨被青龙军万箭穿心那次差多少,光是被长矛捅,就捅了七八个洞,有一个洞还在肺部,导致他无法呼吸,若在以前,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也得二十分钟才能恢复,可现在,五秒,只需五秒,就从里到外,完全复原! 陈洋晃了晃脖子,分开人群走过来,皱眉问流苏男:“你是海盗头子?” “啊……啊……”流苏男着急地叫了两声,他一直在后退,可双儿的剑,也一直紧跟着他,现在已把他逼到了大殿外墙的角落。 “这位壮士,”那个穿袍子的老者倒是比较冷静,颤巍巍地说,“他是我们的太子殿下。” “靠,原来是太子,你们的头儿呢?”陈洋丧气地问,搞半天,抓错人了,怪不得双儿没找到锦鲤国王。 “我们皇上在另一处。” “那这儿……不是你们的皇宫?”陈洋值了一圈,问。 “此为东宫。” 陈洋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不好意思啊,抓错人了!” “呵呵,没关系的,”老者陪笑道,“既然壮士抓错了人,那便请将太子殿下放了吧。” “你当我是傻子啊?”陈洋撇嘴,转向双儿,“把他砍了。” “不可!万万不可啊!”老者直接给陈洋跪下了,“壮士,你有何请求,自可向老夫提!” “你是谁啊,我跟你提要求,你能满足吗?”陈洋问。 “老夫乃危鲸国相欧阳锋。” 陈洋微微一怔,赶紧扶老者起来,原来是欧若拉的父亲,没想到会这么老,可能欧若拉是他的小女儿。 “欧阳……不是,欧大人,我只是想见一见你们的国王陛下。”陈洋说完,凑近欧阳锋的耳边,小声道,“你女儿若拉在我手上,希望你配合一下。” 这是诓他,但刚才陈洋和双儿展示出来的实力,已经让欧阳锋不敢轻易冒险,他明明脸色煞白,却强行让自己沉静下来,不失风范地说:“好说,好说,老夫这就带壮士前去面见国王陛下,但还请那位姑娘,先放了殿下。” 陈洋想了想,觉得欧阳锋不会忽悠自己,便向双儿点了一下头,双儿将井中月从流苏男口中抽出,流苏男连滚带爬地跑进了侍卫群中,捂着自己手指,高喊道:“张龙、赵……” 他看了看那两具倒下的无头尸体,知道这里已经没人能打得过双儿,只得忍气吞声,不再叫嚷。 “欧大人,请带路。”陈洋礼貌地扬手。 “相国!不可!”流苏男道,“他们定然是锦鲤国的细作,万一他们想行刺父王,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太子殿下,”陈洋笑道,“我们不是锦鲤国的细作,我乃华夏国主任命的‘三界和平委员会’副秘书长,此番前来贵国,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罢战言和。” “罢战言和?那你怎么不去锦鲤国那边啊!”太子活动了一下自己下巴,轻蔑地说。 “去过了,也谈了,可他们的国王在你们手里,而你们想索要锦鲤国根本无法支付的赎金,所以,我觉得问题在你们这一边!”陈洋不急不恼地说,这确是现在的事实情况。 太子哑口无言,转念又道:“难道你想就这么把人要走吗?” “不会,”陈洋笑道,“你们要的赎金,锦鲤国无法给予,但我可以给你们。” “真的?”太子狐疑。 “我陈洋在谈判的时候,从不撒谎。” “你是陈洋?”太子惊骇,又瞪大了眼睛,他可能是鱼妖变得,眼睛本来就大,一着急或者惊讶,眼睛变得更大,还突出眼眶不少,看着有点吓人。 太子惊讶,是因为他前些日子,听说过很多关于这位陈洋的“传说”,当然,都是他在妖界的一些轶事,这位太子,虽生在极地,却喜欢微服私访,周游列国,在妖界的“江湖”中朋友也不少,青龙国大驸马陈世美,就是他的好友之一,所以,太子能得到很多消息。 前些日子,陈洋大闹妖界,先是帮着白虎国击败青龙,一战成名,后来又帮青龙国重整部队,派了个“麾下红颜”马钰,率青龙军七战七捷,打的白虎军丢盔弃甲——马钰懂事,知道师兄是有大抱负的人。 马钰打仗,一方面是施展自己的战争才华,更主要的方面,她是在帮陈洋来实现他统一妖界,让妖民不再有战乱的那个伟大梦想,所以,每次有人问,马大军师,你这一身的指挥本领,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啊?马钰都会说,是我师兄陈洋教我的,我这哪儿算什么本领,如果让我师兄来亲自指挥,肯定比我打得更好之类。 所以,在妖界,马钰被奉为常胜军师,而陈洋,则被传成了战神。 “呵呵,殿下,你听说过我?”陈洋笑道。 “如雷贯耳!”太子拱手,或许他之前也有怀疑过,陈洋的厉害之处,到底有多少是吹嘘的成分,可今天,他亲眼见识到,终于相信了,人家只凭一男一女两个人,就轻易闯过冲冲关卡,直达危鲸国核心地带,轻松掳掠了他这位太子殿下! “那烦请太子殿下引路,去见你父皇吧。”陈洋道。 “呃……好。”太子点头,他毕竟是储君,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带,陈洋也会有一千种办法,去找到自己的父皇,万一跟父皇的卫队冲突起来,以陈洋这个女手下的身手,恐怕父亲的那些卫队会死伤惨重,因为,刚才被双儿秒杀的张龙、赵虎二将,在危鲸国军士战斗力排行榜上,都是前五名的存在…… 第84章 一语破天机 太子在前方带路,走向栅栏门口,双儿倒提着井中月,跟随其后,再后面是陈洋和欧阳锋,再后面,远远跟随的则是刚才因为陈洋手下留情,没有受伤的侍卫们。 出了宫殿群,往右穿过一片不算茂密的树林,步行约十分钟后,眼前出现一片村落,看起来和其他村落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更破旧一些,太子回身,对陈洋说:“就是这里。” “不错,很安全。”陈洋笑道,心想这个危鲸国皇帝,倒是很会找地方藏身,他藏在这不起眼的村落中,别说是会观气术的陈洋,就是青龙国的龙骑兵飞入世外桃源,也难以从空中找出“皇宫”的位置,实施斩首行动。 进了村里,陈洋才看出端倪,各家各户的房屋,大都是假的,只有外墙和屋顶,多半没有门窗,有些有门窗的,里面也都是守卫的兵士,房前屋后的草垛、马厩中,也藏了不少人马,都是陈洋通过观气术发现的。 因为有太子带路,那些潜伏的侍卫们,并未出来,一行人进村约一百米,太子再度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一栋稍微正常些的院落:“父皇在里面。” “烦请太子继续带路。”陈洋笑道,他通过观气术,只能看见院子里有大概十几个人的气息,都很正常,看不出哪个是危鲸国主,也不知道锦鲤国国王是否在里面,所以还得让太子继续当人质。 太子犹豫了一下,可能是怕面见父皇,自己被人胁迫的样子比较丢人,双儿不满地“昂?”了一声,抖了抖手中的剑,太子怕她怕的厉害,赶紧抬手敲门,门缝中,有人透看来看看,将门打开。 太子进去,立即高喊:“父皇,有外人求见。” 陈洋推开堵住大门的太子,自行进入院子里,几个皇家侍卫,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正厅内,一道气息出来,头上也有流苏,年纪大概四五十岁,却是一头黑发,一绺黑须,容光焕发,保养的不错。 此人正是海盗头子,危鲸国“皇帝”,之所以加引号,是因为他这个皇帝的名头是自封的,妖界各国都不承认,毕竟是海盗团体,干的都是烧杀抢掠的事情,为中土七国所不齿。 陈洋微微拱手:“在下陈洋,特来拜望陛下!” “陈……”海盗头子皱起剑眉,“陈洋?华夏国的那个陈洋?” “正是在下。”陈洋笑道。 “你来此作甚?”海盗头子还算客气,在不清楚陈洋实力的情况下,也没有立即让侍卫拿下陈洋。 “谈判,”陈洋直接开场白,“我是为锦鲤国王陛下,交赎金来的。” “呵呵,”海盗头子冷笑,“你知道我要多少赎金吗?” “一万斤。”陈洋道,之前在哨所的时候,那个锦鲤国的所长已经把局势都告诉他了。 “是黄金!”海盗头子强调道。 陈洋点头:“我知道,是不是只要我交出一万近黄金,你们就会释放锦鲤国王陛下?” 陈洋说着的时候,微微侧头,往后面瞅了瞅,因为他看见另一道气息,从后面慢慢走来,已经露了头,也是个中年人,长得白胖白胖的,五官之间,跟早早公主颇有些相似。 “这位就是锦鲤国的国王陛下吧?”陈洋笑道。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只觉得精光一闪,等目光落定后,一位手持短剑的女子,已经把剑架在了海盗头子的脖颈上。 “休要伤我父皇!”太子在门口喊道。 双儿扭转了一下井中月,摆出随时要动手的意思。 “快,把锦鲤国主擒下做人质!”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哗啦啦,侍卫们立即朝后面,向那个白胖的男人跑去。 陈洋见状,抽出追魂鞭,甩出,卷住了锦鲤国主的腰间,轻轻一带,将锦鲤国主从后堂直接带到自己身边,扶着站稳,给锦鲤国主吓得脸色更显苍白,咽了下口水:“你、你是何人?” “在下陈洋,是须儿的至交好友,也是早早公主的朋友。”陈洋介绍道。 那些侍卫,又从后堂跑过来,将陈洋团团包围。 “慢着!”海盗头子冷峻开口,“没本王命令,不准动手!” 海盗头子很聪明,从刚才陈洋和双儿的出手,便能看得出来,自己身边这些侍卫,远非此二人的对手,乱战中,有可能伤到自己,还是不打为妙,既然对方有诚意来谈判,不妨听听他的想法。 院子里,有两张藤椅,海盗头子面带微笑,用手指轻轻拨开双儿的剑,径直走向藤椅那边,坐下来,还翘起了二郎腿,扬手招呼陈洋:“陈公子,请。” 陈洋见对方如此淡定,便觉得这事儿能成十之八九,也放开了锦鲤国国主,走过去,坐在另一把藤椅上,也翘起了二郎腿。 “闲杂人等出去,我与陈公子要密谈。”海盗头子对侍卫们说,侍卫们不敢抗命,纷纷倒着走,退出院子,最后关门的,是太子殿下,人都走了之后,院子里,只剩下陈洋、双儿、锦鲤国主还有海盗头子。 “双儿,再去找两把椅子来,咱们开个茶话会。”陈洋笑道。 双儿点头,进了房间,又拎出两把椅子,摆成四角,四人对坐,其中三人,都静如止水,只有锦鲤国主一脸懵逼,还有点紧张。 “开诚布公吧,”陈洋道,“在下斗胆猜测,陛下之所以掳走锦鲤国主,出兵与之鏖战,可是受了白虎国的好处?” 海盗头子听了这句,心中微微一惊,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只是觉得这个陈洋,太厉害,这可是他和白虎国君的机密,只有几个人知道,陈洋是怎么猜到的? “被我猜着了,对吗?”陈洋笑道。 海盗头子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好办了,”陈洋道,“白虎国给你多少钱,你说个数,我双倍付给你,你投降,放人,我让李国师撤兵,并依旧付给你那一万斤黄金。” “如果不是呢?”海盗头子眯着眼睛问。 “如果不是,更简单了,我支付赎金,把人带走,但李国师那边是否肯退兵,我就不清楚了。”陈洋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威胁成分,意思再明白不过,那便是——如果危鲸海盗承认是受到了白虎国的教唆,只要知错能改,就可以;但如果这次掳掠事件,真的是海盗们一意孤行的话,那锦鲤国就不会客气,战争还会继续,锦鲤国虽小,却也是七大国之一,而危鲸国人少,虽然有天险可守,锦鲤国孤注一掷想要灭海盗,复君主被掳之仇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海盗头子自然听懂了陈洋的意思,他思忖片刻,苦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牛皮纸,递给陈洋。 陈洋展开,果然不出己所料,是白虎国与危鲸海盗的一纸盟约,内容很简单,只要须鲸国成功将锦鲤国国主掳走,并向锦鲤国索要巨额赎金,双方一旦开战,白虎国将在三天内,负责劝降锦鲤国,化干戈为玉帛,战争中危鲸海盗的一切损失,由白虎国来承担,并支付危鲸海盗好处费三万两黄金。 危鲸国穷,这是事实,做海盗主要就是为了抢金银财宝,有金银财宝,才能设法从七国那里购买物资、战备等,所以才会和白虎国达成这一盟约,却不曾想到,被这位明显是站在青龙国一方的陈洋轻松识破了。 点破之后,陈洋和海盗头子,彼此都了然,而且,陈洋开出的价码,显然比白虎国要高得多,危鲸海盗没理由不同意陈洋的建议,谈判,已经结束了…… 第85章 局势逆转 只是,锦鲤国主还没明白个中的厉害关系,不失礼貌地轻声问:“两位,可以为朕讲的更清楚一点吗?为何朕听得一头雾水?” “哈哈,”陈洋爽朗笑道,“陛下此前,可否受到过白虎国与青龙国的结盟请求?” 这是早早告诉陈洋的,白虎、青龙两国的海军在仙人岛南部大战,争夺制海权,进而争夺岛上的矿产资源,双方打得难解难分,都想拉海上力量强大的锦鲤国帮助自己,只要锦鲤国帮助其中一方,另一方必然会败北,丧失矿产权。 而锦鲤国主知道自己的国家小,不敢得罪任何一方,也就保持中立,谁都不帮。 白虎国在中土的战场上,被马钰重创,连连失利,如果在海上再失守,恐军队的士气扛不住,朱雀、玄武等盟友也可能会倒戈,所以,对于仙人岛,他们志在必得,必须要得到锦鲤国这个盟友。 邀约无效,他们便来软的,承诺给锦鲤国钱,可锦鲤国主还是不为所动,因为那边青龙国开出的价码更高,来软的不行,白虎国又无暇分身对锦鲤国来硬的,也就是军事压迫,只得来“阴的”,这才会通过锦鲤国的宿敌——危鲸海盗,掳走锦鲤国的国主,好生款待着,不许怠慢,再索要锦鲤国根本不可能支付的高额赎金,锦鲤国被逼无奈,只得出兵硬抢,但谁都明白,海盗的老窝,易守难攻,锦鲤国倾尽国力,才有可能拿下,未免有些得不偿失,这也是须儿只敢在外面炮轰,不敢抢滩登陆的原因。 而在双方胶着的时候,白虎国粉墨登场,提出斡旋,愿意帮锦鲤国支付赎金,还海盗释放锦鲤国主,这样一来,锦鲤国感恩于白虎国,对于白虎国的结盟要求,自然会应允,有了锦鲤国的帮助,仙人岛战场,青龙国就打不过白、锦联军了! “是不是这样?”陈洋分析完,笑问海盗头子。 海盗头子赞许地点点头:“陈公子果然聪颖过人,看来那些关于你的传说,都是真的!破军星降世,一扫六合!” 陈洋自谦地摆了摆手:“我只不过是综合了各方面的情报,推测出了这样一种比较合理的可能性而已,这不是来想陛下您求证来了嘛,没想到真是如此,可谓歪打正着,运气罢了!” “哈哈,”海盗头子起身笑道,“陈洋公子,我服!什么赎金不赎金的,我不要了,今后也不想再被人当槍使,陈公子请把陛下带走吧,我这就修书一封与青龙国主,虽危鲸力量微小,也愿为你们一统六界效一份绵薄之力!” 陈洋赞许地点了点头,起身拱手道:“陛下大义!真君子也!请受陈洋一拜!” 说着,陈洋单膝跪拜,海盗头子赶紧将陈洋搀扶起来,叫进来两个侍卫,上酒。 陈洋虽然在青龙国里还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但他自己觉得,可以代表青龙国国主应下这个事情,关键是,海盗头子认定陈洋就是青龙国的代言人,非要喝这酒不可,于是乎,在这世外桃源之地,青龙、锦鲤、危鲸三国歃血为盟,共图统一大业。 喝完酒,海盗头子要留陈洋吃饭,陈洋说来不及了,南边的战事或许吃紧,得赶紧过去。 “在下斗胆,向跟陛下提一个可能会显得有些冒昧的请求。”临别时,陈洋道。 “但说无妨。”海盗头子酒量不行,一杯就脸红了。 “陛下长居仙人岛,可知在陆地上,有否能到达岛南矿区的路径?”陈洋问。 海盗头子皱眉想了想:“有是有,只是比较难走。” “步兵能过去吗?”陈洋问。 “能,”海盗头子肯定地说,“但辎重过不去。” 陈洋点头:“多谢陛下,烦请陛下借我三千步军人马,我有用处。” 海盗头子想了想,低声道:“你想两面夹击白虎军?” 陈洋笑而不语,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海盗头子也就没有再问,欣然应允:“我借你五千人,本王亲自率军出征!” “别别,您还是留在这儿比较好,”陈洋谢绝了海盗头子的客气话,“我想向您借一位将军来率领这五千人。” “谁?犬子吗?”海盗头子看向门口。 “非也,适才冲突的时候,在下的侍女,误伤了太子殿下一根手指啊……”陈洋装作很惭愧的样子,其实双儿不砍了太子的脑袋,已经很给他面子了,“所以太子不宜领兵,在下想借的人,乃相国之女,欧若拉将军。” “哦,若拉啊,可以可以,她的军事造诣很高,部队交给她带,我放心。”海盗头子并未介意手指的事情,爽快地答应了。 很快,海盗头子写了两道命令,一是给前线的总司令阚碧德将军的,让他停止与锦鲤国交战,并请锦鲤国舰队进入鲸湾修整,补充给养之后,礼送出境,因为锦鲤国马上就要绕过仙人岛,去南边继续打仗。 二是给欧若拉的,封她为逆戟鲸元帅,领精兵五千,听候陈洋公子差遣。 其实,之前在李须儿的战舰上,陈洋就是用上面的说辞,说服了欧若拉,她才会为了危鲸的利益,帮陈洋潜入世外桃源中。 带着两纸命令,陈洋与双儿和锦鲤国王出了院子,海盗头子让自己的亲兵卫队护送三人,原路返回,回到隧道口,穿过去,来到天涯海角下的指挥部,陈洋将命令交给阚碧德,大王的亲笔书信加印章,阚碧德不得不信,加上欧若拉在旁帮忙分析,阚碧德也想明白了个中的厉害关系,直呼大王高明,立即下令各部,挂白旗投降,准备给养,迎接锦鲤舰队入港修整。 指挥部门口,副将孙富贵听了几句之后,悄然溜走,不见了踪影。 白虎国不傻,也怕海盗中有人生变,在暗中,重金收买了一个内应,就是这个孙富贵,他得到了这个情报,得赶紧设法离开,去跟白虎国报信,孙富贵本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路上还在暗自得意,觉得白虎国会因为他提供情报,再赏赐他一比重金。 熟料,孙富贵刚刚登上自己麾下的一艘战舰,准备趁双方停战,锦鲤国舰队入港混乱的时候溜出去报信,他忽而发现,自己战舰的甲板上,站着一个有些面熟的人,是个女的,身材极好,手持两把月刃,冷冷地盯着她。 “你要干嘛?”孙富贵问。 “杀你。” “杀我?你想造反吗?”孙富贵大声嚷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双儿已经冲了过来,一刀旋掉了孙富贵的脑袋,就势抡起一脚,将孙富贵的头,踢到了海岸上,不偏不倚地落在陈洋、阚碧德和欧若拉脚下。 “我早就看这个家伙有点不对劲了,”阚碧德皱眉道,“原来真是奸细!” 刚才他们几个在账内会谈的时候,本来孙富贵作为副将,应该在场的,但他之前看见锦鲤国主出来,就知道不好,没敢进去,为自己留了后路,这一切,都被陈洋的观气术看的一清二楚,等孙富贵走后,陈洋就告诉了阚碧德,怀疑孙富贵是白虎国的内鬼,正好这时,一个舰长向阚碧德汇报,说昨晚看见孙将军让自己的老婆孩子,乘坐船只,趁着夜色出海,说是去白虎国探亲,裸官,这更坐实了孙富贵叛变的事情。 本来,陈洋想让双儿把他抓回来审问的,双儿没当回事,直接就给他砍了。 等双儿上岸,手里拿着几张从孙富贵身上搜出来的银票,一共三百六十万两白银,都是白虎国的钱庄所发行的,阚碧德知道军中的俸禄水平,他作为兵马大元帅,一年俸禄也不过五万两白银,孙富贵区区副将,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资产? 这也算是双儿亡羊补牢,拿到了证据,没有枉杀好人。 处理完孙富贵,阚碧德派出一支挂白旗的小船,礼送陈洋和锦鲤国主出海湾,回到须儿的战船上,这个国主见到须儿,竟抱着她哭了出来:“皇妹啊!亏得你甩大军来救……” 扒拉扒拉说了一堆,须儿默默听着,不时点头,安慰了一番皇帝,又派三艘战船,还有几个高手,护送陛下先回国去,陈洋将须儿拉到内舱,密谈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而后,陈洋回到岸上,阚碧德钦点了五千精兵,交给欧若拉,陈洋带着这五千危鲸海盗,穿过隧道,进入世外桃源,直向远处的一道山口走去。 鲸湾这边,在海盗们的帮助下,锦鲤国海军一共一百零八艘战船,全部修复完毕,带足了给养和炮弹,重新出港,沿着海岸线,绕行仙人岛,向南边开去,每一艘战舰上挂的,却都是危鲸的海盗旗帜。 而在两百多公里之外的岛南,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白虎、青龙两国海军的数百艘战舰,正在海上激烈鏖战,昨日的海战中,青龙军略占上风,守住了一处仙人岛之外的小岛,岛上有个港口,好歹可供青龙军修整一下,而今日,白虎国的援军开了过来,是军舰数量上,增加了许多,从上午十点开始,白虎海军各部准备完毕,对那座无名小岛附近的青龙海军阵地发动总攻。 天气后,无法偷袭,白虎军的攻势被看的一清二楚,自然会遭遇青龙军的顽强抵抗,此役,青龙、白虎双方共投入三百七十余艘战舰,用各种类型、口径的火炮,拉开战线对轰,炸的中间的无名小岛上,一片焦土,焦土之上,火光之中,是两国近万人的陆战队,在这块狭窄的地带上进行着反复的殊死拼杀。 攻守双方,一个是志在必得,一个是寸土必争;一个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一个是主动出击、以牙还牙;一个是不计一切代价拼死向前,一个是誓与阵地共存亡、决不后退。 战斗从上午,一直打到了傍晚,无名小岛几度易手,最终,还是白虎国凭借战舰、人数的优势,再次夺取了小岛的控制权,青龙军统帅感觉自己的部队士气上有些扛不住了,再打下去,只会损失更多,无奈下令后撤,准备撤往后面大概五十公里外,那里有他们自己的一座海上补给站。 可就在各个青龙战舰掉转方向,准备脱离战场的时候,远方海平线上,忽然冒出一大票桅杆,继而,出现了一支崭新的舰队…… 第86章 大海战之直角夹击 青龙海军舰队司令乍一看,还以为是白虎国从后面包抄过来的舰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桅杆上有望远镜的哨兵发来情报——不是敌军,是海盗! 青龙海军舰队司令很纳闷,因为他知道海盗正在仙人岛的另一头跟锦鲤国交战,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还是这么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司令便让哨兵再仔细看看,不多时,哨兵又朝下面喊:“报告,看船型,不是危鲸海盗的军舰,而是锦鲤国的军舰,船上人穿的都是红甲!” 青龙军穿藏青色的甲胄,白虎军多为灰白色,锦鲤国则是暗红色,各国的服装,很容易区分开来,青龙军司令心叫不好,锦鲤海军从这个方向前来,明显是要跟白虎军夹击自己的舰队啊! “快,掉头,往仙人岛上撤!”青龙司令当机立断,这是避免被夹击、全歼在海上的唯一办法。 各舰船又开始转舵,准备登陆,然而,哨兵又报:“报告!有一人冲了过来!” “什么?一人冲了过来?”司令皱眉,这是大海啊,人怎么会冲过来! 哨兵端着望远镜,又自己看了看,确定道:“没错,是一个人,正往这边冲!” “怎么冲过来的?”司令问。 “踏浪而来!” “踏……”青龙海军司令生气了,以为哨兵连续作战,魔障了,司令亲自攀爬上桅杆,站在哨兵下一层的瞭望岗楼中,用望远镜看向锦鲤海军方向,还真有个人,踩着海水,正向这边高速狂奔,人的身后,留下一大串白色浪痕,这得是多快的速度,才能踩水而不沉! “司令,打吗?”下面的人问。 青龙司令又看向锦鲤军的舰队,双方现在已经快进入了彼此的射程,可锦鲤军并未将战舰横摆——军舰上的大炮,绝大多数都布置在船舷两侧,若向全火力进攻,必需得让舰船横过来才行——也即是说,对方貌似并无攻击的意图,青龙军司令犹豫了一下,摆摆手:“先等等,看那人来了怎么说!” “司令,万一是来袭击您的怎么办?”一个副将担忧地问,他显然看出,这踏浪之人功夫了得,或许,有在千军中斩杀舰队司令的本领。 青龙军司令下了瞭望岗,迎风站在甲板上,冷笑道:“若是敌军,咱们也没办法撤退了,若我死了,你们便登陆仙人岛,战斗至最后一人!” “是,司令!” 也就二十多秒之后,那个踏浪之人便抵近了青龙军旗舰,直接团身飞了上来,精准地落在青龙军司令面前五米处,是个女将,除了膝盖以下的位置被海水打湿之外,身上其他的铠甲,竟然都是干的! 甲板上的青龙军士兵,立即手持武器,将来者包围起来,把自己的司令保护在身后。 “哎,不得无礼!”司令扒开人群,正面女将,拱手道,“在下青龙海军主帅,吴佩服,敢问……” “锦鲤国,李须儿。”女将冷声道。 “啊,原来是李大国师,”吴佩服笑道,须儿在妖界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毕竟活了一千多年了,历史书里都有关于她的记载,“不知李国师亲率舰队而来,有何指教?” “帮你。” “嗯?”吴佩服皱眉,“何意?此前,我多番向贵国求援,可都是……” “今非昔比,”李须儿回头看了看自己舰队的位置,又转回来,“话不多说,咱们这么打——现在,白虎军尚不能看见我锦鲤舰队,你继续向我方靠拢,我锦鲤舰队从南边迂回过去,等我们露了头,你方掉头,我军从南、你军从东,一起夹击白虎军,将他们逼上仙人岛!” 吴佩服想了想,点头:“直角夹击,交叉火力,又不会伤到友军,李国师此法妙极,可……将白虎军逼上岛之后呢?” 须儿冷笑:“自会有人收拾他们,你照做就是。” 吴佩服皱眉:“我若放你锦鲤舰队靠近,万一你们忽然开火……我如何才能信任你?” “哼,信不信由你,若不是陈洋陈大人亲自出面,你以为,我锦鲤会举全国之力帮你们青龙这个忙?” “陈大人在贵军中?”吴佩服疑惑道,他作为海军司令,自然知道陈洋是自己人,只是不确定,现在陈洋是否真的说服了锦鲤国。 李须儿对这位生性多疑、谨慎过头的吴司令有点不耐烦了:“难道你想让我胁迫你,才肯下令吗?” “呵呵,你有这个本事吗?”吴佩服身后的副将冷声道,他貌似对须儿的身份不太熟悉,周边的军卒,听了副将命令,立即持握兵器,上前一步。 李须儿撇嘴,双手凝出两团紫色黑的气弹,扭转腰肢,丢出气弹,气弹像两条火龙,以须儿为重心,划出一个大圆圈,等气弹回归须儿手中,所有围拢着她的青龙军卒手里的兵器,竟全部断为两截儿,刀头、枪头、矛头都掉在了甲板上! 众人皆惊,须儿伸手指向吴佩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狠狠道:“立即执行本国师的命令!否则,本国师取你而代之!” 须儿的话,裹挟着真气,冲击在了吴佩服脸上,把他震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瘫坐在甲板上,只得连连点头。 须儿也没有再废话,纵身跳入海中,又踏浪返回,很快回到自己的旗舰上,下令所有军舰向西南方向开进,绕过青龙军舰队,准备直角包抄正在全速追击青龙军的白虎舰队。 而白虎军这边,因为被青龙军挡住了视野,根本没看见另外一边的锦鲤军舰队,关键他们也没产生这个警惕性,当他们的桅杆哨兵发现,从东南方向出现了一支舰队的时候,白虎军的司令也疑惑了一下,不过很快,哨兵又报告,来者不是海盗,而是锦鲤军。 同样,又有一个人踏浪而来,白虎军司令很疑惑,他知道己方正在策反锦鲤军,一开始还以为是策反成功,锦鲤军过来帮忙,但他们来的方向不太对啊,很快,踏浪者登上了白虎旗舰,自报家门:“我乃锦鲤国师,李须儿!特奉吾王前来助战!” “呃……你们怎么从南边来的?”白虎军司令疑惑道。 须儿微微一笑:“我方舰队因为连日与海盗鏖战,火力不足,怕正面对敌青龙军的话,会吃大亏,所以,便绕过了他们,准备从侧翼配合贵军。” 须儿说完这句,马上又话锋一转,冷声道:“但本国师有言在先,我们只是辅助,不可能拼死助战,你们别指望我们太多!” 须儿这一番“发自肺腑”“扣扣搜搜”的表态,反倒让白虎军司令深信不疑,再加上现在战场局势对自己有利,白虎军司令便傲然笑道:“李国师多虑了,敌军已是强弩之末,无须贵军出手,我军也能将其击溃,既然贵军来了,只要守护住我方侧翼即可,共同追击敌军,务必将其全歼于海上!” “好!就这么办!”须儿拱手,准备转身告辞。 “司令!有点不对劲啊!”一个副将小声提醒白虎司令,“您看,青龙战舰都在横摆,貌似要跟我们决战啊!” 须儿耳力极强,自然听见了,便转身过来,笑道:“那不是正好?我立即回去,让我方舰队横摆,咱们直角夹击青龙军,如何?” “好!”白虎司令一拍手,直角夹击的战术,是个海军将领都懂,很管用的,“李国师,辛苦了,战机稍纵即逝,你快去吧!” 李须儿点头,纵身跳下海面,回到己方舰队,下令:“横摆战船,全部炮口对准白虎军,不用等我命令,摆正之后,轰他妈的!” 三方舰队,都已经进入了彼此的射程,而且,都在横摆,青龙军最先摆了过来,白虎军很快也转了过来,两方军队拉开阵势,又开始对轰。 锦鲤国海军的位置,更靠近白虎军这边,如果想打青龙军,只需横摆三十度即可,然而,他们却将战舰掉转了九十度,靠近南边的白虎军几只舰船发现了异常,赶紧跟舰长汇报,没等他们转回来对上锦鲤战舰,锦鲤已经万炮齐发,因为白虎军的船舷都对着青龙,没有炮口对向锦鲤军,只能挨打,也就两分钟的功夫,南边战线的十几条战船,便被锦鲤海军击沉。 须儿将己方一百余艘战舰编为两组,一组横摆轰击,另一组继续向前冲出两百米,再横摆,掩护后面的另一组上前,两组战舰交替前进,渐渐切入了白虎军的阵地。 “他妈的!我们中计了!”白虎军司令这才反应过来,下令南边的舰队,调转船头,对付锦鲤军,可当他们转过来,船舷对锦鲤,无防备的船尾,又暴露在青龙军的南翼舰队炮口之下。 十五分钟的激战过后,白虎军的南翼舰队,彻底被击溃,八十余艘战舰被击沉,锦鲤一边打,一边往西边运动,稍做调整,而青龙舰队与此同时,也在向南边运动,两军依旧保持着直角进攻的阵型,把残存的白虎北翼舰队,完全逼向了仙人岛方向。 白虎军司令无奈,下令全军后撤,因为东、西、南三个方向,都已被敌舰封锁海面,他们也只能撤往身后十公里之外的仙人岛…… 第87章 翻山越岭 欧若拉、我和双儿,带着五千人的海盗步兵,很快穿过了“世外桃源”,来到山脚下,这是两座高山中的山口,欧若拉下令停止前进,让士兵全都穿上后面背着的御寒衣物,有士兵给我和双儿也背了,我换上厚厚的貌似是海獭皮的大衣,很重,足有二三十斤,跟金属铠甲似的,这玩意绝对保暖,因为还没开始爬山,给我热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双儿不用,她不怕冷,自己已经开始登山了。 一行人爬山,等快到山口的时候,一股迎面的冷空气忽然袭来,不到两分钟的功夫,气温就骤降到零下,再过两分钟,我的胡子、眉毛,都冻上了白霜,每次呼吸,鼻子里都跟有刀刮似的,好疼!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多亏了这些厚重的衣服,并无人员因为冻伤而掉队,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大队人马才越过山口,对面是什么,完全看不清,全是乌云和雾气,只有一条隐约可见的下山的路。 欧若拉凑过来,对我说了句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摇了摇头,欧若拉趴在我耳边,解开她的口罩,大声喊道:“前面会有冰兽出没,你让你的手下回来吧!” 双儿已经下山去了,我摆摆手,也大声回喊欧若拉:“没关系,什么兽都伤不了她,咱们走咱们的,她是去给咱们开路的!” 欧若拉将信将疑地点头,合上口罩,率队继续前进。 下山的路上,风越来越大,足有十级,体重如果不到一百斤,很容易被吹飞起来,海盗军相互拉着彼此的兵器,防止被吹散阵型,兵器的刃口,都对向外面,防止所谓的兵兽偷袭。 走了大概两百米之后,欧若拉忽然举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我走过去,大声问:“怎么啦!” 欧若拉指向前方:“冰兽!准备战斗!” 海盗们相互向后传达命令,很快结成了防御阵型。 “哪有什么冰兽啊?”我皱眉,观气术开着呢,只能看见前方大概两公里外双儿的气息,两公里之内,虽然也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动物气息,但都不在路面上,而是两侧的山里,而且,全都纹丝不动,它们也在避着大风严寒的天气。 “上!”欧若拉下令,一支小分队跟着她,弯着腰向前移动,我好奇地跟了上去,走了大概十米之后,终于看见了,前面的路面上,横着一只庞然大物,像是个大象! 等走近了再看,还真是大象,有长鼻子有象牙,浑身都是灰白色的又长又厚的毛,个头要比阳界的大象,大至少两倍,它趴在路面上,身体也有三四米高,只不过,它已经死了,尸体连一丝气息都没有了。 欧若拉却不这么认为,她让小分队分成左右两支,将大白长毛象包围了起来,伸出长矛,同时戳向“冰兽”,呵呵,一点反应都没有,有些矛都还没戳进去,因为大白长毛象的尸体,貌似已经冻住了。 欧若拉松下一口气,下令回归阵型,大部队绕过白毛象,继续前进,但很快,前面又出现了一头同样的大象,不过也是死的,继续走,还有更大的象,而队伍最凸前的双儿,一直跟我保持着三公里左右的距离,即在我的观气术边缘,我终于明白了,欧若拉的担心,并非多余,这种大象肯定会对我方造成威胁,但双儿,却把它们全部击杀在了路上,不让它们对我造成威胁! “行了,别紧张啦!赶紧赶路吧!不会遇到危险呢!”我想明白了之后,肯定地对欧若拉说。 她问为什么,我稍微压低了声音,不让别人听见,对她解释道:“我那个侍女,是魔族人,你们妖界,没一个玩意是她的对手!” 欧若拉骇然:“原来如此!你不早说!” “现在也不晚,快赶路,晚了可能来不及夹击敌人!”我笑道。 “好!”欧若拉放心,率军继续前行,下了山口之后,身边的迷雾和大风,渐渐退去,气温也回升过来,原来这里又是一大片“世外桃源”,只不过面积没有之前山后的那个大,平原上,散居着一些危鲸国的居民。 这边的危鲸头领听说欧若拉是带兵过去打仗,也要参加,多多益善嘛,我怕白虎军兵力太多,这边招架不住,便答应了,从这个世外桃源,带上了一千人,继续翻山,又遇到一个“世外桃源”,又划拉上了八百人。 就是不断重复地翻山越岭,穿行于各个“世外桃源”之间,前后经过了五个,新增了三千人,加上原来的五千人,等大部队穿过仙人岛北部山区,来到南面的矿区山地之时,队伍已经达到了八千人之众,只不过,稍有遗憾的是,这八千人都是步兵,而且没有重武器,待会儿打起来,我得合理利用,尽量减少伤亡,毕竟是借来的兵,不是自家的青龙军。 矿区没有狂风暴雪,温度适宜,稍微还有点凉,欧若拉为了行军速度,下令所有人丢掉厚重的大衣,以及给养,只带武器,轻装前进。 这边都是一座一座的小山,很多地方,还有温泉,以及貌似活火山的地表,有的地方很炎热,岩浆就在地上肆意流淌,幸亏欧若拉的军中有熟悉地形的向导,带我们走的都是安全的道。 这里是妖界的极地,白昼特别长,夜晚很短,而且,在我们穿山越岭的时候,黑天已经过去了,现在又是早上,队伍快速行进,很快,我听见前方传来轰轰隆隆的炮声,便问向导:“老哥,还有多远到达海边?” “翻过前面那座山,再走五公里,就是海边。” “山那边,什么地形?”我又问。 向导想了想:“没什么地形啊,就是稍微有些下坡的海边平原。” “也就是说,上了这座山,”我指向前方,“就能看见海边了,对吧?” 老哥点头。 “爬上去,先别露头,等我命令。”我说,欧若拉点头,我脱离队伍,快速朝山顶跑去。 双儿,早已登上山顶,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她一个人目标小,肯定不会被敌人察觉。 我提着真气登山,速度飞快,只用十分钟功夫,便爬到了山顶处:“你没受伤吧?” 双儿摇头:“没有。” “那便好,辛苦了。”我说,之前在下面,完全通过北部雪山区之后,我问欧若拉来着,如果不是双儿在前面清除障碍,会被冰兽之类的妖兽,减损多少战斗力? 欧若拉毫不避讳地说:“运气好的话,折损一千人左右,如果运气不好,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就是双儿的功绩了,回头非得好好奖励她一番不可。 炮声还在继续,我趴在石头上,看向海边,卧槽,好壮观!近海上,三支挂着不同颜色旗帜的舰队,正在鏖战,其中一支,已经被另外两支给逼到了岸边,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地,搁浅了的战舰上的士兵,纷纷下了船,登陆仙人岛,并朝山顶这边跑来,因为舰炮的射程,大概是三公里左右,他们得跑到离海边三公里之外的地方,才能避免被歼灭…… 不过,这边的山很陡峭,我上来很快,因为我几乎会飞,普通的海盗军上来,却很费劲,我估计,至少得一个时辰才行…… 人称转换,了解一下,变成三人称了。 白虎军司令为了避免被全歼,只得下令弃船上岛,军舰也不要了,正好留在海边当掩体,而军舰上的大炮,能搬下来多少就搬下来多少——太重,只能搬下来一部分,近千门火炮,都被击沉在海底了,最后,残余的白虎军全部上了岸,副将大概清点了一下人数,还是有一万五千多人,外加两百多门大炮。 “撤!”白虎军司令下令,借着舰船的掩护,白虎军很快便撤到三公里之外,原地构筑工事,将大炮一字排开,准备抵抗青龙军和锦鲤军登陆作战。 青龙、锦鲤两军在消灭了海上的残部之后,也开始登陆,并将舰炮往下搬运,很快,青龙、锦鲤联军的滩头阵地搭建完毕,但两军都没有开炮,因为彼此的位置,刚好在射程之外,陆地上无遮无拦,谁都不敢贸然进攻,白虎虽然是残部,却也还有两百多门大炮,那可不是吃素的——没办法,海军就是炮多,如果近战的话,他们的战斗力,比不上陆军。 “怎么办啊,国师,打不打?”青龙军舰队司令请示李须儿。 须儿眯起眼睛,开启观气术,延伸过去,穿过敌方阵地,穿过敌人后面的连绵大山,看向山脊后方,沉吟道:“再等等,援军还没有到达指定位置。” “援军?哪有援军啊?”青龙司令不解道,“你是说陈洋?那那边是仙人岛腹地,遍布妖兽,怎么可能有大军过来?陈洋该不会忽悠咱们吧?” 须儿微微一笑:“陈大人用兵,你安能知晓!” 第88章 合围之战 原本激烈的大战,随着白虎军登陆仙人岛之后,战场忽然平静了下来,除了海风吹过半沉半浮的船桅,发出的呜咽之声外,两军阵前,再无其他声音。 因为双方谁都明白对面海军火炮的厉害,失去了舰船的掩护,海军当陆军使用,主动进攻者,进入中央三公里的开阔地带,必死无疑。 列好阵型后,双方对峙了足有二十分钟,李须儿这才下令:“青龙军为左翼,锦鲤军为右翼,避开敌军火炮射程,包抄前进!” “得令!” 两国军士,分别向东、西两边横向移动,白虎军安耐不住,开始发炮,两支包抄部队避开白虎军火炮的射程,呈弧线前进,向后兜圈子。 “司令,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继续后撤?”白虎军副将紧张地问,担心被包了饺子。 白虎军司令沉吟片刻,忽然眼中一亮:“这是个机会啊!” “什么机会?”白虎副将不解地问。 “你看,他们有多少人马?” 副将大概数了数:“两万左右。” “咱们有多少人马?” “一万五千。”副将道。 “他们本来人数占优势,却分兵去了两边,你看!左边分去了大概五千人,右边分出了五千人,中路的炮兵阵地上,只剩下一万人了!咱们可以趁两边敌军立足未稳,利用居高临下的地势,冲下山去,中路突击,一举攻克海滩阵地!”白虎军司令大手一挥,兴奋道。 副将皱眉:“司令,即便咱们占领了海滩,两边敌军如果合围的话,咱们还是会被包围在海滩上啊!” “蠢货!谁说要占领海滩阵地了!我的目标是——”白虎军司令意气风发地一指,“敌军战舰!他们的部队,几乎都上了岸,只要我们一鼓作气,拿下滩头阵地,再抢了他们的船,从海上回头轰他们!失去了船的海军,和失去了马的骑兵没什么区别!” “高啊!”副将赞叹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司令此法妙极!本将愿为先锋,带兄弟们拿下滩头阵地!” “好!刘副将,你先带两千陆战队冲下山去,本帅甩大部队帮你抵御两侧的敌军!” “得令!”副将立马精神了起来,以为战机出现了,殊不知,这是须儿故意给他们设下的口袋阵,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打破战场的僵局,须儿的作战思路,跟陈洋秉承一脉,以尽量少死兵为上。 刘副将带出2000人的陆战队,越过战壕,快速朝山下冲去,滩头阵地的炮兵立即开火,但白虎陆战队的冲击速度很快,再加上是下坡,青龙、锦鲤联军的大部分炮火,都砸在了队伍后面,三公里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没到五分钟的功夫,陆战队便冲到了战场的中间地带,这时,白虎军司令分出四千人马,东西各两边,以血肉之躯,阻止青龙、锦鲤军的合围,自己亲率主力部队,放弃炮兵阵地,也跟着冲下山去。 很快,刘副将那边的陆战队冲到了滩头阵地,虽然只有2000人,却因为士气大振,杀得留守的滩头青龙、锦鲤军溃不成兵,炮兵阵地一个回合就完全丢掉,后面的白虎军主力没有了火炮的威胁,冲的更猛,白虎军司令非常兴奋,因为敌军分兵三路,已经彻底乱套了,照着这个势头,不到二十分钟,白虎军就能拿下海岸阵地,进而抢夺敌军战舰,重新回到海上! 可就在他得意之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哇哇呀呀的叫嚷之声,白虎司令回头一看,心中大骇,只见后面的山脊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他们什么时候包抄过去的!”白虎军司令惊呼道。 “司令,不是敌军,像是……海盗!”一个眼尖的士兵喊道。 陈洋苦等了好久好久,八千多海盗终于都爬上了这边的山脊,但陈洋没有贸然进攻,因为这些海盗长途跋涉,又刚刚爬山,体力是个问题,得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同时,陈洋也在等待时机,就这么冲下去,容易被青龙军掉头炮击,当他看见联军分兵三路,心中也是一凉,以为须儿大意了,这不是暴露中路给敌人揍嘛! 可当敌人冲下去之后,陈洋豁然明白了须儿的意思,青龙军因为是孤注一掷,全军出击,好不容易运送上来的两百多门大炮,都遗弃在了阵地上,这样一来,海盗们往下冲的过程中,就不会遭遇任何危险。 “欧将军,下令吧!全军出击,歼灭敌人!”陈洋忽地站了起来。 欧若拉挥动长戟,率八千海盗冲锋,陈洋没有着急往下去,也没让双儿下去,他站在这个位置,可以纵观整个战场,万一哪个方向出现了问题,他还得带双儿去支援,这次战斗,陈洋心中没有怜悯,务必全歼,一来,是因为这地方没法抓俘虏,抓了很难带回去;二来,这是一场涉及全局的战斗,山下是白虎海军主力,只要歼灭他们,从此妖界的制海权、制河权,就都归于青龙军一方,青龙进攻白虎国的手段,自然也多了一些,可以利用水路,实现大范围迂回,这相当于斩断了白虎国的半只手臂! 而且,全歼白虎海军,对于白虎国的其他盟国而言,也会在心里上产生震慑作用,陈洋明白,想彻底击败白虎国,必须要瓦解掉五国联盟(妖界七国,只有锦鲤保持中立,其他五个国家联合起来,对付青龙)才行。 故而,此战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主人,真不用我下去?”双儿问我。 我坐在石头上,掏出香烟,点着一根,悠哉抽了起来:“不急,这白虎军中,还是有几个高手的,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待会儿有你出手的机会。” 双儿坐在我旁边,把鞋给脱了,她以人类的形态走路太多,脚上遍布血泡。 我皱眉看着她的脚:“伤的这么厉害,疼不疼?” “还好,”双儿冷声笑道,“变一次身,就能恢复。” 魔兵在人类形态下,是没有自动愈合功能的,但在魔兵形态下,有。 “以后我多给你、你们带几套衣服,剩下变完了身就没得穿。”我笑道,捡起她的脚,帮她揉一揉,同时也看着战场的局势。 海盗大军很快冲到了白虎军放弃的炮兵阵地,他们常年在海上征战,对于舰炮自然也会操控,留下一部分人,直接用大炮轰山腰上的白虎军,剩下的人跟着炮弹冲下去,追上白虎军后卫,与之展开肉搏战,东西两边的白虎军,本来就势单力薄,是送死的,一看后边被突袭,更无战意,且战且退,向中央的主力军聚合。 而进攻滩头阵地的白虎军,则遭遇了须儿的法术攻击,阵阵飞沙走石,扫的他们无法继续前进,很快,一万余白虎军,被三国联军团团围住,炮声停止,双方展开激烈的肉搏战,我之前观过气,这支白虎海军中,有三个紫气高手,蓝气高手十余人,被包围之后,这些高手站了出来,各自领兵一支,开始尝试突围。 相反,三国联军中的绝对高手,就没这么多了,除了须儿之外,只有五个青气以上的人,根本无法对抗敌人的高手。 “双儿,记住这几个人。”我分别指给双儿看,让她负责东边的几个高手,白虎军突围也是有侧重点的,三个紫气高手,都在东边,双儿点头,记住了,脱掉了外衣,赫然变身,从山顶飞了下去。 须儿在下面一看双儿出手去了东边,她便折向西边,御气飞行,先后将那几个蓝气高手诛杀。 高手尽灭,白虎军突围彻底无望…… 第89章 紫劫 战斗进行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白虎军已被杀了半数,剩下的七、八千人,在山腰处占据了一处小高地,拼死抵抗,拒不投降,反正投降我们也不会接受,联军无法突破,只能派奇兵出站,须儿和双儿一左一右,直接撕开了敌军方向,青龙军司令和欧若拉各自带一支精兵,强行冲入敌阵,将白虎军分割包围成了两部分,须儿和双儿杀出来,再故技重施,进而将白虎军分割成四部分、八部分。 这样一来,接战面,被放大了四倍,三国联军的人数优势方能完全体现,又过半个时辰,最后一个方块儿里的白虎军旗帜,被青龙军海军司令一剑斩断,残存的几十名白虎军,弃械投降,青龙军已杀红了眼,不等主将吩咐,对投降士兵,也是一个未留。 战斗结束,双儿飞回山顶,化为人形,穿上衣服,跟我一起下山——我已想好了说辞,就说刚才那个飞行的半人狼,是我从仙人岛中降服的妖兽,现在完成任务,已经回去了,说出来,几个高级将领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多问,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清理战场,得耗费一天的时间,自然由青龙军负责,欧若拉带着海盗们上了锦鲤海军的舰船,绕过仙人岛,回去自己的地盘,他们能帮的已经帮到了底,不能指望他们在陆地战场再帮我们什么忙,因为两国加起来,也就能凑上三万人左右的陆军部队,都是海军出身,其战斗力,或许还不及青龙、白虎军的一万人,不用也罢,将来,涉及到运送青龙军通过海路偷袭白虎后方的时候,或许能用得到他们。 战斗结束,但我的事情还没完,之前横穿仙人岛的时候,已经发现了那个妖界内部的传送门,就在其中的一个世外桃源中,我让双儿走空中,回去仙人岛另一边,带上猞猁和陈美涵,从隧道那边往传送门走,那边走更近一些,我和须儿,从这边穿行,双方约定,在传送门汇合,一同回中土,也即是死人谷。 浑身都是血污,近海里也都是血色,我记得山腰上有一处温泉,便和须儿步行上山,从山下战场,看不到这里,我便脱了衣服,跳入温泉中,温度四十多度,刚刚好,泡的很舒服,解乏,须儿先是帮我守护了一会儿,结果,还真有一支不长眼的青龙军踅摸了上来,他们也看中了这处温泉,想洗一洗,主要是其中有几个伤兵,听说这仙人岛的温泉水有治愈的功能。 我不好和这些功勋士兵争抢,简单洗净身子之后,穿上衣服,跟须儿爬上山顶,下山,穿行矿区,往回走。 两人都有轻功,比来的时候我带兵走的要快得多,也就半个时辰,就到了矿区与北部高山区交界地带,我走累了,主要是饿了,停下来,让须儿休息一会儿。 “这儿可没有吃的。”须儿皱眉,看来她的观气术范围内,也没发现什么活物,前面的山里倒是有不少活物,可都是些巨大的妖兽,大长毛象那种,不知道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算啦,喝个水饱,等去了死人谷再吃东西吧。”我无奈道。 “要不……我给你吃点?”须儿坏笑道。 “吃什么?吃你吗?”我皱眉,虽说肉可再生,也不能这么搞! 须儿笑而不语,现在肯定安全,方圆几十公里内,都没有人烟,她解去罗裳,下了温泉水,向我招手,等我下去,温水加上环境,催发情浴,自然而然地结合了起来,不过,这次当我亲须儿某个位置的时候,发现居然出来了一些东西,还挺好喝的。 “你……怀上了?”我惊讶道,只有韵妇才会有乃水! “没啊,我想有就有,你不是饿了么。”须儿一脸无辜。 “这挺好,可以带你去撒哈拉了,渴不着饿不着,还能……” 一帆云雨,捎带着用膳之后,我从温泉中出来,顿觉神清气爽,都说鲫鱼下乃,没想到鲤鱼也有乃,而且营养成分颇高,我问她,是不是头一回给人吃,须儿点头:“以前实在太涨的话,我就会挤出来扔掉。” “可真浪费,以后别扔了。”我认真地说,锦鲤的乃,跟人的味道不一样,比加了糖的牛乃还要香甜,味道妙极。 吃饱喝足,上路进山,有须儿压阵,自然不怕山中妖兽,须儿本想驯服一两头为己用,但遭遇的四头妖兽,均未能成功,击杀了两头,另外两头知道自己不是须儿对手,跑掉了。 “过了前面那座山口,就是传送门所在的‘世外桃源’。”我指着前方雾气中的垭口,大声喊道。 说完,我刚要走,须儿却拉住了我,指向侧前方,做出危险的手势。 我赶紧开启观气术(有她开我就没开,省的耗费体力),只见大概两公里之外,一道青色境界的妖物,正向这边高速奔袭,速度非常之快! “是鸟吗?”我问,感觉它是在飞。 须儿摇头,凑近我耳朵:“是一头来自阳界的妖兽,我击伤它,你来弄死,涨经验!” 击杀妖界的妖,是没有经验的,但击杀阳界修炼成妖的妖,会涨经验,因为他们魂飞魄散之时,修炼的时候从自然界吸收的真气,会散发出来,回归自然,这种真气都是被捋顺过的,比较的“好吸收”,可以直接为附近的人所利用。 而且,这仙人岛上的,都是恶兽,从之前几个接触都能看得出来,没什么怜悯之处,不杀它们,它们便会时不时地下山去劫掠,扑杀妖民为食。 “好!”我点头,拔出井中月,待妖兽靠近,我能通过观气术辨出形态之后,我又将井中月换成了沥泉槍,因为不是鸟,而是一只巨兽,用剑恐怕很难伤到它。 再近一些,这里的雾气不浓,我终于看见了它的轮廓,既不像鸟,也不像兽,而是一只……鸵鸟?! 没错,确实是鸵鸟,甩开两只两米多长的大腿,跟车轮似的,两只短翅膀扎开,保持身体平衡,一只巨嘴,被脖子支到最前面,张开,怪叫着,向我和须儿冲来。 须儿从我腰间抽出追魂鞭,纵身前掠,在鸵鸟的嘴戳中她的刹那,拔地而起,用鞭子卷住了鸵鸟的脖颈,打了个死结,鸵鸟因为惯性,继续向后面的我冲来,不过没等她冲至面前,须儿在鸵鸟身后落地,用力拉拽追魂鞭,将鸵鸟整个身体给抡了起来,在空中抡了三圈,向不远处一块巨石丢了过去! 须儿多大的力气啊,鸵鸟在空中想维系平衡,没能成功,脑袋重重撞在石头上,当即昏死过去,瘫软在石下,须儿不放心(这鸵鸟虽是青气高阶,但战斗力应该在蓝气高阶的我之上,光看速度就能看得出来),射出三发气弹,将巨石击碎,落下的几十吨重的碎石,将鸵鸟给埋了起来,只剩脑袋留在外面。 须儿这才放心,回头道:“交给你了,我走远些,免得分了你的经验。” 我点头,提槍上前,等须儿走出半公里远之后,才动手,运足真气,一槍戳入鸵鸟的眼睛,旋转槍头:“破!” 血肉模糊,溅得到处都是,鸵鸟的气息,也随之灰飞烟灭。 我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有些游离的“东西”,透过毛孔,钻入我体内,顺着我的经脉游走,最后汇聚到丹田气海之中,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充气”,我并未感觉到任何的不适,相反,随着真气进入,丹田甚至有了一种“欲求不满”的感觉,好像这个时候再给我更多的真气,也能照单全收一样。 如果所料不错,这应该是那颗九转紫金丹的功效之一,它扩大了我的气海容量。 须儿回来,我问之,须儿点头,说九转紫金丹,确实有这个功能。 “那是不是你现在给我输点气,我就可以直接到紫气境界了?”我笑着问。 须儿撇嘴:“想得美,你不知道从蓝气到紫气,是要经历‘紫劫’的吗?” “紫劫?那是什么?”我不解地问,隐约记得雪樱跟我提过,但我没当回事,也没有追问。 “赤橙黄绿青蓝,前面这六色气息,普通人只要天资不差,专心修炼的话,都有可能达到,但从蓝气开始,迈向紫气的话,就需要破紫劫,从紫气到黑气,需要破黑劫,黑到灰,需要破灰劫,再后面,便是白劫。” “劫……渡劫的意思嘛?”我问。 须儿点头:“没错。” “怎么破?”我又问。 须儿指向天空中的滚滚云团:“雷劈。” “那不劈死了嘛!”我瞪大眼睛,雷电的威力,可不会因为真气修炼等级高,身体就变得承受能力强,龙组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会用电击槍来对付我们这些‘江湖中人’。 须儿微微一笑:“别说是你,连我都受不了雷电之劫,直接被劈,肯定不行,需要护法的。” “护法,又是何意?”我皱眉。 “你应该问,为什么非得要被雷电劈。”须儿笑道。 “……好吧,为什么要被雷劈?”我苦笑。 “因为一个协定,那还是姜子牙封神的那次,人、神、仙三界做出的协定,为了防止各界修炼的高手太多,便设定了一个渡劫制度,所有六界中人,但凡要修炼到紫气之上者,必须要经历雷劫——不过,魔族除外,他们没有签署这份协定,关键他们也不需要,魔兵生下来就是紫气。” “这个我知道。”我点头。 “所以,自封神之后,紫气以上的高手,便越来越少了,人界修仙的成功率,自然也降低了不少,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三界之前的动乱,不过,规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漏洞。” “什么漏洞?”我问。 “在渡劫的时候,雷电是为神族自动释放,并没有专人监管,而有些高手,可以做到将雷电引导至其他方位,这样,就能帮助渡劫者瞒天过海,避开雷劫。” “那不是作弊吗?”我皱眉。 “确是作弊,但神族也没办法,雷电虽出自神族,但并不受他们所控制。”须儿笑道。 “也就是说,如果我想渡紫劫,只需将雷电引来,劈我一顿就能行,在劈的过程中,你可以帮我把雷电引走,劈到其他的地方?”我试探着问。 须儿莞尔笑道:“既然你懂了,咱们就开始吧。仙人岛的雷暴很强,或许,能直接把你劈到紫气中阶的境界。” 第90章 舍命陪君子 紫气! 听须儿这么一说,我顿时兴奋起来,到了紫气,就可以和魔兵三姐妹……咳咳,到了紫气,实力得到进一步提升,自然会为我下一步的行事,提供便利。 “那咱们开始吧。”我说。 须儿看了看天空中的滚滚云团,又看看乱石堆里的鸵鸟尸体,从我手里借去刀,扒开石头,把鸵鸟又给拽出来,将它的双腿、脖颈、身体以及两个翅膀,分别斩下,摆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我估计她可能想让这只鸵鸟帮我引雷。 我自觉地站在了六芒星中央,等着被雷劈。 须儿挨个检查了一下鸵鸟的尸块,也跟我进来,调整了一下我的位置,让我盘膝而坐,闭上眼睛。 “你帮人渡过吗?”我问,怕她失手。 “应该没那么复杂,”须儿道,“不用怕,你已经是蓝气高阶,还能被雷劈死不成,再者说,即便劈死,我也会去地府把你捞回来的。” “……尽量别死,麻烦。”我无奈道。 “把手举起来,心中默念咒语。”须儿下令。 我举起双手,她说一句,我说一句,须儿用的不是普通话,也不是妖语,听起来很诡异,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语言,一共六句话,念完之后,须儿让我别动,等着,听脚步声,她退出了六芒星阵。 随着时间的推移,空中的滚滚雷声,越来越大,我心里没底啊,忍不住偷眼往上看了看,我尼玛,乌云压得天都快黑了,好像就在我的头顶,乌云当中,噼噼啪啪的金色闪电,异常密集,正从东南方向,朝我这边移动。 我赶紧闭上眼睛,调动真气,护住身体,又过了半分钟,雷声到达头顶,闷响也是越来越大,像是在酝酿,忽然,我只觉得眼前一闪,旋即,咔嚓一声惊雷,就在我耳边炸响! 吓得我一哆嗦,明显感觉到一股类似爆炸的冲击波,从上方砸了下来,亏得我用真气护体,要不然,光是这个冲击波,都或许将我搞成脑震荡。 不用问,第一道雷,已经被须儿成功引开,否则我不可能安然坐在这里,我放心了不少,毕竟须儿黑气,还是有两下子的,大概半分钟之后,我的眼睑,又感觉到了一道白光,紧接着,又是一声炸雷,依然被须儿引走。 接下来,雷声和闪电越来越密集,到后面几乎是一秒钟一道闪电,我的鼻腔中,尽是肉香和烧烤的味道! 引雷持续了足足五分钟之久,天空中忽然下起雨来,冰雨,刺骨寒凉,随着冰雨越下越大,雷声不见了,可能那片云彩过去了。 “好了没有啊?”我扯着嗓子问,没有得到须儿的回应。 我又问了一遍,还是没动静,这货是不是把我扔在这里,独自找地方避雨去了? 我睁开眼睛,因为迎着风,雨点被吹进了我的眼睛里,刺痛,我赶紧用袖子擦拭,然后,眯着眼睛,打量四周,那六块鸵鸟的尸体,都已经变成了灰烬,附近的地面上,也有不少被雷劈过的痕迹,须儿靠在一块大石头边坐着,眼神空洞地看着我,任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关键是,她的头发上,在冒烟! 我赶紧起身跑过去,熟料,刚跑出几步,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软墙,像渔网一样,将我兜住,又给扔了回来! “什么鬼!”我皱眉,可能是须儿帮我设的结界,我重新走过去,用手去摸,摸到了,跟果冻似的,往上摸,弧线,是个倒扣着的大锅的形状。 “放我出去啊!”我喊道,须儿的手动了一下,慢慢抬起,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朝这边射来一发气弹,气墙被气弹击中,显出了形状,又像是被点燃的柳絮团一样,很快消失。 我跑到须儿身边,将她扶起:“怎么样?没事吧?” 须儿张了张嘴,嘴唇白的厉害,明显是被点击过的症状,甚至当我的手触碰到她身体的时候,还被她释放出来的余电给打了好几哆嗦。 待余电释放干净,我听听她的心跳,试试呼吸,微弱,但都正常,应该没什么大事,她黑气,恢复的很快,我便将须儿背起,走出两步,脚下拌蒜,滑到在了泥水中,感觉身体好虚啊,刚才吃的乃的能量,全用来抵御雷电,耗光了。 不能留在这里,气温越来越低,会被冻死的! “须儿,还能给我挤出来点吗?”我问,须儿眨了眨眼,以示可以,于是我…… 双儿走平流层,避开雷电云,先行到达仙人岛北部,接上了猞猁和陈美涵,猞猁已经变成了人形,三人带上厚厚的衣物,又开始二次翻山越岭,因为那个传送门离港口很近,只需翻过两座山口,到达第三处“世外桃源”,便是传送门所在之地。 可左等右等,陈洋和李须儿还是没来,猞猁有点着急了,想去找主人,但她刚才在路上听双儿讲,山里有不少巨兽,猞猁有点怂,便怂恿双儿:“双儿姐,要不,你去接一接主人?我怕她出事情哦。” 双儿冷漠地看了南边的山口一眼:“能出什么事情,那条鲤鱼很厉害的。” “你说须儿姐吗?她是很厉害,可咱们主人不厉害啊。”猞猁皱眉。 双儿还是不为所动,闭目养神。 “哼,你不去,我去!”猞猁不悦,从随行的海盗那里借了把刀,向山口走去。 “你去,便是送死,大猫。”双儿道。 “……谁是大猫!”猞猁皱眉,“那你倒是去啊,你不去,我就去送死了啊!等主人回来,问我去哪儿了,美涵,你得如实告诉我主人,说这只狼不肯去找他!” 陈美涵看这两只萌宠掐架,觉得挺有意思,掩嘴偷笑。 双儿无奈,起身,不情不愿地走向山口。 等她进了山,便脱下衣服,变身为魔兵,将衣服包成一团,背在身后,在山间低空飞行,寻找陈洋和须儿的下落,一直飞到了矿区,也没有找到。 “难道是迷路了?”双儿心中纳闷,又往前飞了一段,还是没有,便回返,再度进入山区,这时候,山里的雨停了,云彩也没那么多,不过雨后的温度却很低,路面全结了冰,连皮糙肉厚的双儿,都冻得狼牙直打颤,足有零下四、五十度的样子,双儿不得已,落在地上,化成四足巨狼的形态,用奔跑来抵御严寒。 双儿不会观气术,只能挨个山头搜寻,功夫不负有心人,搜了将近一小时,双儿终于在一个山洞中,看见了隐隐约约的火光,双儿跑过去,山洞口处,挡着一只巨大豪猪的尸体,身上已经冻得硬邦邦,双儿将豪猪拱开,里面是一堆降熄的篝火,篝火旁边,两个人披着兽皮,相互依偎,奄奄一息,正是陈洋和李须儿。 “嗷!”双儿钻入洞中,化身为人,用追魂鞭将陈洋和须儿捆绑在一起,叼出洞外,支出双翅,快速飞往最近的一处“世外桃源”,等到了正常气候的区域,陈洋这才慢慢苏醒过来,看着一群围拢着的海盗,一脸懵逼。 “主人,能行吗?”双儿问。 “我没问题,看看须儿。”陈洋虚弱地说。 “她已经醒了,身上有冻疮,当地人把她抬去温泉里治疗。”双儿道,其实陈洋身上也冻伤了不少地方,但因为他有修复能力,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 陈洋点头:“那就好,有吃的吗?” 当地海盗居民送来食物和水,陈洋吃饱后,出去找须儿,须儿坐在一个雾气昭昭的露天温泉中,正在自行调息,在陈洋的观气术视野中,须儿的黑气,从小到大,从弱变强,慢慢恢复了原状。 陈洋还是觉得身体冷,便也进了温泉,坐在须儿身边:“你是不是被雷给劈了?” “最后那一道雷,实在太强,”须儿睁开眼,轻声道,“我舍不得引来,替你硬接了下来,这样,功劳算在你身上。” “多危险呐!下次可别干这么虎的事儿了!不行就不接了呗!”陈洋摸着须儿脸上的冻疮痕迹,心疼道。 须儿苦笑,看向陈洋头顶:“若不是那道雷,你怎么会直接达到紫气中阶偏强的境界?” 第91章 良苦用心 “什么?”陈洋大骇,“紫气中阶……偏强!?” 须儿欣慰点头,她的观气术不会错的,现在陈洋的头顶上方,确实是一道浓郁的紫气,紫黑葡萄色! 陈洋攥起拳头,试了试力气,并未感觉变强了许多,相反,较之前反倒有所虚弱。 “你的气海,虽然可以容得下这么强的紫气,但你的身体、筋脉还未适应,”须儿耐心解释道,“得需要不断练习,才能消化新进的真气,以后,你得养成每天早起、睡前打坐练气的习惯。” 陈洋重重点头,在水里拉着须儿的手:“亲爱的,有心了,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虽然陈洋的师父是燕雪樱,但在提升功力这事儿上,显然,作为师伯的李须儿更加上心,毕竟陈洋是她“亲爱的”,女人因为身体关系,极容易和对方生出爱,生死之爱。 从鬼谷偷人参果,再到神界偷九转紫金丹,再到刚才用自己身体替陈洋挨了一雷劈,这三件事,须儿无一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份大爱,陈洋怎会不懂,而此时,若说谢谢,反倒显得虚情假意,唯有不负须儿所望,才算是对得起她的良苦用心。 须儿只是轻笑一下,不以为意,继续闭目打坐。 半小时后,须儿身上的冻疮彻底复原,换了身衣服,三人再行穿山口,来到传送门处,与猞猁和陈美涵汇合。 欧若拉那边听说陈洋和李国师在山里出了事,也赶了过来,见二人没事,欧若拉才放心,这是他们危鲸的地盘,这两个大人物如果有失,她没法向青龙、锦鲤国交代啊! 须儿开启传送门,送走陈洋等人,但她自己并未跟过来,须儿很久没有回锦鲤国,现在国内的局势,有些微妙,从这次国王被掳事件中便能看出,有股子势力,消极营救,力主另立国王,须儿从神界回来,这才压倒了对方势力,力排众议,率军出战。 所以,她得留下,为锦鲤国事操劳——一千年中,这种拨乱反正的工作,须儿连自己都不记得,已经做过了多少次。 陈洋带着猞猁、双儿和陈美涵通过传送门,另一头,是一个水潭,陈洋中水中浮出来,觉得周围的光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哪儿啊?” 猞猁来过这里,印象深刻:“主人,这不就是死人谷里的那个碧渊潭吗?” “……是吗?”陈洋爬上岸,再看看天空,被高大的绿色植物环绕起来的一个圈,他终于想起来了,第一次来到这个水潭的时候,陈洋击杀过一只鲤鱼妖。 开启观气术,陈洋被吓了一跳,观气视野范围之内,密密麻麻都是鬼影! 这些鬼,并未显露身形,大多是普通的鬼族士兵,陈洋在其中寻找熟悉的人,并未找到,这时,一道绿色的妖鬼之影,快速从巨石阵那边飘移过来,等近了,陈洋一看,原来是小倩。 “陈公子,你终于回来啦!”小倩见到陈洋,喜不自禁,但发现有外人在场,也不好显得太过激动,只能压抑心中对陈洋的思念之苦。 “秦书瑶她们呢?”陈洋直接问。 小倩有些小失落,但依旧和颜悦色道:“她们不在死人谷中,而是在白马城里。” 她们,指的是高等级的阴差——前任阴差。 陈洋点头:“小倩,带我去吧。” 陈洋自己走不出巨石阵,因为那里是迷宫。 小倩点头,引领陈洋等人穿行巨石阵,在路上,有一些鬼族的将领,认出了陈洋,纷纷现身向陈洋问好,陈洋乘机问他们,在这里生活的怎么样,适不适应,地府那边,有没有过来找麻烦? 士兵们表示,这里一切都好,甚至自然环境比地府更好,吃住都没问题,宋帝王殿也没派人过来袭扰。 “只不过,陈大人,”一个将军皱眉道,“您什么时候带我们杀回去啊!兄弟们在这儿,都快憋疯了!” “放心,会有这一天的,”我拍拍他肩膀,妈的,没拍到,是空气,我又调大了嗓门,对后面的鬼族士兵道,“兄弟们!咱们蜗居于此,只是权宜之计,咱们的主力部队还在,陛下还在,书瑶殿下也在,会打回去的!” “陈大人,可咱们的主力部队,跟宋帝王殿的部队相比,数量上相差悬殊啊!”后面有个将领喊道。 我顿了顿,举起手,指向苍天,正色道:“要记住,咱们是正义的一方,宋帝王歆芸,是谋朝篡位,倒行逆施,现在地府其他殿的王侯们,只是迫于她的银威,才表面臣服于她,只要我们的王旗杀回地府,只要我们一鼓作气,在战场上击溃宋帝王殿的部队哪怕一次!其他殿的军队,便会军心动摇,继而回到咱们广王麾下!届时,谅她宋帝王殿兵再多,将再广,也绝敌不过咱们九殿的联军!更敌不过咱们的浩然正气!” “说得好!陈大人!”将领鼓掌,继而掌声四起,群情激奋,士气高昂。 “你们在这儿,只管好好练兵,我知道你们其中不少人的家人,都还在地府那边,不用担心,那边的探子来报,宋帝王怕犯众怒,没敢对你们的家人怎么样,都很安全,他们在家等你们打了胜仗,回去团聚呢!” “好啊!” 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我在众人的掌声中,出了迷宫,来到谷口。 猞猁、双儿和陈美涵,都不具备能看见、听见普通鬼的能力,对于我刚从发表的演讲,感觉很诧异,我给她们大概描述了一下,刚从谷中到底有多少鬼在围着我,陈美涵有点害怕,吐了吐舌头:“上次跟您穿过这里的时候,貌似没这么多吧?” 她指的是我初入妖界那次,带着白虎近卫军骑兵,穿过死人谷,从背后偷袭青龙军的事儿,陈美涵就在这支骑兵队中,我点点头:“上次确实没有这么多。” 出了死人谷,小倩不便跟随,说在这里等我回来,我说如果有空,我会回来专门看你,小倩这才莞尔,进了石阵中间,之前在水潭边的时候,我看出来,她吃醋了,可能觉得我第一时间问秦书瑶,而没有问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叫一声,确实过分了点,说起来,我跟小倩已经算是相互许过芳心的关系。 自谷口前行,至岔路口,这里有青龙军的野外营地,陈美涵一看见青龙军的旗帜,马上紧张起来。 “美涵,我答应过你,送你回去,我现在给你一匹马,你可以走了,不会有人阻拦你。”我说。 “呃……”陈美涵犹豫了一下,“其实也不急的,我是孤儿,在那边无牵无挂,早回去晚回去都行……” “你不想走了?”我笑问。 “啊!”陈美涵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记得白马城中有一家阳界风味儿的面条馆,可好吃了呢!我想去吃!” “……好吧,我也想吃阳界食物了。”我说,面条,我爱吃! 进了青龙营帐,营管认识我,给了我们四匹马,又亲自率领一小股部队,带我们跑向白马城。 秦书瑶应该从鬼族那里得到了消息,打开城门,一众阴差府要员,分列两队,欢迎我“回来”。 一番寒暄之后,入城,议事厅,我和秦书瑶比较官方地相互通报了一下各自那边的近况,现在白马城中,没有青龙军的主将看守,秦书瑶暂代城主一职,马钰、三公主还有陈世美等高级将领,带领青龙军主力,扎营于三百里之外的白虎皇城外,正欲攻城。 此前我听过消息,马钰攻了好几次,都没能将白虎皇城拿下,那座城我去过,城墙极高,又是依山而建,可逐次建立防御工事,即便青龙军突入城墙,还是会陷入佯攻的不利局面,而且,城内建筑密集,兵力无法展开,只能进行巷战,巷战的话,占据上坡位置的白虎军,就会很有优势。 “明早,我去前线吧。”我说。 秦书瑶皱眉:“军情紧急,为何你明早才去?” “今晚不得留下来陪你嘛……”我低声道。 “咳咳,”尼奥轻咳一声,“那个,公事谈的差不多了,剩下他们二人空间,咱们……撤吧。” 呼啦啦,阴差们都退出了大殿,只留下我的人,不过猞猁很有眼力见,找借口想带双儿去吃面,拉着陈美涵,也出去了。 最后,空荡荡的议事厅中,只剩下我跟秦书瑶,她穿着青龙战甲,冰冷地坐在主位上,低着头,慢悠悠地品着茶,也不抬眼看我。 “好喝吗?”我没话找话地问,感觉很久没见面,关系有点生疏,甚至是尴尬。 “听说,你结婚了?” “啊?”我一怔,差点没反应过来,“哦,是妲拉,你知道的。” “哦,我还以为是周小米,或者王美丽。”秦书瑶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可能呢,没书瑶殿下批准,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笑道,我跟妲拉的婚事,是秦书瑶批准的,她认识妲拉,关系俩人据说还不错。 “呵呵,”秦书瑶看着我,冷笑道,“还有什么你不敢干的事儿,和不敢干的……人吗?坦白交代,最近又勾搭上几个?本宫指的是身体上!” “呃……”我快速在脑海中计算,“不多,两个。” “就两个?”秦书瑶表示不信。 “就两个。”我肯定地说,易安居士,鹿晓彤,没了……吧?妲拉不算,那是我妻子。 秦书瑶居然笑了,嘴角微微上扬,得意的那种笑:“出乎本宫意料之外呢,只有两个,还不错。” 我尴尬地笑笑:“这两个,我还怕你生气呢,你听我跟你解释啊,这两个都是在非常时期,发生的非常关系,跟那个鹿晓彤是因为当时我……” 秦书瑶伸出手,示意我停止:“如果,我跟你说我跟其他男人是怎么啪的,因为什么啪的,你听着心里能舒服?别讲了,我知道个大概就行。” “……对不起啊,瑶瑶,”我苦笑,“我没有换位思考,哎,等等,你跟其他男人……啪了?” 秦书瑶抿了一口茶,笑道:“怎么,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 第92章 东山有宝 “真的?”我将信将疑,没理由啊,秦书瑶已经内定是我的媳妇,怎么会……心情复杂。 书瑶放下茶杯,起身,款款走到我面前,又绕到我身后,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头发垂在我脸上,轻声喃呢:“你怎么啦?” “呃……没、没什么。”我努力保持平和,依旧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是不是吃醋了呀?”秦书瑶又问。 我咽了一下口水,慢慢吸入一口气,稳定情绪:“可以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吗?” “呵呵,”秦书瑶轻笑,没有回答,又走回自己的位置,旋即转头过来,“你饿不饿啊?” “……还好。”我说,现在还哪有心思吃东西。 “本宫在白马城中,发现一处美食街,味道与你们阳界很近似,还有火锅,要不要去尝尝?” “……嗯。” “本宫去后面换身衣服,你要不要换?给你准备了。”秦书瑶道,我木然点头,跟她来到后殿,有地府的仆人引我进了一个房间,房间中,立着一个精制的衣服架子,居然是一套西装,还有皮鞋、领带以及皮带,我一看标牌,却是阳界产的,而且,还是阿玛尼,国际一线品牌,照理说,我应该感动一下,但……心情复杂。 衣服和鞋子,都很合适,出了房间,秦书瑶也出来了,她的衣服不是新购置的,而是她地府的“工作服”,就是那套纯白色古装衫,上面带金色刺绣的那一款,初次见她,她就穿的这一套。 “走吧。”秦书瑶上马,招呼我。 “……我的马呢?”我皱眉,没看见,难道是冥界的马,隐身了? 秦书瑶的身子,往前拧了拧,拍拍马皮股,示意让我坐后面,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一匹马的马鞍很长,大概一个半身位的样子,马腹两侧,也是两幅马鞍。 我踩镫上马,坐在秦书瑶身后,从她腰际接过缰绳,很自然地搂着她——如果换作以往,做出这种亲密举动的时候,我的身体肯定早就会出现正常又不正常的生里反应,但这回,我内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心情复杂。 出了指挥部,秦书瑶给我指示方向,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哒哒脆响,我又问了一次:“瑶瑶,到底是谁呀?” 那可是秦书瑶的第一次! 秦书瑶偏转脑袋,看我笑了笑:“是谁,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我就想知道一下。”我低声道。 秦书瑶依旧没有说是谁,两人静静骑马,穿过几个街巷,来到一条胡同,胡同里,确实都是阳界风格的饭庄,这批妖马似乎来过,而且常来,直接停在了一家川味火锅店门口,秦书瑶片腿下马,背着手往店内走,立即迎出来一位伙计,热情招呼:“殿下,您来了!” “嗯,老样子,两人、不,四人份!”秦书瑶伸出三根手指道。 我也下来,将妖马拴在门口的木桩上,跟随秦书瑶进了火锅店。 “殿下,这位是?”伙计似乎对秦书瑶的殿下身份并不惧怕,看向我,好奇地问。 “本宫的未婚夫。”秦书瑶淡然道。 “呀,驸马爷!失敬、失敬!” “他的另一个身份,或许更值得你们致敬吧?”秦书瑶笑道。 “哦?什么身份?”伙计问。 “陈洋。” “陈……陈大人?您就是陈大人?”伙计惊讶道。 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伙计,肯定是前白虎国民,现在被青龙占领,若换做平时,我肯定会嘘寒问暖一番,体察民情嘛,但今天,我真的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也不知道下步想干什么,浑浑噩噩,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我大学时候的那个女朋友劈腿,被我知道后,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伙计带我们上二楼,没有包间,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邻座有几个吃饭的,也都是青龙军士,他们见秦书瑶和我上来,礼貌地打过招呼后,都转移到楼下去了,自动清场,可能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 二人对坐,秦书瑶拿起桌上一个青铜器的手把件玩具,抚摸起来,我看向窗外楼下的风景,快速调整心态,没什么的,没什么的,第一呢,婚约没有解除,以后我们还会在一起;第二呢,她说的对,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更何况,她是州官,我才是百姓,冥界没有一夫一七制,她又是皇族,多几个面首,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正胡乱想着,伙计拎上来一个大铁盒子,后面还带着另一个伙计,端着一口锅,后面伙计先将锅放在我们的桌上,前面伙计打开铁盒子,里面是热的石头,很热,隔着一米远我都觉得烤脸,伙计将石头倒进了锅里,里面的水,瞬间沸腾起来,紧接着,一盘盘的肉、菜被服务员端上,那个伙计,一直站在旁边服侍着,用一双大长筷子,帮我们涮菜,然后夹到我们碗里。 所以,我也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味道确实跟阳界的火锅很像,调料也不错,但我因为心情复杂,吃的味同嚼蜡。 半小时后,秦书瑶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走吧。” “去哪儿?”我问。 “随便走走,难道你要在这里坐一下午?”秦书瑶笑问。 我起身跟她出了火锅店,吃的霸王餐,没付钱,二人上马,秦书瑶带缰绳,走向白马城的东门方向。 “城外是大山,没有路的。”我提醒道,我在那边打过仗。 “本宫知道。” 妖马接近城门,守城士兵将门打开,秦书瑶策马而出,外面的小平原,因为上次被水淹过,虽然水都沉入了地表,但依然有痕迹,地面很湿,马跑的不快,到达山脚下,秦书瑶下马,开始登山,我只好跟随,秦书瑶像是带有某种目的性,一路快走,似在寻找什么。 若换了以往,她的速度,我是跟不上的,但现在我也是紫气,提起真气来,可以轻松跟上来。 两人在山上走了很长一段路,穿过一片密林之后,再往上爬,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座火山湖,有点眼熟。 “来这儿干嘛?”我问,这就是上次我带着十勇士炸湖放水的地方。 “嘻嘻。”秦书瑶莞尔一笑,纵身跳入炸口,十米多高,我有点心虚,不过还是心一横,跟着跳了下去。 轻身落地,真气灌注双腿后,具有很强的缓冲作用。 秦书瑶走向那个扁平的洞口,也就是天池水灌入的地方,那个洞口,连通着山下某个地方,可以将水直接送过去,淹白马城东的平原。 我跟着进了洞口,秦书瑶从袖子里掏出她的折扇,展开,扇面上有夜光涂料,效果很好,几乎相当于火把。 “瑶瑶,等等。”我叫住了她。 “嗯?”秦书瑶回头。 “你到底想干嘛?”我问。 “带你看一样东西啊。” “什么东西?” “到了不就知道了?” “那个……”我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什么男人?”秦书瑶反问。 “那个和你……发生关系的男人。” “哈哈哈哈。”秦书瑶忽然大笑不已,笑得阴森森的。 “有什么好笑的?”我皱眉。 “你还真信了?我就是想气气你。”秦书瑶得意道。 “……真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检查。”秦书瑶将擅自插在墙壁缝隙中,而后,平伸双手,身上的华美官服,逐次脱落…… 第93章 壁画 既然秦书瑶这么说,陈洋自然不好再行检查,而且,他对秦书瑶,是一百个放心,便嘿嘿一乐,腼腆道:“对不起啊,瑶瑶。” “对不起?你为何要向我道歉?”秦书瑶歪着头,笑着问陈洋。 “因为我不该怀疑你对我的忠诚。”陈洋正色道。 “切……忠诚,你也配跟我谈忠诚?”秦书瑶撇嘴道。 “我对你……对你的心,永远是忠诚的!”陈洋赶紧表白。 秦书瑶没有接话,顿了顿,收敛微笑,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还检查不检查了?” “不了,不了,我相信你!”陈洋摆手苦笑。 “啧!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秦书瑶皱眉,捡起地上的衣服,又逐次穿上。 等秦书瑶穿好里面的衬衣,准备穿官袍的时候,陈洋的榆木脑袋终于反应过来,秦书瑶是想和他有更深层次的接触,两人虽然是情侣关系,但也只在龙组总局秦书瑶的地府办公室里,有过一次身体上的亲密接触,而且,点到为止,并未越界。 “哎,瑶瑶,要不……” “哼,晚啦!”秦书瑶白了陈洋一眼,穿上自己的官袍。 “瑶瑶……”陈洋走过来,抱住了秦书瑶,捧起她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秦书瑶的心里防线有些松动,慢慢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陈洋的手,即将突破最后一层防卫之时,秦书瑶却按住了他的手:“不行!” “怎么啦?” “你说怎么啦?不能这里,太脏了!”秦书瑶娇嗔道。 “这里有什么脏的?”陈洋还是撩开,伸了进去。 “……我是说这个洞里!” “对啊。”陈洋继续探索。 “不是这个洞啦!我是说……哎呀,你个笨蛋!”秦书瑶推开陈洋,“我是说这个山洞里太脏了!我可不想把第一次在这儿交给你!” “……好吧,那等回去了再说。”陈洋无奈道,确实如此,这个洞原本是干净的,但因为前段时间被水淹过,现在洞里很潮湿,有很多蛇虫鼠蚁,它们是因为秦书瑶身上的至阴之气,才不敢上前,若是换做普通的妖民,早就遭到它们的袭击了。 “陈洋,我带你来,是有正经事的,”秦书瑶整理好凌乱的衣物,指向洞穴深处,“三天前,尼奥闲着没事,来这小东山里游玩,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洞,随行人员中,恰好有一个是你带过的兵,告知那水坝是你炸的,利用洞穴来引流,水淹白马城外——好战术!” “过奖了,”陈洋摆手谦虚道,“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打那一仗。” 那一仗,是跟妲拉所率领的朱雀军打的,打完的结果,就是妲家跟朱雀国闹崩,被迫搬迁去了阳界。 “尼奥玩心大,执意要把这洞探到底,结果,他在洞里,无意中发现了一组壁画,是关于你的。”秦书瑶皱眉道。 “关于我的壁画?”陈洋疑惑,自己才出生几年,而这洞,早就存在了。 “走,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秦书瑶拉起陈洋的走,向洞内走去。 里面很黑,又很潮湿,而且有的地方很窄,不好通过,越往深处去,空气中的含氧量就越低,爬到大概一半的时候,陈洋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毕竟他需要呼吸,不像秦书瑶,不需要呼吸。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秦书瑶说。 “你来过吗?”陈洋问。 “当然,关于你的事情,就是再小,我也会过问,又怎么会没来过?”秦书瑶笑道。 陈洋心头一暖,摸了摸秦书瑶的脑袋,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行。 又行进了几百米,原本狭窄的洞径,豁然变大,秦书瑶将手中折扇抛了出去,扇子散落,变成了十二片,自动飞出,分别挂在了四周的墙上,而且,扇面上的荧光效果,也变强了不少,照的整个洞中,波谲云诡,光影异常,还是阴森森的,但至少能看清东西了。 这洞,呈椭圆形,长约五十米,最宽处,能有二十米,跟隧道比起来,就像是一条蟒蛇,吞下了一头牛,鼓起来的那个部位似的。 “壁画在哪儿?”陈洋扫视一圈,并未发现洞壁上有什么图案。 “喏,”秦书瑶伸出玉指,指向头顶,“在上面。” 陈洋抬头一看,果然,洞顶之上,大多数地方坑洼不平,有明显开凿过的痕迹。 陈洋凑近了观看,发现这洞壁上,画着好多诡异的画,我大概看了看,多是关于星座、五行方面的。 人称转换开始。 “哪儿有我啊?”我不解地问。 “看懂了吗?”秦书瑶问,我摇头。 “这幅画里,涉及两方面的内容,”秦书瑶笑道,“一方面,是关于萨满教的事情,第二方面,是关于三星齐聚的事情。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这两者之间,又很密切的关联。” “三星齐聚……破军、七杀、贪狼?”我问,秦书瑶点头。 “我看完这幅画之后,把你小姨叫了过来,让她也看了看。” “哦?我小姨在妖界?”我惊讶地问。 “没,让她回去了,怕出危险,她带相机来的,把这图的照片也带了回去,”秦书瑶道,“我带你来,也只是看看,熟悉一下,走吧,咱们回城里,我找到了一位老先生,他对这事儿,讲的比较清楚。” 我点头,跟随书瑶走向洞的另外一个出口,路上,秦书瑶把她自己知道的关于萨满的事情,给我讲了讲。 其实,因为家族的关系,我也知道一些,萨满相当于巫师,是东北亚和北美洲地区的一种神秘宗教中神职人员的称谓,从分布上来看,这种古老的宗教似乎诞生在一万年前甚至更长久的时代,因为一万年以前,亚洲和北美洲是有陆地连通着的,结点就是今天的白令海峡地区。 但这种宗教似乎早已经没落,流传到现在的,只剩下了民间的“跳大神”以及太平鼓表演等一种艺术形式,但小四说其实萨满巫术最核心的部分,还是被秘密保留了下来,只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而已。 目前华夏真正具有神秘力量的萨满法师,不超过五十人,都是通过血缘关系代代相传,据说他们的职业追求是以各种精神方式掌握超级生命形态的秘密和能力,获取这些秘密和神灵力量是萨满的一种生命实践的内容,追求神秘力量的同时,也是一种修行,但真正的萨满法师,他们几乎从来不会公然使用这种能力,应该算是一种潜规则吧。 之前我小姨接过一个单子,请她这个撒们巫师出马,而目标本身,也是一个萨满巫师,是有个镇子,发生了一系列命案,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这些案子是一个叫做周大强的本镇农民干的,但是几次出动井力对其进行抓捕,都无功而返,不是周大强逃脱掉,他一直呆着镇子里,但进入镇子的井查,就跟喝了迷魂汤一样,找不着北,而且被一群看起来很怪异的生物攻击,死伤惨重! 井方没有办法,听村民说这个周大强是个萨满巫师,于是请来了“高人”抓他,也就是我小姨,这个高人当然也是萨满,那个时候,我小姨不算太厉害,只是个初级萨满,战斗力不高,但她因为有外婆留下的很多法器,还是决定进镇抓捕周大强,终于,经过近乎一夜的战斗,利用法器和阵法,又在很多特井的配合下,小姨才将周大强缉拿归案。 但是,第二天,周大强跑了,人间蒸发了一般,据说,关押他的地方,那晚发生了暴动,上千人跟疯了似的冲击看守人员,小姨觉得这个萨满太厉害,马上离开,还好,后来周大强也没找过小姨的麻烦。 回到白马城,秦书瑶带我回到议事厅,像是有人安排好了似的,厅中,坐在尼奥,还有一位满头花白的老头,穿着古色古香的斜襟白大褂,看起来七、八十岁的样子,不过精神矍铄,鹤发童颜,是妖族人。 “姐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甘老夫子,”尼奥指了指老头,又指了指我,“这位,就是我刚才跟您说的陈洋,陈大人。” 老头刚要站起,我赶紧迎了上去,跟他握手:“老人家不必拘礼,您好!” 我这个人虽然有点花心,但尊老爱幼的美德还是有的!不管对谁。 “这位甘老先生,年少时曾师从一位阳界的萨满法师,学习过巫术。”尼奥介绍说。 哦,我还以为他就是很厉害的萨满呢,绿气,其实也算很厉害了! “诶,老朽只是略知一二耳。”白衣老头文绉绉、慢悠悠地开口道。 “我把洞里的事儿,跟老先生讲了,”尼奥说,“老先生说,这应该是一个乌金流派的萨满留下来的壁画。”“乌金流派?”我失声道,没想到萨满,还分流派,我以为都是跟小姨一样的呢! “嗯,”甘老夫子喝了一口茶,又以他不紧不慢的语速开口,“萨满巫术共分为六种流派,分别是乌金流、青木流、弱水流、鬼火流和沙土流。” 这不五个么?妖界人文化水平低,我理解,但也不能不识数啊! “还有第六个流派呢?”秦书瑶也疑惑道。 “第六种流派,”白衣老头又喝了一口茶,故作深沉,似乎在装比,“便是掌握了上述五种流派巫术之精华,融会贯通,自成一脉,谓之,玄黄流。”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意思是,可以通天彻地?”我猜测道。 老头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过,千万年来,只有一人成功修炼到了这个境地。”老头捻了捻胡须。 “是谁啊!”小四好奇问道。 “张君宝。”老人悠悠开口道。 “张三丰!”我笑道,我知道他,他不是金庸先生所虚构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历史人物,他的家乡就在东北,离省城不远! “正是。”甘老头说。 哎?乌金流、青木流、弱水流、鬼火流和沙土流,这不是,分别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么! “甘老先生,请问这五个流派,是否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如果是的话,那么各个流派之间,是否也存在相生相克的关系呢?”我外婆喜欢琢磨这些玄学,家里什么《易经》、《太玄经》之类的书有不少,就连五个女儿的名字,也都跟五行有关,所以,我对五行也算是略知一二,故有此问。 “孺子可教也!”老头严重掠过一丝精芒,“举例来讲,乌金萨满,在五行中,算是很厉害的了,因为能操控金属,但只要寻得一位鬼火萨满,哪怕,在巫力上略逊他一筹,亦可破之!” “您是哪个流派的呀?”秦书瑶好奇地问。 老者摇了摇头:“老夫只是略知些皮毛而已,根本算不上萨满,但我只有有一位人族萨满,其实力,甚至不比你们的李须儿大人差。” “是谁?”我问。 “此人,便是三星中的七杀!而且,陈大人,这个人,一直在你身边。”老头神秘地笑道…… 第94章 七杀现世 “是谁?”我问,七杀? 我是破军,虽然名字不太好听,破什么破,但好歹是三星之一。 甘老夫子捋了捋胡须,伸手指天,微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也!” “……那贪狼呢?”我又问。 甘老夫子摇头:“老朽只知道这么多。” “哎呀,老爷子,你就说说嘛!”尼奥拉着老头的袖子,撒娇道,指的自然是七杀的身份。 甘老夫子沉吟片刻,捻着胡须,眯着眼睛,打了个哑谜:“双方退让不相骂,败絮其中可发达。” 说完,老头起身,踱步出了议事厅,飘然离去。 剩下我们仨人,面面相觑。 “什么鬼?”秦书瑶皱眉。 “有纸和笔吗?”我问,谜语得写出来,才更容易猜出。 尼奥找来毛笔和草纸,我将老头的两句话写在纸上,思量片刻,便有了答案。 “这双方退让不相骂,便是个马字。”我说。 “为何?”秦书瑶不解。 “双方退让不骂了,就是两个口消失,骂字去掉两个口,不就是马么。”我笑着解释道。 “姐夫高明!那后一句呢?”尼奥指着“败絮其中可发达”问。 “败絮其中,为什么还能发达?”我笑问。 姐弟俩摇头,他们的文化水平,毕竟不高。 “因为,金玉其外!”我把金、玉写在纸上,将金,又变成金字旁,得到第二个字,钰。 “马钰?”秦书瑶惊讶道,“她是七杀?” “不可能吧,我见过马钰姐,她不会武功的!七杀……不得挺能杀人的吗?”尼奥皱眉。 “呵呵,如果按照‘挺能杀人’的解释,马钰倒是很符合,”秦书瑶笑道,“咱们整个阴差府全都算上,所杀之人,也没她一个多吧?”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虽马钰未曾手刃过一人,甚至连兵器都没拿过,但因为她的指挥,而导致的白虎以及各国部队的伤亡,短短月余时间,已经是数十万计! 所谓,一将成功万骨枯,不过如此。 “破军、七杀都有了,还差一个贪狼,”我自言自语道,“就是不知道凑齐了三星,到底有何作用。” “你不知道?”秦书瑶一脸惊讶,我摇头,真不知道。 “三星齐聚,方可使用昆仑镜呀!”秦书瑶笑道。 “昆仑镜到底有何作用?”我又问,“都说很厉害,难道可以穿越时空?” “那倒不能,”尼奥说,“但,那确实是一件厉害的法器!昆仑镜在手,别说是统一妖界、地府,就是想统一六界,也是手到擒来!” “本宫大概听说过,这东西杀人,不分种族,不分实力,无论你是人鬼妖,还是神仙魔,无论你是青蓝紫,还是黑白灰,都会被昆仑镜的镜光所杀,而且,是片杀!” “多大范围的杀伤力?”我又问。 “据说是三公里。” 我思量片刻:“也就是说,若想反攻宋帝王殿,只要三星齐聚,再找到昆仑镜即可?” 秦书瑶带着疑惑的表情点头:“理应如此。” “那还废这么多劲统一妖界干嘛呀,”尼奥笑道,“咱们全力去找昆仑镜不就得了?” “不不,妖界还是要统一的,”我摆手道,“昆仑镜,相当于原子蛋,一旦使用,后果或许会很严重,是破釜沉舟,反戈一击的武器,咱们在妖界,以趋于胜势,没必要再用这东西来搞得生灵涂炭。” 秦书瑶点头表示赞同:“用昆仑镜对付宋帝王殿即可,而且我估计,只要使用一次,至少,其他助纣为虐的殿,就会因为害怕这昆仑镜的灭城能力,而不再帮助宋帝王,只要他们转回到咱们这一边,这一仗,就能稳赢!” “可那昆仑镜,到底在哪儿呢?”尼奥问。 “大清宝藏中。”秦书瑶回答。 “大清宝藏又在哪儿?” “长白山。”秦书瑶说。 “具体位置呢?”尼奥追问。 秦书瑶摇头,叹了口气,茫茫长白山,蜿蜒千里,宝藏又在地下,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开启观气术,确定议事厅周边,没有什么外人,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了那张藏宝图:“瑶瑶,事关你们的国运,还是交给你保管吧,等搞定了妖界战事之后,咱们和马钰一同回阳界,回长白山寻宝。” 除了王美丽和黄珊珊,没人知道我已经拿到了藏宝图,藏了很久了,没被人抢走也算是奇迹。 秦书瑶展开藏宝图,上面都是满族或者蒙古族的文字,看不懂。 “走吧,咱们这就去皇城。”秦书瑶的眼睛里,闪烁出光芒,唯一的复国机会,就在这张图中。 人称转换。 从白马城到皇城,不远,大概三百里的路程。 秦书瑶从林中召唤来秦广王殿侯郑辰西,请她负责守城——毕竟白马城是重镇,不容有失,秦书瑶和陈洋,还有猞猁、双儿骑马赶赴白虎皇城,在距离皇城五里的地方,遇见了青龙军的主力部队,这里囤积了三十万人的部队,由马钰统一指挥,此前,数次攻城,都没有成功,马钰很是沮丧,因为白虎皇城独特的地理位置,战役已经陷入了完全正面硬刚的境界,没有任何战术可以施展。 陈洋的到来,让马钰的精神力恢复了一些,陈洋来此,可不是跟马钰叙旧,而是为了尽快拿下白虎皇城,好让马钰抽身,跟她一起回阳界。 听取了马钰关于三次战役的汇报之后,陈洋看着地图,也是一筹莫展。 “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吗?”陈洋自言自语道。 “小钰姐都想不出对策来,你就别白费脑筋了。”三公主无奈道,马钰很懂得人际关系处理,跟三公主相处的很好,所以在没人的时候,三公主管马钰叫小钰姐。 “迂回,也不可行,是吧?”陈洋指着地图问,白虎皇城后面,倒是有一大片空地,但如果从后面进攻,面对的几乎是一座峭壁,功夫高的人可以上去,普通军卒,很难攀爬得上去,数以十万计士兵参加的战役中,陈洋方的几个高手,并不足以改变战局,更何况,白虎国那边,也有大量高手存在,打仗,最终还是得靠士兵,实现地面占领。 “掘地道呢?”陈洋又问。 马钰摇头:“花岗岩。” 陈洋围着地图转了几圈,又出了指挥部,纵身跃上哨兵的高台,手搭凉棚,俯瞰四周,忽然,他指向东边的一座山,向下问:“那是什么山?” “芒砀山。”马钰不假思索地回答,妖界各地的地形,都已经在她的心中。 “多高?”陈洋问,看起来可不低。 “大概……距地面两千米。”马钰说,这里没法计算海拔,马钰是通过三角函数,心算出来的。 “白虎皇城最高点多高?” “五百米。”马钰回答。 “两者之间,多远?”陈洋又问。 “十二里……你的意思是……”马钰皱眉,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 陈洋微微一笑:“我去执行,马军师,请分给我三万人马。” “好!”马钰拍手,她觉得有戏了! “如果一切顺利,明早六点钟,我们准时行动,你们五点半开始攻城吧。”陈洋又说,他得利用青龙军主力来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今晚,我们会一直袭扰,帮你打掩护。”马钰笑着补充道。 陈洋点头:“还是你聪明。” 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学长、学妹在讲什么。 太阳落山后,陈洋带着三万精兵部队,在夜幕的掩护下,进入芒砀山中…… 第95章 决胜之战 相当于阳界的晚上七点钟的时候,白虎皇城守军忽然发现,对面有敌军来袭,大概两百人人,是骑兵部队,白虎皇城守军没当回事,青龙军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攻城了,像这种探子似的袭扰,时长发生,但等青龙骑兵到达皇城脚下,守军才发现不对劲,这些青龙军骑兵,每个人的马背上,都拴着两个很大的罐子,两个罐子之间,有绳索相连。 只见这些青龙军,抡圆了绳索,将两个罐子转的像流星锤一样。 “快,快放箭!”守军将领有点慌了,赶紧下令。 但已经晚了,青龙军将罐子全部丢向城墙的高处,几乎接近城门楼的位置,罐子破裂,里面流淌出来的液体,浸了不少城墙的外面积。 扔完罐子之后,青龙骑兵将盾牌背在身后,在箭雨中逃走,因为都是重甲骑兵,白虎军也没来得及使用穿甲箭,绝大部分青龙军骑兵都成功逃了回去,只有几个运气不太好的,被箭镞射中了铠甲缝隙或者是马腿部分没有甲包裹的地方,才会阵亡。 “下去看看是什么玩意!”守将下令,一个士兵被绳子垂下城墙,一半,他摸了摸那些液体,没摸出来,又舔了舔。 “到底是什么啊?”守将附身问。 “……好像是蜂蜜?”士兵不太确信,又尝了一口,这次肯定地说,“没错,是蜂蜜!” “蜂蜜?”守将懵逼了,本以为可能是油之类的,那说明下一步,青龙军有可能会进行火攻,但往他们城墙上洒蜂蜜是什么鬼…… 守将想不通,只得将消息上报,经过三次报告,消息传到了白虎皇城的指挥部中,武媚和将领们,也都很疑惑,不知道马钰往墙上洒蜂蜜的用意。 “哎呀,”一个将领一拍大腿,“会不会是青龙军想引马蜂来攻?” “蠢货!”另一个将领斥责道,“马蜂又不吃蜂蜜!最多只能引来蜜蜂!” 马蜂确实能对部队造成伤害,但蜜蜂的话,丝毫不用担心。 讨论了二十多分钟,大家也没讨论个结果来,但武媚有点被马钰给打破了,还是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将城墙外的蜂蜜都给弄掉,于是,白虎军利用垂降法,将大量士兵悬挂在城墙外,除掉蜂蜜,因为蜂蜜很黏,有些已经钻入城墙石砖的缝隙中,很难搞,用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将城墙上的蜂蜜清理干净。 而趁着白虎军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家城墙上的这段时间,陈洋率领三万青龙精兵,悄然通过了芒砀山腰处没有植被的地区——如果不用蜂蜜来迷惑一下白虎军的话,陈洋等人的行动,有可能被发现,今晚月亮还是挺大的。 上了山顶的密林区之后,陈洋下令,三人一组,砍伐树林,制造长木条,军官不解,问为什么,陈洋为防止军中有奸细,没有说明,只让他们照做。 而白虎皇城这边,青龙军的袭扰还在继续,第二波、第三波,他们出动了四万人的大军,在白虎皇城下列阵,变换了好几种阵型,搞得武媚不得不泛出兵书来辨认,到底是什么阵型,以分析青龙军准备如何进攻。 可青龙军只是摆阵型,并不进攻,也未进入白虎军火炮的射界,摆了两个多时辰,然后就撤军了。 “到底搞什么鬼?”武媚皱眉,想不明白马钰的用意。 而就在这时,海战失利,青龙军已占领仙人岛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皇城——距离实在太远了,飞马传书,也耗费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武媚心里更加打鼓了,仙人岛失利,白虎海军全军覆没,那么青龙军极有可能越过皇城,直扑大后方的其他军事要地,因为,青龙海军已经可以从白虎国的后面抄袭过来了! 武媚想了半天对策,没有对策,仙人岛一失守,现在战局对于己方已是大大的不利,除非可以在皇城下,将青龙军主力重创——但这几乎不可能,现在青龙军是攻势,白虎军是守势,白虎军若要出城,主动进攻,无异于送到马钰嘴里,此前的十几次双方野战,只要是马钰指挥,青龙军无一不是大胜! 青龙军袭扰了一整夜,一会儿是小规模来犯,一会儿假装大军进攻,搞得白虎守军紧张兮兮了一整夜,等到快天亮的时候,青龙军又一开始出动了五万人规模的部队,来到城下列阵,城上守军,人困马乏,知道青龙军不是来真的,都已不当回事,有些士兵甚至趴着城墙往下看了一眼,就又转身进入梦乡。 然而,青龙军这次,却动了真格! 万炮齐发,射向白虎军城内,数百名还没来得及找防护的白虎军,便在梦想中被炸死、炸残! “进攻了!进攻了!敌军进攻了!”哨兵奔着相告,白虎军马上开始反击,城内梯队大炮借着位置高的优势,向城外青龙军阵地还击。 “这是决战!全力进攻!”马钰下令,不再留预备队,二十万步兵,全部随攻城军冲了上去。 仗着人多势众,青龙军顺利冲到墙下,竖起攻城梯,一个个青龙军提着短刀爬上来,跟白虎军在城墙上展开肉搏战,主城门那边,青龙军的破城锤,经过三天的加固,顶部已经可以抵挡白虎从上城墙上砸下来的滚木礌石、炮弹等任何攻击,防护之下的青龙军,有节奏地拉绳索、放绳索,牵引着直径三米的包铜木槌,冲击皇城的主城门。 此时时间,早上五点半。 血红的朝阳,在战场厮杀声中,悄然升起。 今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东边的太阳,尤其耀眼。 但战斗是南北方向进行的,双方并不受阳光影响。 战斗开始,即进入白热化,一个小时之内,城下、城墙上,已是血流成河,光是青龙军这边,就阵亡了五千多人!今天白虎军的抵抗,也尤为激烈,不像上次那样,打不过,就把青龙军放入城内,再逐次抵抗,这次白虎军接到了死命令,死守城墙。 原因很简单,白虎海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不胫而走,白虎军人人胆寒,武媚深知,皇城这一仗,或许是最后的战役,绝对不容有失,那种冒险的关门打狗的策略,不堪再用,只能把青龙军完全拒于门外,才可保住白虎军的士气!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随着一声巨响,主城门被攻城锤砸破,后续青龙军踩着同伴的尸体,马蜂一般涌入城中,然而,在城内迎接他们的,确实数量更多的白虎步兵,白虎军用人海战术,强行堵住了城门口,青龙军虽战斗力彪悍,面对这一堵密密麻麻看不见边际的墙,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慢慢往前“凿”! “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啊!”陈世美在后面观战,眉头紧皱,“来人呐,传令下去,撤兵。” 马钰果决地摆了一下手:“此战必胜!请驸马爷遵从我的战法!” “可你这是拿兄弟们的命白送啊……” “再敢乱我军心,斩立决!”马钰忽然吼了一声,把陈世美给吓一跳。 这几天,马钰虽然是大军师,全权负责青龙军的军事行动,但她对陈世美、三公主这些皇族高级将领,向来是彬彬有礼,即便意见相左,马钰也会耐心地给他们分析利弊,让他们明白自己之所以那么打的道理,军师发火,这倒是头一次。 “马钰,你——”陈世美毕竟是青龙国驸马,兼什么什么元帅,当着全军的面被马钰骂,还威胁砍头,面子上怎么可能过得去。 “陈驸马,需要本帅再说一次吗?”马钰脸无惧色,毫无退让,她身后的“陈洋”侍卫长——那个女山贼,立马上前,手握刀柄,向陈世美示威。 “姐夫,有什么事情,战后再说,”三公主拉下将要发火的陈世美,耳语道,“姐夫,想赢吗?” “废话,当然想!” “想赢,就听他俩的吧。” “他俩?”陈世美皱眉。 “马钰和陈洋啊,他俩珠联璧合,肯定是有必胜的把握,马钰才敢死命强攻的。” “哼!”陈世美冷哼一声,“我看他们到底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说完,陈世美甩了一下战袍,背手下了指挥台。 没等他走到台阶的一半,忽听高处的瞭望兵大喊一声:“军师、元帅,公主殿下!你们看那边!” 陈世美抬眼,看向哨兵的手,指向了东方,再向东边看,只见芒砀山的山顶处,出现了很多小黑点,像是苍鹰,正在向白虎城中飞行! “什么东西?”陈世美几步回到台上,双足一顿,纵身上了瞭望台,他也是武林高手,蓝气偏紫,只是因为没人帮忙渡劫,才没到紫气,实力还是很强劲的,陈世美抢过望远镜,看向芒砀山顶,小黑点被放大了八倍,终于显出了形状,居然是一个个像树叶似的东西! “呵呵,”马钰冷笑,“师兄,你终于来了!传我命令,进攻!全力进攻!” 青龙军炮兵阵地,随着旗令,冒着被敌军火炮击中的危险,又向前推进了几百米,将炮火向城内延伸,等他们就位的时候,第一批大概五十片“落叶”,已经从芒砀山顶,借着微风,滑翔到了白虎皇城之中,五十片“落叶”的下方,一百五十人的青龙军小分队,他们因为落地分散,没法集中起来,很快就被白虎军给击溃,打进了街巷当中,寡不敌众,岌岌可危。 但,这一百五十人,只不过是探路者而已。 芒砀山顶,陈洋见探路者成功着陆在白虎皇城内,马上下令:“所有人,携带炸弹,起飞!” 芒砀山顶,有一处小平台,三万青龙军,都在平台后列队等待,平台上,被陈洋滑出五条跑道,每次可供五片“落叶”起飞——所谓落叶,就是陈洋和这些青龙军,连夜赶制出来的三角翼,以树干为骨架,上附蒙皮(蒙皮是用青龙军的帐篷改装的,青龙军基数大,数量足够),虽然很粗糙,但因为芒砀山与白虎皇城之间的落差很足,距离又不远,而且,早晨的空气温度低,地面温度高,大气流,是从下而上行的,相当于额外产生的浮力,再加上他们从正东方向的山上飞来,他们飞行轨迹的起点,在白虎皇城看来,正是太阳的位置,根本无法直视,更别说用弓箭瞄准射击。 综合上述原因,近万架三角翼,每翼下,三名青龙士兵,扑向白虎皇城的过程中,损失率极低,只有两百多架三角翼被击落,或者坠落,其余三角翼飞至白虎皇城上空,士兵点燃手里的炸弹,投掷了下去。 很快,随着一波接一波的三角翼飞至,白虎皇城中,陷入一片火海。 火海中,空中的青龙军士兵将蒙皮划破,纷纷降落下来,这些,都是青龙军中以一当十的精锐部队,他们的从天而降,立即改变了战局,武媚不得不从城门口抽调兵力回来防御,因为,一支几百人的空降青龙军,在陈洋率领下,正在围攻白虎国的皇宫…… 第96章 白虎献降 白虎皇城的主城门那边,两军激战本就很是胶着,双方一个死攻,一个死守,但这三万青龙军从天而降,彻底打乱了白虎军的节奏,抽调人手回防皇宫后,城门这边,双方势力对比发生变化,青龙军步步为营,逐次占领街道,开始了巷战,更主要的,是士气的此消彼长,飞天军让青龙军士气大振,反观白虎军那边,空降敌军对他们的心理冲击,不可谓不大。 陈世美这边,忽然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异常兴奋,亲率近卫军团,直冲城门,而趁着城墙易主,这几日里,马钰新研发出来的爆破弹,也发挥了作用,将城墙炸开了好几个大口子,让青龙军不局限于从城门口入城而形成的扇面攻击,多点开花,搞得白虎军疲于应付,不断后撤。 陈洋这边,空降兵虽然达三万人,但因为降落地点比较分散,很快,就被白虎军给分割包围,但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并按照陈洋的指示精神,全部往皇城门口方向反杀,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激战,三万人汇成一股,自上而下进攻,与主力青龙军形成夹击之势。 又过一个时辰,城外的青龙军,大部分都已进入白虎皇城,两股部队从东、西两侧,实现了穿插迂回,将北门占领,防止白虎军出逃,巨大的口袋阵中,三十万青龙军和二十万白虎军展开厮杀,一街一巷、一房一屋的巷战,无处不战场,无处不流血,无处不厮杀! 这场大决战,从早上一直持续到血日西斜,相当于阳界下午五点钟的时候,白虎皇宫被攻陷,皇室成员在皇家卫队的掩护下,向北门方向强行突围,马钰骑着三公主的那条龙,高高盘旋在皇城上空,纵览全局,不断手写军令,投递下去给各部的军官,让他们执行。 当马钰看见白虎皇族向北门突围之后,她想了想,写下一纸命令,飞至北门上空,投递给了那里的守关将领。 将领接到军师的命令,打开一看,就四个字:网开一面。 将领疑惑地看向空中,他也发现皇族卫队朝他这边过来了,正打算死守,而且,凭他的军力,差不多可以守得住,实在不行,军师可以派人过来帮忙嘛,不至于让皇族逃走啊? 但他记得,马钰说过,战场上,必需纪律严明,即便指挥官的命令看起来是错误的,也要执行,错了,是指挥官的责任,若抗命,那就是杀头之罪。 马钰之所以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因为她做出了正确的估计:第一,挡不住,白虎皇族卫队中,高手众多,拼死力战的话,青龙军根本挡不住;第二,若放了皇族,有利于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尽量避免人员伤亡。 将领无奈,只得下令佯装抵抗了一阵,然后,放开一条口子,让皇族卫队通过,一百余人的白虎皇族,以及大概两千人的皇族卫队,悉数冲过北门,向白虎国纵身逃走,马上,空中又丢下来马钰的第二道命令:死守! 将领关门,封住口子,不让其他白虎军穿行北门,打着打着,将领终于明白,为何马钰要这么做了,因为北门地势很高,全城的白虎军,都看见了王旗退出北门,弃他们不顾,士气越来越低落,再加上青龙军这边的不断劝降(也是马钰的命令),放下武器的白虎军,渐渐从单个人,变成了一个连队、一个营,甚至是上千人的军团规模。 相当于阳界的晚上六点之时,城内最后一支负隅顽抗的白虎军弃械投降,战斗结束。 经过一天的激战,青龙军这边,阵亡了大概三、四万人,白虎军这边也差不多,从双方参战人数的规模来看,阵亡人数并不算很多,大家都打累了,停止抵抗的白虎军,扔了武器,纷纷坐在墙角休息,青龙军这边也没有力气收容俘虏,只把武器和敌军分离之后,就当这些白虎军是普通老百姓,双方各不相扰。 马钰落地,她也知道俘虏太多,很难处理,便让几个将领占领了城中各处要冲,便不再管白虎军俘虏。 战斗结束后,白虎皇城中的居民,看青龙军也没有屠城的意思(以前有,但马钰严格禁止这种行为,甚至连老百姓家都不让青龙军进入),纷纷出来,帮忙打扫战场,防止出现瘟疫。 好在,晚上八点多钟,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因白虎皇城内的地形都是倾斜的,大雨将战场,冲刷的一干二净,尸体都被搬运到了城外,集中焚烧处理。 次日早,除了城墙上的旗帜,换成了青龙旗之外,白虎皇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老百姓该干嘛还干嘛,大街上偶尔能看见几个青龙军或者白虎军卒结伴而行,有吃早饭的,有买东西的,甚至还有些青龙军和白虎军混在了一起,称兄道弟。 皇宫会议厅中,马钰、三公主、陈世美还有陈洋、秦书瑶等人,围聚在考究的圆桌旁,一起吃早餐,陈世美虽贵为驸马,但他对马钰的军事才能,可是打心眼里佩服,并未因为昨天的不快而生气,而且,马钰昨晚也找他道歉过了,给足了驸马爷面子。 餐桌上,大家谈笑风生,对这一仗,都很满意。 正吃着,一个士兵高举着一张卷轴,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因为门槛太高,险些被绊倒。 “慌什么!”三公主皱眉。 “报!殿下、驸马爷,军师!”士兵兴奋道,“白虎——献降书了!” 大家都是一愣,相互之间,面面相觑,虽然此役,白虎军惨败,但他们还有大片的国土,以及好几座大型城池可守,按照马钰的估计,怎么也得再打一个月之久才能完全答应,谁都没想到,白虎就这么投降了! 士兵跪在地上,双手高举降书,三公主起身,准备去接,却被陈世美叫住:“哎,三妹,这降书,应让马钰军师来接。” 三公主点头,马钰赶紧摆手:“此事万万不可,在下以为,还应让三公主代表吾皇来接比较合适。” “不不,这战功,全是马钰军师的,你接最合适。” “对啊,还是军师你来吧。” “哎呀,这个费劲,”秦书瑶见不惯这种“虚与委蛇”,起身离席,接了降书,展开看了看,眉头却皱了起来。 “怎么讲?”三公主问。 “呵呵,”秦书瑶冷笑,将降书丢在了桌上,“划江而治,笑话!” 陈洋等人展开降书,果然,白虎国君提出,青龙、白虎划汨罗江而治,汨罗江是妖界第一大河,大部分都在白虎国境内,按照现在的战线,白虎提出,在给予一定的战争赔款的基础上,两国划江而治,相当于再让出一部分领土,可能在白虎国来看,这是比较公平的。 “回信吧,”马钰苦笑道,“不接受投降,待我修整三日,三日后,一举荡平赵城!” 赵城,是白虎皇城之后,第二大规模的城市,也是第一大经济城市,相当于华夏的沪市,在偏北一点的位置,距白虎皇城五百里,城墙很高,但地势很平,周边无天险,只要被青龙攻克城墙,白虎根本没法守。 旁边的书记员手写回信,加盖大军师公章,准备差人送出。 这时,陈洋起身,淡淡地说:“我去送信吧,看看能不能劝降她们。” “不可,”马钰摆手,“你若去了,他们定然会以你为人质!” “我去过一次,全身而退嘛!”陈洋笑道。 “那次是那次,现在,白虎退无可退,任何能救命的稻草,他们都会抓紧不放。”马钰还是不同意。 “好吧。”陈洋当着众人面,不好撅小学妹的面子,然而,待用餐完毕,陈洋借口上厕所的功夫,悄然拉了两匹马,只带双儿,两人飞骑出北门,下山,很快追上了传令兵,拿过马钰的回信,向赵城奔去。 赵城,白虎国现在的陪都,皇族都在那里。 第97章 地图指向 当马钰、秦书瑶等人知道陈洋偷偷跑去赵城,已是一个时辰之后,马钰之前讲的不无道理,在这件事上,确实是陈洋托大了,白虎国现在巴不得青龙军派个重要的使者过来,他们好扣押住,哪怕拖上几天,也可以让白虎军可以喘息一下,重整旗鼓,力图再战。 马钰当机立断,让三公主赶紧骑龙去追,但因为知道消息太晚,马钰担心三公主追不上,便又令陈世美和秦书瑶,领骑兵两万,前去营救,炮兵随后,十万步兵再后,可以趁着白虎军在赵城立足未稳,直接攻克之。 三公主去追,果然没有追上,甚至眼见着两匹马进了赵城,她的龙虽然厉害,但不敢下降,怕被白虎军的弓箭射,只得回返,与陈世美、秦书瑶的骑兵汇合后,一起杀往赵城。 可当骑兵大队赶到赵城前的时候,却发现,赵城城门大开,灯火通明,白虎军的仪仗队分列作用,皇室成员全部出城,没带任何兵器,是来迎接他们的! 陈世美疑惑地策马靠近,白虎皇族使者跑过来,再献降书,陈世美接过,展开,这次,是完全的无条件投降。 “陈洋呢?”陈世美问。 “啊,他已随武媚公主,去往玄武国,稍后,还会去朱雀国、麒麟国等。”使者笑眯眯地说。 “也是去劝降的?”陈世美问,使者点头。 陈世美回头,三公主过来,看了看降书,下马,走入白虎皇族当中,白虎国君赶紧下了大象,微微施礼:“三公主殿下,久仰。” “武国主,陈洋到底跟你们说了什么?为何这么爽快地投降?”三公主不解地问。 白虎国君苦笑摇头:“陈大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杀了我几个手下而已。” 三公主更加疑惑:“什么意思?” 旁边的白虎国太子皱眉道:“那小子带的侍卫,把我白虎国排名前十的高手,瞬间秒了五个!又斩杀我八大将军中的四员,这仗,还打个屁啊!” 秦书瑶在后面,听得真切,心里微微一惊,她本以为陈洋此番来劝降,又是想耍嘴皮子,跟白虎国分析利弊,劝他们别做无谓挣扎,却每层想到,陈洋这次是如此的杀伐决断,直接下了死手,把白虎国的精锐上层,给灭了一半,而且,还只用了双儿一人!可想而知,这对于白虎国君心里的震慑会有多厉害! 照理说,陈洋不会得到这种机会,但在此之前的皇城之战,陈洋刻意地让双儿不显露实力,白虎军大概清楚陈洋的能耐,更没有把她一个侍女当回事,直接引狼入室,陈洋略施小计,说自己无论在武功上还是在军事指挥造诣上,都已经登峰造极,白虎国内无人可敌,装比来着,骗白虎国君叫来了诸位高手和诸位将军,想灭一灭陈洋的锐气,就在这时,双儿变身,完成了秒杀任务,可谓一举击溃了白虎国的指挥中枢,没有杀尽高手、将领,没有动皇室成员,已经算陈洋很给白虎国君面子了。 不久之后,马钰率大军赶到,正式接受白虎国的投降,并接管了赵城,两国持续几十年的战乱,终于结束。 陈洋那边,跟着武媚,骑着双儿,只用一夜功夫,飞便其他四个白虎的盟国,四国一看白虎投降了,作为小国还能有什么能力跟白虎抗衡,只得也给青龙国休降书。 次日清晨,陈洋回到赵城,战后,还有很多事宜,不过,这些不需要马钰,陈世美等人就能搞的定。 陈洋、秦书瑶又回了白马城,须儿处理完国内事务,也赶了过来,谢必安、谢心安姐妹,也从父亲那里返回,谢公博早就出家了,对于俗事,不想介入,也没有跟玄女复合的意图,但谢氏姐妹,带回来一个重要消息,是关于大清宝藏的,毕竟谢公博,当年是最后见到宋公子的人,而宋公子,又是唯一知道大清宝藏线索的人。 谢必安说:“具体的藏宝位置,在阳界一个大学的校徽里面。” “校徽?”陈洋皱眉,“跟校徽有什么关系?哪个学校?” “东北大学。”谢心安说。 东北大学,就在盛京,陈洋很多高中同学在那里,以前去过不少次,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校徽是什么样。 阴差府各指挥使悉数到齐,走传送门,回归阳界,这次回来比较顺利,回的是糖山市附近的一处传送门,离东北不远,陈洋跟赵东来、燕雪樱、董小诺等人取得了联系,紫阳各部,一切运转正常。 而且,董小诺给了陈洋一个最新消息:武林大会,一周后就会在武当山召开,无相门各路高手,几乎悉数参赛,蓝气以上者,达三十多人。 “掌门师侄,咱们要不要也来个悉数参赛,稀释掉无相门夺冠的概率?”董小诺问。 “没必要,”陈洋想了想说,“咱们几个参赛就够了。” “呃……咱们几个,是指?”董小诺问。 “须儿、你、雪樱、我,咱们四个就够了。” “不行的,官方明确要求,不准非人类选手参战。”董小诺解释道,这样,就把须儿排除在外了。 “那咱们仨,也够了嘛。”陈洋无所谓地说。 “掌门师侄,你真的要亲自参加?” “呵呵,小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现在的真气成色,可未必比你低哦。”陈洋笑道,其实他是在吹牛比,陈洋此时的真气,经过这几日的稳固,以及参加妖界大决战中,又意外获得了一些真气,现在已达到了紫气中阶,但离小诺、雪樱的紫气高阶,还是差上很多。 “哦?已经破了紫劫?”董小诺惊讶道,他知道陈洋资质好,进步快,但也没想到会晋级的如此神速。 陈洋笑了笑:“你负责向组委会报名吧,咱们仨,我觉得够了。” 关键是不让非人类选手参赛,这样一来,鹿晓彤、魔兵三姐妹就都不能以紫阳门身份参加了,但有她们在场,陈洋底气十足,至少,不至于在擂台上丢了性命——在魔兵三姐妹眼里,从擂台的电光石火之间救下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挂了电话,陈洋又打给小姨杨柳,因为在妖界,得到了不少关于萨满的情报,陈洋分析过,之所以甘老夫子讲那么多关于萨满的事情,肯定还是与三星齐聚有关,陈洋猜测,另外的那个“贪狼”,极有可能,就是一位“玄黄萨满”。 杨柳听完之后,沉吟半响:“洋,我这就回东北,咱们在陈家沟汇合。” “记得帮我找个翻译,藏宝图上的文字,我看不懂,应该是满文。”陈洋说。 “萨满联盟中,有不少满族老者,我让他们都过来。” “都过来?什么意思?”陈洋问。 “呵呵……我有个猜测,可能不太准确,但可以试一试,”杨柳神秘地说,“到时候再说吧,对了,跟你请示一下,张安琪,我准备带过去。” “……呵呵,跟我请示干嘛?我都没有见她的权限。”陈洋苦笑,虽然张安琪被安全转移到了紫阳门总部,但王小川和夏良月都不许让她出来,而是让庄周把她藏起来了。 挂电话之后,陈洋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想法:难道,贪狼就是张安琪? 从妖界回来之前,陈洋再次见到了青龙,也就是张安琪的父亲,青龙国的王爷,姓敖,青龙王爷一直在另外一个方向领兵作战,战争被陈洋终结,他才抽身过来,关于张安琪,王爷还是很挂念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但在张安琪的“使用”上,青龙完全交给陈洋,他也能隐隐感知得到,张安琪在这一系列事件中的重要性,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 无气之妖,具有化解一切内力的强悍实力,无论青龙还是龙组、地府、无相门,都想复制张安琪的这种能力,但都没有成功,现在看来,陈洋觉得,张安琪的这种能力,或许是六界中的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约定诸事后,陈洋等人驱车前往盛京,得到了君圣的特赦令后,现在无相门的龙组,拿陈洋没辙,而且经过两次交手,无相门也深知,此时陈洋团队的整体实力,已经让他们有些难以应对。 龙组总部,作为无相门的少主,芷若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向海外撤退了…… 当日中午,盛京,王清泉的办公室中,陈洋带着谢氏姐妹和双儿,会见了东北大学的校长,校徽的图案,陈洋自己在网上就能查得到,但却看不懂其中的奥秘,只能请来校长解析。 校长说,其实东北大学的校徽有两个版本,现在通用的这个,是简化的,之前还有一个版本,并在自己的笔记本中,调了出来,陈洋一看这老版本,忽然觉得,像是找对了方向。 东北大学老校徽的主体,图案为白山黑水,意为长白山和黑龙江,自然,也是泛指华夏东北地区。校徽正上方,是东北大学的四个古体字,东北和大学之间的是八卦中的艮卦,也是代表东北方位,白山黑水两侧,是两只动物,分别是狼和熊,图案上的“知行合一”,乃东北大学的校训,沿用至今,只不过今天校训加了一句,变为了“自强不息,知行合一”。 这校徽,是当年林徽茵教授设计的,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林徽茵。 “看出什么来了吗?”陈洋问谢氏姐妹。 “这两只动物,应是关键。”谢必安说。 “何以见得?”陈洋问。 “猜的呗,”谢心安说,“地图上可有不少动物元素呢。” “什么地图啊?”校长好奇地问。 陈洋使了个眼色,谢氏姐妹不再吱声,双方寒暄了一阵,陈洋便带人离开,回到友谊宾馆,利用投影器,将那张藏宝图放大,挨个地方寻找,终于,找到了那只狼,和那只熊,但,它们不是作为图案,而是作为地名出现的,虽然地名标注的是满文,但陈洋却辨出了那两个地名,因为,这两个地名,就在他故乡的陈家沟附近。 狼牙山,狗熊岭! 那里,正是陈洋父母,当年身亡的地方…… 第99章 玄黄萨满 离开王清泉的办公室,因为杨柳她们从西北过来,尚需些时间,当晚陈洋便没着急回长白山,而是宴请了在盛京的一些“自己人”,包括黄珊珊兄妹、王美丽,以及失联了的梁馨柔等人,还有紫阳门盛京分部的几位要员,特赦之后,盛京龙组这边,也不再为难这些人,大家的生活,又回归暂时的平静。 美食美酒,怎么会落下阴差府的人呢,两边的人一汇合起来,在友谊宾馆的宴会厅,开了四大桌,席间觥筹交错,不亦乐乎。 紫阳门盛京分部的人,已经帮忙联系好了面包车,明早去长白山,今晚就住友谊宾馆。 妖界统一,事情有了很大的进展,陈洋高兴,喝多了,最后不知道被谁扶回了秦书瑶的房间,本应是洞房花烛夜,但秦书瑶也特么喝多了,躺在床上睡的跟个小猪一样,倒是便宜了郑辰西和须儿,她们把陈洋扛到郑殿侯的房间,一人一鬼一妖,直折腾到了后半夜。 次日早上,陈洋醒来,睁开眼,看着身边的两个美女,竟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回忆了好久,才确定自己的位置,陈洋起床,心存愧疚地来到隔壁秦书瑶房间,还好,她依旧沉睡中,陈洋刚躺在秦书瑶身边,小阎王醒来,慵懒地看着陈洋:“你怎么在这里?” “呃……我……”陈洋语塞。 秦书瑶撩起被子,看看自己一丝不刮的身体,像是忽然醒悟了一般,脸色绯红:“昨晚,我们……对不起,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事,我也喝多了。”陈洋笑道。 秦书瑶砸砸嘴唇,望向天花板,自言自语道:“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你想要什么感觉啊?”陈洋笑问。 “嗯……听说,那种感觉很美好。”秦书瑶用被子遮挡住下半张脸,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她以为自己不是第一次,所以心里压力,并没有那么大,直到那个很痛的瞬间,她才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瞪大眼睛,看着卖力的陈洋,但很快,陈洋春风化雨的攻势,便让秦书瑶如临仙境,忘乎所以,脑海中只有这个男人,耳朵里只有自己抑制不住的呼喊…… 早上九点钟,院子里的人,都已整装待发,而且,等了好久了,陈洋和秦书瑶,这才从房间里出来,秦书瑶贵为地府接班人,此时看见自己的属下们,却害羞得像个小姑娘,避开大家的眼神,低头上车,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将帽檐拉低,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陈洋到底是过来人,得意地跟众人笑笑,上了头车副驾驶,一行四台面包车,拉着人鬼妖,浩浩荡荡地出了盛京,上高速,向长白山方向奔去。 等到陈家沟所在的镇上,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杨柳的“萨满联盟”成员,悉数到齐,陈洋找到当地中学校长,借用学校教室当会议室,组织那些懂满语的萨满,一起破解藏宝图之谜。 果不其然,藏宝地入口的位置,还真就在狼牙山和狗熊岭之间,具体位置,正好对应着东北大学校徽“艮卦”的那个缺口所对应的位置,具体是在靠近狗熊岭一侧的某个无名小山上,而此地,离陈家沟,不过三公里的距离。 确定方位之后,陈洋没有着急动手去挖,为什么要去挖?因为陈洋对那边比较熟悉,全是荒地,没有洞穴之类,肯定是在地下,陈洋让阴差府负责守卫那片区域,他去县城,花重金雇来了一支工程队,挖地下,还是这帮人比较专业一些,有钩机,为什么还要洛阳铲呢? 当夜,陈洋只带双儿、小米和杨柳回了陈家沟的老家,去后山祭拜父母、外婆以及几位姨妈,回到家之后,陈洋问杨柳,那玄黄萨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每个人的体质是不同的,所以,任何一个人,都只能成为一种萨满,像我,就是木系萨满,除非某个人先天的体质为五行齐聚,否则,他不可能成为玄黄萨满。”杨柳解释道。 “那张三丰是怎么回事?”陈洋问。 “他不是人类。” “嗯?”陈洋皱眉。 “他是人妖结合的后代,”杨柳肯定地说,“这一点,我们萨满研究会,已经考证过了。” “半人半妖?”陈洋一惊,又一笑,“原来你们萨满联盟也没有闲着,也在研究张安琪?” 杨柳也笑了:“一千年才出这么个‘东西’,我们怎么会不研究呢?” “也就是说,张安琪就是那个玄黄萨满。” “不不,她只是具有成为玄黄萨满的基础,”杨柳纠正道,“若想让她成为玄黄萨满,须得让她修炼齐五行萨满之术才可以。” “需要多久?”陈洋问。 “那得看张安琪了,慢者,穷尽一生,快者,五个时辰。”杨柳说。 “对了,你不是说把她带来了么?我怎么没看见人?”陈洋问。 “一直在啊。庄周怕她出危险,就让她化了妆。”杨柳笑道。 “化什么妆?”陈洋不解。 杨柳看向坐在炕沿上正完LOL的小米:“怎么样,连你都给骗过去了吧?” “啊?她……她是琪琪?”陈洋睁大眼睛,开启观气术一看,还真是,小米无疑是人族气息,而眼前这位“小米”却是无气,无气之妖! “哥。”张安琪抬头,淡淡叫了一声,声音没法伪装,是张安琪的声音。 “怎么做到的?”陈洋捏了捏张安琪的脸,完全看不出来。 “呵呵,庄周以前啊,有不少无相门的朋友,从他们那里学来了无相门的幻象之术。”杨柳说着,从张安琪耳朵后面,拔出一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小针,张安琪的脸,慢慢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这一招,陈洋见识过,那个千面玉观音,就是用这招变成的猞猁,可惜她闯入的是紫阳观气门的总部,个个都会观气术,被轻松识破(哭笑脸)。 今天来的客人实在太多,陈洋作为东道主,一直在招待,所以也就没顾得上跟“小米”讲话,没想到是个赝品,陈洋还寻思着,晚上在大炕上,跟这个小米温存一番呢,差点犯错误。 “那就让她去学萨满之术吧。”陈洋催道,甘老夫子虽说天机不可泄露,又辩称自己不知道“贪狼”是谁,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最后一颗星,贪狼,应该就是玄黄萨满。 “习练萨满秘术,得在天明时才行,明早再说。”杨柳解释道。 陈洋点头,当晚在家,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次日早上,兵分两路,杨柳带着萨满联盟的成员,去山里教张安琪萨满秘术,陈洋和阴差府这班人,开始带着工程队在指定位置挖掘。 挖下去一机头,立即有了反应,表层土色是一样的砂石地,但下面的土,明显是从别处拉过来,后埋进去的,并且夯的很瓷实,幸亏有大型挖掘设备,要不然,陈洋等人若凭借人力来挖,即便耗费真气,也未必能挖的动,因为自上而下,很难使得上劲。 厚厚的夯土层,渐渐将挖掘机淹没,一直挖到中午,土层终于被挖穿,露出了下面的大理石结构,长条形,像是一条隧道的顶部,这时候,就需要高手来了,须儿和郑辰西两位黑气,下了坑,代替挖掘机,将大理石揭开,下面果然是一条隧道,鬼族不怕皇陵中的毒气、机关之类,牛邦德拎着大斧子,率先下去查勘,其他人跟进,陈洋跟在最后面,以防不测。 沿着隧道走出将近一百米,眼前豁然开朗,是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房顶”因为地质变迁,已经有不少处变形、坍塌的地方,但因为上面已经是岩石层,所以从地表上,并未体现出塌陷的痕迹,从墓道、墓穴中的痕迹来看,此处皇陵深埋地下上百年,还没有人进来过…… 第100章 大清皇陵 皇陵中,并没有什么机关,很平静,不过,却有一支“军队”,驻守在陵墓中,是一支由陪葬者的亡魂所组成的军队,数量达上千人,不过,他们因为长期无法离开地下皇陵,更无法下地府报到,相当于常年存留阳界,绝大多数鬼魂的磁场,都已经紊乱不堪,换做阴差的拟人化视角,他们所看见的,差不多是满皇陵内部漂浮的碎尸块,连收敛都没法收,牛邦德大斧一挥,直接把他们的残存亡魂,都给灭掉了。 大清皇室的初衷,是想让这些亡魂来守陵墓,只可惜,他们不太懂“鬼”的科学道理,没有成功。 墓室当中,并无明显存在的金银财宝,只有十二具棺木,摆成一个圆形,像是手表的表盘。 “看来,当年修建皇陵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大清能传十二帝了。”秦书瑶笑道,她对阳界历史,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些都是阴差,对死人没有什么敬畏,大家齐上阵,将十二具棺椁,纷纷撬开,其中一个是空的,因为最后一位皇帝,并未入藏这里,也就是溥咦。其他十一具,里面都有用锦盒承装的骨灰——满族人奉行火化,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墓室,所谓东陵、西陵,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棺木中除了骨灰,并无其他物品。 “昆仑镜在哪儿?”陈洋不解道。 须儿深吸一口气,开启观气术,仔细打量墓室,最终,她将视线,落在了墓室的一个墙角,走过去,全力对着墙,轰出一掌,砖石碎裂,墙内侧,又出现一个空间,里面尽是金银珠宝、古玩字画! “哇,发财了呢!”尼奥兴奋地钻进去,躺在了财宝堆中。 “小心,别压坏了昆仑镜!”秦书瑶皱眉。 “昆仑镜并不在这里。”须儿淡淡地说着,又走到另一处墙角,再次轰出一掌,也出现了一个空间,里面还是金银珠宝,等须儿轰到第三掌的时候,陈洋终于看明白了。 十二具棺木拜访的位置,是头朝外,脚朝里,每个棺材的头所对应的墙角里面,各自有一个空间,刚才须儿轰开的,正是奴尔哈赤、黄太极和福临所在的方位,郑辰西也看懂了,按照逆时针的方向,帮忙一起轰墙,很快,十二个洞被炸开,最后一个溥咦的洞,依旧是空的,其他十一个洞中,都有大量的财宝,其总数量,远远超过楼兰宝藏百倍,但因为成色普遍较低(有不少银器,拉低了身价),可能总价值上,并不会那么多,然而,五十倍于楼兰宝藏的近千亿总价还是有的。 那就是五万亿,五万亿是什么概念?去年整个华夏的财正收入,也才不过17万亿而已。 关键是,现在陈洋和官方已经取得了密切联系,这些宝藏,陈洋不能再私吞了,得上交给郭嘉。 然而,翻遍十一处藏宝地,也未找到那面传说中的昆仑镜。 “要不要回去问问青龙啊?他不是守陵者么?”秦书瑶建议道。 陈洋摇头:“青龙只按照协议负责守宝,他并不知道昆仑镜的所在,与其问他,我觉得,倒不如问问你们地府的那几位尊者。” “什么尊者?”秦书瑶问。 “就是那几个‘毁’,他们既然知道三星下界,会不会也知道关于昆仑镜的秘密?”陈洋猜测道,这还是李清照告诉她的。 所谓毁,就是地府中年岁最长的几个鬼魂,都至少三千岁的年纪,因为实在太老,他们的磁体,只能偏爱于鬼族一隅,无法自由行动,更无法来冥界,虽然没什么作用了,但这几位毁,却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有时候,上三界有不懂的事情,都还要下地府去问问他们。 秦书瑶点头,决定带人回地府去探个究竟,此行比较危险,毕竟现在地府被宋帝王殿掌控,秦书瑶便没有带陈洋,只带了须儿和郑辰西两名黑气高手,出了陵墓,找到附近的土地庙,回到地府。 秦书瑶一行不表,单说陈洋这边,将发现大清皇陵的情况,直接打电话汇报给了刘副总里,请他派专业考古工作人员来进行“抢救式”挖掘,其实,陈洋这么做,主要目的是为了“邀功”,无论将来与无相门争权,还是跟宋帝王殿开战,都离不开华夏上层的支持。 果然,君圣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悦,毕竟除了少量文物之外,宝藏中大量的金银,是可以直接充入国库的,当然,话说回来,最终有几分之几流入国库,没人知道,反正,于公于私,这都是一件大好事。 不过,陈洋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全称陪同考古,他怕万一漏掉了昆仑镜怎么办? 清理宝藏的工作,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发现昆仑镜,最后,大清皇陵被搬了个空,连棺材都因为是名贵的玉所制,被当成文物给搬走了。 陈洋看着空空如也的墓室,点着一根烟,陷入沉思,到底哪个昆仑镜在哪儿呢? 三天了,秦书瑶她们还没回来,陈洋难免会很担心,因为地府之中的高手,可比阳界、妖界多很多,郑辰西虽然号称地府第一高手,但宋帝王殿那边同样达到黑气境界的高手,却也有五、六个人。 第四天头上,秦书瑶等人终于归来,毫发无损,她们带回了两个情报。 第一,贪狼星,果然是玄黄萨满,但还没有出现,毁们也看不出到底是谁。 第二,昆仑镜,就在大清皇陵中,但它被封印了,只有三星齐聚,才能打开昆仑镜的封印,让它重见天日! 陈洋听罢,点头,最终,一切的关键点,都落在了张安琪身上。 陈洋去山里找张安琪,幸运的是,张安琪属于杨柳所说的修炼天资很高的那种,短短四日内,她便掌握了四个属性的萨满秘术,只差最后的水属性,便可修业圆满。 陈洋就在一边看着,萨满联盟的五十多位萨满,也都在场边观看,大概两个时辰之后,五行阵中的张安琪,忽然长发扬起,瞬间,黑发变成了白发,冲天一吼,振聋发聩,理她近的几个萨满法师,甚至被震得吐了血,同伴赶紧把他们拉走。 “成了?”陈洋忽地站了起来。 “你看她的气!”须儿低声道。 陈洋开启观气术,看向张安琪头顶,卧槽!这回不是无气之妖,而是变成了七彩斑斓之色,从左到右,红橙黄绿青蓝紫,一应俱全! “这算什么实力呢?”陈洋讶异。 “从其强者,还是紫气吧?”须儿猜测,“但貌似无关紧要,反正她对付任何气色者,都是稳赢——我指的是赤手空拳的真气单挑,但若对付常人,她未必有胜算。” “非也,萨满秘术,可不是浪得虚名。”杨柳笑道。 须儿所说,倒是事实,张安琪具有压制所有对手真气的力量,唯独不能压制的,就是最为基础的红气,只要是个正常人,面对柔弱的张安琪,如果手里有武器的话,就能打败她(张安琪的体质,大概相当于黄气境界,速度、力量比常人高一些罢了,龙组体侧已经测过),但只要是橙气以上者,真气就会被张安琪压制到极低,浑身酸软无力,张安琪动动手指头就能搞的定。 这是张安琪的一大缺点,不过现在,张安琪拥有了五行萨满法术,拥有任何一系法术,对付人类,都像掐死一只蚂蚁一般,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六界之中,已无人再是张安琪的对手,这就是贪狼! 三星齐聚,共同来到大清皇陵当中,秦书瑶按照毁所教授的方法,让三星按照天象布局站位,说来奇怪,最后一个站位的马钰,刚踏上她应该所处的位置,众人只觉得地表忽然发生塌陷,穹顶上的岩石,开始下落。 但在场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阴差府内众鬼,根本不怕被砸到,无所谓,因为是磁场,那些跟进来看热闹的萨满们,也各自施展法术,抵御下落的碎石,地震持续了大概十秒钟,现场,无一伤亡,只是地上多了很多废墟。 “小钰,你这一脚,踩出个地震啊!”待尘埃落定,陈洋对马钰开玩笑道。 马钰并未理会陈洋,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震裂的穹顶。 陈洋随着她的视线看上去,只见穹顶处出现了众多裂痕,竟描绘出了一个华夏诸省的疆域图来,只不过,这图跟现代的有些差异,有可能是清朝时候的地图。 在地图中京城的位置处,一道银光闪闪发亮,正是一面八卦铜镜! 大家也都看见了,都在观望,须儿忽然飞身上了穹顶,利用左手真气,托住自己身体,右手去摘那八卦镜,忽然,镜中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竟将须儿打了下来,身体重重拍在地上,拍出一个人字形的大坑! “须儿、须儿!”阴差府众将连忙上前,扶起奄奄一息的须儿。 陈洋摇了摇头,因为他开着观气术呢,刚才那一道光,竟将须儿的真气,从黑气,打回到了紫气境界! 除了张安琪能压制对手真气归零之外,陈洋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有如此威力! 郑辰西本想以鬼体上去试试摘下铜镜,但被陈洋阻止,他怕再失去一员黑气战将。 陈洋仔细观察了一会,轻声道:“你们看,那铜镜上,有三处黑点,或许,是要我们三人同时上去,才能取得下来。” “有可能,我先上去试试吧。”张安琪主动请缨,她现在实力比陈洋要强,也是理所应当。 张安琪利用火系法术,其实就是气系法术,将自己悬于空中,伸出手指,轻触其中一个黑点,果然没事,但镜子也没有脱落,众人搭建人梯,将陈洋和马钰也给送了上去,三人各自用一根手指触摸黑点。 果然有所变化,八卦镜的四周,开始与石头脱离,咔咔咔,几下之后,八卦镜脱落,落在了张安琪的怀里,镜面的背面,写着好些古体小字,是篆书。 “有懂篆书的吗?”陈洋向下面问。 “老朽略知一二。”一个年长萨满幽声道。 陈洋下来,将镜背文字展示给老者看。 老萨满看完,眉头皱的很深。 “上面写的什么?”陈洋问。 “呃……”老萨满压低声音,反问陈洋,“老朽见识不多,请问,三体环交是个什么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