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传说在上古时代,三大古神开辟了天地。 盘恒以躯体为大地,以骨骼为山川,以血液为江流,以神力化作浩瀚灵气散布于天地之间,滋养万物。 比昇燃尽神力,其元神化作三清十二浊,分散在天地各处,赐予天地万物运转生息的力量。 释尘负责塑造天地间的法则,拟定秩序。 苍穹演变,斗转星移。岁月的沧桑爬满了世间,无尽的轮回转瞬即逝,这一次是自开天辟地后,他第八次来到汐霞岛。 汐霞岛,一个水墨山水般的所在,云海翻腾,时聚时散。云间层峦叠嶂,苍松翠柏顺着山势渐次而生。 汐霞岛,他魂萦梦绕的故土,这里是前一世的归处,也是下一世的起点。 山巅有一块巨石傲然而立,气势凌人。 一道白光掠过,修长的身影已站在山巅的巨石面前。微风卷着水雾花香,扑面而来,清新沁人。 他背靠巨石席地而坐,微微闭上眼,均匀的呼吸声像一声声无力的轻叹——或许他是有些累了。 “尚有最后一世。”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巨石传来空洞而苍老的声音。 “吾窥之不透。”他一声沉重的叹息。 就像这山间云雾一样,新世界里的万事万物都是朦朦胧胧的,他看不透。 “世间何为大道?”他仰望天空,无尽苍穹在他眼中触手可及。 巨石沉默,他也陷入沉思中,一切的一切似乎也随之安静下来。 第一章 石破天惊 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所在。 山涧深渊之中有终年不散的黑雾环绕,阴冷潮湿,茂密的参天古树遮住阳光,树下草灌稀少,没有动物活动,听不到鸟鸣虫叫,死一般的寂静。 深渊底部,层层叠叠的枯叶朽木之下,有一个看不见底的岩洞,洞口没有任何东西的遮掩,但却透不进一丝的光亮。 洞里漆黑得吓人,散发着一阵阵令人窒息寒气。 洞里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很干燥。 洞里此时此刻有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地上——准确地说是一具尸体,一具婴儿的尸体,尸体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埃。 突然,一团黑雾从岩洞石壁中渗透出来。 黑雾漆黑无比,比洞中的黑暗更深邃,从里向外跳动着紫红色的闪电,甚是骇人。 黑雾飘到婴儿的尸体旁,浮在空中汹涌地翻滚着。 不知过了多久,黑雾动了。它将婴儿的尸体团团包裹起来,尸体亦随着黑雾的侵入,被渐渐地抬起,悬在空中。 然后,更多的黑雾源源不断地从洞壁渗透出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黑暗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进了婴儿的尸体当中。 这一刻,天地变色! 顷刻间,山林之中呼啸声起,河水涌动飞溅,兽狂鸟飞,石破天惊! 晴朗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太阳迅速黯淡下来,没入云层背后,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彼此相隔千里的数座高耸入云的山上,不同的声音发出了同样的惊呼。 “万魔噬天!” “万魔噬天!” “万魔噬天!” …… 忘忧山脚下有个小村庄,名叫柳铃村。村里有个以打猎为生的猎户,只是个普通的猎户。 这一天猎户和往常一样,大清早就带上武器工具和干粮上了忘忧山。山上有着数不清的珍贵的山货,拿到镇上去能卖个很好的价钱。 正是晌午,猎户在忘忧山上赶着路,但是奇怪的事情忽然发生了,天空本是烈日当头,不知怎的突然就变了天,太阳一下不见了,整个世界眨眼间一片漆黑。 这种奇怪的景象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慢慢消失,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猎户虽是惊奇,但也没心思去理会那么多闲杂之事,继续走着他的路。 忘忧山数座山峰相连,而就属中间那座峰最高。那里的山货最多,质量也最好。 要到最高峰去,须得穿过附近两座山峰之间的沟壑。路虽是凶险,但猎户常年在山上走动,经验丰富,倒也算是轻车熟路。 然而却不知道今天是倒了什么霉运,恰恰是这样一条不知走了多少回的路,在经过一道小沟壑的时候他居然脚下不慎,一不小心滑了一下,身子一歪,以一个极其难看的姿势滚下了山涧。 还好没有伤得太严重,猎户在山涧里找出路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岩洞。 就在岩洞里,他惊奇地发现一个男婴正躺在那里,没有哭闹,也没有丝毫动静。猎户起先以为他已经死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探了鼻息后,发现竟然还有气。仔细检查了婴儿的身体状况,发现他身上竟没有分毫皮外伤,骨骼关节也完好无损。 猎户当下便把那男婴抱回了家。 人们都说这个被猎户带回来的男婴是个不祥之人,因为自从他来到柳铃村后,村子里怪事连连发生,家禽牲畜离奇死亡是小事,每年还有人得怪病,变得脸色惨白神志不清,如同失心疯了一般。 更甚者,还有过一两个人丧了命,完全无法查清死因,只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 就在大家都怀疑村里是不是出现了妖魔吸血鬼之类的秽物的时候,一场异变陡然降临。 那一年,男孩八岁。 那一天傍晚,几道血红的光芒突然一闪而过,怪异至极。 下一刻,全村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吓呆了,吓得麻木了。 村子的上空,一片血红得刺眼的光芒突如其来,无数拖着长长的尾巴的火球,呼啸着划过天际,以毁灭之势砸在村子里,火花四溅,大地都在震颤。 片刻之后,整个村子已然一片火海,到处都是村民的尸体。房屋都燃起了火,塌的塌,倒的倒,到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硝烟无处不在,烧焦尸体的臭味在空气中蔓延,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山上玩耍回来的男孩站在村口,膛目结舌地望着火海中的村子,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 他一冲进村子里,身上的衣物不消片刻就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破的破,焦的焦。 但他什么都顾不上,视野中都是已经死去的村民,他的心中腾起不祥的预感,顿时惊恐不已。 老爹一定没事的!他口中念叨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咱家方向奔去。 一间被烧垮的房子轰然倒下,冒着火花的房梁正好要落在男孩前方,他没有停顿,而是加速冲了过去。 这时,天空砸下的一团火球在他身边不远处炸开了花,巨大的冲击波带着火焰向他扑来。 他一个躲闪不及,被冲击波推到在地,向前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身上沾满了火焰。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他吃力地爬起身,扑灭身上的火。 被擦伤的大腿鲜血直流,身上多处地方的肉已经烧焦,但他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发疯一般朝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男孩赶到家门口发现一切都晚了,房子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猎户倒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火焰还在他身上燃烧,一点一点地将他吞噬。 “老爹,老爹!”男孩奔过去,扑灭猎户身上的火,将他扶起,却发现他已经没气了。 “老爹……”男孩噙着泪花,紧紧拥住猎户痛哭起来。 呼! 一团火球毫无征兆落在男孩的房屋上,把整个房子砸得粉碎,烧成红炭的木板的柱梁四散纷飞。 男孩也被轰飞起来,倒在一仗之外。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男孩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喷了一口鲜血。 显然,这么一摔,让他的身体受到了极重的伤。 “有意思,竟然还有人活着。”一个陌生而刺耳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男孩猛然转头,看到一个身穿青袍,长相俊朗的男子,手中握扇,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你是谁?”男孩怒吼道,“这里的一切是不是你干的?是也不是!” 青袍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是我干的,怎么,你想报仇么?” 他说得慢悠悠的,声音很是轻柔,但仍是有那般刺耳的感觉。 “我要杀了你!”男孩从地上跳起来,挥起拳头就朝青袍男子打去。 见猛兽一般的男孩冲上来,青袍男子丝毫不在意,冷冷一笑,把手中的折扇轻描淡写地一挥。 男孩突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停住,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下一刻,好像有一股强大的能量迎面袭来,他就像被吹飞的羽毛一样被抛到空中,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摔得皮绽骨裂,又吐了一大口血。 “报仇这等痛快之事,岂是你这等蝼蚁般的小娃娃能够轻易挂在嘴边的。”青袍男子轻声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你们亲人朋友都下了地狱,既然你这么看重他们,我便送你去见他们岂不妙哉?” 青袍男子将扇子又是一挥,他身后的烧得通红的木头板块便被一股力量托起,带着火花气势汹汹地朝男孩飞去。 若是被这些木头砸到,定然会粉身碎骨的。 此刻男孩虽然怒火中烧,却还知道眼下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他要留着性命为亲人们报仇,他要杀了眼前这个人! 男孩急忙向一旁翻滚而去,可他身上的伤又多又重,行动起来迟钝得很。 虽然躲过的大部分飞过来的木头,但还是有一根碗口粗的木梁砸中了他的脚,把他死死地压在地上,疼得他大喊出声。 “怎么,还不想死么?”青袍男子笑道,“与其受这种折磨,不如干脆死去岂不痛快?” 男孩吃力地推开木梁,小腿的骨头被压断了,腿上的肉也被烫伤,他根本难以再站起来。 男孩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动着。 青袍男子似乎也腻烦玩弄这个小男孩,他抬眼看了看天空,自言自语道:“时辰快到了,我得做好准备,这小娃娃还是解决掉吧……” 说着眼中凶光一现,将手中的折扇往空中一抛,折扇飞速旋转,光芒大盛,越变越大。 当折扇变得跟车轮一般大小时,青袍男子眼神一凛,扇子如一个飞转的盘子朝男孩切去。 扇子在男孩瞳孔中火速变大,他再也没有力气躲闪了,一种绝望之感袭上心头。 要死了么? 我不甘心,不甘心! 男孩狠狠地抓紧地上的泥土。 突然之间,他脸上尽是痛苦不堪的神情,不是因为身上数不尽的伤,而是他体内忽然有一股滚烫的热流在汹涌地翻腾着,不断地冲击和炙烤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强烈的疼痛感使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 “这是什么……为何会如此?身体一下子变得很轻,一下子又很沉重,一下又好似有千万根针扎在身上,好难受!”男孩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然而,折扇已到。 一息之间,男孩的身影不见了,折扇在地上切除一个又长又深的裂痕。 “怎么会……”青袍男子见情况诡异,惊疑道,“不好!” 青袍男子猛然转身,男孩一拳重重地打在他腹部,无穷的力量把他震飞,倒在地上翻了好几圈。 男孩此刻已是双眼通红,一股黑气从他身体中腾起。 “这速度!这股力量!”青袍男子未爬起身先是吃了一大惊,眼前这个小娃娃的身体中竟隐藏中如此强大的力量,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这股灵力之恐怖,乃我生平仅见!” 第二章 一世情缘 这股灵力,恐怖如斯! 更为恐怖的是,一拳就把青袍男子击倒,没有任何招式,单纯的只是力量,这是什么修为境界? 青袍男子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冷笑道:“想不到我看走眼了,你竟然深藏不露。这样也好,我下手便能狠一些。” 青袍男子收回折扇,再次祭起,用灵力操控这它在空中飞舞。 这把折扇不是凡物,不仅能变大变小,而且坚硬无比,削铁如泥,受到灵力加持,威力更是倍增。 折扇就像活了一般,不断自行地攻击男孩。男孩一拳击飞折扇,可它紧急一拐,又转了回来,无休无止,非要将男孩切碎才肯罢休。 男孩血肉之躯,即便身手灵活,力量无穷,也难免受伤,不消片刻身手就多处五六道伤口。 男孩意识到与折扇纠结终究无济于事,折扇受青袍男子控制,得先把青袍男子打到才行。 可是他根本无法越过折扇的攻击,接触不到青袍男子。 男孩大喝一声,全身力量暴增,直朝青袍男子攻去,折扇袭来,他也不多加理会,身上平白多了几道深深的伤口。 青袍男子见男孩朝他奔来,冷哼道:“无知!” 他双手结印,念动法决,用灵力凝成一柄光剑,光剑一经凝成,如离弦之箭往男孩飞去。 前有光剑,后有折扇,男孩进退两难,只能侧身一翻,滚倒在地。 此时,男孩已经满身是伤,虽然力量无穷无尽,可是**却渐渐感觉到疲软。 “不行,快要无法支撑下去了!”男孩咬牙想到,“我不能丧命于此,不能,我不能死,我要报仇!” 男孩一挺身跳起来,随后头也不回,择路而逃。 他的速度极快,待青袍男子反应过来,已然不见他的踪影。 “想跑?没那么容易!”青袍男子厉声喝道。 他刚要去追,这时天空中飞来两个道人影,他瞄了一眼,立即止住欲追之势,瞳孔微缩,冷冷说道:“真不巧,算你命大!” 男孩拼命地逃跑,也认不得方向了,只顾往前奔跑,连闯进了忘忧山的深山密林之中也没察觉。 他的身体承受能力已达极限,他可以感觉得到,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垮掉。 扑哧!终于,男孩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他强忍着昏昏欲睡的感觉,转头往身后一望,只见山下火光一片,硝烟弥漫,天空中的那片红光还在,大火球仍旧不断地往下落。 他心如刀绞,痛苦地低声哭泣。 “老爹,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男孩抓起一把泥土,紧紧握在手中,泪水划过他的脸颊,一滴一滴落在忘忧山的土地上。 那股强大的奇怪力量已经消失,如今全身是伤,腿也断了,男孩无法站立起来,只能用两只手撑着身体匍匐前进。 他得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藏,不然那青袍男子追来就必死无疑了。 好在男孩对忘忧山非常熟悉,他知道有个山洞非常隐蔽,别人是难以寻到的。八岁的他想法很简单:只要能爬到那里便安全了,待身上的伤势好了以后再想报仇之事。 只是那个山洞所在之处位于山峰峭壁之上,爬到那里须得要点时间。 忘忧山,真是一个令人眷顾的地方啊。 太阳渐渐西沉,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灰蒙蒙的,是黑夜来临前的序幕。 男孩爬到了山洞口,全身剧痛,气力用尽,趴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钻进了洞中。 他咬着牙抬眼看了一下四周。这个山洞他是熟悉的,但此刻天色已昏暗,只见洞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突然,洞里升起一片银色光亮,那是一盏玉灯,就这么飘在空中,照亮了洞中的一切。 男孩微微抬起头,看到了洞的里侧石壁边上,竟然靠着一个年轻的白衣女子! 即便男孩年纪尚小,但他仍是知道这个白衣女子美丽至极。她白衣胜雪,貌比花,神似月,冰雪为肤,秋水为姿,美若天仙。 唯一的缺憾是此时她面色苍白,嘴角血迹斑斑,神态有些狼狈,不复该有的高贵文雅之态,想必是受了极重的伤。 男孩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白衣女子已然伸出右手扶在身后的岩壁上,勉力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娇躯,低声道:“你是何人,和他们一伙的么?” 她说完,感觉喉咙一甜,忍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 男孩虽然不太明白那白衣女子究竟问的是什么事,但还是勉强出声回答道:“我不是——” 然而刚说了几个字就再也无力开口,只能趴在地上喘气。 白衣女子气力耗尽,手脚酸软,再也坚持不住,晕厥过去,空中的玉灯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男孩大惊,可是他动弹不得,不知如何是好吗,感觉难耐的困乏再度袭来,他又闭上了眼睛。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用在此刻情形真是再妙不过。 一大片乌云忽然将天上那轮明月遮住,天地顿时暗了下来,更要命的是,黄豆大的雨点稀稀疏疏的落了下来,刚才还是满天星斗,此刻却下起雨来。 不知过了多久,阵阵寒风自洞口刮入,男孩睁开眼睛,感觉恢复了些力气,于是慢慢爬了起来,身体冷得有些发抖。 他走到白衣女子身边,轻轻触了一下她的娇躯,只觉得她亦在轻轻颤抖,心想此刻得赶紧生一堆火,即使自己能顶得住这寒冷,也不能让这位姐姐冻着。 男孩在洞中拾了些干草和枯藤,在白衣女子身旁生起一堆火,身上方有了些许暖意。他从小生活艰辛,经常一个人上山打猎玩耍,对这些生活琐事自是驾轻就熟。 男孩坐到白衣女子身边,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胸口烤火。虽然年纪不大,但他是猎户的养子,习武爬山打猎这些事情是家常便饭,所以身体发育极好,体格壮硕,身材高大。 白衣女子苍白得吓人的俏脸显得毫无生气,长长的秀发散落开来,曲线毕露的娇躯仍在微微颤抖,火堆虽就在跟前,可她身上仍是冰冷至极。 男孩见此,又见她腰间血红一片,知道她定然是受了伤,心中焦急不已。 属于村中小坏蛋的他,已经用旁门左道的途径略懂些了男女之事,心中犹豫着是否要将这位姐姐身上那带着血迹的衣物除去,以仔细查看她的伤口。 思索良久,他轻轻将白衣女子拥入自己怀中,伸出颤抖的双手去脱她身上的衣裙。 白皙的肌肤,修长的**,白衣女子身上已仅剩下肚兜和亵裤,男孩心头狂跳,脸蛋腾地就变得通红。 他暗骂自己轻浮,然后把脱下来的衣裙放倒一旁,转头一看,顿时惊住了。 只见白衣女子腰间有个圆形的伤口,上边的鲜血虽然已经凝固,可是伤口周围的皮肤却乌黑一片,好像正在渐渐腐烂。 男孩大急,若是小伤他尚可一治,可白衣女子伤得如此之重,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刀剑伤,他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经常跟父亲上山打猎,受伤是常有的事,一些治伤的药草男孩也认得,可是白衣女子受的是什么伤他也不清楚,万一用错了药,适得其反就大大不妙了。 六神无主下,只得轻拍白衣女子的玉臂,唤道:“姐姐,醒醒,姐姐?” 白衣女子被他这么一拍,幽幽醒来。睁开美目,入眼便是一个正搂着自己的**岁的男孩,然后瞧见自己虽没袒胸露腹,却也好不到哪儿去了,只剩下薄薄的一件可有可无的轻纱小肚兜。 她伸手本欲一个耳光向男孩打去,可却浑身酸软无力,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又羞又气。 男孩愣了一下,然后定了定神,义正言辞地说道:“姐姐,我什么都没干。” 白衣女子又气愤又觉得好笑,心想你一个小娃娃能干的了什么? 又听男孩说道:“姐姐,我想给你治伤,你得告诉我你受的是什么伤,不然我不敢贸然尝试。” 白衣女子听到男孩要给自己治伤,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轻声叹道:“不用治了,没用的。”说罢神情呆滞,面如死灰。 男孩见白衣女子这般模样,便慌张了,吶吶道:“姐姐,别灰心,一定有办法的。”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连安稳的话也说不好。 白衣女子摇摇头,淡淡地说道:“把我放开,你走吧。” 男孩忍不住看了一眼白衣女子腰间拿触目惊心的伤口,咽了咽口水,心想你这般状况,我如何能弃你而去,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么。 白衣女子此刻被男孩拥在怀中,又见他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以为他又要轻薄自己,便奋力举起右手,“啪”的一声打在他脸颊之上。 这一巴掌力道却是不小,男孩的头都被打偏了,待他转过头来,左颊已是高高肿起,嘴角也渗出血丝。 他愕然望着白衣女子,似乎浑然不知她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翻脸无情。 洞里立时安静了下来,眼前的火堆渐渐燃尽,男孩这才从身边拾起几根柴火加到火堆之中,说道:“姐姐,你怪我脱你衣服吗?村中的大婶说女孩子的衣服不可以随便脱的。” 白衣女子面若寒霜,冷声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脱?” 男孩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说道:“因为我发现你身上有伤,比起一条性命,我觉得其它的应该不那么重要……” 白衣女子默然,也不搭话。 男孩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白衣女子身上,虽然看起来衣服小了些,但勉强合身。 他将她的身体靠在岩壁上,说道:“我出去找些吃的,顺便看看能不能给姐姐弄些一套衣物来。”说着起身朝洞外走去。 第三章 不辞而别 男孩出了山洞,发现雨已渐停。 他身上伤的虽不怎么要紧,但体能消耗过大,此刻便感觉到强烈的疲惫之感袭来。甩了甩小脑袋,咬牙撑着。 雨后路滑,男孩只得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下了山,途中逮了只山鸡,掏了几个鸟蛋。 想到要给白衣姐姐找些合身的衣物,他就倍感头疼,这忘忧山下最近的村庄就是柳铃村,可是柳铃村已然不复存在,他要去哪找人家要衣物啊。 一想到柳铃村,男孩便心如刀绞,老爹死了,乡亲们都死了,就只剩他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世上。今后该何去何从他毫无头绪,只知道要报仇,但是要怎么报仇,找谁报仇,他尚且不知。 男孩越想越是伤心,他决定先回村子里看一下,昨天顾着逃命,老爹的尸身都没有好好安葬。 他回到村子里,经历一场大火和一场大雨,整个村子已然破败不堪,沦为一片废墟,能烧的都烧成了灰烬,没烧完的耶都被灰烬埋在了下面,面目全非。 进了自家院子,男孩没有找到猎户的的尸体,只看到了院子里留下一个深深的大坑,估计是天上掉下来的大火球砸的。 “老爹的尸身也被这个火球烧成灰烬了吧。”男孩伤心地想着。 他只在周围找到了几块烧焦的衣服碎片,也分辨不出是不是猎户穿在身上的衣物的碎片。 男孩就当那些碎片是猎户的衣物,就地掩埋了,找来一块石头立了碑,给猎户做了一个衣冠冢。 没有找到衣物,男孩先回到了山洞中,白衣女子靠在岩壁边,好似睡着了。 他把清理好的山鸡放到火上烤,又用湿泥巴裹着鸟蛋扔在通红的摊中烘烤。转头细细看了一下白衣女子,她的脸色比先前更显苍白,想到她那伤口,他就感到心惊肉跳。 见她浑身在瑟瑟发抖,男孩触了一下她的身体,发现竟然冷得如同冰块一般,抖个不停,男孩顺手将她拥入怀中。 “放开我。”白衣女子睫毛动了动,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她的面容憔悴,嘴唇已经发紫。 男孩没有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他盯着燃烧的火堆出了神,许久才平静地说道:“姐姐,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 白衣女子轻轻摇摇头,现在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救她。 男孩将白衣女子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用稚气未泯的口吻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白衣女子想要挣扎,可是全身无力,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用极细小的声音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时间这这份宁静中悄然流逝,直到火上的山鸡传来一阵烤焦的刺鼻气味,男孩才回过神来。 翻了翻山鸡慢慢烤熟,轻拍白衣女子的玉肩说道:“姐姐,吃些东西吧。” 白衣女子毫无反应,男孩又连连叫了几声,可她还是一动不动。 “姐姐,姐姐?”男孩见叫不醒白衣女子,立马急了。 她的尸体冰凉得像个死人,要不是还有一些微弱的气息,男孩当真以为她死了。 男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忙掀开衣物查看一下她的伤口,那里一大片肌肤已经变得乌黑,腐烂的肉越来越多。 正在他手足无措之时,仿佛应了心底的召唤,那股曾出现过的熟悉的炙热感竟慢慢出现了! 这一次,男孩没有迷失自我,他很清醒地感受着这股强横浩瀚的力量,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摧山倒海无所不能。 他尝试着控制这股力量,这力量也很配合地顺从他的意志在他体内游动,慢慢朝他的手臂上汇集,无穷无尽。 在他的认知当中,力量是用来打架的,说到疗伤,却不知道可不可行。他决定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 男孩当下便用左手轻轻抚上白衣女子的伤口处,将体内的那股力量往伤口输去。 白衣女子身子微微一震,腰间伤口冒出几缕白烟,肌肤上的乌黑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退,那些腐肉也神奇般渐渐复原。 “果然有效!”男孩心中一喜,加了一把劲,将更多的力量往伤口输送。 男孩只知道盲目地往伤口输送力量,根不没顾及自己身体的状况,等他感觉有疲惫之感的时候已经晚了,眼睛一闭就晕倒过去。 白衣女子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体还紧紧地被男孩楼着,一手在背,一手在腰,情形实在太过羞人,她全身酸麻,似要融化在男孩身上一般。 她想动,虽然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疼痛感,但是身体仍旧软弱无力,灵力尚未恢复,根本动弹不得,只好轻轻闭上美目。 对了,伤口怎么不疼了?自己还没死?白衣女子一惊,又睁开了眼睛,朝男孩脸上望去,只见他还在闭目沉睡,面容疲惫而憔悴。 想到应是眼前这个小男孩救了自己,白衣女子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滋味。 不久,男孩也醒了过来,却不是他已经睡足,而是夜幕已渐渐降临,洞中火堆已熄,他衣衫单薄,是被冻醒的。 男孩下意识望了望怀中的白衣女子,发现她那双眉目也正盯着自己。 她的脸上已有了些血色,朱唇印红,美不胜收,男孩一时间竟失神了,他知道世上不会再有谁的美会超过眼前这个女子,虽然他见过的女人不多。 “我去拾点柴来生火。”男孩回过神来,将白衣女子的身体轻靠在岩壁边,起身说道,“天也快黑了,估计过会儿洞里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们需要一点光亮。” 男孩生了火,洞里顿时亮通通的,他两手搓搓,对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我再去弄些吃的来,姐姐你一定饿了的。” “天都黑了,你还能上哪去弄吃的,还是别去了吧。”白衣女子细声细语说道。 男孩嘿嘿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三两步钻出山洞,用不了多久,就捧住一些野果子和几个鸟蛋回来。 “好在我对这里的环境熟悉,找这些东西是手到擒来。”男孩把野果放在地上,用一片大叶子垫着,然后像先前一样,用湿泥巴裹住放在火里烤。 男孩已经睡着,白衣女子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时间思绪万千。 夜已深,宁静的忘忧山,命运之轮悄悄转动,一切从此开始,又将在此结束。 清晨的阳光洒下一片金黄,空气异常清晰,山间溪水流动哗哗作响,林中鸟叫虫鸣,暴雨过后的忘忧上一片祥和。 男孩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山洞,白衣女子已然不见踪影,那件破烂的衣服已经披到了他身上,一种淡淡的失落感涌上他的心头。 多年之后,当他再次回到忘忧山这个洞穴中,想起八岁这年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才知道这种淡淡的失落感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而此时,就算他再聪明再懂事,也不可能想得明白。 “想来,姐姐她应不是普通人,既然不辞而别,从今往后恐怕再也难以见面,就是做当一场梦罢。”男孩想着,恍恍惚惚地走出山洞。 柔和的晨光带来的暖意唤醒了男孩模糊的意识,他站在忘忧山的悬崖峭壁边上,眺望着远方的迷雾。从这一刻开始,他将为什么风起云涌的三界增添不可磨灭的浓重的一笔。 或许总有一些困难坎坷会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你是否有勇气去面对? 八岁,不谙世事的年龄,你可曾迷惘过? 你是否也有过面对未知的将来时茫然无措? 你有没有经历过在一瞬间全部的亲人、赖以生存的家园全都离你而去,全部的生活意义一起崩溃的遭遇? 当命运化作咆哮的野兽要将你撕碎,你有没有勇气,有没有信心去与它战斗? 特别是,当你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弱小无能地躲在黑暗角落迎接未知的明天时,你可会害怕,恐惧,你可会悲伤,哭泣? 当人生道路是一团迷雾,你该怎样去选择一生的路? 或者说你还有没有选择的勇气? 还是,就这样沉沦不顾。 没人知道这个八岁的男孩会选择怎样的一条道路,也许最现实的现实是他不得不下山去,融入繁华而又充满纷争的尘世,因为不可能永远待在山上做一个野人。 就这样,男孩离开了忘忧山,离开了柳铃村,开始在三界中漂泊。 他以为大千世界,也像这忘忧山一样,可以任由他嬉耍玩闹,来去自如。饿了可以找吃的,闷了可以找乐子——他抱着这样的念头,一路向东去。 但是他很快就吃尽了苦头,品尝到了民间的疾苦和悲哀。 第四章 沦落尘世 有些人启程时,总是踌躇满志,但走过了一段路程之后,意想不到的困难便接踵而来,他便开始颓废了。 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八岁孩童能够把所有的事情考虑周全,尤其是当他一个人无依无靠,身无长物的时候。 男孩一心思只想往外面走,却不知道该去干什么,走着走着就遇到了问题:他迷路了。 或许他本来就不知道哪条是该走的路,刚开始的时候他至少很记得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从哪条路可以回去。到后来,他连忘忧山在哪个方向已然分不清了。 他漫无目的地流Lang着,见过了很多人,到过了很多繁华的城镇。路人有的见他长得很俊俏,还送点水和吃的给他。 一天晚上,夜已深沉。 黑暗在这个小城镇里猖狂地跳舞。 可怜的男孩在肮脏的角落,为了最后的食物与野狗对峙,他们厮打在一起,当他的鲜血淋淋而下时,野狗也畏惧地逃开了。 受伤的男孩将肮脏的食物抱在怀中,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深怕突然窜出一个什么人来抢夺他来之不易的粮食。 他苍白的脸没有表情,原本明亮的眼睛已暗淡无光。他蜷缩在角落里,夜风吹来,吹起他的凌乱的长发在风中飘舞。 不幸的是,两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了。 他们在男孩面前停下,看着他。男孩缩了一下,本能的感到害怕。根据以往的经验,除了野狗没有人会来和他争夺这肮脏的食物。 男孩看着其中一人缓缓蹲下,那张消瘦的脸的轮廊近在眼前。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低声问道。 男孩不明所以,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洛狗剩。” 他的养父姓洛,他也跟着姓洛。他的养父说孩子的名字贱好养,所以他被取名叫狗剩。 那人又问道:“你的家人呢?” 洛狗剩想起了村子遭受的灾难,又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眼眶一下就红了,泪水哗啦哗啦就流了出来。 他想家了,可是家没有了。他想忘忧山了,可是他已经不知道回去的路。 “我的家人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想回家。”他泪眼婆娑地说道。 悲伤中的洛狗剩看到眼前的男人站起身,转过去跟他的同伴窃窃私语。 “老王,你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 “还行,估计能捞一把。” “我也这么认为,干一票?” “干!” 洛狗剩看到那人又蹲下来看着自己,他的语气变得很温和。他问,小娃娃,你是哪里人,我们送你回家去啊。 于是洛狗剩就被拐到了北邙山一带,卖了。 直到他们把洛狗剩转手到买家手上的时候,小小年纪的他才知道自己遇到了人贩子。 买家将他关在黑屋子里,他不可能有逃出去的机会。就算是逃出了黑屋子,外边还有人看守,警备森严,一出去就会被逮住。 就算他身手了得,一个八岁的孩子面对两个成年人估计不被打死也会被打残。他想到自己所拥有的那股神奇的力量,但他无法得知如何才能驱使它,因此也只能想想罢了。 他躺在稻草堆里,在翻了两三次身以后,宁静地睡着了。 处于困境的人总是害怕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洛狗剩就是这种情况,以至于一点点小动静都能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听到外边传来两个看门人的议论声,东拉西扯不知道具体说些什么。听了一会儿,传来了一阵倒水的声音,然后是瓷碗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 洛狗剩从门缝向外看去,漆黑的夜里,一盏灯笼挂在墙边上,灯笼下的亮光处,两个守卫在地上摆着酒菜,正吆喝着彼此干杯。 他心想今晚可能有机会逃走,于是开始争分夺秒地对屋子那扇唯一的小窗户动起了手脚。 两个时辰过去,已是夜深人静,门外的两个守卫酒足饭饱挨着墙睡着了。于是洛狗剩翻窗户逃了出去。 他拼命地跑,跑呀跑,在夜里如同一条捕食的恶狼,为了生存而奋不顾身。直到耗尽了力气,他才疲惫不堪地倒在了地上,不管这儿是什么地方,已经体力透支他喘了一下粗气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洛狗剩发现自己在躺在一条管道旁边的草丛里。他饿极了,可是这里不是忘忧山,他也没有武器和工具,根本不可能找到吃的。 于是又饥又渴的他顺着官道一直往前走,直到来到了一个繁华的县城。 这一年洛狗剩九岁,已经在尘世漂泊了一年多,终于来到了武合县。 他不可能在县城中打猎,身上又没有钱,所以只好沿街乞讨,变成了一个小乞丐。 想不到洛狗剩乞讨的效果竟是出奇的好,估计是因为他年纪小,模样又长得好看吧,别人都愿意设施他。他就这样过上了温饱的小乞丐生活。 开始一两个月还过得挺好,但是很快就惹上了麻烦。 因为他的到来,一下就抢了本地丐帮的饭碗。大乞丐们还不至于为难他,但是丐帮同样有些小乞丐,就看不过眼了。 终于有一天,他被几个小乞丐包围,要他加入丐帮。 洛狗剩虽然过着乞讨生活,但是他本意并不愿意做一个乞丐,实属走投无路而为之。当他被威胁加入丐帮的时候,哪肯点头答应? 他脸上有些惶恐的神情,看着那群年纪跟自己相仿或稍大一两岁的小乞丐,说道:“我不想加入你们,也不会做出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你们放过我吧。” 带头的小乞丐哼哼道:“吆喝!嘴还挺硬,你干上了我们这行,就是在跟我们抢饭碗,就是对我们不利,你要是不加入我们就别上街讨吃的,要不然我们打断你的腿。” 丐帮内部的制度是分红制,乞讨回来的东西不能独享,要大家一起分,地位越高拿的就越多,不管东西是谁讨回来的。 因此洛狗剩不加入丐帮的话,其它乞丐就不能分他讨到的东西,这是他们逼迫他入伙的主要原因。 洛狗剩迟疑道:“我若不上街讨吃的,那岂不是要饿死么?” 小乞丐怒喝道:“我管你是饿死还是病死,这就是我们的规矩,你不遵守规矩就必须吃苦头,刚才我已经帮你指了两条明路,要不加入我们,要不滚出这里!” 洛狗剩一脸为难,说道:“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儿呢?” 小乞丐一脚踹在洛狗剩身上,把他给踢翻了,说道:“你想去哪儿去哪儿,不过哪儿都一样,想安稳地讨吃的,就得加入我们丐帮。” 洛狗剩摇头,说道:“我不会加入你们的。那我从现在开始不再上街乞讨,总行了吧?” 小乞丐很满意地点头,用威胁的语气说道:“很好,这可是你说的,明儿再让我们看到你拿着你那破碗在街上溜达,我们就扒了你的皮!” 虽然是谈妥了,但是作为对洛狗剩之前的行为的惩罚,小乞丐们还是教训了他一顿。于是他被打得鼻青脸肿。 这熊孩子,你不是练过武打过猎的吗,怎么还被人家欺负成这样? 晚上,洛狗剩窝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像一只受伤的小狼一样,tian着自己的伤口,对未知的明天充满的恐惧。 他把那个赖以为生的破碗给摔碎了,那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的,陪伴他走过了好些艰苦的日子。 啪啦——瓷碗在地上破裂发出清脆的声响,洛狗剩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一愣。随即,他惊慌失措地扑上去,用手在黑暗中摸索,想要重新找回他的宝贝。 可是碗已经破碎了,他的手只摸到了一地的碎片,还被那些锋利的碎片给割伤了。 他知道自己的手在流血,因为手上传来了丝丝疼痛。 他还知道,破碎了的东西,再也不能恢复如初。 连续两天,洛狗剩滴水未进,他像他承诺的那样,没有继续上街跟乞丐们抢饭碗,可是他的骨气却又给他带来什么呢? 他举步艰难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因为天下起了大雨,没有人会注意到雨中的这个瘦弱的小身板。他全身被淋得湿透,脸上的,身上的污垢都被雨水冲刷着。 他神情恍惚,脸色惨白,最后终于病倒在街头。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他不知道,他倒下的这个地方,正是南宫世家的地头。 他更不知道,在这场大雨过后自己将迎来怎样的人生。 南宫世家,在三界中久负盛名的修真世家,大名鼎鼎的六大世家之一,精研道法,精英辈出,皆为修真界的翘楚。 或许,南宫世家也万料不到,这一年他们遇到的这个小男孩,会在今后给南宫世家,给三界带来怎样的影响,只是命运之手已经把因果推到了有缘人面前,无论是茫然还是清醒,都不得不去接受吧。 第五章 英雄落难 这一天,南宫世家的大少爷南宫追风带着他亲爱的妹妹南宫仙儿和心爱的狗狗大黄出来逛街。 大黄可不是土狗,那是像狗一样的妖兽,是南宫家的高手在一次斩杀妖魔的行动中无意中发现的苍狼妖的幼崽,于是带回来豢养。好在南宫世家的孩子们都喜欢这只小苍狼妖。 虽是妖兽,现在我们先称之为狗。大黄性情凶猛,百米之内疾驰之速可超虎豹,力量霸道如熊,真的是厉害非常。 南宫追风贵为南宫世家的大少爷,南宫世家未来的掌舵者,自幼傲训不羁,小小年纪就成为地方一霸,谁见了都得躲得远远的。他要是看谁不顺眼,就放大黄咬人还哈哈大笑。 周边的百姓都怕他,更别说是小孩子了,要是哪家孩子不听话,父母就会恐吓孩子说,再闹就让你去陪南宫大少爷和他的大黄玩耍。再熊的孩子听到长辈的这句话,都会被吓得脸色惨白。 这天南宫大少爷又出门了,结果发现有个小叫花子躺在地上挡路。他仔细一看,不得了!那小叫花子的容貌竟然比整个南宫世家最英俊的自己还俊上三分! 南宫追风大怒,二话不说就放狗咬人。 那奄奄一息的小叫花子不是别人,正是熊孩子洛狗剩。 洛狗剩本来就伤病交加,被这小苍狼妖咬了几口,一时就生命垂危了! 这时候,南宫追风的妹妹南宫仙儿冲上前来,制止了大黄继续行凶。 狗剩儿,多年以后,你可还记得为你做媒的大黄? 英雄落难,总会有美人相救。 这一年,南宫追风十三岁。不知道为什么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圣荣这么个老实忠厚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小霸王来的,总之他到处欺负男人,调戏女人。 不过他有他的资本。他聪明,而且帅。 但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帅外还有更帅的。南宫追风不幸遇到了洛狗剩。 狗剩儿有多帅?多年后三界中传说,绝没有女子能够抵挡他的落花葬雪的倾城一笑,也绝没有哪个高手能抵挡他弹指的一个法决。 在洛狗剩危机时刻,南宫仙儿出现了。 南宫仙儿,南宫圣荣的次女,这一年她七岁。仙儿非常非常的善良。 她救洛狗剩,是因为善良,不是因为男孩帅——问题是七岁的小女孩知道什么是帅嘛? 看到大黄咬洛狗剩,南宫仙儿急了,急忙制止大黄。别看大黄凶神恶煞,对南宫仙儿却是十分听话,就像它的主人。 她拉着大黄的栓绳,红着眼眶说道:“大黄,你再胡闹以后我就不理你啦。” 大黄“呜呜”几声,委屈地看了南宫追风一眼,然后用可怜的目光注视着南宫仙儿。 南宫仙儿嘟着嘴,瞪着南宫追风,埋怨道:“哥哥,你怎么尽做坏事?” 南宫追风嚣张跋扈,唯独对仙儿这个妹妹疼爱有加,言听计从。他转了转眼珠子,指着地上的洛狗剩,对妹妹说道:“明明是他先挡我们的道,难道不该让大黄教训他吗?” 南宫仙儿抽泣着说:“哥哥,你知道仙儿见不得这样凶残血腥的景象的……” 南宫追风一看妹妹哭了,着急了,哄了半天都哄不住。 南宫仙儿又说道:“哥哥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他回去疗伤啊,晚了就要出人命了。” 南宫追风还不高兴了,沉着脸说道:“干嘛要管这个小叫花子,死了干净啊。” 南宫仙儿很生气,擦着眼泪说道:“你自己不做好人,还不让仙儿做好人啦!” 南宫追风顿时无语,只有乖乖救人。只是他们兄妹俩这一次是自个跑出来的,身边没有大人陪着,南宫追风不懂医术,南宫仙儿更是一窍不通,要救人只能把他带回家去。 南宫追风一脸的怨气,看着洛狗剩,说道:“真是个麻烦的小叫花子,这附近没有医馆,我们只能回家叫人过来帮忙了” 南宫仙儿气得直跺脚,说道:“等到哥哥回家叫人来,他早就没气啦!” 南宫追风很不乐意地摊了摊手,说道:“那怎么办,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南宫仙儿急道:“哥哥你背他回去啊。” 南宫追风一愣,牵强地笑了笑,说道:“我的好妹妹,你不是开玩笑吧?” 南宫仙人看着洛狗剩不省人事,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鲜血染红,而且鲜血仍在不住地往外冒,顿时她眼泪就又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说道:“谁跟你开玩笑啦,仙儿要被你气死啦!” 南宫追风无奈,咬牙说道:“好,我背!” 这下风度翩翩的霸道大少爷才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背着这个小叫花子倒是不累,因为他的体重很轻。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令人作呕的酸霉味,着实让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受不了。 洛狗剩就这么活了下来。 然而,南宫世家的规矩还是很严的,外人不能轻易进入。更何况南宫追风除了南宫族人,一律瞧不起。 所以他气喘吁吁地来到庄子大门口的时候,就把他在心里已经千刀万剐诅咒百遍的洛狗剩放了下来,对妹妹说道:“就让他待在这儿吧,我进去叫人出来。” 南宫仙儿白了南宫追风一眼,气吁吁地说道:“他伤得那么重,放在这里怎么行,伤没治好身体就垮啦!” 南宫追风嘴角抽了抽,说道:“那总不能把他带进家里吧,且不说他是个外人,我们南宫家从来还没有带一个小叫花子回家养伤的先例呢。” 南宫仙儿听了哥哥的话,想了想,也觉得把洛狗剩带进庄子里似乎不妥,急道:“那怎么办,总之不能把他扔在外边,得找个地方让他休息养伤。” 南宫追风执拗不过,想了想,说道:“奶娘的家不在庄里,在马场边上,离这儿也不远,就把这个小叫花子寄放在那里吧。” 洛狗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脑袋还一阵眩晕,视野也模模糊糊的,好像天地都在晃动旋转。 他刚要撑起身子,猛地感到一阵疲乏无力,全身软得像一滩泥,动动手指头都吃力。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全身会如此酸痛无力?洛狗剩努力回想先前发生的事,可是脑海里始终一片模糊,越想头越是疼得厉害。 他只记得自己走在大雨磅礴的街道上,感觉头晕乎乎的,然后就失去的知觉。 忽然间,他嗅到一缕很自然很醉人的馨香,转头一看,一个美丽的倩影正背着他静静地坐在床头。 这个大姐姐一身淡绿的衣裙,她坐在哪儿,仿佛整间屋子都是春天。 他想开口说话,但是连动动嘴皮的力气都没有,能睁开眼睛已是万幸。 “姐姐,雨儿姐姐!”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小女孩的叫声,房门这时也“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出现在房门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奔了过来。 女孩一把扑到绿衫女子的身上,口中叫道:“雨儿姐姐,原来你在这里,我四处找你呢?” 听得绿衫女子说道:“别闹,我正在弄外伤药呢。你找我有什么事?” 女孩从这才离开绿衫女子身上,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你,我们救回来的这个人什么时候能醒?” 绿衫女子摸摸女孩的小脑袋,笑道:“有雨儿姐姐在,你就别牵肠挂肚了啦。想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自己过来看不就知道了吗?” 女孩嘟起小嘴,说道:“我每天都跑过来看好几次,今天上午来过三次啦,可是都没见他醒过来,所以才想问问你。” 绿衫女子说道:“看把你急的,姐姐告诉你,他刚刚就已经醒了哦。” 女孩一惊喜,叫道:“是吗!” 洛狗剩尚在奇怪为什么这个绿衫女子头也没转过来一次,就知道自己已经醒过来,难道她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这时候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真是个小仙女! 洛狗剩瞪大了眼睛,他一直以为村里的翠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女孩,没想到自己是井里的那一只青蛙,完全不知道天有多大。 “呀!” 女孩捂住小嘴,一副吃惊的模样。 洛狗剩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女孩。 女孩咯咯笑起来,说道:“刚才他的眼睛好大,可是眨了一下现在又变小了,好奇怪!你叫什么名字?” 洛狗剩想说话,可是没这个能力。 女孩又问道:“咦,你是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 “……” 绿衫女子扭过头来,笑了笑。洛狗剩觉得这刹那之间整间屋子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她说道:“他身体虚弱,能睁开眼睛来已经是很努力了,仙儿你就别为难他了。” 南宫仙儿笑靥如花,说道:“好,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他,直到他能说话为止。” 第六章 两小无猜 南宫仙儿是个执着率真的女孩,说到做到。她日夜守在洛狗剩身边,悉心照料。堂姐南宫雨儿亲自来给洛狗剩医治,劝放心她也不肯回去,就住在奶娘这儿了。 过了几天,洛狗剩终于能说话了。南宫仙儿高兴得像只小天鹅,在房间里又蹦又跳。 两个小孩敞开心扉聊了起来。 “我叫仙儿。”南宫仙儿先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狗剩。”洛狗剩不羞不臊,脱口而出。(这熊孩子……)南宫仙儿倒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开心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 洛狗剩微微一笑,似乎很开心,然后问道:“你家在哪儿?” “我家就在这儿。你家在哪儿?你的家人呢?” 洛狗剩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尽是悲伤和落魄的神情,喃喃道:“我没有家,我家人都死了……” 这时南宫仙儿拉着他的手,安慰着说:“不用怕,今后你就住我家,把我家当你家!” 洛狗剩“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从此他飘泊的心灵有了归属。虽然他的人还要继续漂泊。 于是洛狗剩在南宫世家住了下来。他知道南宫世家不是一般的世家,因为他看到了那占地面积惊人的庄园,看到庄里的人穿金戴银,挥金如土。 奶娘给洛狗剩安排了个扫地的活儿,南宫仙儿每天跑来找他玩。 洛狗剩给南宫仙儿表演舞剑射练,还给她将自己一路上的传奇经历——被卖和乞讨的传奇经历……多半是吹的吧? 仙儿觉得,狗剩是天底下最棒的人。 这天,清理完马场里的杂物之后,洛狗剩带着准备好的弓箭和工具,一个人跑到附近的山上去打猎。 傍晚时分,洛狗剩从山上回来,右手抓着两只野鸡,左手还提着一只小野兔。 这只可怜的兔崽子一家惨遭不测,老母亲和兄弟姐妹们都被野狼给吞了,还好洛狗剩赶得巧,还剩下它的时候给碰上了,便赶跑了那只野狼救下了它。 回到了家,看到南宫仙儿在院子里似乎在等他,洛狗剩扔下了野鸡,对南宫仙儿叫道:“仙儿,快过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南宫仙儿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欢喜道:“狗剩哥,你带了什么回来给仙儿,是野果子么?” 洛狗剩提着兔崽子的那只手放在身后,笑道:“这个可比野果子好多了,保管你喜欢。” 南宫仙儿来到近前,盯着洛狗剩看,问道:“是什么呀,又不拿出来给仙儿看。” “喏。”洛狗剩将那只只有拳头大小的兔崽子亮在南宫仙儿眼前,“喜欢么?” 南宫仙儿连连拍手叫道:“呀,小兔子!喜欢喜欢,仙儿可喜欢了,狗剩哥快给仙儿吧!” 洛狗剩随即把兔崽子给了南宫仙儿,说道:“我本就是要给你的,拿去玩吧,要好好照顾它哟。” 南宫仙儿把兔崽子捧在怀中,不停抚摸着,说道:“小兔子小兔子,仙儿一定好好照顾你。” 她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转过脸来对洛狗剩说道:“小兔子一个人会不会寂寞呢,明天我们上街再买一只回来给它作伴,狗剩哥你说好不好?” 洛狗剩点头,说道:“好,我陪你去。” 南宫仙儿欢喜道:“谢谢你,狗剩哥。你快蹲下来。” 洛狗剩不明所以,问道:“干嘛?” 南宫仙儿急道:“快嘛快嘛。快蹲下来。” 洛狗剩不知道这个小女孩要搞什么鬼,便依言蹲了下来。 南宫仙儿凑了上去,飞快地在洛狗剩的左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狗剩哥对仙儿最好了,仙儿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嫁给狗剩哥。” 洛狗剩一愣,然后摸着自己微微湿润的脸颊,又看了看南宫仙儿,忽然笑了,一刮南宫仙儿的小鼻子,说道:“仙儿,就因为我对你好,你就要嫁给我吗?” 南宫仙儿说道:“不只是因为这个,还因为仙儿喜欢狗剩哥呀,和狗剩哥在一起仙儿特别开心,所以仙儿一定要嫁给狗剩哥。” 洛狗剩想了想,迟疑道:“可是,等我们长大要十多年呢,那么久以后的事情现在可以做决定吗?” 南宫仙儿的笑脸顿时沉了下来,委屈道:“我不管,我现在就下了决心了,我一定要嫁给狗剩哥!” 洛狗剩看见南宫仙儿说着说着就要掉下眼泪来,便有些慌张,急忙说道:“好吧好吧,等我们长大以后,我娶你就是了。” 南宫仙儿立即笑了,说道:“狗剩哥可是答应了,不许反悔!” 洛狗剩坚决道:“决不反悔的。” 南宫仙儿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说道:“那我们拉勾勾。” “好,拉勾勾!” 武合县是个不小的县城,街上很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有酒店和茶楼的喧闹声,有小贩的吆喝声,无处不在。 换了一身漂亮的行头的洛狗剩,加上本身就一表人才,看起来就像某个官宦之家的公子,要多风骚有多风骚,比起南宫追风有过之而无不及,与刚到武合县时那乞丐模样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今天,他陪着南宫仙儿出来买兔子。两人拉着手,在繁华的街上溜达。 经过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跟前时,洛狗剩停住了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穿着很陈旧却很干净的衣衫,一双旧得泛白的鞋子,正左右招呼着行人照顾他的生意。 洛狗剩注意到这个小贩身材虽然高挑,却很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好像很年轻,却浮现出许多苍老和疲惫。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它会让人觉得那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储满了古老年代的记忆和长期缓慢而坚定的思考,布满了沧桑的痕迹。 “冰糖葫芦,甜甜的冰糖葫芦啦!公子,要不要买一串?”小贩迎着洛狗剩那炙热的目光笑眯眯地招呼道。 洛狗剩不知道自己是对冰糖葫芦着了魔,还是被这小贩给吸引了,一时舍不得走了。 “这个小镇有点古怪。”两个青袍小道士在武合县的街道走着,一个道士突然对同伴说道。 另一个道士点点头:“有一股奇怪的灵力波动,但无法准确地捕捉到。” “看来这一次我们有收获了,青治师弟,我们得谨慎些。” “知道了,青轩师兄放心好了。”那个叫青治的小道士说,“南宫世家的地界果然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地方。” 青轩用灵力仔细地探查整个集市的每一个角落,不一会儿,他皱起了眉头:“整个小镇都被施放了道法,这道法强大无比,玄妙无比,无形中透露着一股命运的气息,我无法窥探。” “命运?”青治吃了一惊,“难得有高人在此?” “奇高无比!”青轩说,“我们小心行事,不能轻举妄动。” 洛狗剩盯着那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看了许久,又瞧了瞧笑脸相迎的小贩,好像突然之间变得傻乎乎的了,讷讷地向身边的南宫仙儿问道:“仙儿,这东西好吃么?” 南宫仙儿咬着小指头,想了想说道:“好像——好像仙儿也没吃过呢。” 听着这两个小娃娃你一言我一语,小贩笑道:“公子和小姐不知道吧,不是我包小皮吹的,我卖的冰糖葫芦是出了名的好吃,非常甜,不信您向街上的小孩打听打听,没有一个说不好吃的。” 洛狗剩左右望了望,见周围没什么小孩,又讷讷道:“你可别哄我,我这人可精明得很,拳头又厉害,要是让我知道你骗了我,我可是不饶你的。” 包小皮笑容依旧:“公子放心好了,我还要做生意养家糊口,不会夸大其词欺骗顾客的。我知道您是最喜欢吃这个的,您一定要买一串来尝尝。” 洛狗剩听包小皮这么一说,心中便出奇道:“我与这小贩素未相识,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冰糖葫芦,这人说话口无择言,定然三分真七分假,我可不要轻信于他。” 当下,他便认定这小贩说话是骗人的。 “骗人的奸商,以为我是小孩子么,你我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冰糖葫芦。”洛狗剩愤愤地说道,“你这种人卖的东西想必也不大好吃。” 南宫仙儿也跟着起哄,说道:“对,一定不好吃。” 包小皮一愣,急忙说道:“公子此言差矣,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喜欢我的冰糖葫芦,您也不会例外的。“洛狗剩轻哼一声,说道:“我又没吃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是猜的,猜的。”包小皮赔笑道,“要不这样,您先拿一串尝尝,我不收钱,要是您觉得好吃,再买也不迟。” 听包小皮这么一说,洛狗剩犹豫了一会儿,盯着那鲜红诱人的冰糖葫芦说道:“这还差不多,这才有点做生意的样子。” 洛狗剩接过冰糖葫芦,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甜甜的,果然好吃,三两下囫囵吞枣就吃完了一串,舌头tian了tian嘴角,意犹未尽的样子。 一旁的南宫仙儿看着洛狗剩的神情,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狗剩哥,好吃吗?” “嗯,还行吧,仙儿,我们就买两串。”洛狗剩有话直说,也不懂得拐弯抹角,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南宫仙儿点头:“好的!” 包小皮看着他们俩,嘿嘿笑了笑,也不说话。 第七章 山中奇遇 南宫仙儿坐在洛狗剩面前,静静地听着洛狗剩讲诉山上的好玩事儿,不时发出惊叹:“呀,山上真有这么多稀奇事吗?” 每当这时候,洛狗剩就会满脸自豪地回答:“稀奇的事可多了,我说的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 “切!” 身后传来一声不屑的嘲笑,扭头一看,是南宫仙儿的哥哥南宫追风。 南宫追风平日里喜欢欺负人,所以人缘不太好,没有孩子愿意跟他玩,本来还有个妹妹陪着,现在妹妹也整天去找小叫花子,南宫追风闷得慌,所以不请自来跑到这里。 南宫追风对洛狗剩是又气又恨,而洛狗剩对他则是又敬又畏。 敬是因为南宫追风是仙儿的哥哥,畏是因为他是南宫世家的大少爷。他们两个平时没怎么样接触,见面的机会也少,所以洛狗剩不知道南宫追风突然到来所为何事。 当然,南宫追风也不会扯下脸皮说自己没人一起玩,很寂寞。 南宫追风走过来,看着洛狗剩,冷笑道:“山上那些破事儿谁不知道,有什么稀罕的,还尽拿出来说,真是没见过世面。” 洛狗剩也不生气,只是很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大少爷,您来啦。” 南宫追风瞥了洛狗剩一眼,然后在妹妹身边坐下,对洛狗剩说道:“虽然我对这些事情不以为然,听过也见过,不过仙儿却没有听过。你继续说,给仙儿开开眼见。” 于是洛狗剩便继续讲诉在山上的见闻和稀奇事,其中一小部分是他吹的。 南宫追风兄妹俩越听越入迷,都不说话,深怕打扰了洛狗剩。 当说到山上猴子酿的猴儿酒的时候,南宫追风跳了起来,叫道:“山上真的有你说的那种好喝的酒?” 洛狗剩认真地回答道:“那当然,我是不会骗你们的。” 南宫追风眼睛一亮,tian了tian嘴皮子,说道:“那你带我们到山上去找那种酒!” 这一天,洛狗剩带着南宫追风兄妹俩沿着小路上了距离南宫世家最近的那座大山。 别看南宫追风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一来到这深山老林里,心里就打起了鼓。看见前边的洛狗剩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只有咬着牙跟着,并开始埋怨起洛狗剩来。 “你到底认不认识路?”走着走着,南宫追风便停下脚步,有些气愤地问道。 洛狗剩见南宫追风一脸忧虑的样子,笑道:“我说山上有,那还会有假?那些酒都是猴儿酿的,我打猎的时候经常喝,好喝极了。” “我就再信你一次!”南宫追风急忙说道,“要是找不到那种酒,或者那种酒连我们家酒窖子里的酒都不如,我一定饶不了你。” “放心吧,世上什么酒也比不上猴儿酒的,那根本不就人能够造出来的。”洛狗剩绘声绘色地说道,“哎呀,我们边走边说,不然天黑了我们都找那种酒。” “好,好。”南宫追风一听那酒这么好喝,心中也坚定了上山的念头。 沿着杂草丛生的小道,三个孩子一步一步走上山去,四周的树木越来越多,越来越高大,树下的路也越来越阴暗。 南宫追风和南宫仙儿心里都慌得很,走在前面的洛狗剩倒是毫不在乎,还加快了步伐。 “等等。”洛狗剩忽然然停下脚步对身后两人说道,他似乎发现了前面有什么动静。 “狗剩哥,怎,怎么了?”南宫仙儿小声问道。 “你们在这等儿着,我先过去看看。”洛狗剩说道,说完头也不回,轻步往前走去。 “狗剩哥,我也去。”南宫仙儿慌忙跟上来。 “你来只会给我添乱,站着别动。”洛狗剩冷静地说道,“大少爷,你保护好仙儿。” 南宫追风见情况不妙,也不再跟洛狗剩斗气,只道:“好,你自己小心。” 洛狗剩说完扔下兄妹俩,独自走进前边草木茂密的阴森树林中,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洛狗剩慢慢靠近响声传来的地方,拨开一丛草灌,看到了一只正在觅食的野兔,心想原来是你这兔崽子发出的声音,看我不把你逮了烤来吃。 “啊!” 就在他正要捉野兔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南宫追风的惊呼声。 洛狗剩一听便急了,顾不上什么野兔,拔腿就要往回跑。 两旁的树木高耸入云,树叶密密集集,遮住了阳光,使树下的路阴暗不已。 洛狗剩拼命跑着,他有生以来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这么奋不顾身。 越来越近了,他已经能清晰的听到南宫追风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啊,妖怪!妖怪!” 冲过最后一片荆棘,洛狗剩终于看到了南宫追风。只见他卧倒在地上,怀中搂着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的南宫仙儿,两人都是狼狈不已,全身在发抖,满脸惊恐,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洛狗剩也朝那个方向望去。 那是一只跟牛一样大的怪物,样子有点像狼,嘴里吐出两根两尺多长的獠牙,全身都是黑色的毛,眼睛射出凶光,夹着无限的贪婪。 “嗷嗷!” 怪物咆哮几声,整片森林都在微微抖动。 洛狗剩从没有见过如此庞大可怕的怪物,一时间也蒙了,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怪物两只前脚微俯绷紧,看样子是要对南宫追风兄妹俩发起攻击,那巨大的血嘴,一口就能把两个孩子给吞了。 “救我,救我,狗剩儿快救我!”南宫追风用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他用手撑着身体,拖着妹妹不停地往后移。 洛狗剩咬咬牙,随手捡了一块石头,跳过去扶住南宫追风,说道:“大少爷、仙儿,别怕,我来救你们了!” 他边说着边发抖。 怪物后脚一蹬,张开大嘴向三个孩子扑来,洛狗剩见那血盆大口,吓得手一哆嗦,石头掉在了地上。 不知哪来的勇气,洛狗剩的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迅速捡起石头奋不顾身地冲上去。 嘭! 石头砸在怪物身上,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倒是洛狗剩被怪物给撞飞到一丈开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不过这同时也拖住了怪物的进攻,南宫追风兄妹俩逃过了这一击。 然而不幸的是,怪物随后又继续进攻了,仍是朝南宫追风兄妹俩扑去。 洛狗剩一咬牙,连嘴角的血迹都顾不上擦,立即就又冲向怪物。 他再次拖住了怪物的进攻,但也再次被撞飞。 如此反复数次,洛狗剩终于体力不支,连爬起来都艰难。 眼见怪物就要把南宫追风兄妹俩撕成碎片,突然传来一声叱咤:“孽畜,休得猖狂!” 怪物好像突然被什么强大力量击中,竟被震飞至三丈之外,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三个孩子还惊魂未定,一道青光从天而降,光芒散去,是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道士,他负手而立,身披青色道袍。 “仙——仙人?”洛狗剩最先反应过来,望了望还在哀嚎的怪物,又看了看眼前的青袍道士,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嗯?”青袍道士打量着洛狗剩,然后又看了南宫追风和南宫仙儿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你们几个小小年纪竟然敢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胆子可不小。” 洛狗剩见青袍道士仙风道骨的模样,便继续问:“您是仙人吧?一定是了,刚才是您用仙法把那只怪物打倒的。” 青袍道士朗声大笑:“仙人?仙人!呵呵,我可算不上仙人。” “他是修真的高手,还不是仙人。”南宫追风白了洛狗剩一眼,心想你还真是个白痴,“不过总有一天会成为仙人的。” 洛狗剩惊疑道:“修真高手?什么是修真?” 南宫追风没好气地说道:“以你的智商,我真的很难向你解释清楚。” 青袍道士看着这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心想这两个孩子天资聪慧,胆识过人,性子也不错,是上等的好苗子,刚好师门这些日子也在广招弟子,不如就把他们纳入门下,也算是好事一件。 但青袍道士转而又想,收徒之事不可草率,唯有根基纯正,灵识明敞,与修道有缘之人日后才会有大成就,不然收了无用之徒,他日怕是有辱师门。 当下,青袍道士便用灵识扫了两个孩子,查探他们的慧根。 这个孩子不错,各方面都非常优秀,虽然心性浮躁,不过倒不失为一根好苗子。青袍道士查看完南宫追风的慧根后,默默想到。 这个孩子……查看完洛狗剩后,青袍道士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表情。 这个孩子的魂魄似乎很是涣散,虽然肉身强于平常人,但是魂魄不稳,对修真来说是最大的阻碍,可惜了,可惜了。 “你们的家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青袍道士说道。 南宫追风站起身来,指了指山下,回答道:“就在山脚下。” 第八章 青梅竹马 青袍道士万料不到这三个孩子竟然是南宫世家的人,而且一个男孩是南宫圣荣的长子,女孩则是南宫圣荣的爱女。 南宫圣荣也想不到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孩子竟然敢私自闯进危险重重的虎牙山,更想不到他们还遇上了来自北芒山的玄淼长老,要不是玄淼长老出手相救,三个孩子的小命定然不保。 南宫圣荣面色铁青,瞪着跪成一排的三个孩子,怒道:“真是胆大包天,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三个孩子低着头,瑟瑟发抖,都不敢出声。 一旁的玄淼长老说道:“圣荣兄也不必动怒,这些孩子们年少懵懂,好奇心强,今日之事也算不上什么大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机缘吧。若非如此,我也没机会碰上他们。” 南宫圣荣向玄淼长老行了一礼,说道:“多亏长老仗义而为,南宫家感激不尽。” 玄淼长老摆了摆手,说道:“南宫兄切莫客气,南宫世家与北芒山世代交好,这举手之劳何谈谢字。老夫此次下山,一来是处理门派事物,其次是拜访南宫世家,找南宫兄叙叙旧,最后顺道在俗世中寻找有缘人,纳入门中以壮大我正道力量。遇上今日之事也是赶巧。” 南宫圣荣点头,说道:“长老为苍生福祉呕心沥血,我等钦佩不已。圣荣教子无方,让长老见笑了。” 玄淼长老微微摇头,笑道:“圣荣兄不必过谦,南宫世家匡扶正义,为正道出力,三界人士有目共睹。” 在场的还有南宫世家的诸多长辈,听了玄淼长老的这一番都是不住地点头,脸色尽是欣喜之色。 玄淼长老说着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个孩子,道:“按照以往的惯例,北芒山五年一次的招收门徒之日,南宫世家可挑选数名资质上佳的晚辈上北芒山修行,今年北芒山又迎来这样的扩招大事,有劳南宫兄费心了。” 南宫圣荣郑重道:“哪里哪里,这是南宫世家的荣幸,圣荣一定谨慎思量,认真筛选,不给北芒山添烦扰。” 能够让南宫家的人到北芒山上修行,不是荣幸才怪。北芒山上的北芒派,持三界正道之牛耳的四大门派之一,声势浩大,实力惊人,是多少修真人士梦寐以求的从师之地。 一入北芒山,就如同枝头的鸦雀一跃成为凤凰! 南宫世家有这样的殊荣,全凭祖辈们与北芒派结下的良缘。 玄淼长老点头,接着说道:“按照惯例,南宫世家钦定到北芒山修行的名额人选应由家主决定,但这一次老夫斗胆向圣荣兄要一个人,此人不仅是块上好的修真料子,还与老夫颇有缘分,还望圣荣兄割爱。” 南宫圣荣又惊又喜,心想北芒派的长老亲自选定的徒弟,只要是南宫世家的人,不管是谁,日后前途不可限量,都必有大成就,这是南宫世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 他瞄了地上的三个孩子一眼,连忙出声问道:“南宫世家竟有晚辈能入长老法眼,圣荣受宠若惊,却不知长老看中是是何人?” 玄淼长老正色道:“虎父无犬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圣荣兄的爱子南宫追风!”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南宫追风亦是猛然抬起头来,脸色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南宫追风被北芒派的长老选择,择日便由南宫圣荣亲自送往北芒派修行。因为这件大事,南宫世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洛狗剩和南宫仙儿上山玩耍之事都被大家忘得一干二净了。 南宫世家欢天喜地,周边的百姓也没闲着,得知南宫追风要走了,他们似乎比南宫世家的的高兴,有的人甚至还偷偷放起了鞭炮。 南宫世家的人得知此事,更是喜上眉梢,心想南宫世家果然是受世人敬仰,大少爷更是受人拥戴,连百姓都不约而同地放炮祝贺。 要是他们知道这内中详情,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经过了虎牙山遇难一事,南宫仙儿从此更加依赖洛狗剩,常常说,有了狗剩自己不用练道法了。 她也不想想,其实那只怪物根本不是洛狗剩打死的,要是洛狗剩这么厉害,那么之前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小乞丐们岂非绝世高手? 但谁也阻止不了仙儿有这样的念头,谁也阻止不了狗剩享受着这份殊荣。 南宫追风离开后的这半年时间里,两个人玩得非常开心。 有一天晚上,他们两人爬到房顶上看星星,洛狗剩说:“仙儿,星星真漂亮,和仙儿一样漂亮,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东西了吧?” 南宫仙儿把小脑袋靠在洛狗剩的见上,看着满天的星辰,说道:“好像不是呢,我听说雪最漂亮了。” 洛狗剩说道:“是吗?有多漂亮。”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别人说的,我从来没见过呢,狗剩哥,你见过吗?” 洛狗剩摇头,说道:“我也没见过,我也想看看。” 南宫仙儿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们这里从来都不下雪。” 洛狗剩问道:“仙儿,那你知道哪里有雪吗?” 南宫仙儿想了想,回答道:“我听大人说,好像是北方有,而且很多呢。” 洛狗剩转过头来,看着南宫仙儿,郑重地说道:“仙儿,等我们长大以后,就一起去北方看雪,怎么样?” 南宫仙儿兴奋得直拍手,叫道:“好好好!我们一定要一起去看雪。” 这年冬天,寒风凛冽,洛狗剩没有冬衣,冻得直哆嗦。奶娘也着急,正想办法给洛狗剩弄些保暖的衣物,这时候南宫仙儿来了。 她来找洛狗剩玩,却看到洛狗剩在马场里扫地,身上衣着单薄,寒风吹来瑟瑟发抖,非常可怜。于是她连忙上前去,把自己的貂皮大衣脱下来给他穿上。 洛狗剩穿着貂皮大衣,感到非常暖和,但是他看到了南宫仙儿冷得嘴唇发紫,没有一丝迟疑,立即要把大衣脱下来还给她。 而南宫仙儿立即阻止了他,说道:“狗剩哥,我没事,你穿吧,我还有好多件呢,这件就送给你了。” 洛狗剩迟疑道:“那你现在就回去拿衣服穿上,这样会着凉的。” 南宫仙儿笑道:“我没事,一时半会儿不打紧的。我好不容易跑出来找你,怎么能马上就回去呢,要是被家里人发现了,估计就出不来啦。” 洛狗剩想了想,说道:“那好吧,外面风大,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说话。”说着把南宫仙儿拉到屋檐下。 虽然南宫仙儿极力克制,但是小身子仍是不听使唤地打颤。 洛狗剩看在眼里,拉过她的手,心疼道:“仙儿,过来,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南宫仙儿没有犹豫,欢喜地钻进了洛狗剩的怀中。 洛狗剩搂着南宫仙儿,说道:“仙儿,你真香。” 南宫仙儿颔首,小脸蛋滚烫,应了一声:“嗯。” 那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洛狗剩没有再见到南宫仙儿,他想亲手把貂皮大衣还给她也没机会。 后来听南宫世家的下手说,南宫仙儿病倒了。 洛狗剩急了,偷偷溜进南宫世家的庄园里,找到了南宫仙儿的房间,左看右看周围没有人,于是悄悄推门走了进去。 他看到奶娘正守在床边,床上躺着南宫仙儿,头上敷着一块湿毛巾。 他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奶娘,仙儿她还好吧?” 奶娘转头,用通红的眼眶看着洛狗剩,小声说道:“狗剩,你来看仙儿啦,你们俩说说话吧,我先出去。” 洛狗剩看见奶娘说着还偷偷抹着眼泪,他慌了,以为南宫仙儿要死了。 南宫仙儿也以为自己快死了,她浑身没有力气,说话都很艰难,又疼又晕,难受极了。但是出乎意料的,她这回却没有哭。 南宫仙儿看着洛狗剩,滚烫通红的小脸蛋上露出一丝很牵强的笑容,说道:“狗剩哥,你来看我啦?” 洛狗剩握住南宫仙儿的手,柔声道:“是啊,我来看你了,你没事吧,一定没事的。” 南宫仙儿说道:“狗剩哥,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我不想死,我要陪着你。我还有跟你一起去看雪呢,这是我唯一的心愿啊。” 洛狗剩咬着牙,坚定地说道:“仙儿,你不会死的,你要等我,我到北方去带雪回来给你看。” 于是,这一天,小小的少年毅然离开南宫世家,向北方行去。这是狗剩儿最帅气的一次,即使后来的怒发冲冠为红颜也不能与之相比。 这一走,就是九年。 这年冬天,九岁的洛狗剩从南宫世家出发到北方找雪,一路都没看到有雪,于是就一路往北走。 洛狗剩是个执拗的人,一旦许下诺言,就不会更改。好在他之前有当乞丐的经验,不会饿死。但是路上的艰辛困难,见者侧目,知者心酸。 风餐露宿,乞讨为生,遇到了各种艰难坎坷,受尽了欺凌,好几次生命垂危站在死门关面前,但他还是挺了过去。 走啊走啊,一年半的时光,就这么走到了极北的冻天山,一千多里的路! 第九章 轮回一脉 在距离天外天不远的冻天山中,有个高人正在此修炼。 莫寒秋,居住在冻天山的白竹居。 莫寒秋是个没有快乐的人。 从小他就早慧,而且有个特异之处,就是心思敏锐,能洞察人心。所以从小他就看惯了虚伪欺骗、人心险恶。 其他儿童的无忧无虑天真快乐,他从来就没有过。所以他的内心很苦闷,却又无处可以诉说,倍感煎熬。 知道得多也是件痛苦的事情。 莫寒秋对人心知道很多,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自己的困惑。他六岁起就钻进了家里的藏书中,想从书中寻找答案。 十年后,他已阅尽全部书籍,却仍未能解心头之苦。 这时候,他遇到了令狐非。 令狐非何许人?他是三界中一个极其隐秘却又极其强大的修真门派——轮回门的掌门。这个轮回门是个古怪的门派,虽然强大,但是整个门派中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师傅兼掌门,一个是徒弟。 轮回门对人心的研究吸引了莫寒秋,他成为轮回一脉的传人。 十一年后,莫寒秋道法修成,出来行走三界。结果发现,修成了轮回道法之后对人心了解得更透彻,但是眼中的世界却更黑暗了。 于是莫寒秋的抑郁症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更严重了,甚至有几次想要自绝一了百了。 眼看莫寒秋都快被自己折腾成精神衰弱了,只好远离尘世,住到了人迹罕至的冻天山中。 这里唤作白竹居,是个四面环山的深谷,谷底四季常青,莫寒秋从三界搜罗奇异花木栽种其中,从谷中向上不久便为雪所封,有万年寒气阻挡,外人进不来。 这年六月十四,天降大雪,莫寒秋出谷散心。寒风呼啸,他慢步在皑皑的雪地里,虽然只是一件单薄衣袍随风飘洒,却丝毫没有因为受寒而感到不适。 他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在漫天风雪之中有个瘦小的影子。 这种地方,这种天气,怎么会有一个孩子?莫寒秋有点惊讶。见他不过十来岁,全身衣物破烂,脏兮兮的,因为营养不良而使得脸蛋瘦削苍白,想来应该是个小乞丐。 莫寒秋本不欲多作理会,但是发现了那孩子不寻常的举动之后,便好奇地观察着他。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就是跋山涉水一路走到冻天山的洛狗剩了。 洛狗剩第一次见的雪,便是冻天山的雪了。纷纷扬扬,一片苍茫,世界如粉雕玉琢一般,没有一点儿瑕疵,这绝美的景象,让他目眩神迷。 更让他激动的是,他可以回去找南宫仙儿了,吃过那么多的苦,受过那么多的罪,终于有了回报。他想着想着就想哭,他决定回去以后再也不离开南宫世家,永远陪在仙儿身边。 于是这傻孩子用手捧起雪,一个劲就往回走。可是刚走了没一会儿,他就发现不对劲了,手上的热量让雪渐渐融化,最后全都从手指间流光了。 洛狗剩动了动脑筋,想出一个“好主意”,脱了衣服把雪包起来带走。 可这时是夏天!他一下山雪就化没了,衣服也湿透了。他很是苦恼,但并没有放弃,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其它的办法。 莫寒秋悄悄跟在后面,开始还不明白这小孩在干啥。后来慢慢看出来了,这小孩是要把雪带走。 洛狗剩想了好几个法子,都没法把雪带走,见天色渐渐昏暗于是就下山去了。 莫寒秋笑了笑,心想怎么有这么笨的小孩。 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洛狗剩又来了!他继续研究怎么把雪带到中原去的办法。 如此过了几天,莫寒秋终于被这个绝不放弃的小孩震动了,他决定上前跟那个一筹莫展的小孩聊一聊。 就在洛狗剩又一次的尝试失败了以后,莫寒秋走了过来,轻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莫寒秋一身白袍,近而立之年的他就像一个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书生,而又没有书生的那中儒弱感,而是全身透着凛然的浩然正气,剑眉星目,潇洒不已。 洛狗剩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见到莫寒秋这么超尘绝俗的人物,真是疑为仙人,他愣了半天才回答道:“我要把雪带走。” 莫寒秋正色道:“你为什么要把雪带走?” 洛狗剩对眼前这个男子很是信任,于是他从头开始讲述他和南宫仙儿的故事。 “这么说,你是为了那个小女孩才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的,为的只是把雪带回去给她看?”莫寒秋听完后,若有所思地问道。 洛狗剩点头,然后继续想他的办法。 莫寒秋对洛狗剩产生了兴趣,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于是说道:“你这样做是带不走雪的,因为它会融化。” 洛狗剩思考着说道:“我知道它会融化,所以我在想能够使它不融化的方法。” 莫寒秋认真地说道:“我有让雪不融化的办法。“洛狗剩一惊,抬起头来盯着莫寒秋,急声道:“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 莫寒秋郑重道:“学习我的道法。” 洛狗剩不明所以,只是追问了一句:“学了你的道法就一定能让雪不融化吗?” 莫寒秋点头,说道:“当然,你看。”说着他手一挥,跟前的雪地颤动,一棵冰晶筑成的树苗从雪地里长出来,慢慢地,以肉眼能看得见的速度在生在,长高,分叉,展枝,生叶,开花…… 洛狗剩看得眼睛都直了,更加确信眼前这个男子就是仙人,而他所施展的不可思议的法术,就是仙法。 只见莫寒秋手掌一翻,握拳收回,那棵玲珑剔透的冰晶树随即碎裂,然后在寒风的吹拂下,散做一粒粒飘扬的雪花。 莫寒秋看向洛狗剩,问道:“现在你信了吗?” 洛狗剩点点头,说道:“好,我跟你学道法。” 莫寒秋遂把洛狗剩带回了白竹居,洛狗剩也在白竹居住下,再也不用露宿街头。 一开始洛狗剩并不能习惯这里的严寒气候,头几天晚上他都被冷醒好几次,但一想到能够学到让雪不融化的办法后,可以把雪带回去给南宫仙儿看,他就坚强地挺了下去。 一转眼十来天过去,洛狗剩整日里除了看书就是练字,本来他大字不识几个,在莫寒秋的教导下,终于能勉强看懂了一些书籍。 偶尔,功课做完闲了以后,他就会出谷打猎,渐渐地对周围一带的环境地形有了一些了解,也开始习惯了这里的气候,觉得这样冷冰冰的还比较舒适宜人。 他在白竹居过得很好,唯一的烦恼就是莫寒秋并没有真正开始教他凝水成冰、让雪不化的道法。 这一天,莫寒秋找到满是疑惑的洛狗剩,对他说道:“你是否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严寒?” 洛狗剩点头,回答道:“是的,我已经适应了。” 莫寒秋迟疑片刻,转过身躯,向前走了两步,负手而立,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洛狗剩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莫寒秋沉默片刻,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洛狗剩。” 莫寒秋微微有些诧异,觉得“狗剩”这个名字实在不堪入耳,于是说道:“你若要学我的道术,就要拜我为师,我会帮你取一个新的名字,你可愿意?” 洛狗剩想了想,觉得只要能够学到那神奇的道法,拜师和改名都算不得什么事,于是回答道:“我愿意。” 莫寒秋回过身看着洛狗剩,威严道:“那你便磕头行拜师礼吧!” 洛狗剩毫不犹豫,立即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念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受完礼之后,莫寒秋严肃地说道:“我们的门派名叫轮回门,为师名为莫寒秋,是轮回门的掌门,从今往后你便是轮回一脉的弟子,而你的名字不再是洛狗剩。” 洛狗剩见到莫寒秋说得这么严肃认真,心里却有些了忧虑,多半还是迷茫。他更多的是想着南宫世家,想着在遥远的中原等着他的南宫仙儿。 又听得莫寒秋说道:“你的新名字,叫洛雪。” 没有人知道,当莫寒秋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它将会在今后对整个三界甚至更广阔的地域产生什么样子的影响。包括莫寒秋自己在内,也没有人会知道,他收了这个徒弟会造成怎样的天翻地覆。 从此,三界当中再也没有了洛狗剩,只有洛雪。 而此刻,洛狗剩还并未真正成为洛雪,他现在只是得到了一个名字,还没有得到灵魂。 但是用不了多久,该来的还是会来,该发生还是会发生,就连莫寒秋也万料不到,这年的六月,是一个怎样的开始。 这一年,洛狗剩十岁,离开南宫世家一年多以后,在冻天山遇到了莫寒秋。 这一年,洛雪十岁,成为莫寒秋唯一的弟子,轮回一脉的传人。 第十章 急于求成 在洛雪眼里,师傅莫寒秋是个奇怪的人。他每天都起得很早,又睡得很晚,平日里什么都不做,除了教导自己念书习字、修行道法之外,就只是摆弄些花花草草。 他有时候会出门散心,四处闲逛,没有目的,也没有目的地,不看风景,也不作停留,不快不慢地走一圈。 他有时候会到附近的高山悬崖边,盘坐在雪地里,像是在运功修炼,又好似只是在修身养性。 总之,他是的种种行为在洛雪看来都是异于常人的,他觉得师傅这样的仙人就该过着这样闲云野鹤的生活。 莫寒秋不苟言笑,话也不常说,如果要跟洛雪说什么,总是用极其精简的言辞道明白,甚至是一字带过。对于他来说,寂寞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在偌大的冻天山里,在这狭小的白竹居里,洛雪一个人不免闷得慌,有时候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三天两头见不得师傅也是常有的事。 于是,在完成修行功课之余,洛雪只能自己找乐子,或是翻看师傅诸多的藏书,或是出谷打猎,但更多的时间却是花费在练习道法上,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着。 因为他知道,只有把道法学成,他才能把雪带回去,去找他的仙儿,这一日,莫寒秋又不见了踪影。洛雪来到谷口便是的观山崖上,盘坐运功修炼。 他不知道莫寒秋教给他的道法是轮回一脉最精华最高深的道法——轮回道法,他更不知道即便自己只是开始修行轮回道法第一层,也不可急于求成。 轮回道法高声莫测,天资再聪慧,秉性再佳的人,也须得循序渐进,不然则会魔性攻心,适得其反,前功尽弃算小,甚者变为废人一个,更甚者直接丧命。 自轮回门创立以来,轮回一脉的弟子修行轮回道法,深受其害之人数不尽数。 然尔洛雪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想着快些,更快些,早日能够回去见南宫仙儿。 他屏住心神,催动体内那微不足道的灵力,开始练习轮回道法的第一层:繁华落尽。 天空飘起了大雪,纷纷扬扬,似乎要把这个小身影给淹没。 感受到灵力在掌心游走,洛雪熟练地拿捏把握着最佳时间,试图冲破第一层的桎梏,达到第二层的境界。 虽然第一层只是略有小成,但是洛雪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得当,是时候窥视更高的层次了。 他曾多次问过师傅,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开始修炼第二层,师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还未领悟繁华落尽的要义和精髓,盲目进行第二层的修炼必遭反噬。” 洛雪是个执着的人,他的执着有时候也会也变成执拗,一根筋想问题,要做的事趴着跪着也要做到,奋不顾身,不惜一切代价。 这让他在今后的修行和人生当中,走了很多弯路,吃尽了苦头。 眼下,他即将面临修行当中的第一道坎,可谓自作自受。 洛雪通过双手结印,然后掌心朝天,大喝一声,将第一层繁华落尽展示得淋漓尽致。 周围的雪花环绕着他汹涌地飞旋着,微弱的灵力把繁华落尽法决支撑到了极致,自洛雪的位置向无尽的苍穹扩散,雪花不再轻扬,开始不安分地在天空中肆虐。 感受到法决演变的阻碍,如同一堵墙一样坚固而无法破除穿越。洛雪心中一喜,这难道就是师傅说道从第一层跨越到第二层的瓶颈吗? 于是他竭尽所能,几乎已经把自身的灵力抽干,无畏地朝那堵墙冲刺! 一次,又一次! 尝试了数次之后,他已然到了身体和修为能够承受的极限,嘴角此刻流出一丝血迹来。 但他仍旧没有放弃,即便灵力已经枯竭。 啊! 他拼了命强制运功维持,忽然眼皮一跳! 感受到身体中一股炙热的力量喷涌而来,磅礴汹涌,浩瀚无穷! 如此强大,如此熟悉! 年少无知的他并不知道这股力量是怎样的一种灵力,他只是在渴望得到力量的时候,它就出现了。 它出现了,他便喜上眉梢。 洛雪猛然睁开眼睛来,那是一双漆黑空洞得吓人的眼睛,不仅仅是瞳孔,整个眼睛都是黑的,仿佛没有瞳孔! 他一咬牙,脸上的黑筋暴起,像是覆盖了一张网一样。 啊! 他的手印变幻,空中的雪花也随之舞动,越来越猛烈。 那堵墙近在眼前,那堵墙出现了裂痕,那堵墙支离破碎! 风更大了,雪更凶了,而天也更昏暗了。 洛雪猛然张开双臂,仿佛是在拥抱天空,又似乎是要纳进世间一切。 只是他没有发现,在以他为中心的悬崖处,周边方圆百米之内的万年冰川都融化了;他也没发现,整片天空中的雪花都被染成了黑色! 他冲破了那堵墙,进入了一片空无的境地,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虚无! 他慌了神,全身燥热无比,猛然感觉到胸口一闷,然后是一股剧痛传来,喉咙又腥又咸,堵得慌。 他一张嘴,“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胡闹!”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叱咤,然后一双冰冷的手顶在了他的背上。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唯一的知觉就是背后源源不断传来的舒爽的寒流…… 洛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然而他梦到的不是白竹居,不是师傅,不是南宫世家,也不是南宫仙儿。他梦到了忘忧山,他梦到了那个窄小的山洞,他梦到了那个白衣姐姐…… 洛雪睁开眼睛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周围的摆设如此熟悉,便是白竹居里自己的房间了。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房间里亮堂堂的,只有一个白影傲立在窗前,负手背对着他。 洛雪一惊,慌忙坐起身来,口中叫道:“师傅!” 莫寒秋转过身,盯着他看,脸上是一层寒霜,说道:“我不是告诫过你,不要轻易尝试轮回道法第二层吗?” 洛雪哑然,半响,才缓缓说道:“师傅,对不起……” 莫寒秋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你身体里的那股灵力哪来的?” 洛雪顿时慌张,连忙说道:“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好像是天生就有的。” 天生就有? 莫寒秋微一愣神,随后又陷入了沉思当中。当初他肯收洛雪为徒,看中的不仅是他的秉性,还因为他发现他的魂魄涣散,不能完全精注于单一的道法修行,这对于一般的修真来说是最大的阻碍。 但是对于修炼轮回门的道法确是最大的裨益,轮回一脉洞察世间百态,神识过于稳固专一,则会经不住心魔的考验,百般受苦,他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 而洛雪魂魄涣散,完全可以避免遭受此番劫难,可谓千年难得一见的轮回门奇才。 现在这个小家伙的身体里竟然又突然冒出一股强大得令他都匪夷所思的灵力来,虽然极为诡异,但未必全是坏事,说不定会是小家伙今后修行的最大的助力。 洛雪见师父久久不说话,以为他在动怒,更慌张了,说道:“师父,是不是我身体的这股灵力不干净?” 莫寒秋回过神来,正色道:“你要记住,这世间的力量没有所谓的干净还是不干净,正恶与否,取决于它如何得来,以及拥有它的人如何使用它。正如钱财一样,本身没有对错,而偷抢来的和经商劳作换来的钱财,雇佣杀人的和救济穷人的钱财,明暗立分。” 说着莫寒秋语气变得凛然:“亦如利剑一般,可用来为非作歹,亦可使之行侠仗义,这完全取决于使用它的人的意愿。” 莫寒秋剑眉竖起,盯着洛雪,最后说道:“你明白了吗?” 洛雪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师傅,我明白了。” 莫寒秋点点头,说道:“善于利用你身体的那股灵力,今后你的成就将不可限量。现在,你告诉我,你迫不及待地想要修炼更高层次的轮回道法,是不是因为南宫世家的那个小丫头?” 洛雪不敢隐瞒,唯有点头称是。 莫寒秋目光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是不常有的。在他教导洛雪的这段时间里,发现这小家伙看起来笨,实际上却是块好料子,于是已决定尽授所学。 但是他还发现了这小家伙虽然材质甚佳,却一直想着南宫仙儿,心意烦乱,急功近利,影响修行。 莫寒秋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为了让这个徒弟安心修炼,于是自告奋勇,说道:“如果你实在牵挂着那个小丫头,我便到中原去一趟,看看她怎么样了,也好让你静下心来。” 洛雪惊喜道:“真的吗?多谢师父,有劳师父了!” 洛雪高兴得整夜都睡不着觉,对莫寒秋极为感激,觉得他实乃天下最可信赖尊敬之人。 于是,他拜别师父后,在谷中安心修炼,再也不为世事所扰。 第十一章 桃源秘闻 这一天,洛雪做完功课,练习了几个时辰的道法之后,有些烦闷,于是出谷散心。 周边附近的地方他基本都逛过了,这一次他打算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是不是有不一样的风景。 于是他朝西北方向走去,像师傅散步一样漫无目的。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处世外桃源般的谷地,这里没有冰雪覆盖,小桥流水,绿树红花,美不胜收,比起白竹居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走进这一奇妙所在,抬眼看去,发现了一个小木屋。 那小木屋几乎是建在半空中的。四株合抱粗的松树很恰当地长在山崖下,那小水屋就依傍着山崖,在这四株高大的松树顶端播建而成。 奇怪的是并没有上下那木屋的梯子。那木屋上面的门紧闭着.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屋子里有人。 洛雪正愣神之际,忽听得微小的窸窸窣窣声传入耳中,他研习轮回道法,感官都非常敏感,能见别人所不能见,能听别人所不能听,所以尽管这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他仍旧能清晰入耳,而且还可以判断得出那声音越来越靠近这里。 于是他轻轻地一纵,就跃到了一块巨石下,三转,两转,就隐身到了后边去。 洛雪瞄了一眼周边的环境,此处当真是一处天然的避身之地,周围树藤牵搀,形成一圈天然屏障。 前面一道窄缝刚好是他从中挤进来的入口,内暗外明,从此向外看,外边的一切看得清楚之极,外边却看不清里边的事物。 那窸窸窣窣之声不断传来,越来越近了,越来越清晰了。洛雪听得出这是脚步声,而且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正渐渐地进入狭谷,朝小木屋方向赶来。 仿佛就站在跟前了,洛雪好奇,向外定睛看时,发现来者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二十五岁上下,一身灰袍,英俊潇洒,英气逼人。 女的年纪稍小,却是美若天仙,虽然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后,身上的衣裙满是血迹,显得狼狈不已,被男子搀扶着。即便如此,这女子仍是美得惊世骇俗,仿佛是一抹春色,在这冰天雪地里悠然绽放。 在洛雪看来,这世间恐怕唯有白衣姐姐的美貌能与之一较高下。 只听那男子说道:“馨月,坚持住,我们到了,你马上就会没事的。” 那女子气息微弱,可能是连搭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男子说话之际,洛雪看到好似是有一条白影一闪,从树上蹿了过去,禁不住心下奇怪,揉了揉跟睛再看,又好似什么也没有。 这时树端的小木屋的屋门“砰”地响了一下:接着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什么人敢来打扰老夫的清修?” 男子急忙说道:“在下吕顺天,舍妹唐馨月生命垂危,命在旦夕,听说医天尊妙手回春,肯请天尊大发慈悲,救舍妹一命。” 小木屋中人冷笑,说道:“兄妹?到底是异姓兄妹还是双飞的鸳鸯,这就不得而知了。吕顺天,你口口声声说要救你妹妹,倘若我把你自身糟糕的情况全盘托出,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坚持救她。” 吕顺天一愣,随即说道:“在下的情况再糟糕,也要先救舍妹的性命,这个不用多想。” 屋子中人轻哼,冷声道:“吕顺天,你也用不着在老夫面前作秀,老夫若还不知尔等内中详情,岂不枉为医天尊老人家。好,既然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可以答应救下你们其中一个人。在此之前,我不妨告诉你关于你自身的情况,你可愿意听?” 吕顺天想了一想,说道:“你说吧。” 屋子中人说道:“你纵欲过度,精神倦怠,萎靡不振,此等糟糕的情况下,又修行阴毒的道法,导致命脉剧损,时日不久矣。以老夫看来,不出三个月,必然灵力消散,身心衰竭,入土为安。” 洛雪还在思考那句“入土为安”用得到底恰不恰当的时候,听得外边的男子喝道:“什么狗屁医天尊,胡说八道!” 屋子中人哈哈大笑,说道:“我是不是戳到了你的痛处?信不信由你,你愿自欺欺人,老夫也没办法。先前老夫说过,你们二人中我只救一个,你看着办吧。” 这一番话顿时说得吕顺天没了声息。隔了良久,他仰天大笑起来,向着小木屋说道:“无论如何,我必定是要救馨月的。” 而此时,他怀中的唐馨月早已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眼睛惊异地盯着他,似乎是在质问他,屋子中人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吕顺天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天慌忙说道:“馨月,你别听他胡言乱语,我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屋子中猛然传来一阵大笑声,然后说道:“吕顺天,你若不是带着唐馨月来找老夫,事情也不会就此败露。你们同为唐云天收养的义子义女,唐馨月单纯善良,而你却荒yin无度,阴险歹毒,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你有今日顽疾加身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吕顺天怒了,喝道:“老匹夫,我尊你是绝世高人,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口无择言,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却口口声声要加害于我。” 屋子中人说道:“是矣,你我无冤无仇,我何必加害于你?我久负盛名,一代医天尊老人家,何故与你这小辈一般见识?我只是看不过你这小人假惺惺的姿态,唐馨月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怕是没少从中出力吧?骗了自己妹妹的心,还要把她的人骗到手,简直禽兽都不如。” 吕顺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怒道:“你说我的那些事情,可有何证据,若是没有,切莫血口喷人!” 这时候,一个小东西从屋子中飞了出来,落在了吕顺天和唐馨月脚边,只听屋子中人说道:“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吕顺天和唐馨月都是低头一看,发现躺在地上的是一块玉佩,而这块玉佩两人再熟悉不过来。 不待吕顺天开口,屋子中人已然说道:“曾有一日我外出云游,遇一女子遭人奸杀,在她手里发现了这个东西。这块玉佩,想必你们两个都不陌生吧。吕顺天,以你的修为道行,想要从你身上偷得这块玉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你也不可能轻易让它丢失,除非是在某种匆忙而忘我的情况下。” 说着屋子中人重叹了口气,说道:“老夫此等身份,本不应该多管红尘琐事,也不该跟你们这些晚辈计较。可是我却实不忍眼睁睁地看着唐馨月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被你这等禽兽害成这个样子,最后竟然还倾心于你,跟你双宿双飞。现在出手,还能亡羊补牢,避免她入你狼口。” 吕顺天哑然,刚想说什么,却见怀中的女子唐馨月一把将他推开,然后体力不支就倒在了地上。 吕顺天一愣,想要委身去扶起唐馨月,却又被她一把推开。唐馨月说不出话,只能躺在地上眼睛愤怒又恶毒地瞪着吕顺天。 “馨月,你听我解释,不是全是他说的那样,这是有原因的。”吕顺天焦急道。 唐馨月艰难地微微摇头,眼角流下泪来,虽然是伤心欲绝,却还是那般楚楚动人。 吕顺天一咬牙,猛地向一旁挥手,猛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三丈外的一株几近合抱粗的巨松倒了下来。 这般无声无息的掌力竟有这等威力,当真是惊世骇俗之至。 吕顺天望了望那株断松,又望了望小木屋,说道:“什么狗屁医天尊,口无择言,畏畏缩缩,简直是欺世盗名之辈。你若真是一代高人,何不现出本来面目?” 木屋中人说道:“凭你?你有何本事要看我本来面目?若是你义父亲至我或可与他一见。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我在乎他有过人的本事,什么贪恋自己妹妹美色的采花yin贼也配见我医天尊老人家的尊容么?” 吕顺天听了屋子中这般羞辱自己,这口气如何能够忍得,他大喝一声,挥掌便向那架起木屋的大树上拍过去。 猛听得“哧”的一声响,从木屋之中飞出一件物事,直奔吕顺天的手掌射过去,吕顺天慌忙之间急忙收掌,掌上的法决没有能够发出去,立时脸憋得通红。 那射来的物事没有射到吕顺天的手掌,却射到了他脚下的巨石之上,但听得“啪”的一响,火星进溅,吕顺天竟是一惊。 他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道法,没想到这只是弹指的一个普通小法决,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吕顺天心中怒气横生,随之朝小木屋拍出一掌,猛然之间,那四株松树好似炸开了—般突然从中间断了,一时之间水屑横飞,四棵松树一同慢慢地倒了下来,那小屋亦从空中坠列地上、立时摔得粉碎。 但木屋之中并没有那医天尊飞出来。 洛雪感到奇怪,更感到奇怪的是当事人吕顺天。 猛听得头顶响雷一样发出震天般的笑声,吕顺天豁然抬头看去,却见在另外一株树冠上坐着一个老者,鹤发童颜,身穿青袍,也不知有多少年岁了。 吕顺天见了那老者后大吃一惊,随即脸上傲然变色。 第十二章 挺身而出 老者轻轻一纵就跃下地来,落在了吕顺天和唐馨月前方的一块石上。 老者看向吕顺天,说道:“你逼我老人家出来现身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叫我爷爷么?” 吕顺天瞪着老者,怒道:“你这老匹夫,自称是医天尊,吕某虽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知道他不会长着你这般烧饼脸,难怪总是口无择言,说话神经兮兮的,本来就是个假货!” 那老者长得确实不咋地,脑袋很大,脸很又扁又圆,难怪吕顺天会说他是烧饼脸。 老者不羞不怒,说道:“只要能骗你承认你的狼子yin心,我长什么脸都不打紧。再说了,你这人也太不够诚实,当面说谎话,我只是说我是医天尊老人家,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医天尊来着?” 吕顺天说道:“这还不是一样么?” 老者气愤地跳起来,说道:“不一样,这有什么一样的?难道你吕顺天和你吕顺天的老人家——你的爷爷是一样的么?” 吕顺天虽然知道是这青袍老者强词夺理,却也终于无话可说。 他眼睛翻了一翻,似乎在想在三界这些已然成名的人物之中,这个老者到底是其中的谁。 但他想了半天,还是毫无结果,只好直言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老者说道:“我是谁,找已经告诉你好几遍了,我是医天尊老人家,我今天是特意赶到这里来英雄救美的。要是我晚来一步,这个美人的身子恐怕都给你玷污了,多可惜,你这个小禽兽!” 看着他那一把年纪,却吹胡子瞪眼地说要”英雄救美“,洛雪听得直想笑。 吕顺天注视着老者,说道:“你自信是我的对手?” 老者喝道:“打着看,没什么自信不自信的。”说话间竟然已是一掌注满灵力向吕顺天拍了过去,同时食指连弹,两道法决带着尖厉的啸声向着吕顺天射了过去。 老者随手挥洒之间竞是同时连出两种不同的道法。 吕顺天见老者掌劈来的法决凌厉之极,急忙双掌一立,打出一道法决迎了上去。 但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吕顺天被法决对轰的威力震得向后退了两步,而那老者的弹指两道小法决来去如风,快速之极,异常凌厉,不敢怠慢,只好向后一纵避了开去。 那老者也不追赶,立起身来,稳稳地站在石上,风动衣衫,洒脱之极。 吕顺天虽是被老者各自逼退,但却不曾落败,稍一喘息,又攻了上来。 顿时之间,两人在这桃源秘境中斗了起来。 老者显然比吕顺天的修为要高出甚多,只是他却并不急于取胜。在保持不败的情形之下与吕顺天战成了平手。 洛雪的虽然修为并没有那么高,但他与莫寒秋在—起时间不短,又饱读修真典藏,自然能够看出那老者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青袍老者的攻势凌厉之极,—直闷声不响地一道法决一道法决向吕顺天拍着。 吕顺天则是每出一道法决都是呼喊有声,威力甚是惊人。 青袍老者在四周穿梭来去,身形快捷形同鬼魅,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才快速闪开,吕顺天的法决总是与他擦身而过,却连他的衣角也没有沾到。 吕顺天的法决捏起时,老者定然向他攻出一道法决,让他不得不急忙相还或起身避开,消去他最初法决中凌厉的攻势。 看得出老者采用的战术是压抑吕顺天,慢慢地消耗他的斗志。 渐渐地吕顺天斗得已然好似有些吃力,第一道法决和第二道法决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但越到此时,老者的脸上却是越现庄重,竟是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 洛雪禁不住心下大奇,他看出老者在消耗吕顺天,现在吕顺天显然灵力消耗过多,已然灵力大减,而那老者的脸色却是越见慎重,这不是很奇怪么? 猛然,那吕顺天激斗之际口中射出一股黑雾,向那老者喷了过去,当真是去势如电,竞挟着骇人的啸声。 老者似乎早就在防着此招,见那黑雾喷过来,猛将衣衫挥了出去,迎向吕顺天的黑雾。 那黑雾迅捷万分,利箭一般射向老者,但一遇老者的衣袖,却如遇到了钢墙铁壁一般立即被挡住了,一时间黑雾炸开,爆起大圆的白烟,甚是壮观。 那些水滴散落在地上.竟然冒出蒸腾热气.好似开锅了一般。立时蒸气如雾.将三人裹在了中间。 洛雪惊奇之余,但见白烟之中人影闪烁,再也分辨不出哪个是老者,哪个是吕顺天了。 片刻之后,白烟已然散尽了,洛雪向外看去,见那相斗的两人出现了另外一番情景。 只见吕顺天此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口中吐着白沫,每发出一道法决都似有千钩之力。 那老者的动作刚已然不似先前那般的快捷,而是沉稳异常地挪动脚步,一举手一投足都似乎悭然有声。 吕顺天的肩头已然渗出血迹,那老者的衣袖则已然破烂不堪,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孔。 洛雪见此情形,再也按耐不住,挺身跃出,跳到老者和吕顺天中间。 娴熟地捏起一道轮回道法的小法决,朝吕顺天甩了过去。吕顺天虽是及时防备,却不料竟然还是被击退了好几步。 两个相斗的人—时呆住了,都怔怔地看着这个自空而降的少年,不明白何以他会在一招之间把一个修真高手给击退。 吕顺天最先开口,盯着洛雪,说道:“你这哪来的小娃娃,快快滚回家去,要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他已然是气急攻心,什么风度形象都不顾了。 洛雪看向吕顺天,冷冷地说道:“你这人心中满是歹念,骗了这位姐姐本已大大不该,现在又要对一个老人家动手,可以说是无理之至,这当真是不仁不义之徒所为,我虽身为晚辈,修为低微,却也不能不管!” 这几句话说出来,竟然颇有些大义凛然,吕顺天顿时愣住。 那青袍老者则捻着胡须,赞了三声:“好,好,好!” 吕顺天阴沉着脸,怒道:“不识好歹的小娃娃,你他麻的再不滚一边呆着去,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洛雪冷声道:“那你就不客气好了,我用道法接着你就是,你出招罢!” 青袍老者听了,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痛快,痛快!” 吕顺天听了,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吼道:“找死!”说玩双掌齐出,法决骤起,向洛雪拍过来。 洛雪顿时感到胸闷异常,想欲跃开时,却觉得两腿好似重逾千钓一般,竟是定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危急之中,忽觉身体轻飘飘地被人提了起来,随即听到轰然一声巨响,回头看时,见那吕顺天竟然被老者一道法决震得飞了出去,飞了足有三丈余远摔在了山石之下。 青袍老者把洛雪放下来,又是仰天大笑连叫两声痛快。 这一下包括洛雪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得呆了。 老者笑够了,伸手拍了拍洛雪的肩膀,说道:“后生可畏,焉能求者之不如今也。吕顺天,你白活了二十几年,还不如一个少年明晓大义,通达事理。我已然告诉你死期将近,你偏偏还要寻求速死。好吧,我就成全你,来吧!” 吕顺天这时方才明白,原来刚才老者全是在作秀,可是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演这么一出戏呢? 洛雪回头一看,见老者满面红光,双眼闪烁,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联想到老者开始与吕顺天相斗时的种种情态,一时也是糊涂了,不知老者是何用意。 吕顺天见老者这幅傲然的神态,哪里还敢过去,站在那里迟疑着。 老者盯着他,说道:“怎么,怕死不敢过来么?你不是要救你心爱的妹妹唐馨月么,难道就止步于此?” 吕顺天听了这话,脸色动容,看了地上的唐馨月一眼,终于,开口说道:“我们今天是来求医,并非是来找事的,请前辈不要误会。” 老者哼哼道:“误会,哼,就当时误会好了。先前我答应过,只能救你和唐馨月两个人其中的一个,现在你说吧,你是要救自己,还是就她?” 吕顺天呆在了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唐馨月,嘴角抽动却说不出话来。 老者看着他,忽然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救她。”说时,老者就朝唐馨月走去。 “不!” 这时候,吕顺天突兀的声音响起。 他接着说道:“前辈说话算话?” 老者回过头,说道:“我医天尊老人家一代高人,名声在外,难道会胡闹你玩么,自然说话算话。” 吕顺天不再迟疑,目光从唐馨月身上收回来,说道:“那肯请前辈救在下一命!” 此言一出,奄奄一息的唐馨月身子一阵颤抖。 老者很满意地笑了笑,忽然一弹指,一颗小东西飞到了吕顺天手中。吕顺天张开手掌一看,那是一粒小药丸。 只听老者说道:“你不必顾虑,我医天尊老人家不似你那边阴险狡诈,说救你便是救你。你把这粒药丸吃下去,必定药到病除。” 吕顺天连忙感激地拜谢。 第十三章 舍命救人 吕顺天服下丹药后,感觉心口顺畅多了。他担心青袍老者反悔,二话不说便匆忙离开,看也没看唐馨月一眼。 唐馨月得知情郎就这么离开,又是心痛又是气愤,气急攻心,当下就晕倒过去。 洛雪站上前来,对青袍老者行了一礼,说道:“晚辈洛雪,见过前辈,不知前辈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青袍老者一阵仰天大笑,笑够了,这才说道:“今日得遇小友,实乃老夫生平之快事。小友先前使的可是轮回一脉的道法?” 洛雪一惊,连忙点头说道:“前辈见多识广,晚辈佩服。” 老者摆摆手,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莫寒秋那厮像个乌龟一样到处缩,竟然还收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他实在是有福气啊。” 洛雪听得老者对师傅如此不敬,颇有些愠怒,又听他说道:“他是有福气咯,不过我的运气也不赖,这小友的福分更是无人能及。” 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洛雪不明所以,想了想,说道:“前辈高人,晚辈见识浅薄,亦知这三界有‘两地四山六府八尊’之说,适才听那吕顺天提及,莫非前辈便是那八尊之一的绝世高手医天尊?” 老者脸色一沉,看着洛雪,正色道:“你知道有两地四山六府八尊,难道不知晓还有一教三岛五洞七魔吗?” 洛雪摇头,说道:“不曾听说过。” 老者怒道:“无知!” 随后叹了口气,笑道:“你小小年纪,不知道也不足为奇,也罢,老夫就不跟你计较了。” 洛雪见这老者脾气古怪,也不敢再多问什么,看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大姐姐一眼,说道:“前辈,适才你为何要救那吕顺天而不救这位大姐姐,晚辈听得吕顺天作恶多端,实不该得此好报。” 老者哈哈一笑,说道:“谁说我救了他,他本来就没病没痛,还要我救么?” 洛雪一愣,随即问道:“前辈之前赐予其丹药,又是何物?” 老者笑得更欢了,说道:“屋中一粒老鼠屎,不提也罢。” 洛雪哑然,半响,才说道:“那前辈为何要放他离开,这等无耻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老者回答道:“我虽然糊弄了他一番,但说过救他一命,若是取了他性命,岂不是言而无信?况且,这儿不是杀人的地方,难得有此一佳境,染了血多晦气。” 洛雪想了想,觉得老者的话也有道理,于是说道:“恳请前辈救下这位大姐姐。” 老者兴致勃勃地盯着洛雪,说道:“你要救她?” 洛雪说道:“这位大姐姐是可怜之人,不应丧命于此。” 老者微一沉吟,说道:“你可知她受的是什么伤,中的是什么毒,需要何种方法救治?” 洛雪摇头,说道:“晚辈不知,但前辈一定知晓,也一定有办法救她。” 老者快慰一笑,对洛雪的话颇为享用,说道:“小友可真会说话。不错,老夫是知晓她的具体情况,但你说的也不全对,我并没有办法救她,眼下能救她的只有小友你。” 洛雪一愣,诧异道:“我?” 老者点头,笑眯眯地看着洛雪,说道:“非你不可。” 夜渐深,洛雪推开小木屋的门,迟疑了片刻,一步一顿地走进去。 刚走了两步,他又犹豫了,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唐馨月,虽然仅有十步之遥,但是他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半步。 终于,他心口一闷,掉头就冲出了小木屋。 小木屋外的树枝上,老者盘坐在哪里,手里提着一壶酒,正喝着,看到洛雪冲出来,便哈哈笑道:“怎么,小友下不了手?” 洛雪扶着走廊的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虽然周围的空气寒凉,但他却汗如雨下。 洛雪抬起头,看向老者,说道:“前辈,晚辈实在做不到。” 老者悠悠然说道:“是你坚持要救她,既然你做不到,那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洛雪的小脸涨得通红,说道:“前辈,难道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老者微微叹息,说道:“确实没有其它办法了,这是吕顺天那小子做的好事,他什么心思小友想必也清楚。因此说,眼下救不救唐馨月,全是于你。” 洛雪咬了咬牙,像是在做着极大的心理斗争,说道:“前辈,这岂不是玷污了大姐姐的清白,我这样做与禽兽何异?” 老者猛然跳起来,气吁吁地指着洛雪,叫道:“当样有区别了,怎么会没有区别?禽兽做这种事是图快活,你眼下做这种事是为了救人,你懂了吗?” 洛雪身子微微颤抖着,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老者,说道:“若是大姐姐醒来,得知此事,你叫她如何受得了。若是师傅得知此事,我非被打死不可。况且……况且……” 老者喝道:“况且,况什么且,你要救便救,不救便罢了,哪有这么多顾虑。你说,清白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洛雪想了一会儿,说道:“都重要。” 噗! 老者被气得不行,一口酒就猛然喷了出来,瞪着洛雪,嚷道:“都重要你就自己想办法,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洛雪冷静地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当年在忘忧山的山洞中,曾使用体内的那股神秘灵力为白衣姐姐治过伤,心中顿时一喜,如今用那股灵力为唐馨月姐姐治伤驱毒,想必能有奇效。 于是立即返回了屋中。 老者见洛雪突然一下子冲进了小木屋当中,微微一愣,却不知道小家伙要干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跃到木屋前,透过窗缝朝里边看去。 只见洛雪立于窗前,似乎在催动灵力。老者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心中疑惑,莫非这小家伙是想用灵力救人? 这时候,他发现了洛雪手上环绕着漆黑一片的气息,赫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直逼而来。 他震惊不已,这股灵力,恐怖如斯! 老者惊诧地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半响才回过神来,看到洛雪正用灵力给唐馨月疗伤驱毒,不由得微微摇头叹息。 要是这种毒能用灵力驱散,那个阴险的吕顺天也不会在下毒以后,还敢带着唐馨月来找医天尊。 无论多么强大的灵力,也无法驱散这种连大罗金仙也无法抵挡的yin毒吧。 老者想到这里,已料定洛雪会无功而返,于是先行飞上了枝头,盘坐下来继续喝酒。 不消片刻,洛雪果然神奇沮丧地从屋子走了出来,那落魄的样子,就像在赌坊里输得倾家荡产以后走出来一般。 老者忍着没笑出来,一本正经地喝着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只见洛雪又看向他,用询问的口吻说道:“前辈,这可如何是好?” 老者悠然道:“什么如何是好?” 洛雪神情有些慌张,说道:“先前我用灵力给大姐姐驱毒,不仅没见效,好像——好像她情况更不好了。” 老者立即尖叫道:“什么!你用灵力给她驱毒?坏了坏了,你不知道这种毒用灵力驱散的话,不仅没有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使得毒发更剧烈,很快就会毒气攻心,一命呜呼了!” 洛雪大惊,连忙说道:“那怎么办,如此一来,岂不是我害死了大姐姐?” 老者正色道:“可不是,她要是死了,你就是间接的凶手。不过现在她很有一个时辰可活,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看着办吧。” 洛雪露出痛苦的神情,沉思了许久,然后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走回小木屋中。 他把门关上,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忽然之间,他感觉到大姐姐的身子一阵颤抖,接着一阵热Lang扑面吹来。 此时正是夜半三更时刻,天降大雪,又是在冻天山中,四周都是冰雪覆盖,洛雪心中不禁感到奇怪,这股热Lang当真是不知从何而来,飘忽来去,片刻之间又无影无踪了。 这时候床上的人一震抖动,还没等洛雪反应过来,他的衣角已经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极度吃惊地低头看去,险些惊得叫出声来。 只见大姐姐正急促地喘着粗气,那一张原本十分苍白的脸此刻不知何故竟然变得通红紫涨,她双手紧紧地抓住洛雪的衣角,好似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但是最终还是把他猛地拉到怀中紧紧抱住。 洛雪一惊,叫出声来。 他的声音好似使唐馨月清醒了—些,但随即她又变得更疯狂了。 洛雪此时心中忐忑,仍在该与不该,救与不救之间徘徊着。 只听屋子这时传来老者的声音,说道:“夜色正好,我出去找些野味。小友务必记住,眼下唐馨月只有一个时辰可活,这一个时辰之内你若不能让她泄掉第一层毒,那么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啦!” 老者的声音渐行渐远,洛雪心中一急,再也顾不得许多,他翻身唐馨月压在身下,伸手去解开她的衣裙。 第十四章 繁华落尽 唐馨月做了一个梦,杂乱无章的梦,暧昧、羞涩、难堪、狂野还有男女之间疯狂交和。 突然间,她的娇躯剧烈地抽搐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双手不由自主地搂住趴在她身上的那个强壮的身躯,死死地按着,不让他乱动。 为什么这个身体如此结实,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快感如此真实? 唐馨月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洛雪那张通红的脸,以及他脸上如雨滴落的汗珠,能感觉的到耳朵边沿的热气,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 唐馨月的脑中乱成了一团糟,身子躺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半响,她才回过神来,感到这个小男孩此刻不仅压在自己身上,而且他的秽物还在自己的身体中,忽然之间,显得极其难堪。 随后便是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开始奋力挣扎,更试图捏起法决,但是她灵力尽失,力气又几乎没有,根本不可能作何反抗。 唐馨月终是如何也抵挡不住洛雪给他“驱毒”。洛雪此时好似一头疯狂的狮子,唐馨月在他身下则像是一头柔弱的羔羊。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唐馨月一声长长闷哼声,她的身体猛然向后仰起,绷紧,然后抽搐,一股滚烫的暖流从身体深处涌出来,她全身一阵猛烈的颤抖。 这时候洛雪停下了动作,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此时的唐馨月已然全身软瘫下来,水一般地躺在床上,长发散乱地撒枕边,脸色绯红,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 唐馨月虚脱了一般躺了好久好久,恢复了一些力气后,强忍着昏沉的意识睁开泪汪汪的眼睛,随后,只默默地流着泪,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很坚强,此刻才发现竟然如此的脆弱。 在此同时,洛雪浑身猛然一颤,就此伏在唐馨月身上不动了。唐馨月看着这个小男孩的脸,神色黯然。 洛雪抬起头来,一边喘着气,一边苦笑道:“姐姐,前辈说你中的毒只有这个办法能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死去,待毒驱尽之后,你要杀要剐,在下都悉听尊便。” 听了洛雪这话,唐馨月的脸腾地红了。 她自然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毒是她曾经深爱着的兄长给下的。 同时她的内心里又是一阵歉疚,她刚才情急之下还以为洛雪是一个yin贼,欲一道法决杀了他,还好她没那么做,不然此刻就追悔莫及了。 她凝视着洛雪的脸,恍惚间觉得他的脸是那般的坦然纯真,但她一时间又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自己竟然**于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她此刻思绪万千,烦不胜烦。 洛雪不敢乱动,轻声问道:“姐姐,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唐馨月一愣,随即微微摇头。身体上的疼痛,哪有心里面的疼痛更难受呢? 见大姐姐摇头,洛雪尝试动了一下。唐馨月立即紧皱眉头。 洛雪慌了,解释道:“前辈说,要把毒驱尽,须得……须得……” 唐馨月看着洛雪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叹一声,说道:“姐姐知道,姐姐不怪你,你做得很好。蚀心合欢丹的毒素有十层,你方才已为姐姐驱除了两层,剩下八层姐姐拜托你在天亮之前驱尽,不知道你能否答应。” 洛雪正色道:“在下尽力。” 唐馨月把头埋到了枕头下,嘤声道:“那便有劳了。” 这一年洛雪十岁半,因为经历诸多磨难,长得人高马大,强壮得惊人,以至于唐馨月被他弄得死去活来。 这是洛雪最狂野的一次,也是最无知的一次。多年以后想起来,他仍有要把那老者扒皮抽筋、千刀万剐的冲动。 他简直是被累晕过去的。 清晨,洛雪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就先嗅到了一股淡雅的香气,那是唐馨月身上独有的香气,他已经非常熟悉。 他并没有急于睁开眼来,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害怕睁开眼了看到自己正搂着的大姐姐。 但他不能总是这样躺着不起,于是静静地挣扎了许久之后,他慢慢睁开眼睛。 唐馨月正凝视着他,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碰到了一起。 洛雪看到唐馨月的面容,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两眼深陷,眼中布满血丝,再也没有了昨日的清澈明亮,而是布满了阴云一样的忧愁。 她的头发散乱至极,脸色憔悴,好像一瞬之间老了几年。 洛雪这时才意识到昨晚自己莽撞了,急忙低下了头。 唐馨月见小男孩这份惊慌失措的神色,心中一动,一改愁容,嫣然一笑,一张嘴,就咬住了洛雪的胳膊。 使力。 再使力。 洛雪额头上的青筋就跳了再跳。直到唐馨月感觉到嘴里有咸甜的液体的时候,自己松开了嘴巴。 抹了下嘴角,嘴角处便出现淡淡的血丝。 洛雪愣愣地看着她,嘴角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唐馨月笑道:“小家伙,你拿走了姐姐的身子,姐姐在你身上留个印记,不为过吧?” 洛雪扭头看了一眼胳膊上尚在流血的牙印,呐呐道:“姐姐,对不起。” 唐馨月责备道:“是不是搂着光着身子的姐姐特别舒服,你舍不得离开?这样的话姐姐可没法穿衣服哦。” 洛雪一愣,急忙松手,然后飞速穿好衣物跳下床,冲出了小木屋。 他跑啊跑,跑了数百名,来到谷口的时候,看到青袍老者正站在那儿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老者慢步走过来,和声问道:“人救下了吗?” 洛雪极为难为情地点了点头,说道:“前辈,我的心好乱。” 老者似乎非常满意,说道:“那位姐姐有没有责怪你?” 洛雪摇头,说道:“虽然没有责怪我,但是我看得出她很伤心。” 老者义正言辞地说道:“是了,失贞对她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怕是这辈子都要毁了吧。” 洛雪猛然一诧,急声道:“前辈,我不明白,既然这样,您为什么还要让我这么做?” 老者故作惊讶,说道:“我从来让你这么做啊,我只是告诉你这样能救她,救不救取决于你。是你自己决定要这么做的。” 洛雪脸上浮现出极其痛苦的神色,说道:“既是我害了她,我就有责任承担这一切。” 老者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怎么承担?” 洛雪决绝道:“我娶她!” 老者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说你娶她,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洛雪握紧拳头,说道:“我不管她是什么人,大丈夫敢作敢当,何以要论身份行事。” 老者很是欣赏地点了点头,看着洛雪,说道:“这恐怕不能如你所愿的,她不是普通的女子,不是你说娶就能娶的。而且,我认为你喜欢的人并不是她,她虽倾国倾城,世间少有人及,但你心中却藏着另外一个人,你说是也不是?” 洛雪忽然想起了南宫仙儿,唯有点头称是。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不喜欢她,你娶她岂不是害了她?” 洛雪更为痛苦了,但仍坚持道:“或许终于一天我会喜欢上她,姐姐她那么美丽……” 老者笑意更浓了,说道:“好吧好吧,我执拗不过你,你眼下便去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嫁给你。” 洛雪没有迟疑,当下便跑回了小木屋。 可是屋子中空荡荡的,那里还有唐馨月的人影,看到床单上那一朵鲜红的梅花,洛雪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失落和怅惘。 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说道:“小友切莫伤怀,你们若有缘分,他日定能再相见。她此番不辞而别,不正是告知于你,她不会答应你么。” 洛雪猛然感觉到丹心中有一股汹涌的热流涌上来,简直要撑破他的身体,使之炸裂。 他难受极了,只感觉到一阵阵被炙烤的火辣和疼痛,仿佛要熔化掉。但没有像想象当中的那样变得里嫩外焦冒着热气腾腾的香味。 身体各处都是热的,浑身上下都是汗水,连呼吸仿佛都冒着火! 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洛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更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忽的一阵耀眼的光芒溢出,他的身体顷刻之间变成了透明状。 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洛雪被折磨得全身颤抖,他再也睁不开眼睛。 只觉得世界一片漆黑,一片荒芜,死一般的寂静。他没有的痛楚,也没有了炙热,而是被一阵阵令人窒息寒气所笼罩。 忽冷忽热! 他的灵魂仿佛离开的身躯,变成了一粒种子,在贫瘠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凋零……每一次生命的轮回都是一个花开花落的过程,花开的时候尽情的绽放,花谢的时候才会有一地的缤纷。 当繁华落尽,还剩几世苍凉?若容颜老去,还有几人痴痴爱慕? 只有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才懂得当所有的鲜华褪去,那些始终不离不弃的才是最爱你的人。 可是,他们或许已经不再,你却追悔莫及;在意的人,到头来却不见了,独剩一人伤悲。 这一刻,洛雪似乎明白了许多。 第十五章 伤心之处 老者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仿佛陷入了虚无当中的洛雪的身体,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表。他万料不到这个小男孩竟然会在这时候顿悟。 轮回道法第一层,繁华落尽的精要! 老者不是凡俗之人,自然对轮回门有所了解,他所知道的轮回一脉的弟子,要领悟繁华落尽的精要至于要在三十岁以上,就连天资聪慧的莫寒秋,也是十七岁那年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更甚至者,有的轮回一脉弟子终其一生,也没能领悟此精要。 而这个小男孩,竟然只是十岁就顿悟! 难道这跟唐馨月有关?老者若有所思,不知自己一手促成的这戏剧性的姻缘到底会给三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想到洛雪十岁就有此成就,今后的成长更让人期待不已。 老者陷入了沉思之中,寒风呼啸,吹动他的衣袍咧咧作响。 洛雪眼前的景象渐渐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空气突然变得格外清爽,白雪轻扬,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获得了新生。 他转过身看向老者,瞳孔似乎还在微微收缩,瞳孔里,似乎还冒着跳动的黑雾,非常诡异。 老者走过来,对洛雪关心道:“小友还好吧,有没有什么地方不适的?” “多谢前辈关心,我没事。”洛雪淡淡地回了一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别的东西。 老者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吃惊地看着洛雪,说道:“你顿悟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洛雪不明所以,反问道:“顿悟?我什么时候顿悟了?” 老者顿时哑然,半响,才缓缓说道:“老夫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这时洛雪已然是颓然坐倒在地,像是极限长跑过后的虚脱,额头上密布着汗珠,把他稍微有点飘逸的发梢给打湿了。 老者急忙问道:“小友真的没事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洛雪冷汗如雨,有些艰难地说道:“没事,只是有点儿累了。” 老者在心中窃笑,昨晚你这小家伙如狼似虎跟唐丫头享受了一整晚的鱼水之欢,不累才怪呢。 他心中这么想,脸上却不露声色,说道:“既然小友疲累,老夫便送你回白竹居,如何?” 洛雪拒绝道:“我自己可以回去,没有得到师傅许可,我不敢轻易带外人回去的。” 老者点头,说道:“那老夫便不坚持了,老夫尚有要事再身,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与小友相见。”说完一纵身,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洛雪苦笑一阵,然后静静地躺在地上,回想自己经历的这戏剧性的两天,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回到白竹居,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想到自己荒废了两天的功课,洛雪心中一急,立即抓紧时间补完。说来也奇怪,自从有了那次不同寻常的经历之后,他练习起轮回道法第一层繁华落尽更加得心应手了,可以说是信手拈来,随心所欲。 但有了上次的失败经历,洛雪不敢贸然窥视轮回道法第二层,除非得到师傅的许可。 师傅莫寒秋离开冻天山已有数月之久,洛雪偶然注意到了师傅的那把古琴,心下一动,便开始试着弹练起来。 莫寒秋精通琴棋书画,自然也会教导自己唯一的徒弟关于这方面的东西,一来可修身,二来亦可养性。 洛雪得到过莫寒秋的指点,现在自己弹练也学得很快。主要是他的时间多,平日里除了做功课,练习道法,就没别的事可做。 打猎也变得无聊了,曾几何时,这琴声乐曲开始吸引了他。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顿悟了繁华落尽精要的他,性子已然潜移默化地发生了转变,即使一开始很微小,但日积月累之后,小变化也会成为大变化。 这一日,他持古琴飞往高处,冻天山众山相连,在冰川和积雪的覆盖下,白茫茫一片。 他立于山巅,眼前出现的,是一片毫无瑕疵的玉琢的世界,云海流转,时聚时散。云间层峦叠嶂,雪花飞絮,纷纷扬扬。山间有雪融成水,顺势流下,汇聚成潭。 饶是他性情已然倾向于平和淡然,看到这样美丽的所在,仍是心中一动。 寒风带着飞絮轻舞,在视野中那种苍茫似乎能道尽轮回真意。 洛雪席地而坐,手腕一转,古琴已摆在面前。 此情此景,只有乐声能述说一二。 他素白的指尖轻拨慢挑,一首新曲渐渐成形,乐声洗练,随风漾开,回荡在冻天山的冰雪之间。 一曲终了,洛雪悠悠地叹了口气,既觉得满足,又有些怅然若失。 一道白光掠过,一个修长的身影已来到洛雪身后,立于雪中,悄无声息。 那个他等待了多日的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说道:“你明白了什么?” 洛雪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淡然回答师傅的话:“世间轮回皆为因果,繁华落尽,实乃因中之果,果后之因,不能摒弃,无法放开,则不能遁入轮回。” 莫寒秋点头,沉声道:“南宫仙儿在你离开南宫世家一个月后,因不治之疾已然离开人世。” 洛雪洁白如雪的身子微微一颤,指尖拨动琴弦,一曲苍茫悠扬荡出,潸然泪下。 莫寒秋眼中异芒闪烁,看着自己的徒弟,仅仅一个多月,洛雪竟有这番转变,饶是他也不免感到吃惊。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是当他告诉他南宫仙儿去世的消息,他的表现更是出乎他的意料,这根本不该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该有的情绪。 莫寒秋不免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竟然这般相像! “师父。”洛雪的声音伴着琴声,传入莫寒秋耳中,“这世间的事物,都能放得开吗?” 莫寒秋微叹一声,答道:“唯情字难矣。” 琴声转为低沉,洛雪又道:“无情可为大道乎?” 莫寒秋答道:“大道无形,然相伴左右,得知亦情,失之亦情。” “徒儿明白了。”洛雪说完,琴声渐次扬起,整片山峦都沉浸其中。 莫寒秋沉默许久,轻声道:“你已得繁华落尽之精髓,这雪,亦可携而返之,若有归心之处,则去吧。” 洛雪淡然道:“观雪之人已在雪中,归心之处自在心底,徒儿该去往何处?” 莫寒秋抬眼看向茫茫苍穹,用空洞的声音说道:“既无去处,便留在为师身边吧。” 至此,真正完整的洛雪终于踏上了三界的修真舞台,开始了传奇的一生。 没有人知道轮回门掌门莫寒秋唯一的徒弟是什么来历,对于他的过去,就连三界之中最神通广大的密探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这个神秘的孩子如同横空出世一般,耀眼而神秘。此为后话。 大雪覆盖了时光,也埋没了记忆,冻天山依旧一如既往的平静而清冷。 这一年,洛雪十二岁,师从莫寒秋两年有余。 偌大的冻天山,并非仅有白竹居一处有人居住,这里还伫立着一个势力雄厚的隐世修真大派。 承霜派,一个古老而默默无闻的修真门派,其历史可追溯到上古时代,比起东昊、西碕、南郅、北邙四大门派建派更为久远。承霜派的名声虽然没有四大门派那么响亮,但它的实力却不落于四大门派的任何一方。 然而,这个与世无争的修真门派,今日来连连遭受到一个不速之客的挑衅。 这一天晚上,承霜派的执事长老正聚集派中高阶弟子在大厅议事,忽听得外面传来斗法之声。众人急忙跃出查看情况,却是什么也没有见到,待得回到大厅上来,顿时全都目瞪口呆。 但见大厅正前方,用灵力在空中写着几行大字,龙飞凤舞,金光闪闪。执事长老面色铁青,正自两眼盯着那几行字,嘴唇抖着,说不出话来。 弟子们见到执事长老的神色,知道事关重大,抬起头仔细看了那几行字,但见写道: “特留信于执事长老,我乃山下无名散修,与贵派已有多次切磋交流的经历,算是熟客。闻说你派中高阶弟子王洪涛乃一大高手,急欲一睹丰颜,望三日后能令其到冻天山纳天谷中一会,我乃孤身一人,想以承霜派的声势名望不会不敢与一名小辈一见,洛雪拜上。” 此留信虽是指名要与派中高阶弟子的王洪涛斗法,实则是与整个承霜派为敌,因为若果真是想要单独与王子清斗法,就犯不上把留信写在正堂大厅之上。 执事长老看完了,袖子一拂,字迹便烟消云散。随后他用手一拍桌子,喝道:“岂有此理,这个十二岁的小娃娃,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三番两次向我承霜派下挑战书,当我们这里是练武场了不成?” 一名高阶弟子走出来,行礼说道:“长老,就让王师兄去会会他便了,何必这么发愁,想他ru臭未干,孤身一人,还能把我们承霜派挑了不成?” 各弟子随之附和,都是拍桌子瞪眼,恨不得马上就见识见识那个自称无名散修的狂徒,看他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执事长老却是寒着脸,一言不发。 第十六章 红莲道法 大厅之中,还有一个一言不发的人便是王洪涛本人。他二十三四岁年纪,脸色苍白,似有痛苦,两只眼睛却明亮之极,一直盯盯地看着执事长老,对众人的喧嚷充耳不闻。 众人喧嚷了一阵,渐渐地停了下来,似乎大家都注意到了执事长老的神情,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挑战了。 一时之间静得异乎寻常,好似空气就要炸裂开来一般。 王洪涛仍是那么目光死死地盯着执事长老。 猛然之间,执事长老转头向他看了一眼。王洪涛从执事长老的眼神中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但他仍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执事长老。 执事长老暗暗地点了点了头。这是王洪涛能够成为承霜派年轻一辈中第一高手的原因,那就是无论碰到什么样的对手,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能够这么镇定。 执事长老终于说话了,他环视众弟子,说道:“这是那个叫洛雪的小娃娃第几次给我们承霜派下挑战书了?” 众弟子面面相觑,半响,有一人回答道:“回长老话,据弟子所知,这是第六次。” 执事长老看向那名弟子,说道:“你说说看,前五次我们应下的挑战,情况如何?” 那弟子迟疑片刻,鼓足了勇气,说道:“第一次,他来挑战本门普通弟子侯宝强,侯宝强大败;第二次,他来挑战本门普通弟子中的高手梁金宝,梁金宝大败;第三次,他来挑战本门中阶弟子刘剑,刘剑大败;第四他来挑战本门中阶弟子中的高手陈松,陈松大败;第五次,他来挑战本门高阶弟子卢浮,卢浮大败。” 说到这里,那弟子顿了顿,看向王洪涛,继续道:“这一次,他要挑战的却是王师兄了……” 执事长老摆摆手,截断那弟子的话,说道:“此人年仅十二岁,连续五次向我承霜派下挑战书,而且还大获全胜,此事要是传出去,我承霜派颜面何存?” “就是。”一个弟子附和道,“这小娃娃越来越猖狂,不知进退,若是这一次胜了王师兄,指不定接下来就要挑战本门的精英弟子和长老师父们了……” 那不知好歹的弟子尚没说完,发现执事长老瞪来的眼神,立即闭了嘴。 执事长老面色凝重,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已不是儿戏,洛雪小娃连败我普通弟子、中阶弟子及高阶弟子,若是洪涛此次应战不幸落败,岂不是证明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娃可比肩我承霜派精英弟子,承霜派威名何存?” 众弟子听执事长老此言,都变得严肃起来。 门中的精英弟子最年轻的也要二十出头,那已经是整个承霜派乃至整个三界修真界中的佼佼者,而一个十二岁的小娃娃就能与之比肩,这是什么概念? 莫非那个叫洛雪的小娃娃是天生的大能不成? 执事长老出声打破了沉寂,看向王洪涛,说道:“无论如何,这一次你必须将其击败!” 与此同时,在距离承霜派十多里之遥的白竹居内,洛雪正在研习莫寒秋收集的道法古籍,并不知晓承霜派中的众人正在议论着自己。 先前给承霜派送去挑战书亦不过是举手之劳,御物飞行、腾云驾雾之事算不得什么高深绝技。 轮回门的道法精髓在于轮回道法,这门道法高深莫测,虽仅有四层,但每修练一层都是举步艰难的,比起其它道法要难上百倍,能否突破,主要集中在一个“悟”字。 除了轮回道法,轮回门还有不少旁支的道法,闲暇之余,洛雪也会加以熟悉和研习。 看多了道法古籍,洛雪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基本上每种道法都有十层,将十层的法决学尽,即为圆满,此道法算是完全掌握。但为何轮回道法仅有四层呢? 洛雪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跑去问师父莫寒秋,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莫寒秋沉吟道:“你的想法是对的,轮回道法本也是该有十层,但其余的六层已经遗失了。” 洛雪更加疑惑了,问道:“师父,此为本门镇派道法,何以会遗失一半以上?” 莫寒秋回答道:“这是本门的秘史,你或许会认为轮回道法为本门所创,其实不然,轮回道法非但为本门所创,就连它的归属,自始至终也并非本门所有。祖师爷因得一残缺古籍,悟得其中道法,虽仅有四层法决,但高深莫测威力无比,于是将其命名为轮回道法,为了传承下去,同时建立了轮回门。” 听了门派的秘史,洛雪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对于轮回道法,更为好奇了。 莫寒秋接着说道:“修炼轮回道法,必将遭受到难以想象的痛苦,否则不能有所成就,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洛雪点头,说道:“徒儿谨记,定当不负师父厚望。” 莫寒秋眼中光芒耸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响,才继续说道:“你现在已经开始第二层法决‘痴人遗梦’,成效如何?” 洛雪回答道:“法决已然熟知,但未得精要。” 莫寒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可急于求成,须得循序渐进,慢慢来吧。你若有闲空,可随意愿选择修行其它道法,多多益善。世间没有任何一种道法能够包罗万象,夺得天道,这也是诸多道法林立之缘由。” 说着他背过身去,看向窗外,那厚厚的积雪:“唯有积石成山,积水成流,方能窥得大道,感悟造化。正如这落雪堆积一般,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洛雪郑重地应道:“弟子明白。” 房中,洛雪盘坐运功修炼灵力。 修真者的灵力就如同习武者的内力一般,若没有雄厚的灵力作为支撑,便不可能使用出强大的道法,打出的法决的威力也无法直视。 因此,对于修真者来说,不仅有学会厉害的道法,还要有一身惊人的灵力。 洛雪将自身的灵力运行起来,锻炼、滋养、衍生、增强…… 运行了数个周天之后,洛雪微微睁开眼睛来,长舒一口气,感受到身体里的灵力波动又增强了一分。 比起师父周身中散发出来的强大的灵力波动,洛雪只觉得自己的灵力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他静默了片刻,随手拿起床头的道法秘籍,翻看起来。 这本书记载的是最基础的入门道法:五行道法。顾名思义,五行道法主意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作为道法的精要,每五行之一有两层法决,共十层法决。 法决的名字也很有意思,金有金咒决和大金咒决,木有木咒决和大木咒决,以此类推。 不用细看详情,只粗略看一下这些法决的名字,就知道不会是太高深的道法。 命名道术和撰写书籍的人也是偷懒,这名字起得不伦不类的。 洛雪也无别的事情,于是便尝试研习这五行道法。云半日之内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几次试着用灵力捏成法决已勉强能成功。 只需将灵力控制好,然后念起火咒决的法决,一团小火苗便出现在他手中。 “这五行道法真是一种很低级的道法,随意就能捏成一个法决,可见一斑。”洛雪叹道。 随后他又粗略翻看了一下这本五行道法秘籍。书很是陈旧,翻阅几次后,许多书页都脱落下来了,洛雪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脱落的书页整合到书中。 “咦?” 这时候,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些脱落下来的书页,跟书本里的其它书页有不同之处。 “真是奇怪了,”洛雪自言自语道,“同一本书里的书页,怎么会不一样呢?” 他反反复复研究了许久,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脱落下来的书页显然不是书本里原有的,而是被人夹进去的! 而所有脱落下来的书页的质地和规格大小都一样,跟书中其它书页又大有不同——这些脱落的书页很可能是另一本书! “原来如此!” 洛雪有些兴奋,隐约中感觉到自己发现了这个大秘密,于是他连忙开始将那些脱落的书页拼接整合。 不多久,他将那些脱落的书页整合好了,捧在手中一看,口中默念道:“红——莲——道——法?” 这才是真相,书中有书! 洛雪惊异之余,若有所思:这红莲道法定然是一种了不得的道法,要不然那留书之人也不会这么在意它,非得要这般隐藏起来,我且学它一学,看它是个什么神通。 洛雪想着,当下便迫不及待地按照书页上的修炼之法开始学习。 这红莲道法也真是高深,天资聪慧的洛雪摸索了大半天,硬是没有摸到入门的路径。 但他没有就此放弃,因为他是个执着得可怕的人,一旦咬定了什么事,就要坚持到底,非达到自己想要的终点不可。 洛雪就这样埋头地思考,努力地研究,好在白竹居也安静清幽,无人打扰,师傅莫寒秋更不会没事找他,因此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他完全没有察觉。 第十七章 黑莲花火 “法诀是没有错的,催动灵力的方法也正确,问题究竟出在哪呢?”洛雪边研究演练,便自言自语。 他盯着书页上的文字,静静地思考了好一会儿,心道:“会不会是灵力不够强大?” 当他试图使用自己的神秘黑灵力——暂且称之为黑灵力——来学习红莲道法时,这才猛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过来三天! 想到今日是与承霜派的高阶弟子王洪涛约战于纳天谷之期,洛雪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手头上的事,出了白竹居,朝纳天谷飞去。 纳天谷位于整个冻天山的中心地带,是一个被众山相围的一个大峡谷,方圆有数里,实为一个斗法切磋的上选之地。 落到纳天谷中,看到已有五六个承霜派高阶弟子在此等候,他们的门派装束是青白相间的道袍,比起普通弟子和中阶弟子更具英姿。 洛雪一身白袍,与雪相映,长发飘洒,与风同舞。他负手而立,审视着那几个承霜派的高阶弟子,问道:“你们当中谁是王洪涛?” 领头的那人持剑向前两步,行了一礼,说道:“我便是。” 洛雪微一点头,抬手说道:“请吧。” 王洪涛打量了洛雪一会儿,发现果然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娃娃,手无寸铁却傲气凛然,他真的是那个接二连三挑衅承霜派的人么?王洪涛有点不敢相信。 微一迟疑,说道:“小弟弟此番与我斗法,莫非只是徒手而来,连兵器都不带的?” 洛雪点头,答道:“是的。” 王洪涛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说道:“小弟弟真是狂妄不可及,当真不把我承霜派放在眼里。你道法就算再厉害,没有兵器相辅,威力也要减上三分,你如此做法,莫非是欺我承霜派无人?“洛雪正色道:“我对贵派向来敬重,不会因为斗法切磋的形式而改变,希望阁下明了这一点。” 洛雪刚一说完,王洪涛又是仰天一阵大笑,然后说道:“好,我今天索性奉陪到底,我若是用这法剑胜了你的赤手空拳,谅你也不会输得心服。” 说完了长剑一挥,落到了同门手中,然后说道:“我就和你一样不使用兵刃,若是你胜了,我便放你走路,对你烦扰本门之事不作计较;若我胜了,你便乖乖地跟我走,回我门中听候长老发落。你看是否公平?” 洛雪说道:“我看你没有必要这么公平,若是我有称心的兵刃在手,我定然不会放弃兵刃而选择赤手空拳与你过招的。斗法的双方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你用法剑胜我,我不会心中不服,你赤手空拳胜我,我也不会对你更服一些,你自己看着用什么好吧。” 王洪涛听了洛雪的这一番话,竟是一时愣在那里,隔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好吧,我虽然佩服你年少有为,但我有师命在身,只能胜不能败,我就用这法剑跟你过招,若是你当真胜了我,也省得我后悔。” 说着手一挥,法剑又落入了他的手中。 洛雪赞许道:“这才明智。不过还得把下一个问题谈得清楚一些,若是你胜,我自然心所甘愿跟你走,你们的长老要怎么处置我也无怨言,但若是我胜了你,往后我要找你们承霜派中人切磋,你们也不许推三阻四。” 王洪涛沉吟片刻,说道:“好,一言为定。” 洛雪话音刚落,王洪涛的法剑已然祭出,飞空刺了过来。 洛雪将身子一侧,顺势手印一结,甩出一道法决就搭上了长剑。可是那王洪涛的法剑忽然之间精光暴涨,反势一弹,顿时将洛雪的法决斩碎。 洛雪心下一惊,随即跃身而起,双手挥舞,将空中的雪花汇聚而来,刹那之间,已如弹幕一般齐齐向王洪涛射去。 那雪花看似轻柔,但无形中却又凌厉的气势,被洛雪的灵力加持以后,比起利箭不知要强横多少倍,劈山裂石都不在话下。 王洪涛见那大片雪花覆盖而来,顿时好似有漫天的箭雨罩住了自己,心中暗惊,不敢怠慢。急忙向后跃了开去,后跃的同时将控制法决飞回,舞成了一个剑花挡在了身前。 洛雪禁不住暗叫可惜。 若他驾驭的不是雪花而是精钢利器,此刻他已然胜了。雪花虽被灵力加持,但本身是轻柔之物,仅有力度而没有厚度,很容易被对手反损。 只见雪花涌进了剑花之中,在触及那王洪涛之前,已然被法剑削一阵阵飞絮。 王洪涛站定了,背上微感凉意,方知自己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也不敢大意,剑交右手,脚下踏着八卦方位,稳稳地又是祭剑攻了上来。 洛雪见那王洪涛的法剑飞来时竟然发出哧哧的声响,知道他这番已是加倍小心,尽了全力,于是也将灵力运到掌中。 待那王洪涛的法剑飞到之时,右掌拍出一道法决击中了他的法剑,震偏了他的长剑,同时左掌上的灵力一泄,顺势一道法决朝王洪涛压过去。 王洪涛瞳孔微缩,运起承霜派“凌寒道法”,双手猛然抬起,一道高大厚实的冰墙拔地而起,洛雪的小法决撞在冰墙上如同鸡蛋碰石头一般,顷刻间被震散得无影无踪。 场外的承霜派高阶弟子看到这里,都不住地点了点头,脸上尽是欣喜之色。 王师兄终于用上了凌寒道法,如此的话,这小娃娃怕是没有一丝胜算了。王师兄修为高深,这凌寒道法又是门中上层的道法,王师兄虽然是高级弟子,但使出凌寒道法的话,其威力不在精英弟子之下。 洛雪见那道法诡异,知道极有可能又是他没见过的,承霜派的上层道法,因此不敢怠慢。 既然这样的话…… 洛雪念头一闪,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段口诀,颇为熟悉。 他好奇心起,于是趁王洪涛防御之际,一边避开法剑的围攻,一边尝试临场发挥,看看能不能使出尚没练成的红莲道法。 “万法皆空,红莲盛开!” 扑哧! 一团黑色的火焰在洛雪跟前突如其来地升腾起来,它的形状就像一朵莲花。 “成功了?”洛雪见到那朵莲花火时,顿时喜出望外。 他能感受到黑色火焰的炙热,强大的灵力波动就像旋风一样在四周翻滚。 黑色莲花火仅有碗口那么大,但是给人的威压确实大得出奇。 “不对。”洛雪注视着黑色莲花火,慢慢冷静下来,“书页上说红莲火是血红色,而眼前这团火却是黑色的,虽然都是莲花状,但显然不是真正的红莲火。” 洛雪还在纠结于红莲火的真假,场外的承霜派弟子都是大吃一惊,膛目结舌地注视着洛雪身前的那团漆黑得吓人的火苗。 场中的王洪涛更是瞪大了眼睛,即便是置身于冰墙之后,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炙烤了一般火辣辣的。 疑惑中的洛雪完全没有察觉到,此时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三仗之内的冰雪都融化成水,而水又顷刻间被蒸干,就连地上的石块竟也被焚成灰烬,可见那团黑莲火的威力何其大。 “虽然不是真正的红莲火,但是也是厉害非常啊。”洛雪叹道,“还好施法者不受这火的灼烧,要不然自己此刻也已灰飞烟灭了。我且试一试它的威力究竟如何。” 他说着朝王洪涛方向看去。 王洪涛只觉得眼皮一跳,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 这眨眼之间,洛雪已将黑莲火甩了过去。 王洪涛顿感大事不妙,若是闪避,那道黑漆漆的法决定然会紧追不舍,到时就极为被动了。于是他唯有施展出凌寒道法最强的防御,数道万古冰川冲出地表,将他团团罩住。 轰隆! 震耳欲聋一声爆炸,黑莲消散,冰川也粉碎成雪。 王洪涛猛觉身子一震,竟是险些跌倒在地上,禁不住暗中奇怪何以这十二岁的小娃竟有如此强大的灵力,如此高深的道法。 洛雪察觉出王洪涛在这黑莲火的一击之下,心中已然生出惧意来,定然不会在瞬息之中想到要反击,而是必会使出道法继续防守不可。 果然那王洪涛的法剑非但没有趁机攻向洛雪,而是弹回了主人的手中。王洪涛也是不由自主的向后跃了开去。 洛雪一见,知道战机稍纵即逝,就在那王洪涛向后跃起的同时猛然又甩了一记黑莲火。 王洪涛见那恐怖的黑火又出现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急忙飞身避开。虽是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他落到地上一个踉跄,跌倒在雪中,极为狼狈。 洛雪落下地来,并没有继续攻击,沉声说道:“你输了。” 第十八章 雪中之人 王洪涛的确是输了,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输得实在是冤枉之极。明明已经占了上风,没想到这小娃竟然使出威力无比又怪异之极的道法,打得自己措手不及,若是早有防备,定然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想明了此节,他轻声冷冷一笑,随即把法剑一挥,不声不响地攻了上来。 洛雪见他并不认输,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暗怪自己适才大意,没能够将他打得哭天喊地,叫爹叫娘。 当下洛雪见那王洪涛的法剑又到了,只好凝神接招,可是才接得两招,却禁不住地咦了一声。 但见那王洪涛的法剑变得甚是诡异,一柄剑不但刺出时发出痴痴声响,更似乎挟着森森寒意,剑上的寒芒被白光一照,显得刺眼耀目,那剑的运行也是不按常理。 再斗得几招,洛雪的衣袖被刺了一洞,他心下一惊,那柄法剑又卷了回来,把他的裤子又划破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洛雪本来好好的一身白袍,现下王洪涛的法剑将他的衣服裤子各划了一道口子,简直有点不堪入目。 洛雪再次使出黑莲火,不过这下王洪涛已有所防备,不再跟他正面较量,一件黑莲火出现,便游刃有余地闪躲。黑莲火虽然威力可怕,却沾不得王洪涛的身,拿他也没有办法。 再斗片刻,洛雪见那王洪涛的法剑愈来愈奇,他捏出的法决也是越来越精妙,知道若是如此下去必败无疑,便一边不住地招架一边想着对策。 他的实战经验实在太少,交手最多的也就是承霜派的弟子,所以并没有什么借鉴之处。 正自愁眉不展,苦苦受窘之际,猛然间他的胸前又被王洪涛的法剑划了一下,衣衫顿时又被划破了一道四寸多长的口子,胸口亦被划破了二寸长的一道伤口,虽是划得不深,但已然渗出血来。 洛雪心中一急,知道这个王洪涛不简单,比起其他承霜派弟子,他的心思更缜密,道法更熟练,斗法经验更丰富,是个难缠的对手。 他暗叹自己学艺不精,然而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本想使用轮回道法,但一想到这样做可能会暴漏师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约战承霜派的弟子,师傅虽然知晓且并不多说什么,但洛雪心里明白,让对手知道自己的来历总是不妥。 忧愁之时,洛雪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他想到了一个最容易被忽然,而眼下却很有可能派得上用场的道法。 没错,是五行道法! 五行道法讲究相生相克,虽然威力不大,但是用得好的话,足有以弱制强的能力。 于是洛雪捏起了五行道法的水咒诀。 王洪涛的法剑虽是怪异,但被洛雪的水性法决粘上了之后,竟是一时间施展不开。 他御剑向洛雪刺过去,往往在中途就被洛雪的法决带在了一边,而他法剑顺势横挥,原来欲削向洛雪的肩头,洛雪轻轻一带,他法剑顿时走空。 他捏起法决朝洛雪拍去,又被洛雪甩出黑莲火逼退。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王洪涛见自己的法剑和道法居然都奈何不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娃,一时间烦躁起来,激斗之际,猛然间法决骤出,急攻而去。 洛雪等待的便是这个时机,谁先沉不住气,谁就遭殃。 攻势汹猛的王洪涛突然感觉身体一麻,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这次王洪涛却是再也没有站起来,他叹息一声,神情落魄,说道:“想不到我王洪涛也会败在你的手里!” 洛雪使的并不是什么高深道法,仅是一记金咒决偷袭成功,趁王洪涛分神封住了他的丹心。 洛雪正欲说话,见那王洪涛的法剑一转,竟是向着自己的颈间抹去,他连忙弹指一道法决,将那法剑击飞了去。 场外的承霜派高阶弟子见此情形,都是急忙冲过来,口中大叫:“王师兄,别干傻事!” 洛雪走过去,盯着被众承霜弟子搀扶着的王洪涛,怒道:“不就是切磋落败而已,何以要了确性命?” 王洪涛将脑袋缓缓低了下来,又叹息一声,说道:“在下有辱师命,丢尽了师门颜面,只有一死了之!”说完又欲提剑抹脖子。 洛雪怒不可遏,立即又制止了他,说道:“若是你们承霜派每一个落败之人都要以死谢罪的话,将来我还要挑战你们的精英弟子、长老甚至是掌门,我若侥幸得胜,你们承霜派岂不是要灭门了?” 承霜派高阶弟子听了洛雪这番话,虽是心生怒意,但又觉得挺有道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洪涛亦是哑然,抬起头来看向洛雪,半响,他才说道:“阁下修为、心性皆在我辈之上,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此番回山,定当潜心修炼,迟早有一天,我要再自前来讨教。” 洛雪点点头,说道:“这一次我胜的是运气,并不是实力,他日,我会亲自上承霜派找阁下切磋,还望到时不吝赐教。” 王洪涛料不到洛雪会说出这样的话,但随即明白了这是洛雪有意不让他为难,他站起身来,向洛雪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片刻便消失在雪幕之中。 几个承霜派高阶弟子们拜谢过洛雪,然后追随王洪涛而去。 洛雪见那王洪涛走了,心下一块石头落了地,顿时觉得胸口上和腿上的伤口都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是随即他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发现雪地里有一条人影,就在百米支援的地方,潜在冰雪之下,在他坐下的时候才能看到。 洛雪没动。 那条人影亦是没有动。 洛雪暗暗地将黑莲火捏在了手中,这个人潜伏在这里如此之久,他现在才发现,所以他不敢大意。 隔了良久,他看到雪下的那个人将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洛雪亦是慢慢地将捏着黑莲火的手抽出来。 但那雪中之人的手中显然拿着的并非兵刃,也没有捏着法决,倒好似是捏着一枚奇形暗器。 奇怪的是,那人并不是将那件奇怪的暗器发射出来,而是举到了自己的嘴边。 洛雪心下大为奇怪,他亦听说有人用嘴发射暗器或者施展道法,但所发射的都是细小之物,从来没有听说有人能用嘴来发射如此大的暗器。 带着好奇心,洛雪缓缓起身,谨慎地一步一步靠近了去,当他还在疑惑的时候,却听到了咀嚼东西的声音,接着,他便闻到了很香的烧鸡的香味。 洛雪不禁哑然失笑。 但他随即便又警觉起来,世间居然有这等高人,面前便站着他的敌人,而他居然能够若无其事地吃烧鸡。 但这也正证明了此人的不同寻常。 是的,他定然不是寻常之辈。 洛雪突然出声说道:“前辈,我也饿了,斗了这半天的法……” 雪中那人顿了顿,然后从手中的烧鸡上面撕下了一条腿向洛雪掷过来。 洛雪猛然间觉得一股劲风从正面袭来,知道是雪中那人将鸡肉当做法决向他掷了过来。 他心中想道:“前辈这般地将鸡肉当成法决向我打过来,若是我用寻常的办法接住了,终是让他瞧不起我,须得用一个不寻常的法儿将鸡肉接住了,好让他不敢轻易与我动手,我正好歇一歇。” 这样一想,等那鸡肉飞到了眼前,他猛然低下头去,让那鸡肉从头顶飞过,然后把头闪电般地向后一探,从后面咬住了那块鸡肉。 直到此时洛雪才知道对方掷来的是一条鸡腿,是真正的鸡腿而绝非暗器法决,他略一犹豫,然后大口地将那鸡腿吃了下去。 对方好似也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地接他的鸡腿,并真的将他的鸡腿吃下去,所以一时间也是愣住了没有说什么。 洛雪问道:“你来是要与我斗法么?” 雪中那人仍旧没起身,趴着说道:“不是。”口中嚼着鸡肉,勉强把这两个字吐出来。 洛雪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趴在这里?” 那人回答道:“我在等你。” “等我?” “我想问你三个问题。” 洛雪听了这句话禁不住要趴下去看看那人的相貌,但他强自忍住了,冷声问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那人在说话之间已然将一只鸡吞吃完了,从雪中扔出一些骨渣来,然后好似好生为难地想了半天。 最后说道:“那么我们就也来斗法吧,你若是胜了,你问我三个问题,我若是胜了,我便问你三个问题,如何?” 洛雪听他这么说,倒并不想问他什么问题,觉得这人甚是古怪,但显然没有怀着敌意。 于是缓缓他说道:“你想问我什么问题就问吧,我看那法也不用斗了,打赢了我也不知道应该问你什么,输了也是照样要回答你的三个问题,白耽误了许多工夫,还不如就这么直截了当地你问我答来得痛快!” 那人立刻高兴得跳了起来,在雪地上乐得手舞足蹈,口中连叫痛快。 第十九章 忘年之交 洛雪终于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方脸黑肤,相貌平凡,蓬松的长发有些斑白,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像个老乞丐,言语之中流露出一股豪气,令洛雪极是钦佩。 那人欢喜过后,然后看向洛雪,说道:“我这人虽是爱斗法,但是更爱结交朋友,咱们既是不斗法,那就交个朋友如何?” 洛雪说道:“我这人没什么情趣,平时独来独往,交我这样的朋友,怕是会让你失望的。况且前辈与我辈分有别,我当叫你一声老爷爷才是。” 那人叫道:“痛快!痛快!爷爷也好,孙子也好,我还真就喜欢你这样的朋友,你年纪虽小,比起那些没有胆量,没有气魄,畏首畏尾的人可是强得多了!小友不必过谦了,你我这算忘年之交,岂不美哉?” 洛雪见那人身材高大,骨骼清奇,气宇轩昂,却在这一切的后面隐藏着一个活泼的心性,禁不住心中好笑,顿觉全身放松,舒坦无比。 他于是说道:“那好,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你要问我什么问题,请问吧。” 那人说道:“好,痛快。你的红莲道法是从何处学来的?” 洛雪听了禁不住愣住了,没想到这个老人家竟然能看出自己先前所用的是红莲道法,那分明是黑莲火,若不是精通此道法,定然不可能知道其中联系。 那人见了洛雪的神态,疑惑地问道:“怎么,你连自己用的是什么道法都不知道吗?” 洛雪无意隐瞒,说道:“我知道那是红莲道法。我是无意中从一本古籍脱落的书页里学来的,只是残章,记载着数个法决而已,并不齐全。” 那人听了,叹息一声道:“这就对了,这红莲道法乃是承霜派镇派道法之一,非门中精英弟子以上级别之人不传。你从残章中自学便能融会贯通,这番聪明可谓古今罕有了。” 洛雪听说红莲道法与承霜派有如此渊源,不禁感到惊讶。但他听出对方对自己的话已然生出了怀疑。 于是便说道:“道法修行,越到高深越见相通,若是将一种道法悟到了极高深境界的时候,学习别种道法便会容易一些,纵使不能学全学精,学个样子唬人还是可以。我其实也并没有领悟红莲道法的精要,只是初窥门径。今日斗法陷入困境,便不由得使了出来,实在是自己也觉得不成样子,只是一时解围的权宜之计罢了。” 洛雪这般侃侃而谈,对方听了直是点头,好似是有些信了,半响,又摇了摇头,最后问道:“何以你使出的红莲火是黑色的?” 洛雪听到对方的第三个问题问了出来,仍是与红莲道法相关,知道对方只是关心这个道法,对自己并无什么恶意。 他坦然回答道:“这个我倒也不太清楚,或许是因为我初学此道法,匆忙使出来,其中出现了什么偏差也说不定。” 那人沉默良久,好似在思考,许久,又叹息一声,说道:“原来如此。不知道你所得的那些残章,如今在何处?” 洛雪正想回答,忽然想起这可能会暴露出自己与师傅莫寒秋的关系,以及白竹居的所在,师傅喜欢清静,不愿外人多作打扰。 正踌躇着如何回答,他又想到自己已然回答了他三个问题,而他究竟是什么人自己却还并不知晓。 洛雪说道:“我已回答了你三个问题。现在该我问你三个问题了,若是你回答得让我觉得高兴,我再回答你的问题不迟。” 那人点点头,说道:“好,那你请问吧。” 洛雪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答道:“我叫黄尚极。” 洛雪心想这个叫黄尚极的老人一眼便能瞧出黑莲火出自红莲道法,又道出红莲道法是承霜派的镇派道法之一,想必与承霜派关系匪浅。 念及此处,就又问道:“你在承霜派之中做什么?” 黄尚极回答道:“什么都做,只是坏事不做。” 洛雪听了,心下顿觉惊奇,不知这什么都做该怎么理解。看那黄尚极年过七旬,仙风道骨,想来应是与承霜派的那些长老们齐辈,可这身打扮以及这副玩世不恭的性格,着实不能把他跟一派之长老相论。 若不是长老,那么他在承霜派之中什么都做,难道是干那些跑腿打杂的差事不成? 洛雪心中虽如此想,脸上却丝毫没有对那黄尚极的轻视之态。从他接近自己而自己浑然不觉,以及朝自己掷来鸡腿的威力上看,此人修为定然不弱。 黄尚极见洛雪久久不再说话,便问道:“怎么,你为什么不问那第三个问题?” 洛雪回过神来,说道:“我一时想不起来该问你什么。” 黄尚极好奇道:“怎么会想不起来?你就不想知道我从何而来向何而去?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与承霜派弟子斗法么?若是你问了这些问题,自然就会永无休止地问下去,因为许多问题都是你极想知道的。” 洛雪回答道:“我并不想知道那么多事情,因为知道得越多,烦恼就越多。” 黄尚极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这时候,猛然听得一阵啸声传来,这啸声分明是有人在大笑,却极其刺耳,忽远忽近,让人听了难受至极。 洛雪紧皱起眉头来,因为他听着心里也感到慌闷。不过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于是仔细想着究竟出自何人之口。 他尚未想出来,听得黄尚极大叫一声:“这个笑疯子终于来了,看这一次我非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不可!小友再会,我去也!” 话音未落,身子已然一跃飞走,不知去往何处。 不消片刻,那使人心烦意乱的啸声也渐次远去。 洛雪心中大奇,隐隐觉得那啸声不仅仅传递信息那么简单,它有着跟法决异曲同工的威力,能将声音作为道法修炼,实属闻所未闻。 洛雪心里明白,不管是黄尚极还是那发出啸声之人,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此番出谷斗法,收获颇丰。 纳天谷一战后,洛雪有所感悟,回到白竹居后,又开始了潜心修炼。 受啸声震撼所启发,洛雪尝试将灵力结合到琴中,奏乐之际同时运行灵力,悠扬的琴声也似法决一般,由他的指尖弹奏而出,效果竟然出人意料的好。 这一日,莫寒秋散心回谷,在极远处便听得了洛雪奏出的琴声,带着情怀,带着或是轻柔或是汹涌的灵力,声声入耳。 他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徒弟竟然以琴为媒介,将道法用奏乐的方式演绎出来。虽不是什么稀奇的手段,但不失为一种雅性。 心下一动,跃身回屋,取得墙边雅箫,白影一闪,飞往琴音出处。 丝弦古琴声声典雅幽静,箫声迷离来伴,突兀之间又恰到好处。 柔美委婉的旋律,浓郁深沉的韵味,似天涯人在明月高山深深思念远方友人,感情丰富,缠绵动人。 以清亮飘逸的泛音开头,造成空山幽谷一片宁静的气氛。泛音停歇,消散之音及空闷之弦结合弹出,思绪随着起伏跌宕的音调而幽幽展开,悠悠思绪与朦胧意象隐隐现出。 接着,乐句缓缓而起,速度变得平稳。缓慢而规整的节奏,是那反反复复绵绵思念之情,绵延不断的琴音,情真意切。 旋律渐渐移向高音,空弦为主,低音作和。在旋律层层推进中,有了激动的情绪,乐曲达到了**。 潮点回落,出现韵味浓郁的吟诵,犹如倾诉衷肠,感人肺腑。琴箫合奏中,思绪翻滚,心潮起伏,思念故人之情达到**,辗转反侧,剪不断,理还乱。 整首曲子旋律柔美、韵腔细腻,一气流转。在柔中见刚,如抽茧丝,深沉委婉。 一唱三叹间,有着对故人的相思与怀念,连绵往复,依依不尽。 指尖离弦,嘴边箫落。两人静默如雪,所思怅惘。 不知过了多久,洛雪开口问道:“师傅,此曲叫什么名字?” 莫寒秋竖身于崖边,负手而立,微微翘首,注视那飘雪的天际,似有云卷云舒。 “就叫它《云忆雪》。” 这一年,洛雪十二岁。同年,莫寒秋收到了九华天发来的斗道大会的邀请函。 谁也不曾料到一年之后师徒两人离开冻天山,在三界之中掀起怎样一番滔天巨Lang,又将如何改变两人的命运。 或许,该来的总是会来吧。十年一届的斗道大会已经进行到第十届,这一届注定在历史洪流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千百年后,仍是修真者口中不得不说的传奇。 冰魔莫寒秋一战成名,邪童洛雪崭露头角,名震三界! 第二十章 护山神兽 当莫寒秋告诉洛雪明年十月将会出谷参加斗道大会时,洛雪没有诧异和欢喜,反而是对未知的外界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在他的记忆中,尘世是一个肮脏的地方,充满了丑陋与险恶。 好在,距明年十月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件事情倒也不必老是放在心上。 洛雪将轮回道法第二层法决“痴人遗梦”修炼了一遍,感觉已然熟知于心,运用自如,只是没有悟得其中精要,只有外壳而没有精髓,威力不过尔尔。 轮回道法是一种奇妙的道法,本身并没有固定的形式和法决,它的厉害之处就是在无形中直击敌人的心灵,造成不流血的心灵创伤,达到神形俱灭的效果。 这是一门看似阴毒的道法,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亦是一门能够窥视命运的博大精深的道法。 正邪往往在于人心,在于一念之间,与外界力量无关。 修炼完轮回道法,他又练习了一下红莲道法。这门道法刚烈威猛,可以预想其用处极广,虽然残章上仅有三层法决,但总胜于没有。 几个时辰过去,洛雪见日近黄昏,脑中念头一起,这个时候该上承霜派去找个对手斗斗法了吧。 三个月前王洪涛败在他手上,前些日子他已经把承霜派的精英弟子给打得落花流水,回来后又加以研习斗法之中悟到的技巧,并寻求承霜派的道法的破解之法,眼下已略有小成。 此行前往承霜派,只怕是要找派中的长老斗一斗才尽兴。 莫寒秋教授洛雪的道法,唯有轮回道法而已,剩下的都是他自学而来。莫寒秋典藏的道法古籍数不胜数,洛雪独自一人,除了修行道法找承霜派麻烦之外,也无其它乐趣。 因此,这些年来学会的大大小小的道法就连他自己恐怕都数不过来,不过这孩子倒也不刻意去记,许多道法只要知道是怎么个回事就行了。 世间道法千万,唯形式变幻,其根本相近。 正如他对黄尚极说的那样,道法修行,越到高深越见相通,若是将一种道法悟到了极高深境界的时候,学习别种道法便会容易一些,纵使不能学全学精,学个样子唬人还是可以。 洛雪飞上了承霜派,立于山巅,这里当真可以算作是一奇观,奇石壁立,飞瀑流泉,古松怪柏,构成了一幅幅奇绝的画面。 承霜派弟子们一见那个如梦魇般的小魔头又出现在了门派之中,顿时大吃一惊。对于洛雪,他们是又恨又怕。 有**声喊道:“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小魔头又来啦!” “师弟,快!快去禀报师傅!” “速速前去通知执事长老,小魔头前些日子大败精英弟子,此番前来,定是要惹更大的麻烦了。” “小魔头好帅气!长大了一定是个大帅哥。”一个女弟子眼冒金光地盯着高处的洛雪,痴痴地说道。 一旁的师兄白了她一眼,恨恨道:“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我看长大了也就是个大魔头!” …… 正当洛雪静静等待承霜派的长老出来“接见”的时候,忽听得身后一人说道:“洛小友少年英杰,不愧是莫掌门的亲传弟子。” 洛雪猛然回过头来,见一位白发长须的紫袍老者站在身后。 想想他刚才所说的话,洛雪忍不住心跳了一下,惊疑道:“前辈,你何以如此了解我的来历,莫非你调查过我?”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你屡次来我承霜派扰事,我岂能不闻不问?” 洛雪略显难堪,见着老者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知道定然不是泛泛之辈,于是说道:“晚辈并非有意烦扰,只是这偌大的冻天山,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唯有上到贵派来,才能寻得道友切磋,还望前辈谅解。” 老者点点头,仍旧保持着微笑,说道:“你这般勤学苦练,又能有如此心性,实属难得。我承霜派并非不明事理,亦是愿意结交小友这等少年英杰,只是派中事物繁多,一时抽不开事与小友洽谈,才导致了我派弟子对小友有偏见,误解渐深。” 洛雪不敢傲娇,行了一礼,说道:“是晚辈唐突,望请前辈替晚辈向承霜派掌门及长老传达歉意。” 老者说道:“小友放心,此事老夫帮得上忙。那么眼下小友仍要与我派中弟子斗法吗?” 洛雪不作迟疑,坚决道:“是的。不只是眼下,往后若有闲暇,晚辈还会再来讨教,还望贵派不吝赐教。” 老者哈哈大笑,连道三声好,然后说道:“小友已胜得我派精英弟子,恐怕派中难有弟子能够与小友对招,小友莫不是要找长老们斗法了?” 洛雪说道:“若是如此,找长老切磋亦无不可。” 老者连连点头,赞许道:“真乃英雄出少年也,老夫敬佩得很。小友随我来吧。” 洛雪忙问道:“去哪儿?” 老者转过身去,说道“我派中弟子皆为小友手下败将,长老们平日里多有事物要处理,恐不能抽空与小友斗法,老夫唯有为小友另寻一对手,愿能满足小友切磋锻炼之心。” 洛雪听了这话,连声道谢,说道:“前辈有此番心意,晚辈感激不尽。不知晚辈该如何尊称前辈,前辈在派中是何职位?” “小友与我平辈相交便好,勿受世俗繁礼所扰。” 老者说着滕地而起,朝承霜派后山飞去。洛雪急忙飞身追过去。 来到一个大峡谷,出奇的是,这里却没有冰雪覆盖,就连天空飘下来的雪花,一落到地上就立即融化成水,进而汇聚流走。 周围有参天古木,花草茂密,俨然一副春暖花开的美景,好似不是冻天山地界一样。 洛雪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高人在此,正要上前问紫袍老者之时,却听得紫袍老者先开口了。 他说道:“这里是我承霜派的后山禁地,护山神兽黑麟便栖息于此,若小友有勇气和能耐,便将黑麟作为切磋对手吧,它应该不会令小友失望。” 他刚说完,大袖一挥。苍穹忽然黑云密布,电闪雷鸣,天地间一片混沌,山巅两侧,几道骇人的闪电斩破虚空,震耳欲聋。 洛雪被惊吓了一跳,这时,见前方的平地上隐隐有红光闪烁,红光莹莹之中,更似是有一层蓝色的Lang潮,映衬之下,发生变幻不定的七彩虹光来,并沉沉地发出低鸣。 只听老者又说道:“黑麟是上古灵兽,灵力无穷无尽,熟用成百上千的道法,强横无比。不过小友也不必担心,我已向它道出事情原委,它乐意奉陪于你,且不会伤你性命。” 老者说罢,狂风大作,前方的地面轰然崩塌,一个巨大的身影跳了出来,赫然出现在洛雪面前。待洛雪看清了,发现那赫然是一头黑色麒麟! 这黑色麒麟,高逾三丈有余,龙首狮身,遍身漆黑鳞甲,黑色火焰在四蹄上燃烧,巨目大嘴,双眼发着红光,两根锋利獠牙在雪幕中闪闪发光,面貌狰狞,望之生畏。 洛雪想到眼前这庞然大物就是黑麟了,于是上前行礼,说道:“晚辈见过黑麟前辈!” 黑麟睁目打量了洛雪片刻,说道:“还真是个小娃娃,有意思,真有意思!汝这般好斗,正合了吾之口味。”它的声音极为响亮,如同霹雳一般。 洛雪早已按耐不住,对黑麟正色道:“那便请前辈赐教!” 老者退到数里开外,眼神炯炯发亮,盯着洛雪和那不可一世的黑麟,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一战,心道:“以黑麟的实力,这小娃能应付得了么?我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黑麟咆哮一声,全身都腾起熊熊黑焰,一股凶戾充斥着让人发疯一般的绝望,瞬间笼罩了峡谷的每一个角落。 下一刻,如受到最疯狂的刺激,全部的黑焰瞬间迸发出最热烈的光芒,咆哮声越拔越高,如一场狂欢不止不休。 那黑焰深处,漆黑的身影轰然而起,血红的双眼如烈日一般耀眼而无法直视。 带着恐怖,带着绝望,那古老的穷凶魔物,那令人窒息的威势! 洛雪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不可一世、几乎超越这世间存在的生物,甚至忘了抵抗,只是凭借本能,用灵力结壁抵抗着那汹涌而来的黑焰。 每一声咆哮,仿佛都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因为在漫天呼啸的热Lang黑焰之中,恐怖的黑麟的咆哮之声,听起来竟似乎有些遥远。 而洛雪所直接面对的,是怒涛一般喷射而来的巨焰,滚滚火焰,铺天盖地,转眼已到了面前。 在这绝望的气息中,仿佛已经无法呼吸! 第二十一章 天绝之火 被映得漆黑的脸庞,洛雪额角似有青筋暴起,在那巨大的洪涛黑焰面前,他双目圆睁,大喝一声,双手结印,没有施展任何道术,而是激发出身体中的强大的灵力。 没有任何花哨,汹涌的灵力笼罩周身,如护体之盾。而此刻,洛雪的身上忽然泛起了一丝诡异的暗红之光。 洛雪猛然将手印变幻,以自身为中心,周边那一片虚空似在缓缓扭曲,慢慢凝结成了一个诡异的圆形图案,图案里有数不尽的奇怪符文在转动,散发着紫红的光芒。 如果这也算是一种道法的话,那么便是一种新的道法,洛雪以黑灵力结合红莲道法所开创的道法! 老者默默站在远处,凝视着全力以赴的这个小男孩,当看到他召唤出那一个神秘的图案,双眼猛地一亮。 下一刻,炽热无比的黑焰撞了上来。 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作了黑火一般,如置身洪炉,身受炼狱之苦,无尽的黑焰在耳边轰然狂啸,仿佛无穷无尽的手从四面八方疯狂的拉扯着身躯,要将小男孩粉身碎骨! 全身震抖! 然而,在狂涛一般的黑焰火海之中,却仍有一点异光,在被淹没之后,顽强的,在火海里挣扎闪现出来。 那一个紫红光图案依旧坚挺如斯,如同坚不可摧之盾,在这末日一般的疯狂之海中,保卫着主人。 仿佛奇迹一般,这似乎应该毁灭一切的黑麟的一击,竟被洛雪挡了下来。 但是洛雪显然并不好受,曾经被黑焰映的漆黑的脸庞,瞬间变作了苍白,看不到一点血色,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 此刻他的身体,完全是异样的火烫,他的姿势,仍旧是保持着结印时的样子,但双手双臂之上,竟然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这一击之力,可怖如斯! 这一击无功而返,前方的黑麟巨大头颅微微摆动,似乎也有些意外,在如山般燃烧的黑焰之中,巨大的头颅缓缓低下,并没有立刻再度发动攻击,而是向这渺小的凡人望去。 巨眼之中,是那特有的两团的刺眼的血红火焰! 洛雪亦是微微抬起头,凝视着那恐怖之物,他黑色的长发,还在风中飘舞。 黑麟的双眼突然光芒大盛,庞然身躯猛然一仰,双脚向前一踏,如同巨灵神的雷霆一击,苍穹震颤! 洛雪手手腕一转,紫红光神秘图案,顷刻小时。他飞到天空之中,似乎已然忘了全身的火辣和疼痛。 他从未有过如此凛然的战意! 黑麟突然大口一张,铺天盖地的黑焰仿佛应了召唤一般,似山呼海啸,奔腾而来。 瞬间,在它的四周凝结翻滚,从原来无序的涌动,转眼间纷纷如受巨力拉扯,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迅速转动。 黑焰洪流越涌越快,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毁灭一切的黑焰如一场**的狂欢之舞。 当急速旋转的黑焰已经急速旋转到几乎疯狂的地步时候,那个巨大的漩涡宽达数丈之大。 伴随着那一声震天雷鸣。 轰! 刹那之间,天摇地动。 黑麟一口喷出,那一根黑得刺眼的黑焰之柱足有十人合抱之粗,带着无比的威势,向着与之相比仿佛脆弱渺小到可有可无的洛雪冲去。 横扫一切,睥睨世间! 仿佛这才是真正不可一世的力量! 洛雪在那一刹那,几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他随即又被剧痛惊醒,咬了咬呀,双手飞速结出复杂的手印。 他从未如此地渴望一战,从未如此地奋不顾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为何渴望胜利。 他只是觉得便有这样一件事,是他非作不可的,没有人逼迫,也没有任何负担与责任,他可以淋漓尽致地释放自己。 他手印还在结出,灵力涌动,身体却好似离弦之箭,迎着那根黑焰之柱飞去,没有思考,没有犹豫。 半空之中的黑焰之柱如同火龙,猛然咆哮,龙吟长啸,隆隆不绝传了出去。 四周的火焰,瞬间一起高涨,仿佛也在狂舞之中,看着这一场末世狂欢。 与紫黑泛红光芒仿佛融为一体的那个小小的身影,闪耀着耀眼的光辉,似一只扑火的飞蛾,与黑焰之柱柱撞在了一起。 那是怎样的一种灿烂,如巨大的黑焰之花轰然绽放,所有的黑色之焰瞬间沸腾溅起,漫天的火花仿佛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片刻之后,却又仿佛是过了很久,时光飞逝抑或凝固,谁又可知? 光华散去,黑焰落尽。 半空之中,重新现出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的衣裳到处都有被烧焦烧破的痕迹,甚至有些地方的皮肤,还有受伤的模样。 他的脸色,更是说不出的疲倦,他的胸口、嘴角边,更是已经被鲜艳的血染红。 只是,他仍是一动不动,傲然地立在空中,隔着不甚远的虚空,与那恐怖巨物对视着。 黑麟燃烧的双眸,注视着这个年轻人,从那神秘莫测的火焰中,根本看不出黑麟的内心想法,又或者,强横如它一般的存在,又哪里会在乎凡人的情感。 它身体上的黑焰此刻似乎黯淡了许多,也许,先前的那一击,它也用出了很大的力量。 黑麟并没有立刻进攻,似乎对它来说,也在等待着什么。 洛雪的身体,从强自忍耐着痛苦,终于开始无法自主的颤抖起来,伤口上的血顺着手臂一直流到手掌,融入了掌中,一滴又一滴。 一招繁华落尽,黑焰尽数凋零! 仿佛也被这轮回道法的威力所创,庞然大物的黑麟,猛然发出一声怒吼,瞬间整个天地都似乎微微颤抖起来。 随后,它身上的黑焰,它周围的黑焰,弥漫在天空中的黑焰,似乎顿时都失去了光彩,迅速的黯淡了下去。 黑麟停止了咆哮,微微低下了头,过了片刻,那巨大的头颅慢慢的重新抬起,令人绝望的那股毁灭气息,再度出现,笼罩了洛雪。 而这一次,不知为何,非但没有前两次攻击的那样可怕可怖的景象,相反的,周围的温度反而下降了不少,似乎突然之间,那些黑焰都失去了能量。 黑麟终于再一次凝视着那个小男孩,这一次,它的眼眸之中燃烧的已经不再是那神秘的如同火焰的红光,而是一双紫黑色的眼眸。 巨首抬起,仰天张口,仿佛是在深深呼吸! 随着那动作,所有在半空中燃烧的黑焰刹那间都消失了,但笼罩在洛雪身上的压迫之力,却更是让人绝望得想要放弃。 从黑麟巨大的口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光芒,不是炽热的火光,不是黑色的,也不是紫色的,而是外黑里白的火焰。 没有任何杂质,没有任何声势,这世间最可怕最独一无二的,可以焚毁天地一切事物的“天绝之火”! 缓缓喷出! 没有一丝的热力外泄,只是一道细如井口大小浑圆的火柱,黑中有白,朝着洛雪涌来。 洛雪的手慢慢垂下了,身上的光华似乎也在慢慢消退。 没有任何凡人之力,可以在这无法抗拒的天绝之火中作出抵挡。 那火焰,一点一滴逼近! 然而,只在那瞬息之间。 洛雪忽而大吼一声,电光石火之间,他再出使出繁华落尽。这一次法决竟然不是用在天绝之火上,也没有进攻黑鳞,而将繁华落尽对自己施展。 他没有想过要这么做,却鬼使神差地不由自主地做了。 下一刻,天绝之火,轰然将洛雪吞噬。 远处的凶兽黑鳞,猛然一颤,所有的事物,仿佛突然间都停顿了下来。 小小的身躯亮了起来,光芒四溢,耀眼不可直视,此刻仿佛如重生一般,在天绝之火的焚烧之下,如注入了无穷生机,贪婪地吸取着这世间最恐怖的火焰精华。 “啊!” 忽地,洛雪发出了一声狂呼,身体的炽热已然令他再也无法忍受。 他颓然的身躯立于半空,毫无生机,却没有向下落去,而是慢慢向上升去,在黑鳞的注视之下,缓缓闪动。 黑鳞咆哮一声,这一次没有愤怒,似乎是对洛雪的赞赏。 整个广袤无垠的大山大地,无数的山脉峻岭,仿佛都在那么一刻,听到了那一声震天的咆哮。 老者看着这一幕,既是惊讶,又有赞许,自言自语道:“真是胡闹,真是胡闹……” 乌云散尽,狂风止歇,太阳露出脸来,天地间忽然一片明畅,雪花依旧轻扬。 所有的黑焰都消失了,恐怖的天绝之火也不见了踪影。洛雪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有火辣的痛疼感,似被灼烧所致。 这时听到黑鳞的声音说道:“汝并非能将吾击败之人。”它顿了顿,接着道:“却也是第一个吾不能击败之人,痛快,痛快!” 它的声音在万里苍穹回荡,犹如在向三界宣告着什么。 第二十二章 秋后算账 黑鳞说罢,转首看向洛雪,又说道:“有意思的小娃,今日切磋便到此为止吧。何时有闲情可再来,本尊定当奉陪。” 不等洛雪开口回应,黑鳞的身影已然渐渐变淡,变模糊,直至消失无影无踪。 洛雪感觉身体一阵剧痛,几乎要支离破碎了。他微微喘了几口重气,然后缓缓落到地上。 紫袍老者这时飞到近前,笑道:“不愧是莫掌门的弟子,青出于蓝而远胜于蓝,老夫今日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洛雪叹谓一声,说道:“前辈,此番斗法,是我输了。” 老者微一惊讶,问道:“何以见得?” 洛雪正色道:“先前相斗,我已拼尽全力,而黑鳞前辈不过略动筋骨,只怕再有一回合,我再也无法招架。” 老者点了点头,赞赏道:“很好,很好,很好,你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然是前无古人了,勤加修炼,日后必成大器。” 洛雪回到白竹居中,见得师傅正站在屋前观雪,不想多作打扰,于是转身回屋。 他刚转过身,听得莫寒秋的声音传来,说道:“你受伤了?” 洛雪不敢隐瞒,连声说是。 莫寒秋又问道:“你与人斗法了?” 洛雪点头称是,随后想了想又摇摇头,他想到自己去斗法没错,但那黑鳞前辈算不上是个人。 白光一闪,莫寒秋已然飞身立于洛雪跟前,剑目寒光地注视着他。 半响,莫寒秋说道:“你与黑鳞斗的法?” 洛雪惊诧地抬起头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看着莫寒秋,说道:“是的,师傅如何得知?” 莫寒秋微微皱起眉头,下一刻,洛雪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掌抚上的自己的额头。 听得莫寒秋说道:“果然没错,你被天绝之火所伤,不过……”说着他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你与黑鳞斗法时发生了什么事?” 洛雪不明所以,当下便把斗法的经过详细告知师父。 莫寒秋听完后若有所思,沉吟道:“照你这么说,你将繁华落尽施展到自己的身上,正面抵挡了天绝之火。古怪,真是古怪……按常理说,你对自己施展了繁华落尽之火,身体将变为虚无,天绝之火不能伤你肉身,但却能焚毁你的灵力。” 说到这里,他沉思了片刻,说道:“可是你的灵力非但没有被焚毁,反而融合了天绝之火,产生了异变。” 洛雪苦笑道:“徒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此刻只感觉身体要炸开了一样,难受极了。” 莫寒秋收回手掌,说道:“此刻你身体中有三股强大的灵力在相互争执,一股是轮回道法产生的灵力,一股是你自身的神秘灵力,还有一股,则是黑鳞的天绝之火的灵力。三股灵力互不相让,都想要把另外两股灵力吞噬,在你体内乱斗不休。” 莫寒秋脸上变得严肃起来,接着说道:“你若不能将这三股灵力理顺,使之相辅相成,融为一体,你将备受煎熬,最后有恐会炸体而亡。” 洛雪慌了神,连忙说道:“请师父助我。” 莫寒秋摇摇头,注视着洛雪,说道:“我若动用道法助你,则会在你体内产生第四股灵力,到时候争斗将会更剧烈,非但不能令你脱出困境,反而会适得其反。因此,唯有你自己能够救你自己。” 洛雪眼中露出困苦之色,但随后又闪出一丝坚定的光芒,说道:“师父放心,徒儿定当以自身之力跨过此坎,多谢师父指点。” 莫寒秋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说着掏出一枚丹药,指上一弹,飞入了洛雪手中。 “这是护心丹。”莫寒秋说道,“你运功调解的时候,将它服下,可使你免受暴走的灵力攻心。” 洛雪行礼道谢,随后蹒跚走回房中。 莫寒秋看着自己徒弟那脆弱却又坚强的背影,一股寒流袭上心来。 他纵身一跃,飞出谷去。 飞絮飘扬,莫寒秋踏着白雪,披着落花,一步一步向一个小山岗行来。 山岗上几棵雪松稀稀落落地布在周围,他弯下腰来,去捡雪地上一片不知何处而来的落叶。 他做这个动作时缓慢而柔和,好似没有做动作,一直都在停顿,又好似一直都在动,一刻也没有停留,但无论动还是不动,在旁人看来,他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二十岁,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好似永远也做不完了。 终于,他的身后轻轻地落下一人,好似一叶落地,又好似一片树叶被风吹得滚动了一下。 莫寒秋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的动作虽然极为缓慢,但从拾取落叶到转身根本就是一个动作,没有任何间断。 现在,他们面对面了,莫寒秋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青袍老者,看不出多少岁数了,两手空空,道袍轻轻地荡来荡去。没有一丝响动,但那老者的道袍犹如鬼魅一般地轻轻飘荡着,显然修为境界高深至极。 莫寒秋的白袍却静静地垂着。 青袍老者开口道:“你这个冻死鬼,没事约老夫到这里来干什么,跟你风花雪月么?” 莫寒秋冷眼看着那青袍,没有开口。 青袍老者哈哈大笑,说道:“怎么,你也觉得无聊了吗,想找老夫切磋切磋?”说这句话时,老者的袍子一直荡着,脚下微微挪开了一步。 莫寒秋瞟了他一眼,他的脸色忽然在这一瞥之间由漠然变得冷峻,说道:“两前我离开冻天山,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你是不是见过我徒弟?” 老者笑完,稀奇道:“你徒弟?谁是你徒弟?” 莫寒秋寒着脸说道:“他去过医尊谷,莫非当时不是你在那里?” 老者的大饼脸扭作一团,愤愤道:“我当然不在那里了,那儿是医天尊的老窝,我去那里干嘛,找他打架么?” 莫寒秋面无表情,说道:“那医天尊老人家是何人?” 道士微微笑了,轻咳两声,说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个冻死鬼。我是在医尊谷见过一个小鬼,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你徒弟啊,反正又没什么事,你用着特地来谢我么?” “我不明白。”莫寒秋的话声一直很轻,但极为清楚地每个宇都送入那老者的耳中,好似话只是对他一个人说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要这么做,我做什么了我?”老者一脸糊涂神态,“两年前的事情,我老糊涂了,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你说我做什么了?” 莫寒秋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老者。 老者似乎是被盯得不自在了,哈哈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件事,不过好像老夫也没做错什么吧?” 莫寒秋正色道:“他那时年纪尚小,况且还是我轮回门中人,莫非你不清楚唆使他与一个女子结合,竟会给他今后的修行带来什么影响?” 老者大笑,笑不拢嘴,说道:“冻死鬼啊冻死鬼,你可是错怪老夫了,那是他自己愿意去做的,老夫可没教唆他。再说了,这段姻缘,那小子也不亏啊,唐丫头好歹也是一教之圣女,虽然被奸人所害,遭此变节,但仍是冰清玉洁之身。” 老者仍是徽笑着,看着莫寒秋,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说道:“总之呢,你徒弟也把人家姑娘给睡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啦,说不定唐丫头躲在哪个角落里抱着你的徒孙呢,你这冻死鬼也该高兴高兴。” 莫寒秋的神色顿即黯然,虽然仍是那么漠然无语。 青袍老者的脸上笑意更浓了,盯着莫寒秋的脸.好似自言自语似的继续说道:“你自己有孤身怪癖,难道还要你的徒弟也不碰女人么?没事儿,唐丫头虽然大了那小子十来岁,但是对于修真人士来说,差个百八十岁都没问题。” 莫寒秋眼中寒芒一现,挥手一道法决拍了过去,雪花顿时呼啸起来。 老者猛然大吃一惊,双目暴**光,一扫嬉皮笑脸之色。这时恰好莫寒秋的法决已然拍到,老者顿觉周围三丈之内压力大增,躲闪不及,急忙双掌齐出,翻出两道法决迎了上去。 顿时之间“哧哧”之声不绝,更有一种尖利的啸声掺杂其间,但见雪幕在这—瞬之间变得炫目多姿起来。 两人斗法,只在一瞬之间,眨眼间,又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当此之际,老者为了防莫寒秋再次出手偷袭,在双掌之上集聚了灵力,双掌在灼光映照之中灿灿生辉。 莫寒秋又是一道法决甩来,老者立即迎了上去。 但听轰然一声巨响,老者微微后退两步,脚下一重,稳稳地立在雪地上,脸上刚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却忽然好似被谁推了—下,站立不稳,猛地向后退了两步,却仍是没有站稳,又退了三步,才稳稳地站定了。 他脸色顿即惨白,没有了半分得意之色。 第二十三章 妖兽图像 两次法决正面较量,高下立分。显然,莫寒秋技高一筹。 莫寒秋仍是那么神情漠然地站着,阳光照在他的白袍上面,圣洁而诡异,使他显得那么庄严难犯,投在地上的影子也凝住了—般一动不动。 空气好似顿时凝住了,没有半点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青袍老者忽然仰天长笑,震散了周边雪松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他大吼一声,叫道:“好你个冻死鬼,平日里深居简出,闲云野鹤,没想到道法修炼竟然丝毫没有落下。今日老夫有事,就不陪你玩了,你若不肯善罢甘休,就请来万魔谷找老夫吧!” 说罢,身子一跃,化作一道青光飞往天际。 莫寒秋并没有要追赶的意思,他定定地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青光消失在雪幕中。 许久,微微叹了一口气。 冻天山深处,白竹居中。 洛雪回到房里就立即盘坐在床上,一边运功疗伤,一边试图调价身体中横冲直撞的三股强大灵力。 他服下护心丹后,闭目入了定,意识转入了身体之中,眼前赫然出现了那三股互不相让的蛮横灵力。 自身的神秘灵力是一条黑色的龙,轮回道法修炼出来的灵力是一只红色的鹤,而融进身体中的天绝之火的灵力,则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巨虎。 三大奇禽异兽相斗着,场面极其混乱,洛雪渺小的意识站在一旁观望,显得极为无助。 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凭借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力量,要想平息黑龙、红鹤和白虎之间的争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是,对于他来说,任何事情都不会轻易放弃,哪怕仅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哪怕是连希望都没有,也要付诸努力与行动。 他飞进了战场,尚未分清形势,忽然耳旁传来一声咆哮,使得他意识一阵混乱,有耳鸣目眩之感。 接着,一股巨大无比的热力迎面扑来,他被那股热力冲得向后退了几步,勉强站定了,却见黑漆漆的龙形灵力忽然之间亮了起来。 整个混沌的虚空也颤抖起来,洛雪晃动着,再也站立不稳,接着传来了不绝的隆隆的轰雷似的响声。 这黑龙,莫非是要发飙了不成? 洛雪皱了皱眉头,额头已经微微见汗,神情紧张地盯着舞动的黑龙,极力控制着不使自己摔倒。 他心想这黑龙本就来历不明,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古怪,莫非还能一举吞噬了其它两股灵力? 想到这里,他好奇心顿起,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打量着躁动的黑龙。 这时候,突如其来的一片红光将整个空间笼罩住,让视野中的一切显得非常诡异。 洛雪瞬即将目光从黑龙身上移开,很快的,他就发现整个空间里散发着的那种红色光亮,都源自于那只红色的鹤。 轮回道法的灵力也开始暴走了么? 越接近红鹤的身体,周围就越是光亮,远远望去,在那道红光的映衬下,虚空之中仿佛是一团炽热火焰正在燃烧一般。 洛雪盯着那只“火焰”一般的巨鸟,红光轻轻照来,倒映在他惊魂未定的面容上,也映在了他茫然的眼中。 带着些稚气与童真的眼眸里,好像是被什么染红了一般,隐隐有红色的火焰燃烧。 随着那团“火焰”越来越旺盛,周围的空气越发热了,此时此刻,几乎置身于炼狱之中。 这轮回道法的灵力,竟然也这般强横,丝毫不在黑龙之下,此番相斗,孰胜孰负犹不可知。 这念头一闪而过,一声震耳的咆哮猛然而至。 洛雪又皱起了眉,目光已从那团火焰上收了回来,望向了巨大的白虎。 白虎张牙舞爪,似有千钧之力,四肢绷紧,作捕食之势,傲视群雄之态,霸气侧漏! 洛雪吃了一惊,与黑龙和红鹤相比,这白虎可以说是外来者,却有着占山为王的势头。 空洞的眼眸里,威势逼人,黑龙的黑芒以及红鹤的红光照射到它身旁时,皆尽数消散,硬硬生生地隔出了一道虚无的屏障。 而那屏障隐隐有向外扩张之势。 洛雪见这三股灵力剑拔弩张,越斗越凶,顿时心乱如麻。 正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一阵轰鸣,脚下的虚空中,赫然出现了一幅幅神秘的图案。 以他双脚所站立之地为中心,出现了指头粗细的刻痕,向四周延伸开去,看上去弯弯曲曲,绝不平整。 而在洛雪身前一尺的地方,同样是这种指头粗细的刻痕,在飘渺又坚硬的虚空中笔走龙蛇,组成了一幅一尺大小的图案。 那是一个符文! 一个洛雪从未见过、从未听闻的符文。 这样的符文,何以会在自己的身体之中,何以会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苍劲的刻痕在虚空中缓缓延伸着,边角处随处可以见到被岁月磨砺的痕迹,显示着这些图案存在的久远年月,透露着一丝苍凉。 那符文的模样倒像是一只妖兽的图案,那妖兽好似一只恶魔,头顶没有头发,却有如羊角一般微微弯曲的犄角,面孔眉目与人差不多,只是在那一双阴森森空洞的眼孔之下,口中分明是尖利的獠牙。 獠牙的旁边刻出了几个微小细孔,犹如正在滴下的鲜血,更增添了几分凶恶与狰狞。 而这个妖兽的身体却与平常妖兽不同,如虎豹一样强健的躯干上赫然有着六只手臂,一手握刀,一手握盾,一手持剑,一手拿矛。 剩下的两只手,一只紧紧抓住了一个痛苦扭曲的人体,那人仿佛正对天嘶喊;而另一只手轻轻托举着一物,鲜血淋漓,竟是人的心脏。 原本古拙苍凉的刻痕到了这里,突然变得愤怒奔放,那力道,那深心里的憎恨,就像一下子爆发出来一般。 洛雪竟然如此真切而不可思议地感受到那一股疯狂,在这刻痕中腾腾而起。 平缓的刻痕瞬间激烈,从躯干飞泻而下,在这凶恶妖兽的下身融为一体,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焰。 红光闪烁照耀,这妖兽嘴角似也有一丝狞笑,仿佛就要破图而出的复活一般! 洛雪深深地,深深地吸气,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在脑海中将自己与符文图案上的妖兽合二为一。 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鬼斧神工的大能,一幅图刻,便仿佛夺尽了世间造化! 那刻痕还在虚空中延伸,洛雪不由自主地向旁边走去,而三大灵力亦是同时静得出奇,仿佛也是被这图案给震慑住了。 在这图案之中,人完全成了那妖兽的祭品,就像是食物一般。 整片虚无的空间之中,此刻一片肃杀,似乎随着这符文图案的出现,冥冥中有什么凶物低低咆哮。 而在这妖兽图像的外围,还有着一道刻痕将它全部包裹其中,却又并非是一个完整的圆形,时而向内弯曲,时而向外翻腾,洛雪一时也看不明白。 此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凶恶妖兽之后,他抬起了头。 忽然,他脑海中“嗡”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翻涌起来,一股渴望,一股噬血的渴望,如此熟悉地涌上心头。 几乎就在同时,那些妖兽的符文图案突然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隐约在他眼前晃动着。 洛雪的呼吸慢慢变得有些沉重,忽地,他重重一甩头,强自镇定心神,慢慢向中央那个狰狞的妖兽图像走了过去。 一丈的距离并不很远,洛雪很快就接近了这妖兽符文图像。 这时周围的温度早已经是炽热无比,若是寻常人在此,只怕连呼吸都已经无法继续。 这炽热,却不是红鹤所致,而是凶恶妖兽无形之中倾泻出来。 洛雪强自压下心头一波一波往上冲的噬血冲动,透过红光,再次向那妖兽符文图像看去。 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种熟悉得感同身受的目光,那种熟悉得随心所欲的力量! 洛雪心中一阵烦躁,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自从接近这妖兽符文图像之后,仿佛是被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图像引发了深心中的暴戾,又或者那妖兽根本就是凶残的邪神。 他心中的噬血杀意越来越盛,但奇怪的是,他的神志竟然能够保持清醒,完全没有陷入疯狂。 只是他人虽清醒,被身体里这股强烈的暴戾之气折磨所带来的痛苦却更加厉害。若是有人站在附近,便能看到洛雪此刻的眼眸之中,红芒大盛,几如恶鬼。 连自己的意识都难以抵御这股邪力的侵蚀,这邪力,真的是属于自己的吗? 洛雪既是疑惑,又是震惊。 下一刻,突生异变! 那个本是图像的妖兽,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第二十四章 古魔之躯 洛雪睁大了眼睛盯着这个在自己面前飞速变大,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栩栩如生的凶恶妖兽,脑中一片空白。 凶恶妖兽就像是从图像中走出来似的,强健的身躯活动了一下,六只手臂挥舞着,好似在向三大灵力宣布在这里,它才是真正的主人。 三大灵力顿时怒不可竭,各种发出了一声咆哮,随后同时向凶恶妖兽扑来。 凶恶妖兽六臂猛张,没有任何的花哨,一剑斩下黑龙的头颅,黑色灵力顿时散作压城的黑云。 接着,一矛刺穿红鹤的身躯,伴随着一声哀鸣,红鹤炸开,如同漫天的焰火纷纷扬扬。 最后,一刀劈开白虎的脑袋,黑与白的彩带丝丝条条从白虎的身上抽丝剥茧般飞旋而出,充斥着整个虚空。 虚空中,犹如进行着一场盛世的狂欢,黑云翻滚,星火点缀,丝带舞动,满眼尽是跳动的音符,洛雪看得是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这时候,凶恶妖兽注意到了洛雪,那双看似无神却闪着凶光的眼眸盯了过来。 洛雪亦是慢慢抬起头来,与其直视。 两双大小不一,含光迥异的眼睛,隔着时间与空间,默默对视着。 虽是看着彼此,却也似审视着自身。有那么一刹那,洛雪觉得站在对面的那个怪物,才是真正的自己,尽管这样的想法很荒唐。 凶恶妖兽忽然冷笑了几声,那声音就好似从地狱中传来的嘶吼,极为刺耳。 洛雪听到这个声音,脑中“嗡”地一阵混乱,接着,眼前就是一片黑暗,再无知觉。 洛雪醒来的时候,发现师父莫寒秋正在床边守候,于是连忙爬起身来,询问过后才知道,自己昏阙过后,已经沉沉睡去三个多月! 莫寒秋见到洛雪醒来,心下一宽,说道:“没想到你因祸得福,不仅理顺了三股混乱的灵力,还使得自身的丹心大幅度扩张,今后修炼灵力将会事半功倍,实乃一大幸事。” 洛雪听得师父这话,喜上眉梢,立即查看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发现三股灵力果然是不见了踪影,而是出现了一股更为强劲的灵力,与黑灵力相似,又像轮回道法的灵力一般属性,更有天绝之火的气息。 三股灵力合为一体了吗? 洛雪正自惊奇之时,忽然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现象,自己的丹心之中,赫然有一个东西存在! 待查看仔细,他发现这个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个凶恶妖兽! 丹心是产生、储存和输送灵力的枢纽,如果说灵力是血液,那么丹心就像是心脏。 常闻修真人士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能将丹心修炼得散发出金光,俗称金丹。再往高处,修真大成,丹心活灵活现,如同有了生命,修真者称之为元婴。 而从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将丹心修炼成妖兽怪物的。 是福是祸,尚不可知。 想到这里,洛雪下意识朝莫寒秋看起,心想难道师父也没发现自己的丹心的这般变化么? 听得莫寒秋说道:“你好好养伤,别的事情切莫多想。” 他说着起身向屋外走去,刚走了几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身说道:“古神开天地,比昇燃元神化作三清十二浊,那黑鳞便是十二浊之一,你若再与它斗法,须得格外小心。” 洛雪虽是不太明白师父说的三清十二浊究竟是何物,但见他如此严肃地嘱咐,也知道黑鳞前辈非同小可。 他不敢怠慢,连声称是。 洛雪修养调息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开始修行道法。自从丹心里出现了凶恶妖兽之后,他感觉到自己学习和修炼道法更加得心应手了。 而且,更不用苦恼于施展道法时该使用何种灵力,身体中的灵力皆尽数被揉合成一体,无论是多么迥异的灵力,都没有排斥的现实。 洛雪想到这很可能是邪恶妖兽的手段,因为他眼前又浮现出在自己体内丹心中的那场异变的情形,以一己之力,眨眼间将三股灵力摧散吸收,可谓惊人之至。 在修行闲暇之际,洛雪手又痒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行,成效如何有待验证。 于是他飞往承霜派后山,找黑鳞切磋去了。 庞然身躯再次出现在洛雪身躯,时隔三月,再次相见,黑鳞看着洛雪的时候,眼中的光彩已有了不同。 它似乎是发现了洛雪的变化,垂着巨首,沉思着久久不说话。 洛雪上前行礼,恭敬说道:“黑鳞前辈,今日可与晚辈切磋否?” 黑鳞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 洛雪不明所以,正要继续询问,黑鳞猛然间大口一张,一道天绝之火毫无征兆地喷涌而出。 洛雪心下一惊,万料不到黑鳞前辈竟然会做偷袭之事,他反应不及,毁天灭地的火焰近在眼前,躲闪已然无济于事。 若是施展道法抵挡,时间根本不够。 难道就要被这火焰焚烧殆尽么? 他脑海中念头一闪,下一刻,黑中带白的天绝之火已将他吞没。 沉浸在无尽的烈焰之中,洛雪却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他只感觉到一阵清凉,如沐春风,舒坦地他再也不想睁开眼睛,只想沉沉睡去。 真是妙不可言的一种享受! 待得那阵清凉消散,洛雪微微睁开眼来,天绝之火已然不见,眼前只有黑鳞那巨大的头颅。 它睁着双眼,仍是那般目光复杂地盯着洛雪看。 半响,黑鳞发出冰冷而浑厚的声音:“怪哉!怪哉!怪哉!” 它连发出三声怪哉,洛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三个怪哉怪在哪里。 不等洛雪开口问话,黑鳞变又说道:“本尊且一窥汝之灵魂,将汝之前世今生看个究竟。” 说完,它身形转变,化为一团黑雾,瞬间将洛雪笼罩住。 它侵入洛雪身体中,尝试直接与他的灵魂交谈。 就在黑鳞刚触碰到洛雪的灵魂的那一刻,它好像突然遇到了什么极大的危险,就像一个人的手忽然被火烫到,然后本能地收势远离那危险之物一样。 黑鳞猛地从洛雪的身体中弹了出来,然后以闪电之速重新聚成一团,重现了巨大的身躯。 它用满身惊异的语气喃喃自语道:“可怕,真是可怕,此乃逆天之道!” 洛雪终于是抢过了话,问道:“前辈发现了晚辈有什么不对劲吗?什么逆天之道?” 黑鳞好似如梦初醒,看向洛雪,说道:“今日本尊有重大的问题要思索,没时间与你这个小娃娃玩过家家,你回去吧,改日再来。” 洛雪听了黑鳞这话,恍然间觉得它这语气有些语无伦次之感,风格好像也变了。 来到这里无端地就喷了自己一口火,然后就说不打了,上古灵兽都这么调皮吗? 虽有不解,但洛雪不敢对黑鳞有所不敬,行了一礼,便自觉飞下山去。 看着洛雪消失在天际,黑鳞又自言自语道:“怪哉,这小娃已身死将近千年,尸体为何至今未曾腐烂?” 它沉思片刻,又说道:“那肉身怎会这般异于常人,不对,那体质好似——莫非真是古魔之躯?” “身死魂却不散,两道残缺不齐的魂魄在他之体内徘徊了近千年之久,本尊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等稀奇之事。其中的一道残魂怎会这般威严强大,令本尊都心生畏惧,这世间竟还有本尊都忌惮的东西!” 非是黑鳞自视甚高,若有知其来历者,便可知它说这话并没有半点夸大之处,数千年来,能让它心存半丝畏惧之事物屈指可数,不,根本不用屈指。 “这绝对不是巧合,绝对不是……阴谋,阴谋,天大的阴谋!” 黑鳞想到这里,过了很久才微微缓过神来,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突然朗声大笑:“好,很好!本尊很有兴趣加入到这个游戏当中,且瞧瞧这阴谋的背后,是怎样的一个精彩结局。” 洛雪要是知道黑鳞前辈在想些什么,断然不会就这么干脆地下了山去。 回到白竹居中,唯有研习道法,弹琴奏乐可消遣一番。 往后,洛雪发现不知为何,黑鳞前辈对于与他切磋之事更为积极了,甚至有时候还反过来催促他过去斗上几回合。 洛雪自然是高兴,他还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就说黑鳞每次斗法都要用威力无穷的天绝之火喷他一脸。 还在那种清凉的感觉极是享受,洛雪全当是福利了。 时光流转,小洛雪在黑鳞的指导和与之斗法的锻炼下,修为暴涨。同时,他也越来越接近了那宿命一般的那一天。 十年一届的斗道大会,悄然临近。 冻天山深处,高山之巅有一袭雪白,似乎比那雪更白。 莫寒秋眺望南方中原方向,眉心一跳,心中莫名地有些烦躁。 第二十五章 斗道大会 这一年时间以来,承霜派的弟子们没有再被小魔头烦扰,但是奇怪的是,后山却时常传来不寻常的动静。 有时候是轰隆隆的斗法声,有时候是悠扬悦耳的琴声。 大家都很好奇后山发生了什么事,但后山是禁地,承霜派弟子进入不得,所以只能把好奇心给捂住。 然而有头脑的师兄们已经拉帮结伙,做起了地下生意欺骗小师弟和小师妹。 “来啦,来啦!后山牌动静预测开桌啦,下一场动静会是什么呢?下注斗法声一赔一,下注琴声一赔三……” 闲暇无事的弟子们纷纷涌过来,掏银子抢着下注。 负责开赌的师兄看着桌面上满满的都是银两,乐开了花,看来这一把能赚不少。 他心里不住得默念着:“斗法声,斗法声,斗法声……” 这时候,后山忽然传来了琴声,那琴声悠扬动听,幽深而轻柔,仿若天籁之音,使人听了心中舒畅无比。 锻炼的弟子止住了动作,赶路的弟子停下脚步,静心调息的弟子也睁开了眼睛抬起头来。他们当中很多人虽然不懂音律,但是好听与不好听,却是能分得清的。 开赌的师兄五官扭在了一起,这悦耳的琴声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催命符。 这下可赔大了! 一对看似情侣的师兄师姐一时间竟听得着了迷,闭着眼睛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 千年的等待,只求那一缕姻缘。 曼陀沙华,花开千年,叶落千载,花叶永不相见,红色的彼岸等待的是谁的相思? “这琴声真是好听。”师兄听得陶醉不已。 一曲罢,他不由得叹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弹奏,若是有机会,须得叫他教我一教。” 师姐笑道:“弹琴之人在后山禁地,你敢进去吗?” 师兄摇摇头,说道:“后山禁地,本门弟子未经允许不得擅闯,却不知道后山弹琴之人是不是我门中弟子。” 后山之中,有一处莲池,虽是冻天山严寒之境,这莲池却是一番春色。正直夏季,冰莲开得满池塘都是,洁白,清雅,微风吹过携来阵阵幽香。 池塘边稀稀疏疏地立有五六棵古树,一间小屋搭建在这几棵古树之间,小屋虽小,却非常精美别致。 这时,琴声又再次响起。 在那棵最大的古树下,石凳上此刻正坐着的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他双手抚着石桌上的琴正在弹奏。 微风吹过,衣袂飘飘,宛若画中人。 在他前方,一头黑漆漆的巨兽伏在地上,静静地倾听着琴声幽幽渐起,惬意地闭着眼睛,好似在沉睡。 琴声落下,洛雪长叹一息,说道:“前辈,明日我便要随师父离开冻天山一阵子,到九华天去参加所谓的斗道大会。” 黒麟慢慢睁开眼来,说道:“哦,那不是很好么。尘世繁华,岂是这荒芜的冻天山能够比拟的。” 洛雪幽然道:“我自幼惨遭变故,后流落尘世多年,纷争流离皆有所遇,唯独不喜繁华。尘世虽好,但人心险恶,尔虞我诈,又岂能够与这冻天山一尘不染之景色相比。” 黒麟说道:“你年纪尚小,未走遍大千世界,说不得见过世面,若是几十年上百年之后你与我再谈论这番话,或许又会是另一种情形。走出去吧,小娃娃,冻天山太小,终不是你挥舞拳脚的舞台。” 洛雪微一沉默,然后说道:“前辈,我只是担心此番下山,不知会遇到何人何事,一个静心良久之人,最怕的莫过于改变。我只希望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这便好。” 黒麟注视着洛雪,说道:“没有改变就没有突破,无论遇到什么事,你只要做到无愧于心便好。” 洛雪想了想,点了点头。 回到白竹居,洛雪看到多日不见的师父正在厅中,于是走了进去。 莫寒秋转过身来,看向洛雪,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洛雪点头,然后问道:“师父,我等此次下山,要去多久?” 莫寒秋答道:“短则一月,多则数月。你有何顾虑?” 洛雪回答道:“并没有。” 莫寒秋手掌一翻,拿出了一个事物,递给洛雪,说道:“明日下山,你把它戴上,直至回到冻天山才可摘下。” 洛雪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黑色雕花的面具,若是戴上的话,只露出嘴眼鼻,其余的地方都被遮住,无法看得清相貌。 洛雪疑惑,问道:“师父,我何以要戴上这面具?” 莫寒秋背过身去,淡然道:“你若愿意在斗道大会过后被多事之人烦扰,亦可不戴。” 洛雪会意,不再多问。 这一年,洛雪十三岁,师从莫寒秋后,第一次离开冻天山。 说起这斗道大会,就不得不提及九华天这个地方。而提及九华天,就更不能不说说九华天的方家。 方怀,现九华天的门主,方家家主方阅阳的父亲。 别看方老爷子是个慈祥的白胡子老人,什么事都不干,整天忙着哄小孙女,但他绝对是个脾气大、心肠硬、手段狠的猛人。 方怀本是一介凡人,年轻的时候还只是个遵循父命,心中忐忑的书生,一心参加科举考试。 但他虽然才华过人,但终究是考不上。开始他还以为是考官不识才,后来才听说了内幕:考官是收贿赂的。 方怀闻言,大笑返程,归家之后便弃了方家三代以来求取功名的心思,将早已荒废的方家道法、冶炼之术重头拾起。 他多年心结一去,进境之速一日千里——老爷子终于找对了人生方向。 学得功成,方怀离家闯荡三界,短短十年,他以自身道法和掌中佩剑硬生生闯下些名头来。 之后在南海之滨偶遇一座高耸入云的仙山,心中念生,于是在山上大兴土木,建造起九华天。 同年,方怀的长子出世了,取名方阅阳。 有传闻说,方怀修道之进境如此之快,可不只是他的天赋,事实上,劝方怀回头修真铸器的,另有高人。 而且,那高人还指点方怀的道法修炼,并把失传的冶炼铸器之术传授给他。 在高人指点之下,方怀几乎一夜成名。 不过这些只不过是小名而已,真正让九华天开始名动三界的,是九华天建立起来十年之后的第一届斗道大会。 如今三界中名声响亮的八大尊者,多多少少都与第一届斗道大会有所关联。虽然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具体细节已然不可考,但是斗道大会和九华天却深深地印在了三界修真人士的心中。 往后的每十年一届斗道大会,无不是高手云集,奇才辈出,多少人在这个盛大的擂台上初露头角,多少人一战成名! 因此,斗道大会也成为了三界当中最高规模的道法切磋和交流的盛会。 九华天也由此声名鹊起,如日中天。 今年,第十届斗道大会即将举行,三界中的修真名流无不翘首以待。 虽说斗道大会是以切磋品道为号头的盛会,任何修真人士都可来参加,但最高规格的擂台,却不是人人都能站上去的。 九天论道,唯有得到九华天方家亲自发下的论道帖才可登台比试,而这论道帖,每一届仅发出九份,届届如此。也就是说,一届斗道大会中,仅有九个人能够在九天论道台上现身。 而这九个人,无不是万中无一的修真高手。 论道帖的发放也很有讲究,基本上不会有人连续两届都收到论道帖,具体是什么规矩,恐怕唯独大会的创始人方怀才心知肚明吧。 这第十届斗道大会,九华天以精心炼制法器为酬,奖励在大会中表现出色的道友。 这一届九天论道的奖品彩头,更是震撼人心。是由方怀亲手操刀,经多道繁杂工艺,历时十年精炼而成,刚一出世便被鉴宝会鉴定为天下一品的仙剑“傲龙” 且不提斗道大会,就说这柄仙剑,就足以令各方大能垂涎三尺。 更让人关注的是,这一届的九位获得论道帖的修真高手究竟是哪些人,人们纷纷绞尽脑汁猜测,但不到九天论道那一天开始之时,无人得知。 在斗道大会如火如荼地筹备之际,一股暗流正在汹涌地涌动着,酝酿着甚至比斗道大会更令人震惊的阴谋。 或许也正因为这个阴谋,使得这第十届斗道大会足以与第一届斗道大会相提并论,注定成为一个新的开端,给予三界一个豁然开朗的新纪元。 两道白影自北方极北之处,向南海之滨飞去。 洛雪与莫寒秋,终将迎来自己的宿命。 第二十六章 妖法作乱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两个白影落在了一处村庄中。 村子还不算小,房子很多,只是进了村子却看不到人影,两人心中不免感到奇怪。 如今还是傍晚时分,但是这个建在古老的森林旁边的村子却显得阴森森的,如暮色一般有浓浓的雾气弥漫着。 就连莫寒秋,望着村子空荡荡的一片景象也是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忽然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两人的听觉极其灵敏,得知有人,便定在原地仔细听那话中的内容。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么?”一个女子问道。 “不是的,我来过这里,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男子声音严肃地回答,“看这情形,根本无法推测发生了什么事情,得找人问问才知道。” 接着是陆陆续续的推开门的声音,然后听得那男子又说道:“奇怪,里面也全都是空无一人,人都去哪了?” 然后是一阵静默,似乎那些人在思考。 半响,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村子里找不到人,怕是问不到什么消息了。” “他们是不是为躲避妖道祸乱,逃难到别的地方去了?”女子问道。 “看这情形,不像是逃难去了。”男子回答,“屋子的财物和粮食都在,要是逃难的话,就算走得再匆忙,这些东西也不会落下的。” “这倒也是。”女子沉思道,“莫非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么?” 男子说道:“一定是那家伙搞的鬼,他一定就在附近,我们仔细找找。” 洛雪正自疑惑当中,听得身旁的莫寒秋低声说道:“这里氛围不太正常,我们另寻一处落脚之地。” 洛雪点头,刚转身随莫寒秋离开,又猛然听得身后传来叱咤声:“什么人在那里!” 洛雪身子一顿,抬头看向莫寒秋。 莫寒秋也停下了脚步,这片刻之间,三个人影已经飞窜道两人身边,成三角之势将两人围住。 洛雪打量一眼,发现这三人年纪二十有余,身上是统一的青色道袍,想必是某个修真门派的弟子。 其中一个男子看似三人当中的带头人,此时站出身来,质问道:“两位修为不低,究竟是何方高人,来此作何事?” 洛雪正要答话,却听得师父先一步开了口,说道:“在下莫寒秋。” 那三人皆是猛然一愣,随后脸色顿变,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之色。 那带头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原来是莫掌门,晚辈眼拙,望莫掌门见谅。我等是东昊山弟子,此行奉师命下山斩妖除魔,寻得线索来到此地,不知莫掌门来此也是因为此事吗?” 他说时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莫寒秋身旁的带面具的白衣男孩,心中的惊诧之意更盛了。这个十几岁的男孩,无形中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比起眼前威名远播的莫寒秋似乎还要更胜一筹。 他是何许人也?三界名录中可没听说有这样一个人。 莫寒秋手一摆,说道:“我携徒前往九华天参加斗道大会,途经此地,见天色已晚,欲寻一处落脚之地。若有打扰,莫某给诸位少侠赔罪。” 听得莫寒秋一言,那三人终是舒了一口气,又听说那个面具男孩竟然是莫寒秋的弟子,都是吃惊地看向他。 轮回门一脉单传,莫寒秋的弟子,将来不就是轮回门的掌门么。念及此处,三人看向洛雪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男子思考了一下,恭声道:“莫掌门乃前辈高人,知晓大义,此地有妖道作乱,我三人修为低微,恐不是对手,恳请莫掌门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尽。” 莫寒秋回过身来,看向洛雪,沉吟道:“你怎么看?” 谁也不知那张面具下的脸是何种表情,只见洛雪望了暮色中死气沉沉的村庄一眼,说道:“举手之间,若救得无辜性命,可为之。” 三人听到洛雪答应下来,自然是喜上眉梢,当下便各自向师徒两人介绍了自己。 带头的东昊弟子叫谢忘云,是其余两人的师兄;女弟子叫碧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另一个男弟子叫东方乾,辈分最小。 暮色降临,五人在村庄周边已经找了好几个时辰,仍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一行人又回到了村子,找了一间宽敞的房子休整。 “这屋子里的东西都很干净,厨房里的食物也都是新鲜的,屋子的主人应该刚走不久。”谢忘云里里外外检查完整间屋子,然后对众人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突然离去,天都黑了还不回来。” 碧竹说道:“我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全都遇害了,而且很可能就是今天早晨或者昨天晚上的事。” 东方乾凑到碧竹身边,笑着说道:“碧竹师姐说得没错,分析很到位,事实应该就是如此。” “离我远点。”碧竹瞥了东方乾一冷眼,说道。 东方乾识趣地挪开身子,向谢忘云这边靠过来。 莫寒秋看了看沉默的众人,也不说话,索性起身出门去了,在离屋子不远处的空地上席地而坐,拿着一壶好酒,自顾自地喝起来。 洛雪不知什么时候也跟在他身后出了门,见他一个人喝闷酒,问道:“师父,何以突然喝起酒来,您有心事?” 莫寒秋头也不转,直视前方,换换说道:“洛雪,你看这村子。” 洛雪看着眼前的这个村子,很安静,漆黑一片,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莫寒秋又说道:“告诉我,你心乱吗?” 洛雪微微一愣,然后慢慢点了点头,回答道:“有点儿乱。” 莫寒秋轻叹一声,说道:“这么说,你也有心事。” 不知为什么,洛雪的手臂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说道:“眼前的景象,让我想起了过去。” 莫寒秋接道:“也让我想起了过去。你要不要喝一口?” 这是洛雪第一次喝酒,那种滋味,如同被火从嘴里灌入,从喉咙一直烧到了胃里。 这种滚烫的感觉,真的能够解尽一切忧愁吗? 莫寒秋看着洛雪似有些难受的样子,说道:“我虽没问过你小时家中遭何变故,但听你说过你八岁起就流离颠沛在尘世中,想必家中亲人已不在人世了。触景生情,你此刻心有仇恨,想必那场变故不是天灾而是**吧?” 洛雪点头,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什么,喘气也变得粗了起来。 他娓娓说道:“那时还小,无法知晓整件事情的始末,现在追究起来恐怕极是困难。要不是偶到此地,恐怕我会将那些痛心之事淡忘掉吧。” 莫寒秋淡然道:“时间在走,人再变,这没有什么稀奇的,放下仇恨比放下快乐与平凡要难得多。” 洛雪默然,想起幼时在柳铃村中,乡亲们虽然不把他当正常人看待,甚至是有些嫌弃,但多多少少还是给予了一些照料。 尤其是养父洛猎户,养育之恩,重于泰山。 此间杀父灭亲之仇,是说能放下就能放下的吗? 两人还在聊着,就听到屋子里就传来一阵东西摔在地上的嘭嘭声,两人都是一诧,连忙闪身回去。 洛雪一推开屋子的门,眼前的情形就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只见屋子里边的一扇窗户已经被破开一个大洞,地上一片混乱不堪,桌子椅子都翻到在地上,一个陌生人正滚在屋子的角落里,脸上的表情显得痛苦不堪,似乎在挣扎。 碧竹和东方乾面色冷峻,都是摆出要施展道法的姿势,谨慎地盯着角落里的那个陌生人。 谢忘云手中已然捏起了一道法决,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那陌生人靠近。 “怎么回事?”洛雪问道。 “这个人突然从窗户撞进来,我们也还没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碧竹回答道。 “或许他知道。”碧竹指了指前面的谢忘云。 谢忘云没有停下,继续走近那个陌生人,边走边说道:“他叫陈生,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我认识他。” 洛雪打量着那个叫陈生的人,问道:“他怎么了?” 三个东昊弟子答不上来,听得莫寒秋一脸严肃地说道:“他中了妖法,尚不清楚是什么妖法,得细细检查过才知道。” 众人皆是诧异,再看了看陈生,也看出了些端倪,知道那人确实是中了妖法。 在三界中,不仅仅有道法一种修真的法术,还有佛家的佛法,以及妖魔鬼怪的妖法。妖法其实也算是道法的一种,不过它是一种恶毒的道法分支,修真人士把它称为妖法。 “前辈,人若中了妖法会怎么样,死?”谢忘云止住了脚步,不再靠近,先向莫寒秋问道。他对妖法仅有耳闻,并无了解。 “比死更可怕。”莫寒秋回答道,“有些妖法能够使人慢慢迷失自我,然后全身麻木,最后变成行尸走肉,沦为施法之人的行事工具,直至身毁人死。” 受人摆布,身不由己,确实比死了更难受,更可怕。 第二十七章 怨毒妖道 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身不由己,受人摆布,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觉得生不如死吧。 “前辈,那有办法解除妖法之害?”谢忘云接着问道。 眼前这个人实在可怜,谢忘云很想救他一命。 “那要看他中的妖法有多厉害了。”莫寒秋说道,“解除这种控制人心的妖法很简单,但是如果施法之人修为太过高深,那必须得先除掉施法之人,解除他的暗中的操控,不然什么办法都没用。” 谢忘云心中了然,继续向陈生走去。 当他来到陈生跟前时,蜷缩在角落里的陈生仍在剧烈地抽搐着。 他正要蹲下来查看陈生的情况,不料陈生忽然一翻身,张起双爪就往谢忘云身上扑来。 谢忘云一侧身,躲过陈生的偷袭,反手将他敲晕。 莫寒秋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走了过去,俯下身细细检查了陈生的身体情况。 然后他闷声对众人说道:“他身上没有被施放妖法,但是施法者很厉害,他只不过是稍微感染了一些妖法的气息,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应该是侥幸逃回来的。” 仅仅是感染了一些气息就变成这般模样! 众人顿时心惊不已,那真正被施放妖法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谁都无法想象。 谢忘云脸色凝重,对莫寒秋说道:“前辈,既然你能看出这些端倪,想必也知道他中的是什么妖法了,请告之晚辈。” “他全身冰凉,只有南疆巫教的妖法才能使人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南疆巫教早在百年前就覆灭了,怎么现在还有南疆巫术流传于世?”莫寒秋说完,连道三声怪哉。 谢忘云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说道:“想必在这里为非作歹之人便是本门正在通缉的怨毒妖道了。” 怨毒妖道本叫五毒道人,只是他四处作恶,臭名昭著,所以被人称之为怨毒妖道。东昊派一直在通缉这个恶道人,只因他修为高深,又会一些厉害凶残的妖法,所以一直没能将他伏法。 东昊女弟子碧竹接道:“这么说来,村子里的人都是被怨毒妖道所害。料想他一定还在附近,不然的话这个陈生如何能回得了家?” “说得没错,此恶贼定然还在附近。”谢忘云咬牙切齿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去捉拿他,早一刻降了这个妖道,就能救下无数的无辜性命。” 东方乾指了指陈生问道:“师兄,那他呢,不管了?” 谢忘云看向莫寒秋,问道:“前辈,此人尚有救否?” 莫寒秋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虽只是感染,但是身上的伤过重,怕是已然活不成了。” 洛雪上前,探查了陈生的心脉气息,沉思片刻,说道:“师父,若是用本门道法护住其魂魄,此人尚能存活两个时辰。” 莫寒秋颇有些诧异,仔细一想,知道洛雪的意思是想用繁华落尽将陈生的魂魄暂时定住,使之不至于立即魂飞魄散。 但是两个时辰能做些什么呢? 莫寒秋日有所思地注视着洛雪,说道:“你打算出手?” 洛雪没有犹豫,立即点了头。 莫寒秋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然后轻叹一口气,说道:“那就让为师在这里运功保住此人的性命,你便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但是你们要记住,此人仅有两个时辰可活,要是这两个时辰之内你们不能除掉施法之人,此人必然回天乏术。” 莫寒秋说完不再理会其他人,专心运功给陈生护住魂魄。 屋子里一阵短暂的寂静。 谢忘云最先打破了沉寂,说道:“既然有前辈出手相助,我们务必争分夺秒搜寻怨毒妖道。陈生已不省人事,想从他口中挖点关于怨毒妖人的行踪是不可能的,好在知道了妖道就在附近,我们仔细找找,应该不难找到。” 洛雪跟在谢忘云身后,他的两侧则是东方乾和碧竹。 洛雪心里清楚,除了谢忘云之外,剩下的两个东昊弟子都以为自己的修为最低,他们摆出这样的阵势,分明是想要保护自己。 洛雪心道:“难道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才让他们轻视了?” 前面的谢忘云忽然停下脚步,睁大眼睛仔细张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虽然夜色朦胧,但还是可以看出来此时他们来到了一个乱葬岗上,这里到处是荒坟,阴森森的很是吓人。 洛雪还是第一次在深夜之中来到这种地方,虽然说不上害怕,但是心里却还是凉飕飕的。 碧竹观察着四周,半响,向谢忘云问道:“师兄,这里到处是荒坟,怨毒妖道会在这里么?” 谢忘云尚未开口,一旁的东方乾抢先很认真地说道:“师姐莫非是害怕了?怕了就躲在我身后,我会用宽阔的胸膛保护师姐的。” 碧竹白了东方乾一眼,冷哼说道:“你这个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经。” 东方乾嘿嘿一笑,像是获得了什么极大的胜利一般。 谢忘云语气凝重,沉声说道:“他就在这地下,这里到处都散发着他那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我们要先找到进入地下的道口。” “你确定?”洛雪简短地问了一句。 谢忘云点了点头,说道:“洛雪兄弟,这种事如何能开得了玩笑。” 洛雪默认,不再追问。 众人在乱葬岗找了一圈,最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坟墓。 这个墓比其他的墓要大很多,墓碑被移开倒在一旁,有一条地道一直通往地下,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有些什么。 碧竹小声问道:“师兄,是这里么?” “应该是。”谢忘云回答,“你们看,这里还有血迹,陈生大概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那时候他虽然还清醒,恐怕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不然他不会没把这墓碑移回原来的位置就离开。” “那我们就进去。”洛雪说道,完全没给其他人商量的余地,“我带路,你们跟在我后边。” 听洛雪这么一说,除了谢忘云之外的两人都是一惊,神情古怪地看向洛雪,随后又有些质问的意味看了谢忘云一眼。 洛雪见众人不吭声,便问道:“不要先点几只火把?” 夜里黑漆漆的,又要进到坟墓里去,伸手不见五指,谁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 “火把就免了,拿着这个。”谢忘云说着扔给洛雪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头,跟水晶琉璃一个样,但是却发着柔和通亮的白光。 洛雪捧在手心里,打量了一会儿,问道:“这莫非是妖兽内丹?” 谢忘云点头,说道:“是妖兽内丹。虽然说拿它来照明是有些暴殄天物,但眼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洛雪从书中了解过妖兽内丹,但是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它的真容,圆润光滑,就像一个夜明珠一样,捧在手中足以看清五米内的一切,当真是神奇无比。 洛雪感觉到妖兽内丹里有雄厚的灵力在流淌,叹道:“这妖兽内丹真是好东西。” 谢忘云说道:“自然是好东西了,用它来辅助修炼道术能够事半功倍,足够强大的妖兽内丹在战斗中也能起到很大的帮助。” 东方乾此时也凑上来,盯着那颗妖兽内丹,惊疑道:“师兄,为什么以前我们猎杀的那些妖兽没有内丹?” 在门派中,东方乾跟随师兄谢忘云做悬赏任务以来,也猎杀了不少的妖兽,但是东方乾从没见过师兄从妖兽尸体中取出内丹,以为那些妖兽是没有内丹的,因此眼下才有此一问。 谢忘云回答道:“我们杀的那些妖兽也是有内丹的,只是它们太弱小了,内丹也没多大用处,所以就懒得取出来了。” 碧竹插上话来,说道:“好了,说教的事回去再做,现在没这个时间。” 谢忘云手中还有不少妖兽内丹,大小不一,他把这些内丹分发给了众人,众人拿着妖兽内丹进了坟墓下的地道。 “师姐,你跟紧点,我虽然很强大,但是你要是走得离我太远的话,遇到危险我一下子也救不了你呀。”走在前面的东方乾好心提醒道。 跟在他后边的碧竹愠怒道:“少啰嗦,好好看路。” 在地道里走了很久,什么也没发现,地道中仅能听见众人的脚步声。 谁也不知道这地道有多长有多深,只感觉越往里面走,空气就越发寒冷。 “他发现我们了。”最前边的谢忘云忽然停下脚步,盯着前方不远处几具步履蹒跚的行尸走肉,对众人说道。 碧竹眼中寒光一闪,厉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只好打进去了。” 借着妖兽内丹的的光芒,洛雪隐约可以分辨出那几具行尸走肉原是一副普通村民的打扮。 他于心不忍地说道:“他们都是无辜的村民,你们当真要伤害他们?” 谢忘云正色道:“他们以前是无辜的,但是现在不是了。我们要想过去,只能先打倒他们。” 碧竹接道:“师兄说得没错,他们现在是无意识的傀儡,本就是死人,洛雪小兄弟用不着动恻隐之心。” 第二十八章 血灵傀儡 谢忘云最先冲了上去,碧竹和东方乾随后跟上。那几个村民中了妖法之后已经不是常人,厮杀起来厉害非常。 洛雪看着那几个可怜的村民,要动起手终是有些不忍心。他还在考虑要不要上去帮忙的时候,三个东昊派弟子嗖嗖嗖几道法决已然将那几个村民做掉了。 洛雪微微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他刚迈出一步,脚下便突然一空,掉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深洞中。 慌乱之际,一个人拉住了他的手。 他只感觉到那双手很软,很细,又很冰凉。 “抓紧我的手。”耳边传来碧竹的声音。 “师姐,抓稳了!”接着是东方乾憋出来的声音。 洛雪正自惊奇这突然出现的洞口何以能够将自己吸进去,而且凭借着飞空之术竟然不能脱身。 他正要使用道法挣脱洞口的吸力之时,洞里忽然出现了一股力量,他身子一沉,直直落了下去,上边拉住他的碧竹猝不及防,也随他一同掉进洞中。 当然,可怜的东方乾也被碧竹连同带了下来。 这个洞很深,洞道盘旋而下,并不宽,但很滑,仅容一个人通过。 洛雪和碧竹以及东方乾就这样一前一中一后一直滑下去,滑了很久,才缓缓落地。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洛雪还未站起身子,一个陌生而苍老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他刚缓过神来,已经认清了眼前的形势。 “呼”的一声,洞厅中亮起了光芒。 洛雪终于看清的周围的一切,这个大厅四处有妖兽内丹做灯盏,比起上面的地道,这里倒很算得上明亮。 洞厅很大,到处是人骨,中央有一个高台,那个说话的人就站在高台上。 他手持一根长杖,因为距离比较远,妖兽内丹的光芒照耀不到那地方,难以看清他的具体特征,只知道他的身材很瘦小。 洛雪盯着洞厅高台上站着的那个人,冷声说道:“你便是怨毒妖道?” 东方乾站到碧竹身边,如今还不知道到这怨毒妖道究竟有多厉害,必要的时候,他还得保护他心爱的师姐,所以不敢有丝毫松懈。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我么,现在我就站在你们面前,非得要我现身所谓何事?” 碧竹怒道:“果然是你这个妖道,你把那些村民怎么样了?” 怨毒妖道回答道:“他们都成为了我最忠实的手下,而你们三个,用不了多久也会和他们一样,从此为我效命。” “大言不惭。”碧竹也不多言,祭起青光宝剑,风驰电掣般就向怨毒妖道攻去。 怨毒妖道见碧竹使出青光宝剑并结合法决袭来,微微一愕,说道:“原来是东昊派弟子,真是令人惊讶。” 碧竹娇喝道:“识得我何门何派,自然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你还打算挣扎么?” 怨毒妖道语气不变,说道:“东昊派自然是厉害,可是在你这一辈的弟子究竟有多少能耐尚且不知,我倒是很想领教一下。” 碧竹冷哼一声:“那就拿性命来领教吧!” 怨毒妖道见那青光宝剑威力甚猛,他也不敢怠慢,立即将灵力注入手中的长杖之中,施法招呼出他的精兵猛将。 三具行尸走肉撑破地上的石板,从地下迅速爬出来。 他们面目全非,衣衫破烂,浑身血红,一股股寒气从身体中渗透出来。 洛雪知道他们都是外边的村民,但是他不敢想象他们现在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既可怜又可怕。顷刻间,他对怨毒妖道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本是普通的村民,被施放了妖法之后,不知道还被怨毒妖道动了什么手脚,竟然能与碧竹的青光宝剑打成平手。 青光宝剑击打在那三具行尸走肉身上像没事一样,根本不能造成伤害。 青光宝剑是碧竹用灵力操纵的,自身又有灵力增强,平时可以破石削铁,现在却不能击破血肉之躯,可见那行尸走肉有多坚硬。 怨毒妖道得意地说道:“这是我最得意的杰作,我给他们起名字叫血灵使。他们身坚胜于钢铁,进攻可比霹雳;他们没有疼痛感,不会疲惫,是最强的傀儡。” 为了做出这些血灵使,怨毒妖道是费了很大的心血的,对他来说,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微微瞄了一眼身后的那具石棺,眼中闪过一丝感伤。 是的,都是值得的! 碧竹怒道:“把活生生的变成了这个样子,竟然还笑得出来,你真该千刀万剐!” 显然,碧竹是怒火攻心了,攻势变得更猛,可血灵使被青光宝剑一一击倒后,又立即爬起,不休不止地朝碧竹扑来。 洛雪见此情形,不由得为这个东昊派女弟子担忧起来。 血灵使的动力是无穷无尽的,而人的灵力是有限的,这样一直消耗下去,等到碧竹的灵力油尽灯枯以后就麻烦了。 “师姐,我来帮你。”东方乾跳身而出,一道法决将一个血灵使击倒。 “小心些。”碧竹知道这个师弟的修为还算不错,能帮上忙自然最好。 东方乾的法决虽然是暂时击退了血灵使,可那些血灵使一下又反扑过来了。 洛雪观察了一阵子前方的打斗,心中默默地掂量着。 五行道法一类的低级道术根本不能给血灵使造成什么伤害,红莲道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但是动用红莲道法的话,怕是那些血灵使都将被烧成灰烬。 他们都是无辜的村民,若是还有救,就这样把他们烧死恐怕不妥。 洛雪想到这里,抬起头来,看到怨毒妖道正握着长杖观察战局,心思一转,既然血灵使受怨毒妖道操控,那么把怨毒妖道打倒,一切自然都迎刃而解了。 念及此处,洛雪便催动身体中的强大灵力,全身瞬间注满了力量,脚下一动,以常人根本无法看清的速度冲向台上的怨毒妖道。 怨毒妖道猛然间感到有一股危机感袭来,长杖往地上一敲,一道厚实的白骨墙从地上升腾而起,环绕在他身体四周,将他层层包围起来。 洛雪的身影出现时,他拍出的巨大掌印已经轰击在那道白骨墙上,只听“轰隆”一声,那一圈的白骨墙轰然倒塌,碎成一地。 “别以为老子只会操控傀儡!”怨毒妖道长杖一挥,幻变出几支骨箭朝洛雪射去。 速度超然的洛雪要躲过那几支骨箭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骨箭射了个空,深深地插在了大厅的石壁上。 怨毒妖道又再次施法,召唤出更多的血灵使。 洛雪回到碧竹和东方乾身边,击散靠近他们的几个血灵使,暂时减轻了他们的压力。 碧竹低声对洛雪说道:“洛雪小兄弟,你空有强大的灵力,却没有厉害的道术,不然他绝不是你的对手。” 洛雪不多作解释,厉害的道法他不是没有,只是不愿意使出来罢了。因为他知道,不管用什么厉害的道法,怨毒妖道定然都会用那些血灵使作挡箭牌。 而他,极不愿伤害那些可能还有救的由村民所变的血灵使。 此间轻重,他自然分得清。 他要做的是出其不意地击倒怨毒妖道,不能让他有所防备。 使用轮回道法的话,若是拿捏不准,后果不堪设想,为今之计,唯有以巧取胜了。 洛雪飞身穿过层层包围而来的血灵使,拍出一个巨大打掌印——那是他从医天尊老人家那里学来的——再次轰向怨毒妖道。 怨毒妖道冷笑:“不自量力!” 长杖闪光,数个冒着青色火焰的骷髅头朝洛雪飞去。 洛雪慌忙改变攻势,收势避开骷髅头。 骷髅头像活的一般,会自己寻路追击,一边飞还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谢忘云见那些骷髅头如此诡异,不敢轻易接触它们,凭借着速度优势,左躲右闪与之周旋。 怨毒妖道意犹未尽,在骷髅头追击洛雪的同时,连续对着洛雪发射骨箭。 碧竹见洛雪被打得无还手之力,念动口决,甩手扔出两柄用灵力凝成的光剑,往怨毒妖道身上打去。 光剑速度极快,但怨毒妖道的反应更快。 他用长杖在空中画一个圈,打算召唤出骨盾抵挡。 趁现在! 洛雪逮住怨毒妖道分神的机会,一边摆脱骷髅头一边靠近他。 “轰隆!” 洛雪的掌印再一次打在了白骨上,地上又多了一堆碎骨。 “雕虫小技。”怨毒妖道再次冷笑,“这样就想打倒我?” “还没完!”洛雪身影一闪而逝。 紧追而来的骷髅头跟不上洛雪的速度,来不及改变方向,直接击中怨毒妖道。 顷刻间,怨毒妖道全身被青色火焰吞噬,发出一阵阵嗤嗤的燃烧声。 解决了? 碧竹和东方乾惊异地朝台上望去,这样也太简单了吧? 不,不对。 第二十九章 妖为情乱 “小子,你很厉害。”一具白骨骷髅在洛雪身后不远处爬起,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慢慢变成怨毒妖道的模样。 洛雪回过身去,谨慎地盯着他。 怨毒妖道眼中尽是赞许的目光,接着说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能逼我使出亡魂替身决,实属罕见。东昊派能收到这样一个弟子,可谓大幸。” 亡魂替身决,是将自己的身体和死灵交换,让死灵代替自己承受攻击。 台上那熊熊燃烧着的身体,并不是真的怨毒妖道,而只是一具骷髅。 “我并非东昊派弟子。”怨毒妖道刚说完话,洛雪已经出现在他面,掌印朝他胸口轰去。 一堵白骨墙立即出现在怨毒妖道面前,那速度比洛雪出法决的速度更快! 怨毒妖道轻叹一声,说道:“是吗,我也该想到的,东昊山再大,也容不下你这样的人中之龙。” 洛雪又一次制造了一堆碎骨。 “前辈过奖了!”右手出掌的同时,洛雪左手已经抓着一团黑色的火焰,那火焰的形状像一朵莲花。 没错,是黑莲火! 白骨墙被击碎的下一刻,洛雪将黑莲火扔在了怨毒妖道身上。 “这——” 先是一声疑惑,然后传来一声惊呼,怨毒妖道刚反应过来已然被黑莲火烧成灰烬。 不,灰都没剩下,直接烧成烟。 碧竹舒了一口气,吃惊地看着洛雪,她料想不到他的机智和身手竟然这般不凡,之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洛雪转身,看到碧竹和东方乾还在与一群血灵使缠斗,忽然想到什么。 他慌忙向两人惊呼道:“小心!” 但是为时已晚,一双只枯瘦的手已经扣住了碧竹的白嫩的天鹅般的脖子。 “小兄弟,很厉害。”站在碧竹身后的怨毒妖道认真说道,“这两个东昊弟子明显不如你。其实你还可以变得更强,只要你愿意接受死亡妖法的改造。” 洛雪淡然道:“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一旁的东方乾又急又怒,吼道:“无耻妖道,快放开我师姐!” 怨毒妖道看向东方乾,笑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妮子,我怎么舍得放了她。如此看来,你喜欢你师姐咯?” 东方乾涨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羞涩,说道:“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关你这无耻妖道什么事?” 怨毒妖道大笑三声,随后看了洛雪一眼,说道:“虽然我对你更感兴趣,因为你的潜力无可限量,如果你变成了血灵使,我想一定会是世上最强大的血灵使。但是你是块难啃的骨头,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说着他面向东方乾:“小子,你想不想救你的心上人?” 东方乾咬牙切齿,说道:“你想怎么样?” “如果你从了我,我可以考虑放了这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怨毒妖道笑道,“做我的血灵使没什么不好,你可以变得更强大,可以守护住心爱的东西。” 他的脸沟壑遍布,又黄又瘦,下巴很尖,笑起来很是难看。 洛雪下意识看向了东方乾。 只见东方乾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你先放了我师姐。” 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洛雪百思不得其解。 碧竹听了此言,心中一急,吃力地说道:“东方师弟,你这个傻瓜,我喜欢的是谢师兄,你不要犯傻了好么?” 怨毒妖道对碧竹的话似乎感到非常厌恶,立即加大力度紧紧地摁住她的脖子。 碧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到她激动发出的呜呜声。 “别伤害她!”东方乾急声道,“你说,要我怎么做?” 怨毒妖道满意地笑道:“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性格。” 随后,怨毒妖道扔给东方乾一个小瓶子,东方乾拿起来端详片刻,发现里面装的是红色的液体,他自是不知道那液体是个什么东西。 “把它喝了,我就放了这个小姑娘。”怨毒妖道接着说道。 “说话要算数。” “当然!” 碧竹努力挣扎,她虽然不知道怨毒妖道给东方乾喝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断定的是,它对东方乾只有害处而没有任何好处,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弟喝下去。 但是她的挣扎完全没用。 洛雪像个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着,并不打算出手制止,他的心里甚至是有些混乱。有些东西似有若无,隐隐存在,但是努力思考过后,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于何处。 东方乾打开瓶盖,将那些红色液体一口往嘴里灌,毫不犹豫地把它喝完。 液体没有想着中的那么难喝,只是味道很怪,有一股奇异的腥味,入口很烫嘴,好像高浓度的烈酒一样。 东方乾喝完,将瓶子抖了抖,示意液体已经没了,然后扔在地上。 “放开我师姐。”东方乾对怨毒妖道说道。 怨毒妖道忽然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你太天真了,小子。”怨毒妖道说道,“你的长辈没教导过你,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么?” “你说话不算数?” “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成王败寇,我只看重结果,至于过程,我一般都不记得了。” 东方乾顿时火冒三丈。洛雪料想到怨毒妖道可能会反悔,但是他似乎更期待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 会是什么结果呢? 怨毒妖道半眯着眼,像东方乾问道:“你是打算跟我拼了,还是跟我拼了?” “我跟你拼了!”东方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额,这——这是!” 前一刻还得意洋洋地笑着的怨毒妖道,下一刻,声音便戛然而止。 一团黑气突然从他脚底下冒出来,将他牢牢套住,使之动弹不得,不消片刻,黑气已经爬满了他全身上下。 碧竹见到那黑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东方乾弄出来的,下意识朝他望去。 只见东方乾亦是惊讶地看着怨毒妖道身上发生的怪事,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那黑气自然不是东方乾弄出来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两人几乎同时朝洛雪看去。只见洛雪仍是那般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仿佛根本就没有动过,究竟是不是他施展了道法,不得而知。 洛雪的眼眸里似乎布满了沧桑,一招繁华落尽,道尽了一切。 “曲终人散皆是梦,繁华落尽一场空,风往尘香花已尽,物是人非事事休……” 一个震慑人心的声音在洞厅中响起。 是从那团黑气中发出来的! 东方乾惊异地看着那团黑气,他感到一股至强无比的压力袭来,那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威压。几乎无法呼吸! 下一刻,他仿佛穿越的时刻一般,无数的记忆片段在眼前闪过,他在不省人事的前一刻,看到了自己的师姐也已然昏阙过去。 “不,不!这是……”怨毒妖道的惨叫声在洞厅里响起,他的话没说完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黑气遍布怨毒妖道全身上下,片刻之后,它从怨毒妖道身体中漂浮出来,那怨毒妖道仅剩下了皮包骨头,所有的血肉都被黑气吸得一干二净。 只剩骨架皮囊的怨毒妖道慢慢倒下,碧竹也随之卧倒在地,失去操控的血灵使一一倒在了地上。 黑气消散了,洞厅了死一般寂静。 洛雪眼中似有些疲惫,轻轻眨了一下,随后又放射出了光芒。 因为他看到从怨毒妖道干瘪的身体中飘忽出一团散发着柔光的灵力,那灵力团不属于怨毒妖道,但之前在几次细微的举动中,曾出现过。 洛雪日有所思地扭头看了身后不远处的那副石棺一眼。 大厅里只剩柔光灵力团和洛雪对峙着。 “不要伤害她。”灵力团见洛雪注意到了那副石棺,慌忙叫道。 “我没打算伤害她。”洛雪盯着灵力团冷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灵力团沉默片刻,说道:“我们不是人,我们是蝶妖。” 洛雪微微一诧,说道:“无论为人为妖,皆要遵循天道,匡扶正义。你助纣为虐,和妖道一起为非作歹,祸乱凡尘,不怕遭天谴么?” 蝶妖叹息一声,无奈说道:“阁下有所不知,我又何尝愿意做此逆天而行之事,只是情字难却,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最后身不由己。” 洛雪沉吟道:“石棺中是你什么人?” 蝶妖苦笑一下,语气颇有些伤感,缓缓说道:“她是我同修百年的爱侣。” 洛雪微微一叹,说道:“人为情死,妖为情乱,真是世间悲凉之事。” 第三十章 化蝶双飞 蝶妖看着眼前这个一袭白衣的少年,若不是见他年纪尚小,断然会觉得他实在是世外仙人,能将情字如此看得开。 蝶妖说道:“想不到阁下对情之一事有如此见解,在下不如。” 洛雪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不知道的事情,就没有多余的疑问了。我未沦于情,自然不会知道这其中的苦涩,站在山谷中不知道山巅的风寒,立于岸上不知水深,如是而已。” 蝶妖大笑,满是悲凉,苦声道:“阁下如此豁朗,不妄我现身相见。未沦于情,不知情深,自然最好,但愿有朝一**不会走到我这一步吧。” 洛雪疑惑,问道:“你走的却又是哪一步?” 蝶妖沉思片刻,说道:“阁下可知我的爱侣为何会在那石棺之中,而我为何又会在这凡人身体中?” 洛雪摇头,他没有窥视人心的神通,所以不可能了解其中的详情。 蝶妖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三十年前,我和她在南方的一处美丽的山谷中潜心修炼,本来远离凡尘,无忧无虑,自是甚好。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道士,他告诉我们有一个办法能够窥得天道,是成仙的捷径。” 洛雪日有所思,似乎是猜测到了什么,说道:“你们心动了?” 蝶妖说道:“不,我并没有心动,我知道天道难寻,成仙须得苦心修炼,循序渐进,走捷径无非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谴。但是她心动了,她听信了那道士,帮助他修炼邪恶的道法。” 蝶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痛苦,顿了半响,才继续说道:“那道士得到她的相助,魔道一日千里,因为修炼需要大量的人血和凡人的魂魄,那道士把周边一带弄得是生灵涂炭,报应最终还是来了。” 洛雪下意识看向怨毒妖道的尸体,问道:“那所说的道士,可是眼前这位?” “并不是他。”蝶妖回答道,“那道士已被东昊山的一位高人诛杀,因为助纣为虐,我的爱侣也遭受了天谴,肉身被毁,身受重伤,法力尽失,险些魂飞魄散,为了保住她的魂魄,我唯有舍去毕生的道行,化作魂魄以滋养维持着奄奄一息的她。” 洛雪沉默了。 蝶妖苦笑道:“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虽然下场已然很可悲,但是能够这样与她厮守,我亦心满意足。但是造化弄人,那道士修炼的邪恶道法的秘籍却被这个妖道拿到手了。” 洛雪又多看了一眼怨毒妖道,问道:“他是什么人?” 蝶妖回答道:“他是东昊派的弃徒,当年诛杀那道士的时候,他也在场,当他发现那道士的邪恶道法秘籍时便心动了,偷偷将其藏了起来。后来他找到了我们,逼迫我继续助他演习那门道法。” 洛雪疑惑道:“你本应拒绝,何以要答应他?” 蝶妖叹息一声,说道:“他拿我爱侣的魂魄作为威胁,而且他向我承诺只要我助他修得道法,他便会为我们回复肉身。虽然我不相信他的承诺,但为了保住爱侣的性命,我别无选择。” 洛雪叹道:“到头来,你难逃一个情字。” 蝶妖朗声大笑,笑罢,说道:“然而做出这样的选择,落得今天这样的境地,我并不后悔。如果让我重新作出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事事有对错,唯有情能让人身不由己,无怨无悔。” 洛雪难以理解蝶妖的想法,因为即便他博闻强识,但书中却道不出情为何物。 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真心体会过,才知这其中的刻苦铭心吧。 半响,洛雪才说道:“无论如何,对便是对,错便是错,即便你有充分的理由,也须得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蝶妖倒是有些释怀了,说道:“代价么?自从爱侣的魂魄失去我的滋养,渐渐消散之后,我心已死,又何惧魂飞魄散。只是这妖道将我牢牢困住,我难以自毁罢了。今日大仇得报,我心愿已了,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洛雪点头,说道:“你能这样想自是很好,也省得我亲自动手。” 蝶妖又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阁下先前使的可是轮回道法?” 洛雪答道:“没错,乃是轮回道法第一层法决,繁华落尽。” 蝶妖似有些激动,说道:“是了是了,如此一来真是大幸。我有一事相求,望阁下能够答应。” 洛雪想了想,说道:“只要未违背天道,助你也无妨。” 蝶妖说道:“传闻轮回道法能够度化魂灵,在我与爱侣犯下大祸,怕是难以遁入轮回,所以求阁下在我俩的魂魄消散之时,在我俩的魂魄上施展轮回道法,可助我们顺利投胎转世。” 洛雪说道:“这不是什么难事,我答应你。” “那在下便多谢了。”蝶妖说时看了地上的碧竹一眼,又看了东方乾一眼,“你的两个同伴似乎也被你施展的轮回道法给误伤了,我就用仅剩的妖力为他们疗伤,也算我为亏欠凡尘的一切做些补偿。” 蝶妖说完,灵力团化作两股柔光,分别融入了碧竹和东方乾的身体中。 最后,空中只剩下了一只萤火虫般闪亮的小蝴蝶。 洛雪随着那只蝴蝶来到里侧的石棺旁边,打开石棺,另一只闪着光芒的小蝴蝶也飞了出来。 这只小蝴蝶身上的光芒显然要暗淡一些。 洛雪看着两只小蝴蝶,说道:“前辈,晚辈这就送你们上路,希望来世你们能够安心修炼,无欲无求,勿有贪念,以求早日成仙。” 说完,拿捏好度,便对两只小蝴蝶施展了繁华落尽。 仿佛是岁月的光华,从天而降,在这流转的光芒中,两只命运多舛的小蝴蝶渐渐消散。 这一刻,他们应是幸福的吧。 小蝴蝶一消失,洛雪心中尽是怅惘,颓然坐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洛雪才稍微清醒了些,要不是看到地上那干枯的怨毒妖道的惨状,他还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他过去查看了碧竹和东方乾的状况,确定她只是昏迷了而已,并无大碍,顿时放下心来。 大厅墙上的石门突然被轰然击碎,谢忘云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他匆忙跳到洛雪跟前,定睛一看,见三个人都倒在了地上,一下子就愣神了。 “碧竹师妹和东方师弟他们怎么了?”谢忘云见洛雪还睁着眼睛,便急忙问道。 “他们没事,只是昏过去了。”洛雪回答。 知道师弟师妹没事,谢忘云长舒了一口气。 他注意到洛雪身后那具干瘪的尸体,问道:“刚才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洛雪把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他们,只是把蝶妖那一段给抹掉了,只提到了怨毒妖道的死。 谢忘云也把他所经历的事向洛雪讲述。 “我跟那些行尸走肉纠缠打斗之时,却发现你们不见了踪影,于是慌忙沿着地道一直冲下来,一路上还遇到了那些全身血红的傀儡。” 洛雪知道谢忘云所说的那些全身血红的傀儡一定是血灵使。 “它们非常厉害,要不是它们突然之间慌忙逃走,我现在也赶不到这里。” 血灵使突然慌忙逃走,一定是因为怨毒妖道被自己所杀,失去了控制。 谢忘云查看那干枯的怨毒妖道的尸体,虽然他几乎面目全非,但是谢忘云还是认出了他来。 “果然是他,这个无耻弃徒!”谢忘云愤愤道。 说完了深深地看了洛雪一眼,心中波涛汹涌,这小兄弟的实力,我还是低估了啊,竟能杀死这个人! “此地到处是死灵,不宜久留。”谢忘云接着说道,“我们先带我师弟师妹离开,等回到村中见了莫前辈再作打算。” 洛雪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回去的时候没有死灵阻挡,又是熟路,走到自然是快些。 回到村中屋子后,莫寒秋见得本是四个人出去,现在变成了两个人走回来,两个人躺回来,自是有些诧异。 问过详情后,他淡然道:“如此一来,那些已经被妖法改造过的村民是无救了的,这陈生倒还是救得过来。” 谢忘云说道:“前辈,我料定那洞中还有其他未被施展妖法的村民,如今妖道已除,我想再下洞中去巡察一番,或许能有收获。” 莫寒秋点头,说道:“不愧是名门正派弟子,考虑得周全。”说时看向了洛雪,“洛雪,你便随他一起去吧,但凡有一线希望,总不该轻易放过。” 洛雪本有此意,听得师父这么一说,自然立即答应了下来。 于是洛雪和谢忘云将昏阙的两人交付给了莫寒秋,又回到了那个乱葬岗的秘洞中。 第三十一章 赤魔现世 两人回到洞中,先在熟悉的通道里查找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任何村民的踪影,连行尸走肉的死灵也没有一个,倒是发现更多更复杂通道,蜿蜒向地下伸去。 洛雪惊奇不已,心想这个怨毒妖道莫非还要在这个乱坟岗下面建一座宫殿不成。 谢忘云突然说道;“这个乱坟岗叫做红丘,是非常荒芜之地,传闻有上古魔兽被封印在地下,不知是真是假。怨毒妖道选这个地方作为老巢,也是别有一番计较,他料定一般人不会轻易到这里来。” 正说着,前面视野中出现了几个蹒跚的身影,衣衫褴褛,面容狰狞,不用猜疑便知道那一定是被妖法所害的村民。 只见那些村民面色如同死人一般,眼睛是红色的,走起路来姿势扭曲极不协调,正一步步朝洞穴深处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出现。 谢忘云叹息一声,说道:“他们没救了。” 是的,这些人的情况虽然不像血灵使那般严重,但已被妖法侵了心,夺了命,如今已是死人,要救他们除非有起死回生的道法才行。 可这世间根本没有这种道法。 洛雪心中一沉,微微有些心痛之感。就在他愣神之际,谢忘云已然飞身过去,几道法决嗖嗖地就将那三五具行尸走肉给解决掉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有一个村民尚清醒,见到谢忘云大展神威,急忙慌叫起来。 洛雪一惊,喊道:“别杀他!” 嗖! 谢忘云手一挥,干净利落,亮光一闪而逝,那村民倒在了地上。 洛雪急忙跃过来,盯着那村民的尸体,皱起了眉头,质问道:“他的神智尚清醒,你为何还要取他性命?” 谢忘云冷声说道:“他已被妖法侵蚀,已然是个半死人,救不活了的。与其留着他祸乱三界,不如就地正法了。” 听到“就地正法”四个字,洛雪的心弦猛地被触动了一下,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说不上话来。 谢忘云接着说道:“降妖除魔,匡扶正义是我辈份内之事,救济苍生是好的,但是有的时候不能有不必要的恻隐之心,这样的仁慈会成为修真的阻碍。” 洛雪沉吟道:“我只是认为可能我们还有找到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杀戮应是不得已之时使用的最后手段。” 谢忘云笑了,转头看了洛雪,说道:“你还太年轻……” 洛雪脑中一片混乱,总觉得有些东西在心底慢慢地碎掉了。 他们继续在洞中搜寻。不多时,寻到一个洞穴口,这个洞口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是稍微大了些,又一丈多高,圆形了,一看便知道是天然形成的。 站在洞口,一股强烈的热Lang扑面而来,真是稀奇不已。 洛雪惊异道:“这地下有熔岩活动么,怎么这般热乎?” 谢忘云沉思片刻,说道:“不是熔岩,看来传闻是真的,一定是那名为赤魔的上古魔兽,是它把这洞给烧热了。” 听得谢忘云这么一说,洛雪心中也极是好奇,他想知道这个上古魔兽赤魔是不是也像黑麟一样强大,是否也一样的睿智。 谢忘云接着说道:“传闻它是极其凶残的魔兽,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不等洛雪说话,他已经先行一步向洞中走去。洛雪没有多想,唯有紧随其后。 他们进了洞中,一直往里边走,路越来越宽敞,洞也是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来到一个巨大的石室中。 只见这石室一里见方,乌烟瘴气的,地面上有纵横交错的岩浆河流,滚滚流动,岩浆水发出的光芒印红了整个石室的岩壁。 中间有一个小型的圆形的岩浆湖,那些岩浆水翻滚着冒着泡和黑烟。 但是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却看不到那所谓的赤魔的身影。 洛雪四下看了一遍,说道:“这里已经是尽头,没有路可走了,那赤魔却不知在何处?” 谢忘云朝中间的那一滩岩浆湖一指,说道:“它在那里。” 说完向岩浆湖走去。 忽地,那岩浆湖陡然抬升一片火光,绽放出耀眼光芒,整个的火焰体积要比岩浆湖还要大得多。 熊熊烈焰之中,传来了一声如龙吟般的声音,远远回荡了出去。 随着这声龙吟,整座巨大的石室空间竟为之颤抖起来,那龙吟之声从低到高,从黑暗深处回荡传来的回音竟也不曾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拔越高,几成尖利啸声,到了最后,已是山呼海啸一般震耳欲聋。 谢忘云停下脚步,因为面前的那团烈焰已从岩浆湖中霍然腾起,慢慢向他这边移动,而那片炽热的烈焰之中,隐隐的,竟似有一双狰狞的眼眸若隐若现,注视着他。 谢忘云大喊一声:“赤魔是要现身了,洛兄弟你自己要小心。” 他的话声方落,几乎是在同时,一记怒吼从火焰最耀眼处迸发而出,那火焰剧烈颤抖变化,周围五尺之内的土地尽数为之焦裂,可想而知这火焰附近的炽热程度。 强烈的热风从前方吹涌过来,谢忘云的衣服都为之向后飘扬,但他的脸色微变。只是,他的神情却是严肃的,任谁也知道,这只是开始而已。 洛雪也是有些惊骇,死死地盯着前方,不由得为谢忘云担忧起来。看赤魔的威势,足以与黑麟比肩,若是如此,便是一个谢忘云,就是十个也不可能是对手。 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那团火焰先是爆出了一片红光,紧接着,一股凶戾之极的戾气,凭空降临至这个空间。 那团火焰深处,那一双若有若无的眼眸,也在瞬间放大。 “吼!” 震天一声怒吼,刹那间整座石室一起晃动,炽热的光焰如妖魔狂舞不休,疯狂摆动。 那火焰深处,凶恶的巨兽披着一身烈火,咆哮着睥睨世间,现身出来。 赤魔! 这世间极其强大的上古荒兽之一,就连曾面对过黑麟的洛雪,忍不住也微微变色。 赤魔巨大的身躯从那团大火中不断出现,先是巨大的头颅,然后是肩膀、前脚,慢慢的,身子与后肢也缓缓现身。 随着它的到来,整座石室之中的温度更是狂升不止,洛雪的衣服甚至都开始出现了焦黄的现象。 终于,最后一部分燃烧着烈火的身躯都出现了,赤魔这个庞然大物浑身被烈火包围着,站在谢忘云与洛雪的面前。 那是一只看起来就像全身冒火的巨猿金刚!谢忘云甚至只有这只凶恶上古魔兽的半只脚高。 仿佛是恶魔,在前方狞笑!凶戾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谢忘云没有动,只是深深注视着眼前那不可一世的妖兽。 张牙舞爪的赤魔缓缓回过头来,一股炽热的热Lang涌过,那双仿佛是在燃烧着的双眸,看到了谢忘云,还有他身后的洛雪。 赤魔巨大的头颅停住了一下,片刻之后,它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嘶吼之声! 那吼声之中,满含着凶残、怨毒与强烈的嗜血! 炽热的火焰,瞬间如爆裂开来一般,从赤色的光芒几乎转为纯白,无数的火芒升上半空,形成熊熊燃烧的火球,不停的急速旋转。 恐怖的头颅,霍然张开巨口,咆哮声中,一口咬下。 这周围地面已然是尽数龟裂,无穷无尽的烈焰如烈日落入人间,狂啸着扑下,将谢忘云和洛雪的身影瞬间淹没。 那瞬间轰然而起的火焰,如一场人生狂欢之后的**,灿烂盛放! 而火焰背后,那双疲倦的眼眸里,却漠然而看不到人生的半分悲喜了。 火光之中,洁白如雪的身影,洛雪的面色沉静而严肃。 坚硬的地面,在炽热的火焰灼烧之下,甚至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熊熊烈焰,从赤魔的巨口中不断喷射而出,直有毁灭一切的气势,将这个巨大的石室空间,变作了一个恐怖的火海。 洛雪和谢忘云的身影,从一开始就消失在了火光之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喷吐出一波如山火焰之后,赤魔那燃烧的双眼向着那火海深处狠狠注视着,似乎在找寻什么,暂时停顿了下来,炽热的火焰依旧在地面上燃烧着,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在沸腾。 然而,两人却同时消失不见了。 难道他们已化为灰烬? 片刻之后,答案出现了。 火海上空,凌空出现了洛雪身影,刚才那瞬息之间,洛雪几如妖魅一般,竟闪身到了赤魔的上空,完全闪开了那可怕的烈焰。 在一片火光中,他的脸色漠然而从容。 谢忘云亦是出现在了空中,离洛雪只有十米之遥,而他看起来已然不似向前那般傲然。 赤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声音远远回荡了出去,仿佛雷鸣一般,随即,那巨大的身躯霍然腾空而起,瞬间周围的气息几乎都被灼热的烈焰蒸发殆尽,只剩下了酷热。 那闪烁着凶戾火光的巨体,轰然而至。 第三十二章 执着信念 这一次,谢忘云却没有闪避,看着那比自己身躯大了无数倍的上古魔兽,他的眼眶中似掠过奇异光芒。 谢忘云两手腾出湛蓝的光芒,身体中的灵力在澎湃汹涌,迎着那飞扑而来的火躯,他非但没有后退,这一次竟正面迎上。 赤魔似乎也未曾想到,这渺小的凡人竟然敢与自己正面对抗,反是身躯微微一窒,但随即火焰更甚,咆哮巨吼声中,一口咬下。 巨大的火花如天际落雨,纷纷而下,但落到谢忘云周身三尺时候,竟遇到无形屏障,尽数被弹了开去。 好一个护身的道法!洛雪不由得惊叹。 与此同时,他已然掠至赤魔的身前,那一双燃烧着炽热火焰的巨目,几乎就在他的跟前。 洛雪在重重烈焰包围之中,两手一合,结了印,口中念道:“万法皆空,红莲盛开!”两团黑莲火对着赤魔的头颅,扔了过去。 那黑色的光芒,瞬间大盛,如火光中迸发的灿烂莲花,随即,那莲花深处,竟似又开出如鲜血般艳丽无匹的红…… 鲜红! 黑莲火在热烈的空气中,仿佛也在微微颤抖,灌注其中的力量,有多少年未曾如此强大,那黑色的气息,在莲火深处急速旋转,仿佛咆哮着渴望杀戮。 那分明是一片火海,但周围的温度却在瞬间冷却,冰冷的气息从天而降,笼罩了赤魔。 第一次的,这头远古魔兽在惊愕之中本能的感到畏惧,但更强大的本能,却促使它发出凶恶的咆哮。浩瀚的灵力形成一段无形的墙,将飞旋而来的黑莲火挡在了身外。 赤魔扭头看向洛雪,那双浑浊的巨大眼眸了,似有复杂的光芒。 震慑人心的洪亮声音在洞厅中响起:“真是个有趣的小娃娃,竟然胆敢烦扰本尊,那就让本尊瞧一瞧你有何能耐!” 巨臂一扫,根本不需要念口诀,道法自然而成。那一片能够吞噬生命的光芒,瞬间朝洛雪罩了过来。 “小心!”这刹那间,谢忘云惊呼出声。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赤魔猛然回首,只是一个眼神,就把凌空飞来的谢忘云跟瞪飞了回去,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最后狠狠地撞到了洞壁上才得以停下来。 谢忘云经受了这么一次剧烈的创伤,五脏六腑都移位了,颓然跌落在地上不省人事。 赤魔再次注视起洛雪来,只见洛雪一招繁华落尽绘出一片光影交错的画面,时间和空间在他的周身扭曲起来,如梦似幻! 死亡之光迎面扑来,却如同溪流汇入了大海,融进那片扭曲虚空当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赤魔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切,静静地思考。 洛雪心中一横竭尽了灵力维持着繁华落尽,直到它将死亡之光完全吞噬了,这才慢慢松懈下来。 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面上尽是疲惫之色,就连看向赤魔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份敬佩和惊骇。 赤魔那巨首微微低下之际,熊熊烈焰轰隆而落,它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兴致勃勃地看着洛雪。 洛雪亦是一动不动,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 一大一小,一个浑身是火焰的巨人,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赤魔先开口了,依旧是那响亮而骇人的声音:“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小娃娃,你还要跟本尊打下去么?” 洛雪坦然道:“我打不过你。” 赤魔朗声大笑,整个洞厅都在颤动,笑罢,它说道:“你当然打不过,若是你这般年纪就能击败本尊,今后岂非三界第一人?” 洛雪顿时释然,听了赤魔的这话,他倒不怎么紧张了,心下一松,说道:“前辈乃上古神兽,得天地之造化,非我等凡人所能敌。此番误打误撞到此,并非有意打扰,还请前辈见谅。” 赤魔大笑,说道:“本尊若不知你们两个是好奇心作祟,并无歹意,你以为你和那个混小子现在还能活着?” 洛雪一擦嘴角的血迹,说道:“如此一来,前辈已然是知道这是误会了,还请前辈勿作计较,放我等一马。” 赤魔不置可否,静默片刻,说道:“小娃娃,你可知本尊先前为何连说三个有趣?” 洛雪亦是疑惑,问道:“请前辈指教。” 赤魔说道:“本尊问你,刚才在上边与妖道斗法的可是你?” 洛雪点头:“正是晚辈。” “那么放走蝶妖,并用道法度化他们的那人也是你了?”赤魔接着问道。 洛雪回答道:“也是晚辈。” 赤魔说道:“如今三界中的所谓的正道人士,都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见得妖魔便拔刀相向,你却反其道而行之,这不是有趣么?” 洛雪不假思索,说道:“晚辈只是觉得事情的对错与当事者是何人何物无关,对便是对,错便是错,如此而已,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赤魔说道:“那么在你看来,如是一件事是对的,不管发生在什么人身上,你都会认为是对的,反之亦然?” 洛雪冷静地想了一下,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赤魔大笑三声,说道:“这便是有趣之处啊!本尊再问你,倘若有一天你的至亲好友做了一件有悖天道之事,那时候你当如何做出抉择?” 洛雪沉思片刻,回答道:“无论是谁,只要做错了便是错,就得为其罪责付出代价,承担相应的后果。” 听了洛雪此言,赤魔却出奇的平静了下来,巨大的身躯突然一滞,周围的空气依旧那般炽热,但一股冰寒,却仿佛是从人心深处,就那般散发出来。 转眼之间,周围的温度继续下降,赤魔身上的高温也随之退却,仿佛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畏惧眼神,赤魔那燃烧着火焰的双眼中竟闪烁着恐惧。 它盯着洛雪,许久,才缓缓说道:“但愿你能自始至终坚守你的信条,因为这个信条有时候会让你生不如死。” 洛雪眼中闪过震惊之色,看着赤魔,对于它的这句话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正想问个清楚,又听得赤魔说道:“第二个有趣之处,是你的身体中竟然有天绝之火的气息,莫非你见过黑麟?” 洛雪这下更吃惊了,赤魔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体中有天绝之火灵力,可见其修为高深至何种境界。 洛雪愣了半响,回答道:“是的,我见过黑麟前辈,如今已经与它成为了挚友。” 赤魔日有所思,说道:“是么,你跟它成了朋友?这就更有趣了。却不知你这个小娃娃是否愿意与本尊交个朋友?” 洛雪又是一愣,随后恭敬地说道:“能与前辈成为朋友,晚辈自是求之不得。” 赤魔说道:“虽然本尊极少涉足凡尘,却也知本尊在你们凡人口中的形象颇为不佳,你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与我交友,难道一点顾虑都没有么?” 洛雪感到奇怪,问道:“我需要有什么顾虑?” 赤魔说道:“正道中人,总不该结交声名狼藉之辈,甚至是邪道之人。” 洛雪更感到奇怪了,说道:“不能结交声名狼藉之辈,这是谁定的规矩?” 赤魔一时愣了一愣,说道:“自然谁也没定过这样的规炬,但三界中人正道自傲,邪道自负,自古正邪不两立,从来没听谁会与异道之辈结友同行。” 洛雪掷地有声地说道:“从今天开始.就会听说了。” 赤魔仰天长啸,千百年来都没有这么开怀的一次,说道:“如此一来,你会成为三界的公敌,你若是摇摆于正邪两道中,将会人人骂你是败类,人人以诛杀你为正义之事……” 洛雪正色道:“三界芸芸众生,千万张嘴巴,何故要在意别人的骂话,我做未有悖于天道之事,如果有人胆敢寻我麻烦,我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赤魔顿时怔住。 洛雪接着说道:“先前我已然说过,对便是对,错便是错,不管发生在何人身上。如此一来,结交什么朋友并不重要,若是其为非作歹,既是朋友晚辈也定当不顾情面,替天行道。” 赤魔连叫三声好,傲然道:“痛快,痛快!从此刻开始,你便是本尊第一个凡人朋友。”这句话从它口中说出来,竟然那般的庄重,那般的气势非凡。 洛雪迟疑片刻,抢先问道:“前辈已经道出两个有趣之处,却不知道说的第三个有趣之处,趣在何处?” 赤魔回答道:“第三个有趣之处,自然也是在你身上,在你身体中。” 洛雪问道:“前辈此话何解?” 赤魔沉声道:“此为天机,本尊不可妄加论述,因为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于你于本尊都不是什么好事。就如同茧中之蚕,时日不到,时机不对,受外力将茧弄破,出来的不可能是能飞的娥。” 洛雪郑重地点头,不再多问,说道:“多谢前辈多番指点,晚辈受益匪浅。” 赤魔笑道:“指点不敢当,与你短暂相谈,本尊亦是畅怀。你这便带着那个混小子离开这里吧,若是有心,便将今日之事藏于心中,本尊尚不愿在凡尘中多作露面,清闲自在,自是甚好。” 第三十三章 方家兄弟 洛雪担心谢忘云的情况,也不敢在此地久留,临走前向赤魔打听了一下这地下洞穴的情况,以便接下来继续搜寻受害村民。 赤魔告诉他说道:“你们不用费力搜寻了,这地下除了你们两个,已然没有活人存在了。” 洛雪心中一惊,说道:“如此说来,那些村民岂不是都被妖法所害了?” 赤魔微微点头,说道:“你尽管放心离开吧,这里有我在,这些凡人不会有机会出到凡尘中作恶。” 洛雪行了一礼,连声道谢,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要问出口却又觉得不妥。 赤魔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我什么事情都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有阻止妖道害人?” 洛雪立即回答道:“正是。” 赤魔正色道:“我若随意插手凡人之事,三界必将打乱。地下的这些村民若不是已然成为了死人或半死人,我也不会去理会他们。期间轻重,你可想得明白?” 洛雪点头,说道:“晚辈理解前辈的苦衷,那晚辈便告辞了。” 看着洛雪带着谢忘云离开,赤魔愣神了好长时间,最后轻叹一口气,遁入了熔岩之中。 洛雪回到村中,进屋见了莫寒秋,碧竹和东方乾已然醒来,正在照顾村民陈生。陈生得到及时的救治,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见到谢忘云昏死过去,身上还有伤,别问起洛雪原因。洛雪只说在洞穴中遇到了妖兽,对赤魔之事只字不提,若是谢忘云醒来,他也不可能知道洛雪与赤魔之间的谈话。 听完后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莫寒秋似有疑惑,但也不多问。 得知被捉到地下的村民皆尽遇害,众人一阵伤怀。 次日,三名东昊派弟子拜别了莫寒秋和洛雪,带着陈生返往东昊派。而且莫寒秋和洛雪则继续前往九华天参加斗道大会。 苍天之下,神州大地广瀚无边。 神州有三界,分别为天、凡、狱三界。 天界在九天之上,乃无穷神秘之境,无人知晓,仅记载于诸多传说异志之中。 狱界在九阴之下,是空幽无人之地,多是妖魔鬼怪横行,与之相关之事物皆为人所避讳,因此亦是鲜为人知的所在。 凡界位于天、狱两界之间,是人与万千生灵生息繁衍的地方。 凡界有山峦迂回起伏,山间云海翻腾,天地间的灵气汇集于川岳之间,因而滋生诸多灵物与妖邪。 修真之人汲取山中灵气,突破凡体,御空而行,追星逐月,更甚者,达到天人合一之境界,得道成仙。 修真感悟造化,参透生死,挣脱凡胎肉身的束缚,有万般益处,因此投入毕生精力争相钻研道法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然得道者往往在极少之数。 修真者掌握强大的法术,随后纷纷开山立户,建立门派势力,逐渐成为凡界的主宰。 时至今日,凡界之中大大小小的修真门派遍布各地,为数之多难以细表。 但真正掌握凡界命脉的修真势力却是屈指可数。 一教三岛五洞七魔,两地四山六府八尊。 这寥寥十六字,清晰简明地道出了整个凡界最顶级的几股力量。 而立于南海之滨的一座独立大山上的九华天,则是一股强大的中立势力,有九华天方家主持的十年一届的斗道大会,正邪两道的高手皆可来参加。因此,九华天在正邪两道上都吃得开。 离斗道大会开始尚有一天时间,九华天的玉清广场上,已经是人满为患。 十年一届的斗道大会对于方家来说也是大事一件,就在方家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清闲得很。 方函,方怀之孙,方阅阳的长子,今年十五岁。 刚调戏完慕白峰别院里的女弟子,方函出了门去,看到九华天玉清广场上陆陆续续来造访的道友络绎不绝,心想眼下倒也无聊,就过去看看这在父亲口中了不得的斗道大会究竟来了些什么奇人怪客。 正要动身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只大手一把将他拉住。 方函回头一看,原来是跟自己玩得最要好方家大弟子方正程,方正程是方阅阳收养的义子,比方函大两岁,名义上是方函的大哥。 方函惊奇道:“大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父亲不是有事情交给你去办么?” 方正程无奈说道:“还不是那来自东昊山的傻小子的事,我都烦透了。” 方函问道:“你们两个真的要在斗道大会上决一胜负么,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方正程摆摆手,说道:“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不服,我就打到他服气为止!” 方函笑道:“大哥,等到了斗道大会上,谁挨打还说不定呢。” 方正程不以为然,说道:“你跟我来。” “去哪?” 方正程没有回答,一把拉着方函往山下飞去。 半路上,方函疑惑问道:“大哥,我们下山干嘛?” 方正程回答道:“迎客。” “迎客?”方函感到奇怪,说道,“迎什么客?不是早就安排有其他人去迎客了么?” 方正程只顾着飞,忽然说道:“这个客人非同小可,父亲的意思是要我和你亲自下山迎接。” 方函半信半疑,说道:“为什么我不知道此事?” 方正程回答道:“父亲刚刚才跟我说的,让我来找你。” 方函了然,说道:“原来如此。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客人,要这般看重?” 方正程说道:“西北严寒之地,上古神族后裔的领袖,冰晶宫的宫主。” 方函猛然一惊。冰晶宫,那可是超越了四大门派的存在,“两地四山六家八尊”中,与西南之地的化蝶谷齐名第一的强横势力。 难怪父亲会派大哥和自己如此隆重地下山接待,这也不足为奇了。 传闻那冰晶宫中,还有比传说中的八大尊者更强大的绝世修道高手,要说是三界最顶尖的修真势力,丝毫没有夸大。 方函明白了此节,心中便很情愿地去接待这些冰晶宫的贵客,若是能见一见那些修道高手,未必不是好事一件。 两人正赶着路,迎面飞来了一个老头子,鹤发童颜,一看便知道是修真界的高手,正朝着九华天的山巅方向飞去。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男子,那都是这老头的侍者,模样看起来在三十来岁,修为亦是不弱。 方函见那三人飞来的轨迹跟他和方正程是一条线的,当下便和大哥方正程绕了道避开。 却没想到那三人见也随即改变了方向,又是对着方函和方正程直直飞来。 方家兄弟又换了方向,那边的也随之变换,总之就是要迎着方家兄弟俩而来,好似特地来见他们一样。 方家兄弟俩随即停了下来,立在空中,等会那三人到来。 那三人飞到近前,老头子非但不减速,反而加速了飞行。方函和方正程没有料到如此突发之事,躲避不及——本应该躲得开的,可是却躲不开了。 几声哀呼,老头子和方家兄弟俩撞在了一起。 方正程破口大骂道:“干什么的,不长眼睛么!”伸手一推,将挨在他身上的老头子推了开去。 那老头摔了出去,落下地上,砸出一个小坑。坑里,小老头卧倒在坑中,哼哼唧唧的半天爬不起来。 见到如此情形,方函好生过意不去,当即纵身过去扶起,说道:“真对不起。前辈,可摔痛了吗?” 那老头子哼哼唧唧,说道:“这……这……这算什么?这位小道友当真是……” 老头子的那两名侍者也落到了近前,站在老头子身旁,双手扠腰,满脸怒色。 一个侍者气喘吁吁的说道:“这里是九华天脚下,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出手打人?” 方正程站到方函身边,傲然道:“九华天脚下,那便怎地?” 那侍者说道:“我们是九华天的贵客,你们竟然敢在九华天的地头上对我们无礼,不怕那方门主动怒么?“方正程听侍者这么一说,当下心中便打起鼓来,若这些人是冰晶宫的贵客的话,那么他此举定然是闯大祸了,爷爷定然饶不了他。 他在仔细观察了那老头和两个侍者,想到那冰晶宫宫主乃是一名女子,而眼前的三人分明是一个老头和两个大汉,穿着打扮也不入流,老头子的袍子上还有几个补丁,侍者就更不用说了,就是普通凡人也穿得比他们好。 这样的三个人,若是冰晶宫的人,想必地位也不高,得罪便得罪了,也没什么。 念及此节,方正程随即心中大定,笑着说道:“我就是不怕方门主动怒了,你们又怎地,难道你们撞人在先还有理的不成?” 那侍者说道:“就算你不怕方门主,那我们两人要是动起手来,管叫你心惊肉跳!” 第三十四章 山前斗法 方正程看了看他们那副农家大汉的样子,笑道:“你们也会道法?” 那侍者不屑地回答道:“能来九华天的人人会道法,这有什么稀奇的。” 方正程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说道:“那么你练几手给我瞧瞧。” 那侍者问道:“练什么?你又看不懂。” 方正程笑得更欢了,说道:“不懂也得瞧瞧。 那侍者轻叹一声,说道:“唉,既然如此,我便练几手,只不知是否还用得熟练。” 当下那侍者便走到空旷的平地上,口中念叨、手上结印练了起来,使得三四道法决,忽然忘记了,搔头凝思,又使了几道。 方正程见他使得全然不成章法,身手又笨拙之极,险些要捧腹大笑,虽然没有捧腹,却是笑出声来了。 一旁另一个侍者怒道:“有什么好笑?让我也来练练。” 他亦是走开了,法决捏起,出手极快,犹如发疯一般,法决乱飞,根本不成样子。 方正程终于是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 方函刚开始也是负手微笑,但看到十几个法决时,不禁渐觉讶异,这两个汉子的法决一个迟缓,一个迅捷,可是法决中破绽之少,实属罕见。 二人的姿式身法固是难看之极,但法决古朴浑厚,其威力似乎只发挥得一二成,其余的却是蓄势以待,深藏不露。 方函看到此处,已是心惊不已,当即跨上几步,拱手说道:“恕晚辈适才眼拙,今日拜见两位前辈,得睹高深道法,实是不胜荣幸。”他的语气甚是诚恳。 两个汉子收势走了过来。一名侍者瞪着眼说道:“你这小子,你看得懂我们的法决么?” 方函正色道:“不敢说懂。两位的道法博大精深,令人叹为观止,这个‘懂’字,哪里说得上?” 那侍者说道:“你这小子,叫什么名字?” 方函回答道:“晚辈方函。” 那侍者侧头说道:“方寒?不叫圆热,却叫什么方寒,名字难听得很呐。” 方正程听侍者如此诋毁自己的弟弟,顿时一怒,叫道:“乡巴佬,你说话客气些!” 方函倒不以为然,抱拳恭声说道:“方函今日得见两位前辈高明道法,甚是佩服。两位尊姓大名,何门何派,可否示知?” 那侍者向地下吐了口浓痰,移开话题说道:“你们两人匆匆忙忙地赶路,是去相亲么?” 方函情知这两人必是某一门派的高手,当下恭恭敬敬的躬身说道:“我与兄长奉家父之命,下山百里外迎接冰晶宫的贵客,并非相亲。” 那侍者说道:“原来不是相亲,可是你们撞伤了我家老爷子,你们说当怎么办?” 方正程正要开口辩驳,方函随即拦住了他,自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递给那侍者,说道:“这是九华天的疗伤药,前辈将就屈身服之,定当是有疗效的。晚辈不知前辈驾到,大有冲撞,还请恕罪。” 方正程见方函神态越来越谦恭,绝非故意做作,大感诧异。 那侍者说道:“你既知我们的道术了得,想不想比上一比?” 方函说道:“晚辈不是两位前辈的对手。” 那侍者说道:“你不想比,我们倒想比比。”随手一道法决,向方函攻来。 方函见他这一道法决虽小,却变幻莫测,笼罩了自己的诸多要害,确实精妙,连声叫道:“好道法!”捏起法决,反攻过去。 那侍者向着空处乱甩法决。方函法决齐出,也打在虚空中。 两人连连对了七八道法决,每一道都打在空处,双方的法决未曾一交。但那侍者却一步又一步的倒退。 另一侍者叫道:“方函小子,果然有点门道。” 说着他捏起法决来一阵乱甩乱扔,刹那间接连使出了数十道法决。每一道法决都不是劈向方函,法决每每打在方函身子差着七八尺的地方,便不见了。 方函神情凝重,这两个人一刚一柔,攻防兼备,要想打败他们却是极难的。旁人看不清,方函心里却是清楚,那些打在虚空中的法决,是穿越了虚空直击敌人的身体,若是只用肉眼来判断这两人的攻击,那么必败无疑。 好在方函灵识强大,又能够熟练地用灵识来锁定法决,因此才没让这两人占便宜。 方函知道这两人的道法奇异,一时间想要研究出破解之法是不可行的,但是若是模仿的话,这对方函来说倒是不难。 方函脑海浮现出两人使用法决的一招一式,随即捏出数道法决攻去。 那两人一见他出招,便神情紧迫,或跳跃闪避,或运功急挡。 方正程看到此时,已知这两人乃是身负深湛道法的高手。他们出法决攻击之时虽仍一个呆滞,一个癫狂,但当闪避招架之际,身手却轻灵沉稳,兼而有之,同时全神贯注,不再有半分惹笑的做作。 他深感自己行事实在鲁莽,要不是有这个弟弟在,指不定会把事情闹得多大。 忽听得两名侍者齐声呼啸,法决大变,一侍者大开大阖,势道雄浑,一侍者疾趋疾退,结印的指尖上幻出点点寒星。 方函身子定住,竟不再动,一双目光有时向左边的侍者瞪视,有时向右边的侍者斜睨。他目光到处,两侍者便随即变招,或大呼倒退,或转攻为守。 方函嘴角一扬,一手捏起极刚极强的法决,一手捏起极柔极软的法决,他将两道法决在手中融合,然后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两名侍者这时已然是不敢稍动,忽的虚空中飞出一道法决,两名侍者竟然是都是一愣,谁也没有动身去招架,一名侍者随即被击中倒地。 待他爬起来,看了另一名侍者一眼,又是定住了傻傻地等待方函的攻击。 方函的速度极快,法决又是突如其来的,根本没有闪避的余地,一旦发现危险只能接招。 方函不见身影,法决却是层出不穷,每一道法决使出来,那两个侍者都没能及时施展应对之策,似乎都要思索片刻,但在片刻时间之内,方函的法决已然是击中了他们。 又一道法决出现,这会儿侍者不再迟疑,一个侍者挺身而出,捏起法决抵挡,不料却挡不住,依旧被击伤。 两名侍者又傻站着,全身大汗淋漓,顷刻间衣裤都汗湿了。 那老头子一直在旁观看,一言不发,这时突然咳嗽一声,说道:“佩服,佩服,你们退下吧!” 两名侍者齐声应道:“是!” 但方函的仍旧飘忽在虚空中,没有现身。 那老头子说道:“好道法!方函小子,让老汉领教你的高招。” 虚空中传来方函的声音说道:“不敢当!” 他话刚落,身影已然出现在老头子前方,转过头来,向那老头子抱拳行了一礼。 那老头子对两名侍者严肃地说道:“方函小子手下留情,若是真打,你二人身上早已千孔百创,岂能让你们将一整套道法从容使出?快来谢过了。” 两名侍者飞身过来,一躬到地。一名侍者说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公子道法,世所罕见,适才间言语无礼,公子恕罪。” 方函拱手还礼,说道:“两位前辈的道法当真是神妙。两位的法决一阴一阳,一刚一柔,攻守兼备,可是两极道法?” 那侍者说道:“却教公子见笑了。我们使的正是‘两极道法’,法决阴阳两分,未能混而为一。” 方函惊道:“果然没有,前辈乃是来自摧魂岛的高人吧,摧魂岛的两极道法实在高明,在下在旁观看,勉强能辨别一些法决中的精微。要是当真出手相斗,也未必便能乘隙而进。” 那老头子说道:“方函小子何必过谦?这两极道法有阴有阳,亦刚亦柔,威力虽然不甚强横,却是极难攻破的,不料遇上你小子,还是不堪一击。” 方函恭恭敬敬地说道:“这两位前辈道法已如此精妙,摧魂岛的岛主和其余高手,想必更是令人难窥堂奥。晚辈当真是钦佩至极” 方函为人本来自负,但刚才见二人道法刚柔并济,内中实有不少神奇之作,虽然找到了其中的破绽,但天下任何道法均有破绽,因之心下的确好生佩服。料想这老头子定是摧魂岛中的一流高手,因之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诚挚。 那老者点了点头,说道:“年纪轻轻,身负绝艺而不骄,也当真难得。方函小子,你可是九华天方家之人?” 方函亦是点头,说道:“家父方阅阳,身旁这位乃是兄长方正程。” 那老头子微笑说道:“既然方家的后辈,那么老夫就来领教你方家的高招吧!”说着挺身而出。 方函叫道:“晚辈如何敢与前辈动手?” 那老头子又微微一笑,身子缓缓右转,左手提起,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 方函见他法决未出,已然蓄势无穷,当下凝神注视。 第三十五章 九天双星 在方函的注视下,那老者左手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 方函只觉一股森森寒气,直逼过来,若不还招,已势所不能,叫道:“得罪了!” 老头子未出法决,所以不知他将要使的是什么招数,因而便看不出他的法决中破绽所在,方函只得先发制人,甩出一道方家的“青君道法”以探虚实。 突然之间,那老头子两手相交,寒光一闪,一道光芒向方函颈中划出。这一下快速无比,旁观方正程都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 但他如此奋起一击,方函已发现他的法决虽是快速凶猛,但是并非没有破绽,法决甩出,迎击老头子而去。 轰隆的一声巨响,两道法决相交,两人都退开了一步。 方函但觉对方的法决虽然是刚劲,灵力却有股绵劲,震得自己全身隐隐发麻。 那老头子“咦”的一声,脸上微现惊异之色。他又是两手相交,在身前划了两个圆圈。 方函见他灵力柔劲连绵,护住全身,竟无半分空隙,暗暗惊异:“我从未见过谁的道法之中,竟能如此毫无破绽,他若以此相攻,那可如何破法?难道一人使用道法,竟可全无破绽?” 此时,他已心下生了怯意,不由得额头渗出汗珠。 那老头子右手捏着法诀,左手不住抖动,突然一甩,法决急颤,看不出攻向何处。 他这一个法决当中笼罩了方函全身要害,只击中一处,方函非死不可。但就因这一抢攻,方函已瞧出了他身上三处破绽。 这些破绽不用尽攻,只攻一处足以致其死命,顿时心中一宽:“他守御时全无破绽,攻击之时,毕竟仍然有隙可乘。” 当下捏起法决,速攻而去,这老头子每每施展道法的时候,都要画上几个圈,就在这刹那之间,便是方函进攻的大好时机。 方函闪身上去,法决齐出,突然之间,他眼前出现了几个白色光圈,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已。 他眼睛一花,当即手势用灵力护身,嘭的一响,有法决打在方函的防护罩上,方函只感全身一阵酸麻。 那老头子所捏出的光圈越来越多,过不多时,他全身已隐在无数光圈之中,光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再生,虽是攻势,方函已瞧不出他法决中的空隙,只觉似有千百道法决护住了他全身。 那老头子采去守势,以图的是绝无破绽,这座法决所组成的堡垒却能移动,千百个光圈犹如Lang潮一般,缓缓涌来。那老头子并非一招一招的相攻,而是以数百道法决混成的守势,同时化为攻势。 方函无法抵御,只得退步相避。 他退一丈,光圈便逼进一长,顷刻之间,方函已连退了几百米。 方正程眼见方函战况不利,已落下风,屏息而观,手心中都捏了把冷汗。 方函再退一丈,嘭的一声,后背撞在了一颗大树山,他心念一动:“父亲说这世上道法千变万化,神而明之,存乎一心,不论对方的法决如何精妙,只要是有招,便有破绽。” 他想到这里,抬眼向逼近的老头子看去,心道:“眼前这位前辈的法决圆转如意,竟无半分破绽,如此一想,未必便真无破绽,只是我瞧不出而已。” 他凝视对方法决所幻的无数圆圈,蓦地心想:“他周身有法决护住,我接近不得,那些法决层出不穷,又难以攻破,我若是能够绕过这法决堡垒,直击前辈的本体,说不定能够奏效。” 他又想到:“若要接近前辈的本体,就要进到那法决堡垒当中。但如果此法不管用,我一进到那法决堡垒当中,还不成了瓮中之鳖?” 可除了这个办法,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难道要败在这位前辈手上么? 虽然败在这样一个高手的手上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但是方函却心有不甘。 他不是因为失败而不甘心,而是因为找不到老头子的道术的破解之法而不甘心。方家立志寻求破道,他是方家的希望,若是他就止步于此,他如何能甘心? 言念及此,内心深处,已然是没有了犹豫,当下身影一闪,错开虚空,闪现到老头子的法决堡垒当中,猛然出现在老头子跟前。 近在咫尺,一道法决拍去! 轰隆的一声巨响,方函只感胸口剧烈一震,气血翻涌。 那老头子退开数丈,法决堡垒已然消失,他静默而立,脸上神色古怪,既有惊诧之意,亦有惭愧之色,更带着几分惋惜之情。 隔了良久,他才说道:“方函小子道法高明,胆识过人,佩服,佩服!” 方函此时方知,适才如此冒险一击,果然是找到了对方道法的弱点所在,只是那老头子修为实在太高,光圈中心本是最凶险之处,他居然将破绽藏于其中,三界成千成万的修真者之中,只怕难得有一个胆敢以身犯险。 他一逞而成,心下暗叫:“侥幸,侥幸!”只觉得一道道汗水从背脊流下,当即躬身说道:“前辈道法通神,承蒙指教,晚辈得益非浅。” 这句话倒不是寻常的客套,这一战于他道法的进益确是大有好处,令他得知敌人道法中的最强处,竟然便是最弱处,最强处都能击破,其余自是迎刃而解了。 高手斗法,一招决胜负。 那老头子既见方函敢于进入自己的法决堡垒中,面对面地相抗,那么接下的也就不必再比了。 他向方函凝视半晌,说道:“方函小子,老夫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方函恭声说道:“是,恭聆前辈教诲。” 那老头子转身往树林中飞去。方函毫不犹豫,跟随其后。 来到一棵大树之旁,离先前比试之地已有一里路远。 那老头子在树荫下坐了下来,指着树旁一块圆石,说道:“请坐下说话。” 待方函坐好,他缓缓说道:“方函小子,年轻一辈人物之中,如你这般人才修为,那是少有得很了。” 方函慌忙说道:“不敢。晚辈乃是无名小辈,区区几年的修真之行,怎配承前辈如此见重?” 那老头子微笑,说道:“修真不在时间长短,多在于机缘,区区几年你便有这般修为,他日还不得威震三界么?” 方函倒是没有想过要什么威震三界,他只求方家能够完成自己的使命。 那老头子又说道:“你行事有时木讷,有时又太过于张扬,少年人锋芒太露,也在所难免。但这对你来说终究是不好的。” 方函说道:“晚辈明白,多谢前辈教诲。” 老头子沉吟片刻,说道:“方函小子,这一次斗道大会中,你可是要代表方家参加九天论道?” 方函微一诧异,说道:“前辈如何得知此事?” 老头子脸带笑意,也不作答,说道:“这一次九天论道,有好戏看咯,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在九华天数里开外,莫寒秋和洛雪便落下地上,他们没有御空飞去山巅,而是雇了一辆马车,两人坐着马车来到山脚下。 九华天果然是气势宏伟,高耸入云,跟忘忧山比起来丝毫不见逊色。抬眼望去,半截山体被云雾遮住,无法看见峰顶,只见数条石阶盘旋直上,通往山峰上那神秘的所在。 山脚下是九华天的山门,只见那是一座巨大的石雕拱门,气势宏伟,坐拥群山。拱门上的雕图案精美,令人赞叹,巧夺天工,实属罕见。 伫立门前,极目远望,山峦起伏连绵,苍茫一片,气象万千,实乃大气象也!久望不已,心潮起伏,浩然之气顿生。 洛雪叹道:“这就是三界著名的九华天,果然是如同仙境一般。不凡之地定有不凡之人,现在看来,这句话倒过来念也是可以的。这九华天之所以能够如此秀美,除了本身的自然条件之外,我想山上的修真者的功劳也不小。” 莫寒秋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山门前并不是只有他们二人,而是如同赶集一般,一大群人围在那里。 莫寒秋望了一眼,说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待来到近前,才看清这山门前有五六个青袍道士持剑护守着,拱门下的中央摆着三张红木长桌,三男两女五个年轻的青袍道士坐在桌边,正在登记来访的宾客。 那两位女子年纪看似还要比洛雪大几岁,长得如同天仙一般,莫不是修真的女子都是很漂亮的? 只见他们五人中,三个男子分别负责验证宾客的身份,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负责记录,另一个惊似天人的女子则在一旁静坐着,不知所负责的事情是什么。 只见那些来九华天参加大会或者观光的人的目光全在那两位女子身上,也不知是真心来参加大会还是来看美女的。 第三十六章 情迷意乱 莫寒秋和洛雪在走向山门前登记处之时,山外又来了一批客人。 一片非同寻常的客人。 他们不过数十人,皆以女子居多,都是素衣胜雪,宛如仙子驾云下凡来。她们的首领,则坐在一辆流光溢彩的腾云车中,由一匹冰驹拉着。 冰驹是西北极寒之地特有的珍奇异兽,极其稀有,能腾云驾雾,素有仙界战马之称。 来迎接这批客人的九华天弟子,数数将近二十余人,洛雪心下便好奇了,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竟然要这般隆重地接应。 听周围的人论语,他才知晓原来这些人是来自西北之地的冰晶宫的人。以冰晶宫的名望和实力,让九华天如此别出心裁地迎接也不足为奇。 九华天的代表接见后,冰晶宫的人护着腾云车,九华天的弟子则分在两侧,为他们护航,直接往山上飞去。 洛雪从旁客口中得知这冰晶宫宫主是一位女子,但在接见之时却不见她露面,也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腾云车从他的左侧飞过,他的位置正好是对着车窗,想到这冰晶宫的宫主虽是女子,却是一个绝世修道高手,心中不免先要亲眼目睹她的真容。 念此,他不由得转过脸朝那车窗望去。 只见车窗上帘布飘动,遮挡住车里的一切,他不免感到有些怅惘。 随后在心中叹息一声,三界修道高手芸芸,多认识一个和少见一个又有什么关系,何故不招这冰晶宫的宫主待见却失落至此? 见了又如何,不见又如何,岂有不同之处? 想到此处,洛雪回过神来,已然是对能不能见到这冰晶宫的宫主不放在心上了,即便是相见,那么在斗道大会上想必也是能见到的。 腾云车中,冰晶宫宫主风素影正闭目调息,忽然睁开眉目,秀眉微微一皱,好似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一旁的侍女紫儿轻声问道:“宫主,怎么了?” 风素影淡然道:“没什么,本宫只是忽然感到胸口一闷,却不知是何故。” 紫儿思考着说道:“宫主不常离开冰晶宫,忽然到这尘世中,怕是还不能一下适应凡尘的污浊,才会如此的吧。” 风素影轻轻点了一下头:“或许应是这样吧。”她说完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掀开车窗的一角向外看去。 她看到了一个渺小的身影,似乎很熟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使劲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 “宫主,在看什么呢?”紫儿打断了她的沉思。 风素影对紫儿说道:“紫儿,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紫儿随即透过窗帘一角朝下边看去。 “宫主说的是哪一个?”紫儿问道。 “那个穿白袍的。”风素影说道。 紫儿看了一下,说道:“白袍的有两个,宫主说的说的是哪一个?” “左边的那个。” “那个小一点的?” 风素影回答道:“嗯,就是他,是不是很眼熟?” 紫儿仔细望了几眼,奇怪地说道:“没有呀,我觉得他很是陌生,从来没有见过呢。不过,他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瞧他的穿着打扮也不是寻常之人,但终究是凡人一个,宫主怎么会见过这样一个人?” 风素影喃喃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他有些眼熟,也不确定有没有见过,真是奇怪得很。” 紫儿说道:“宫主若是想知道那人的底细,属下立即派人一查便知。他的修为好似不低,这样一个人在三界年轻一辈中也算个人物,不知这一届斗道大会他有没有参加。” 风素影冷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他有点眼熟罢了,他有没有参加斗道大会关我们什么事。紫儿你可别多事。” 山道上,方函跟那个摧魂岛的老头子聊了一会儿道法,便回到先前之地。 方正程见方函回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急忙迎上来说道:“怎么去那么久?时间不多了,你再不回来,我们怕是赶不上去迎接冰晶宫的人了!” 方函说道:“我跟这前辈投缘,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了,我们这便急速赶去,应该还能赶得及的。” 当下两人便告别了老头子,赶去迎接冰晶宫的人。 冰晶宫虽说是三界顶尖的大势力,但是这排场倒是普通得很,没有像有些势力那样敲锣打鼓人山人海的,浩浩荡荡如同迎亲一般。 他们在下山的路上看到了冰晶宫的腾云车正往山巅上飞去,于是便迎了上去。 九华天山巅上。 九华天门主方怀亲自来到玉清广场上,和九华天的诸位长老一道,迎接三界修真道友的到来。 便在此时,忽见山道上两名九华天弟子疾飞而来,显然是身有急事。广场上的诸人不约而同的都向这二人瞧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方怀身前,禀道:“禀门主,冰晶宫宫主率领众位宫中高手,正上山来。” 方怀大笑,说道:“冰晶宫的贵客也到了?那可客气得很啊。这须得下山去迎接了。”他说话间衣袖微微颤动,心中喜悦之情难以掩饰。 玉清广场上的群雄听到冰晶宫的人来到,顿时耸动,不少人跟在方怀之后,出山相迎。 方函和方正程正护送着冰晶宫的人,见方怀和众长老都赶来迎接,心中惊奇不已,对这冰晶宫的宫主更是好奇了,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得到如此隆重的待遇? 方怀和诸位长老的身后,还跟着一大帮三界中成名的修真人士,人数太多,方函一时难以看清都是些什么人,不过倒是认出了其中的几人。 西门霄,八尊之一毒天尊西门天明之子,他也在这迎接的人群当中;陆千鹤飞羽四公子之一的千鹤公子;陈白雀,飞羽四公子之一的白雀公子…… 人群中还有更多的修真高手,更有一些牛鬼蛇神的家伙,方函是从来没有见过,或者他只听说过他们的大名,但是站在眼前是无法对上号的。 他后来才知道,这人群当中,除了自己的爷爷和九华天的长老,东昊、西碕、南郅、北芒四派的代表也皆是到场了,可以说四大门派的重要人物齐齐云集。 方怀到后,护送腾云车的弟子便都自行退下,由方怀和长老们领着冰晶宫的贵客到九华天山巅的呈天殿议事。 玉清广场上已是没有了插足之地,许多人飞在了空中,广场上空也是人满为患。有的人甚至是坐在了悬赏殿的楼顶上,极是不雅,但是也没有办法,今天来九华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时,听得一个老者的声音在玉清广场上回荡,说道:“明日是第十届斗道大会将在我九华天举办,承蒙三界中诸多道友赏脸光临九华天,诸般供应颇有不足,招待简慢,还望诸位道友勿怪。” 群豪中有**声叫道:“青松长老不用客气啦,只不过眼下人太多,这里站不下啦。” 青松长老说道:“本门门主和各师兄弟正与冰晶宫、化蝶谷的客人恰谈。最多再过一个时辰,诸位便可看到九华天的斗道台升起。若有道友想先行休整,可随本门弟子前往慕白峰,本派已经在慕白峰别院为诸位安排好了暂居之所,这几日怕是要委屈诸位道友了。” 广场上许多人已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纷纷说道:“咱们修真之人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地方住不得,青松长老不比这般客气!我等先去慕白峰别院喝几口茶,一个时辰之后再来观摩斗道台升起的壮观就是了。” 说话之间,已有数人飞向慕白峰去。 洛雪已随莫寒秋上到玉清广场来,他们还没去过慕白峰,只是听闻过那座峰上建有一处别院,却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别院。 眼下听了这么一番话,心想这别院能够容下如此多的人,怕是规模不小。 洛雪对莫寒秋说道:“师父,此处人多喧嚣,要不我们也到慕白峰别院去吧,想必会比这里清静。” 莫寒秋微一沉吟,说道:“如此也好,离斗道台升起尚有一个时辰,我们也不急。” 两人遂来到了九华天的慕白峰别院,虽然这里确实比玉清广场要安静些,但是要说到清静,那可不见得。 第三十七章 周五兄弟 刚来到慕白峰,老远就听到一阵喧哗传来。 洛雪下意识看了师父一眼,只见莫寒秋不声不响地往山上走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山腰上有一个庄子,庄子后边是一片绿竹,长得非常茂密。 听路上的人说,那片竹林之中有一些古怪,但是至今也没有人能说清楚古怪在哪里,总之无论是什么人,凡是进了那绿竹林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师徒两人来到庄前,看到五个人正插着腰站在那里骂骂咧咧的,不知所谓何事。 这五个人个个相貌出奇,那为首的一人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长得人高马大,高鼻深目,穿着一身宽松不搭调的灰布衫。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高出他一头还要多的瘦汉,被中年人称作是二弟,二弟的后面是一个披头散发,落拓不羁的壮汉,中年人管叫他三弟,三弟左边是一个又矮又瘦,油光满面的男子,中年人管他叫四弟。 那最后一个是乞丐打扮一身臭气的疤脸人,则中年人被称作是五弟。 这五个人各自牵着一头骡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的。 庄前有七八个人手持兵刃候在那里,盯着这一行怪人,面容上都是警惕的神情。 为首的中年人负手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冲着其中一个阔脸护卫叫道:“没听到我说的话么,在下周三金,我身后的是我的四个兄弟三木、三水、三火、三土,快让我们进去,你们九华天怎么招呼客人的!”声音极为尖厉刺耳。 阔脸护卫打量了那自称周三金的中年人几眼,又看了看他那四个怪模怪样的兄弟,面孔顿时就朝了天。 周三金身后体壮如牛的周三水的性子最是火爆,见了那阔脸护卫的神态.几步路上前去,双手—伸,顿时把那护卫提了起来。 周三水喝道:“你神气什么,你以为我没做过护卫看过门么?” 那阔脸护卫见巨人一般的周三水走上来,早就做了提防,没料到竟然没有躲过那他的一抓,等到双脚离了地,才害怕起来。 阔脸护卫嘴唇哆哆嗦嗦地说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这样提着我,我怎么向别院的长老通报?” 其余的护卫早就吓得傻了眼,早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周三水回头看着周三金,周三金说道:“三弟,还是放他下来吧。” 阔脸护卫被放下地来,转身就跑,刚好撞到了闻讯赶来的一个满脸胡渣的胖汉怀里,顿时被撞得飞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跐牙刚嘴。 胖汉仔细地看了看周三金的四个兄弟,发现他们长得虽然古怪,打扮也奇形怪状,却是个个有灵力波动,多少是会一些道法的。 再看那灰布衫周三金,见他骨骼清奇,灵力更盛些,修为定然不弱。 知道这几个**有来头,得罪了犹恐会后患无穷,于是笑脸相迎,说道:“误会,全是误会。长老吩咐过,诸位要进别院歇息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五头骡子嘛,须得暂放在别院的马厩里。” 周三金瞪了那胖汉一眼,叫道:“它们跟着我们从很远的地方千里迢迢来此,千辛万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可以放到马厩里,我不答应!” 他身后的四个兄弟也连声叫道:“就是就是,我们也不答应!” 胖汉为难地说道:“可是它们是畜生啊,畜生总不能和人待在一块吧?” 周三金连忙叫道:“畜生什么了,畜生怎么不能和人待在一块了?你不骑马么,你家不养鸡鸭牛羊么?” 他的四个兄弟跟着叫道:“就是,九华天里边就没有畜生么,你们都是吃素的么?” 胖汉支支吾吾说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按说诸位远来是客,就是骡子要在别院里歇息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们当好好款待才是,只是如今别人也是人满为患,实在容不下五头骡子了,还望各位莫怪。” 周三水听了,大叫一声“什么,他骂我们五个是骡子!”奈不住性子,又欲走上前来动手,但被周三金挥手止住了。 周三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阁下请回去吧。” 见周三金这么好说话,胖汉多少有些奇怪,但还是念了几遍多谢,猛然之间觉出不对。 再看那周三金时,见他从骡子上抽下一条毯子,铺在地上就倒了下去。 他的四个兄弟见他如此,也是各自从骡子背上抽出毛毯席地面卧,立时把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胖汉一看,顿时傻了眼,口中只说道:“这……这……这……”却这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三金伸了一个懒腰,对胖汉说道:“从此以后,我们五骡院就和你们慕白峰别院是邻居了,大家既是邻居么,就该好好相处,你们慕白峰别院的人进进出出的,若是有什么不方便,借个路什么的,好商量,我们大方得很,不比你们,那么小气,连借地方歇息都不成。” 胖汉先前还以为这中年人蛮讲道理的,等到听他说出这番话来,险些气得当场晕倒,正欲张口大骂,却听得一个洪亮的嗓音喝道:“滚起来!” 接着是“嘭”的一声响,那健壮的周三木竟然凭空飞了起来,摔在了三丈之外,再也爬不起来了。 周三水、周三火和周三土三兄弟见此,都是猛然坐起身来,只见身后的山路上,威风凛凛地走来一个青年。 那青年方面大耳,浓眉大眼,腰中悬一柄镶金短剑.身上穿着紫缎,显然是位富家公子,想来是会些道法,是他刚才施法把周三木抛到了三丈之外。 周三金仍是眯着眼睛躺在地上,好似根本没有看见这个富家公子。 那富家公子见周三金竟然对他理也不理,也不见他如何施法,身影一闪,人已出现在周三金跟前,抬脚就向他的腰上赐过去。 可是一脚踢空,踢在了地上,小腿顿时脱臼,一下跪在了地上,咬紧牙关才没有叫出声来。 再看那周三金时,好似他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正盘腿坐在前面周三木的毯上,面向那富家公子,口中连声说道:“不必不必,你只是在我们五骡院的毯子上走几步,也犯不上行此大礼谢我,请起请起!” 富家公子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着,用了两次力也没有站起来,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又挣扎了一次,仍是没有站起来,急忙就势一屁股坐在毯子上,双手抱住小腿,用力向上提。 周三金对胖汉说道:“你看我们多大方,把整整一块毯子让给他坐,不像你们,借地方歇息都那么小气。” 这时周三木终于爬了起来,走过来.伸手就将那富家公子提了起来,向外一甩,就把他甩出了两丈开外,跌得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时庄中走出一位黄衣少女,打量了众人一眼,见怪不怪的样子,回头对胖汉说道,“大师兄,师父让你回去,不要理他们,师父说了,他们爱怎么地就怎么地!” 周三金抢忙说道:“小姑娘,你这个大师兄专爱撒谎,你不要理他!” 胖汉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谎来着,你不能乱讲!” “你刚才还讲师父说不让骡子进庄院,现在又说我们爱怎么地怎么地,若不是你撒谎,定然是这小姑娘撤谎。”周三金说道,“我看这小姑娘白白净净的,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那么,定然是你这大师兄撤谎了。” 小姑娘吃惊地看了眼周三金,随即脸红了,又转眼看那胖汉。 胖汉怔了一下,说道:“我什么时候说师父不让骡子进庄院了?” 周三金喝道:“你刚才说着,怎么马上就忘了?” 胖汉想了—下说道:“刚才我是说长老不让骡子进庄院么?” 周三金回答道:“正是。” 胖汉说道:“那是我们别院的长老说的,阁下可要听明白了。” 周三金说道:“那不一样么,等一下,你们的师父不是慕白峰别院的长老?” 胖汉说道:“当然不是,师父是师父,长老是长老。” 周三金出奇道:“你们的师父和长老不是一个人?那么就是我没听清,而不是你这大师兄没撒谎了。好吧,我们要牵骡子进去了。” 这时候,从庄院中摇摇摆摆地走出了一个老人,手中拄着一根竹杖,来到庄门前,叫道:“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眼睛却盯着周三金。 周三金见了那老人,实在没了跟他说话斗嘴的兴致,便躺到了毯子上,再不言语了。 老人盯着周三金问了几句,见他没有说活的意思,忽然走了上来。 他伸竹杖在周三金的腿上一点,说道:“旁边这么多地方你不睡,偏偏睡到道上来,你小子什么意思?” 哪知竹杖还没有点到周三金的腿上,周三金已然跃了起来,吃惊地瞪大眼睛盯着老人。 第三十八章 毒尊之子 老人亦是瞪眼看着周三金,拿起竹杖指着他的鼻子叫道:“怎么你这小娃子这般没有礼貌,我老人家大老远的从庄子里出来,你也不说跪下给我磕头,这也罢了,都怎么能躺在地上装死,若不是我用点小伎俩吓唬吓唬你,你还要继续挡道是么?” 原来老人在竹杖上施了道法,想要给周三金一点颜色瞧瞧。 周三金伸手把充斥着竹杖打在一边,没料到老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周三金不禁在心中暗暗得意,说道:“老家伙,这有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爷爷,凭什么教训我。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小娃子。” 旁边的周三土却已经脸色苍白,几次欲要上前阻止周三金,连连给他打眼色,却终究没有让周三金看到。 刚才周三金伸手施法打那老人的竹杖时,旁边诸人都看出周三金用了灵力,看到老人被周三金的道法打得向前一个趔趄,都以为那老人修为低微至极,虽然也会一点道法,大概只是会了些皮毛,是以都存了轻视之心,连周三金自己也是越说越不成话,竟是存了侮辱之意。 只有周三土看出老人实非等闲之辈。 因为周三金刚才打开老人竹杖之时,实是用上了家传的强大道法,别说是一根竹杖,纵是精钢坚铁杖,被他这么一打,也是非碎即断不可,而老人虽然故意做作了一番,手中的竹杖却完好无损,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周三金话音刚落,周三土挥手甩出一道法决,已然向那老人的背后打了过去,这实在是解救大哥的唯一办法。 老人猛然之间一阵轻咳,周三土的那道法决在空中截然而止,然后凭空消失。 周三金终于看明白了那老人实在是一个修真高手,他急忙向后一闪,距那老人有一丈之遥,冷冷地看着老人。 老人仍旧咳嗽,好似根本没看到周三金的神态举止。 咳完了,抬头冲着周三金说道:“你这小娃子一看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般没大没小不懂规矩,要是在别处我可以视若无睹,在这九华天的山上,我可得教训教训你!” 老人说完了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啪啪两声,周三金脸上顿时一片红肿,而那老人仍是笑眯眯地站在当地,动都没动过。 他又抬起竹杖指着周三金说道:“小娃子,你还太小,再过一百年两百年,你的修为会是不错的,现在你还差得太远了,还是别闹了,不要在这里送了小命。要知道,如今这九华天里边修真高手数不胜数,大家都等着看热闹呢,不要在这里稀里糊涂地成了他们的谈资笑料!”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进庄院去了。 周三金五人被老人的一席话说得愣在那里,半响不语,那边的富家公子听了这一番话,发出无奈的一声叹息。 几个人没理会那富家公子,忽听得一个极美的声音说道:“你们几个是来别院歇息的么?” 五人都是一惊,抬头看去,有如重锤击胸,顿时都哑口无言,谁也说不出话来。 但见身前两丈之处站着一个秀美绝伦的女人,大约二十左右年纪,白衣短靠,足上秀鞋系着两朵白色的绸花,腰中宝剑亦是白鞘白穗,但凡身上饰物,无有不是白色。 白衣女子见他们都怔怔地看着自己,并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微微一笑,显然这种情形在她看来,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笑毕又问了一声:“你们几个是来歇息的么?” 周三金刚欲开口说话,却听得旁边一个响亮的声音冷冷地道:“他们几个被别院的长老教训了一顿,仍是赖在这里不走,看来不是来歇息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众人转头看去,见是一个青衣青裤的青年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却分明不是先前那书生模样的富家公子。 青年的那折扇比之寻常书生手中的折扇大了足有两倍还多,拿在手中悠闲自得地扇动着。每扇一下,他衣襟的下摆就被掀起来,显得极是潇洒飘逸。 周三金刚才被老人教训了一顿,气正没地方出,目下见了那白衣美貌女子正自不知如何答话,听了青衣青年的话顿时找到了出气的地方。 但见周三金眼一瞪,也不答话,身体已经闪去,眨眼间立在青衣青年的面前,手中却不如何时已然多了一柄金刀,金刀上灵力震动,看来不是凡品。 青衣青年见了周三金的动用灵力,不以为然地一笑,说道:“想要斗法?报上名儿来吧。” 周三金打量了他一眼,叫道:“你先说!” 青衣青年说道:“我么?无名之辈,区区西门霄的便是。” 周三金尚没答话,白衣女子已经叫了起来:“西门霄?就是毒天尊西门天明的儿子西门霄么?” 西门霄道:“区区晚辈,有辱家父威名,不足挂齿。” 说着转身向周三金问道:“你呢?” 周三金叫道:“我么,是你爷爷!”说完了金刀祭起,金刀迅速变大,金光一闪自行砍向西门霄。 西门霄看出金刀身上所带的灵力强大,知道其威力非同小可,急忙把手中的扇子刷地一合,扇子也变得更大,向那金刀甩了出去。 但听得“当”的一响,两件兵器相撞,灵力在中间炸开,两人各自吃惊地退开了一步。 周三金万料不到西门霄的大扇子里居然也蕴藏里如此强大的灵力,这一下相碰发出的灵力波只震得他虎口生疼。 西门霄也万料不到周三金竟然有这般实力与他抗衡,当下收起了轻视之心。 但是身为毒天尊之子的他,骨子里是极其骄傲的。 他朝周氏五兄弟点了点头,傲然道:“修为还说得过去,让他们四个也一齐上来吧!” 周三土本已瞧出周三金并非西门霄的对手,有心上前相助,又怕大哥不高兴,听了西门霄的话,身影一闪,一道法决扔出,口中叫道:“多谢你瞧得起咱们!” 他这一动手,周三木、周三水和周三火也一拥而上,顿时就将西门霄围住了。 西门霄见到周三土的法决已攻到近前,也是左手一甩,一道法决迎上。 但听得轰的一声响,周三土向后退了一步,西门霄身子晃了一晃,终于站立不稳,也是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下西门霄不由心中大骇,刚才这一道法决他用上了九成修为,原本想一击把周三土打得重伤,叫他们知难而退,没料到他只把对方打得退了一步不说,自己也终于退了一步。 对方的一个人已然如此,如果对方五个人全上的话……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西门霄扫了那其余的四人一眼,禁不住心中一阵懊悔,暗骂自己装大逞能,这个跟头可就栽得大了。 西门霄正自懊悔,周三金却厉声喝道:“退下!” 众人都是一愕,周三金的四个兄弟不声不响地退下了。 周三金接着说了一句:“我的话不听,别人的话却听得够快的,他让你们上来你们就上来么?” 周三土眼珠转了一转,说道:“其实我们对付他足够了,犯不上让大哥你老人家亲自动手的。” 周三金喝道:“我喜欢自己跟他打!”说完了金刀已然飞了过去。 西门霄急忙操控扇子,两个人的兵器顿时在空中斗在了一起。 本来西门霄以为自己的修为比周三金高出许多,但他和周三土对了一道法决之后,知道周三金的四个兄弟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四人一同上来,自己万万讨不了好处。 因此在同周三金动手的时候,已经存了相让之心,并不想出手伤他,两人由此竟是打成了平手。 周三金一心想在那白衣女子面前逞能,灵力越来越强,金刀愈挥愈猛,每一次碰撞都是一次灵力大爆炸。 西门霄刚开始还在忍让,二十回合之后,见周三金不知进退,已然猜到他的心思。 他瞥眼向旁一扫,见那白衣女子正眯起眼来,面带笑意地注视周三金,不知为何,心中竟是很不是滋味,再也顾不了许多,只恨不得一扇将周三金拍成肉饼才好。 但见两件巨大的兵器在空中激斗,地上的大片沙尘立时被卷了起来,顿时把两人裹在中间。沙尘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 夕阳映照之下,两人愈斗愈猛,眼见天色向晚,那一直微笑观看的白衣女子渐渐地皱起了眉头,最后终于忍不住,灵力一动,腰间宝剑出鞘,猛然向激斗中的两件兵器刺过去。 周三金的四个兄弟见那女子祭起兵器,都是神情紧张盯着那柄宝剑,见宝剑飞进沙尘中,都是欲动身形上前,可随后却愣住了。 只见烟尘渐渐散落,白衣女子的宝剑已然飞回入鞘,西门霄和周三金都已罢手,吃惊地站在当地,转头看着那白衣女子。 第三十九章 无极真火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向慕白峰别院指了指,说道:“你们不是要进别院歇息的么?太阳已经落山了,怎么,连斗道台升起都不看了,要打到天黑么?” 西门霄和周三金几乎同时出声说道:“看,怎么会不看?”说完了,又满怀敌意地对望一眼。 白衣女子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你们两个愿意打架就打,我白虹可不爱管了,我要好好歇息一会,养足了精神斗道台升起。”说完了转身欲行,脚下却不挪步。 西门霄看了一眼惊得睁大眼睛的周三金,对白虹说道:“白姑娘,请等一下。” 白虹转身微笑地看着西门霄。 西门霄顿时愣住,口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白虹微笑问道:“西门公子是不是想与我结伴同行?” 西门霄点头答道:“正是。” 白虹说道:“这是极好的,西门公子贵为毒天尊之子,能与西门公子一道,也算是我白虹的荣幸。” 周三金接口说道:“小美女,我也要跟你结伴同行。” 他的四个兄弟同时叫道:“对对对,我们也要。” 西门霄瞥了那四人一眼,也不多说什么,但是眼中的不乐意尽然显现。 这一眼让周三金看在眼里,他膘了一眼西门霄,喝道:“怎么,你小子不欢迎么,只准你搭讪美女,不许我们偷腥么?” 西门霄的脸顿时红了,说道:“你这老不正经的东西,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虹说道:“好了好了,大家是来参加斗道大会的,有什么恩怨大会上见分晓,现在我们来这里歇息,犯不着彼此冲突,这位大哥……” 周三金接道:“我叫周三金。” 白虹微微一笑,说道:“周大哥一表人才,要是有心追求小妹,小妹也不介意的。” 周三金急忙说道:“我……我……”却没有说出实际内容来。 正这时,山道上又走过来了两个人,脚步轻盈,不快步慢,如同悠闲地散步一般。 众人都不由得回头看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白衣人正缓缓走来,如雪一般一尘不染。大的在三十岁年纪,却是眉清目朗,英俊至极。他的脸色也同样苍白至极,衬着他的白袍,就愈显苍白而带有忧色。 小的不过十来岁,戴着一副怪异的面具,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只觉得那双眼睛明亮而锐利。 这两人便是莫寒秋和洛雪了。 莫寒秋停住了脚步,飞快地扫了众人一眼,在白虹脸上略作停留,随即领着洛雪绕道往别院大门走去。 洛雪看到周氏五兄弟各自牵着一头骡子,心下好奇,不免多看了几眼。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倒是招上了麻烦。 只见周三金笑眯眯地盯着他,大声说道:“小兄弟,我的骡子你喜欢吧!” 周三金说出这么一句话,使在场之人尽皆楞住了,都是异常奇怪地看着他,同时等待着洛雪的反应,一时之间倒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给忘了。 白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雪,听得周三金又说道:“小兄弟,要是你们不嫌弃,我们跟你们同行算了。” 先前大家都以为听错了,因此这次周三金张口说话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来仔细地听着,忍不住好奇地互相看着彼此。 他们感到奇怪,为什么周三金要突然巴结上这个陌生的小男孩,他是什么来头? 洛雪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周三金又亲热地招呼了几声,洛雪仍是没有回应,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这样跟一个风度翩翩的小兄弟说话是没用的。”身后传来白虹好听至极的声音,洛雪猛然回过头,抬眼扫了一眼众人。他看到了一双极为动人而又充满情义的眼睛,那是白虹的眼睛。 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移开视线,想了想,继续跟到了莫寒秋身后,这时候白虹那好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兄弟,你是莫掌门的什么人?” 洛雪又愣了一下,刚想要回答,却听得师父的声音说道:“不必理会这些人。” 白虹转而问起了莫寒秋:“莫掌门居然出现在这慕白峰别院,可是稀奇得很呐。” 莫寒秋头也不回,冷声道:“白虹,你要跟我动手?” 白虹噗嗤一笑,说道:“莫掌门说笑了,小妹怎是你的对手。只是小妹很好奇,这位俊俏的公子究竟是莫掌门是什么人?” 莫寒秋回答道:“这与你无关。” 周三金抢了话叫道:“不管是什么人,这位小兄弟我们是跟定了。” 洛雪有些疑惑地看向周三金,心想这位大叔真是奇怪,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嘻嘻哈哈的。 他向周三金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我们又不认识。” 周三金说道:“跟着你迟早会认识的嘛。我们喜欢跟着长得好看的人,你看,你如果让我们跟着,我们就把这五头骡子送给你。” 洛雪瞟了他一眼,说道:“我不要你们的骡子。” 这喜剧性的一幕让从别院里出来看热闹的宾客们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寒秋的威名他们是听说过的,但是何以这个名不转经传的小男孩也这般受人欢迎? 他们感到好奇,看了看洛雪,又看了看白虹和周氏五兄弟,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西门霄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说话,而那位拄着竹杖的老人却两眼眯眯地笑着,这时走上前来。 他对莫寒秋说道:“阁下可是莫寒秋莫掌门?” 莫寒秋转过身来,微微点头答道:“正是在下,阁下莫非就是这慕白峰别院的白云长老了。” 老人哈哈一笑,说道:“莫掌门果然风度翩翩,一表人才。门主师兄特地吩咐我要是见着了莫掌门,请莫掌门屈驾呈天殿,有事相商。” 莫寒秋微一沉吟,回头看了洛雪一眼,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同长老走一趟,多年未见方老爷子,在下也是很想跟他叙一叙旧。” 说完,他对洛雪说道:“洛雪,你便在这里等候。” 洛雪点头,目送莫寒秋和白云长老离开。 莫寒秋走后,所有人都打量起洛雪来,这个白衣小男孩瞬时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周三金最先开口,问道:“原来小兄弟的名字叫洛雪,告诉大哥哥,你是莫掌门的徒弟还是他儿子?” 洛雪眉头微微一皱,心想这个大叔怎么自称大哥哥,真是滑稽。 洛雪尚没回答,一旁的白虹却先说道:“莫掌门见到女人总是避恐不及,哪会有什么儿子,我看多半是徒弟吧。” 西门霄脸色阴沉,见到大家都关注着洛雪,完全抢了他的风头,作为毒天尊之子的他,自尊心受到了极大得挑战,对洛雪更是有一种莫名地恨。 他双眼冷冷地盯着洛雪,手掌上灌输满了灵力,口中默念起了道法口诀。 “炙炎升腾,万物皆焚,无极真火,燃!”西门霄法决念完,指尖冒出一团青色火焰,他朝前方的洛雪一指,青色火焰飞了过去。 洛雪眼中厉色一闪,身子在这瞬息之间跃了开来。 青色火焰打在了别院旁边的那些竹子上,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冒出一片火光。 “好一个无极真火!”白虹不由得出声喝彩道。 那慕白峰别院周围的竹子是有灵力保护的,本来是不可能点燃的,可是无极真火的威力实在强大,那一句“万物皆焚”就足以说明一切,不用说是竹林,就是一钢铁,也是见物即烧,瞬间融化。 当下竹林被无极真火点燃了,烧得旺盛,半个天空被映得通红。 周氏五兄弟看见竹林起火,越烧越旺,皆尽忍不住拍掌大笑,连叫妙极。 白虹脸上一直露着一丝微笑,不知是对西门霄此举的赞赏,还是对洛雪避开偷袭的庆幸,抑或是对竹林被毁的幸灾乐祸。 胖汉和小姑娘则是慌忙跑回庄院中呼人来救火。 洛雪则是皱起了眉头看看起火的竹林,又转回头看看面带微笑神情自若的西门霄,面上隐然现出一丝忧色。 他冷冷地对西门霄说道:“你这么霸道,会遭报应的。” 西门霄听了这句话,顿时止住了笑容,转过头看着洛雪。洛雪亦是冷冷地看着他。 西门霄尖声道:“你不服是么?” 洛雪双眉一竖,正欲答话,猛听到竹林里一片咆哮声传来,禁不住抬头望去,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火光里有数个盘子大的蓝色火星在闪动着,慢慢靠过来,慢慢变大,晃动着,诡异至极。 洛雪仔细地睁眼看了半天,弄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等到那些蓝莹莹的火星靠得更近,众人都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五只巨兽的眼睛! 第四十章 双星相遇 五只巨型妖兽从燃着熊熊烈火的竹林里赫然出现,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当事人西门霄并不如何惊慌,只是嘿嘿地冷笑了一声,白虹却已然变了脸色,脸上再没有了刚才的微笑。 洛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看竹林里的大火,又看看那些巨兽,显然在筹思着对策。 他没见过这样的巨兽,高有两丈,壮硕得像一座移动的房屋一样,头上长有独角,眼睛比菜盘子大得多,模样像一条巨犬,但是似乎没有狗狗那么可爱。 五只巨兽身上没有毛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它们的皮肤的颜色却各不相同,分别是红、绿、黄、黑和白色。 这样巨大的怪异的妖兽,洛雪还是第一次见到。 “五行兽,是五行兽!”周氏五兄弟同时惊慌地叫喊道。 “五行兽是什么东西?”洛雪见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不解地问道。 “五行兽是一种强大的妖兽,一般都是以五只为一群,每只的颜色不一样,分别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中不同的属性,因此称为五行兽。”一旁的白虹说道,“它们非常厉害,不是一般人难够对付的。” 说着看向了西门霄,这祸是他惹出来的,这下看他怎么收场。 只见西门霄擦了擦掌,不怀好意地看了洛雪一眼,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畏手畏脚的,本公子刚才打得不过瘾,现在正好有这些畜生找上门,在斗道大会开始之前就拿它们来练练手。” 白虹微笑,说道:“天色将晚,西门公子还是尽早把它们解决的好,不然事情闹大了,对西门公子可是不利的哦。” 西门霄轻哼一声,随后扇子一挥,御空而去,他的目标是来得最快的那只红色五行兽。 其他好事的人也上去帮忙,而洛雪只是默默看着,并不打算出手相助,是西门霄偷袭自己在先,犯不着去帮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白虹和周氏五兄弟也没有动身,或许只是想看一看洛雪会有什么举动。 正此时还没来得及做准备的洛雪,发现那头黑色的五行兽已经向自己猛扑而来。 黑色五行兽口中一团黑色的雾气喷来,不知是火焰还是其它的什么道法,总之洛雪只能闪身躲闪。 这些五行兽厉害非常,在场的众人个个会道法,但丝毫不能从五行兽身上占一点便宜。有些修为低而又冲动的人,眼下被那些五行兽追着打得像狗一样。 “那小子怎么还不出手?”白虹看了正与黑色五行兽周旋的洛雪一眼,心中想着。 “没事,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这么不济的人。”白虹不以为然道。 洛雪身上的白袍已经烙下了数道尘灰,他跟黑色五行兽纠缠了一阵,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为今之计,唯有动手了,但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要做到适可而止,能够脱困便好。 一团黑色雾气又袭来,洛雪又跳开。“轰隆!”黑色雾气在地上炸出了一个坑,黑烟直冒。 洛雪一咬牙,催动灵力。 “万法皆空,红莲盛开!” 黑色的红莲火! 洛雪将它从手中甩出去,打在黑色五行兽身上。 五行兽的皮是坚硬无比的,刀枪不入,雷火不侵,但是黑莲火打在它身上的时候,却瞬间燃了起来,使它顿时惊恐不已。 “嗷嗷!” 黑色五行兽痛苦地哀嚎起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它全身上下已然被黑莲火吞噬,接着火焰散去,它成了一堆灰烬。 就连洛雪也没想到黑莲火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他愣愣地看着那对灰烬,一时忘了其他人还在打斗。 这时一个冷冷的少年声音响起:“你这是什么道法?” 洛雪回过神来,站起身朝身后的山道处一看,这才看清原来说话的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但见那少年和自己一样一身白衣,只是身上多了些华贵的饰物。他空着手,傲然地站在那里,身形笔直,面如寒霜,两眼如鹰一般地盯着洛雪。 他的脸上带着一份怒意,这使得他看起来更为威严不可冒犯。 那少年忽然手臂一震,剩下的四头五行兽顿时原地不动,随后一一跳到他身后,伏在地上纷纷低头不动。 “不方便相告?”见洛雪久久不答,少年接着问道。 洛雪慢慢地点了点头。 其他人摆脱了五行兽的攻击,都来到了洛雪身边,盯着少年看。有的人认出了那少年是何许人,悄悄地退到了人群后边,更甚者偷偷地溜回了庄院中。 那少年对众人说道:“我是方函,九华天门主是我爷爷,你们在这里闹这么一出,意欲何为?” 众人虽已多半猜到他的身份非同凡响,但听他自己报上名来,仍旧不免吃惊,都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他。 方怀之孙方函!传闻当中的一代天骄方函! 洛雪迎着方函的目光,看到了他眼中那耀眼的光芒。 敌意! 何以一见面就怀着敌意,难道是因为自己杀了他的一只妖兽? 洛雪有些郁闷。 见众人不答,方函直接向洛雪问道:“你是什么人?” 洛雪无意回答他,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温声说道:“无端打扰了贵派,还请原谅。”说完转身欲行。 猛听得破空之声响起,洛雪手中猛然腾起黑莲火,回身一甩,黑莲火从手中飞出,与一道青色法决撞到一起,轰隆一声爆炸。 洛雪背后直冒冷汗,他是凭着直觉判定对手的攻击轨迹的,还好没有偏差,不然他便命丧黄泉了。 他回头吃惊地看着方函,问道:“我不欲与你为敌,为何要暗算我?” 方函心平气和地说道:“我还没让你走呢。” 洛雪说道:“我本自由之身,即便在你九华天中,也没人能够左右我的去留。” 方函兴致勃勃地盯着洛雪,说道:“口气倒是挺狂妄,学了一点旁门左道的道法就自认为能够横着走了么,天下之大高手如云,却没见过如你这般的,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洛雪听到他话中多是嘲讽自己,忍不住就欲开口顶撞,但他强自忍住了,仍是和气说道:“先前只是为了自卫而误杀了阁下的妖兽,请怨在下鲁莽!” 说着又转身欲行,猛然间觉察到一道法决又飞来,急忙之下只能跳过一旁闪开,法决打在地上炸了个坑。 洛雪慢慢站起身,看着方函怒道:“在下不明白,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 方函说道:“你毁我竹林,杀我妖兽,抛下几句话就想走,你当这是街头闹市么?” 洛雪说道:“竹林并非在下所毁。” 方函轻轻地笑了,说道:“就算你只是杀了我的妖兽,那已经是不可饶恕了。在我看来,你们这些粗鲁狂妄的人还不如一头妖兽呢。” 洛雪听到方函拿自己与畜生相提并论,终于动了气,冷声说道;“事已至此,你究竟想怎么样?” 方函眼睛紧紧盯着洛雪,好似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半响他才说道:“好了,你的事等一会儿再说,我现在定然是不会让你走的,但我暂时不会杀你,你也不用害怕。西门霄,是你放火烧了我的竹林么?” 西门霄若无其事地说道:“是我烧的。” 方函冷声道:“你自裁谢罪吧。” 西门霄一楞,随即纵声大笑。 众人都是不解地看着西门霄,不知他因何大笑不止。 西门霄笑够了,得意至极地说道:“就凭你这点修为,就算是方怀之孙,要我自裁还不够资格,做我的小弟跟班倒还勉强可以。” 方函轻轻一笑,随后双掌合十,口中念道:“日月交辉,乾坤封魔!”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天而降,化作一个圆圈将众人罩在里边,圈中隐约有个太极在地上转动,至此,白光圆圈外的烟火再也飘不进来了。 “方家的乾坤封魔阵!”有**惊,失声叫道。 “没错,是乾坤封魔阵。”方函说道,“想必你们听说过它的厉害之处,如果没有我解封,以你们的道行修为,被乾坤封魔阵封住,就只有等死了。” 白虹和周三金以及他的四个兄弟看了一眼西门霄,又看了看脚下巨大的旋转着的太极图,都是面有忧色。 方函见了那些人的脸色,轻声说道:“如果你们谁不想死,就将西门霄这个疯子杀了,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洛雪也在这乾坤封魔阵里,听了方函的话,禁不住在心中起了气愤之心,他现在又不急着走了,想看一看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究竟能够狠毒到什么程度。 众人皆是惊愕,只有方函轻声笑了。 第四十一章 训傲不羁 白虹看了一眼洛雪,那眼神中充满爱意,妩媚至极。 然后她对西门霄说道:“我们不想陪着你去死,所以只好得罪了。” 西门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眯眯地说道:“你竟然会被一个小娃娃吓唬到了,你这么听命于他,也不怕报应么?” 白虹道:“你自己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方函看着他们二人,说道:“我可没时间听你们讲理,再不动手,我可要离开了。”说完了,欲转身离去。 白虹顾不得多想,百忙之中向洛雪抛过去一个媚眼,祭起宝剑,捏起法决便向西门霄攻了过去。 西门霄折扇飞出挡开了白虹的飞剑,正欲说话.不料白虹的施展的法决又翻卷上来。 西门霄也施展法决连挡三次,白虹都是瞬即又攻了上去,根本就没有西门霄说话的机会。 周氏五兄弟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眼神交流了一下,敲定了主意,都是纵跃过去,祭起兵刃,施展道法便向西门霄打过去,却被西门霄催动巨扇尽数拦住了。 洛雪把一切尽皆看在眼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直是摇头。 方函并没有去看那相斗的七人,而是一直把目光盯在洛雪的脸上。 洛雪叹息罢了,抬头看向方函,见他正注视着自己,忍不住说道:“他不该毁你的竹林,可是你也不该这么歹毒地对付他。” 方函说道:“我劝你少替别人操心,还是多替自己打算吧,你杀了我的妖兽,后果比他更严重。” 猛然之间,相斗之中的白虹惊叫一声闪了开来,吃惊地看着西门霄。 西门霄冷声说道:“我并不想这样做,你逼得我太甚了。”说完了,双手闪出红色光芒。 周三金和他的四个兄弟也随即罢手。 众人正各自奇怪,一道红光从天而降,落到太极图中央散开,变成一个和乾坤封魔阵的白光圈一样大小的红光圈,两个光圈重叠在了一起,景象煞是壮观。 方函一直脸上不露声色,此时见了这般情景,却是微现惊色,急忙把催动灵力控制乾坤封魔阵。 乾坤封魔阵没有异样,但是他发现自己也出不去了,因为西门霄在乾坤封魔阵中又加上了一个阵。 西门霄手上的红光慢慢消失,他得意地对方函说道:“小子,想不到吧?” 方函轻轻一笑,说道:“我是没有想到,传闻探月崖的红尘封禁阵厉害非常,果真名不虚传。” 西门霄说道:“我今日前来,只是想在斗道大会上玩玩,并不是想和你这小子在这里较劲,现下就罢手言和如何?” 方函说道:“就凭着你的两手空空和满口胡言,想让我罢手么?” 西门霄对方函说道:“现在你也是两手空空了,我们算是平等了的,我在你的阵中,你也在我的阵中,谁也出不去。” 这时庄院里已涌出了数十人,都是远远地站着,看着这几人被困在两个阵法之中,有的人眼睁睁地看戏,有的人则思考着相救办法。 洛雪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两位兄台,我看今天的事就算了吧。” 西门霄斜眼看了看洛雪,冷笑说道:“刚才我就要找你算帐,后来又把你忘了,是你自己又提醒了我,这可怪不得我了。” 西门霄说完做跳到洛雪身前。 洛雪不解地问道:“那么,阁下想要干什么呢?” 西门霄说道:“哈哈,我要干什么?当然是想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洛雪说道:“你不是当真的吧?” 西门霄说道:“我自然是当真的,但你若跪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我可以留下你的性命,但要取你的一只手和两只眼睛。” 听了西门霄的话,一股戾气猛然之间在洛雪心中升腾,他体内的那股强大灵力忽然之间蠢蠢欲动,使他有一种要捏碎眼前的一切的**,但他强忍着压制住了。 洛雪长舒一口气,说道:“你只是口头上要杀我,并没有真的动手,所以我还不想杀你,尽管我已经开始讨厌你了。你解开法阵,走你的路吧,今天我不跟你动手。” 这几句话把众人听得愣住了,方函竟是忘了自己置身在别人的阵法之中,睁大了眼睛看着洛雪,不知他何以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西门霄开始时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着猛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够了,对洛雪说道:“洛雪小子,你当我也是孩子么?” 洛雪并不多说,冷声说道:“你要看好你的扇子了!” 西门霄的折扇此时还飞在空中,西门霄听了洛雪这话,出奇问道:“干什么?” 话音未落,但听得刺耳的尖啸之声和一声撞击的爆炸响声响起来,西门霄那把飞在空中的折扇已经冒出了黑色火焰,眨眼间燃烧殆尽,变成一片灰烬飘落。 众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西门霄看着这一幕,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拾头茫然地看着洛雪。 他的折扇是万年玄钢所铸,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这样将它毁掉。 洛雪仍是那般平静地冷声说道:“阁下自信能敌得过我的火焰么?” 西门霄尚没答话,那边庄院中已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喊起来:“函儿,别怕,你有救了!”声音苍老.却满怀孩子似的惊喜。 猛然之间,西门霄哈哈一阵狂笑,红尘封禁阵突然间炸开,灵力波震散了乾坤封魔阵的包围,他二话不说掉头而去,片刻之间已然消失在天际。 白虹见阵法炸开,只有片刻的时间逃出去,她看了洛雪一眼,本来想对他说点什么,见洛雪冷眼看着自己,叹息一声,也是掉头离去。 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对周氏五兄弟问道:“几位大哥不走么?” 周三金叫道:“我们要跟着这小子!” 白虹听了掉头而去,片刻之间亦是消失在天际。 洛雪看了看四周散开的乾坤封魔阵正在收缩,也要抽身离去,方函见了,一道法决打过来,使他不得不止步,随后他施法将阵法急速恢复回来。 阵法马上就恢复如初,洛雪再也出不去,他不解地看向方函,意思是想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个仙风道骨的青袍老人负手走到阵边,对方函说道:“函儿,不得无礼,快将阵法解开!” 说完了向洛雪道:“多谢小兄弟援手之德,否则今日之事只怕还要多生许多麻烦。” 他说完了,见方函并不没有解开阵法,怒道:“函儿,不可任性,快解开阵法,不然爷爷家法伺候了!” 方函仍是不理,两眼盯着洛雪,等着他张口求恳。 洛雪却也是默然不语,两眼看着方函。 老人喝道:“函儿,我可要生气了!”说完了真的沉下脸来。 方函无奈,只得先开口说道:“我可以放他出去,但他得向我磕头道歉,因为他杀了我的妖兽。” 老人听了愣了一下,随即大怒道:“放肆!你再任性,我可要动手了!” 方函的脸此时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羞辱,盯着洛雪,冷冷地说道:“你别得意,这笔账迟早还得算,就让你先快活几日!” 洛雪说道:“多谢阁下高抬贵手。”声音平静至极。 但他的声音越是平静不动气,方函就越是觉得气愤,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只见他就把双手亮出,开始解阵。 阵法的光芒果真慢慢淡去。 洛雪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转头向老人抱拳一揖,恭声道:“多谢前辈,晚辈告辞。” 老人微笑着说道:“小友且慢,请问小友可是莫掌门之徒洛雪?” 洛雪抬起了头,看着老人,先前听他自称是方函的爷爷,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名震三界的九华天门主方怀了。 洛雪不敢造次,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晚辈正是洛雪,前辈是方老爷子吧?” 老人畅怀哈哈大笑,连连掉头,说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洛雪小友,可否随老头子我走一趟,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洛雪下意识看了方函一眼,随后点头,说道:“好,能与方老爷子恰谈,实乃晚辈之荣幸。” 洛雪跟着方怀来到后山的一处静谧之地,寒暄了几句,方怀突然向洛雪问道:“你的灵力与那上古魔君的灵力融合有多久了?” 洛雪吃了一惊,连忙说道:“晚辈不知方老爷子指的是什么。” 方怀面色凝重,说道:“上古魔君的灵力邪恶无比,故使得你使出红莲道法的时候,出现的却是黑莲火,这一点你难道就没感到奇怪?” 洛雪点头,正色道:“晚辈一直很奇怪,但是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第四十二章 斗道之台 方怀微一沉吟,说道:“是了,就是因为你体内有上古魔君的灵力存在,才会出现此等异状。这灵力虽然强大,然后毕竟是邪力,非凡人所能完全驾驭,你若是过度依赖它,久之必遭其反噬,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洛雪正色道:“自晚辈自懂事以来,这股灵力便潜藏在晚辈体内,直到近年,无意间才与晚辈的灵力融合。晚辈并不知道其中详情,也不希望依赖于它,不到万不得已,更无意使用它。” 那方怀微笑点头,说道:“你知其不该,那便是好。” 洛雪问道:“这上古魔君又是何方神圣,他的灵力为何会潜藏在晚辈的体内?” 方怀说道:“上古魔君乃是上古神魔时期的魔族高手,老夫对其也不甚了解。至于他的灵力为何会潜藏在你的体内,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洛雪默然,心中一阵失落,原来还是没有答案的答案。 方怀接着道:“老夫有一言相劝,不知小子能听否?” 洛雪大是惶恐,躬身说道:“方老爷子金石良言,晚辈自当谨遵。” 方怀说道:“你有这般秉性修为,又师从德高望重的莫寒秋莫掌门,他日必成大器,只因你身负邪秽之力,若不能坚持正道之路,只怕会是三界之灾。尤其是情爱二字,你最好能够看得明白,这对你大有裨益。” 洛雪说道:“晚辈尚不知情爱为何物,故不会深陷其中。” 方怀摇摇头,说道:“多少英雄豪杰,到头来还不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少年人溺于美色,脂粉陷阱,原是难以自拔。小友如此人品修为,岂无名门淑女为配?切莫为孽缘所累,自毁前程。” 洛雪沉思了片刻,说道:“前辈美意,晚辈衷心感激。晚辈定当谨遵前辈教诲,不会误入歧途。” 方怀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此番随莫掌门来九华天,想必做好准备要参加斗道大会了。莫掌门可否告知于你,本届斗道大会的九天论道,你便是九天之一?” 洛雪顿时大惊,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方怀微笑着看着他,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过脸去,朝呈天殿方向眺望而去。 半响,他说道:“斗道台就快要升起了,老夫也有事情要忙咯。小友切勿耽误时间,快去与莫掌门会面吧,斗道台升起的壮景,错过一秒钟都是遗憾啊。” 洛雪出奇道:“晚辈听闻这斗道台不过是斗道大会的一个比试场地,看不看它升起来有那么重要么?” 方怀带着笑意说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洛雪更好奇了,问道:“恳求方老爷子告知,这其中有什么门道?” 方怀轻声说道:“这个不可说,要自己领会。” 洛雪不知那斗道台有什么玄妙所在,眼下听方怀这么一说,却是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一看了。 告别了方怀之后,洛雪回到慕白峰与莫寒秋碰面,莫寒秋一袭白衣降临,在众人当中如同鹤立鸡群,尤为显眼。 莫寒秋见了洛雪,也不多说什么,只吩咐他调整好心态,做好准备。 至于做什么准备,倒是没有明说。 周氏五兄弟仍旧还在慕白峰别院,只是他们的那五头骡子却不见了,也许已经寄放在马厩里了吧。 一见到洛雪,周三金便率先凑了上来,和蔼可亲地问候道:“小兄弟跟方老爷子聊得开心吧?” 洛雪感到莫名其妙,用一脸我跟你很熟吗的表情看了周三金一眼,问道:“几位大叔为什么还不前往玉清广场看斗道台升起,非要跟着在下?” 周三金呵呵笑道:“小兄弟,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们五兄弟决定跟定你了。” 洛雪寒着脸问道:“为什么?” “因为——”周三金挠了挠后脑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小兄弟长得好看!”排行最小的周三土出声道。 “对,长得好看,谁长得好看我们就跟谁。”其他几个周氏兄弟跟着叫起来。 洛雪皱起眉头,说道:“玉清广场上漂亮的大姐姐多得是,你们为什么不去跟着她们?” 周三金不假思索,说道:“用我们的眼光看,她们没你好看!” “……”洛雪无言以对,下意识朝莫寒秋看去。 只见莫寒秋面无表情,身子忽的一跃,朝玉清广场方向飞去。 洛雪无奈,也不再理会周氏五兄弟,随即跟了上去。当然周氏五兄弟也像尾巴一样紧紧地跟着他。 片刻之后,他们回到了玉清广场,这里依旧是人山人海,甚至要比之前的人更多些,怕是这半个多时辰之间,又来了许多人吧。 又过了一会儿,忽然间地动山摇,洛雪尚还奇怪着,猛然听到有人叫道:“斗道台要升起啦!” 洛雪眺望而去,只见九华天上空忽然间电闪雷鸣,连绵的山峦此时光芒闪耀,无数的灵力喷涌而出,齐齐汇聚到空中,形成一团。 那团灵力团变幻莫测,似有万千道术在其中交替衍生,洛雪只盯着它看了片刻,就觉得顿悟颇多。灵力团中的道法真谛如同百川入海,又各显神通,当真是妙不可言。 洛雪终于是知道了为什么这么多的修真人士非要一睹这斗道台升起的壮景,原来仅在这刹那间,便能够获得诸多顿悟,对于道法的修炼是极有裨益的,比得过几十年的苦心修行呢。 此时的洛雪已是被灵力团所吸引,完全是入了迷,出了神,他好似置身于一个奇妙的空间,周身有千千万万的道法口决在环绕了,触手可及。 他只要一伸手,便可将这些道法收为己用。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注视着这些道法,思索着,尝试着将它们融会贯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他身子一动不动,脑海里已景象万千,他在意识中与这些道法交流,读懂它们,与它们过招,战胜它们。 不消片刻,他已经是大汗淋漓。 他只是在这幻境中待了片刻,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突然他肩膀一重,猛然从幻境中惊醒,转头一看,原来是莫寒秋拍了他的肩膀。 莫寒秋轻声说道:“斗道台已经升起了,我们到正台去吧。” 洛雪这才再次看向九华天上空,此刻果然已经有了诸多的平台漂浮在空中,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如同一座方圆几里的岛屿悬浮在这天地之间。 而这个平台周围,则是环绕着许许多多的小平台,每一个平台皆有玉清广场那么大,数量之多,难以尽数。 眼下已有众多的修真人士飞往斗道台的正台,正台便是中间那个最大的浮空岛屿。 洛雪亦是随同莫寒秋等人一道,朝那正台飞去。 群豪来到这斗道台的正台上,都觉胸襟大畅。 这小岛绝巅独立天心,万峰在下。其时云开日朗,纤翳不生。洛雪向四周望去,遥见山峦起伏连绵,大江河流有如一线,凡界大地,尽收眼底。 正台中央空出大片地方来,周边围满了来自三界各处的修真人士。正台上的东面,有一座小高台,此刻九华天门主方怀正站在高台边上。 方怀向群豪抱拳行了一礼,拾级走上高台。 上了数十级,距台顶尚有丈许,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站在石级上朗声说道:“感谢诸位道友惠然驾临九华天,鄙派当真是蓬荜生辉。明日便是第十届斗道大会正试开启之际,鄙人能有幸能够做这东道主,必当竭尽全力以尽地主之谊。” 这高空绝顶上风甚大,群豪又散处在四下里观赏风景,方怀这几句话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各人耳中。 正台上有数百人齐声叫了起来:“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方怀恭声道:“诸位道友请坐。” 话一落,每个人的身后便忽的出现了一张白玉石凳,整齐地排列在这正台的周边围成一圈又一圈,如同编织竹篓的竹篾一般,一圈圈自台面向空上不断地出现。 不消片刻,出现的白玉石凳已经像一个漏斗一般罩在正台上。 群雄当即入了座,各门各派的弟子都随着门派中的领头人坐在一起。大多数人对这白玉石凳的出现并不惊奇,好似早已习以为常了的。 方怀接着说道:“如诸位所见,这斗道台分为一座正台和一百零八座副台,我等此刻所处之地,是为正台,其余为副台。” 说着他面向左侧:“左侧五十四座副台供年轻一辈的修道高手比试较量。”然后又面向右侧,“右侧五十四座副台,供前辈高人论道。” 最后,他回正身子,说道:“最后,获得了九华天论道帖的道友将在这正台上一决胜负,是为街头论道。九天论道不分身份,不论辈分,唯以强者为尊。若有对九天论道的选手不服者,亦可自荐登台比试。” 第四十三章 清算旧账 方怀简单地向台下众人介绍完斗道台的状况之后,又详细地说明了一些注意事项。 群豪中有人叫道:“方门主不消多说了,规矩我们都懂,要是连这斗道大会的规矩都不懂,那么也没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啦!” 方怀说道:“道友所说甚是,然作为东道主,鄙派却是要谨慎办事,以免有什么差池,让诸位道友见笑便不大好。和以往历届大会一样,所有的大会安排和注意事项都将篆刻在石碑上,立于这正台之上,道友有不明之处,尽可观之。” 洛雪对方怀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威严的老人,先前的几句恰谈,倒是有了些好感。 眼下看来,这方怀不仅仅是一个修为高深、德高望重的修真高手,还是一个能言善辩,深得人心的老人。 又听方怀说道:“今日除了开启斗道台的仪式之外,另一件事便是借助这斗道台让三界道友了却恩仇。老规矩了,为了斗道大会的公正,道友们有什么仇恨恩怨,尽可在今日,在此地做个了断,莫要带到明日大会的比试台上。” 洛雪心道:“这个规矩立得倒是很好,这样一来这斗道大会就更显得庄严郑重了。” 这时群豪中飞出一人,洛雪一见那人,心中猛然惊诧:“竟然是他?” 那人不是别人,便是三年前在冻天山遇到的卑鄙小人吕顺天,当日他抛下唐馨月离开,不知道这三年间又干了什么勾当。 洛雪当初听那青袍老者提到过,这吕顺天乃是依天教教主唐云天收养的义子,而唐馨月则是唐云天的义女。 他下意识朝吕顺天多看了几眼,这三年来他倒是没有多大变化,若不是知道这其中的事由,洛雪会认为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可是,洛雪不解的是,吕顺天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站出来,难道他和在场某些人有恩怨么? 莫寒秋好似知道了洛雪此刻的疑惑,轻叹一口气,对他解释道:“当年依天教圣女祸乱凡界,遭到各大势力的剿杀,此人为了护住作为圣女的义妹,与许多门派势力的人结下了仇怨。” 洛雪问道:“那依天教的圣女可是叫唐馨月?” 莫寒秋微微点头,说道:“唐馨月当年逃难之时,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现金她已不知所踪,这笔账就算在了依天教的头上了。此人名为吕顺天,乃依天教教主唐云天的义子,教中四**王之一。” 莫寒秋话刚落,只听站在台上中央空地上的吕顺天朝群雄中叫道:“流剑派,真法门,以及那几个三教九流的门派的人,你们还等什么,还不现身么,大仇此刻不报,你们还等什么时候?” 他说完,只见群豪中又飞出了两人,落到吕顺天身前三丈之外,正是流剑派的掌门公孙直和真法门的门主龙青树。 这两个门派与依天教的结仇最深,准确地说是与唐馨月的仇怨最深。当年唐馨月大闹凡界之时,这两个门派几近被灭门。 然而依天教声势浩大,实力雄厚,想要私下寻仇几乎不可得。 但是若是借助这斗道台报仇的话,那便有几分胜算的。 斗道台上讲究公平公正,三界诸多修真高手数千双眼睛看着,赢得不光彩的话,会遭到三界道友的耻笑,今后更无立足之地。 这赢得光不光彩,有没有立足之地,对这两个门派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想要的仅仅是复仇,所以他们可以用尽各种手段,而身为依天教四**王之一的吕顺天却不敢这么做。 这便是在这斗道台之上,他们所拥有的极大优势。 当然,吕顺天也早已料到了这一点,既然躲不过,他便率先站出来挑衅。 这些三教九流的杂碎迟早要解决掉的,斩草要除根,杀人要杀绝——不然后患无穷。 与其费尽心思追杀这些东躲西藏的仇家,不如就在这斗道台上做个了断,倒也省事。 吕顺天作揖向群豪行了一礼,说道:“在下依天教顺天法王吕顺天,三年前义妹走火入魔,与几个屁大点的门派结下了梁子,此番前来,是要向他们寻仇来的。” 群豪中有**声叫道:“磨磨唧唧的,只听你说要寻仇,仇人已经站出来了,开打便是了!” 在看正台中央,吕顺天对三丈开外的那二人笑道:“我还苦于找不到你们二人,没想到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这等好事,也怕是盼也盼不来的。怎么,今天来的只有你们两个门派么?” 公孙直咬牙切齿,说道:“你这奸诈小人,今天众道友高人在场,我和龙门主就拿你小命,以尊逝者!” 在他们眼里,吕顺天作恶多端,眼下却显得大义凛然,说得是他依天教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在场的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还当真以为吕顺天是什么君子呢。 吕顺天冷笑道:“我依天教剿灭你们的帮派势力,那是你们罪有应得,你们几个帮派势力暗害我教圣女,罪当万死!” 听得吕顺天一言,在场还未明白其中原由的人,无不大吃一惊。 公孙直喝道:“暗害你教圣女的明明另有其人,与我们几个小门派何干?你吕顺天不分青红皂白,拿我们问罪,真是岂有此理!” 吕顺天仰天大笑,说道:“如今我教圣女下落不明,死无对证,你们想抵赖何患无辞。” 忽然有个粗糙的声音说道:“顺天法王说得是,我可以作证,那依天教圣女遭人暗害,流剑派和真法门确实逃脱不了干系。” 吕顺天心头一喜,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只见飞来五个人,或是高瘦,或是矮胖,或是邋里邋遢,或是衣衫不整……总之就是五个长相奇怪,打扮得怪模怪样的人。 吕顺天不知道这五人是周氏五兄弟,更不知道他们是些性格古怪,口无择言的人。 吕顺天心中虽喜,脸上不动声色,待周氏五兄弟落到近前,说道:“这位尊兄高姓大名?此刻来为吕某作证,吕某真是感激不尽!” 先前说话之人乃是带头的周三金,他大声说道:“我是周三金,身旁这四位是我的兄弟周三木、周三水。周三火和周三土。” 吕顺天谦恭地说道:“久仰,久仰。” 周三土尖声叫道:“你久仰我们什么?是久仰我们修为高深呢,还是久仰我们见识不凡?” 吕顺天心想:“这些人说话怎么好似不三不四的,脑子是进水了么?” 念在他们为自己捧场的份上,便说道:“几位修为高深,道法高超,见识不凡,我都是久仰的。” 周三木粗声说道:“我们的修为,也没有什么,五人齐上,比你这个什么法王要高些,单打独斗,就差得远了。” 周三水接道:“但说到见识,可真比你这什么法王高得不少。” 吕顺天皱起眉头,哼了一声,不屑道:“是吗?” 周三火正色道:“半点不错,当年你教圣女便这么说。” 周三土接道:“当日我们五兄弟偶遇圣女,与她闲聊之际,谈起了她面临的危机。圣女说道:‘我被许多贼人盯上了,眼下危机四伏,怕是命不久矣。’我们问道:‘什么人敢与圣女作对,是流剑派、真法门和那些个不入流的帮派么?’圣女点头说道:‘他们也是其中之一。’这一句话,你信不信?” 吕顺天心下暗喜,说道:“那是我教圣女心如明镜,慧眼如炬,早就知道了是什么人要害她。” 周三土接着说道:“你别忙欢喜。圣女又说道:‘他们虽然恨我,但不会要了我的命,因为一来他们没这个胆量,二来也没这个能力。真正会使我陷入万劫不复的,确是一直潜伏在我身边的人,他们若是出手,那我这条命怕是难保的。’” 周三金说道:“我们随即又问:‘潜伏在你身边的是些什么人,竟然这般厉害?’圣女说道:‘恐怕也是我们教中之人,但也只是猜测罢了。’我们惊道:‘若是如此,这对你来说,当真是一场大危机了。’圣女点头:‘眼下唯有五位高人能够助我化解这个危机,他们不但修为高深,而且见识不凡,对付那些要害我之人不成问题。’” 吕顺天冷笑道:“五位高人?是哪五位?” 周三金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便是我们五兄弟了。” 此言一出,斗道台上数千人顿时时轰然大笑。这些人虽然大半不识周氏兄弟,但瞧他们形貌古怪,神态滑稽,这时更自称高人,说什么“修为高深,见识不凡”,自是忍不住觉得好笑。 第四十四章 打魔长鞭 周三金不顾众人的哄笑,正色说道:“当时圣女一提到‘五位高人’四字,我们即便想到是我们五兄弟,当下一齐鼓掌喝采。那时候圣女说什么来着?兄弟们,你记得吗?” 周三土叫道:“当然记得。那时候圣女说道:‘你们五位,比之四大门派的掌门,见识是差一些了。比之八大尊者,修为是有所不及了。但在凡界当中,倒也是绝世高手。五位可否向小女子伸出援手?’我们当下便点头答应。” 洛雪越听越好笑,却不知这五兄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斗道台上群雄之中,大都对吕顺天不待见。众人耳听得周氏五兄弟胡说八道,却又说得似模似样,大都笑吟吟的颇以为喜,年轻的更笑出声来。 忽然有个粗豪的声音叫道:“五位高人,圣女说这些话的时候,有谁听到了?” 周三金叫道:“自然是有人听到了,怎么回没有!有一位小兄弟当时就在场,他是轮回门莫大掌门唯一的徒弟,今天也来了,他可以作证。” 洛雪听得周三金提到了自己,忍不住要起身飞过去,但随即被莫寒秋按住肩膀。 莫寒秋淡淡地道:“勿作理会。” 又听有人高声喊道:“你说莫掌门的徒弟能够作证,而且他此刻必然是在这斗道台上的,那也算是个人物,何不出来相见?” 周三金笑道:“轮回一脉,自来不喜欢招惹是非,作为莫掌门的徒弟,那小兄弟自然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随意露面,这也是情有可原嘛。若是我们撒谎的话,他早就跳出来指责我们啦。现在没动静,不是默认了我们说的话么。” 有**声道:“既然这些都是真的,那么你们五位高人为什么不保护好依天教圣女,还让她惨遭暗害?” 周三金脸色忽然一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好似有什么事情很难为情开口。 群雄见他这般模样,更起劲了,连连叫道:“快说,快说!五位高人怎么没有保护好依天教圣女?” 周三金瞧了一眼吕顺天,为难地说道:“这就要怪顺天法王了,我们之所以没有保护好圣女,都是让顺天法王害的。” 吕顺天阴沉着脸,冷声说道:“这又跟吕某有什么关系,何来怪罪于我?” 周三金“咦”了一声,惊奇道:“怎么顺天法王这下说没有关系了呢,圣女被害的那天,不是你非要请我们五兄弟去喝酒么?你们不是说什么久仰大名啊,什么早有相识之心啊,什么的,非要拉着我们去喝酒,我们一离开,圣女就被害了,顺天法王你说,这不都是让你害的么?” 吕顺天怒道:“我什么时候请你们去喝酒了?我们素不相识,谁会请你们喝酒?” 周三土愤愤道:“这下顺天法王竟然翻脸不认人了,大哥,你说该怎么办?” 周三金接道:“他竟然否认跟我们一起喝酒,那就算我们那天没有一起喝酒,那么那一天你顺天法王干什么去了?” 周三土道:“没错,既然没有一起喝酒,你顺天法王干什么去了?” 周三木粗声道:“先前我们为你作证,是因为看在我们一起喝酒的份上,所以才敢断定你不是暗害圣女的人。” 周三水道:“现在你竟然否认我们一起喝酒,那么你定然就是在暗害圣女的人当中了。” 吕顺天这下明白过来了,这几个嘴齿伶俐的汉子不是来帮他的忙的,而是来给他找茬的。 吕顺天大怒道:“你五个野汉子,妄称什么高手,来这里胡搅蛮缠居心何在,莫不是想助流剑派和真法门一臂之力吧!” 一直未开口的周三火说道:“这话你倒是说对了,看来你脑子也不是圣女说的那笨。” 周三金接道:“今天我们这五个高手就是来找你麻烦的,怎么了,怕了么?” 吕顺天心头恼怒,再也不可抑止,祭出法决,喝道:“你们再胡言乱语,我便叫你们血溅当场。” 周三金哈哈一笑,昂首挺胸,向他走了过去,说道:“你用卑鄙手段,害死了圣女,还想继续害人吗?如今三界道友有目共睹,你倒让我们血溅当场试试看。” 他说着仍是不慌不忙一步步向吕顺天走去。 洛雪听到这里,心中一股怒火瞬即燃起,寒着脸看向吕顺天,颇有蓄势待发之意。 莫寒秋似乎觉察到了洛雪的异常,按在洛雪肩膀上的手加大了力度,似乎怕稍不留意让他挣脱了去。 吕顺天手上结印,捏出法决,厉声喝道:“站住,你再向前走一步,我便不客气了。” 周三金笑道:“难道你眼下对我就客气得很吗?这斗道台上,又不是你顺天法王的私有之地,我偏偏要迈迈脚步,东走西行,你又管得着我?” 说着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和吕顺天相距已不过数尺。 吕顺天看到他丑陋的长长的马脸,露出一副焦黄牙齿,裂嘴而笑,厌憎之情大生,手印一转,法决嗤的一声响,便飞向周三金胸口砸去。 周三金急忙闪避,口中大骂道:“yin贼,你真……真打啊!” 吕顺天身为依天教的四**王之一,修为自然不低,一扇既出,法决随至,法决威猛,法决迅疾无伦。 周三金说话之间,已连避了他四道法决。 但吕顺天的法决越来越快,周三金手忙脚乱,哇哇大叫,想要设法招架,却缓不出手来。 光芒闪烁,法决横飞之间,“噗”的一声响,周三金左肩被吕顺天的法决所伤。其他四位周氏兄弟一见,都是心中大急,连忙挺身出来相助。 他们五人的修为也不低,五人同时上场,相辅相成,更显厉害。 洛雪见他们的道法怪异,看似杂乱无章,但五人同时使出来,却有些深奥难懂了。这其中果然有门道,要不然决计不可能跟吕顺天叫板。 周氏其他兄弟加入到打斗之中,一旁的公孙直和龙青树也不迟疑,立即飞身过来进攻吕顺天。 吕顺天见了,回身将公孙直和龙青树拦下,冷笑道:“你们这是要以众制寡么?也好,既然大家都想做个了断,不如就趁早吧!” 公孙直祭出兵器,乃是一柄短锤。龙青树手上拖住一个小塔,金光闪闪,也是不凡之物。 吕顺天的法决还在攻击周三金,此刻他伸手一握,拿出一条骨质的长鞭,鞭子通体漆黑,油光闪亮,灵力汹涌外溢。 有人认得此物,惊叫道:“打魔鞭!” 打魔鞭,依天教的厉害邪恶法宝之一,在三界当中亦是赫赫有名,传闻这条邪鞭能够将人的魂魄打散,就算是妖魔鬼怪也要被打入轮回。 未等敌人动手,吕顺天便一鞭甩了过去,如同雷霆霹雳,破开虚空发出阵阵轰鸣。 公孙直和龙青树两人都是将自己的法宝兵器往前一挡,自己却飞了起来,御空而行,手上已然是捏出了法决,正审时度势找机会反击。 洛雪在看着台上的战况,周氏五兄弟虽然都使着看似简单至极的道法,但在联手之间却有奇妙无比,那些道法被他们巧妙地用出来,有时候打得吕顺天是措手不及,五人联手,此刻却没有明显地被吕顺天压制住。 洛雪看出来了,这五兄弟并没有能力击败吕顺天,但他们与吕顺天周旋着,其目的看来是为公孙直喝龙青树打掩护。 他们来来去去用的就是那几样道法,多的便没有了,但只用这些道法却能把吕顺天玩得团团转。 再看吕顺天,一人对付周氏五兄弟以及公孙直和龙青树两人,却是没有丝毫落于下风,打魔鞭在他手上使得是风起云涌,是完全压制了敌人。 加上他的道法玄妙无比,周氏五兄弟以及公孙直和龙青树很多次都难以招架,这场斗法孰胜孰负尚不可知。 洛雪正看得入神,忽然一阵香风袭来,扭头一看,发现一身素衣的白虹已经站到了自己身旁。 白虹嫣然一笑,见莫寒秋目不斜视盯着台上斗法,便对洛雪说道:“小兄弟,先前听那五位大哥哥说你见过依天教圣女,可是真的?” 洛雪当然不可能在依天教圣女提及“五位高人”的时候在场,但他确实见过那圣女唐馨月,现在一想起来,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迟疑片刻,点头说道:“我确实见过她。” 白虹笑意更浓了,问道:“那小兄弟你说,说姐姐我漂亮呢,还是那圣女漂亮。” 洛雪抬眼认真看了她一眼,不假思索回答道:“美丽的花有千千万万,不尽相同,漂亮的人也是如此,况且在不同人的眼里又有不同,何必比来比去。” 白虹噗嗤一笑,说道:“你小小年纪,竟然也学会了两面三刀这种事情,不亏是莫掌门的徒弟。” 第四十五章 绝代双骄 白虹这句话多半是有些嘲讽的意味,莫寒秋回过头来,冷目扫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白虹识趣地闭了嘴,半响,又对洛雪说道:“你看他们打得这么吃力,就不打算上去帮一把?” 洛雪疑惑道:“帮谁?” 白虹说道:“你想帮谁就帮谁咯。” 洛雪确实想教训一下吕顺天,为唐馨月出口气,但是他又觉得眼下时机不恰当,而且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贸然上台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台中正在酣斗,台外的群雄欢声如雷,纷纷起哄。那高台尊位之上,九华天门主方怀傲然而立,亦是很关心似的观察着打斗情况。 依天教顺天法王吕顺天一人斗七人,实在是让**开了眼界。 洛雪的目光在斗道台上环视着,突然猛然定住了,因为他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仿佛是宿命的召唤,彼此如同一潭静谧的水乡的眼眸里,无形中早已折射出异样的光芒。 两个白衣少年,隔着熙熙融融的人群对视着,仿佛这天地之间只有这么两抹白云。 如此的相似,又如此的不同。 再不用多说一句话,在目光中早已看到了对方心里的渴望。 方函握紧了拳头,洛雪的白袍也无风自动,飒飒作响。 白光一闪,方函已然从高台处掠下,在斗道台中央站定了。众人皆惊,都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朝台中央的那个白衣少年望去。 就连正在打斗的几人也停下了手,各自分开了观望着彼此,试图弄清楚这突发的状况。 洛雪见到方函飞到斗道台中央,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缓缓松开。似乎心中已经有什么事情已经落定,就等着它出现一样。 白虹微笑着半眯起了双眼,看看莫寒秋和洛雪,又看看斗道台中央的方函,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看斗道台上,群雄经过了短暂的静默之后,便爆发了议论声,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神情举动怪异。 高台尊位上,方怀突然向前跨出两步,目光炯异,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孙子方函,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除此之外,尊台上另有几个身份不凡的人,亦是神情怪异地看着这一幕。那位蒙着面纱的白衣胜雪的女子,此时站在方怀身旁,兴致勃勃地朝下方看去。 风素影,寒冰宫的宫主。她的身份地位与方怀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届斗道大会上到场的修真人士,有像她这样的身份的人屈指可数。 没人知道风素影此刻脸上挂着的是什么样的神情,只知道一向不动声色、冷如雕塑的她,这会儿却有些反常了。 另外,尊位边上的摧魂岛的老者以及他的两个侍者已经站起身翘首观望,老者面带笑意,对他的来个侍者说道:“这下怕是有好戏要开场咯。” 其中一个侍者不明所以,问道:“长老,这方函小子一个人能演出什么好戏,难道他也要和吕顺天斗法不成?” 老者微笑着说道:“他一个人的话自然不能演出什么好戏,吕顺天倒还没有这个资本能演出好戏。等着看好了,另一个主角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 侍者听了老者这么一说,都是极其期待地同时朝斗道台中央望去。 斗道台中央,吕顺天缓过神来,疑惑地看了周氏五兄弟以及公孙直和龙青树,然后看向眼前的白衣少年方函,问道:“方少爷这是也要与吕某斗法么?” 方函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们打你们的,我处理我的事,咱们毫不相干。” 吕顺天暗自舒了一口气,他知道方函乃是方怀之孙,而且小小年纪修为可怕,就是他尽全力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完全将他击败。 只要不是来找他的麻烦的,一切好说。 听了方函这话,另一边的周氏五兄弟吵吵嚷嚷起来,周三金叫道:“方小子,你说也不说一声就跑到这斗道台上来,既然不是来教训这个yin贼的,莫非就是来找我们霉头的了?” 方函也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你们的账,我过会儿再算,现在也没你们什么事,闪一边去!” 周三金还想辩驳几句,周三土连忙跳过来捂住他的嘴巴。五兄弟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最后识相地靠过一边待着。 吕顺天见此,也冷静地走到一边,却也没有立即跟其他人打起来,只是带着些期待在等待着。 等待着白衣少年接下来的举动。 或许只有一个人预料到了接来方函要干什么——他盯着洛雪,洛雪也盯着他。 方函收回了目光,向台上众人鞠躬行了一礼,说道:“在下方函,也有一些私人恩怨要在今天借斗道台做了结,希望诸位前辈莫要见怪。” 有**声叫道:“方小少爷不要拘礼了,要教训什么人直接叫上台便是了,方小少爷的能耐大家都心知肚明,眼下就等着看好戏呢!” 方函目光一冷,又朝洛雪这边看来。洛雪眉稍一扬,身体中的灵力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了。 方函忽然抬手朝洛雪的方向一指,说道:“有一个人在慕白峰别院杀了我豢养的一只五行兽,所以我不能轻易饶恕他。他就是轮回门的传人,莫寒秋莫掌门的弟子洛雪!” 偌大的斗道台忽然间死一般寂静,随后议论声便排山倒海般哗啦哗啦地传出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方函所指的方向望去,投在了莫寒秋和洛雪的身上。 尊台上的方怀眉头微微皱起,然后缓缓地轻叹一口气。 风素影则侧身看向了方函所指的那个白衣少年,那飘洒的衣袍映入了她的眼帘,那直立如松的人影怎会这边熟悉? 她的眼神一凝,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变得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摧魂岛的老者看着洛雪,脸上的笑意更浓的,他的两个侍者也是盯着洛雪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洛雪听到方函点名指出了自己,深吸一口气,恍然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师父莫寒秋。 莫寒秋面色不改,只是缓缓收回了按在洛雪肩膀上的手,淡然道:“你去吧,适可而止。” 洛雪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跃身而起。 台上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仔细看时,发现台中央此时已然又多出了一个白衣少年,若不是站的位置不同,大伙儿一时还分不清哪个是方函,哪个是洛雪。 两个天纵奇才的少年,两朵白云,绝代双骄! 就那样站在斗道台上对峙着,使得人不由自主地摈住了呼吸。即使是作为前辈,很多人面对这两个男孩的时候,无形中竟然感觉到了抑制呼吸的压力。 长江后Lang推前Lang,这一波后Lang,堪称海啸凶Lang,不可同辈而论。 方函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洛雪,说道:“竟然有胆量站出来,看来并不是什么庸碌之辈。” 洛雪冷声说道:“我是杀了你的五行兽,但仅仅因为这件事你就要与我在这斗道台上斗法,未免也有些小肚鸡肠了吧。” 方函微微一笑,说道:“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我只是很想跟你好好斗一场,但是在别处可能没这个机会,所以这种到这斗道台上来了。在这里,想必也没有人会出手阻碍了。” 洛雪面不改色,仍是那般冷漠,说道:“明日斗道大会就正式开始,你若想与我切磋到时候尽管来就是了,现在又何必急于一时?” 方函认认真真地看着洛雪,好似要看进他的心里一般,半响,才说道:“难道你不是也等不及了么,你难道不是也想在今日与我交一下手?” 洛雪脸色一凝,随即嘴角弯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谢谢。”洛雪低声说道,恐怕也只有他和方函听得到,“有你这样的对手,也是幸事一件。你让我渴望一战!” 方函笑道:“你又何尝不是?” 台上的众人看得,台中的两个白衣男孩拉开了阵势,两人都是两手空空,谁都没有先发制人的意思。 忽然之间,方函身影一闪就不见所踪,再次出现时拳头已经要打在了洛雪背上。 洛雪也是一闪,躲过方函的攻击,他的速度也是极快,原地只留下一个残影。 两人的实力似乎是在伯仲之间。 方函将灵力汇入掌中,双掌顿时银光四射。 “试试我的道法威力如何!”方函一掌拍来,只见法决的光芒而不见人。 洛雪知道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威力无穷,不敢以肉身相抗,右手凝出一柄冰剑,接下方函的掌芒。 用水凝结成冰剑,是五行道法中水咒决的一种,洛雪运用得非常娴熟。 光掌与冰剑碰撞,冰剑瞬间碎裂。 下一刻,洛雪也不见了踪影。 第四十六章 圣灵武尊 偌大的斗道台上,只有一道银光和时不时出现的火光冰剑在撞击,一秒在地上,下一秒又出现在空中。 冰剑、火球、落石……洛雪把五行道法用得天花乱坠。 周围的群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人眼花缭乱的斗法,他们知道方函的实力,但是万万想不到洛雪竟然也这般厉害。 “这小子,还真是出乎意料。”白虹兴致勃勃得看着台中央,惊诧道。 “他一直很厉害。”莫寒秋淡然道。 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些吃惊,以前只知道洛雪对其它的道法有所钻研,却不知他竟然难够将一个普普通通的五行道法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如此威力惊人。 这孩子天资聪慧,加上后天很努力,能够迅速成长是必然的。 而且,他的实力,远不止于此。 莫寒秋不免也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斗法。 “这些都是你教给他的?”白虹转过脸来向莫寒秋问道。 “他自己学的。”莫寒秋回答道,“他还没有尽全力。” 又一次激烈的碰撞,两人分开落地。 “你很强。”方函稳住身子,认真对洛雪说道。 洛雪轻描淡写地一甩手,扔几个火球过去,说道:“别激动,才刚刚开始。” 方函后跳几步,火球在他身前炸响,冒出几缕黑烟。 “没错,才刚刚开始。”方函眼神一凛,说道。 方函合掌竖在胸前,口中念道:“混沌之力,听我召唤,圣灵武尊,为我所用!” 圣灵武尊!九华天的弟子们听到这几个字,无不浑身一颤,然后又变得兴奋不已。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够有幸亲眼目睹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道法。 圣灵武尊,九华天最强的道法之一,用灵力召唤出强大的战灵协助战斗。 方函的周身银光耀眼,随后,一个如同天神一般的光之武者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旁。 那就是圣灵武尊,他浮空而立,背后一对银光长翼,手持长剑,浑身银光闪烁,神圣威严不可冒犯。 洛雪感觉到圣灵武尊的强大,但是心里却没有丝毫担忧,而是在默默地盯着圣灵武尊,暗自拿它跟黑麟和赤魔进行比较。 相比之下,黑麟和赤魔是上古的神兽,与古神开天辟地残留下来的三清十二浊有关,应该会更厉害一些。 如果黑麟知道洛雪拿自己来跟圣灵武尊来比较,一定气得连眼框中的那两团火焰都要掉到地上。 什么圣灵武尊,渣渣一样的东西,吾弹指之间吾便能令其灰飞烟灭。 黑麟一定会这么说。 方函和圣灵武尊并肩作战,一齐向洛雪攻去。 应付一个方函,洛雪已然是捉襟见肘,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实力不弱于方函的圣灵武尊,洛雪终于感到了一些压力。 “两个打一个,真不要脸。”白虹见洛雪处于弱势,娇哼道。 莫寒秋轻笑,说道:“一个道法而已,如何能算是一个人?” 白虹一愣,不知道如何答话。 圣灵武尊非常厉害,不仅修为高深,而且还会瞬移,一眨眼出现在洛雪身后,光剑随之刺来,一眨眼又在身侧,法决立即甩出。 洛雪刚躲过攻击,圣灵武尊又出现在了他左侧挥剑砍下。圣灵武尊的速度已经无限接近洛雪。 圣灵武尊近身会用剑攻击,离远了还会施法强大的道法。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洛雪绷紧了神经,然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轻易使用那所谓的上古魔君的灵力,不然的话,也不会处于下风。 但方函和圣灵武尊步步紧逼,洛雪已然无路可退。胜与败,眼下在他看来似乎比生命更重要了。 他极少有这样争强好胜的心态,但在方函面前,他就是要证明自己更为出众。 无论如何也不能战败!洛雪脑中念头一闪,一边应付方函和圣灵武尊的攻击,一边催动灵力施放道法。 两团黑色火焰出现在他的左右手。 没错,是红莲道法,是黑色的莲火! 方函一见到洛雪手中的两团黑莲火,便不由得心有忌惮,对于道法极其敏锐的他来说,什么道法厉害一看便知。 这个道法,实为可怖! 他不敢轻易触碰,于是采取迂回战术,洛雪一扔黑莲火他就收势躲闪。 本来占上风的方函在黑莲火的威压下,竟然逐渐落于下风。 洛雪的黑莲火扔了一个,手中瞬间又出现一个,无穷无尽,他的灵力几乎是耗不尽的。 圣灵武尊被黑莲火击中一次,他身上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些,显然,黑莲火给它造成了伤害。 两人的斗法吸引了全部的修真人士,就连恩怨未了的吕顺天和周氏五兄弟以及公孙直、龙青几人都是目瞪口呆,忘记了拼斗。 场外的群豪见到洛雪甩出的黑莲火,都无不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是何种道法。 摧魂岛的老者盯着洛雪,目光炯炯发亮。 他的一个侍者问道:“长老,这是什么道法?” “是红莲道法?不,不是。”老者的目光仍是紧紧盯着洛雪手中的黑莲火,严肃说道,“这个道法酷似红莲道法,但是那莲火何以是黑色的?” “黑色的红莲道法!”两个侍者同时一惊,这样奇怪的道法,他们从未听说过,现在竟然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手中,实为惊奇。 “没错,应该是红莲道法,但是红莲道法的莲火不是红色的么?”老者又看了一会儿,疑惑道。 两个侍者都朝洛雪手中的黑莲火望去,那团黑火的形状真的如同莲花一样,但却是黑色的,黑得异常妖艳。 “难道他施放道法时出了什么差错?”一个侍者问道。 老者摇摇头,若有所思,说道:“不可能是施法出了差错,我想大概跟他的灵力有关。” 方函跟洛雪打得越久,越感到吃力,只觉得这小子的灵力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越打越起劲,而且用的道法也越来越厉害。 他曾尝试用法决迎击那些飞来的黑色火焰,但是没想到黑色火焰的威力强大得令他心惊肉跳。 威力强大的法决,被黑色火焰一沾上,顿时黯然失色,所有的灵力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他也不得不闪开以免遭殃。 洛雪的灵力是无穷无尽的,可是方函的魔力灵力可是有限的,他怎么能够跟洛雪这样耗下去呢。 方函和圣灵武尊两面夹击,洛雪左右手同时扔出黑莲火,随后身影一闪,移动到远处,反身又朝他们扔了几个黑莲火。 可恶的火焰!方函感到头皮有点发麻,面对黑莲火,他简直无计可施,唯有躲逃的份。 洛雪的速度又极快,像耍猴一样把方函和圣灵武尊耍得团团转。 方函一咬牙:老子跟你拼了! “武灵归一!”方函大喝一声,战斗中的圣灵武尊立即闪烁到他身旁。 下一刻,圣灵武尊融入了方函的身体中,与他合二为一。 方函全身被耀眼的银光覆盖,变成了一个光芒四射的人影,强大的灵力波动在他周围动荡,圣灵武尊的长剑也被他握在手中。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方函身体中的灵力此刻正在火速猛增,比之前强了数倍不止。 “有趣。”莫寒秋见方函施展出这个招式,不由惊讶道。 “什么有趣?合体很有趣么?”白虹问道。 “以前我只听说过修真者与法器合体,倒是没见过和道法合体,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莫寒秋有些激动地说道。 白虹若有所思,说道:“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莫寒秋看向洛雪,微微有些担忧,说道:“确实很厉害,方函恐怕要和洛雪来真的了。” 白虹说道:“情况不妙你会出手相助?” 莫寒秋脸色平静下来,半响,才说道:“不会。” 洛雪目不转睛地盯着方函,此时他是无比的兴奋,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一场了。 这些年来他潜心修真,少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即便是和黑麟斗法,也不似现在这般热血沸腾。现在,他要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 胜利,必将在自己手中,命运,也终将被自己握在掌心中! 这一刻,洛雪战意盎然。 方函一剑挥来,洛雪的也动了。 空地上,两人的身影的再次消失,只有撞击声和爆炸声不时传来。 斗道台上早已经坑坑洼洼,周围的建筑物相继在倒塌,疾风骤起,土石飞扬。九华天的弟子和观战的群豪都躲得远远的,深怕被误伤了。 方函与圣灵武尊合体后,洛雪已经难以压制他,甚至还有被他打压的趋势。 黑莲火的优势这时已荡然无存,方函的剑可以随意拍飞它,就是被击中,它对方函造成的伤害也没有之前那么恐怖了,因为方函身上灵力所化的铠甲坚实无比。 方函的长剑也是变得威力惊人,很多次,洛雪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了他的攻击,稍有不慎便会负伤。 第四十七章 未尽全力 又一次,方函的剑劈来,眼见已经躲不过了,洛雪慌忙招架。 剑芒在洛雪的手臂上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洛雪身影落地,大口大口地喘着起,他满头大汗,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 方函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他没有受伤,但是使用“武灵归一”给他的负荷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摧毁他的意识,他只有咬紧牙关坚持。 还差一点点就胜利了,要坚持! 使用武灵归一会有无法估量的后遗症,甚至是赔上性命,这一点方函很清楚,但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他不得不怎么做。 他才是天纵奇才! 方函大喝一声,持剑劈出一道巨大的光波,汹涌地往洛雪打去。 洛雪双手捏出法决,结出一个法阵,光波打在法阵上轰隆一声巨响,法阵没有破,洛雪只是身子一震,亦是没有受伤。 这个法阵是很低级的道法,但是用强大的灵力施展,其威力也不容小觑。 方函的长剑随后又是一劈,化出一柄光芒巨剑,巨剑以雷霆之势朝洛雪劈下。 这一剑,可谓惊天动地,如天神下凡无可匹敌。 洛雪在法阵中,看到光芒巨剑的攻击范围非常大,已经无法躲避,只能用灵力加强法阵的防御。 一声巨响,地砖崩裂,土石飞扬。 方函和洛雪两人之间的空地上,留下了一道面目可憎的巨大深痕。 “威力好惊人。”白虹叹道。 “情况有点不妙。”莫寒秋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洛雪的情况不是有点不妙,是非常不妙。 法阵在光芒巨剑劈下的那一刻就支离破碎,根本无法抵挡巨剑的威力,他硬生生地挨了这么一击。 此刻,他趴在地上,身上的衣物瞬间破碎,他感到身体似乎就要被劈开,血肉在翻滚,死亡正在向他招手。 输了么? 洛雪脑海念头闪过,心中却有诸多不甘。 还没等到真正的斗道大会开始就要输了么?这可真是天大的嘲讽。 不,我不能输,我要变得强大,我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我还要复仇! 我不能输,不能! 没有人能够发现,此时此刻,一个鸡蛋大小的纹络复杂的血色印记,在洛雪的额头上忽然闪现。 那印记发出血红的光芒,闪耀了数秒,然后又消失了。 洛雪只感觉浑身的疼痛感忽然间消失了,转而传来的一种奇妙的感觉,很清爽、很舒服的感觉,身上的伤正在急速恢复愈合。 这种感觉! 如此熟悉,如此强大! “我过去救他!”白虹见洛雪败倒在地,全身是血,心中着急不已。 “等等。”莫寒秋似乎看出了些端倪,立即出声阻止。 他觉察到洛雪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异,这一次,又和以往不同,他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却相信洛雪会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股灵力……”洛雪发现身体中那融合在一起的灵力跳了出来。 那个邪恶妖兽的面孔,赫然就在眼前,六只手臂疯狂舞动,各式兵器呼呼作响。 它凶目直视着洛雪,巨足向前一踏,一股浩瀚无穷、强大无比扑面而来。 那股灵力与洛雪撞在一起,立即融进了他的身体中。 合二为一! 这股新的灵力极其强大,而且,洛雪对它有一种熟悉和亲切之感,就像他自己的灵力一样。 不,不是像,这本就是他自己的灵力。 现在这股新的灵力是洛雪身体中唯一的一股灵力,是属于他自己的灵力,可以随意驾驭的灵力。 高台尊位上,方怀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异道:“竟然吞噬了?这小子是什么人!” 莫寒秋眼中猛然放出光芒来,随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洛雪获得了重生,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焕然一新。 他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衣衫虽然残破不堪,脸上的面具也有了裂痕,但浑身却有一股凌人的气势,如同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 “来,我们再战!”他豁达地对方函道。 方函握紧长剑,周身银光暴涨,缓缓说道:“你现在的实力,我不是你的对手。” 方函说得没错,现在他已然不可能是洛雪的对手,在洛雪站起身来的那一刻,他就心里就已经很清楚了。 洛雪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之威,恐怕连高台尊位上的自己的爷爷,也稍逊几分。 “但是,”方函接着说,“我还是要和你一决胜负!” 对手越强大,方函的战意越盛,这就是他的精神,不退缩,不服输。 “你要是此刻就认输,那就太没趣了。”洛雪微笑道,得到新的力量,他现在只想好好打一架。 方怀看着台上对峙的两个少年,摇摇头自言自语说道:“函儿,他是想要你来做他的试金石啊,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莫非你也想试试他究竟达到什么境界?呵呵,年轻人啊,都这么血气方刚。” 方函劈出数道光芒巨剑,洛雪视若不见,定定地站在原地,任由巨剑轰然落下。 斗道台上坚硬的石砖地面破碎不堪,洛雪毫发无损。 方函瞳孔猛缩,长剑横起,化作银光长矛朝洛雪掷去,这是他的最后一击,成败在此一举。 银光长矛承载着方函的最强力量,如同雷神一击,经过之处,周围的一切无一不被摧毁。 洛雪还是没有动。 矛到身前,洛雪似慢却快地抬起一只手,轻描淡写地将它握在手中,就像随意拿起身旁的一样东西一般。 银光长矛光芒散去,化为原型。那是方函的长剑,此刻安静地被洛雪持在手中。 洛雪将剑往地上一掷,深深地插进的石砖里。 “我输了。”没有沮丧,也没有叹息,方函一脸平静地说道。 从洛雪站起身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输得不冤,所以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败在这样的对手身上,并不丢人。 “可惜了,你并没有使出全力。”洛雪淡然道。 方函忽然笑了,笑得很灿烂,说道:“我们还有机会交手,而且会很快的。希望到时候,你会更强。” 洛雪说道:“没错,那时候相信你会尽全力吧?” 方函笑道:“谁知道呢?” 两人的谈话很低调,除了台上的几人,基本上没人能够太清楚。 方函接过洛雪扔过来的剑,把它插入鞘中,对洛雪问道:“你的伤没事吧?” 洛雪回答道:“你觉得会有事么?” “没事就好,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方函说道,“玩过头就没意思了。” 这时候,方函身旁闪烁出一个白色身影,白发长须,负手而立。 他便是方怀,他已经老得没人知道他的具体年龄了,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白袍镶边上布满神秘的符文,一闪一闪,光芒四射。 这是一个真正的王者,他的气息,他的一举一动,无形中震慑人的心魄。 他又是一个慈祥的老人,面带笑容,看起来并不像他的身份所昭示的那样令人难以接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明亮而睿智,却又带着孩子般的天真无邪。 “果然是一方高人,修为深不可测。”洛雪在心中想着。 看到九华天门主方怀突然出现在斗道台上,群豪无不是大吃一惊,都极其好奇地看着,不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要干什么。 白虹看着方怀,向莫寒秋好奇地问道:“他究竟有多厉害?” 莫寒秋淡淡地回了一句:“很厉害。” 斗道台中央,方怀对方函道:“函儿,你先下去。” 随后对洛雪说道:“函儿无礼,让小友受惊了,还望见谅。” 他的语气大大方方,像是一见投缘的朋友。 洛雪虽然只是第二次与方怀间距离相见,但他对眼前这个高人心怀敬重,行礼说道:“是晚辈鲁莽,还请前辈见谅才是。” 方怀点点头,说道:“小友与涵儿的事就此了结了吧,莫让广大英雄豪杰看了笑话。回去好好休养生息,准备好接下来的斗道大会正式比试才是。” 洛雪点头称是,当即退下,回到了莫寒秋身边。 看到他衣衫褴褛,简直不忍直视,莫寒秋默默地说道:“我们先回去。” 台上,方怀转身看了吕顺天一眼,又看了看周氏五兄弟,轻声说道:“几位还要接着打下去吗?” 吕顺天瞄了其他人一眼,默不作声。 周三金挺胸站出来,喝道:“打!为什么不打。”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只是今天有点累了,明天再打!” 其他四兄弟也出声附和道:“对对对!我们明天再打。” 方怀轻叹了一口气,朝高台尊位上飞去。“ 第四十八章 夜空黑影 就在大家还是谈论今天在斗道台上的方函和戴着面具的莫寒秋的神秘弟子的时候,洛雪已经回到了慕白峰别院的客房。 此时他盘坐在床上静心调息,身上已经换了一身新的白袍。这一次斗法,他虽然是受了不小的伤,同时也受益匪浅。 他将新灵力在体内运转了数个周天,感觉神清气爽,全身飘然。 不知不觉便已夜深人静,一束光亮从窗外射入洛雪房中。 洛雪觉察到动静猛然睁开眼睛来,见到那束光亮,微微一诧:“灵力传信?” “速来后山见我。”光亮中出现了几个字。 九华天后山——难道是方老爷子? 洛雪疑惑之余,心却有慢慢沉了下来,方老爷子深夜召唤,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嘱咐么? 深夜,一道黑影从慕白峰别院飞了出去,一直飞出慕白峰,朝着九华天后山飞去。 窗前,莫寒秋默默地看着那道远去的黑影,轻轻叹了口气。 这道飞出来的黑影便是洛雪,他戴上了面具,隐没在黑暗中。 洛雪对九华天的后山一点也不熟悉,因为他只来过一次这个地方,而且还是在别人的带领下。 一路小心翼翼到了后山,待准备来到腹地时,看到不远处有数座高耸的建筑,像一座座高塔,其中要数中间的那座最高。 这些建筑四周有九华天精英弟子守卫,洛雪能够感觉到那些九华天精英弟子身上的灵力波动是极强的,此刻他已用繁华落尽将自己的灵力波动封住了,基本上不会有人能够察觉到。 这九华天后山竟然有这么一处惊人的所在,洛雪此刻吃惊不已。眼前这些高塔究竟什么干什么用的呢?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倒很想了解了解。 他正想着,这时在他左侧不远的一颗大树后跳出了一个黑影,他立即警惕起来,不敢稍动分毫,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黑影看。 只见那个黑影施了个道法,竟然是轻易引开了那些九华天精英弟子,然后他便谨慎地朝那个最高的塔飞去。 洛雪见机会来了,也跟在黑影身后朝那个最高的塔飞去,又不敢和那黑影靠得太近,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那黑影快要飞到高塔前的时候,好像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危险,然后身影一闪,钻进了一旁的一片丛林里。 洛雪见此变故,心中一惊,也慌忙钻进了另一边的树丛中。 他伏在一颗大树干上,静静的观察着高塔四周的情况,过了半响,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倒是那些守塔的九华天精英弟子都赶了回来,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在塔下静静的守护着。 洛雪正奇怪,忽然感觉身后有危机,慌忙跳下了大树。 他刚一落地,就听到“吱呀”一声,那颗井口大的树干已然断掉,落到了地上。 看来真的是有人在背后偷袭他,他猜测应该是被守塔的九华天精英弟子发现了,于是他也不多想,转身一闪,飞离了后山。 洛雪在空中飞着,忽而感觉不对劲,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原来他身后有一个黑影正紧追着他不舍。 洛雪暗叫不妙,要是被这个九华天精英弟子抓到,那么可不是什么小事了,他只好加快了飞行速度,想要摆脱追捕之人。 但是没想到身后那个黑影也同时加快的速度,一直紧紧跟在洛雪身后不肯罢休。 “该死!”洛雪暗骂一声,见无法摆脱身后之人,他只好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站立在空中等待着那个黑影的到来。 只是眨眼的一瞬间,那个黑影已来的洛雪身前,在他三丈之外的空中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夜幕中,洛雪面前看到这个黑影跟自己一样,也是蒙着面,看不清长相,他一时间便想到这个人定然不是九华天的弟子了,如果是的话,一定在做着见不着光的事情,要不然也不用蒙着面。 洛雪想开口解释,但是又不敢说话,如果一发出声音,那么很有可能就被眼前这个人认出来了,那样的话跟被抓的还不是一样的。 站在对面的那个人估计也和洛雪的想法一样,不敢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盯着洛雪,两人就这样相持着,审视着对方。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身影一闪,消失在夜幕当中。洛雪以为他走了,但随即便心中一惊,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逼来。 洛雪慌忙闪开,那一道从身后偷袭的法决打了个空。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非杀自己不可? 难道是自己发现了他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洛雪脑海中连连闪出好几个疑问。 但那黑影没有给他时间多想,道术接二连三地打来,而且攻势越来越凌厉,每一道法决都是要置他于死地。 黑影的修为极其高深,已然不在方函之下。 洛雪还是没有出招,他是没有想好到底要用什么道法好,倒是对方使用的道法都是他闻所未闻的,根本不能推测出对方的身份。 红莲道法之前在斗道台上与方函较量的时候使用过,很多人都看到了,一旦使用红莲道法,那么自己的身份便暴漏无疑。 使用轮回道法就更不用想了,因为一旦使用了,那么对方便能够推测得出他是轮回门的弟子,这将会给师父带来极大的麻烦。 洛雪正想着,那黑影又攻了过来,洛雪只能又作闪躲,此刻他手心已然开始冒汗,逃又逃不掉,打又不敢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黑影的速度是极其快速的,洛雪虽然没有出手,但是灵力一直锁定着黑影的行踪,因为仅凭肉眼,在这黑夜之中是无法看清黑影的来去的。 黑影见数十个回合下来还是没有解决掉洛雪,怕是心中也有些着急了,攻势更猛了。 洛雪见那黑影的道法千奇百怪,都是他没见过的,心中稀奇不已,倒是想看一看那黑影是怎么施展道法的,可是夜空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唯有躲避的份,偶尔用一下五行道法,也能稍微抵挡一下。 忽然一道厉害的法决袭来,洛雪依旧躲闪,看这回情况不一样,那法决是一道紫色的光,会自行追捕目标,洛雪一闪开,那法决也会拐了弯再次追来,直追得洛雪头皮发麻。 洛雪暗暗叫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惹着了这个煞神,为今之计,已然不能靠躲闪来避开了,洛雪捏起一道火咒决丢了过去。 火咒决跟那紫光相撞,不但没有击散紫光,反而像豆腐撞到石头一样,被紫光瞬间冲溃,而紫光的威力丝毫不减,仍旧追着洛雪而来。 洛雪又丢了一道水咒决,还是没有起效,接着又丢了土咒决,仍是无功而返,最后他将五行道术中的十个法决一一丢尽,都是石沉大海。 洛雪无奈了,眼见紫光又来到跟前,他咬咬牙,扔出了一团黑莲火,呼啸着瞬间打散了黑影的紫光。 那黑影见到自己的法决被破解了,微微一愣,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随后又打来数道紫光。 洛雪心想既然已经用了红莲道法,那么就大胆地接着用吧,若是老这样躲躲闪闪,今晚恐怕是难以善终的了。 于是,他随即又扔出了许多黑莲火,击散了黑影的紫光后,他又扔出一团大型的黑莲火,直往黑影所在的位置打去。 黑影见洛雪竟然反攻了,更是吃了一惊,慌忙躲避。 黑影躲开了洛雪的大黑莲火,停在空中没了动静,好似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在酝酿在什么强大的道法。 洛雪还在考虑要不要接着打下去,但随即黑影的举动让他断了这个想法。 黑影不知施展了什么道法,洛雪只觉得本来就已然黑漆漆的夜空此时忽然变得更黑暗了,他心中微微有些慌乱。 这时黑影的法决打来,但是洛雪看不到那是什么法决,因为那法决是黑色的,只能凭借灵力来锁定法决的轨迹。 洛雪唯有闪避,他身子飞闪到一旁,这一刹那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又有一人在偷袭自己,而那黑影分明还在自己的前方! 他又连忙闪开,但是这一闪,好像自己的左右上下都有人在同时攻击自己了,他心中顿时惊恐不已,原本只是一个黑影,怎么突然出现了好多个人? 难道是分身? 洛雪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若当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个黑影确实是顶尖的高手了,分身之术不是一般人能够使用的。 洛雪正惊恐之余,忽见夜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他还没来得急看清那黑影是个什么东西,就被他一掌拍中,感觉全身剧痛,骨头都要散架了。 被打得几近没有了还手之力的洛雪,感到了一丝绝望,照这情形看,对方下一刻的进攻便能轻易将自己击杀。 完全压制住洛雪的黑影并不迟疑,瞬间袭来。 就在此时,突生异变。 第四十九章 洞中老者 这刹那之间,一道白光不知从何处闪电般飞来,直接击中欲行凶事的黑影。 黑影在空中猛然一滞,然后惊恐万分地朝白光飞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抛下已无还手之力的洛雪,转身便消失在夜空中。 洛雪捂住胸口强制站定了,擦了擦嘴角血迹,正疑惑之时,黑暗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只从他的话中听得出是个年轻人。 他说道:“是洛雪小兄弟么,请随我来。” 洛雪不明所以,但对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因此也不多问便跟了上去。 神秘人带洛雪来到后山高塔之后的一处山崖边上,那悬崖的石壁上一扇石门神秘人拿出一块令牌,在石门上一按,石门便轰然打开,然后神秘人带着洛雪进了石门去。 原来这石门内是别有洞天,里边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却并不漆黑,有红光从脚底下闪出,洛雪低头一看,原来脚下面是一个万丈深渊,而深渊底处红彤彤的的一片,好似有岩浆在滚动。 山洞中间是一个高耸独立的平台,就像一根巨大的柱子从岩浆中央直直升出一样,没有路可以通到那个平台上。 洛雪极目远眺,只见前方那平台上,在雾一般朦胧的烟气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 这时神秘人说道:“要见你的人就在中间那个台子上,你过去吧。” 洛雪四下望了望,确实没有路可以通往那个平台,因此问道:“这里又没有路,我要飞过去不么?” 神秘人摇摇头,黑色的斗篷将他的头部和身子完全覆盖,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听他说道:“飞是飞不过去的,路也是没有的,桥倒是有一座。” 洛雪再次仔细看了一圈,哪有什么桥,也不知道神秘人指的桥是什么东西。 神秘人说道:“没错,这里有一座桥,可以从这座桥走过去。” 洛雪问道:“桥在什么地方?” 神秘人回答道:“就在你身前。” 洛雪定睛一看,不见有什么桥,眼前便是万丈深渊,只听深渊下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其间还有一两声雷鸣一般的怪声,不知是什么东西传来的。 神秘人接着说道:“它叫无影桥,无座无墩,一般人是看不见的,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 洛雪惊呆了,料想不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奇妙的桥梁,他又仔细看了看,着实是看不到有桥,只觉得渊底一股股的热量不断袭来,这里的空气比起外面不知是热了多少倍。 神秘人又说道:“你随我来吧。” 洛雪紧随在神秘人身后,神秘人踩哪一步他就踩哪一步,丝毫不敢松懈,走在这座桥上,就像是踩在虚空上一样。 神秘人说道:“你可要小心了,一旦失足掉下去,那可是会灰飞烟灭的。” 这时那一阵阵轰隆声又不断传来,待他们走到桥中央时,忽听深渊底处一声咆哮,声若惊雷,正是先前怪声。 放眼看去,只见深渊下的滚滚岩浆中突然起了一个巨大旋涡,片刻之后,只见红Lang卷起,一个巨大身影跃然而出,漫天火花扑面在空中溅射。 神秘人轻声说道:“莫慌,没事的。” 洛雪已然是呆住了,竟然不知迈开脚步,只是愣愣地看着下方出现的一个庞然大物,高逾五丈,如同一只巨鸟,全身燃着熊熊烈火,似乎本就是一团火焰一般,望之生畏。 那火焰巨鸟在空中飞了一圈,鸣叫几声,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转头朝这边看来,随后竟朝他们扑来了。 洛雪见那火鸟当真是全身冒火,它越飞近就觉得自己脸上越热,心中着实害怕,忍不住向神秘人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神秘人不知什么已然折路回到洛雪身边,不慌不忙回答道:“不用害怕,炙凤祖师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那火鸟果真是没有把他们烧成灰烬,而是飞到他们身前十丈有余的地方停在了空中,张目看着洛雪,它的眼眸是两团金光四射的火焰。 洛雪只能愣愣地站着,不敢稍动分毫,只觉得热Lang扑面而来。 神秘人单掌竖在胸前,恭恭敬敬向那火鸟鞠了个躬,说道:“炙凤祖师,他是那个人要见的人,还望祖师允许通行。” 那火鸟瞪了神秘人一眼,“哧”地拍打长火焰双翼,又把视线转到洛雪身上,注视了他好一会儿,一双火焰大眼珠居然转了转,倒像是人在动脑筋一般。 片刻之后它不再理会二人,张翼一扑,朝深渊下垂直飞去神秘人示意惊魂未定的洛雪继续往前走,说道:“炙凤祖师是九华天开山立派之前就已经隐居此地的上古灵兽,当年九华天风雨飘摇之际,它是出过大力的。如今是九华天的镇山灵兽,敬称为‘炙凤祖师’。” 说完,他又向那红光深渊行了一礼。 他们走过了无影桥,刚踏上深渊中央的平台上,这时一个苍老的时候传来:“你来了?” 洛雪张目望去,只见平台中间有一座石砌的底座,上边摆着一片草席,苍老的声音刚落,草席上便出现了一位绿袍老者。 只见那老者鹤发童颜,身上的绿袍虽然陈旧但却一尘不染,他站起身时的动作轻若烟雾,走路也是没有声音的。 神秘人朝那绿袍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人我已经给您带来了,请长话短说吧。” 那老者看了一眼神秘人,说道:“在这里我说了算,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这里碍事。” 神秘人恭敬说道:“是,您请便。”随即转身过了无影桥,出了石门外。 看着石门关上之后,洛雪心中有些忐忑,想到这石门厚重严密,里边不仅没有其它出路,更可怕的是还有一个高人和一只厉害的灵兽镇守,情况不对想要逃命,那是插翅也难飞的。 当下他便浮生了一丝焦虑。 绿袍老者见了他的神情,说道:“小子,你的年纪比老夫想象当中的要小,有这等修为,实在骇人听闻。你知道老夫找你所为何事么?” 洛雪缓了缓心神,正色道:“晚辈不知。” 绿袍老者走到近前,他身上的袍子非常宽大,而他的身材也同样很高大,在洛雪面前如同巨人一般。 他用浑厚而粗重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洛雪郑重回答道:“晚辈名叫洛雪。” 绿袍老者点点头,说道:“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人,又知道老夫何以会禁闭在这九华天的后山之中么?” 听得绿袍老者说他是被禁闭在此地,洛雪微微一诧,看他言行举止之间无形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任谁都知道他是个修真高人,而且先前那神秘人对他也是毕恭毕敬。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被禁闭在这里? 洛雪当即摇头,回答道:“晚辈不知。” 绿袍老者盯着洛雪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何以不把面具摘下来,难道在老夫面前也不能以真面目相待?” 洛雪迟疑片刻,摘下了那副雕花面具。 绿袍老者瞧见了洛雪的面容,瞳孔微缩,说道:“长得这么俊俏,戴个面具多可惜。你身体中有轮回道法的气息,你是轮回一脉的传人?” 洛雪显然更是吃惊了,瞪大了眼睛看向绿袍老者,回答道:“前辈慧眼,晚辈确实是轮回门的弟子。” 绿袍老者若有所思,说道:“难怪……难怪……难怪跟莫寒秋那小子一个德行,原来是他的徒弟。你身兼三种强大的灵力,却又能将其融为一体,实为造化,只可惜……” 绿袍老者说着捏起了洛雪的右臂,认真探查了一番,随后沉吟道:“只可惜这本来大好的一股新灵力却被上古魔君的灵力所污浊,异变为更强大更难以控制的灵力,对你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洛雪默然,想到白天与方函比试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那个面目狰狞的六臂怪物,难道就是上古魔君么? 绿袍老者停顿了一下,机械说道:“白天你跟函儿的斗法我是知晓的,函儿固然是天纵奇才,而你却更甚一筹。他日,你们两个必然会是搅动三界局势的关键人物。只是你与上古魔君的这些怪异的联系,着实让人担忧。” 洛雪连忙说道:“这本非晚辈所愿,只因生来如此,晚辈无从选择。” 绿袍老者点头表示理解,说道:“老夫大半夜找你过来,就是要跟你讲讲这上古魔君。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你对依天教了解多少?” 洛雪微一吃惊,想了想回答道:“几乎是只听过传闻。” 绿袍老者微叹一声,说道:“那我就跟你讲讲上古魔君与依天教之间的关系。” 第五十章 三教秘闻 很久以前,修真初起,有一个神秘而强大修真教派傲立在神州大地,其名为拜天教。 在当时,拜天教可谓气势最足,扩张最凶猛的一个修真门派。 拜天教原有三大长老:“沉星长老”叶沉云,“霜月长老”袁风清,“裂日长老”木天机。 他们三人,木天机年纪最大,袁风清比木天机小十岁,叶沉云比木天机小二十几岁。 叶沉云精通修真、绘画、音律、宗教、医学、幻术、天文……诸多才能,居沉星长老之位。 袁风清自幼学富五车,且因家世之故,具有非凡的管理才能,因而他虽是一介凡人,却凭借过人的才华在教中被选为霜月长老。 他们两人年纪轻轻,在当时却已是天下闻名。相比之下,裂日长老虽然和二人同列教内三大长老,但多顾忌教外之事,常年游历在外,声名不显。 虽然叶沉云和袁风清这对好朋友前程远大,但是事情却悄然起了变化…… 本来,拜天教出了叶沉云和袁风清这两个绝世才子,应该是一大幸事。可是事实证明,越有才的人想得越多,想得越多越容易出事。 这对投缘的兄弟——或者说兄妹其实也不算错,研究教义越深,越来越产生怀疑。 尤其是叶沉云。 叶沉云精通修真、绘画、音律、宗教、医学、幻术、天文……诸多才能,旁人专精一门已是极难,叶沉云心无旁骛,钻研数年后,修为登峰造极,学识博古通今,可谓冠盖天下。 他年未及三旬,已被三界誉为“天纵奇才”。但是他并不满足,仍旧继续刻苦修炼。 因为他的内心,有一种深深的疑惑从小困扰着他。学的东西越多,他越觉得困惑。 原来,叶沉云是个异类。没有人知道,叶沉云是雌雄同体。 雌雄同体不是人妖,人妖是有确定的性别的,只是他们的样子和他们的性别相反。 但是叶沉云不是,他/她既是男人,又是女人。医学上这种人称为双性人,也就是阴阳人。 叶沉云自幼容貌俊美,才学超人,修为见识,无不远超他人,后来声名日上,更是冠盖三界,无人能及,但私下里对自身烦恼却极为困惑,更无可向人言之。 拜天教的最大教义,就是世间万物非黑即白,非善即恶,非男即女,非此即彼,没有中性。 问题来了,如果这样的教义是正确的,那叶沉云怎么用这个思想来解释自己? 在拜天教,他/她得不到答案,他/她对教义产生了怀疑并最终出走。 令叶沉云感到高兴的是,他的出走并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个伴。 那当然就是和叶沉云投缘的袁风清了。 袁风清对教义也产生了怀疑。因为他是来自尘世的凡人,受红尘俗世熏陶很深,这与天生就清心寡欲的修真者是不一样的。 袁风清祖上乃是尘世王朝的官僚,对权势的认识和掌控极为了解,袁风清也正是在这么一个充斥着权欲碰撞的家庭中长大的。 初时,袁风清对拜天教的教义比较信奉,觉得这和阴阳学说有相通之处。但是后来他发现两者大有不同。 阴阳五行学说,在阴阳之上,还有一个让两者统一的东西,那就是道,或者说太极。阴阳既对立又互生,最终达于平衡和谐。但是在拜天教义中,没有这个,只有完全的对立。 袁风清觉得,还是尘世的阴阳五行学说更有道理。 于是,他和叶沉云一拍即合——虽然他们俩的思想并不相同。这两人暗自商榷准备之后,携手“私奔”了。 两大长老同时失踪!别说拜天教震动,三界都震动了。 教主急忙把最后一个长老木天机叫了回来,问他怎么办? 木天机一拍胸脯,简单,我去把那两个家伙找回来。 于是,最后一位长老也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拜天教三大长老失踪,可说是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栋梁,加上三界愈加动荡,拜天教的存亡岌岌可危。 眼看教派已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无计可施的教主为了拯救拜天教,于是开始修行邪恶的道法。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样一个道法,只知道最后招来了远古时期的邪神,使得可怕的上古魔君横空出世,拜天教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覆灭,没有一个活口。 在外游走的三大长老闻讯赶回来,联手与那上古魔君对决,最终将其击败。 但没人知道这其中战斗经过,只知道三大长老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木天机失踪,据说是在战斗中被上古魔君所杀。 袁风清残废,再高深的道法也无法使他行动自如。 叶沉云失去了一只手臂。 拜天教从此消失在神州大地,袁风清和叶沉云孤零零地流落到了尘世。按说他们应当共同创业才是,可是最终两人还是分道扬镳,各自打天下去了。 数年后,袁风清创立了依天教,叶沉云创立了神水教。 其实这也正常,两人理念本来就不同,加上都是心高气傲的家伙,谁也不服谁,干脆单干。 另外还可能有一个原因。袁风清觉得叶沉云有时候不像个男人,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太对劲。 袁风清跟他在一起觉得有些紧张,干脆跟叶沉云说拜拜。 叶沉云本就长相极其俊美,装女人一点问题都没有,袁风清感到怪异也情有可原。 叶沉云建神水教,虽然形式上和拜天教很像,但是教义大为不同了。 他/她认定自己乃是拯救世间之圣者,主张阴阳相融,不分男女。而且,要合并阴阳,就要突破鬼魔的yin猥,以**为祭。 一开始他以为人们肯定能接受他的观念,结果当然是撞了墙。叶沉云的神水教在人们——尤其是男人看来,那完全就是邪教。 叶沉云在尘世传教,骂声四起,寸步难行。只有少数经受过苦难和折磨的悲惨女子,才对他的教义举手赞同。 这些肮脏虚伪又愚蠢的男人们啊!愤怒的叶教主于是思想开始越来越偏激,渐渐走上了极端的道路。神水教也基本只收女子,男人基本都是抓来当奴隶的。 袁风清教主就不一样,他对尘世的了解比叶沉云多得多。 所以他一开始并不像叶沉云那样跑到民间底层去宣教,而是到处走访高官显贵,能人异士,打点好关系。 而且依天教的教义讲究阴阳平衡,和凡人的传统观念比较相近,容易被接受。 准备充分的袁风清,大举扩充人脉,救济贫困,传播教义,招揽人才。依天教如同爆发的超新星,迅速照亮整个三界。 当三界的几大修真门派刚刚诞生,欣欣向荣之际,依天教如西北的烈风,一路呼啸而来! 当时,依天教有没有四法王,没有记载。但是当时已经有了左右护法。 左护法唐云天,右护法铁飞翼都是厉害的高手。 依天教建立的百年之后,左护法唐云天灭鬼仙教。次年,右护法铁飞翼灭腾神派。 如果说这两个还是小门派的话,接下来,袁风清的目标就对准了当时三界邪道第一大派——擎天山。 不过面对这一邪道巨头,新生的依天教还不敢硬碰硬。袁风清冷静地等待着机会。 机会不久就出现了。 那一年,擎天山掌门骆饮晨独自出门,结果这个消息立即被虎视眈眈的袁风清得知。 依天教立即高手尽出,在其所经之路设下埋伏。经过一场大战,骆饮晨被击杀。 依天教随即对擎天山展开全面进攻。短短两年多之后,曾经的邪道第一大派擎天山就被依天教所灭,消失在三界的历史中。 从此,依天教成为三界中最大的修真势力之一。 此时的袁风清踌躇满志,他想让依天教成为三界第一大教!在此之前,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一统三界的修真势力。 正所谓物极必反,春风得意的袁风清千不该万不该把矛头瞄准曾经的“兄弟”叶沉云所创建的神水教。 没有人知道依天教第一任教主袁风清和神水教的第一任教主叶沉云之间的对决是怎样的场面,只知道那场大战之后,两人同时销声匿迹。 有传闻说他们在斗法中顿悟,各自归隐了。但更多的人倾向于两人同归于尽的说法。 第二年,依天教左护法唐云天接任教主之位。同年,右护法铁飞翼离奇失踪,下落不明。 唐云天接任教主之位后,在教中设了四**王之位,变本加厉地剿杀三界修真势力,在三界中闯出“血魔罗”的威名。 直至几十年前,依天教内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唐云天事业上春风得意,但是却有一个苦恼,他已经五百多岁了还没有子嗣,对于修真者来说,这个年龄已是年过中旬。 于是唐云天的胞妹唐樱将自己次子吕顺天过继给唐云天为子,以延唐氏血脉。 吕顺天承袭了唐家一贯的聪颖天资,学问修为,皆非凡俗,深得唐云天与夫人白彩蝶的喜爱,依天教弟子眼见如此情景,皆视之为少主。 第五十一章 两种选择 洛雪听着绿袍老者娓娓道来,面色逐渐变得凝重,对于这些秘闻,他是闻所未闻。 绿袍老者说完后,看向洛雪,认真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么?” 洛雪想了想,摇头说道:“晚辈不知。” 绿袍老者指向洛雪,认真说道:“因为你体内有上古魔君的灵力,你跟它多多少少有点渊源。就因为这一点。” 洛雪又想了一下,说道:“晚辈还是不明白。” 绿袍老者解释道:“虽然当年上古魔君只是昙花一现,但是却灭了整个拜天教,成为了拜天教乃至三界的公敌。因此,别的不说,就眼下依天教和神水教定然是不会放过你的。” 洛雪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说道:“他们要找我寻仇?” 绿袍老者摇摇头,沉默了半响,才说道:“拜天教已然不复存在,依天教和神水教虽然算得上的拜天教分裂出来的教派,但要说寻仇的话却没这个必要。” 洛雪又糊涂了,问道:“那何以要说他们不会放过我?” 绿袍轻叹一口气,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都渴望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好在如今三界之中知道你身具上古魔君灵力的不过数人,你小心提防就是了。尤其是依天教的唐云天,他若是知道有你这样的人在世上,那么你的处境便会非常不妙。” 洛雪恍然大悟,说道:“这么说来,他们是要得到我身体中的上古魔君的灵力了?” 绿袍老者点头,说道:“唐云天野心勃勃,如今依天教声势威望如日中天,他既有能力而且有必要这么做,上古魔君的灵力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洛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上古魔君的灵力果然是不祥之物,终究会引来杀身之祸。若是唐云天亲自找来,我如何是他的对手?” 绿袍老者冷笑几声,说道:“你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三界之中他已难逢敌手。莫说是你,就是你师父,也不见得能胜过他。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 洛雪大喜,连忙求道:“请前辈指教!” 绿袍老者说道:“第一条路,小心隐藏好你身体中的上古魔君的灵力,再也别让外人知晓,或许可暂时求得安生。” 洛雪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与其畏畏缩缩苟且偷生,倒还不如死了算了。那第二条路又是什么?” 绿袍老者满意地点点头,回答道:“第二条路,就是好好利用你身体中的上古魔君的灵力,潜心修行,使自己短时间内变得强大。唐云天固然厉害,但与创教的袁风清教主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叶沉云和木天机的修为都不在袁风清之下,他们三人联手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击败上古魔君,可见上古魔君何其厉害。只要你利用好上古魔君的灵力,再过些年,唐云天也未见得能奈何得了你。” 洛雪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这事我会好好考虑的。多谢前辈指点!“绿袍老者摆摆手,笑道:“指点谈不上,老夫今晚所说的,所做的,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心罢了。” 洛雪疑惑地看着绿袍老者,问道:“晚辈有什么能够帮到前辈的么?” 绿袍老者说道:“你的出现便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别的不消多问。” 洛雪不明所以,想了想说道:“听前辈诸多良言,晚辈虽还不知前辈是什么人,但已然猜到前辈与依天教甚至是拜天教有莫大的关联,只是还不知道前辈何以会被禁闭在这九华天的后山之中。” 绿袍老者微微一愣,也不作答,只是扬声大笑,笑罢,侧身向前走去。 洛雪也转过身来,看着绿袍老者的背影。他的白发披在肩上,因为身材高大挺拔,脚步轻盈稳健,颇有雷厉风行之感。 他站在平台边上,渊下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诡异。 猛然间,他身上宽大的绿袍无风自动起来,飘飘扬扬,潇洒不已。 他突然开口说道:“如果我不愿意的话,没有人能把我禁闭在这里。”声音洪亮,目空一切。 洛雪哑然,看着那苍老的背影,感觉一股深不可测的灵力袭来,恐怖如斯! 在这一刻,洛雪丝毫不怀疑绿袍老者先前所说的那句话。 恐怕就连方老爷子亲自出马,也不见得能够压制住眼前这位前辈吧。 片刻之后,绿袍老者说道:“你该知道的事情,我已经都告诉你了,你走吧。今后走到哪一步,全看你的造化了。” 洛雪深深地行了一礼,正要离去之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过身来。 他向绿袍老者问道:“前辈既然如此了解依天教之事,晚辈还想请教一事。” 绿袍老者头也不回,说道:“你说吧。” 洛雪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先前前辈说唐云天膝下无儿女,只收了吕顺天为义子,但是据闻依天教圣女唐馨月亦是唐云天的义女,这其中是何缘由。” 绿袍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英雄豪杰,终究躲不过儿女情长。” 言罢,沉寂了一会儿,说道:“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年唐云天孤身出游,偶见一男子对一清秀女童百般虐待,四周路人却无人过问反而在看热闹。唐云天很奇怪,一问才知道,这女童是男子的女儿,这男子有虐待家人的变态嗜好,他的母亲和妻子都已经被他虐死了,现在轮到了他的女儿。” 说到这来,绿袍老者的身子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洛雪睁大了眼睛看去时,又好像只是幻觉。 绿袍老者接着说道:“唐云天闻此,大怒,二话不说一法决拍死那个男子,又把周围的观众一一拍死,抱起小女孩扬长而去。这个小女孩冰雪可爱,温柔可亲,十足的美人胚子。夫人白彩蝶对这个小女孩非常喜欢,于是收为义女,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唐馨月’。” 洛雪默然,只道了一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去。 只听身后又传来了绿袍老者的一句话:“先前袭击你的那人,只怕也是依天教的人。” 洛雪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向外走去。 回到慕白峰别院,因为不喜欢被人打扰,他和莫寒秋选择了两间比较僻静的房间。 这时一阵清风拂过,冷漠的声音在洛雪身后响起:“洛雪,你见到了那个人?” 洛雪一愣,回过头来,见莫寒秋正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洛雪点点头,他对自己的这个师父没有什么隐瞒,也不想隐瞒什么。 莫寒秋接着问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洛雪回答道:“我不知道,但应该跟依天教有渊源。” 莫寒秋不置对否,背过身去,月光下他修长的身影尤显孤傲,本来已经是一尘不染的白袍更显得洁白。 “相信他说的话。”莫寒秋最后留下了一句话,便缓缓回屋。 难道师父知道那个绿袍老者是什么人?洛雪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 第二天,斗道大会正式开始,一百零八座大大小小的斗道台早已是人满为患。 洛雪随着莫寒秋来到正台上,迎面便遇到了周氏五兄弟和白虹,似乎是在等候着他们二人。 一见到洛雪,周三金率先凑过来,周氏其他兄弟紧随其后。这五人虽然是长得怪模怪样的,名字也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排列,但是一下子洛雪还是不能完全对号入座。 认真观察了一下,他记住了一些体貌特征:老大周三金是马脸,老二周三木是高瘦男,老三周三水是被头散发的壮汉,老四周三火矮瘦圆脸,老五周三土是疤脸人。 这下洛雪分得清了,听得周三金热情地打招呼,洛雪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周三金呵呵笑道:“早跟说了,因为小兄弟你长得好看,谁长得好看我们就跟谁。” 洛雪再次听到这个理由,只觉得好笑至极,说道:“我戴着面具,你怎么知道我长得好看?” 周三金不假思索,说道:“莫掌门长得这么好看,他的徒弟一定也差不到哪儿去,因此我们料定你长得好看。” 洛雪故作认真地说道:“我师父好看,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反而要跟着我?” 周三金似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是想跟着莫掌门来着,可是我们知道他肯定不乐意,他不乐意就会更我们动手,动起手来我们又打不过他。所以只能跟着小兄弟你了。” 洛雪问道:“那我也不乐意让你们跟着呢?” 周三金回答道:“那没事,反正你打不过我们。” 洛雪见他们有意胡搅蛮缠,便不多作理会。 白虹走过来打招呼,莫寒秋只扫了她一眼,便独自往高台尊位上飞去。 洛雪向众人点了一下头,紧随莫寒秋而去。 第五十二章 依天教主 斗道台主台上的九天论道当然是整个斗道大会的重头戏,其它的斗道台斗法不过是陪衬罢了。 九天论道,每天只比试一场。参加九天论道的人,在没上台之前,几乎是不确定的,即便是手中握着论道帖,没有上台之前,亦可以转帖换人。 洛雪跟着莫寒秋身后,在这个高台尊位上,满身身份不凡的修真人士,但除了方怀和方函之外,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戴着面具,看着别人觉得陌生,别人看着他也觉得陌生,还觉得有一丝神秘感。 这个可与方家天长方函比肩的小男孩,昨天在台上的表现真是震撼人心……不少人看到洛雪的时候,心里或多或少都会这样想。 那些来自各方的高人聚在一起,相互招呼寒暄着,而莫寒秋则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洛雪也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两人在人群中就是另类的存在。 这时候,洛雪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慢慢转过头去,目光正好对上了白色轻纱遮挡住的那双朦胧的眼眸。 洛雪觉得那双眼眸似曾相识,这一回眸似乎牵动着几世的情缘,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迎着她的目光,好像在与一个等待多年的知心人促膝而谈,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慌乱,看到了迷茫……似乎还有其它的一些什么。 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 千年的等待,只求那一缕姻缘。 曼陀沙华,花开千年,叶落千载,花叶永不相见,红色的彼岸等待的是谁的相思? 是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他认出她来了,而她呢? 或许只是在这瞬息之间,在这无声的一瞥之间,各自的心里都烙上了一个无法抹去的印记,心照不宣。 这时,忽听得天际传来传来哈哈一笑,一人说道:“百闻不如一见,这斗道大会可真热闹得很呐!”声音清亮浑厚,震慑人心。 斗道台上的众人皆是抬头仰望,便在这心念电转之际,忽听得嗒嗒两声,跟着有三人齐声呼喝:“什……”“你……”“干……”这三人的呼喝声都只吐得一个字,随即哑了。 洛雪忍不住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天空中两条黑影飞舞,这两人的法决弹指而出,无声无息,每出一道法决,正台上下便有一人倒下。 顷刻之间,台上便倒下了六人,其中一人俯伏且动,四人仰面向天,都是双目圆睁,神情可怖,脸上肌肉一动不动,显然均已被突如其来的法决击毙。 两道黑光飘然而落,坦坦荡荡地立于高台尊位上,站在洛雪等人身前三丈开外。这是两个中年男子,一人身形苗条,长发梳得整整齐齐,脸色娇白犹如女子一般。另一人身材魁梧,方面大耳,傲气凌人。 只听得方怀说道:“两位道友好厉害的道法,既来参加斗道大会,何以不堂堂正正站在台上对决?看这道法,两位想必是依天教的高手了,恕老夫眼生,无缘识荆。” 长发整齐披在肩上的那男子说道:“这位是依天教的唐教主,在下萧破穹。” 他二人的名头当真响亮至极,萧破穹这两句话一出口,便有数人轻轻“咦”了一声。 方怀说道:“原来是唐教主和破天法王,当真久仰大名。两位大驾光临,可是来参加斗道大会的?论道帖老夫可是送到了贵教了的。” 唐云天哈哈大笑,说道:“这什么斗道大会老夫就没兴趣过问了。老夫不问世事已久,三界中的后起之秀,都不识得了,不知这几位小朋友都是些什么人,让老夫来猜猜。” 他说着瞄了几眼高台上的众人,最先走到了方怀跟前。 唐云天看着方怀,说道:“看来你便是九华天的门主方怀小子了,算得上是个后起之秀。”方怀一把年纪,在诸多人看来已是爷爷辈的人了,听得唐云天称之为“小子”,都大感嘲讽之意。 方怀却不以为然,微笑着恭声说道:“老夫年纪或许比唐教主小着几岁,后起是后起,这个‘秀’字,可不敢当了。” 唐云天满意地点点头,侧身走到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身前,说道:“这位是寒冰宫的风宫主,咱们以前是会过的。风小妮子,近年来你的‘玄女道法’又精进不少了吧?” 只听风素影冷峻的声音说道:“听说唐教主潜心修炼,道法大成,实是可喜可贺。小女子的‘玄女道法’难登大台,不提也罢。” 唐云天笑道:“风小妮子过谦了,老夫向来对什么神鬼妖魔不太感冒,但要说着神族后裔,你风小妮子倒确确实实算得上一个,说是半个仙女也不为过。只是不知道你这样的大美人可有意中人了么?” 风素影冷声道:“多谢唐教主关心,小女子的私事不便相告。” 唐云天又是一阵大笑,说道:“你若是还没找到如意郎君,不如就嫁到我们依天教来,也不算吃亏。”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愣了一下,一人叫道:“一把年纪了还贪恋美色,真是不要脸!” 唐云天一诧,转身看向说话的那人,喝道:“谁的臭嘴在放屁,老夫有说是自己要娶风小妮子么,难道我们偌大的依天教,就没有一个年轻才俊?” 那是一个提着酒葫芦的乞丐模样打扮的老者,洛雪见了当下便认了出来,正是当年与承霜派弟子王洪涛斗法后相遇的怪人黄尚极,先前没见到他的人影,现在不知怎会突然出现。 唐云天一见到黄尚极,便怒目骂道:“原来是你这个臭乞丐,怎么,这么多年不见,皮又痒了是么?” 黄尚极不以为然,便顾着喝酒边说道:“皮倒是不太痒,就是闷得慌,唐教主蜗居教中不出门,老乞丐我可是寂寞得很呐。” 唐云天转怒为乐,说道:“难道老夫不出门,就没有人跟你这个臭乞丐斗法了么?” 黄尚极说道:“三界中与唐教主修为相当的,数亦不少。只是如方门主这些有德之士,如风宫主这些素心之人,决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教训老乞丐我就是了。” 唐云天笑道:“很好,几时有空,要再试试你的新招。” 黄尚极接道:“自当奉陪。” 听他二人对答,显然以前曾有一场剧斗,谁胜谁败,从言语中却听不出来。 唐云天瞪了黄尚极一眼,不再理会,又向这边走来,他看到了莫寒秋,目光便停止了流转。 “这一位,看着挺陌生呐”他兴致勃勃地盯着莫寒秋,说道。 一旁的萧破穹解释道:“这位是轮回门的莫寒秋莫掌门,他的师父便是令狐非,教主想必知闻。” 唐云天说道:“轮回门的令狐非我是知道的,莫什么寒秋,可没听见过。” 莫寒秋淡然道:“晚生贱名,原不足以辱唐教主清听。” 唐云天说道:“莫掌门,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可知他下落。听说此人从前也是轮回门的弟子,同样师从于令狐非。” 莫寒秋说道:“唐教主要问的是谁?” 唐云天说道:“此人修为极高,有些睁眼瞎子妒忌于他,将他排挤,使得他被逐出师门,下落不明……” 洛雪听他说到这里,心中也是疑惑,不由得看向了莫寒秋。 莫寒秋冷笑,说道:“唐教主说之人,可是本门弃徒韩武纪么。” 唐云天笑道:“明明是珠玉,令狐非却当是瓦砾。你师父的眼光,可也当真差劲得很了。我说的这个人,正是韩武纪。老夫有心将他纳入本教,却不得其行踪,因而有此一问。” 莫寒秋说道:“唐教主神通广大,既然连唐教主都不知其行踪,那么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莫某令唐教主失望了。” 唐云天又快速扫视了台上的众人,这一次没有在谁的身上稍作停留。 看完了,他说道:“都说斗道大会高手如云,但是老夫亲自来看,除了你们几人却也不见几个像点样子的高手,四大门派的老家伙一个人影都不见,还有那些只得虚名不见其人的什么什么天尊,倒也是畏手畏脚。” 方怀说道:“唐教主此言差矣,四大门派掌门和长老事务繁忙,不能抽身前来也是情有可原,论道帖送到,派了代表过来已是万幸。八大尊者成名已久,行踪飘忽不定,九华天不敢奢求任何一位能够现身。斗道大会的参与者还是以后辈居多,青年才俊才是三界的未来。” 唐云天若有所思,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风小妮子和这臭乞丐能来,倒是稀奇事了。” 方怀看了看风素影,又看了黄尚极一眼,说道:“风宫主主要为私事而来,而黄兄最喜热闹,自然不会错过斗道大会的。” 唐云天哈哈大笑,说道:“看来老夫这一次来,倒是为这一届斗道大会增光了。” 方怀连连点头,说道:“正是,正是。” 第五十三章 千幻道法 斗道大会上千千万万的修真人士,但是一眼扫去,可称为顶尖高手的不过寥寥数人,全都集中在这高台尊位之上。 最高层次的高手当数依天教教主唐云天,九华天门主方怀,寒冰宫宫主风素影以及混世神丐黄尚极等人,其次是轮回门门主莫寒秋,破天法王萧破穹、四大门派和六大世家的代表人物等等。 还有隐藏在人群中的各中高手,若不现身无人知晓。 唐云天的到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人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见他一现身二话不说就击杀了数人,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后来才知道,那些倒霉的人多半是几年前与圣女接下仇怨之人,其中便有公孙直和龙青树在内。唐云天此举虽有示威之意,但多半还是为义女唐馨月出气。 唐云天跟方怀等人招呼了几句,随后说道:“剩下的这些人,老夫倒是不知道他们是何许人也,想必也就是那个什么门什么派的小娃娃吧。” 方怀微微一笑,说道:“唐教主久不问世事,不识得这些后辈也是理所当然,请容老夫为唐教主一一介绍……” 唐云天一摆手打断了方怀的话,说道:“还是免了吧,这些什么门什么派的无名之辈老夫没兴趣认识,稀里哗啦的一堆名字老夫也记不得。若是他们门派中的那些老家伙来,老夫倒是可以多说上几句话。” 方怀点头,不再坚持。 唐云天接着说道:“都说这九天论道奇才辈出,却不知道这一届你方怀小子都给什么人发了论道帖,莫不是把论道帖送到我教中,然后叫我教中高手来陪几个小娃娃玩泥巴吧?” 方怀连忙说道:“岂敢,岂敢,论道帖的发放不可能如此随便,获得论道帖的皆为当世高手,都是声名鹊起之辈。这一届九天论道的九人,更是不世之奇才,请唐教主放心好了。” 唐云天似乎很满意,说道:“如此甚好,也不枉我千里迢迢走一趟。据闻你亲自操刀铸造宝剑相送,我倒想看看是哪个后生能够收入囊中。” 唐云天一口一个后辈,一口一个后生,意思已然非常明显:他并不打算在九天论道中出手,只是来当看客的。 既然如此,那么获得论道帖的依天教会派出哪一位高手参加九天论道呢,是吕顺天还是萧破穹?大家心中都是好奇,大多数人更倾向于后者,吕顺天虽顶着法王的名号,但实力却是四**王中垫底的。 吕顺天若是代表依天教出战,决计会给依天教抹黑。 话说教主唐云天现身,身为义子和法王的吕顺天却不见人影,这也有点不太正常。 默默站在莫寒秋身后的洛雪,眼睛紧紧地盯着唐云天,感受他那凌人气势以及倍具压迫感的气息,又想起后山洞中绿袍老者说的话,当下便对这个绝世高手上了心。 不知道怎的,看着唐云天,洛雪不由得想起了唐馨月。此时此刻,没人知道面具下面的那种白净的脸上,此时是何种表情。 片刻之后,洛雪目光移开,对上了另一双清亮的眼眸。两道白影再次相遇,方怀身后的方函,莫寒秋身后的洛雪,两个白衣少年用目光省视着彼此,因为昨天的交手仍未摸清对方的实力。 这时听得方怀高声宣布道:“那么作为这一届斗道大会的第一场九天论道,今天的比试正式开始!请手持论道帖的道友登台吧。” 九天论道的比试规则是一对一,自行上台比试,每天只比试一场。按说九人对垒本不好安排,但九天论道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获得论道帖的高手亲自上台,可免第一轮较量,直接晋级。 这样一来,就有了很多变数了。 第一场九天论道上台比试的双方,一是来自东昊派的代表,掌门玄奕真人的大弟子霍君庭,论道帖是发给玄奕真人的,但玄奕真人没有亲自前来。 一道青光闪现,一个年轻人持剑傲立在正台中央,剑眉寒目,长发飘洒,浑身是凌然在正气,好不潇洒! 霍君庭,东昊弟子中的大师兄,一个传奇人物。洛雪看到他身上穿的那套熟悉的道袍,不由得想起了谢忘云等人,不知道这斗道大会,他们有没有来参加,此时是不是在某个副台上比试呢? 另一个人也在正台上出现,一身灰褐色的袍子,光着头,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定然是佛门弟子了。 来自西碕山的佛门弟子慧真,俗名金世杰,论道帖是发给西碕派掌门灵心大师的,只是灵心大师对这些俗事没有兴趣,就排了弟子慧真前来。 慧真的名号之所以没有霍君庭这么响亮,多半是因为他是佛门弟子,对这些俗世虚名不大在意。单论修为的话,他与霍君庭孰强孰弱尚不可知。 两人都各自向群雄报了家门,众人听了这两人的名号,不由得“哗”地叫出了声,可见这两人真是非同凡响。 高台尊位上,唐云天脸上露出了笑容,对方怀说道:“你这小子倒是没有骗我,近年来我虽然少行于三界,但这两个小娃娃的名头却也略有耳闻,后生可畏” 他这一句“后生可畏”倒是让周围的不少人暗暗吃了一惊。 再看台上,霍君庭说道:“慧真师兄请。”双袖一摆,抱拳为礼。 慧真合十还礼,说道:“霍师弟请先发招。” 霍君庭说道:“在下使的是东昊山正宗道法,师兄使的是西碕山正宗道法。咱们正宗对正宗,这场斗法原是要打的。” 慧真说道:“争强好胜本不是佛门弟子所为,但霍师弟所以不无道理,门派切磋,本是该的。” 说着便不耽搁,轻飘飘拍出一掌,叫道:“霍师弟,请接掌。” 这一掌拍出的法决很寻常,但掌印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法决一道变两道,两道变四道,四道变八道。 霍君庭脱口叫道:“千幻道法!”知道只须迟得片刻,对方便八道法决变十六道,进而幻化为三十二道,当即呼啸而来,如同铺天盖地的雨幕,无处可逃。 慧真双掌穿插拍出,刚烈威猛,一变二、二变四的法决飞来。霍君庭身子跃起,呼呼还了两道法决。 洛雪居高临下,凝神细看,但见慧真和尚的法决变幻莫测,每一法决击出,待到中途,已变为好几个方位,法决如此奇幻,直是生平所未睹。 霍君庭的法决却甚是质朴,结印变化,似乎显得颇为窒滞生硬,但不论慧真的法决如何离奇莫测,一但霍君庭的法决送到,他必随之变招,看来两人旗鼓相当,功力悉敌。 洛雪对道法的研究造诣尚浅,既看不出对方慧真的道法中的破绽,便无法乘虚而入。 这两大高手所施展的乃两大门派高深的道法,他看得莫名其妙,浑不明其中精奥,寻思:“若是我对上眼前这两位的道法,只好以红莲道法一味抢攻,才能微微有所胜算。” 看了一会,只见霍君庭突然双掌平平推出,慧真和尚连退三步,洛雪一惊,暗道:“这是要使出什么厉害的法决了么?” 接着便见慧真和尚左掌划了几个圈子,右掌急拍,上拍下拍,左拍右拍,拍得几拍,一个巨大的佛印凭空出现,轰然向霍君庭压了过去。 霍君庭灵力汇于掌心,往前一定,虽是挡住了,但同时被逼后退了一步,再过数秒,霍君庭又退一步。终于大喝一声,以自身浑厚的灵力将佛印一举击碎。 洛雪心道:“这和尚的道法有诸多变化,又刚猛至极,真是难对付。” 高台上的目光都注视着慧真和尚和霍君庭的道法之上,心下无不赞叹。 方函心想:“幸亏慧真和尚挑上了霍君庭这家伙,否则他这似拙实巧,变幻莫测的道法,我便不知如何对付才好。这道法招数太繁,变化太多,一时要找出破绽不是易事。” 霍君庭酣斗良久,渐觉慧真和尚的道法稍形缓慢,心中暗喜:“你道法虽妙,终究难以持久,迟早破绽尽出。”当即急攻数道法决。 法决挥洒之间,猛觉结印的手臂微微一麻,灵力运转不甚舒畅,不由得大惊,知道这是自身灵力的干扰,心想:“慧真师兄所练的西碕派灵力竟如此刚猛厉害,灵力没正面和我碰撞,却已在克制我的灵力。” 心知再斗下去,对方刚猛深厚的灵力尽数激发出来,自己势须处于下风,眼见慧真和尚变化出的千百道法决拍到,一声呼喝,甩出一道光亮迅捷无比地迎了上去。 “啪”的一声响,法决对击,灵力波动在四周汹涌激荡。 两人各退了一步。 第五十四章 琴声悠扬 霍君庭只觉对方的灵力刚猛浑厚无比,自己使尽了全力竟然还被他的灵力所压制,当下心中更是惊讶不已。 慧真和尚说道:“善哉!善哉!”跟着佛印又变幻莫测地飞了过来。 霍君庭不再与之对击法决,背后的宝剑出鞘,飞身握住,然后迎着万道佛光就朝慧真斩去。 这宝剑当真是锋芒毕露,那些铺天盖地的佛印被劈开了一道口子来,霍君庭只身穿过裂口,剑芒耀眼,直往慧真和尚的脑袋上劈下。 慧真的头一甩开,脖子上的那串佛珠已然在手,捻起佛珠对着霍君庭的宝剑砸去。 轰隆一声,两人身子一晃,霍君庭但觉全身气血都是晃了一晃,当即疾退两步,陡地转身,右手将已捏起的法决往慧真胸口打去。 这一下兔起鹘落,实是谁都料想不到的奇变,眼见两件法宝对击,两人都是被震得不稳,按理说霍君庭力求自保尚且不及,哪知竟会奋不顾身去攻击慧真。 这一招变得太奇太快,众人“啊”的一声,齐声呼叫。 慧真和尚身子跃起,反手回击,岂知霍君庭却不反手挡架,一闪身竟然出现在了慧真和尚的身侧,跟着右手一指,点中了他丹心。 前有法决袭来,慧真已然应接不暇,哪知霍君庭还另留了一手。 被点中丹心的慧真和尚身子一软,摔倒在地。 众**惊之下,随后纷纷呼喝,大叫精彩。 霍君庭出奇制胜的这最后两招虽是用智,却也使尽了平生之力,否则以慧真和尚如此深厚刚猛的灵力,如何能让他轻易靠近,一指点中了丹心? 这两招全力以搏,实是孤注一掷,因为若是慧真多留一个心眼,恐怕倒下的就霍君庭了。 霍君庭之所以胜得慧真和尚,是因为他发现了慧真的西碕派道法刚猛浑厚,讲究稳进稳退,步步为营,坚不可摧,若是与之正面相抗,基本没有胜算。 但是,稳如泰山的同时,慧真也有很大的破绽,那就是速度跟不上。千幻道法本就是高深的道法,施展起来有很多的迟缓空间,霍君庭抓住的就是这一点。 他以宝剑破除慧真的进攻,紧接着反客为主,在慧真招架之际又出乎意料地2逼宫,打得慧真措手不及,最后竟然还留了一手,可谓让人万料不到。 一而再,再而三,一环接一环。身为佛门弟子的慧真哪能揣测道霍君庭如此心机,败得也是情有可原。 霍君庭上前忙扶起慧真和尚,拍开他被封的丹心,说道:“在下使了些见不得人的小伎俩,侥幸胜得慧真师兄,还请慧真师兄莫要怪罪。” 慧真叹道:“阿弥陀佛,霍师弟修为了得,心思机敏,斗智不斗力,和尚我原是输了的。” 高台尊位上,唐云天一脸欣赏的神情看着霍君庭,说道:“这小子,有点儿门道。”比起那些无脑的法决对轰,他更喜欢这样制胜的手段。 方怀说道:“霍君庭不亏为东昊山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一场比试看似打得简简单单,其实各中的厉害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得出的,更别说还能在短时间内想到破解之道,实为难得。” 斗道大会开始的第一天,第一场九天论道霍君庭对阵慧真,这也是这一届斗道大会的九天论道比试中,最为短暂的一场斗法。 霍君庭出奇制胜,击败慧真。 夜间,洛雪从房里出来散心。明月高悬,慕白峰的秀美在这漆黑的夜里似乎也不失色。 或许是在那草木尽决的冻天山待久了,洛雪觉得这清新自然的地方更令人心旷神怡。 月光照在他的白袍上,洁白如玉,夜风吹散了他的长发,使他看起来不似一个少年,更像个阅尽世间百态的绝尘之人。 不怎的,就这么走着走着,洛雪竟鬼使神差来到了一处深谷,这个地方远离慕白峰别院,很是偏僻幽静,真是个好地方! 他刚驻足停留,这时谷中忽然传来了琴声,那琴声悠扬动听,幽深而轻柔,仿若天籁之音,使人听了心中舒畅无比。 洛雪微微抬起头来,他深研音律,越是美妙的琴声,他越是好奇。 洛雪一时间竟听得着了迷,闭着眼睛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琴声真是好听。”洛雪听得陶醉不已,心道。 一曲罢,他不由得叹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弹奏,若是有机会,须得向他请教一番。” 他这样想着,心中更是想见那弹琴之人一面,抬头望了望前方的幽谷,朦朦胧胧一片,不知里边是何洞天,更不知什么样的人会住在这深谷之中。 “这样贸然闯进去却是不敬的,但是为了见那弹琴之人一面,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待进到里边便好好向那弹琴之人解释好了,想必能弹出这般好听的琴声的人,定然知书达理,不会计较这些的。” 洛雪心里这样想着,便不再犹豫,迈出脚步走进谷中。 原来这个深谷里真是别有洞天,里面有石砌的一个小池塘,清澈的水中种满了荷花,虽然正直秋冬之际,但花开得满池塘都是,洁白,清雅,夜风吹过携来阵阵幽香。 池塘边稀稀疏疏地种有五六棵柳树,一间小屋搭建在这几棵柳树之间,小屋虽小,却非常精美别致。 这时,琴声又再次响起。 洛雪注意到的是那棵最大的柳树下,那石凳上此刻正坐着的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她双手抚着石桌上的琴正在弹奏。 她一身素衣,却更加衬托出那极为窈窕的娇躯,微风吹过,衣袂飘飘,宛若九天仙女下凡来,让洛雪看得痴了。 洛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了那白衣胜雪的女子身后的。他静静地站在那儿,陶醉在优美轻柔的琴声中,仿若进入了梦境。 一曲终,那女子察觉到身后有人,慢慢转过头去,目光正好与洛雪相对。 风停了,树静了,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忽然停止了,只有双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眼眸在无声地交流。 洛雪发现那张脸竟是这般熟悉,这般好看!使他看得入了迷,出了神。 是她,或不是她?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的琴声,真好听……”不知过来多久,洛雪才回过神来,一字一顿地挤出一句话来。 白衣女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雪,话也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死一般的寂静倒是让洛雪心里更是发虚,小脸微红,不知如何是好。 洛雪挠了挠后脑勺,扭头看了看先前走过来的路径,说道:“其实……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我只是……糊里糊涂地就……只是你的琴声实在太好听……” 白衣女子仍旧静静地凝视着洛雪,仍是一句话不说。 洛雪以为她在生气,心里虚的很,想拔腿就跑,隐隐之中却又有些舍不得。 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应当就是八岁那年,在忘忧山上遇到的那个白衣大姐姐。 如若不是,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洛雪调整好心态,微微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姐姐,你别生气……我向你道歉,我真不是故意要进来的……” 白衣女子嫣然一笑,仿佛世间的花朵在这刹那之间全都盛开了,她朱唇轻启,说道:“没关系,你坐吧。” 声音好听之至,令人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洛雪傻傻地干笑一下,向前走两步,很不自然地在白衣女子身边坐了下来。 白衣女子象征性向旁边挪了挪,其实也没挪开半寸。洛雪一坐下,只觉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确是很享受。 一切都很安静。洛雪仰起头,他发现夜从未如此的醉人,月从未如此的洁白,风,也从未如此的轻柔温和。 “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琴声,”洛雪望着夜空痴痴地说道,“我虽精通音律,自负甚高,却也对姐姐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衣女子嘴角一弯,轻轻地笑了笑,但洛雪没有发觉。 微风吹来,白衣女子的衣衫飘动倾洒在洛雪身上。 洛雪似乎没有觉察到,他静静地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半响,才又说道:“姐姐,你可以再给我弹奏一曲么,你的琴声实在动听,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听到了。” 他认定这个白衣女子就是当年的大姐姐,一下便不再感到生疏,说得是大大方方,诚挚不已。 白衣女子朝他微微一笑。洛雪只觉得仿佛春风忽然一吹,百花盛开,一个万紫千红的梦幻世界在他眼前豁然展开。 “真好……”洛雪不由得低声自言自语道。 白衣女子的纤纤玉手轻轻提起,十指抚上琴弦,一时间天籁在耳边响起,洛雪微微闭上眼,又似进入了梦境当中。 如果要说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塑造和改变人的灵魂的,那一定是音律。 一曲罢,洛雪仍沉醉在琴声中不能自拔。当他慢慢睁开眼睛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衣女子正盯着他看,好似在问他好不好听。 “真是好听,要是每天都能听到这么好听的琴声那该多好啊!”洛雪轻叹道。 第五十五章 才子佳人 白衣女子羞涩一笑,像是对自己弹奏的乐曲也很是满意。 洛雪简直是不敢直视那张娇美的容颜,虽然他的脸被面具所覆盖住,但仍是有些难为情,热呼呼的,滚烫滚烫的。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已然一世。洛雪回过神来,清亮的双眸看着那白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也微微一啄。什么都不用多说,一切自在这片刻宁静当中。 洛雪背过身去,看着他来时的路。 白衣女子嘴角一弯,终于用她那和琴声一样轻柔温和的声音问道:“是你吗?” “是我。”洛雪头也不回。 “你来做什么?” “和他们一样。” 白衣女子眼中掠过一缕难以察觉的哀愁:“你该走了。” “是的,我该走了。” 洛雪从深谷中出来后,微微一笑,人生一梦,不过如此吧。 斗道大会是九华天乃至三界的一大盛事,慕白峰别院虽大,但多出了这么多三界散客,想要像平日里那样安宁那就是妄想了。 除了个别尤为尊贵的客人之外,大部分人拥挤不堪那是免不了的。洛雪路过别院客房的时候,听到了房中抱怨声传出来。 “真是的,整天听说说九华天如何如何好,现在居然要我们五个人挤一间房,真是小气!”好像是周三土的声音。 “老五,你就别抱怨了,有房间给我们挤就不错了,没看到还有些人要睡外边么。” “二哥,你睡在床上,自然舒服得很,怎么也不看看老弟我躺在冰凉的地上,不如我们换个床铺吧。” “呼呼呼呼……” “……不是吧,一下子你就睡着了,还打呼噜?” “呼呼呼呼……” “嗯哼,啊,大哥,你一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天资过人才华横溢……” “呼呼呼呼……” “搞什么嘛?咦,三哥你一向心地善良,怎么会看着老弟我……” “吼吼吼吼!” 众人吓到,这时墙壁突然重重响了起来,隔壁有**声怒道:“喂,你们五位高人晚上睡觉都是打着这么响的胡噜吗?” 房间里突然一片安静,许久之后,不知道是谁偷偷干笑了几声,稍后,先前那声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啊,四哥你……” “你,你,你什么,我就睡在你旁边,都在地上,要换位置是吗,我无所谓啊!” “咳咳,没事了。唉,这地铺冰凉也就罢了,偏偏还短了一截,睡也睡不舒坦。我说……““闭嘴,老五!”屋里数人同时喝道。 …… 次日,斗道大会第二天,九天论道第二场比试开始了。 这一场斗法,天纵奇才方函代表其父方阅阳对阵来自南郅派的叶芷盈。叶芷盈是个奇女子,但外界对她知之甚少。 这一次九天论道,她也是代表着本门的掌门出战,对于这个名不见经传,长得又极为动人的年轻女子,观台上的人都是好奇不已。 只见叶芷盈一整身上衣襟,右手轻轻握住法诀,一双亮盈盈的美目往那台上一望。 此刻原本在她脚下白玉石板处的淡淡云气,忽然从四面八方向她急速旋转聚集了过来,很快的,一个白色云团在叶芷盈脚下形成。 紧接着,只见叶芷盈如仙子一般,整个人在这白云渺渺之中,缓缓上升,飘到半空,然后落到了台上。 晨风吹来,那洁白的云气如最柔软美丽的丝绸一般飘动婉转,叶芷盈衣衫飘飘,肤色如雪,清艳不可方物,宛如仙子落入凡尘,令人心中爱怜之时,竟还有几分敬畏。 片刻之后,台下掌声雷动,山呼海啸,声Lang之大,洛雪猝不及防,耳朵里立刻嗡嗡作响。 他心下大吃一惊,没想到叶芷盈竟如此受欢迎,不过话说回来,便是他自己看向台上那道美丽身影,也依然是心动神驰,难以自制,真是难以想象世间竟有如此美丽之人。 过了片刻,一道白影一闪而过,仿佛只是眼皮一跳,方函已然定定地站在了叶芷盈前方。 他一到台上,便向叶芷盈行礼说道:“在下是九华天方函,今日有幸与叶姑娘切磋,真是三生有幸!” “哗!”场外呼声四起,几乎所有人都听闻过方函的厉害,前日又目睹他与洛雪的一战,心中大是钦佩,这下一见到他本人上场,都有难掩的激动。 叶芷盈面无表情,冷冷说道:“方兄弟有礼,南郅派弟子叶芷盈,今日向方兄弟讨教。” 洛雪站在高台上,看着斗道台中宛如仙子一般的叶芷盈,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痛,他兀自地想起了白衣姐姐,又想起了唐馨月,以及那深藏在心底的小女孩。 三人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混乱不堪。 洛雪再次抬眼向台中看去时,只见叶芷盈已然祭起仙剑,台面上顿时寒气袭人。 但在洛雪的眼中,却直觉地发现,相比与方函相比,叶芷盈在驱用道法上显然还有一段差距。 反观方函,他依然面无表情地停在原地,看着叶芷盈在他前方运气凝冰,似乎一点没有进攻的意思。 叶芷盈所驾驭的是一把红色剑鞘的仙剑,虽然这柄仙剑没有像大多数人修炼的仙剑一样可以与主人合体为一,但从台上的方函到场外所有的修真高人,无一人胆敢轻视于它。 修真道上,通灵法宝往往可以在主人长期修炼之后,与主人合体为一,在使用时方才祭起,十分方便。 但有些奇异法宝,因为自身灵性太强,人体不能负担,便无法做到这一点,只能由主人随身携带。 但此类法宝往往都是仙家至宝,威力极大,主人修为越深,所发挥出来的威势越是惊人,这一届九天论道的彩头,仙剑“傲龙”便是属于此类。 此刻擂台之上,叶芷盈周围三丈之地,台面上都已结起了薄薄的冰,靠得近的观众都感觉到了一份凉气扑面而来。但看依然站在前方的方函却似乎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看着叶芷盈。 叶芷盈仙剑飞舞,一**寒息荡漾开来。但方函的目光却仿佛比她的仙剑散发出的寒气还要冰冷些,直寒到了心里,几乎让她有手足无地可放的感觉。 叶芷盈心中微微有些急噪,当下右手剑诀一指,红色仙剑直对着方函射去,口中喊道:“方兄弟,小心了!” 台下人群中一阵哄笑,看叶芷盈的样子,倒是生怕会伤了方函似的,不过倒也是人之常情,在众人看来,无论两人的修为如何,方函在叶芷盈面前终归是一个小弟弟。 高台尊位上的黄尚极脸上满是玩味的神情,轻轻地咳了一声,淡淡道:“南郅派门下弟子果然个个姿色过人啊,不知道方函小子能不能把持住咯!” 方怀听了此言,干笑了几声,在这个斗法比试的时候,这老乞丐不去夸奖人家的修行反而称赞起美貌来,真是让**跌眼镜。 唐云天大笑,说道:“没想到九华天的所谓的天才,竟也是登徒Lang子,好色之徒,看到美女立时就傻眼了。”话虽是打趣,显然有讥讽之意。 方怀大大方方地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函儿若是被叶姑娘所迷,倒也情有可原。只怕事实并非如此。” 唐云天闻得方怀此言,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不再多说。 叶芷盈的红色仙剑此刻已经疾射到方函近前,方函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不见他怎么动作,脚下一点,他的身子猛然向后退去。 但叶芷盈的仙剑速度却是更快,眨眼间便已追上,场外顿时尖叫叹息声四起。 眼看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方函反手一翻,银光突显,他将那片光芒往前一挡。 嘭! 清脆的回音在这斗道台之上远远地回荡开去,十分悦耳。 叶芷盈的红色仙剑如受重击,向后反弹了回去,高台上的黄尚极和唐云天脸色都是大变。 在众人惊讶眼光之中,只见方函丝毫没有犹豫,白净的脸上一道微红掠过之后,右手五指曲伸,法诀紧握,前方那片银光顿时在半空中大放光芒,白茫茫覆盖了整个巨大斗道台,仙气腾腾。 叶芷盈不敢怠慢,眼看那曜曜银光铺天盖地而来,心下吃惊,同时对方函竟然连兵器法宝都不出的这般轻视感到有些气愤。 她手中依然催动仙剑,转眼间在身前凝成了两道冰墙,散发出丝丝寒气。 银光扑来,竟如实物一般撞在了冰墙上,一层,两层,两层厚实的冰墙轰然碎开,冰块散落一地。 叶芷盈秀眉一竖,随后她娇躯一跃,腾飞到了半空中,那一双明眸亮若星辰,黑发衣襟在大风之中飞舞飘荡,风姿绝世,动人心魄。 第五十六章 心中邪念 方函的银光扑了个空,微微有些诧异,抬眼向叶芷盈望去。 叶芷盈口中似在低低念诵咒文,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随着她的注视,众人只看见此刻飞在半空中的那柄散发万丈红光的仙剑上突地一声大响,犹如猛兽狂吼,声震四野,刹那间红光大盛。 那仙剑如破天而出,狂龙出渊,方圆十数丈内的所有云气竟在片刻间全部被逼得消散开去,无影无踪。 只见在万道红光之中,在那最深处红得如血液一般的地方,仙剑如从天边飞来,疾射而至,冲向方函,声势之猛,一时无两。 方函面色凝重,额头上渗出几粒汗珠,显然是震惊于叶芷盈这柄红色仙剑的莫大威势。只见在一个瞬间,那仙剑已冲到面前。 在这生死之际,方函瞬间稳住心神,周身泛起银色光芒,一道耀眼的银光守住身前,威武的身躯微微可见,是圣灵武尊! 瞬息之间,叶芷盈的红色仙剑已然与这圣灵武尊硬生生撞在一起。 “轰!” 巨响声如天际狂雷,隆隆而至,巨大而无形的冲击波以红色仙剑和圣灵武尊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场外站着的群雄顿时只觉得大风扑面,整个身子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而整个围观的人群圈子,竟也是同时向后扩大了一圈。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震惊于这一次碰撞的大威力。 在那片刻惊叹过去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又回到了斗道台之上,只见叶芷盈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台上,那柄仙剑连着鞘已飞回到她的手里,红光与银光都渐渐散去。 只见方函缓缓抬起头来,声音不知为何变得嘶哑,嘶声笑道:“有趣,有趣……”说着,他喷出了一口鲜血,手抚胸口,脸露痛苦之色。 众人惊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场上场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洛雪看得明白,叶芷盈在驱用道法上也许不及方函,但她手中有这柄绝世仙剑相助,微微还有些压过方函的势头。 但方函的实力,绝不止于此,与之交过手的洛雪心知肚明。 洛雪正想着,忽然脸色一变:他感觉到一股深不可测的灵力正向自己涌过来! 是偷袭还是窥探?! 刹那之间,洛雪手掌一翻,一招繁华落尽护在了周身。繁华落尽的精妙之处在于它能够使万物走向凋零落败,把有变为无,把生变为死,把欣欣向荣变为繁华落尽。 那股诡异的灵力似乎是觉察到了洛雪的防范,袭来的势头戛然而止,猛然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雪更为惊异了,扭头省视着台上的众人,发现不少人此时正有意无意地瞄向自己。 浑天神丐黄尚极便是其中之一,他面上似笑非笑,多有幸灾乐祸的意味。这老乞丐与洛雪是旧相识了,而且以他的秉性和行事作风不可能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洛雪当下便第一个将他排除。 第二个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转之人,便是那蒙着面纱,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的高人,寒冰宫的宫主风素影。 有那么一瞬间,洛雪恍然觉得那道身姿和那双眼眸似曾相识,不由得将她与另一个人重合起来。随即他又在心中否定了这猜想,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 她怎么可能会是白衣姐姐呢?洛雪不免也被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逗乐了。 不知怎的,即便找不到任何理由,洛雪对这位寒冰宫的高人也没有任何怀疑。只凭着直觉,洛雪就将她也排除了。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值得怀疑的人了,洛雪这时看向了唐云天,会是这位依天教的教主在偷袭或者说试探自己么? 他看着唐云天,唐云天同样也看着他。两人的目光毫不避讳,就那么直直地对视着。 刚烈,凌厉,孤傲,凶狠……这是洛雪从唐云天眼中读到的东西。 不,不是他。 洛雪随即便把目光移开了,仅仅是与唐云天对视的这数息之间,他心中的血液几近沸腾起来,如脱缰的野马,如狂怒的猛兽,险些无法控制住。 洛雪看了一眼方怀,又看了一看师父莫寒秋,见他们两人的目光都是盯着下方的斗道台看去,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身边的异动。 以方老爷子和师父的修为,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呢? 洛雪心中更是疑惑了,最后环视了其他门派的代表,皆是素不相识之人,无从猜忌。 再看台上,方函仍是定定地站在那儿,胸襟已是被自己的一口鲜血染红了不少,一声大喝,圣灵武尊与他合二为一! 方函再一次感觉到那血肉相连的感觉,仿佛是知道了主人的心情,圣灵武尊的灵力顿时沸腾起来。 如同披着绝世战甲的方函慢慢地腾空而起,那万丈光芒如此的刺眼,伫立在半空之中,面对着前方仿佛势不可挡、无所不能的红色仙剑,方函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 场外,吵闹议论声慢慢平伏了下来,人们不知道为了什么,屏住了呼吸。 那夺目的银光越来越盛,好似燃烧旺盛的烈焰,远在场外的观摩的人都感觉炽热逼人,修为浅些的看客甚至都向后退去,一些修为稍微高深一点的人都变了脸色,谁都看出眼下方函这阵势是要竭尽全力了。 银光越发的耀眼了,张牙舞爪几乎覆盖了斗道台上空。远远看去,空中的方函衣衫裤子,甚至连头发眉毛的末梢,竟都似有了枯焦迹象,可以想象他此刻身处熔炉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那白衣少年定在空中,脸上虽有痛楚却毫不退缩,眼中尽是狂热,深心里的火焰,仿佛也在他眼眸燃烧。 一声呼啸,铺天盖地的银光扑了过来,吞噬尽世间所有。 仿佛一个瞬间,却凝固了一生岁月。 方函仰天长啸,隐没在这片不世的光芒里,扑向那一抹血红,扑向那一方严寒。 巨响厉啸,在白茫茫一片的光芒之中,震耳欲聋。 高台尊位上,众人面面相觑,半晌,只听方函轻声叹息道:“函儿鲁莽……” 面对着这片威势惊人的银光,洛雪几乎是睁不开了眼睛,只觉得视野中到处是眼花缭乱的场景飞过,脑海里混乱不堪。 待他再次猛然睁开了眼睛,没有人发现,那本是清亮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混沌的血红,深红如血! 那一双血红色的充满暴戾杀戮的眼神! 九幽之下,阎罗殿堂,到处是熊熊燃烧的大火,炙烤着哭泣嘶喊的人们,血腥焦臭,闻之欲吐……洛雪只觉得天旋地转,但只在片刻间,他忽然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忘忧山下那一个平静的小山村,清风如许,淡淡怡人。 然而一声惊雷,响彻天际,天空红芒如血,烈焰如怒海波涛汹涌澎湃,转眼之间,和蔼亲切的村民变作了如山的死尸,安宁的小村成了人间地狱! 那个青袍男子,那个手握折扇的年轻人! 杀!杀!杀! 只听得耳边传来师父的一声惊呼:“洛雪!”,洛雪再无知觉。 洛雪醒来,已然是躺在了房间之中,一袭白衣的莫寒秋守护在身旁,眉头紧锁地盯着他看。 洛雪此时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却不是想着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而是想到那场斗法该是结束了吧,方函想必是胜出了的。 见洛雪睁开眼睛,莫寒秋的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些,闷声不响地握住洛雪的手腕,静静地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检查完后,莫寒秋静默许久,才轻声问道:“洛雪,这是这么回事?” 洛雪微微缓了口气,睁大眼睛看着上方,呆呆地回答道:“师父,没什么事的,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烦心事。” 莫寒秋沉吟道:“我们轮回一脉的弟子,最怕的就是被情感所累。轮回道法,最重修习心神,非智慧圆融之人无法窥其门径,以己之心静,操敌之心志乃我派道法之最高境界,是以只传天资绝世,心窍玲珑之人。” 说到这里,莫寒秋叹息一声,又道;“洛雪,你虽天资卓著,心窍也开,但心中暗藏阴暗晦涩之念,如此长久下去,心神必为心中恶念所控,修行也会误入歧途,为师甚为担忧。” 洛雪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瑟瑟地说道:“弟子错了,请师父责罚。” 莫寒秋拍拍洛雪的手背,洛雪只感觉到师父的手如同冰块一般寒冷。 “你获得三股强大灵力,又得以融为一体,本是造化,无奈造化弄人,祸福难分。”莫寒秋说道,“天绝之火为刚猛,轮回心法为阴柔,上古魔君之灵力为混沌,三者合一,魔君之力又占上方,本就邪压过正,加之你心中有魔……” 说着莫寒秋又叹息一声。 洛雪听师父直言道出自己的那股神秘灵力是上古魔君的灵力,心中大为惊诧,心想如此一来,知道自己身怀上古魔君灵力的人已经有三个,一个是方老爷子,一个是后山洞中的绿袍老者,最后一个便是师父了。 再想那日初到慕白峰别院,师父去会见方老爷子之后,方老爷子便来找到自己,第一个说出上古魔君灵力之事,想必他与师父之间有过这方面的交谈。 第五十七章 莫名情殇 洛雪看着莫寒秋,见他神情有些忧伤,自己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是了,是了。”莫寒秋这时说道,“念由心生,心若无魔,即便拥有再邪秽的灵力亦能恪守正道,而你却恰恰有心魔在身。日间方函施展的道法蕴含着浩然正气,使得你体内的邪秽之力蠢蠢欲动,把你心中的邪念无限放大,险些令你走火入魔。” 洛雪默然,缓缓说道:“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莫寒秋说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般守不住心神,想必不会是南宫世家那个丫头的事吧?” 洛雪微微摇了摇头,答道:“跟仙儿无关。” 莫寒秋若有所思,说道:“那便是更久以前的事了?” 洛雪神色黯然,说道:“那是八岁那年的事……” 莫寒秋听完洛雪讲述柳铃村异变之事,只是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半响,才一字一顿地问道:“那座山叫什么名字?” 洛雪脱口而出:“忘忧山。” 莫寒秋豁然站起身来,不知是眼花了还是幻觉,洛雪好似看到师父垂着的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好像也突然煞白了些。 “那说的村名叫什么?”莫寒秋接着问道。 洛雪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柳铃村。” 莫寒秋的脸色更白了些,已不若先前那般站得稳了,开始有点微微摇晃,那一直贴身垂著不动的白袍此时也微微地飘动起来。 洛雪见了师父的神态,大惑不解,接着说道:“我亲眼目睹了那惨烈的景象,亲人尽数丧生,唯有我一人活了下来……” 莫寒秋的身子晃动得更烈了,他猛然转过身去,掷地有声地打断了洛雪的话:“别说了!” 洛雪当即闭了嘴,再向莫寒秋看去时,房中哪里还有那道白影,只见木门轻轻晃动,无声无息。 洛雪盘坐在床上调息了一个多时辰,感觉身体已无大碍,再踏查了一下身体中的灵力,发现丹心中只有一尊六臂妖魔的石像,浩瀚的灵力气息在它周身弥漫。 那些灵力虽然混沌不堪,似正似邪,但在六臂妖魔石像的镇压下竟显得井然有序,没有丝毫混乱的迹象。 师父说的上古魔君的灵力占了上方,想必就是这尊六臂妖魔了,可我如何才能不受其所控,更甚者,如何才能驾驭它? 洛雪想着,心中大感无奈。 天已黑,夜色茫茫,还有许多初次到九华山的修真人士出来散步,对九华山的景色大感惊叹好奇,但随着夜色渐深,众人也陆续都回到各自房间睡去了。 当黑暗降临这座高耸入天的山峰,苍穹之上,一轮冷月,把清辉洒向山巅。 洛雪辗转难眠,忽然发现有个身影从窗外一闪而过,他心中奇怪,夜这么深了,那人鬼鬼祟祟实在引人怀疑。 洛雪并不喜欢做偷鸡摸狗,尾随人后之事,但眼下实在是睡不着,索性也出门散心去。 他来到玉清广场,四处无人,只见在清冷月华之下,这里云气淡淡漂浮,如纱如烟,美不胜收。 不过他多看了两眼,便没有心思再看下去,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忽然间,他的眼皮轻轻地弹了一下。 云海深处,云气飘渺中,隐隐有一个苗条身影,向前走去,看那人走的方向,似乎是往与慕白峰相对的云流峰走去,那里是方家庄园所在。 洛雪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尽管隔了老远,可是这身影便如深深印在他脑海中一般,他一眼便认出了那是白天里与方函斗法的叶芷盈。 夜,这般深…… 她为何一人外出,又要独自去哪里? 洛雪抬头看天,只见一轮冷月,挂在天边。他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山风吹来,挑逗着云海泛起微微涟漪,清冷美丽,心中似有莫名的苦涩。 他终于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云流峰有一处碧潭,洛雪落在碧潭上方的崖上,低头朝下望去,清冷月辉把潭水照得亮如白昼,只见一个美丽身影,俏立潭边,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怔怔出神。 洛雪静静地看着,仿佛那道倩影似曾相识一般。 月光下,碧水边,那一个年轻女子带着几分哀愁,几分期待,低垂着眉,眼睛里仿佛有淡淡的光辉,似乎在憧憬着什么,看去竟如此美丽。 山风习习,风过水面,掠过她的身旁,也屏了息,止了声,轻轻拂动她的衣襟秀发,衬着如雪一般的肌肤。 洛雪的深心处,忽然一股说不出的温柔涌起,仿佛那女子就是他一生想要守护的人,纵然为了她历尽百折千劫,他也是毫不迟疑,决不后悔。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思绪?洛雪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再仔细看去时,他猛然发现潭水边的叶芷盈竟然和一位故人如此相像,简直就是她长大以后的模样! 南宫仙儿! 是她么?!是她么!? 洛雪摇了摇头,妄图把荒唐的思绪甩到了一边。即便再怎么相像,仙儿的年纪应该比自己还小才对,而眼前的叶芷盈,分明比自己大上五六岁,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是,为何如此相像!她的容貌、身姿,她的每一个细节,她的一举一动,都仿佛跟南宫仙儿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芷盈姐姐。”忽地,一声呼唤,从山腰上传来,叶芷盈一下子转过身来,眼光中在瞬间充满了欢喜之意,嘴角也流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方兄弟,你来了啊。” 洛雪的心在那一刻仿佛破了开来,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什么痛楚,整个心里一片空空荡荡,只回荡着那一句“方兄弟……方兄弟……方兄弟……” 不是的,不是同一个人,不是仙儿……仙儿已经不在人世了……不会是她……洛雪在心底不断地提醒自己,他宁愿相信南宫仙儿已经死去,也不愿相信叶芷盈就是南宫仙儿。 再怎么看,叶芷盈都不可能是南宫仙儿,除非她被施了什么奇妙道法,一年长三岁——这世上有这样揠苗助长的道法么? 但是洛雪已经乱了,当他看到叶芷盈的那张脸跟南宫仙儿如此相像的时候,就已经乱了。 洛雪艰难地转过头去,只见在山腰上快步走来一人,剑眉星目,英俊不凡,气度出众,却不是方函又是何人。 别看方函斗法的时候总是冷俊不禁的样子,平时的作风却跟花花公子没两样,时不时就会到慕白峰别院或是九华天的其它峰座上调戏女弟子,以此为乐。 虽然是喜欢沾花惹草,但方函却不是那种登徒Lang子,好色之徒,他只是有些Lang荡而已。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跟奇女子叶芷盈勾搭上的。 只见方函快步走到叶芷盈身旁,温声道:“对不住了,我那些师兄弟们年轻爱闹,搞得很迟方才入睡,所以才来晚了,害你久等了吧。” 叶芷盈心中本来有些许嗔怒,但不知为何,一看到方函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下摇了摇头,微笑道:“没关系,我也没来多久。” 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水潭,说道:“不过为什么要约到这里见面呢,这云流峰是你们方家的宅院所在,可以说的最重要的地方,怕有不妥吧?” 方函笑道:“不妨事的,正因为这里是九华天的重要之地,外人不敢轻易来此,相比其它地方这里就更是清净了,不是么?” 叶芷盈脸上一红,低下头去,说道:“我们这样偷偷相见,也不知道好不好?” 方函看着她温柔美丽的脸庞,柔声说道:“芷盈姐姐,我们自从一年前在南郅初次相见,我就对你念念不忘,相思难止,往往夜不能寐,脑中都是你的影子啊。” 叶芷盈下意识咬了咬嘴唇,脸色又红了一分,却并无丝毫生气的意思,反而心中有丝丝甜蜜。 她忽然说道:“你就是嘴贫,白天里可没见你对我手下留情。” 方函急忙说道:“芷盈姐姐,我……” 叶芷盈忽然抬头,说道:“方兄弟,你叫我芷盈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低下头去,低声道:“我、我师父就是这么叫我的,你一口一口姐姐,难听死了。” 方函大喜,仿佛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犹豫了一下才追问道:“真的么,芷、芷盈?那、那你也叫我方函好了。” 叶芷盈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今天我是不是伤着你了,害得你都吐血了。” 方函一笑,说道:“没事没事,修真之人吐一两口血算得了什么,倒是你的仙剑被我毁了,我心中一直都过意不去呢。” 叶芷盈似有些为难,说道:“是的呢,赤炎仙剑是师父送我的世间少有的仙剑,此番被毁,回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的好。” 方函说道:“没事,不用担心我赔你一柄仙剑就是了。等我在九天论道中胜出,拿了爷爷铸造的那柄‘傲龙’,我就把它送给你。” 叶芷盈美目一睁,忽的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到怀中慢慢拿出一个小小锦盒,眼光低垂,看着地面,似乎鼓足了勇气才低声说道:“你送我的这个‘护身令’,我这一年来都一直带在身上的。” 她说了这话,便不敢再看方函,却不料过了许久,方函都没有声音,叶芷盈心中奇怪,偷偷抬眼看他,只见方函眼中满是欢喜,笑容满面,说不出的幸福样子。 他二人这般对视良久,忽地张开双臂,彼此拥抱在一起。 月华冷冷,洒在他们身上,洒在高崖之上,却照不到黑暗角落。 第五十八章 六臂妖魔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对情侣说着温柔密语,直到方函看了看天色,见月已过东天,才说道:“芷盈,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然若是被人发觉了,总是不好。” 叶芷盈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二人对看一眼,忽地都是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方函拉起叶芷盈的手,缓步向山下走去,二人在月光下如一对亲密鸳鸯,靠得紧紧的,过了一会,才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夜色,又多了几分凄清。 高崖之上,一道黑影跃了下来,怔怔地走到碧潭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看着水中倒影着的那轮冷月,随着水波轻浮,轻轻晃动。 他忽然很想哭。 只是,他终究没有哭出来,那莫名的痛楚在心中如狂怒的野兽四处冲撞,弄得他的心里处处伤痕。 可是,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失去了所有,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tian着伤口,没有人怜悯,也没有人救助,不曾遇到南宫仙儿,也不曾去过南宫世家。 而今晚,这时,他还是一个人,独自面对。 他忽然抬头,仰首望天,只见冷冷苍穹,一轮冷月,高悬天际。他痴痴望着,一时竟是呆了。 斗道大会第三天,北芒派弟子欧阳怀礼对阵轮回门弟子洛雪! 洛雪看了莫寒秋一眼,走了过去,弯腰施了一礼,道:“师父,轮到弟子比试了。” 莫寒秋转过头,瞄了洛雪一眼,淡淡地说道:“去吧。” 洛雪应了一声,向斗道台中看了一眼,见台中空无一人,看样子那叫欧阳怀礼的北芒派弟子还没有来。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遵从师父的话,从高台上走下去。同时,四周的一众看客中,顿时传出了窃窃私语,显然在议论着他。 这时,清晨的太阳已经升起,九华天的第一缕阳光悄悄落在了他的身上,有一点点的暖意。 洛雪站在台中,向东方天际望去,那里,一轮初升的朝阳正缓缓升起,红通通的,光线柔和而不刺眼,映红了天边远处的云霞。 洛雪的心中,忽然有一阵感慨,五年前,他还是一个落魄街头的小乞丐,从来不曾梦想过会有站在斗道台上观看日出的这一天,不,不是没有梦想过,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世间会有如此美丽的日出。 一转眼间,人生渺渺如白云。 他一个十三岁少年的心境,此刻竟像是六十岁老者的愁苦。 感受到身体中那股混沌的灵力越发的汹涌,翻腾着,呼之欲出,他隐隐有种嗜血的冲动。 这时候,心头却不知不觉泛起了一丝感伤,他想起昨晚在云流峰碧水潭看到的那一幕,那张似曾相识的美丽的脸蛋浮现在眼前,心如刀绞。 即便朝阳的温暖洒在身上,却不由得感到刺骨的寒意。 嚓! 一人双脚落地的声音吓了洛雪一跳,把他惊醒过来。 转头一看,只见在自己前方出现了一个男子,三十左右模样,正向自己微笑着看来。 洛雪脸上一红,连忙行了一礼,说道:“轮回门弟子洛雪,向欧阳兄请教。” 欧阳怀礼微笑着说道:“不敢不敢,江山代有才人出,洛兄弟年纪虽轻,但大会论道在前,依然神色自若站在台上,毫无焦急神色,更无胆怯之情,佩服佩服。” 洛雪呆了一下,呐呐道:“不瞒欧阳兄,我刚才其实是在发呆。” 哗! 周围的群雄一片哗然,有的人更是笑得打跌。 欧阳怀礼也愣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感觉不妥,强忍住说道:“洛兄弟说笑了,呃,时辰已到,我这就向洛兄弟讨教了。” 洛雪心里一跳,收住心神,慢慢说道:“请欧阳兄手下留情。” 欧阳怀礼笑而不答,看他样子似是成竹在胸,只见他右手一震,“哐啷”一声,一柄散发了淡淡黄光的仙剑祭起。 “洛兄弟,请。” 洛雪向那仙剑看了一眼,只见那剑上黄色光芒纯正温和,远远的便感觉精神一振,看来并非凡品。 接着缓缓他低下了头,合上了眼。 微微驱动了一下灵力,冰凉的感觉仿佛从身体深处幽幽叫唤了一声,缓缓在他身体里游荡。 丹心中,六臂妖魔的石像猛然晃动了一下,仿佛正在慢慢复苏。 来了么,来自上古魔君的混沌灵力! 用还是不用,屈服还是抗拒,受控还是驾驭? 最孤独的时候需要的是什么?独自面对着整个世界的冷漠,独自面对着所有的耻笑的时候,需要的是什么? 一个人的血,该是冰冷还是沸腾? 六臂妖兽的巨眼猛然睁开,红光暴涨! 洛雪霍然抬头,看着前方。 这时,阳光正照在他的脸庞,没有人看清他的表情。 欧阳怀礼手中的仙剑,迸发出几乎可与此刻初升太阳一般的光辉,灿烂辉煌,正气凛然。 随着他法诀引处,一声断喝,仙剑如煌煌日光,堂堂正正压了过来。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但洛雪的心里却寒冷如冰。 不知为了什么,看着前方那团袭来的光明,在那一个瞬间,他忽然想起了许久以前的那个傍晚。 他在忘忧山上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回到柳铃村时,却看见了一片火海,就在那个傍晚,他所有的幸福都失去了,他在火光中拼命呐喊,拼命挣扎,妄想找到自己的亲人却终究无法可施,痛入心间。 痛心,茫然,无助,失魂落魄。 此刻,热气仿佛要炙伤了他的皮肤,他眼前却又浮现起那一个幽静的夜晚,碧水潭边,那一个美丽女子站在水边,与爱人紧紧相拥。 “啊!”这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低低呻.吟,莫名的痛楚竟这般强烈,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迎面而来的光芒却咬破了嘴唇,殷红的鲜血,轻轻滴落。 下一刻,他被那团太阳般灿烂的光芒吞没了。 群豪一片欢呼,北芒派的其他弟子无不喜形于色。高台尊位之上,众人脸上的神色迥然相异。 莫寒秋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的光芒复杂难懂;方怀面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唐云天则是面带笑意,看向洛雪的目光如同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风素影的秀美轻轻一挑,有意无意地向莫寒秋看了一眼。 斗道台上,灿烂的金黄光芒与天际初升的阳光交相辉映,辉煌耀眼。 欧阳怀礼心里一阵得意,这一刻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修行已经达到了从未岂及的巅峰,而他,在胜过了眼前这不中看更不中打的对手之后,必将高歌猛进,就算是最后折桂也未可知! 毕竟,过了今天,也只是需要再胜两场而已。 念及此处,他嘴角压抑不住地露出笑容,仙剑光芒更盛,眼看着前方那少年在炽热的光芒中痛苦地皱起了脸,甚至咬破了嘴唇。 忽然,就在此刻,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就像有人在他身体里用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在所有人都看不清洛雪的这个时候,欧阳怀礼,这个站在洛雪对面的人,却分明透过自己的仙剑灿烂的光芒,看见他抬起了头,睁开了眼。 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充满着暴戾和杀戮的眼神! 一股无形未知的冰冷迅速扩展开来,欧阳怀礼眼看着前方那个少年身后,一个黑色阴影在这一刻张牙舞爪地显现出来,黑气腾腾。 六臂妖魔的身躯在洛雪的身后站起来,洛雪仿佛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仙剑的光芒之内,除了欧阳怀礼再也没人看见。 欧阳怀礼惊骇之极,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冰凉气息就已藏在仙剑的光芒下缠上了他,他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全身上下恶心欲吐。 片刻之后,他仿佛看到了那有着六只手臂的漆黑的怪物猛然往自己身上扑来。 场外,所有人紧张地看着被那团光芒包住的洛雪,一想到洛雪现在就像一只被烧烤的猪,大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鼓掌欢呼,乐不可支。 便在此时,忽然间众人只听得斗道台上欧阳怀礼一声大吼,金芒仙剑振天而起,光芒立刻消散,现出了洛雪的身影。 而欧阳怀礼竟似乎身负重伤,连连后退,片刻之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他脸上七窍竟同时都涌出血来,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指着洛雪,好像想说什么,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只见他身子摇晃了几下,咚的一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第五十九章 丹心破裂 慕白峰别院,一间偏僻安静的房屋中。 床上,洛雪闭目入定,细细探查着丹心中的奇怪变化。自从与欧阳怀礼一战后,丹心里突然之间多出了一股奇妙的灵力,像一个金光四射的小太阳一样,在六臂妖魔的石像周围盘旋着。 六臂妖魔虽然像是对这个小太阳视若无睹,但隐隐又有想要将它吞噬的意味。 小太阳小心翼翼地绕着六臂石像飞着,两者看起来倒是挺和谐的样子。 这时候,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吱呀”的声音,洛雪睁开眼睛来。 只见房门处,白衣胜雪的莫寒秋直直地站在那里,看了洛雪一眼,然后径直走来。 洛雪慌忙下了床,站到一旁。他看得出来,一向冷漠寡言的师父近日来情绪变得有些浮躁,心情似乎也不太好,所谓何事却不得而知。 莫寒秋站在洛雪跟前,注视了他片刻,问道:“先前与欧阳怀礼的那场斗法,你动用了上古魔君的灵力?” 洛雪的身子猛然一颤,抬头吃惊地看向莫寒秋,见他目光中尽是寒芒,只觉得心中也变得寒冷起来。 他点了点头,回答道:“师父,我所拥有的就只有这一股灵力了,若是不使用它的话,便无法施展道法……” 莫寒秋脸色一沉,思索了一下,说道:“接下来的比试,你别上台了。” 洛雪猛然睁大眼睛:“师父……” 莫寒秋背过身去,缓缓说道:“为师自有安排。” 对于莫寒秋突然中止了洛雪继续参加九天论道的比试,洛雪心中感到无比的烦闷。 他不像莫寒秋那般清心寡欲,也担心频繁使用上古魔君的灵力会招致祸患,尤其是依天教教主唐云天如今亲临斗道台,稍有不慎便会被他盯上,那便会后患无穷。白天里被那神秘强大的灵力窥视,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即便是如此,他仍是渴望一战,渴望在斗道台上再次面对方函,准确地说是面对竭尽全力的方函! 这些年苦心修行,洛雪多次去承霜派挑衅,终究是难寻一个称心的对手,如今方函出现了,不知怎的,他的血液也随之沸腾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中止我的比试呢? 难道是师父担心我的安危,或是害怕我误入歧途? 洛雪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多想了,反正师父的话他是一定要听的,他从不敢有忤逆的念头。 已是傍晚时分,洛雪正在玉清广场边上闲步散心,迎面走两了三五个北芒派弟子,因为与欧阳怀礼交过手的缘故,北芒派弟子的服饰已然是深深印在了他的脑中,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洛雪原先并不在意他们,没想到他们却径直来到洛雪跟前,挡住了洛雪的去路。 洛雪一愣,问道:“各位兄弟,你们这是意欲何为,找我有事么?” “自然有事,没有找你作甚!”说话的那人名叫汪大海,在北芒派弟子中辈分也不算高。 洛雪见说话之人语气不善,随即也没好气的地问道:“有什么事?” 这几人中领头的是一个负手而立的青年男子,风度翩翩的样子,脸很瘦,脸色很苍白,身上的打扮倒是镶金带玉,一看便知道是富家子弟,汪大海不过是他的一个小跟班。 青年男子见洛雪神情傲慢,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便气上心头,自己上了前来,说道:“阁下便是洛雪,没错吧,我有一事想向你请教。”声音说得极为响亮。 洛雪说道:“请教不敢,有话直说。”他说着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男子,觉得这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这时青年男子说道:“我叫南宫追风,是八大世家之一南宫世家的人,也是北芒派的弟子,欧阳怀礼是我的师兄。” 洛雪大吃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青年男子,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就是八岁那年遇到的南宫仙儿的哥哥南宫追风。再这么认真观察了几眼,发现还真是南宫追风,虽然五年间有了不少的变化,但主要特征还是不变的。 那种“气质”就更是没法改变的了。 洛雪感觉到南宫追风体内的灵力非常雄厚,这在年轻一辈的修真人士当中已是堪称恐怖。五年来,南宫追风在北芒派的修行看来是有不少成绩的。 洛雪本想问问南宫追风关于南宫仙儿的事,但见他神色不善的样子,决定先听听他要说点什么鬼东西。 南宫追风接着说道:“敢问洛兄弟,午间你在九天论道比试中对欧阳师兄所使用的道法,究竟是什么邪恶歹毒的道法?” 洛雪正色道:“如何能说是邪恶歹毒的道法?” 南宫追风愤愤道:“若不是邪恶歹毒的道法,欧阳师兄何以会落得这副悲惨的下场?” 洛雪想到之前欧阳怀礼昏倒前七窍流血的模样,虽说有些不堪入目,但却谈不上“悲惨”二字,于是问道:“欧阳兄怎么了?” 南宫追风怒道:“别惺惺作态了,你难道还不知道么,欧阳师兄已经变成了废人一个。” 洛雪惊骇不已,说道:“这事我确实不知情。” 南宫追风说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自己做的坏事竟然不敢承认,还是说的是莫掌门的弟子,简直就是跟莫掌门脸色抹黑!” 洛雪一听他提及自己的师父,顿时脸色一变,冷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得欧阳兄变成废人一个,他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为何不直言说出来?” 汪大海眼中含泪,悲伤地说道:“欧阳师兄他……他……他的丹心破了,灵力尽失,现在就想个凡人一样没有了一丝灵力,再也用不出道法啦。” 南宫追风怒视洛雪,说道:“听到了没有,这都是你下的毒手。九天论道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不能伤人,但一直以来都是点到为止,误伤也便罢了,你竟然破人丹心废人修为,简直是卑鄙无耻!” “就是,欧阳师兄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你叫他以后该怎么办!”一旁的其他北芒派弟子义愤填膺说道。 “不知道欧阳师兄会不会想不开……” “……” 洛雪听着这些北芒派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他深知作为一个修真人士丹心破裂意味着什么,这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他又想到自己丹心中突然出现的那个金色小太阳,难道它就是欧阳怀礼的灵力?应该是的了,一定是六臂妖魔在斗法之时夺取了欧阳怀礼的灵力,导致了他的丹心破裂。 念及此处,洛雪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如此一来,欧阳怀礼落得这样的下场,倒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了。 他打断了那些北芒派弟子抱怨和责备的话语,掷地有声地对南宫追风说道:“没错,欧阳兄之事,确实与我有关联。” 南宫追风冷冷一笑,说道:“终于肯承认了么,这就好,冤有头债有主,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洛雪正色道:“你们要什么说法?” 南宫追风说道:“该要什么说法就要什么说法!” 洛雪微微一笑,说道:“打,你们又打不过我,难道只是来骂我几句么?” “你——”南宫追风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洛雪说得没错,他们确实打不过他。 号称北芒派年轻一辈的第一人的欧阳怀礼只在一个照面就被他打败,他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见南宫追风说不出话来,洛雪想了想,说道:“南宫追风,南宫世家家主南宫圣荣的长子,对吧?” 南宫追风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个仇人一般的白衣少年竟然会突然关心起自己的家世来。半响,他才傲然回答道:“没错,我就是南宫世家的大少爷。” 洛雪微笑,接着说道:“你有一个妹妹,叫南宫仙儿?” 南宫追风又是一愣,却没有多想,如实答道:“这也没错。” 洛雪顿了一下,说道:“你妹妹在五年前因病过世了,是也不是?” 南宫追风猛然一愣,随后勃然大怒,骂道:“你才因病过世呢,仙儿她活得好好的,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竟然凭空咒人!” 这下轮到洛雪愣住了,他瞪大眼睛吃惊地盯着南宫追风,身子微微抖动着,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道:“什么……你说什么……仙儿她没有死?” 南宫追风大惑不解地看着洛雪,听得他叫自己妹妹的名字竟然叫得如此亲切,心中既是迷惑又是生气。他不知道洛雪那副雕花面具下的脸上是何种表情,但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极为震惊、慌乱、茫然、气愤……诸多复杂的神情交织在一起。 第六十章 三个条件 仙儿没有死……如果南宫追风说的是真的,那么三年前师父为什么要欺骗自己……那么叶芷盈会不会就是…… 洛雪不敢想下去,他不敢相信师父会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因为师父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他更不敢相信叶芷盈就是南宫仙儿! “那么……那么……”洛雪脑中一片混乱,嘴里也是语无伦次,他低着头,颤抖着不敢直视南宫追风,“那么仙儿,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南宫追风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明明是来找这家伙兴师问罪的,却被对方打听起自己的妹妹来,两者之间有联系么? 见洛雪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怎的,南宫追风顿时感到心中一阵畅快,说道:“仙儿她在什么地方关你什么事?不过我也不妨告诉你,仙儿像我一样拜入了四大门派中修行,苦练正道的道法,不像你,说是莫掌门的弟子却一身歹毒的道法,遭人唾弃。” 洛雪又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险些站立不稳,口中念叨着:“四大门派……她也成了四大门派的弟子……这么说……” 所有的北芒派弟子见到洛雪突然变得行为反常,都是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知是怎么回事。 只有南宫追风面上含笑,似乎是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刺激到了洛雪而得意不已。 啊! 洛雪猛然抬起头来,那一双眼睛已经变得通红滴血,长啸一声,转身跃起便朝慕白峰飞去。 包括南宫追风在内的北芒派弟子一时间直愣当场,看着空中渐渐消失的白点,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南宫师兄,我们就这样让他跑了?”片刻之后,一个北芒派弟子出声问道。 南宫追风沉吟道:“这件事比我们想象当中的要复杂得多,既然洛雪已经承认了是他把欧阳师兄害成这样子的,我们便听从长老的安排,先回北芒山将此事禀明掌门真人,让掌门真人亲自处理。” 众人北芒派弟子都是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慕白峰别院里的一处僻静的角落,零零散散地坐落着几间小木屋,眼下被作为安置外来者的客房。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四周的摆设也非常简陋,一张老木桌,几张凳子,墙上几幅平平凡凡的字画。 此刻,这房间里笼罩在冷肃阴寒的气氛当中。 面色冷峻的莫寒秋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转头看向那个站在他跟前的同样是一身白袍的洛雪。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像是打量一个陌生人一般盯着洛雪,似乎要把他骨子里暗藏的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有什么事?”他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既不亲切也不冰冷,平淡如水。 “师父,徒儿想问清楚一件事。”洛雪微微握住了拳头,咬着牙说道。 莫寒秋眼神一凝,问道:“你要问什么事?” 洛雪沉默片刻,然后像是鼓足了勇气,说道:“三年前,您替徒儿走了一趟中原,到南宫世家去看望仙儿,回来时告诉徒儿仙儿已经离开人世。” 说着洛雪看向了莫寒秋:“徒儿现在想问清楚,仙儿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开人世,请师父不要隐瞒,直言相告。” 莫寒秋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口边,朝窗外看了一眼那天边血色的夕阳,说道:“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洛雪回答道:“徒儿得到消息,仙儿她尚在人世——” 莫寒秋截道:“既然你已知晓,何故又来问我?” 洛雪哑然,睁着眼看着莫寒秋,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莫寒秋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只想确定一下我有没有骗你?” “师父——” “我确实骗了你,南宫仙儿确实没有死。”莫寒秋说道,“当年她不过是发了高烧,没几天就活蹦乱跳的了。你们两人之间的所谓的生死离别,所谓的承诺,不过是小孩子的相互猜忌罢了。” 莫寒秋说得很坦然,以至于洛雪的心中萌生不出一丝恨意。 莫寒秋又说道:“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能够静心修行,不为感情所累,你能明白为师的苦衷么?” 洛雪沉默着,答不上话来。 这时,莫寒秋缓缓说道:“洛雪,你的心很乱,这是轮回门弟子最不该出现的情况。” 洛雪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苦涩地说道:“师父,徒儿知错,徒儿没办法。” 莫寒秋轻叹一声,说道:“你是从何得知关于南宫仙儿的事情?” 洛雪回答道:“从几个跟南宫世家要好的北芒派弟子口中得知。” 莫寒秋沉吟道:“北芒派的人来找过你了?” 洛雪回答道:“是。” 莫寒秋说道:“那么你应该知道欧阳怀礼的情况了吧,丹心破裂,灵力尽失,这不是小事。我平日虽鼓励你多研究各种道法,但不是叫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去学,你与欧阳怀礼斗法时所使用的道法,我竟看不出是何来路,只能认为是你体内的上古魔君的灵力在作祟。” 说着莫寒秋转过身来,盯着洛雪,厉声说道:“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学了什么阴毒的道法?” 洛雪听莫寒秋这么一问,慌忙摇头说道:“师父,徒儿并没有学什么阴毒的道法,也无意使欧阳兄变成这般模样,确实只是那上古魔君的灵力私自作乱。” 莫寒秋还是很相信自己的这个徒弟,听洛雪说完,他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说道:“既然如此,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为师去处理吧。” 洛雪迟疑片刻,说道:“师父,徒儿想继续参加九天论道的比试。” 莫寒秋立即一口回绝:“不行!” “为什么?” 莫寒秋说道:“因为你的心已经乱了。” 洛雪坚持道:“距离下次上台比试至少尚有两天时间,徒儿会调整好心态的,请师父应允!” 莫寒秋有些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上台比试?” 洛雪没有隐瞒,坦诚说道:“徒儿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渴望竭尽全力与方函一战。” 莫寒秋半眯起眼睛省视着洛雪,半响,才说道:“你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对手?” 洛雪点头,说道:“若不能与之一决胜负,徒儿心中终是有所遗憾。” 或许在此之前,洛雪要与方函对决多半是因为争强好胜,而现在,他更多了一些异样的情绪和一份不得不战的决心。这份决心,就连师父莫寒秋也未必能够明白。 莫寒秋想了一下,转而说道:“你若非要继续上台比试,为师也不是不能答应,只不过你得向为师承诺三件事,这三件事都能做到的话,你便可继续参加九天论道。” 洛雪心中一喜,忙问道:“哪三件事?” 莫寒秋正色道:“第一,在这两日之内,使你的心平静下来,无论是南宫仙儿的事还是别的什么事,勿让其左右你的心境。” 对于师父欺骗自己之事,洛雪倒不是很在意,要不是偶遇南宫追风,恐怕再过些年南宫仙儿这个名字在自己的心中也再掀不起任何波澜了。只是……只是…… 只是一想起叶芷盈,想起叶芷盈有可能就是南宫仙儿,想起那天夜里在云流峰上看到的她与方函的那一幕…… 洛雪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仿佛被针尖轻轻地扎了一下,细细疼痛慢慢地蔓延开来,难受极了。五年前在武合县遇到的那个善良的小女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把她与如今的叶芷盈重合起来。 但她们却又是如此地相像,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面具下的那张苍白的脸,此刻是何等复杂的表情! 莫寒秋静静地等待着洛雪的答复,他似乎能够看清被雕花面具所遮掩住的那张脸上的表情,他从洛雪的目光中似乎读懂了他心中的迷茫和痛苦。 洛雪紧咬着的唇边此时已渗出血丝来,只见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道:“师父,我做得到。” 莫寒秋眼神中露出一缕赞赏的光芒,然后说的:“第二,在这两日之内,你自行处理好欧阳怀礼的事情。” 洛雪微微有些惊诧,想了一下,又是点头,说道:“徒儿一定尽力去办。” 莫寒秋接着说道:“第三,上台比试之时,不许再动用上古魔君的灵力。” 洛雪睁大了眼睛看向莫寒秋,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莫寒秋见洛雪久久不答,便问道:“怎么,你做不到么?” 洛雪终于是握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师父,我做得到!” 看着洛雪离去的背影,莫寒秋心中无限怅惘,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终是轮回门的心法害了你啊,小小年纪,难逃情之一字。” 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事,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报应,终是报应……” 第六十一章 乞丐收徒 洛雪出了慕白峰别院,心中只惦记着师父说的那三件事,思考着如何能在这两日之内全部做到,忽听得一阵喧哗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 只见老乞丐黄尚极正跟周氏五兄弟吆喝着喝酒扯嘴皮子,也不知他们几个人怎么会变成一伙的了。 几年不见,黄尚极倒是一点儿都没变,里里外外都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家伙。 当年与他结交,洛雪倒不知他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混世神丐,还以为他只是一个与承霜派有些渊源的高人。 近日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洛雪也不免有些吃惊,混世神丐乃是三界中一等一的高手呢,就连依天教的教主唐云天也对他客气三分,足以见得其面子有多大。 洛雪瞅了一眼黄尚极手中的酒葫芦,心想这些前辈高人莫不是个个都嗜酒吧,酒葫芦似乎都是随身携带着的。几年前遇到的那位自称“医天尊老人家”的前辈带着酒葫芦,眼前这老乞丐也带着酒葫芦。 这时候,周三金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洛雪,马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大声招呼道:“哟呵,洛雪小兄弟也来啦,过来过来,一起喝几杯!” 黄尚极也转过头来,似醉非醉地看向洛雪,笑眯眯地说道:“原来是洛小友,咱俩也好久没叙叙旧啦,过来陪老乞丐我聊聊?” 洛雪心情不好,本不想多作理会,却不料一瘦一壮的周三木和周三水已然跳了过来,不由分说就左右把洛架了过去。 黄尚极见洛雪神色不对,问道:“怎么,洛小友有什么烦心事么?” 洛雪摇摇头,不想多说。 黄尚极见洛雪闭口不答,也不多问,招呼着周氏五兄弟喝酒,把洛雪晾在了一边。 酒过三巡,天色渐晚。 洛雪尚在一旁发愣,忽然听到黄尚极说了一声“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我有话要跟洛小友单独聊聊”,然后他就被黄尚极一把拽起。 洛雪晃过神来的时候,黄尚极已然拉着他腾空而起。 洛雪被黄尚极拽着—路向东飞行,仅觉耳边风声劲急,心下暗中佩服这个老人当真是修为高深至极,已经喝了这么多酒,仍是这般飞行如电,稳稳当当,说起来当真是有些惊世骇俗。 飞了—阵,大概是黄尚极也确实有些累了,便落到地上,将洛雪放了下来。 洛雪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黄尚极,疑惑地问道:“前辈,你把我带到这里来要说什么事?” 黄尚极根本不去理他,自顾自地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一抬,洛雪只觉得浑身顿感一阵清爽自在,好似有什么道法被黄尚极施放在了自己身上。 黄尚极猛然脸色一僵,目光如电一般在洛雪的脸上一扫而过,声音凝重地说道:“你身体中的灵力怎么如此怪异!” 说着他沉默了—阵,然后仍是安奈不住,接着说道:“难道真的是……不会有错的,这样的灵力,这种威势,这般阴邪……告诉我,是不是上古魔君的灵力?” 洛雪一惊诧,随后心想这前辈虽然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是他从里向外都给人一种刚正不阿的正气,与自己亦算得上是朋友,因此便不打算隐瞒。 洛雪点头说道:“不瞒前辈,确实是与上古魔君有关。” 黄尚极猛然站了起来,在地上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指着洛雪道:“你可知道这对你来说,拥有这样的灵力是天大的祸患。” 洛雪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希望拥有这样的灵力,可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黄尚极听了洛雪的话忽然愣住了,两眼死死地盯着他,问道:“这灵力是怎么来的?” 洛雪回答道:“自我懂事以来它就已经存在与我的体内,好似是天生的。” 黄尚极又一次愣住了,隔了一阵,问道;“难怪了,难怪了,难怪当初见你使出的红莲火是黑色的,难怪白天里你跟欧阳怀礼斗法的时候有那般怪异的场面,原来是上古魔君的灵力在作祟。你师父知道你的这些情况么?” 洛雪答道:“师父他自然是知道的。” 黄尚极说道:“也对,他该是知道的……他怎么说?” 洛雪问道:“什么怎么说?” 黄尚极说道:“他发现你体内有上古魔君的灵力,难道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么?” 洛雪说的:“原来前辈指的是这个,师父只是告诫我不要轻易使用这股灵力,并没有多说什么。” 黄尚极沉思片刻,说道:“你体内仅有这一股灵力,你不使用它莫非是打算不用道法了么?接下来的九天论道你要怎么应付?” 洛雪的神情顿时变得沮丧,黄尚极问的也正是他眼下所烦恼的事情,他绝不会放弃九天论道与方函对决的大好机会,但又没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黄尚极见到洛雪的那副神色,似乎是读懂了他的心思,接着说道:“看来你正是在苦恼这件事。” 洛雪直言相告:“正是这般,师父已经不打算让我继续参加九天论道,除非……” “除非什么?” 洛雪说道:“除非我不动用这股灵力。” 黄尚极哈哈一笑,说道:“那你岂不是没有丝毫胜算了?” 洛雪默然无语,算是肯定了黄尚极的话。 黄尚极又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能使你在不使用上古魔君的灵力的情况下登台斗法,而且实力不减。” 洛雪一听此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问道:“是什么办法,请前辈告知。” 黄尚极面带笑意,说道:“你只要在这两日之内跟我学习我的道法,一切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洛雪听黄尚极这么一说,随即脸色就黯淡了下来,失望地说道:“我已拜入轮回门的门下,是轮回一脉的弟子,现今若是再拜前辈为师,岂不是有欺师灭祖的嫌疑?” 黄尚极挥手就打了洛雪一记耳光,顿时把洛雪打得眼前金星乱冒,愣在了那里,等了好一会儿洛雪才气愤至极地说道:“前辈,你为什么打我?” 黄尚极说道:“谁说多认几个师傅就是欺师灭祖了?你当我真是老糊涂么?当我是三岁孩子么?” 洛雪脸一扭,坐到了地上,不再理会他了。 黄尚极见了他的样子,反倒凑了上来,和声和气地说道:“修真之人有两三个师父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我都不在意你是轮回门的弟子,你又有什么顾虑?另外,最好别在我提什么欺师灭祖之事,我不爱听。” 洛雪本来已经决定不再理他了,听了他这么说,忍不住顶撞了—句说道:“反正我就认为是欺师灭祖,我偏要说这些事情,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黄尚极呵呵笑道:“你这小娃娃,脾气倒是不小,不过你越是倔强我就越喜欢。” 洛雪愤愤道:“喜欢什么,喜欢我在你面前说欺师灭祖之事么?我心情糟糕得很,前辈你若再拿我来寻开心,信不信我就给你炸上一道法决!” 他这说的本就是气话,不料黄尚极听了,当真退后几步,向他勾了勾手道:“来来,你炸给我看。” 洛雪瞬息之间就结了手印,一团漆黑的莲火紫呼吸着朝黄尚极打了过去。 这一团黑莲火当真是威力无比,又快速无比。 黄尚极刚刚勾完手,手臂还没有抽回来,洛雪的黑莲火已到,顿时就将他的那一只衣袖给炸烂了。 洛雪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了,看也不看黄尚极。 黄尚极惊奇万分地盯着坐在地上的洛雪看,片刻之后跳了起来,叫道:“这,这,这是红莲道法!没错,你只学了一半的红莲道法,并没有学全。” 洛雪不屑地一扭头,说道:“我只学了一半又怎的,用不着你管。” 黄尚极—把抓住洛雪说道:“你想不想学完整套红莲道法,剩下的几层我可以教你,只有你拜我为师。” 洛雪顿时觉得肩上被他抓得好像要碎裂一般,气道:“你放开我!我才不稀罕你的道法,绝不会拜你为师的。” 黄尚极只好放开洛雪,仍是紧紧地逼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拜我为师?” 洛雪决绝道:“我怎么样都不会拜你为师。” 黄尚极一时又愣住了,说道:“好你个小娃娃,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你!” 洛雪尚没来得及问这老乞丐要干什么,就被他一把又拽了起来,腾飞到空中不知往什么方向飞了去。 飞行了半夜,黄尚极带着洛雪来到了一个山谷。 这个山谷四面环山,显然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但黄尚极一进了山谷,却如同进了自己家门一般,带着洛雪左转右转,最后来到了一个山洞之前。 第六十二章 拜师学艺 洛雪不知道这老乞丐究竟是何意,他途中几次要走,都被黄尚极给拦了下来,无奈他又打不过黄尚极。 现在到了这个山洞,他才想到定然是这洞中藏着什么人,黄尚极带他来见这人显然是有什么目的的。 不料黄尚极径直走进了山洞,过了一会又走出来,对洛雪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收拾一下,想让我老乞丐侍候你么?” 洛雪点了一根火把,走进山洞,见洞中甚是干爽,且铺得有干草之类,显然黄尚极以前曾在这里住过的。 洛雪道:“天色不早了,明天还得去斗道台上观摩斗法,你不好好休息反而带我到这种地方来,究竟要干嘛?” 黄尚极没有理会他,去抓了两条鱼回来,夹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洛雪见了,也就不再问,心想这里距离九华天也不远,将就在这里躺一晚,明天起早些去斗道台与师父合会也是可以的。于是他自己便去打理睡觉的地方,等他弄好一切之后,黄尚极已然将两条鱼烤熟了,递了一条给他。 洛雪也不客气,接过去细嚼慢咽就吃了起来。 黄尚极吃完了就躺在干草上睡了。 洛雪也只好躺在干草上睡下,但他实在是睡不着,便翻身坐了起来。 月光如水,射进洞来,洞中明亮至极。 借着月光,洛雪看到黄尚极也没睡着,手中把玩着一只血红的方玉在沉思着,似是在思考着那块玉,又像是在寻找着玉上面的什么东西。 洛雪看见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发觉,仍是那样全神贯注在红玉上面。 第二天一早洛雪醒来,见黄尚极的床上空着,他起身走到外面,刚一走出洞口,便闻到一股极为难闻的焦臭气味,险些一口吐了出来,但他强自忍住了。 抬头望过去,见洞口外不到十丈的地方,黄尚极正围着一堆火,在火上架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在烧烤着。他忍不住心中好奇,走了过去。 等到他细看那烤在火上的东西的时候,当真是惊讶得再也合不上嘴了,终于忍不住还是一口吐了出来。 那火上烤的,竟然是一只碗口大小的癞蛤蟆! 黄尚极见了他的神态,也不以为然,仍是在那里全心全意地烤着癞蛤蟆。 洛雪却不愿再看,到旁边找个地方又烧了一堆火,轻而易举地逮了两只山鸡,用黄泥把鸡包了起来,然后放在火上烧着。 等到烧得香气四溢的时候,他便把鸡扒出来,在地上一摔,黄泥立刻将鸡毛尽数拨了下来,他刚刚弄完了一只,便被黄尚极伸手拿了去。 黄尚极囫囵吞枣三两下就把鸡吃完了,两眼盯着洛雪,十分庄重地说道:“你愿意拜我为师,学我的全部道法么?” 洛雪被抢了烤鸡,心中恼怒,说道:“不学!你吃也吃了,我们赶紧回九华天去吧,这个时候九天论道就要开始了。” 黄尚极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拜我为师,不学我的道法,我就不放你走。” 洛雪愤愤道:“前辈,你何苦要这样呢。” 黄尚极说道:“不何苦,我就是想收你这么一个徒弟。我说,你把脸上那丑不拉几的面具摘掉吧,老乞丐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干嘛在我面前还遮遮掩掩的。” 洛雪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雕花面具,说道:“既然前辈已经知道晚辈长什么样了,何故还在意我是不是戴面具呢。” 黄尚极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我就问你,我有一门极上乘的道法,你到底想不想学。” 洛雪说道:“我研习道法的时日已经不短,也知道学习道法贵在顿悟,越是上乘的道法越是如此,现下我尚有诸多道法未能融会贯通,多学无益。” 黄尚极说道:“这么说你是不想学了?” 洛雪点头道:“是的。” 黄尚极说道:“你可不要后悔。” 洛雪说道:“没什么可后悔。” 黄尚极又问道:“那么我别的道法你学不学?” 洛雪不屑说道:“什么道法?是不是把癞蛤蟆拿来烤的道法?若是这样的道法我也不学。” 黄尚极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终于问道:“是不是你不想认我做师父,但我的道法你还是想学的,你告诉我,是不是?” 洛雪想了一下,说道:“也是,也不是。一来我已经有师父了,二来我也说过,若不能将所学道法融会贯通,那贪学上乘的道法并没有什么益处,所以我只学我觉得有用的,我看得上的道法。” 黄尚极说道:“这么说,你是看不上我的道法了?” 洛雪想也没想,说道:“算是吧。” 黄尚极猛然跳了起来,捏起一道法决就要向洛雪的拍过去,但是瞬即他又改变了主意,把拍向洛雪的法决顺势拍到一侧的山壁上,那座山顿时被炸毁了半边。 黄尚极得意地说道:“这样的道法你不想学么?” 洛雪说道:“这只是吓唬人的道法,若人是山,什么道法也不用学就可以打得赢了,但人是活的,任你道法的威力有多大,最后须得打到人的身上才能发挥出作用来。” 这几句话把黄尚极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问了一句话:“那你想学什么样的道法?” 洛雪说道:“总之不是你这样的道法。” 黄尚极被洛雪说得已然有些恼火,他瞪目问道:“那么你到底想学什么道法?” 洛雪忽然觉得—片茫然,说道:“我想学什么道法,我自己也不知道。” 黄尚极听了,忽然仰天大笑,说道:“你自己不知道想学什么,什么也看不上,那么你要亲自创—套道法出来么?” 洛雪沉思片刻,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知道那很难,可是我倒想那么干。” 黄尚极忽然不笑了,他惊骇地睁大了眼睛盯着洛雪看。 不管如何哀求,如何讲理,黄尚极就是不肯放洛雪走,两人纠缠着一下就到了晌午,如果斗道大会进行得顺利的话,这个时候也快结束了。洛雪心里既是着急又是愤怒,自己至今未出现在斗道大会上,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生气。 洛雪逃不出黄尚极的手掌心,索性找了—块空地在那里练习道法。 黄尚极过来,看他练了一会儿,忽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说道:“你刚才的一道法决叫做‘莲火焚心’是红莲道法的第四层法决。” 洛雪闻言把刚才的那道法决又使了一遍,同时在心中默默地记住了要领。 洛雪又施展另一道法决,黄尚极说道:“这一道法决叫做‘莲火劫灭’,是红莲道法第五层法决,你在使用的时候太过直白,那样就没有韵味了,这道法决在使用的时候必须出手狠辣,这样在临敌的时候才有可能给对方造成威胁。” 洛雪又施展了一次,这次把一侧剩下的那半边山体击垮了。 就这样,黄尚极不但告诉洛雪那些法决的名字,并同时给他讲解那法决的要领。 洛雪都一一地记下了。 最后黄尚极告诉洛雪这套红莲道法的精髓在于相互联系,相辅相成,只有将十层法决全部学全,那么这套道法才会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洛雪听得黄尚极这么说,猛然心里—惊,问道:“什么?这么说如果不学会剩下的五层法决,这套道法的威力就没有提升的空间了是吧?” 黄尚极听了哈哈大笑,说道:“那是当然的了,不管是什么道法,只学一半怎么可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洛雪听了,满脸都是不相信的神色,说道:“你跟我说这些,莫不是想哄我拜师吧?” 黄尚极说道:“我说的是实话,拜不拜师可就随便你了。再说了,你认我做师父不是一件难事,我还有许多道法可以教你。” 洛雪说道:“我是想把这红莲道法学齐全了,但是决计不会拜你为师的,我是轮回门弟子,若是当着别人的面叫你师父,便是有辱师门。” 黄尚极听了不怒反喜,说道:“行行,只要你心里当我是你师父就行,你口头上叫不叫我作师父也没有多大关系。往后你在三界之中行走,无论你做了坏事好事,有谁欺负你,你就摆出我的名号就可以了。” 洛雪说道:“我不明白,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黄尚极笑道:“什么好处不好处的,你知道,有些人拜师,是为了借师父的名头吓唬人,并不是为了学什么本事。而有些人收徒,是为了让徒弟光大本门,并不是为了让徒弟孝顺自己,古人尚且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么一身本事,怎么能没有—个传人呢?” 洛雪盯着他看了半响,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我要学你的道法,心里把你看作是师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咱们事先说好了,我只是把你看成是我师父,但实际你不是我师父,所以你不能跟我摆师父的臭架子,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可管不着我!” 黄尚极连连点头,说道:“好好,那咱们就弄点吃的庆祝一下。”说完已然飞了出去,片刻没了踪影。 洛雪直是摇头,自言自语道:“世间竟有这样的师父!” 第六十三章 聪明绝顶 黄尚极很快就弄了些野味回来,这回不是什么死蛇癞蛤蟆之类的东西,而是两只野兔。 填饱肚子后,洛雪便催促黄尚极让他回九华天,只听黄尚极不耐烦地说道:“急什么急,今天的比试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回去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你还不如待在这里跟我好好学习道法。” 洛雪心想这倒也是个好主意,这里安静偏僻,没有外人来打扰,确实是个修炼的上佳之地。 于是他不再坚持,听了黄尚极的话开始安心修炼红莲道法。 红莲道法第一层法决名叫“红莲盛开”,习得这一层道法便能用灵力凝成红莲火,洛雪在三年前发现红莲道法残卷的时候,就很快学会了这层法决。 第二层法决“双莲争艳”洛雪也是熟练掌握了,习得这一层法决便能同时使出两朵以上的红莲火,如今洛雪想要同时使出数朵红莲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三层法决“莲火无相”,第四层法决“莲火焚心”和第五层法决“莲火劫灭”都是对红莲火进行强化,使之威力大增。 至于红莲道法的第六层法决是什么样的,即便是脑子好使的洛雪也无法从前五层法决中悟得出来。 认真看完洛雪演练完前五层的法决后,黄尚极直是点头,然后说道:“不错不错,你的红莲道法已经深得要领,现在我就教你第六层法决。” 洛雪早就想一窥红莲道法第六层法决的奥秘,眼下机会来了,他自然是喜出望外。 黄尚极接着说道:“红莲道法第六层法决,名叫‘红莲涅槃’,法决要领无比要记住了。”他说着伸出右手往洛雪额头上一指。 一阵亮光闪过,洛雪只觉得一波一波的道法口诀灌进了自己的脑中,清晰地印在了脑海里。 他稍一研究,顿时大悟,不由得叹道:“原来是这样。” 黄尚极颇有些惊奇,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洛雪回答道:“这第六层法决真是玄妙,我虽然还不能完全领会,但已然是有些理解了。” 黄尚极心道:“这小娃娃还真是聪明绝顶,一般人即便是获得红莲道法的口诀,没有师傅在一旁指点,就算十年八年也未必见得能够学会,而他只在这片刻之间便能自行感悟,真是世所罕见!” 洛雪不再理会黄尚极,迫不及待地自己研究起红莲道法第六层法决来。 黄尚极兴致勃勃地看着洛雪,想知道他在这段时间内到底能够学到什么地步。 第六层法决红莲涅槃相对于红莲道法来说,是一个质的变化,能够学会这一层法决,便能将红莲火提升到另一个高度。 涅槃,然后重生! 洛雪盘坐在地,闭上了眼睛,双掌向外伸出,然后慢慢捧起。 两团妖异的黑色红莲火在他左右双掌上腾起,活生生地跳动着。 黄尚极盯着这黑莲火,心中仍是波澜起伏,三年前他第一次目睹洛雪的黑莲火就无法再忘怀,这黑色的红莲火恐怕这世上也就只能洛雪此人能够施展出来吧。 这是有趣的小娃娃! 只见洛雪双手往中间慢慢合起,那两团黑莲火慢慢接近、触碰、融合…… 嘭! 一声剧烈的爆响,黑莲火如同烟花绽放一般炸开了,而在这顷刻之间,黑色的火焰已经从洛雪的双掌往他的手腕、手臂、胳膊……直至全身都爬满了。 黄尚极的眼睛猛然蹬大,迅如闪电办跳开,落到远远的地方注视着全身冒火的洛雪。 半响,洛雪身上的火焰才慢慢退去,他缓缓睁开眼睛,扭过头若无其事地看了黄尚极一眼。 “奇迹,真乃奇迹!”黄尚极大叫着奔了过来。 洛雪有些不解地盯着黄尚极看,见他脸上满是欣喜之色,问道:“什么奇迹?” 黄尚极激动地一把抓住洛雪,说道:“告诉我,你怎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第六层法决的?” 洛雪眼珠子转了一下,好似在思考黄尚极的话是什么意思,随后说道:“真的么,我学会第六层法决了么?我只是稍微尝试了一下……” 黄尚极又一次受了震动,他缓缓放开洛雪。 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只是稍微尝试,怎么尝试的?” 洛雪说道:“就按你传给我的那些口诀尝试啊,照葫芦画瓢练习而已。” 黄尚极如同见到鬼魅一般地呆住了,他实在是不相信这世间竟然有如此聪明之人,居然只是尝试一次便能学会如此高深的道法。 他缓缓站起身来,让开了空地,对洛雪说道:“好徒儿,我信你说的话,但你能不能再使一次法决让我看看?” 洛雪想了想,默念口诀,双手顿时又腾起了黑莲火,往中一合,黑炎纷飞,爆炸声不绝如缕,顷刻间洛雪全身又着满了黑色火焰,但却并没有被烧到。 黄尚极在旁看着洛雪施展法决,越看越是心惊,最后竟然是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因为洛雪施展法决的一举一动竟是这般熟悉,根本不想初学者。 洛雪淋漓尽致地施展了一阵,然后收势站住,回头对黄尚极说道:“怎么样,法决对不对?” 黄尚极默默地点了点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忽然间黄尚极冷声道:“我再传你剩下的四道法决!” 说时手一抬,挥出一片光华将洛雪覆盖住。 洛雪只觉得大量的法决信息源源不绝地涌入脑中,他根本无暇详读。 黄尚极输送完道法口诀后,说道:“你的悟性卓绝,若有时间就自行研习,实在不懂就来问师父我。” 洛雪点头,心中自是欢喜不已。 两人休息了一阵,洛雪忽然想起了答应师父莫寒秋的那三件事,便问道:“前辈,你说有法子能使我在不使用上古魔君的灵力的情况下登台斗法,而且实力不减,究竟是什么法子?” 黄尚极瞪了洛雪一眼,不满地说道:“什么前辈后辈的,你就不是叫我一声师父么?” 洛雪认真说道:“前辈,我们可是约定好的,我只是做心底当你是师父,口头上是不叫的,你也答应了的。” 黄尚极颇有些愠怒地说道:“好吧好吧,随你怎么叫了。我说法子自然是有法子了,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洛雪大喜,忙问道:“什么法子?” 黄尚极瞥了洛雪一眼,说道:“你有兵器法宝么?” 洛雪一愣,随后摇头,说道:“我自修真学道以来,都不曾用过什么兵器和法宝。” 黄尚极说道:“那就是没有了。我说的法子得用上兵器法宝,你没有的话,那就没法子了。” 洛雪问道:“非得用上兵器法宝么?” 黄尚极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咯,因为我说的法子,就是借助兵器法宝来与对手斗法,这是最为简单好办的方法了。” 洛雪又问道:“借助兵器法宝和直接使用道法与别人斗法,两者有什么区别么?” 黄尚极解释道:“有区别,怎么会没有区别!看你悟性挺高,但是有时候在某些方面又傻得恼人。直接使用道法攻击,那就是直接用灵力攻击,而驾驭兵器法宝攻击,是间接使用灵力攻击,两者的区别大着呢。” 洛雪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明白了,说道:“那么间接攻击的话,就不算是使用灵力攻击么?” 黄尚极说道:“严格来说,那还是算的,但两者又有很多不同,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受兵器法宝攻击的话,不会被对方的灵力直接伤到。如此一来莫寒秋那小子就不能说你动用上古魔君的灵力伤人的。” 洛雪思考着说道:“前辈,你这是教我钻空子么?” 黄尚极怒道:“什么空子不空子的,这本来就是有理有据的,若是你被别人的仙剑所伤,难道可以说是他用灵力伤你的么?” 洛雪又思考了一阵,觉得这老乞丐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当即拜谢过,说道:“多谢前辈指点,这么一来,我就解决了一个难道了。” 黄尚极说道:“这么说你想通了?你想好用什么兵器法宝了么?” 洛雪点头,随即又摇头,说道:“我是觉得前辈这个法子可行,至于要用什么兵器法宝我还没想好,眼下身上也没什么兵器法宝可用。” 黄尚极说道:“不如我送一两件法宝?” 洛雪连忙拒绝,说道:“你的东西我不敢要。”他心知这老乞丐滑头得很,没有好处的事情基本是不会干的,若是接受了他的恩惠,指不定又要被他要挟或者纠缠。 黄尚极两眼一翻,愤愤道:“不要算了,好心没好报!” 直至到了日落黄昏,黄尚极才舍得让洛雪离开,也许也是为了给他一点时间准备兵器法宝参加九天论道吧。洛雪当即就往九华天方向飞去,心中既是欢畅,又有一半的忧虑。 第六十四章 约战黄昏 洛雪飞到了九华天,回慕白峰的路上经过玉清广场,恰巧碰到了一个熟人。 洛雪本没打算多作理会,却没想到那人已然是发现了洛雪,不由分说便径直走了过来。 方函笑道:“怎么,洛兄不愿见到在下?” 洛雪确实不愿见到方函,他一见到方函就会想起那个南郅派弟子叶芷盈,一想起叶芷盈就免不了拿她与南宫仙儿联系起来,心里就难受。 尽管洛雪尽量使自己镇静下来,但是脸色仍是有些不自然,幸好有面具遮挡,别人无法看到他的面部表情。 且不说方函的实力深不可测,就只是他这方家少主的名头在那里,在九华天中洛雪也不好当面与他较劲。 洛雪正色道:“方兄误会了,我是有急事要去办,急着赶路没注意到方兄,还请见谅。” 方函说道:“既然如此,洛兄有急事的话那么在下便不妨碍了,来日方长,等有时间我们再聊聊不迟,只盼九天论道上洛兄弟要尽全力才好,上一次交手,我可是很不尽兴呐。” 他面带笑意,说话轻轻柔柔的,却满是威胁挑衅之意。在他看来,洛雪是这次斗道大会上唯一能抢他的风头的人吧,因此他才会把他视为眼中刺。 洛雪眼神一凛,说道:“放心好了,一切如你所愿,你也不要客气才是。” “嗯?两位小兄弟在聊什么呢?”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虽是动听,但到了洛雪的耳朵了却感到刺耳。 洛雪目光落到了出现在方函身后的叶芷盈身上,心里咯噔地一跳! 如此之像,简直就是长大了的南宫仙儿! 方函转头看了一眼叶芷盈,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偶遇洛兄弟,忍不住多说几句。” 叶芷盈向前走来,与方函并肩而立,打量着洛雪。见到他脸上的面具时,不禁皱起了眉头,一下就认出洛雪来了,不由想起了斗道台升起的那天,他与方函的较量。 那一次方函显然是落了下风,虽说方函没有倾尽全力,但洛雪也未见得没有隐藏实力。 参加九天论道的三人聚在了这玉清广场上,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多正散步的人的目光,其中大部分是九华天的弟子。 “刚才听他说什么有急事,现在一见到美女就愣在那里不动了,小小年纪还真是有色心。”一个九华天弟子小声议论道。 “别多嘴,他可是能够与方少爷叫板的人,一个手指头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惹恼了他没你的好果子吃。”又有人说道。 此言一出,许多九华天弟子随即愣住了,一人颤声道:“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么,他当真有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 另一人道:“我也没听说过,不过看他的年纪比我们还小,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修为?” “你们没听说过的事情多了,难道样样事情都要你们听说过才是真的么?”一弟子不屑地说道,“斗道台升起的那天,你们没瞧见他与方少爷斗法的场面么?” 许多九华天弟子皆是摇头,说道:“那日我们被长老派到各个别院帮忙安置客人,哪有机会看斗道台升起呐。” …… 方函回过头来,见洛雪看向叶芷盈的目光有些怪异,不由得心中多琢磨了一下,随后微微眯起了眼睛。 叶芷盈也是被洛雪盯得有些不自在,笑靥如花地说道:“这位洛兄弟便是莫掌门的弟子洛雪吧,之前见你在斗道台上大展神威,姐姐我可是佩服得很呐。” 洛雪回过神来,冷声说道:“不敢当!” 方函见洛雪与叶芷盈初次相见,竟然如此不待见叶芷盈,心中甚是疑惑。叶芷盈也感到奇怪,她总觉得洛雪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好似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还有些恨意。 两人自是不知道洛雪心里想着什么,气氛一下子变得冷肃起来。 方函和叶芷盈被这样不寻常的气氛笼罩下,感到很不自在。方函故作轻松地与洛雪寒暄了几句,然后带着叶芷盈匆匆离开。 洛雪看着两人的背影,冷冷一笑,天边的晚霞也变得阴寒起来。 这时候一个有点熟悉的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怎么,小兄弟看上那位大姐姐了?” 洛雪一愣,扭头一看,一个青衣青年正站慢步向他走来。青年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正是毒天尊之子西门霄。 洛雪与这西门霄在慕白峰别院门口有过接触,知道他是花花公子一般的人,也不去计较他先前说的那句话。 正要离开之时,又听西门霄说道:“没想到小兄弟小小年纪竟然能够参加这一届九天论道,之前在慕白峰别院的时候真是失礼了。” 洛雪瞥了西门霄一眼,看到他长得高高瘦瘦的,斯斯文文的样子,加上脸上带着微笑,倒是给人一种很容易亲近的感觉。 不过洛雪心里却冒出了四个大字:斯文禽兽。 洛雪无意地回了一句:“道歉就不必了。另外,参加九天论道算不得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以阁下的修为和地位,若想站到斗道台上也未必是难事。” 洛雪说得没错,毒天尊之子的修为和地位,虽不及方函那么耀眼,却也是三界中夺目的新星。就从他跟修为古怪、行事奇葩的周氏五兄弟斗法的情形上看,怕是在年轻一辈的修真人士当中已是鲜有敌手。 西门霄听得洛雪这么一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惭愧惭愧,我可没有洛兄弟这般惊人的修为,不敢轻易登台斗法,不过却想找机会与洛兄弟切磋切磋。我是真心佩服洛兄弟的道法,不知道洛兄弟能否赏脸一战?” 洛雪颇有些诧异地看向西门霄,问道:“你想跟我斗法?” 西门霄依旧面带笑意,说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洛雪心里本就不畅快,正找不到地方发泄,没想到这个西门霄自己送上门来了,当下便应道:“好,那我们就找个地方斗一斗!” 他们随即飞离九华天,来到了一处开阔无人之地。两人拉开阵势,夕阳下,两道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洛雪先声说道:“你尽全力出手吧,我不想打得不痛快!” 西门霄听了洛雪的话,微微一愣,自己来挑战他是给足了他面子,没想到自己不曾低看他,却被他小瞧了。 西门霄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亮出法决,痛苦地打一场吧!” 说完祭出手中的精钢折扇,一手捏起法决,不知要施展什么道法,手上结的印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洛雪却是两手空空,没有什么兵器法宝可以祭出,却一副丝毫没有把西门霄放在眼里的模样。 他这种自信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当真有十足的把握打败西门霄。 西门霄比起方函那是要差上一个层次的,若是连眼前的西门霄都不能击败,那么何来勇气去与方函较量? “用上你那怪异的道法吧。”西门霄见洛雪不动声响,没有丝毫要斗法的样子,便不悦地说道。 洛雪傲然说道:“对付你,没有必要用那些道法,五行道法足以。” 西门霄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自己堂堂毒天尊之子,居然被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小子跟自己叫板,狂妄地说只用区区入门级的五行道法打败自己! 虽说这小子有点门道,但小小年纪能有多大能耐?难道还深藏不露不成? 老子不信,哼哼,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你既然这么厉害,我就不能手下留情了。”事实上,西门霄本来就没打算手下留情。 洛雪催动体内的强大灵力,战斗力猛然飙升,说道:“我会让你知道,只用五行道法就打败你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西门霄大吃一惊,这小子果然隐藏了实力! 洛雪把自身的速度提升到极致,身影一闪就不见所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道法决已然要打在了西门霄背上。 西门霄一闪,躲过洛雪的攻击,他的速度也是极快,原地只留下一个残影。 毒天尊之子,也是非同凡响的。 西门霄将自身灵力灌注到那把折扇中,扇身顿时金光四射,威力暴涨。 “尝尝我的无极道法!”西门霄一扇压来,只见光芒不见扇身。 洛雪知道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威力无穷,不敢以肉身相抗,右手凝出一柄冰剑,接下西门霄的一击。 用灵力凝结成冰剑,是五行道法中大水咒决的变相使用,洛雪运用得已是非常娴熟。 光芒与冰剑碰撞,冰剑瞬间碎裂,那光芒亦是消散了,巨扇弹回西门霄头顶上空。 下一刻,洛雪的身影又消失了,西门霄也不见了踪影。 第六十五章 输得不冤 偌大的空地上,只有一道银光和时不时出现的火光冰剑在撞击,一秒在地上,下一秒又出现在空中。 冰剑、火球、落石……洛雪把五行道法用得天花乱坠。 又一次激烈的碰撞,两人分开落地。 “你很强。”西门霄稳住身子,认真对洛雪说道。 洛雪轻描淡写地一甩手,扔几个火球过去,说道:“别激动,才刚刚开始。” 西门霄后跳几步,火球在他身前炸响,冒出几缕黑烟。 “没错,才刚刚开始。”西门霄眼神一凛,说道。 西门霄将巨扇竖在胸前,口中念道:“叠Lang之扇,听吾召唤,现身吧,吾之仆人,滔天Lang妖!” 滔天Lang妖?洛雪一听这名字,第一感觉就是这小子恐怕是在招妖怪。 果不其然,西门霄的叠Lang扇金光耀眼,随后,一个金光巨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旁。 那便是滔天Lang妖,只见它浮空而立,有双足和双手,全身都是碧青色鳞片,发着淡淡的金光。乍一看奶奶的就是一个鱼人,还提着一柄三叉戟! 虽然这鱼人模样不咋地,但洛雪感觉到了它的强大气息,他心里却没有丝毫担忧,而是在默默地拿滔天Lang妖和以前见过的上古灵兽进行比较,瞬间便明白过来了:原来不是一个等级的。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长相不好实力也不高…… 西门霄和滔天Lang妖并肩作战,一齐向洛雪攻去。 应付一个西门霄,洛雪还算轻松,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实力不弱于西门霄的滔天Lang妖,洛雪终于感到了一丝压力。 滔天Lang妖非常厉害,不仅道法高深,而且还会瞬移,一眨眼出现在洛雪身后,法决随之打来。 洛雪刚躲过攻击,西门霄又出现在了他左侧数道法决袭来。 滔天Lang妖的速度已经无限接近洛雪。 滔天Lang妖近身会用三叉戟攻击,离远了还会施法强大的道法法决。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洛雪不得不认真起来,他放出话来说只用五行道法就打败西门霄,眼下却是有些棘手了,这西门霄看来也不是吃素的家伙。 速战速决吧,洛雪脑中念头一闪,一边应付西门霄和滔天Lang妖的攻击,一边催动灵力施放道法。 两团红色火焰出现在他的左右手。 没错,不是黑莲火,是火咒决! 西门霄猛的一愣神,看着洛雪手中的两团火焰,半响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你还当真只用五行道法?” 洛雪认真回应道:“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么?”说着便将两天火焰扔了过去。 西门霄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地弹出一道法决抵挡。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西门霄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的法决被洛雪的火焰瞬间击溃,然后那两团火焰呼啸着飞向西门霄,下一秒,轰隆一声炸响。 再一看去,西门霄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衣物是完整的了,他乌黑着脸,不知是被炸黑的,还是气黑的。 洛雪惊异地说道:“你竟然敢硬接?不愧是毒天尊之子!” 西门霄简直是快要气炸了,颤抖着身子一句话也使不出来。 忽然,他大喝一声,带着滔天狼妖,捏着法决猛然攻来,洛雪又扔了几团火焰。 西门霄对那火焰已然是心有忌惮,不敢轻易触碰,当下便停下攻势,采取迂回战术,洛雪一扔火焰他就收势躲闪。 本来略占上风的西门霄竟然在火咒决的威压下,逐渐落于下风。 洛雪的火焰扔了一个,手中瞬间又出现一个,无穷无尽,因为他的灵力是耗不尽的。 滔天Lang妖被火焰击中一次,他身上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些,显然,洛雪的火焰给他造成了伤害。 西门霄跟洛雪打得越久,越感到吃惊,只觉得这小子的灵力好像用之不竭似的,越打越起劲,而且用的火咒决,他娘的也越来越厉害。 他曾尝试用叠Lang扇去迎击那些飞来的火焰,但是没想到火焰的威力强大得令他心惊肉跳。 注满灵力的叠Lang扇,被火焰一沾上,顿时黯然失色,所有的灵力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他不得不再次把灵力灌注进去。 洛雪的灵力是无穷无尽的,可是西门霄的灵力可是有限的啊,怎么能够跟洛雪这样耗下去呢。 西门霄和滔天Lang妖两面夹击,洛雪左右手同时扔出火焰,随后身影一闪,移动到远处,反身又朝他们扔了几个火焰。 可恶的火焰!西门霄感到头皮在发麻,面对这区区火咒决,他居然简直无计可施,唯有躲逃的份。 洛雪的速度又极快,像耍猴一样把西门霄和滔天Lang妖耍得团团转。 西门霄一咬牙:老子跟你拼了! “人扇合一!”西门霄大喝一声,战斗中的滔天Lang妖立即闪烁到他身旁。 下一刻,滔天Lang妖融入了西门霄的身体中,与他合二为一。 西门霄全身被耀眼的银光覆盖,变成了一个光芒四射的人影,强大的灵力波动在他周围动荡。 洛雪能够感受到西门霄身体中的灵力此刻正在火速猛增,比之前强了数倍不止。 “有趣。”洛雪不由惊讶道。这一招,貌似方函也用过,洛雪还记得方函与圣灵武尊合体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可怕,而眼前的西门霄倒逊色了不少。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西门霄,此时他是无比地兴奋,这个合体的道法,一定要学会! 似乎是被西门霄这种不服输的精神所感染,洛雪也变得争强好胜起来。 这一刻,洛雪忽然战意凛然。 西门霄一扇劈来,洛雪的也动了。 空地上,两人的身影的再次消失,只有撞击声和爆炸声不时传来。 地上早已经坑坑洼洼,周围的树木山石相继在倒塌,疾风骤起,土石飞扬。 西门霄与滔天Lang妖合体后,洛雪用五行道法已经难以压制他,甚至还有被他打压的趋势。 西门霄的叠Lang扇变得威力惊人,又一次,西门霄的叠Lang扇劈来,眼见已经躲不过了,洛雪慌忙招架。 洛雪双手捏出法决,结出一个法阵,土石飞扬,凝在阵法里,形成一个防御盾。 叠Lang扇打在法阵上轰隆一声巨响,法阵没有破,洛雪只是身子一震,感觉到体内的五脏六腑顷刻间翻江倒海。 这个法阵是大土咒决的变相使用,用强大的灵力施展出来,其威力也不容小觑。 西门霄的叠Lang扇随后又是一劈,化出一道光芒,光芒以雷霆之势朝洛雪劈下。 这一击,可谓惊天动地! 洛雪在法阵中,看到光芒的攻击范围非常大,已经无法躲避,只能用灵力加强法阵的防御。 一声巨响,地石崩裂,尘土飞扬。 西门霄和洛雪两人之间的空地上,留下了一道面目可憎的巨大深痕。 洛雪感到情况非常不妙。法阵在光芒劈下的那一刻就支离破碎,根本无法抵挡光芒的威力,他硬生生地挨了这么一击。 此刻,他趴在地上,身上的衣物瞬间破碎,他感到身体似乎就要被劈开,血肉在翻滚,死亡正在向他招手。 输了么?洛雪脑海中念头闪过,心中却有诸多不甘。 他前一刻刚刚夸下海口,下一刻就要失败么?这可真是天大的嘲讽。 不,我不能输,不能! 片刻之后,洛雪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衣衫虽然残破不堪,却有一股凌人的气势,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王。 “来,我们再战!”他傲然地对西门霄说道。 西门霄只是静静地看着洛雪,沉默了许久,忽然周身金光暴涨,缓缓说道:“你仍是只用五行道法么?” “若是临时改变主意,那就没什么意思了。”洛雪笑道。他暗自运起灵力护住肉身,这样一来即便用五行道法无法打倒西门霄,自己也不会被轻易打败。 西门霄神色变得严肃,叠Lang扇瞬间劈出数道光芒,洛雪视若不见,定定地站在原地,任由光芒轰然落下。 山岗上的地面已经破碎不堪,洛雪却毫发无损。 西门霄瞳孔猛缩,叠Lang扇弹起,化作银光长矛朝洛雪掷去,这是他的最后一击,成败在此一举。 银光长矛承载这西门霄的最强力量,如同雷神一击,经过之处,周围的一切无不被摧毁。 洛雪还是没有动。 矛到身前,洛雪似慢却快地抬起一只手,轻描淡写地将它握在手中,就像随意拿起身旁的一样东西一般。 银光长矛光芒散去,化为原型。那是西门霄的叠Lang扇,此刻安静地被洛雪持在手中。 洛雪将一抛,扔回了西门霄手里。 没有沮丧,也没有叹息,西门霄一脸平静地说道:“我输了。” 他无法击败洛雪,那就是输了,即便洛雪的五行道法也不见得能击败他。他输得不冤,所以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败在这样的对手手上,并不丢人。 洛雪平静地说道:“不,你还没有输,你没有使出全力。” 第六十六章 修真目标 听到洛雪说自己没有输,西门霄笑了,笑完说道:“你只用五行道法我都奈何不了你,那还不是输了是什么,难道要被你打得满地找牙的时候才算输吗?不过跟你斗法真是痛快,痛快!” 洛雪倒没想到一身邪气的西门霄有会有如此豁达的一面,打趣道:“你是痛快了,可我还没尽兴呢。” 西门霄哈哈大笑,说道:“洛兄弟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修为,恐怕已达到傲视群雄之境界,可谓古今罕见。” 说着他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我自幼随父亲修炼道法,七岁初窥门径,十二岁道法略有小成,十六岁达到融会贯通的境界,二十岁已至炉火纯青,往后更是刻苦修行,得以攀上出神入化的高峰。如今仍是停留在这一境界上止步不前,却没想到洛兄弟你——” 西门霄说着紧紧地盯住了洛雪,接着缓缓说道:“却没想到你在我略有小成的年纪,已经超越了现在我的,达到了比出神入化更高的境界。傲视群雄……傲视群雄,多么令人向往的高度!唯有小门派势力的掌门,以及四大门派的长老才能够达到这样的结界,而他们现今无一不是白发长须、龙钟之态。” 洛雪默默地听完西门霄的唠叨,然后说道:“傲视群雄的境界算不了什么,我想知道的是,传说中的八大尊者以及四大门派的掌门,还有方老爷子、依天教主唐云天他们现在是什么境界。” 西门霄一脸惊诧地看着洛雪,愣了半响,才说道:“他们么,我想至少会比傲视群雄更高一下,登峰造极?一代宗师?谁知道呢。不过你将来的成就,未必会比他们逊色。” 洛雪一笑,说道:“修真者,人人都想窥视更高的境界,但是谁知道这修真要修到什么境界才算尽头?” 西门霄沉思片刻,说道:“修真,自然是有尽头,有目标的。” 洛雪好奇地问道:“是吗,那尽头是什么呢,目标又是什么呢?” 西门霄的脸上顿时有了异样的光彩,说道:“最大的目标,不外乎成仙!那便是所有人望穿秋水的尽头。” “哦?”这下洛雪倒来了兴趣,说道,“那你倒说说看,古往今来,有哪位修真大能能够得道成仙。” 西门霄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悬崖边,山风咧咧,吹得他衣襟飘舞。他只迎着风,望着夕阳,大声念道:“古往今来无一先例,但我辈未必不能做到!” 风势越发猛烈,吹得他乱发飞舞。只见他傲立于山崖边,那一种壮怀激烈的情怀,竟这般明显。 洛雪半眯起眼睛,缓缓说道:“所有的修真人士都是这样的想法吗?” 半响,西门霄回过头来,认真说道:“就连你师父莫寒秋也不例外。” 洛雪顿时哑然,他自拜入轮回门下跟随师父修真学道以来,就从未听师父提起过凡人修真究竟是为什么了,在他的想法只是认为修真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然后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而西门霄所告诉他的,却又是另一种解释,一种他想都没想过的解释。 得道成仙?师父也是奔着这个目标而修真的么? 看着洛雪一脸茫然的样子,西门霄接着说道:“难道你就不想成仙?” 洛雪默默地向前走去,走过了西门霄的身边,也站在了悬崖边上,晚霞的光芒照在了他破烂的白袍上,也照在了他那副看起来有些诡异的雕花面具上。 “我不想。”洛雪一字一顿地说道,“至少至今没有想过。” 西门霄问道:“那你为了什么而修真?” “为什么?”洛雪闷声说道,“我只是想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有一方立足之地,不受人欺凌,可以去做自己想做而且必须去做的事。我把这样的修行当成生活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西门霄微微一笑,说道:“那可真无趣。你有这样的天资和实力,却没有这样的追求,着实让人又嫉妒又惋惜。” 洛雪微微抬起头来,那副诡异的雕花面具似乎在这刹那之前显现出一丝狰狞之色,他说道:“人若是连凡人之事都做不好,那么成仙又有什么用呢?” 西门霄愣了一下,随后说道:“看来洛兄弟有心事?” 洛雪思考了一下,然后回过身对西门霄说道:“既然令尊是堂堂的毒天尊,那么我想向你讨教一件事,不知道可否告知?” 西门霄正色道:“洛兄弟尽管开口,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自然会帮的。” 洛雪沉吟道:“倘若一个人的丹心破裂了,有什么办法能够使其恢复完好?” 西门霄又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那天在斗道台上被洛雪弄得惨不忍睹的欧阳怀礼,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洛雪一眼,说道:“洛兄弟这算是问对人了,三界之中知晓重铸丹心的方法之人不多,医天尊自然是此间高手,不过家父也是其中之一。” 洛雪似乎是得到了一丝希望,急忙问道:“那么你可知道方法?” 西门霄回答道:“我自幼随家父修真,他的本事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一些,这重铸丹心的方法并不难。” 洛雪问:“要怎么做?” 西门霄想了想,说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鲜活的足够强大的妖兽内丹练出一颗筑心丹,将筑心丹融进伤者的丹心,如此,可重铸其丹心。” 洛雪思考着说道:“鲜活的足够强大的妖兽内丹……这岂不是要在斩杀了妖兽之后立即取出内丹,然后马上练成筑心丹?” 西门霄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时间是非常紧迫的,有一丝耽搁都可能失败,那就要另杀一头妖兽重新炼制。” 洛雪对西门霄道:“炼制筑心丹的方法你可会?” 西门霄回答道:“自然会。” 洛雪诚恳地说道:“恳请阁下帮忙,为我炼制一颗筑心丹。” 西门霄笑道:“好说好说,炼丹很简单,但要有鲜活的足够强大的妖兽内丹才行。” 洛雪转头看向远方,换换说道:“我们去猎杀一头妖兽便是了。” 两人随即飞离了九华天。不到四五里路,但见树木森森,两边多是高山,崎岖难行,山脚下立一石碑,上边写着:“此处吹烟山,有妖兽伤人利害,来往人等须得小心。” 西门霄见了那石碑上的字,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这有妖兽作害,我们便杀了取出内丹来用,也正好为百姓除了祸患。” 洛雪盯着石碑上的字,沉吟道:“这里距离九华天如此之近,既有妖兽伤人为何九华天的人不早些除掉,真是奇怪。” 西门霄笑道:“九华天方家的人个个心高气傲,估计是不屑于跟这种寻常的妖兽计较吧。” 洛雪说道:“若是寻常的妖兽的话,它的内丹能炼制筑心丹么?” 西门霄回答道:“把它揪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么,也不费什么功夫。” 洛雪随即沉默,只顾着走路了。 正走到两山交界的路口,忽然看到前方几道光芒一闪而过,然后就是一阵轰隆的巨响传来。 洛雪猛然一惊,说道:“前面有人使用道法。” 西门霄说道:“我们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反正也正好顺路。” 当下他们二人便赶了过去,来到一看,果真是有一人在使用道法,而那人攻击的对象赫然是一只高将近一丈,长有三丈的黑纹老虎。 那黑纹老虎仰起头怒视着空中御空而立的那名男子,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西门霄和洛雪二人都不得不用灵力护住耳朵。 西门霄见了那黑纹老虎,对洛雪说道:“这是红眼魔虎,非常凶残的一种妖兽,厉害非常,普通的修道者不是它的对手。” 洛雪说道:“这么说站在空中的那人定然不是普通人了,敢跟这红眼魔虎斗,想必很厉害才是。” 洛雪说着转眼看了看空中那人,瞳孔微微一缩,他竟然认出他来了,那个男子不就是首场九天论道就上台斗法的慧真和尚吗? 他这么会在这里? 洛雪回想起了那天的九天论道的情形,从这慧真和尚与来自东昊派的弟子霍君庭短暂的交手中,洛雪看得出来慧真和尚的修为不在霍君庭之下,他之所以会落败,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脑袋瓜子不好使。 作为一个憨厚的和尚,被霍君庭算计也是情有可原。 只见那慧真和尚跟红眼魔虎又斗了数个回合,谁也没有占上风,慧真和尚对红眼魔虎狠声道:“孽畜,你在此不知地伤了多少人性命,今撞在我手里,我定然要度化你,以免你再为非作歹!” 第六十七章 慧真和尚 听得慧真和尚的话传来,西门霄笑着说道:“这笨和尚厉害是厉害了,就是少了一根筋,这只大老虎哪有心思听他唠叨,它要是愿意听他唠叨,估计早就跟他回西碕山去诵经念佛了。” 洛雪叹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即便是妖兽也不会随意杀生的。” 慧真和尚和红眼魔虎又斗了起来,红眼魔虎的皮毛抵御道法的能力极强,慧真和尚的法决打在它竟然身上不能造成多少的伤害,倒是那红眼魔虎被慧真和尚越打越是愤怒,咆哮一声,身上的虎毛直竖起来,看样子是要暴走了。 红眼魔虎的眼睛红光一闪,全身红光爆涨,躯体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逐渐变大,皮毛上的黑纹也变成了红色的了。 红眼魔虎足足变得比原先大了一倍才停下来,咆哮一声,嘴里吐出一团火球,火球如同离弦之箭,以雷霆之势轰向慧真和尚。 慧真和尚惊诧于红眼魔虎变化时已是分了神,此时见火球袭来,才慌忙躲闪。 岂料那红眼魔虎狡猾至极,刚喷完一团火球就跳跃扑来,它的身体虽然变大了,但是速度不减反倒是增强了不少。 慧真和尚刚躲过火球,就被红眼魔虎一爪拍到了地上,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他站起身时,嘴角已是带着一丝血迹,声音温和地说道:“竟然在这时候进化了么,看来我是小看你了。” 红眼魔虎又是一扑过来,慧真和尚急忙祭出一串佛珠挡在身前,但仍是抵挡不住它的进攻。 只见红眼魔虎一爪就把那串佛珠拍飞了,威势不减就要扑到将慧真和尚撕碎。 洛雪心中暗叫道:“不好!那个慧真和尚打不过打这红眼魔虎了。” 洛雪刚担心完,慧真和尚已然是双掌齐出,拍出了一块巨大的金色佛印,狠狠地往红眼魔虎的头上砸去,瞬间就把它给压到了地上。 洛雪惊奇不已,这慧真和尚还真有点本事,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竟然能不慌不忙地默念口决使出道法,这一道法决打得真是恰到好处。 慧真和尚回过身来,似乎还惊魂未定,过了片刻才张眼朝洛雪这边望来,惊异道:“是你们?” 洛雪和西门霄飞上前去,西门霄对慧真和尚问道:“和尚,你没事吧?” 慧真和尚行了一礼,说道:“阿弥陀佛,多谢西门施主关心,和尚我没事。这红眼魔虎虽是凶悍,但和尚我能应付得来。早知这附近要妖兽害人,和尚我如今才来度化它实在晚矣,罪过,罪过。” 西门霄笑道:“你这和尚真是心肠好,这里是九华天的地头,九华天的人自己都不管,你一个外来人却反倒自责起来。” 慧真和尚随即也笑了,说道:“阿弥陀佛,和尚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只是万料不到这红眼魔虎会在这时候进化成红眼魔虎王,和尚我只有有些措手不及罢了。” 说着他看向了洛雪,点头说道:“这位小哥脸上的面具看起来很是面熟,不知是何方高人,恕和尚我眼拙,无缘相识。” 洛雪回答道:“我叫洛雪,是轮回门弟子。莫掌门的徒弟。” 慧真和尚似有恍然大悟之意,连忙说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莫掌门之徒,难怪这面具看起来眼熟,那日在斗道台上是见过的。阿弥陀佛,洛小哥的道法**,和尚我甚是佩服。” 洛雪说道:“慧真兄谬赞了,万千道法各有所长,就看施法者能否物尽其用罢了。” 慧真和尚亦点头称是,随即问道:“天色渐晚,两位这是要到哪儿去,这条路别人是不常走的,你们为何偏偏要走这一条路?” 洛雪说道:“说来惭愧,那日斗法不幸伤了欧阳兄,导致其丹心破裂,在下甚是内疚自责。听闻取得鲜活强大的妖兽内丹能够制出妙药为欧阳兄治伤,在下便寻思着来这附近猎杀妖兽,没想正巧遇到了慧真兄与这红眼魔虎激斗。” 慧真和尚赞叹道:“阿弥陀佛,洛小哥慈悲心肠,能够治好欧阳兄的伤自然再好不过。” 说着他看了地上的红眼魔虎一眼,继续说道:“这红眼魔虎害人不浅,我等将它降服,取其内丹为欧阳兄制药,也算是它赎了罪了。” 洛雪一喜,说道:“如此甚好,我们三人便联手将它降服。” 三人随即对红眼魔虎展开的攻势,可怜红眼魔虎本就连慧真和尚一人都斗不过,如今一下子变成了三人齐攻,哪还能招架得住,一下就被打趴下了。 西门霄立即从红眼魔虎的尸体中取出了妖兽内丹,那是一个足足有拳头那么的大的,四溢着柔和的绿光的内丹,圆润如琉璃一般。 西门霄二话不说,当下便盘坐在地,运起灵力开始将红眼魔虎的内丹炼制成筑心丹。 一旁的洛雪和慧真和尚看着西门霄在忙活,过了一会儿,慧真和尚突然问洛雪道:“恕和尚我多嘴,不知那日洛小哥所用的是何道法,竟然让和尚我觉得诡异不已。” 洛雪笑了笑,回答道:“我那一招半式只不过是从一些书籍上习得的,算不上什么完整的道法,所以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倒也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敢提起上古魔君的灵力,况且他也没有撒谎,确实不是什么道法,只是上古魔君的灵力在作祟。 慧真和尚听了洛雪的听,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和尚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洛雪说道:“慧真兄但说无妨。” 慧真和尚说道:“那日我从洛小哥的道法中觉察到了邪秽的气息,恐怕这道法的来历颇为不祥,若是洛小哥有意为之,和尚我劝洛小哥尽早回头,勿要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若是无意为之,那么对这件事要多多上心才是。” 洛雪说道:“我也不甚清楚这其中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不过多谢慧真兄良言相劝,我多留意的。” 慧真和尚沉思片刻,说道:“那便好,我听得洛小哥为了给欧阳兄治伤特地来猎手妖兽,有这份心足以说明你心地向善,阿弥陀佛,此为大幸矣。我西碕山是佛门圣地,以度化世间苦难为己任,他日洛小哥若有什么疑问或难处,可前往西碕山求助。以方丈大师的智慧,定能为洛小哥指点一二。” 洛雪当即行礼谢过,说道:“若是有那一日,我定不忘慧真兄今日赠言之恩。” 慧真连忙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今日与洛小哥相遇,实为洛小哥与我佛有缘,不必言谢。” 两人正说着,西门霄已然是将筑心丹练成了,本来绿光外溢的妖兽内丹,变成了一颗散发着白光的如同一颗大珍珠一般的丹丸,在这暮色这种跟夜明珠没什么两样了。 西门霄面带笑容,将筑心丹捧到洛雪和慧真和尚跟前,说道:“成了,这就是筑心丹,我们得跟进将它拿去给欧阳兄治伤,时间拖得越久,这筑心丹的药力就会退地越快。” 慧真和尚点了点头,对洛雪说道:“那你们便赶紧去找欧阳兄吧,和尚我留下来处理一下这红眼魔虎的尸首,晚些再回九华天去。” 洛雪也不迟疑,当即便和西门霄一起想九华天飞去。 夜幕降临,慕白峰旁边的降雾峰上,也有一个规模不小于慕白峰别院的别院。 这是一排整齐的屋子,也是北芒派的客人们的临时客房。 降雾峰的别院门口,出现了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年,正是西门霄和洛雪。 仿佛是同时得到了消息,一群人立即从客房里出来,陆陆续续赶过来将两人围住。这时候,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看起来很有威严福相的老人走了上来。 他就是北芒派的木心长老,同时也是带领北芒弟子来参加斗道大会的负责人。 看到这群北芒派的人这样气势汹汹的阵势,西门霄下意识看了洛雪一眼,看不清面具下他的脸上是何种表情,然后回了西门霄一眼,微微点头,并不说话。 “你这个家伙,来这里做什么!”一个年纪跟洛雪相仿的北芒派弟子愤怒道。 其他北芒派弟子随声附和,都大声小声地声讨这洛雪,场面变得有些混乱,而那位木心长老则是始终一言不发。 西门霄又多看了洛雪一眼,想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应对这个场面。 洛雪也不多说,只是对着木心长老点了一下头,问道:“欧阳兄还好吧?” “好。”木心长老冷声回答,眼神里尽是杀气弥漫,“死不了。” “我进去看看。”洛雪声色依旧地说道。 第六十八章 重铸丹心 洛雪在客房里见到了欧阳怀礼,他已然不似先前那般神采奕奕,如今面色惨白,两眼无神,像个活死人一样。 欧阳怀礼见到一群人拥进来,转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那副永远不可能忘记的雕花面具。 这个害得自己丹心破裂,修为尽费的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欧阳怀礼可以说是北芒派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年纪轻轻就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所以才被门派寄予厚望,派来参加九天论道。 没想到却被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少年害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他又看到了木心长老的身影,立即坐起身来,不敢有丝毫不敬,恭声说道:“长老,您来了,有什么事么?” 木心长老看了旁边的洛雪一眼,说道:“是他们有事找你。” 洛雪向前走了两步,行了一礼,说道:“欧阳兄,在下是来向你赔罪了,害你变得这副模样,实是无心之失,在下心里也很内疚。” “别假惺惺了!”一些北芒派弟子怒不可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接着更多类似的声音不断响起,而木心长老也没有制止这些北芒派弟子无礼之言的意思。 洛雪不为所动,心中仍是很平静。他看了看身边的西门霄,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西门霄随即拿出了那颗筑心丹,那一片柔和的白光瞬间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了那颗如同夜明珠般的丹丸上,议论声不绝如缕。 木心长老亦是两眼紧紧地盯着西门霄手上的丹丸看,片刻之后,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失声叫道:“筑心丹!” “正是。”西门霄微笑着说道,“洛兄弟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特地弄来了这颗筑心丹为欧阳兄重铸丹心。” 欧阳怀礼睁大了眼睛看向洛雪,只见那副诡异的面具上,他的两只眼睛里尽是平静如水的目光,无法揣测出他心的想法。 洛雪回身对木心长老说道:“我们两个要用筑心丹为欧阳兄重铸丹心,还请长老带领北芒派众弟子回避一下。” 木心长老神情复杂得注视了洛雪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有劳了。” 木心长老和北芒派弟子出了客房,然后把门关上,便静候在门外等待着。 这时一个北芒弟子问道:“长老,这筑心丹是什么灵丹妙药,能把欧阳师兄的丹心重铸完好么?” 木心长老眼中放出光芒,在暮色中竟如此地闪耀! “筑心丹确实可以重铸丹心,而且——”木心长老说着竟有些兴奋起来,“而且它不仅能够重铸丹心,还能使丹心变得更强壮,更稳固!若是怀礼的丹心得以重铸,可以说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众北芒派弟子听了此言,都是面显喜色,有人小声说道:“这么说来这个姓洛的小子倒还挺有良心的,也不算太过分。” 木心长老微微点头,说道:“怀礼丹心经筑心丹重铸之后,虽说段时间内无法恢复到原有的修为水平,但是丹心会变得更强大,这是修真的根基所在,就算是重新开始修炼也会一日千里,假以时日定能轻易超越过去,达到更高的境界。” 北芒派弟子们听得是热血沸腾起来,有人忍不住出声道:“长老,既然这筑心丹有如此强大神奇的功效,那么我们北芒派便去弄几颗来,让天资卓著的弟子使用,这样一来我们北芒派不是可以培养出更多了高手了么。” 木心长老笑了笑,摇头说道:“你们当这筑心丹是萝卜青菜么,想弄来就能弄来的?一来这筑心丹的炼制方法非常奇特,很少有人学得会。二来这筑心丹的炼制条件苛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炼出来的,而且还要斩杀足够强大的妖兽,取其内丹及时炼制才有可能成功。最后便是使用这筑心丹是非常讲究的,需要非常雄厚的灵力作为支撑,一旦有偏差就会前功尽弃,丹药也将失效。” 听木心长老这么一解释,那些吵吵嚷嚷的北芒派弟子瞬即沉默下来,半响,有人低声嘀咕道:“这么强大神奇的丹药,果然是不可能轻易获取的……” 木心长老微微一叹,说道:“修真之道,本就没有捷径可言,你们都要记住了。” 又有人嘀咕道:“希望他们这次对欧阳师兄使用筑心丹能成功才好……” 木心长老抬起头,目光炯异地注视地客房的窗口,只见房中的照明灯火轻轻地摇曳着,也似他此时心中的忐忑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但门外的众人都感觉到了好像过了十天半月一样长久。 这时候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西门霄搀扶着洛雪出现在了房门口。 西门霄扫视了一眼门外的众人,最后看向木心长老,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三个字:“成功了。” 哗啦哗啦! 刹那之间所有的北芒派弟子欢呼雀跃着略过西门霄和洛雪,往屋内冲进去。 夜色之下,屋外只剩下孤零零的三个人。 木心长老脸色动容,声音也有些哽咽,看着西门霄和洛雪,说道:“谢谢,谢谢两位仗义援手。洛雪小兄弟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没什么事吧?” 洛雪勉强抬起头来,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乏累罢了,休息一下就好。” 木心长老连连点头,说道:“这便好,这便好。” 西门霄说道:“我送洛兄弟回去休息,欧阳兄就劳烦你们照顾了。” 木心长老又是一番感激之言,然后目送西门霄和洛雪离开。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木心长老不由得重重地缓了一口气,回身看向欧阳怀礼的客房,脸上尽是喜色。 西门霄把洛雪送回了慕白峰别院,临别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洛雪说道:“白天里吕顺天和云青瑶的斗法,好像没见到你的身影,莫不是没有来台上观摩吧?” 洛雪点头,白天里他和黄尚极待在一起,确实没有去观看那一次九天论道。他说道:“我当时在忙别的事。没想到依天教竟然会派出吕顺天出场,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吕顺天这人我是知道的,那云青瑶又是何许人?” 西门霄说道:“云青瑶是寒冰宫的人,是个大美女呢。” “寒冰宫么?”洛雪若有所思,说道,“那么这两人谁胜出了。” 西门霄笑道:“你猜猜?” 洛雪想了想,说道:“吕顺天的身手我是见过的,寒冰宫在三界中名声显赫,据说高手如云,那云青瑶定然不弱,莫非是她胜出了?” 西门霄摇了摇头,说道:“云青瑶确实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但这一场斗法,却是吕顺天胜出了。” 洛雪微微有些惊讶,说道:“竟然是他?” 西门霄叹道:“可惜了,你没能亲眼目睹吕顺天那家伙的手段,你的下一场斗法将要与他较量,须得格外小心才是。” 洛雪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有些寒意,说道:“让他尽管来吧,我早就想亲自与他斗一斗。” 这两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洛雪已经是忙得晕头转向的了,今晚便没有胡思乱想,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斗道大会第五天,九天论道第五场斗法,霍君庭对阵方函! 高台尊位上仍是那些个修真高手,只不过唐云天的身边多了个吕顺天,而叶芷盈也站在了南郅派的一个长老师太身后。 洛雪到来时,待在一个老和尚身边的慧真和尚率先跟他打了招呼,他回礼过后,喝着酒的老乞丐黄尚极又过来搭讪。 洛雪没有理会他,瞪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地走到了师父莫寒秋的身边。 莫寒秋目光平静地看了洛雪一眼,却也不多问,对于他昨天消失了一整天似乎没放在心上。 斗道台上,霍君庭和方函已经入场。方函周身银光泛现,霍君庭亦是灵力外溢,看来两人都很慎重,一开始便打算竭尽全力。 洛雪正自观察着斗道台上的情况,听得耳边响起了议论的声音。 听得先是老乞丐黄尚极似在自言自语地说道:“今天已是第二论的斗法了,这第九位参加九天论道的选手却还没见现身,真是奇怪。方老哥,你这第九张论道帖究竟是发给了何人?” 方函回答道:“乃是驭天尊杨禅。” 洛雪心想,是了,这一届斗道大会的九天论道受邀者当真的阵容豪华,四大门派的掌门人、依天教教主、寒冰宫宫主、九华天方家家主和轮回门的掌门,以及这还没现身驭天尊,无一不是威震三界的人物。 第六十九章 明争暗斗 各个大人物都派来了自己的弟子或是门人,并没有人亲自上台斗法,这驭天尊想必也该是这样吧,但为何至今未见他本人或是代表露面? 洛雪这样想着,听得黄尚极又说道:“原来是那个养畜生的受到了论道帖,那他为什么还不来,不派人参加第一轮比试,这是要亲自跟娃娃们动手么?也不知道那养畜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咯。” 唐云天突然插口说道:“奇怪,奇怪,你这臭乞丐平时不是跟养畜生的最是不和么,现在怎么倒惦记起他的事来?” 黄尚极呵呵笑道:“奇怪,奇怪!你不是也跟养畜生的不对付么,怎么我一说起他的事来你就打了鸡血似的?” 唐云天冷笑,说道:“我跟他不对付,因此素无来往,你跟他不和却整天找他麻烦,唐某不如也。” 黄尚极说道:“我整天找他麻烦那是小打小闹,不像你这家伙,暗地里不知道干着什么勾当,养畜生的也是够背的,被阴险小人盯着了还未察觉,真是可怜啊,可怜。” 唐云天眼中寒光一闪,说道:“养畜生的被什么阴险小人盯上了,我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黄尚极说道:“没想到你这堂堂的依天教也掩耳盗铃之人,贼喊捉贼之事真是屡见不鲜啊。想当年你依天教的右护法铁飞翼离教出走,以至于下落不明,也是被你这家伙气的,如今你还不知道反省,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一生一世做小人,便在一言一动之中也流露了出来。” 方怀怕他们二人多作无谓的争执,便说道:“驭天尊何时现身,有什么安排,很快便会知晓,他事务繁忙,若是不能如约而至也是情有可原,这事多说也是无益。不过有一事我想请教唐教主,这两日来,你与破天法王屡次深夜造访我九华天后山禁地,却不知又是何故?” 唐云天说道:“唐某在三界中独来独往,何处去不得,听闻你九华天这后山风景独特,我闲来无暇四处走走,你这方小子也须得计较这么多么?” 方怀说道:“唐教主所言甚事,看看风景随处走走倒也没什么,但是这后山禁地乃是我九华天的门派重点,就连本门弟子都轻易不得入内,唐教主不打声招呼就私自闯入,那岂不是太过了吗?” 洛雪听到这里,在心里寻思道:“原来九华天的后山禁地如此重要,那晚我私自闯入偶遇白衣姐姐之事,还好九华天的人不知道,不然就惹上麻烦了。” 唐云天哈哈一笑,说道:“九华天是你方小子的地盘,你说是太过,就算太过好了。当年我教右护法铁飞翼遭人暗害,你及时伸出援手,老夫很承你的情,本来这一次来是要谢谢你的,这下就不跟你多辩,道谢也免了,双方就算扯平了。” 方怀说道:“唐教主既说扯平,就算扯平好了。只是两位去我九华天后山禁地观光便罢,何以有要出手杀害我九华天守山弟子六人,此事却又如何了断?” 唐云天道:“那又有什么了断?我静心出游,那些个不知好歹的后生竟然对我大呼小叫的,那不是死有余辜么?既然你方小子要什么了断的话,我依天教教下徒众甚多,你们九华天有本事,尽管也去杀六人来抵数就是。” 方怀叹息一声,说道:“唐教主一身戾气,开口闭口便是杀伐,实不是三界之福。眼下西碕山的灵觉大师也在此,他是西碕派掌门灵心大师的师弟,亦是得道高僧,我们不妨听听大师指点。” 洛雪听方怀这么一说,下意识地朝慧真和尚的位置看去,见到他的身前站着一个身披袈裟、圆脸大耳朵的老和尚,想必就是那灵觉大师了。 灵觉大师尚未答话,唐云天抢着说道:“人是我杀的,为什么你去问旁人该当如何,却不来问我?听你口气,你们似是恃着人多,想把我们二人杀来抵命,是也不是?” 灵觉大师立即说道:“阿弥陀佛,胡乱杀人,大增罪业。唐教主近年来在三界中行走,人人惶恐不得终日,有无数人命伤在唐教主手下。唐教主杀业太重,动辄伤人,不如两位去我西碕山寒寺盘桓,诵经礼佛,修心养性,教三界得以太平,于大家都有好处,两位意下如何?” 唐云天仰天大笑,说道:“妙,妙,老和尚这主意甚是高明。” 灵觉大师继续说道:“唉,冤冤相报,纠缠不已,终于是不得善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唐云天笑道:“如此说来,老和尚倒是一番美意了。” 灵觉大师说道:“正是,你们两位在西碕山上隐居,大家化敌为友。只须你们两位不下西碕山一步,老衲与掌门师兄担保无人敢来向两位招惹是非。从此乐享清净,岂不是皆大欢喜?” 洛雪听灵觉大师说得十分诚挚,心想:“这位佛门高僧不通世务,当真迂腐得厉害。这两人杀人不眨眼,你想说得他们自愿给拘禁在你们西碕山上,可真是异想天开了。” 唐云天微笑着说道:“老和尚的美意,想得面面俱到,唐某原该遵命才是。” 灵觉大师喜道:“那么唐教主是愿意随老衲去西碕山了?” 唐云天说道:“不错。” 灵觉大师喜道:“老衲这就命弟子回山通知掌门师兄,准备好斋饭款待,自今而后,两位是西碕山的嘉宾。” 唐云天说道:“西碕山我是要去一趟的,听说那里的风景也不错,只不过我们到了那里最多只能留上三个时辰,再多就不行了。” 灵觉大师大为失望,说道:“三个时辰?那有什么用?原来唐教主是消遣老衲来着。” 黄尚极这是插话道:“多说这些有什么用,唐教主要是肯轻易妥协的人,就不是威名远播的唐教主啦。” 唐云天顿时哈哈大笑,说道:“臭乞丐,你这话唐某爱听。依你的才具,不知道这些年可有什么新招创出来没,唐某倒是想跟你过过招了。” 黄尚极提起酒葫芦就灌了一口,笑道:“以唐教主的性格,要过招早就过招了,前些天一来到这里不就打死了好几个人了么,眼下东拉西扯,是在拖延时辰呢,还是在等救兵?” 唐云天冷笑道:“臭乞丐,你说这话,是想倚多为胜,围攻我们二人吗?” 黄尚极不慌不忙地说道:“唐教主来到九华天二话不说就夺了好几人的性命,都知那些人与你依天教有仇,大家也不多说什么。而你们深夜私闯九华天的后山禁地,戕害良善,实在不把人家九华天放在眼里。“唐云天冷哼一声,说道:“我唐某与九华天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臭乞丐来多嘴了?” 黄尚极笑了笑,说道:“乞丐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不偏袒任何一方。而且我听说养畜生的这一次派了他的儿子杨锦华过来,至今未见杨锦华身影,恐怕这件事跟唐教主不无关系吧?” 唐云天说道:“唐某名声不好,因此在你臭乞丐看来全天下的坏事都是唐某一个人做的咯?” 黄尚极笑了,说道:“哪件事是你做的,哪件事不是你做的,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今日在这九华天中,你想全身而退,可太把九华天的人不放在眼里了。” 唐云天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明知单打独斗是输定了的,便要群殴烂打么。臭乞丐,你今日拦得住唐云天,唐某的不用你动手,在你面前横剑自刎。” 洛雪见这高台之上已是剑拔弩张之势,心里不禁奇怪,心想这些个高**能怎么三言两语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莫非是以前就有了积怨了。 还有这依天教教主唐云天,鬼鬼祟祟神神秘秘地跑到九华天后山禁地干什么去的? 洛雪猛然想起斗道台升起的那天晚上,自己应绿袍老者之邀去后山时碰到了那个黑衣人,他的道法如此诡异强横,会不会就是唐云天和萧破穹这两人其中的一个呢? 忽听得一声炸响,洛雪回过神来,往斗道台上看去。只见方函和霍君庭两人已是分开两丈之遥,方函好一晃动了好一阵才稳住身子,手上往嘴角上抹了抹,似乎是在擦拭嘴角的血迹。 方函的白袍有好多处地方已经破烂,而霍君庭的模样更为惨不忍睹,已然是衣不遮体,上半身血迹斑斑。 洛雪未想到只是这一会儿之间,他们两人竟是斗得如此惨烈。 刹那之间,霍君庭祭起了自己的仙剑,仙剑在空中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被灵力操控如游龙一般攻向方函。 方函也不落下风,和圣灵武尊合体后的他周身银光暴涨,直迎对手的仙剑而去。 宽广的斗道台上,光芒闪烁,不见两个斗法之人的身影,只见一银一靑两条蛟龙在一争高下,煞是好看。 数百回合下来,仍旧打得不可开交,难以分出高下。 第七十章 武尊真身 洛雪惊异于方函和霍君庭的表现,以霍君庭现在的实力来看,他虽然是出神入化的境界,已然是无限接近了傲视群雄。而方函的修为更胜一筹,和洛雪一样是名符其实的傲视群雄的境界。 洛雪有上古的灵力才有如此实力,而方函靠的是什么呢?洛雪不免想到的那个圣灵武尊,它恐怕脱不了干系吧。 看着斗道台之上,表面上看来是方函略占上峰,但霍君庭却有着越战越勇之势,方函迟迟不能将他击败就是最好的证明。 高台尊位上黄尚极和唐云天的争吵也在此时停了下来,众人皆是观望着斗道台上的斗法。 太阳贴在山顶,眼看就要沉落,黄尚极笑道:“这两个娃娃还真有两下子,看来打到天黑也不见得能分出胜负,精彩,真是精彩。” 唐云天闷声不响地看着,太阳刚好在此时隐没了。 光线变得昏暗起来,此时山峰间雾气蒸腾,微风吹拂,直朝斗道台上扑来,把人们裹在中间,但见霍君庭的身影飘然落地,犹如鬼影,阴沉着面孔站在方函的对面。 方函亦是脸色苍白,那件白袍轻轻飘荡着,眼神好似没有了先前的雪亮,似这周围的景物一般也罩了一层博雾。 霍君庭两眼—闪,明亮之极地盯在方函的脸上。方函却没有那般盯着他看,他微微抬起看了看苍茫的暮色,嘴角短暂地抽动了一下。 露出一丝凶狠! 霍君庭定定地站在那里,盯着方函,一时间心中竟冒出了一丝恐惧。他强摄心神,手中的仙剑幻出炫彩灵光,攻向方函。 方函只是微微一抬手,洛雪只觉天地似乎静了下来,斗道台周围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方函,有疑惑,有惊异,也有敬佩。 霍君庭猛然一惊,不敢大意,攻势在半途中截然而止。 “什么人竟敢招呼我!”一个震慑人心的声音响起,从云层深处钻出了一个巨影子,轰然而至。 巨人跟方函的圣灵武尊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它显然更为强大,气势逼人,修为极高无比! 洛雪第一次见到这么巨大的圣灵武尊,感觉到它给人的压力足以与黒麟、赤魔这些上古灵兽比肩。 “圣灵武尊真身?”黄尚极看着那巨人,面含笑意,兴致勃勃地向方怀问道。 “是武尊真身。”方怀也盯着巨人看,他那一双布满沧桑的眼睛此时竟如此精光闪亮,“涵儿,真是想不到……想不到……” 洛雪心中一惊,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注视着那圣灵武尊的真身。 “有趣,真是有趣。”一直闷声不响的唐云天终于出声了,冷冷地看着圣灵武尊的真身,说道,“这一趟来九华天,唐某可是长了不少见识了。” 黄尚极哈哈笑道:“见识短浅的人,看到什么东西都说长见识。” 斗道台上,方函面带笑意地看向了愣在当场的霍君庭,以他现在的实力要击败霍君庭可在百招之内。 霍君庭只觉眼前的巨人周身发出一股凌人气势,迫人而来,竟不得不后退半步,立即站定之后方想自己又输了一阵,他虽不知这巨人的实力究竟如何,但依眼下情形看,只怕自己没有好果子吃了。 方函笑着说道:“如果不想让台上这么多人看到你的惨状,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声音轻柔,极是傲慢。 霍君庭咬了咬牙,没有答应,掌心一震,仙剑幻化为无数道光芒,如同漫天的剑雨汹涌地飞去。 不是攻击方函,而是直逼圣灵武尊的真身而去! 圣灵武尊银甲上的闪光暴涨,把暮色全都照亮了,丝毫没有迟钝的一挥手,便是漫天的银光飞絮。 两种不同的法决相撞,威力巨大,轰隆一声响,余波向四周震开,却见霍君庭身形晃了一晃,这一次争锋却是他输了。 方函亦是满心惊骇,刚才圣灵武尊真身那一片法决的威力他心知肚明,说是最强的圣灵道法之一也不过分。 高手之间的斗法最是凶险,存不得丝毫侥幸。霍君庭方才见方函如此狂妄自大,想借这一招之威让他吃吃苦头,运起十成灵力,意求将巨人一举击伤,却不想输的却是自己,难道面对这巨人果真无法抗衡吗。 蓦地思起此刻不是怨天尤人之机,现在要想方设法击败对手才是,自己若是败了,如何对得起此次力推自己参加九天论道的师父,又有何脸面面对门派的师兄弟。 霍君庭心念电转,正欲再攻,圣灵武尊真身已然攻来,它速度极快,无数法决化作漫天银光,齐齐向霍君庭打去。 而方函也同时发起来攻击,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眼见法决打来,霍君庭来不及对抗,只得身影偏闪,他心有杂念之下,已不是圣灵武尊真身的敌手。现在还有一个速度不比他的差的方函在暗中助攻,一时不慎,右肩竟连中两道法决,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霍君庭觉得右臂酸麻,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来,如此一来他要施展道法就得慢上一拍了。 方函见势,心中大喜,施展强力法决再次攻来,胜败攸关,霍君庭心中大急,唯有竭尽全力飞开。 终于是躲开了,他正想落地喘息,这时天空忽然风云变色,本来还是蒙蒙暮色的天际,眨眼就如日中天一般明亮,狂风骤起。 轰的一声巨响,银色闪电在乌云层中跳动,一只巨大的银光手掌从云层中探出,锁定了霍君庭的身影,下一刻就朝他拍来。 霍君庭使尽全身灵力抬起手掌,朝那只巨大的手掌对了一掌,猛然被震退百米,撞在了斗道台边缘的石柱上,“哇”的一声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霍君庭艰难地爬起身来,又是惊恐又是无力,他在这只巨大的银光手掌面前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自己是那么地渺小,跟那手掌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不用思考便知道这手掌赫然是圣灵武尊施展的道法! 心中正自惊诧之时,巨大手掌又拍来,它虽大,但是速度却是不慢,比方函更快。 霍君庭来不及多想,举起右掌奋力拍出法决迎去。两个掌印相接,霍君庭虽已奋力抵御,巨大手掌那浑厚的掌力还是将他震退了去,直把石柱给撞断了。 霍君庭喉咙一甜,鲜血在空中狂喷而出。 巨大的手掌雷霆抓来,一把将霍君庭抓住,霍君庭感觉到手掌越握越紧,自己的身体好像马上就要被捏碎,他用尽全部灵力奋力试图挣开,但无济于事。 “还想抵抗?”天空中传来方函缥缈的声音,“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手掌上的力度更大了,霍君庭再也支撑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绞碎了,灵力在飞速地流失,而且再也没有恢复的迹象。 “涵儿,点到为止!”一个威严的声音猛然响起。 高台上的洛雪回过神来,发现方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的高台,赫然出现在了斗道台上,挡在了方函和霍君庭中间。 只见他手指一弹,圣灵武尊真人光芒瞬即渐渐淡去,随后无声地消失在斗道台上,周围的一切又暗了下来。 正是夜幕降临之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无法看清,但是议论声却如同Lang潮一般一波接一波响起。 洛雪心惊不已,他觉得要是面对这圣灵武尊的真身时,就算是竭尽全力,也没有多大把握能够取胜。 念及此处,洛雪心中战意凛然,方函,果然是个好对手! 又是一个躁动的夜晚。 大概是因为方函获胜的原因,慕白峰别院今晚提供的晚饭特别丰富,而且还难得有夜宵。 看着老乞丐黄尚极和周氏五兄弟大口大口地吃肉,大口大口地喝酒,看似粗鲁其实非常洒脱,洛雪倒开始觉得这样活着会比较轻松。 只是,他习惯了冷漠和平静,已经融不进了这样的生活。 周三金喝着酒呼呼地说道:“方函那小子可是厉害得紧呐,看他今天的表现,恐怕是早已经是傲视群雄境界了吧?” 黄尚极半眯着眼说道:“你以为名声远播的方家天纵奇才是Lang得虚名么?” 周三土含含糊糊地说道:“老乞丐,你说方函小子跟我们的洛小兄弟对上的话,到底谁更厉害一些?” 黄尚极看了一眼旁边的洛雪,哈哈笑道:“你猜猜看。” 周三土和周三金对望了一眼,随后周三土说道:“在他和我们的洛小兄弟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好像是我们的洛小兄弟稍占上峰,不过从他今天的表现看来,似乎又更胜一筹,实在难猜得很呐。” 黄尚极说道:“要想知道洛小友能不能打败他,问问洛小友不就知道了么?”说着又看向洛雪,“你说说,有没有信心?” 洛雪微微摇头,答道:“我没信心。” 第七十一章 深谷借琴 是夜,洛雪回屋休息,路过师父莫寒秋的屋子前的时候,见得里边有个单薄的人影正在挑灯夜读,他微停顿一下,正准备走开,忽听得屋中传出师父的声音。 “洛雪,你的心平静下来了么?”莫寒秋问道。 洛雪收回了迈出一半的脚步,低下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屋里人沉默片刻,说道:“回去休息吧,准备明天的比试。” 洛雪一愣,抬起头来,问道:“什么?” 莫寒秋说道:“明天的比试,你要不要上台,自己决定。” 洛雪又了愣住了,说道:“师父——” “有什么疑问么?” 洛雪哑然,半响,才说道:“师父,我想问个问题。” “什么问题?” 洛雪想了想,说道:“师父让我参加九天论道,意义何在?” 莫寒秋低吟道:“你认为呢?” “声望?地位?还是荣誉?”洛雪一字一顿地说道,说着便摇了摇头,“不可能是这些,那是为了什么呢?” 莫寒秋问道:“那你想不想再比试下去?” 洛雪眼前立即浮现出了方函的面孔,只觉得自己只是渴望一战,并没有什么缘由,于是说道:“我想。” “这就是意义所在。” 洛雪听了,似懂非懂,努力思考的时候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又一下子不见了,他又问道;“师父,我们修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得道成仙吗?” “是,又不是。”莫寒秋回答道:“为了得道,不是为了成仙,得道与成仙是有区别的。” 洛雪沉默片刻,心中却是牢牢记住了师父这句话,然后转身离去。 待回到房门前,洛雪忽然想起一事了,心道:“坏了,明天就要与那吕顺天在斗道台上斗法,我尚且没想好要用什么兵器法宝,师父先前虽然说由我自己决定要不要上台比试,若是胡乱动用上古魔君的灵力,怕是会多惹是非,师父一定会不高兴。” 念及此处,他静心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便转身向九华天后山飞去。 待他来到偶遇白衣姐姐的那个深谷入口时,又迟疑了一下,想起了方老爷子跟唐云天说过的话。 这个深谷亦是在九华天的后山之中,会不会也是禁地呢? 这时候,深谷传来的琴声,这一曲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温柔雅致,曲调平和中正,令人听着陶醉无比。 奏了良久,琴韵渐缓,似乎乐音在不住远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数十丈之遥,又走到数里之外,细微几不可再闻。 琴声停顿良久,洛雪这才如梦初醒,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佩服,佩服!” 说完便不再迟疑,径直走进了深谷之中,一来走到谷中的小屋边上,看见柳树下,白衣姐姐正静静地坐在那里,跟前摆着一面古琴。 洛雪站在她身后五米开外,赞叹道:“如此美妙的音乐,是在下生平首次听见。若是两个人琴箫合奏,一人抚琴,一人吹箫……” 他这句话未说完,只听那白衣姐姐的语音极低极低,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得她说道:“琴箫合奏,世上哪里去找这一个人去?” 白衣女子回过身来,只见她那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更显白皙,朱唇轻启,说道:“公子深夜造访,不知有何事?上次公子到来,我都忘了跟公子道谢了。” 洛雪知道白衣女子说的是五年前忘忧山之事,轻轻一笑,恭敬地说道:“能够与姐姐相识是在下的福气,道谢就免了。” 白衣女子说道:“我听你说话,中气大是不足,少年人不该如此,却是何故?最近是生了大病呢,还是曾受重伤?” 洛雪回答道:“是动用灵力过度了。” 白衣女子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待我为你搭一搭脉。” 洛雪说道:“好。”于是便走过去,坐到白衣女子身边,将左手摊在跟前的石桌上。 白衣女子三根冷冰冰的手指搭上了洛雪的腕脉,片刻之后,便惊讶地“咦”了一声,说道:“真是奇怪!” 又过了半晌,才说道:“请换右手。” 她搭完两手脉搏后,良久无语。 洛雪微微一笑,说道:“姐姐不必为在下担忧,并无大碍。” 白衣女子说道:“我知你明日要参加九天论道,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犹恐不大妙。你的灵力不仅乏溃,而且非常混乱,这是何故?” 洛雪对白衣女子的信任,显然是不低于师傅莫寒秋,当下便将体内三股灵力的由来,自己如何将它们融合在一起,妖兽石像如何在丹心中出现,与方函斗法时如何获得上古魔君的灵力,一一说了。 白衣女子微微皱起秀眉,说道:“你说你体内的三股灵力融合在了一起,最后又与上古魔君的灵力融合了,那岂不是只有一股灵力么,为何我觉察到你体内有两股灵力?” 洛雪无奈地笑了笑,将如何被动地夺取了欧阳怀礼的灵力,最后如何为欧阳怀礼重铸丹心的事情也说了。 白衣女子若有所思,说道:“公子心态端正,丹心虽乱,并非无法控制。我再弹琴一曲,请公子品评如何?” 洛雪喜道:“姐姐眷顾,在下衷心铭感。” 白衣女子嗯了一声,琴韵又再响起。 这一次的曲调却是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 洛雪听不多时,眼皮便越来越沉重,心中一惊:“睡不得,我在聆听姐姐的抚琴,倘若睡着了,岂非大大的不敬?” 但他虽竭力凝神,却终是难以抗拒睡魔,不久眼皮合拢,再也睁不开来,身子软倒在地,便即睡着了。 睡梦之中,仍隐隐约约听到柔和的琴声,似有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自己头发,像是在母亲的怀抱之中,受她亲热怜惜一般。 过了良久良久,琴声止歇,洛雪便即惊醒,忙爬起身来,不禁大是惭愧,说道:“在下该死,不专心聆听姐姐雅奏,却竟然睡着了,当真好生惶恐。” 白衣女子笑道:“公子不用自责,我适才奏曲,原有催眠之意,盼能为你调理体内灵力。你试试运气灵力,可容易控制些了么?” 洛雪大喜,说道:“多谢姐姐。” 当即盘膝坐在地上,潜运灵力,只觉丹心上古魔君的灵力仍是训傲不羁,但以前那种失控的感觉却已大减,可是只运得片刻,已是头晕脑胀,身子一侧,倒在地下。 白衣女子忙趋前扶起,说道:“上古魔君的灵力雄厚强大,非我浅薄琴音所能调理,反令公子多受痛楚,甚是过意不去。” 洛雪忙说道:“姐姐说什么话呢?得闻此曲,在下已大为受益。在下斗胆求请姐姐传授此曲,以便在下自行慢慢调理。” 白衣女子并不即答,过了片刻,才问道:“你琴艺如何?可否抚奏一曲?” 洛雪脸上一红,说道:“在下琴艺浅薄,不敢狂妄。” 白衣女子说道:“无妨,公子不必过谦,你若是稍懂音律,那么……那么我这一曲《天涯悦》,便传了给你,亦自不妨。”最后两句话语声细微,几不可闻。 洛雪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斗胆献丑了。” 白衣女子让出位置来,洛雪坐好,古琴已摆在面前。 他的指尖轻拨慢挑,一曲《云忆雪》随风漾开,回荡在深谷之间。 尽情弹奏间,他不知不觉想起当年和南宫仙儿两小无猜、同游共乐的情景,又想到雪中送衣,屋顶看星星,仙儿对自己的柔情密意…… 没想到如今无端出现了个方函,疑似仙儿的叶芷盈竟倾心于他。 洛雪心中凄楚,突然之间,琴调一变,琴弦竟然“嘭”的一声断掉了一根。 一旁的白衣女子温言道:“这一首曲子公子本来奏得极好,意与情融,美妙无比,想必公子心中想到了往昔之事。只是忽然情绪激动,却是何故?” 洛雪性子单薄,这番心事在胸中郁积已久苦于无人诉说,这白衣姐姐又对他极好,忍不住便吐露自己苦恋南宫仙儿的心情。 他只说了个开头,便再难抑止,竟原原本本的将种种情由尽数说了,便将这白衣姐姐当作自己的亲姐姐、母亲一般。 待得说完,这才大感惭愧,说道:“姐姐,在下的无聊心事,唠唠叨叨的说了这半天,真是……真是……” 白衣女子轻声说道:“‘缘’之一事,不能强求。古人说得好:‘各有因缘莫羡人’。洛公子,你今日虽然失意,他日未必不能另有佳偶。” 洛雪苦笑,不再纠结这些事情。 白衣女子见他不说话,便从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说道:“这是《天涯悦》的琴谱,我便送给公子吧。” 洛雪大喜,连忙接了琴谱,随后想了想,颇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姐姐,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想……是想……” 白衣女子温声道:“想什么?” 洛雪鼓起勇气,说道:“想借姐姐的古琴一用。” 第七十二章 魔幻绝音 斗道大会第六天,洛雪对阵吕顺天! 斗道台上一片肃静,大部分人的目光都仰视着高台尊位上莫寒秋和唐云天两人,少部分人则盯着斗道台中央,等待着两位主角现身。 吕顺天先行落入斗道台中央,向群雄行了一礼,然后负手而立,等待着洛雪的到来。 在群雄正焦急等待之际,一身白袍的洛雪飞入了斗道台中,站在了吕顺天的对面。群雄只见得他脸上那副雕花面具,并不知道他此刻脸上是何表情。 而吕顺天则是见得洛雪目光中异样的情绪,却不知这好似仇视一般的情绪因何而起。 他哪知道洛雪因为唐馨月之事早已对他恨之入骨,对于他这等小人早想除之而后快。 洛雪审视着吕顺天,当然见他与周氏五兄弟相斗,未见有多高的修为,却听说在前天击败了寒冰宫的高手云青瑶,想必是留有一手。 洛雪当下收起了轻视之心,对吕顺天说道:“时辰已到,阁下出招吧!” 吕顺天眼神一凛,他见过洛雪与方函和欧阳怀礼的斗法,深知他修为恐怖,当下右手猛然伸出,漆黑的打魔鞭赫然出现在手中。 群雄见到打魔鞭出现,都是一阵惊嘲,可见这打魔鞭在众人心里地位不低。莫寒秋盯着吕顺天手中的打魔鞭,眼中精光闪烁,下意识偏头瞄了唐云天一眼。 只见唐云天似笑非笑,只见静静地看着斗道台上的两人。 洛雪见得众人对这打魔鞭反响如此之大,心知吕顺天的门道可能是在这打魔鞭上,于是多加提防起来。当下便盘坐在地,手一挥,古琴躺在两腿之间。 群雄见得洛雪竟然用一把古琴当作兵器法宝,一下便止住了声音,都是静静地注视着洛雪,猜测着这个面具少年要耍什么奇招秘术。 吕顺天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冷声对洛雪道:“你便用这古琴与我斗法?” 洛雪微微一笑,说道:“这一点也不难看出,不是么?” 吕顺天眼神一凝,语气不快道:“还真是狂妄,你以为弹奏几曲难听的音律,就能打败我?” 洛雪正色说道:“阁下修为高深,在下不敢轻视,只是在下既使用这古琴作为法宝,自然是有所打算。” 吕顺天长鞭一甩,在空中打出了个霹雳,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说时一跃而起,魔鞭呼啸着打来。 洛雪见那如同黑色霹雳一般的黑光劈了下来,瞳孔微微收缩,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 一声清脆的琴声荡漾开来,接着,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山呼海啸般袭来,恍如狂风急骤,以洛雪为中心往四面八方扑去。 近在咫尺的黑光顷刻间被吹散,而吕顺天受到琴音的冲进,跌跌撞撞地落下了地,摇摇晃晃后退好几部才稳住身子,嘴角一阵抽搐。 强烈的气流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或是俯身闭眼,或是测过了脸去,或是用手遮住了双眼,只有高台尊位上的那几个人仍是镇定自若地站着,丝毫没有受影响。 弹指一缕琴音,震惊全场! 吕顺天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怒视着洛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洛雪微微一笑,淡然而冷漠,然后双手便在琴弦上挑动起来,一曲《云忆雪》回荡在天地间。 音律虽是美妙,但伴随这美妙音律的却不是风平Lang静、风花雪月,而是灾难一般的景象。 黑云密布,电闪雷鸣,天地间一片混沌! 天边,几道骇人的闪电斩破虚空,震耳欲聋。 白衣胜雪的洛雪静如处子,他单薄的身子此刻显得高大威武,一头长发飘散在肩后,全身被一片乌黑的邪气所笼罩。 强自站稳的吕顺天大喝一声,衣袍溢出耀眼的光辉,仿佛仙人一般。漆黑的打魔鞭同时竟闪烁出诡异的紫红光芒,吕顺天凛冽的目光刺破黑暗,落在不远处的洛雪身上。 “好,很好!”吕顺天大吼一声,周身红光泛现,“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这破琴声厉害,还是我打魔鞭更胜一筹!” 说完,手中长鞭一挥,顿时血光冲天,狂风骤起。 洛雪微微抬起头来,面色镇静,浑然不惧。 他指尖快速流转,一**琴音闪烁着红、白、黄、绿、紫不同光芒的飞驰而去,有雷电跳动,嗤嗤爆响不绝,有精光暴涨,煞是刺眼,如同狂风骤雨是势不可挡。 琴音飞来,吕顺天的身影已动。他娴熟地舞起打魔鞭,在前方结起一个巨大的炫目的法阵,阵心对着洛雪。 天上的云从未如此的低,如此的黑,仿佛天正在塌陷,雷电如狂龙般在云层中四处乱窜。 “屠魔绝杀阵?”莫寒秋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一声炸雷,巨响中,光芒把每个人的脸都照亮,洛雪面色冷肃盯着那个法阵,心中对它是有了些忌惮。 忽然,吕顺天高举起手中的打魔鞭,天际间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横空闪出,垂直劈下,落在他的长鞭上化成血色,顿时鞭身血电狂舞。 此刻空中的法阵已然结好,吕顺天又是大喝一声,打魔鞭一挥,顷刻间,法阵阵心中射出五道颜色各异的光束,如龙身蛇影一般纠缠在一起,翻滚着聚成一束利箭,向洛雪射去。 “这就是打魔鞭的威力么?”洛雪低声自语道。 随后指尖急转,琴声急骤,惊雷爆响,无数音波如同疾风骤雨,向五色光箭对射而去。 下一刻,琴音波动与五色光箭撞到了一起。 被黑云压成黑夜的斗道台,在这刹那却恍如白昼,石柱雕栏尽毁,飞沙走石,整个斗道台都在微微颤抖,周边的小斗道台上也受到了不小惊动。 吕顺天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乃是被巨大灵力反噬所至。 洛雪盘坐的姿势虽是没有一丝变化,但已然是往后移了数米之遥,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眼中异芒一阵闪烁。 吕顺天的伤势看起来比洛雪更为严重,但他并不想给洛雪任何歇息的时间,刚发动完法阵,便祭起打魔鞭神速袭来。 洛雪心思敏捷,修为又极为高深,身形一动不动,琴芒一闪,在正面击退了吕顺天的魔鞭。 不知为何,他这一次抵御吕顺天的攻击,比先前与法阵争锋时显得更吃力些,胸口一闷,不由得轻咳两声。 “我当你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我手持打魔神鞭,你没有丝毫胜算。”吕顺天开口说道,“持有打魔神鞭者,只会越战越勇!” 洛雪冷哼一声,说道:“何须多言,再战便是!” 一人一琴,直面这世间至威至强的法宝打魔鞭,却丝毫不落下风。 双方大战数十回合,竟是平分秋色,吕顺天奈洛雪不得,洛雪亦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僵战之间,洛雪又感到胸口一闷,接着隐隐作痛,乃是先前被屠魔绝杀阵的余威所伤。 吕顺天也是暗暗吃惊,本以为只要有打魔鞭在手,制服这洛雪小子是十拿九稳的事,但没想到洛雪的强大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仅凭这毫不起眼的古琴,竟能与打魔鞭抗衡。 这样僵战下去对他极为不利:洛雪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油尽灯枯,若不能速战速决,他的灵力很快就会被打魔鞭耗尽,到时候无力驾驭打魔鞭不说,却反倒有杀身之祸。 这时候,吕顺天在看向洛雪之际,猛然间愣了一下,因为洛雪脸上的雕花面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破碎了大半,整个脸基本都露了出来。 吕顺天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并不急于进攻,只是身形镇定,静静地望着洛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终于开口说道:“小子,你不愧是千年来修道的奇才,修为竟然奇高到此等地步,仅用一把破琴亦能与打魔鞭打成平手,我打心底佩服。” 洛雪盯着吕顺天看,并没有开口回应,心里倒有些疑惑他究竟要干什么。 “既然是老朋友,为何一开始不以真面目相见,也免了这么多的琐事。”吕顺天接着说道,“数年不见,你的容貌倒是没多大变化,说起来那日在医尊谷我得以脱身,还得多谢你了。” 洛雪目光扫了吕顺天一眼,仍是不语,对于他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毫不在意。 吕顺天微微笑了笑,说道:“想必一定是你救下了舍妹唐馨月吧。” 洛雪对这吕顺天没有丝毫好感,倒是痛恨至极,厉声说道:“无耻之徒,馨月姐姐被何人所救,与你何干!” 吕顺天仍是徽笑着,看着洛雪说道:“舍妹中的乃是欢喜金丹的邪毒,能救她只有一个办法,想你该是享受到了一番鱼水之欢了吧?” 洛雪身子微微一震:“胡言乱语!” 吕顺天笑容依旧,说道:“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也不是什么坏事,男人嘛,做了就是做了……” 洛雪身子微微晃动,喝道:“别再说了!” 吕顺天微笑着:“看来你并不喜欢这种快乐的事情……”说时他的右手已经慢慢地抬了起来,眼睛倒是—眨不贬地紧紧地盯着洛雪。 吕顺天的打魔鞭聚满灵力,挥鞭作劈下之势。 第七十三章 斗法失控 唐馨月之事本就是烙在洛雪心间的心魔,眼下斗法他又无比聚精会神,轮回门最重修习心神,一些小小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 吕顺天深知这一节,因此眼下对洛雪说这番话,就是想要乱他心神。 洛雪神情恍惚,根本没有注意到吕顺天的偷袭,打魔鞭的威力非同小可,这一鞭下来非得把洛雪打得魂飞魄散不可。 高台尊位上,黄尚极惊呼一声不妙,飞身就要上台相助,而一旁的唐云天立即出手拦住了他。 两人在空中对了一道法决,轰隆一声巨响,颇有地动山摇之势,可见两人的修为何等恐怖。 此番动静,洛雪早已惊觉,见得吕顺天的打魔鞭袭来,心中一急,顾不得许多,急忙用灵力护住周身。 轰隆! 打魔鞭直直在洛雪的头顶上打了下来,斗道台剧烈地摇晃起来,许多人惊呼出声。 洛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快被融化掉了,全身上下是一阵阵被炙烤的火辣和疼痛,四处都是热的,连呼吸仿佛都冒着火,竟然没有死去! 他猛然发现丹心的那颗小太阳此刻竟然也被这打魔鞭的威力给震碎了,而那六臂妖兽石像竟也同时活了过来,六只手臂狂舞着,小太阳的光华被它尽数吸收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洛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更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忽的一阵耀眼的光芒溢出,他的身体顷刻之间变成了透明状。 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洛雪被折磨得全身颤抖,他再也睁不开眼睛。 只觉得世界一片漆黑,一片荒芜,死一般的寂静。他没有的痛楚,也没有了炙热,而是被一阵阵令人窒息寒气所笼罩。 看着洛雪被打魔鞭一鞭打得竟无还手之力,高台尊位上的莫寒秋心中也有些着急,他知道打魔鞭乃是依天教的至宝,威力无比,却万料不到洛雪也无法抗衡。 难道连上古魔君的灵力也敌不过打魔鞭么? 莫寒秋见洛雪的情况越发不妙,头顶上的打魔鞭巨影几近要把他压垮了,莫寒秋心中叹息道:“看来得出手了。” 就在他刚要挺身救徒之时,却又猛地打住了:“等等,那是……” 只见被黑鞭压住的洛雪已是一个血人,他盘坐的姿势不变,低着头,一动不动。 吕顺天控制着打魔鞭,小心翼翼地盯着洛雪,也不敢贸然上前,他忽然有种错觉,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巨大的力量,随时可能爆发出来,令他感到深深的恐惧。 洛雪此时却是痛苦不堪,不是因为身上众多的伤痕,而是他丹心中忽然冒出一股滚烫的热流在汹涌地翻腾着,不断地冲击和炙烤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强烈的疼痛感使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 “这是什么?为何会这样?身体一下子变得很轻,一下子又很沉重,一下又好似有千万根针扎在身上,好难受!”洛雪紧咬着牙,忍受着割心的痛楚。 群雄中,那摧魂岛的老者目不转睛地盯着洛雪,寻思道:“这股力量之恐怖,乃我生平仅见!这小娃很是怪异啊,比起方函小子倒不逞多让。” 洛雪怪异的模样让吕顺天心有忌惮,但他自信有打魔鞭在手,任洛雪出什么怪招也不必担心。 吕顺天猛地将打魔鞭抽回,如同蛟龙舞动,在空中盘旋迂回,下一刻便又朝洛雪打去。 洛雪依旧保持的躬身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打魔鞭又将要袭来。 眼看巨大的黑鞭近在眼前,只需眨眼的一瞬,洛雪就会神形俱灭,命丧黄泉。 时间似乎就定格在那一刹那,打魔鞭此刻仿佛静止悬在洛雪头上。 瞬息的生死之间,洛雪动了,他的动作很慢,很笨拙,只是右手往前一张,仿佛凭空一声虎啸,气流如Lang潮一般铺开,震得四周的人耳朵里嗡嗡作响。 那挥来的打魔鞭亦是被震了开,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飘飘摇摇。 吕顺天大吃一惊,看着洛雪慢慢站起身来,眼前这个小子哪还是人呐,血红的眼瞳,惊人的灵力,分明就是一个妖魔!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吕顺天竟然看到洛雪的背后此时缓缓显现出了一个六只手臂的妖魔,身形可怖,面目狰狞。 他尚不清楚这什么情况,见到那六臂妖魔眼睛猛然睁开,他便感到一股无穷的灵力山呼海啸般压了过来,狂喷一口鲜血,半膝跪倒在地。 围观的群豪顿时骚动起来,有惊异声,议论声,还有喝彩声,整个斗道台都沸腾了。 “好快的速度!我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好强的力气!这小子真厉害!” …… 他们见过吕顺天与云青瑶的斗法,深知这打魔鞭的厉害,没想到这一下竟被洛雪轻易破除,如此强横的姿势面对打魔鞭和吕顺天,谁不大叫精彩。 “这股气息?好奇怪,好奇怪……”刚和黄尚极对过一道法决的唐云天此时心中也满是疑惑,显然,洛雪也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吕顺天艰难地收回了打魔鞭,却不敢贸然进攻,他对洛雪背后的那个六臂妖魔的巨影是望而生畏,双腿已然不由自主地发软了。 他微微抬头,遥望了高台上的唐云天一眼,然后要紧牙关硬着头皮再次一鞭子朝洛雪打去。 洛雪却视若不见,如同石像一般定定地站着,鞭子越来越长,越来越巨大,如同石柱一般劈了下来。 整个斗道台突然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只见那巨大的打魔鞭压到洛雪头顶一丈高的地方时,竟然定了下来,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 而吕顺天则是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只有他看到了打魔鞭确实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是那个六臂妖魔! 它仅有一只手臂就轻描淡写地抓住了打魔鞭,而打魔鞭如同死了一半,再也动弹不得。 吕顺天面如死灰,刚才的那一击可谓他最强的一击,看着眼前的一幕,唯有叹一口重气,说道:“我认输。” 洛雪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仍是紧紧地盯着吕顺天。群豪见这诡异的情形,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洛雪终于动了,动作很木讷地一步步朝吕顺天逼近。 吕顺天早已被洛雪这阵势吓得半死,哪还有反抗之力,颤颤巍巍不住地后退,嘴里叫道:“我认输,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洛雪仍是没有停下脚步。 “你,你等等!”吕顺天终于支撑不住,心理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慌慌张张地夺路而逃,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甩下一句话。 洛雪不打算让吕顺天就这么轻易的离去,见他慌忙逃窜,便要飞身追上去。 眼见吕顺天已经冲进了人群中,洛雪仍没有放弃,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往人群中冲去。 众**惊,眼见情形已经有失控的趋势,洛雪此刻的神态和举动都大为异常。 啊!…… 一阵惨叫声猛然响起,洛雪就像一个嗜血的魔神,冲进人群当中肆意杀戮,一转眼的功夫就有数十人哀嚎倒在地上,非死即残,场面极其血腥。 洛雪解决掉挡在身前来不及躲开的人,抬头向吕顺天望去。 吕顺天此时已是面无血色,刚上台时的镇静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像看着魔鬼一样看着洛雪,两脚软得险些站立不得。 “快!快拦住他!”吕顺天对周围的群豪们大声求助。 高台尊位上,黄尚极大叫一声:“不好,洛小友已经失去意识了,这样下去恐会伤及无辜。” “不能让他酿成惨剧。”莫寒秋早已按捺不住,身子一跃,从高台上飞出,落到洛雪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洛雪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缓,见莫寒秋挡在面前,只是愣了一下,便朝他径直撞了过去,那声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莫寒秋眼光一寒,双掌交错,以掌面推出一面灵力墙挡住洛雪。 洛雪与灵力墙,轰隆一声,强大的气流波动向四面八方震开,周围的人们被这股气流波震倒在地,哀声连连。 “好强!”无比的震惊从莫寒秋心头闪过,他只觉喉咙一甜,知道那是什么,强制咽了下去。 洛雪没有迟疑,见这一撞没有将莫寒秋撞开,后退两步,随后又是迎头撞过去,这一道白影仿佛霹雳,隐约中伴随着爆裂声,比先前那一次更为强悍! 莫寒秋没有躲闪,因为他身后还有一群倒在地上的受伤之人,洛雪的暴走的灵力若是不能化解掉,周身上古魔君的强大灵力将会把那些无辜的人震得粉碎。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要阻止他! 洛雪的动作是极快的,但是在莫寒秋的眼里却便得极慢极慢,但是他又不能躲开。 第七十四章 似梦非梦 洛雪的眼看就要与莫寒秋相撞在一起,忽然定在原地不动了,随后如雷霆一闪而逝,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追击吕顺天而去。 莫寒秋正要去拦,一个轻纱遮面的白衣女子已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惊疑道:“宫主?” 风素影冷声说道:“你受了不轻的伤,让我来吧。” 莫寒秋轻咳一声:“有劳了。” 风素影也不多言,身影唰地就落到了洛雪跟前。洛雪早已没有了清醒的意识,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追赶。 风素影面色冷峻,心中却是好奇,上上下下打量着洛雪,不知他为何能够拥有如此惊人的灵力。 风素影没有出手,洛雪似乎也无意与她为敌,两人就这般对视着。洛雪血红的双眼忽而转开了,随后绕过她朝吕顺天逃跑的方向奔去。 风素影身影一闪,又出现在了洛雪面前,截住他的去路。 洛雪猛地停下脚步,注视了风素影片刻,又绕过她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可风素影又再次出现在了洛雪跟前,她下了决心要把洛雪留下来,无论洛雪往哪个方向跑了多少次,都被她截住去路。 最后一次,洛雪望着跟前的风素影,狠狠地握紧双拳,面朝天空咆哮了几声,然后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洛雪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空间,四周一片混沌,一扇高耸入云的大门耸立在他跟前。 大门上的珠光宝气越来越耀眼,而洛雪的视野也越来越模糊,忽然而至的疲惫感袭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很困很困,身体非常疲弱,连动跟手指头都很吃力,他只能努力地睁着眼睛。 再待片刻自己就有可能就会晕倒,这时候他嗅到了一阵清新沁人的馨香。 他忽然间有些口渴,可是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是可怕的一片混沌,想找些水喝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弄。 他要上前去推开那扇门,看看门后会有些什么,但他只能勉强走到门前,手扶在门上,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想推开门是不可能的。 这时大门微微一动,竟然自己慢慢打开了。 洛雪心喜不已,甩了甩头,使自己清醒些,然后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去。 洛雪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一个昏暗的地方,他尚有些意识,但是全身无力,只能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猛然被吓了一跳。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地方是一个山洞里,而这个山洞是他熟悉的,此刻没有光亮,洞里模糊一片,他勉强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虽然光线很暗,但洛雪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太熟悉了,让洛雪一时根本无法相信。 这个山洞,不就是忘忧山上遇见白衣姐姐的那个山洞么? 突然,洞里升起一片柔和的银色光亮,那是一道光辉,自上而下,照在地板上,照亮了地上的一小片空地。 洛雪眨了眨眼,使自己的视野清晰一些,他看到了地上趴着一个白衣女子,一动不动。她神情憔悴,毫无血色的俏脸在银光之下更显苍白无力。 洛雪吃了一惊,眼前的一切怎么如此熟悉,熟悉得让他感觉像是在做梦。这是巧合吗? 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他真希望眼前的一切如他脑中的念头一样,地上的那个女子就是白衣姐姐。 但他又害怕这个念头是真的,白衣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她都遭遇了什么,为什么这一次见面的场景如此的相似。 简直就是重现了当日忘忧山的山洞中的情形! “不可能。”洛雪心乱如麻,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洛雪来到白衣女子身边,他终于看清了那白衣女子的脸,确确实实是白衣姐姐无疑! “不可能!”洛雪已经被惊吓得语无伦次,他慌忙蹲下身子扶起白衣女子,再仔仔细细地端详起她的容貌。 真的是她!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到底是什么人? “姐姐,姐姐?”洛雪急切地轻声呼唤,白衣女子没有任何反应。 洞中漆黑一片,洛雪眼睛本是很明亮,但现在精神状态不好,看什么东西都是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手边的这个白衣女子就是白衣姐姐无疑。 洛雪一直只感觉晕乎乎的,此刻又感到气闷灼热之极。 见叫不醒白衣姐姐,洛雪心中焦急,神智似乎也不清楚了,抱起白衣姐姐径自向门口摸去,可是一转身,哪里还有门,连洞口也没有,他脑子里混乱了,不知道自己是在山洞里还是在什么地方。 洛雪在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蹊跷,顿然变得清醒些。 他的手指触到白衣姐姐的肌肤,她的肌肤滑润细腻,又柔又软,他又想到当年在忘忧山的山洞里的那些事。 可那时候在忘忧山,现在是在九华天,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人还是当初的两个人。 怀中的白衣女子忽然动了动,洛雪一喜,慌忙找个地方将她放下。想松手时白衣姐姐却把他抱得更紧,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好像有万般不舍,又惹人怜爱。 “姐姐,你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洛雪也不忍心放开他,只是下意识把她搂紧。 白衣女子不回答,紧闭着眼,好像还在睡梦当中。她的手环上洛雪的脖子,脸凑近他的脸,她呼出的气直扑他的面。 洛雪从她的气息当中感受到了她的急促和难受。 “姐姐,你怎么了,跟我说句话好吗?”洛雪看着她一脸痛苦的表情,心里特别难受。 白衣女子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用身子紧紧地贴在洛雪身上,洛雪能感受到她的身体上传来的炙热。 洛雪真不知道这段时间在白衣姐姐究竟经历了什么,他正思考着,忽然觉得脑袋一疼。 低头一看,自己抱着的女子却不再是白衣姐姐了,而是唐馨月! 而四周的环境,竟然也变成了三年前在医尊谷为唐馨月驱毒的那间小木屋! 洛雪脑袋里嗡嗡作响,不由自主地将怀中的女子放下,然后两人紧紧相拥,他吻着她,她的嘴,她的脸,她的身体,她的全部……他要把自己的全部都给她…… 清晨的阳光洒下一片金黄,空气异常清晰,山间溪水流动哗哗作响,林中鸟叫虫鸣,九华天山间一片祥和。 洛雪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一阵阵淡雅的清香在鼻尖略过。起身一看,屋子里的装饰简单雅致,从各种摆设上看,显然是女子的闺房。 洛雪心中疑惑,正要起身下床,发现自己竟然赤身**!他脑子嗡地炸响,想起之前梦中的情形,如今一想却觉得似梦非梦,一种大事不妙的念头袭上了心头。 待他看清了床上和自己身上的乱七八糟的事物,更确信了这一点,一定发生了什么荒唐的事情! 他急急忙忙穿好衣物奔出门外,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山谷,熟悉的庭院,熟悉的柳树莲池,熟悉的小木屋…… 晨曦中,这九华天后山的深谷更显美不胜收。 柔和的晨光带来的暖意冲醒了洛雪模糊的意识,他扭头一看,一时间呆住了。 只见莲池对岸,一个白衣女子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微风吹动,衣裙飘飘,一尘不染,活生生一个仙女。 “你醒了。”白衣女子一动不动,只传来冰冷的一句话。 洛雪听出声音正是那白衣姐姐,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白衣女子慢慢转过身,面若寒霜,静静地注视着洛雪。 洛雪只觉得她那双眉目无形中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她就像夜空中的皓月,洁白无瑕,光彩耀人,可望而不可及。 片刻之后,一柄玉剑出现在她手中,她用剑指着洛雪冷声道:“我必须杀了你。” 洛雪微微一愣,想了想,心中也就释然了,她说得没错,自己是该死,如释重负一般说道:“姐姐,你动手吧。” 白衣女子眯起—双眼睛来审视着洛雪,朝阳的光辉照在她的脸上,动人心魄的睫毛覆盖在她的眼睛上,使她的神情难以捉摸。 随后,她手中玉剑向前一挺,脱了她的手如离弦之箭对着洛雪射去。 洛雪没有躲,并不是他躲不了,而是这剑刺来的位置不是他的要害,他知道白衣女子并非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玉剑从洛雪的左肋旁刺了下去,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白衣女子见洛雪没有躲闪,一怔,顿时面显怒意。 手一握,将玉剑收回手中,但随即又将玉剑朝洛雪射去,这一次,她要刺穿洛雪的心窝。 玉剑“嗖”的一声飞驰而来! 不知为什么,洛雪忽然间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这样死了会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这一次他也没有闪避。 他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胸口—阵刺疼,但他知道他的胸膛并没有被刺穿。玉剑上的灵力巨大无比,携着洛雪的身体一直往后飞去,直到钉到了一块巨石上。 洛雪就这样被玉剑钉在了这块巨石上,动弹不得,涌出的鲜血把剑和巨石染红了一片。 洛雪略略感到有点失望。他睁开眼睛,看到白衣姐姐已经飘然而至。 洛雪疑惑地看着白衣女子,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白衣女子喘着气,注视着洛雪,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反正你现在这般也活不成了,这柄剑我迟早会回来拿。”说完气愤地扭过头去。 洛雪只觉得眼前一花,白衣女子已然不见踪影。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慢慢地流淌,极度困乏的感觉袭上心头,他终于是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第七十五章 冰魔往事 这一日,九华天境内的观日城来了一位年轻的苦行僧,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进了城内便四处投宿,哪知连问了数家,都已住满了客人。 店小二说道:“再过两天,便是九华天方家少主方函的大喜之日,小店住满了贺客,你家到别处问问吧!” 苦行僧只得往僻静的街道上找去,又找了三处客店,才寻得一间小房。 他吃了一碗鲜肉面,便到街上闲荡,走了半日,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他在行囊中拿出了个洪油斗笠,戴在头上,眼见天边黑沉沉地,殊无停雨之象,转过一条街,见一间茶馆中坐满了人,便进去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 店家泡了壶茶,端上了些小吃零食。 他喝了杯茶,咬着瓜子解闷,忽听有人说道:“和尚,大伙儿坐坐行不行?” 那人也不等苦行僧回答,大手大脚便坐了下来,跟着又有两人在一旁横坐下。 苦行僧微微一愣,随即连忙陪笑道:“行,行!请坐,请坐!” 只见这三人都身穿道袍,举止之间都有灵力流动,显然是修真之人。这三个人自顾自的喝茶聊天,再也没去理会苦行僧。 一个年轻汉子说道:“这次方家少主娶亲,场面当真不小,离正日还有两天,观日城里就已挤满了贺客。” 另一个瞎了一只眼的汉子说道:“那自然啦。九华天自身已有多大的威名,再加与四大门派联手,声势浩大,哪一个不想跟他们结交结交?再说,方家少主方函修为了得,五年前第十届斗道大会上力挫群雄,一举夺冠,号称三界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只是平日里方家没有喜庆之事,没这份交情好套。这一次方函娶亲的大喜事,三界道友自然闻风而集。我看明后天之中,观日城中还有得热闹呢。” 另一个花白胡子老者说道:“若说都是来跟方函套交情,那倒不见得,咱哥儿三个就并非为此而来,是不是?当年方函夺冠,实乃不战而胜,他的对手轮回门的弟子洛雪只因在斗道台上走火入魔,暴走伤人,被人一剑刺死在九华天后山之中,不然最后谁能夺冠取得神剑傲龙,那还说不定呢。” 旁边一人失声叫道:“洛雪?就是这些年来盛传的那个邪童洛雪么?” 白胡子老者点头,说道:“正是,当年他的势头可不比方函小,魔教的顺天法王吕顺天被他打得是屁滚尿流。哎,只可惜英年早逝,不然三界又会有一位绝世高手了。” 一人接话道:“邪童洛雪当然如此厉害?算起来当年他不过十三四岁,就能打败吕顺天?” 白胡子老者哼了一声,说道:“无知!我问你,你认为如今的冰魔修为如何?”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有人说道:“冰魔……那可厉害得紧呐,一人屠一城,一夜之间不知有多少修真高手和平民百姓惨死在他手上,乃是三界中一等一的高手。” 白胡子老者接道:“是了,如今的冰魔当年便是邪童洛雪的师父,轮回门的掌门莫寒秋。当年他的爱徒失控暴走,他挺身而出,却拦他不下,最后还是寒冰宫的宫主出手才将他制服。你说邪童的修为厉不厉害?”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片刻之后,有人说道:“徒弟暴走,师父也拦不下来,那邪童洛雪比之方函也不逞多让了。” 又有人说道:“什么不逞多让,我看还要更厉害些。” 那年轻汉子思考着说道:“邪童洛雪暴走最后被寒冰宫的宫主拦了下来,何以最后又被人一剑刺死在九华天后山呢?” 白胡子老者饮一口茶,说的:“谁知道呢。” 有好事的人接口说道:“那这么说来,后来轮回门掌门莫寒秋走火入魔,想必就是因为痛失爱徒,一时想不开了?” 白胡子老者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那倒也不尽是,有别的原因。” 众人都是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白胡子老者看,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见他久久不开口,等不及的人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白胡子说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三界中许多人只知道个大概,至于详细少有耳闻。那年岁末,天降大雪。九华天的斗道大会已经落幕了一段时间,赶回冻天山去的莫寒秋途径了一个小县城。” 有人醒悟过来,说道:“便是如今的冰城鬼域了!” 白胡子点头,继续说道:“那本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县城,在凡界辽阔的大地上微不足道。就因为在一天,这个县城里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白衣胜雪,在茫茫雪幕中踏着白雪而来,此后,这座城便在三界中名声响亮。” “轮回门掌门莫寒秋对俗世本来毫无兴趣,能避则避。但是命运是无法避开的,该遇到的终将遇到。” 又有人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他遇到了文紫,那个县城青楼中的一名舞妓。” 白胡子老者接着说道:“这一天,天空正飘着鹅毛大雪,莫寒秋路经青楼旁,听到楼中欢歌不绝。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一直低着头的他偶然一抬头,看到了一双眼睛,呆住了。那满天飞雪,雕廊画栋,便只凝成那窗中的女子。” 有人叹息道;“莫掌门虽是冷漠孤傲,却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白胡子老者说道:“莫寒秋驻足观望,见那女子罗衣半解,坐于恩客怀中,却目光清澈剔透,明亮如星,宛如从不曾为这尘世所染,从她眼中看不到一丝人世的污秽和虚假! 莫寒秋先是觉得不可思议,然后激动万分,这么多年的烦恼忽然有了一个出口,他胸中热血激荡,激动莫名,直欲纵声长啸,但深怕这只是梦境一场被他一啸惊醒,于是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 那夜,莫寒秋便在漫天的风雪中静静站了一个晚上,他听那楼中软语温歌,看那窗内灯火阑珊,直到夜阑人静,万物息声,雪湿重衣。他决意要向这女子询问,为何能如此青莲独世,淤泥不染。” 有人忍不住问道:“这文紫不过是一个舞妓,却有什么特别的?何以能称青莲独世,淤泥不染?” 白胡子老者笑了笑,也不解释,继续说道:“文紫天生目盲,不知道何为色彩,何为美丑黑白。她也不知道莫寒秋有多特别,再特别,也只是她人生中一个匆匆过客而已。她只知道,那天起青楼来了一个新客人,一个饱读诗书、潇洒儒雅的高士,人们皆称呼莫公子。” 有人叹道:“当年的莫掌门确实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啊,不过却喜欢上了一个盲女子,真是稀奇。” 白胡子老者说道:“莫公子每次来青楼只点文紫相陪,如果有人先点了文紫,他就坐那儿等。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莫寒秋。他与其他客人不同,每日来了之后不干别的,只与她闲聊。 文紫话不多,经常是莫寒秋说上半天,她稍微应答几句。听莫寒秋倾诉久了,她渐渐知道了他内心的折磨,对他无比同情,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却不知道,莫寒秋虽然滔滔不绝地说,但其实一直是在看着她的眼睛。” 有人忙问道:“文紫的眼睛有什么特别么,莫非是施了道法的?” 这一突如其来的打趣,众人皆是哄然大笑。 白胡子老者认真说道:“说施了道法那是没有的,但那双眼睛始终清澈晶莹,莫寒秋看着这双眼睛,多年困扰于心的痛苦便会消失无踪。文紫不是一个人生活,她原本就是被收养的孤儿,后来更是继续收养孤儿抚养,家里有好几个孩子,日子过得挺艰难,但是却祥和。” 许多人低声自言自语道:“倒是苦命的孩子……” 白胡子老者说道:“莫寒秋被深深打动,他决定给文紫赎身,再养她一辈子。莫寒秋看着文紫很开心地回家,笑容灿烂无比,门打开了,孩子们打开门迎接她,这情景多么美好。他领悟到,这里就是他人生的归宿,心随之飞扬起来。” 一个轻纱遮面的女子突然出声道:“这本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白胡子老者点点头,说道:“是的,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但几天后离开这里的莫寒秋,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莫寒秋。原来的莫寒秋,已经和他所爱的人一起,长眠于此。” 许多人都是“啊”的一声惊疑出声。 白胡子老者说道:“青楼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加上莫寒秋特立独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他自己不在意,但是有人在意。朱庞春就是其中一个。” 有人问:“朱庞春又是何许人?” 白胡子老者说道:“他么,只是个痞子流氓罢了。他看到了莫寒秋付给王嬷嬷的大量的金银珠宝,眼睛已经红得滴血。他深知青楼的嬷嬷他是不敢惹的,那个莫公子看起来不好对付,也是不能惹的,但是那个瞎女人就好办了。” 众人出奇一致地沉默了下来,也不多问,自知是什么事了。 “朱庞春猜想着那个莫公子肯定给了文紫很多很多的钱财珠宝,顿时笑容和文紫一样灿烂无比。” 一人突然出声道:“他一定在想:该是爷发达的时候了!”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第七十六章 泰山女婿 白胡子老者接着说道:“朱庞春看着文紫进门,而莫寒秋转身走远,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深吸了一口气。” 有人配了句台词:“在道上混,就得心狠,这是江湖的铁律!” 白胡子老者说道:“他抬手敲门,听到门内文紫的声音:‘莫大哥么?’,声音里有一丝喜悦。” 又有人配了一句台词:“太好了,都不用破门而入。” 白胡子老者说道:“他听着门闩吱吱拉开的声音,看到那个瞎姑娘婷婷而立,那双眼睛清澈无尘。她看不到面前的匕首……朱庞春翻遍了屋子,只有几两碎银!他想到,可能犯了个错误,谁能想到那莫公子那么阔绰,却不给他的女人一点钱?” 有人笑道:“他一定在心里骂莫掌门真他麻的是个混蛋啊!” 白胡子老者说道:“朱庞春现在杀了人,又没捞到钱,麻烦大了,急忙悄悄出城溜走了。朱庞春是个小人物,他掀起了滔天巨Lang,却始终是个局外人。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人制裁他,他依然是个混迹尘世的小人物。” 一些人听到此处,终于是想明白了,接着白胡子老者的话说道:“是了,莫掌门本来就对这个世道绝望,当他看到自己唯一的心灵寄托也消失了,他的心定然是碎掉了。” 白胡子老者有些伤怀地说道:“是的,莫寒秋疯了,谁都无法制止。当街上的居民、士兵看到一个疯子在横冲直撞,当然要上前制止。但是这时的莫寒秋,如何控制得了强大的修为?而且错乱的轮回道法,让旁边的人都心智大乱,全都陷入疯狂,甚至互相砍杀!靠近的人皆死。” 后来的事情在座的许多人都听说过,有人补充道:“于是人们开始自卫,大批的修真高手闻讯而来,开始攻击他,结果却更糟。” “全城变成了修罗场,一夜之间,县城的百姓几乎无一生存,赶来的修真高手也是全军覆没,这个县城从此沦为冰城鬼域……” “据说死亡人数近十万人,修真高手占了大半……” “莫寒秋成为天下公敌,‘冰魔’的名号响彻三界……” “……” 白胡子老者最后说道:“莫寒秋百口莫辩。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辩,第一没有用,第二他也没辩的心情,此后,他便逃入万魔谷。” 众人听完后,不约而同地一阵静默,忽听到有人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莫寒秋也不再是以前那个风度翩翩的莫掌门,这冰魔的名号倒是比他那掌门的名号响太多了。” 气氛一下缓和了不少,瞎眼汉子说道:“名号响亮就是排场大,你看这方家少主娶亲,那可真叫一个热闹,说是普天同庆也不为过啦。” 白胡子老者说道:“九华天的人向来自视甚高,方函更是鲜与外人来往,旁人死皮赖脸跟他套交情,又图他个什么?” 瞎眼汉子说道:“跟方函交不上朋友,却不能说跟方家交不上朋友。交上了方家,便是交上了九华天,也便是交上了四大门派呐!” 白胡子老者冷笑道:“结交四大门派,你配么?” 那瞎眼汉子说道:“老头子,话可不是这么说。大家在三界行走,多一个朋友不多,少一个冤家不少。四大门派虽然道法高,声势大,人家可也没将三界中的朋友瞧低了。他们倘若真是骄傲自大,不将旁人放在眼里,怎么这观日城中,又有这么多贺客呢?” 那白胡子老者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多半是趋炎附势之徒,老子瞧着心头有气,四大门派是四大门派,九华天是九华天,四大门派是正道势力,而这九华天两头摆,自然有众人贺客。” 苦行僧只盼这些人不停谈下去,或许能多听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哪知这些人话不投机,各自喝茶,却不再说话了。 忽听得有人低声说道:“我听说这方家少主方函娶亲的对象,是南郅派的大美女叶芷盈,还说她与南宫世家有不少渊源?” 苦行僧眼前一亮,像是嗅到了腥味的小猫一眼,侧耳倾听起来。 突然间右首桌上有个身穿黑袍的中年汉子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南郅派的叶芷盈本来确实是姓南宫的,据说还是南宫圣荣的女儿。至于为什么后来改姓改名,不跟南宫世家来往,却不得而知了。” 瞎眼汉子说道:“我曾听闻这叶芷盈在入南郅派之前跟南宫世家的人闹过不小的矛盾,积怨不小呢,不知以后嫁到了方家来,会不会借助方家的势力狠狠地反咬南宫世家一口。” 黑袍中年汉子问道:“究竟闹了什么矛盾让他们亲人反目成仇?” 瞎眼汉子笑了笑,说道:“这些事情在外边谈论不打紧,到得观日城中,那可不能随便乱说了。” 一个矮胖子粗声粗气地说道:“这件事知道的人着实不少,你又何必装得莫测高深?大家都在说,因为南宫世家的现任家主南宫圣荣抛弃了叶芷盈的母亲,另寻了新欢,因此叶芷盈怀恨在心。” 他说话声音很大,茶馆中顿时有许多眼光都射向他的脸上,好几个人齐声问道:“有这等事?怎么没听说过南宫圣荣有两个老婆呢?” 那矮胖汉子得意洋洋地说道:“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稀奇了,人家有几个老婆非得让你们知道么?” 有人点头道:“这倒也是。” 那矮胖汉子眯着眼微笑道:“我看方函这女婿可要做得不舒坦咯!” 隔着两张桌子的一个瘦子笑道:“往后说不定要看到女婿打泰山的好戏咯!” 有人问道:“怎么不是泰山打女婿呢?” 瘦子说道:“你道那老实巴交的南宫圣荣打得过方函么?” 问话之人眼珠子转了一下,点头说道:“说得倒也没错,不过南宫世家也不仅仅有南宫圣荣这么一个人物啊。” 瘦子笑道:“你以为方家就只有方函这么一个人物么,不说别的,方怀方老爷子就是个大人物,三界中能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一提方怀,众人都是不住地点头称是。 坐在苦行僧对面的白胡子老者自言自语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之上有能人。又有谁敢自称天下无敌?”他说的声音甚低,后面二人没有听见。 瞎眼汉子说道:“我看什么女婿打泰山,泰山打女婿,都他麻的是扯蛋,南宫圣荣看似老实巴交的,但他深明大义,方函也不是愣头青,他们断然不可能做出这种有辱自家名望的事情来。” 黑袍中年汉子冷笑道:“天下事情,哪有面面都顾得周全的?我只要坐稳家主掌门的位子,本门名望辱了也好,赞了也好,那都是管他娘的了。” 那瞎眼汉子喝了几口茶,将茶壶盖敲得当当直响,叫道:“冲茶,冲茶!”又说道:“所以呐,这方函迎娶叶芷盈,明明是方家和南宫家的大事,各门各派中都有贺客到来,方家且不说,可是南宫世家……” 他说到这里,一只眼睛盯着门口处,睁得比两只眼睛还大。众人奇怪,一齐转头望去,都是不由得眼睛陡然一亮。 只见门口处出现了个绿衫女子,但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她看似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身形婀娜,当真是超尘脱俗如仙子一般,一出现仿佛就带来了一个春天。 那瞎眼汉子噗噗称奇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妙的女子,真是大开眼界了。” 绿衫女子环视了茶楼一圈,只后在苦行僧背后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苦行僧扭过头见得那女子的面容,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回过头,微微低下了作喝茶的模样。 这时有人问道:“这位朋友,刚才你说各门各派都有贺客到来,南宫世家却又怎样?” 那瞎眼汉子说道:“我就问你,这几日来,你可见得过南宫世家的一个人没有?”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说道:“是啊,怎么一个也不见?这岂非太不给方家脸面了吗?” 瞎眼汉子笑道:“他们两个亲家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个外人操劳个什么鬼,有热闹看热闹,没热闹看笑话。” 这时,店家已给绿衫女子上了茶,正要退身离去,忽然脚下不慎一个踉跄往一边倒去,装满滚烫茶水的铜壶眼看就要往绿衫女子身上砸去。 一个年轻人喝道:“姑娘小心了!”手一扬,一道法决飞了过去,拍的一声,不偏不倚的击中了那冒气的铜壶,铜壶好似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提稳了,不偏不倚地移到了旁边的桌面上,一点茶水也没泼出来。 那瞎眼汉子赞道:“原来老弟是驭器名家,这一手可帅得很呐!” 那年轻人笑了笑,说道:“不算得什么,这位大哥,照你说来,南宫世家的人当然不会来了!” 那瞎眼汉子说道:“他们怎么会来?叶芷盈与南宫世家势成水火,一见面便要道法招呼。南宫世家的人要是来了,婚礼还不成丧礼?” 那绿衫女子忽然站了起来,侧头瞧了瞎眼汉子半晌。 第七十七章 绿衫女子 那瞎眼汉子扭头看着她,呵呵笑道:“小姑娘干什么?” 绿衫女子厉声道:“你胡说八道!” 瞎眼汉子来了兴致,一脸玩味地说道:“小姑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胡说八道了?” 绿衫女子怒道:“你说南宫世家没人过来,不是胡说八道说什么?” 瞎眼汉子一脸无辜,说道:“南宫世家的人确实一个也没来,不信你问问大伙,有没有看到南宫世家的一个人影?” 瞎眼汉子刚说完,忽然眼前青光一闪,一道法决已然打来,瞎眼汉子大吃一惊,急忙纵身后跃,生怕法决打到他身上。 听得叮叮叮的响了几下,法决打在了瞎眼汉子身后的桌面上。 这法决的威力实在不堪入目,只是打碎了桌上的几个茶碗,众人见了瞎眼汉子被这儿戏一般的法决吓得失魂落魄的狼狈样,都是忍俊不禁。 瞎眼汉子面子拉不下来,脸上的横肉一阵抽搐,嚷道:“好你个小姑娘,竟然敢耍你大爷,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大爷我就不敢收拾你,我可不会怜香惜玉!”说着他便伸手擒了过来。 绿衫女子的神色顿时慌张起来,一看便知她修为不高,而且像是一个深闺中人,不常在外边走动,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倒是脾气有点大。 眼看瞎眼汉子就要将绿衫女子擒住,而绿衫女子竟如同吓傻了一半,连动都不敢动了。 忽地,瞎眼汉子“啊”的一声惨叫,竟然自己退了回来,双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好像胸口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 众人正自奇怪,瞎眼汉子“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踉踉跄跄地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全身颤抖着说不出话了。 绿衫女子也是一脸惊奇地看着瞎眼汉子,显然这先前的一幕并非出自她之手。但见得众人都朝她看来,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冷哼一声,拍下一锭银子,转身出了门去。 众人目送她的倩影在雨中消失回过神来时,忽然有人“啊”的一声惊呼,叫道:“你们看,你们看!” 众人顺着他手指所指之处瞧去,只见那瞎眼汉子桌上那几个被打碎的茶碗,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恢复如初,而茶碗里竟然还有的茶水,好似一滴也不差。 茶馆中的几十个人都围了拢来,纷纷议论。 有人惊奇道:“施法之人是谁?道法如此厉害?” 有人说道:“使茶碗破镜重圆,茶水竟一滴不少,当真神奇无比。” 有人向那瞎眼汉子说道:“我看施法之人不是那位小姑娘,暗中定有高手在,幸亏他手下留情,否则老兄的脑袋恐怕也得破镜重圆一回了。” 有人笑道:“脑袋又不是茶碗,破了就破了,还重圆什么鬼。” 又有人说道:“这位高手定然是位成名的高人,又怎能跟常人一般见识?” 那瞎眼汉子瞧着几个完好如初的茶碗,只是怔怔发呆,脸上已无半点血色,对旁人的言语一句也没听进耳中。 有人冷静地说道:“大家还是少说几句,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眼前观日城中卧虎藏龙,不知有多少高人到了。这位暗中出手的高人,定是跟南宫世家关系要好,他听得你们背后议论南宫世家,自然要教训教训你们了。” 众人惊魂未定,垂头不敢作答。那瞎眼汉子拍了茶钱,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离开。 茶馆中众人见到有高人在暗中显露了这一手惊世骇俗的道法,无不心寒,均想刚才自己也对南宫世家颇有微词,说不定便此惹祸上身,各人纷纷给了茶钱离去,顷刻之间,一座闹哄哄的茶馆顿时变得冷冷清清。 除了苦行僧之外,便是角落里两个人伏在桌上打盹。 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从茶楼里气吁吁跑出来的绿衫女子不是别人,便是当年为洛狗剩疗伤的南宫仙儿的表姐南宫雨儿。南宫世家好歹也是六大世家之一,道法修为高超,人杰辈出,偏偏南宫雨儿却是个另类。 她从小随世家师傅修真,道法学不成,倒是医术方面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因此长大以后空怀一身医术,却连基本的防身本来都欠缺。 如今她独自从南宫世家跑出来,又在这观日城的茶楼里惹了祸,便赶紧逃走,深怕那些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们追上来。 但是下着雨,路实在不好走,她急急忙忙跑出来连雨具都顾不上拿了。出了观日城,行到途中,脚底一滑便摔倒在泥地里,弄得全身满是泥泞。 南宫雨儿找了一条山溪里洗手,突然之间,溪水中在她的影子的旁边,多了一个男子的影子! 她大吃一惊,急忙站起,忽而背心上一痛,已被那男子用道法定住了身。 南宫雨儿惊恐万分,想要大声呼救,但已叫不出声来。 那人将南宫雨儿的身子提起,在空中飞了一阵,落到一处山间,找了个山洞将她带了进去。 南宫雨儿心里害怕之极,偏偏动不了,又叫不出声。隔了好一会,那男子便解开了南宫雨儿的定身道法。 南宫雨儿二话不说当即向山洞外逃走,哪知这男子的身法比她快得多,她急步外冲,没想到他早已挡在山洞口,她一头撞在他的胸口。 男子哈哈大笑,说道:“小美人,往哪儿逃呢?” 南宫雨儿急忙后跃,捏起法决便要向男子打去,但一想到这人也没伤害自己,行医者最有善心,她不忍伤人,因此这一道法决还是没有打出去。 南宫雨儿怒视那男子说道:“我跟你素不相识,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又拦住我不让离开,是要干什么?你再不让开,我这法决就要……就要打向你了。” 那男子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小美人,你心地倒好,你舍不得杀我,是不是?” 南宫雨儿正色道:“我跟你无怨无仇,何必杀你?” 那男子笑道:“那很好啊,那么坐下来谈谈?” 南宫雨儿说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快放我走,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对我这样无礼,说不定你的两条腿不免要被打断了。” 那男子笑意更浓了,说道:“别人不知道你是谁,我可知道,南宫世家的小医仙南宫雨儿是也不是?我跟踪你可是很久了的。” 南宫雨儿大为惶恐,本来以为要是说出南宫世家的名头便能镇住此人,没想到对方却把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还说什么跟踪了很久了的。 那男子见到南宫雨儿惊慌的样子,很是得意地接着说道:“其实我也没想干什么……只是觉得你生得好看,这下雨天也没事可干,你不如陪我睡一晚……” 南宫雨儿脸色顿时煞白,喝道:“住嘴!你这yin贼!”说着又要冲出去,但那男子仍是拦着不放。 眼看天色将晚,南宫雨儿心里焦急得很,捏起法决便朝那男子打去。 那男子的修为当真是高深,只见他指尖有光亮一闪,轻轻一弹便飞出一道法决,直接把南宫雨儿的法决给打散了。 接着那男子便朝南宫雨儿扑来,伸手扯她的衣裳。南宫雨儿反掌打他,两只手又都被他捉住了。 就在这危急时候,洞外忽然有**笑了起来,哈哈哈,笑三声,停一停,又笑三声。 “天下雨,地打湿,小和尚,找妹子……天下雨,地打湿,小和尚,找妹子……”洞外之人笑完了,竟然滔滔不绝地念起了打油诗。 洞中男子厉声喝道:“外边的是谁?” 外边那人“咦”的惊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谁,谁谁谁!谁在说话?” 洞中男子骂道:“别跟老子装疯卖傻,识相的便给我滚得远远的,诸葛大爷发作起来,你可没命啦!” 那人又是哈哈哈大笑了三声。洞中男子不再理会他,又开始扯南宫雨儿的衣裳,山洞外那人随即又笑了起来。 那人一笑,洞中男子便觉得一股怒火冲上头来,南宫雨儿拼命挣扎,只盼那人快来救自己。可是那人不知怎的,只是在山洞外笑个不停,不进洞也不离开。 “他奶奶的!”洞中男子破口大骂一声,然后定住了南宫雨儿的身,呼的一声,窜了出去。 男子出了山洞,见得雨仍是淅淅沥沥的下,却不见有什么人影在雨幕中,他四下找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便又回到洞来。 他刚走到南宫雨儿身边,山洞外又传来哈哈哈的大笑声,南宫雨儿亦是觉得有趣,忍不住也笑咯咯出声来。 男子瞪了南宫雨儿一眼,南宫雨儿随即闭了嘴。这时男子伏下身子,悄悄走到洞口,只待洞外之人再笑,他便冲出去逮个正着。 可是洞外那人机警得很,却再也没发出半点声息,男子一步步的往外移,南宫雨儿见了,心想洞外那人倘若给这yin贼擒住可就糟了。 眼见男子正要冲出去,南宫雨儿便急忙叫了起来:“小心了,他出来啦!” 洞外那人在远处哈哈哈的笑了三声,说道:“多谢你,不过他追不上我。他御空之术学不到家。” 第七十八章 井光和尚 那姓诸葛的男子一听洞外之人说自己御空之术不到家,顿时暴跳如雷,突然回身在南宫雨儿脸上重重捏了一把,痛得南宫雨儿娇喝出声。 男子嘿嘿笑了几声便窜了出去,叫道:“狗贼大言不惭,你我来比试比试看看谁的御空之术学不到家!” 男子哪知道这一下他已经上了别人的当了,他刚一出去,躲在山洞旁边的一个身影便溜了进来,他低声对南宫雨儿说道:“别怕,我是来救你,他使的是什么定身道法?” 南宫雨儿大喜,连忙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使的是什么定身法,只是身子不能动,话倒也能说。你是哪一位高人?” 那人说道:“先解了定身法再说。”说着便双手结印,打出一道灵力在南宫雨儿身上点了几下,但没有丝毫效果,他又尝试了几次,始终还是解不开。 这时洞外传了御空而行的呼啸声,南宫雨儿心知那yin贼又追回来了,忙说道:“好人,你快逃,他一回来,可要杀死你的。” 那人说道:“三界正道,同气连枝。我出家人慈悲为怀,女施主焉能不救?” 南宫雨儿听得那人一口一个出家人、施主什么的,便猜测他该是一个和尚了,又见他头上有蓬松散乱的头发,又自觉奇怪,和尚不都是光头的么? 听得破空而来的啸声渐近,那人一急,说道道:“施主,得罪了!”说完一把将南宫雨儿抱起,轻声一跃溜出了山洞,藏进不远处的草丛里。 刚刚藏好,那姓诸葛的男子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山洞,片刻之后一声咆哮传出来。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狗娘养的,竟然敢耍老子!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他发现南宫雨儿已被人救走,顿时大发脾气,破口大骂,那骂人的话又是大声又是难听。 男子出来山洞,在洞口处继续大骂,捏起了许多强力的法决向四周隐秘的角落打去,一边打一边观察动静,他知道这片刻之间南宫雨儿定然不会逃得太远。 幸好这天晚上下雨,星月无光,他并未能发现草丛里的南宫雨儿和那和尚,但他料想他们逃不远,一定躲在附近,因此不停地用道法轰击,想要把他们逼出来。 这时一道法决疾驰而来,南宫雨儿大惊,尚未反应过来,一只大手便将她的脑袋摁了下去。法决从南宫雨儿的头顶上略过,只差得几寸,实是惊险。 那姓诸葛的男子用道法轰炸了好一阵子,口中只是咒骂,然后向前一路找了过去。 忽然之间,南宫雨儿感觉到有些热烘烘的水点一滴滴的落在自己脸上,同时她嗅到了一阵阵血腥气,她自幼学医,对血腥味极为敏感。 南宫雨儿大吃一惊,低声问道:“好人,你受了伤么?” 那人急忙伸手按住了南宫雨儿的嘴,过了好一会,听得诸葛男子咒骂之声越去越远,他才低声回答道:“阿弥陀佛,不碍事。”说完放开了手。 他虽这么说,可是流在南宫雨儿脸上的热血越来越多,南宫雨儿心中大急,说道:“你伤得很厉害,须得止血才好,我略懂医术,让我来帮你吧。” 那人闷声说道:“别出声,一动就给那家伙发现了!”说着伸手按住了自己伤口。 过了一会,那诸葛男子果然又奔了回来,叫道:“哈哈,原来在这里,被老子发现了,快滚出来!” 南宫雨儿听得那男子说已发现了自己,心中只是叫苦,便想站起身来,但身边的和尚立即摁住了她的身子,同时伸手按住了她的嘴,怕她惊吓出声。 诸葛男子叫嚷了一会儿,听不到什么动静,又继续四下寻找。 和尚等他去远了,低声说道:“施主,咱们若能再坚持半个时辰,你身上的定身法灵力散去了些,我就可以给你解开,只是家伙一定会转头又回来,这一次恐怕再难避过。” 他说着思考了一下,说道:“咱们索性冒险,进山洞躲一躲。” 南宫雨儿听说再要进那山洞中去,很是害怕,但她对这和尚已是很钦佩,他既这么说,总是不错的,便说道:“好!” 于是和尚又抱起南宫雨儿,窜进了山洞中,将她放在地下。 南宫雨儿说道:“我衣袋里有止血的外伤灵药,请你……请你取出来敷上伤口。” 和尚说道:“现在拿不大方便,等施主手足能动之后,再给我吧。”说着他扯下一片衣袖,缚在左肩上。 这时南宫雨儿才明白,原来这和尚为了保护自己,躲在草丛中之时yin贼的法决打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哼,黑暗之中,那yin贼便没有发觉。 念及此处,南宫雨儿心里难过至极,却又不明白让他自己取药有什么不方便…… 不多时,听得洞外呼呼呼的破口之声越来越近,那yin贼竟然真是又返了回来,走到了山洞门口。 南宫雨儿的心怦怦大跳,见那yin贼已是走进洞来,坐在地上,一声不响,她屏住了呼吸,连气也不敢呼一口。 突然之间,南宫雨儿感觉身子一软,她出其不意不禁低呼了一声。这一下便引起了那yin贼的注意,他哈哈大笑一身,大踏步朝南宫雨儿走来。 和尚蹲在一旁,仍是不动。 yin贼笑着说道:“小妮子,原来你还是躲在山洞里。”说着伸手便朝南宫雨儿擒来。 只听得“嗤”的一声响,他的右肩被突如其来的一道法决打中,可惜没打中要害,不然他便一命呜呼了。 yin贼立即向后急跃,捏起法决,便向和尚的藏身之地打去,轰的一声响,法决相交,两个人动起手来了。 他们谁也看不见谁,只见得法决乱飞,光亮不时闪烁,片刻之后两个人便都向后跃了开。南宫雨儿只听到他们二人的呼吸之声,心中怕得要命。 只听得那yin贼笑道:“呵呵,西碕派佛门的道法,你是西碕山的和尚!西碕道法非我敌手,你叫什么名字?” 和尚说道:“阿弥陀佛,和尚我确实在西碕山修行,法号井光……”他话未说完,yin贼已攻了上去,原来他故意要引和尚说话,好得知他处身的所在。 两人交手数回合,和尚“哎呀”的一声叫,又受了伤。yin贼笑道:“我早说西碕道法不是我的对手。” 和尚并未理会他。 一旁的南宫雨儿尝试动了一下,发现竟然能动了,先前身子软了下来原来是身子的定身法灵力已退去,她支撑着慢慢爬起。 和尚听到了声音,喜道:“施主你的定身法解开了,快走,快走。” 南宫雨儿说道:“井光师傅,我和你一起跟这yin贼拼了!” 和尚说道:”施主快走!你我二人联手也打不过他的。” yin贼笑道:“你知道就好!何必枉自送了性命?没想到你这和尚倒是条汉子。” 和尚说道:“施主,你快到观日城去,许多名门正派的朋友都在那里,谅这yin贼不敢上观日城找你。” 南宫雨儿为难道:“我若出去,他杀了你怎么办?” 和尚说道:“他杀不了我的!我缠住他,你还不快走!哎哟!”乒乓两声,两人道法相交,和尚又受了一处伤,他心中急了,叫道:“施主再不走,可是要拖累和尚我要我性命不成?” 南宫雨儿也急了,叫道:“井光师傅,我不想拖累你,咱们一起逃吧!” 突然之间,yin贼跳到南宫雨儿身边来,伸手擒了过来,幸得和尚一道法决援救才将他逼退。 和尚大骂道:“不懂事的小妮子,你简直胡涂透顶,还不快逃!” yin贼笑道:“这小妮子舍不得我,她不肯走啦!” 和尚怒道:“你到底走不走?” 南宫雨儿说道:“不走!” 和尚说道:“你在这里碍手碍脚,和尚我心有旁骛,最厉害的西碕道法使不出来,你一出去,我便将这yin贼杀了。” yin贼哈哈大笑,说道:“你这臭和尚对这小妮子倒是多情多义,却不知你是真和尚呢,还是花花酒肉和尚。” 南宫雨儿眼中泪水已在打滚,说道:“井光师傅,你为救我而涉险,我岂能遇难先逃?” 和尚大骂道:“我佛说得好,红粉骷髅,白骨皮肉,实乃祸也!你在这里罗哩罗唆,教和尚我施展不出西碕派天下无敌的道法来,和尚我这条老命,注定是要送在这yin贼手中了。阿弥陀佛!……” 南宫雨儿听他这么骂,虽知他骂自己是假,但想到自己修为低微,帮不了他忙,在山洞中的确反而显得碍手碍脚,施展不出他强大的西碕道法来。 她听得和尚越骂越凶,只好说道:“井光师傅,我去了,后会有期!” 和尚骂道:“滚他娘的小婊砸,给和尚我滚得越远越好!一见女人和尚我就倒霉,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以后也永远不见你。和尚我最忌美色,再见你干什么?后会无期了!” 南宫雨儿深怕再惹这位井光师傅生气,只得走了,一出山洞,就听得洞里轰轰隆隆斗法之声大作。 她心想倘若那yin贼胜了,他又会来捉自己,若是那位胜了,他出洞来见到了自己,只怕害得他见到女人倒霉,于是咬了咬牙,运起灵力朝观日城疾飞而去。 第七十九章 诸葛淫贼 南宫雨儿慌慌张张回到观日城,雨已经渐渐停息,天边也有了些亮白。她实在是累极了,找了个房屋角落便闭眼睡去。 哪知才稍睡了一会儿,听得耳边一个令她惊恐的声音喝道:“小妮子原来在这里,我可找到你啦!” 南宫雨儿猛然惊觉,睁开眼来时见到那yin贼正站在自己面前,瞪着眼睛盯着自己。 南宫雨儿顿时双腿发软,动都不会动了,心中只想着既然这yin贼追到了这里,那么那位西碕派的井光大师定在山洞中被他给杀死了,心中有着说不出口的难受。 yin贼一把将南宫雨儿提了起来,见街道上行人很多,倒也不敢对她无礼,只说道:“你乖乖的跟着我,我便不对你动手动脚。如果倔强不听话,我立刻把你衣服剥个精光,让路上这么多人都笑话你。” 南宫雨儿吓得不敢反抗,只有跟着他在城走着。 两人来到了一家简陋的客栈边上,yin贼抬眼瞧了瞧那幌子上高悬的“酒”字,说道:“小妮子,你有闭月羞花之色,沉鱼落雁之容。咱们在这里喝个大醉,大家快活快活吧。” 南宫雨儿大惊,忙说道:“我不会喝酒,要喝你喝。” yin贼脸色一沉,伸手抓住南宫雨儿的衣襟,说道:“你不过去陪我喝酒,我就扯烂你的衣服。” 南宫雨儿无计可施,只要跟他过去坐下。 yin贼叫了些酒菜,给南宫雨儿满上一晚酒,说道:“喝!” 南宫雨儿紧咬着朱唇,说道:“我不喝酒,你别逼我……” yin贼威胁说道:“你不喝我当下就撕烂你的衣服!” 南宫雨儿战战兢兢地正要伸手去端起那碗酒,但立即又缩回了手。 正这时,有一个人向这客栈走来,他一副苦行僧打扮,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脸色苍白,满身都是血迹。 苦行僧一走到前来,二话不说便往南宫雨儿那张桌旁一坐,一言不发,端起她面前的那碗酒,一口喝干了。 然后他自己斟了一碗酒,举碗向yin贼道:“请!”又向南宫雨儿道:“请!”又喝干了。 南宫雨儿一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又惊又喜,原来他便是在洞中救自己的那位井光师傅。心中想着:“谢天谢地,他没给这yin贼害死,只是身上到处是血,他为了救我,受伤可着实不轻。” yin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阵苦行僧,说道:“是你!” 苦行僧说道:“是我!” yin贼向他大拇指一竖,赞道:“好汉子!” 他也向yin贼大拇指一竖,赞道:“好道法!”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一同喝了碗酒。 一旁的南宫雨儿自是很奇怪,寻思着他们二人昨晚还打得这么厉害,怎么今天忽然变了朋友?这井光师傅没死,她自然是很高兴,然而他跟着yin贼交上了朋友,她又心中忧虑起来。 yin贼说道:“你不是井光和尚,井光和尚是个糟老头子,哪有你这么年轻潇洒?” 南宫雨儿偷偷瞧了那人,他顶多不过二十来岁年纪,看似比自己还年小些,想起昨晚的事情,便不由得脸腾地一红。 苦行僧一笑,说道:“我不是井光和尚。” yin贼一拍桌子,说道:“是了,你是井光和尚的师弟,井石和尚!也算是三界中的一号人物。” 苦行僧笑道:“岂敢!和尚我是你手下败将,名震三界的yin.魔诸葛毛果然名不虚传。” 诸葛毛哈哈大笑,说道:“盛传西碕山灵心大师坐下有两大酒肉和尚,一是井光和尚,二是井石和尚,两人都是不守清规的性情汉子,十大戒律在他们看来都是狗屁。我诸葛毛就佩服这样的人!” 井石和尚笑道:“诸葛兄过奖了,比起师兄,我是不如的。” 诸葛毛说道:“咱也算不打不相识,咱们便交个朋友如何?井石兄既看中了这个美貌的小妮子,在下让给你便是。重色轻友,岂是我辈所为?” 井石和尚脸色一变,说道:“这小妮子虽然是美貌,终究是庸脂俗粉,和尚我虽是不忌女色,但也瞧不上这等货色啊。再说诸葛兄是有所不知了,这小妮子身上有一股气味,是我做厌恶的,直想作呕。” 诸葛毛笑着问:“什么气味?” 井石和尚正色道:“药草味。” 诸葛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有一点,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井石和尚一本正经地说道:“诸葛兄有所不知,我天生就最受不了这个味道,一闻到就头晕目眩的,靠近尚且难为,让我跟她睡觉那是万万不可的。咱们修真之人,最讲心神合一,有她在我身边乱我心神,我迟早要被害死的。” 诸葛毛点头道:“这倒也是。” 井石和尚接着说道:“别说这小妮子瘦得跟小鸡似的,提起来没三两重,就算真是天仙下凡,我井石和尚也不会正眼瞧她一下。” 诸葛毛笑道:“井石兄,我只道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子,怎么一提到女人,便偏有这许多忌讳?” 井石和尚说道:“别的女人倒也罢了,偏偏这个小妮子不行,一见到她我就倒霉。你想,昨天晚上我还是好端端的,连这小妮子的面也没见到,只不过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就给你在身上轰了好几道法决,险些儿丧了性命。这不算倒霉,甚么才是倒霉?” 诸葛毛哈哈大笑,说道:“这倒说得是。” 井石和尚说道:“诸葛兄,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喝酒便喝个痛快,你叫这小妮子滚蛋吧!我良言劝你,你只消碰她一碰,你就准交上霉运,以后在三界中到处都碰钉子。” 听井石和尚这么一说,诸葛毛一时好似拿不定主意,向南宫雨儿瞧了两眼,摇摇头说道:“我诸葛毛独往独来,横行三界,哪里能顾忌得这么多?没事没事,井石兄要是嫌弃,让她单独陪我便是了。” 就在这时,邻桌上有个青年男子突然跳了起来,跃到诸葛毛前方喝道:“你……你就是yin.魔诸葛毛吗?” 诸葛毛瞥了他一眼,问道:“怎样?” 那年轻人说道:“杀了你这yin.魔!三界中人人对你都是要除之而后快,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说着双手结印就施展了法决,看他手掌上的灵力散发着绿光,不用多想便知道这是北芒派的弟子。 法决袭来,只见诸葛毛手指一弹,便对井石和尚笑道:“来来,喝酒,喝酒!” 亮光一闪,那个北芒派的弟子却不知什么时候胸口已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洞,鲜血直冒,他眼睛瞪着诸葛毛,身子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忽然听得一声叱咤,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的老者纵身抢到诸葛毛面前,连声猛喝,道法疾攻。这老者的道法自是十分了得,但诸葛毛仍不站起身,坐在椅中,指尖弹出法决招架。 老者不是别人,自是北芒派的木心长老,他带着弟子前来方家祝贺,不巧遇到这人人得而诛之的yin.魔,先前那弟子太过冲动,才招致杀身之祸。弟子毙命,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木心长老连攻了二三十道法决,诸葛毛挡了二三十招,一直坐着,没站起身来。 这时候井石和尚挥掌拍出一道金光法决来,诸葛毛对上一章,然后立即,站起身来。 南宫雨儿正自奇怪,为何这看似比井石和尚修为要高得多的老者打了二三十道法决,诸葛毛一直没起身,而井石和尚只拍了一掌,诸葛毛便急得跳起来。 只听诸葛毛说道:“井石兄,我当你是朋友,你出法决攻我,我如果仍然坐着不动,那就是瞧不起你。我修为虽比你高,心中却敬你为人,因此不论胜败,都须起身招架。对付这老家伙却又不同了。” 井石和尚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倒是和尚我脸上贴金。”说着啪啪啪向诸葛毛连拍三掌。这掌法决去势凌厉,将诸葛毛的几处要害都罩住了。 诸葛毛同时拍章,接一招,退一步,连退三步,喝彩道:“好道法!”转头向木心长老说道:“老家伙,你为什么不上来夹攻?” 井石和尚一出道法,木心长老便即退开,站在一旁。此时他冷冷地说道:“我是北芒派的正道人士,岂肯与yin邪之人联手?” 一旁的南宫雨儿忍不住了,说道:“前辈莫冤枉了这位井石师傅,他是好人!” 木心长老冷笑道:“他是好人?嘿嘿,他是和诸葛毛同流合污的大好人!” 突然之间,木心长老“啊”的一声大叫,双手按住了胸口,脸上神色十分古怪。 诸葛毛走上前几步,坐下了说道:“坐下,坐下!喝酒,喝酒。” 只见木心长老双手指缝中不断地渗出鲜血,不知诸葛毛使了什么奇妙的道法,全没见到他伸臂挥手,木心长老胸口已然中了法决,这一道法决当真快极。 南宫雨儿吓得叫出声来:“别……别杀他!” 诸葛毛笑道:“小妮子说不杀,我就不杀!” 木心长老按住胸口,带着几个北芒弟子匆匆离开。 第八十章 成人之美 井石和尚看着那些北芒派的人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诸葛毛手往桌子上一拍,说道:“井石兄,这老家伙骄傲得很,宁死不要你帮忙,你又何苦自讨没趣?” 井石和尚苦笑着摇摇头,一连喝了两碗酒。南宫雨儿见井石和尚一个出家人不戒酒不说,竟然还这般喝个不停,终究不好,不过她自然不敢跟他说话,怕他骂自己“见女人倒霉”、“药草味”什么的。 诸葛毛说道:“这老家伙的修为不错,我这一道法决出得不算慢,他居然能及时缩了三寸,这一道法决竟打他不死。北芒派的道法倒真还有两下子。井石兄,这老家伙不死,今后你的麻烦可就多了。刚才我存心要杀了他,除掉你的后患,可惜这一道法决打他不死。” 井石和尚笑道:“我一生之中,麻烦天天都有,管他娘的,喝酒,喝酒。诸葛兄,你这一道法决如果打向我胸口,我修为不及那老家伙,是避不了的。” 诸葛毛笑道:“刚才我斗法之时,确实是手下留了情不攻你,那是报答你昨晚在山洞中不杀我的恩情。” 南宫雨儿听了好生奇怪,如此说来,昨晚山洞中两人相斗,倒还是井石和尚占了上风,饶了他性命。 井石和尚说道:“昨晚山洞之中,和尚我已尽全力,艺不如人,如何敢说手下留情?” 诸葛毛哈哈一笑,说道:“当时你和这小妮子躲在山洞之中,这小妮子发出声息被我查觉,可是你却屏住呼吸,收敛灵力,我万万料不到另外有人窥伺在侧。我拉住了这小妮子,立刻便要与她亲热。你只消等得片刻,待我魂飞霄外之时,一道法决袭来,定可取了我的性命。井石兄,你又不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其间的轻重岂有不知?我知你是堂堂丈夫,不愿施此暗算,因此那一道法决嘛,嘿嘿,只是在我肩头轻轻这么一擦。” 井石和尚说道:“和尚我如果多等得片刻,这小妮子岂非受了你污辱了?我跟你说,我虽然见了她便晦气,但和尚我毕竟是佛门中人,见死不救那是加罪业的。” 诸葛毛笑道:“话是如此,然而你这一道若再多使些灵力,我一条胳臂就此废了,为什么你偏偏打了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法决?” 井石和尚说道:“我是名门正派弟子,岂能暗箭伤人?你先前在我肩头炸一道法决,我便在你肩头还了一道,大家扯个平,再来交手,堂堂正正,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诸葛毛哈哈大笑,说道:“好,我交了你这个朋友,来来来,喝一碗。” 井石和尚说道:“道法我不如你,酒量你却是不如我。” 诸葛毛说道:“酒量不如你吗?那也未见得,咱们便来比上一比,来,大家先喝十大碗再说。” 井石和尚皱眉说道:“诸葛兄,我只道你也是个不占人便宜的好汉,这才跟你赌酒,哪知不尽然也,令我好生失望。” 诸葛毛斜眼看他,问道:“我又如何占你便宜了?” 井石和尚说道:“你明知我讨厌这小妮子,一见嗅到她身上的气味便周身不舒服,心神不宁,胃口大倒,如何还能跟你赌酒?” 诸葛毛又大笑起来,说道:“井石兄,我知你千方百计,只是要救这小妮子,可是我诸葛毛爱色如命,既看上了这千娇百媚的小妮子,说什么也不放她走。你要我放她,唯有一个条件。” 井石和尚说道:“好,你说!上刀山,下油锅,我井石和尚认命了,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诸葛毛笑嘻嘻的斟满了两碗酒,手掌往碗面上一晃,说道:“你喝了这碗酒,我跟你说。” 井石和尚端起酒碗,一口喝干,说道:“干!” 诸葛毛也喝了那碗酒,笑道:“井石兄,在下既当你是朋友,就当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朋友妻,不可戏。你若答应娶这小妮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答应娶她为妻,我即刻放她,还向她作揖赔罪,除此之外,万万不能。” 一旁的南宫雨儿听此一言,顿时双颊晕红如火,目光下垂:“你们两个胡说什么……”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已细不可闻。 井石和尚呸了一声,说道:“你要和尚我倒一辈子的霉么?此事再也休提。” 诸葛毛笑道:“井石兄虽然在西碕山修行,但也说不上算是和尚,娶妻生子有何不可,你要有顾虑,还俗便是了。” 井石和尚和道:“住嘴!阿弥陀佛,你再开这等无聊的玩笑,和尚我当场给你气死,哪还有命来跟你拚酒?你不放她,咱们便来决一死战。” 诸葛毛笑道:“讲打,你是打我不过的!况且,你喝了我先前那一碗酒,迟早得找个女人睡上一晚,何必舍近求远,你跟着小妮子百年好合,我们朋友也做成,岂不是两全其美?” 井石和尚一惊,说道:“此话怎讲,何以说喝了你那一碗酒就要找女人睡觉?” 诸葛毛神秘兮兮地说道:“井石兄可知道这天下三大奇毒是哪三大奇毒?” 井石和尚不假思索,说道:“这个自然知道,岂不就是情花毒、生死毒和欢喜毒。” 诸葛毛又说道:“那井石兄可知道这欢喜毒来自于何物?” 井石和尚答道:“不就是至yin至邪的欢喜金丹么。” 诸葛毛笑了,说道:“是极是极,那你可知道这欢喜金丹乃是何人所有?” 井石和尚猛然睁大,指着诸葛毛气愤道:“诸葛兄,你这就不厚道了,口口声声说当我是朋友,竟然在我酒里下毒,亏得我如此信任你。” 诸葛毛不以为然,说道:“井石兄可是误会我的好心啦,我这不是为了凑合你们这对小鸳鸯么。虽然我对这小妮子是垂涎三尺,但见得井石兄同时也看上她,我便做一回君子,不夺井石兄所爱。非但不夺井石兄所爱,还要推一把,今晚你们便洞房好啦,我这朋友也做了,媒人也做了,真是极好,极好!” 井石和尚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什么,满脸变得通红,喝道:“yin贼!看打!”说时便挥掌连拍数道法决,法决杂乱无章,显然没什么威力。 诸葛毛一跃开来,大笑道:“不看,不看!你们洞房我就看,打架斗法我不看!哈哈,哈哈哈!”他这一跃也不知道跃往哪儿去了,只听得笑声渐去渐远,最后竟然听不到了。 井石和尚双手撑着桌面,艰难地站着没倒下去,南宫雨儿急忙上来扶助他,却被他一把狠狠推开。 井石和尚喝道:“滚,快滚!”喝完了,抬起头上见得是一双通红的眼睛,他喘着粗气,身子摇晃了一下,然后一跃而起,摇摇晃晃地往城外飞去。 但他也不知道飞了多久,飞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往下坠了下去。 朦朦胧胧之中,井石和尚好似嗅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他不愿挣开眼睛,因为这香气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梦境之中,又好似比他的眼皮愈发地沉重,好似睁开眼睛是一件世界上最难的事情。 但井石和尚还是睁开了眼睛,越是难事他越要去做,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他看到自己躺在一片地上,草地上开满了鲜花。远处传来水声,更远的地方是夕阳正在沉落。 他听咧咧水声,这不是水的流动所带来的声音,这是人在水中洗漱的声音。 好像是有某种预感,石和尚坐起身来,他的心猛然之间急速地跳动起来。 他看到一个女子在溪水中洗澡,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这世上恐怕不会再有谁的身材会超过这个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南宫雨儿。 他竞然看得痴了,忘了自己是个男子,正在看一个女子洗澡。 南宫雨儿忘情地在溪水中洗着,正当酷署,溪水凉爽宜人,她在尽情地享受溪水带给她的清凉和愉快。 她的长发尽湿,—会儿垂在水中,像黑色的瀑布,一会儿披在背上,把她的肌肤淹映得更为洁白。 井石和尚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直到他听到一阵水声,这才回过神来。 这时南宫雨儿身上已是一袭绿色的衣裙随风飘动着,头发还没再来得及梳理,仍那么披在肩上,满脸胀得通红,是那般的艳美绝伦。 若不是刚才那么清晰地看到她在水中洗脸,井石和尚定然会怀疑她是仙女。 南宫雨儿神情慌张地看着井石和尚,看了几眼又不敢再看,夕阳映照着她脸上的水珠,使她的睫毛显得密密层层,覆盖在她的眼睛上使她的神情难以捉摸。 不知过了多久,她支支吾吾颇为难为情地问道:“井石师傅,你刚才看到我了?” 井石和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想要否认,但不知为什么,却点了一下头。 南宫雨儿的脸上—下子涨得更加红了,走到一边坐下了,背对着井石和尚,面向着夕阳沉思起来。 第八十一章 落花有意 井石和尚之前与诸葛毛斗法身上已有多处落了伤,飞行时坠落摔在了山坡上,身上更是伤痕累累,胸口、腿上、肋下渗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此时只是清醒了片刻,又昏倒了过去。南宫雨儿见了,急忙扑上去。 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发现竟然这般严重,南宫雨儿急忙掏出外伤药来给井石和尚敷上,敷好了几处伤口,再一掏药时,禁中住心下—惊。 原来她所带的外伤药已经用完了,若是内伤,尚可用灵力调理,这外伤不敷药是不行的。 猛然之间,井石和尚身上一阵颤抖,接着一阵热气扑面吹来。南宫雨儿抬头看天,此时夕阳已沉落,彩霞满天,从山谷溪旁开始蒸腾出一层淡雾。 她不禁心下奇怪,这股热气当真是不知从何而来,飘来飘去,片刻之间就走得无影无踪。 突然之间,井石和尚翻身坐了起来,还没等南宫雨儿反应过来,已然被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她极度吃惊地抬头看去,险些惊得叫出声来。 井石和尚两眼血红,急速地喘着粗气,那一张原本十分苍白的脸此刻不知何故竟然变得通红紫涨,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服,好似是极力克制自己,却终于把她猛地拉到胸前紧紧抱住。 南宫雨儿当真惊叫出声了。 这声音好似使井石和尚清醒了—些,但随即他又变得像先前那般疯狂了。他翻身把南宫雨儿压在地上,一伸手就撕开了南宫雨儿的衣服。 南宫雨儿奋力挣扎却如何也抵挡不住他,他此时好似一头疯狂的狮子,南宫雨儿在他怀中则像是一头绵羊。 正在井石和尚奋力撕着南宫雨儿的衣服,眼看就要把南宫雨儿的上衣撕下来的时候,他全身猛然一阵抖动,就此伏身不动了。 南宫雨儿惊魂未定,急忙伸手推开他,站起身来,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衣服,伸手先捡起一块石头,向他的脑袋上砸去。 但她随即把石头收回了。 此时井石和尚神态安详,四脚舒展放松地停开,平静地卧在那里,看他的脸上时,没有了刚才的紫涨通红,洋溢着一份纯真,分明是一个孩子。 南宫雨儿扔掉石头,蹲下身来替他检查伤口,由于刚才的移动,他身上的各处伤口又渗出大片的鲜血来。 井石和尚许多伤口涌出大片的鲜血,让南宫雨儿吃惊的是,这伤口渗出的大片鲜血都呈紫黑色,她顿时惊得呆住了。 但随即她又镇定下来,精研医术的她立即就想到了井石和尚定身是中了毒,她回想了一下,猛然之间脸就腾地红了。联想到井石和尚刚才的反常行为,她顿时明白过来,禁不住心中一阵寒颤。 同时她的内心里又是一阵歉疚,若不是因为她,井石和尚定然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她盯视着他的脸,忽然觉得他的脸是那般坦然纯真,但她随即又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 欢喜之毒,三界三大奇毒之一,一旦中了此毒便难以支配自身,甚至沦为猖妓yin徒,否则定然会毒气攻心,难免一死。 这样一想,顿时惊得南宫雨儿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井石和尚动了一下,她猛然惊觉,不由自主地伸手要去捡那块石头。 可是井石和尚并没有醒来。 南宫雨儿找了些草药给井石和尚敷上,然后眼睁睁地盯着他坐了在一旁。 次日凌晨,井石和尚醒来,还没睁开眼,先嗅到了南宫雨儿身上的独特的香气。 他并没有急于睁开眼来,就那么静静地卧着,觉得太阳照在脸上暖暖的,同时闻到使他心满意足的香气,他的脸上不由得溢出一丝微笑。 他几乎从来不笑。尤其是从来没有因为满足和幸福笑过。 这时他忽然觉得香气大浓,接着他听到衣裙的簌簌声,他感觉到南宫雨儿在观看他腿上的伤势,感觉到她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接着他听到一声叹息。 井石和尚心里感到奇怪,他不明白南宫雨儿为什么叹息。 南宫雨儿为他检查完了伤口,坐到一边去了。 他仍然闻到南宫雨儿身上的香气,他知道南宫雨儿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他身前坐着,他睁开眼。南宫雨儿正凝视着他,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碰到了一起。 井石和尚惊讶不已,他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日他还惊为天人的南宫雨儿今日变得连他都有些不敢相认了,虽然她身上仍然散发着香气。 她的两眼深陷,眼中布满血丝,再也没有了昨日的清澈明亮,而是布满了阴云一样的忧愁。她的头发散乱,脸色憔悴,好似一瞬之间老了几年。 井石和尚无意间看到她的衣衫,惊得猛然坐了起来,惊问道;“怎么?那yin.魔欺负你了?你为什么没有叫醒我?” 南宫雨儿摇了摇头,说道:“他早走了,谁也没有欺负我,一直都是我们两个人。” 井石和尚更吃惊了,但似乎觉得事情似乎隐隐与自己有关,他盯着南宫雨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雨儿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你中了毒,还记得么?” 井石和尚微微一回想,顿时猛然一惊,叫道:“是我把你的衣服撕破的?” 南宫雨儿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然脏得破得不成样子了,半个胸脯也几乎裸露出来,她急忙转过了身将衣服理了一理。 井石和尚脸上显现出极为痛苦的神色,低下了头颤抖着。 南宫雨儿转回身来,衣服虽然遮住了身子,但显然也该换了。 井石和尚只向南宫雨儿的肩上望了一眼,看到了南宫雨儿破败的衣服下面遮挡的身体,看到了她的雪白的肌肤,猛然之间,好似一般热力突然闯进了他的丹心,他的整个胸腔顿时被燃烧了起来,脸也顿时好像被火烤着一般,脑袋轰的一响,不由自主地就欲向着南宫雨儿冲了过去。 南宫雨儿顿时大惊失色,她看得出井石和尚的毒性又再次发作了,她想要立刻逃开,但不知因为什么,她却坐着没有动。 井石和尚已然站立起来,正要向南宫雨儿扑过来,却忽然站在了那里,用最后的理智控制着自己,双手使劲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向着南宫雨儿吼道:“你快走!快走!别坐在这里!快走!” 他一面吼着一面撕着自己的衣服,指甲撕裂了,双手已满是鲜血,竟然没有再向南宫雨儿挪动一步。 南宫雨儿此时倒显得那么沉静,她看着井石和尚,浑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井石和尚仍是坚持着,拼命地挣扎着,当他抬眼看到南宫雨儿仍是没有逃走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扑了上来。 他一下子把南宫拖住了。 南宫雨儿动也不动。 井石和尚似乎仍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手上撕着南宫雨儿的衣服,口中却在不停地叫着:“不!不!不!……” 猛然之间,他一阵抽搐,又伏在了南宫雨儿的身上,失去了知觉。 南宫雨儿并没有立刻把他推开,过了良久,她才轻轻地挪开井石和尚的身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 她的衣服已然被撕得不能遮体了。 她沉静地坐着,看着井石和尚孩子似的安样的脸孔,不知过了多久,她起身到溪边洗了脸,又去打了一只野鸡生火烤了起来。 井石和尚再次醒来时已近正午,他又听到了哗哗的水声,忍不住想起身去看,但终于还是忍住了。但他马上就听到了脚步声响,闻到了他熟悉的香气。 南宫雨儿出现在面前,问道:“你醒了么!” 井石和尚坐了起来,点了点头。他看到南宫雨儿的脸色好了许多,脸也洗净。但他高兴不起来,面色忧郁,忽然说道:“女施主,你走吧!” 南宫雨儿一时愣住,看着井石和尚说道:“你的伤没好,我怎么能抛下你不管?” 井石和尚想了一下,他一眼看到了旁边地上的一丛藤蔓,对南宫雨儿说道:“你不走也好,用藤蔓把我绑了吧!”说完了两手并到一起向南宫雨儿伸过来。 南宫雨儿别过脸去,轻声说道:“你救了我一命,我又害你受了伤,害你中了毒,你怎样待我,我都不怨你。” 井石和尚一时愣住了,他实在不知该怎样理解南宫雨儿的这句话,竟一时默声呆在那里。 南宫雨儿半晌不见井石和尚回答,便大胆地转过身来,看着井石和尚,转声问道:“你饿了么?” 井石和尚确实是饿了,但他实在不知自己所中的毒还要多久才发作,竟自己坐在那里不敢稍动。 南宫雨儿会意,说道:“一时半刻还发作不了,只是……”说完了扭转了脸,竟不再往下说了。 井石和尚知道一时半刻不会发作,心下顿时释然。至于以后如何,眼下他也不愿意去想,想了也不会有什么用,这些他是知道的。 他更知道南宫雨儿的那半句话后面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井石和尚说道:“女施主,吃完了东西你就走吧,反正和尚我中的毒是既害别人也害自己的,若是你走了,少害一个人也是好的。” 南宫雨儿眼中含泪,说道:“你身上还有伤没好。” 第八十二章 方家大喜 井石和尚见南宫雨儿仍是坚持不走,也就不再说什么,把南宫雨儿烤的山鸡拿来吃了大半,觉得甚是鲜美可口,他吃完了竟是有些意犹末尽之感。 南宫雨儿见了,说道:“你爱吃,我下午再捉两只烤来给你吃。对了,你闻闻,我身上还有没有那种你不喜欢的药草味,我已经很认真地洗了两次澡了,如果还有的话,我再……我再洗一次。” 井石和尚想了一下,禁不住笑了出来。 看见井石和尚笑了,南宫雨儿大是奇怪,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井石和尚说道:“我笑你。” 南宫雨儿问道:“你笑我什么,我又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好笑了?” 井石和尚说道:“你既是学医的,不会傻到不知道人身上的气味一时半会的去不掉的么,去不掉的话你便要洗澡,莫不是……” 南宫雨儿已然明出了他的意思,禁不住气得脸腾地红了,猛地站起身来。 但她随即又坐下了,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我是找借口洗澡给看,对不对?” 井石和尚点头说道:“我是要这么说,但我没说。” 南宫雨儿说道:“你想这样说激得我生气,让我就这样一走了之。我不走。” 南宫雨儿的话简单明了,井石和尚听完了不禁一愣,想了半天,忽然说道:“我怎么会让你走?我见过好多女人,当真就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有你陪着我,我当真是欢喜不尽,怎么还能故意激你走呢?” 南宫雨儿已然不再为他的话所动,默默地看着他,轻声说道:“我全当这是真话。我爱听这句话,你再说—遍我还是爱听。” 井石和尚忽然轻声说道:“女施主,我求你了,你走吧。” 南宫雨儿身子—震,轻声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走?” 井石和尚猛然站了起来,愤怒地说道:“我要到底怎佯做你才会走?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你觉得你害我害得还不够么?” 南宫雨儿的泪水顿时流了出来,猛地站起身来,吃惊地看着井石和尚,然后猛然转身奔走了。 看着南宫雨儿消失了踪影,井石和尚颓然坐到了地上。 休歇了片刻,井石和尚苦笑了一阵,自嘲道:“没想到我洛雪想做个普通普通的人也是不易,淡漠尘世不得,笑看风云更是难上加难。灵心大师要我用洒脱地心态去了解这世间的万事万物,怎奈又是这样一番境遇。” 这井石和尚不是别人,正是三界之人皆以为早已死在九华天后山的,失踪了五年洛雪。 当年他身负重伤,体内灵气大乱,上古魔君的灵力几近无法控制,见得他奄奄一息,莫寒秋虽是心疼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后来得慧真和尚秘密告知西碕山上的西碕派掌门灵心大师有办法救治洛雪,于是让慧真和尚秘密将神志不清的洛雪带往西碕山。 洛雪在斗道大会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了不给西碕山添麻烦,莫寒秋只好对外宣称洛雪已故。 到了西碕山,灵心大师将洛雪救醒后,为了帮助洛雪抑制住体内上古魔君的灵力,决定收他为徒,教他对抗上古魔君灵力以及消除心魔的办法。 不幸的是,西碕山虽是佛门圣地,却有一个闻名三界酒肉和尚井光,更不幸的是,洛雪成了井光和尚的师弟。 此后,三界少了一个天纵奇才少年洛雪,多了一个酒肉和尚洛井石,俗称井石和尚。 传闻这井石和尚比起他师兄有过之而无不及,短短五年间便在三界上有了名声。 第十届斗道大会过后五年,井石和尚出来闯荡三界,正巧赶上方函将要迎娶叶芷盈的日子。 洛井石,也就是洛雪,第一个时间便来到观日城。经过灵心大师的点化和师兄井光和尚的“熏陶”,如今的他已与五年前那个洛雪迥然不同了。 洛雪来到观日城之时第一时间便听得了关于师父莫寒秋的时间,他也万料不到当年师父竟然有这般境遇。轮回门怕是已不复存在,曾经三界人人敬重的翩翩公子莫掌门,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冰魔莫寒秋。 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洛雪本想立马动身前往万魔谷见师父一面,但有觉得多耽误两日也不打紧,这九华天尚一个搁置在心底多年的心结没有解开,无论如何也得弄个明白,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洛雪盘坐好,运起灵力调息起来。 体内的上古魔君灵力已经被灵心大师用佛门的秘法封印起来,现在他丹心中能用的不过只是这五年间在西碕山修炼的西碕派灵力,这灵力虽不算强大,至少许多基本的道法都能施展出来。 要想使用轮回道法或是红莲道法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轮回道法的灵力已经连同上古魔君的灵力一齐封印起来,若是用别的灵力驾驭轮回道法,极其容易走火入魔。 也就是说,他现在能用的,不过只有西碕道法和五行道法罢了,虽然以前研究过很多道法,但如今基本用不上了。 洛雪将灵力运行了几个周天,大感神清气爽,身上的内伤也缓和了不少,心道:“我曾经登上了傲视群雄的境界,如今却一下掉了两个境界,沦落为炉火纯青境界,跟四大门派的杰出弟子却是没什么两样了。” 在修真界,实力等级划分较为模糊,一般来说,跟修真不沾一点儿边的普通凡人称之为不堪一击境界。 刚开始接触修真的,比如各门派的新弟子,那是初窥门径境界。往上一点,便是略有小成境界,各门各派普通弟子基本是这个境界。 略有小成往上是融会贯通,然后是炉火纯青,也就是当下洛雪的境界,各门各派杰出弟子,江湖高手,小势力头目等大多是这个境界。 炉火纯青往上是出神入化,当年斗道大会上洛雪遇到的毒天尊之子西门霄便是这个境界。 之后,便是傲视群雄境界,洛雪曾达到过的最高的境界,现今四大门派的长老多是这个境界。 再往上,便是登峰造极和一代宗师境界了,这两个境界的大能不多见,方老爷子、依天教教主和八大尊者是最耳熟能详的。 再再往上,那便不知道是什么境界了,也许只存在与传说当中吧。 对于修真者的境界判断也是没有什么基准的,一般只是凭着对方的灵力强弱和道法厉害程度判断。 洛雪之前斗不过诸葛毛,那是诸葛毛的修为比他高了一个境界,是出神入化的高手,而且已经无限接近了傲视群雄。 洛雪轻叹一声,抬头朝观日城方向望去。 雨过见阳光,今天是方家大喜的日子,因此方家的人和九华天的弟子们尽皆喜气洋洋,兴高采烈。 本来三界中人多有攀附九华天之心,九华天虽不是正道“两地四山六府八尊”之一,也不是邪道“一教三岛五洞七魔”之一,但它的实力绝不输于其中任何一个势力。 而且九华天自始至终保持中立的态度,因此在正邪两道都吃得开,各方人士都给它面子。 所以,听说九华天方家的少主方函要与南郅派的弟子叶芷盈成婚,仅在两天前,九华天脚下的观日城一时间是贺客如云,三界中许多成名人物和各大门派的代表都到了。 这会儿,九华天的云流峰,方家庄的聚客厅上人声吵闹,汇聚了有三四百人。 大厅的左首,坐着各门各派的代表人物,其中比较著名的如同正道的南郅派的静雾师太,东昊派的玄钟长老,北芒派的木心长老,以及世家的家主。 邪道的有摧魂岛的勾魂使,九霄洞和赤云洞的长老等等。 这些人都是三界中的成名人物,算是响当当的角色,因此,这些人便被排到上首之位。 不过西碕佛门来的代表却不是什么掌门长老,而是一个身材魁梧、肥头大耳的花和尚,看起来粗鲁至极,他也是名声响亮的人物。 西碕山酒肉和尚井光,可谓三界闻名了的。 右首坐着的是来自三界中的散仙独神。 他们没有加入什么门派,但却都有各自的惊人修为和道法。或是独霸一方的豪杰,或是独来独往的怪客,比较著名的人物有混世神丐黄尚极、素衣美女白虹等等。 甚至连邪道七魔之一的臭名昭著的yin.魔诸葛毛也来了。 众人之中,不时有人把眼偷看那诸葛毛,私下里悄悄议论着为什么这个大魔头也会来参加方家少主方函的婚礼。 诸葛毛却只是在那里吃喝,好似丝毫也没有感觉到什么。 猛然听得一名九华天的弟子高声喝道:“方少主到!” 厅上群豪,除了黄尚极、井光和尚和诸葛毛仍是坐在那里,其余众人尽皆站了起来。 但见门帘掀处,走进一个衣饰华贵的青年,他脸色有些苍白,但目光却明亮之极,正是九华天的少主,亦是三界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方函。 第八十三章 姐妹相见 方函一出现,一时间厅上群豪欢声雷动。 方函抱拳一揖,朗声说道:“在下谨代九华天方家向各位致谢,望各位在府上豪饮三日,为敝门助兴增辉。下面请我爷爷跟大家说几句。”说完然后回身微笑看了身后—眼。 听得方函说完了,方怀儒稚之极地走上前来,抱拳上前恭了一恭,一时间厅上又是一阵欢声雷动。 方怀再次抱拳鞠躬向众人行礼,但听得噼噼啪啪的一阵乱响,厅上群豪都来还礼,仓促之间,由于坐得拥挤,竟是将几十条板凳倚子踢倒在地上。 方怀平静地说道:“诸位道友、各位英雄豪杰,感谢大家大驾光临我九华天为我孙儿祝贺,三界道友本是一家,老夫年事已高,若蒙各位道友不弃,倘若有用得到老夫之处,老夫赴汤蹈火,鞠恭尽瘁,死而后己。” 群豪正自欢呼着,方怀这几句话竟是不急不慢的,徐徐送到各人耳中。 这段话如同他附在每个人的耳边轻轻叙说一般,这份高深的灵力,把群豪尽皆震骇得愣在了那里。 方怀说完了,大厅上静默片刻,接着立即暴发出如轰雷般的喝彩声。 方怀面露微笑,频频额首。 方函苍白的脸上,亦是现出了一抹红润。 猛听得门外有九华天弟子高声报道:“南宫世家小医仙南宫雨儿到!” 方函和方怀爷孙俩都是同时微微一愣,厅上群豪都听说过南宫世家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医仙,又听闻叶芷盈与南宫世家不和,眼下这小医仙南宫雨儿竟然亲自来祝贺,大伙儿一时间都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厅门。 一看门帘掀处,众人眼睛尽皆一亮,但随即立刻愣了一下。 众人见得一名绿衫女子缓步走了进来,面如桃花,长睫修目,眼神如雾,长发飘飘,当真有一股超尘脱俗的韵味,直如仙女下凡一般,令人一见失魂,正是南宫雨儿到了。 厅上群豪见南宫雨儿进来,都是敛息屏声,内中有人不慎将桌上的一只筷子碰掉到地上,竟是发出轻脆响亮的声音,那人赶紧慌惑至极地弯腰去捡。 南宫雨儿向方函敛袄一礼,说道,“恭贺方少主大喜。” 方函万没想到南宫雨儿会前来给他贸喜,一时间神情呆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还礼。 一旁的方怀立即出声为孙子解围,微笑着说道:“雨儿太过客气了,从今往后方家与南宫家就是一家人了,来到这里就当成自己家就好啦。” 南宫雨儿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是尽力掩饰,但许多人都看得出来她面带忧色,好似有着不尽的心事。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南宫雨儿身上时候,听得一个粗哑的声音叫道:“小妮子你怎么来啦,我那好朋友现在还好吧?” 南宫雨儿猛地一震,转过头去,眼睛立即瞪大老大。众人皆是奇怪,不由得顺着南宫雨儿的目光看去。 只是那地方坐着的不是别人,乃是yin.魔诸葛毛,他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个鸡腿,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的鸡肉,眼睛却是盯着南宫雨儿看。 南宫雨儿脸一红,小嘴动了几下,正自为难不知道如何回应,听得一个苍龙的声音喝道:“无耻yin.魔!尽干些伤天害理之事,如今竟敢大摇大摆地在这里叫嚣,真是不知死活!” 诸葛毛眉毛一竖,扭头看去,见是坐在贵宾位置上的北芒派木心长老,噗噗笑道:“我道是谁敢在我诸葛大爷面前这么放肆,原来是你这个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老家伙,前两天我教训你还不够是吧?” 木心长老“呸”了一声,说道:“前日见得你压着一位美貌女子与一个酒肉和尚在客栈拼酒,心中气不过便拔刀相助,只可惜老夫状态不佳,被你所伤,今日在这里你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诸葛毛笑嘻嘻地说道:“前天你打不过我,今天你就可以打得过吗?莫不是这不到两天的时间里你又练了什么高深的道法?” 木心长老哼道:“你当在场的修真高手只有我一个人想取你性命么,况且,那天你压着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位南宫世家的小医仙南宫雨儿。南宫世家与方家已成亲家,你擒她来陪酒,自是对方家不敬,方家的人也饶你不得。” 众人听说南宫雨儿曾落入了yin.魔诸葛毛的手中,还被压着陪酒,都是大惊,不由得都向南宫雨儿看去。见得南宫雨儿满脸羞红,并不出言反驳,立即就想到木心长老所说的不会有假,心中嘀咕着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落入了诸葛毛这样的大yin.魔手中,怕是早被糟蹋不知多少遍了吧。 南宫雨儿见得众人那古怪的目光,自是知道他们心中想些什么,顿时脸蛋更是涨得通红。 诸葛毛不怒反笑,说道:“哟呵!你这老家伙哪只眼睛看到我压着这位小医仙陪酒了,坐在一张桌上喝酒就说是我压着么,那眼下这几位三界高手与我同桌饮酒,难道也是我压着的么?” 木心长老冷哼一声,说道:“强词夺理!” 诸葛毛接着说道:“再说了,当日共一张桌子喝酒的又不只是我和小医仙两人,还有另外一人,你这么不说是小医仙是陪我那朋友喝酒,反而咬定是陪我喝呢?” 木心长老被诸葛毛这么一抢白,一时间竟说不上话来。 诸葛毛笑了,又说道:“你这老家伙倒是问问这小医仙,我诸葛大爷到底有没有欺负她。” 众人心里也是好奇不已,都朝南宫雨儿看去,想知道她会给出什么答案。 南宫雨儿红着脸,微微摇了摇头。 诸葛毛哈哈大笑,说道:“看到了吧,人家当事人自己承认了我诸葛大爷没干坏事,你这老家伙没事就喜欢瞎逼逼。” 木心长老气得脸色紫涨,他万料不到不知诸葛毛给南宫雨儿灌了什么**汤,竟然使她服服帖帖地矢口否认。他一拍桌子就从前堂跳了过来,站到了诸葛毛旁边的道上。 木心长老气吁吁地指着诸葛毛,喝道:“那你杀我一名北芒派弟子,这笔账也想抵赖么?” 诸葛毛不以为然,说道:“我杀你一名弟子是不假,要什么抵赖?” 木心长老说道:“好,你承认就好,这笔账又得怎么算?” 诸葛毛眼睛转了一下,说道:“你的弟子先出手攻击我,我为了自卫杀了,要怎么算?你若是报复尽管找我替他报仇好了。” 木心长老气不过,正要出手之时,又听诸葛毛说道:“老家伙,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里可是九华天方家,今天可是方少主的大喜之日,你真要在这里跟诸葛大爷我动手么?” 木心长老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举棋不定了,抬起的手微微地往下放去。 这时候忽听得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yin.魔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木心长老又何必在意此刻在何时何地,即便是在我方家,正值喜庆之日,也不必有所顾忌。” 众人听得说话之人是一个女子,都齐齐一惊,回头看时,却见一个女子身穿艳服,浓妆丽色,美艳无比,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厅中,正是新娘子叶芷盈。 南宫雨儿见到叶芷盈,顿时大喜,叫道:“表妹,是你么?” “表妹?”叶芷盈惊疑地转过身来,看着南宫雨儿,说道,“在下与南宫世家已无瓜葛,何来一个南宫世家的表姐?” 南宫雨儿脸上浮现出了些伤心之感,说道:“表妹,仙儿,你听我说……” 叶芷盈立即截道:“不必多说了,南宫雨儿,你虽已不是我表姐,但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感到很高兴,但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南宫世家的人和事,我不感兴趣,甚至很讨厌!” 南宫雨儿急道:“仙儿表妹,你听我解释……” 叶芷盈手一挥,厉声道:“南宫雨儿,你要是再口无遮拦,我便叫人把你轰出去!” 听得前堂坐着的静雾师太的声音传来,说道:“芷盈,不得无礼!” 静雾师太话音刚落,前堂有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大声说道:“老叫花子,你说今天这烧鸡和美酒怎么样?” 听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回答道:“酒是好酒,这烧鸡嘛,就是味道淡了点。” 众人看去,见得说话的是肥头大耳的井光和尚和混世神丐黄尚极,两人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堂上发生的事情,自顾自得在那里吃肉喝酒。 井光和尚又说道:“看不出来你这老叫花子嘴巴还挺挑,这么好的烧鸡怎么还不合你胃口?” 黄尚极说道:“你当和尚的懂什么,一年半载都吃不到一块肉,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山珍海味啦,哪像我叫花子,好吃的吃多了,嘴巴可是贱得很。” 井光和尚好奇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的嘴巴到底有多贱,也让和尚我长长见识。” 黄尚极说道:“这可说不得,我一说啦,怕是就得让人给轰出去啦。” 井光和尚惊疑道:“凭你老叫花子的修为,什么人还敢轰你出去?” 黄尚极压低声音说道:“这你就没见识了吧,做人得低调,这大厅之中高手如云,一个个成帮成伙的,叫花子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 井光和尚说道:“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不是……” 黄尚极抢道:“我怎么不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个人难道还是一条狗不成?” 第八十四章 故人碰面 两人一唱一和,颇有指桑骂槐之意,事不关己的众人都是忍俊不禁,高堂上的方怀和方函脸色尴尬,却又不知如何解围。 这时候猛听得门外又有九华天弟子叫道:“三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五大高手到!” 方函和方怀爷孙俩都是同时一愣,厅上群豪听得这一句三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五大高手到,一时间都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厅门,想知道这五大高手究竟是些什么人。 就在众人都是睁大眼睛看着门口时,却不料门帘掀处,进来的却是一高一矮两个男子。这两个男子高的精瘦,矮的肥胖,却都是穿着女人服饰,身上衣衫花里胡哨,甚是滑稽。 他们两人才一刚进厅门,厅上群豪便即有人笑了出来。 却见他们进门后,便立即闪在两旁,矮的肃手恭立,高的掀起门帘,两人的神态就像两个侍女一般。 一眨眼,门帘处又钻进来一个高壮的马脸大汉,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腮红更是涂得浓艳无比,比起青楼的老嬷嬷有过之而不及。 他一进得门来,便娇滴滴地向众人欠身行礼,好似娇羞的良家妇女一般。接着门帘处又出现了一个又矮又瘦,油光满面的男子,也是女儿家打扮,最后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跟着进来,同样是女衣在身,不伦不类的。 南宫雨儿见了,先自忍不住笑了出来。 厅上群豪更是发出哗然大笑。 有人识得这五人的,大声招呼道:“果真是三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五大高手,五位高手屈伸大驾九华天,我等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马脸周三金哈哈大笑,摆摆手说道:“小事小事,方少主的大喜之日我们兄弟五人要是不来,那就是太不给方家面子啦。这什么大驾么就不敢当啦,我们五个是骑驴过来的。” 群豪又是一阵哗然大笑,有**声问道:“五大高手,你们今天这身又是个什么讲究?” 周三金脸上立即浮现出为难之态,似乎是不知如何回答,转头对周三木道:“二弟,你说说我们今天的打扮有什么讲究?” 周三木说道:“鸟有羽毛,人穿衣服,又要什么讲究?” 周三水接道:“二哥,不要讲究我们何以要穿这身衣服而不穿别的?” 周三火说道:“穿这身衣服自有穿这身衣服的道理,算不得什么讲究。” 周三土说道:“四哥,有道理不就是有讲究么,那又有什么区别?” 周三金大声说道:“自然是有区别的了,怎么会没有区别,道理是道理,讲究是讲究,怎么能一样!” 周三土说道:“大哥,那你倒是说说这道理和讲究是怎么一个区别法?” 众人听得这五兄弟你一言我一语胡扯了这么多,终于是点到了个问题,于是都认真倾听起来,想知道这滑稽的周三金能说出个什么大道理来。 周三金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拿这方少主娶亲之事来说,方夫人跟南宫世家有恩怨,因此南宫世家的人没来庆贺,就是来了,方夫人也不欢迎,更不会给好脸色看,这便是方夫人的讲究。” 周三土问道:“那道理又是什么?” 周三金说道:“这道理么……天下皆知方夫人曾是南宫世家的人,方家与南宫世家怎么说也算是亲家啦,所以小医仙现身在这厅堂之上,方夫人虽是肚里有气,但顾及方家颜面却要脸上含笑,客客气气的,这便是方夫人的道理。” 周三木抢了话说道:“大哥,你怎的说得不明不白的,怎么一个方夫人又有讲究又有道理,多麻烦啊。” 周三金喝道:“就你笨,谁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周三水说道:“大哥,何以见得谁都知道?” 周三金说道:“不信你问问方少主,他最是心知肚明的了。” 方函的脸涨得通红,正自不知如何回答,却听得周三火说道:“我看方少主也不一定知道,要不他怎么会粗脖子红脸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三土接道:“只怕是方少主取了一个老婆还不够,还想再娶,见了小医仙的美貌,光在那里打主意,却忘了说话也是有的。” 方函脸色又是一阵红一阵白,正欲发作,早有九华天的弟子按耐不住,向他兄弟五个冲了过去。 可是也不见他兄弟五人动作,但见人影一闪,那名九华天的弟子衣衫竟是被脱得精光,浑身赤.裸的便被兄弟五人从厅中扔了出去。 那名九华天的弟子发出凄厉的惨嚎,接着,那惨嚎之声便去得远了。显然那名九华天的弟子是因为惧怕,受了惊吓,才发出如此骇人的惨嚎之声。 忽听得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说道:“五位高人不得无礼。” 周氏五兄弟听了立即肃手分站两旁,神态谦恭已极,显得极是娇憨可爱。 这一下南宫雨儿又是“痴痴”地笑了起来,而厅上群豪却再也没有笑得出来。 方函本欲发作,见了兄弟五人的神态,竟是发作不出来,只是抬头看着大门口,想知道这说话的是个什么人。 只见一个年轻的苦行僧走了进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上还有不少伤口,风干的血迹比比皆是。 众人都是疑惑,心里苦思着眼前这和尚是个什么来头,竟然一句话就能令疯疯癫癫的周氏服服帖帖。 南宫雨儿一惊之下竟是流了满脸的泪水,颤声说道:“井石师傅,怎么会是你呢?” 洛雪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惨然道:“女施主,原来你也在这里。” 听得洛雪叫自己“女施主”,南宫雨儿的脸色瞬即暗淡下来,说道:“今日是我表妹出嫁之日,我代表南宫世家前来道贺的。” 叶芷盈冷哼一声,说道:“南宫世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若是代表自己来,我便欢迎,你若是代表南宫世家,恕不相送!” 洛雪听得叶芷盈的话,沉默的片刻,走上前来,两眼死死地盯着她,眼中的光芒自是复杂无比。 叶芷盈被这样突如其来怪里怪气的和尚这么盯着看,自然是有些不自在,冷声道:“干什么?你是什么人?” 洛雪又是看了一阵,忽而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尽是凄凉之意,包括叶芷盈和南宫雨儿在内的众人尚不知道什么怎么个回事,听得洛雪说道:“你便是叶芷盈,也便是南宫圣荣之女南宫仙儿了?” 众人心中似乎有一块悬着的石头缓缓落下了,本以为这邋遢的和尚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没想到只是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叶芷盈是南宫仙儿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叶芷盈答道:“我早已不是南宫仙儿了,什么南宫世家皆尽与我无关,你也休在我面前提这些事。你是什么人?” 洛雪的眼中竟闪烁出晶莹的光芒来,眼角已是湿润,说道:“我法号井石,现下在西碕山修行,座上的井光和尚是我师兄。” 叶芷盈下意识扭头看了井光和尚,见他仍是那般闲情雅致地和叫花子黄尚极喝酒吃肉,不答应也不反驳,自是明白眼前这个和尚的话不假。 她心下更是奇怪,问道:“师傅来参加小女婚礼,小女感激不尽,但看得出师傅似乎还有别的事情找我?” 洛雪不答,苦笑一阵,说道:“我姓洛。” 在场所有人皆是大惊,就连高堂上的方怀和方函也不例外,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将眼前这个和尚跟五年前那个少年联系到了一起。 邪童洛雪! 而叶芷盈和南宫雨儿在惊讶之意,竟是呆愣当场,她们所想的却又与其他人截然不同,她们想起的是另一个人。叶芷盈这时竟是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脸上浮现出些许惊慌之色。 洛雪接着说道:“我现在叫洛井石,但我还有一个名字。” 这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期待,有担忧,有惊恐……各自复杂的心情在各人的心里,不过每个人都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井石和尚接下来要说出口的名字。 洛雪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曾叫洛狗剩。” 听上群豪都是长吁一声,接着便有嬉笑出声,大感这个名字滑稽不已。 只有叶芷盈和南宫雨儿都是同时后退两步,吃惊至极地瞪大眼睛盯着洛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洛雪一脸苦涩,说道:“想起来了么?” 南宫雨儿先出声道:“你……你竟是狗剩小兄弟!” 洛雪只是点点头,目光仍是落在叶芷盈身上。 叶芷盈不知什么已经双手捂住了胸口,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娇喘了一阵。这一下众人又是静默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这怪异的画面,不知这方夫人接下来是何回应。 第八十五章 伤心欲绝 不知过了多久,叶芷盈捂住心口的双手缓缓地放下了,慢慢抬起头来,那一张美艳的脸上已是如秋水般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她直视洛雪,说道:“你真的是狗剩哥么?原来你还活着,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小妹感激不尽!” 洛雪凄然一笑,一旁的南宫雨儿出声道:“仙儿,这是狗剩小兄弟,你听到了么,你究竟是怎么了?” “你给我闭嘴!”叶芷盈喝道,“他是谁我听得清清楚楚,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我说呢,你怎么会去陪一个和尚喝酒,你早就知道他是狗剩哥了对不对,想必你也早就中意上他了。” 南宫雨儿听得叶芷盈这么一说,顿时羞得满脸红霞。 洛雪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叶芷盈,说道:“仙儿……” 叶芷盈截道:“狗剩哥,你能来,我很高兴,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时间不对了,地点不对了,人也不再是那个人了,多说无益。” 洛雪叹道:“是么,物是人非事事休,就连当初许下的承诺也皆尽不算数了对吧?” 叶芷盈说道:“孩提嬉戏玩耍,说的皆是戏言,狗剩哥何以偏偏当真了呢?况且,当初的仙儿又许给了狗剩哥什么承诺,要你今日来找我兑现?” 洛雪苦苦一笑,说道:“这么说你从未就放在心上,而我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守着这个承诺这么多年,我真是傻……当年你说你长大后要嫁我,今日是要食言了是吧?” 在座的所有人无不大吃一惊,两人有没有这个承诺暂且不说,在这个大喜之日来这里说出这般话来,分明是有抢夺新娘子之嫌,对方函乃至九华天是大大的不敬叶芷盈尚未作出答复,堂上的木心长老先声喝道:“这不检点的和尚出言不逊,显然是受了哪个仇家的指使。” 随即便有人附和道;“今日是方少主的大喜的日子,这疯和尚竟然来此胡闹,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木心长老接道:“我辈人众,被方少主奉为贵宾,方少主大喜的日子,不便与人动手,我们却不能眼看着方少主受人欺负。”说着,竟是离凳起身走向前来。 群豪之中,竟然有大半跟着起哄响应,立时又有几十名三界游侠走向前来,将洛雪围在中间。 洛雪见了此等情形,看到叶芷盈始终未开口,一时间神色忧伤,万念惧灰,竟是闭上了眼睛。 周氏五兄弟瞬即跳了上来,将逼来的众人拦住了。周三金大喝一声,说道:“怎么怎么,以多欺少是吧,五大高手在此,谁敢放肆!” 周三木接道:“就……就……就是!五大高手在此,谁敢放肆试试,我们扒光他的衣服!” 周三水说道:“不仅要扒光衣服,还要让他没羞没臊地在大街上来回走几圈。” 周三火说道:“扒光衣服在大街上走就是没羞没臊啦,怎的又说没羞没臊地在大街上走?” 周三土说道:“扒光衣服在大街上走不一定就是没羞没臊,没羞没臊在大街上走也不一定要扒光衣服。” …… 洛雪已是心如死灰,缓声说道:“五位高人,你们走吧。” 那周氏兄弟先前对洛雪是唯命是从,此时听了他的话,却是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那木心长老和其他人哪肯错过如此良机,双掌一错,结了印要施展出法决来。看看他们手掌上的灵力涌动,只怕是眨眼间法决就飞了出去。 猛然听得一声长啸,破空之声劲疾响起。木心长老和身旁的几人齐齐惨嚎,其声骇人至极。 众人看时,尽皆惊得目瞪口呆,半晌透不过气来。 但见包括木心长老在内的那几人的四只手臂上,不知给插进了多少只筷子,那筷子透臂而出,把他们的四条手臂弄得如同刺猬一般。 洛雪睁目看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 众人惊骇之时,前堂上已是站起一个老人来,那不是别人,正是老乞丐黄尚极。他挺着硬朗的身板,一面仰天哈哈笑着,一面走上前来。 待走到前来,他晃了晃手,大声说道:“回去回去,人家两个小朋友叙叙旧,你们这些个三五大粗的家伙凑什么热闹!” 黄尚极挺身而出,而高堂上的方怀和方函仍是默不作声,其他人便不敢造次,木心长老等人白挨了这几十只筷子也只能吃闷亏,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取药疗伤。 当他看到诸葛毛向他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时,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敢再出声,只是紫涨着脸狠狠地用脚踢了一下桌子。 厅堂上一下又静了下来,听得叶芷盈开口说道:“狗剩哥,当年我是说过那些话,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心里很感动。可是今**若要我兑现的话,小妹我实难做到,当年我不过七八岁,你也九岁而已,都是不谙世事的年纪,怎么可把话当真?你也不是一样么,你说去找雪给我看,不也是一去不回么?” 南宫雨儿听得叶芷盈此话,不由的“啊”的惊呼出声,说道:“狗剩小兄弟,你当年……当年突然不辞而别,竟然是去寻雪给仙儿看么?” 洛雪并未回答南宫雨儿的话,只是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之中好似隐藏着极大的悲愤,他笑着笑着,竟然变得犹如嚎哭一般。 众人禁不住都是愣住了,不知道这和尚何以突然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洛雪笑完,眼中含泪,说道:“是的,我是去寻雪了,我是一去不回,但是雪我已经找到,今日来此便是要将它交给你,兑现我的承诺。” 在场的人都是心为之一动,南宫世家在中原南方地界,一个九岁的男孩要去寻找到雪简直是痴人说梦,若是真的找到了,那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倘若是修真之人尚且好说,御空而行到北方去,倒也费不了多少事,但是九岁的男孩,基本不可能做到御空而行…… 就在大多数人都被洛雪的话所感动之时,叶芷盈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你现在带来给我看,那又有什么用呢?狗剩哥,我说过了,儿时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戏言,今日我也不会对你兑现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东西错过一世皆可补回,有些东西失之片刻,便再也不会有,你明白么?” 洛雪哽咽道:“这便是你的心里话么?” 叶芷盈点头,郑重地说道:“是我的心里话,我很清楚自己爱的是谁,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很清醒,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洛雪禁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直把他的衣襟给染红了,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指着前堂上的方函说道:“是因为他么?” 叶芷盈又是点头,说道:“在座的人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狗剩哥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洛雪身子一震,险些摔倒,幸得南宫雨儿及时扑上来扶助。 又听得叶芷盈说道:“我看我这表姐倒是对你情深意重,当年我不过是把你带回南宫世家,最后救你性命的是她不是我,你倒不如把心放在她身上,想来结果会更好一些。” 南宫雨儿大声喝道:“叶芷盈,求你别说了!他有伤在身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刺激他?” 叶芷盈笑道:“他有伤在身你知道就好,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不是小医仙么,他有伤你为什么不给他治治?” 洛雪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艰难地抬起头,那张脸已是苍白至极,怒视着叶芷盈和方函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南宫雨儿流了满脸的泪水,颤声安慰道:“狗剩兄弟,我们走,这个人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南宫仙儿了,别在这里让她伤你的心。”她说着便搀扶着洛雪往外走。 这时木心长老的声音喝道:“大摇大摆地来这里闹了这么一出,就想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也不问问厅上这许多高手同不同意,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他此言一出,许多有心巴结方家的人立即就挺身而出,看阵势是要将洛雪和南宫雨儿截留下来。 一旁的周氏五兄弟连忙跳了出来,拦住众人面前,周三金吼道:“干什么干什么!谁敢动手,谁敢动手!” 有人叫道:“你们五个丑八怪以为能拦得住我们这……啊!” 那人话尚没说完便惊叫一声不知道逃窜到什么地方去了,原来只是在这刹那之间,他不知道是被五兄弟当中的哪个几个给扒光了衣服裤子,一下变得一丝不挂,只好悲惨嚎叫着逃离大厅。 忽而听得一旁有人拍桌跳气,正是yin.魔诸葛毛,听得他叫道:“有我诸葛大爷在此,谁敢动井石兄一根汗毛,我势必将他抽筋拔骨拿去喂狗,他的妻妾爱女全家女性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众人听得此话皆是打了一阵寒颤,没人敢质疑他的这句话有半点假的成分。 第八十六章 痴人遗梦 就在大伙儿都想打退堂鼓的时候,木心长老又说道:“诸葛yin.魔,你作恶多端,如今在这九华天方家还敢放肆,方家高手如云,今日大伙便把你也一同收拾了,为三界除害!” 木心长老这一句话又给了大伙儿极大的鼓舞,众人心想是了,有九华天方家坐镇撑腰,他诸葛毛算个什么球,一同收拾了还怕他什么报复? “阿弥陀佛!”正此时,前堂的井光和尚终于出声了,说道,“井石乃我佛门中人,又是和尚我的师弟,和尚我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井光和尚一站出来,众人的退堂鼓又打了起来,井光和尚修为高深不说,单凭他那一句“井石是我佛门中人”就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了。 井光和尚的言下之意再明了不过,这洛井石是西碕山佛门的人,谁敢动他就是跟西碕派作对,众人都想巴结九华天,但没人敢跟四大门派之一的西碕派作对啊。 众人举棋不定之时,不由得向高堂上的方怀望去,然后又看了一眼黄尚极,见两大高手都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丝毫没有什么表示,于是他们也只能这样呆呆地站着,就像是在等待军令的士兵一般。 整个场面变得滑稽起来,本来是要上前拦截洛雪和南宫雨儿的众人,倒变成了目送他们离开的亲朋好友一般,目光真切,动人心弦。 出得门来,那一缕骄阳的光辉洒下来,竟是那般的刺眼。 洛雪轻轻推开南宫雨儿粉藕般的手臂,略一回首,心知或许曾经那牵念着的人并未走远,彼此只隔一米阳光的距离。 这么多年来守望在那个初见的路口,碎碎念念着,无法相忘于江湖,为的不过是贪恋遇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如今万水千山的跋涉,山转,水转,情也转了,心尖的隐痛,已经潮湿眉眼,濡湿牵念。 这世间的深奥道法,也解不开情字的真义,口中轻松说离别,眉眼却恋恋不舍,天涯相送,终是泪。 那初见的美好,相识的清欢,一直盘踞在脑海,坚守着的那份执着,却因时间的变迁而疏离飘散,所谓的天荒地老,不过是一人地老,一人天荒罢了。 敢问世间有多少情,痛失在转身的刹那?从此错失心心相惜、倾情相拥,心灵的对白,也失声在莲的苦心中,终是痴人遗梦。 洛雪抬头看一眼那片在他眼中灰得苍凉的天空,摆动一下已透支的手,告别苍白的过往,继续未知的疮痍的征程。 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什么,如同盲人重见天日一般妙不可言。 繁华落尽终是梦,痴人遗梦又几何? 轮回道法第二层法决,痴人遗梦,洛雪竟在此时顿悟了! 屋内众人尚自愣神之际,忽然有**声叫道:“下雪了!” 众人都是惊诧,但随即又觉得荒诞无比,明明正值夏日酷暑,何以会下雪,真是乱嚷。 “真的下雪了!”又有人惊叹道。 这下几乎没有人不信了,众人都是陆陆续续冲出门来,连方怀和黄尚极也不例外。 果真是下雪了! 风,刮的很急,雪花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 雪片越落越多,白茫茫地布满在天空中,向四处落下,地上一会儿就白了,山尖、房顶上、树梢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毛毯,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放眼望去,这夏暑季节,外边竟是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这是天地异象吗?”有人不禁出声问道。 “不,应该是有人施展了道法。”说话的是诸葛毛,但是已没人去在意他的身份了。 众人皆是大骇,能令天地变色的道法,简直闻所未闻,世上真有人能施展出这样的道法来么? 大部分人想都不敢想。 在人群后边,叶芷盈仰望着这一片漫天飞雪,面无表情的她眼睛却悄悄滚落了一滴泪来。 黄尚极半眯起眼睛,扭头看向方怀,方怀一脸平静,但眼中显然有不正常的光芒,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时有人小声说道:“这会不会是那个井石和尚施展的道法?”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有人顿时都沉寂下来,只有外边漫天的雪花还在簌簌地往下落。 待得众人醒悟过来,再放眼看去时,这白茫茫一片的天地中,哪里还有那两个瘦弱的身影。 纷扬的大雪下了一整日,对普通人来说,这六月的飞雪实是百年难得一见。 九华天群山以北是一大片群山相连,山势宏伟陡峭,山间沟壑成行,官道难修,因此只有几条狭小的山道南北贯通过去。 平时就很少有人走这些山道,宁愿饶远一些走官道,更别说是在这怪异的下雪天气,大雪封山的时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洛雪渐渐感觉身上有了些寒意,慢慢睁开眼睛来,只觉得火光耀眼,又即闭上。 这时候听得南宫雨儿欢声叫道:“井石师傅,你……你醒过来啦!” 洛雪再度睁眼,见南宫雨儿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顿时脸上有浮现出了忧愁之色。 洛雪想要坐起身来,南宫雨儿摇手说道:“你身子虚弱,躺着再歇一会儿。” 洛雪转眼一看四周的环境,见得他们此刻处身在一个山洞之中,洞外生着一堆大火,这才记得自己用尽丹心的灵力施展了一次痴人遗梦,随后便不省人事。 他向南宫雨儿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南宫雨儿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总之是在山里不是在城里就对了。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地想对你不利,我只是带你找没人的地方躲啦。” 想起在方家发生的事,洛雪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也不知道仙儿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南宫雨儿扁扁嘴说道:“你还叫她仙儿吗?她根本不是仙儿了。她这么对你,只怕天下最薄情寡义之人也不过如此了。” 洛雪喃喃道:“她究竟都经历的什么事情?” 南宫雨儿欲言又止,终于只是低声说了句:“也没什么的,只是那年你离开南宫世家以后,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洛雪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雨儿回答道:“这个……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是仙儿跟大舅和舅母之间的事,我们其他人也不甚清楚,过后大舅也少有提起。仙儿离开南宫世家到南郅派修真,也大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洛雪默认,沉思了片刻,说道:“如今她性情大变,以前跟你如此要好,眼下却反目成仇,让人看着心里极不是滋味。我有一事感到很奇怪,不知道你能否为我解答一下。” 南宫雨儿说道:“什么事?” 洛雪说道;“我记得仙儿的年龄应该是比我小一两岁才对,何以……何以她……”他本想说五年前她看起来就比自己大了好几岁,但又没说出口。 南宫雨儿会意,说道:“这是有原因的,她修炼了一门秘法,身体长得比平常人快许多,但是年龄上还是比你小的……” 洛雪见南宫雨儿答话有些吞吞吐吐的,说又不能说完,知她不便说出口,因此不再追问,只道:“世事难料,那日我若不莽撞行事,恐怖也不会令你们姐妹闹成这步田地。” 南宫雨儿说道:“狗剩兄弟,这跟你没什么关系的,我要是早知道你是狗剩兄弟,我就……我就……” 说到这里,她慢慢放低了声音,说道:“狗剩兄弟,是我让仙儿误会你了,我……”说着低下了头,晕红双颊。 洛雪见她露出了小儿女的腼腆神态,洞外熊熊火光照在她脸上,真是明艳不可方物,不由得心中一荡,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左手,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才好。 南宫雨儿柔声说道:“狗剩兄弟,你为什么叹气?你后悔遇到我了是吗?” 洛雪说道:“没有,没有,我怎会后悔?我若是不遇到你,如何能从诸葛毛手上做得这一件英雄救美之事。” 南宫雨儿叹息一声,说道:“救一人便害了一人,跟不救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倒希望当时在洞外的那人不是你……”她说着眼眶便湿了。 洛雪笑道:“不是我那不就便宜了别人了么,雨儿姐姐长得这般如花似玉,便宜谁了我心里都过意不去呢。” 南宫雨儿噗嗤一笑,说道:“小时候你倒是个沉着稳重的孩子,怎么长大了就变得浮滑无行了,说话这般油腔滑调,没点正经……。” 洛雪笑道:“我几时没点正经了?雨儿姐姐,你这么说我,我可要对你轻薄了。”说着坐起身来就要往南宫雨儿身上扑去。 南宫雨儿双足一点,身子弹出数尺,沉着脸说道:“狗剩兄弟,我虽然是对你好,但你若当我是个水性女子,可以随便欺负我,那可看错人了。” 洛雪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怎敢当姐姐是水性女子?我就是当姐姐是水性女子,姐姐也会说‘我全当这是真话。我爱听这句话,你再说—遍我还是爱听。’” 南宫雨儿又是噗嗤一笑,想起前几日两人患难的情形,不由得笑靥如花,坐了下来,却和洛雪隔着有三四尺远。 洛雪见到她的侧面,鼻子微耸,长长睫毛低垂,容颜娇嫩,脸色柔和,一时间心神荡漾起来。 第八十七章 剧毒攻心 突然之间,洛雪听得山洞外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当即凝神倾听。 南宫雨儿修为不及他,没听到声息,见了他的神情,便问道:“听到了什么动静了么,是不是有人来了?” 洛雪微微点头,说道:“有人来了。步伐稳健轻盈,想必是个修为极为高深之人,我们得小心了。” 南宫雨儿心知他们两人先前在方家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为了讨好方家一定会来找麻烦,因此脸上尽是惊慌之色。 两人屏住呼吸,严阵以待,忽听得响起了两声咳嗽声,接着洞口外传来一个老人家的声音:“井石小和尚和小医仙可在洞中?” 洛雪一听到这个声音,当下便面露喜色,说话之人不是别人,乃是混世神丐黄尚极,说起来还算是洛雪的师父。 然而五年过去,洛雪的容貌已是改变了许多,加之上古魔君的灵力被封住,无论是从外貌上还是从修为上,黄尚极恐怕很难将这井石和尚跟洛雪联系起来。 南宫雨儿听得洞口处真的有人在,不由得一惊,但随即见到洛雪脸上轻松的神色,便想到来者定然不是什么坏人,心下一宽,问道:“知道是什么人么?” 洛雪对她笑了笑,然后冲洞口外叫道:“神丐前辈既然特地来找晚辈二人,何不进洞一叙,外边可凉得很呐。” 听得洞外之人哈哈大笑一声,然后光影一闪,老乞丐黄尚极便出现在了山洞中,手里提着酒葫芦,面带笑意地盯着洛雪和南宫雨儿看。 洛雪恭敬说道:“神丐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不知前辈来找我们所为何事?” 黄尚极灌了一口酒,瞄了南宫雨儿一样,然后说:“我受你师兄井光和尚所托,来瞧瞧你这个小和尚是死是活,料想有南宫世家的小医仙陪着你,你也死不了。眼下看来你不但死不了,还倒挺快活的嘛。” 南宫雨儿听这老乞丐这么一说,顿时脸上微红。 洛雪说道:“多谢前辈牵念,请转告我师兄,和尚我没什么大碍,请他放心。” 黄尚极点点头,目光盯着洛雪看,说道:“井石和尚,听说你姓洛,五年前上的西碕山?” 洛雪答道:“正是,晚辈俗名洛狗剩,小医仙以及南宫世家的人皆是认识的。” 黄尚极若有所思地又打量了洛雪几眼,说道:“我有一位至交小友也姓洛,想来如今也是你这般年纪了,不知道小和尚你认不认识?” 洛雪一脸平静地说道:“不知前辈指的的何人?” 黄尚极答道:“他叫洛雪。” 听到这个名字,南宫雨儿不由得身子一震,随即便惊疑地看向洛雪。邪童洛雪的名声早已是传遍了三界,便是南宫雨儿这样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也是有所耳闻的。 洛雪脸色也是惊讶之色,说道:“阿弥陀佛,洛雪此人和尚我是听说过的,但是却没有机会识得,惭愧,惭愧。” 黄尚极微微一叹,说道:“也是,你应该不是他,我是认错人了。你们虽然都姓洛,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但是你周身弥漫的都是西碕派的灵力,而他……罢了罢了,谁知道那个混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洛雪笑道:“世上相似之人何止千万,前辈可能是过于牵念故人,才会把和尚我与他联想到了一起。” 黄尚极摆摆手,也不在这些事情上多说。半响,才又说道:“小和尚,你的伤势倒是不轻,小医仙也没辙了吗?” 一旁的南宫雨儿说道:“小女才疏学浅,不能治好井石师傅的伤,前辈是大名鼎鼎的混世神丐,定然有法子的了,还请前辈伸出援手,小女感激不尽。” 黄尚极笑而不语,片刻之后,他指着洛雪说道:“你这小和尚既有外伤,也有内伤。这外伤已是治得个七七八八了,但这内伤可是当真奇怪之极,你灵力干涸,但中气却是十足,肉身已近崩溃,然而看起来却与常人无异,这种情况只怕是绝无仅有的。” 说到这里,黄尚极顿了一下,又说道:“看来你这和尚有点邪门,做事邪,遇到的事也邪。你过来,待我好好查看一下你的身体状况。” 洛雪依言走上前去,黄尚极一把捏住了他的右手。 忽然,黄尚极“咦”了一声,如同被人用道法定住了一样僵住不动了。 南宫雨儿一发现黄尚极的神态有变,好似有某种预感一般,顿时—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她不由得神情紧张地盯着黄尚极看。 果然,黄尚极收回了手后,盯着洛雪问道:“你不仅是受了内伤,还中了毒对不对?” 看到黄尚极问话的神态如此庄重,洛雪也有些不安起来,他脸上微微红了起来,看了南宫雨儿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黄尚极亦是看了南宫雨儿一眼,好似在破解一个极大的谜团一般,紧锁着眉头,口中念着:“这毒……这毒……” 猛然,黄尚极的眼睛落在南宫雨儿身上,问道:“丫头,你告诉我,这下毒的人是男是女?” 南宫雨儿瞬即明白了黄尚极的意思,脸色腾地红了,回答道:“是个男的……”她想到此事有关狗剩兄弟的生死,便大着胆子,将洛雪中毒的前后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通。 说完了她已是两额绯红,竟自不明白刚才何以有勇气把这些事讲得这么顺畅。 洛雪听南宫雨儿讲这些事,则是另一番心情。 黄尚极听南宫雨儿讲完了,点头说道:“这就是了,欢喜毒,三大奇毒之一啊,莫说是你这小和尚,就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抵挡。” 南宫雨儿看了洛雪一眼,心中好生懊悔,说道:“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那yin贼下毒。” 洛雪说道:“雨儿姐姐,这不能怪你。诸葛兄爱色如命,性情古怪,他若是不对我下毒,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别的更坏的事来。” 黄尚极说道:“想来那诸葛yin贼也是一番好心,想让你们结下这天赐良缘,却不料你这小和尚该遭此劫,好事不成倒变成了大大的坏事……” 南宫雨儿咬着嘴唇,眼中已有泪花。 黄尚极叹息了一声,望了望两人,欲言又止。 南宫雨儿和洛雪都看出来了,但不知这位高人要说什么,也就不便询问。 黄尚极沉默了半晌,终于说道:“小和尚中毒的时候你这丫头就在身边,本来他不会中毒这样深的,你们只要……你们只要……小和尚这等毅力,当真令人敬佩……” 南宫雨儿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脸色通红,却大着胆子鼓起勇气问道:“我现在……要救他还来得及么?” 黄尚极似乎被感动了,他沉默了半晌,最后却摇了摇头。 南宫雨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个不停,却听不到她的抽泣之声。 显然她已经悲伤得到了极点。 黄尚极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然后缓缓说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他却能抵抗住这欢喜金丹……这是一个奇迹,世上没有人能够抵抗此毒,这是奇迹,当真是奇迹,地地道道的奇迹!哎,只是……只是这个奇迹却害了小和尚的命啊……” 黄尚极这样说着,不知是被奇迹感动了,还是为洛雪而难过,眼睛竟然红了。 南宫雨儿问道:“他怎么了?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黄尚极说道:“他所中的欢喜毒本来向外可泄,不会内流,但现在已然内流进入了心脉之中,只怕是他最多也只有两个月好活了……” 南宫雨儿急道:“前辈你救救他吧,你是混世神丐,三界中的顶尖高手,自然有办法救他的!” 黄尚极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若是能够救他,不用你求我,我自然会救他的。你知道,能遇到小和尚这样的性情中人对我来说是少有的快慰之事,我若是能够救活他,还用得着这么难过么?” 南宫雨儿说道:“那么这世上什么人能够救得了他,还有什么人?对了,冻天山的医天尊总能够救得了他吧?我们去找他去!” 南宫雨儿想到了医天尊,好似是看到了一线希望,顿时兴奋起来。 黄尚极却仍是那般默然地站着,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医天尊虽是医术超绝,但他也未必能够治得好……” 洛雪倒是不显得很悲伤,从小到大他一直在生生死死的边缘上徘徊,现在忽然有了最终的结局,他非但不是十分的难过,反倒觉得有些困倦。 他默默地靠在石壁边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躺在那里睡着了。 大约睡了两个多时辰,他睁眼醒来,见南宫雨儿正伏在他的胸脯上哭泣,他胸前的衣襟被哭湿了大片。 他看到黄尚极木雕一般盘坐在那里,好似在这两个时辰之中一丝也没有动过。 忽然那黄尚极动了一下。 南宫雨儿和洛雪都向他看过去。 黄尚极说道:“或许你们该去冻天山走一趟,但凡有一线希望,总不该放弃。” 第八十八章 驱车北上 南宫雨儿听得黄尚极说起尚有一线希望,顿时脸上好似又有了生气,止了眼泪问道:“可是冻天山那么大,也不知道医仙在什么地方,我们怎么才能尽快地找到医天尊呢?若是在两个月内找不到他……” 洛雪说道:“我虽是听说过医仙谷在什么地方,但是要两个月去到那里……如果找不到医天尊,我就活两个月便了,雨儿姐姐,你也不用这么难过,想开了,两个月和二十年又有什么分别?” 黄尚极又是叹息了一声,说道:“哎,倒是我活了几百年,反不如活十几岁的人想得开些……”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血红的方玉来。 他将血玉交到了洛雪手中,说道:“这是裂天玉,据说有惊人的功用,但我研究了数十年也没研究出什么眉目来,只知道它能够抑制住气脉流转,使人的身心技能暂时停止。它虽不能帮助你祛毒,但可以控制中你的欢喜毒不再恶化,你便将它带在身上吧。” 洛雪看着那裂天玉,惊道:“如此宝贝和尚我怎敢收下,还请前辈收回!” 黄尚极说道:“我拿着也没有,你带着多多少少会有裨益。这是……这是就算它控制住了你的欢喜毒不再恶化,但你保持现在的情况也是……也是……”他说着说着就再也说不想去了,看了一眼南宫雨儿,直是摇头叹息。 洛雪说道:“前辈切勿为和尚我的事情伤心,即便和尚我到时已是无力回天,纵有几日好活,也当与前辈多所畅谈,聆听前辈教诲,还望前辈届时前来一会。” 黄尚极点头应道:“当然。” 黄尚极想了想,最后说道:“小和尚毒气已入心脉,宜行陆路不宜御空,日间向阴不宜向阳,应少惹事端,息事宁人为上策,该多行善举,量力而行勤思虑。裂天玉不可离身,可保暂无大碍。好了,多说无益,你们赶快上路吧。” 黄尚极说完了身形一闪,已飞出了洞外,片刻之间便隐入崇山峻岭之中。 南宫雨儿见黄尚极去了,顿有一种帐然若失的感觉。黄尚极在这里,她好似有了依靠,黄尚极去了,她觉得有些无助。 洛雪默默地想着心事。 南宫雨儿看着洛雪说道:“我们这就启程吧,早一日到那里,便多一分希望。” 洛雪喃喃道:“是啊,早一日到那里,或许有生之年还能见上师父一面。” 南宫雨儿一愣,说道:“你还是见你师傅么?这里距离西碕山可是很远的,我们先去找医天尊,等你身上的毒除掉了,想什么时候见你师父还不容易么。” 洛雪知道南宫雨儿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自己想见的是师父莫寒秋,而南宫雨儿误以为是西碕派的灵心大师,当下也不解释。 两人就这么坐着静默了不知多久,洛雪忽然笑了,说道:“我们应该开心点才是,现在只剩两个月了,这般愁眉苦脸可是有些划不来。” 南宫雨儿听了洛雪这么说,本想说:“你不要这样想,你不会死,怎么可能只有两个月的命呐!” 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因为两个人无论说什么,这样争执他能活多久都是—件愚蠢的事,不愉快的事。 南宫雨儿抹了抹眼泪,冲洛雪—笑,说道:“对,我们应该高兴,你是不是也饿了,我去弄些吃的来!”说完了转身要出去,却被洛雪唤住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洛雪说道,“狩猎的本领你可不如我的。” …… 两人离开九华天地界已有数日,他们连夜赶路,一路往北。洛雪坐在车中倒是可以休息正常,南宫雨儿忙着驾马车,多是两天才睡上一晚。 拉车的是匹好马,脚程甚快,静夜之中,只听得车声辚辚,蹄声嘚嘚,便无别的声息。 洛雪心下好生感激,寻思道:“雨儿姐姐为了我,什么都肯做,这等福气,洛雪不知是前生几世修来的……” 南宫雨儿赶着马车,疾行数里,又缓了下来,说道:“狗剩兄弟,咱们此去冻天山路途遥远,神丐前辈临行前特地嘱咐路上应少惹事端,息事宁人为上策。在方家时许多人已经识得咱们装束打扮,我看咱们还是易容改装为好。” 洛雪说道:“正是,雨儿姐姐,你就打扮成一个抠脚大汉吧!” 南宫雨儿摇摇头,说道:“抠脚大汉我可装不来。” 洛雪说道:“那打扮成什么才好?” 南宫雨儿伸出马鞭指着前面一间农舍,说道:“我去偷几件衣服来,咱们两人扮成一……一……两个乡下姐弟吧。”她本想说“一对”,话到口边,觉得不对,立即改成了“两个”。 洛雪倒是听出了她的原意,知道她女孩子害羞,不敢随便出言说笑,只微微一笑。 南宫雨儿正好转过头来,见到他脸上的笑容,脸上一红,问道:“有什么好笑?” 洛雪微笑着说道:“没什么,我是在想,倘若这些农舍乡民没年轻女子,只是一位老太婆和一个老爷爷,那我又得叫你什么?” 南宫雨儿噗哧一笑,也不答话,跃下马车便向那农舍奔去。 洛雪见她轻轻跃入墙中,跟着有狗叫之声出来,但只叫得一声,便没了声息,想来该是给南宫雨儿一块石给砸晕了。 过了好一会,见她捧着一包衣物奔了出来,回到马车边上,脸上似笑非笑,神情甚是古怪,突然将衣物往车中一抛,伏在车辕之上哈哈大笑起来。 洛雪提起几件衣服,月光下看得分明,竟然便是老农夫和老农妇的衣服,尤其那件农妇的衫子十分宽大,镶着白底青花的花边,式样古老,并非年轻农家姑娘或媳妇的衣衫。 南宫雨儿笑道:“你是洛半仙,猜到这乡下人家有个老婆婆和一个老公公……”说到这里便红着脸住了口。 洛雪微笑着说道:“原来真是是姐弟二人,这两姐弟当真要好,一个不娶,一个不嫁,活到七八十岁,还是住在一起。” 南宫雨儿笑着啐了一口,说道:“你明知不是的。” 洛雪道:“不是姐弟么?那可真奇了怪了。” 南宫雨儿忍不住好笑,当下在马车之后,将老农妇的衫裙罩在衣衫之上,又将包头包在自己头顶,双手在道旁抓些泥尘,抹在自己脸上,这才帮着洛雪换上老农的衣衫。 洛雪和她脸颊相距不过数寸,但觉她吹气如兰,不由得心中一荡,便想伸手搂住她亲上一亲,只是想到她为人极是端庄,半点亵渎不得,当即收摄心神,一动也不敢动。 他眼神突然显得异样,随又庄重克制之态,南宫雨儿都看在了眼里,微笑说道:“好弟弟,乖乖的姐姐这才会疼你。”说着伸出手掌,将满掌泥尘往他脸上抹去。 洛雪闭住眼,只感她掌心温软柔滑,在自己脸上轻轻的抹来抹去,说不出的舒服。 过了一会,南宫雨儿说道:“好啦,想必你这丑模样别人也认不出来啦。” 洛雪说道:“那可真是遭啦,别人看到我们一定会认为我们不是姐弟啦。” 南宫雨儿笑道:“何以见得?” 洛雪说道:“若是姐弟,怎么一个长得漂亮一个长得丑呢?” 南宫雨儿知道洛雪有意调侃自己,当下便弯起中指,在他额头轻轻打个爆栗。回身坐在车夫位上,一声唿哨,赶马便行。 她突然间忍不住笑出声来,越笑越响,竟然弯住了腰,身子难以坐直。 洛雪微笑问道:“你在那乡下人家见到了什么?” 南宫雨儿笑道:“不是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那老公公和老婆婆是……是夫妻两个……” 洛雪笑道:“原来不是姐弟,是夫妻两个。” 南宫雨儿说道:“你再跟我胡闹,不说了。”说完挺腰一提缰绳,马又快跑起来。 洛雪道:“好,他们不是夫妻,是姐弟。然后怎样?” 南宫雨儿决定不再说了,因此并不答应他。 洛雪说道:“好姐姐,好姐姐,他们说些什么了,你说给我听。” 南宫雨儿微笑不答。黑夜之中,但听得骏马的四只蹄子打在官道之上,清脆悦耳。 洛雪向外望去,月色如水,泻在一条又宽又直的官道上,轻烟薄雾,笼罩在道旁树梢,马车缓缓驶入雾中,远处景物便看不分明,南宫雨儿的背脊也裹在一层薄雾之中。 其时正当仲夏,野花香气忽浓忽淡,微风拂面,说不出的欢畅。洛雪虽未饮酒,此刻情怀,却正如微醺薄醉一般。 南宫雨儿不再催赶骏马,大车行得渐渐慢了,行了一程,转了个弯,来到一座大湖之衅。湖旁都是垂柳,圆圆的月影倒映湖中,湖面水波微动,银光闪闪。 南宫雨儿轻声问道:“狗剩兄弟,你睡着了吗?” 洛雪答道:“我睡着了,我正在做梦。” 南宫雨儿问道:“你在做什么梦?” 洛雪说道:“我梦见一个小姑娘来偷咱姐弟的衣物。” 南宫雨儿笑道:“你人不正经,做的梦也不正经。我拿人家的东西,可是给了银子的。” 第八十九章 酒肉和尚 正说着,马车便忽然停了下来。 洛雪微一惊诧,问道:“雨儿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雨儿望着前方不远处横在路中间的一队人马,神情紧张地回答道:“前面有一群人。” 洛雪脸色顿时凝重,问道“人数多不多?” 南宫雨儿看了一眼,说道:“十来个。” 洛雪心想雨儿姐姐只有略有小成的修为,定然不会是这些闯荡三界的散修的对手,自己虽然有炉火纯青的修为,但如今身负重伤,丹心中灵力全无,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根本不可能斗得过对方十几号人。 当即脑子一转,说道:“雨儿姐姐,你到车中来,让我来应付。别停留太久,免得让对方起疑了。” 南宫雨儿迟疑道:“你……你身上有伤,能行么?” 洛雪微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不行?” 南宫雨儿愣了一下,随即便知道洛雪想说什么,啐了一口,红着脸说道:“没个正经!” 洛雪坐在了车夫位置,赶着马车缓缓向前行去,他如今换了衣服化了妆,加之才是凌晨时分,光亮不足,想必对方也不可能轻易辨认出来。 马车来到近前,洛雪打量着前方衣衫怪异的十来个人,变了嗓子问道:“诸位英雄好汉在此歇息么?我等赶路,能否借一下道?” 人群中走出一个彪形大汉,看似这伙人的头领,一身虎皮袍,手持大刀,朝洛雪喝道:“来者何人,可是不知死活的井石臭和尚?” 洛雪连忙摆手,恭敬地说道:“我等是九华天山脚下的普通村民,怎么会是和尚呢。此番是到沛水城小幕县走远房亲戚,途经宝地,无意冒犯,还请诸位英雄好汉借条道,允我等过去。” 那头领在洛雪身上打量了片刻,小声向其手下问道:“沛水城有县城叫小幕县的么?” 那手下想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县城。” 头领点点头,对洛雪说道:“你身后的马车上都是些什么人?” 洛雪回答:“除了内人,并无其他人。” 车中的南宫雨儿听得洛雪称她为内人,顿时脸上一阵滚烫。 那头领对洛雪的话半信半疑,说道:“打开车帘让我看看,要是你在诓我,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洛雪转连忙转身掀开车帘,车内的南宫雨儿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头儿,那妞儿好漂亮!”那头领身后的一名手下惊道。 “闭嘴!”那头领怒道,然后沉思了好一会儿,对洛雪说道:“你下来,我亲自上去检查一下。” 洛雪心下一惊,在这稍作迟疑的片刻之间,那首领瞬即便祭起大刀砍来,大刀灵光闪烁,显然是灌注了灵力。 洛雪急忙后仰,“呼”的一声大刀从他脖子一寸上方划过,惊险无比。 大刀偷袭不成,飞出了数米然后又回旋到那头领手中,听得那头领哈哈大笑道:“臭和尚,你就是化装得再好,小医仙这惊世骇俗的美貌却是改不了的,受死吧!” 洛雪面色一寒,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何以要为难我们?” 那头领笑道:“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我们杀了你便能飞黄腾达,一步登天。” 洛雪冷笑,说道:“原来只是一群无名之辈,为了讨好方家宁愿做走狗。” 那头领听洛雪这么一说,显然是被激怒了,大喝道:“兄弟们,给我上!杀了这臭和尚咱们要什么便有什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头领的话刚落,十几个人便跑的跑、飞的飞,一涌而来,这阵势比起恶鬼见到山珍海味也不逞多让。 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融会贯通的境界,比之南宫雨儿要高一个境界,比之洛雪却又低了一个境界,但他们人数众多,洛雪又灵力尽失,优劣之势再明了不过。 见得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袭来,洛雪已然是避不可避。即便是能够避开,那么这些人定然会一下子就将马车撕碎,然后擒住南宫雨儿,情况便更糟糕。 这千钧一发之际,洛雪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是一阵劲风袭来,周围有灵力涌动着。 几声“啊啊”的惨叫接连传来,待洛雪再睁眼看去时,那些人已经全部翻倒在三丈开外。 “呼”的一声,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落在了马车旁,身上的黄褐色长布衫无风自动,咧咧作响。 洛雪一见那人,便惊喜叫道:“井光师兄,你怎么来了?” 肥头大耳的井光和尚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井石师弟有难,做师兄的怎可袖手旁观。可恨那老乞丐诓我,说什么师弟你安全无恙,让我大可放心,骗了和尚我一壶好酒不说,还害得师弟你受人欺负,实在可气,可恶!” 洛雪微微一笑,说道:“神丐前辈也是好意,不希望师兄为师弟我的事情过于操心。” 井光和尚“呸”了一声,说道:“什么好心,好心骗酒,无意帮忙才是真的。暂且不多说,你在车上保护好弟妹,外边的这些杂碎就交给师兄我了。” 洛雪说道:“什么弟妹,师兄你莫乱说,这玩笑可开不得。” 井光和尚大声说道:“什么乱说,师弟的老婆不叫弟妹叫什么,和尚我又没喝酒,清醒得很!” 洛雪知道自己这个师兄的脾性,跟他越是纠缠就越说不清楚,索性不多辩驳,说道:“好啦,师兄你快把这些人收拾了,看着碍眼。对了,你身上还有酒吧?” 听洛雪一提起酒,井光和尚顿时警觉起来,问道:“你要干什么?” 洛雪笑道:“师兄,我这些天滴酒未沾,喉咙痒得很,你看看……” 井光和尚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取下腰间的酒葫芦甩了过去,说道:“给我留着点!”说完身子一蹦,朝那群人跳了过去。 洛雪接过酒便不由分说猛灌了一大口,大声赞叹道:“好酒!好酒!” 前边和一群人打在一起的井光和尚听得这一声赞,顿时一愣,圆脑袋一扭,大声喊道:“师弟手下留情,给我留点,留点!” 洛雪哈哈大笑,说道:“师兄莫急,你慢慢打我慢慢喝,你打多久我喝多久,至于这美酒什么时候喝完,那我可不管啦。” 井光和尚大骂道:“臭小子,你可真没良心!刚来西碕山的时候可是老老实实的,怎么才几年时间就变成跟和尚我一样啦!” 洛雪笑道:“那都是师兄教得好,师弟我不甚感激。” 井光和尚“呸”了一声,不再多说,匆忙抓紧时间解决眼前的敌人,多拖一秒酒就少了一滴,那可划不来。 井光和尚的修为比没有负伤的洛雪还要高一个境界,乃是出神入化境界的高手,离傲视群雄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对付这些个瘪三小卒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对方人多,倒也得花上点时间。 洛雪喝了几口酒,看着师兄耍猴一般玩弄着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自是怡然自得。他转身钻到了车中,见到车里的南宫雨儿神情镇静,想来她应是听到了自己和师兄的谈话,知道有人来相助,已经没有了危险,因此不再害怕。 南宫雨儿确实是听到了他们师兄弟两人的话,更听到了井光和尚说的那一句“弟妹”,羞得她话都不敢再说了。 洛雪见南宫雨儿呆呆地坐在那里,以为她是受了惊吓,便笑道:“雨儿姐姐,你……你要不要来一口?” 南宫雨儿看到洛雪伸过来的酒葫芦,抬头瞪了他一眼。 洛雪打趣道:“算啦算啊,你这个世家大小姐,怎会随随便便跟我们这种粗野山夫喝酒呢,我还是自个喝算啦。” 洛雪说着正要将手收回,哪知这时南宫雨儿哼了一声抢过酒葫芦,随即便猛地往嘴巴了灌了一大口。这酒甘烈,她又喝得急促,一下子就被呛到了,掩着小嘴连连咳了好几下。 洛雪先是一愣,随后“噗嗤”笑出声来,车里光线不住,洛雪无法看清南宫雨儿此时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料定的是一定是满脸涨得通红。 南宫雨儿气吁吁地说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洛雪强忍着不再笑,说道:“我叫你喝酒是我不对,可是你这个举动又是何意?” 南宫雨儿别过脸去,冷哼一声,说道:“要你管!” 听得一声大呼声传来,接着马车猛然晃动了一个,一个大脑袋从车外钻了进来,正是那急冲冲的井光和尚,想来他已经把那些人给收拾掉了。 井光和尚叫道:“师弟,我的酒!咦?我的酒葫芦怎的在弟妹手里?” 洛雪尚自没来得及回答,南宫雨儿先声说道:“我喝了!” 井光和尚愣了一下,然后吃惊不已地看了南宫雨儿一眼,又看了洛雪一眼,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好几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他突然哈哈大笑道:“喝了就喝了吧,反正这酒账我就记在了师弟你的头上啦,酒葫芦你先替师兄保管着,改天把酒装满了再还我吧!” 第九十章 玉面阎罗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有高耸如云的参天大树,有终年不散的浓雾弥漫,有猛禽凶兽,还有其它的未知的神秘力量。 茂密古老的树林间,一个年轻人无声地穿行在树荫下。 突然,那人停下脚步,悄无声息。 “嗖!”的一声,一支箭闪电般飞了出去。 …… 洛雪将两只野兔扔在地上,对井光和尚说道:“今晚就吃它们了,师兄,轮到你大展身手了。” 井光和尚哈哈一笑,说道:“师弟啊,师兄我这一身本事,这些年可没少让你享福。” 洛雪笑道:“这些年在西碕山若不是有师兄陪伴,我早就闷死了。” 井光和尚说道:“那倒也未必,想起当年你初到西碕山,平日里总是闷声不响,像个活死人一样,要多闷骚有多闷骚,师兄我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才帮你点化开窍呢。” 说着他不由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终是师兄带坏了你啊……” 洛雪拉下脸来,说道:“师兄这样说可就见外了,如今师弟能活得这么洒脱,全是师兄的功劳,当年你跟我说的那句话,怎么说什么来着……” 井光和尚接道:“再穷不过讨饭,再苦无非凡人,血染江山如画,不敌眉间朱砂!” 洛雪大笑,说道:“好一个‘血染江山如画,不敌眉间朱砂’!日间在县城中买了几坛好酒,师兄,今晚我们可要大醉方休了。” 井光和尚望了望浓浓的暮色,说道:“赶紧先弄吃的,让弟妹饿坏了肚子,师兄我可大大的不是了。” 井光和尚刚走开,南宫雨儿便靠过来给洛雪检查伤口,这些天有她细心照料,洛雪身上的皮肉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的,内伤也已无大碍,只是灵气却一直没恢复过来,这倒怪异的很。 按理说灵力耗尽,经过调理和修养本可以自然恢复过来的,但洛雪用尽灵力施展了一次“痴人遗梦”,至今丹心中仍是空空如也,一丝灵力都没有。 能够想到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欢喜毒的毒性所致,二是乱用其它灵力施展轮回道法所致。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都是洛雪无法解决的难题。 南宫雨儿检查完伤口后,坐在了一旁,说道:“狗剩兄弟,这些天连日奔波,你的身子还经得住吧?” 洛雪微微一笑,说道:“雨儿姐姐,你别叫我什么狗剩兄弟啦,多难听,不如就叫我井光吧。” 南宫雨儿俏脸微红,说道:“哪你以后也别叫我什么姐姐不姐姐的,就我雨儿叫好了。” 洛雪点头,说道:“好,我们俩年纪相差本就不大,再说修真之人寿命长得很,老是论辈论分的多拗口,我就叫你雨儿。”说着轻轻地疏了一口气,然后又说道:“受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说心里话,我从未感觉到如此地轻松舒畅,人活一世,若能总是这样自由自在、无所顾忌,那可真是快活!” 南宫雨儿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现下身中致命之毒,又被那些不明不白之人追杀,想来方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这点脸面他们还是要争的,换作是别人早就草木皆兵了,他还在这里谈什么自由自在,轻松快活。” 洛雪笑道:“雨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比起身体上的负担,心里的负担总是会更重一些,我是宁愿像现在这样受伤中毒、被人追杀,也不愿像以前那样……” 洛雪说着忽的就沉默了下来,想起以前的事,他有口难言。 南宫雨儿倒是不知道洛雪想说些什么,只想到他一定经历了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轻叹一声,说道:“不管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事,眼下能这般乐观便是很好,只是切莫说什么宁愿像现在这样受伤中毒、被人追杀……” 洛雪会意,拍了拍南宫雨儿的左手背,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谁没事老巴望自己受伤中毒、被人追杀,除非是自虐狂人。不过话说回来,中这欢喜毒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要不然我怎么会……怎么会……” 说着洛雪不怀好意地朝南宫雨儿瞄去,南宫雨儿见了他那色眯眯的眼神,立马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腾地脸红了起来,啐了他一口,赶忙起身躲开。 夜渐深,南宫雨儿回到车中休息,洛雪和井光和尚坐在火堆旁守夜,一边饮酒,一边闲聊。 洛雪取下一直带着身上的那块血玉,放在手中细细端详。 血玉呈方形,长三寸,宽两寸有余,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昭示着它的不凡。 他凝视着血玉,心中便是想起了五年前在九华天,黄尚极求他拜师的那一幕。 旁边的井光和尚看了血玉一眼,说道:“这裂天玉是老乞丐送给你的吧,自打我知道他手中有这东西便死缠烂打地找他要,可他硬是不给,却没想到给了师弟你。” 洛雪说道:“师兄对着裂天玉有所了解?” 井光和尚说道:“了解倒也谈不上,只知道它是个宝物,我就琢磨着从老乞丐手中弄来,去换几坛醉仙酒。” 醉仙酒是修真人士花费灵力和烦杂工艺酿造出来的极品美酒,凡人就是富可敌国也买不到,唯有修真者之间用珍贵之物才可换来,这便是修真者之间以物易物的规矩。 洛雪沉吟道:“神丐前辈叫我将它时刻带在身上,说是有抑制毒气的功效,其它的也不多说。” 井光和尚点了点头,说道:“阿弥陀佛,每一件稀世宝物都有它自己的故事,这裂天玉自然也不例外,它看似平淡无奇,隐隐中却有灵力外泄。师弟,你不可将它轻易示于人前,以免招来祸患。” “我知道。”洛雪说道,然后将裂天玉收好。 井光和尚注视着洛雪,说道:“我们上次遇到的那波人恐怕不是普通的无名散修,他们组织严明,而且所使用的道法出奇的一致,只怕是早有预谋的。阿弥陀佛,只盼和尚我所料有差,不然的话,师弟你就有大麻烦了。” 洛雪问道:“若是早有预谋,又是何人非要置于我死地呢?九华天方家?” 井光和尚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方家,那倒也好办。方函大婚之**闹了这么一出,方家脸上挂不住暗地里为难你,倒也说得过去,不过依方家的声势名望和行事作风,不至于做出这样不入流的事情来。” 洛雪闷声说道:“方家表面不做,暗地里默许三界散修找我麻烦却说得过去。” 井光和尚摇头,说道:“非也,非也,依我对方老爷子的了解,方家要找师弟你算账,自然会名正言顺的,犯不着出此下策。” 洛雪恍然有些醒悟,说道:“照师兄这么说,这些人不过是顶着为方家做事的号头为别人在卖命?” 井光和尚说道:“阿弥陀佛,和尚我也只是猜测罢了,若是暗地里真有另有一双黑手,师弟你就得格外小心了。这只手借助方家的事情来除掉你,可见其隐藏极深,虽然和尚我想不明白他们何以选择了你而不是别人,但是一切皆有因果,恐怕也只有师弟你自己才能想明白。” “果然是你这个死鬼!”井光和尚的话刚落下,他身后便传来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洛雪一惊,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井光和尚更是惊得跳起来,大声叫道:“不是我!” 只见一个穿着兽皮短裙的妩媚女子从黑暗中走出来,她长发齐腰,身上的衣物很是短少,兽皮甲衣加上虎皮短裙,外露的秀腿细长,肌肤白皙,全身上下野性十足。 漂亮,妖艳,蛇一般的美女。洛雪在心中评价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那女子扭着水蛇腰一步步走到井光和尚身后,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娇嘤嘤地说道:“死鬼,做了和尚就想翻脸不认人了吗?” 井光和尚苦着脸说道:“姑娘,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那女子咯咯笑道:“石秋光,你当我夜娇罗是白痴么?” 井光和尚一脸沮丧,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洛雪见了,忍着没笑出声,对夜娇罗郑重地行了一礼吗,说道:“想必阁下便是九夏部族的三大将军之一,人称‘玉面阎罗’的骄阳将军了。” 夜娇罗微微一愣,随后无比妩媚地看向洛雪,说道:“正是。你这小伙子长得英俊又彬彬有礼,是什么人呢?” 洛雪瞟了井光和尚一眼,说道:“在下是他的师弟,名叫洛井石。” 夜娇罗听了笑不拢嘴,说道:“原来是这死鬼的师弟,取什么名字不好,非得叫什么‘落井下石’?多难听!” 洛雪微笑,说道:“早听师兄提起他出家前有一个老相好,说是名气很大,人更是漂亮。我一直都不信,今日看来,是不得不信了。” 夜娇罗笑得更欢了,一把扭起井光和尚的右耳,问道:“你这死鬼,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师弟说的是不是真的?” 所谓一物降一物,井光和尚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眼下就像看到阎罗王一样,哪敢有忤逆之心,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低声下气的。 “是真的,是真的。”他眼中含泪,哭诉道。 (这两天连续一更,后两天连续三更) 第九十一章 漆黑魅影【第一更】 洛雪见到师兄吃瘪的样子,直是无奈,没想到师兄为人洒脱,却也怕女人。 他有意为师兄解围,于是出声问道:“骄阳将军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夜娇罗轻笑片刻,说道:“你们师兄弟来个千里迢迢从西碕山跑到这里来,我不尽点地主之谊,岂不有失礼数?” 洛雪说道:“我们不过是偶经此地,明日便启程离开,不想多作打扰,还请将军见谅。” 夜娇罗咯咯笑道:“偶经此地?我看不尽然吧,是有人特地走这条路才是!”说时朝井光和尚看去。 井光和尚不满道:“没有的事,谁这么大胆!打死我也不会往这里蹭,师弟你说,是不是你?” 洛雪“啊”的一声吃惊地看向井光和尚,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心想一路来马车不是你一个人在赶吗? 井光和尚见洛雪不支声,只得讨好地对夜娇罗说道:“我的乖乖,你看不是师弟特地往这走,就更不可能是我了,纯属偶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你看可好?” 夜娇罗说道:“这么说,你这死鬼是铁了心要跟我夜娇罗撇清关系了?” 井光和尚一脸无辜,正色道:“什么撇清关系,简直就是胡扯!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夜娇罗哈哈大笑,说道:“你是不是皮又痒了?好久没和你动手了,不知你的修为有了多少长进。”说着她手中已出现了一条长鞭,往空中一甩打出了一个霹雳,长鞭顿时红光大现。 井光和尚一见那条长鞭,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很少为难地说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的,多不雅啊。” 夜娇罗冷哼一声,对洛雪说道:“小师弟,我跟你师兄玩玩你可别插手,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洛雪忍着没笑,说道:“两位请便,我是外人,看看就好。” 说时迟那时快,洛雪话刚落,夜娇罗便猛一转身,挥鞭朝井光和尚身上打去。井光和尚“啊哟”一声大叫,骂道:“你这臭婆娘,还真打啊!” 夜娇罗喝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夜娇罗么!” 井光和尚挨了一鞭子,立刻跃去往空中逃去,夜娇罗不由分说追了上去。 外边这么大的动静,车里的南宫雨儿早被惊醒了,此时下了车来走到洛雪身边,看了夜空中一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洛雪“噗嗤”一声终于笑出声来,说道:“师兄的老相好来找他苦叙离情呢。” 南宫雨儿在车里已经是听得出个七七八八了,此刻听洛雪这么说出来,便不由得也笑出了声,说道:“看不出来井光大师这么一个人,也有难言的红尘往事。” 洛雪说道:“师兄上西碕山出家,多半跟这夜姑娘有些关系。” 夜娇罗的长鞭在夜空中闪耀着红色光芒,被灵力操控如游龙一般不断攻击井光和尚。 井光和尚也不落下风,一块金光大印被他施法祭出,拖着无数的佛门真言与夜娇罗的长鞭缠斗在一起。 漆黑的夜空中,不见两人的身影,只见一红一金两条蛟龙在一争高下,煞是好看。 南宫雨儿从未见过如此天马行空的斗法,她一时间竟看得痴呆了。 数百回合下来,仍旧打得不可开交,难以分出高下。 洛雪摇摇头叹道:“这两个郎有情妾有意的家伙,这样打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南宫雨儿好奇道:“何以说他们郎有情妾有意,你乱猜的吧?” 洛雪说道:“用什么猜,跟师兄相处这么多年,他心里想些什么我这个做师弟自然最清楚了。这一次赶着马车绕道走进这九夏部族的领地,我看也是师兄有意为之。” 南宫雨儿说道:“难怪,我说呢,井光大师为什么近路不走,偏偏选了一条远路,原来是这样。” 洛雪笑道:“要不是夜姑娘出现,师兄这点鬼心思我还不一定能够明白呢。别看师兄平日大大咧咧的,心思可比一般人要缜密多了。” 南宫雨儿点头,想了想,说道:“你这样想或许只能猜中了一半,井光大师此举,只怕还有别的意图。” 洛雪有些惊讶地看向南宫雨儿,沉思片刻,一拍脑袋,说道:“是了,师兄想借助九夏部族的势力甩开那些追杀我们的人,那些三教九流的人不敢轻易招惹九夏部族,我们进到九夏部族的领地来自然安全不少。” 南宫雨儿说道:“可不是,这些天我们的行程这么自在,多亏了井光大师想得周到,他与夜姑娘有这层关系,料定九夏部族不会为难我们。” 洛雪哈哈一笑,看着夜空中那两件还在缠斗的法宝,对南宫雨儿说道:“他们两个怕是不闹到天亮是不会罢休的了。” 南宫雨儿也盯着战局看,片刻之后,说道:“这两件法宝打得真是漂亮,修真高手的斗法都是这般的炫目么?” “不,真正的生死斗法,一般都不会这么花哨的。”洛雪回答道,“往往一招就要取对手性命,所以都没有这样长久的纠缠。” 南宫雨儿默然,她想起了在九华天方家之时,那些人围攻洛雪的情形,一招置人于死地,没有任何花哨,说的就是那般吧。 夜空中,夜娇罗收回长鞭,已是满身香汗淋漓,笑着对御空而行的井光和尚说道:“死鬼,这些年你倒是没偷懒,修为大有长进啊。” 井光和尚”呸“了一声,说道:“臭婆娘,我承认你很厉害,也想跟你打个痛快,但是眼下时间不对,我们来日再分个胜负,你看如何?” 夜娇罗笑道:“死鬼,你是在求我咯?” 井光和尚沉默片刻,最后咬牙说道:“就算我求你了,我此行要护送师弟前往冻天山求医,时间紧迫,所以还请你高抬贵手。” 夜娇罗好奇道:“你师弟对你这么重要?” 井光和尚说道:“阿弥陀佛,非常重要!” “那我就更要阻你了,能让你不高兴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夜娇罗说完,将手中的长鞭往井光和尚甩去。 长鞭由软变硬,化作一根长枪直逼井光和尚而去。 眼看长枪已至,但井光和尚一动不动,没有招架也没有躲闪,只是直愣愣地盯着破空而来的长枪。 夜娇罗见此,慌忙一收手,将那长枪召回,变回了长鞭握在手中,对井光和尚怒道:“你何为不动手?” 井光和尚说道:“阿弥陀佛,和尚我不想再打了,我认输,要么你让我们离开,要么杀了我。” 夜娇罗哼道:“没意思!你既然认输,要么你留下,我让你师弟离开,要么你跟我完婚,然后随便你去哪儿。” “不行!” “什么不行,留下来不行,还是完婚不行?” 井光和尚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都不行!” 南宫雨儿见夜空中的两件法宝突然没了光泽,又看不到那两个人的身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向洛雪问道:“他们打完了?” “不,没有。”洛雪回答道。 “怎么突然不打了?” 洛雪凝视着夜空,徐徐说道:“他们在谈话。” “轰,轰隆!……” 一阵地动山摇,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南宫雨儿惊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声音?” “身后传来的!”洛雪豁然转身,“小心!” 南宫雨儿也转过身来,只见夜幕中浓雾弥漫,什么也看不到。 这茂密的树林里神秘怪异,阴森得吓人,比起这里,就连冻天山也不像这里这般死气沉沉。 “这动静是她们弄出来的么?”南宫雨儿小声问道。 “不是。”洛雪回答得很干脆。 洛雪刚说完,井光和尚和夜娇罗“嗖”的一声立即落在了他身旁,证明了他的判断没错。 井光和尚和夜娇罗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亦是听到了声响才飞下来的。 井光和尚神情严肃,问道:“师弟,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洛雪回答,然后指着马车所在的方向,“那里有一股很怪异的灵力波动,虽然不算强大,但是却时时刻刻在变化,很不稳定。” 井光和尚朝那个方向望去,惊道:“我们的马车!”说完就要往马车飞去,但是却被洛雪拦了下来。 “师兄别冲动,那里现在很危险!”洛雪面色严峻说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后的那片黑暗,似乎想要看出什么端详来。 “这片迷踪森林向来怪事连连,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夜娇罗虽脸带笑容,心里却也绷紧了,她也感觉到一丝危机感。 忽然,洛雪低声呼道:“它动了!” “轰隆,轰隆!”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夜幕蹦出来,一声巨响,眨眼间就将马车吞噬,什么都没剩下。 “小心!”井光和尚一惊,见得那个黑影撕碎了马车,连忙提醒众人向后逃开。 忽听得“啊”的一声惊呼,是南宫雨儿的声音! 第九十二章 坠入异界【第二更】 “雨儿!”洛雪大惊,急上心头,立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扑去,也不管黑暗中潜藏的是什么妖魔鬼怪,豁出性命也要保南宫雨儿的安危。 “真是鲁莽的家伙。”井光和尚暗骂一句,也跟了上去。 夜娇罗迟疑片刻,随后也跟上。 夜幕漆黑,根本看不清黑暗中的巨大身影是什么,洛雪在它面前停下,不敢轻易上前。 他只觉得那是一团变幻莫测的灵力团,无法探知它的实体。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形式对我们不利,师弟勿要意气用事。”井光和尚拉住洛雪叫道。 “你师兄说得对,先冷静下来。”夜娇罗赶到井光和尚身边,面色严肃地说道,“你们退后,让我来探一探它的虚实。” 夜娇罗长鞭一挥,打出三道凌厉的灵力波,气势汹汹地朝暗黑中的那团灵力切去,灵力波闪耀着银色光芒,划破黑幕飞入那团灵力之中。 三道灵力波就像是黑夜中的三点灯光忽然被风吹灭了一样,一进入那团灵力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前方重新变为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夜娇罗惊奇道:“什么鬼东西?” 井光和尚面色凝重,说道:“阿弥陀佛,此物不是我们所知的存在,还是不要与之硬拼,先退一步,等天明了再来一探究竟。” 洛雪急道:“但是,雨儿她!” “你师兄说的是,此地虽是我九夏部族的地盘,但是这种东西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莫要图一时之快枉送了性命。”夜娇罗说道。 洛雪也知师兄和夜娇罗说的在理,只是心中却对南宫雨儿放心不下,一怒之下必出一丝灵力化作利箭,朝黑暗中那团灵力直射而去,但这一次又是石沉大海,箭矢就像射入了无底洞,音信全无。 夜娇罗对井光和尚和洛雪说道:“我们走!” “轰隆隆,轰隆隆!” 洛雪等人正要离开,那团灵力又开始蠢蠢欲动。 夜娇罗猛地皱起眉头,闷声说道:“它似乎要发飙了。” 随后井光和尚大声吼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夜娇罗御空而起,井光和尚拉起洛雪也腾到了空中。 黑暗中的轰隆声更响了,也许是真是在发怒,大地一片震颤。 突然狂风骤起,一股强大的吸力以黑暗中的灵力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汹涌无比。 参天巨树被连根拔起,土石飞扬,全部被那团奇怪的灵力给吸过去。 那团灵力漩涡就像一张大嘴,疯狂地吞噬周边的一切,就连御空飞行的洛雪等人也被吸了回来,他们完全无法抵抗这股强大吸力。 井光和尚用尽全部灵力,拉着洛雪硬撑着不让那团灵力漩涡吸过去,吼道:“稳住,它要吞噬我们,不能让它得逞。” 他只能勉强定住身,无法往前飞哪怕是半步的距离。 夜娇罗咬着牙强行稳住身体,但她无法抗衡这强大的吸力,身体仍在慢慢被漩涡吸过去。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夜娇罗有些惊恐,一边撑着一边着急得叫道。 洛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眼睛也睁不开,在空中被拉扯的滋味显然不是很好,他感觉自己很快就要被五马分尸了。 “轰隆隆,轰隆隆!” 那声音越加响亮,而灵力漩涡的吸力也更为汹涌起来。 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夜娇罗一急,红光长鞭一甩,朝那团灵力漩涡打去,可是完全没用,长鞭一飞过去瞬间就被漩涡吞噬,无影无踪。 倒是因为这一次的攻击,夜娇罗灵力不稳,身子一下就被吸了过去。井光和尚慌忙飞过来抓住她的一只脚,没让她落入漩涡当中,可就是眨眼的功夫,井光和尚自己也撑不住被吸飞过去。 “轰隆隆,轰隆隆!”一阵巨响,漩涡的吸力又增强了。 三个人再也没有抵抗的能力,陆续被吸进了灵力漩涡当中。 灵力漩涡吞噬了洛雪一干人等,仿佛是完成了任务,没有继续扩散,而是渐渐变小,渐渐平息,最后消失了。 以先前灵力漩涡为中心,方圆几里的森林只残留着无数树桩和碎石,被夷为了平地,整整齐齐。 洛雪只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胸口闷得慌,直想吐。他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自己在无规则地旋转着。 他的手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紧紧一抓,好像是裙子。 “雨儿?”他知道穿轻纱裙的定然不是师兄井光和尚,夜娇罗穿的是虎皮裙,那么剩下的只能是南宫雨儿了。 “别扯我的裙子!”黑暗中传来南宫雨儿愠怒的声音。 洛雪忍着没笑,说道:“把你的手给我。” 洛雪右手刚握住南宫雨儿的手,他的左手就被一只柔软有力的手给牵住。 “小师弟,不介意嫂子抓你的手吧,和这死鬼死在一起,倒也不见得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洛雪的左侧传来夜娇罗的叹息声。 “我们不是——咦?”洛雪刚要说点什么,右脚就被两只强劲有力的手扣住了。 他脚下传来井光和尚的喘气声:“师弟,不介意我拉着你的脚吧?” “……” 洛雪沉默了片刻,说道:“反正都要死了,你们想抓哪就抓哪,想拉哪就拉哪吧。” 他刚说完,一阵震痛袭来,猛然间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洛雪慢慢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黄沙,天空都是黄橙橙的一片。 自己没死? 洛雪惊喜之余,起身观察了四周陌生的环境,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茫茫的沙漠之中。 正不明所以之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醒了就好,省得我再费力气弄醒你。”夜娇罗正站在洛雪身后不远处活动着筋骨,先前不知道从多高的地方掉在地上,她摔得浑身疼痛。 洛雪身上也有不少擦伤,眼下他却没心思去理会那些,看了夜娇罗一眼,见她没什么事,便又四处望望,没发现南宫雨儿和师兄的身影。 他向夜娇罗问道:“我们这是在哪,你看到雨儿和我师兄了么?” 夜娇罗边整理身上的衣物,边说道:“看来我们是被那团灵力漩涡传送到这儿的,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我只比你早那么一会儿醒过来,你那小心肝和那死鬼落到哪去了我也不知道。” 洛雪抬头看了看高照的艳阳,这里空气的热度让他无法适应,只是片刻额头就布满了汗珠,渐渐地感到唇干舌燥。 见洛雪不答话,夜娇罗继续说道:“现在好了,落到这个荒芜之地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个问题,你也用不着去求医啦,等死吧。” 洛雪没有理会夜娇罗的嘲笑,而是严肃地向她问道:“你还能飞么?” 夜娇罗回答道:“一时半刻恐怕是飞不起来了,灵力很混乱,调息好得需要一点时间,况且身上还有伤……” 洛雪打量了夜娇罗片刻,见她身上确实有不少皮肉伤,至于内伤想必也不会少的,知道她并没有说谎,于是说道:“那我们便用脚走吧。” “去哪儿?” 洛雪转身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去,回答道:“去找雨儿和我师兄,想来我们应是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他们的落身之处也不会离我们太远。” 夜娇罗没有动身,看着洛雪背影,叫道:“他们不在那个方向。” 洛雪回过头,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在这边?” “我隐约能感觉到你师兄的灵力波动,虽然很微弱。”夜娇罗转过身看着前方,抬起手一指,说道,“他们在那边。” 洛雪第一次走沙漠,对他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他丹心中基本没什么灵力,跟常人无异了,脚每走一步就陷进滚烫的黄沙里,很是吃力,加上又热又渴,汗流浃背,非常难受。 夜娇罗的判断没错,井光和尚和南宫雨儿果然在这边,他们两人也在寻找洛雪和夜娇罗。 四个人汇合,顿时都放下了一颗心,人生地不熟,走散了就麻烦了。 夜娇罗看着满脸是沙的井光和尚,笑道:“死鬼,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井光和尚沉思片刻,说道:“先前我仔细观察了这一片沙漠,实在不知道它是个什么地方,我在凡界踏足的地方不算少,连听都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这里恐怕不是凡界。” “不是凡界?”其他三人同时一惊。 “我只是猜测。”井光和尚沉吟道,“你们看,这一大片沙漠广阔无边,若是在凡界之中,不可能为世人所不知,我想,我们是被灵力漩涡传送到了一个凡界之外的地方。” 凡界之外的地方,天界?狱界?洛雪和夜娇罗无不皱起眉头,不敢再想下去了。 南宫雨儿倒是听得不太明白,因此她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第九十三章 两军对垒【第三更】 苍天之下,神州大地广瀚无边。 神州有三个界域,分别为天、凡、狱三界。 天界在九天之上,乃无穷神秘之境,无人知晓,仅记载于诸多传说异志之中。 狱界在九阴之下,是空幽无人之地,多是妖魔鬼怪横行,与之相关之事物皆为人所避讳,因此亦是鲜为人知的所在。 凡界位于天、狱两界之间,是人与万千生灵生息繁衍的地方。 听得井光和尚说到他们此刻已经不在凡界中,洛雪吃惊之余,更是脑中一片茫然。他身中致命之毒,本来去冻天山求医尚有一丝希望,倘若求医不得,再去万魔谷见一见师父莫寒秋,然后再死去,也是了无遗憾的。 如今乱入了异界,两件事全都泡汤,死在这里还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他向井光和尚问道:“师兄,你说这是凡界之外的地方,岂非是三界中的其它两界之一?” 井光和尚抬眼凝视远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此地这般景象,不可能是天界,我虽然没去过天界,但有所耳闻,那里不是这种荒芜死寂的模样。” “但也不像是狱界,”井光和尚接着道,“狱界在九幽之下,阴气极重,黑暗笼罩,没有这般烈日当头的景象。” “不在三界之内!”夜娇罗惊道,“死鬼,这回咱们玩大了。” 洛雪心中着急不已,看了南宫雨儿一眼,忙问道:“师兄,可有办法回去么?” 井光和尚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得先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才能想回去的办法,不然一切都是徒劳的。” 南宫雨儿一听,急道:“等我们想到办法回去,再去冻天山找医天尊,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夜娇罗没好气地说道:“还想着去冻天山求医,能回去就是万幸了。” 回不去了么? 洛雪苦思起来,眼下四个人当中,他的修为是最弱的,可以说是基本没有灵力。他愣愣看着漫天黄沙思绪万千,血海深仇未报,师父的恩情未能报答,诸多未了之事涌上心头,该怎么办? 四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只听到大风吹拂沙丘发出来的呼呼声。 这时,听得井光和尚忽然叫了一声:“小心,有人来了!我们先藏起来。” 井光和尚话刚落,平静的沙漠忽然响起震天的轰隆声,只见沙漠远处的地平线上,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人影。 天空中也有御空而行的人,越来越多,铺天盖地地朝这边赶来。 与之相对的沙漠的另一端地平面上,出现了同样的情形,黑漆漆的一片人影,如同潮湿一般汹涌地冲来。 井光和尚把身子埋在滚烫的沙子里,只露出半个头,静静地观察着远处的情形。 片刻之后,他闷声说道:“两军对垒,看来这两拨人是要开战了,这里应是一个战场。” 其他三人也和井光和尚一样,藏身在沙子里,南宫雨儿和夜娇罗有修为在身,用灵力护体,自然是不在意这沙子的热度。 但是洛雪却是受不了这沙子的折磨,他都快要被烫熟了,嘴唇已经干裂,脸上大汗淋漓,视野渐渐模糊。 这时候,沙子里忽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洛雪的手,他惊愕地微微转过头,朝身子右侧看去,只见南宫雨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那两拨人,很认真地观察着局势。 是她么,也只能是她吧?洛雪吃了一惊,回过头,不敢稍动。 突然,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那只冰凉的手传到了洛雪的手上,清凉的气息自洛雪的手一直贯通了他的周身,使他的全身都感到舒爽。 原来她是在帮自己抵御酷热,洛雪心中一阵感激。 传完了那清凉的气息,那只手并没有松开,还是那般握住洛雪的手,洛雪又朝南宫雨儿看了看,见她仍是那般毫不在意的模样,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耳边听得井光和尚低声说道:“那些人的服饰跟我们的衣物没多大差别,看得出应该也是凡界之人,可是若是凡界的话,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怪哉。” 夜娇罗不满地说道:“到底是不是凡界,你这死鬼想清楚了再下定论。一下东一下西,吊人胃口么?” 井光和尚并未直接回答夜娇罗的话,说道:“他们开战了。” 两拨人混战在一起,黄沙飞扬,分不清你我,空中道法呼啸,法决横飞,地上战驹驰骋,妖兽肆虐,刀光剑影。 整片沙漠混沌一片,喊杀声不绝于耳。 “他们所用的道法与我们的有些差异。”井光和尚认真地观察着战局,若有所思说道,“不过这种修真者之间的大规模战争,倒是不多见。” 洛雪看到这种大规模的修真者之间的战争,早就目瞪口呆了,想到那些在战乱中流离失所,四处逃难的不堪一击的凡人,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怎么能经受得起这种战争的摧残? 这一场仗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一方被打败逃走,获胜的一方也没收拾战场,匆匆地就离去,只留下黄沙漫天。 再等得片刻,见沙漠中只剩下风沙呼啸,井光和尚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沙子,说道:“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看来,应当不太平,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为好。” 握住洛雪的手的那只冰凉的手也慢慢缩了回去,洛雪松了口气,也站起身来,拍拍衣衫,若无其事地四下张望。 南宫雨儿和夜娇罗站起身,衣袍一尘不染。 “我们过去看看。”夜娇罗说道,“或许能从那些死去的人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横尸沙场,用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情形再贴切不过了,鲜血早已把黄沙染红,到处是尸体,断刃残臂,惨不忍睹。 井光和尚看着那些尸体,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他们的衣着打扮跟凡界的人没什么差异……” “这儿有个活的。”夜娇罗看到一个人的手还在微微颤动,对其他人叫道。 众人围过来,发现那个士兵满身是伤,虽然还没死,但是只剩下半口气了。 井光和尚摇摇头,叹道:“阿弥陀佛,他已是将死之人,不能说话,问不出什么的。” 南宫雨儿说道:“我有办法。”说着走上前,蹲下在那奄奄一息之人身上拿捏了几下,那人本来无神的眼睛,突然之间却有了光芒。 南宫雨儿对众人解释道:“我催化他体内剩余的灵力,使他暂时能够支撑一时半刻,你们要问什么就感觉问吧。” 井光和尚凑上来,问道:“阿弥陀佛,阁下是什么人?” 那人嘴巴里溢出血来,气息微弱地回答道:“九……九……” “九什么?”井光和尚追问道。 “九……九天……” 夜娇罗一把推开井光和尚,然后自己对那人问道:“我问你,这里是不是凡界?” 那人回答道:“是……是……” 夜娇罗喝道:“是还是不是?是凡界吗?” “是……” 那人艰难地吐出了最后一个模糊不清的字,然后身子一僵,终于是断气了。 夜娇罗气哼一声,说道:“问了等于白问!” 洛雪若有所思,说道:“刚才他说的‘九天’是什么意思?” “九天?”井光和尚也是疑惑,“应该是某个势力,是个什么样的势力呢,怎么没听说过?” 夜娇罗说道:“你们也听到,刚才他是不是说这里是凡界?” 其他人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夜娇罗又说道:“既然是凡界,哪有什么九天,九华天倒是有一个。”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明所以。 半响,井光和尚说道:“阿弥陀佛,不管是什么地方,先离开这片沙漠为好,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找找人问一问不就清楚了么。” 夜娇罗白了井光和尚一眼,说道:“这一点你倒是考虑得周到,看看你师弟,都快烤成烧猪了。” 洛雪自然是狼狈不堪,看了看天空,擦了一把汗说道:“管它是不是凡界,既然暂时又没办法回到原来的地方,我们就先飞出这片沙漠找个地方落脚吧,大家是不是都饿了?” 南宫雨儿“噗嗤”一笑,说道:“饿了不是有你这只烤猪吃么?” 洛雪一脸窘态,正不知说什么好,听得井光和尚说道:“师弟,你身中剧毒,本不便御空而行,但如今形势所迫,师兄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洛雪苦笑,说道:“横竖一个死,与其被热死,还不如被毒死来得痛快!” “那我们便赶紧飞离这里吧,和尚我也受不了啦!”井光和尚说着拉起洛雪的手,一蹬脚向天空飞去。 井光和尚边飞边对夜娇罗说道:“往这个方向飞,应是去那什么‘九天’势力的方向,先前那伙人是朝这个方向来的。另一方的势力我们尚不清楚,还是不要轻易去他们的领地为好。” 沙漠虽大,但是洛雪等人飞行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儿便飞出了沙漠,看到前方有一个小镇,就在几里外无人的地方落了脚。 井光和尚对夜娇罗说道:“你的衣着打扮太怪异,得换一身行头再进镇,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夜娇罗脸色不悦,说道:“不知道当年谁说我这样穿好看来着?” 看到井光和尚脸上忽然现出窘迫之色,夜娇罗笑了笑,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第九十四章 千年之前【第一更】 看到夜娇罗消失,洛雪便问师兄道:“她去哪了?” “等会你就知道了。”井光和尚回答,他当然知道夜娇罗偷衣服去了。 半刻钟的时间,夜娇罗身影凭空出现,身上已经换了一套普通黄花大闺女的衣裙。 洛雪问道:“你哪弄来的?” “顺手牵羊。”夜娇罗说完转了一圈,“好不好看?” 洛雪轻咳了一声,看向师兄。井光和尚看到夜娇罗这一身良家妇女的打扮,早就愣在当场,听到了洛雪的示意声,这才回过神来。 他哈哈大笑道:“好看!好看!” 夜娇罗白了他一眼,看向洛雪,说道:“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洛井石。” “哟,井石哥——” “……” 四人进了小镇,他的穿着打扮和小镇里的人一样,倒是没有引人注意。来到一家名为“无不醉”的酒楼,里边是客满为患,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上了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下,招呼小二上了好酒好菜。 洛雪四下看了一下,发现周围都是些穿着打扮不一,长得也千奇百怪的人,他们的头发有些是黄色的,有些是褐色和蓝色的,还有些人是红色的,直的卷的都有。 他们大部分人的眼瞳是黑色的,只有小部分人是蓝色或红色的,这个倒是让洛雪惊奇不已。 洛雪边打量着周围的食客,边对井光和尚低声说道:“师兄,这里的人怎么都那么奇怪,以前从来都没见过。” 井光和尚还没开口,正站在桌旁招呼的小二先说道:“这里来的客官都是修真之人,正派邪派,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什么人都有,有些人长得怪里怪气的也是正常。” 洛雪瞟了一眼角落边上的一个人,对小二说道:“那个看起来像乞丐一样的人,也是修真人士么?” 小二对洛雪眨了眨眼,说道:“他叫覃中善,人称食尸魔,修炼什么腐气道法,平日里是不吃饭的,专门挖坟墓吃死尸。” 洛雪一哆嗦,再也不敢出声。 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这里的饭菜太好吃了,只上了一盘烤牛肉,加上几个特色菜,洛雪和井光和尚大口地吃起来。 两个女孩子细嚼慢咽地吃着,不知道是菜不合口还是根本不饿,吃了一点点就再也不吃了,只是愣愣地看着师兄弟俩狼吞虎咽的样子。 “我说,拜天教的三大长老当真是死了么,拜天教如今大难临头,怎么也不见这三大高手露面。”隔壁桌的一个大汉拉开大嗓门说道,他光着膀子,满脸胡渣。 “死那倒也不至于,据说是失踪了,拜天魔教平日里坏事做尽,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另一个人接着说道。 “说拜天教气数已尽,那倒也不见得,大魔头轩辕探星还在,他一人就未见得比三大长老弱,想这么轻易地灭掉拜天教,我看也是痴人说梦。” “据说不久之前轩辕探星跟九天盟的盟主有过对决,他好像还受了伤,如今九天盟步步紧逼,拜天魔教安能保住?” “那可难说,九天盟的盟主不是轩辕探星的对手,轩辕探星既然受了伤,九天盟的盟主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想杀轩辕探星不是这么容易的。” “不管怎么说,拜天教眼下是危难当头了,就看下一步轩辕探星会有什么举动。” “若是拜天教覆灭,教主夫人那可就惨了,三界第一美人要守寡,可真叫人心怜。” “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她垂涎已久,真是可怜啊!” “可怜?我看你是想说可惜吧?你没本事把她弄到手,就不要眼红别人。” “兄台,口水流到菜盘子里了!” …… “拜天教……九天盟……三大长老失踪……”洛雪听着那些人聊天,低声自言自语道。 井光和尚等人都是听得不明不白的,这时听得洛雪的声音,更是感到奇怪。 井光和尚问道:“师弟,你能听明白他们说的事情?” 洛雪眼神呆愣,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半响,他对夜娇罗说道:“夜姑娘,你们九夏部族一千年前的首领是谁?” 夜娇罗一愣,随后回答道:“一千年前么……我们的首领该是公坚简,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洛雪不答,随后叫来了酒家小二,问道:“小二,我向你打听一件事。” 小二笑容可掬,说道:“客官请讲。” 洛雪说道:“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九夏部族的事?” 小二思考了一下,说道:“那可是问对人啦,九夏部族这样的小势力知晓的人并不多,但我确实知情人之一,客官想知道点什么?” 洛雪说道:“也没什么,我只想知道当近九夏部族的首领是谁。” 小二脱口而出:“便是公坚简了。” 小二话一说完,桌前几人皆是直愣当场,半响说不出话来。小二见了,只是感到奇怪,不过来这里喝酒的人多是很奇怪的,他也没在意,于是摇摇头便离开了。 其他人默不作声,洛雪缓缓开口说道:“我所料没错,我们回到了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众人惊诧地看着洛雪,都感觉自己的脑子短路了。 洛雪终于吃饱了,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周围的人的谈话。 这时,井光和尚突然闷声道:“有人过来了。”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提着一柄斧头,迈着大步子,慢悠悠地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男子来到桌旁,将手中的斧头竖在地上,眯着眼盯着南宫雨儿看,随后又转向夜娇罗。 男子忽然呵呵笑着说道:“这两位仙子不知道怎么称呼?我看那幽莲也妄称三界第一美女,你们可比她漂亮多了。” 南宫雨儿默不作声,旁边的夜娇罗则是摆出一副媚态,柔声说道:“多谢道友夸赞,我哪有那第一美女漂亮,道友莫挖苦我。” 井光和尚低声对夜娇罗说道:“别惹麻烦!” 男子见夜娇罗没有拒绝的意思,更乐了,接着说道:“仙子,不如大爷带你去游山玩水,过神仙一样的日子怎么样?” 周围的客人听这男子这么一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卓大飞,你玩过的妞还少么,怎么今天又找了一个新的?” “你小子懂什么,卓大飞这是每日一更,不然怎么对得起各位看官啊,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卓大飞胃口大,要一天两更才行!” “苗正根壮龙抬头!哈哈!” …… 井光和尚寒着脸,恨不得把这酒楼里的男人一个个给切了。 靠在桌边的卓大飞笑得更欢了,对夜娇罗说道:“听见没有,我的兄弟们都看着我呢,说什么你得给我点面子不是?” 夜娇罗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卓大飞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可是我不能跟大爷您走呀。” “为什么?” “因为,因为——”夜娇罗慢慢转头看了井光和尚一眼,没有再说下去卓大飞顺着夜娇罗的视线望去,看到肥头大耳的井光和尚,怒道:“是因为他?” “嗯。”夜娇罗点了点头,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洛雪想开口帮师兄解释,又看到夜娇罗投来狡黠的目光,顿时不知所措,话也没说出口。 “大肥猪,拿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事别来这里碍眼。”卓大飞将一个小袋子扔在井光和尚面前,对他说道,声音非常响亮,尽是威胁之意。 这小袋子可不是平凡之物,乃是能够容纳诸多法宝器物的乾坤袋,别看看只有拳头大小,里边的空间可是大得很。 洛雪等人自然是认出了这乾坤袋,井光和尚顿时就怒了,不知道是因为被卓大飞叫了那声“大肥猪”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鬼东西。 总之他一拍桌子豁然起身,两眼等着卓大飞大声喝道:“你什么意思?” 卓大飞呵呵笑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拿钱走人,这女人我带走。” 井光和尚冷声说道:“她若是愿意跟你走,我没什么意见,她若是不愿走,那么谁也不能强迫她。” 卓大飞听得井光和尚这么一说,一下愣住了,随后转过身来看着夜娇罗,说道:“你愿意跟我走么?” 夜娇罗咯咯笑了起来,指了指井光和尚,说道:“你打得过他我就跟你走。” 洛雪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奇怪无比,不知道这夜姑娘为何非要招惹这个人,还故意将麻烦往自己师兄身上引。 井光和尚脸上的横肉抽动着,对夜娇罗说道:“臭婆娘,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你要跟他走就走,我又不阻你,为何非要我跟他打?” 夜娇罗笑道:“那么你是不愿出手了,让我跟他走了是吧?” 井光和尚哼了一声,说道:“正是!” 第九十五章 通宝之门【第二更】 洛雪正自不知道师兄这小两口搞什么名堂,听得卓大飞不耐烦地说道:“要打便打,畏畏缩缩的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井光和尚本就被夜娇罗气炸了,眼下听到卓大飞气焰嚣张地乱嚷,终于是找到了出气口,大喝一声:“来来来!让老子教训教训你!” 卓大飞笑道:“这里不是比斗的好地方,我们换个宽敞的地方如何?” 井光和尚二话不说便飞出酒楼,卓大飞随即追了上去,洛雪等人和一些好事者也纷纷尾随前去看好戏。 他们离开了酒楼,又离开了小镇,来到边上的一处山坡之上,这里平坦开阔,不失为一个斗法的好地方。 井光和尚和卓大飞相对而立,井光和尚祭出自己的那块金光佛印,而卓大飞手中握着则是他的一柄金刀。 井光和尚听到卓大飞那金刀亦是隐隐地发出低鸣,而那刀上的金光却似乎比之于自己的佛印的金光更要闪亮一些。 洛雪看着这剑拔弩张的阵势,对夜娇罗说道:“师兄是出神入化的境界,距离傲视群雄境界只有一步之遥,而这姓卓的似乎境界也不低。” 夜娇罗点点头,正色道:“他跟你师兄应是同一个境界。” 洛雪有些诧异,不明所以地看着夜娇罗,说道:“夜姑娘,你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给师兄找这么个大麻烦?” 夜娇罗咯咯笑道:“什么鬼夜姑娘,叫嫂子!嫂子深谋远虑,小师弟你好好看着吧。” 洛雪两眼一翻,心想现在这个情况,我不看着还能怎么办? 场上,卓大飞抬头对井光和尚微微一笑。 井光和尚尚自没有跟着笑出来,卓大飞的金刀已然挟着风雷之声劈了上来。 井光和尚微微一惊,他能感觉到这个卓大飞的修为非常了得,金刀的威势逼得他心神不宁。 井光和尚同时也御起佛印,朝那金刀迎了上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两法宝相交,竟然发出了有如龙吟一般的响声。 两人各自跃开,不约而同地捏起了法决。 井光和尚心道:“这卓大飞虽然厉害,但是却万万不是自己的对手,臭婆娘在一旁看着,她应是想要和尚我在这众多人面前出丑,断然不能让她得逞!” 两道佛门真言脱手而出,卓大飞见那佛门真言,瞳孔猛地一收缩,感觉到了这佛门道法威力不小,不敢轻敌,连拍两道法决对去。 “轰隆!轰隆!”两声,那“卍”字的佛门真言刚猛强横,一个真言竟然将卓大飞的两道法决压下,剩下一个真言直逼卓大飞而去。 卓大飞连忙闪躲,井光和尚跃身而起,从空中又连连打出几个佛门真言压下去,卓大飞唯有再躲,没有其它办法了,但是躲闪之余,他还不忘向井光和尚还击。 斗了数回合,卓大飞已然是满大汗,而井光和尚倒是轻松自如。 井光和尚已然看出那卓大飞与他交换了两招之后,心中已然生出惧意来,连反击都吃力,每每都必先防守不可,败局已定。 又一次,卓大飞被佛门真言追得四处逃窜,井光和尚一见,知道战机稍纵即逝,就在卓大飞向后跃起的同时猛然双手一震,连连打出七八个佛门真言,密密麻麻地将卓大飞的前后左右所以的路都封住。 而他的那块金光佛印则陡然变大,从上往下往卓大飞身上压下去。 卓大飞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将金刀收回,又用尽全身灵力,灌注到金刀中,金刀光芒闪过,变成一个金钟罩,护住他的全身。 佛印轰击在金钟罩上,发出巨大的爆向,卓大飞一个踉跄,后退了数步才站稳。 他的金刀出现在手中,但是已经碎了成好几块了。 井光和尚站住了,并没有继续攻击,沉声说道:“你输了。” 卓大飞确是输了,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输得实在是冤枉。 自己分明可以躲开,却要硬抗,才导致法宝被毁,这金光佛印厉害不假,但是未必能够击中自己。 想明了此节,卓大飞轻声冷冷一笑,看了夜娇罗一眼,随即捏起法决,不声不响地攻了上来。 井光和尚见他并不认输,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打得他服输为止。 刹那之间,井光和尚的双手连连挥拍了不知道多少次,密密麻麻的佛门真言如漫天花雨,与金光佛印相互配合着气势磅礴地扑向卓大飞。 这次卓大飞是再也没有办法躲闪了,也无法再施展他的那个金钟罩,见井光和尚这攻势,脸色陡变,边慌忙逃窜边大叫道:“我认输!我认输!” 周围的看客见卓大飞这狼狈又滑稽的模样,大声哈哈大笑,有人说道:“卓大飞,你这回是偷女人不成反被倒打一耙了吧!” “大飞这是用生命在向我们诠释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哈哈!” “大飞威武,大飞霸气!” …… 井光和尚手一挥,将那些佛门真言尽数收回,对狼狈不堪的卓大飞说道:“你既然认输了,便走吧,别来烦我,我不想见到你。” 卓大飞失魂落魄地正要离开,只听得夜娇罗说道:“等等,你别急着走,过来,过来。” 卓大飞一愣,随即神情警惕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夜娇罗向他招了招手,一脸娇媚地说道:“过来,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 卓大飞看了井光和尚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便支支吾吾地走了过去。 只见夜娇罗细声细语地在卓大飞耳旁嘀咕了几句,又见卓大飞小声地回了几句,众人正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听得卓大飞说道:“好的,我明白了。” 夜娇罗嫣然一笑,说道:“那你可以走了。” 卓大飞二话没说,掉头就走。其他看客见没什么好戏可看了,皆是陆陆续续散去。 洛雪见夜娇罗神秘兮兮的,忍不住问道:“夜……嫂子,你刚才跟那姓卓的说了什么?哎哟!师兄,你为什么打我?” 井光和尚怒目喝道:“什么嫂子!谁准你叫她嫂子了!” 洛雪很无辜地看了夜娇罗一眼,嘴唇抽动着又不敢说出口,只得悻悻退到南宫雨儿身边。 井光和尚呼了一口粗气,一脸威严地对夜娇罗说道:“你刚才跟那姓卓的说了什么?” 夜娇罗咯咯笑道:“也没什么,我就问他怎么去一个地方。” 井光和尚疑惑道:“什么地方?” 夜娇罗说道:“跟我来,我们去了就知道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刚才那个卓大飞是九天盟的人。” “九天盟?”众人对这个名字显然不陌生,这一整天都听得别人议论关于它和拜天教的事情。 夜娇罗点头,说道:“我注意到他身上有一块腰牌,跟先前在沙漠里见到的那个九天盟的人身上的腰牌一样。” 井光和尚摸摸大脑袋,说道:“我怎么没发现?” 夜娇罗说道:“我们平白无故回到了这千年之前,一定有着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如果我们想找到回去的办法,那先得了解这千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从九天盟下手了。” 洛雪心想还是嫂子考虑得周到,穿越到了这千年之前,正巧碰上了九天盟和拜天教大战,若说穿越之事跟他们无关谁也不信,不管是九天盟还是拜天教,能够找到回去的办法才是头等大事。 见得众人沉思着,夜娇罗接着说道:“好啦,现在我们先去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才是。” 夜娇罗带着众人回到小镇,领着他们进了一家当铺里。 众人不明所以,井光和尚问道:“你是要当东西么?” 夜娇罗回答道:“不是。” 井光和尚说道:“你不当东西来当铺干什么?” 夜娇罗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死鬼真是没见识,等会你就知道了。” 当铺老板见众人走进来,和蔼可亲地招呼道:“四位客官,要当点什么东西?” 夜娇罗直言说道:“你们这儿的通宝门在哪里?” 当铺老板一听“通宝门”三个字,顿时眼睛一亮,肃然起敬,说道:“原来四位是修真之人,请随我来。” 当铺老板带着众人转到后房,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一面大镜子竖在中央,镜子又高又大,直接伸到房屋的顶端。 当铺老板回过身来,笑容可掬地说道:“门便在这里,四位客官请便。” 洛雪等人满脑子糊涂,这里除了一面镜子什么都没有,哪有什么门? 但见夜娇罗朝那当铺老板点了点头,随后朝那面镜子走去。 井光和尚出声道:“喂喂,臭婆娘,你要做什么,来照镜子么?” 夜娇罗没有理会他,脚步不停,直直走过去,井光和尚以为夜娇罗一定会被镜子给撞得头破血流,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直接目瞪口呆,夜娇罗的身体竟然是进入了镜子当中! 洛雪惊奇道:“这……这……” 听得镜子里边传来夜娇罗的声音,说道:“你们三个还不进来,站在外边做什么?” 第九十六章 做起买卖【第三更】 听得夜娇罗的声音,众人才知道她进到镜子里边竟然安然无事,井光和尚不由分说,一头便朝着镜子扎了进去。 洛雪对南宫雨儿说道:“我们也进去吧。” 洛雪穿过镜子,如同穿过薄雾一般毫无感觉,随后他眼睛一闪,视野一换,竟然进到了另一个天地。 眼前是一个大集市,高楼耸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们几人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好似这里的人对这种现象已然见怪不怪。 听得井光和尚惊奇道:“这里是镜子里的世界?” 夜娇罗白了他一眼,说道:“什么镜子,刚才那不是普通的镜子,那是通宝门,是通往这个万宝镇的传送阵,真没见识!” 井光和尚啧啧啧称奇,说道:“这里叫万宝镇?这么好的去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夜娇罗解释道:“万宝镇是介于天界和凡界之间的一个特殊的地方,地方不大,但是确是修真界的贸易中心之一,只能通过凡界中设立的通宝门的来这里。可惜我们那个年代万宝镇已然不复存在了,你们没听说过也是情有可原。” 井光和尚说道:“通宝门都是设在凡界的当铺中的?” 夜娇罗点头,说道:“正是。” 洛雪也是一脸惊奇的表情,问道:“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我们那个年代没有了呢?” 夜娇罗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族中的古籍里看到过介绍,说是族中古祖公坚简担任首领的时候,这种地方还存在,后来什么时候消失就不得而知了。” 井光和尚大叹可惜,随后就问这里有没有卖酒的,被夜娇罗一阵暴打。 南宫雨儿说道:“娇罗姐姐,这么说这里整个小镇就是一个集市咯?” 夜娇罗这才饶了井光和尚,回答道:“正是。修真之人都是到这里来进行买卖的,我们来这里随便看看,长长见识,合适的话再买点东西。” 南宫雨儿对这个听都没听过的地方甚是好奇,四处张望了一下,繁华喧闹,当真是一个好地方! 夜娇罗掏出卓大飞留下的乾坤袋,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叹息道:“也不知道这里边的灵金能买些什么东西。”说时看向了井光和尚,哀怨道:“你出家了,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活啊?” 井光和尚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不耐烦地说道:“改天回去我给你建一个万宝镇,你爱怎么活怎么活,别整天来烦老子!” 夜娇罗咯咯笑起来,说道:“死鬼,这可是你说的哦!” 井光和尚别过脸去,流下了动情的泪水…… 他们边走着,洛雪边问道:“这里的人都是修真之人么?” 夜娇罗回答道:“都是,他们都来自凡界各地,有的甚至不是来自凡界的。” 洛雪又问道:“这里都卖些什么东西?” 夜娇罗回答道:“跟修真有关的,炼器材料、道术秘籍、神兵法宝……什么都有。” 洛雪这回算是大开眼界了,跟井光和尚一样左顾右盼,似乎也是在找卖酒的地方。走了一会儿,夜娇罗突然说道:“我们进这里去看看。” 洛雪回过神来,看到眼前是一间豪华的大阁楼,门匾上写着“珍宝行”三个金闪闪的大字。 众人进了珍宝行,里边宽敞辉煌,人声鼎沸,一个长长的柜台摆在那里,柜台边上全身人,几十个伙计都招呼不来。 这时正好有一个柜台空了出来,夜娇罗急忙挤了过去。 伙计满面挂笑招呼道:“这位道友,是买还是卖?” 夜娇罗回答道:“卖。” 伙计笑容绽放,说道:“好好,道友要卖点什么东西?” 夜娇罗玉手一招,只见一些妖兽的内丹、尸骨和皮毛陆陆续续出现,摆满那张大得出奇的柜台上,说道:“卖这些。” 洛雪几人都是膛目结舌,万料不到夜娇罗身上竟然还带着这么多东西,见了大家的惊疑的目光,夜娇罗说道:“怎么,你们身上就没点家底?” 几人皆是摇头,心里都在想谁没事拖着这么一大堆东西四处跑啊? 这些东西是夜娇罗平日猎杀妖兽时,随意扔到自己的乾坤袋中,没想到如今却有机会拿出来卖。 伙计只看了那些东西一眼,说道:“妖兽的内丹、尸骨和皮毛?果然是好东西,这些货物正好紧缺,道友能卖个好价钱了。” 夜娇罗说道:“你们这里现在是什么价位?” 伙计拿起那颗内丹细细观察了一阵,说道:“这是一头千年妖兽的内丹,值八百灵金,这些尸骨三百灵金,皮毛四百灵金。” 夜娇罗眉头微皱,说道:“价钱好像太低了些吧,上次好像都不止这个价。” 伙计嘿嘿笑道:“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们珍宝行给的价格是最公道的了。” 夜娇罗想了想,说道:“那我再去其他交易行看看。”说着便要收起东西走人。 伙计连忙挽留,说道:“道友切莫着急走,我看这价格也确实有点低,但是行情就这样,没办法。正好我们最近急缺这类货物,你看这样行不,三堆货物一起给您一千六灵金怎么样?” 夜娇罗说道:“还是太低了,至少得两千灵金。” 伙计咬咬牙:“一千七!已经是吐血价了。” 夜娇罗翻了翻眼皮:“一千九!少于这个价想都别想。” “一千八!血溅三尺了!” “成交!” 卖了东西,几人出了珍宝行,洛雪问道:“这灵金便是修真人士的通用货币么?” 夜娇罗点头,说道:“没错,只要有这东西,你想买什么都可以,无论是这个年代,还是我们那个年代,灵金都是修真人士用的钱。姓卓的这乾坤袋里也有不少灵金,走,我们去买点有用的,看你们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寒碜死了。” 那灵金跟普通的银两没多大区别,只是泛着淡淡的金光,其中蕴含着灵力,修真者可以吸食其中的灵力增强自身的灵力,或是辅助修炼道法,用处颇多。 洛雪自幼跟随莫寒秋,后来又在西碕山修行,自然是不曾接触这种东西,如今也算长了见识。 井光和尚听夜娇罗说要去买东西,便指了指身后的珍宝行,说道:“为什么不在这里面买?” 夜娇罗回答道:“这里边的交易的东西都是以材料为主,没什么好东西,我们看看真正的宝贝。” 几人又来到一家交易行,这家交易行名叫“御宝斋”,同样是一家生意火爆的交易行。 他们进了御宝斋,看到里面的顾客也是数不尽数,商品货物更是琳琅满目,他们看得是眼花缭乱。 夜娇罗想了想,问众人道:“乾坤袋你们有了么?” 三人皆是摇头,夜娇罗掏出卓大飞的乾坤袋,扔给了洛雪,说道:“小师弟,这个给你了,里边有些灵金,你带弟妹去逛逛吧,等会在这里汇合。” 南宫雨儿一听夜娇罗也叫自己弟妹,顿时满脸通红。 井光和尚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洛雪手中的乾坤袋,问道:“那我呢?” 夜娇罗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跟着我,要买什么东西我帮你买!当然,最好还是先买个乾坤袋,不然买了一大堆东西如何能够轻易携带。” 井光和尚悻悻说道:“那你先帮和尚我买一个,和尚我等要求不高,买个便宜点的得了。” 夜娇罗白了他一眼,说道:“乾坤袋就一个样式,哪有贵的便宜的。” 洛雪收好乾坤袋,便带着南宫雨儿去四处看看,见了一处柜台有空闲,于是对南宫雨儿说道:“雨儿,去给你买个乾坤袋吧,这神奇的宝贝似乎不多见呢。” 南宫雨儿点头,说道:“在我们那个年代,这乾坤袋当真是不多见的,我们南宫世家这么多人,也就只有爹爹和舅舅们这样的人身上才有佩戴。” 洛雪说道:“也不知道这里卖乾坤袋贵不贵,我这乾坤袋里的灵金似乎只有一千出头,太贵怕是买不起呢。” 南宫雨儿笑道:“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么。” 于是他们找了伙计,洛雪问道:“师傅,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乾坤袋怎么卖?” 伙计回答道:“三百灵金,全通宝镇统一价格,不讲价的。” 花了三百多灵金买了一个乾坤袋,南宫雨儿捧在手心里看着,这么一个小小的袋子,没想到竟有这么神奇的功能,便向伙计问道:“它能装多少东西?” 伙计回答道:“多了去了,装下这半个御宝斋里的货物都不是问题。” 南宫雨儿心下震惊不已,又忽然兴奋起来,心想有了这乾坤袋,以后就能带更多的丹药和草药了,当真是美事一件。 买了乾坤袋,洛雪想了想,对南宫雨儿说道:“对了,你还没有一件趁手的法宝吧?我们去看看,若果有便宜的就给你买一件。” 第九十七章 神秘之人 听说两人要买法宝,伙计赶忙说道:“两位客官这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的法宝那都是上上品,绝对物美价廉,买了不吃亏,买了不后悔。” 洛雪问南宫雨儿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法宝?” 南宫雨儿想了想,回答道:“要一柄剑吧。” 洛雪随即转过身对伙计说道:“你们这儿有什么好一点的仙剑,拿来看看。” 伙计笑嘻嘻说道:“客官真是幸运,我们这儿刚好有一柄上等的仙剑,千年玄钢所铸,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南宫雨儿见这伙计口齿伶俐,笑道:“光说没用,拿出来看看才知道。” 伙计说道:“没错没错,客官稍等,我这就去拿来。” 不一会儿,伙计捧来了一柄三尺多长的宝剑,做工是相当精美的,雕花嵌玉,流光溢彩。 洛雪拔出宝剑,只见剑身寒光逼人,剑刃锋利无比,不由叹道:“果然是好剑。” 伙计说道:“客官当真是慧眼,这确实是难得的好剑,名叫灵犀真剑。” 洛雪点头,他看出来这柄剑不是凡品,对伙计问道:“这剑怎么卖?” 伙计回答道:“五千灵金整。” 洛雪听了眉头微微一皱,慢慢放下了那灵犀真剑,小声对南宫雨儿说道:“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南宫雨儿亦是小声地回道:“别出声,我们看都看了,这下说没钱得多丢人啊。” 洛雪忍着没笑,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伙计说道:“太贵了,剑虽好,但终究不值这个价。” 伙计说道:“此剑千年玄钢所铸,名字当中有‘灵犀’二字,可见其颇具灵性,若是用心培养,他日定能大放光彩,客官可不要轻易错过才好。” 这时听得身后传来夜娇罗的声音,说道:“确实太贵了,再少些,剑虽好,但毕竟只是以千年玄钢为材料铸造的,若是万年玄钢的话才值这个价。” 伙计一见遇到了行家,便收回了轻视之心,认真说道:“这材料虽只是千年玄钢,但做工却是一流的,一看就知道出自大师之手。这样吧,少你五百灵金,四千五灵金已经是非常优惠了,根本没有什么利润可图。” 夜娇罗说道:“我看这成本价不过一千五灵金,加上手工费和利润,两千灵金你们稳赚不赔。” 伙计为难道:“这位客官真会开玩笑,两千灵金能买到这样的仙剑?您去打听打听吧,哪里都没有这样的价格。” 夜娇罗又跟他墨迹了一阵,最终以三千八灵金的价格买了下来。 洛雪看着南宫雨儿手中的灵犀真剑,疑惑地对夜娇罗道:“嫂子,你怎么又有了这么多钱?” 夜娇罗看了井光和尚一眼,咯咯笑道:“都是你师兄的本事咯!” 洛雪遂朝井光和尚看去,见他一脸得意的神情,嘴角扬得比天还高,手里还把玩着几粒骰子,一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这师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一到了赌桌上那可是比谁都凶悍的。 几人又逛了一阵,路过一家酒楼,酒香扑鼻,洛雪和井光和尚都是馋得很,用眼神交流着如何说服夜娇罗让他们进去喝几口。 那知夜娇罗早就看出了他们的鬼心思,立即拉下脸来,说道:“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你们莫不是想一辈子待在这千年之前吧?” 洛雪和井光和尚都是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地不敢出声了。 夜幕慢慢落下,井光和尚见夜娇罗带着他们要离开这万宝镇了,心中多有不舍,不时回首瞄着那家酒楼,真是有苦难言。 洛雪对夜娇罗说道:“嫂子,虽说那姓卓是九天盟的人,你又怎知道从九天盟下手能够找到帮助我们回去的线索?” 夜娇罗正色道:“我也只是猜的。” 井光和尚回过头来,不满地说道:“猜的?” 夜娇罗点头,说道:“你们想想,我们穿越到这千年之前,落到的不是别处,正好是九天盟和拜天教交战的战场,而这个年代九天盟与拜天教的斗争是主题,若是我们的穿越跟他们无关那才是见鬼了呢。” 洛雪心想这倒也是,自从在九华天后山听那绿袍老者说起拜天教之事,他就对拜天教的覆灭和上古魔君尤为好奇,更何况他自身受上古魔君的灵力所困扰,若能借此破除这些困扰,那可是大好事。 如今拜天教尚还在,那边说明上古魔君还未出世,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发展,那便可以亲身去见证了。 夜娇罗接着说道:“卓大飞,此人便是我们介入这个历史大事件的切入口。” 井光和尚恍然大悟,说道:“因此你便演了这一出,故意勾引那姓卓的?你怎么能够断定他一定会参和进来,要是他对你不闻不问,你岂不是白费力气?” 夜娇罗笑靥如花,说道:“他在‘无人醉’偷偷瞄了老娘和弟妹好几眼,别以为老娘不知道!” 井光和尚呵呵笑了,说道:“臭婆娘还真有一手,那眼下我们是要去找九天盟的麻烦咯?” 夜娇罗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找麻烦,我们是去查探情况!” 是夜,一个平静的县城中。 四个黑影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座守备森严的宅院高楼,正是洛雪等人。这个县城距离初到的那个小镇不算远,是九天盟的修真高手的落脚之处。 夜娇罗对身旁的井光和尚说道:“据那卓大飞所说就是这里了,我们分头行动,摸清这九天盟的情况,必要的时候可以抓一两个人来问一问,但务必小心,这千年之前修真高手如云,切莫出什么意外。” 井光和尚未来得及回答,夜娇罗已是不见了人影。 洛雪笑了笑,低声说道:“嫂子办事还真是风风火火。” 井光和尚肥脸扭回来,对洛雪闷声喝道:“她不是你嫂子!”说着一抬手就要给洛雪一个耳光。 洛雪慌忙侧身,就在这侧身之间,猛然间他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无意中发现旁边的那颗大树上,此时上竟然有一条人影潜伏在那里,在他侧身的时候方才看到。 井光和尚和南宫雨儿自然是没发现,见洛雪傻愣在那里,正要出声问情况,却见洛雪立即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随后,他们看到洛雪用手暗暗朝旁边的树上指了指。 井光和尚和南宫雨儿同时一惊,自然是知道洛雪发现了树上有情况,唯有定定地站在原地思考对策。 时间缓慢地流淌着,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入耳。突然,一阵微风扑面,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去时候,一个黑影已然是站在了他们跟前。 洛雪等人顿时乱了阵脚,正不知该先出手还是防卫时,听得那黑影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井光和尚脑袋一转,回答道:“我们自然是九天盟的人!” 那黑影沉默片刻,随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不是九天盟的人。” 洛雪等人心下大骇,井光和尚更是暗自凝聚灵力,只有稍有不对便捏起法决开打。 那黑影摆了摆手,说道:“有话说完了再动手也不迟,这样不明白地打一架多冤枉?” 洛雪出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那黑影回答道:“我也不是九天盟的人。” 洛雪等人的心一听他此言,顿时心稍稍放下了,但又立即提了起来。他不是九天盟的人,又这般鬼鬼祟祟地在九天盟的驻地潜伏,定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洛雪又问道:“你既不是九天盟的人,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黑影笑道:“你们也不是九天盟的人,那你们又来干什么?” 洛雪与师兄对视了一眼,正自不知如何回答,忽然“啪啪”两声轻响,夜娇罗却在这时折返了回来。 夜娇罗见得此地多出了一个黑影,先是一愣,随即感觉的气氛不大对劲,闷声不响地慢慢退到洛雪等人身边,问道:“他是什么人?” 井光和尚闷声闷气地回答道:“不知道,总之不是九天盟的人。” 站在前方的黑影周身无形中散发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可怖,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说道:“这位姑娘先前进宅院中查探,可知里边的情况如何?” 夜娇罗自然是摸清了一些情况,但眼下要不要说出来,她倒是显得犹豫不决。看眼前这个人的威势,修为恐怕至少在傲视群雄的境界,甚至更高!他们四人联手都没有胜算。 黑影轻笑出声,说道:“我若是要杀你们,自然轻而易举,何必跟你们多费口舌?我以礼相待,你们却这般吞吞吐吐猜忌来猜忌去的,岂是英雄所为?” 听得那黑影这么一说,夜娇罗倒是释然了,说道:“阁下修为高深,何不亲自去探反而问我呢?” 黑影笑了笑,说道:“我不屑于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井光和尚接道:“你不做偷鸡摸狗之事,为何还潜伏在这大树之上,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黑影说道:“非也,我并非潜伏,我只是在树上打个盹,却没想到被这小兄弟给发现了。”说时朝洛雪看了去。 第九十八章 门主之争 那黑影修为极为恐怖,洛雪等人不敢放肆,听得他这么一说,倒觉得好像有些道理。 夜娇罗抱着横竖都是死的心态,说道:“这里边的九天盟的人正在闹点小矛盾。” 那黑影来了兴致,说道:“哦,是吗?闹点什么小矛盾?” 夜娇罗说道:“我道这九天盟是什么正义之师,没想到尽是些勾搭成奸,一起来杀人放火,欺辱妇女的三教九流之辈!现在好了,他们好像正为了争夺什么门主之位吵得不可开交。” 洛雪等人皆是惊奇,那黑影倒不见异动,说道:“那倒也没什么,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进去瞧瞧热闹?” 洛雪等人不明所以,不知道这黑衣人跟九天盟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九天盟的人,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去,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看着洛雪一行人踌躇不前,那黑影回过身来,黑夜里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觉得他好似一头荒洪猛兽一般,威严而不可冒犯。 “怎么,没兴趣进去吗?”他说道,“来都来了,就这么离开不会心有不甘么?” 洛雪等人本来只为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关于穿越时空的线索,对于九天盟的事情能不插手尽量不插手,然而若是不插手的话,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其中的事情确是难上加难。 夜娇罗想了想,说道:“说得没错,既然来了,那便进去瞧瞧又何妨!” 那黑影闻言一笑,转身去推开庭院的门。 他们刚进了大院,夜娇罗发现前一刻这里还四处是守卫,现在已然是看不到一个人了。 这时那黑影已觉出有些不对了,禁不住回头向夜娇罗看了一眼,夜娇罗也正自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猛听到前方一声响动,竟是从两边的房屋楼阁之中各自拥出一伙人来,手持火把,将几人团团围成一大圈。 即便是在火光的照耀下,洛雪等人仍是无法看清身前那个黑衣人的长相。 那一伙人中当先的一人走上几步,高声叫道:“什么人竟敢擅闯九天盟啸天门驻地!” 黑衣人缓步向前走了过去,走到那说话之人跟前,冷笑一声,说道:“你又是什么人,敢对我大喊大叫,你们啸天门又有什么了不起?” 那带头之人听得黑衣人说得如此不屑,听声音猜他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竟敢如此出言无状,顿时大怒,祭起一柄仙剑就要刺过来。 但是他的仙剑还未飞来,他的人已经被黑衣人伸手卷了过来,一把摔在地上狠狠地踹的好几脚,便再也起不来了。 黑衣人将那人摔在地上打得卧地不起仍是没有收手,他抬起手来,朝地上一掌拍了出去,一阵巨大的震动,那些围住洛雪一行人的人都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站外围的那些人见了这阵势,顿时都惊得呆在当地默不作声,先前急着冲上来的那几个人此时也开始悄悄地向后退缩。 夜娇罗和井光和尚见了这情况,心中都是惊异,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是定定地站在那里,静观事态发展。 这时人群中有人喝了一声:“他是拜天教的人!”那些啸天门的弟子听了都是惊慌失措,议论纷纷。 洛雪等人都是大骇,他们原打算作为中立的旁人去查探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跟着这拜天教的黑衣人进了这九天盟的驻地中,定然会被认为跟黑衣人是一伙的,百口不能辩解。 这时人群后走上来一个啸天门的青年人,径直走到黑衣人面前,厉声喝道:“几个拜天教的小杂碎竟然胆敢闯我九天盟啸天门的驻地,获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说时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将它示在人前,傲然道:“啸天门众弟子听令,把这几个拜天教的恶徒给我杀了!” 四周的人见了那令牌,顿时都是一震,随后各自就要祭出法宝向黑衣人和洛雪等人进攻。 又听得人群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叫道:“李远成,你拿着门主的啸天令干什么,快点交出来!”话未说完,一个老者已经从人群后走出来。 夜娇罗在见了那人,顿时恨得牙根痒痒,冷声说道:“这个人是啸天门执法长老,先前我就是听到他和别人谈论那些龌龊之事!” 洛雪细看那人,但见那人四十余岁年纪,一张大嘴,嘴唇厚厚的,占去了大半个脸,眼睛亦是很大,严厉地看人,令人有一种畏惧感,好似在他的身后有着不可战胜的力量。 李远成听了执法长老的话,哈哈一阵大笑,笑毕了朗声说道:“你身为执法长老,应该懂得门中的规矩,既知这是门主的啸天令,为何不拜!”说完了将那青色令牌高高地举了起来。 李远成身后的啸天门的人立时都跪了下去,然后起来,向后退了数步。 执法长老圆睁双眼,对李远成喝道:“你敢擅自拿着门主的信物,罪已当诛,再这般的胡作非为,目无尊长,你不要性命了么!” 李远成冷笑说道:“执法长老,这令牌当真是门主的信物么?” 执法长老回答道:“正是,快些拿来!” 李远成说道:“既是门主的信物,我为何要给你?” 执法长老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涨红,冷声说道:“门主昨日在与拜天教的大战中不幸身亡,我身为执法长老,当然应该掌管这令牌,待会儿其他三个长老来齐了,选出新任门主,再把令牌给他,这是啸天门历来的规矩!” 李远成笑道:“我可没听说啸天门有这样的规矩!” 执法长老说道:“你是门中的无名小辈,自然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 李远成得意道:“你可知这令牌是怎么到我手中的?” 执法长老听了这句问话又是一愣,随即更为强硬地说道:“无论是如何到了你的手中,只要你交出来,我不追究你的过错就是了。” 李远成说道:“若是门主亲手交给我的呢?”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啸天门弟子尽皆愣住,他们谁都知道,若是门主把这令牌交了给谁,那么此人便是下一任的门主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青年说什么也不像是个门主的样子。 执法长老说道:“小孩子不可信口开河,快把令牌交出来!” 李远成说道:“若是门主交给我,我把它交给了你,我怎么向门主交待?你倒说说看!” 执法长老阴沉着脸,说道:“门主定然不会把它交给你这样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若是交给你,那也是让你转交给我的。快些拿来!”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已是伸手欲来抢夺。 李远成见那执法长者只是一味地想要这令牌,跟他讲也讲不清楚,忽然哈哈一笑说道:“好,给你!”说着当真把令牌抛给了执法长老。 周围的啸天门弟子一时间愣住了,都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 执法长老一拿到令牌,立时高举起来,冷声喝道:“门主有令,先将这不懂事小毛孩子绑了!” 那些围着的啸天门弟子当中,立即有一些人拥了上来,李远成举手叫道:“且慢!”然后指着执法长老说道:“明明是你要绑我,为什么说门主有令?” 执法长老一脸得意,解释道:“啸天令在手,是为门主,这是啸天门历来的规矩,你小毛孩子自然不懂,绑起来!” 李远成说道:“可是那啸天令刚才在我的手里,你为什么不认我是门主?” 执法长老眨眨眼睛,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你连啸天令都保不住,硬说是门主将啸天令交给了你,定是谎话无疑!” 李远成哈哈大笑,说道:“保不住啸天令就不配当门主么?” 执法长老说道:“这还用问么?!” 这时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喝道:“李远成不得无礼,快快跪下!” 众人转头看去,见那边走来了两个老人,穿的都是啸天门的服饰,地位看似极高的。 李远成不理会这走过来的两个老人,仍是对那执法长老说道:“我再问一遍,保不住这啸天令就不佩当门主么?” 执法长老尚未回答,那走过的两个老人中一个独眼的说道:“自然是这样,自古以来没听说啸天门门主保不住啸天令的。” 李远成回过身来,也不行礼,便对那说话的独眼老人说道:“金长老来了。” 又转身向另外的一个老人说道:“石长老也到了。” 最后回过身来,对那执法长老说道:“我没有问别人,须得你来回答!” 执法长老冷哼一声,说道:“我回答又如何,若是门主连自己的信物都保不住,自然不配做门主,否则任谁一人都能夺了他的信物发号施令,门中岂不要大乱么?” 他话一落,猛然间白影一闪,那执法长老向后退了一步,啸天令不知如何竟然到了李远成的手中。 执法长老愣住了不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呆了。 第九十九章 天王老子 李远成将啸天令举了起来,朗声说道:“刚才执法长老已经说了,持此令者,可代门主发号施令,现在我命令啸天门弟子把这勾结奸邪,欺辱妇幼,妄图篡夺门主之位的执法长老捆了,由金长老来接替执法长老之位!” 执法长老终于醒过过来,对旁边的两个长老说道:“你们都是眼看着他把啸天令从我手中夺过去的,就任这小子胡作非为么?”说完了捏起法决便朝李远成拍了过去。 金长老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石长者来时恰好看见啸天令在执法长老手中,被李远成不知用什么妖法夺了过去,而先前的事情他却没有看见,因此竟是捏起法决从侧面攻了上去,想要帮着执法长老夺回啸天令。 那些啸天门弟子虽然眼见李远成拿了啸天令过来,但看见门中的三个长老倒有两个对李远成动上了手,也一时间糊涂了起来,都愣愣地站在那里看起热闹来了。 洛雪等人将事情看在眼里,禁不住都在心中暗骂那些长老是老糊涂。 李远成虽然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但在两个长老的围攻之下居然能够撑持得住。 但见他祭起啸天令挥舞起来,当真是变幻莫测,奥妙无方。 李远成驾驭啸天令的道法虽是精妙,但面对啸天门的两大高手毕竟非比寻常,二十余招之后,接连遇了两次险招,危急中仗着啸天令的威力虽说是脱了险,但这样的斗法,显然是必败无疑。 那石长者也是没有动什么脑子便扑上去相助执法长老,若是稍稍动上一点脑子便会明白,以李远成这样的年龄,若是不得门主亲授啸天令的道法,定然不可能将啸天令驾驭得如此出彩,更不可能一人独斗啸天门两大高手而支撑到二十招开外。 正酣斗之间,猛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笑道:“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动手围攻一个小孩子,也不知道羞的么?” 相斗的三人一齐住了手,执法长老在停手之际仍没忘了伸手向李远成的啸天令上抓上一把,但被李远成轻轻巧巧地避开了不说,又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记法决,那执法长者的手立时肿了起来。 三人回头看时,见说话的竟是那个拜天教的黑衣人,这时他已经拉下了黑色斗篷,见得他面色苍白,容貌英俊,亦是好像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李远成喝道:“我们啸天门的事轮不到你这个拜天教的恶徒指手画脚,你若老老实实待着,尚能多活一时半刻。” 黑衣人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李天衣若知他门下的三个长老六只眼睛瞎了五只,唯一的儿子还这么没出息,定然十分的难过。” 那三大长老和李远成咋听了黑衣人这句话,一时愣住没有明白过来,但随即想明白了,都不禁勃然大怒。 那金长老是唯一没有参与围攻李远成的人,但他是独眼,黑衣人这句话虽是点明了他剩下的一只眼睛是亮的,还能认得清人,但毕竟是连他那只瞎了的眼睛也骂了进去,所以他听了亦极是愤怒。 至于说啸天门门主李天衣的儿子没出息,不明真相的人都是大为疑惑,因为李天衣根本就没有子嗣,而一些心理明白的人,自然知道是李远成了,他是李天衣的私生子。 李远成自然也明白此节,作为私生子本是不光彩的事,因此被黑衣人说出来也不免怒气横生。 一时间三个长老和李远成五六道法决几乎同时向黑衣人的身上拍过去,他们门内斗的时候并没有使出全力,除了那执法长老欲置李远成于死地之外,石长者还是只望能够先将那啸天令夺回来,然后再分辨孰是孰非也还不迟。 现下三个长老和李远成一齐对付黑衣人的时候可是出了全力。 黑衣人不动声色地任由那些法决飞来,似乎是没有闪躲的意思。 洛雪等人看着这一番情况,也不慌张,只是饶有兴致地观望着,一点也不担心黑衣人的安危。他们根本用不着担心,黑衣人的修为何等可怕他们心知肚明。 只见黑衣人连拍出数掌,巨大的掌印轰然与那些法决对击,彼此相互抵消掉,然后他快捷之极地又拍了一掌,三道紫光法决带着骷髅头呼啸着朝三位长老和李远成飞去,下一刻便是血花四溅。 黑衣人这么轻描淡写的几道法决,一时间啸天门的几大高手竟没有了还手之力。 他们四人个个面色苍白,满眼都是惊恐和不敢相信的神色,互相交换一下眼色,看看对方的身上的伤,又看看自己的的伤,事实摆在面前,却又不能不相信了。 他们的手臂和大腿竟然都被黑衣人一招之间炸得血肉模糊。 猛然间那独眼金长老吼了一声,惊叫道:“万劫道法!你是拜天教的大护法包天!?” 他这一声吼叫当真是怪异之极,洛雪等人听了浑身极不舒服,虽不知拜天教的大护法地位算不算很高,但见他如此神态,就知道定然非同小可,几双眼睛都是齐刷刷地朝黑衣人看去。 听得黑衣人说道:“不错,正是包某!” 没料到他这一句话刚说完,那些啸天门的人一下子炸了营,个个虎视耽耽地围了上来。 李远成听黑衣人自报了家门,亦是大吃了一惊。 石长者看了一眼黑衣人,又看了看洛雪几人,冷声问道:“金长老,你可当真看准了,他确实是魔头包天么?” 金长老哈哈一阵大笑,笑到最后眼泪竟是流了下来,说道:“我忘不了,至死我也忘不了,他刚才用的就是万劫道法,我就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会忘了这个道法的。” 石长老双眼瞪视黑衣人,冷声说道:“都说拜天教大护法包天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王老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带着区区几个人就敢闯我啸天门的驻地,佩服,佩服!” 包天哈哈大笑,自是带着一种豪情,笑完了朗声说道:“包某要去哪里又有几人能拦得住,我此番前来并不是专门找你们麻烦的,只是来看看热闹罢了。” 执法长老冷哼一声,恶声说道:“你杀害了本门门主,已是本门不共戴天的的仇人,你就是不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包天认真说道:“没错,你们的门主李天衣是我杀了,战场上道法无眼,两军对垒,杀敌方一个将领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就我个人而言,对你们门主的为人倒是有点敬佩之情,故而他在临死之前将啸天令交予他的私生子,我就在一旁看着却没有出手阻止,反而放了这小子一命。” 说时他朝李远成看去,说道:“在这一件事上,你们不得对我好好感谢一番吗?” 执法长老“呸”了一声,然后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完了对李远成冷声说道:“李远成,我说门主的啸天令怎么到了你的手里,原来是有拜天教的魔头助你。” 李远成怒道:“这啸天令是家父亲手交给我的,跟这拜天教的魔头又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石长老说道:“就算是门主他老人家把啸天令亲手交给了你,那么眼下杀害他老人家的凶手就在你面前,你为何还不为他老人家报仇!” 李远成一愣,不由得朝包天看去,只见包天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想到这个威震三界的拜天教大护法不好惹,自己断然不是他的对手,迟疑着要不要动手。 动手的话,那就是一个死字,不动手的话,面对这么多啸天门的长老和弟子于情于理又说不过去。 那些啸天门的弟子正在慢慢在围上来,看样子像是只等李远成一声令下,他们便一拥而上,而李远成却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 执法长老冷声说道:“怎么,杀害门主的大敌就在眼前,同时又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吗?若是如此,劝你还是把啸天令交出来,我们这些做之辈的自然会找他算帐!” 洛雪等人倒是越看越觉得好笑了,都想知道这李远成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李远成对包天怒目而视,双手微微颤抖着,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心中定然是害怕至极。 执法长老喝道:“李远成,还不快些将这个魔头毙了为门主报仇,你想与魔头为伍,背叛本门么?” 李远成本想做些解释,一时间却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包天哈哈笑道:“你这个老混蛋也不必用这样的办法激这小子,在包某看来,他比你考虑得周到。他料定跟我动手下场必然是个死,他死了倒不足惜,只可惜了这偌大的啸天门就要落在了奸人手中,千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他九泉之下也难以面见自己的老爹了。” 李远成听得包天这一番话,顿时眼里有了光彩,抬起头来朗声说道:“门主将大权授予我,我自然定当为他老人家报仇,只是如今门中奸人作乱,先处理叛徒,再齐心协力报大仇尚也不迟。” 这几句话声音响亮至极,顿时将那些走近前来蠢蠢欲动的啸天门弟子给稳住了。 第一百章 万劫道法 执法长老见情况有变,脸上一阵抽搐,说道:“你说得好听,却在袒护本门的大敌,若真的是门主将啸天令交了给你,你为何不当场将凶手除去了,却这般的护着他?定然是他害了门主,却将这啸天令送了给你,你才这般地回护于他!” 众人听了执法长老的话,又觉得甚是有理,禁不住一脸疑惑地看着李远成。 包天说道:“小子,我看你也用不着磨磨唧唧的了,你动手吧,你若能杀我,他们便也不为难你,你若杀不了我,他们也无话可说,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远成听了包天如此说,双眉一扬,朗声说道:“我杀不杀得了你,那自是我自己的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迟早会跟你算的。眼下孰轻孰重,我自然清楚,用不着你在一旁指指点点!” 井光和尚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暗骂一声,说道:“这混小子还真是没良心!” 洛雪听了李远成的这一番话,才相信那啸天门门主李天衣将门主之位传给了李远成不是草率的决定,李远成确实有过人之处。 夜娇罗说道:“那执法长老只盼着这小子死在这什么大护法的手上,好使得他没有了竞争门主之位的对手,将来好让他来当门主。这还不算,他定然会把啸天门搞得乌烟瘴气,和那些不知道廉耻的帮派一起为非作歹!” 夜娇罗故意把后边的一句话说得大声了,好让李远成听见,以激发他的义愤。 果然,李远成听了这番话后,脸色变得紫涨起来,用那啸天令指着执法长老说道:“你身为啸天门的执法长老,可知门主除了有啸天令为信之外,尚有一套啸天道法么?” 执法长老不假思索,回答道:“我自然知道。” 李远成高举起啸天令,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作为本门的代理门主,我便用啸天道法清理你这个门中叛徒!” 执法长者冷哼道:“啸天道法高深莫测,连我们这等长老都不曾会得,你这无名小辈自然也不可能会!” 执法长老话没说完,李远成已然跃了起来,但听得啪啪两下,众人尚自没有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李远成已然用两道法决在执法长老的脸上左右各抽了一记,然后又跃了回来。 李远成得意地问道:“你知道这道法决叫什么么?” 执法长老已是气得暴跳如雷,大吼一声捏起一道法决就打了上来。 虽然刚才他的手臂和大腿被包天炸伤,此刻仍在流着鲜血,他也顾不了这许多了,只盼着能将李远成抓住了生吞活剥才好。 金长老虽是独眼,已然看清了李远成所使的这一道法决确是啸天道法无疑。 但石长老却并不认得这道法决,见执法长者吃了亏动起手来,又忍着身上的剧痛加入了斗法当中。 那些啸天门弟子就更是没有人认得这道法决了,见两个长老又联手与李远成斗起来,虽然插不上手去,却在一旁为两个长老助起威来。 李远成愈斗愈险,他如今身为啸天门代理门主,深知自己不能下手伤了本门长老。 而那两个长老却是另外一番心思,只想着两个长辈与这样一个后生相拼甚是不雅,快些将他打倒了就能快些收场,是以在法决上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好多对敌之时都不曾使用的毒辣阴损法决都使了出来,把李远成气得眼珠都快冒了出来。 包天已然看出李远成的处境,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子,你这般打下去必败无疑,须得让他们知难而退才行。” 李远成亦是如此想,无奈他的啸天道法也是初学乍练,本想用啸天令将两个长老中的一个打倒了了事,但唯恐自己控制不了轻重将其打成重伤乃至有性命之危,是以迟迟不敢下手。 现在听了包天这番话,想要祭起啸天令时,那两个长者的法决已是将他压得透不气来,如何还能随心所欲地驾驭啸天令打人,只能强自撑着不被打倒罢了。 见两个长辈打一个后生,洛雪等人早已气不过,夜娇罗更是脚下暗自向李远成那边挪了过去。 金长老似乎看出了夜娇罗的用意,立即身影一闪,鬼魅一般地挡在了夜娇罗面前,不让她靠近李远成及两位长老。 夜娇罗见了金长老的做法,忽然灵机一动,身影飘忽,猛然卷了回来,身子一扭,在金长老一愣神的时候,法决已然出人意料地划了一道弧线朝前边的两个长老打去。 夜娇罗正自暗中高兴,盼着李远成能够趁此机会缓一口气,反败为胜,猛然间眼前一花,劲风拂面,两名啸天门弟子已然是围上了她,更有两名高级弟子捏着法决就要朝她身上打来。 夜娇罗甩出法决震开敌人的那些法决,但身后的金长老这时亲自动起手来,数道强大的法决立刻攻到了。 井光和尚见了,连忙出手相助,心中暗骂这臭婆娘多管闲事。 金长老的修为在他们之上,虽然不及包天,但是至少是傲视群雄的境界,他们两人合力才微微顶得住金长老的攻势。 洛雪见师兄和夜娇罗也僵战起来,心下无比着急,下意识朝包天看去,只见他脸色平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洛雪只盼着李远成能将那两位长老制服,或者能够说服他们,就更妙了,要不然的话这趟浑水是越趟越深了。 同时包天在手中暗暗捏起了红莲火决,以备李远成或是如烟遇到危险时能够及时救援。 斗了将近一个时辰,双方仍是僵持着,谁也没有占上好处。 金长老忌惮包天,因此并没有过多为难夜娇罗和井光和尚,只是拦下他们不让靠近李远成那边的斗法。 但以夜娇罗争强好胜的性子,谁越是拦她,她就越是跟谁杠到底,井光和尚顾全她的安危又不得不配合她。 金长老招招忍让,去不料这二人不知进退,非要纠缠于他,于是将一只独眼睁得滚圆,对夜娇罗骂了一声:“贱人,不要命了么!” 他说完竟是用尽全力打出一道光芒四射的法决,威力惊人。 夜娇罗听得他这么一骂,顿时怒火冲天,也是尽了全力跟他对抗起来。 金长老骂道:“是你找死,可怪不得我!”竟又是一道法决接着前一道打过去,这些法决已然是他的压轴绝招,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使用。 夜娇罗当真是不知好歹了,金长老这两道法决莫说是她,再加上井光和尚也未见得能够挡得住,眼下这些道法将她罩住,根本就无路可退,已是命悬一线。 洛雪和南宫雨儿看到这一幕,惊得手足无措,却又不知道如何施救。 李远成见了,瞬息之间急喝一声:“住手!” 但金长老的法决已是威猛至极地飞击了过去,他抽不出手去拦截,心中便绝望至极地叹息一声:“完了,啸天门在劫难逃了!” 那些旁观的啸天门弟子都已看出夜娇罗这样一个美丽至极女子,眼下马上就要在金长老的法决下香消玉损,心下不免暗叹可惜,忍不住都是惊呼出声。 就在众人都认为夜娇罗难逃一死的时候,猛然传来一声刺耳至极的破空之声,接着是一阵撞击的巨响和金长老的惊疑之声。 众人顿时愣住了,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停下手来。 夜娇罗却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井光和尚急忙扑过去,蹲在她身旁,将她慢慢扶了起来。 这时一名啸天门弟子喊道:“是万劫道法!” 所有的人听了万劫道法的名字都是耸然动容,不由自主地朝包天看去。 包天却若无其事地对金长老说道:“她与你无仇无怨,你当真那么狠心欲置她于死地?”说完了缓缓地抬起手,又捏出了两道万劫道法的法决。 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金长老的胸好似僵硬了一般,睁着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包天手尖上的那片紫光。 他们表现得这般恐惧是有道理的,万劫道法的威力可谓恐怖至极。 包天将指尖的紫光在手中把玩,好似在掂量着那独眼金长老的份量。 见得一时间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包天慢吞吞地说道:“李天衣现今尸骨未寒,你们啸天门就搞起了内乱,真是丢尽了脸!”说时看向李远成,“李天衣将门主之位传你,没料到你这么不成器,连清理门户的事情也办得这般窝囊!” 他说完了手一挥,顿时整个庭院光芒大盛,忽然空中一阵腥风大作,修为低的如南宫雨儿这样的人都睁不开眼睛来。 突然之间,人群中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 啸天门的弟子当下吓得个个睁大了眼睛,脸色紫涨,想逃跑时却已无路可跑,那片光芒早已将庭院跟外界封绝了,他们只能战战兢兢地呆在原地,心中默念着老门主保佑。 第一百零一章 真正目的 洛雪见此情形,心下不忍,对包天说道:“这位大哥,且住!” 包天控制住道法没再杀戮,回头看了一眼洛雪,又把目光转到夜娇罗等人脸上。 他看了半响,才说道:“这是我们拜天教和九天盟的事,你们既非我拜天教,也不是九天盟的人,何故关心起他们的死活来?” 洛雪也想不出个理由来,沉吟片刻,说道:“无论如何,这样滥杀无辜总是不对,阁下修为高深,且不必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包天笑道:“你这小兄弟心肠倒好,只可惜好心肠未必就是明事理。”说时看向了夜娇罗,“你问问这个姑娘,他们这些阿猫阿狗算不算得上是无辜。” 夜娇罗很不客气地说道:“勾搭成奸,杀人放火,欺辱妇女,算什么无辜,我看是死有余辜!” 李远成一听夜娇罗这么说道,心中大急,他心知包天的厉害,就算拼上整个啸天门的人也不见得敌得过这个大魔头,况且如今这县城中只有啸天门的人在驻扎,一旦包天发起威来,啸天门岂不有灭门之灾? 他对包天恨之入骨,但是更怕啸天门遭此大祸。 于是他对夜娇罗说道:“阁下且将那些无耻之徒指出来,主指是谁,我身为代理门主自然会严惩这些无耻之辈!” 夜娇罗说道:“你问问你那执法长老就知道了!” 李远成将目光转向执法长老,但他立即愣住,因为执法长老已然了无踪影,却不知是用什么法子逃离了包天的灵力封锁。 包天也是微微有些诧异,随即便沉思起来。 李远成说道:“阁下是说那执法长老是主使?” 夜娇罗回答道:“不错,正是他在主使,我听得是清清楚楚,他与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房中秘密商量,是不是你们啸天门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李远成说道:“好,我定当照门规办事,这执法长老不但做出无耻之事,还勾结其他势力,意图夺取门主之位,当真是罪大恶极,他日拿获,我亲自押他到诸位面前请罪,如何?” 夜娇罗尚未作答,包天笑道:“小子,你话说得好听,却是在变着法儿护短,你明明可以擒下他,却一直摇摆不定,这点气魄都没有还当什么门主!”说完了又欲催动道法。 李远成急道:“包护法且住,我并非有意放他逃走,实在是刚才混乱之际他趁机溜掉了的,请包护法看在老门主的面上,体恤这些无辜弟子的性命。” 包天冷哼一声,说道:“你九天盟与我拜天教眼下势同水火,要我体恤你们,这倒也两家人说一家话了。我今日不杀你们,留着你们以后来杀我么?”说完了,又将道法催动起来。 周围的飓风又咆哮肆虐起来,眨眼间便有数名啸天门弟子倒在地上。 李远成又是惊慌又是愤怒,却丝毫没有办法,只好跃身到前面,祭起啸天令,捏起法决朝包天进攻。 啸天门弟子见了,终于相信李远成确实是他们的门主,一时间群情振奋,都是捏起法决上前围攻包天,更有几名啸天门弟子主动跃过去护在李远成的周围,惟恐他们这位年轻的新任门主有什么闪失。 包天见了,微微一笑,大地忽然震动起来,光芒大盛,腥风瞬即好似狂暴了起来,更加肆无忌惮的攻击那些啸天门的弟子。 洛雪等人都是万料不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一步,看着周围的厮杀不知如何是好,有啸天门的人攻向他们时,总是还未等他们出手,敌人已经哀嚎一身倒在地上。 洛雪惊异之下朝包天看去,只见包天这时虽仍是控制着道法,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他身上片刻,好似他不是在跟啸天门的人斗法,而只是在表演一场大戏供洛雪欣赏一般。 这期间又有几名啸天门的弟子被击杀,啸天门的防御圈子变得愈来愈薄弱不说,那些受伤的弟子被卷入腥风中惨号之声不绝,极是扰人心神,令那些正在极力抵抗道法的啸天门弟子手忙脚乱,被击伤的人因此愈见增多。 金长老、石长老都是奋力与包天的万劫道法对抗着,但他们先前已然负了伤,使出法决的威力自然是大打折扣。 洛雪见得啸天门的人这般惨状,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是好。 身旁的南宫雨儿忽然说道:“那个叫包天的人好像很在意你的想法!” 洛雪听了一愣,抬眼看包天时,见他虽是控制着道法在不住地向啸天门弟子进攻,两眼却是一直冷冷地盯着自己看着。 洛雪的心下一动,正欲开口时,却听得那边的李远成已经开了口。 李远成说道:“包护法,你当真要将啸天门弟子斩尽杀绝么?” 包天略停了下来,说道:“我虽然敬佩你父亲李天衣,但你们这些脓包笨蛋留有何用,好事做不来,坏事却做不尽。” 李远成说道:“我怎样做才能让你饶得了他们的性命?” 包天哼了一声,说道,“要是你,怎样做我也不会饶了谁,不过你倒是可以问问那位少年侠士,就让他来决定你们的生死便了。若是他说放了你们,我就放了你们。他若是不放你们,那只能怪你们命短了。” 李远成和两个长老齐齐把目光投射在了洛雪的脸上。 南宫雨儿也扭过头来看着洛雪,她的眼中的光芒又是好奇又是兴奋。 洛雪想不到包天会这么做,一时间愣住了。 李远成说道:“这位少年英雄,尽管先前我们对你和你的朋友有诸多不敬,但我们可没伤到你们一分一毫,听包护法所言,你们既非拜天教的人,也不是我九天盟的人,所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还请你为啸天门说说好话,我李远成感激不尽。” 洛雪向那两位长老看去,见他们的眼光中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愤怒,竟然在期待中挤出许多的友好来。 洛雪又把目光转向了师兄和夜娇罗。 夜娇罗冲他微微—笑,她觉得这件事已然没有了严肃的意味,变得好玩儿起来。 洛雪叹息一声,所有的人都是目光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 洛雪走过去,向包天作了一揖,说道:“这个大哥,在下洛井石求大哥再给他们一次悔改向善的机会。” 包天听了洛雪的话仰天一阵大笑,笑够了才说道:“小兄弟,他们自称是正道,却有一张比我们更丑陋的面孔,要他们改过向善,那只有等太阳从西边出来啦。不过我答应过让你决定他们的生死,说话自然算数,就给他们这—次机会。” 说完了又仰天大突起来,笑够了继续说道:“这在我的一生中可是第一次。错也好,对也好。我既然信你了,就信到底。” 说完了转过身来对李远成说道:“我本就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但你们实在是狂妄至极,现在捡回了一条性命也不用谢我,你们应该谢这位小兄弟,将来你们道法练到家了可以随时找我报仇,但你们若是有哪一个人敢动这位小兄弟的一根汗毛,我定然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远成到此时方才明白这些啸天门弟子是借了谁的光,忍不住也把目光向洛雪瞧了过去。 那些啸天门弟子见了门主的神色,也都一齐把目光投向了洛雪。 洛雪说道:“这位大哥能够听在下一言,在下感激不尽,但实在不知道在下何以有如此大的脸光。” 洛雪说完了这句话,所有的人一同把目光投向了包天。 包天说道:“小兄弟切莫谦虚,你的面子那可是大得很呐,为这些粪土不如的东西求情那可真不值当。” 啸天门弟子听了包天如是说,脸上均现愤怒之色,但心下却都顿时生出了一丝宽慰,因为他们已没有了性命之忧。 洛雪正要说话,却听得金长老说道:“我这独眼龙活了大半生,当真是今日才知自己眼睛是全瞎了,洛公子,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说着竟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拜了下去。 石长老一见,亦是跪在地上。 这两个老人为自己之事绝不会求人如此的,今日为了本门弟子却向一个少年行此大礼,足见对啸天门的赤诚之心。 洛雪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意,禁不住暗自替李远成高兴,便说道:“两位长老请起,在下实在难以承受如此大礼。李门主有两位长老这样全心全意不计自己一身荣辱的前辈相助,他日定可光大啸天门。” 洛雪这一番话使啸天门的人听大感舒服,对洛雪的好感是成倍增加。 这时包天说道:“好了,你们啸天门的这些邋遢事包某实在不想多看,你们好自为之。”说完手一挥,罩住整个庭院的光芒尽数散去。 然后他对洛雪等人说道:“包某此番前来,真正的目的是恭候几位贵客大驾,请几位岁包某走一趟,如何?” 洛雪几人都是大惊,他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是不知道其中的玄机。 (明天最少三更,敬请期待) 第一百零二章 宿命气息【第一更】 夜色朦胧,几道人影从那轮高悬的明月下一闪而过. 夜娇罗盯着前方那个黑影,问道:“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包天头也不回,答道:“去一个你们想去的地方。” 夜娇罗更是疑惑,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想去什么地方?” 包天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 夜娇罗问道:“什么人?” 包天说道:“能够命令我的人。” 夜娇罗等人心中大为惊骇,几乎同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拜天教教主轩辕探星! 别人都称包天为大魔头,那么这个轩辕探星岂不是大大魔头了?要去见这样一个大大魔头,任谁都心生忧虑。 夜娇罗忐忑地说道:“你所说的那个人真有这般神通,与我们素未谋面竟然知道我们想去什么地方?” 包天回答道:“他确实有无上的神通,信不信便由着你们,他让我带给你们一句话,虽然我也不太清楚话中的意思。” 夜娇罗说道:“什么话?” 包天说道:“原话是‘我既有本事把你们带到这里来,自然有办法送你们回去’。” 几人心下一阵震惊,随即便沉默了下来。洛雪正思考着那轩辕探星竟然这般神通广大,能够把千年之后的人召唤到自己的年代来,真是匪夷所思,这时听得南宫雨儿的声音响起。 她心事重重地说道:“洛兄弟身中剧毒,不宜御空而行,这样久飞对他的身体极为不利。” 包天笑道:“放心好了,包某带他一程便是了。”说着他手掌上闪出一片紫光,随后洛雪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轻了起来,不用师兄提携也能自己跟随着大家往前飞去,跟站立在地上无异。 洛雪感激地朝南宫雨儿看去,却见她的目光此时已是看向了别处。 井光和尚放开了洛雪的手臂,惊奇道:“听说过驭物飞行的,却没听说过驭人飞行的,和尚我真是大开眼界了。你这姓包有点意思,不过也太诡计多端,想来已经追踪我们很久了吧?” 包天说道:“此话怎讲?” 井光和尚解释道:“第一,你若不是追踪我们很久,岂能知道我们今晚会出现在啸天门的驻地?第二,你既然专程在啸天门驻地外等候我们,何以要说不是鬼鬼祟祟,只是在树上打盹?第三,你既然等到了我们,为何还要跟啸天门的人闹这么一出?综合以上,足可见你诡计多端,此番跟你去见那个人,恐怕也没什么好事。” 包天大笑,说道:“大和尚,你倒也确实想太多了,第一,我并没有追踪你们,之所以知道你们今晚会出现在啸天门的驻地,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第二,我等候你们自然是光明正大的了,何谈鬼鬼祟祟?难道等人就不能打盹么?第三,啸天门之事不过是个意外,我杀了他们的门主,来看看热闹又有何不可,包某没将他们赶尽杀绝已经是他们的大幸。” 洛雪倒没这么多想法,千年之后已然是没了啸天门这个势力,至于这千年之前他们怎么闹,自有定数,他只是不想看到大屠杀的血腥场面罢了。 轮回门的道法要义最注重修炼心神,若是世间的丑陋看多了,心态变会潜移默化地变得黑暗,这一点洛雪深有体会。 不知怎的,洛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师父莫寒秋,心中牵念得紧。他看了一眼前方,向包天问道:“我们这是往哪个方向飞?” 包天立即回答道:“北方。” 北方。洛雪心中一动,这个方向,在千年之后,不正是冻天山的方向么? 顷刻间,他又陷入了无尽的思绪当中。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洛雪感觉到一阵寒意扑来,他不由得回过身来,看了一眼下方的群山,月光下竟然有银白的光辉反射过来,而那些群山的轮廊竟也这般的熟悉! 而此时,空中也出现了纷纷扬扬的飘絮,落在脸上微微有些冰凉。 洛雪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便开口问道:“下雪了?” 包天回答道:“这里常年四季下雪,没什么好奇怪的。” 洛雪又问道:“这下面是雪山?” “是的,这里冰封千里,积雪终年不化。” 洛雪一听此言,顿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失声叫道:“这里是冻天山!” 听得“冻天山”三个字,井光和尚、夜娇罗和南宫雨儿都是身子一震,不由得朝下边望去,想看一看这千年之前的冻天山是个什么样子,虽然在自己的那个年代他们也没去过冻天山。 只是大雪纷飞,夜幕朦胧,除了一些山峦的轮廊,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倒是能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便立即用灵力护住肉身。 “冻天山?”包天有些疑惑地说道,“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这片雪域还没有名字,给它起个‘冻天山’的名字似乎很贴切,以后就叫冻天山好了。” 洛雪一愣,随即想到了一件荒唐的事情,若是此刻起这里便叫冻天山的话,那么千年后的冻天山的名字,岂不是自己穿越到千年前给起的吗? 夜娇罗也是心中一震,恍然间觉得有一种宿命的气息围绕在他们四人身上,似乎回到这千年之前的一举一动,是早已注定好了的。他们并不是一个意味,而是遵循了正确的历史发展方向。 念及此处,夜娇罗一时间想到了许多事情,她问道:“包大护法,我是要带我们去拜天教的总坛么?” 除了包天之人,其他人听了夜娇罗这么一问,皆是一愣,他们虽然是猜到了,但是却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问出口,因为他们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避讳谈及这件事。 包天回答道:“没错,但你们也不必担心,对于我们来说,你们是贵客。倘若我要加害你们,凭你们四个人岂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几人都清楚包天说得在理,夜娇罗又问道:“你们拜天教的总坛在这片雪域的什么方位?” 包天不明所以,直言道:“西北方数百里处。” 此言一出,洛雪等人皆是大惊,出奇一致地沉默了好久,洛雪才口齿不清地喃喃道:“那……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是……” 井光和尚闷声接道:“那个地方不就是万魔谷所在之地吗?” 夜娇罗虽然没说话,但也是同样的想法,只有南宫雨儿听得不明不白,只知道好似她的同伴发现了什么稀奇事,便认真着听着。 “万魔谷?”包天听了这个称呼微微一愣,随即呵呵笑出声,“我教在三界中声明不佳,外界人士皆称我教中人为恶徒、魔头,若是将我教总坛称之为‘万魔谷’亦不是不可,万魔谷,万魔谷,还真是贴切!只是至今尚没有人这样叫。” 洛雪忙问道:“那里真的没有一个叫‘万魔谷’的地方吗?” 包天回答道:“我拜天教号称三界第一势力,总坛所设之地哪敢有其它势力占地起炉灶,简直就是虎口拔牙,莫说方圆几百里,就是几千里,也不敢有人踏足。你所说的‘万魔谷’莫说是我教所在之地没有,就是三界当中也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洛雪自言自语道:“那可真奇了,莫不是万魔谷在今后的千年间才出现的?” 包天笑道:“千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能料得到,千年之后再出现个什么万魔谷、万猪谷那又关我们什么事?” 众人皆是无言以对,心思敏捷如洛雪一般的,已然是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感觉到好像有某种天大的事情将要发生。 再飞得不久,眼睛前方高山耸立,直插入云,山间隐隐约约有灯火闪耀。 这时包天说道:“我们快到了,我教总坛依山而建,周围都是高不可攀的崇山峻岭,确实没有你们说道什么谷的沟啊的。” 洛雪认真观察了一下,知道包天说得没错,这里的山高连绵,根本没有自己那个年代的万魔谷所在,万魔谷是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小盆地,若是这里真有的话,一眼就能看到。 包天并没有直接带着他们飞向那拜天教的总坛,而是绕道往后山飞去。 众人都不知道他心中是什么想法,而且对于这传说中的拜天教,心中自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恐慌,若不是念在有可能获得回到千年之后的机会,他们断然是不想到这里来的。 这里阴森骇人,煞气极重,给人的感觉就是邪恶之地。 他们落在了后山一处僻静无人之地,月光下雾霭重重,周围稀稀疏疏伫立着一些枯死的老树,那些张牙舞爪的虬枝上有许多黑夜一般颜色的鸦雀,咿咿呀呀传颂着古老而神秘的歌谣。 洛雪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发现这里比起当年追杀怨毒妖道时,跟谢忘云等人去到的那个名为红丘的乱葬岗,更为恐怖吓人,虽然这里没有林立的墓碑,但是却到处是死者的气息! 第一百零三章 轩辕探星【第二更】 南宫雨儿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下意识紧贴着洛雪,洛雪会意,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手心里全是汗渍. 夜娇罗感到奇怪,向包天问道:“你们拜天教总坛的入口竟然设在这种鬼地方?” 包天闷声回答道:“自然不是,只是情况特殊,那人特地吩咐要谨慎行事。一切缘由,等你们见到他以后自然会得到解释。” 井光和尚看着包天前方的高山峭壁,说道:“既然如此就别磨磨蹭蹭的了,这般神神秘秘的和尚我心里憋得难受。” 包天回过头来,对众人说道:“待会进去的时候,切勿使用灵力,以免招来祸患。” 洛雪本就没有灵力可用,其他人不值得包天搞什么鬼,也只能点头答应。 包天向前走了几步,一手按在石壁上,片刻之后听得“轰”的一身闷响,那石壁竟然向上升起了一扇门。 包天站在门便,对众人道:“请!” 众人虽是料到这里有通道进入拜天教总坛,但是当它就摆在面前的时候,各自都不免有些疑惑起来:堂堂的拜天教大护法迎接贵客,竟然不走正门反而走这秘密的偏道。 洛雪心想:“莫不是要见自己的那个人是个女子吧?” 想到这里,他顿觉恍然大悟:啊,是了!一定是个女子,说不定还是美若天仙的大美人,因此才这样鬼鬼祟祟进入拜天教中,不让其他教众发现,以免遭人口舌,却不知道这女子是教主夫人还是教主的千金。 想通了此节,种种疑窦豁然而解,洛雪心中却是轻松不少,因为很可能不是去见教主,便没有了太大的心里压力。 这时,包天已经领着他们在洞道里走了一阵,墙壁上隔了五六尺就有一颗发着银光的石头照明,这种石头像是夜明珠,又像是妖兽内丹,看似非常奇特。 他们终于走到了洞道尽头,众人正疑惑之际,包天蹲下身子,扫了扫地上的尘土,然后竟是揭起了一块五尺见方的石板来,石板下面却是块精铁板,上有铜环。 包天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精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 这精铁板厚达一尺,显然甚是沉重,包天轻而易举地平放在地上,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大家莫要见怪,请跟我来。”说着便向洞中跃入。 井石和尚自言自语道:“还说不屑做偷鸡摸狗之事,现下竟然叫我们钻地道。”说完了便慢吞吞地爬下去,似乎是怕洞口卡住他肥胖的身子。 洛雪虽心感诧异,见得众人都依次下去了,最后也跟着跃下,只见下面墙壁上也是同样用发光的石头照明,这个地道显然是比上面那个要窄了些,只容一人通过。 他们跟着包天向前行去走了约莫两百来步,前面已无去路。包天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插入了一个匙孔,转了几转,向内推动。 只听得“咯咯”几声响,一扇石门缓缓开了。 洛雪心下越感惊异,而对那个要见自己面的女子却又多了几分同情之意,寻思:“做个女子当真不易,尤其是这样地位的人,要见得外人都得这般谨慎,真是人言可畏啊。” 他们随着包天走进石门,地道一路向下倾斜,走出数十丈后,又来到一扇门前。包天又取出钥匙,将门开了,这一次却是一扇精铁门。 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只怕已深入地底百丈有余。地道转了几个弯,前面又出现一道门。 不仅是洛雪,其他人也都是大惑不解,都在寻思着这拜天教也太那个啥了,挖个地道也设了这么多关卡。他们初下地道时,对包天并无提防之意,此刻却不免大起戒心。 洛雪暗自猜疑道:“倘若此次见面对方没安好心,我们进得此处,岂不是要被囚禁于此?这地道中的机关门户重重叠叠,当真是插翅难飞。” 可是虽有戒备之意,但念及包天修为恐怖,己方四人联手都不敌他,却也无可奈何。 地道中的第三道门户却是由四道门夹成,一道精铁门后,一道厚实的玉质的门,其后又是一道精铁门,又是一道玉质的板门。 洛雪寻思:“为什么两道铁门之间要夹两道玉门?” 待他看清那玉质的门竟然是用灵金所铸,顿时大悟:是了,想来这地道为防修为十分厉害的通过,用这灵金制成门板是为了吸去道法的灵力,以防被人击破门板。 此后接连行走十余丈,不见再有门户,地道隔老远才有一颗照明的石头,有些地方的石头已经没有光亮,更是一片漆黑,要摸索而行数丈,才又见到灯光。 再前行数丈,地道突然收窄,必须躬身而行,越向前行,弯腰越低。又走了数丈,包天停步掏出一颗妖兽内丹,在微光之下,只见前面又是一扇精铁门,铁门上有个尺许见方的洞孔。 只见包天上去讲手掌盖住那个洞孔,接着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候。 众人都是屏住了呼吸,根本猜不出了接下来又会出现什么门啊洞啊之类的东西。 这时候,猛然听得一个稳重豪迈的声音掷地有声地说道:“进来!” 洛雪一呆:“怎么是个男的?难道要见自己的不是女子,却正是拜天教教主轩辕探星?” 但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想,若是一教之主要见客人,何以要用这种方式,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听得那声音,包天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随即推开的跟前的那道门。 一道柔和的光亮照了进来,眼前是一个向上的石阶梯。包天领着众人走上了阶梯,不时便来到了一个大厅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喷泉。 这喷泉被附近的许多发光的植物和石头所照亮,落进一个银盆中,银盆中还潺潺地流出一道清澈的泉水。 这里根本不像一个石室,更像是一个花园,这个喷泉在这里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比起其它发光的东西都要亮丽夺目。 正前方的台阶上有一个王座,此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正从王座上站起来,看着洛雪等人,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他的话一落,包天便单膝跪下行礼,说道:“属下已顺利将人带到,期间并无差池,请主上放心。” 那人点点头,说道:“很好,你先退下。”包天退下后,他的目光瞬即移到了洛雪身上。 他便是拜天教教主轩辕探星,尽管他并没有作自我介绍,但没人能够怀疑这一点。他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白袍镶边上布满神秘的符文,一闪一闪,光芒四射。 这是一个真正的王者,他的气息和气场,他的言行举止,无形中震慑人的心魄。 他看起来是个中年人,但是脸上却浮现出许多苍老和疲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它会让人觉得那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储满了古老年代的记忆和长期缓慢而坚定的思考,布满了沧桑的痕迹。 洛雪与之对视,感觉自己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其他人则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轩辕探星,夜娇罗看了轩辕探星好一会儿,随后又扭头看向洛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轩辕探星一步一步向洛雪走来,洛雪的心心绷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似直面这世间最强大的所在,毫无反抗之力。 “洛井石?”轩辕探星走到距离洛雪三尺开外的地方停下来,用深沉而飘渺的声音问道,“还是洛雪?” 听得轩辕探星将“洛雪”这个名字说出口时,除了洛雪本人之外,其他三人皆是长大的嘴巴说不出话了,只能两眼直勾勾地注视着洛雪。 洛雪只是一愣,很久才反应过来,并不直接回答对方的话,转而问道:“阁下便是拜天教教主轩辕探星?” 他心里虽然害怕,但对眼前这个拜天教教主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不过他可以肯定,自己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的。 轩辕探星负手而立,好似在审视着洛雪,回答道:“正是。” 洛雪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静静地看着轩辕探星,轩辕探星亦是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雨儿扯了扯洛雪的袖角,洛雪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轩辕探星说道:“你邀我们来这里相见,究竟所谓何事?” 轩辕探星一脸严肃,并不急于回答洛雪的问话,反问道:“包护法用这样的方式带你们来见本座,你们是不是感到很迷惑?” 众人皆是点头,虽然有诸多事情想要问个明白,眼下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终于还是洛雪鼓足了勇气问道:“是你把我们从千年之后召唤到这里来的?” 听得洛雪直言问出了这最关键的事情,众人都是心中咯噔一下,同时静默下来,屏住呼吸等待着轩辕探星的答案。 轩辕探星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洛雪。大厅这一下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是时间都停止了。 第一百零四章 预见未来【第三更】 轩辕探星在这片刻的死寂之后,背过身去,闷声说道:“没错,是本座将你们召唤到这里来的.” 虽然早已猜想过事情可能是这样,但是听得轩辕探星亲口说出来,众人都是不免有些震惊。看眼前这情形,井光和尚、夜娇罗和南宫雨儿已然是猜测出整件事跟洛雪大有关系,他们自己不过是沾了洛雪的“福气”。 洛雪很不客气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轩辕探星回答道:“本座需要你们的帮助。” 井光和尚不满道:“你求我们帮忙也不问我们愿不愿意帮就把我们弄到这里来了,这不是强买强卖吗?你神通广大道法无边也不能这样玩啊!” 夜娇罗两眼一翻,说道:“就是,我们又不欠你什么。” 南宫雨儿却不开口,只是看着洛雪,心中不知道想些什么。 轩辕探星向他的王座慢慢走去,一边说道:“那你们是帮本座还是不帮?” 众人后背一凉,都是知道拒绝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且不说这修为高深莫测的拜天教教主会不会饶过他们,就是他们逃得出去,也没有回到千年之后啊。 正此时,忽听得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他来了么?!”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回神齐齐把目光投注在那女子身上。 洛雪亦愣然回首,看着那个出现在身后的女子。 众人这才看得清楚,原来这女子是一个美貌绝伦的少妇。虽在昏暗的光芒之下,但她的艳美却仍有一股逼人的力量,让人不敢久视。 那少妇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看了众人一眼然后上前走到轩辕探星身边,众人见此,已经猜出她是轩辕探星之妻幽莲。 果然是美如天仙一般。 幽莲看向轩辕探星,又问了一遍:“他来了么?” 轩辕探星不答,抬头向洛雪看去。幽莲随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眼眶中竟然闪出泪花来,她向前跨了一步,声音里满含着深情,哽咽道:“探星,他便是你说的那个人?” 轩辕探星点了点头,也不多说。 幽莲喃喃道:“让我看看,让我好好看看……”说着便一步一步慢慢向洛雪走来,目光却是从未从他身上移开过。 洛雪被这样一个美艳的少妇逼视着,自然感觉极不自在,下意识看了南宫雨儿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他便更六神无主了。 听得幽莲又说道:“孩子,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洛雪一愣,脸蛋微红,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虽说看年纪幽莲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算算时间,这千年之前的人叫他孩子却也不是没道理。 洛雪两眼盯着幽莲,两脚好似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前移动了两步,竟然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幽莲跟前。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 幽莲微微抬起的手有些颤抖,轻抚了一下洛雪的长发,两眼盯着他的脸看,口中喃喃地自语着:“是你吗,难道真的是你吗?……” 洛雪感到莫名其妙,眼前这女子实在太过美艳,而且身子散发着一阵阵清荷般的幽香,飘忽来飘忽去的,对方吐气如兰近在咫尺,洛雪只觉得脸色一阵滚烫,难为情至极。 而幽莲显然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以至于洛雪和夜娇罗等人都不由得朝轩辕探星看去,心想堂堂一教之主怎么容得下自己的女人当面跟一个陌生男子如此亲近。 轩辕探星倒也是什么表示都没有,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洛雪那张尴尬的苦脸,他才说道:“好了,说正事,你们愿意帮我的忙吗?” 洛雪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退了两步,离开了幽莲的视线,对轩辕探星说道:“如果我们不愿意呢?” 轩辕探星正色道:“在本座看来,你们没有选择,不是吗?” 洛雪看了师兄等人一眼,说道:“那你又何必多问?” 轩辕探星平静地说道:“问与不问,那便又不一样。倘若你们心甘情愿帮我的忙,本座可以满足你们每人一个愿望。” 洛雪等人都是心头一震,但随即又冷静下来,心想这千年之前许下的愿望,倘若回到自己那个年代还能不能达成就难说。 洛雪问道:“什么愿望都可以?” 轩辕探星点头,说道:“什么都可以。” 众人正自犹豫当中,轩辕探星已然走了过来,抱过幽莲怀中的婴儿,对她说道:“我得去办正事了,你跟这些孩子聊聊。” 幽莲依依不舍地看着丈夫将婴儿接去,然后离开了这石室,她娇弱的身子颤抖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 洛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奇怪的一幕幕在他看来是云里雾里的,见眼前的幽莲如此伤心欲绝,心中也是难受之极,但是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幽莲擦干了眼泪,扬起头来,对洛雪等人微微一笑,说道:“大家来到这里本该好好款待的,但眼下情况特殊,就委屈你们待在这里了,这里很安全,你们尽可放心。”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几个人只能默默地点头,夜娇罗说道:“夫人,是不是教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教主究竟要我们帮什么忙?” 幽莲说道:“也没什么,对你们来说都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我们……” 她说着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又擦了一把眼泪,说道:“你们还是想想自己要完成什么愿望吧,探星他一定能够帮你们做到的。把你们召唤到这里来,是有些唐突,希望你们不要怪我们……” 夜娇罗和井光和尚本来对轩辕探星的召唤心有芥蒂,但见得幽莲这副神态,已经想象得出事情的严重性,便也就释然了。 不管怎么说,别**难临头求助,任谁都不忍心拒绝。 就在众人思虑的时候,幽莲慢慢向石室中央那个喷泉走去,她穿着白裙的美丽身影在这花草遍地的石室中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 来到喷泉前,她转过身,没有开口,只是对众人比了比手势,示意他们过来。 洛雪等人走过去,看到那个喷泉上方没有任何枝叶遮挡,石壁上开了一个井口大小的洞,喷泉便敝开在天空下。 夜间的星辰高挂着,倒影在喷泉潺潺流动的水面上。 幽莲俯身将脸凑近水面,对它吹了口气。当水面的涟漪停止下来之后,她开口了,声音轻柔动听。 “这就是命运之泉,有回忆过去和预知未来的能力。”她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看一看。” 气氛变得凝滞,周围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些,幽莲的身影高大而苍白。 “我能看到什么,又会看到什么?”洛雪充满敬畏地问。 “泉水中可以显示出许多不同的事物,”幽莲回答道,“对于某些人,他们可以看见想看的东西,但是泉水也会显示出意料之外的事物。” 夜娇罗忙问道:“意料之外的事物指的是什么?” “如果你放任泉水自己寻找任何事物,我就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因为它所显示的是过去、现在和未来可能的情况。但即使是最睿智的人,也无法确定他究竟看见了些什么。”幽莲回答,“要看看吗?” 夜娇罗没有马上回答,她想了片刻,问道:“你建议我看吗,夫人?” “不。”幽莲回答,“我不能够建议你任何事情,你可能会知道一些事情,也可能会看到好事或是坏事,这是完全说不准的,预测本来就是有风险的事情。但是,我认为你拥有足够的勇气进行这场冒险。” “我愿意看!”夜娇罗走到泉水旁边,低头看着水面。水看起来十分清澈、黑暗,里面倒映着许多的星辰。 幽莲细声叮嘱道:“记住,千万不要碰水。” 水面忽然变得清晰,夜娇罗看见了一个繁华的集市,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视野由远及近,穿过集市的条条街道,进到里面的一个大殿中。 接着,她看到了两个人在大殿里的豪华椅子上数钱…… “哈哈,哈哈哈!”夜娇罗突然大笑起来,水面上的画面立即便消失了。 井光和尚看她笑得这么开心,便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夜娇罗正要回答,听得幽莲说道:“不可说,至少在这里,不要说出来。” 井光和尚不服气,说道:“那我也看看到底有什么好笑的!”说着他走近泉水,低头看向水面。 他看到了一辆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花瓣,寒风卷着花瓣纷飞。周围的树上都系着无数的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是伸头探脑观望着。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井光和尚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直是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后退。 第一百零五章 许下愿望 洛雪看着井光和尚,一脸疑惑地问道:“师兄,你看到什么了?” 井光和尚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洛雪翻了翻白眼,然后又看了夜娇罗一眼,见他们两个都是欢乐的神情,知道一定没什么坏事,于是自己也凑上去前去看个究竟. 水面清晰无比,洛雪两眼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看到了一片雪白的天地,然后是一座晶莹剔透的宫殿,用透明的水晶或者冰川建筑而成。 视野由远及近,穿过冰宫宏伟的大门,进到里面的一个大殿中。 大殿的王座上,一个白衣女子坐在那里双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时候,脸上愁眉不展,洛雪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这个女子是谁,可是画面却越发的模糊了。 这时候一个老太太走了过来,拄着一根白色的拐杖,她的头非常低,从画面上根本看不清楚她的长相。 接着老太太开口对白衣女子说些什么,表情很严厉,白衣女子听着听着就开始哭泣,越哭越伤心,画面也渐渐模糊。 不知为什么,洛雪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这显示的究竟是过去还是未来? 接着画面又改变了,白色的景色变成了深红,天地间只有一片火光,一个六臂妖魔从熊熊烈火中站起来,上古魔君! 洛雪险些要叫出声来,这时候突然间一切都停了下来,紧接着出现了一大串连续的画面,洛雪下意识的知道这是自己所卷入的大历史中的一部分。 迷雾散去之后,他看见了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景象,却立刻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山。 是忘忧山!即使已经过去十年,他仍旧记得这片群山的一点一滴,如此熟悉,简直是从未改变过! 最后画面归于一片平静,在水面上淡去。洛雪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说才发现众人正盯着他看。 “看到什么了?”井光和尚好奇地问。 “没什么。”洛雪回答,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然是满头大汗。 他退了两步,对南宫雨儿说道:“雨儿,你也看一下吧,挺有意思的。” 南宫雨儿点头,然后走了过去。 井光和尚笑道:“你们猜她会看到什么?” 夜娇罗说道:“总之不会是你看到的那些龌龊事。” 井光和尚说道:“你咋知道我看到的是龌龊事?” 夜娇罗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笑得那么猥琐,不是龌龊事才怪!” 两人正说着,听得洛雪的声音说道:“雨儿,怎么了?” 再看南宫雨儿时,见她的面色已然是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两眼死死地盯着水面,两脚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身子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猜测她可能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 洛雪看她神情异常,想要上前扶助之时,南宫雨儿已是转过身来,一把扑到了洛雪的怀中哭出声来。 洛雪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中冰凉无比,问道:“别怕,有我在,什么事都不用怕。” 南宫雨儿只是在他怀中哭泣,无助得惹人怜爱。夜娇罗和井光和尚对视一眼,然后向幽莲看去。 幽莲还是先前那般神情落寞,叹息一声,然后拿起手帕擦着通红的眼眶。 这是异乎寻常的一个夜晚,四个人靠在一起,在石室的墙边休息。洛雪打了一下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更不知道是天亮了还是仍旧是夜晚,他醒来时发现南宫雨儿正伏在他的肩膀上默默地流泪。 他的肩膀已然是被她的泪水打湿了一大片,他轻声问道:“雨儿,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何以要这么伤心?” 南宫雨儿抬起头来,那双美丽的眼睛此时已经是哭得红肿,她擦了擦泪水,微微摇了摇头,答道:“没……没什么……” 一旁的夜娇罗和井光和尚都是假装闭眼沉睡,这时候他们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听得洛雪和南宫雨儿的声音,都是慢慢睁开眼来。 两人第一时间看到了对方的脸,夜娇罗向井光和尚挤了挤眼神,井光和尚遂朝石室中央的位置看去。 只见那喷泉旁边,幽莲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神情呆滞地凝视着泉水,好似在关注着某种易碎的东西。 这时候,石室忽然一阵轻微的晃动,洛雪等人都是一惊,慌忙站起身来。 幽莲仍是心无旁骛地站在原地,目光一直没离开那口喷泉。忽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喷塑上的银盆竟然一点一点地碎裂了,碎成无数银光闪闪的光芒落入下方的水中。 旁边的石头的皆尽倒塌下去,本来竖起来的喷泉,一下变成了一个小水池。 幽莲脸色的神情变得痛苦绝望,她哀嚎了一声捂住了心口,没等洛雪等人反应过来,她已然是转身向石室的正门处跑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就在四个人疑惑不解地向中间那个小水池走去的时候,见得石室正门处一个人影晃动,抬眼看去时,发现来着是拜天教教主轩辕探星。 此时的轩辕探星脸上的神色已不似先前那般镇定自若,而是毫无血色的惨白,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好像刚与**战了一场似的。 鉴于先前发生的一幕幕怪异的事情,洛雪几人都不知道跟眼前这个强大无比的人说点什么才好,本来他们跟他就不是很熟,既然是他求人帮忙,那就等他先开口好了。 轩辕探星走过来,问道:“诸位考虑好了么,要本座帮你们达成什么愿望?”他说时目光全在洛雪身上。 洛雪说道:“我们帮你的忙,你达成我们每人一个愿望,并送我们回到我们那个年代,是这样吗?” 轩辕探星点头,说道:“没错。” 四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井光和尚率先说道:“既然如此,大家就别磨磨唧唧的了,和尚我先来!本来能够回去就是大好事了,现在白送一个愿望,那和尚我就不客气啦。” 说时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又看了夜娇罗一眼,哈哈笑道:“和尚我胸无大志,只是我答应这臭婆娘要送她一个万宝镇,你们拜天教家大业大,给和尚我弄一个万宝镇算不得什么吧?” 轩辕探星微微一笑,说道:“小和尚说话爽快,这万宝镇,本座送你一个便是了!” 井光和尚吃了一惊,他提出这个愿望不过是开开玩笑,却没想到轩辕探星答应得这么直接爽快,说道:“轩辕教主果然财大气粗,可是万宝镇那么大,我如何能带回到千年之后?” 轩辕探星说道:“无妨,本座答应送给你,你回到千年之后再取便是了。” 井光和尚半信半疑,但对方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也不好意思多问。 夜娇罗接着说道:“我可没有那个死鬼这么贪心,我的愿望简单多了,不知道轩辕教主能否帮忙达成?” 轩辕探星看向夜娇罗,说道:“阁下请说。” 夜娇罗看了井光和尚一眼,咯咯笑了起来,井光和尚见得她的眼神,顿时后背发凉,有种大事不妙的直觉。 夜娇罗笑完了,指了指井光和尚,说道:“我的愿望么,就是要这个死鬼名正言顺地娶我。” “噗嗤!” 洛雪和南宫雨儿都是第一时间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只有井光和尚一人呆傻在那里,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团。 夜娇罗倒是一脸认真地看着轩辕探星,等待着他给出的答案。 轩辕探星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你的愿望会达成的。” “不是——”井光和尚急忙出声道,“为什么不问我愿不愿意,这分明是——” “强买强卖!”洛雪和南宫雨儿异口同声地说道。 井光和尚感激地看向他们二人,然后说道:“没错,轩辕教主切不可意气用事,若是和尚我宁死不从的话,岂不有损教主的信誉?” 轩辕探星摆摆手,说道:“没事,你会心甘情愿的。” 井光和尚顿时哑口无言,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夜娇罗一眼,眼神中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臭婆娘,守寡吧! 轩辕探星这时候转向洛雪和南宫雨儿,问道:“那么还剩下你们两个。” 洛雪正迟疑着,南宫雨儿说道:“轩辕教主,小女知道您神通广大,所以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要求您。” 轩辕探星面带笑意,说道:“姑娘请说。” 南宫雨儿的神情立即变回了先前那般落魄恍惚,脸色好似又苍白了不少。她咬着牙,似乎在作着极大的心理斗争,看着她那为难的神态,洛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明白她何以会如此难以抉择。 最后,她终于是敲定了什么事,咬着的朱唇已然是渗出血丝来,她看着洛雪说道:“我想请您救一救我的这位朋友,他身中奇毒,非一般人能够救得了,我想您一定能够力挽狂澜。” 第一百零六章 欲说难言 洛雪听完南宫雨儿的话,直愣当场.轩辕探星扫了一眼洛雪,说道:“他所中的欢喜毒非本座之力能解,但本座知道一个能够替他解毒的办法,本座若将这个办法告知于你,不知道算不算达成了你的愿望。” 南宫雨儿忙问道:“您所说的办法是一定能够替他解毒的么?” 轩辕探星答道:“你若按本座说的去做,必然可以水到渠成。” 南宫雨儿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那求您将这个办法告诉我。” 轩辕探星说道:“放心好了,在你们离开这里之前,本座会告诉你的。”说完他盯着了洛雪,虽没有询问,意思已然是很明了,眼下只有洛雪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愿。 洛雪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我知道如果要轩辕教主帮忙达成这个心愿有点强人所难,甚至是有点无理取闹,但是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也是最大的心愿……” 轩辕探星静静地听着,示意洛雪继续说下去。 洛雪接着说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后来得一猎户收养,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结,我想知道我们的亲生父母是谁,可以的话,我想亲眼见他们一面。” 其他都是默默地点头,都觉得比起先前自己提的愿望,这个心愿着实是有点难度,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一个千年之前的人如何能帮忙寻找到他们? 轩辕探星沉吟道:“这也算不上是无理取闹,可说的是人之常情。”他说着转身默默向门外走去。 他边走边说道:“你们好好休息,很快本座就需要你们帮忙了。” 洛雪一惊,追问道:“这么说,轩辕教主是答应我的请求了?” 轩辕探星走到门边,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你会知道他们是谁,而且,也能够亲眼见到他们。” 洛雪大喜,正要答谢,轩辕探星已然不见了踪影。 四人老老实实地待在石室中,说是休息,但没人能够真正睡的着。 夜娇罗看了洛雪一眼,一脸忧色地对井光和尚说道:“知道能够回去,你这师弟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井光和尚摇摇头,喝了一口酒,凝视着那扇紧闭的石门,似乎要看穿门弄清楚外面的人在干什么。 夜娇罗无奈地说道:“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该不会是因为看到弟妹不高兴,自己也跟着不高兴吧?” 井光和尚瞪了她一眼,说道:“别瞎猜,或许他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心事。” 夜娇罗说道:“真不让人省心啊,我过去看看。” 井光和尚提醒道:“带坛酒过去。” 石室里堆有几坛美酒,夜娇罗提着一坛酒,在洛雪身旁坐下,兴致勃勃地盯着他看。 “你的真身该不会是变色龙吧,一下子兴高采烈,一下子要死要活,够折腾的。”夜娇罗一脸好奇对洛雪说道,“有什么心事跟嫂子说说。” 洛雪没理会她,脸上仍是那般死板,半丝表情都不挂。 夜娇罗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洛雪,说道“嫂子给你拿酒来了,不高兴就喝点酒解忧。” 洛雪将跟前的酒坛提起,晃了晃,里面空空如也。 夜娇罗手将手中的那坛酒递过去,说道:“这里有,满满一坛。” 洛雪接过坛子,立马往嘴里灌了好大一口,喝完又觉得不过瘾,再灌了两口。 夜娇罗笑道:“爽了吧?爽了就跟嫂子说说你的心事,我和你师兄都为你们两个急死了,一个心事重重,一个满脸哀愁,你们到底要闹哪来?” 洛雪看了夜娇罗一眼,平静地说道:“我没事,你们多虑了。” 夜娇罗白了他一眼,说道:“没事才怪,本来那轩辕探星答应你帮你找到亲生父母,见得你乐翻了天。怎么一静下来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 洛雪叹息一声,然后看了木头一般的南宫雨儿一眼,缓缓说道:“我只是忽然觉得,在我身上将会有大事发生,让我隐约中感到害怕。” 夜娇罗问道:“害怕什么?” 洛雪答道:“害怕失去。” 夜娇罗笑道:“你也想太多,轩辕探星保证过,我们都能安全回到千年以后,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洛雪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莫名地感到害怕。” 夜娇罗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对了,轩辕探星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好像叫你洛雪?你就是三界盛传的邪童洛雪?” 洛雪不打算隐瞒这位生死与共的“嫂子”,答道:“没错,洛井石就是洛雪,洛雪就是井石和尚。” 夜娇罗若有所思,说道:“难怪,你是洛雪,是莫寒秋的弟子,轮回一脉的传人。据说轮回一脉的传人都是心思敏锐之人,看在眼中的喜怒哀乐都会在心里无限地放大,最后自己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也真是自虐。” 洛雪苦笑,也不辩解。 夜娇罗又说道:“你见了教主夫人那伤心的神态,又看到弟妹不高兴,所以就会胡思乱想。”说着叹息一声,“只盼你不会变成你师父那样才好……” 洛雪不愿在莫寒秋这件事上多说什么,转而问夜娇罗道:“嫂子,你这么年轻就当上了九夏部族的将军,难道是你们九夏部族人丁稀少,要嫂子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子带兵打仗?” 夜娇罗噗嗤一笑,美不胜收,她边笑边说道:“那你认为呢?” 洛雪为难地说道:“莫不是因为嫂子长得漂亮,略施美人计……嗯哼?” 夜娇罗笑得更欢了,说道:“你这一点一定是从你师兄那里学来的,油嘴滑舌!莫非在你眼里,嫂子我当上将军的原因就如此不堪么?” 洛雪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夜娇罗问道:“那你觉得嫂子打起架来厉不厉害?” “厉害!”洛雪想起她和师兄的那场斗法,说她不厉害那是睁眼说瞎话。 夜娇罗说道:“那不就得了么,我这么厉害,难道不配当将军吗?” “可是——” “可是什么?” 洛雪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不太能理解。” “你是不是觉得男人当将军比较顺理成章?” 洛雪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有那么一点点这种意思……” 夜娇罗哼道:“时事造就英雄,爱情不分种族,小伙子,你太没见识了。” “这——时事造就英雄,爱情不分种族……跟你当将军这有关系么?” “当然有了,你要知道,一本书里只有主角精彩那不是好书,所有的配角都精彩那才是好书。” “听不懂。” “你要是能听懂,我还说来干嘛?” “……” 夜娇罗跟洛雪边扯谈边喝酒,夜娇罗的酒量虽是不俗,但是和洛雪比起来,简直就是烛光与日争辉,不是一个档次的。 也不知道谈了多久,洛雪只觉得已经过了好长好长时间,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喝得差不多了,夜娇罗用眼神示意洛雪朝南宫雨儿看去,洛雪看到南宫雨儿自始至终仍是那样神情呆滞一脸悲伤茫然地蹲在角落了,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疑惑,他真想知道她究竟在泉水里看到了什么,以至于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洛雪走过去,在南宫雨儿身旁坐了下来。 南宫雨儿回过神,看到是洛雪便一把扑了上来,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上哭泣。 洛雪心下一痛,哽咽道:“到底怎么了,又不能说出来,大家看到你这样都很难受。” 南宫雨儿不住地摇头,说道:“我好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洛雪抚摸着她那一头美丽的长发,问道:“你究竟怕些什么?” 南宫雨儿直是摇头,也不说出口。 洛雪叹道:“人最害怕的不过是个死字,当初我就说了如果找不到医天尊,或是医天尊也解不了我的毒,我就活两个月便了,想开了,两个月和二十年又有什么分别?雨儿,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事这么难过。” 南宫雨儿又抽泣了一阵,然后慢慢静了下来,扬起头看着洛雪,两眼通红地说道:“说得对,想开了,两个月和二十年又有什么分别?只要活得开心就好。” 说着她擦了一把眼泪,挤出笑容说道:“让你们为我担心了,真是过意不去。” 洛雪笑了,说道:“雨儿,你们南宫家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善变的么?” 南宫雨儿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又想我表妹了?” 洛雪搂着了她,说道:“不能这样亲热,想一下都不可以么?” 南宫雨儿“噗嗤”笑道:“没个正经!我听说大名鼎鼎的邪童洛雪可是个冷酷的人,可不像你这般。” 洛雪笑道:“我这般又是如何?” 南宫雨儿脸一红,细声说道:“你这般倒像个轻薄的Lang子。” 洛雪脸色一沉,说道:“我可从来没有轻薄过你,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南宫雨儿朱唇上轻啄了一下。 南宫雨儿顿时脸上红霞遍布。 洛雪笑道:“这些可都是跟师兄学的!” 第一百零七章 逃亡时刻 那边莫名躺枪的不明真相的井光和尚只顾着喝酒,夜娇罗走过来,说道:“哎,死鬼,我们就这样待在这个怪里怪气的石室里?” “不待在这里还能去哪?” 夜娇罗坐了下来,双手托腮,说道:“拜天教名声这么大,他们的总坛一定非常宏伟壮观,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出去看看真是有点遗憾.” 井光和尚没好气地说道:“臭婆娘,我劝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别没事找麻烦。看眼下这情况,拜天教里一定是出了大事,人命关天,你就别折腾了。” 夜娇罗一把抢过井光和尚手中的酒坛子,说道:“死鬼,你说那轩辕探星到底要咱们帮什么忙,这么紧张兮兮神秘兮兮的,让人瘆的慌。” 井光和尚打了个哈欠,说道:“有句话叫做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的别究根问底。轩辕探星指定要我们帮他的忙,定是有他的用意,他这般神通广大,要不是迫不得已,何必非得费劲找我们几个?” 夜娇罗说道:“这说得倒也是。你说,他会不会叫我们去做一些比登天还难的事?想想连他都办不到的,我们怎么可能做得到?” 井光和尚说道:“他自己不是说了么,要我们帮的忙,对我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这时候一声闷响,石室的门打开了,包天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 井光和尚鼻尖抽动了一下,立即跳起来,叫道:“烧鸡的香味!” “大家都饿了吧?”包天边说着便走过来,篮子里自然是装着满满的酒菜。 众人惊喜之余都不免感到疑惑,洛雪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连这送饭菜的小事都得让包天这样的大护法来做,可见拜天教中的情况何等的严重。 但无论如何,人是铁饭是钢,几个人都是饿得不行了,二话不说便开始享用起美味佳肴。 洛雪正吃着,无意中发现篮子里竟然还有几串冰糖葫芦,顿时大为好奇,拿起了一串向包天问道:“包兄,你们这拜天教中也有这种东西?” 包天笑了笑,说道:“这里是拜天教总坛,自然没有这种东西,我是怕你们没有点心吃,所以……” 洛雪会意,说道:“所以你就叫人弄了这玩意儿过来?” 包天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其实,是我自己做的。” 其他人都是惊奇地看向包天,洛雪忍着没笑出来,说道:“没想到包兄堂堂一教之护法,也会做冰糖葫芦!” 包天有些尴尬地说道:“技多不压身,技多不压身……” 洛雪尝了一口,随后不住地点头,说道:“味道不错,拜天教大护法亲手做的冰糖葫芦,天底下估计也没几人能够吃得上。” 夜娇罗听着洛雪的调侃咯咯笑了起来,自己也拿起一串冰糖葫芦试吃了一口,也是点头称好,说道:“我看你这大护法不当也罢,改行去卖冰糖葫芦想必更有出息!” 包天笑道:“倘若此番包某能够逃过一劫,他日便游历三界专卖冰糖葫芦,千年之后也好再与诸位相见。” 洛雪顿时一愣,下意识朝师兄和夜娇罗看去,见他们也是吃惊的样子,估计都是在想包天何以也知道他们是从千年之后来到这里的。 包天似乎看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说道:“主上既然把寻找你们的重任交付于我,自然是信得过我,因此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我一清二楚。” 洛雪面色严肃,问出了几人都想问的问题:“轩辕教主究竟要我们帮他什么忙?” 包天认真说道:“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说了等于没说,洛雪等人只好先老实填饱肚子。包天正收拾碗筷之际,忽然,有人推门进来,来人便是轩辕探星和他的妻子幽莲了,幽莲手中此时抱着她的孩子。 包天见得他们二人,立即一惊,连忙问道:“主上,他们来了么?” 轩辕探星点头,随后看向洛雪,说道:“现在本座要你们帮忙了。” 洛雪等人顿时来了精神,都是直立起来,认真倾听着轩辕探星的要求。 轩辕探星从幽莲怀中接过婴儿,幽莲虽是极为不舍,但终究还是给轩辕探星抱了过去。 轩辕探星走到南宫雨儿跟前,问道:“姑娘,你御空之术。” 南宫雨儿答道:“小女修为低微,只有略有小成的境界,御空飞行不是问题,但是却飞得不快,也飞不太久。” 轩辕探星说道:“很好。”说着将婴儿交给了南宫雨儿,“你带着我儿出了密道一直往南飞,能飞多远飞多远,但是切记你只有四个时辰的时间,四个时辰之后无论你飞到哪里,都必须将他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地方,然后你原路返回。” 南宫雨儿疑惑不解,问道:“就小女一个人去?” 轩辕探星点了点头,说道:“就你一个人。” 南宫雨儿迟疑道:“小女修为低微,只身护送教主的爱子唯恐有闪失,只怕不能托以如此重任。” 轩辕探星认真说道:“非你不可。” 南宫雨儿不明所以,看了看洛雪等人,说道:“多派些人手陪我去不行么?我怕我一个人……” 轩辕探星截道:“只能你一个人去,谁也不能陪同你一起。” 洛雪也是听得糊涂,问道:“这是为何?” 轩辕探星解释道:“这便是本座从千年之后召唤你们到这里来的原因,你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谁也无法用道法洞察你们的行踪,因此只有你们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这里。” 洛雪大惑,问道:“逃出这里?” 轩辕探星说道:“恕我不能解释太多,请你们照办就是了。我儿为男子,尚年幼,虽有阳刚之气但很是微弱,你们四人中有两名女子,就熟这位姑娘阴柔之气最为合适,刚好能够中和掩盖住我儿的气息,故而本座才作次决定。换人不可,遣人陪同更是会被敌人察觉。” 南宫雨儿终于是听得明白了,知道只由她一个人护送的话反而会更安全,她想了一下,问道:“小女将令郎护送出去,是否要将他放到好心人家寄养?” 轩辕探星说道:“不可,你只须将他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别人越难发现越好。” 南宫雨儿虽是不太明白轩辕探星的用意,但也只能点头答应。 轩辕探星随后对包天说道:“你先送这位姑娘出密道,待她离开这里后,本座再作下一步安排。” 包天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南宫雨儿下了密道中,临别时洛雪不忘嘱咐一句“多加小心”。 南宫雨儿微微点头,说道:“你们也要小心。” 两人离开后,轩辕探星不再说话,一旁的幽莲默默地流泪,洛雪等人看着也不出声,石室里立时变得死一般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密道里传来脚步,众人转头看去时,包天已从密道口走了出来,对轩辕探星点了点头,说道:“主上放心,一切顺心。” 轩辕探星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夜娇罗和井光和尚,说道:“接下来,便请你们二位护送幽莲和包护法离开,你们一阴一阳,幽莲和包护法亦是如此,正好能够瞒天过海。” 幽莲娇弱的身子一阵颤抖,泪如珠落,轻吟道:“探星,我不走,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你,让我留下吧。” 轩辕探星脸色煞白,对包天说道:“阿天,带你表姐离开!” 包天微微迟疑了一下,走过来拉住幽莲的手,说道:“表姐,我们快走!” 洛雪等人都料不到这教主夫人竟然是包天的表姐,但眼下也没时间容他们惊疑了。夜娇罗和井光和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时已然站到的密道口,就等包天拉幽莲过来。 幽莲摇着头想挣脱包天的手,哭诉道:“我不在,我说什么也不走。” 包天急道:“表姐,别磨蹭了,我们支撑不了多久,你们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幽莲猛地挣开包天的手,义无反顾地跑回轩辕探星身边,说道:“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轩辕探星别过脸去,喝道:“阿天,立刻带表姐离开!” 包天赶忙不由分说上前拉走了幽莲,不顾她的叫喊和挣扎,将她拖入了密道中。 石室里只剩下了洛雪和轩辕探星,洛雪见轩辕探星久久没开口,便问道:“轩辕教主要我帮什么忙?” 轩辕探星仍旧沉默着,半响,他才换换开口,说道:“我要借你的灵力一用!” 洛雪一惊,问道:“在下的灵力微不足道,岂能为轩辕教主所用?” 轩辕探星说道:“这个用不着你操心,我自有办法。” 洛雪想了想,又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轩辕探星指了指跟前喷泉崩塌而成的小水池,说道:“你只需躺在这水池里。” (有事,一更,明天三更) 第一百零八章 法王阻杀 密道中,井光和尚在前面开路,随后是夜娇罗,包天在最后面推着幽莲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井光和尚和夜娇罗脸上的神色凝重之极,心知拜天教显然有重大变故发生,眼下没来得及相询,只能按照轩辕探星的吩咐带着幽莲和包天逃离。 穿过了曲曲折折的密道,又过了几道门,这才出到后山,井光和尚和夜娇罗都忍不住暗中舒了一口气。 一出到后山,远处立时听到喊杀之声不住传来,火光映红了天空,浓烟滚滚,明明已是黑夜,却好似白昼一般。 夜娇罗禁不住问包天道:“是什么人与拜天教为敌,九天盟?” 包天摇摇头,说道:“九天盟不是主要的敌人,最大的敌人是教中的叛徒!” 他们往天空飞去,回首望时,—向沉稳持重的井光和尚亦是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只见后方拜天教总坛上空到处是御空而行的人在激斗,有些人显然是在四处逃窜,眼看着好好的一座总坛就这样毁在烟尘之中了。 大战越大越激烈,隐隐地传来妖啸之声和兽吼之声。 幽莲是被包天和夜娇罗挟着飞,她边挣扎着边叫道:“放我下来,要死我也要跟探星一起死!” 包天劝道:“表姐,快走吧,别辜负了主上的一片苦心……” “啪”地一声包天挨了幽莲一巴掌,立时住口不说了。 幽莲厉声说道:“阿天,听着,倘若探星有什么不测,即便你们将我带离这里,我也不会独活,你是想让我死不瞑目么?” 包天有些犹豫,夜娇罗说道:“夫人放心吧,轩辕教主不会有事的,只有你安全了,他才能够全心全意去对方敌人,你不走的话只会……” 幽莲接道:“只会碍手碍脚是不是?你们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更不会知道探星他要做什么。如果你们可怜我,就快带我回去!” 井光和尚已经站住了,夜娇罗说道:“轩辕教主要我们带你出去的,我们怎么可以私自做主让你回去,你不要为难我们,跟我们走吧,一旦你有点什么事情,我们几个人可就没有办法交待了。” 幽莲对包天说道:“他们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难道你也糊涂了吗?” 包天仍是犹豫着,井光和尚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若决定带夫人回去,我们也只好照办。” 包天回首一望,然后咬牙说道:“包某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主上对包某恩重如山,不能同生,何不共死?” 夜娇罗见井光和尚和包天都被幽莲说动了,自己唯有叹息一声,说道:“你们非要这么玩,我也只好奉陪咯。” 他们又折返往后山飞去,待飞到近前,看着到了后山那片枯林,四人猛然愣住了,只见枯林已经燃起火来,只在这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枯林中火势渐盛,火中不时有法决射出,发出怪异之极的尖啸之声。想来那定是前方总坛的斗法蔓延到这后山来了,在熊熊火焰之中隐约可见跳动的人影。 夜娇罗面上甚是焦虑,看来今日拜天教之敌非但有备而来,更是志在将拜天教一举全歼,想要拜天教从此消失。 四人正自焦急,苦于无路可回后山密道入口去,忽然听得地上一阵蟋簇声响,—阵阵的腥气被一股股热风吹送过来。 幽莲顿时感到一阵晕眩。 包天叫道:“不好,被敌人发现了!” 一说是敌人,井光和尚和夜娇罗顿时感到一阵恐慌。又是一股热风吹来,这次的气味更是难闻之极,臭之中更带有一股焦糊的臭气,显然那些在枯林中斗法之人躲火不及,就此葬身在火海之中。 夜娇罗闻到了焦肉的臭气,终于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顿时喷在了井光和尚的身上。 夜娇罗歉意地抬起头来刚欲说话,猛然之间井光和尚忍耐不住也是喷了一口,尽都喷在了夜娇罗的衣襟上。 井光和尚擦了擦嘴巴,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这下好了,臭婆娘,你吐我一口,我**一口,再不公平不过了。” 夜娇罗忍着要杀人的冲动,只先好把外衣脱去,伸手去挟幽莲。幽莲刚欲开口说话,猛觉腹中剧痛无比,好似万千条毒蛇在腹中钻动,顿时痛得出了一身冷汗,蹲下身来。 夜娇罗连忙问道:“怎么了,夫人?” 一旁的包天轻声说道:“应该主上开始行动了,导致……。” 幽莲虽是听到他们说话,却已然无暇回答了,此刻她正经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只见豆粒大的汗珠子不断地从他的额头上滚落,她的脸色也愈见苍白,嘴唇已然被自己咬出血来了。 其他人焦急地守在她身旁,不知如何才能帮得上她。 正在此危急关头,忽听得法决撞击之声传来,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之声,竟是向着四人处身之地而来。 包天和井光和尚急忙运起灵力,捏起法决在手,在幽莲的左右两边护定了。 一个穿着拜天教服饰的人从火海中跳出来,当先一名红脸汉子见了四人,脸上顿现喜色,大叫一声:“毒蝎,恶狼,原来他们在这里,上啊!”说完了挥动一道法决霸道强横地劈了过来。 眼见那汉子的法决带着风声猛劈下来,灵力汹涌不可挡,他料定包天和井光和尚非躲避不可,不料包天与井光和尚对视一眼,竟是不约而同地抬手往前一推,“轰”的一声打出一紫一金两道法决。 与此同时,那红脸汉子的法决正好也到了,只听“轰隆”的一声响,光忙四射,包天和井光和尚同时向后退了一步,那红脸汉子竟是被震得向翻了一丈之遥。 这个红脸汉子的修为显然不低,若是拜天教中人,地位也定然不低。 见得自己敌不过对方两人联手,他脸上竟是震惊之色,现在已在琢磨自己的对手是何方神圣。 不待那红脸汉子再次出手,包天和井光和尚已然双掌齐出,拍出法决罩住了汉子的退路。那汉子虽然厉害,一人却难挡两人,再者还有包天这样的高手,他只得用灵力护住周身,同时一边拍出法决一边后退。 一步才退,包天和井光和尚的法决已又齐到,那汉于只得再向后退。 片刻之间,包天和井光和尚已然把那汉子逼迫得退了五丈,但是由于挂念幽莲的安危,他们只好做罢,双掌一收,转攻为守。 那红脸汉子被两人逼迫得极是狼狈,他的两个伙伴这是也同时从火海中跳出来。他们赶上来时,仗着人多势众,三人一同捏起法决又杀了上来。 包天和井光和尚顶着了他们的一波攻势,同时也被他们围住了,两人立时陷于前后受敌的被动处境之中。 红脸汉子这时借着火光看清了包天的容貌,哈哈大笑一声,说道:“我道是谁这么厉害,竟然能将我凶鹰王逼退,原来是我教的包大护法,难怪,难怪!” 另一身材矮小身型瘦弱的人喝道:“包护法识相的话赶紧弃暗投明,现在还来得及,赶着轩辕探星有什么好处!你如此人才,另投明主的话,成仙指日可待。” 包天“呸”了一声,骂道:“无耻叛徒,终究不得好死!” 井光和尚正想着原来真是拜天教出了内乱,这时听得包天对他说道:“这三个叛徒原是我拜天教的十二法王中的三个,分别是凶鹰王、毒蝎王和恶狼王,修为尽在傲视群雄之上,大和尚要小心了!” 井光和尚听说这三人的修为都在自己之上,心中不由得一惊,随后一想自己离傲视群雄之差一步,对方其中一个没问题,而包天的修为能不能应付得了两个却不得而知了。 但为今之计也没别的办法了,只有硬着头皮上。 包天和井光和尚虽初识不久,但两人的道法配合得妙不可言,转瞬之间,两人分别在那红脸汉子的肩上和瘦子的腿上炸了一道法决。 三个法王最初尚自试图取胜,待到三人都分别中了法决受伤,才知已然身处险境,此时再想试图脱身已然不能。 包天和井光和尚一前一后尽数封住了三个敌人的退路,只见二人趁他们三人手忙脚乱之机,频频出法决,井光和尚负责周旋,包天负责趁机刺杀。 也不知在那红脸汉子的身上中了有多少法决,眼看那红脸汉子已是被炸得面目全非,二人乘胜追击,撇下其他两个法王试图一举将红脸汉子击杀。 两人正杀得性起,猛然间那红脸汉子扯起嗓子悲号起来,其声甚是骇人。 红脸汉子一号叫,另外两名汉子亦是出声相和。 起初井光和尚以为他们三个打不过就这样放声大哭大是有失风度,但瞬即听得包天急道:“不好,这是在呼救,是在招唤他们的同伴。快,我们快把他们杀了,否则他们人来多了可就糟了。” (今天本来三更,因为天气转凉,这个……你们懂的,明天和后天连续三更补回) 第一百零九章 断其一臂【第一更】 其实包天和井光和尚何尝不想快点结束这场战斗,可是那三个法王知道自己已然身处险境,竟是再也不想取胜,只是一面相互援助一味防守,一面大声悲号呼唤救兵. 两人虽是拼命抢攻,无奈井光和尚修为较低,光靠包天一个人显然无法击破他们三人的合力防守。 这当头把包天急得漫天大汉,回头看幽莲时,见她脸色更见苍白,已坐在了地上由夜娇罗扶着,汗水似已湿透了她的上衣,仍是不断地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下来。 猛然之间又是几道破空声响,三个法王立即停止了悲号,捏起法决反扑上来。他们已然听出飞来的诸人是友非敌,因此不再慌张,都想着非拖着眼前这几人不可,待援手到齐时一举歼灭。 包天轻叹一声,与井光和尚对视一眼,突然一挺身,又同时双掌交错,然后猛然向前一推,打出一片紫光。 那片紫光中有狰狞的红色骷髅头飞旋咆哮着,在黑影中极为诡异,井光和尚见得那道法决时也是不由得心头一跳。 红脸汉子大叫一声“万劫道法!”,随后其余两人心有默契地立即跳到他身后左右两侧,双掌都是搭在了他的背上。红脸汉子大喝一声,扎了个马步双掌竖起往前一推,打出一片由他们三人合力结成的法决。 两道法决碰撞,一阵爆响,震耳欲聋,迸溅的光华使人无法睁开眼睛来,一旁的井光和尚竟是被法决碰撞产生的灵力波震得连连后退。 待那光华散尽,三个法王哀嚎一声齐齐向后倒去,包天亦是连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了,嘴角竟是溢出一丝血迹来,脸上一阵抽搐。 “不亏是万劫道法!不亏是包大护法!”突然之间一阵响亮的笑声传来,声音沙哑刺耳至极,人未到,声先到,来人的修为定然已至登峰造极之境界,比傲视群雄还高一个境界。 包天脸色一变,回首对夜娇罗喊道:“你们快走!” “想走?谁也走不了!”只在瞬息之间,说话的人已经衣抉带风之声骤然而至,在倒地的三个法王身前出现。 包天的脸色一寒,愤怒地盯着那个突如其来的敌人。 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黑色斗篷紧紧地披在身上,一层薄薄的黑雾围绕在他周身,看不清他的面孔,只感觉他应是上了年纪的人。 “真有趣,包大护法甘愿舍命护着的到底是什么人?”黑衣人看着包天阴阳怪气地说道,随后朝夜娇罗那边望了一眼,“原来如此,竟然是教主夫人,这就难怪了。” 包天咬牙切齿说道:“叶沉云,你这个叛徒!包某势必将你碎尸万段!” 叶沉云?那边夜娇罗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心中一惊,用好奇又惊慌的目光盯着黑衣人看,她在族中的古籍中了解到关于叶沉云这个人的一些生平。 传说中阴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夜娇罗的好奇似乎比惊恐更多一些,虽然她也知道叶沉云是个绝世高手。 叶沉云大笑几声,声音极其轻柔悦耳,但在众人听来却是刺耳难听,他说道:“叛徒?说起叛徒,那轩辕探星才是最大的叛徒,并非是我们背叛他,而是他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包天已是怒上心头,大喝一声,掌间紫芒大盛,拍出无数紫色光华向叶沉云罩去。 这紫芒看似威力无穷,但是实质有几分破坏力就不得而知了。 叶沉云像看儿戏一样看着包天出招,没有丝毫躲闪之意,只见他那漆黑宽大的长袖轻描淡写地一挥,一阵黑雾冲出去直击那扑来的无数紫芒。 紫芒与黑雾相撞,就像鸡蛋碰到石头一样,一瞬间便被冲散击毁,黑雾的攻势仍是不减,直朝包天袭去。 包天慌忙双掌往前一错,黑雾击中了他掌上的紫芒,把包天震倒在井光和尚身旁,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你若状态尚佳,我恐怕还不是你的对手。”叶沉云看着包天说道,“但是你助轩辕探星开启封印,灵力消耗殆尽,早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包天轻咳了几下,对身旁的井光和尚说道:“这里由我挡着,你快带夫人逃走!” 井光和尚还在犹豫当中,听得那边的夜娇罗叫道:“你个死鬼还磨蹭什么,现在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么,还不快做?” 井光和尚再也顾不得许多,跃到幽莲身旁,和夜娇罗一起带着幽莲择路而逃。 包天用柔和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见到那三个法王要去追赶,转而目光立即变得几近漠然,“嗖”地跳过去拦住了他们。 三个法王知道包天的厉害,他们有伤在身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慢慢退回到叶沉云身边。 叶沉云的目光一直盯着包天,丝毫不去在意井光和尚和夜娇罗的逃离,看着包天缓缓走到近来,他仍是不动声色。 包天先前喷出的一口血已把他的胸口染成通红一片,他直视着叶沉云,一股浩瀚无边的力量忽然从身体中升腾出来。 包天冷冷地对叶沉云说道:“你害死的教中这么多兄弟,反叛本教,罪大恶极,今天,你的命就由我来取吧。” 叶沉云顿时愣住了,强横无比的他,此刻也被包天的气势所慑,一时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包天声音冰冷至极,就连他本人都奇怪自己的声音何以变得这么冰冷,以至于他以为是别人在说话而不是他自己。 “有点意思,你和轩辕探星一样,都是怪胎,邪门得紧。”叶沉云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沉声对包天说道,“这拜天教中,除了轩辕探星和我们三人,就数你算是个人才,真是可惜!” “反叛本教,罪大恶极,当诛!”包天看着那三个法王又说了一遍,他的声音冰冷至极,以至于那三个法王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叶沉云忽然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就凭现在的你?想杀我?” 叶沉云刚说完话,猛然觉得不对,只见包天浑身冒出浓浓的紫色雾气,双眼也是同时冒出了紫光,诡异无比。 他一拳隔空对着叶沉云挥去,就像忽然来了个晴天霹雳,无穷无尽的灵力带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没有任何花哨地朝叶沉云轰去。 叶沉云一个惊诧,慌忙施法抵挡,可是这到算不上法决的法决实在太过强大,只那么瞬息的碰撞,叶沉云已落于必败之地。 他不敢再硬拼,情急之下只能身影一闪,躲开法决的锋芒。 虽然躲过了法决的锋面,但仍是被余威击中,叶沉云身上的黑袍立马四分五裂,碎成无数零星散落在地上。 没有了黑袍遮挡,仍是看不清叶沉云的真实面目,因为他全身被一层层黑雾所笼罩,仿佛他本身就是一团黑雾一样。 “好,很好!”叶沉云吃惊地赞道,“本想想草草了结你的性命,现在看来,我要改变主意了,必须得抓你回去好好研究一番才行。” 叶沉云说罢,双手高举,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的黑雾似乎相应了他的召唤,汹涌翻腾,越来越多。 忽然,黑雾变成了无数黑鸦,气势凌人,威压强横无比,铺天盖地狂叫怒嚎着向包天扑去。 看到叶沉云如此凶恶强横的道法,那三个法王都忍不住出声喝彩,但是瞬间他们就呆住了。 只见包天慢慢抬起右手,对着扑来的那群黑鸦一指,黑鸦群那股刺耳的啸声戛然而止,随后如同轻烟被风吹过一样,烟消云散毫无踪迹。 接着,是一阵沉寂。 “不可能,不可能!”叶沉云突然惊恐地叫起来,既像女人的声音,又有点男子的低沉,“你们怎么会怕他,怎么会!怎么会!” 突然之间,包天手一抬,拍出一片紫光——准确地说那是一堆红色的骷髅头,被紫光包裹着。 紫光呼啸着朝叶沉云压去,但就在紫光距叶沉云身体尚有三寸之时,被叶沉云硬生生地用双掌给架住了,同时听得轰的一声响,法决在叶沉云身前咫尺爆炸,血肉飞溅! 叶沉云炸得倒飞出一丈开外,却没有摔倒,只是连连向后退了五六步。 他的身子猛然站住,但是因为包天的法决的威力实在太大,他的身子不由得又微微一震,往后再退了两步,喉咙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 此时,叶沉云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来,汗如雨下。 他的右臂上此刻已是空空如也,那个血肉模糊的地方鲜血喷涌,湿了他身上大片的黑衣,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断冲击着他的每根神经,但他仍是定定地站着没有异动。 周围一切都静得可怕,这血腥的一幕仍在不断震慑着三个法王的神经,他们唇干舌燥,脑海一片空白! 半响,三个法王醒悟过来,见情形不妙,飞快地向拜天教总坛方向飞去。 待得包天明白过来,那三个法王已然跑得没了踪影。 第一百一十章 千年之战【第二更】 但听得前方叶沉云所在之处尖啸之声大作,三道黑雾同时向包天飞到.包天正欲纵身追去,叶沉云的法决正好迎面追来,两道法决封住了他左右,一道法决向他头顶压来,距他头顶尚有三尺之遥。 显然叶沉云是怕他纵起躲避下面的两道法决之时趁势追击那三个法王,是以打出上面的法决,迫得他飞不起身来。 包天稍一犹疑,那三道法决已然飞临近前,他不假思索地急忙向后一仰,伏地平平地飞出一丈,避开了下面的两道法决。待得站起身来,前方哪里还有叶沉云的踪影? 叶沉云冷笑,此时他已经是在燃烧生命,动用了万劫道法的最高奥义能够段时间内成倍提升修为境界,但是同时也无异于自杀。 战亦是死,不战亦是死,此时此刻如若就此等死,岂不便宜了那些个叛徒? 他几乎没有任何别的想法,飞身就朝拜天教总坛方向飞去。 才刚到前山,猛然之间,不知道从何处就飞纵出了数十名身着拜天教服饰,胸前有着拜天教标志之人。 凡事拜天教的人,没有谁不认得他的,既然敢来阻他,定然就是叛徒了。 包天根本不稍停,猛然之间纵身飞去,双掌齐出,不待那些拜天教教众脚下站稳,包天已然狂风一般卷入了人群之中。 那些拜天教的大批教众刚围上来见得是包天,不禁相顾失色,待看到包天出手毙敌时更是不留情面,法决所到之处,必有人陨落,相较之下,其他再厉害的敌人倒犹如绵羊一样驯顺了。 待到包天杀得性起,再也顾不得许多,眼前所见皆是敌人。但见他法决所到之处,必有人粉身碎骨,空中大片的拜天教教众血肉如雨落。 有**叫一声:“万劫道法!”其声惨厉至极,教众们听到这一声惨呼,竟是比看到包天的道法炸得人血肉模糊还要惊骇,立即向后退开,哪里还敢相斗。 此时的包天已然杀得红了眼睛,那些拜天教教众退开也好,不退开也好,他的法决仍是不停地呼啸着飞入他们中间,片刻之间,便又有十多个拜天教教众化作血水洒落。 先前那些围上来的拜天教教众已然是死伤殆尽,其他刚赶过来的见得此情形,大惊失色之余慌忙逃窜,片刻之间走得无影无踪。 这拜天教总坛前的大战,竟然还有九天盟的高手在场,他们何以会与拜天教的叛徒联手却不得而知,所知道的是他们如今看到包天那般发疯一般的屠戮,心中暗自侥幸,然后便避恐不及。 空中仍是一片惨号之声。 凡是包天欲毙其命的,无有一人幸免,无论他的修为有多高,无论他闪避得多么巧妙,总是在一身爆响中化作血肉雨水完事。 内中有那御空之术极好的高手,看到包天的道法凌空飞来,急忙倒纵跃开。 可是平常这一跃无论能够躲开多么凌厉的攻击,现下却是不起丝毫作用了,明明眼看着已经躲开了那致命的紫光红骷髅,可是不知为何,那只让人闻风丧胆的法决却在这一瞬之间凭空又长了眼睛一样,自行加速追了上来,非炸出一片血雨不可。 眼看着余下的包天教教众再无斗志,就将这般的一败涂地,猛然间一声响亮之极的长啸传来,从黑暗中飞出一个披头散发形貌骇人的怪人,距包天尚有四丈之遥便已打出法决。 怪人在上,包天在下,怪人的法决凌空下击,罩住了包天的周身无处可逃。 包天一愕之间,那怪人的法决已到,一股刚猛之极的灵力顿时笼罩了方圆几丈的夜空。 当此之际,包天身受内伤不说,又是激战了大半夜,已然是釜底抽薪,若是这会儿那些拜天教的叛徒警醒过来,再一齐向他攻来,那他是无论如何也难逃一劫的了。 纵使必死无疑,他也不会在体力不支灵力干涸之前倒在敌人的脚下,能多拉一个垫背就多赚一分。 这个念头在包天脑中一闪,片刻也没有停留,包天身子直直往下坠去,虽速度不及怪人的法决快,但是多少能拖延一时半会。同时他的双掌往上顶去,紫芒红骷髅如同喷涌的泉水一般朝上向那压来的法决对射而去。 震耳欲聋的爆响连绵不绝,包天一般下坠一边与怪人的法决对抗,只在眨眼之间包天已然是落到了地上,直到他的半个身子陷入了地里,才将怪人的法决完全耗尽。 包天艰难地抬起头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油尽灯枯,只能无助地看着头顶那片夜空。 夜如此的静!月如此的冷! 要死了么? 是的吧,该是结束了的……主上……表姐…… 包天看到那怪人的身影缓缓从他头顶上空降落,就像索命的阎王,如此缓慢,如此惊心。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异变陡生!一团黑暗从那漆黑的深处飞速袭来! 那怪人心惊不已,这样的速度和这样的威势,超越了任何生灵的极限! 但他依旧可以避开这样的偷袭,比之速度,这世上能够与他比肩的屈指可数。 一闪而过,仿佛不曾存在过,再次在夜空中现身时,怪人深深地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但连他自己也感觉得到,在黑袍之下,他全身的每一分肌肉都已经绷紧。 他紧紧盯着下方拜天教总坛深处的那团黑影,那是一片深深沉沉,无边无际的黑暗,在黑暗深处,仿佛有一双锐利的巨睛,同样在盯着他看。 怪人的心直沉了下去,既然对方还未现身就已然出手,而且仅仅一道法决竟然强大到连他都心惊胆战,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个怪物,真的出现了! 怪人在惊骇之余,竟然有些兴奋起来。 夜色中,冷风扑面吹来,一丝凉意从怪人的心头泛起,只是他却没有后退,反露出了微笑,眼中有坚定之色,自言自语道:“很好,很好!我等你多时了,上古魔君!” 无边的黑暗,仿佛凝固了一般,横亘在怪人的身前,冰冷而带着无尽的凶狠与贪婪。 怪人死死地盯着下方,却只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但他知道,在这黑暗背后,有一个比黑暗更漆黑的巨影。 此时此刻,这一片黑暗的距离,仿佛就是永恒的战场! 怪人深深呼地吸,仍是凝视着前方。 黑影,在这片凄凉的夜色中,终于,悄然腾起! “传说当中,你的实力只在创世古神之下,”怪人的眼瞳中倒影着前方越发高大的黑暗,喃喃自语道,“便让我来看一看,你是否名符其实!” 消失了,两团黑暗中的黑影,一大一小的黑影!夜色中,就这般,在这凄凉冰凉的天地间,对决! 夜色中,风正呼啸,冷风肆虐,吹起了谁的衣襟? 凄清的夜,却不知神魔可也沉睡了? 还是看着凡界大地,他们的信徒,生死相搏! 夜幕中间歇传出的碰撞声,扰乱了谁的清梦? 一个回合,那团黑影仍潜伏在黑暗中,怪人也落在了本属于他的位置,只是御空刚刚站定了,又不由得微微向后倒了数尺,身体中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在推着他。 他在心中怒吼一声,然后,如愤怒的魔兽,用无形的爪子紧紧抓住了虚空,再也没有稍退一分。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黑影,却在这夜色中,冷冷地窥视着他。 他再次率先朝那团黑影扑去,黑影,似乎犹豫了片刻,才陡然消失。 刹那之间,这广袤的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在片刻间全部静止了。 只剩下了,黑暗无声地狂欢! 怪人全身血淋淋地再次现身于原位的时候,仿佛只是数秒之后的事情。他大汗淋漓,脸色惨白,周身无处不是剧痛传来,白骨挣破血肉狰狞地暴漏在空气中。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在风中,隐隐传来了黑暗深处的一点动静。 “咳咳!” 声音很轻,很轻,而且很快就消失无踪,可是听着怪人却觉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耳欲聋。 那是受伤后,咳血的声音! 怪人不会再给前方这个黑暗怪物更多的机会,为了无上的天道,为了万世的基业,精心谋划的一切! 即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未尝不是一种荣耀! 他用尽全部的灵力,冲向巨影,冲向黑暗!他的身躯在这刹那之间发生了变异,幽绿的双眼如同宝石一般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颤栗的毛发如同野草一般在身上疯长。 他是一条凶恶的狼正扑向猎物! 近了,更近了! 他仿佛看见了那件独一无二的长袍,和一张熟悉的苍白的脸,以及嘴角流出的殷红的鲜血! 他笑了。 可是,下一刻,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黑暗中奋然跃出,仿佛是从修罗地狱中爬起来的恶魔,藐视这世间的一切! 他的心跳,突然之间,仿佛停了下来。在那一个瞬间,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黑暗,凝聚在他的周围,铺天盖地,无处不在。 如此强烈的无力感,如此可怕的对手! 怪人笑了,惨笑! 在那乌云蔽月的夜空之中,漆黑的巨臂仿佛从苍穹而下,呼啸而来,怪人只看见那巨臂挥舞着一柄巨大怪异的武器,寒芒电闪! “噗!” 一切,仿佛都突然静止了! 天地,仿佛都瞬间窒息了! 仅剩一丝丝光亮,突然全部消失,就在离黑暗巨影只有不到十丈之遥的地方! 黑影,却没有散去! 数日之后,三界中传言,号称三界第一势力拜天教被突然降临的远古魔神一举歼灭,教主轩辕探星、大护法包天和三大长老死伤不明,不知下落。 开始数年间,三界中人听到传言,都是将信将疑,及到后来,却不能不信了,因为三界中再也没有了拜天教的消息。 千年之后,这被遗忘的历史究竟会被何人拾起,便不得而知。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生死离别【第三更】 再说井光和尚和夜娇罗这般,他们带着幽莲回到后山的密道中,幽莲已是站立不得,由夜娇罗扶着往石室中走去. 才出密道进了石室,外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整座大山都在摇晃。夜娇罗一阵惊异,不敢稍动,待得动静小了些,才将幽莲放靠在王座下的阶梯上。 看着幽莲毫无血色的面容,以及那满头大汗如同虚脱了一半的模样,关切道:“夫人,你还好吧?” 幽莲气息微弱地答道:“我没事,谢谢你们。” 那边的井光和尚转过身去,看到石室中央洛雪正泡在水池里,只有脑袋枕在水池边上,便好奇地走过去。 “师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下子还有心情泡澡!”井光和尚大骂一声来到洛雪身旁。 待他看到洛雪的状态时,不由得惊住了。只见洛雪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身体僵直地浮在水面上,如同死人一般。 井光和尚大骇,回首问道:“夫人,我师弟他怎么了?” 幽莲惨笑一下,说道:“他没事,你们扶我过去,我要好好看看他,跟他多待一会儿。” 井光和尚疑惑不解,看了一眼夜娇罗,见她点了点头,于是便走过去和她一起将幽莲扶到洛雪身旁。 幽莲坐倒在地上,身子向前扑去,将洛雪的头搂在了怀中呵护着,凝眸注视着,如在梦寐。 隔了好久,幽莲的抽泣声渐起,竟是越哭越伤心,井光和尚和夜娇罗站在一旁看着,感觉奇怪之间,又觉得有些伤感。 外边的动静似乎越拉越大了,整座山开始不断地剧烈摇晃,幽莲同时也是哭出了声来。 夜娇罗见她哭得伤心,蹲在了她身旁,伸过手去搂住了她,这番死里逃生,只觉人生从未如此之美。 井光和尚看着洛雪,见他虽然几乎全身都泡在水里,只有脑袋在岸上,但是却满头大汗,真是怪异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阵地动山摇,这一次更为猛烈,石室被震得竟是稀稀疏疏落下了些粉尘和小石块。 正此时,洛雪眉间稍动,不会儿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幽莲怀中,顿时一愣,苍白的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 幽莲见到洛雪醒来,刹那间万念俱灰,泪如雨下。 洛雪不解地问道:“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幽莲心中一酸,泪水滚滚而下,哽咽道:“煌儿……我……我……” 煌儿?洛雪以为不是在叫自己,却见幽莲的目光全在自己身上,他张着嘴巴却是说不出话来。 幽莲抚摸他头发,眼泪也滴落在他的脸上,缓缓的说道:“煌儿,记住今天,记住这里的一切……” 洛雪越听越是糊涂,以为是幽莲伤心过度认错人了,又见她从怀中取出一条洁白的手巾,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汗水,腾地脸更滚烫了。 此情此景,跟女子关怀自己的情郎,母亲怜爱自己的儿子却是无异了。 洛雪枕在幽莲的怀中,莫名得感到心中无比温暖安逸,只盼这一刻成为永恒才好。 这时密道口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叫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外边已经成为一片修罗战场了,这里很不安全,只怕稍等片刻就会被夷为平地。” 众人望去,见得来者竟是南宫雨儿,她这一去一返,已然是过了八个时辰,破晓的黎明已经来到。 井光和尚问道:“外边怎么了?” 南宫雨儿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在远远的看到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前山毫无忌惮地肆虐,无数的人正与之交战。那巨影有六只手臂,举止之间就能摧山裂地,所到之处俨然是天崩地裂的场面。我谨遵轩辕教主的吩咐赶回来,见到这副景象,又担心你们的安危,就急急忙忙回到这里。” 众人皆是惊诧,井光和尚问道:“你见到包护法了么?” 南宫雨儿疑惑,只是摇摇头。 众人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四周的尘土和石块越落越密集,眼睛这石室就要崩塌了。 洛雪正自愣神之际,突然觉得脸上有热热的液汁滴下,回过头来,只见幽莲脸色惨白,吃了一惊,叫道:“夫人,夫人!” 不知道哪里的力气,他一下就站起身来扶住了幽莲,仔细看时,只见她胸前插了一柄匕首,对准心脏刺入,已然气绝毙命。 楼下惊得呆了,张嘴大叫,却一点声音也叫不出来。不知为何,他的心痛得竟是如同撕心裂肺一般,眼泪不由自主地垂落,如何也止不下来。 其他人也是惊骇无已,虽然识得这位教主夫人不及,但已然是有了些情谊,惊讶悼惜之余,也很伤心。 南宫雨儿眼中含泪,走过去扶住了洛雪,过了好一会,洛雪才哭出声来。 洛雪垂泪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好痛!” 南宫雨儿安稳道:“或许她……她跟你的关系不一般……” 井光和尚见得石室正不断地崩塌,急忙叫道;“我们快离开这里,不然定会被永远埋葬在此处,快走!” 洛雪顿然醒悟,对众人喊道:“大家快跳到水里来!” 井光和尚不解,怒道:“你这个小王八蛋,这个时候还想着泡澡!?” 洛雪正色道:“这是我们能够回到千年之后的唯一办法,轩辕教主临行前交代过,在这里崩塌之时,我们跳到这水池中就能回到千年之后。” 井光和尚恍然大悟,叫道:“那还等什么,赶紧的!”说完第一个跳进了水池中,“哗啦”的一声溅起大片水花。 夜娇罗也不迟疑,随之跳下去。南宫雨儿看了洛雪一眼,见他缓缓放下幽莲,然后看向自己。 这时一块大石从天而降,洛雪慌忙将南宫雨儿拉过来抱着,然后立即跳进了水中。 四人都潜入了水中,水池顿时光芒大盛,浩瀚的灵力波动向四周散发开来。 一束光亮从水池射出,击破山峦,直插苍穹,顷刻间风云变幻,天雷滚滚。 光束刺破了虚空,一条扭曲的虚空通道慢慢出现在天际。 忽然间,天空一声炸响,虚空通道随扭曲的空间轰然消失,在这黎明之中仿佛一颗闪亮的星光。 颠簸在虚空中的四个人好似流离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任由着汹涌杂乱的灵力将他们拉来扯去。 洛雪紧紧搂着南宫雨儿,深怕她在这灵力肆虐的虚空中受到伤害。可是不消片刻,洛雪自己竟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仿佛只是一刹那,仿佛已是过了千秋万载,谁又可知? 鸟语花香,树木茂密,古老的森林里神秘的气息无处不在。 一个小山坡,杂草丛生,突然,平静的天空一声惊雷,空间一阵扭曲荡动,四个人影凭空出现。 他们零零散散地跌落在山坡上,那一片虚空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不知过了多久,洛雪和南宫雨儿同时醒来,身上被摔了好几处皮肉伤,丝丝疼痛不断传来。洛雪搀扶着南宫雨儿站起了身,见得井光和尚和夜娇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 夜娇罗环视着四周,见得是一片熟悉的景色,脸上却没有一丝愉悦之情,叹了口气说道:“终于是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井光和尚语气沉重地接道。 洛雪一脸泪痕,想起了幽莲死前的那一幕,他竟又是无端的心如刀绞,身体往前一扑,跪倒在地,哭成泪人。 南宫雨儿于心不忍吗,安慰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太过伤心。” “小师弟,千年之前的事情早已注定了的,你这个样子也改变不了什么,我看你还是看开点的好。”夜娇罗说道,“虽然我也有点不开心,哎,这都什么事啊,搞得我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井光和尚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一般说道:“我们刚刚穿越了时空,身体很是虚弱,还是先找地方落脚吧。” 夜娇罗说道:“这个容易,这片森林叫迷踪森林,在我九夏部族的地盘上,只要我一发指令,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 夜娇罗说完吹了个响哨。 不一会儿,一队九夏部族的士兵匆匆忙忙赶到,见到夜娇罗时顿时又惊又喜,连忙上前行礼。 领兵的那人说道:“竟然是骄阳将军在此,属下来晚,请骄阳将军恕罪。” 夜娇罗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威严地说道:“你们来得很及时,现在立刻护送我们回族中,我身旁这些人是贵客,不得怠慢。” “是!”领兵的那人即刻指挥部下护送夜娇罗等人回九夏部族的领地。 临行前,洛雪回身注视了片刻那片灵力余存的天空,一时间种种思绪涌上心头。 (第一卷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慈悲为怀【第一更】 夜娇罗伸了个懒腰,看了井光和尚一眼,说道:“再往前十里地是个叫‘福祥镇’的小镇,到了那儿就离我九夏部族的都城很近了,应该只有半天的路程吧.” 井光和尚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十里地,十里地……好端端的偏不让飞,坐这个破马车走十里地也是够呛。” 夜娇罗怒道:“在我九夏部族的都城附近不可乱飞,这是对我九夏部族的敬重,你别……喂,你去哪啊?” “我把马车赶得快些!”井光和尚的话没说完,壮硕的身体已经钻出马车,把赶车的士兵推到一边,自己坐在了车夫位置上。 马车的速度显然快了不少,才走了一会儿却猛然停了下来,把车里的人震得东倒西歪的。 夜娇罗一怒,骂道:“死鬼,怎么突然停车了,想吓死我们是不是?” 井光和尚回了一句:“前面有人。” 夜娇罗好奇道:“哦?找我们麻烦的吗?” “好像不是……”井光和尚说完下了马车,快步向前走去,撇下了马车,迎上了迎面而来的两个人。 一个是拄着拐杖的老人,另一位是长得相当清秀的少女,背着个小包袱,扶着老人,看样子是他的孙女。 井光和尚笑容可掬——相对他的身材和长相来说看起来显得很是猥琐,说道:“啊,可爱的小妹妹,可需要哥哥我的帮忙?” 那少女微微一笑,如春天田野里的小花盛开一般,自然而清新的美丽扑面而来,青春的气息无处不在。 “谢谢你,叔叔。请问往钦水县的路怎么走?” 听到少女叫自己“叔叔”,井光和尚脸色一僵,随后哈哈笑道:“哦,我们刚从那边过来。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向右拐就是了。” “谢谢你了,叔叔。”少女轻笑点头。 少女扶着老人往前继续走,井光和尚在后面大声喊着:“小姑娘,你住在哪里呀,以后我去找你可以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一阵奔腾的马蹄声传来,打断了井光和尚的话。他转头看去,只见前方来了一队骑兵,身上的穿着打扮像是九夏部族的士兵,一共五个人。 那少女和老人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很快,先头的一个骑兵来到面前,勒住了马停了下来。马上的那人看了看井光和尚以及他身后的那辆马车,确定是路过的行人后,转向老人和少女,喝道:“喂!陈老头,你居然敢逃避兵役,快跟我回去参军!” “参军?”井光和尚大惑不解,谁都看得出来这老人已经风烛残年,没死也只有半条命了,还要去服军役? “将军大老爷,我真的是太老了,上不了战场了啊。”老人苦苦哀求,那少女也在一旁帮腔。 那士兵头目自然不会是什么将军,但很明显他对这样的称呼非常满意,于是他的态度好了一些,说道:“不参军也可以,我们按老规矩办好了,你交兵役税就可以免于参军了。” 老人苦着眉头说道:“大老爷啊,我实在是没钱了。这些年来我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也交不完税啊,您就饶了我吧。” 那士兵头目勃然大怒,吼道:“死老头,没钱交税又不参军,还敢质疑我们伟大的九夏部族的税法,真是该死!”说着便跃下了马,快步朝老人喝少女走去。 来到跟前,一脚踢了过去,把那老人踢倒在地。少女尖叫一声,扑上去看爷爷有没有什么事。 车里的夜娇罗听到这里,眉头一皱,板着脸正要出去解决事情,却被洛雪拦了下来。 洛雪笑道:“嫂子,你之前不是说为了让我们好好体验一下九夏部族境内的风土人情么,你这般出去亮明身份,一切可就泡汤了。” 夜娇罗犹豫了一下,坐回了位置上,说道:“这些士兵定然不是我手下的人。” 洛雪笑了笑,指了指马车上的车夫,说道:“你的人我们已经见过了。” 那车夫已经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外人决计不会知道是九夏部族的士兵。 夜娇罗冷声说道:“一定是阿诺基那家伙的人!” 洛雪问道:“阿诺基是谁?” 夜娇罗哼了一声,答道:“跟我一样,是九夏部族三大将军之一。” 洛雪若有所思,心想这九夏部族内部看来也是不太平啊。 外边的井光和尚见得那士兵如此对待老人,顿时大怒,正要开口质问来龙去脉,却见又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在那士兵头目耳边说了几句。 那头目看了少女,眼前一亮,笑道:“小姑娘长得还蛮漂亮的,这样吧,跟老爷我回去享福,也就免了你爷爷的税啦。” 说着,他一伸手把少女抓了起来,少女哭叫着挣扎反抗,但无终而果。 那士兵头目正爽之际,只觉得脑袋上猛然一阵疼痛,不由得松开手退了几步,那少女也被人夺去。 他仔细一看,却是站在一旁的肥胖大汉搅的局,士兵头目大怒,嚯地拔出长刀来,旁边的士兵也同时亮出了武器。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搅本老爷的兴头,去死吧!”士兵头目手中的长刀寒光一闪,说着就往井光和尚身上劈去。 长刀袭来,只是刀刃落在井光和尚大脑袋上方一尺的地方就定住不动了,没有了下文。 士兵头目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井光和尚扣住,轻轻一捏,手腕就被捏断。 啊啊啊——不要! 士兵头目发出了杀猪般的求饶声。 “呸,搅你兴头,你这人渣!”井光和尚朝他脸上吐了一泡唾沫,骂道,“虽然和尚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你来和尚我就像圣人一样,阿弥陀佛!” 说时迟那时快,后边的士兵见前面的情况不妙,立即持着武器拥上前来,把井光和尚给团团围住了。 “敢过来?敢过来试试!”井光和尚把士兵头目擒在身前,威胁道,“敢过来和尚我就先捏死他!” “不要,不要轻举妄动,谁敢乱动我就宰了他!”士兵头目慌忙对那些士兵大叫道,他此时已经是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都给我过来!”井光和尚大吼道。 “过来,过来!”士兵头目颤抖着配合。 那四个士兵听到命令后犹豫了一下,这才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你们四个……”井光和尚用眼神瞄向那四个士兵,“给和尚我趴下。” 四个士兵尚在迟疑,忽然觉得眼前一花,随着一阵踉跄就都倒下了。 井光和尚骂道:“叫你们趴下就趴下,磨磨蹭蹭的不要命了!?” “饶命,英雄饶命!”士兵头目听了井光和尚的话,立即苦苦求饶。 井光和尚一拳就把他给打晕过去,随后还觉得不解气,用脚分别把四个士兵和士兵头目的双手都给踩断了——他这么大的力道,怕是骨头也要粉碎。 “让你们在和尚我面前嚣张,看你们还能不能当兵。”井光和尚做完这一切后狠狠地骂道,“也不打听打听和尚我是谁……” 老人和少女惊魂稍定,过来给井光和尚道谢。井光和尚问起今日之事的原因,老人长叹一声,说了出来。 原来九夏部族边境与其他势力有冲突,边境线上连年征战不休,附近民众生活普遍很苦。九夏部族内部有高层贪污军饷,又以保护百姓为名,横征暴敛。遇上战争,又常派士兵到各个城镇村落抓男丁入伍打仗,这些年间也不知有多少人无辜战死,弄的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这位陈大爷今年七十岁了,居然也要服兵役,以前是交兵役税以免兵役,但今年实在是交不起了,又害怕如狼似虎的九夏部族士兵,只得离开家去投靠亲戚。没想到已经这样了他们还不放过,还派人来追。 今日若不是遇上井光和尚,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井光和尚以及马车里的人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洛雪和井光和尚等人,他们都是第一次来九夏部族境内,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种事发生,真是骇人听闻。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当送别这对爷孙的时候,井光和尚竟然上马车来问夜娇罗要钱! “干什么?”夜娇罗警惕地盯着井光和尚。 “我们的钱不是都在你这儿么?” “是——那又怎么样?” “拿来。” “要多少?” “全部。” “你——” 井光和尚把钱袋递给了陈大爷,说道:“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吧,走得越远越好。” 爷孙俩当下便叩谢了井光和尚,然后匆忙离开。洛雪笑道:“阿弥陀佛,师兄慈悲心肠。” 夜娇罗沉默着,看起来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马车继续前行。 福祥镇是个有六百户居民近两千人的小镇。三个人开着装甲车进到福祥镇的时候已是中午,路上不知怎的一个行人也没有。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官逼民反【第二更】 来到福祥镇,几人逛了一圈,居然也没找到酒馆和客栈. 井光和尚的酒瘾早就范了,苦于找不到酒馆和客栈,骂道:“奶奶的,有没搞错啊,大家都不做生意了吗?” 夜娇罗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说破,只说道:“算了吧,我们直接快马加鞭去我九夏部族的都城好了,到时候你们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 “等去到你们那什么鬼都城,我早就馋死了。”井光和尚说完随便找了一户看起来不算太破的房子,走到门口,整理一下心情,微笑着去推门。 这扇门很轻易地被他推开了。 门开了。 井光和尚微笑着喊道:“有人吗?”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井光和尚伸头进去张望了一下,只见屋中整洁朴素,虽没有什么值钱家什,但桌椅碗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他咕哝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搞的,没人。”说着就要退出来。就在这时,他看到内侧卧室门上的布幔动了一下,似乎有人在里边。 井光和尚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一声:“有人吗?” 那布幔抖得更厉害了。 井光和尚好奇心大起,向卧室走去。走到卧室门口,见那布幔仍在抖动,他抓住布幔“哗”地一下拉开。 只见一个女子抱着个小孩,全身不住地发抖。井光和尚仔细看去,只见那女的年纪不大,大约二十五六左右,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身上衣服有几个补丁,但全身整齐洁净,看来是个普通人家的主妇。 她此刻依然不停地发抖,显然十分害怕。 井光和尚很奇怪,于是摆出和蔼慈祥的表情,微笑着说道:“妹子,你怕什么……” 话未说完,只见那女子越抖越厉害,竟瘫倒在地,然后用一种把井光和尚吓得发抖的尖叫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门外的洛雪等人面面相觑,连忙走进屋去,只见一个漂亮女子抱着小孩坐在地上发抖,而井光和尚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 夜娇罗火气顿冒,怒道:“死鬼!你对她干了什么?” 井光和尚无奈地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一个大和尚,还能干什么?我发誓我真的什么也没干!” 正说着,只听门外一阵喧哗,大门一下被推开,猛然冲进来几十个人,一下子把屋子塞的满满的,而且听声音门外还有不少人。 几人望去,只见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模样打扮,每人的手上拿的都是些棍棒、锄头之类的东西。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老者走上去扶起那女子,问道:“阿红,你没事吧?” 那个叫阿红的女子还没完全从惊吓中解脱出来,只用手指着井光和尚几人,说道:“他,他们……”话声颤抖,语不成句。 周围众人一阵哗然,一个个对井光和尚几人怒目而视,有几个冲动的还骂道:“yin贼!” 听了这话,洛雪、南宫雨儿和夜娇罗都不约而同地立刻盯着井光和尚,井光和尚老脸通红,急得说话也变得口吃起来:“不是这……这样的,我真……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眼看着众人步步逼近,准备惩罚这些无耻之徒。洛雪一边后退,一边抱怨道:“这么多家居民,师兄你怎么就找了这家孤儿寡母的……真是的。” “我怎么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井光和尚怒火中烧。 这时,门外又是一阵骚动,只听见一个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声音大喊道:“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让开,让开!” 洛雪等人不知来者是谁,却见众人都变了脸色,有人还低声窃语:“那个挨千刀的又来了。” 那老者看了看井光和尚,又看了看洛雪,突然问道:“你们不是阿诺基派来的?” 井光和尚摇了摇头,哈哈笑道:“阿诺基么?我怎么会是那个混蛋派来的。” 那老者脸色浮现出尴尬的神情,说道:“看来认错人了,对不起。”说完向众人一挥手,走出屋去。 阿红抱着孩子也向外走去,经过井光和尚身边时,停了一下,低声道:“大爷,对不起。” 井光和尚见她眼角尚且带着泪痕,一张俏脸如雨后梨花,清新出尘,想到这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心里哪里还有怒气,轻声道:“没事,没事。” 阿红又看了看洛雪和夜娇罗,终于走了出去。偌大一个屋子,只剩下了洛雪四个人。屋外隐隐传来说话声,四人对望一眼,也走出屋去。 只见屋外空地上站着几百个居民,中心是三十几个明盔亮甲,手持刀枪剑戟的九夏部族士兵。 站在他们前面训话的是个衣着光鲜的胖子,他拉扯着嗓门说道:“你们这些贱民,整天就想着逃税。我章余被阿诺基大将军看重,被任命为‘收税官’,可你们却整天和我作对,害得我三天两头挨骂。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再不交税,你们看见了,我身后的可是九夏部族最厉害的士兵。哼,谁不交税就自己看着办好了。” 说到这里,章余小眼睛看到阿红正抱着孩子怯生生地站在人群边上,他立刻走了过去。 “刘红,你家上个月的兵役税就没交,老爷我心软,宽限了一个月。你现在应该交了吧,不然就叫这个小鬼去参军。”章余奸笑道。 刘红脸色煞白,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井光和尚和洛雪看着那顶多三四岁的小孩,顿时哑口无言。 刚才屋中说话的老者似乎是这里的镇长,此时又是他上前说话:“章老爷,阿红的小孩才三岁,你就放过他吧。” 章余白眼一翻,阴阳怪气地说道:“刘老头,你虽然是这里的镇长,也不要乱说话啊。这兵役税是阿诺基大将军早就定好的,不论老幼,只要是男性都要上缴,不然就要去服兵役。” 刘镇长忍住气,低声下气说道:“章老爷,您也知道阿红的丈夫蒋傅华也是阿诺基大将军麾下的士兵,也在为九夏部族征战沙场。请您看在这一点上,就再宽限几天吧。” 章余冷笑,说道:“刘老头,你说的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啊。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就写信给他了吧。一个月都没消息,说不定早死在哪个战场上了。” “你胡说,傅华他不会出事的。”刘红突然失声叫道。 章余大笑,说道:“你丈夫只是个小小的旗排官而已,每次战斗都要冲在最前面做炮灰,他不死谁死?” 他说着,胖手一挥,不再理会刘红的哭泣,说道:“好了,不要废话了。快交钱吧,没钱就交人。呃,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很可怜啊,这样吧,老爷我的心就是太软了,你到我家来,反正蒋傅华那家伙也死了,你就做我的小妾,嘿嘿,这样我才可以帮你开脱啊。哈哈哈……” 章余身后的士兵也跟着大笑起来,显然对于这种场面他们看得太多了。洛雪和井光和尚人对望一眼,心里都想着这种人渣怎么会这么多? 街道四周一片死寂,伴随着章余和士兵们笑声的是刘红伤心的哭泣声,那孩子见母亲一直哭泣,心理害怕,也跟着哭了起来。 章余突然止住笑容,露出一抹狰狞,伸手向刘红抓去。刘红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刘镇长走上前,拉住章余的手,恳求道:“章老爷,你就……” 话未说完,章余手一翻,把刘镇长推倒在地,口中恶狠狠地骂道:“多管闲事的老头!”说完,又想去抓刘红。 这时,一个青年男子跑出来把刘镇长扶起,对章余喝道:“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章余脸一沉,认得眼前的男子是刘镇长的儿子刘剑,正要发作,却见居民们个个面带怒容往前移动,似有围殴之意。 章余连忙退到士兵身边,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刘剑悲愤交集,指着刘红说道:“阿红的丈夫在为你们征战,你们却来逼迫她们母子。一个三岁小孩,你们居然也要收兵役税……大家伙一年的收入加起来也不够交你收的税。你们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 章余脸色一变,喝道:“臭小子,你想造反啊?” “造反,我们就是造反也是让你们给逼的!”刘剑吼道。话音刚落,居民中就传来一阵附和声。 章余又退了两步,躲到士兵身后,确定安全后,才冷笑道:“嘿嘿,看来你们的胆子很大啊。不过你们要想好了,反对阿诺基大将军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记不记得双喜镇,他们胆子很大啊,敢反对阿诺基大将军,还不是被阿诺基大将军派了一队士兵把整个城镇夷为平地?” 居民们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站在最后的洛雪等人的脸色全变了,井光和尚深深吸了口气,带着一丝悲凉,说道:“阿弥陀佛,屠镇……” 洛雪看着那些士兵,怒不可遏,说道:“他们居然滥杀百姓,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井光和尚说道:“他们不就是王法吗?”说着看向夜娇罗。 夜娇罗面无表情地看着场内,一言不发。 第一百一十四章 闯了大祸【第三更】 章余看见居民们被镇住了,冷笑几声,骂了句“贱骨头”,示意两个士兵上前去抓刘红. 刘红无路可逃,抱着孩子不住哭泣,闻者泪下。洛雪和井光和尚忍无可忍,正要冲进场内救人,却听见夜娇罗冷声说道:“这里是九夏部族的地盘,他们又是阿诺基的人,你们想在这里就跟阿诺基结仇?” 两人一呆,井光和尚怒道:“臭婆娘,你不也是将军么,难道你见死不救?” 夜娇罗淡淡地说道:“他们和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救?” 井光和尚气极,指着夜娇罗骂道:“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臭婆娘?” 夜娇罗神色不变,冷哼一声,说道:“蛇蝎心肠也好,菩萨心肠也罢,要是在别处还好,在这里……你们要做英雄,却不想想后果,白痴。” 井光和尚大怒,正要发作,又听得夜娇罗接着说道:“你们一旦动手,这三十个士兵是可以轻松搞定,但你们也不想想想那阿诺基是什么人,他的小肚鸡肠是出了名的,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夜娇罗冷笑两声,又说道:“你们再厉害,也不可能斗道过一支军队。到时候这里的保险怎么办,他们全被杀了你们才高兴吗?” “你不也是将军么……”井光和尚急忙补充了一句。 “我?”夜娇罗笑得更冰冷了,“我一旦出面,那么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九夏部族的内部大乱,整个部族的人都得遭殃。” 洛雪和夜娇罗听得目瞪口呆,紧握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松开。夜娇罗的话虽然刻毒却是无可反驳的现实,虽然这现实令人这般的难以接受。 夜娇罗转过身去,口中低声自言自语道:“能救自己的人,其实只有自己啊!” 这时那两个士兵已经抓住了刘红,把她往章余所在的方向拖去。刘红紧抱着自己的孩子,用力挣扎,哭声不绝。百姓们看着这人间惨剧,一个个悲愤莫名,一些老人妇女已不忍再看,转过头去。 走到一半时,在刘红的挣扎下,士兵一个不小心被她挣脱了,然而她没跑几步就再一次被抓住了。 后边的士兵发出了嘲笑声,那两个士兵面上无光,见刘红仍是哭闹不休,一怒之下,伸手去夺孩子,喝道:“看你再跑,先摔死你这小鬼。” 刘红大惊,紧抱着小孩不放,士兵用力拉扯,小孩吃痛,放声大哭。 “别伤害他,我不逃了,我再也不逃了。”刘红哭着喊道。 士兵们哈哈大笑。 “哇!” 一个人如狂怒的雄狮猛然扑出,从背后一脚将士兵踹开,将刘红母子拉到身后,嘶声吼道:“你们这些畜生!” 众人一看,是刘剑。只见他双眼充满血丝,向众人喊道:“我们不能再忍了。他们今天这样对阿红,明天也会这样对我们。我们不反抗迟早都要死在他们手里。我们和他们拼了!” “对,这些畜生,不能放过他们。” “和他们拼了!” “……” 从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了很久很久的呐喊,百姓们一拥而上,和士兵们动起手来。章余气急败坏,躲在远处大吼:“杀!杀光这些贱民。” 士兵们虽然有刀剑武器,但是百姓们反抗得太突然,来势太过于凶猛,有些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摁倒在地上。 战斗进行得很激烈,百姓们在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然而人群中多是老人妇女,青年仅有几十人,而士兵们战斗经验丰富,百姓们很快就吃了大亏。 不多时已有多人受伤,甚至有好几个人倒下了,痛苦尖叫声不绝于耳。 洛雪和井光和尚正要上前帮助反抗的百姓,忽然发现那当中竟然有人会道法,顿时感觉到情势不妙。 “不好!他们要动用道法,我们感觉出手!”井光和尚慌忙大喊。 “师兄,我们上!”洛雪一跃而起,捏起法决打向那个正在结印要使用道法的士兵。 眼看着越来越多人受伤,连洛雪和井光和尚都出手了,夜娇罗仍是无动于衷,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人群中不断地传来奇怪的呼啸声和爆炸声,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些士兵好像没被人打到也发出哀嚎声。 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在战斗着的士兵一个个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章余吓得面无血色,却也看出来是那两个穿梭在人群中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搞的鬼,叫道:“先杀了那两个偷袭的家伙,快!他们在那里!” 士兵们纷纷抢上,而百姓们不知所措,也忘了阻挡。只有刘剑反应快,想冲上去帮忙,却被一旁的南宫雨儿拉住。 洛雪冷眼扫了一下奔向自己的士兵,然后,又消失了。 接着,一个个士兵飞速倒下,大多数是被卸了手断了脚掏了心的,一片恐怖的哀嚎声源源不断。 空气似乎变冷了。 良久,众人的视力才慢慢恢复。待看清楚场内的情况后,众人都呆住了。三十几个士兵横七竖八地倒了满地,鲜血横流,断手残足随处可见。轻风吹过,血腥味扑面而来。 显然是没人活着了。 南宫雨儿也是脸色苍白,这么血腥的场面就在眼前,看得她直想作呕。夜娇罗面色严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是在想洛雪和井光和尚这番一闹,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洛雪向井光和尚看去,只见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师兄,那个胖子呢?” 井光和尚顿时醒悟,大声叫道:“那个胖子呢?” 百姓们这才回过神来,四下一找,却没有找到,看样子是跑了。稍后,百姓们开始围过来,然而没有人敢接近这拥有可怕力量的洛雪和井光和尚。他们隔着那三十几具死尸,窃窃私语,用敬畏的眼神看着洛雪和井光和尚。 最后还是刘镇长走了过来。他绕过死尸,走到两人跟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多谢两位侠士拔刀相助,我们全镇人感激不尽。请问两个侠士高姓大名?” 洛雪和井光和尚回答,却听得夜娇罗冷笑一声,说道:“侠士?我看是两个白痴!” 刘镇长一愣,正要询问,只听见镇口马蹄奔腾的声音传来,惊疑间转目看去,一队骑兵冲了进来,共有二十几人,看身上的装束也是九夏部族的士兵。 百姓中响起了一片绝望之声,他们当中此刻受伤的人已不少,这两个的侠士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是这么多士兵的对手啊——至少他们是这样想的。 这下灭顶之灾是跑不过了。 骑兵小队在百姓们绝望的眼神中来到跟前,走在最前边的这便是队伍的头目,他是一个长相清秀的中年男子。 忽然刘红从人群中跑出,抱着孩子向领头的士兵跑去,口中大声喊道:“是你吗,傅华,是你回来了吗?” 众人一惊,只见那头目从马上跃了下来,大步迎上前,将刘红搂在怀中。 “阿红,是我,我回来了。”说着不断亲吻刘红和她怀中的孩子,情绪激动,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傍晚时分,洛雪等人在蒋傅华夫妻俩和刘镇长父子的热情邀请下,在蒋傅华家住下过夜。 烛光摇曳,照在众人的脸上。蒋傅华是个三十来岁的高大男子,面上有仆仆风尘之色,言谈举止间常显露坚毅果敢的性格。此时他已听妻子和刘镇长说了事情经过,正向洛雪等人道谢。 夜娇罗点头回礼,就不再言谈。 洛雪和南宫雨儿对视一眼,都对夜娇罗的举动感到奇怪。 井光和尚哈哈大笑,说道:“小事,小事,和尚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这样的人,见一个我杀一个,阿弥陀佛!” 蒋傅华看了大家一眼,低声说道:“其实我这次是偷逃回来的……”见到众人投来惊讶的目光,他继续说道:“我本来要上战场了,但在此前接到了阿红的信,说了家乡的情况。” 说到这里,他顿时满脸怒意:“哼,我在前线为他们浴血奋战,他们这些高官显贵却在后方欺负我的亲人。我还打什么战?一想到这里,我什么也顾不上就回来了。那些士兵是我管辖的小队,有一半是我们镇子里的人,其他的也是附近村落的平民出身。大家早已厌倦了为那些高官打无意义的仗,于是就都跟我回来了。” 刘红哽咽道:“傅华,你回来就好了。” 蒋傅华轻搂着妻子的肩膀,低声安慰。 “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办,章余把这里的事报告给阿诺基,那家伙肯定会带大部队回来报复的。”听着大家攀谈一轮了好一会儿,夜娇罗突然开口说道。 屋中的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来。 (两天三更完毕) 第一百一十五章 孰是孰非 距福祥镇不算远的地方,有一个九夏部族地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古城. 丰茂城,九夏部族的中心,同时也是九夏部族的都城。 城中为数不多的一个大府邸,大门上高悬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匾。 破晓将军府。 附中金碧辉煌,宽敞无比。正厅中,九夏部族的三大将军之一,破晓将军阿诺基平静地坐在厅里最大的那把椅子上。 阿诺基是九夏部族的风云人物,也是三界中知名的大人物,他的名望不在四大门派的掌门人之下。他今年四十五岁,看来仅三十左右,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凭着俊朗的外貌和手中执掌着强大的九夏部族军队,他每每都是九夏部族乃至三界中的焦点人物。 此刻他身着便衣,在将军府大厅中听着胖子收税官章余的报告。在座的还有他的副将田海。 “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章余那张油亮的胖脸上是悲痛欲绝的神色,“福祥镇的那群暴民罔顾国法军纪,置大将军您的命令于不顾,暴力抗税,将三十几个忠心于您的英勇士兵残忍杀害。小的为了让将军您知道事实真相,忍辱偷生,历经千辛万苦才跑回来想您报告。将军您可一定要为死去的英灵和小的做主啊!” 阿诺基看着章余那张胖脸上夸张的表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在他身边的田海却冷笑了一声,说道:“照你这么说,完全是那些百姓的错了。哼,我最近可听说了不少你鱼肉乡民的恶迹啊。” 章余吃了一惊,连忙向阿诺基跪下,叫道:“大将军,这完全是捏造,是谣言。小的忠心为大将军办事,难免得罪一些无耻之人,请大将军明查啊!” 阿诺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田海面如寒霜,冷声说道:“就算如你所说,但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如何杀的了三十几个手持精兵利器、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且杀得如此彻底,一个也没跑回来,偏偏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章余脑中念头急转,他自是知道三十几个士兵之死是那两个不知名的男子所为。 但如实相告的话,则阿诺基大将军必追查那两个男子而放过了福祥镇的百姓。自己与他们结仇已深,加上周围村镇对自己不满之人也很多,这次若不借阿诺基大将军之手重重惩罚那些不只好歹的刁民,日后只怕会找自己麻烦。 想到这里,章余一咬牙,对着阿诺基悲声说道:“大将军,当时的情况您没看见,那些暴民个个手持器械刀剑,行动统一,显然早有预谋,是存心要造反啊。” 阿诺基脸色一动,但仍未说话。田海却大怒站起。 “无耻之徒。现在丰茂都城周边村镇之中的百姓几乎人人食不果腹,哪里有什么器械刀剑。就是有也早就拿去换吃的了。”说到这里,田海已然是怒不可遏,“嗤嗤”的爆响声从他的手掌上传来,他手上灌注满了灵力,指着面色如土的章余,“都是你们这些狐假虎威的家伙坏事,今日我就……” “田海。”身后的阿诺基一声轻喝,阻止了这个冲动的年轻副将。 田海回过身,看着阿诺基,说道:“大将军,此等奸人,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今日之事更是疑点百出,大将军要三思而行啊。” 阿诺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年轻而富有正义感的将领,他年仅二十八岁就当上了九夏部族大将军的副将,将来的前途必然无可限量。只是他这脾气和自己年轻时倒有几分相象,只怕日后对他的前途不利。 想着这些念头,阿诺基淡淡地说道:“田海,那些税是我定下的,章余不过是执行我的命令罢了。你那么愤怒,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田海一惊,看着阿诺基平和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寒意。 “小将失礼了。小将只是愤怒章余所作所为,决无怀疑大将军的念头。”田海连忙收起灵力,说道。 阿诺基微微一笑,转头对看向章余。 “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我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章余巴不得有这句话,连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大厅中一片沉静,阿诺基来回踱了几步,看着仍肃立一旁的田海,终于微叹一声。 “你坐下吧。”他对田海说道。 田海应了一声,依言坐下。 “你可是在心中对我所做之事有质疑?”阿诺基问道。 田海抬起头,急道:“将军……” 阿诺基语重心长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跟随我多年,我早视你为心腹,有话但说无妨。” “大人请恕小将放肆。”田海看着阿诺基的脸,咬牙说道,“近年来您对附近村落城镇课以重税,其间又有章余一流败类趁机捞取好处,搞的百姓是怨声栽道,民怨沸腾。请大将军对此事多加考虑。” 阿诺基默然无语,半晌,才开口说道:“你说的不错,但我有我的苦衷。你可看见我用这些钱去吃喝玩乐了?” 田海急忙摇摇头,正欲说话,阿诺基挥手止住他。 “现在的九夏部族内部四分五裂,早已危机四伏。”阿诺基声音低沉地说道,“偌大的一个部落,族中高层却各自为政,彼此勾心斗角,整天想着什么算计对方,边界战乱之事更是无人问津。” 说到这里,阿诺基长叹一声,脸上少有地出现了无力的表情,继续说道:“如今的三界暗流涌动,一场在于修真者之间的风暴即将来临,居心叵测之间在暗中酝酿了这么多年,一旦爆发出来,整个三界都将天崩地裂。部族眼下这种糟糕的情况,如何能挺得过这场大风暴?我身为族中军机将领,时刻要做到居安思危,莫要等到见了棺材才落泪。” 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一声:“军队中的情况你是清楚的,粮草早已捉襟见肘,更别说为备战而准备的存粮,根本就没有。一旦危机来临,士兵到了没有军晌甚至吃不上饭的时候,谁来保卫整个部族?我就是神仙也没办法了。” 阿诺基的面容似乎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缓缓说道:“其实我也知道对百姓收重税并非明智之举,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纵然我因此要受万众唾骂,但我身为九夏部族的大将军,虽死不敢辞,还在乎些许虚名做什么?就算是粉身碎骨堕入地狱,部族的疆土也一定要守住,部族一定要长存下去。” 田海满脸通红,豁然站起身来,眼中已尽是崇敬之色。 “大将军为部族社稷付出如此之多,小将无知,误解大将军,请大将军处罚。”他激动地说道。 阿诺基微笑,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对这个副将是疼爱有加。 “没什么,你年轻有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但做人处事宜多思量而行才好。” 田海点点头,说道:“是。”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阿诺基又说道,“章余这家伙平日所做之事太也嚣张,待这件事处理完,找个机会杀了此人,也好安抚民心。” 田海心中一寒,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又应了一声。 阿诺基把他神色看在眼底,也不说破。 “但无论如何,福祥镇的百姓终究杀了三十几个正规的部族士兵,我是一定要追究这件事的。”阿诺基闷声说道。 田海心中一动,连忙说道:“大将军,追查此事小将决无异议。但恳请大将军切莫让上次双喜镇的惨剧再度发生。若如此则极易激起民变,就是消息传到部族高层人士耳中,也免不了惹人非议,受人口柄啊。“阿诺基一皱眉,沉吟了一会,说道:“不错,你说得有道理。这样吧,你去安排一下,这次就派三百人过去,抓几个带头的人回来,教训一下镇民即可,不要再搞什么屠镇了。” 田海大喜过望,连忙说道:“多谢大将军。” 阿诺基微微一笑,说道:“你去吧。” 看着田海退出去的身影,阿诺基俊朗的脸上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神态,只有他的眼中还残留着那年轻将领矫健的身影,恍惚间,阿诺基只觉得田海的身影与另一人重合了起来。 “他的性子跟你还真是有点像……”阿诺基闭上了眼,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幽幽地自言自语,“夜娇罗,这样的事情换作是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呢?” 大厅里突兀地想起了一阵怪异的笑声,久久回荡着,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丰茂都城 看着一路上一言不发的夜娇罗,洛雪低声问井光和尚道:“师兄,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井光和尚大大咧咧地说道:“错什么错,错在哪里?救人有什么不对?” 洛雪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有时候救人也是害人吧……” 他说这话时,夜娇罗立即向他看来,吓得他不敢再说下去. 井光和尚倒是越说越起劲,把话题扯到了夜娇罗身上,说道:“臭婆娘,你当着不管福祥镇那些百姓的死活了?” 夜娇罗给了井光和尚一记冷眼,反问道:“你要我怎么管?” 井光和尚一脸惊奇地说道:“你好歹也是三大将军之一,跟那个什么阿鸡阿狗的大将军平起平坐,你就不能在这里边说说话?” 夜娇罗冷声说道:“你也知道我跟他是平起平坐,有什么权利管他的事?况且我跟他向来不对付,你要我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井光和尚不满地说道:“管你什么脸,总之不能去贴别人的屁股。” 夜娇罗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我不是得说要贴只能贴你的屁股?” 井光和尚笑道:“要是平常,一般你都会这么说,不过眼下看你的样子,好像心情不大好,是不是那啥……正巧碰上了脑袋抽筋的那几天了?” 夜娇罗不再接话,回过头来闷声不响地想事情,井光和尚也识趣地闭了嘴。 马车驶入了一片茂密的林子中,洛雪远以为九夏部族的都城会建在一个平坦开阔的地方,没想到却是在森林里。 这片古老的森林让人感到神秘莫测,无形中能够感受到这里隐藏着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这力量不似灵力那般涓涓成流,虚无缥缈之间又显得自然而然。 不愧是悠久古老的部族,传承下来的底蕴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彻底了解。 穿过层层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石砌的古城伫立在众人面前,就像是天然形成的一个家园,在这森林之中没有任何突兀之感。 城墙上周围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藤蔓,有的环绕在攀贴在石头上,有的直直垂下,把这座城装饰得富有生机,极具美感。 隐隐约约能看到城里有很多木屋,也有一些是石头砌的屋子,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个小村落一般,再往远处,是一个高耸的白石砌筑的高塔,洛雪猜测那应该就是九夏部族的权利中心。 “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啊!”洛雪感叹,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一定非常是舒坦,同时未免也有些寂寞,只有九夏部族的人才能适应吧。 马车在城门口处停了下来,城门下有很多哨兵和护卫,他们身上的装束倒像是普通的猎人,除了那身九夏部族士兵的服装有点碍眼。 一个守城门的卫兵把他们的马车拦住,夜娇罗掀开车帘来,那卫兵先见得是夜娇罗,连忙行礼打了招呼,然后打量着车里的洛雪和井光和尚以及南宫雨儿,语气不善地问道:“外人?” 说完了,他转头对夜娇罗说道:“骄阳将军,您怎么把几个外人带来这里?” 洛雪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九夏部族这么排斥外来者,连入城都要把这么紧的关。 “他们是我的朋友。”夜娇罗扔下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往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进城。 车夫没有迟疑,随即赶着马车进了城。那些卫兵虽然是惊异,却也不敢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穿过城门,在城里渐行渐远,呆愣了许久。 洛雪往窗外观察周四的环境,宁静、安逸、幽深却又生机勃勃。走在这座城的街道上,跟走在森林里没什么两样。 不一会儿,马车再次停下,他们一起下了车,发现已经来到了一座比较新的府邸前,只见大门上挂着一面牌匾,上边工整地写着“骄阳将军府”几个大字。 这府邸的规模在城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不仅占地广,装修也是精美至极,一般的人家不可能住得起。 但夜娇罗不是一般人,她是大将军。 进了附中,夜娇罗安排好下人好生招待,然后对洛雪等人说道:“你们在我府上休息片刻,我出去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洛雪几人都知道夜娇罗身为九夏部族的将军,自然是公事繁忙,此番回来要处理的事情怕是很多,于是便也不多问。 反正这里有吃有喝,其它的都是管他娘的。 夜娇罗出得府门来,微微停留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片刻之后,她朝一个方向走去。 丰茂城一处幽静无人之地,夜娇罗靠在一棵大树旁,等待着。 这时候,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她微微抬头,说道:“阿基诺,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一个中年男子从大树后走出来,脸色带着很牵强的笑容,说道:“我要见你的时候,又何尝简单呢?不知佳人有约所为何事?” 夜娇罗直插主题,问道:“福祥镇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 阿基诺正色道:“骄阳将军,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夜娇罗脸色浮现出愠怒之色,冷声说道:“阿基诺,你越来越放肆了!” 阿基诺故作惊讶,说道:“放肆?这从何谈起?那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夜娇罗沉默了下来,久久未答。 阿基诺接着说道:“难道说你认为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比全族的人性命还重要?” 夜娇罗说道:“我从没这么说过。” 阿基诺冷笑,说道:“千百年来,我族受污浊之气所迫,族人生来短命,部族的疆域内更是妖兽奇出,横行肆虐,若不寻求拯救之法,这就般听之任之,部族迟早会招致灭亡。” 夜娇罗冷冷地说道:“所以你才以这个为借口,四处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阿诺基哼了一声,说道,“长痛不如短痛,一代人的悲惨换来万世的希望,有何不妥?” 夜娇罗认真说道:“不可否认,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你的做法太过于极端了。” 阿诺基笑了笑,说道:“那你的作法又是什么?三天两头跑出去私会情人?身为大将军,你可曾为我族的未来着想过?” 夜娇罗平静地说道:“我会找到一条比你更好的路来拯救族人,到时候你将要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而忏悔。” 阿基诺亦是平静地说道:“我拭目以待。” 天色渐暗,夜娇罗缓缓走回了自己的府邸。 看了看天色,她苍白的脸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迟疑了一下,她向着后园走去。 在她抬脚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有些许的触动,仿佛感觉到了身后的那无形的目光。 她没有回头,向前走去。 她的身影在这连黄昏都快消失的天色里,那般苍凉。 后园很大,但住的人却很少。她没有什么亲戚,平时只有少量的佣人在这里出入——她不需要别人照顾,因为她习惯了风里雨里一个人。 夜色里,两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向后门走去。 “今天轮到你付钱了,听到了没有,师弟?” “知道了,知道了。师兄,你还真抠门,才那么一点点钱你就跟我计较,好歹咱也是同门师兄弟……” “喂,你这小子有没有人性啊!从你第一次到西碕山,我第一次带你溜出去潇洒,直到现在,每一次都是我请客,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师弟你扪心自问,我说的是不是?” “好像……是吧?” “把那个‘吧’字去掉!” “……好啦,我付钱就我付钱。前面怎么那么黑,天色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你小子真滑头,每次说到重点都要打岔。不过我跟你说好,今天肯定要你请客,知道了吗?再说啦……咦,怎么好像真的有点黑啊?” “黑?你见鬼了,我来看看是什么鬼……” 一片寂静,洛雪干笑一声,说道:“呵呵,嫂子,怎么是你?” 夜娇罗看着这师兄弟两人,不知怎么,脸上保持的平静也动了动。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夜娇罗冷声问道。 两人相望一眼,在那一刻互相推脱了无数次后,终于由洛雪出声说道:“我们出去喝酒。” 夜娇罗一愣,说道:“喝酒?我家里没有酒给你们喝么?就算要出去找乐子,那什么时候不能去,为什么要到现在天快黑了才去,而且还是走后门?” 洛雪哑然,井光和尚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臭婆娘,在这里你是什么身份,我们又是什么身份?我们要像你说的那样出去,谁敢和我们喝酒。我和师弟只想在酒馆里像以前一样和那些小流氓开开玩笑斗斗气,不想多事。” 夜娇罗微微低下了头,一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 洛雪看着她,笑着说道:“嫂子,你别听师兄乱说,其实没那么严重。我们两个只是无聊想出去走走,看看你们九夏部族的风土人情,对不对,师兄?” 井光和尚连忙不住地点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夜中祭拜 出了将军府,见得城中灯火稀少,四处昏暗,显得无比冷清,两人的兴致顿时回落. “师兄。” “嗯?” “咱们还是回去喝吧……” “也好……人生地不熟的,出来Lang荡未免多惹是非。”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嫂子这两天有点怪怪的……哎呦,师兄,你为什么打我?” “你还叫她嫂子?” “她要非我叫,你偏不让叫,我要怎么办啊?” “这个……有她在的时候你就叫,没她在的时候不准叫。” “有区别吗?” “有,怎么会没有!她从来就没正常过,从来都是怪怪的。” “我的意思是,她一回这里,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话说回来,她确实有点问题,以她的性格,竟然会对福祥镇的百姓的遭遇视若无睹,莫非这里边有什么隐情?” 两人偷偷摸摸地折返回来,深怕撞见夜娇罗被她数落,面子上挂不住。 好在偌大的将军府根本没有夜娇罗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到了客厅,到见南宫雨儿在跟一个女佣人在聊天。 洛雪走过去,问道:“雨儿,嫂……夜姑娘去哪了?” 南宫雨儿想了想,说道:“刚才见她回来一趟,然后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找她有什么事么?” 洛雪答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 见得一旁的女佣好似有话要说去又强忍着,洛雪便先问她道:“姑娘,你知道夜姑娘去干什么了?” 女佣支支吾吾了老半天,终于说出口来:“今天是老爷和老夫人的忌日,将军她……她可能是去祭拜老爷和老夫人去了。” 明月皎洁,夜娇罗神情落寞,踏着落叶,被着月光,一步一步向丰茂城外一座土岗上行来。 土岗上竖着一块墓碑,碑后是一坟冢,几株古木稀稀落落地布在土岗周围。 夜娇罗走到土岗上来,看到墓碑及坟冢,神情更显黯然,她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口气,径直走到路前席地而坐。 她伸出手,用手指一宇一字地将墓碑上的字擦干净。碑用极为坚硬细质的大理石刻成,因此碑上的字迹是那般遒劲、滑润。 夜娇罗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那顺着碑上字迹滑动的手慢慢地停住了,两眼直直地看着石碑下的几技鲜花,这几枝鲜花显然是有人刚刚放上去的。 她最初没有发现.只是因为月光之下他以为那花是从墓旁长出来的,及到伸手轻抚墓碑,才看得清楚,那花是从别处折来,分明不是从土中长出的。 她捡起一枝,花茎断处,渗出细密的水殊,在月光照映之下闪闪发亮,她拿着鲜花的手不由得轻轻地一抖,有一滴露水,便在她的一抖之下从花瓣上掉了下来。 夜娇罗更惊,双目蓦然之间暴**光,电光百火一般地向土岗周围扫了一圈。 马上,她的全身顿即处于一种极为松弛的状态,两手伸出来,把那几枝鲜花拢到一处,作为一束,端端正正地放在墓碑前面。 他做这个动作时缓慢而柔和,好似没有做动作,一直都在停顿,又好似一直都在动,一刻也没有停留,但无论动是不动,在旁边看来,她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二十岁,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好似永远也做不完了。 终于,她的身后轻轻地落下一人,好似一叶落地,又好似一片树叶被风吹得滚动了一下。 但夜娇罗开始慢慢地转过身来,她的动作虽然极为缓慢,但从放花到转身根本就是一个动作,没有任何间断。 现在,他们面对面了,夜娇罗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她的对面站着一个女子,看似二十四五岁年纪,两手空空,轻纱裙轻轻地荡来荡去。 树叶没有一丝响动,但那女子的裙子犹如鬼魅一般地轻轻飘荡着,极为诡异。 夜娇罗的静静盯着那女子看。 女子开口说道:“我的小外甥女,看来你也不是那般铁石心肠,还知道来祭拜自己的爹娘。” 夜娇罗看着那女子,没有开口。 女子又说道:“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是想明白了。” 夜娇罗冷声说道:“想明白又如何,想不明又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 女子向山岗下的丰茂城瞥了一眼,说道:“为什么要改变呢?我姐姐跟你父亲本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何惧那些庸俗凡人的眼光!” 夜娇罗沉默片刻,说道:“这里是九夏部族的重地,诸多厉害人物都在城中,你贸然现身,难道不怕有来无回吗?” 女子轻笑,说道:“为什么要怕,这里从来就不是九夏部族的独享之地,凡人占山为王,自诩正义,天下还有比这更无耻之事么?” 夜娇罗说道:“你既知凡人的想法,何以还要跟他们针锋相对,大家各退一步岂不是皆大欢喜?” 女子微微笑了笑,说道:“如果凡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样,那么这千百年来就不会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消逝。我族从不做逆天背道之事,倒是那些凡人逼得我族无路可走,你说是也不是?” 夜娇罗说道:“我不明白。”她的话声一直很轻,但极为清楚地把每个宇都送入那女子的耳中,好似话只是对她一个人说的,更好似怕惊醒了沉睡中的墓中人。 女子仍是微微笑道:“都传我这小外甥女聪明过人,十万道统倒背如流,荒术古籍更是无所不闻,我想这样的是非不会不明白。” 夜娇罗又是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女子。 女子仍是徽笑着,看着夜娇罗,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说道:“这墓中的我姐姐与你父亲有着不尽的情爱,最后同赴黄泉,他们倒是想得很明白,但是都没得到好下场。” 夜娇罗神色顿即黯然,虽然仍是那么漠然无语,但已不若先前那般站得稳了。开始有点微微摇晃,那一直贴身垂著不动的衣裙此时也微微地飘动起来。 女子的脸上笑意更浓,盯着夜娇罗的脸,好似自言自语似的继续说道:“所谓的各退一步便是这样的结果,谁又敢轻易尝试?那些信誓旦旦的凡人终究不值得信任。你只能是每年的这一天前来墓前凭吊一时半刻,却是片言只字也没有留下,你的心里真的已经看得明白了么……” 夜娇罗晃动更烈了,那女子眼睛—眨不贬地紧紧地盯着夜娇罗。 就在这时,山道上传来两个男子的话声。 一人说道:“师兄,这黑灯瞎火的,我们干嘛还要来找夜姑娘?” 令一人回道:“看她神经兮兮的样子,怕是心中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或许跟她双亲有关,好歹我们要关心关心人家嘛,不然就太没义气了。” “师兄,你不是很讨厌夜姑娘的么,为什么还这么在意她的事?” “你这小子懂什么!这叫……” 这两人便是洛雪和井光和尚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女子看向夜娇罗,问道:“他们是你的朋友?” 夜娇罗回答道:“是。” 女子正色道:“好像不是九夏部族的人。” 夜娇罗回答道:“不是。” 女子咯咯地笑出声来,说道:“看来你在九夏部族的生活也不尽如意,不然何以会跑到外边去结交这些人。话说回来,他们似乎非常关心你……” 女子话未说道,夜娇罗打断道:“你还不走,打算让他们看到你吗?” 女子不以为意,说道:“我讨厌九夏部族的人,但是外边的人见见又有何妨,难道你的朋友我就不能见见么?” 正实话,忽然听得一声大叫“有妖怪!”,瞬息之间,一个胖墩墩的身影已然是跳到了夜娇罗身前,拦在她与那女子的中间。 “师兄,不要鲁莽啊!”随后追来的洛雪气喘吁吁地大叫道,“弄清楚再动手。” 女子兴致勃勃地盯着眼前的井光和尚看,并不问话,等待着夜娇罗作解释。 井光和尚威风凛凛地喝道:“臭婆娘退回,让和尚我来收拾她!” 见夜娇罗久久不开口,女子便问道:“大和尚,你是夜娇罗的什么人?” 井光和尚拍拍胸脯,气势凌人地说道:“阿弥陀佛!不是和尚我是她什么,而是她是我的人。妖孽!你敢……哎呦,臭屁娘,为什么打我?你要造反不成……哎呦!” 赶来的洛雪见到井光和尚被夜娇罗拳打脚踢的惨状,呆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替井光和尚求饶道:“夜……嫂子,您大人有大量,纵使我师兄他有什么不对,您也不要跟他计较了,他终究是因为挂念你,才叫上我一去偷偷过来的……嫂子?” 女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哀嚎的井光和尚,然后对洛雪问道:“你叫夜娇罗为嫂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群妖乱舞 洛雪听到那女子的问话,微微一愣,然后问道:“你是什么人?” 女子尚未回答,听得井光和尚叫道:“她不是人,是妖怪……啊……哎呦……” 女子笑了笑,对洛雪说道:“你问问你嫂子,我是什么人.” 夜娇罗这才饶过了井光和尚,收手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你们先回去。” 井光和尚已是鼻青脸肿,但是却没有听夜娇罗的话马上离开,他指了指跟前的女子,说道:“你被妖孽缠上,和尚我怎么可能撒手不管,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夜娇罗满脸愠怒,伸手就要再打,这时候女子轻笑出声,说道:“夜娇罗,看来你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人,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着转身就走进了黑暗中。 井光和尚要去追,可是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洛雪看出了点端倪,知道那女子跟夜娇罗的关系不一般,便问道:“嫂子,那人是你什么人?” 夜娇罗凝视着那片黑暗,半响,才缓缓说道:“她是我小姨。” 在洛雪和井光和尚惊异的目光中,夜娇罗转身朝山岗下走去。 直到夜娇罗也消失在黑暗中,洛雪才回过神来,对井光和尚说道:“师兄,难怪嫂……夜姑娘生你的气,你竟然把人家的小姨叫做妖孽!” 井光和尚摸摸自己又肿又烫的肥脸,委屈地说道:“她明明是妖……” 师兄弟两人嘀咕了片刻,随后也朝原路下山去了。下得山来,正要回丰茂城中,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惨叫声,两人闻声对望一眼,随后急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废弃的陵园中,见到一个身影正与什么怪物在打斗,走近一看,洛雪顿时大惊。 他对井光和尚叫道:“是嫂子!” “知道是她还磨蹭什么,还不赶快过去帮忙!”井光和尚吼了一声便跳了过去。 跟夜娇罗打斗的是一只蝙蝠妖,体型硕大,张开双翼有六尺多宽,两眼闪烁着血红的光芒,叫声如同婴儿啼哭一般,甚是骇人。 这蝙蝠妖本来就不算厉害,夜娇罗初与它交手已经是占了上风,此时井光和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加入了战斗,出其不意地一个金光佛印压来,顿时就把蝙蝠妖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洛雪急忙奔过来,大叫道:“师兄不要鲁莽!” 井光和尚气吁吁地回了一声:“叫什么叫,难道这个妖孽也是她小姨不成!” 夜娇罗没有理会井光和尚,而是转身向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走去。她将那人扶起,可惜那人依旧奄奄一息,显然是没救了的。” “怎么回事?”夜娇罗冷声问道。 那人撑着半口气回答道:“村……村子……妖……妖……”他没说完便头一扭,因为伤势太重再也没气了。 洛雪沉思道:“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村子受到妖怪袭击了?” 夜娇罗一惊,叫道:“坏了!”说完放下那人的尸体,“嗖”的一声朝一个方向飞去。 井光和尚急忙追赶,洛雪拉住他叫道:“师兄,带上我。” 井光和尚眉毛一竖,问道:“你行不行?” 洛雪义正言辞地说道:“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井光和尚迟疑道:“你身上不是还有……” 洛雪说道:“再磨蹭我们就追不上嫂子啦!” 井光和尚无奈,只有携着洛雪去追赶夜娇罗。他们一路追去,途中又遇到了几只蝙蝠妖,两人正疑惑着这九夏部族的都城周围,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妖怪出没,忽听得去方有呼救声传来。 来到时发现原来是两个村民被蝙蝠妖追杀,井光和尚二话不说挺身而出将蝙蝠斩杀。 洛雪问那两个惊魂未定的村民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村民回答道:“妖孽,妖孽!村子里突然出现了妖孽,乡亲们都在逃散,你们也快逃吧!” 井光和尚听了村民的话急忙向村子的方向飞去,洛雪见得自己被抛下了,直是无奈,对村民说道:“你们先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吧,我过去看看。” 洛雪飞不能飞,唯有凭着双腿疾奔,好在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妖怪,也许是井光和尚之前清理干净了。不一会儿,气喘吁吁的洛雪来到了村口,见得村子里满是妖怪在肆虐,村子上课还有数量惊人的蝙蝠妖在来回飞舞,月光下黑压压一片。 有一胖一瘦两个人影正在跟那些妖兽周旋,洛雪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井光和尚和夜娇罗。 他们两人虽然是修为不俗,但是这里的妖怪实在太多,眼下他们竟然被群妖围困得很是吃力。 洛雪想要帮忙,但无奈自己灵力尽是,若是冒然闯进去只能成为他们的负担,于是只好在村口处遁藏。这片刻之间有许多村民陆陆续续地从村子里逃出来,但大多数人还没跑到村口就都死在了妖怪手下。 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屠杀,血流成河! 忽然间大地一阵震颤,洛雪猛然一愣,朝村子中看去。 正打得手忙脚乱的井光和尚也被这动静给惊到了,盯着村外的那片林地,眼睛都不眨一下。 头目终于要出现了么? 这一大群妖怪为什么会出现在九夏部族都城附近的这个小村路中,恐怕三人当中只有夜娇罗清楚,它们疯狂地袭击无辜的凡人又是何目的呢? 井光和尚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既然妖怪的头目现身了,就必须第一时间将它消灭,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命丧它手。 对于这样的敌人先发制人是最有效的制敌之策。 没有交涉,也没有开战宣言,飞在夜空中的井光和尚一个金光佛门真言拍出,耀眼的佛门真言直插进村外的那片林子中——那是妖怪头目所在的位置。 井光和尚的佛门道法的威力本就不俗,加之佛门的道法对妖魔鬼怪要克制的效果,因此对一个佛门真言对妖怪头目来说可谓致命一击。 不知道这一击有没有击中妖怪头目,不过倒是把它从林子里引了出来。那妖怪头目长得倒也不甚怪异,大体的样子还是人形态的,有脑袋和躯干,有双腿和两臂,只是全身闪烁的网状的血红色条纹,就像有岩浆在它的身体中流淌一样,奇特无比。 黑夜里无法看清它具体的形态,只有那两只闪烁红光的眼睛显得尤为醒目。 井光和尚的佛门真言虽然确实是击中了它,胸口那一片像烧红了的铁板一样的地方就是它的伤口,但是这对于它来说似乎不痛不痒。 夜娇罗并没有感到意外,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内,她对这些妖怪的了解要比洛雪和井光和尚多得多。 说时迟那时快,妖怪头目从林子中飞出来,就像一头愤怒的巨兽朝井光和尚扑来。井光和尚不是第一次跟妖怪斗法,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妖怪头目厉害非常,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阵咆哮,只听到声音,根本看不到妖怪头目扑来的轨迹。 井光和尚捕捉到了两道诡异的红光,如同死神的眼眸在闪烁。 妖怪头目的眼睛! 躲,无处可逃,闪,闪避不及,妖怪头目的速度——根本不用说速度了,咆哮声未落一响,身躯已至。 井光和尚的反应速度也是出乎寻常,刚有动静,敌人袭击四个字在脑中一闪而过,金光佛印已经祭了起来。 既然躲不掉,那就硬碰硬吧,这妖怪头目虽然强悍,但是和尚我的大佛印也不是吃素的! 天地为之一颤。 夜空中绽放出一朵美丽壮观的烟花,红的、白的、粉的、青的、绿的……五彩纷呈,星光灿烂! 毫无疑问,妖怪头目那坚如钢铁的身躯跟井光和尚的金光佛印撞到了一起,迸溅出了那夜空的亮丽的星星点点。 说时迟那时快,井光和尚一击挡下妖怪头目的偷袭,紧接着夜娇罗已经是一鞭甩来,席卷着狂风呼呼作响。 那妖怪头目被井光和尚的金光佛印震退刚落地,夜娇罗的长鞭已到,直接打在它的背。一声霹雳惊响,光芒闪过之后,只见那妖怪首领背部网状的血色条纹瞬即暗淡了不少。 井光和尚大叫一声“臭婆娘干得好!”随后捏着法决随同金光佛印一同压了过去。 妖怪头目咆哮一声往后退去几步,不再与井光和尚正面交锋,显然是忌惮了一旁的夜娇罗可能会偷袭。 但井光和尚的法决和佛印岂是这么容易避开的?妖怪头目退无可退之际,正要反扑上来,听得夜娇罗的长鞭在夜空中甩出了一个晴天霹雳,爆响声把妖怪头目震慑住了,它刹那之间迟疑了一下。 就在此时! 轰! 井光和尚的金光佛印砸在了妖兽头目的脑袋上,顿时打得妖怪头目一阵惨叫。 然而,这还没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内有妖气 井光和尚的金光佛印砸中了妖兽头目的脑袋,正此时,夜娇罗的长鞭又缠住了它,眼看那妖怪头目就要被制服了. 当真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看到胜利在望,藏在暗处的洛雪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正准备起身过去与井光和尚和夜娇罗汇合,猛然听得一声咆哮,那妖怪头目顿时暴怒了起来。 以为妖怪头目又要发飙,洛雪赶忙藏好。却没想到那妖怪头目咆哮完之后,竟然转身跳进去密林之中,在众人愣神之际一下就没了踪影。 洛雪奔了过去,问井光和尚道:“师兄,怎么让它给跑了?” 井光和尚气喘吁吁地回答道:“我也正奇怪,这家伙也太不争气,才这么两下就抱头鼠窜,没出息!”说着他看向了夜娇罗,“臭婆娘,现在怎么办?” 夜娇罗将鞭子卷在手中,冷声说道:“残害无辜,罪不可恕,追!” 追?洛雪看着茫茫夜色,心想三更半夜的追什么妖怪,找人都难,追妖怪就更难了。 但夜娇罗却没有多想,话一说完就朝妖怪头目逃离的方向追求,井光和尚自然也是二话不说跟了上去。眼下已容不得洛雪犹豫,看着那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了夜色,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追得半个时辰,显然是把妖怪头目给跟丢了,洛雪满头大汗追上来的时候,见到井光和尚和夜娇罗都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因为找不到路了还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洛雪问道:“师兄,实在不行咱还是先回去吧,等太亮以后再做计较。” 井光和尚没有理会洛雪,而是向夜娇罗问道:“臭婆娘,这是什么地方?” 洛雪缓过气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里竟然有着一些奇怪的建筑,像普通老百姓的房屋,却阴森得吓人。 待他看到仔细了,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一座大祠堂,规模非常之大,简直如同一个村落,但是却显得破旧不堪,似乎是已经被遗弃了的。 这时夜娇罗回答道:“这里……是九夏部族的部族祠堂,已经废弃好多年了……” 井光和尚沉思片刻,说道:“我们贸然闯进去会不会对九夏部族的先灵不敬?” 夜娇罗一愣,随即问道:“你要进去?” 井光和尚说道:“和尚我修行佛门道法,对妖魔鬼怪的气息尤为敏感,我可以肯定刚才那只妖孽定然是躲进了这祠堂之中,如果你想斩草除根的话……” 夜娇罗迟疑片刻,说道:“要进这祠堂也没什么规矩,只是在我懂事以来,这个地方好像就是九夏部族的一个忌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是大家都不愿提及的事物。” 井光和尚若有所思,说道:“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堂不成?” 夜娇罗摇摇头,说道:“如果你好奇的话,进去看看不就知道咯。” 井光和尚笑道:“和尚我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怕几只小鬼不成!” 洛雪急忙出声:“师兄……” “你闭嘴!”井光和尚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来。 洛雪只好闭嘴,闷声不响地紧跟着井光和尚进了九夏部族的大祠堂。 这个祠堂确实是荒废得太久了,建筑和装饰都破败不堪,倒的倒,塌的塌,没倒塌的也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不知为何,这里静得可怕,不像深山老林里边的那种宁静,那种地方至少还有鸟虫名叫,而这里没有任何的活物,连一只老鼠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地方,有点怪异啊。洛雪的心慢慢绷紧了,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他默默地跟在井光和尚身后,井光和尚不说话,他也不敢出声,完全没有了平常那样的嘻嘻哈哈。他在途中捡到了一根棍子,此时紧紧地握在手中用以防身。 夜娇罗带着井光和尚和洛雪一步一谨慎地在祠堂里走了大半圈,四周除了凌乱的废弃物什么都没有,洛雪心中疑惑,心想师兄是不是想跟夜姑娘月光下漫步,所以找了个理由进祠堂来? 又走了一阵之后,洛雪心里终于开始打鼓了,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井光和尚不死心,打算前往祠堂的更深处去看看,这个祠堂实在太大,现在他们还只是处在边缘地带。 “臭婆娘,我们到里边去看看,师弟,跟紧了。”井光和尚对夜娇罗说道,“师弟?师弟?咦?” 井光和尚转过身来一看,发现洛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他在心中暗骂一声,随后又着急起来。 这么漂亮可爱乖巧听话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师弟突然不见了,谁不着急啊? “怎么回事?”夜娇罗问道。 “我师弟不见了。”井光和尚回答,额头冒出了几粒汗珠来,“他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们该怎么办?” “你个死鬼!自己的师弟都给弄丢了,瞧你这出息!”夜娇罗骂道,“这祠堂太怪异,尤其是这夜里有诸多秽物出没,我们得尽快找到他才行。” 井光和尚摸摸脑袋,问道:“这么找才能尽快找到他?原路返回?” 夜娇罗沉吟道:“就怕你师弟迷了路随处乱走,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想想那自作聪明的家伙也不会傻愣愣地待在原地等我们去找他,现在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我们分头找?” “也好,我们就分头去找,不管找没找到,一个时辰以后在这里汇合。” 井光和尚选了右边的路往回走,开始搜寻洛雪的踪迹。 半个小时过后。 “别动。”突然之间,一个硬邦邦的事物顶住了井光和尚的后背。 井光和尚听出了是一个又男又女——或者说非男非女的声音,眼皮猛然一跳:有妖气! 他不敢稍有大意,要不是寻找洛雪太心急乱了心神,就不会没察觉到有妖怪埋伏,现在也不可能处于这样被动的境地。 “别耍花招。”那个声音接着说道,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井光和尚依言慢慢举起手来,不敢稍有其它动作。 “阁下是人还是妖?”他冷静地问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意义实在太重大。 如果是人的话,那么一切好商量,如果是妖的话,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人妖。”那个声音回答道,“别乱动,不然立刻送你去见阎王。” “好,好,人妖大哥姐你别冲动,咱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对,是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我你的独木桥。今天的偶遇不是缘分,也不是天意,纯粹是误会。”井光和尚低声下气和蔼可亲地说道,“你不要爱上我,我也不迷恋你,我就当从没见过你,你觉得怎么样?你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了,我马上走,后会无期再也不见!” 显然,井光和尚的美人计没有成功,那声音冰冷而甜腻地说道:“你要敢再动一下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井光和尚冷静了下来,说道:“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大哥姐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要财还是要色,只要你说,我都给你。” 那声音沉默片刻,问道:“你到这里干什么来的?” “冤枉的人妖大哥姐,我只是过来陪我家婆娘散步的。”井光和尚一脸苦逼地述说着自己的委屈,“她带我来这里,可是我们走着走着就走散了,你有没有见到她?你别瞒我了,你一定见过她的,你快告诉我。” “散步?”那声音一愣,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仅在这短短的一刹那,井光和尚已经趁机往地上一滚,掌上聚满了灵力。 轰轰轰!翻身一阵猛拍,瞬息之间打出了六七跟佛门真言。 自称人妖的那家伙的身手也是极其厉害的,虽然被井光和尚偷袭,但他/她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影一闪,躲开了。 不过仍有一道佛门真言从他/她的手臂上划过去,这对井光和尚来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他嗅到了空气中的腥味。 “血?你是人?”井光和尚得知那个所谓的“人妖”受伤以后竟然流血了,诧异地叫了一声,“他麻的竟然敢耍老子,没打死你算和尚我仁慈!” 躲在黑暗的那人久久没有答话,要不是还能感觉到有他/她的灵力波动荡漾在空气中,井光和尚还以为他/她逃走了呢。 “有种你他麻的站出来,畏畏缩缩地躲着算什么英雄好汉!”井光和尚骂道,他现在是气得不行,无端被人摆了一道,不捡回点面子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其实他压根就没混过。 但他刚说完话,随即就后悔了,因为他想到这个不男不女的人根本就不是英雄好汉。 不出来是吧,别以为老子治不了你!井光和尚心想,他嘴角一抽,眼中凶光闪现,金光佛印已然是祭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章 拯救师弟 井光和尚眼中精光一闪,金光佛印立即砸向了一旁的一个斜塌的石柱. 轰隆! 一声巨响,土石飞扬,石柱瞬间被炸成了一堆碎石,那个躲在石柱后面的人怕是不死也残了。 待土石落地沙尘散去,井光和尚才小心翼翼地朝碎石堆靠近,想确定一下那家伙是不是已经被砸得肢残体缺。 他在站在碎石堆上,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块,刚想慢慢查看情况,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右边跳了出来,他念头一闪立即反应过来,但是还是慢了一步。 那个人一脚踢掉中井光和尚的腹部,井光和尚也一把将他的脚扣在了怀中。 双手一使劲,肩膀一顶,井光和尚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嘭! 对方被摔倒的时候同时也抱住了井光和尚的脖子,两个人翻倒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拳打脚踢,扳大腿,扭手臂,抓头发,掐屁股,捏鼻子,插鼻孔……两人在地上打得不可开交,什么绝世高招都用上了。 十分钟过后,两人终于在地上搅成一团不动了。 “我服了,我们放手吧。”那**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对井光和尚说道。 “你先放。”井光和尚满头大汗,用沉重的语气说。 “我们同时放。” “好。” 男子放开抓住井光和尚的小弟的大手,井光和尚也将顶在那人菊花上的棍子移开,猛然之间两人彼此踢了对方一脚,两个人都被对方踢飞到了足足一丈开之外。 “你不是来散步的。” “你也不是人妖。” 彼此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又是一片死寂,这一次交手棋逢对手,未分胜负。 那人和井光和尚一样,仰面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同时站起身来。在月光下,井光和尚可以辨别出眼前这个人分明是个男子,但是声音和举止都娇柔得像女子。 那人正色道:“阁下使得一套佛门道法,想必是正道中人,不知高姓大名?” 井光和尚也没有忌讳,直言道:“和尚我法号井光。” 那人嘿嘿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是名震三界的酒肉和尚井光,果然是人中豪杰,久仰久仰。” 井光和尚粗声说道:“名震三界就不敢当啦,阁下又是何人,为何身上要妖气,莫非是妖不成?” 那人笑道:“捉妖之人,身上怎么会没有妖气?在下区区南山道人是也。” 井光和尚微微一愣,说道:“就是那个捉妖不成反被妖捉的南山道人赵广义?” 赵广义脸色一僵,哈哈笑了笑,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经常走夜路,总有一次遇到鬼了嘛。话说我南山道人捉妖的次数总比被妖捉的次数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井光和尚没好气地说道:“那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捉妖的咯?” 赵广义脸色有些难看,还好井光和尚没看到,说道:“捉妖和被妖捉,都是一码事,没什么不同,哪里有妖,哪里就有我南山道人就对了。话说你这大和尚来这里干什么来的?” 井光和尚一本正经地答道:“散步。” “和你婆娘?”赵广义和配合地问道。 井光和尚说道:“不是和我婆娘难道和你婆娘吗?” 赵广义干笑一声,问道:“那你婆娘呢?” 井光和尚哼了一声,说道:“走散了!”他说得轻松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为着急起来,倒不是为夜娇罗而是为洛雪着急,想到他至今下落不明,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废弃祠堂里面谁他麻的知道会出什么事。 井光和尚不再理会赵广义,继续寻找洛雪。赵广义却默默地跟着井光和尚,井光和尚虽然不乐意,但也没办法,这家伙修为比自己还低那么一点点,不怕他耍什么花招。 而且南山道人名声在外,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干为人不齿之事,井光和尚也就放心让他跟着。 “小心!”走着走着,赵广义突然低声说道。 井光和尚听到赵广义的提醒,立即警惕起来,停下脚步,问道:“撞见鬼了?” “比鬼更厉害。”赵广义闷声回答,带着井光和尚绕过墙角,然后用手一指,“看看那是什么。” 井光和尚顺着赵广义指的方向看去,眼前的情形猛然间吓了他一大跳,好家伙,难怪说绕了好几圈连个妖魔鬼怪的影子都没看到,原来都集中在这里聚餐。 一二三四五六……足足十四个妖怪正围在一堆血淋淋的尸体边,它们当中有的在肢解尸体,有的在喝血,有的在掏内脏,场面极其恶心可怕。 好在只有柔和的月光,无法看得太清楚,不然井光和尚一定恶心得要吐出来。 不过此时他的肚子也是翻江倒海了,他猜测那些堆成山的尸体很可能是先前那个村子中的村民,此番景象,可谓惨绝人寰。 大多数妖只是喜欢吸食人的阳气,而大多数怪则喜食用人的血肉,看了眼前这一伙定然是妖怪中的怪一类。 这时赵广义低声问道:“大和尚,看够了没有?” 井光和尚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看够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算是问对人了。”赵广义说道,“以我多年降妖除魔的经验来看,这一次绝对错不了,听我的准没错,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悄悄地离开。” 井光和尚一愣,不明所以地问道:“悄悄地离开?” 赵广义一副你就是白痴的模样,说道:“就是赶紧逃!” 井光和尚又是一愣,脑子似乎是突然短路了,说道:“我们正道之人,以降妖除魔为本份,如今撞见了这祸害百姓的妖怪,竟然不闻不问就逃走?” 赵广义说道:“要闻你就赶紧多吸几口气,要问你就自己过去问,反正我南山道人可没兴趣掺和这种无聊的事。” 井光和尚不满道:“你什么意思?” 赵广义苦口婆心地说道:“什么意思?你这大和尚也真是够笨的,你想想,这里是什么人的地方,这里是九夏部族的地盘!” 井光和尚听得疑惑,问道:“九夏部族的地盘怎么了?” 赵广义解释道:“你想啊,这里是九夏部族的地方,我们在他们的地方上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斩妖除魔,乱用道法,这岂非对九夏部族不敬,万一惹出点什么麻烦来,如何说得清楚道得明白?” 井光和尚说道:“那也不能撒手不管。” 赵广义说道:“没有撒手不管,我们只是先去跟九夏部族的人打个招呼,反正已经知道这些妖怪在这里出没,只有九夏部族的人没意见,倒是还怕不能好好收拾这些妖怪么?” 井光和尚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他又想到了夜娇罗,琢磨着她是堂堂三大将军之一,要是有她点头,那么九夏部族也该是没什么意见了吧。 于是他对赵广义说道:“好吧,就依你所说。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找到我师弟和我婆娘。” 赵广义诧异道:“你师弟?” 井光和尚也不解释,说道:“别废话,赶紧的,办正事!” 于是井光和尚跟随赵广义绕路走,避开这群妖怪。 “等等。”井光刚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转着眼珠子思考着。 赵广义回过身,问道:“有什么问题?”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呢?”井光和尚回过头,目光回到了那群妖怪身上,然后又看了看那堆尸体,说道,“人妖道人,你有没有发觉那堆尸体中有一具尸体有点怪异?” 赵广义看过去,看了好一阵,才糊里糊涂地说道:“有什么怪异,我怎么没看出来?” “也许是幻觉……”井光和尚微微一叹,随后又欲身,却忽然停住了,反而回过身去,两眼死死盯着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以及尸体上层的隐隐约约是白色的那件衣袍。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一拍脑袋说道:“我说那堆尸体怎么看起来这么怪异,奶奶的其中有一具尸体那是我师弟!” “你师弟?”赵广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师弟怎么也被这些妖怪弄死了?” 井光和尚大怒,说道:“你师弟才死了呢,我师弟他一定没事,我顾不了许多了!” 赵广义一惊,急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救他!” “你要怎么救!” “怎么救快些,就这么救,我不能让师弟给那些妖魔鬼怪这样摆弄!” 赵广义猛然间觉得眼皮一跳,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是已然是迟了,因为井光和尚已经动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九夏祠堂 井光和尚金光佛印一出,整个人就像一个水缸一样飞了过去,待赵广义反应过来时,井光和尚已经是扎进了群妖当中,如入无人之地. 不亏是名震三界的井光和尚,这么不怕死的逆天人物真是世间罕有……赵广义心里想着,顷刻间对井光和尚的仰慕之情节节攀升,于是便蹲在角落里看戏。 夜色正浓,黑暗中这个地方本来就吓人,现在还有妖怪出没就更别提了。 庭院中间,妖怪们正整理和享用战利品,虽然场面看起来非常狼藉,但对于妖怪来说并没有那么多讲究。 这时忽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大喝声:“哪来的这帮妖怪喽啰,敢在这里祸乱凡界!我井光和尚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免遭魂飞魄散之苦!” 井光和尚这么一喊,庭院里的数十只妖怪顿时一惊,齐齐朝这边围护拥过来,双眼尽是亮着光芒,黑影耸动,参差不齐。 这些妖怪不是同一种妖,有各种各样的妖,其中占比例最大的当数蝙蝠妖,足足有四只。它们都是面目狰狞,体型怪异,连走路的姿势也是百态尽出。 井光和尚斗了十几个回合,他的修为离傲视群雄只差一步,这些妖怪的实力显然要比他低些,可以是它们有数量优势,井光和尚也占不到便宜。 井光和尚一打了一阵,金光佛印砸死一只蝙蝠妖后,他回过头叫道:“南山道人,你缩在那里敢什么,还不快来助和尚我!” 赵广义见到这成群的妖怪早已是吓得两腿发软,听了井光和尚的呼救只当是耳边风,蹲在原地动都不动,心想你这个笨和尚,这群妖怪可不是普通的妖怪,你自己要送死干嘛要拉上老道。 妖怪当中一个最为厉害的蝙蝠妖这时候出声道:“自己送上门的肥和尚,大家拿起本事来,谁先干掉他谁第一个吃肉!” 一个狼妖嘿嘿笑道:“大哥,他胆敢来送死,让我把他解决了!”说完“嗖”的一声窜了上来。 “妖孽找死!”井光和尚大喝一声,挥掌拍出佛门真言。 狼妖躲过井光和尚的佛门真言,然后跟他缠斗在一起。 群妖中的老大叫道:“肥和尚不简单,大家一起上!”说时张开双翼,脚下一蹬扑了上来。 井光和尚腹背受敌,勉强还能撑住,但看到其它妖怪齐齐要冲上来,心中不免着急。正此时,听得一个妖怪惨叫了一声,被一条黑色的鞭子给卷了回去,然后重重地拍打在地上。 井光和尚心中大喜,知道是夜娇罗来了,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果然,夜娇罗的声音传了过来:“死鬼,你没事吧?” 井光和尚边招架妖怪的攻击边回答道:“我没事,快去救我师弟。” 夜娇罗从黑暗中走出来,来的尸堆边上,看到那横七竖八的血淋淋的尸体,眉头微微一皱,然后鞭子甩了出去,卷住洛雪的一只脚将他拖了出来。 夜娇罗上前查看,发现洛雪只是昏迷过去,并无大碍,这便放下心来,对井光和尚说道:“你师弟没事,我来助你!” 夜娇罗的修为比井光和尚稍高,两人一联手,群妖便讨不到了好处。外边的赵广义见到庭院中的情况发生了转变,脸色顿时一变,大叫道:“大和尚,我南山道人也来助你!” 井光和尚此时要不是被妖怪缠着,他一定飞身过去掐死赵广义。 这下群妖吃了大亏,一下就被打死了两只,群妖中的老大见势头不对,尖啸了一声飞速窜进了黑暗中逃离,其它妖怪见了也赶忙逃命。 待群妖都没了踪影,井光和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赵广义却一副作势欲追的模样,夜娇罗提醒道;“这里到处都是妖怪出没,别追。” 井光和尚大骂一声说道:“追,让他追!” 赵广义一脸尴尬,赔笑道:“这个姑娘说的是,放心好啦,老道我不会干傻事的。” 夜娇罗看看井光和尚,又看看赵广义,问道:“怎么回事?” 井光和尚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向夜娇罗说了一便,夜娇罗听完后沉思了片刻,说道:“快看看你师弟,不知道他是怎么落到这些妖怪手中的,等他醒过来问问。” 赵广义先走了过去查看洛雪的情况,洛雪除了身上除了别人的血迹,一点儿伤也没有,显然只是被弄晕过去。 洛雪被弄醒后,睁开眼来看待师兄井光和尚正坐在自己跟前,夜娇罗也在,而且还多出一个人来。 一身道袍,瘦瘦弱弱的样子,看去不像是什么好人,于是他便问道:“师兄,嫂子……头好痛……这个人是谁?” 不等井光和尚介绍,赵广义自己先说道:“我是南山道人赵广义。” 洛雪点了点头,明显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但看到他跟师兄在一起,想必是朋友吧,于是也不多问。摸了摸脑袋,感觉还有隐隐作痛,问道:“师兄,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咦,我身上哪来的这么多血?” 井光和尚这时站起身来,将先前之事跟洛雪说了,洛雪这才恍然大悟,说道:“我当时跟在你们身后,突然脑袋一痛就没有知觉了,原来是被妖怪抓了去。” 夜娇罗听他这么一说,沉吟道:“那个掳走你的妖怪想来不是刚才那群妖怪当中的。” 洛雪疑惑道:“何以见得?” 夜娇罗解释道:“如果是它们当中的某一个的话,它出现在我们周围我和你师兄不会察觉不到,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们身边抓走你,实力一定在我和你师兄之上。所以,抓走你的另有其妖。” 井光和尚接道:“臭婆娘说道没错,肯定是别的实力强横的妖怪搞的鬼,但是……”说到这里,他有思考了一下,“但是他抓走了你,为什么会把你交给这群小妖呢?” 当事人洛雪自然就更不清楚了,他嗅到了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的那个尸体堆,扭头一看,顿时作呕,干嘛爬开。 一直不出声的赵广义听完夜娇罗和井光和尚的话,闷声说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想来掳走这位小兄弟的只有它了。” “它?”夜娇罗和井光和尚都是同时惊奇出声,夜娇罗问道:“它是谁?” “影妖。”赵广义闷声闷气地回答,“老道我也是被它抓到这里来的。” 夜娇罗好奇道:“它抓你来干什么?” 赵广义迟疑片刻,回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感觉它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想逼迫我帮它的忙,没想到老道我机灵,趁机逃脱了它的魔掌。” 夜娇罗问道:“这么你知道它现在在哪里了?” 赵广义警惕道:“你们要干什么?” 井光和尚怒道:“降妖除魔乃我正道人士分内之事,你这道士畏手畏脚的,像个什么样子!阿弥陀佛,你还不快带我们去找它,和尚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赵广义想要逃走,但洛雪等人早看出了他的心思,左右封住了他的去了,于是他只好笑道:“大家朋友一场,不必苦苦相逼吧,那影妖厉害无比,你们胆敢去送死,也别拉上老道我啊。” 井光和尚说道:“那和尚我就让你这猪狗不如的道士现在就见阎王!” 赵广义看到井光和尚要来真的了,急道:“好好,你要既然要去送死,老道我就舍命陪君子,我就带你们去见它。” 井光和尚在赵广义左侧跟着他,夜娇罗和洛雪紧随其后,四个人离开了庭院,又经过几个破院子,经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座规模最大的庭院之中,里边有一个大屋子。 来到这里时,夜娇罗微微愣了一下,对众人说道:“这里是……这里好像是我族祠堂的主堂!” 井光和尚问道:“主堂?就是供奉古祖灵位的地方?” 夜娇罗点头,说道:“是的。”说着推开了大屋子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排排的灵位,足足有七八排之多,有的已经倒在了一旁,那些排位上的名字正是九夏部族的历代先祖。 一阵阴风吹来,众人都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赵广义更是缩到了井光和尚的怀中。 井光和尚一把推开他,说道:“九夏部族的先祖都是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我等晚辈有幸见到前辈灵牌,乃是三生有幸。平日里行得正坐得直,怕甚!” 赵广义战战兢兢地说道:“这些灵位……这些灵位有怪异。” 夜娇罗上前行礼了跪拜大礼,然后问道:“有什么怪异?” 赵广义手心里已经冒出了冷汗,说道:“我也不知道怪异在哪里,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好像哪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看。” 井光和尚“呸”了一声,说道:“疑神疑鬼,你带我们来这里,可怎么不见那什么影妖?” 赵广义指了指脚下,说道:“在下面,这里有个密道口,机关在右边那盏灯的墙上,推开就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孪生弟弟 井光和尚走过去,伸手一推,那墙原来是活的,露出一扇门来.里面尚有一道铁门,但已经被人撬开了,想来是先前赵广义逃出来时给弄的。 井光和尚推开了铁门,里面是一条地道,赵广义踌躇着不愿继续跟随,但马上被井光和尚拉了过去。众人从地道一路向下。地道两旁有小粒的妖兽内丹作为灯盏,昏灯如豆,一片阴沉沉地。 夜娇罗心想:“这部族祠堂一直是禁忌之地,从没听说主堂下面还别有洞天,却不知道有什么玄机,数年来九夏部族地界妖怪横行,这部族祠堂更是妖气冲天,莫非这下面有答案?” 转了几个弯,突然一阵腥风扑来,洛雪感觉到空气中有古怪,于是孤慢慢地吸了吸气,但体内并没有出现异状,转头看井光和尚和夜娇罗时,见他们脸色惨白,显然有中毒的迹象。 洛雪急忙悄声问道:“师兄,嫂子,你们是不是中了毒了?” 井光和尚已经运起灵力护住心脉,说道:“和尚我闻到一股香气,接着就觉得身上没了力气,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夜娇罗说道:“这不是毒气,是瘴气,比一般的毒气更厉害。” 井光和尚骂道:“好你个阴险狡诈的道士,竟然把我们带到陷阱中来,看我……咦?南山道人?人呢?” 井光和尚仔细找了一下,这地洞里哪里还有赵广义的踪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溜走了。井光和尚狠狠地骂了几句,随后对洛雪说道:“师弟,你没有灵力护体,须得小心了,实在不行咱先出去吧?” 他说着看向夜娇罗,一脸商量的神情。 洛雪心知夜娇罗对这部族祠堂下的事物很感兴趣,而且自己不知道为何竟不受夜娇罗所说的瘴气侵蚀,当下说道:“我没事,我修理过一门奇特的道法,能够抵挡住这些瘴气。” 井光和尚惊奇道:“有这等神奇的道法?说来听听,好让师兄我学学,以后降妖除魔也不再为瘴气所扰。” 洛雪当然不知道怎么跟井光和尚说了,只好说道:“这门道法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道法,但是一时半刻也未必能学会,还是以后再跟师兄慢慢道来吧。” 井光和尚点头道:“也好。我们先下去看看这里头有什么玄机。” 洛雪忽然想到了什么事,说道:“师兄,嫂子,你们还记得我们穿越到千年之前的时候,轩辕教主答应过我们四个人满足每人一个心愿这件事么?” 井光和尚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本来已经忘记了,你这么一说倒又想了起来。那轩辕教主也太不厚道,只说答应满足我们,却没有了下文,现在我们回来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数。” 夜娇罗若有所思地问道:“莫非小师弟你知道其中的玄机?” 洛雪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玄机,那会儿你们立刻石室之后,他单独跟我说了,我们的心愿在千年之后会得到满足,但要各自去到不同的地方。” 井光和尚忙问道:“去什么地方?” 洛雪看向夜娇罗,说道:“他说嫂子的心愿,要嫂子带师兄去她最终归去之地。” “最终归去之地?”夜娇罗思考着这句话,“最终归去,说的不就是人死了么,我是九夏部族的将军,死了当然要……”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不说了。 井光和尚接道:“死了当然要想你们九夏部族的先人一样,供奉在……” 井光和尚说到一半,一脸古怪地看向洛雪,顿了顿,接着说道:“在这祠堂里?” 洛雪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这是轩辕教主的原话,其中的意思要嫂子自行领会。” 这几天情绪大变的夜娇罗这时却像往常一样“噗嗤”笑出声来,说道:“意思就是说我带着死鬼来这祠堂,就能让他娶了我咯?” 井光和尚没好气地说道:“你想得美!”然后向洛雪问道:“那么轩辕教主答应我的心愿呢,要我去什么地方实现?” 洛雪回答道:“师兄,他让你带嫂子去你最初到来之地,你的心愿就能得到满足。” “最初到来之地?”井光和尚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那不是要我带臭婆娘去我娘胎里么?” 井光和尚才笑了一下,声音就截然而止了,因为他一不留神吸入了不少的瘴气,一下感觉呼啸不畅,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夜娇罗显然也不好受,声音微弱地说道:“眼下情况特殊,其它的事回去再说,我们先探明这洞道深处有什么玄机。” 三人继续往下走,不知道过了多久,洞中阵阵腥气传来,接着竟是传来哗哗的水声,洛雪正自奇怪的时候,但听得一声怪吼,紧接着是哗哗哗细小的水声,以及一阵阵像人在谈话的低语声。 再向前走,猛然间竟是宽敞开阔的一片天地,刚出洞道,洛雪竟是觉得那月光有如日光一般耀目之极。 环目四顾,这是又一个天地,但见古树森森,屋舍井然,显见这里定是长年有人居住而非一朝一夕之用。 井光和尚一脸惊奇地观察着四周,向夜娇罗问道:“臭婆娘,这里真的是地下么?” 夜娇罗也是惊得呆住了,半会儿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那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显然是真真切切的月亮,并非幻觉。 三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一座高大的厅堂门前,尚自没有说话,里面已是传出一个怪异的声音,娇滴滴的像出自女人之口,却又有男子的粗沉,比之先前的南山道人赵广义的声音更为阴阳怪气。 “什么人这么不知好歹,竟然闯进本宫主的领地来,是想找点乐子么?”那声音说道。 三人面面相觑,都大感惊奇不已,心里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井光和尚上前推开那扇门,见得里边漆黑一片,正自疑惑,屋里猛然间亮了,但奇怪的是亮的并非是烛光,而是柔和的粉红色的光,使人看了更是软绵绵没有力气了。 井光和尚一见了屋中的光竟是开始喘起粗气来了,但显然都在强自抑制着。 洛雪见这红光甚是奇怪,但向四周看过去,但见四周星星点点,大大小小地亮起了无数妖异的火焰,他顿时明白过来。 但他仔细又看,发现这些火焰显然并非只为照明之用,但见那些火焰如星星一般有序又似无序地排列着,或大或小,或明或暗。 猛然间他看到了熟悉的北斗七星,他心下一惊,顿时明白这是一个道法星图,显然这屋子里的主人定是精通阵法之术的。 但洛雪的星相知识实在有限,他只是看出了北斗七星而知道这屋中的火焰布的是道法星图罢了。 猛听得那娇媚之极的声音说道:“诸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接着是衣服的唏啐声。 洛雪睁眼看去,见屋内并没有什么人,但正前位置却有一扇大屏风,声音说从屏风后边传出来的,显然那说话之人在屏风后边。 屏风后面又是一阵簇簇之声,之后听得那个声音说道:“不知诸位前来有何贵干?” 未等洛雪几人回话,这时屏风后走出了一个女子——确实是女子,因为洛雪看到的是她那半裸的胸脯和半透明的纱裙,她的纱裙可能是白色的,但被周围的火光一映,立时就成了粉红色,她的皮肤在纱裙后面隐现着。 夜娇罗一见那女子,顿时犹如重锤击胸一般地浑身一荡,踉踉跄跄地回退几步,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你?” 那女子颇有些惊奇地看向夜娇罗慢慢走近几步,娇滴滴地说道:“哦,这位是……莫非是骄阳将军?” 夜娇罗脑中一阵晕眩,她又闭上了眼睛怀疑自已是不是在梦中,猛然又将眼睛睁开了,盯看着这个女子,但无论如何看,她都确然是自己认定的那个人无疑。 那女子乃是那般似笑非笑地看着夜娇罗,说道:“阿尔泰何德何能,竟得骄阳将军挂念,真是受宠若惊。” 夜娇罗这句话愣了一下,但是她并没有深思,而是急迫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阿尔泰回答道:“我怎么在这里?这还用问么,我就是这里的主人,自然是应该在这里。” 夜娇罗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尔泰说道:“什么叫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从来就没有变过。” 洛雪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似懂非懂,于是小声问夜娇罗道:“这个阿尔泰是什么人?” 夜娇罗回答道:“他是阿诺基的孪生弟弟。” 第一百二十三章 红袍影妖 洛雪和井光和尚听夜娇罗说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大将军阿诺基的孪生弟弟,尽皆骇异.先前他们以为他是女子,倒没觉得有太大的异常,现在再想想先前他的声音,觉得那声音尖锐,嗓子却粗显然是女子声调,但声音却明明是男人,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 阿尔泰移目看向洛雪,说道:“这位小兄弟长得倒是俊俏,我一看就爱煞得紧,骄阳将军带他来这里,是要把他献给我么?” 他的这句话说得嗲声嗲气的,恰如捏紧喉咙学唱花旦一般,娇媚做作,却又不像是开玩笑,洛雪听得是背后发凉,手心冒汗。 忽然阿尔泰飞身退去,他身后的屏风一转,屋子内顿时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再看阿尔泰时,他已卧在了那屏风下的床上,脸上竟然施了脂粉,加之他身穿粉红衣衫,衣衫式样男不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穿在夜娇罗身上,也显得太娇艳、太刺眼了些。 明明是地位不低的男子,却这副打扮,洛雪看着忍不住觉得好笑。 夜娇罗喝道:“阿尔泰,你在装疯吗?” 阿尔泰笑道:“骄阳将军,我一直很羡慕你。一个人生而为女子,已比臭男子幸运百倍,何况你这般千娇百媚,我若得能和你易地而处,别说是区区一个将军,就算是三界至尊,我也不做。而且却偏偏有学那些臭男子一样鲁莽无礼,真是暴殄天物。” 井光和尚笑道:“男人便是男人,女人便是女人,那像你这个怪物男不男女不女的,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阿尔泰双目凝视着井光和尚,眉毛渐渐竖起,脸色发青,说道:“你是谁?竟敢如此跟我说话,胆子当真不小。”这几句话音尖锐之极,显得愤怒无比。 井光和尚明知危机已迫在眉睫,却也忍不住笑道:“是须眉男儿汉也好,是千娇百媚的姑娘也好,我最讨厌的,是男扮女装的老旦。” 阿尔泰尖声怒道:“我问你,你是谁?” 井光和尚回答道:“我叫和尚我法号井光。” 阿尔泰怒色顿敛,微微一笑,说道:“啊!你便是井光和尚石秋光啊,我早想见你一见,听说骄阳将军爱煞了你,为了你连九夏部族都不想待了,可不知是如何一位英俊的郎君。哼,我看也平无奇,比起你身旁这位小兄弟可差得远了。” 井光和尚笑道:“和尚我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胜在是一个大老爷们,却不像你是个人妖,可不见得有女子喜欢……” 阿尔泰突然大吼:“你……你这混蛋,胡说什么?”一张脸胀得通红,突然间粉红色人影一晃,一道法决已向井光和尚打去。 井光和尚说那两句话,原是要惹他动怒,但见他衣袖微摆,便打出一个佛门真言。 那一个“卍”字飞速旋转着如同一面盾牌,金光闪闪。 然而他的佛门真言刚一出,立即就砰然破碎,原来阿尔泰的法决之快,实在不可思议。井光和尚虽是早有准备,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却还是被阿尔泰打得措手不及。 幸得一旁的夜娇罗长鞭卷来,将那一道法决的余威给尽数拍散。井光和尚大惊之下,知道今日遇到了罕见的强敌,只要一给对方有施展手脚的余暇,自己立时性命不保,当即祭出了金光佛印,轰然压了过去。 阿尔泰“咦”的一声,赞道:“修为不低啊。”左一拨,右一拨,上一拨,下一拨,一眨眼连出四道法决,将井光和尚压来的金光佛印轻而易举地拨开了。 洛雪凝目看阿尔泰出手,这四个法决的施展一气呵成,周身竟无半分破绽,而且那法决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隐隐中却有与轮回道法相似之处,心中不免惊奇不已。 这一个回合斗了下来,井光和尚没讨到半分好处,当下将金光佛印收回手指,不再轻举妄动。 这时候听得“哎呦”一声,然后有什么事物扑通倒在洛雪等人身旁,众人转目一个,是个扑倒在地上的人影。 几人都觉得这个人影有点熟悉,待他慢慢站起身来,才看清原来是南山道人赵广义。 井光和尚怒道:“臭道士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现在怎么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赵广义哀嚎一声说道:“大和尚可是愿望死老道我了,我哪有临阵脱逃,明明是被人——不对,是被妖给捉了去。” 井光和尚问道:“被什么妖给捉了去,有妖怪我们怎么没发觉?” 赵广义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自然是不会发觉的了,因为被我捉去的不是别的妖,正是那影妖!” 众人都是一惊,异口同声道:“影妖?” 只听得屋内一人说道:“没错,是我影妖做的。” 洛雪、夜娇罗和井光和尚都是大骇,齐齐回身看去,见一个身穿红袍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屋中,而且她的脸色不太好,身上好似有几处伤。 阿尔泰尖声叫道:“娇儿,你……你……怎么了?让谁给打伤了?”说时飞身过去抱住了女子,返回轻轻放在床上。 阿尔泰脸上一副爱怜无限的神情,连问:“疼得厉害吗?”问完又自己说道:“只是一点皮外伤,不要紧的,你放心好啦,我立刻给你治好。” 阿尔泰随后慢慢给那女子除脱了鞋袜,拉过熏得喷香的绣被,盖在她身上,便似一个贤淑的妻子服侍丈夫一般。 众人不由得相顾骇然,洛雪直想笑,只是这情形太过诡异,却又笑不出来。 珠帘锦帷,富丽灿烂的绣房之中,竟充满了阴森森的妖氛鬼气。 阿尔泰从身边摸出一块绣花手帕,缓缓替那女子拭去额头的汗珠。 女子怒道:“大敌当前,你跟我这般婆婆妈妈干什么?你能打发得了敌人,再跟我亲热也不迟。” 阿尔泰微笑道:“是,是!你别生气,腿上痛得厉害,是不是?真叫人心疼。” 如此怪事,洛雪等人皆是从所未见,从所未闻。这大将军的亲弟弟何以竟会甘扮女子,自居妾妇?此人定然是疯了。 一个女子跟他说话声色俱厉,他却显得十分的“温柔娴淑”,人人既感奇怪,又有些恶心。 夜娇罗忍不住踏步上前,说道:“阿尔泰,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阿尔泰抬起头来,阴沉着脸,问道:“伤害我娇儿的,也有你骄阳将军在内吗?” 夜娇罗不解道:“我们从来没跟她动过手,若她确实是影妖的话,她无缘无故掳走这位洛兄弟,我们却连她的面都没见着,何谈伤害她?” 一旁的赵广义解释道:“那个影妖,她说你们在村子里坏她好事,还伤了她,害得她为了逃命把肉身都给摈弃了,因此要报复你们。” 夜娇罗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你就是影妖,就是那个在我九夏部族村落里为非作歹滥杀无辜的妖怪头目,伤你是小,今天非得要你灰飞烟灭不可!” 阿尔泰叫道:“你们胡说!娇儿如此善良,怎么会是杀人的妖魔,她这副只剩魂魄的形态莫说是跟你们这些修为不错的人交手,就是普通人也杀不了。” 夜娇罗冷笑,说道:“是么,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她肉身形态的样子,更没亲眼目睹她屠杀无辜的情形,要不然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阿尔泰显然是不相信的样子,说道:“娇儿才会最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也不知道她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你们非要这样诋毁她!” 夜娇罗正色道:“非是我们诋毁她,我说的全是事实,不信你问我身旁的这几个人,他们都是见过的。” 阿尔泰冷声说道:“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娇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谁也管不着。” 夜娇罗微微一愣,随后说道:“我道是你被蒙在了鼓里,原来你心里明白得很,自是自欺欺人罢了!” 阿尔泰冷笑道:“你爱说我什么就说好了,我不在意,但是你们伤害娇儿这件事可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夜娇罗一副防备的样子,说道:“我已经伤害她了,你又怎地?你要杀了我们?” 阿尔泰伸手轻轻抚摸那女子的头发,柔声说道:“娇儿,你想杀了他们吗?” 女子怒道:“快快动手!婆婆妈妈的,令人闷煞。” 阿尔泰笑道:“是!”转头向夜娇罗说道:“骄阳将军,你我之间虽往日有些交情,今日恩断义绝,须怪不了我。” 井光和尚立即靠到夜娇罗身前,他知道阿尔泰修为了得,此刻虽见他疯疯癫癫,也不敢有丝毫轻忽,凝目而视,以防阿尔泰突起施暴。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尽力而为 果然,突然之间,众人只觉眼前有一团粉红色的物事一闪,似乎阿尔泰的身子动了一动. 但听得当的一声响,井光和尚的金光佛印已经挡在了身前,阿尔泰的这一手偷袭被他挡了下来。 当井光和尚显然不好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着,他大骇之下,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左手将夜娇罗一扯,自己挡在她身前。 一时屋中一片寂静,谁也没喘一口大气。 阿尔泰的身影猛然又动了,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一片红光已经朝夜娇罗和井光和尚这边罩来。井光和尚大骇,忙将金光佛印祭到头顶,顿时佛印光芒大生,与那片红光对峙着。 阿尔泰这道法决轻描淡写使出,几乎是风吹得起,落水不沉,竟能压得井光和尚喘不过气来,修为之高,当真不可思议,怕是已经超出了傲视群雄的境界,达到登峰造极了吧。 见井光和尚竟然顶着了自己的一击,阿尔泰“咦”的一声,赞道:“修为很高啊。”接着他红袖一拂,又是一片红光袭来。 井光和尚用佛印顶着头上的红光,已经是手臂微感酸麻,但见又一片红光出现,此刻既已不能挡架,又不及闪避。 不知所措之时,猛然之间一条红色的龙呼啸着扑向了那片红光,井光和尚当下便知道红色的龙是夜娇罗的长鞭所化,感激地说道:“臭婆娘,自己要小心!” 夜娇罗控制着红色的龙,哪有时间回复井光和尚,红龙撕裂了红光,一鼓作气往阿尔泰身上扑去,她眼下不顾红光的余威而攻击阿尔泰,显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何以说是两败俱伤的的打法?因为阿尔泰的红光虽然被红龙撕破,但余威仍是冲着夜娇罗而来,她没有回手进行防御而是抢攻,若是阿尔泰也一味强攻,不是两败俱伤是什么。 危急之际夜娇罗更不暇细思,但觉身旁一人跳了过来,正是井光和尚。他已拜托自己头顶上的红光,此时大袖挥舞着,佛门真言层出不穷,为夜娇罗抵挡扑来的那片红光余威。 夜娇罗心下一松,更专心地控制着红龙如疾风骤雨般狂抓乱咬,不容阿尔泰缓出手来还击一招。 阿尔泰一边左拨右挡,兀自一边得心应手地应对,一边啧啧连赞:“好道法,好道法!” 井光和尚见情势不对,急忙把红光余威尽数拍散之后,立即上前攻击。井光和尚跟夜娇罗都不是等闲之辈,井光和尚只差一步就踏进傲视群雄的境界,而夜娇罗早已达到此境界。 但阿尔泰两根手指捏着兰花指,飞速结印,法决在两人之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竟没半分败象。 阿尔泰的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烟,井光和尚的金光佛印总是和他身子差着数寸,却又被他躲过。 忽听得井光和尚“啊”的一声叫,跟着夜娇罗也是“呀”的一声,二人身上先后被阿尔泰的道法击伤。 两人围攻阿尔泰,未能碰到他一点衣衫,而两人都被他所伤。洛雪在旁观战,越来越担心,越看越是疑惑:“此人所用的道法,竟和轮回道法如此相似!但又有诸多地方不同,不知道就什么来头。” 但见阿尔泰身子越转越快,一团红影滚来滚去,法决也是越打越急。夜娇罗和井光和尚连声吆喝,声音中透着又是愤怒,又是惶急。 两人的法决都是倾尽了全力,每每一出总是风声大作,阿尔泰却不发出半点声息。 洛雪看着心里也着急,心中暗想:“我眼下灵力全无,若加入混战,只有阻手阻脚,帮不了什么忙,这阿尔泰以一敌三,还能取胜,当真了厉害得紧。他所用的道法处处有跟轮回道法异曲同工之妙,我若能够使出轮回道法,怕是有破解的可能,只可惜……” 正想着,一瞥眼间,只见赵广义已坐在地上,凝神观斗,满脸关切之情。洛雪心念一动,走过去问道:“这位……” “叫我南山道人。”赵广义头也不转地说道。 洛雪说道:“南山道人,我师兄和嫂子与那家伙相斗,只怕力不能敌,若是他们败下阵来,我们都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赵广义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你小子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要我现在跟你一起逃么?好主意,走!”说着跳起来,一把拉住洛雪就要跑。 “不是,我……”洛雪连忙解释。 赵广义小声道:“你什么你,别磨磨蹭蹭,先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洛雪说道:“南山道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助我一臂之力。” 赵广义回过头来,惊奇道:“要我助你?帮大和尚打架么?你想得倒好,实话跟你说吧,就算我出手,再加上你师兄和那什么将军,也打不过那人妖。” 洛雪微微一笑,说道:“倒用不着你亲自出手,你如果想活命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 场内都得正酣,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叱咤:“妖孽,看我南山道人不收了你!” 最先感到惊讶的是那躺在床上的影妖娇儿,她听得声音是朝自己而来,但又听得“南山道人”这四个人,心中大惑,南山道人这家伙修为如此不济,明明是被自己抓来的,眼下怎地嚣张起来了? 但赵广义是雷声大雨点小,虽是叫出了声,但人并不真真切切扑上来。 娇儿这时已知他用意,他故意呼叫出声,是要分散阿尔泰的心神,娇儿心中一急,正要出声阻止,却听得阿尔泰大喝一声“死道士!”,红影已经飞滚过来。 娇儿大叫:“不要……”但为时已晚。 阿尔泰回身之际,一阵似有若无的气息已经笼罩住了他,他觉得这气息与自己修炼的道法如此之相似,却在隐约中蕴含着凋零的意味。 他此刻定在空中,仿佛世间一切都停止了,唯有他眼前有时光缓缓在流动,如海枯,如石烂,如花败,如柳残……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抵挡得住岁月的侵蚀。 他知道自己已经中的敌人的法决,而这法决竟如此之奇妙精深,毫无破解之法! 阿尔泰心中开始有了些焦虑,他尝试用自身的道法破解,那知法决一打出,都在这股凋零的气息中尽数烟消云散。 洛雪大吼一声:“师兄,莫给他机会!” 井光和尚见得阿尔泰奇怪的举动本是愣住了,现下听得洛雪的声音,顿然醒悟过来,急忙将金光佛印往阿尔泰脑袋上砸过去。 同时,夜娇罗长鞭化成的红龙也扑了上去,显然阿尔泰已经避无可避,又没有防守的余地,可见是必死无疑。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个人影已经竖在了阿尔泰背后,正是那影妖娇儿,她不顾自己的生死,猛然顶住了井光和尚的金光佛印,但下一刻红龙立刻将她吞没了。 娇儿身子一颤,如同一片枯叶缓缓飘落在地上。 阿尔泰声嘶力竭地惨叫一声,拼了命向挣脱自身的束缚,可他哪知道自己乃是被洛雪的轮回道法中的“繁华落尽”这一法决击中,以他的修为不可能对抗得了。 若是不是洛雪借助南山道人那些许灵力使出繁华落尽,若不是阿尔泰的道法与轮回道法有着某种联系,此刻阿尔泰也不可能只是被束缚这么简单了。 万物凋零,坠入轮回,这是繁华落尽的精要,阿尔泰的下场将会是瞬间苍老归土。 瞬息之间,阿尔泰几乎是在拼命了,就在井光和尚的金光佛印再次砸向他的时候,他大吼一声,周身红光泛显,猛然就撕裂了围绕在他四周的凋零气息。 洛雪身子猛然一震,一口血喷了出来,叫道:“师兄小心,他兵解了!” 井光和尚顿时将金光佛印砸下,同时夜娇罗再次刷的一鞭,向阿尔泰卷过去。阿尔泰反手一拍,竟是将金光佛印给拍飞了。 井光和尚只觉全身一麻,佛印落地,便在此时,夜娇罗的长鞭一声霹雳打在了阿尔泰的后背。阿尔泰身子一颤,扑在倒娇儿身上。 夜娇罗惊魂未定,双腿发软,身子摇摇欲坠。井光和尚抢过去扶住,只见她脸色苍白,双手冰凉。 夜娇罗却问道:“你受伤不重吧?”伸袖在井光和尚嘴角一抹,擦掉了那一丝血迹。 井光和尚转头问洛雪:“师弟,你不要紧吧?” 洛雪苦笑道:“死不了!” 阿尔泰兵解之际受伤,可谓无力回天,他狂喷了几口血,不住呼叫:“娇儿,娇儿,你没事吧,不会有事的!这些人……这些人,好不狠毒!” 娇儿怒道:“我死不足惜,倒是你……你如此修为,为什么还杀不了这几个小贼?” 阿尔泰说道:“我已……我……” 娇儿怒道:“你什么?” 阿尔泰说道:“我已尽力而为,他们……修为都强得很。”说着又是一口血涌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点不冤 娇儿听得阿尔泰这么说,语气顿时也软了,面如死灰地说道:“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阿尔泰凄然一笑,说道:“别这么说,我是自愿的,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娇儿说道:“我做的那些事,其实你心里都很明白,对不对?” 阿尔泰不回答,转而对夜娇罗说道:“骄阳将军,终究还是你胜出了.九夏部族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也是不幸中的大幸,部族中生死存亡的大事,今后要全倚仗你了。” 夜娇罗问道:“此话怎讲?” 阿尔泰正色道:“要解开部族与妖族之间的恩怨纠葛,根源就在部族的古籍中,其中的秘密我尚不能参透,你若有心,便去了结部族与妖族的世代恩怨吧。我今天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死得其所。” 夜娇罗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些年你究竟干了些什么,何以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尔泰苦笑,说道:“一步走错,步步皆输,我唯一不后悔的事,就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夜娇罗恍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可又琢磨不透,说道:“你一定满着我们做了什么事,对不对?我府中有医术了得之人,我带你回去疗伤,然后你再把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阿尔泰摇摇头,说道:“那倒用不着了,兵解之人,不可能再活在这个世上了。”他本来说话声音极尖,此刻却变得低沉起来,又道:“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了。” 他说着咳嗽了几声,看向井光和尚,说道:“大和尚,你修为了得倘若单打独斗,你是不能打败我的。” 井光和尚没有犹豫,说道:“不错,你境界比我高,和尚我很是佩服,我和臭婆娘联手,也打不过你。” 阿尔泰又看向洛雪,说道:“这位小兄弟,你道法虽高深奇特,但灵力不足,若单打独斗,也打不过我。” 洛雪说道:“正是。若是不是在下偷袭,加之阁下分了心,以及在下所用道法对阁下有针对性,根本不可能缠着阁下。阁下之修为,在下十分钦佩。” 阿尔泰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二位能这么说,足见男子汉大丈夫气概。唉,冤孽,冤孽……” 他说完轻叹一下,伸手把娇儿搂在怀中,低下头,眼含着泪水。 阿尔泰运起灵力为娇儿点穴道止血,娇儿伸手将阿尔泰的手抓住了,平静地说道:“没有用的,你不用忙了,我知道我已经不行了。” 阿尔泰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娇儿伸手为他擦去脸上泪水,轻声说道:“你不用难过,我是故意的。” 阿尔泰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娇儿说道:“我残害生灵,终究是要遭天谴的,我实在不忍心牵累你,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阿尔泰怔住。 娇儿接着道:“最后还是害了你,但愿来世能够报答你的恩情……。” 阿尔泰将娇儿抱得更紧了。 娇儿在阿尔泰的耳边说道:“对,抱紧一些,千万不要松开,你知道能够这样死在你的怀里,我有多么快乐,我一直没有勇气,这样结束自己……” 阿尔泰的泪水流到娇儿的肩上。 娇儿说道:“我们两个,本不应该相遇的,本该……本该……” 阿尔泰此时急欲看到娇儿的眼睛,但他才只一动,便被娇儿紧紧地楼住了。 娇儿说道:“不,不,你千万不要动,不要松开我,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你知道我全部的身心都是爱着你的……” 在娇儿的低语声中,他感觉到娇儿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接着,他感到娇儿的身体在慢慢地冷却下来。 他知道生命在渐渐地从这个美丽的躯体之中退出去。 但是,他感到娇儿一直还活着。 阿尔泰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终于看见了娇儿的面孔。 但他却永远也看不到那双使人惊心动魄的眼睛了。 娇儿面含微笑,眼睛微闭着,长睫覆盖下来。 看到娇儿的身躯在阿尔泰怀中化作一篇红雾渐渐消散,洛雪等人皆尽沉默着,而阿尔泰则是呆呆地凝视着娇儿消散之处,仿若一塑雕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尔泰机械板地抬起头来,看向洛雪,凄声说道:“小兄弟,你过来一下。” 洛雪微一迟疑,看了夜娇罗一眼,只见夜娇罗点了点头,于是他走了过去。 待到了近前,阿尔泰猛然起身擒住了洛雪的手,洛雪尚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一阵滚烫的热流自阿尔泰的手心洪水般狂涌入他的手中,自他的手臂一直传进他的身体里。 这撕心的感觉,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这时,阿尔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把它送给你,当作是感谢你的礼物,也是对你惩罚……” 洛雪心惊不已,很艰难地睁着眼睛向阿尔泰,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将眼睛闭上了。 但他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他仿佛看到自己置身于一个通红的地狱之中,熊熊的烈火在周围肆虐,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滚落。他现在跪在地上,紧握着的拳头无力地放在大腿上。 他看到了一团火焰——又不像是火焰,比血更鲜红,比烈焰更炽热的一团能量。 他感觉到了那团能量的强大。 能量团不断地吸取着四周的火焰,旋转……汇集……转换……传送……通过手掌……前臂……到心口。 然后到凝结在洛雪身体里。 突如其来的疲惫淹没了洛雪。骨头一下变得沉重起来,浑身的肌肉也开始疼痛,就好像刚跑完长跑一样,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洛雪全然不顾这些,继续观察着能量团,直直它完全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中。 洛雪猛然睁开眼睛。原本漆黑的瞳孔现在变得火红。 但四周围却是一片漆黑…… 洛雪不知道自己如今所处的是什么地方,他感觉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但具体过了多久却不得而知。眼下他的双脚已经抬不起来了,他的胳膊和腿像死了一样沉重,他的力气只够他睁开眼睛。 然而只是片刻,他又再次闭上了沉重的眼眸。 洛雪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脑袋还一阵眩晕,视野也模模糊糊的,好像天地都在晃动旋转。 他刚要撑起身子,猛地感到一阵疲乏无力,全身软得像一滩泥,动动手指头都吃力。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全身会如此酸痛无力?洛雪努力回想先前发生的事,可是脑海里始终一片模糊,越想头越是疼得厉害。 忽然间,他嗅到一缕似乎很熟悉的馨香,转头一看,一个美丽的倩影正背着他静静地坐在床头。 他知道这个倩影当然是南宫雨儿了,见屋子里没有别人,一时兴起想逗逗她,便悄悄地强撑起身子,一把将那倩影揽入怀中,抱到了床上。 南宫雨儿猛地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洛雪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从背后吻上她的脸颊,双手在她身上也开始不老实了。 “有人吗!”门外突然传来井光和尚的叫声,房门同时也“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看去时,见井光和尚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的这一幕:洛雪搂抱着南宫雨儿躺在床上,双手很不规矩放在她身上,嘴还贴在她的脸颊边。 “额,这个,那个,师弟你——”井光和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眼珠子突然一转,“额,师弟,弟妹,和尚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继续……就当和尚我没来过,和尚我什么都没看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和尚我严守秘密,哎呀,放心好啦,哈哈,哈哈哈。” 井光和尚自顾自地说了一通话,然后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门,轻轻把门关上。 洛雪这时忽然间感觉真的是天旋地转了,他知道接下来定然是有一个重大的误会要上演,令他极是难为情。 他的手还按在南宫雨儿身上那极为羞人的圆鼓鼓的地方,他想抽回来,却又有点不舍。 于是只是试探性地动了动。 “你——摸够了没有?”这时南宫雨儿羞愤的声音传来。 洛雪也不知这时哪来的痞子性,笑嘻嘻地回了一句:“没摸够呢。”说着忍不住又在那圆鼓鼓的地方猛地捏了一捏。 怀中的倩影猛然弹起,没转身就给洛雪左脸“啪”的一大巴掌,直把洛雪的头给打歪到一边去。 待洛雪慢慢回过头来,左脸上已是印着一个红肿的掌印,他抬眼看着立在床边的南宫雨儿,但是只那么一眼,他立即忘记了疼痛。 世上果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么? 南宫雨儿脸上红霞遍布,连脖子都通红着,真的美不胜收。她怒目瞪了洛雪一眼,然后甩身离去。 洛雪无奈地笑了笑,摸摸自己红肿的脸颊,只觉得脑海里有一个绿色的身影在飘啊飘啊的。 他又躺了下来,觉得这一巴掌打得还真是不冤,忽然间只感觉全身困乏无比,一闭眼又睡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尊秘闻 等洛雪再次睁开眼睛时,便听到了井光和尚的声音传来:“师弟,你醒啦.” 洛雪抬眼一看,见众人正站在床边望着他,眼里满是关切。 南宫雨儿站在夜娇罗身边,一脸的忧色,见到洛雪醒来又多了些惊喜。 “你们……那个阿尔泰呢?他……”洛雪一见到夜娇罗等人,就急忙问道。 可是刚说几句,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闷,大口喘了几口气,再也无力说话了,南宫雨儿慌忙上前帮他顺气。 井光和尚关心地说道:“师弟不要激动,已经没事了,阿弥陀佛阿尔泰自有他的归属,不必担心。” 洛雪问道:“怎么回事?” 夜娇罗问道:“小师弟,你不记得了么?” 洛雪苦笑回答道:“脑子有点乱,记不清啦,劳烦嫂子告知详情。” 夜娇罗看了井光和尚一眼,然后说道:“也没什么好说的,阿尔泰他随自己心爱的人去了。” 洛雪默然,半响,才缓缓说道:“原来是这样……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井光和尚向夜娇罗挤了挤眼神,然后说道:“师弟,你身体有点虚弱,还是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啦!”说完拉着赵广义就出了门去。 赵广义虽是抗议,但是那是拗得过井光和尚,只好乖乖地跟着他出去。夜娇罗看了南宫雨儿一眼,暗自偷笑,然后也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洛雪回过神了,见到房中已然是只剩南宫雨儿一个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腾地就烫起来,动了动嘴却说不出话来。 南宫雨儿坐到床边,没好气地说道:“都是你!害得人家被他们取笑,要死啦!” 洛雪脸上尴尬不已,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南宫雨儿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洛雪忍住了,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没什么。你去忙吧,在这里待久了师兄他们肯定又在背后议论些乱七八糟的了。” 南宫雨儿啐了一口,说道:“我看就你和井光大师最没正经!” 洛雪微笑着目送南宫雨儿离开,然后静静地躺了下来。他感觉到体内那股奇特却又有些熟悉的热流仍在流动着,慢慢地,井然有序地汇入了丹心之中。 不知道那个不男不女的阿尔泰究竟给自己输送了什么鬼东西,瞧着情况,极有可能是他的灵力,如此一来…… 洛雪猛然一惊:自己该不会也不成他那个模样吧? 人家才不要啦! 两日后,洛雪基本恢复如初。来到厅中,见到赵广义一个人坐在那里大吃大喝,一副完全不当自己的客人,反而当成自家的样子。 见到洛雪到来,赵广义连忙招呼道:“洛兄弟,来来来,陪老道我喝几杯。” 洛雪笑着走过去,说道:“道长,可知道我师兄他们去哪里了?” 赵广义回答道:“爱去哪里去哪里,我老道我可管不着,只要有吃有喝就行。对了,你管骄阳将军叫嫂子,你也是九夏部族的人?” 洛雪摇摇头。 赵广义问道:“那是?” 洛雪笑道:“不说这个。” 赵广义一脸古怪地看着洛雪,说道:“可没听说过九夏部族的人外嫁的……不说就不说了,来来,喝点石头城的美酒,这玩意儿可不多得。” 洛雪疑惑道:“石头城的美酒?石头城是什么地方?” 赵广义回答道:“这丰茂城就是石头城嘛,你小子见识太少,不像老道我……”他说到一半就突然不说了,两眼盯着门口处。 洛雪转头看去,见夜娇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这时候开口说道:“小师弟,我们去查一下部族的古籍,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列有九夏部族古籍的是一个小小的密室,虽有重兵把守,但是在夜娇罗的带领下,没有人敢阻拦,甚至都不多问一句。 洛雪、井光和尚和南宫雨儿岁夜娇罗进得密室来,见这里边不过两丈见方,一下容四个人都显得拥挤。那些古老的书卷摆放在墙上凿出来的柜台上。 洛雪心知这些都是九夏部族珍贵的历料遗产,因此不敢轻易触碰,井光和尚和南宫雨儿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只由夜娇罗一个人去翻阅。 夜娇罗思考了片刻,从壁柜上挑选了一卷古书翻阅起来,众人皆是静默在一旁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猛然之间,听得“啪”的一声轻响,众人齐齐向夜娇罗投去惊异的目光,见她直愣在那里,手中的书卷此时已经是掉到了地上。 井光和尚率先问道:“臭婆娘,怎么回事?” 夜娇罗语气不顺地回答道:“啸……啸天门……” 洛雪疑惑道:“啸天门?”他想起了回到千年之前的时候,在啸天门前些作战的驻地里发生的事。一直以来他只觉得那是一个小插曲罢了,没想到如今夜娇罗却又突然提起。 井光和尚是个急性子,忙问道:“啸天门怎么了?磨磨唧唧的,你倒是一口气说清楚啊。” 夜娇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默默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书卷,然后沉思了片刻,才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啸天门驻地时,见到的那个叫李远成的人?” 洛雪等人自然是不会陌生,洛雪更是印象深刻,说道:“自然不会忘,虽然对这个人没有多大好感,但是他也不见得是恶人。” 夜娇罗认真说道:“你们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几人面面相觑,本来很好回答的问题,一下似乎变得严肃起来。 在其他人沉默的时候,井光和尚问道:“他是什么人?千年之前他不就是啸天门门主李天衣的私生子么,后来最多不过当上了代理门主。” 夜娇罗点头,说道:“千年之前的他,确实如此,那如今的他,你们可知道是个什么身份?” 洛雪眉头微微一皱,觉得夜娇罗这话中定有大玄机,未开口之时,井光和尚已经问道:“现在他是什么身份?” 夜娇罗注视地众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千年之前的李远成,便是现今的啸天尊。” 沉默,一阵沉默…… 洛雪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天尊级别的高手!与依天教教主唐云天、九华天门主方怀同一级别的高手!就连自己的师父莫寒秋,也是稍有不及! 井光和尚回过神来,说道:“我的乖乖,没想到那家伙……那家伙就是啸天尊!千年之前的那次相遇我们算不算得罪了他?他不会还记得我们吧?” 南宫雨儿说道:“啸天尊,从来就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此生不一定还能见到他,就算相遇了,我们也没得罪他,想来他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因此也不必担心。” 夜娇罗点头,说道:“弟妹说得有理,他既已经成为啸天尊,这点肚量还是有的。说来着千年之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啸天门不知何时消失了,而李远成也不知道何时成为啸天尊的,仿佛其中有很多事情被人刻意隐瞒了。” 井光和尚说道:“管他娘了发生了什么事,一千年都过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一个啸天门消失有什么稀奇,瞧他们那种内部不和的情况,不消失才怪呢。比起他们,我更在意的是万宝镇是怎么消失的,轩辕探星答应送我一个,却只给了一个什么西里古怪的谜语,气煞和尚我了。” 夜娇罗沉思道:“万宝镇……待我仔细查过或许能多了解些详情。”说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我部族与妖族之间的恩怨纠葛,据阿尔泰所说,在古籍中能找到线索,可这古籍成百上千,要弄明白可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得到的……” 井光和尚说道:“那有什么难的,你是将军,随便多叫些人来帮忙查阅就是了。” 夜娇罗忧虑道:“此事事关重大,族人中多有立场不同的人的眼线,弄不好前功尽弃不说,怕是性命也难保。” 又是一片沉默。 半响,井光和尚拍拍胸脯说道:“那我们三个人帮你就是了。” 南宫雨儿看了洛雪一眼,脸上浮现出焦虑神情,欲言又止。 井光和尚见了,微一细想,便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道:“是了,师弟还身中剧毒,如今已经过了好些时日,若是再耽搁去冻天山找医天尊求医的话,恐怕……” 夜娇罗看向洛雪,说道:“小师弟解毒救命之事迫在眉睫,当速速去办,一点也耽搁不得。我这里的事可以慢慢来,你们就赶紧启程去冻天山,听你们说之前一路上有不明敌人追杀,如今出了九夏部族的地盘怕是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是小心为妙。死鬼,你便一路送他们到冻天山吧。” “这个……”井光和尚颇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夜娇罗,又看了看洛雪,说道,“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太放心……” 夜娇罗白了他一眼,骂道:“婆婆妈妈的,莫非你要跟我完婚?” 井光和尚赶紧“呸”了一声,说道:“想得美,我只是不希望你死得太惨!” 当事人洛雪终于开口了,说道:“师兄,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帮嫂子的忙吧,我看嫂子面临的情况似乎非常严峻,虽然表面上看来九夏部族风平Lang静,隐隐中却有风雨欲来的味道。我跟雨儿出了九夏部族的地界,就已经离开了九华天的势力范围,一路向北,很快就到东昊派的地界边缘,量那些恶徒也不敢在东昊派的势力范围内太放肆。” 南宫雨儿附和道:“洛兄弟说得没错,我们往北去,离南宫世家越来越近,到时候有世家中的高手相援,想必不会有什么不测。” 井光和尚迟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从九夏部族地界到南宫世家尚有不短的一段路,这其间你们的安全没有个保障和尚我也放心不下。”说着他思考了一会,“得派个人一路保护你们过去才行,这个人嘛……”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正道人士 月色冷清,秋风瑟瑟. 马车缓缓停下,片刻的宁静,洛雪钻出头来,看着车夫问道:“道长,怎么回事?” 车夫赵广义回答道:“前面有个村子……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我们就在前面那个村子歇脚吧,虽然那里……” 洛雪转头望去,发现前辈的村子死一般寂静,冷冷清清,如同鬼城。然而,这个村子竟然如此熟悉,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赵广义见洛雪愣住了,解释道:“这个村子……五年前遭受了一场变故,听说是被一个妖道祸乱了,死的死,异变的异变,被救下来的人最后也离开了这里,也就是说,现在那里边没人居住。” 洛雪点点头,这个村子的情况他自然比谁的清楚,只是惊讶于相隔五年,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他不由自主地朝红丘坟岗方向望了一眼,心想不知道地下的赤魔前辈如今可好。 车子驶入村中,洛雪三人来到一处被遗弃的民居,准备在这里过夜。 夜间,洛雪守在篝火旁,赵广义就睡在他旁边,而南宫雨儿则在车里休息。不一会儿,渐渐下起雨来,细细的雨声在耳边冲刷。 洛雪等着跟前摇曳的火苗,心中一阵怅惘。他忽然想起了师父莫寒秋,恍如漂流于茫茫大海之中,忽然见到一座小岛,精神一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 忽听得远处有人说道:“村子里!怕是有旁门左道的邪贼在那里做见不得人的事。” 又听得一个十分宏亮的声音说道:“这些妖邪yin魔居然敢到东昊山地界来撒野,还把咱们瞧在眼里么?”他说到这里,更提高噪子,喝道:“是哪些混帐王八羔子,在这里胡闹,通统给我报上名来!”他中气充沛,声震四野,极具威势。 洛雪心道:“难道是东昊派的高手?”隐隐觉得,若果真是东昊派的高手到还好,这样的话还有说理的机会。但随即又想:“他们若问起我来,倒是难以对答,不如避一避的为是。” 想到这里,他立即扑灭了篝火,见赵广义睡得死死的,马车里也没有动静,想必两人未被惊醒,便不再担心,只认真倾听外边的动静。 雨水淅淅,却脚步声响,三个人走进村子来。三人进了村后,都是“咦”的一声,显是对村子中寂静无人的情景大为诧异。 那声音宏亮的人说道:“听说这里有妖邪出没,可那些王八羔子们都到哪里去了?” 一个细声细气的人说道:“他们听说东昊派的二大高手过来除邪驱魔,自然都挟了尾巴逃走啦。” 另一人笑道:“好说,好说!那多半是仗了上官世家延武兄的声威。”说完三人一齐大笑。 洛雪心道:“原来两个是东昊派的,一个是上官世家的。东昊派是四大门派之一,向来是三界正道领袖,实力恐亦较强。而上官世家道法独树一帜,兼具沉雄轻灵之长。这两派联手,确是厉害,多半他们三人只是前锋,后面还有大援。可是他们来这里要除的是哪门的魔,卫的又是哪门的道?” 他转念一想,便即明白:“是了,五年前这里留下许多被妖术残害的行尸走肉,厉害的如血灵使那般,但多数还是普通的尸骸怪物,怕是平日里没少作乱,因此要除之。” 只听那上官延武说道:“适才还听得存里有些许动静,可现在又什么都没有了?青考兄、青宛兄,这中间只怕另有古怪。” 那声音宏大的人说道:“正是,还是延武兄细心,咱们搜上一搜,把那些牛鬼蛇神揪出来。” 另一人说道:“青考师兄,我到这件民间中去瞧瞧。” 洛雪听了这句话,知道这人名叫青宛,那声音宏大之人叫青考,是他师兄。听得那青宛要往这边走来,洛雪心中不免一紧。 青宛进了院子,见了雨中的马车,顿时一惊,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洛雪见了,心中犹豫不定,但终于还是从隐身处闪了出来,挡在马车前,喝道:“且住!” 青宛没料到突然会有人闪出,微微一惊,但见是个单身少年,亦不以为意。 这时其余两人立即跃了过来,可见其感知能力之强,令人叹为观止。 青宛的师兄青考仔细瞧了洛雪一眼,然后大声喝道:“你这小子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黑处,干什么来着?” 洛雪说道:“在下西碕山井石,参见东昊山、上官世家的前辈。”说着向三人深深一揖。 青考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是西碕派的?你一个出家人到这里干什么来啦?” 洛雪见这叫青考的身子倒不是如何魁梧,只是胸口凸出,有如一鼓,无怪说话声音如此响亮。 另一个中年汉子和他穿着一式的青色长袍,自是他同门师弟青宛。那上官世家的上官延误背悬一剑,宽袍大袖,神态颇为潇洒。 青考不待洛雪回答,又问:“你既是正道弟子,怎地会在这妖邪之地?” 洛雪先前听他们王八羔子的乱骂,心头早就有气,这时更听他言词颇不客气,说道:“三位前辈也是正道中人,却不也在这妖邪之地?” 青宛哈哈一笑,说道:“说得好,这马车中是不是有人,却是何人?” 洛雪说道:“确实有人,那是一位女子,深夜之中,未得允许,自然不便相见。” 青宛斥道:“胡说八道!你一个出家人怎的带一个女子到这种鬼地方来,若说清清白白,你当我们是白痴?” 洛雪笑道:“你们是不是白痴我不管,但须得讲道理,阿弥陀佛,和尚我心中无愧,也不怕你们说三道四。” 青宛怒道:“让开!我们自己过去瞧瞧。” 洛雪双手一伸,说道:“夤夜之间,男女不便相见。她跟你们素不相识,没来由的又见什么?” 青宛的袖子一拂,一股劲风疾卷过来,洛雪灵力全失,毫无抵御之能,扑地摔倒,青宛的没料到他竟全无修为,倒是一愣,冷笑道:“你是西碕派弟子?只怕在吹牛!”说着走向马车。 洛雪站起身来,脸下已被地上石子擦出了一条血痕,说道:“你们身为正道人士,怎可这般无礼?” 青宛说道:“这小子,说话没上没下,你再不让开,是不是想再摔一大跤?” 洛雪说道:“东昊派是三界中声望极高的正道大派,两位定是东昊派中的高手。这位想来也必是上官世家中赫赫有名之辈,黑夜之中,却来欺侮一个后辈和一个不相干的女流,岂不教三界中的道友笑话?” 青宛喝道:“偏有你这么多废话!”左手突出,“啪”的一声,在洛雪左颊上重重打了一巴掌。 洛雪灵力虽失,但一见他右肩微沉,便知他左手要出掌打人,急忙闪避,却是腰腿不由使唤,这一掌终于无法避开,身子打了两个转,眼前一黑,坐倒在地。 青考说道:“师弟,这人没有修为,不必跟他一般见识,妖邪鬼怪不在这里,咱们走吧!” 青宛说道:“这几年这一代屡屡有妖邪伤人,如今顷刻间又散得干干净净。聚得固然古怪,散得也见希奇。这件事非查个明白不可。在这马车之中,多半能找到些端倪。”说着,伸手便去掀马车的帘。 洛雪站起身来,手中已然多了一片红光,说道:“青宛前辈,车中女子对在下有恩,和尚我只须有一口气在,决不许你冒犯她。” 青宛的哈哈大笑,问道:“你凭什么?便凭手中这微不足道的灵力么?” 洛雪说道:“晚辈修为低微,怎能是东昊派高手之敌?只不过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要冒犯这马车中人,先得杀了我。” 青考说道:“师弟,这小子倒挺有骨气,是条汉子,由他去吧。” 青宛笑道:“听说你西碕山的道法颇有独得之秘,一个和尚竟然三更半夜跟一女子在这地方厮混,谁知道在练什么惊天动地的道法?哈哈,哈哈?”他这么一笑,青考、上官延武跟着也大笑起来。 洛雪朗声说道:“恃强逞暴,叫什么名门正派?你是东昊派弟子?只怕吹牛!” 青宛的大怒,右掌光芒暴涨,便要向洛雪胸口拍出法决。 眼见若这法决一出,洛雪不可能避开,便要立毙当场,青考说道:“且住!井石和尚我问你,若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便不能跟人动手吗?” 洛雪说道:“既是正道中人,每次出手,总得说出个名堂。” 青宛缓缓伸出手掌,说道:“我说一二三,数到三字,你再不让开,我便一道法决让你灰飞烟灭。一!” 洛雪微微一笑,说道:“灰飞烟灭,何足道哉!” 青宛大声数道:“二!” 青考说道:“小兄弟,我这位师弟,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你快快让开吧。” 洛雪微笑说道:“我这张嘴巴,说过的话也一定算数。洛井石既还没死,岂能让你们对车中人无礼?” 说了这句话后,洛雪知道青宛法决就要出了,暗自运了灵力,将灵力贯到右臂之上,但胸口顿感剧痛,眼前只见千千万万颗金星乱飞乱舞。 第一百二十八章 故地重游 洛雪虽然是状态不佳,但两眼仍是死死盯着青宛. 青宛喝道:“三!”左足踏上一步,眼见洛雪背靠马车,嘴角边微微冷笑,毫无让开之意,右掌便即拍出,一道法决打过去。 洛雪只感呼吸一窒,对方法决已然袭体,手中红光一闪,用的正是阿尔泰输送给他的灵力,对准了袭来的法决拍去。 这一道法决看似稀松平常,但一触碰到青宛的法决时,竟能将其轻易吞噬,化作更为强横的一道混合的法决,在青宛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嗤”的一声轻响,跟着“啊”的一声大叫,法决已经炸在了他手上。 他急忙缩臂回掌,又是“嗤”的一声,手掌上满是红色的光芒,上边的皮肤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渐渐老化。 这一下受伤极重,他急跃退开数丈,左手运气灵力消去右手的红光,惊怒交集,叫道:“贼小子装傻,原来道法好得很啊。我……我跟你拼了。” 青宛、青考、上官延武三人都是修为不低的高手,修为齐齐都在出神入化的境界,往上便是傲视群雄,洛雪体内灵力被封,如今修为只有炉火纯青的境界,比之他们三人还低一个境界。 这还不算,即便是只有炉火纯青的境界,洛雪自身的灵力因为上一次在九华天方家之时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至今仍未恢复,要不是有阿尔泰的灵力支撑,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 这样的情况,他如何斗得过这三人? 眼见洛雪只是一道诡异的法决,不见灵力多雄厚,单是不起眼的一拍,即令对方避无可避,道法上的造诣,实已到了高明之极的境界。 青宛虽气恼之极,却也已不敢轻敌,手上结印,刷刷刷连攻三道法决,洛雪灵力尽失,压根不是对手,哪敢正面相抗,见得法决飞来唯有避恐不及。 他虽躲得快,但还是被一道法决炸了右键,衣服炸了个洞,鲜血和着水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流。 眼见青宛步步紧逼,所用的显是东昊派上乘道法,更不愿与他为敌,说道:“在下绝无得罪三位前辈之意,只须三位离此他去,在下……在下愿意诚心赔罪。” 青宛哼了一声,说道:“此刻求饶,已然迟了。”法决疾出,直指洛雪的心口。 洛雪知道这一道无可躲避,当即掌上红光一闪,后发先至,“噗”的一声响,正中他左手手腕。 青宛五指一张,手上的灵力顿时消去,他茫然地愣在那里,竟不信世间有这等事,过了半晌,才长叹一声,掉头便走。 青考的本就不想与西碕派结仇,又见洛雪的道法精妙绝伦,自己也决非对手,挂念师弟伤势,叫道:“师弟!”随后赶去。 上官延武侧目向洛雪凝视片刻,问道:“阁下当真是西碕弟子?” 洛雪强行使用灵力,倒是体内的欢喜毒加剧,此时身子已是摇摇欲坠,答道:“正是!” 上官延武瞧出他已身受重伤,虽然道法精妙,但只须再挨得片刻,不用相攻,他自己便会支持不住,眼前正有个大便宜可捡,心想:“刚才东昊派的两名好手一伤一走,栽在西碕派这小和尚手下,我如将他打倒,擒去东昊山,交给东昊掌门发落,不但给了东昊派一个极大人情,而且上官世家在三界也大大露脸。” 当即踏上一步,微笑道:“小子,你道法不错,跟我比试一下,你瞧怎样?” 洛雪一见他神情,便已测知他的心思,心想这人好生奸猾,比东昊派的青宛更加可恶,运起灵力就要施展法决。手掌刚抬起,手臂已然无力,感觉胸口一痛,灵力竟是使不出来。 上官延武大喜,呼的一掌,光芒闪过。洛雪胸口被重重一击,“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两人相距甚近,这口鲜血对准了上官延武,直喷在他脸上,更有数滴溅入了他口中。上官延武嘴里尝到一股血腥味,也不在意,深恐洛雪有机会反击,右掌一起,又欲拍出法决,突然间一阵昏晕,摔倒在地。 洛雪见他忽在自己垂危之时摔倒,既感奇怪,又暗自庆幸,见他脸上显出一层黑气,肌肉不住扭曲颤抖,模样诡异可怖,究竟为何突然暴毙却不得而知。 这时南宫雨儿已然是苏醒过去,车帘一阵耸动,听得她的声音传出来:“外面是什么人,是洛兄弟么?” 洛雪缓了缓气,回答道:“是我。外面没事,你休息吧,雨下得大着呢。” 南宫雨儿“哦”的一声,不再说话。赵广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走了过来,说道:“小子,你招惹了这三人,可是麻烦咯。” 洛雪问道:“道长可识得他们三人?” 赵广义说道:“嗯,先前那青宛是东昊山精英弟子中的好手,道法上学到了他师父的五六层成功夫,比起他师兄青考却还差得远。” 洛雪说道:“原来是东昊派的精英弟子,那青考倒似乎还讲些道理,他师弟青宛就太无礼了。” 赵广义说道:“青宛本来就无赖得紧,你一道法决炸了他的右掌,可帅得很呐。” 洛雪说道:“那是出于无奈,唉,这一下跟东昊派结了梁子,可是后患无穷。” 赵广义说道:“东昊派便怎样?你们西碕派未必便斗他们不过。我可没想到上官延武会趁机为难你,更没想到你会吐血。” 洛雪说道:“道长,你都瞧见了?上官延武此人不知如何会突然晕倒?” 赵广义说道:“你不知道么?你身负剧毒,血中含毒,那不用说了,上官延武口中溅到你的毒血,自然抵受不住。” 洛雪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说道:“我反而抵受得住,也真奇怪。”说着心想莫不是有神丐前辈的裂天玉在身,因此才没有毒发身亡? 想到这里,他问道:“不知这上官延武会不会死?” 赵广义说道:“那要瞧他的修为如何了。不知有多少毒血溅入了他口中。” 洛雪和赵广义将上官延武抬到房檐下,看外边秋雨飘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南宫雨儿在车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已知道发现了什么事,此时也从车中出来,走到洛雪身边,蹲下来查看上官延武的情况。 洛雪知道她医术了得,便问道:“怎么样,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南宫雨儿眉头微皱,说道:“他确实是中毒了,不过不算严重,我给他服下了丹药,在调理一会儿应无大碍,只是……” 洛雪问道:“这是什么?” 南宫雨儿回答道:“这是这毒血……洛兄弟,你……你体内的毒怎么又开始加剧了?” 洛雪笑了笑,心知一定是阿尔泰灌输的灵力在作祟,加之强制施展道法,才导致欢喜毒蔓延。他说道:“我福大命大,不打紧,倒是这姓上官的家伙没事才好,不然不知道怎么跟上官世家交代。” 南宫雨儿说道:“这个上官延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此番也是罪有应得。” 洛雪对南宫雨儿这般评价上官延武颇有些惊奇,问道:“雨儿,你识得此人?” 南宫雨儿回答道:“南宫世家与上官世家素来交好,这个上官延武来过几个南宫世家,我见过。” 洛雪点点头,心知南宫雨儿若是只是见过这个上官延武几次面的话,定然不会对他有这么差劲的评价,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出来,他也无意多问,毕竟这是两个世家之间的事。 南宫雨儿看着洛雪,又说道:“洛兄弟……你真的没事么,见你的脸上似乎不大好。” 洛雪笑了笑,说道:“没事,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么。”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看向了赵广义,“道长,我向你打听一件事。” 赵广义说道:“说。” 洛雪说道:“先前听东昊派的那两个人说这里有妖邪出没伤人,你可听说过关于这一代的事?” 赵广义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常在这一代活动,并不知情。不过眼下看向,这里的污秽之气极重,定然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就不清楚了。我们赶路要紧,不必多作理会,临行前大和尚交代了,少惹是非。” 洛雪沉默片刻,忽然说道:“道长,雨儿,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办一件事情,很快就回来。”说完奔进了雨中。 南宫雨儿叫道:“这么大雨,你……你到底要你干什么呀?” “我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洛雪的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雨幕中。 洛雪所谓的办一件事,不过就是去见一个老朋友。他出了村子就一直往红丘乱坟岗方向奔去,时隔五年,他仍是认识这里的路。 秋雨淋淋,视野一片模糊,洛雪凭着记忆在乱坟岗上一阵好找,费了好些功夫才找到当初他与谢忘云等人发现的通往地下的密道。 这个隐藏在墓碑后的密道,这些年来似乎不曾经有人发现,已经长满了野草。移开墓碑,那个洞口便露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会赤魔 熟悉的路线,洛雪一路走得很快,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淋了个湿透,此番进到洞来,更是感觉浑身阴凉阴凉的. 沿着洞道一直往深处走,不多时,便来到那个一丈多高的圆形洞口,洞道一下子由窄变得宽敞。 站在洞口,强烈的热Lang扑面而来,让洛雪感觉到了阵阵温暖,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暖和,阵阵白雾从他的衣服上升腾起来。 这里是赤魔的栖息之地,赤魔,一个模样像巨猿的浑身是火的上古灵兽,平时把尸体藏在那滚滚的熔岩下边。 路越来越宽敞,洞也是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来到了赤魔所在的巨大石室中,纵横交错的岩浆河流滚滚流动,岩浆水发出的光芒印红了整个石室的岩壁。 中间有一个小型的圆形的岩浆湖,那些岩浆水翻滚着冒着泡和黑烟。洛雪走了过去。 他站在岩浆湖旁,恭声说道:“赤魔前辈,晚辈洛雪前来拜见!” 忽地,那岩浆湖陡然抬升一片火光,绽放出耀眼光芒,整个的火焰体积要比岩浆湖还要大得多。 赤魔,这世间强大的所在,带着滚滚流动的炽热熔岩,在光芒与星火中展现出它那庞大的身躯,四周的温度陡然上升! 洛雪感觉到身上的衣服在这眨眼之间已然全部干透,他凝视着赤魔那庞大的身躯,以及,那双火焰般的眼睛。 赤魔傲立在前方,与洛雪久久对视,半响,它浑厚的声音,说道:“是你这个小娃娃……有趣,真是有趣!一转眼数年过去,本尊还道你这小娃娃早已不知死在了何方,却没想到竟还有命了来看我。” 赤魔虽说得闷声闷气的,但是却有着震慑人心的气势。 洛雪笑了笑,说道:“前辈见笑了,在下一无是处,就是这命比较硬,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赤魔冷哼一声,说道:“这些年,你小子过得可还好?” 洛雪说道:“谈不上好与不好,糊里糊涂就这么过去了。反正能活的时间也不长了,看开了就好。” 赤魔疑惑道:“你即便是普通的凡人,也有百年寿命,如今年纪轻轻,何以要说能活的时间不长?” 洛雪苦笑,把自己如何被诸葛毛下毒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赤魔听完后大笑三声,说道:“有趣,有趣,果然是非凡之人做非凡之事,中了欢喜毒还能像你这样撑着的人,古往今来恐怕就是只有你一个了,就连本尊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洛雪说道:“前辈切莫取笑在下,在下有这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上不得台面。” 赤魔说道:“那么你此番来找本尊,所为何事?” 洛雪正色道:“在下只想请教一件事情,据说这红丘附近有妖邪作乱,可否属实?” 赤魔回答道:“不错,确有此事。” 洛雪迟疑片刻,又问道:“可是与当年那件事有关?” 赤魔说道:“并无关联。” 洛雪大为奇怪,问道:“若是如此,那这妖邪又是从何而来。” 赤魔言道:“当年那些凡人被妖道所害,看在你小子的面子上,本尊已是将他们妥善安置,至于近来的妖邪作乱,本尊并不知情,凡界之事本尊无兴趣作多理会。” 洛雪沉默片刻,说道:“多谢前辈告诉,在下明白了。” 赤魔说道:“你小子眼下自身命在旦夕,却还关心这些闲杂琐事,真是杞人忧天。” 洛雪笑道:“若是不知道还好,既然碰上了,不免要弄个清楚,否则心里难安。” 赤魔说道:“好奇心重,并不是一件好事。等等……你的灵力……这些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竟然有如此变幻?” 洛雪无奈地说道:“也没什么稀奇的事,就是些乱七八糟的没头没尾的小事,不提也罢。” 赤魔说道:“说是小事,那倒也不见得,让本尊好好瞧瞧!”赤魔说完眼中放射出一片如火般的红光,洛雪猝不及防,一下就本这红光给罩住了,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一阵阵热Lang毫无止境地扑来,洛雪瞬间大汗淋漓。 片刻之后,红光退去,洛雪全身已经湿透,大口大口地喘着起,见那赤魔仍是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半响,赤魔才换换开口说道:“怪哉,怪哉,你……你究竟活了多少岁数了?” 洛雪一脸疑惑,吃力地问道:“前辈什么意思?” 赤魔说道:“本尊问你,你在这世上活了多少年了?” 洛雪不知道它为何有此一问,只是认真回答道:“该是二十年左右吧。”他知道自己是洛老猎户捡来的,具体活了多少岁数那倒也说不清楚。 赤魔巨大的脑袋微微摇动了一下,说道:“二十年?不对,不对……让本尊再好好看看!”说罢,它周身泛出大片红光,红光向四周扩散,眨眼间便布满了整个岩洞。 红光将洛雪团团包裹起来,洛雪亦随着红光的侵入,被渐渐地抬起,悬在空中。 许久,红光才从洛雪身体中慢慢散出来,渐渐消散,洛雪随之轻轻落到地上。 洛雪看向赤魔,见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怪哉,你已活了将近千年,却何以一副少年模样?”赤魔自言自语说道,“你的肉身怎会这般异于常人,而且……而且你的身体中……” 洛雪见赤魔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我的身体中有什么怪异么?” 赤魔惊叹道:“何止是怪异!你的体内竟然封印着一个如此强大的所在,令本尊都心存畏惧,这样的手笔,实乃逆天之道!” 洛雪越听越是糊涂,什么活了千年,什么逆天之道,他一无所知,不过听赤魔说到自己体内封印着一个强大的所在,他瞬间就想到了那六臂妖魔——上古魔君。 于是便问道:“前辈所说的强大的所在,可是那上古魔君?” 赤魔闷声说道:“不可说,不可说。当年本尊初见你时,发现你体内有三股强大的灵力,却不知道为何被揉合在了一起,因此我说有趣,也就是我说的第三个有趣之处在你身体中。如今看来,只怕是它的手段……你身体里的秘密还当真不少。” 洛雪心想,自己身体中的三股强大灵力,不就是那天生就有的黑色神秘灵力和轮回道法的灵力以及黑麟前辈送赠的天绝之火的灵力么?说是被揉合在了一起,那定是当年自己调理混乱的灵力时,突然出现的六臂妖魔搞的鬼。 这么说来,赤魔口中的“它”指的就是六臂妖魔——上古魔君了。这样一想,洛雪似乎都想得明白了,只是如今自己体内又多了一股阿尔泰的灵力,却不见赤魔前辈提及,不知是何故。 听得赤魔又说道:“你的灵力……何以要封印起来?这封印之法,竟是佛门的高深道法,真是非常厉害的!” 洛雪没有隐瞒,将五年前斗道大会时发生在九华天的事简单告知,他对赤魔既是敬畏,又是信任。 赤魔沉吟道:“原来如此,这倒也是个好法子,如此一来你便不用遭受噬心裂魂之苦,于人于己,都是好事一件,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洛雪笑道:“没也不必太过于担心,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死了也好,省得害人害己。” 赤魔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欢喜毒……自古就没有救治之法,就算有,凡人也不可能做到,你今后将如何,就得看你的造化了,本尊若有办法定会助你,但本尊亦是无能为力。” 洛雪说道:“前辈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命该如此,早已看淡啦。” 赤魔思考了一下,说道:“你若是能将解开它的封印,兴许能救你一命,但是……恐怕你不可能做到,而且……这么做的话,风险很大……” 要解开上古魔君的封印来救自己?洛雪想都不敢想,若是上古魔君降世,那必将是生灵涂炭,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那么做。 听得赤魔叹息了一声,说道:“罢了罢了,凡人多变,凡人善变,谁知道再过得几年你又该变成什么样子,由着你去吧。本尊原也想送你一些力量,但你身中欢喜毒,一旦有灵力入了丹心,势必会激发剧毒,只好作罢了。” 洛雪深深行了一礼,说道:“前辈大恩,在下没齿难忘,但凡此生尚有命在,必将前来与前辈相会。” 赤魔大笑,说道:“那本尊便等着,等着你的好消息!你已得绿蛟和黑麟的部分力量,对付那些凡人是绰绰有余的,只要度过欢喜毒这一关,量三界中也没几个人能够为难你。” 洛雪听赤魔说到“绿蛟”这个名字,又是大为疑惑,问道:“不知前辈所说的”绿蛟“又是何物?” 赤魔一愣,缓缓说道:“你既有绿蛟的灵力,却不知道它是谁么?” 洛雪说道:“黑麟前辈我是知道的,但这绿蛟……却从未听说过。” 赤魔说道:“你体内的三股灵力,其中一股便是它的,它跟本尊一样,亦是上古灵兽,至于跟你之间是何联系,本尊也参不透。” 洛雪大悟,原来自己身体中的神秘灵力,竟然是上古灵兽绿蛟的灵力,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体中来的…… 第一百三十章 搜查客栈 洛雪回到村中,叫了南宫雨儿和赵广义收拾东西迅速离开此地,那上官延武自然是被扔在了破房子中,只待他自行醒来. 天边已经出现了曙光,秋雨仍在飘洒。赵广义赶着马车疾行在雨中,不时发出诡异的窃笑声,他的声音本来就有些娘,现下听起来更是显得妖异。 车里的南宫雨儿疑惑地问洛雪道:“道长遇到了什么开心事,一大早笑到现在还不消停。” 洛雪一脸鄙夷地回答道:“他这家伙还能干出点什么好事来,就是临走前,把那上官延武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搜刮了一遍。也不知道上官延武醒来时发现遭了贼,会不会气死。” 南宫雨儿笑道:“道长一把年纪了,却这般活泼,可真是难得。” 洛雪说道:“这哪是活泼,分明是猥琐……瞧他那贼头鼠脑、尖嘴猴腮的模样……” 洛雪尚没说完,听得外边传来几个咳嗽,赵广义的声音响起:“咳咳!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洛雪“呸”了一声,不去搭理他。 一整天的行程,傍晚他们来到一个小镇,雨仍未停歇。 这是个小镇没什么特别之处,若不是这糟糕的天气,加上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他们也不会选择进到这种繁杂的地方来。 找了一家客栈落脚,三人总算是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夜渐深,小镇外的一片黑暗里。 “是时候了!老大。”一个声音响起。 “呵呵!跟情报上说的一样,鸭子上门了。要在这里生擒那个小和尚……上头的人一定会很高兴的……这样的话,本大爷也能出人头地了。听好了,小的们!绝对绝对不能伤害小和尚!不过其他人就没关系了,都杀光吧!” “听说其中一个人是南宫世家的小医仙,杀了怪可惜……” “当然,能活捉自然不必杀死。” “大干一场!” 客栈中,赵广义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倚靠在窗前,掏出乾坤袋,兴致勃勃地清点着从上官延武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 上官延武好歹是上官世家的人,而且地位还不低,他身上的宝贝那可真是不少。 赵广义正自顾自得把玩着乾坤袋,不经意间的一瞥,让他突然直愣当场。 几颗如同星光一般的亮点由远及近渐渐变大,在夜空雨幕中既美丽,又可怕,赵广义的瞳孔随着这几个星光的变大而迅速变大。 “不好,有敌袭!”他在心中暗叫一声,赶忙去通知洛雪。 打开门,见洛雪正匆忙朝他走来,于是迎了上去,低声问道:“那些不速之客……是你的仇家?” 洛雪闷声回答道:“是不是仇家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不是什么好人就对了。” 赵广义接着问道:“是哪方势力的人?” 洛雪答道:“一眼难尽……” 正说着,忽然听得一声叱咤:“就在这里边,我瞧见他啦!”这人叫声响亮之极,却又有些急促,显然是敢了路刚来到这里。 声音是从头顶上传来的,那么那人一定就是楼上了,洛雪抬头瞄了一眼楼面,对赵广义说道:“我不想见到他们,想来他们还没发现我,道长,你跟他们敷衍一番,若是能忽悠过去就最好不过了。” 赵广义应道:“没问题,老道我尽力而为。” 只听得“簌”的一声响,一阵轻风拂过,洛雪已经窜道客栈的梁子上,藏在最角落的地方,一般人很难发现。 只听楼顶上那人说道:“老大,我们把这里团团包围住,那小和尚不能御空飞行,量他也跑不掉。” 其时相隔尚远,但那人的话声实在太过宏亮,虽是随口一句话,洛雪也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疑惑:“这些人是如何知道我不能御空而行,真是奇怪……” 过了一会儿,听得楼下破门声响,然后是一阵脚步声,几个人快步走进客栈来,都是黑衣蒙面,把柜台上打瞌睡的店小二吓得手足无措。 客栈老板在柜台后面,正忙着把柜台擦干净。这时候,一群陌生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间老客栈平时很少有生人光顾,常常是忙活一整天也难得见到一张生面孔。由于来的都是些老主顾,客栈老板差不多记得每个人的长相,只是叫不上名字。 他从不在乎谁来光顾,他在乎的是客人有没有银两,是不是又饥又渴。 正如今天傍晚,他刚接待了三个看样子挺狼狈的陌生人,而现在,又来了一群奇怪的陌生人。 但愿他们只是来吃喝的。 人群中一个看似领头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而其他人仍是站着,把整件客栈围得水泄不通。那人坐在位置上,眼睛却不安定,四处瞄着,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反正肯定不是在看昏暗的墙壁。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黑衣人走到柜台,把一锭银两“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给我大哥拿上来!” “难道真的只是来喝酒的?”客栈老板便在心里嘀咕着,便转身去拿酒。 他把酒坛子捧到那个黑衣老大面前,黑衣人二话不说掀开了封口,一阵酒香扑面,黑衣人皱着鼻子,说道:“不错,是好酒!” 客栈老板只好赔笑,哪敢多说什么。 黑衣人喝了两口,问道:“掌柜的,我问你,这两日来你这儿可有外地人投宿?” 客栈老板答道:“此地不说交通要道,外地人不常到这里来,因此并不多见。不过,这几日倒是有几个外地人……” “哦?”黑衣人显然是来了兴致,“其中可有一个带发修行的小和尚?” 客栈老板努力想了一下,半响,才说道:“好像……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 黑衣人接着说道:“他应该是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一起的,你再好好想想。” 客栈老板又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黑衣人猛地将酒坛子摔碎在地上,酒洒了一地,他对客栈老板说道:“掌柜的,非是我不信任你,只因此事非同小可,我们要谨慎行事。所以,你的客栈,我们要搜上一搜!” 客栈老板笑道:“客官要搜便尽管搜好了,若是真有,却也跟我没关系,只有不把我这里搞得一团糟就好。” 黑衣人手一挥,叫道:“搜!” 猛听得一阵冷笑传来,周围的那些刚要搜查的黑衣人都是同时愣住了,刚缓过神来,立即又伸长了脖子向楼梯口处看去。 横梁上的洛雪也好奇地伸出头看向楼梯口。 只见一个青衣青裤的男子慢慢从楼上走下去,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虽然时隔五年,洛雪仍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毒天尊之子西门霄,他手中的折扇已经成为了象征性的事物。 洛雪半眯起了眼睛,心想西门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没想到今天这里这么热闹,让我看看都有谁。”西门霄下得楼来,带着笑容走过去,在那群黑衣人身上打量了一阵,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坐着的黑衣人老大,“一个个生面孔,好像都不是常客。” 西门霄自说自话,并没有人理会他,而他却不感到一丝尴尬,依旧保持着笑容。 “要搜查这里,好歹也问一问我们这些客人答不答应,如果先跟在下打一声招呼,说不定在下能帮得上忙呢。”西门霄盯着黑衣人老大说道,“让我好好瞧瞧,这位英雄是……” 黑衣人老大瞄了西门霄一眼,仍旧默不作声,没有一点儿吃惊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西门霄的身份来。 西门霄笑吟吟地看着黑衣人老大,这时候赵广义竟然“挺身而出”从楼上走下来,说道:“这位英雄是何方神圣老道我是无缘识得,不过这位公子……老道我就觉得眼熟得很呐,莫不是毒天尊的公子西门霄?” 西门霄一脸笑容地看向赵广义,两人就像说串通好了一样,说道:“这位前辈是……也是眼熟得很呐!” 黑衣人老大神色不变,似乎也没把西门霄放在眼里,冷哼一声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了,西门公子大驾光临,在下多有冒犯,见谅,见谅!” 西门霄把手中的扇子摇了几下,说道:“这位英雄还真是客气,说什么见谅西门霄可不敢当呐。不知阁下突然驾临此地搜查,所为何事?” 黑衣人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在下恐怕没有义务告知西门公子吧?令尊虽然神通广大,但三界之事却不是每一件都由他来管。我等对公子以及令尊都是敬佩有加的,想来公子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为难我们。” 西门霄笑了笑,说道:“阁下多虑了,我本无阻拦之意,只是好奇多问了几句罢了,阁下要搜查,那就请便。”说着转向赵广义,“道长,我这片刻间我倒是想起你是谁啦,大名鼎鼎的南山道人,能否赏脸陪我这个后辈喝几杯酒?” 第一百三十一章 雨夜逃难 看着南宫雨儿消失了踪影,洛雪颓然坐到了地上. 过了良久,他伏在地上哭了起来,足足哭了大约有一个多时辰,他才又站起身来。 他想去一个地方,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地方好去的了。或许,该去万魔谷一趟,见一见师父…… 南宫雨儿看到他的这一副样子他已经觉得无地自容了,他受不了南宫雨儿的那种怜悯的目光。 他又跌坐在那里,愣愣地发起呆来。 微微出神之间,只听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洛雪没有在意,这忘忧山上多是妖兽出没,没什么稀奇的。 但那声音直冲他而来,鳞片摩擦着山石的微响,逐渐逼近。 他回身去看,对上一双金色的瞳子。 慢慢地将要移到近前之时,他看得清那是一条像蛇一样的小妖兽。 长长的身子足有手臂粗细,呈墨青之色,由于刚才隔得稍远,他只看到了它的头和眼睛,这下全部都看清了。 是一只青色的虺,水湄旁多见这样的生灵,只是却没听过有金眸的,传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说的便是这些家伙。 洛雪饶有兴致地望着青虺,青虺也望着洛雪,不惧不怕,墨青色的身体蛇行而来。 洛雪自然不会畏惧这样一条小妖兽,但他实在是没有见到过这种金色眼睛的青虺,因此禁不住仍是有些紧张。 他暗自在手掌上灌满灵力,静静地等待着那小青虺的到来。 小青虺好似觉察到了什么,犹犹豫豫地中不再向前走了。 洛雪大觉奇怪,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条小青虺会有这种灵性,能够感觉到危险的到来。 但是那条小青虺确实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竟然独自在那里昂起了头,摇摇摆摆地晃动着,再也不肯向前挪动—步。 若是它再向前挪动半步,洛雪的手掌便会闪电一般打出法决将它炸死。 但是那小青虺当真好像是感觉到了杀气,终究不肯再向前走了。 可是它也不肯就此离去。 洛雪就那么看着它,他也就那么昂着头看着洛雪,就是不肯上前。 洛雪忍不住苦笑,和它僵持了小半个时辰,仍然没有什么结果,忽然灵机一动,悄悄地卸掉了手掌上的灵力。 令洛雪惊奇的是那小青虺果然又开始向前移动,但是移动得缓慢而又谨慎。 洛雪又悄悄地运起了灵力。 那小青虺竟然顿时又不动了,又成了一个新的僵持之局。 洛雪算了一下,此时若是将打出法决,却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小青虺击杀。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向小青虺移动了一下。 可是更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小青虺非但没有向他进攻,也没有转身逃跑,而是向他点了点头,又把身子向后缩了—缩,竟然又是保持着让他的法决打不到它。 洛雪惊疑地睁大了眼睛。 开始时他只是猜测着是否这条小青虺感到了他身上的杀气,因此试探地握运气灵力和卸掉灵力,现在他可是确定无疑地相信这条小青虺是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杀气的。 他不禁苦笑起来,不知如何是好,比他并不是那种见了妖兽就非杀不可的人,他天生倒是喜欢那些善良的妖兽灵物,比如小火鸟,他就把它当朋友一样看待。 但他实在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这种像毒蛇一样的小青虺建立什么交情。 他盯着那小青虺,想着对策,忽然他心念—动,它既然能够感觉得到杀气,那么它定然亦能够感觉到友善了! 这样一想他便对那小青虺微微地笑了,说道:“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那小青虺居然把头上下移动着,好似在向着他点头。 洛雪更是惊奇,又道:“我不杀你,但你也不要伤害我,好不好?” 那小青虺仍是如先前一般地点了点头。 洛雪笑一笑,心中忽然掠过一丝苍凉,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想起了南宫雨儿来。 小青虺就在他身前一丈不到的地方,他却想着南宫雨儿,想着她临去时那怨愤的一瞥。 猛然,洛雪大笑—声,散去灵力,收回了手来,对那小青虺说道:“我就信你一次又有何妨?” 那小青虺果真是晃动着头向他爬来,洛雪暗暗地在手中凝聚起灵力,以防小青虺突然向他攻击的时候一道法决将那它击毙。 可是他这样一想,那小青虺又随即不动了。 洛雪猛然醒悟,暗骂自己心胸狭窄,背情弃义,既然信任它,那怕它是—只小妖兽,也不应该有所提防的,否则的话你就不要信任。 从这一天开始,洛雪就是这样坚持他的信条,这个信条使他受了不少苦,但这个信条也使他成了顶天立地的英雄。 洛雪在心中暗怪自己—番,便散了手中的灵力,坦然地任由那小青虺向他爬过来。 那小青虺一直爬到了洛雪的腿旁,然后把长长的身子一圈一圈绕在了他那只受伤的腿上,缠得紧紧的。 洛雪感觉整只腿酥麻起来,腿上的伤口周围一种侵凉的感觉,身体里的热Lang好像都被这条小青虺给吸取了去,真是舒适不已。 洛雪悠悠然安详地睡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抽泣之声惊醒。 还没等睁开眼来,他已然闻到了那特异的香气,他猛然坐了起来。 南宫雨儿正坐在他身边抽泣,见到他猛然坐起来、竟然是吓了一跳,眼神有些慌乱不安。 洛雪见到南宫雨儿果真就坐在身边,一伸手就把她抱住了,紧紧揽在怀中。 南宫雨儿的神情更加慌乱了,但竟是没有拒绝。 洛雪道:“你不用害怕,我已经好了。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抱你的。”说完了便慢慢放开了她。 但南宫雨儿仍是没有高兴起来,她仍是愁容满面的样子,对洛雪道:“我们再等最后—天,要是医天尊还不回来,我们就到百草山去找医尊去,若是找到了他,你身上的毒定然能解了……”说完了扭转了头去,不再看他。 这几句话说得洛雪顿时愣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本来以为抱着南宫雨儿是—种实实在在的感觉,但南宫雨儿这几句话一说完,又好像顿时使他又陷入了梦中。 洛雪道:“你说谁不回来,医王?我们明明……” 刚说了一半他立即顿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块山石上,而不是躺在草地上,周围尽是树林,而不是鲜花。 先前那片草地是可以看见日出落日的,而此处四面阴气森森,显然是个峡谷,根本看不到太阳。 他醒来时只看到南宫雨儿,却不知所待之处已非原来的地方,如今见了此等情景,忍不住茫然问道:“我们不是在试练幻境里么,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了这里的?你又是怎么来的?我不是在梦中吧?” 南宫雨儿看着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洛雪想欲站起来看个究竟,猛然之间一下子没有站起来,好像自己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不由得低头看去,这—看只惊得他的头发根根地竖了起来,顿时膛目结舌地呆住了。 他的裤子角已然破碎了,他的那条伤腿黑得像一根木炭一样,又辣又疼,好像是中毒了。 他终于明白了南宫雨儿为什么抽泣不止、满面愁容了,他猜想定然是南宫雨儿对他放心不下,于是又回到那个湖边去看他,见到他的腿成了这个样子,于是就把他弄来了这里,想要找什么医王给他医治。 可是他们不是在试练幻境里么,这里面有什么医王在? 洛雪的猜想大致不错,只是他想得过于简单了一些。 那日南宫雨儿在傍晚时分又回到了溪边,她一见到洛雪顿时呆住了。 只见洛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周围竟然汇聚了数不尽的墨青色的小蛇,那些小蛇纷纷涌向他的那条伤腿,一条接一条地死死缠在腿上,就好像一天天绷带在包扎伤口一样。 再仔细看,那些墨青色的小东西却不像是蛇,倒像是虺。 南宫雨儿想也没想,连忙上前将那些成群的小青虺赶走。 南宫雨儿见洛雪一动不动,以为他已然死了,顿时悲痛万分,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地就这样将他害死了,终生将难逃这种负疚的折磨。 当时她只想一死了之,但猛然之间她又不想死了,她想先去杀了那个yin贼梁逸,为洛雪报仇,然后再自刎去找洛雪。 这样想着,他便准备将洛雪葬了,当她赶跑了所有的青虺之后,伸手一拉洛雪的手臂时,她的心险些从胸膛中跳了出来。 洛雪还有脉膊。 她实在是想象不出那许多的青虺为什么居然没有将他杀死,她正惊异之时,忽见洛雪怀中露出一抹红色来。 她伸手拿过来看,原来是一枚红色的蛋,却大得出奇,红色的蛋在她手中忽然晃动了一下,只听几声细小的敲打声响出,手中的蛋竟然是开始慢慢碎裂了,然后一个红色的小头探了出来。 南宫雨儿想到这可能就是洛雪的那只唤作小火鸟的烈焰雀,但是咋一看却又不像烈焰雀,倒是更像一只小凤凰。 但是洛雪的小火鸟不是死了么?难道眼前这只,是重生以后的小火鸟? 第一百三十二章 患难与共 洛雪与南宫雨儿从客栈中飞了出来,冒着冰凉的秋雨一直向远方逃去. 先前在客栈中洛雪偷袭得手就立即携着南宫雨儿从窗口逃离,客栈里的人听到惨叫声上得楼来时,他们已经飞得很远,加之雨幕蒙蒙,那些黑衣人想要追赶也找不着人影,因此洛雪和南宫雨儿可以说是非常安全的。 但他们不敢要似乎松懈,但凡还要一丝灵力,便要尽量飞得更远,离开了小镇,又继续飞了半个时辰,身上的衣物都被雨水淋了个透。 待他们感觉到黑衣人已经威胁不到他们的时候,这才落下地来。 也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洛雪只见眼前有高耸的大山,他刚刚站稳,忽然间“啊哟”一声大叫,身子向左一侧,顺着斜坡,咕噜噜的便向山涧滚了下去。 南宫雨儿大吃一惊,叫道:“小心!” 洛雪继续向下滚动,这斜坡并不甚陡,却是极长,洛雪滚了好一会才滚到涧边,手脚力撑,便止住了。 南宫雨儿在上边叫道:“洛兄弟,洛兄弟,你怎么啦?” 洛雪脸上、手上给地下尖石割得鲜血淋漓,忍痛不作声。 南宫雨儿见下边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急声叫道:“洛兄弟,你没事吧,能说话吗?” 洛雪吃力地回答道:“我……我没事……”其时二人相距已远,洛雪中气不足,话声不能及远。 南宫雨儿隐隐约约的只听到洛雪的声音,却不知他说些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洛雪说道:“我……我……”气喘不已。 南宫雨儿急道:“你能上么,我看不到你。” 洛雪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想要爬上斜坡,但顺势下滚下来容易,再爬将上去,委实难如登天,只走得两步,腿上一软,一个踉跄,扑通一声,再次摔入了山涧。 南宫雨儿久久未见洛雪回应,心中一急,便也顺着斜坡滚落,这样一滚倒是滚到了洛雪身旁,她伸手抓住了他的左足。南宫雨儿喘息几下,使劲将**的洛雪拖了上来。 洛雪已喝了好几口涧水,头昏脑涨的,定了定神,突然听得身后的南宫雨儿“哇”的一声,一股热烘烘液体的都吐在他颈中,同时她伏在他的背上,便如瘫痪了一般。 洛雪心知南宫雨儿吐出的是一口鲜血,因为灵力使用过度,心脉受损所致。他感到南宫雨儿的躯体如此柔软,又觉她一头长发拂在自己脸上,不由得心下一片茫然。 洛雪想要转过身来,将她扶起,但全身软绵绵的,连抬一根手指也无力气。 过了良久,只听得背后的南宫雨儿嘤咛一声,说道:“你……你可别这样吓我了……” 洛雪干笑一下,说道:“要吓你就能和你这么亲近,那以后我可要多吓吓你才是。” 南宫雨儿正依偎在洛雪的背上,听得他这么说,顿时羞不可抑,忙挣扎着站起,刚站直身子,膝间一软,又摔在他怀中,支撑了几下,又欲晕倒,只得不动。 两人的脸颊相距不到一尺,说话间都能感觉都对方的气息。南宫雨儿倚在洛雪怀中,闻到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心中烦乱已极,要想挣扎着站起身来,说什么也没力气,红着脸道:“喂,你推我一把!” 洛雪问道:“推你一把干什么?” 南宫雨儿说道:“咱们这样子……这样子……成什么样子?” 洛雪笑道:“你说成什么样子?” 南宫雨儿愠怒道:“说话没个正经,你再这样我便不理睬你了!” 洛雪“噗嗤”一笑,说道:“不睬我的人多了去了,反正我不在乎。” 南宫雨儿说道:“看你变成这副德行,估计都是跟井光大师学的,难怪表妹不理你。” 洛雪听她提及南宫仙儿,顿时心中一阵凄凉,诸多苦涩皆尽难言,到底是南宫仙儿变了,还是他自己变了,他也弄不清楚。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对他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这心灵上的伤痛却要比**上的难耐得多。 南宫雨儿见洛雪久久不答话,细声细语地问道:“你生气了么?堂堂男子汉,气量怎地这般窄小。” 洛雪笑道:“我生什么气,没有了仙儿,我不是还有她表姐在身边么,这倒也划得来。” 南宫雨儿支支吾吾说道:“你……你……”说了两个“你”字,忽然脸上一阵滚烫,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便住口不说了。 洛雪低下头来,见到她朦胧的娇羞之态,娇美不可方物,心中一荡,便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南宫雨儿吃了一惊,突然生出一股力气,反过手来,“啪”的一声,在洛雪脸上重重打了个巴掌,跟着跃起身来。但她这一跃之力甚是有限,身在半空,力道已泄,随即摔下,又跌在洛雪怀中,全身瘫软,再也无法动弹了。 她只怕洛雪再肆轻薄,心下甚是焦急,说道:“你再这样……这样无礼,我立刻……立刻……” 洛雪笑道:“你立刻怎么样?反正我的命也不长了,我偏偏再要无礼。” 南宫雨儿大急,说道:“我……我……我……”却是无法可施。 洛雪奋起力气,轻轻扶起她肩头,自己侧身向旁滚了开去,笑道:“你便怎么?” 说了这句话,连连咳嗽,咳出好几口血来。他一时动情,吻了南宫雨儿一下,心中便即后悔,给她打了一掌后,更加自知不该,虽然仍旧嘴硬,却再也不敢和她相偎相依了。 南宫雨儿见他自行滚远,倒大出意料之外,见他用力之后又再吐血,内心暗暗愧疚,只是脸嫩,难以开口说几句道歉的话,柔声问道:“你……你胸口很痛,是不是?” 洛雪说道:“胸口倒不痛,另一处却痛得厉害。” 南宫雨儿问道:“什么地方很痛?”语气甚是关怀。 洛雪抚着刚才被她打过的脸颊,道:“这里。”南宫雨儿微微一笑,道:“你要我赔不是,我就向你赔个不是好了。” 洛雪说道:“是我不好,你别见怪。” 两人躺在斜坡上,若在平时,飞身即上,此刻却如是万仞险峰一般,高不可攀。两人向斜坡瞧了一眼,低下头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同声叹了口气。 洛雪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现下上不去,雨又下得这么大,我们得先找个地方避雨才行,要不然着了凉就更麻烦啦。” 但这个山涧里一片漆黑,想要找个避雨的地方很不容易,两人相互扶持着在山涧中摸着路走。将二人淋得似落汤鸡般,也许是洛雪运气好,行不多时,便是摸到了一个岩洞口,他欣喜万分,带着南宫雨儿走了进去。 洞中漆黑一片,进来以后,洛雪气力用尽,一跤跌坐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而南宫雨儿也是没了动静。 过了老半天,阵阵寒风自洞口刮入,洛雪爬了起来,身体竟冷得有些发抖,他轻轻触了一下南宫雨儿的娇躯,只觉她亦在轻轻颤抖,浑身都在发烫,显然是发了高烧。 洛雪心想此刻最好先生堆火,要不然两个人这样湿漉漉地熬下去可是大大不妙! 洞里找到了些干蔓藤,洛雪的五行道法派上了用场,一个火咒决可以说是救命稻草了。 在岩洞正中生起一堆火,洛雪身上方有了些许暖意,除下**的衣物搭在临时做的一个木架之上,再把南宫雨儿抱过来枕在自己腿上。 洛雪摸了摸南宫雨儿的俏脸,竟是烫手不已,她被雨水淋湿的秀发散落开来,曲线毕露的娇躯犹在微微颤抖,可她的身体分明是热烘烘的。 洛雪此刻已顾不得去欣赏她的惊世之美,心中有些犹豫是否该将她身上湿透的外衣除去,否则着凉的话,她病上加病,岂不是糟糕之极。 洛雪思索良久,将南宫雨儿的东西放到一旁,又取下自己差不多快烘干的衣服摊开放在地上,轻轻将南宫雨儿扶起靠在自己怀中,伸出颤抖的双手去脱她那紧贴身上的湿衣。 湿衣紧紧贴在南宫雨儿玲珑浮凸的的娇躯上,洛雪摸去,从未碰过女子身体的他,却是别有一番感受。 露出一双修长的**,南宫雨儿身上已仅剩下并不算湿的肚兜和亵衣,洛雪心头狂跳,几欲把持不住低头亲吻,只得暗暗收摄心神,将南宫雨儿平躺放到自己那些烘干的衣物之上,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突然想起南宫雨儿的总是喜欢将草药丹丸随身带着,如果有治病的药的话,定然在她的乾坤袋中。 洛雪连忙将南宫雨儿的乾坤袋打开来看,果然是有不少的草药和丹丸。洛雪对医术虽说算不上精研,但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仔细查看了一下,还真找到了退烧的丹药。 洛雪拿了药丸转过头来,却见南宫雨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幽幽醒来。 可眼下情形实在太过羞人,而且生平第一次与男子如此肌肤相亲,她此时全身酸麻,似要融化在洛雪身上一般,只好轻轻闭上美目,不去瞧洛雪那满是柔情的眼神。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当时茫然 洛雪只觉怀中人轻轻颤抖,心道她还有些冷,给她喂了药,然后不假思索的轻抚着她的心口,好让药丸给咽下去,一时未思及这动作太过暧昧. 南宫雨儿吃了药,再次睁开眼来,垂下螓首望着洛雪停在自己胸口的手,俏脸已是通红。 洛雪慌忙收手,吶吶说道:“雨儿,对,对不起。”他不说还好,道出此言,南宫雨儿真恨不能找个地洞钻去。 洛雪只觉怀中玉体变得火烫,心跳亦急骤起来,忍不住垂头在南宫雨儿嫩滑的脸蛋吻去。却不想南宫雨儿恰好抬头,他这一吻却吻在耳坠之上,使得他的脸颊刚好和她嫩滑的脸蛋贴在一起。 南宫雨儿娇躯剧震,自耳坠传来令她意乱情迷的莫名酥麻感,洛雪那初生的胡须扎在她的左颊,竟让她有一种被男人征服的感觉,心中那点仅存的矜持和羞涩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只想静静躺在这个男人怀中让他怜惜呵护。 等到洛雪吻上她的娇唇将双手探入她的肚兜之内,南宫雨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竟无一丝反拒之意。 洛雪轻抚着南宫雨儿如缎子般光滑柔软的肌肤,吻着她令人痴迷的红唇,只怕此刻给他皇帝做也是不要。 除下肚兜,洛雪将南宫雨儿扳过身子面对自己,二人裸裎相对,肌肤相亲,只怕天下最亲密的夫妻也不过如此。 洛雪已是耳红脸热,口干舌燥,南宫雨儿的身体靠在怀中,竟似一团烈火,他正是血气方刚,**正盛的年纪,加之体内有欢喜毒作祟,更是欲罢不能。 何况刚才与南宫雨儿亲热,亦未见她有丝毫反抗之意,此刻早已按捺不住,俯身向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吻去。 南宫雨儿欲待挣扎,偏偏洛雪色胆包天,将她抱得极紧,丝毫动弹不得,连呼喊也是不能,自舌尖传来那奇妙的感觉不断冲击着她的芳心,渐而久之,竟对洛雪这种索求产生一种期盼。 突觉自己身上一凉,那件仅有的亵衣亦被洛雪褪去,那尖挺高耸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急骤起伏,南宫雨儿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感觉到自己的嘴上已经贴上了两片湿湿软软的东西,在拼命地吮着她,使得她的神智变得迷离,他的舌头探进了她的嘴里,带着她的舌头一起翻腾、飞舞、纠缠……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哗哗的雨声淹没了一切。随着洛雪的耕耘,南宫雨儿身体那天然的体香也越发的挥散得快了起来,如丝如缕,如馨如兰,淡淡的让人迷醉不已,挥散在空中,聚少成多,直到塞满整个岩洞。 整个岩洞都是南宫雨儿体香的味道,两个人像是置身在开地正烂的兰草丛中欢爱一般。 …… 第二日清晨,洛雪醒来,却不是他已经睡足,而是清晨雾气颇重,洞中火堆已熄,他光着身子,被冻醒的。 他看了身旁的南宫雨儿一眼,见她仍是沉沉地睡着,想起昨晚之后,洛雪心中一阵愧疚,然后心中瞬即腾起了无限的柔情,他静静地望着她,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地啄上一啄。 洛雪将自己的衣物覆在南宫雨儿身上,然后重新把火生起来,烤了一下火,大感困倦,不知不觉间又合上眼睛睡着了。 他昨晚折腾了南宫雨儿一晚未睡,因此这一觉睡得甚是沉酣。 洛雪在睡梦之中,忽觉正和南宫仙儿在山中玩耍,突然多了一人,却是方函,跟着便和方函斗法。 但丹心中没半点灵力,拚命想使出轮回道法,偏偏一道法决也使不出来,方函一道法决又一道法决的轰在自己心口、腹上、头上、肩上,又见南宫雨儿在哈哈大笑。 他又惊又怒,大叫:“仙儿,仙儿!” 叫了几声,便惊醒过来,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你梦见表妹了?她对你怎样?” 洛雪兀自心中酸苦,又感觉无限愧疚,说道:“有人要杀我,仙儿不睬我,还……还笑呢!” 南宫雨儿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你额头上都是汗水。” 洛雪伸袖拂拭,忽然一阵凉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噤。 南宫雨儿看着洛雪,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在不停地向下沉。 南宫雨儿说道:“你在梦中还挂念着表妹,你是不是……是不是……很爱她?”说完了。下意识地把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洛雪想了—下,点了点头。 南宫雨儿见了,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滋味,起身深深地瞥了洛雪一眼,出了岩洞。 洛雪连忙站起来,问道:“你去哪儿?” 南宫雨儿不答,自顾自地走着。 看着南宫雨儿消失了踪影,洛雪颓然坐到了地上,愣愣地发起呆来。 微微出神之间,只听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洛雪没有在意,这忘忧山上多是妖兽出没,没什么稀奇的。 但那声音直冲他而来,鳞片摩擦着山石的微响,逐渐逼近。 他回身去看,对上一双金色的瞳子。 慢慢地将要移到近前之时,他看得清那是一条像蛇一样的小妖兽。 长长的身子足有手臂粗细,呈墨青之色,由于刚才隔得稍远,他只看到了它的头和眼睛,这下全部都看清了。 是一只绿色的虺,山洞和水湄旁多见这样的生灵,只是却没听过有金眸的,传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说的便是这些家伙。 洛雪饶有兴致地望着绿虺,绿虺也望着洛雪,不惧不怕,淡绿色的身体蛇行而来。 洛雪自然不会畏惧这样一条小妖兽,但他实在是没有见到过这种金色眼睛的青虺,因此禁不住仍是有些紧张。 他暗自在手掌上灌满灵力,静静地等待着那小绿虺的到来。 小绿虺好似觉察到了什么,犹犹豫豫地中不再向前走了。 洛雪大觉奇怪,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条小绿虺会有这种灵性,能够感觉到危险的到来。 但是那条小绿虺确实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竟然独自在那里昂起了头,摇摇摆摆地晃动着,再也不肯向前挪动—步。 若是它再向前挪动半步,洛雪的手掌便会闪电一般打出法决将它炸死。 但是那小绿虺当真好像是感觉到了杀气,终究不肯再向前走了。 可是它也不肯就此离去。 洛雪就那么看着它,他也就那么昂着头看着洛雪,就是不肯上前。 洛雪忍不住苦笑,和它僵持了小半个时辰,仍然没有什么结果,忽然灵机一动,悄悄地卸掉了手掌上的灵力。 令洛雪惊奇的是那小绿虺果然又开始向前移动,但是移动得缓慢而又谨慎。 洛雪又悄悄地运起了灵力。 那小绿虺竟然顿时又不动了,又成了一个新的僵持之局。 洛雪算了一下,此时若是将打出法决,却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小绿虺击杀。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向小绿虺移动了一下。 可是更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小绿虺非但没有向他进攻,也没有转身逃跑,而是向他点了点头,又把身子向后缩了—缩,竟然又是保持着让他的法决打不到它。 洛雪惊疑地睁大了眼睛。 开始时他只是猜测着是否这条小绿虺感到了他身上的杀气,因此试探地握运气灵力和卸掉灵力,现在他可是确定无疑地相信这条小绿虺是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杀气的。 他不禁苦笑起来,不知如何是好,比他并不是那种见了妖兽就非杀不可的人,他天生倒是喜欢那些善良的妖兽灵物,比如小火鸟,他就把它当朋友一样看待。 但他实在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这种像毒蛇一样的小绿虺建立什么交情。 他盯着那小绿虺,想着对策,忽然他心念—动,它既然能够感觉得到杀气,那么它定然亦能够感觉到友善了! 这样一想他便对那小绿虺微微地笑了,说道:“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那小绿虺居然把头上下移动着,好似在向着他点头。 洛雪更是惊奇,又道:“我不杀你,但你也不要伤害我,好不好?” 那小绿虺仍是如先前一般地点了点头。 洛雪笑一笑,心中忽然掠过一丝苍凉,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想起了南宫雨儿来。 小绿虺就在他身前一丈不到的地方,他却想着南宫雨儿,想着她临去时那幽怨的一瞥。 猛然,洛雪大笑—声,散去灵力,收回了手来,对那小绿虺说道:“我就信你一次又有何妨?” 那小绿虺果真是晃动着头向他爬来,洛雪暗暗地在手中凝聚起灵力,以防小绿虺突然向他攻击的时候一道法决将那它击毙。 可是他这样一想,那小绿虺又随即不动了。 洛雪猛然醒悟,暗骂自己心胸狭窄,背情弃义,既然信任它,那怕它是—只小妖兽,也不应该有所提防的,否则的话你就不要信任。 洛雪在心中暗怪自己—番,便散了手中的灵力,坦然地任由那小绿虺向他爬过来。 小绿虺小心谨慎地爬到洛雪跟前,扬起脑袋来,突然出声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水蛇大爷 妖兽会说话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这个小绿虺分明不是什么高级的妖兽,而且看样子还是幼年的虺,这么可能会说人话? 洛雪惊奇不已,盯着这只不同寻常的小绿虺,说道:“我叫洛井石,你叫什么名字?” 小绿虺说道:“本尊大名叫绿蛟,你可曾听说过?” 洛雪猛然一愣,忽的想来了前几日赤魔说过的话,更是吃惊地打量着小绿虺,说道:“你……你叫绿蛟?” 小绿虺恶狠狠地说道:“不知好歹的小娃娃,敢直呼本尊的大名,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洛雪听着它威胁的话,心中不由觉得好笑,一个小小的绿虺竟然也敢威胁自己!赤魔说绿蛟也是上古灵兽,洛雪完全无法将它与眼前的绿虺联系在一起. 就是这个家伙把灵力灌注到自己的丹心当中的?洛雪无法相信,因为在他看来,丹心中的灵力强横不已,根本不是这样的绿虺所能拥有的。 思来想去,洛雪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只小绿虺与那上古灵兽绿蛟只是名字相同,并不是同一个“人”。 小绿虺见洛雪呆愣在那里,接着说道:“小娃娃想什么呢!莫不是让本尊给吓怕了吧!” 洛雪笑了,说道:“小水蛇,别大呼小叫的,要不然和尚我一脚踩死你,阿弥陀佛!” “呦呵!”小绿虺气得竖起了身子,“气煞本尊也,我看你这小娃娃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洛雪笑道:“和尚我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知道水蛇大爷要怎么让我见见棺材掉掉泪,我可是很期待呢。” 那小绿虺大叫一声“气煞我也”飞窜过来,一下就缠住了洛雪的大腿,把长长的身子一圈一圈绕在了他的腿上,缠得紧紧的。 洛雪感觉整只腿都酥麻起来,像是被绳索紧紧地绑住了一下,腿上的血液几近无法循环。他又是气愤又是好笑,这只小绿虺如此调皮无理,断然不可能是上古灵兽绿蛟了,见它胡搅蛮缠,洛雪真是哭笑不得。 洛雪说道:“水蛇大爷,你在胡闹,和尚我可要给你点颜色瞧瞧了!” “呦呵!”小绿虺大叫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竟然敢威胁本尊,看本尊不……你干什么!喂!别扯本尊的尾巴!” 洛雪抓住小绿虺的尾巴,一把将他从自己腿上扯开了,然后提到半空中,看着它,说道:“水蛇大爷,你可神气得很呐,和尚我不治一治你,想来你不明白到底谁不知天高地厚。” 小绿虺大叫道:“喂!喂!你干什么,干什么!本尊……” 洛雪小时候玩过陀螺,也耍过皮鞭,自然知道怎么甩鞭子比较帅气,他抓住小绿虺的尾巴,将它整个身子在空中狂甩了十几圈,然后“啪啪啪”地往地上拍打,就是夜娇罗抡鞭子的时候也没他此时帅气。 “本尊……本尊……”小绿虺杀猪般叫喊着,可一下就被洛雪弄得七荤八素的,两眼直冒金星,话都说不出来了。 洛雪终于停下了手头的活儿,盯着瘫在地上如同一条死蛇的小绿虺,惊奇道:“怎么蛇也会吐白沫?” 小绿虺用小爪子抹了一下嘴巴,叫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小娃娃等着,本尊……你干什么!别踩头!住手!” 洛雪说道:“我根本就没动手,住什么手?”边说着边狠狠地猛踩小绿虺的脑袋,一脚下去踩扁了,还没来得及恢复原状,下一脚有踩到。 这小绿虺也不简单,要是普通的小动物,两三脚早就被踩死了,而小绿虺受了洛雪十几脚,竟然还能说话。 它叫喊道:“住脚……住脚!帅气的本尊要被踩破相了,住脚!” “……” “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洛雪这才停了手,蹲下来看着小绿虺,用一个木棍敲着它比拳头还小一些的脑袋,说道:“水蛇大爷,现在你老实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本尊……”小绿虺刚冒出这两个字,见得洛雪眉头一皱,立即改了口,“我叫绿蛟,我先前跟你说过的。” 洛雪若有所思地说道:“一口一个绿蛟,一口一个本尊,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绿蛟是什么东西么?” 小绿虺气吁吁地说道:“你既然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洛雪眉毛一竖,就要站起身来再给小绿虺几脚,小绿虺慌忙改口:“我是说……你既然识得我,就不能……不能客气点么?” 洛雪不屑道:“你还真当你是上古灵兽绿蛟啊?” 小绿虺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就是上古灵兽绿蛟,如假包换,骗你又有得什么好处?” 洛雪见它说得诚恳真切,竟然有些信了,问道:“你若是上古灵兽绿蛟,怎生得这个样子,据我所知,上古灵力应该……应该很高大很要威严才对,哪是你这水蛇样。” 事实上洛雪也不知道真正的绿蛟长什么样,但是他见过黑麟和赤魔,还有九华天后山洞中的炙凤,都是很高大很要威严很厉害的样子,所以才这么说。 小绿虺不满道:“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因为你!” 洛雪吃惊道:“因为我?” 小绿虺说道:“就是你!要不是当年……当年你夺走了我的灵力,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还笑,笑什么笑,有没有点良心!” 洛雪干咳了几下,收起了笑容,说道:“水蛇大爷,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你说我夺走了你的灵力,可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小绿虺说道:“你当然没有印象了,当年你还是个婴儿,怎么可能有印象!” 洛雪惊奇道:“你越说越是离谱,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怎么可能夺走你的灵力,难道我是神仙不成?” 小绿虺说道:“你自己做不到,但是你身体中的……身体中的那家伙可以,总之就是你的错!” 洛雪说道:“你这样没缘由地说,一面之词我可不认的。你既是上古灵兽绿蛟,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让人夺去了灵力,真是瞎扯。” 小绿虺说道:“那是因为……因为……” 洛雪问道:“因为什么?” 小绿虺说道:“因为当年我做了一件傻事,阴差阳错就被你夺去了灵力,说起来真是丢脸……” 原来多年以前绿蛟与人相斗,被人封印在这山中,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来。起先它完全是跟外界隔绝了,后来不知经过了多少年,仇人的封印渐渐薄弱,它有机会窥视外界的情况。 一日,它不经意间发现山中的一个洞穴里竟然躺着一个婴儿,它大喜过望,觉得挣脱封印的机会来了!只有借助这个婴儿的身体,就能够金蝉脱壳,然后再从外边打破封印,夺回真身。 于是它毫不犹豫地用尽自身的灵力要夺取婴儿的肉身,却不料…… 洛雪听得小绿虺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就问道:“却不料什么?” 小绿虺闷声闷气地说道:“却不料你身体中竟然有那家伙存在,我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这样的下场。” 洛雪似乎是有些明白了,说道:“意思说说,你想要夺走我的身体,却反被夺去了灵力,然后变成了这样的下场?” 小绿虺说道:“失去灵力之后,我便瞬间退化,几年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却也因祸得福摆脱了封印。但是变成跟一个普通的动物没什么区别,害得我都不敢离靠这里,深怕哪个凡人把我当初蛇给一棒打死。” 洛雪忍住没笑,说道:“那也是你活该,分明说你想害人在先,说得好像自己很委屈似得。话说回来,我记得当年我的养父是从忘忧山中把我捡回家的,你说我出现在这山洞中,这么说来这里是忘忧山了?” 小绿虺说道:“你来到这里还不知道这里是忘忧山么?” 洛雪自言自语道:“这么糊里糊涂地就来到了忘忧山……”他说着又看向小绿虺,问道:“那么当年便是我养父从这个山洞中将我带走的了?” 小绿虺说道:“正是,我亲眼看着那个猎户把你抱走的。” 洛雪又问道:“那么又是谁把我放在这个山洞中的,是我的父母?” 小绿虺摆了摆脑袋,说道:“我也不知道。” 洛雪沉思片刻,说道:“你说的这些话都没有骗我?” 小绿虺愤愤道:“我像是那种会骗人的人吗?” 洛雪鄙夷地瞥了它一眼,说道:“你不像,你根本就不是人。” 小绿虺正想发作,听得洛雪又说道:“好了,没你的事了,看在你也是受害者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今天我就饶你一命,快滚吧,水蛇大爷,等和尚我饿了以后,你就不那么容易脱身了。” 小绿虺警惕地爬起身来,四肢脚抓着地面,尚在犹豫着什么事,见洛雪的眼睛瞄向了旁边的那堆火灰,顿时一惊,赶忙扭着长长的身子飞速窜进是石缝中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血口喷人 洛雪见那小绿虺不见了踪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次发行自己原来并没有披上衣服,阵阵寒风自洞口外吹进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想到自己内伤美好,剧毒加身,要是在感上了风寒,那恐怕连见师父的最后一面都不可得了. 洛雪重新把火生起来,愣愣地坐在那里想着小绿虺的话,想着想着感觉困乏不已,悠悠然安详地睡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抽泣之声惊醒。 还没等睁开眼来,他已然闻到了那特异的香气,带着些“药草味道”,他猛然坐了起来。 南宫雨儿正坐在他身边抽泣,见到他猛然坐起来、竟然是吓了一跳,眼神有些慌乱不安。 洛雪见到南宫雨儿果真就坐在身边,一伸手就把她抱住了,紧紧揽在怀中。 南宫雨儿的神情更加慌乱了,但竟是没有拒绝。 洛雪说道:“你不用害怕,我已经好了。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抱你的。”说完了便慢慢放开了她。 但南宫雨儿仍是没有高兴起来,她仍是愁容满面的样子,对洛雪说道:“你身上的毒越来越严重了,再过些时日,恐怕连神丐前辈送的裂天玉也控制不住……这个山洞……这个山洞……”说完了扭转了头去,不再看他。 这几句话说得洛雪顿时愣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本来以为抱着南宫雨儿是—种实实在在的感觉,但南宫雨儿这几句话一说完,又好像顿时使他又陷入了梦中。 洛雪问道:“这个山洞怎么了?” 南宫雨儿说道:“这个山洞我以前来过……” “你来过?”洛雪感到有些奇怪,“这里是忘忧山,我的家乡,当年我就是从山脚下的村子出发,到外边流Lang的,那个村子……那个村子已经不在了。虽说这个地方离南宫世家也不算远,但是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南宫雨儿说道:“是的,我来过……你还记得我们回到千年之前的时候,轩辕教主托福我将他的幼子送到安全无人的地方么?” 洛雪一惊,忙问道:“你把那婴儿送来了这里?这个山洞中?” 南宫雨儿点头:“是这里,就是这个山洞,一千年过去虽有些变化,但是我仍是认得出来,先前我到外边走了一圈,显然印证了我的猜想。” 洛雪脑袋嗡的一声响,半响,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这个山洞,你把轩辕探星的儿子放在了这里……而我,就是被我的养父从这个山洞里捡回去的……” 南宫雨儿听得洛雪这么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迟迟才说道:“你……你就是那个婴儿?” 洛雪应道:“是你把我放在这里的?” 两人都是同时沉默了,竟不敢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洛雪回到千年之前,见到的轩辕探星和幽莲竟然是这个亲生父母,而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的,竟然是南宫雨儿! 这冥冥之中似乎是命运早已安排好了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雨儿才缓缓地说道:“难怪,难怪教主夫人见到你的时候神态举动都那么反常,对你那么亲近,原来……原来她在就知道你是他儿子。” 洛雪苦笑,说道:“难怪轩辕教主答应我让我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时,语气那么坚定,那么自信,他当时就知道我的愿望已经得到满足了。” 南宫雨儿说道:“你该叫他爹爹,而不是什么教主了。” 洛雪叹了口气,说道:“这许多事情,这下回想起来,似乎一下子都想得通了。亲眼见到父亲,却不知相认,那是比不见还要遗憾的。” 南宫雨儿安慰道:“当时的情况,轩辕教主考虑得周全,知道与你相认的话,事情一定很难办,因此才故意隐瞒。” 洛雪说道:“是也好,不是也罢,那都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我也没机会再回到千年之前从新来一遍。我这老爹,着实让人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 南宫雨儿见洛雪肯称轩辕探星为父亲,心中大是宽慰,说道:“你能想通就好。” 洛雪笑道:“事已至此,想不通又能如何。当时他离开石室时对我说,我们四个回到千年之后,男的去自己最初到来之地,女的去自己最终归去之地,就能使各自的愿望得到满足,起初我还不在意,想在想起来,还真印证了他的话。” 南宫雨儿说道:“是的,眼下你想知道你父母是谁,要见上他们一面,这些愿望都实现了,你该高兴起来。” 洛雪说道:“如果老爹的话靠谱的话,那么你的愿望也能实现的,去你最终归去之地。” 南宫雨儿听得洛雪这话,顿时脸色变得煞白,微微颤抖着说不上话来。 洛雪疑惑道:“雨儿,怎么了?” 南宫雨儿受了一惊,猛然回过神来,说道:“没……没什么,我们快些去冻天山找医天尊吧,你的毒……” 洛雪见她神色不自然,以为她想到了昨晚的事情,羞于面对自己,于是拉过她的手握住了,柔声说道:“雨儿,对不起,昨晚……昨晚我……” “别说了。”南宫雨儿别过头去,香肩耸动着,显然是在低低地抽泣着。 洛雪想到她定然是为昨晚的事情伤心,心中更是愧疚难当,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搂在怀中,说道:“雨儿,是我不好,我欠你的太多了……” 南宫雨儿伏在洛雪怀中,竟是痛哭起来。哭了好一阵子,这才平复下来,使劲拧了一下洛雪的臂膀,说道:“你既然欠我很多,那么就准备好下辈子还吧。” 洛雪见她露出小女儿姿态,真是可爱至极,忍不住在她脸色吻了一口,然后又大感奇怪,问道:“为什么要下辈子还,这辈子不可以么?” 南宫雨儿一愣,低声问道:“这辈子……你要怎么还?” 洛雪不假思索,正色道:“但凡我的毒能解了,我便娶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南宫雨儿摇摇头,说道:“你若要娶我,为什么还要等毒解了以后呢?” 洛雪笑道:“我的毒若是不解了,娶了你又治不好毒发身亡,你岂不是要守寡了。你这么漂亮,守寡多可惜啊。” 南宫雨儿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在乎这些,我就想问你,若是我们两个终有一个要先走,你会不会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洛雪说道:“傻雨儿,修道之人命运无常,谁知道谁什么时候就没了,我若是怕这些,就不会说要娶你啦。” 南宫雨儿咬着嘴唇,默默地留下泪来,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说道:“雪郎,那么请你一定要记得今天你说过的话,倘若有一天……有一天这样的事情成真了,你可千万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无情无义,也不要伤心难过,能做到么?” “傻瓜雨儿,怎么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洛雪吻了南宫雨儿的脸颊,笑道。 南宫雨儿含着泪说道:“这叫丑话说在前,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不嫁你!” 洛雪笑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总行了吧?” 南宫雨儿依偎在洛雪的怀抱中,低吟道:“既然这样,你便到南宫世家跟我爹爹提亲,我们好名正言顺地完婚……” 洛雪美人在怀,早就蠢蠢欲动了,嘴里只说着“好,好”,手却已经探进了南宫雨儿的衣中,自言自语说道:“既然我们迟早是夫妻,那么晚来不然早来,我们就温习一下功课……” 感觉到洛雪的大手已经滑进了自己的衣中,南宫雨儿微微一颤,竟是没有反抗,身子软绵绵的,任由洛雪上下其手。 这时候听得一个痞子的声音大声叫道:“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一对狗男女在偷情,瞎了本尊的眼睛!” 洛雪听得这个声音,猛然一惊,连忙将手从南宫雨儿衣中收回,南宫雨儿也红着脸离开洛雪的怀抱,暗自整了整衣衫。 洛雪四下张望了一下,骂道:“水蛇大爷,你大爷的赶紧出来,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敢偷看别人的好事却不敢出来见面,你就这德行么!” 小绿虺叫道:“我偏不出来,你又拿我怎么样?你这个专门欺骗无知少女的yin贼,还好意思跟本尊谈德行么!” 洛雪气得胸膛都快要炸开了,骂道:“臭水蛇,你别血口喷人,信不信我把你踩成三段六段十八段!” 小绿虺叫道:“血口喷人?本尊从来不血口喷人,昨晚你们两个在这里翻云覆雨了一阵晚,你道我不知道么?要多羞人有多羞人,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你不是yin贼是什么?” 南宫雨儿听到这里,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低声问洛雪道:“这个水蛇大爷是什么人?” 洛雪恨恨道:“它不是人,就是一条蛇精!” 小绿虺大叫道:“你血口喷人!” 洛雪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是蛇精是什么,你要不是蛇精怎么不敢出来见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结伴同行 洛雪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小绿虺钻出来,便拉着南宫雨儿的手,说道:“雨儿,我们走,这水蛇见不见又有什么稀奇的,出去以后我们就跟南山道人说这里有个水蛇精,让他来捉拿.以南山道人的修为,制服这条不知好歹的水蛇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着洛雪就带着南宫雨儿往洞外走去,才走了几步,听得小绿虺大叫道:“慢着!” 洛雪说道:“怎么,害怕了?” 小绿虺冷哼一声,说道:“本尊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我问你,那南山道人是个什么家伙?” 洛雪不假思索,说道:“南山道人么,自然是降妖除魔的高手,三界中没有什么妖魔他降服不了的,而且他侠义心肠,只有听到那里有妖魔,二话不说就动手前去,不剿杀了绝不罢休。” 小绿虺沉吟道:“那家伙真有这么厉害,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洛雪一本正经地说道:“自然是很厉害,你躲着这个山洞里画地为牢,当然不知道外边有多大变化,修真高手人才辈出,你不知道的高手数都数不过来。” 小绿虺沉思了片刻,说道:“你这小娃娃要走便走,我又没拦着你,你为什么还要加害于我?” 洛雪说道:“谁叫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和尚我是你能够招惹的吗?” 小绿虺大叫道:“你这没良心,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现在倒反过来要我一口,气煞我也!你夺走了我的灵力,我都没跟你计较,你还想怎么样?” 洛雪说道:“我不想怎么样啊,您大爷就好好待着,我走了。” 小绿虺连忙大叫:“休走!” 声音刚落,一个绿色的“蛇”影从石缝中飞窜出来,电光火石之间,洛雪猛然一转身,伸手抓住了那条绿色的东西。 “你!” 洛雪抓着小绿虺的尾巴,大笑道:“终究还是让我给逮住了吧!” “你!你耍流氓!” 洛雪笑道:“对方无赖,就得耍流氓!”说完,立即又把小绿虺当鞭子耍。 一旁的南宫雨儿看着洛雪对小绿虺的残忍虐待,既是好奇又是惊异,见到小绿虺被洛雪抓在手中拍来甩去的,她竟有些于心不忍,为小绿虺担忧起来。 “水蛇大爷!和尚我这就好好伺候你,好好报答你送我灵力的恩情……” “大侠,大侠,大侠饶命,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小绿虺的身子在空中舞动着,一下拍打在岩壁上,一下又拍打在地上,它不断哭丧着求饶。 洛雪充耳不闻,耍杂技一般抡着小绿虺舞了好一阵子,直到手臂酸麻了,这才放下已然软成泥的小绿虺,再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它的脑袋,说道:“还嚣张,看你还嚣张!” “大侠……大侠解气了吗?”小绿虺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低声问道。 “没解完,中场休息!”洛雪没好气地回答。 小绿虺默默地留下泪来,说道:“大侠,小的知道错了,你不看僧面也不看佛面,就看着我这蛇面的面子上,饶小的一命吧,小的做牛做马报答你。” 洛雪惊奇道:“你就一条水蛇,还说什么做牛做马,你想得倒美!” 南宫雨儿见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无厘头地斗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也别闹了,看你们的样子又不像是真的仇人,何必呢,大家做朋友不好么。” 洛雪指着小绿虺叫道:“你让我跟一条水蛇做朋友!” 小绿虺怂着脑袋不敢支声,只是向南宫雨儿投去求助的目光。 南宫雨儿看了小绿虺一眼,笑道:“我看它也不像是水蛇吧,水蛇怎么会有四只脚呢?” 小绿虺说道:“就是就是,我明明有四只爪子,怎么会是水蛇!” 洛雪瞪了小绿虺一眼,说道:“你神气了你,那你说你是什么?” 小绿虺傲然道:“我是——”话没说完,看到洛雪那杀人的目光,便立即改了口,“我是……水蛇……” 洛雪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这一次和尚我就饶了你。”说着将小绿虺提起来,然后扔在地上,“回你的狗洞去吧,我保证不在南山道人面前提起你的事。” 小绿虺软瘫在地上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了洛雪一眼,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出声道:“等一下……” 洛雪疑惑地回过头来,问道:“水蛇大爷,你还有什么事?” 小绿虺说道:“我……我没了灵力,一个人——一条蛇实在太危险,我想……我想……” 洛雪明白过来了,说道:“你想跟着我,让我保护呢?” 小绿虺红着脸——确实是红着的,那鳞片都是红扑扑的,说道:“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我……” 洛雪大笑三声,说道:“水蛇大爷,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多年未回来,洛雪对忘忧山的路仍是那么熟悉,除了多了些草木,地形面貌还是不变的,一眼就能认出来爬上山涧已是晌午,洛雪有伤在身不便使用灵力,他们只好步行上山。气喘吁吁的洛雪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想要定下心来休息片刻,却是记忆涌上心头,心潮澎湃,说什么也静不下来。 南宫雨儿在听着水蛇大爷吹牛,洛雪也不去理会,忽听得咕咕咕几声叫,一只肥大的鹧鸪从林间跳了过来。 洛雪大喜,心想折腾了这半日,早就饿得很了,这送到口边来的美食,当真再好不过,伸手便向鹧鸪抓去,岂料不用灵力身手不够敏捷,一抓之下,竟抓空了。 那鹧鸪“咕咕咕”叫着跳了开去,拍打着翅膀连飞带跳往林子了窜,似是十分得意,又似嘲笑洛雪无用。 洛雪叹了口气,偏不肯认输,闪身追上去,飞身擒拿,但仍无法捉住,忽然腰旁伸过来一只纤纤素手,轻轻一挟,便捉住了那只鹧鸪,却是南宫雨儿见洛雪别鹧鸪调戏,看不过去,稍用些灵力要逮住鹧鸪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洛雪喜道:“妙极!咱们有一顿鹧鸪肉吃了。” 南宫雨儿微微一笑,说道:“那就请你去拾些枯枝来生火咯,我来宰杀它。” 洛雪依言去拾枯枝,南宫雨儿将鹧鸪宰杀去毛。 水蛇大爷看着那只处理好的鹧鸪,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说道:“小姑娘,我看这鹧鸪也用不着生火来烤了,这样就能吃,味道一定也不错……” 南宫雨儿白了水蛇大爷一眼,说道:“你敢胡来的话,等会儿井石回来,可有得你好受的。”她虽然知道洛雪的真实身份,却也不直接叫他的名字,而是遵从他的意愿,叫他洛井石、洛兄弟或者井石和尚。 水蛇大爷说道:“你不说他是不会知道的,可惜这鹧鸪也忒小的点,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洛雪抱着一捆干枯枝回来,说道:“水蛇大爷,你想塞牙缝都没机会,别眼馋了,这鹧鸪肉可没你的份。” 水蛇大爷叫道:“你这是虐待,赤果果的虐待!” 洛雪不以为意,说道:“这叫自食其力,你想吃不会自己去弄么,你水蛇大爷不是本事高强无所不能么,既然这样还叫什么叫?” 水蛇大爷怒道:“自食其力就自食其力,别以为我找不到吃的!”说着簌簌地窜进了灌木丛中。 南宫雨儿见水蛇大爷不见了踪影,颇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这样让它自己走开,会不会很危险?” 洛雪笑道:“它本事大着呢,而且又机灵,没事的,放心好了。” 这时洛雪已将枯枝生了火,南宫雨儿把洗剥好的鹧鸪串在一根树枝之上,在火堆上烧烤,油落在火堆之中,发出嗤嗤之声,香气一阵阵的冒出。 她望着火堆中冒起的青烟,轻轻的说道:“我跟你走到这一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有些害怕,南宫世家那边却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解释。” 洛雪说道:“直说不就好了,南宫圣荣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自小认识他,难道还不了解他么。” 南宫雨儿愁着脸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还是很担心” 洛雪安慰道:“没事的,凡事有我在,别想太多。” 南宫雨儿点点头,说道:“只盼能够顺顺利利的就好”隔了一会,正色道:“接下来我们直接往南宫世家方向去吧,尽早去到南宫世家的地界,就多一分安全,至于道长,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洛雪说道:“道长么,那我们就不用操那份心了,估计这会儿他正跟着西门霄那家伙喝酒呢。” 南宫雨儿说道:“西门霄?毒天尊之子?你认识此人?” 洛雪伸了伸舌头,说道:“有关数面之缘,那晚他也在客栈中,说来我们能够逃脱,他倒也帮了些忙”说到这里,洛雪微微沉下脸来。 南宫雨儿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是心中愤恨着那些黑衣人,安慰道:“你也不要多想,说来这一路总被不明不白的人追杀,名义上说是替九华天方家出头,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洛雪点点头,说道:“是没那么简单……”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仇报仇 两人正顾你安慰我,我安慰你地说着,忽然闻到一阵焦臭,南宫雨儿一声“啊哟”,却原来那鹧鸪烧得焦了,嗔道:“都是你不好,.” 洛雪笑道:“你该说亏得我跟你胡扯,才烤了这样精彩的焦肉出来。”取下一只烧焦了的鹧鸪肉,撕下一条腿,放入口中一阵咀嚼,连声赞道:“好极,好极!如此火候,才恰到好处,甜中带苦,苦尽甘来,世上更无这般美味。” 南宫雨儿给他逗得格格而笑,也吃了起来。洛雪抢着将最焦的鹧鸪肉自己吃了,把并不甚焦的部分都留了给她。 二人吃完了烤鹧鸪,和暖的太阳照在身上,大感舒坦,正自惬意地躺着,忽听得一声大叫,洛雪不用想便知道那是水蛇大爷的声音。 洛雪骂道:“这家伙又搞什么名堂!” 两人正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见到水蛇大爷那条绿色的身影迎面飞窜而来,四个脚跑得想八个脚一样快,洛雪一眼到它气就不打一处来。 “救命啊!”水蛇大爷便跑别叫道。 洛雪跳过去,两脚在水蛇大爷面前一竖,示意它停下来。 “好汉别当道!啊哟,是你这家伙,快跑快跑!”水蛇大爷装上了洛雪的鞋子,抬头一看,急忙大叫道。 “你要干什么!慌慌张张的,不想活了?”洛雪怒道。 水蛇大爷叫道:“不是,快跑快跑,我就是想活才慌慌张张的,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洛雪一把将水蛇大爷拎了起来,把它的小脑袋放到与自己平行的高度,问道:“你倒是说说看,被什么鬼东西吓成这样?” 水蛇大爷小脑袋直冒汗,说道:“行了行了!都火烧屁股了,还有兴致在这里瞎扯蛋,唧唧歪歪有完没完?正常一定行不行,有点脑子行不行,能不能分清主次,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吗?哎哟我槽!……” 它还想说下去,但是一听到身后隆隆的声音传来,吓得脸都青了。 洛雪听到那声音,也是疑惑不已,下意识看了南宫雨儿一眼,见她也是不明所以,便问水蛇大爷道:“追来的是什么东西?” 水蛇大爷回答道:“是妖怪,是魔兽,总之是可怕的家伙,赶紧逃命吧!” 洛雪哼道:“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么,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时那隆隆声又近了一些,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像是撞击声、怒吼声、打斗声……源源不断。 “快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洛雪的喉咙有点干。 水蛇大爷叫道:“说了是妖怪,是魔兽,你自己不信还老问!” 洛雪额头冒汗,说道:“你当我是傻子么,妖怪魔兽有这阵势?” “我像那种会骗人的人吗!”水蛇大爷给了洛雪一记冷眼。 洛雪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像。” 水蛇大爷白了洛雪一眼,说道:“算你小子有眼光。” 洛雪不再理会水蛇大爷,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深怕下一刻会出现什么惊天的事物来。 这时候,声音猛然停止了,周围静得出奇,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洛雪不敢有丝毫松懈,拉过南宫雨儿护在身后,说道:“小心了,怕是那怪物已经来到了近前,正伺机而动。”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动,洛雪疑惑地看向水蛇大爷,水蛇大爷也是摸不着头脑,自言自语说道:“难道它已经离开了?” 洛雪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应该是离开了……” 水蛇大爷张大了嘴,既然是惊讶又是兴奋,说道:“确定是死了吗?” 洛雪问道:“想确定吗?” “想……”水蛇大爷刚把这个字说出口,就感觉大事不妙。 没等他改口,洛雪已经将它狠狠地抡了一圈,然后朝前方甩了过去。水蛇大爷一落到,吓得直哆嗦,赶忙往后跑。 洛雪骂道:“你敢临阵脱逃,我就宰了你!” 水蛇大爷立即停下了脚步,幽怨地看了洛雪一眼,然后沮丧着脸,满不情缘地转过身去,一步一回首,支支吾吾地向朝那片茂密的灌木丛靠近。 三丈米,没有动静,安全…… 两丈米,没有动静,安全…… 一丈米,还是没有动静,安全…… 再靠近些,依然没有动静,安全…… 已经近在咫尺,水蛇大爷没敢再走过去,求助地回头朝洛雪这边望来。 只见洛雪不耐烦地向它摆摆手,示意它继续前进。 水蛇大爷吞了一大口口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终于继续迈出脚步。 三尺…… 两尺米…… “吼!” 忽然之间,那片茂密的灌木丛陡然抬升起一幕紫光来,诡异的紫光之中,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整片树林都在颤抖! 水蛇大爷吓得眨眼之间就飞窜到洛雪脚下,不由分说立马爬上他的身上,躲进了他的衣袍当中。 洛雪盯着那片紫光,那紫光下的灌木丛中,隐隐的,竟似有一双狰狞的眼眸若隐若现,注视着他。 “什么怪物?”洛雪心中猛然打鼓。 他刚想到这里,几乎是在同时,一记怒吼从灌木丛最耀眼处迸发而出,周围的树木剧烈地摇晃起来,树叶前赴后继纷纷掉落到地上。 强烈的旋风从前方吹涌过来,洛雪的衣服都为之向后飘扬,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严肃地说道:“雨儿,往后退!” 南宫雨儿不敢怠慢,感觉向后退去,任谁也知道,那灌木丛中的怪物不简单。 那片茂密的灌木丛先是又爆出了一片紫光,紧接着,一股凶戾之极的戾气,凭空降临至这个树林当中。 那层层叶子深处,那一双若有若无的眼眸,也在瞬间放大。 “吼!” 震天一声怒吼,刹那间地面随之一起晃动,那怪物的身躯从灌木丛中不断出现,先是凶恶的头颅,然后是肩膀、前脚,慢慢的,身子与后肢也缓缓现身。 随着它的到来,整片树林似乎都躁动起来。 终于,整个身躯都出现了,这个像豺狼模样的妖兽有牛那么大,站在洛雪的面前,它有着如同豹子一般的皮毛,淡淡的紫光环绕着,显然不是普通的动物,而是具有灵力的妖兽。 血红的眼眸里,尽是嗜血的光芒,灼烧着每一个与它对视的人,让人看了心寒到了极点。 洛雪没有动,只是深深注视着眼前那突如其来的妖兽。 凶神恶煞的妖兽缓缓抬起头来,一股可怕的戾气涌过来,那双仿佛是在燃烧着的双眸,看到了洛雪。 妖兽的头颅停住了一下,片刻之后,它又注意到了洛雪衣袍缝处那条露出来的绿色小尾巴,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嘶吼之声! 那吼声之中,满含着凶残、怨毒与强烈的憎恨! 洛雪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声说道:“水蛇大爷,你奶奶的都干了些什么,竟然招惹上了这家伙!” 衣袍里的水蛇大爷用委屈的声音回答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叫我去自食其力,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三个蛋,尝了一个,味道棒极了,还没来得及享用完,就被这家伙盯上了。” 洛雪没好气地说道:“你该不会吃的是它的蛋吧?” 水蛇大爷愤愤地说道:“我肚子那么饿,我怎么知道是谁的蛋,再说了,才吃了一个,用得着跟我拼命吗!” 洛雪恨不得立马将水蛇大爷捏死,可眼前这妖兽虎视眈眈,可不能轻举妄动了,既有内伤,又用不上灵力,再加上还有南宫雨儿要他保护,他更不可乱来了。 突然之间,洛雪脸色一变,慌忙大叫道:“雨儿,小心!” 这一刹那之间,妖兽已然向南宫雨儿扑了过去,它不攻击洛雪反而去攻击南宫雨儿这倒有些匪夷所思了。 它若是攻击洛雪,洛雪倒还是躲避的机会,现在它进攻南宫雨儿,洛雪反倒要去牵制它了。 洛雪情急之下再也不多想,即便有内伤,中了剧毒,他也不得不再次动用阿尔泰的灵力,掌上猛然红光闪现,一道法决轰了过去。 法决未到,洛雪便先闪身到南宫雨儿身旁,携着她闪开,他的速度竟是比自己打出的法决还快! 南宫雨儿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吹过,自己已经被洛雪搂在怀中,跳到了一旁。 而洛雪的法决也击中了那妖兽,在它背上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皮毛都炸烂了,冒出几缕青烟,鲜血直流。 妖兽猛然跳转身来,咆哮一声,两眼直勾勾地盯住了洛雪。 洛雪换换放开南宫雨儿,将她拉到了身后,然后不由自主地轻咳了几下,竟是咳出血来。 南宫雨儿见了,慌忙叫道:“你怎么了,没事吧?”她这也是明知故问,因为她知道洛雪有极重的内伤,现下又动用灵力,更是使得伤势更重了。 洛雪冷笑道:“我没事,你自己小心些,我来对付它!” 南宫雨儿担忧道:“你要小心些,别太勉强,再这样硬撑下去,我怕……我怕……” 洛雪说道:“是福不是祸,是是祸躲不过,没那么多顾虑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儿时玩伴 水蛇大爷从洛雪的衣袍里探出了脑袋,见得洛雪的脸色苍白如纸,它看着洛雪这狼狈模样,关心道:“你这家伙不是有我的灵力么,怎的这么不堪?用我的灵力别说这一只小妖兽,就是十只百只,要屠杀也是轻而易举.” 洛雪说道:“你的灵力早就给封印起来了,不想死就老实藏好,没瞧见那妖兽一看见你眼睛就冒火么!” 洛雪这话把水蛇大爷吓得直接直接把头缩了回去,再看向那妖兽的时候,洛雪大叫一声“不好”,连忙向一旁跳开。 机会是同一时间,妖兽已经扑倒洛雪原来的位置,一扭身,再次朝洛雪扑去。 眼睛洛雪还没站稳,妖兽已然到了跟前,不远处的南宫雨儿惊得叫出了声。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箭闪电般飞了过来。 洛雪连忙低下头,利箭从他的发梢穿过,射中了妖兽那先前被洛雪用法决炸出的伤口上,妖兽哀嚎一声落到地上打了个滚,一下子又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洛雪一眼,极不情愿地掉头离开。 这一箭可谓神乎其神,要不是洛雪的法决炸开了妖兽那有灵力保护的皮毛,这一箭断然不可能伤到它。要不是这一箭恰好射中妖兽的伤口,也不可能伤到它。 两者缺一不可,而眼前的一幕正是如此巧妙,几乎可以说是巧合了。洛雪自小就跟着养父学会打猎,但是如此精准的箭术,他也不由得有些惊骇,心底倒是更想见上那射箭之人一面。 “井光哥哥,你没事吧?”南宫雨儿惊魂未定,赶紧跑到了洛雪身边,关切地问道。 洛雪惊奇道:“雨儿,你怎么叫我哥哥?我明明比你还小不是?” 南宫雨儿笑道:“你比我小么,这世上比你大的人还活着几个?” 洛雪想想觉得南宫雨儿说得有理,若是自己果真是轩辕探星之子,那么就是千年之前的人了,那可是活了一千多岁的老怪物了,别说叫哥哥,就是叫老祖也不为过。 洛雪正想着,忽然耳朵一竖,沉声说道:“有人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很可能是猎人,他的箭法非常准。” 茂密古老的树林间,一个年轻人无声地穿行在树荫下,片刻之后出现在洛雪和南宫雨儿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突然叫出惊奇的声音。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和洛雪一般年纪,只见他一身厚厚的兽皮大衣,头上一顶毛茸茸的皮帽,整个人的打扮就像一个普通的猎人。他的声音很陌生,但是说话的语气倒是有点熟悉,洛雪在脑海里暗自思量为何这人看起来好似故交一般。 洛雪抬头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待他看到他脖子上那条熟悉的吊坠时,不由得猛然一惊,眼睛立即瞪得老大,他终于是认出他来了。 “你是——二狗?”洛雪不敢相信地问道。 那年轻也是猛然一惊,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洛雪大喜,连忙叫道:“你真的是二狗?我是狗剩啊!” 那年轻人一愣,惊疑道:“你是狗剩?哪个狗剩?” 洛雪说道:“咱村的狗剩啊,柳铃村的狗剩,你儿时的玩伴,不记得了?” 那年轻大惊,半信半疑说道:“你是洛狗剩?真的……假的?” 洛雪说道:“当年是谁跟你一起去偷看村头罗寡妇洗澡……” 那年轻慌忙叫道:“打住,打住!我相信你是狗剩了。狗剩!原来你没死!”说完大笑三声,冲上来把洛雪紧紧抱住。 洛雪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一把推开他,说道:“你竟然也没死,真是想不到。” 当年洛雪上山打猎才逃过了一劫,而这二狗却是因为进城里卖野兽皮毛得以免遭劫难,两个发小见面,自然是有着说不尽的话了。 “他麻的,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二狗虽然是破口大骂,但是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你麻麻的怎么这么没出息,现在还以打猎为生?” 洛雪嘿嘿地笑了一下,也不回答。 “什么小伙伴小兄弟,刚才还拿箭射你,现在却亲热起来了,真是没节操。”水蛇大爷从洛雪的衣袍里,不满地说道。 二狗听了不由得一愣,待他看到洛雪衣袍里钻出一条拳头大的四脚蛇的时候,吓得连忙跳开了,说道:“狗剩,你养的这时是什么东西?” 洛雪回答道:“一条成了精的水蛇,而且脑子有点问题,你不必理会它。” 二狗有些疑惑的看向水蛇大爷,然又看向洛雪,问道:“狗剩,你怎么养这种东西,怪骇人的。” 水蛇大爷抗议道:“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明明很帅,说什么骇人,真是没见识!” 洛雪笑道:“二狗,你莫跟它斗嘴,你可斗不过它。你这身行头想来应该是出门打猎的吧,刚才那一箭可不太厚道了,要不是我躲得快,那么箭射中的就是我的脑袋了。” 二狗笑着摆手解释:“误会误会,狗剩你别在意,我的箭法不太准,射偏了。” “我看是准得很呐。”洛雪打趣道,“你拿弓来。” “你要干什么?”二狗警惕地看着洛雪,并没有把手上的弓交过去。 “拿来!”洛雪叫道,“我来试试看,是你箭法不准,还是那把弓有问题。” “得了吧,别斤斤计较了,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二狗笑道,“这么多年了,这股倔劲还是没变。”说着看向了南宫雨儿,问道:“这位姑娘是?” 洛雪一拍脑袋,说道:“啊哈,忘了介绍了,这是内人南宫雨儿。” 二狗大喜,说道:“没想到你竟也成家了?嫂子可真漂亮!” 南宫雨儿走上前,说道:“你叫二狗么,这不是你的真名吧?” 二狗说道:“我真名叫凌平,二狗这名字是狗剩取的,他真名就洛狗剩,我可不叫凌二狗。” 洛雪翻了翻白眼,说道:“还是二狗叫着好听。” 二狗说道:“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好像还受了伤,我带你们去我家吧。” 二狗把洛雪和南宫雨儿带到山腰的一处小木屋,这个小屋用篱笆围着,炊烟袅袅,显然是还有其他人在里边。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洛雪看着这个建在僻静之地的小木屋,向二狗问道。 二狗点点头:“自从当年村子被毁了以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还有什么人在里面?”洛雪接着问道,“是你媳妇?” 二狗笑得有些腼腆,回答道:“是的,就只有她了。” 他们在院子里正说着话,小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边推开了,一个普普通通村姑一般打扮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长相清秀,也不是不可多见的美人。 “你们是谁?”那女子见到洛雪和南宫雨儿,便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然后向二狗问道。 二狗回答道:“他就是狗剩,我常跟你提起的我的那个儿时的玩伴,同村人,旁边那个是她媳妇,叫南宫雨儿。” 说完他向洛雪和南宫雨儿解释那女子道:“这是我媳妇苏燕嘉。” 二狗早就把柳铃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过苏燕嘉,所以她一听二狗的介绍立即就明白洛雪是什么人了,脸色变得温和了些。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快进屋吧。”苏燕嘉客气地说道,“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一进了屋,二狗就忙里忙外的,找药啦,弄吃的啦,整理家具摆设啦,处理猎物啦……基本什么事都是他做,让洛雪看得是一脸的惊奇。 “弟妹……”洛雪有点顾虑地对苏燕嘉说道,“我听说二狗在家里整天被你虐待,难道是真的?” “虐待?”苏燕嘉感到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虐待他了,你听谁说的?” 洛雪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正在埋头苦干家务活的二狗。 苏燕嘉两眼一翻,有点气愤地说道:“他都是怎么说的?” “他说——”洛雪想了想,说道,“他说他和你在一起什么事都要干,白天出去狩猎,晚上还要劈材打水,端屎端尿是日常,烧火做饭洗衣刷碗就更不用说了……” 苏燕嘉漂亮的脸蛋变得通红,愤怒道:“他竟然说得出口,我真是无话可说了。你自己去问他吧,这些事是不是都是他自己抢着去做的,你问他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他,你再问他是不是他自己死皮赖脸待在这里不走,要死要活地说要照顾我,我都快被气死了。” 说着她两眼都红了:“当你好心收留他,没想到竟然招惹了这个无赖!” “这个……”洛雪略显尴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他知道二狗小时候是什么性格,只怕苏燕嘉说的全是真的,“哈哈,反正都这样了,也别抱怨了,我看二狗他人也挺好的,你们两个就好好相处……” 洛雪和声和气地说完了,然后让南宫雨儿陪苏燕嘉说话,自己偷偷溜了出去。他在墙角操起一块板砖就冲到二狗身边,朝着他的脑袋就一阵猛拍,叫道:“叫你扯犊子,叫你色迷心窍,叫你不要脸,叫你恶心,叫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北芒弟子 “狗剩——狗剩!”二狗捂着头惨叫道,“你干嘛拿板砖拍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不是说你被虐待吗,感觉你他麻的是在享受啊.”洛雪气喘吁吁地骂道,“你不是说什么都要干,你不是说你忙都忙不过来吗!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没出息的!” “狗剩冤枉啊,冤枉啊。”二狗哭丧着脸求饶道,“我是说过什么都要干,我是说过忙不过来,都是我还没说完啊,我还想说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不远处正在晒太阳的水蛇大爷瞄了洛雪和二狗一眼,骂了一句:“两个白痴。”然后闭上眼睛就像晒太阳。 洛雪和南宫雨儿在二狗这里住了两天,虽是有许多话要说,但是考虑到洛雪身上的毒,能够拖延的时间已然不多,于是只能尽早离开。 二狗见洛雪身上的内伤还未全好就要匆匆离开,别问了缘由,洛雪只是回答说有要事必须去办,至于是什么事却不明说。 洛雪和南宫雨儿一大清早下了山来,二狗和苏燕嘉来送他们。他们四人披着晨光,从已经面目全非的小路走向那片杂草茂密的废墟。 在废墟前,四个人并肩站着,注视了好一会儿,洛雪跪了下来,二狗见此,也跟着跪下来。他们二人向那一片废墟深深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拿出香烛祭物开始祭拜死在这里的亲人和乡亲们。 柳铃村,一日之间沦为一片废墟,全村人几乎都丧生。二狗跪在地上已经哭成了泪人,洛雪一声不吭地蹲在他身边烧着纸钱。 祭拜完后,洛雪站起身来,眺望着这一片平阔的废墟,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一定会查出是什么人干的,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告别二狗之后,洛雪和南宫雨儿离开忘忧山地界,他们要去的是南宫世家,但他们只知道南宫世家在忘忧山的北方,但位置具体在哪里却是不清楚的。 当年洛雪还小,糊里糊涂地就走到了武合县,现在根本不可能记得路。而南宫雨儿极少出远门,更是不识路的。 两人只好沿路打听去往武合县的路。 这一日,他们来到一个小村子,刚进得村子,就听见一阵争吵声,洛雪感到奇怪,对南宫雨儿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趴在洛雪肩膀上的水蛇大爷睁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别多管闲事,就你现在的状态,惹上事了小命可不保。” 洛雪没有理会水蛇大爷,带着南宫雨儿进了村,在村头的一个院子中发现有许多人围在那里,于是上了前去。 洛雪也是能说会道之人,挤进人群后几番打听,便问出了了实情。 原来有两个年轻的道士路过村子的时候,说村子里有妖怪,查探一番过后认定村长的儿子就是妖怪,村民都大是感到奇怪,一些年长的老人更是想不通,他们是看着村子儿子从小长大的,怎么会是妖怪? 这时那两个年轻的道士已从院子中出来,洛雪见到他们的服饰,认定是北芒派的弟子,属于中阶弟子。 两个北芒派弟子此时又是气愤又是得意,而那追上来的村长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断好声好气地向他们求情,但他们一句都没听进去。 洛雪看向那村长的儿子,年纪与自己相仿,没有一丝像妖怪的模样,但身上倒满是妖气。 水蛇大爷见到两个北芒派弟子是修真之人,很是识相地钻进了洛雪的衣袍中。 南宫雨儿看着村子儿子,问洛雪道:“他真的是妖怪么,看起来不像呀,真是可怜……” 这时,村长突然冲上前拉,拉过了自己的儿子,把他护在身后,叫道:“我不会让你们带着阿牛的,他不是妖怪,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但是敢出手相助的人却没有一个,都在议论纷纷。 两个北芒派弟子握紧拳头,又气又恨,怒道:“村长,你不要这么不明事理,我们是修真之人,说他是妖怪难道还有假?你不要因为一己之私而害怕无辜的凡人,妖怪没一个是不害人的。” 洛雪听那北芒派弟子这么说,心中大是不悦,这一竿子打死的做法实在不可取。这世上有最高贵的妖怪,也有最卑贱的凡人,话不能说死了。 村长大笑,说道:“妖怪?你们胡说!我从小看着阿牛长大,他是人是妖我最清楚不过,你们仅凭片面之词就断定他是妖怪,真是蛮不讲理!” 另一个北芒派弟子说道:“师兄,还等什么,不用跟这些无知的凡人多费口舌了,这人我们带回去便是,师父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被称为师兄的那个北芒派弟子点了点头,一拂袖子,村长便被一股强力移到了一边,然后那北芒派弟子飞身上前擒住了村长的儿子阿牛。 周围的村民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不能让他们把阿牛带走!”然后十几个人齐齐围了上来。 众护卫的围攻很快就把谢忘云和刘玉雪两人硬生生的分开,两个护卫把刘玉雪架到朱庞春面前,其他人则把谢忘云围在中间。 两个北芒派弟子脸色一变,略显为难地说道:“你们是无辜的凡人,不要在愚昧下去了,快让开!我们不想跟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动手!” 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冲上前来,那北芒派弟子手一挥,就把他们齐齐都推倒在地,在修真之人看了,这些凡人真是不堪一击,因此他们给凡人定义的境界就叫“不堪一击”。 村长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已是老泪纵横,但是他早已无计可施,眼下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此事还能有变数。 “是时候出手了。”站在人群中的洛雪暗暗想着。 洛雪不再迟疑,挤开人群走到那两个北芒派弟子面前,说道:“阿弥陀佛,两位师兄这是所为何事啊?” 两个北芒派弟子见到突然出现的洛雪,不由得吃了一惊,说道:“你是何人?” 洛雪说道:“阿弥陀佛,我是西碕派弟子洛井石,两个师兄可曾听说过?” 两个北芒派弟子对视一眼,片刻之后,那个师兄说得:“西碕派的酒肉和尚洛井石么,这我们倒是听说过的。我们师兄弟两个在这里降妖除魔,不知道和尚你来这里又是干什么?” 洛雪说道:“阿弥陀佛,和尚我路过此地,见得有人争执,便过来看看。”说着看向那村长儿子,“两位师兄说是来这里降妖除魔,那么你们要带着此人,便是认定他是妖里?” 那师兄说得:“正是。” 洛雪说道:“非也非也,和尚我看他不像是妖孽,两位师兄莫不是弄错了?” 洛雪说了这话,周围的村民都是议论纷纷,而那村长更是大喜过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洛雪身上。 那师兄说道:“不会弄错的,此事我们会禀明师父,他自会给这个村子的凡人一个交代。” 洛雪摇摇头,说道:“你们这么做太鲁莽了,会影响到北芒山的声誉的。四大门派同气连枝,我们皆以师兄弟相称,此事不可草率,不如就交给和尚我来做主,你们看如何?” 那师兄迟疑着未说话,旁边的师弟冷哼道:“我们北芒派的事情,为什么要交给你这个和尚来做主,真是不知好歹!” 洛雪说道:“阿弥陀佛,这个师兄如此出言不逊,难道要和尚我替你们是否教训你们么?” 此言一出,两个北芒派弟子皆是脸色一变,他们听说过西碕派井石和尚的厉害,若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井石和尚的话,那么他们两个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见两个北芒派弟子迟迟不答话,洛雪笑道:“有话好好说,年轻人不要不知天高地厚。眼下这件事就交给和尚我了,你们自行离去吧,要不然和尚我不客气了。你们若是不服气,回去以后告诉你们师父,让他到西碕山找我理论。” 两个北芒派弟子左右为难,周围的村子大叫道:“快滚吧,这里不需要你们!” 围观的村民顿时骚动起来,有叫喊声,议论声,还有喝彩声,更有些人开始找武器了。 “这位和尚说得在理,不管是人是妖,我们都相信他比你们更会处理。” “我们就算是被害死,也不用你们相救,快滚!” …… 村民们越说越激动,就差没动手了,两个北芒派弟子见情形不对,那师兄低声说道:“既然西碕山的师弟说会处理好这事,那么我们便相信你,师弟,我们走。” “快滚!” “好走,不送!” …… 忽悠走了那两个北芒派弟子,洛雪回头看向村长和他的儿子,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这件事恐怕棘手的很,不知道自己把这人截留下来是福是祸。 村长上前来,连连道谢,感觉的话说不尽,但是洛雪在想着问题,始终的充耳不闻。 南宫雨儿走上前来,瞧瞧握住了他洛雪手,发现他的手冰凉至极,手心里都是冷汗。 第一百四十章 村中之事 为了弄清楚村长儿子的事情,洛雪和南宫雨儿打算在这个村子里暂住了一晚. 大半夜,洛雪房间的门就被敲开了,洛雪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村子的儿子周阿牛。 “大师啊,不好了,你得想想办法啊。”周阿牛满头大汗,一见到洛雪便急急忙忙说道。 洛雪见周阿牛火烧眉毛的样子,说道:“小伙子别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细细说来。” “村里,我们村里来了一群土匪,正在洗劫乡亲们,你得帮帮我们啊。”周阿牛说道。 “土匪?”洛雪一惊,“哪来的土匪?” “是三十里外虎牙山上的土匪,一入夜就冲进村子里劫掠村民。”周阿牛苦着脸说。 “虎牙山上的土匪?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洛雪疑惑道。 “这群土匪是刚刚兴起的,他们有两个头头,老大叫张清峰,老二叫于越荃,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人称‘猛虎双牙’。” “既然有土匪兴起,那为何不报官府起兵剿灭他们?”洛雪问道。 “大师你有所不知,这几年来地方官年年起兵来剿,反被这些强徒杀得片甲不留。”周阿牛道,“如今凭你皇亲国戚,打从虎牙山经过,截住了一定要买路钱,没人打得过他们。” 什么土匪,来官府都剿杀不了?洛雪好奇了。 “如今不知怎的,竟然半夜闯到我们村子来了,天降横祸啊。” “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的了,这土匪难道有铜头铁骨不成!”洛雪气愤道,“有我在,周叔不必忧愁,那怕他门三头六臂,今天我也要擒了那两个贼寇,剿尽虎牙山余党,扫除地方之害。”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周阿牛高兴道,“我们再叫些人,这就赶过去吧。” “不用多叫人了,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乡亲们还没睡醒,不必打搅他们。”洛雪说道。 周阿牛一听,惊道:“这可使不得!大师还不知那些土匪有多骁勇利害,就是三河县总兵官派人马来,尚且大败而走。你虽是英雄,到了他那里,不要画虎不成,反类其犬,空赔了自己性命。” 洛雪呼呼大笑道:“周叔放心,我有这个本事擒住他们,所以说得出这句话。方才周叔不说,我也不知,今既说明,岂容这两个贼寇横行?” 周阿牛知道洛雪很厉害,也知道他不喜欢吹牛夸大,当下便信了他的话。 “见大师如此信心满满,想必已经有对付他们的办法了,那咱们这走吧,迟了怕是误了大事。”周阿牛道。 刘玉雪见洛雪深夜匆忙出门,想过去问个究竟,可还来不及问,就已不见他人影。 村子里已是一片狼藉,村民们都被集中起来,十几个土匪围住看管着,不许他们吵闹逃遁。 其他的土匪则挨家挨户去收刮财物,场面并不混乱,显得井井有条,村民也没有伤亡的情况,真是一群素质极高的土匪。 “大哥,收刮干净了,我们撤吧。”于越荃对张清峰说道。 于越荃是这群土匪的二大王,张清峰是大大王,两人以兄弟相称。 于越荃个子和身板都要比张清峰高大强壮,大老粗一个,张清峰脑子比于越荃要精明,属于军师一类的人物。 两人相辅相成,倒是把手下的喽啰们统领得有条有序。 “给村民留有余粮了么?”张清峰问。 “有的,大哥放心吧。”于越荃回答。 “那便妥了,招呼兄弟们收工,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回去,务必天明之前赶到山寨。”张清峰说道。 于越荃吩咐手下干活卖力些,土匪们手脚也算利索,很快收拾了东西,把辎重抬上车子,做好一切准备离开。 这时忽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大喝声:“哪来的这帮喽啰,可是虎牙山上的绿林草寇么?我洛雪在此,还快快束手就擒,改邪归正过来!” 来人正是洛雪,他这么一喊,村子里的数百土匪一惊,齐齐朝这边围护拥过来,火把高烧,照耀如同白昼。 土匪们多是明盔亮甲,手持刀枪剑戟,咋一看身手想必颇为了得。 洛雪身后的周阿牛一见这群土匪如此架势,吓得顿时双腿发软。 他对跟前的洛雪道:“你须得小心,那边人马无数,村民们多是没用的,只得靠你一个人的本事,还是小心为主。” “无妨。”洛雪走出去,立在众土匪跟前,把手中长枪托定,抬眼一看。 只见土匪簇拥,刀光射眼,挂弯弓如秋月,插铁箭似狼牙,果真不折不扣的一副强盗势头。 张清峰和于越荃两个土匪头头忽然听到洛雪这一声喊叫,不由感到一阵吃惊,抬头一望,只见村口站着一个持枪的瘦弱男子,知道那应是找他们麻烦之人,顿时大怒。 “竟然有人胆敢来送死,大哥,我过去把他解决了!”于越荃说罢,把大刀一扛,大步朝洛雪走去。 “兄弟要小心,这人敢站出身阻我等事务,应非等闲之辈,多加小心才是。”身后传来张清峰的嘱咐声。 “大哥多虑了!”于越荃头也不回,扔下一句话。 于越荃走到洛雪半仗开外,定睛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喝道:“你这哪来的黄毛小子,岂不闻我虎牙山大王的厉害么?胆敢来阻本大王的路,嫌命短了不是!” 洛雪闻言亦大怒,胸挺气足道:“大言不惭,我会怕了你这个狗头?该死的毛贼!我洛雪若不在此,任由你白昼杀人,黑夜放火,无法无天么?” 于越荃大笑道:“我就是白昼杀人,黑夜放火,又怎的,你能奈我何?” 洛雪把枪提起,说道:“今日我既在此,那怕你铜头铁颈,擅敢抢夺村民财物,我也不饶你!” “我便站此村口,你们敢拿走村民一件东西,来一个我杀一个,然后还要到虎牙山剿戮你的巢穴,踹你的山寨,削为平地,为地方的百姓除害!”洛雪义正言辞道。 于越荃闻了此言,心中火气直冒顶梁,大怒道:“反了,反了!我霸在虎牙山官兵尚不能征讨,你不知何处来的小毛贼,一介无名小卒,擅夸大口,分明活得不耐烦了,快来祭大王我的刀刃罢。” 于越荃说罢双脚一蹬,手提大刀,叫道:“小子,领我一大砍刀!”直直奔向洛雪,朝他脑袋劈剁下来。 洛雪见刀头砍下来,就把手中的一长枪往这把刀面上噶啷的一按。 于越荃暗叫不好,手中震得一震,身子轻微摇了几下。 洛雪右手持枪戟,左手握拳往于越荃脸上打去。 于越荃把身偏一偏,躲过那一拳。 洛雪拳头转势,往于越荃背上一夹,于越荃喊声:“不好!” 想躲已然来不及了,被洛雪抓住衣衫,轻轻不费力提起甩到地上,摔得呲牙咧嘴。 这家伙虎背熊腰,不料却如此不堪一击,看来是我高看他了,洛雪心道。 他回转头来对周阿牛说道:“周叔,快将绳子拿出来将他绑了。” 周阿牛蹑手蹑脚拿了绳子,赶过来要将于越荃绑起,不想被于越荃却扒起身来,喝道:“哪个敢动手!” 这一喝把周阿牛吓得连忙退后,手中的绳子险些掉在地上。 洛雪见他已经败阵竟还蛮横,便一枪杆拍在于越荃背上,将他又打趴下,对周阿牛道:“有我在,你不必怕他,他若敢再动,我便打他动弹不得,放大了胆子绑了就是。” 周阿牛这才壮了胆上前,三两下把于越荃绑得严严实实的。 那边的张清峰见兄弟不济,慌忙赶了过来,怒视洛雪道:“哪来的小娃,你敢动我兄弟,不怕命丧黄泉么!” “我既敢来了,又何惧于你们,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罢。”洛雪说道,“莫要像先前那个一样三两下就不行了,岂不辱了我的长枪!” 张清峰一听便怒不可遏,“看剑!”他手握长剑,“嗖”的出剑,直朝洛雪面门上次来。 洛雪用长枪一扫,“噶啷”一声,枪柄劲力便把那长剑拍飞,然后又是一扫,打在了张清峰腰上。 张清峰哪受得这般力气,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你就这点本事么?”洛雪笑道,“这两下三脚猫功夫也有脸占山为王,做起打家劫舍的勾当?” 张清峰气不过,狠劲一上来,立即又爬起,取下腰间软铁鞭,挥起便朝洛雪打去。 洛雪的枪尖往软铁鞭上一搅,让软铁鞭牢牢缠住。 张清峰在那边扯,洛雪在这边拉,两人僵持在原地,拼的是各自的气力。 可张清峰的力气哪有洛雪的大,才转眼的功夫,张清峰已经示弱,汗如雨下。 这头的洛雪一手握抢使了劲一提,就把那条软铁鞭挑飞,随后一脚把张清峰撂倒在地,尘土纷飞。 洛雪上前,对张清峰道:“你服是不服?” 张清峰不说话,挣扎着又要爬起,洛雪抬脚朝他胸膛踹去,张清峰要招架,可哪里招架得住?一个仰面朝天,陷进尘埃中。 洛雪的脚踹在张清峰胸膛定住,对周阿牛说道:“把他也给我绑了。” 这回周阿牛没有迟疑,利索地将张清峰绑好,扔在于越荃身旁,又不让他们靠得太近。 簇拥在周围的虎牙山众土匪见自己的大王三两下就被洛雪解决了,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喊道:“我们逃命罢!” 各自扔下武器财物逃窜,乱成一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深夜长谈 “谁都不许走,谁胆敢乱跑一步,我长枪定取他性命!”洛雪大喝道. 土匪们吓得魂胆消烊,再也不敢妄动,跪下地来说:“好汉饶了我们蝼蚁性命,我等情愿拜好汉为大王。” 洛雪一听,大怒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岂做这等偷鸡盗狗之人,听闻你等在此地作恶,便赶来替这地方除害的。” 他接着道:“今贼首已擒,我也不来伤你等性命,快些各自前去山头收拾粮草,改邪归正,各安生业,速把山寨放火烧毁,不许再占虎牙山作横。我若闻知,扫灭不留。” 众土匪答应道:“是,多谢好汉饶命,再不敢为非作歹了。”说罢各自奔走逃命,作猢狲散。 洛雪来到两土匪头跟前,周阿牛道:“大师啊,如今怎么处置他们?” “这个稍后再议,我们还是先安顿好村民吧,他们逃是逃不了的。”洛雪道,“快些叫村民拿回自己的东西,各自回去打点厅堂,岂能就这么乱着。” 周阿牛小道:“这倒是,你先歇着,我这就去安抚乡亲们。” 周阿牛走后,洛雪便坐到地上,正对着张清峰、于越荃,戏谑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这两个毛贼,本事不大,却擅敢霸占虎牙山横行天下,如今被擒,有何话说?” “无话可说!”张清峰横道。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须多言。”于越荃道。 “让你们死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我看你们这班毛贼,若放了你们,终究会成为地方的一大害,不如斩草除根也落得干净。”洛雪说道,“就这么决定了,想必也不会有其它什么更好的处置方法了。” 张清峰与于越荃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知在交流些什么。 片刻之后,张清峰低声对洛雪问道:“你不会真的要杀了我们吧?” “这可是你们自己情愿的,况且你们罪大恶极,杀了你们又怎的?”洛雪道,“恶有恶报,岂非如此?” “你应当把我们送官府的,对我们的处置应由府衙定夺,你不能擅用私刑,更不能胡乱杀人灭口。”张清峰义正言辞道。 “谁说一定要送官府,我们抓到的土匪,自是由我们处置了。”洛雪道,“话说回来,官府也是支持百姓剿杀土匪的,杀你们说不定还能领几个赏呢。” 张清峰一听洛雪如此一说,便开始紧张起来,想要求饶却还未来得及开口,他的兄弟于越荃便先开了口。 “哎呀好汉,乞求饶我等性命,今后再也不敢为盗,情愿改邪归正了。” 洛雪听罢一愣,惊奇道:“咦,我说,先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像变了天似的,你们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村民都各自回家收拾家什,只剩下洛雪一个人在此看守这两个匪头,倒也无聊,索性就跟他们俩扯谈起来。 “话说,你们两个的岁数只比我大一些,年纪轻轻怎么就做起了土匪了呢?”洛雪问道。 他已经和张清峰、于越荃两兄弟扯开话题聊了好一阵子。 “我们也不想啊,还不都是给逼的,朝廷动荡,天下乱得很,要不是走投无路了,谁会想这个法子混饭吃啊。”张清峰苦着脸道。 “我们虽打家劫舍,却也不至于赶尽杀绝,没有伤害过无辜之人,每劫掠一处都会留下些粮食,以供当地人糊口。” 洛雪说道:“想来你们也是可怜之人。外面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乱么,连栖身安顿都不得?” “若是你有钱有势有实力,想安身那倒也不是多大问题,但是像我们这般人想得到个立足之地都是万难的。”张清峰回答。 “外面乱得很啊,战事连连,妖魔横行,地方权势**无能、欺压百姓,很多人食不果腹,逃难的逃难,饿死的饿死。” “外边竟如此之乱,可我们这里却没有你所说的那样到处是战争,不甚明白你说的情况究竟是真是假。”洛雪说道。 张清峰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战争还没有波及这里,如今很多难民都开始涌向这里了,我们不过是早了些年来到此地,也是一路抢掠过来才能活到今天。” 洛雪沉默了片刻,道:“你先前说外面都在打仗,究竟是个什么回事?” “谁知道呢,各国你打我我打你,加上妖魔肆虐,那些修道势力也纷纷参和进来,涉及到修道之人的事,我们就不甚了解了,总之是一团糟就对了。”张清峰道。 “我也是在逃难途中遇上越荃的,然后就结为了异姓兄弟。” “没错,大哥说的没有一句谎言,我可以起誓。”于越荃跟着说道,“我们这些个凡人,血肉之躯,哪会是妖魔和修道人的对手,不逃命就只有等死了。” 洛雪听他们说得真真切切的,便不再怀疑。 村民们各自张罗好家中事务,一同随周阿牛来到村口。 洛雪见村民赶来,这才闭了嘴。 “大师,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置他们?”周阿牛向洛雪问道。 洛雪看了几眼坐在地上的两兄弟,说道:“主意还得周叔拿,周叔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周阿牛道:“要不就送衙门,要不就杀了,放走他们走是万万不可的,这两个十恶不赦之徒,死不足惜。” 张清峰、于越荃两兄弟一听周阿牛这么一说,吓得面如纸色,双双转头望向洛雪,先前和他谈得那么开心,他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吧? 洛雪皱了皱眉,想了想,对周阿牛道:“周叔,他们两个确实是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但我相信他们并非无可救药之人,先前他们已经向我保证会改邪归正,我建议今天就饶过他们一次,你看如何?” “饶过他们?”周阿牛和村民们都是一惊,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洛雪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他们之所以做起土匪也是有苦衷的,既然有心改过,我们当给他们一个机会。老爹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只要他们改过自新,重新做人,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周阿牛与村民们讨论了一会儿,对洛雪道:“大师,这一次多亏你的帮助,村子才得以保住。人既是你捉的,你说怎的就怎的,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周阿牛虽如此说,洛雪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便说道:“周叔,乡亲们,多谢大家相信我,请大家方向,我既然决定放过他们,自然会保证他们不再作害,若是让我听闻他们重操旧业,定然亲自要了他们性命。” 村民们听洛雪这么一说,便也就放下心来,他们虽不相信张清峰、于越荃两兄弟,但对于洛雪的话,他们却是深信不疑的。 “乡亲们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处理就行了。”洛雪对大伙说道。 周阿牛点点头,离开前对洛雪说道:“你要小心些,万事多留个心眼。” 待村民都各自回了家,洛雪便给两兄弟解了绑。 两兄弟起身后随即向洛雪行礼道:“多谢兄弟不杀之恩,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你们不必如此,回去之后好好做人,不再危害地方,便是报了我今日的解救之恩。”洛雪道,“先前我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那不只是对乡亲们说说而已,你们要是果真死性不改,纵是在千里之外,我也定会去取你们性命。” “这个自然,我们心中时刻谨记着,再也不敢犯糊涂了。”张清峰道。 于越笙对洛雪说道:“我斗胆叫你一声兄弟,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如果兄弟今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们俩,只要能帮上忙的,纵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洛雪心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如今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他们既不再在虎牙山占山为王,谁又知道今后将去到何方,若是真有事相求,想要找他们却又谈何容易啊。罢了,我也不是那等贪图恩惠之人,日后之事,当交给老天安排罢。““你们言之过重了。”洛雪道,“趁这夜色正浓,你们还是快些离去罢。” 洛雪将两兄弟送出村外,对他们说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先前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两位不要放在心上,此番一闹,算是交了朋友,今后相见定当痛饮一杯。” “好,就这么说定了!”于越笙哈哈大笑道,“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我也非常高兴。” “好一个不打不相识,这个朋友,我张清峰交定了!”张清峰道,“还不知道小兄弟贵姓何名?” “哦,我姓洛,名为井石,你们叫我井石便行了。”洛雪道,“我可是认得你们,这大块头老哥叫于越笙对吧,而这位便是张清峰大哥了。” “没想到井石老弟竟然认得我们,真是我等荣幸啊。”张清峰说道,“那么就此别过了,他日有缘再见,便像井石老弟说的一般,定当痛饮一杯。” 两人正要离开,张清峰忽然想到了什么事,转过身对洛雪道:“我忽然想起一事,须得告知井石老弟。” 洛雪问道:“什么事?” 张清峰道:“先前与老弟谈及外边战乱之事,不知老弟是否还记得。” “这个自然是不曾忘的。”洛雪道。 “近些日子,我从外面得到消息,说是战争打得越发激烈,已经快要打到这里来了,怕是这里的太平日子已然不久。”张清峰说道,“老弟回去还须得做好万全的打算才是,不要到时候深受其害。” “好,我会留意的,多谢张兄相告。”洛雪说道。 送走张清峰、于越笙两人,洛雪转身回到过桥村里,周阿牛站在自家门口等他,见他回来,便请他进了屋子。 此时天已渐明,几声鸡叫断断续续地传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东昊山上 谢忘云一回到东昊山,便去找哪小琴仙的奶奶,当日他曾经说过,待他回到东昊山,便第一时间来看她的. 竹屋中传来老奶奶的声音,道:“你倒是很守信,果真是一回山便来看我这老人家。” 谢忘云恭敬说道:“晚辈既然说了,自当说到做到。” 老奶奶道:“你这次来也要学琴么?” 谢忘云道:“晚辈此刻心烦意乱,状态不佳,恐怕会辜负前辈辛劳教诲。” 老奶奶道:“无妨,琴声可抚慰你的烦愁,你听一曲吧。” 谢忘云从始至终未见过那老奶奶一面,只是听她语音轻柔,倒似是位大家的千金小姐,哪像深山贫居的一个老妇。料想她雅善音乐,自幼深受熏冶,因之连说话的声音也好听了,至老不变。 老奶奶话音刚落,幽幽琴声便响起,这琴声深邃悠远,谢忘云听着听着,不知不觉想起他和赵素梦之间的一幕幕,素花庄上,醉仙镇里,碧水潭边,桃花洞中,每一个地方的她这时都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对她的柔情和爱,他早就心知肚明的,可是,他还是辜负了她。 她在他怀中消逝的那一幕,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恐怕是这辈子的挥之不去的了。 想到赵素梦的死。谢忘云顿时心中凄楚,眼眶已然是湿润了。 琴声忽然听了下来,老奶奶温道:“公子想必是心中想到了往昔之事,才如此伤怀,若有什么苦闷之事,不如让老身给你指点指点。” 谢忘云生性本来开朗,只是身边发生的许多事让他变得郁郁寡欢,那些事在胸中郁积已久,这老奶奶这些日子以来又对他极好,忍不住便吐露了自己的心情。 关于他和刘玉雪,他和赵素梦之间的事,他只说了个开头,便再难抑止,竟原原本本的将种种情由尽行说了,便将那老奶奶当作自己的婆婆、母亲,或是亲姐姐、妹妹一般。 待得说完,这才大感惭愧,说道:“前辈,晚辈的无聊心事,唠唠叨叨的说了这半天,真是真是” 那老奶奶轻声道:“‘缘’之一事,不能强求。古人道得好:‘各有因缘莫羡人’。谢忘公子,你今日虽然有种种失意,他日未必不能另有佳偶。” 谢忘云苦笑:“缘之一事,晚辈已然是不敢奢求,此生注定多灾多难,身边多一个人,便是多害了一个人。” 老奶奶听了这话,却是沉默了。 谢忘云接着道:“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晚辈可能是没空来这里学琴了的,有一些事情晚辈不得不去办,拖延不得的。况且,这里是禁地,我来这要是被别人发现的话,恐怕是要受门规责罚的。” 老奶奶一愣,半晌不语,隔了良久,才轻轻道:“你怎么就不来了!你我的琴曲你还没学全呢。” 谢忘云道:“晚辈也想多多请教前辈,只是有些事,若是不趁早去办,拖迟一天,恐怕是有可能会后悔终生的。” 老奶奶道:“那说得也是。” 谢忘云道:“多谢前辈的授琴之恩,晚辈此生铭记于心。” 老奶奶道:“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用不着说道这么郑重,也不必谢我,我教你曲子,你赠我琴谱,是两不相欠的。” 转眼谢忘云回东昊山已经一个月有余。 傍晚时分,谢忘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踏云居,一进院子,便看到师父和两个师兄以及碧竹师姐在忙活,好像是在弄什么吃的。 东方南阳见谢忘云回到,便道:“你小子老是一整天出去不见人影,都快过年了,要忙的事情多了去了,你都不来帮帮忙。” 谢忘云看到他们几人原来是在置办年货,算算日子,也就还有半个多月就是大年了。 谢忘云歉意道:“我今天出去做悬赏任务了,不也你们要弄这些东西,不然我会留下来帮忙的。” 玄淼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们这里人手已经够了。 小火鸟扑扑飞到碧竹的肩上,谢忘云看了它一眼,知道这个小东西是发现碧竹师姐手上有吃的了,所以果断抛弃了自己的主人。 所谓鸟为食亡,不过如此。 谢忘云默默地回来自己的屋子,玄淼却跟了进来。 谢忘云道:“师父找我有什么事么?” 玄淼笑道:“也没什么事,你从山下一回来就忙个不停,都没有机会跟你拉拉家常,所以想找你说几句话。你今天有做了多少个悬赏任务?” 谢忘云道:“三个甲级任务。” 玄淼微微一吃惊,道:“年轻人能干是好事,但是可别累坏了才是。” 谢忘云道:“多谢师父关心,但是不用担心,弟子心中自有分寸。” 只有谢忘云心里清楚,他去做悬赏任务根本就不用出什么力气,全都是裂天的功劳,在别人面前他不敢招呼裂天出来,必须招呼裂天的道术好像是一种极其邪恶的巫术,若是被人看到了,指不定会出什么麻烦事来。 但是他一个人去做悬赏任务的时候,就完全不必担心这些事。 裂天是他做悬赏任务的得力助手,不,应该说是主力才对。 玄淼点点头,道:“上次你下山追查绿衣翁的死因,做得很好,不仅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还抓回了咱东昊派的的逆徒梁逸,这是大功一件。” 谢忘云听玄淼这么一说,微微一愣,他回东昊山的时候明明是两手空空,实在是没有带回什么东西,哪有抓回东昊逆徒梁逸之说? 他又多想了一下,瞬即明白过来了,一定是如烟抓回来的,然后把这份功劳记在了自己的账上。 当然在流剑派的时候,自己杀了太叔柯和贺颜伤,然后大殿中群豪乱斗,想必是如烟趁乱之际逮住了太叔木余——也就是梁逸,然后弄回了东昊山。却不知她为何要把功劳记在自己身上? 流剑派、真法派、折风庄和长红庙,这几个刚刚声名鹊起的帮派,在一日之间就被自己和啸天门的人给灭了,听李远成说过,这几个帮派的头头都帮那些来流剑派的三界道友折磨得死去活来。 梁逸能够被带回东昊山,一定比他叔叔太叔常的下场要好得多吧。 玄淼接着道:“你下山追查绿衣翁之死本是没有门派贡献奖励的,但是抓回梁逸一事,却是有奖励,两件功劳加在一起,你可以到玄妙师兄那里去领一千的门派贡献。” 谢忘云心中微微一喜,一千的门派贡献,那么加上现在自己所有的,算起来已经是将近一万的门派贡献了,那么便已达到既定目标的一半啦。 谢忘云道:“多谢师父!” 玄淼道:“说什么谢,你小子总是这样,不管跟谁都这么见外,怕欠别人的人情是不是?” 谢忘云笑了笑,没说什么。 玄淼接着道:“听说你这次下山,还杀了吞天魔教的高手贺颜伤?” 谢忘云点点头,道:“这事师父也知道?” 玄淼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你道是那贺颜伤是什么无名之辈么,他可是顶尖的修道高手,称之为修道宗师亦是不为过,绿衣翁尚死在他的手上,而你却能够杀了他,你真是厉害!” 谢忘云默然,贺颜伤是高手没错,但是自己的修为现在亦是不弱,能够杀了他有什么稀奇的,那绿衣翁若不是被他偷袭,也不会死在他的手上,顶多跟他打个平手。 玄淼道:“这也是大功一件,但是却是没有奖励的。” 谢忘云问道:“贺颜色死在我手上的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玄淼道:“贺颜伤死在谢忘云的手上,修道界中几乎是人尽皆知了,不过,却没多少人知道贺颜伤死在至剑手上。” 谢忘云心中一宽,道:“师父,我求您一件事,您能否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玄淼道:“要我不要将贺颜伤是至剑所杀说出么?” 谢忘云点头:“这样的话,弟子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玄淼道:“你放心好了,为师自有分寸,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的表现我很满意,真是为师的好徒弟啊,我还真想去跟那些老太子评评理,谁说我只会烧菜做好不会教徒弟?谁说我孤鹰峰的弟子是大厨的?” 玄淼愤愤地说着,又道:“为师真想给你一些奖励,但是想到你当初刚来东昊山之时,参加试练考验的奖励我还没有给你兑现,你小子想要什么又不说!所以这一次不给你奖励了。” 谢忘云苦笑道:“奖励么,我就不要了,您老别跟别人说至剑杀了贺颜伤就好了,这就是给我最宝贵的奖赏了。” 玄淼微微一愣,对谢忘云道:“你小子要求怎么这么低?” 谢忘云心道:“你都这样威胁我了,我还敢有什么要求么?” 谢忘云想了片刻,终于说道:“师父,我有一件事要跟您说明白。” 玄淼道:“什么事?” 谢忘云道:“那个梁逸不是我亲手抓回来的,带他回东昊山的另有其人。” 玄淼这下是真的吃惊了:“另有其人,谁?” 谢忘云道:“也是我们东昊派弟子,她叫如烟。” 玄淼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如烟?我怎么没听说过东昊山上有这样一个人?” 谢忘云一惊,失声道:“东昊山上没有如烟这样一个人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天晚上,正是大年夜,踏云居内,一帮人围着桌子吃年夜饭. 碧竹也回来了,见了东方南阳,便问道:“馨月师妹怎么没过来?” 东方南阳道:“她早就回家去了。” 碧竹叹道:“师妹总是惦记着东方家,你这个做哥哥但是从不操心。” 东方南阳轻哼一声,道:“我不操心么,我操心有什么用,难道你要跟她一样,疯疯癫癫的?” 东方南阳从来就没有用这样生硬的语气跟碧竹说过话,但是一提到东方家的事,便变了个人似的。 碧竹怒道:“她怎么就疯疯癫癫了,我看你才是疯疯癫癫的,从来就没正经过。” 玄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便打断道:“哎呀哎呀,大年夜的,别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吃饭吃饭。” 至齐道:“对对,赶紧吃饭,吃完了到峰顶上去看烟花,这一次斗道大会将在咱东昊山举办,为了显得隆重,今年的烟花肯定特别灿烂。” 谢忘云才吃了几口,便没胃口吃下去了,看看小火鸟,正站在大师兄的头上吃得起劲。 大师兄趴在椅子上,根本就没有理会它。 饭后,众人来到孤鹰峰的山顶,只见皓月当空,繁星点缀,月关如水,是一个晴朗夜晚。 五彩纷呈的烟花已然是在东昊山数座山峰上轰然绽放,美不胜收,整片夜空仿佛都在这五颜六色的光亮中热闹起来了。 谢忘云一时间亦是看得痴了,他不是没有见过烟花,却是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如此美丽的烟花。 这时至齐的声音传来,只听他心有不甘地说道:“其他山峰都有烟花放,唯独我们孤鹰峰没有,师父您也不提前准备准备,每年都是这样,只能看着别人放,都不过瘾。” 玄淼道:“烟花不就是拿来看的么,有得看还不行么,你还想怎么地?” 至齐小声道:“当然是能亲手放就更好了。” 东方南阳道:“二师兄先别忙着遗憾,师弟我是早有准备的。”他说着转过身,跳到一颗巨石后边。 不一会儿,东方南阳便从那巨石抗出了几个箱子,一边向这边走过来,一边对众人道:“快来帮帮忙,多着呢。” 至齐遗憾道:“至迎师弟,你这抗的是什么东西?” 东方南阳嘿嘿一笑:“当然是烟花了,你不是盼着要放的么,我早就叫人从山下买了几十箱回来了,今天让你过足了瘾!” 至齐听了东方南阳的话,大喊一声,欢呼雀跃地奔过去帮忙。 谢忘云痴痴地看着夜空中的烟花,视野似乎渐渐地迷醉了,他揉了揉眼眶,来到玄淼身边,对玄淼小声道:“师父,我想去一个地方,您能不能带我过去?” 玄淼微微一愣神,随即便明白了谢忘云要去哪,默默地点了点头。 镇魔峰的封妖塔中,谢忘云静静的看着那个红色的小盒子,轻声对玄淼道:“她能停听见我们说话么?” 玄淼点点头,亦是轻声言道:“能的。” 谢忘云轻声道:“玉雪,我来看你了。” 红色小盒子并没有什么反应,谢忘云早知道会是如此,但心中仍是一阵失落。 他慢慢伸出手来,想要去摸一摸那盒子,但是刚伸到一半,随即又停了下来,手回了手,对玄淼道:“师父,我想到她出去看烟花,有什么办法没有?” 玄淼一愣,沉思了许久,道:“办法是有的,但是能不能做到倒是个问题。” 谢忘云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玄淼道:“这一缕情魄之所要安置在封印塔之内,是因为这座塔灵力雄厚,足以滋养她,令她得以保存不至于消散。若是有足够的灵力不断地滋养她,想带到哪里都是可以的。” 谢忘云道:“不过是需要些灵力罢了,这个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玄淼道:“不是需要一些灵力,而是需要极其强大的灵力,其强度至少不低于这封印塔内所蕴含的灵力,而且,还要不断地往提供给这缕情魄才行,稍有偏差,情魄便会烟消云散。” 谢忘云脸色微微凝重起来,沉思许久,才问道:“这封印塔中的灵力有多强大?你看看我的灵力是否足够?” 谢忘云说着身体一绷,将自己的灵力发挥到极限,从身体中喷涌而出,浩瀚的灵力充斥满了整座高塔。 玄淼只觉一阵飓风袭来,已然是快要睁不开眼睛,修为高深如他这般的人此刻都无法直视谢忘云,那毁灭性的灵压翻江倒海一般阴面扑来,玄淼几乎无法正常地呼吸了。 整座封印塔中的灵力在这一瞬之间猛然暴增了一倍不止。 玄淼心中无比惊骇,此时他若是能够睁开眼睛来,一定是吃惊地像看着怪物一般盯着谢忘云。他心里清楚谢忘云修为不低,却不料他的修为竟然高深至此等地步,真是怪胎! 玄淼心道:“难怪这小子能够杀掉贺颜伤,这等的修为造诣,贺颜伤死在这小子手上也是不冤了。只是,如今一想,我派让他去参加斗道大会,却不知是福是祸了” 片刻之后,谢忘云将灵力收敛住,塔中顷刻间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先前那一幕只不过是刮了一阵风而已。 谢忘云向玄淼问道:“师父,您看这样的灵力能否维持玉雪出塔?” 玄淼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已经足够了,不过,要带她出去是要不断地给她输送灵力,不仅仅是一时片刻而已,因此你要谨记,带她出去越久,你消耗的灵力就越多,即便你的灵力再雄厚,也是吃不消的,所以要懂得适可而止。” 谢忘云点头道:“我明白了。” 谢忘云遂走上前去,手掌上聚满灵力,将红色盒子轻轻捧起,两手捂在怀中,视若珍宝,柔声道:“玉雪,你一定闷得慌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今晚的烟花可真是美丽极了。” 玄淼看着谢忘云转身离去,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这一晚,可以说是谢忘云这鸡年来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他似乎恍然之间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忘云山脚下那个宁静的小山村里。 他抬起头,开始怀念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生活,怀念那些没有争斗,没有烦恼的日子。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修道,即使是当年和王子青遇到那个年轻的青袍道士时,他也只是羡慕那青袍道士道术厉害,却没有真正地想过要去学这种东西。 然而四年前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异变改变了这一切,把他卷进了修道界,现在还阴差阳错地有了这么强横的修为。 谢忘云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夜空,许久,自言自语道:“玉雪,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我不管你是情魄还是别的什么,能够平静地这样过一辈子,那该多好” 谢忘云又陷入了沉默当真,半响,又开口道:“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自以为是,一个人如果支配的力量越强大,他就越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越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就越无法无天。” 谢忘云说着握紧了拳头,道:“无论他们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目的,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迫害我们至此的人,付出代价!” 已是夜深,谢忘云回到踏云居,找了玄淼,欲让他带自己到镇魔峰的封妖塔去,放回刘玉雪的情魄。 东方南阳和至齐也没睡,碧竹已经回来沧溟峰去了。东方南阳见到谢忘云捧着一个红色盒子回来,惊奇道:“至剑师弟,你这是谁送的礼物?还是去买了什么东西回来了?” 谢忘云没有理会他,转而对玄淼道:“师父,劳烦您带我过去一下。” 玄淼点点头,对东方南阳道:“那些烤鸡别吃完,我带至剑出去一下就回来,要是我回来发现少了一块肉,你们今晚也别想睡了。”说完便带着谢忘云朝镇魔峰飞去。 东方南阳闷闷不乐道:“这老头子和至剑到底在搞什么鬼?大过年还神神秘秘的。” 至齐道:“师父他还能干得出什么事了,除了会吃,就会做吃的,料想他带至剑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哎呀,至迎师弟,糊了糊了!你的鸡糊了!” 玄淼和谢忘云来到镇魔峰,正走向封妖塔。谢忘云便走着,身子却在摇摇晃晃,像一个蹒跚老人一样步子不稳。 玄淼见了,皱起眉头,道:“看看你,都是不要带她出来这么久,你偏不听,现在你的灵力消耗已然过度,有你好受的。” 谢忘云道:“没事,只不过是有些头晕困乏,稍稍休息片刻就好了。” 玄淼关系道:“那我们便快些进去,把情魄安置好了就回去休息,斗道大会还有十多天就要开始了,你这种状态让我真是不放心。” 谢忘云强颜笑了笑,加快了脚步随玄淼往封印塔赶去。 正走着,玄淼忽然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着,谢忘云亦是觉察到不对劲,也停了下来,待在玄淼身后也是没有出声。 玄淼忽然转身,对左侧的密林道:“什么人,出来!” 月光下那片密林甚是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任何动静。 玄淼小声对谢忘云道:“你先去封妖塔,林子里的那人修为不低,我得把他抓起来询问一番,看看他擅闯镇魔峰有什么目的。” 谢忘云道:“师父小心。” 玄淼道:“这里是我东昊派的地盘,还怕他不成。倒是你要抓紧时间,半刻都拖延不得,若是你还没到封妖塔就灵力不支,那么这情魄就危险了。” 谢忘云郑重地点了点头,便自行加速往封妖塔赶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湖中藤妖 两个北芒派弟子在村民的骂声中仓皇而逃. 南宫雨儿见洛雪神态异常,关心道:“你怎么了?” 洛雪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低声说道:“阿弥陀佛,我说了谎……” 南宫雨儿不明所以,问道:“什么说了谎?” 洛雪低声说道:“这里人多口杂,待会儿跟你细说。” 待村民们散去,村长邀请洛雪到家中一叙,洛雪显然是有心帮助这个村长,于是便到村长家中听他唠叨。南宫雨儿见洛雪神态异常,本想阻拦,但她看到洛雪向她点了点头,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洛雪虽然刚来不久,但见了先前的情形,又看着这位村长可怜,因此便向村长问了这其中的缘由。 村长叹息一声,说道:“那是日前发生的事了。我们这个村子西面不远有一个湖泊,湖泊中间是一个孤立的小岛。那天,天空中突然发生异象,黑云压成,电闪雷鸣,湖泊方向亮起一片光芒,许多村民都看到了。” 说到这里,村长又叹息一声,继续说道:“要怪就怪阿牛这孩子好奇心重,见到了这番景象,便伙同村里的几个孩子前去湖泊查看,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三天,直到今天早上他才一个人回来,而其他的两个孩子至今没有消息。” 洛雪听到这里,不由得打量了阿牛一眼,这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神情呆滞,眼中无光,脸色有些惨白,见到洛雪的目光时显然是受了一惊,慌慌张张地躲到了村长身后。 洛雪问道:“阿牛以前也是这个样子么,好像很怕生人?” 村长摇摇头,说道:“大师有所不知,阿牛以前是非常开朗的孩子,就是早上回来了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也难怪……”他想说也难怪那两个北芒派弟子会以为阿牛是妖怪,只是没有说得出口。 洛雪沉吟道:“不满村长,先前在外边,我跟那两个北芒派弟子说了谎,事实上,阿牛确实是有问题。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南宫雨儿握住洛雪手,怕他太过于自责而难受,洛雪会意,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村长听了洛雪的话,大惊道:“这么说阿牛真的变成了妖怪了吗?”说时浑身都在颤抖。 “什么妖怪不妖怪的,他只不过是沾了些妖气,被妖怪施放了妖法罢了。”水蛇大爷便说着便懒洋洋地从洛雪的衣袍中钻出来。 村长一见这条四脚蛇,顿时大惊失色,连连后退数步,险些摔倒,口中叫道:“妖……妖怪!” 水蛇大爷翻了翻白眼,说道:“你才是妖怪,这么帅气的我怎么会是妖怪!” 村长见水蛇大爷又说话了,吓得脸色煞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洛雪笑道:“村长莫怕,这是和尚我养的宠物,是我的朋友,不伤人的。” 村长听了洛雪的话,这才定下心来,但是仍是不敢靠近洛雪,眼睛盯着水蛇大爷,满眼惊恐害怕的目光,说道:“这……这……这太吓人了……” 洛雪说道:“比起那些用心险恶的凡人,我这朋友算是大好人了,不对,是大好蛇。” 水蛇大爷打了个喷嚏,说道:“你这倒是说了句大实话。外边可真凉,你们聊,我继续睡觉。”说完钻进了衣袍中。 洛雪对村长说道:“阿牛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想来跟那湖泊的异象有关。你们村长中的人有没有去查探过,湖泊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村长定了定神,回答道:“自从出现了那怪异的现象以后,没有人敢轻易去那里,但有人在远远的地方观察过,发现有巨大的藤蔓将湖泊中的小岛托举到天空上,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就没有人知道了。” 洛雪沉思片刻,上前去检查了一下阿牛,阿牛起初躲躲闪闪的,但在村长的督促下最后还是配合起来。洛雪查看完了之后,说道:“没错,阿牛这个情况确实是妖法所致,想来那湖泊中的怪象应是妖怪作乱,阿牛莽撞行事才遭了次劫。” 村长忙问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大师,你一定要救救阿牛,只有你能救阿牛了,求求你。” 洛雪微一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便去那湖泊查看一番吧,若是找到作恶的妖怪,想来要救阿牛也是有办法的。” 村长连连感激,见已到了晌午,便拿来饭菜来招待。 洛雪和南宫雨儿草草吃了一些,水蛇大爷倒是不客气,大口一张,一吃就吃完一桌。 饭后休息说道,南宫雨儿问洛雪道:“你想到救治阿牛的办法了么?” 洛雪摇了摇头,说道:“具体办法是没有的,若是因为妖怪的道法而导致的,只要斩杀掉那妖怪,想必阿牛便能恢复。” 南宫雨儿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看不尽然,阿牛身上的状况不简单的。” 洛雪知道南宫雨儿医术高明,便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南宫雨儿又思索了一下,最后摇头,说道:“说不明白,或许只是我多心了。” 洛雪和南宫雨儿准备动手前往村子西面的湖泊,出门时迎面有一个人向他们走来,看样子是村子中的村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见到洛雪便说道:“我叫曹文,本村人。听说大师要去西面湖泊降妖,那个湖泊虽然是普通的湖泊,但是眼下要到达胡中间的小岛却是不容易的,我常在湖泊中打渔,知道去那小岛的办法,请让我为你们带路吧。” 洛雪见他普普通通的一个年轻,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听说那个湖泊如今大为异常,怕是有妖怪作乱,你跟我们去的话会很危险的。” 曹文说道:“没关系,我能保护好自己,无论如何请大师让我一同前去,因为……因为我侄儿前两天跟阿牛一起前湖泊查看,如今阿牛回来了,他还没见踪影,我非常担心他,他的家人比我更着急,因此我必须亲自去看看,不然总不能安心。” 洛雪想了想,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 曹文又说道:“我已经跟家里人和村民们商量好了,由我代表我们村跟大师过去,协助大师除妖,这本来是我们村子的事,不能置身事外。我虽然不懂什么法术,但是身强体壮,也有些武艺,不会给大师添麻烦的。” 这时水蛇大爷钻了出来,说道:“你这小子就让他一起去呗,有一个认识路的人不知道能方便多少,何必推来推去。” 洛雪不再推辞,说道:“好吧,那边有劳曹兄了。” 有曹文带路,用不了多久他们便来到了村长西面的湖泊,这个湖泊占地面积很大,湖中间有一个方圆近一里的小岛,此时已经被巨大的藤蔓高高地托了起来,遥遥看去那形状好似一个灯盏。 那藤蔓大得出奇,不可能是正常生长出来的,而主藤蔓周围环绕着数不清的小藤蔓,纠缠在一起,非常壮观。 曹文带着洛雪和南宫雨儿来到湖边,在岸边拉过来一条渔船,说道:“这是我平时打渔用的船,坐着它就能多胡中央去了。” 洛雪心道:“只可惜我有伤在身不能飞,不然何须坐船过去,飞过去多省事。” 他正想着,忽然听见一声哀鸣,抬头看去,原来是一只飞过湖中藤蔓旁边的水鸟被藤蔓给缠住了,只听得水鸟哀鸣几声便不再有都静,显然是气绝了。 洛雪惊奇地问曹文道:“湖中的那些藤蔓竟然会主动攻击靠近它的人?” 曹文答道:“没错,我们村里的人也发现了,那些藤蔓是活的,只有靠近它,它就会很不客气。但是如果从水面上接近它的话,它没有什么反应,因此这是靠近它的最佳办法。” 洛雪心中暗自大呼侥幸,还好自己有伤在身。 曹文划船带着洛雪和南宫雨儿向湖中心使去,洛雪见渐渐靠近了那巨大的藤蔓,心中便警惕起来,虽然曹文说它不会攻击水面上的目标,但是就怕有万一,可不能拿命开玩笑。 船接近了巨大的藤蔓下方,这里是藤蔓从湖水中伸出来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湖水下边是什么情况,也没有人知道这藤蔓为何会从湖底伸出来。 水蛇大爷大睡一觉已经醒了,爬上洛雪的肩头,观察着眼前纵横交错的藤蔓,渍渍说道:“好家伙,这藤妖不简单啊。” 洛雪一听水蛇大爷这话,顿时眼前一亮,问道:“水蛇大爷,你说什么,藤妖?” 水蛇大爷说道:“不是藤妖是什么,老远就闻到了它那令人作呕的气息了,在看眼前这根草……算是草吧,显而易见,就是藤妖的杰作。” 洛雪自然知道所谓的藤妖是什么妖怪,就是修炼成精了的藤蔓,虽然是知道,但是从来没亲眼见过,看到眼前成千上百的藤蔓,洛雪心中估量着这藤妖有多厉害。 水蛇大爷接着说道:“藤妖么,一种无名小妖罢了,不过眼前这个可不是一般的藤妖,怕是有些道行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水蛇大爷说这藤妖有点道行,洛雪心想这哪是有点道行,能把一座小岛给托上天了,明明是道行高深才对. 曹文将船靠在一根小藤蔓边上拴住了,说道:“从这里应该能够爬上去。大家小心些,上次村子里几个乡亲也来过这里,都遇害了。” 洛雪率先走上了藤蔓上,藤蔓犹如一条蜿蜒的梯子,盘旋向上。有三尺多宽,向上的趋势平缓,一个人行走倒没什么问题,走到高处就得小心些,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下去直接掉湖里也吃不消。 东昊山上。 谢忘云忽感一阵恐怖的气息袭来,他的寒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这刹那间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然是笼罩在他的头上——那个巨影又出现了! 谢忘云一惊,没有迟疑,想也没多想,只在瞬息之间,逐日魔剑已出,一挥斩下。 逐日魔剑紫红色的剑芒闪过,那扑下的巨影顿时一分为二,但这一分为二的巨影随即又合二为一了,攻势不减,张着两只巨爪抓向谢忘云。 谢忘云将魔剑一推,魔剑飞旋而去,在空中斩出千万道剑芒,那巨影亦是被这剑芒切割成千千万万片碎块。 巨影紧接着又是聚成在一起,重新凝成一个,它手一伸,抓住了飞旋的逐日魔剑。 谢忘云见此,灵力聚齐,灵识顿时暴增,那逐日魔剑同时猛地不停震动,发出嗡嗡的响声,似乎在抗拒巨影的控制。 终于,逐日魔剑猛然一震,从巨影手中挣脱出来,随即只在眨眼之间依然是将巨影的双手给斩了下来。 巨影微微一滞,好似在惊讶,在这片刻之间,它那双手已经是重新凝聚完整。 谢忘云只是控制着逐日魔剑攻击,自己却没有亲自动手,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这个巨影出现的时候,那个黑影却是消失了,谢忘云的灵识也捕捉不到,所以他分外地警惕着,担心黑影不知在什么突发偷袭,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见逐日魔剑制服不了巨影,谢忘云想把裂天召唤出来,裂天的实力可谓恐怖,他和逐日魔剑联手,想必能够打败巨影。 但是,这里是东昊山,一旦招呼出裂天,被人看到了麻烦就大了,那是百口莫辩的。 和巨影纠缠了数十回合,依旧是难分难舍,谢忘云心中有些着急了,看了一眼怀中的盒子,心中一定,腾出右手捏起了法决。 逐日魔剑血光一闪,又是斩出千万剑芒,巨影顷刻间碎尸万段。 魔剑剑芒斩出,并没有停滞下来,接着又是一斩,这回不是斩出了剑芒,而是漫天的红莲火! 黑色的红莲火如狂风暴雨,密密麻麻,笼罩了整个夜空。 巨影无处可逃,每一个碎片被红莲火击中,无不烧成了灰烬,火雨过后,夜幕下哪里还有巨影存在。 谢忘云收回逐日魔剑,提在手中,定睛一看,先前巨影的位置这时慢慢出现了一个人,正是那个黑影。 黑影似乎受了伤,弓着身子在轻咳。 片刻之后,黑影站直了身子,吃力地对谢忘云道:“没想到,才短短不到半年时间,你的修为竟然精进至此等地步,你真是天才!” 谢忘云默然,只是看着黑影,却不开口。 黑影接着道:“你杀了我吧。” 谢忘云沉默片刻,道:“我可以去封妖塔了么?” 黑影微微一愣,随后道:“我既然拦不住你,你想去哪里我又有什么资格过问。” 谢忘云转身,正要向封妖塔飞去,可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回来,对黑影道:“你为什么非要带她走?” 黑影又是一愣,凄然笑道:“我和她不能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是无尽的折磨,我并不是要带她走,我是要她回到我身边。” 谢忘云感到真的是有事情在他和黑影之间产生了误会,也许他和黑影两个人,对这个盒子中的事物的认知并不一样,却又重合在了一起。 谢忘云想了想,道:“你以为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黑影没想到谢忘云会有此一问,愣了半天才开口道:“装的自然是蓝颜。” 谢忘云疑惑道:“蓝颜?她是一个人的名字?” 黑影摇了摇头,苦涩道:“她是一只小妖。” 谢忘云一愣,终于是明白了,原来这个黑影误会盒子中刘玉雪的情魄,是他口中所说的小妖蓝颜了,所以才会来跟自己强夺。那么他三番五次来镇魔峰,定然是想要救护那个小妖蓝颜的了。 谢忘云道:“阁下误会了,这个盒子中装的并非是蓝颜,你就算是把盒子抢了去,也不能让蓝颜回到你身边。” 黑影半信半疑,道:“盒子里装的不是蓝颜?此话当真?” 谢忘云道:“自然是真的,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黑影道:“既然盒子里装的不是蓝颜,为何我能感应到盒子中有魂魄存在,而且还是一位女子。我查遍了整座镇魔峰,也没有找到女子的魂魄,你说她不在这盒子中,我不相信。” 谢忘云道:“盒子中之所以有女子的魂魄存在,因为”谢忘云尚没有说完,忽然感觉到数道灵力团朝这个方向飞来,其中一个灵力团甚为熟悉,那应该是他的师父玄淼。 玄淼带着诸多高强的东昊弟子赶过来了。 谢忘云停下话头,转而对黑影道:“我可以保证这盒子中定然不是你要找的蓝颜,我师父现今带人过来了,你若是想要留着性命跟蓝颜相聚,就赶紧走吧。” 黑影愣住了,他亦是觉察到有高强之人赶了过来,但是听谢忘云这么一说,却不知谢忘云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救自己? 黑影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忘云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们两人的境遇极为相似,我要救我的她,你要救你的她,我希望你比我更幸运些,这也算是惺惺相惜吧。” 黑影朝谢忘云怀中的盒子看了一眼,道:“你的她?在盒子中么?” 谢忘云点点头:“你快些走吧,晚了我也帮不了你了。” 黑影郑重地行了一礼,道:“今日大恩,他日必谢!”说罢身影一闪,消失在夜幕当中。 谢忘云见黑影走了,胸口一闷,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的体力早就枯竭了,刚才为了施展红莲火,强制动用灵力,如今遭到了反噬,肉身损伤极为严重。 可是他没有停下休息,转身便朝封妖塔飞去。 才到塔下,他终于油尽灯枯,再也忍受不住全身的剧痛,轰然倒下。 待谢忘云醒过来,已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一想到盒子一事,便猛然坐了起来。 这时玄淼的声音传来:“你也不用着急了,着急也没有,事已至此,我看都是你活该。” 谢忘云转头看去,只见玄淼坐在门边喝着闷酒,好似有什么浓重的心中想不开。 谢忘云连忙道:“师父,玉雪她——” 玄淼叹道:“那缕情魄现今很不好,非但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都是你小子害的!” 谢忘云心中一凉,问道:“她怎么了?” 玄淼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只见你趴倒在封妖塔前,没有了灵力滋养,作为一缕情魄,你说她怎么了?” 谢忘云心中又是慌张,又是懊悔,颤声道:“玉雪她她” 玄淼道:“你小子也不必这般死丧着脸,她还没有消散。” 谢忘云脸上露出喜事,连声道:“她还在,她还在对不对?” 玄淼点点头:“她是还在,但跟消散也差不多的了。” 谢忘云脸色一滞,问道:“师父,这怎么回事?” 玄淼道:“那晚我虽是极力赶过来,却也是晚了一步,你已经筋疲力尽倒在了塔下。还好我来得不算太晚,当下便用道术救治那缕情魄,但是她毕竟是失去了一段时间的灵力滋养,所以并不能完全治好她,只能稍微延长了她消散的时间。所以我说她跟消散也差不多的了。” 谢忘云连忙问道:“她还能存活多久?” 玄淼道:“半个月。” 谢忘云身子一软,呆滞地坐倒在床上,半响,才问道:“师父,没有其它救治的办法了么?” 玄淼怒道:“有其它办法我还用你问么,我能到没脑子想么?” 谢忘云口中念叨着:“十五天,只有十五天,该怎么办,怎么办?” 玄淼道:“我劝你也别想了,想也白想,在这方面,我比你懂得多,要是有更好的办法,我早就用上了。我说就你活该,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带她出来这么久,你就是不听,现在酿成大祸了,后悔吧你!” 说完,他也不住地叹气,接着喝酒。 谢忘云慌忙起身下了床,跪倒在地,对玄淼道:“师父,我求求您,救救她,只要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曾说过,他不再跪天拜地,只跪真心对他好之人,现在他却是跪了下来。 玄淼眉头紧锁,重重地叹了一口,摇头道:“你起来吧,我说过,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要是有办法我早就用了。你现在唯一能够救她的,就是在这十五日之内找到筑魂丹,让她进入轮回,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谢忘云眼神黯淡下来,道:“十五天,十五天我上去找筑魂丹?” 第一百四十六章 邪恶祭坛 水蛇大爷说这藤妖有点道行,洛雪心想这哪是有点道行,能把一座小岛给托上天了,明明是道行高深才对. 曹文将船靠在一根小藤蔓边上拴住了,说道:“从这里应该能够爬上去。大家小心些,上次村子里几个乡亲也来过这里,都遇害了。” 洛雪率先走上了藤蔓上,藤蔓犹如一条蜿蜒的梯子,盘旋向上。有三尺多宽,向上的趋势平缓,一个人行走倒没什么问题,走到高处就得小心些,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下去直接掉湖里也吃不消。 三人顺着藤蔓爬到中途时候,南宫雨儿突然“啊”的惊呼出声,洛雪眼疾手快,转身之际急忙扶助了她,要不然很可能就掉到湖中去了。 南宫雨儿惊魂未定,颤抖的手指着左前方当心,说道:“看……看哪里那里……” 洛雪和曹文朝南宫雨儿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前方不远处那密集如林的藤蔓间,有三具尸体吊在哪里,头颅和四肢都是被藤蔓给缠住了,其中一个人的两只手臂甚至是被扯断了,那藤蔓周围是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洛雪惊骇之余,听得曹文叫道:“那是张生!还有赵斌和李力,他们是昨天来这里找那两个孩子的,没想到都遇害了……”说时满脸悲伤和愤怒。 洛雪料想那三个人是村子中的村子,听曹文这么一说,更印证了他的猜测,如此一来,跟阿牛一起过来的那两个孩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问曹文道:“村里人还有多少来到这里至今没有回去的?” 曹文答道:“没有其他人了,只有阿照和阿强两个孩子,其他人知道这里危险以后,都不敢轻易过来。” 洛雪点点头,说道:“我们抓紧时间,早点上去找到那两个孩子,他们就少一分危险。” 三人加快了步伐沿着藤蔓像上方的小岛走去。他们越往上走越是心惊,因为很快他们就又发现了好几具尸体,都像先前那三个遇害的村民一样被藤蔓缠着,很多都是四肢不全的,大部分的尸体已经腐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去的。 阵阵尸臭味扑面而来,洛雪一见那些尸体,疑惑道:“曹兄,先前你不是说没有其他村民来这里了么,为什么又有这么多的尸体?” 曹文想了想,说道:“这些人断然不是我们村的,很可能是附近其他村庄的人,附近有几个村庄离这里很近,比我们村还近,不知道为什么都被这妖怪给害了。” 洛雪听完后冷笑,说道:“那两个北芒派弟子口口声声说来抓妖,这里有真正害人的妖怪他们不抓,非要去抓阿牛,真是可笑之极!” 水蛇大爷钻出来打了个哈欠,说道:“那两个小娃娃要是来这里,估计也早被吊到那些藤蔓上去了。”说着不屑地哼了一声,“凭他们的本事想降服这只藤妖,那可差得远咯!” 洛雪思量着那两个北芒派弟子的修为虽然不算高,但也有融会贯通的境界,两人联手足以抗衡身为西碕弟子的洛雪,要知道自从西碕派的掌门灵心大师帮助洛雪封印了上古魔君的灵力之后,洛雪也只有炉火纯青的境界。 炉火纯青,那是只比融会贯通境界高一个等级的境界,两个融会贯通境界的人是可以跟一个炉火纯青境界的人一决高下的。 这样想着,洛雪不由得忧虑起来,真如水蛇大爷所说,那两个北芒派弟子不是这藤妖的对手,那么自己……洛雪不敢想下去了。 人都来到这里了,现在还考虑这些有什么用? 他们越往上走,看到的景象越是心惊,这个被藤蔓托起来的小岛从远处看像是一个灯盏,这时候身处其中,洛雪几人才隐约感觉到,这根本就是一个祭坛,而那些被藤蔓缠住了杀害的村民,都是作为祭品吊在这密密麻麻的的藤蔓中间。 洛雪所知道的祭坛,大多都是跟眼前这些情形差不多,或者说有着异曲同工的地方,祭坛、祭品,以及操纵祭坛的施法者,这三样东西在这里都齐全了。 这藤妖建这样一个祭坛,是有练什么妖法? 洛雪正想着,忽然听到下方传来哗哗的水声,急忙低头一看,见得水面上水Lang翻滚,湖水像沸腾了一般,他心头一跳,大喊道:“大家小心,妖怪很可能已经觉察到我们了。” 说时迟那时快,洛雪的话刚喊完,一大片水花哗哗地迸溅起来,几根藤蔓如同触须一般从水下飞射出来,直接卷像洛雪三人。 水蛇大爷大叫道:“这小妖孽要攻击我们了,老子赶紧藏起来!” 洛雪已经来不及骂水蛇大爷临阵脱逃的本性,赶忙先跳到旁边的一根藤蔓上,抓稳回头对南宫雨儿和曹文说道:“你们先上去,我在后边拖住它!” 南宫雨儿也不迟疑,运气灵力向上飞跃而去,曹文身子健壮,脚步了得,同时快步跟上去。 水蛇大爷见南宫雨儿和曹文已经越走越远,而那几条触须眨眼间就要袭击到近前,急忙呼喊道:“小伙子,咱们也快走吧,不是我不相信你,你一个人实在……” “走你大爷!”没等水蛇大爷说完,洛雪就破口大骂道,“要走你自己走,厚颜无耻的水蛇!” 水蛇大爷委屈地说道:“大爷我是好心提醒你,不忍看你年纪轻轻的就枉送了性命,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就当大爷我没说好了。”说完立马钻进洛雪的衣袍中,想必是继续睡觉去了。 几根藤蔓如同鞭子一般蜿蜒飞甩过来,第一根藤蔓打到的时候,洛雪抓住了身前的一根藤蔓荡到了一边,接着第二跟藤蔓又甩来,洛雪又荡了回来。 第三根藤蔓袭来的时候,洛雪本想用法决打掉它,但微微一动用灵力,就感觉心口一阵剧痛,吓得他立即放弃了这个念头,急忙趴下身子抱住了脚下的藤蔓。 飞甩过来的藤蔓呼啸着从头顶上打过,洛雪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还未缓过神来,衣袍里传出来的一声惨叫把他给惊住了。 “我咒你大爷的,要打架你就好好打,你爬在地上学狗吃屎么!压得大爷我好疼,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 洛雪嘴角一抽,二话不说伸手把水蛇大爷从衣袍里掏了出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这小子要干什么!懂不懂尊老爱幼了!” 洛雪用行动告诉水蛇大爷,他究竟要干什么。洛雪抓着水蛇大爷的尾巴,把它狠狠往在脚下的藤蔓上拍,“啪啪啪!”拍了十几下,然后放在藤蔓上用脚猛踩,踩得水蛇大爷的头扁得如同纸张一般薄的时候,洛雪才又将它捡了起来,然后塞到衣袍中。 这一系列动作尽在数秒之内完成,一气呵成,可谓完美至极,水蛇大爷在这个过程中根本就没时间说一句话。 待水蛇大爷重新回到洛雪的衣袍当中的时候,它倒是有说话的机会了,可是再也听不到它的声音了。 洛雪左躲右闪,好几次险些跌落下去,终于是躲过了藤蔓的这一波攻击,趁着藤蔓反转回来的空余时间,洛雪赶忙往上奔去。 这些藤蔓受藤妖的灵力操控,本是没有生命的,与之缠斗不是明智之举,尽早找到藤妖本尊救下那两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甩掉了这下边的藤蔓,洛雪与南宫雨儿和曹文在上方的小岛上汇合,爬上了小岛的地面,水下的藤蔓却也不再追上来。 洛雪大口大口地喘着起,接过南宫雨儿递给来的手帕,擦了擦汗,说道:“这藤妖也是欺人太甚,我若是还能用灵力的话,一定一个大火咒决把它烧得一干二净。” 南宫雨儿说道:“你就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就怪你逞能呗,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老是一副侠义心肠,指不定哪天……哪天……” 洛雪笑道:“哪天怎么了?怕我让你守寡是吗?” 南宫雨儿啐了一口,翻了白眼望向别处。 曹文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湖中心的藤妖就是杀害附近村民的罪魁祸首,它能随意控制藤蔓生长,打翻渔民的船,既然找到了祸根就要把它连根拔起,请大师助我。” 洛雪说道:“我自然会帮你的忙,但是不能鲁莽行事,那条水蛇说得对,不要枉送了性命。” 曹文疑惑道:“水蛇?” 洛雪干咳了两下,说道:“哦,是我的一个朋友,外号叫水蛇。”他怕给曹文介绍了水蛇大爷,把曹文给吓住,就像那位村长一样。 听洛雪这么一说,曹文也不再多问。洛雪看了看这方圆一里大小的小岛,说道:“这里地势平坦,也没有什么事物遮挡,按理说如果那藤妖在这岛上的话,应该一眼很容易就能找到它,只是如今我们上得这岛上来,却不见这妖怪有任何动静,倒是奇怪得很。” 曹文说道:“只怕是那妖怪狡猾得很,知道我们来找它麻烦,然后躲藏了起来,是要在暗处偷袭我们,就像在刚才爬上来的路上一样。” 洛雪点点头,说道:“总之小心为妙。前面有个小水塘看起来有点怪异。”洛雪看那小水塘的位置是在小岛的中央,按照祭坛的布置规律,施法者应该置于祭坛中央位置,如此一来,藤妖在前面的小水塘中的可能性极大。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传说东昊山上的烈焰雀是凤凰的子嗣,跟炙凤祖师也有很大的关联,烈焰雀浴火重生以后是有可能变成凤凰的. 当下南宫雨儿便欣喜万分,如果小火鸟当真是凤凰,那么定然是炙凤祖师的子嗣了,如此一来,要离开这个用炙凤祖师的神力创造出来的试炼幻域,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她便等小火鸟完全从蛋壳里出来后,尝试借助它的神力离开试炼幻域,每想到当真是成功了。 出了试炼幻域之后,南宫雨儿便把洛雪带到了这里。 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二天了,这二天之中南宫雨儿几乎滴水未进,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 看到洛雪醒来,南宫雨儿心中自然是高兴,但她实在是不敢去看他的那条腿。 洛雪终于适应了这种时空的转换,他打量着周围的山崖树木道:“我们要等的人他住在什么地方?” 南宫雨儿向他身后指了指。 他的腿实在是疼得厉害,根本无法挪动,他强扭着脖子向身后看去.他看到了—个奇怪的小木屋。 那小木屋几乎是建在半空中的,四株合抱粗的松树很恰当地长在山崖下,那小水屋就依傍着山崖,在这四株高大的松树顶端搭建而成。 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梯子,不知要怎么上下那木屋。 那木屋上面的门紧闭着,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屋子里有人,洛雪道:“那医王出去多久了?” 南宫雨儿道:“不知道他出去多久了,反正是三天多了。” 洛雪道:“你怎么知道三天多了?” 南宫雨儿看了看洛雪道:“你已经昏迷四天了,我们来这里又花了一天时间.那医王岂不是出去三天了?” 洛雪这才看清南宫雨儿瘦了许多,先前还以为是她又没有把脸洗干净,现在才知她是瘦成那样子的,脸色有些发青。 但南宫雨儿无论什么时候,身上总是香气浓郁的。 两人正自焦急,忽然听到几道尖厉的啸声传来。 南宫雨儿脸上顿然变色,对洛雪道:“我们须得躲一躲!” 洛雪道:“我们不是来找医王看病的么,为什么要躲?” 南宫雨儿道:“来的不是医王,是他的仇家。” 洛雪还想相问,南宫雨儿己然俯身将他抱了起来,轻轻地一纵,就跃到了石下,三转两转就隐身到一块山石之后去了。 洛雪一看,此处当真是一处天然的避身之地,周围树藤牵缠,形成一圈天然屏障。独有前面一道窄缝刚好是两人从那里挤进来的入口,内暗外明,从里面向外看,外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外边却看不清里边的事物。 那尖锐的啸声不停地传来,渐渐地听得清楚了,发声之人共有三个,—边在不停地用响声联络,—面渐渐地进入峡谷,逼到小木屋前面来。 猛然—声尖啸从头顶掠过.落在了两人刚才停身的山石上。南宫雨儿和洛雪定睛看时,见那人身穿土黄色的袍子,白发银须,赫然是一个老者。 又过了一会儿,在旁边的大石上又是落下一人,冲着先到的老者哈哈一笑道:“哈哈,大哥真是棋高一招,脚快一程,老弟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了一步。” 洛雪看清这后来之人时,惊讶得险些叫出声来,刚欲张口,南宫雨儿已然伸手过来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那人竟然是令狐非! 令狐非话音刚落,衣袍带风之声劲疾,又有一人落在那第一个人左边的一块大石之上,口中接道:“若说是落后,还是我老三落在最后了,二哥虽说比上不足,比下却是有余得多多了。”话声响亮至极。 先来之人道:“三弟修为大进了,不知二弟比之三弟又如何。” 令狐非道:“我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前些日子与绿衣翁打了一架,还不是让人家打得求饶逃命,想必这事让大哥和三弟见笑了。” 三人说话之际,洛雪看到好似是有条灰影一闪,从树上蹿了过去,忍不住心下奇怪,揉了揉跟睛,又好像是什么也没有了。 这时树端的小木屋屋门砰地响了一下。 洛雪刚欲说话,就听得小木屋中有人说道:“是混世三王到了么?” 先来之人道:“正是,听说医王妙手回春,我们三兄弟想请医王去给几个人治一治病。” 小木屋中人道:“是么?我看你们三兄弟是多余为别人操心,还是自己保命要紧。” 那话音刚落,先来之人便惊奇道:“此话怎讲?” 屋中人说道:“你老大百里仇的道术越练越有威力了,现在只怕是已能覆手为雨了,就是魂魄有些不太好,阴云道术应该在每月的月亏之夜修炼,但你贪功冒进.一年四季不分寒暑,一日之间不辨昼夜,结果练伤了**不说,更使得魂魄衰竭。魂魄一旦有损伤,那么什么道术都是难以施展的了,这道理你百里仇不会不懂。用不了几年,你的魂魄衰尽,那么你辛苦了上百年练就的阴云道术只怕就从此便在三界之中绝迹了。不过你若是听我一句话,从此弃恶从善,不再为恶,让你的阴云道术自行消散,你当可好好地保住一条老命,好好做个普通人还是可以的。” 这一番话说得那三人顿时没了声息。隔了良久,百里仇仰天大笑起来,接着猛然向旁便挥了一下手,向着小木屋道:“佩服之至,不傀是医王。” 洛雪正奇怪为何他说话的时候会向一旁挥手,旦随即猛听得轰然一声巨响,数里之外的天空中忽然一阵惊雷,接着阴云密布,狂风骤起,瞬间下起了暴雨来。 这般无声无息的道术竟有这等威力,当真是惊世骇俗。 令狐非望了望那片阴云,又望了望小木屋,说道;“医王果然好眼力,可否给在下看看,在下可有什么不治之症没有?”言语之中竟是颇为得意。 木屋之人道;“你身体里的劫障已去其七,但那剩下的三分却是至为要命的。万劫道术在凡界已经没有了传人,听说狱界尚有人习得,但那是如何习练的在下不得而知,不过我知道定然不会是你令狐非那样练的。我曾经告诉过你,若是你能得到流剑派的至宝裂天玉或者尚可习练,但那也不是万全之策,因为万劫道术虽然极其厉害,但第一个澡劫难之人却是修炼之人无疑。你现今身上己然除尽**凡胎的劫障,但却还有魂魄劫障你却无力将之去除。用不了多少年.你将被劫障堵塞,灵力流转不畅,魂飞魄散,爆体而亡。” 令狐非的结局可比百里仇的结局凄惨得多了,不料令狐非不但不难过,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说道:“我就知道你医王是吹出来的,尽说大话骗人,我令狐非实话告诉你,那裂天玉我已然弄到手了,若是你仍然这样说我,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么?”说完了又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那木屋中人的话却在令狐非的笑声中一字一句地十分清楚地传了出来:“我跟你说你**的劫障已然去尽,这绝不是骗你。裂天玉确实是能够破除劫障,只是你用法不当,现在已然是来不及挽救了。” 令狐非先前仍是大笑,但笑到后来,笑声嘎然而止了,显然心中定是吃惊不小。 停了半晌,令狐非道:“你说用法不当?”声音竟是微微地有些颤抖。 术屋中人道;“裂天玉能够破除劫障,但是没破除一次会耗尽其灵力,须得留它五日方可使用。但是你急功近利,频频修炼万劫道术,一日之内结下三五道劫障,未来得及破除,结果劫障根深蒂固,伤及魂魄,裂天玉已然是无法破除了。” 令狐非听了把手一扬.大叫一声不知飞哪儿去了。 几人顿时呆住了。 洛雪觉得有一个东西打在身上,不待那东西落地,连忙伸手抓住了。黑暗之中觉得那东西甚是润滑,好像是方形模样的,拿在手中甚是浸清凉舒适,便握在手中把玩着。 百里仇道:“三弟,二弟就这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去了,也太不讲兄弟情份,你不会也像他那样子弃我而去吧。” 老三道:“大哥说哪里话,二哥也是一时糊涂,说不定待会儿他还会回来的,咱们哥儿三个就我老弟没病没灾,若是不帮大哥这个忙,可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木屋中人不待百里仇继续客套,已然把话接了过去,说道:“祝无渡么?你放着青炎国的皇太子不做,那么好的祝家皇室道术不练,却专爱结识这些旁门左道之士,三界败类之属,练什么沉魅道术。青炎国的九璇道术和天枢道术都是三界之中欲求不得的顶尖道术,你弃宝玉而捡瓦砾,绝金银而拾烂铁,却练起这般害人害己的沉魅道术来。你自认完好无损是不是?你练沉魅道术才六十余年,就已然三魂不稳,七魄涣散,若是再练下去,恐怕灰飞烟灭之日不久矣。还说什么只有你体好无损,若是你也能叫—个体好无损,死人就能称之为健康了。你损天之德,不慕生火,天之残你,报应不爽。” 祝无渡听了这番话,也顿时呆住了。 良久,祝无渡嗓音沙哑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也没有听说你这么一个人,是我大哥带我来这里的,你却将我的事情知道得这般清楚。你定然不是医王,你到底是谁,何不现出本来面目?” 第一百四十八章 水蛇威武 洛雪对南宫雨儿说道:“雨儿,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情况.”说着就小心翼翼地往中间那个小水塘走去。 南宫雨儿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说道:“还是我去吧,你连道法都不能用,万一有什么不妙的话……” 洛雪微微一笑,说道:“就算不能用道法,我也不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啊,刚才我不是还跟那几根藤蔓斗了几个回合么。” 一旁的曹文说道:“要不我跟大师一同过去吧,有个什么万一也好照应。” 南宫雨儿点头,说道:“好吧,那你们一定要小心。” 洛雪走在前头,和曹文一同慢慢靠近小水塘。走到中途时,水蛇大爷钻了出来,爬上了洛雪的肩膀,说道:“小子,你也不用怀疑的,藤妖就在水塘里,你靠得越近,那股妖气就越浓。”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曹文吓了一跳,他战战兢兢地指着水蛇大爷,说道:“这……这是……” 洛雪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曹兄莫慌,这是我的朋友。” 曹文“哦”了一声,不由自主地远离了洛雪两步,时不时看上水蛇大爷一眼,深怕它突然干出什么事来。 “这家伙……”水蛇大爷眉毛一翘,说道,“躲在水塘里干什么,搞什么名堂……” “这个小岛像不像一个祭坛?”洛雪还是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眼下身边没什么人,只好问水蛇大爷了,希望它能够给点意见。 水蛇大爷瞄了四周一眼,说道:“要说是祭坛,倒也太大了些,不过……”它尚没有说完,猛然间一阵地动山摇,前方的小水塘里的水似乎是沸腾了一半,翻滚的时候溅出的水Lang有三尺多高! 曹文见了那情形,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这是……妖怪,妖怪要出来了!”他大叫一声,将腰间的短刀拔了出来,全身都绷紧了。 洛雪停下脚步,盯着那个小水塘,说道:“难道说,真的是……藤妖要出来了?” 水蛇大爷说道:“它就在水塘了,你们靠得这么近,它能不有点反应么?我看你们这几个人不是它的对手,咱还是赶紧逃命吧。” “闭嘴!”洛雪说道,“村里的两个孩子还没找到怎么能够逃命,再说这藤妖为非作歹,祸害凡人,不让和尚我撞见还好,如今撞上了,不除掉它难解我心头只恨。” 水蛇大爷翻了翻白眼,说道:“你当你是三界至尊么,什么屁鸟事都要管,你管得来么?” 洛雪说道:“看来有些蛇又口无遮拦了……” 这话一说出来,水蛇大爷感觉钻进洛雪的衣袍当中,然后衣袍里立即响起了打鼾声。 曹文看到洛雪和水蛇大爷这样的关系,一时被弄糊涂了,但他还未想明白,一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藤蔓“嗖”的一声卷住了他的脚,然后把他提到了空中。 洛雪猛然一惊,正要过去施救,忽然觉得脚腕一紧,他的脚也被藤蔓缠住了。洛雪努力要挣脱,但无济于事,跟曹文一样被提到了空中,倒吊起来。 那边的南宫雨儿见了这边的情绪,惊呼一声赶忙奔过来,听得洛雪大叫道:“别过来!这是陷阱!” 南宫雨儿猛然停下,又是着急又是不知所措,她修为不高,只有初窥门径的境界,跟大多数初涉修真的人差不多,只稍稍比不堪一击的凡人强一点点,断然不是这藤妖的对手,她过去的话只会徒增麻烦。 但是,洛雪和曹文眼下的情况是大大的不妙,藤妖的真身还没出现,他们二人就是被制服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片刻之间,更多的藤蔓在四周出现了,密密麻麻舞动着,整个岛屿都被藤蔓给包围起来。 水蛇大爷从衣袍钻出来,破口大骂道:“干什么干什么!没事搞什么倒立,还让不让人家……我擦,这什么情况?”水蛇大爷见了眼前的情形,也是被吓了一跳。 “我叫你们别惹它,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它继续说道,“指不定要变成它的盘中餐了,真是没有脑子!” 那边的曹文叫道:“大师,这藤蔓厉害得很,把钢铁还坚硬,我的刀都伤它不得。” 洛雪说道:“这妖怪用灵力操控着这些藤蔓,普通的武器不起作用的。” 水蛇大爷无奈地叹息道:“这拿你小子没办法,大爷我就帮你一次。”说完从洛雪的肩膀向上爬,一直爬到了洛雪被藤蔓缠住的那只脚上。 水蛇大爷说道:“大爷我的牙齿也是很厉害的!”说完一口咬下,“嘣”的一声,好似弓箭断了弦,那条藤蔓竟然被水蛇大爷给咬断了。 “我——”洛雪发现自己将要从一丈多高的地方摔下来,立即要破口大骂,但是他没骂出声就温柔地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摔得他皮开肉绽的。 水蛇大爷满脸歉意地看了洛雪一眼,然后默默钻就衣袍当中。 洛雪爬起来,摸了摸撞得剧痛的腰背,心想这条水蛇特么的一定是故意的! “你大爷的,跟我出来!”洛雪边叫着边伸手进衣袍里掏水蛇大爷。 衣袍里传来水蛇大爷委屈的声音:“我不是故意,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小子就别计较了,好歹我算你是救了你一命不是?” 洛雪严肃地说道:“我不是找你算账的,快出来帮忙,曹兄还被吊着呢。” 水蛇大爷这才从衣袍里钻出来,看向半空中的曹文,说道:“那家伙在这么高的地方,我也上不去啊。” 洛雪正色道:“我有办法。” 水蛇大爷未问洛雪是什么办法,就感觉大事不妙,没等它抗议,洛雪就一把抓住了他的尾巴。 “干什么干什么!能不能尊重一下大爷我的意愿,我擦……” 水蛇大爷还在诉苦,洛雪已经抓着它的尾巴把它抡了几圈,然后朝曹文一把甩过去。 水蛇大爷飞在空中默默地流泪,最终撞在了曹文的身上,抓住了曹文的衣服。 “都是因为你,大爷我最后一点的尊严都没了。”水蛇大爷瞪了曹文一眼,满是怨气地说道。 曹文歉意道:“劳烦这位兄台了,曹文感激不尽。” 水蛇大爷不满道:“什么兄弟,叫前辈!” 曹文不料这条四脚蛇脾气这么大,低声下气说道:“是是是,有劳前辈,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这还差不多,不枉大爷我舍命救你。”水蛇大爷说着爬上去,去咬那藤蔓。 看到曹文从空中路线,洛雪赶忙过去接,好在曹文处的地方不高,落下来的时候洛雪勉强能撑得住。 两人未能喘几口气,那些藤蔓便又袭击了他们,他们急忙逃跑。 水蛇大爷在洛雪的肩膀上叫着:“看你们这熊样,还说来除妖,我看是被妖除还差不多,趁着还有命在,感觉跑吧,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给我闭嘴!”洛雪躲开一条藤蔓的攻击后,骂了一声。 这时候,那个小水塘有了动静,水面如同沸腾了一半,翻滚着,传来哗哗的。接着,水面慢慢变得漆黑,水里有一个轮廊,正慢慢变得巨大,仿佛是一片黑暗,但比黑暗更为漆黑深邃! “哗!”一个巨影从水中跃出,慢慢长高,变大……身上的藤蔓伸长,再伸长…… 一个巨大的藤蔓组成的躯体吗,下半身在水里,两只手臂是藤蔓,头颅是藤蔓,浑身都是藤蔓的怪物出现在水塘上。 水蛇大爷见了,叫道:“那家伙现身了,好家伙,长得好丑,全身都是***!” “……” 要不是逃命逃得紧,洛雪当场就把水蛇大爷给修理一顿。 水蛇大爷接着说道:“看那藤妖的头上!好像有两个人?” 洛雪和曹文一听水蛇大爷的话,立即扭头看去,果然,藤妖的头颅上,确实有两个人被藤蔓缠绕着束缚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曹文叫道:“那是阿照和阿强!” 原来是那两个失踪了的孩子,怪不得找不到,只是这两个孩子被藤妖给抓住,还一直闷在水里,恐怕早已惨遭不测了。 这时,藤妖一声怒吼,整个小岛为之一颤! 被束缚在藤妖头颅上的两个孩子此时被一团黑雾所笼罩,洛雪不明白藤妖抓了他们是要干什么,眼下真不知道是该如何制服这只藤妖,因为它比洛雪以前见过的小妖精都要强横得多。 水蛇大爷抱怨道:“这下玩完了吧,这只藤妖是千年藤妖,莫说是你们,就是……我靠,我还没说完!我……” 洛雪把水蛇大爷塞回了衣袍里之后,跟曹文一同退到了南宫雨儿身上。 南宫雨儿问道:“你们没事吧?” 洛雪苦笑,说道:“这回托大了,这妖怪不是凭着凡人的能力就可以打败的,我料想不到它是修炼了千年的妖怪。” 曹文说道:“大师,实在不行咱们就先撤回去吧,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洛雪说道:“那两个孩子就在眼前,而且村里的阿牛也等着我们消灭了这藤妖让他恢复正常,我们怎么可以轻易言退?”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南宫雨儿听洛雪说不肯离开,颇有怨气地说道:“你那股执拗的劲又来了.” 洛雪笑了笑,说道:“天性使然,雨儿你也别担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南宫雨儿说道:“只盼你真的有分寸才好,好几次都是死撑过去的。你有伤在身,不能使用灵力还非要逞能……” 藤蔓席卷而来,南宫雨儿用法决击退了袭击她的几条藤蔓,而洛雪和曹文唯有左躲右闪。洛雪观察了藤妖一阵子,说道:“这藤妖控制如此之多的藤蔓,竟然还能准确地发现我们的位置,真是厉害!” 水蛇大爷又钻了出来,说道:“笨蛋,这家伙没有眼睛的,你又没有灵力,它能找到你是有原因的。” 洛雪疑惑道:“有什么原因?” 水蛇大爷说道:“你不会瞧它头上的那两个小娃娃么,它控制着他们,看他们的眼睛捕捉你们的。” 洛雪“嘶”了一声,说道:“这倒是稀奇了,难道它把那两个孩子抓来,只是为了充当眼睛?” 水蛇大爷思考道:“那也不尽然,这藤妖修炼千年,近日恐怕是有脱胎换骨了,很可能是它不满足于眼下这副躯体,因而设了这么一个祭坛,看样子是要用秘法献祭凡人的灵魂,以得到类似与凡人的躯体。” 洛雪大骂一声“妖孽”然后跳过去跟南宫雨儿聚到了一起,对南宫雨儿说道:“雨儿,你借我点灵力,我设法把那两个孩子先救下来,这样藤妖是变成无头苍蝇了。” 南宫雨儿迟疑道:“你还想动用道法?不要命了么?” 洛雪正色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快!” 南宫雨儿说道:“不行,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洛雪一脸凶相,说道:“妇道人家,婆婆妈妈!” 正说着,他们猛觉得耳中剧震,一片剧大的响声传来,洛雪和南宫雨儿相互搀扶着亦是立身不稳,整个岛屿都晃动了起来。 洛雪惊道:“不好,藤妖把这小岛往下沉了。” 那边的曹文叫道:“它这是要把岛屿沉到水里么?那样的话我们就麻烦了,在这陆上我们都不是它的对手,到了水里更是宰割的羔羊了。” 洛雪和曹文想的一样,只怕是藤妖果真是这个想法,那可就糟了。 小岛轰隆隆地继续往下沉,洛雪几人根本无计可施,水蛇大爷知道这情况,大叫道:“夭寿啦!都是你这小子害的,大爷我不懂水性,你叫我怎么办啦!” 洛雪冷声道:“你是水蛇,怎么会不懂水性?” 水蛇大爷两眼一翻,不再多说。 哗哗哗!小岛直接落入了水中,激起滔天的Lang花,一片大Lang扑来,洛雪急忙抱住了南宫雨儿,水蛇大爷惨呼一声钻进洛雪衣袍中。 大Lang席卷过来,一下就把他们淹没了。也不知道被水Lang拍到了什么位置,总之洛雪只知道自己置身在水中,浑身冰凉,究竟落水多深就不得而知了。 洛雪仍是抱着南宫雨儿,南宫雨儿也是双臂紧紧搂在洛雪的脖子上,一到了水底,洛雪知道藤妖定然会来攻击他们了,便松开了紧抱着南宫雨儿的手,用力地向上划动着,想要升上水面。 但是奇怪的是他的手好似并没有划到水。 南宫雨儿忽然说道:“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我们两人死了么?” 这句话一说出来,洛雪立时感到寒毛直竖。 他们两人明显都是知道自己掉在了水中的,但是此刻却是一个人划不到水,而另外一个人竟是耸人听闻地说起话来。 洛雪觉得奇怪不已,一方面觉得周身仍是冰凉地被水激荡着,有些站立不稳,而另一方面却是双手不到水。 他想了一想,仍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忍不住想要问南宫雨儿什么情况,但是实在是害怕一张口那水冲进肺中呛了自己,于是便慢慢地张口试了一试,但是口中干干,并没有冲进水来。 洛雪奇道:“我们这是在水中,但却又能呼吸又能说话,这是怎么啦?” 南宫雨儿说道:“我们不是在做梦么?在水里能说话?” 洛雪说道:“雨儿,你也以为我们是在做梦么?” 南宫雨儿说道:“如果不是梦,为什么可以在水里说话,你施了什么道法了,还是我们都已经……已经死了?” 洛雪仍自想着这到底是为什么,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事,突然对南宫雨儿道;“雨儿,你放开手。” 南宫雨儿依言松开了手,然而身体没有往下落或是往上浮,真是奇怪不已。 洛雪把手伸进了怀中,把黄尚极送他的那块裂天玉掏了出来,周围的一切好似顿然之间都被这块玉照得亮了。 南宫雨儿见了禁不住惊奇道:“这是神丐前辈的送你的裂天玉,难道是它在发挥作用?” 洛雪不答,把那块玉拿在手上,立时看得明白了,原来所有的古怪当真全部都在这块玉上面了。只见周围仍是被水里围着,但是在两人处身的丈许方圆之内,竟是形成了一个无水空球,如同水中的一个巨大无比的气泡一般。 南宫雨儿见了,惊得睁大了眼睛,好奇地向周围看着。那周围的水中显然有许多的水中活物,如同看风景一般地凑在气泡附近来看着。 待得洛雪看得明白了,他便拥着南宫雨儿慢慢地向上走去。 已经看见水面上传来了亮光的时候,洛雪大喜,加快了步伐。这时忽然感觉上边的光亮暗了,洛雪拾头看时,禁不住惊得浑身一抖。 但见一头巨大无比的水中怪物已从水面上向水底俯冲下来,显然是那作恶的藤妖。 洛雪见它巨大的黑影如山一般地从水面上压了下来,不及细想,将裂天玉挡在身前向上迎去。 但见那裂天玉上所发出的灵力竟是将湖中的水“轰”的一声击了起来,直向那藤妖扑了上去。 藤妖料不到水下的洛雪会突然之间冒出这种攻击,将身子一翻,向旁边避了开去。洛雪二人却被藤妖掀起的水Lang击了三丈余远,刚刚站稳了脚跟,那巨大的藤妖便又扑了下来。 洛雪只得竭尽全力祭起裂天玉挡过去。 这次那藤妖竟是迎着裂天玉所激出的水Lang扑了上来,但听得轰然一声巨响,洛雪与南宫雨儿都被巨大的力道震退,胸口一阵剧痛。看那藤妖时,也已被洛雪的裂天玉击得翻回去。 洛雪虽是胸口被撞得剧痛钻心,一见自己的裂天玉已然将藤妖击了开去,立即信心大增,他左手抱紧了南宫雨儿,再不向上浮去,而是从水中向岸边游了过去。 那藤妖果然并不死心,两人正自向岸边走着,它便一个Lang头翻了下来,洛雪顿感压力大增,急忙呼道:“雨儿,接我灵力!” 南宫雨儿见情况危急,不再迟疑,将手往洛雪背上一推,输送了灵力过去。 洛雪暗自控制好灵力,待那藤妖攻到头顶上时,猛然用灵力将裂天玉击了出去。 又是轰然一声巨响,又是各自调息。 但这次洛雪虽是仍被水Lang击得飘出了五丈远近,胸口却没有了先前被震得剧痛的感觉,而那藤妖则被洛雪的裂天玉击得翻了一筋斗。 洛雪左手抱紧了南宫雨儿,右手握着裂天玉,想寻找一个安全的所在躲一下,不料那藤妖才去即回,又是一片巨大的响声夹着巨大的水Lang压下来。 洛雪只好再次祭起裂天玉迎战,南宫雨儿的灵力本来就少得可怜,断然不可能持久缠斗,但每次藤妖俯冲之时洛雪又不得不去迎战,否则两人只怕时早已被那藤妖撕碎了。 斗了近十个回合,那藤妖想必是累了,竟然停下了进攻。洛雪顿时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见得南宫雨儿脸色惨白,看样子是灵力使用过度了,洛雪心疼不已,心想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却也一声不吭,想必是不想让我担心,我真没用。 想到这里,洛雪咬了咬牙,暗自将丹心中阿尔泰的灵力抽取出来,这一次是洛雪主动出击,裂天玉祭出,一股巨Lang向那藤妖迎了上去,那藤妖竟是在这股巨Lang的冲击之下滞了一滞,但随即便凶猛地扑了下来。 裂天玉发出一片耀眼的一股白色的水柱顿时向那藤妖射了过去,那藤妖终于被打得翻了转来,游回到水面上去了。 南宫雨儿哭道:“你在这样不顾自己生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我也不活了……” 洛雪听她说得又是诚挚,又是伤心,不由得大为感激,胸口一热,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头不住有血狂涌,便此人事不知。 南宫雨儿哭道:“你在这样不顾自己生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我也不活了……” 洛雪听她说得又是诚挚,又是伤心,不由得大为感激,胸口一热,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头不住有血狂涌,便此人事不知。南宫雨儿哭道:“你在这样不顾自己生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我也不活了……” 洛雪听她说得又是诚挚,又是伤心,不由得大为感激,胸口一热,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头不住有血狂涌,便此人事不知。 第一百五十章 回到原点 洛雪这一番昏迷,实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有时微有知觉,身子也如在云端飘飘荡荡,过不多时,又晕了过去. 如此时而晕时而醒,有时似乎有人在他口中灌水,有时又似有人用火在他周身烧炙,手足固然无法动弹,连眼皮也睁不开来。 这一日神智略清醒,只觉双手手腕的脉门给人抓住了,各有一股炙热之气分从两手脉门中注入,顿时和体内所蓄的阿尔泰的灵力激荡冲突。 他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只想张口呼喊,却叫不出半点声音,真如身受千般折磨、万种煎熬的酷刑。 如此昏昏沉沉的又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只觉每一次有灵力入体,均比前一次苦楚略减,心下也明白了些,知道有一位修为极高之人在给自己治伤。 洛雪心道:“难道是雨儿?不对,雨儿没有这么高的修为,莫非是她请了前辈高人来救我性命?可她上哪里找来前辈高人呢?”一想到南宫雨儿,心中自有说不出的甜蜜。 想起那时自己晕死之前,她真言流露,生死相随,洛雪大感前所未有的幸福,眼下只盼能早些见到她。 如此每日有人来给他输送灵力。这一日输了灵力后,洛雪神智比前大为清醒,说道:“多……多谢前辈,我……我这是在哪里?”缓缓睁开眼来,见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露着温和的笑容。 洛雪觉得这张脸好生熟悉,迷迷惘惘的看了他一会,见了他的衣着以及身上的配饰,好似是南宫世家的人,隐隐约约想了起来,说道:“你……你是圣……圣……伯伯……” 那人甚是欣慰,微笑着说道:“很好,很好!你还认得我,我是南宫圣荣。” 洛雪说道:“是,是。你是圣荣伯伯。”这时他察觉自己处身于一间隐约有些熟悉的房间之中,桌上一灯如豆,发出淡淡黄光,自己睡在榻上,身上盖了棉被。 南宫圣荣说道:“你觉得怎样?” 洛雪回答道:“我好些了。我……我在哪里?” 南宫圣荣说道:“你是在南宫世家的别院中,你小时候和……和仙儿的奶娘在这里住过,还记得吗?” 洛雪大为惊奇,问道:“我……我在南宫世家里?雨儿呢?我怎么会到了南宫世家来?” 南宫圣荣微笑道:“雨儿没事,她回到家有很多事情要交代,你不必担忧。你神智刚清醒了些,不可多耗心神,以免伤势更有反复,一切以后慢慢再说。” 南宫圣荣走后,不一会儿,奶娘端了一碗粥进来,坐到床边,把粥放到了一旁,拉住洛雪的手一脸欣慰地说道:“十年了,十年不见你,我们的小狗剩都长成英俊的小伙子啦。” 洛雪见到奶娘和蔼可亲的面容,想起儿时在这里寄居的时候受她百般照顾,心中尽是温暖和感激,他早把她当亲人一样看到。 洛雪静静地看了奶娘一会儿,说道:“奶娘,你……你苍老了好多。” 奶娘轻叹一声,说道:“岁月不饶人啊,狗剩都长这么大了,奶娘也该老咯。看到你又回来了,奶娘打心眼里高兴,当年你一声不吭就走了,奶娘可没少为你操心。” 洛雪歉意道:“是狗剩年幼无知,给奶娘添麻烦了。” 奶娘微微笑道:“你走了以后,麻烦倒是不少的,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你现在长大了,懂事了就好。看你长得一表人才,英气逼人,难怪两位小姐都爱煞你了,幼时你跟仙儿小姐那可是青梅竹马的,只可惜她……”说时见洛雪脸色不对劲,立即打住了。 洛雪一听到南宫雨儿的名字,心里就想刀割一样疼得难受,脸色忽然就白了。 奶娘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于是改口道:“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现在雨儿小姐对你倾尽了芳心,从小到大,我还从未见过她对一个男子这般拼了命地为何,为了你怕是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洛雪笑了,说道:“哪有奶娘说得这么夸张,雨儿她对我好,我心里是知道的。” 奶娘说的:“是吗,知道就好,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洛雪脸上略显尴尬,转移话题说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记得我昏迷的时候,明明是在……” “是雨儿小姐带你回来的。”奶娘回答道,“她一个人赶着一辆马车,日夜奔波,足足跑了两天一夜。那天傍晚,世家的护卫发现雨儿小姐赶着马车出现在府门前,连忙过去接应,可是她不让任何人碰你,自己一个人背着你冲进了府中,口中大叫叫着‘舅舅,舅舅!快来救人啊,快来救人啊!’,大老爷听是雨儿小姐的声音,立即出书房里出来。雨儿小姐见了大老爷,赶忙说道:‘这是狗剩兄弟,舅舅你快救救他,快救救他!“大老爷从雨儿小姐背上接过你,雨儿小姐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自己就累晕过去了。” 洛雪在心里暗骂傻丫头,然后说道:“我算是欠了雨儿一条命了,此等大恩大德,真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 奶娘笑道;“一家人说什么报答,以后你好好对人家就是了。” 洛雪总觉得奶娘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于是问道:“奶娘,南宫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奶娘反问道:“你值得是什么事?” 洛雪说道:“我自然是不知道,你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没告诉我。” 奶娘笑了笑,也不答话。 此后朝晚一次,南宫圣荣来到这别院,以灵力助洛雪疗伤。过了三日,洛雪已能坐起,自用饮食,但每次问及南宫雨儿的所在,南宫圣荣和奶娘总是微笑不答。 这一日,南宫圣荣又替洛雪输了灵力,说道:“狗剩,现下你这条命暂且算保住了,但老夫修为有限,始终无法化去你体内的异毒,还有你心口上的伤,本是外力所致,如今却变成了难以愈合的内伤,这症状实属罕见,老夫亦是无能为力,眼下只能拖得一日算一日,只怕过不了一月,你体内的毒和内伤并发,那时纵有大罗金仙,也难救你性命了。” 洛雪点头说道:“当日混世神丐黄尚极前辈对我也这么说。圣荣伯伯尽心竭力相救,我已感激不尽。一个人寿长短,各有天命,伯伯修为再高,也不能逆天行事。” 南宫圣荣摇头说道:“我等修真之人不信天命,只讲道法。你幼时在这里住过一年多,可听说过南宫世家的老祖南宫师吉?” 洛雪想了想,摇头说道:“不曾听说的。” 南宫圣荣点头,说道:“那也正常,就连一辈子在南宫世家待的人,大部分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是老夫的爷爷,论修为道行,三界之中是少有人及的。” 洛雪心惊不已,说道:“这等高人,狗剩竟然是未闻其名,真是惭愧。” 南宫圣荣说道:“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他,他有话跟你说。” 洛雪听得要去见南宫世家这样一位高人,心下甚喜,说道:“有劳圣荣伯伯引见,能拜见此等当世高人,真是十分难得的机遇。”当下慢慢起床,穿好衣衫,随着南宫圣荣走出房间。 一到室外,阳光耀眼,竟如进入了另一个天地,精神为之一爽。 洛雪移步之际,双腿酸软,只得慢慢行走。入了南宫世家,但见眼前是一座座殿堂构筑宏伟,一路上遇到许多南宫世家的人,都是远远便避在一旁,向南宫圣荣止步低首,执礼甚恭。 他们转到了后院,过了一片小树林,穿过了一条长廊,来到一间石屋之外。南宫圣荣向屋外的守卫说道:“圣荣有事求见老祖。” 守卫进去禀报了,随即转身出来,恭敬地说道:“老祖有请。” 洛雪跟在南宫圣荣之后,走进室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僧坐在中间一个**之上。南宫圣荣躬身行礼,说道:“圣荣拜见老祖,引见西碕派俗家弟子洛井石,他亦是十年前寄宿南宫世家的洛狗剩。” 洛雪当即跪了下去,叩首礼拜。 南宫师吉微微欠身,右手一举,说道:“少侠少礼,请坐。” 洛雪拜毕,在南宫圣荣下首的**上坐了,只见那南宫师吉容颜瘦削,神色慈和,也瞧不出有多少年纪,心下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位世外高人竟然如此貌不惊人,若非事先得知,有谁会料得到他是南宫世家的老祖。” 南宫圣荣说道:“洛少侠经过数日调养,已好得多了。” 南宫师吉说道:“很好。”转头向洛雪说道:“少侠,尊师灵心大师执掌西碕一派,为人严正不阿,清名播于江湖,老夫向来是十分佩服的。” 洛雪站起身来,说道:“不敢。晚辈身受重伤,不知人事,多蒙圣荣伯伯相救,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不知道雨儿尚好吧?”他心下挂念南宫雨儿,忍不住脱口相询。 第一百五十一章 洛雪一听到南宫雨儿的名字,心里就想刀割一样疼得难受,脸色忽然就白了. 奶娘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于是改口道:“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现在雨儿小姐对你倾尽了芳心,从小到大,我还从未见过她对一个男子这般拼了命地为何,为了你怕是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洛雪笑了,说道:“哪有奶娘说得这么夸张,雨儿她对我好,我心里是知道的。” 奶娘说的:“是吗,知道就好,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洛雪脸上略显尴尬,转移话题说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记得我昏迷的时候,明明是在……” “是雨儿小姐带你回来的。”奶娘回答道,“她一个人赶着一辆马车,日夜奔波,足足跑了两天一夜。那天傍晚,世家的护卫发现雨儿小姐赶着马车出现在府门前,连忙过去接应,可是她不让任何人碰你,自己一个人背着你冲进了府中,口中大叫叫着‘舅舅,舅舅!快来救人啊,快来救人啊!’,大老爷听是雨儿小姐的声音,立即出书房里出来。雨儿小姐见了大老爷,赶忙说道:‘这是狗剩兄弟,舅舅你快救救他,快救救他!“大老爷从雨儿小姐背上接过你,雨儿小姐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自己就累晕过去了。” 洛雪在心里暗骂傻丫头,然后说道:“我算是欠了雨儿一条命了,此等大恩大德,真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 奶娘笑道;“一家人说什么报答,以后你好好对人家就是了。” 洛雪总觉得奶娘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于是问道:“奶娘,南宫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奶娘反问道:“你值得是什么事?” 洛雪说道:“我自然是不知道,你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没告诉我。” 奶娘笑了笑,也不答话。 此后朝晚一次,南宫圣荣来到这别院,以灵力助洛雪疗伤。过了三日,洛雪已能坐起,自用饮食,但每次问及南宫雨儿的所在,南宫圣荣和奶娘总是微笑不答。 这一日,南宫圣荣又替洛雪输了灵力,说道:“狗剩,现下你这条命暂且算保住了,但老夫修为有限,始终无法化去你体内的异毒,还有你心口上的伤,本是外力所致,如今却变成了难以愈合的内伤,这症状实属罕见,老夫亦是无能为力,眼下只能拖得一日算一日,只怕过不了一月,你体内的毒和内伤并发,那时纵有大罗金仙,也难救你性命了。” 洛雪点头说道:“当日混世神丐黄尚极前辈对我也这么说。圣荣伯伯尽心竭力相救,我已感激不尽。一个人寿长短,各有天命,伯伯修为再高,也不能逆天行事。” 南宫圣荣摇头说道:“我等修真之人不信天命,只讲道法。你幼时在这里住过一年多,可听说过南宫世家的老祖南宫师吉?” 洛雪想了想,摇头说道:“不曾听说的。” 南宫圣荣点头,说道:“那也正常,就连一辈子在南宫世家待的人,大部分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是老夫的爷爷,论修为道行,三界之中是少有人及的。” 洛雪心惊不已,说道:“这等高人,狗剩竟然是未闻其名,真是惭愧。” 南宫圣荣说道:“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他,他有话跟你说。” 洛雪听得要去见南宫世家这样一位高人,心下甚喜,说道:“有劳圣荣伯伯引见,能拜见此等当世高人,真是十分难得的机遇。”当下慢慢起床,穿好衣衫,随着南宫圣荣走出房间。 一到室外,阳光耀眼,竟如进入了另一个天地,精神为之一爽。 洛雪移步之际,双腿酸软,只得慢慢行走。入了南宫世家,但见眼前是一座座殿堂构筑宏伟,一路上遇到许多南宫世家的人,都是远远便避在一旁,向南宫圣荣止步低首,执礼甚恭。 他们转到了后院,过了一片小树林,穿过了一条长廊,来到一间石屋之外。南宫圣荣向屋外的守卫说道:“圣荣有事求见老祖。” 守卫进去禀报了,随即转身出来,恭敬地说道:“老祖有请。” 洛雪跟在南宫圣荣之后,走进室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僧坐在中间一个**之上。南宫圣荣躬身行礼,说道:“圣荣拜见老祖,引见西碕派俗家弟子洛井石,他亦是十年前寄宿南宫世家的洛狗剩。” 洛雪当即跪了下去,叩首礼拜。 南宫师吉微微欠身,右手一举,说道:“少侠少礼,请坐。” 洛雪拜毕,在南宫圣荣下首的**上坐了,只见那南宫师吉容颜瘦削,神色慈和,也瞧不出有多少年纪,心下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位世外高人竟然如此貌不惊人,若非事先得知,有谁会料得到他是南宫世家的老祖。” 南宫圣荣说道:“洛少侠经过数日调养,已好得多了。” 南宫师吉说道:“很好。”转头向洛雪说道:“少侠,尊师灵心大师执掌西碕一派,为人严正不阿,清名播于江湖,老夫向来是十分佩服的。” 洛雪站起身来,说道:“不敢。晚辈身受重伤,不知人事,多蒙圣荣伯伯相救,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不知道雨儿尚好吧?”他心下挂念南宫雨儿,忍不住脱口相询。 听得洛雪问南宫雨儿的情况,南宫圣荣微微一笑,看向南宫师吉,两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片刻之后,南宫师吉说道:“那丫头没什么大碍,好着呢,少侠不必太牵念。” 洛雪当即放宽了心,说道:“多谢老祖示知。” 南宫师吉说道:“少侠请坐。”说着掏出一块血玉来,“听圣荣说,这块玉是从你带在身上的?” 洛雪见南宫师吉手上那块玉是自己的裂天玉,说道:“是的,这是混世神丐黄尚极前辈赠送给晚辈的。” 南宫师吉说道:“老乞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这块玉,参悟了数十年竟是参不透,如今送给了少侠,却也是缘分使然。这裂天玉其中一个能力,就是能够隔绝世间一切事物,老乞丐把他送给了少侠,倒算是救了少侠一命,否则少侠早已毒发身亡。” 洛雪说道:“是,晚辈对神丐前辈甚是感激。” 南宫师吉把裂天玉交还给洛雪,缓缓说道:“裂天玉乃稀世奇宝,不可轻易示之于人前,否是难免有灾祸。” 洛雪郑重的答道:“是。”然后收好了裂天玉。 南宫师吉又说道:“少侠和雨儿在西陵村斩杀藤妖之事,老夫已经了解过了,你们做得很好,斩妖除魔,为苍生某福祉本就是我等修真之人份内之事。我从雨儿口中得知了当时的情况,少侠也太过于胡来,以少侠的情况,动用灵力驱使裂天玉,无异于自毁啊。” 洛雪笑了笑,说道:“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了。” 南宫师吉点点头,继续说道:“如今少侠体内伤毒并存,心口的伤怕是有些年头了的,本来极重,这些年间又反复加剧,眼下怕这世间已少有人能治。还有那三大奇毒之一的欢喜毒,那是世间最难以化去的毒。圣荣已将详情告知老夫,老夫仔细参详,终是不得所解。” 洛雪坦然道:“多谢老祖关心,晚辈早已释然,只要快乐,少活一天也没什么,若是活得不再自,活上百年千年,那也是痛苦的事。” 南宫师吉连连点头,说道:“少侠小小年纪有这般心境,老夫佩服。听雨儿丫头说你要去冻天山找医老儿求医,这倒是一线希望,他医术高明,想必有别人不得而知的法子救你,你总该去试一试。” 洛雪说道:“是,晚辈不会轻易放弃。” 南宫师吉说道:“这自是甚好,少侠这内伤和剧毒,最好能从内逐步化去,若以外力加强少侠之体,虽能延得一时之命,实则乃饮鸩止渴,为患更深。圣荣这几日来以灵力延你生命,是因为别无他法了,他的灵力注入你体内之后,使得少侠的伤势和毒都加剧了蔓延,少侠试着动用灵力看看。” 洛雪微一运起灵力,果然发觉丹心中灵力澎湃,难以抑制,剧痛攻心,顿时身子摇晃,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南宫圣荣一脸歉意地说道:“圣荣伯伯无能,增添了你的病苦。” 洛雪说道:“伯伯说哪里话?伯伯为狗剩尽心竭力,大耗灵力,晚辈二世为人,难报伯伯再造之恩。” 南宫圣荣说道:“不用客气,自小我便把你当成自家的孩子一样看待,我怎忍心看着你受害。” 南宫师吉抬起头来,说道:“事已至此,也不必谈此及彼。少侠,在你心中觉得南宫世家如何?” 洛雪被南宫师吉这么突然一问,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说道:“南宫世家与东方、欧阳、上官、夏侯、独孤世家并称三界六大世家,实力非凡,足与四大门派齐肩,人丁兴盛,少年精英辈出,皆为年轻一代的翘楚。在晚辈看来,南宫世家的实力与威望,实乃三界诸多门派所不能及。”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洛雪再多说什么,那可真要变成负心薄幸之人了,于是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说道:“晚辈多谢老祖和圣荣伯伯成全,日后定当好好待雨儿.” 南宫圣荣扶起洛雪,笑道:“还叫什么伯伯,叫舅舅。” 洛雪张开嘴,尚未叫得出这一声生涩的“舅舅”,听得左侧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见得眼前一亮,竟是南宫雨儿走了出来。 洛雪大吃一惊,没料到南宫雨儿竟在这里,说道:“雨儿,你……你……” 南宫雨儿微微一笑,说道:“你和老祖谈的话,我都听见啦。” 洛雪脸上一红,自是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来是南宫师吉和南宫圣荣设了圈套给他跳。 南宫师吉笑道:“好了好了,小伙子可不要在心里生闷气,往后咱们可是一家人了的。” 南宫师吉和南宫圣荣尚有其它事要商量,南宫雨儿带着洛雪出了石屋,走在小树林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南宫雨儿突然说道:“你知道么,其实老祖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洛雪一愣,问道:“什么真实身份?” 南宫雨儿说道:“他已经知道你是邪童洛雪了。” 洛雪惊道:“他……他知道,他还……” 南宫雨儿说道:“是我求他的,他从小就疼我,所以……” 洛雪心中一动,握住了南宫雨儿的左手,洛雪凝望着她,这时已是夕阳西落,霞光照射进林间,镀上了南宫雨儿皓如白玉的脸,更增丽色。 他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她目光低垂下来,脸上罩了一层红晕。 洛雪见到她娇羞无限,不禁心中一荡,一把将她搂住了。 南宫雨儿有些惊慌,不知所措之余,眼光慢慢转移上来,与洛雪的眼光一触,赶快避开,粉颊上红晕本已渐消,突然间又是面红过耳。 洛雪双目凝视着她。许久,南宫雨儿的眼光又慢慢移动,和他相对。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间心意相通,实已不必再说一句话,反正于对方的情意全然明白。两人死也好,活也好,既已有了两心如一的此刻,便已心满意足,眼前这一刻便是天长地久,纵然天崩地裂,这一刻也已拿不去,销不掉了。 两人脉脉相对,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有人走了过来,两人这才从情意缠绵、**无限之境中醒了过来。 南宫圣荣见前面一对年轻在缠绵,干咳了一声,说道:“狗剩的毒期限已不多,你们都各自回去准备好,明天完婚之后,后天你们就立即启程前往冻天山。对了狗剩,那只四脚蛇小妖兽是你的朋友?” 洛雪略感有些不妙,说道:“它是我的朋友,怎么了?” 刘府客厅,谢忘云见到了这府邸的主人刘全通,他正坐在客厅里等待谢老汉父子俩的到来,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夫人李氏。 刘全通个子不高,身子已经有点微微发福,一见到谢老汉父子便站起身相迎,他笑起来很诚恳,让人看了很舒服。 刘全通是个老实憨厚的人,虽然家境富裕,但是没有一点儿显摆的架子。 李氏和自己的丈夫一样,为人诚恳,心地善良。 “稍稍来迟,还望刘员外见谅。”谢老汉虽不大懂什么礼数,却是特地和村里有点学问的人学了点好话,捡着来说。 “不妨不妨,兄台请坐。”刘全通微笑道,然后打量了一会谢忘云,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 坐下后,他看着谢忘云,对谢老汉道:“想必这就是令郎吧?” “没错,他便是犬子,名叫忘云。”谢老汉说道,然后转脸看向谢忘云,“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见过伯父。” 谢忘云心里还在嘀咕:把人家比做什么不好,非要比做狗儿子,这不是骂自己是狗么 心里虽这样想,但他嘴上还是甜甜地叫了声:“小侄见过伯父。” “好,好,贤侄真是一表人才啊,伯父听许多朋友提到过你,年轻有为啊。”显然,刘全通对谢忘云的第一眼印象是非常的满意,眼睛已经快眯成一条线了。 一旁的李氏也是望着谢忘云直微笑点头。 “哪有,只不过是能上山砍柴打猎罢了,不提也罢。”谢忘云摆摆手,笑了笑说。 “刘员外过誉了,忘云就那点儿本事,有几斤几两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承蒙员外厚爱,不知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谢老汉瞪了谢忘云一眼说道。 刘全通笑了笑道:“看我这老糊涂,兄台大老远赶来,我竟然怠慢了,兄台和忘云侄儿先喝口茶水缓缓神吧,稍后我们再慢聊不迟。来人,上茶!” 上了茶,谢忘云见谢老汉端起茶杯喝茶,也照葫芦画瓢有模有样地喝了起来。 他从小便是喝着山里的泉水长大,哪尝过这茶的味道,一口罢,只觉得这滋味苦涩难喝至极,便不再喝第二口。 “贤侄啊,跟伯父说说,你多大了。”喝完茶,刘全通便直接找谢忘云聊了起来,他是想更多地了解这个年轻人。 “我老爹说,我今年二十了。”谢忘云见刘全通找他说话,不假思索回答道。 “好啊,二十好,年龄刚好。”刘全通朝妻子点点头道,“不知道贤侄在家都做些什么活,长得这般身强体壮的,想必一定很能干。” 谢老汉朝谢忘云递了一个眼神,谢忘云压根就没看见。 谢忘云脱口而出:“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就是平日里上山打打猎什么的,倒也算不上什么能干,不过狩猎的本领在村子里确是无人能及。” “家里是以狩猎为生,所以从小我就教了他一身狩猎的本事,也没什么出息,就只能靠这些糊口了。”谢忘云口无择言让谢老汉心中苦闷不已,只好站出来打圆场,“恐怕让员外见笑了。” “兄台此言差矣,所谓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嘛,忘云有这一身的狩猎的本领,也算得是人中龙凤,哪能轻看啊。”刘全通道,“贤侄啊,你心中可有喜欢的姑娘了?” 谢忘云心道:“今天偶然遇见的那白衣姑娘长的甚是好看,至今脑中仍却忘不了,不知算不算得上是喜欢,既然伯父这般问,我却是不能实说的。” 谢忘云说道:“没有的。” 刘全通心中一轻,本以为想谢忘云这般俊秀的年轻人,定然是有了中意之人,没想到谢忘云竟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 当下他便笑道:“那便好,要是你和我家玉雪要是能够结成连理的话,倒也算是难得的金玉良缘。” 原来刘府的千金名叫玉雪,刘玉雪。 “他这熊模狗样的,还不知能不能让员外的千金看得上眼呢。”谢老汉故意瞥了谢忘云一眼说道。 刘全通干笑几声,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些什么,找了其它话题与谢老汉父子俩谈了许久,对谢忘云是越看越喜欢。 当话题提到刘全通之女刘玉雪时,刘全通的脸色微微一僵,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李氏脸上的笑容也立即暗了下来,变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员外为何叹息呢?”谢老汉不解道。 “不敢欺瞒兄台,”刘全通面色凝重道,“玉雪她生来就是个不幸,天生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哑巴?谢老汉心中咯噔一下,转而想想要是哑巴的话倒也没什么,算不上什么不可接受大问题。 谢忘云听了便在心中嘀咕起来:“找一个不能说话的媳妇回去,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闷死?”当下便打了退堂鼓。 “玉雪她性子温和,很是乖巧懂事,但是”刘全通说着便哽咽起来,“但是她打从娘胎里出来,除了不能说话之外,还患上了一种难以治愈的怪病,真是家门不幸啊。” 刘全通这样一说,李氏的眼泪便止不住哗哗地流下来。 “怪病?”谢老汉微微一惊。 “没错,”刘员外接着说道,“究竟是什么病倒也说不明白,多年来我四处寻医,走遍大江南北,不管什么名医神药,对玉雪的这个病都无可奈何。” 谢忘云心想这回可好,哑巴不说,还带病的,问题还真多。 “我告诉兄台这些,只是希望兄台心中有个底,我们是本分人家,从不做见不得人的事,在这件事上,但愿兄台能再三思虑,毕竟这关系到儿女一生的幸福,容不得半点草率。” “这个倒是,但不知道玉雪小姐的病是何种症状,或许并非什么办法都没有。”谢老汉说道。 现在谢老汉明白了为什么像刘员外这样的有钱人家,会看上他这样的乡下穷苦家庭,原来是女儿有毛病。 这也难怪,有这样的女儿,找个老实人家嫁了比什么都强,至少日子能过得安稳些。 刘全通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哎,说起这个病,真是造孽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玉雪从小到大,时不时就会发作,一发作起来就像疯子一样谁都不认,拿起东西就摔,见到人就打,用手抓,用嘴咬,两只眼睛闪着红光,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嚎叫声,整个人就像就像妖魔一般。” 刘全通说着,李氏已是泣不成声。 谢老汉听得心惊肉跳的,这怎么行,让忘云娶个妖魔回家? 这事得好好斟酌,好好斟酌。 谢忘云也是听得心里害怕,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相什么亲,来看魔鬼的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事得好好斟酌,好好斟酌. 谢忘云也是听得心里害怕,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相什么亲,来看魔鬼的吧? “玉雪这病一发作短则几个时辰,长则一两天,谁也管不了她,屋子都锁不住,我们只能把她安置在一个单独的僻静一点的庭院里。” 刘全通边叹气边说着。 “平日里,要是不发病,除了不能说话以外,倒也跟别人家的姑娘无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造孽啊,哎。” 谢老汉感觉喉咙有点发干,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口。 “我见忘云侄儿一表人才,是打心底喜欢,只可惜,可惜玉雪恐怕是配不上他的了” 刘全通说道最后,声音已经极低,李氏只是在一旁低着痛哭。 刘全通说得没错,刘玉雪这样的情况,她确实是配不上谢忘云的,这一点谢老汉心里也是清楚得很。 谢老汉心里是极不情愿接受这样一个儿媳妇的,像谢忘云这样能干的年轻人,随随便便娶一个普通的姑娘回家,都比娶这种不正常甚至有点可怕的姑娘强上百倍。 但是既然都来相亲了,到了这个份上再改变态度,就显得自己太过势力,脸上过不去。 再者,这样也会得罪刘全通这种有钱有势之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哎,员外切莫这样说,儿女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要是忘云他喜欢,玉雪小姐也觉得合适的话,那我们做长辈的也是不应过多去干涉的。”谢老汉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一出话来。 谢老汉的意思很明了:他对这门亲事的意见不大,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在谢忘云身上,要是谢忘云不同意,那也不能强迫他,强扭的瓜不甜嘛。 “兄台这话说得在理,一切随缘吧。”刘全通也点了点头。 “我——” 谢忘云想说自己是绝对不会娶一个魔鬼回家的,但是刚要说出口,就看到谢老汉投来的凶狠的目光,他立即把要脱出口的话咽到了肚子里,“我是想说,伯父说得对” 客厅里,刘员外和谢老汉还在交谈,一旁的谢忘云就有些不乐意了:不是说来相亲的么,怎么光是带我来给人家看,也不见人家那魔鬼女儿在哪。 想着想着他便想起了先前弹奏古琴的那个姑娘,想起她的娇柔,她的可爱和她的琴声,便不由得微微一笑。 “咦,贤侄为何突然发笑呢?”刘全通的目光其实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谢忘云身上,见他此刻不知怎么的就露出了微笑,便问道。 “哦,哦,我是听你们说得这般好好,觉得很是在理,便笑了。”谢忘云一时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只能随口便说。 他总不能告诉这个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岳父的人,自己刚才是在想别的女孩子吧? “我们说什么都只是说说而已,最主要的还是看你的想法。”刘全通说道,“令尊先前也说了,只要你同意,他是不多说什么的。” “是啊是啊,我要是同意了,他也是不反对的,这个我心里清楚。”谢忘云附和道。 他心中却想着:要是你女儿有怪病不说,还长得像那街头追人的大妈一般,纵使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娶。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刘全通笑道,“要不我们去看看玉雪,也让你们两个年轻人见见面,有什么话呀,你当面跟她说,她虽然不能说话,却是能写字与你交谈的。” 谢忘云心中苦笑:写字有什么用,我又不识字。 他为难地望了谢老汉一眼,只见谢老汉朝他眨了两下眼睛,意思是“走人”。 谢忘云哪知道谢老汉具体要表达什么,想了想便道:“伯父这是为难我了,我不识字的。” 谢忘云话一出口,谢老汉额头上立即黑线密布,恨不得冲上前来把谢忘云撕了。 刘全通也是一愣,然后笑道:“不妨不妨,我们夫妻俩会随贤侄一道过去的,待会我为贤侄读字,这样便没什么问题了。” “这样却是甚好,我早就想见一见玉雪小姐了。”谢忘云擦了擦掌说道,是人是鬼,一看不就明了了么。 谢老汉紧咬双牙,发出咯咯的响声。 “哦?”刘全通看了看妻子李氏,脸上笑得更欢了。 谢老汉轻咳了两声,然后挑眼朝门外望去,片刻后说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下次来了再去见玉雪小姐吧,村子离镇上算是远的,误时的话是要走夜路的。” 刘全通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也没说什么。 “干嘛还要等下次啊,来一次把所有事情都办妥不行么,弄的这么麻烦。”谢忘云抢着说道。 他心里想着下次要是来的话,定然要先去找那个弹琴好听的白衣姑娘,才没有什么时间跟你来这里看什么魔鬼小姐。 谢老汉涨红了脸,在刘全通面前也不好发作,只要忍声道:“好,好,那就依你,我们去看。” 刘全通道:“兄台如此一说确是我疏忽大意了,这样吧,你们什么有空再来便是了,不急于这一时,误了时辰走夜路可不好,路上多抢匪,很是不安全。” 谢老汉听这话倒是点头称是,哪知道谢忘云不依不饶了:“不行不行,就今天罢,老爹说过听我的,我们现在就去。要是误了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我在,走夜路还怕什么,那些个抢匪见到我还不怕得连滚带爬夺路逃去。” 谢忘云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这一带的强盗土匪见到他真的像是见到鬼一般怕得要命。 刘全通下意识看来谢老汉一眼,谢老汉闭上眼睛咬牙道:“依他!” 刘全通起身笑道:“那兄台和贤侄稍等片刻,待我让夫人先前叫玉雪准备准备,然后我便带你们到玉雪的庭院里全部看看。” “老爷,夫人,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客厅里的人刚要出门,这时刘府的管家大呼大叫匆匆忙忙跑进来,他已是急得满头大汗。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刘全通愠怒问道。 管家擦了把汗回答道:“小姐她,小姐她——”他刚要说出口,就意识到客厅里还有其他人在,一时又不敢说出口。 “说吧,这两位不是外人,无需避嫌。”刘全通对管家说道。 “小姐她,又发病了!”管家脱口而出。 刘全通眉头一皱,对李氏道:“我们过去看看。”随后对谢老汉和谢忘云道:“兄台和贤侄也一同过去吧,你们早些了解具体情况也是好的,有益于你们早做打算。” 穿过弯弯曲曲的走廊,谢老汉父子随刘全通一同来到一个僻静而雅致的庭院里,只见里边柳木飘絮,水清荷香,仿若幽山仙境。 谢忘云一进到里边,就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有点熟悉,他四下望了望,顿时心惊不已,这不是先前爬进来听琴声的那个院子吗? 难道刘员外的女儿刘玉雪就是之前弹琴的那位姑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呜啊啊”庭院中央,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裙女孩正在风中狂舞,她双手四处乱抓,身旁的石凳石桌已然被掀翻,鲜血已经沾满了她的双手,也染红了她的裙袖。 她眼中红光闪烁,嘴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一串鲜红的冰糖葫芦落在她的脚边,而谢忘云清楚地看到了。 “玉雪,玉雪!你醒醒,醒醒啊。”不远处的刘全通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去到女儿身边,只能双脚踌躇干着急。李氏更是望着女儿的样子以泪洗面。 是她!真的是她!谢忘云眼睛注视着那个洁白的身影心中是又惊又喜,原来她就是刘玉雪! 不知为何,谢忘云远远地望着刘玉雪的身影,他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慌,随后又隐隐有些酸,有些疼,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穷滋味让他难受极了,先前的害怕、顾虑和猜疑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谢老汉望着刘玉雪在那妖魔般地舞动,害怕得瑟瑟发抖,心想这可比刘员外先前描述的可怕得多了,都怪那兔崽子,叫走偏不走,这回好了吧,不吓死你才怪。 “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刘全通急得满头大汗,“玉雪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发病了,今天怎么突然就发作起来了呢,而且还这般严重,远超过以往每次,这可如何是好啊?” 谢老汉已经是被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众人中只有谢忘云面对这一切时,心中的感受与别人迥然不同,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刘玉雪,脸上平静有带着些激动。 “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刘全通急得满头大汗,“玉雪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发病了,今天怎么突然就发作起来了呢,而且还这般严重,远超过以往每次,这可如何是好啊?” 谢老汉已经是被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众人中只有谢忘云面对这一切时,心中的感受与别人迥然不同,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刘玉雪,脸上平静有带着些激动。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曲终,谢忘云仍沉醉在音律中不能自拔.当他慢慢睁开眼睛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衣女子正盯着他看,好似在问他好不好听。 “真是好听,要是每天都能听到这么好听的琴声那该多好啊!”谢忘云轻叹道。 说罢把冰糖葫芦送到白衣女子手中,“我要走了,老爹一定在找我,我今天到镇里来是来相亲的,这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老爹要是找不到我一定会生气的。” 白衣女子听谢忘云说要离开,神情便有些微微紧张。她看了看手中的冰糖葫芦,又望了望谢忘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白衣女子在随手在脚边捡起一根柳条,迟疑了一会,在地上写了一个字:留。 谢忘云又不识字,根本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抓了抓头道:“你写的我看不懂哦,我不识字呢,你要说什么就亲口跟我说罢,没有关系的。” 白衣女子咬了咬朱唇,又用柳条把地上的字给涂掉,顿时觉得心烦意乱,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便走了呀,我会记住这里的,一有空就会来看你的。”谢忘云朝白衣女子笑了笑说道。 说完谢忘云起身就要离开,刚挪动脚步却忽然停住了,因为他的衣角此刻被白衣女子紧紧地扯住,她的眼睛凝视着他,眼神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 谢忘云终于知道,原来她想要他留下来。 他微微一笑道:“你放手让我走吧,放心,我一定还会来找你的,你长得那么漂亮,弹琴又那么好听,我巴不得每天都来看你呢。” 白衣女子摇摇头,还是不肯松手。 谢忘云无奈道:“好吧,我先不走,再陪你一会。”说着又坐到白衣女子身旁。 待谢忘云坐下,白衣女子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那扯住衣角的手,眼睛依旧没从他身上移动分毫。 “你再弹奏一曲吧,既然留下了,那就必须再听听你的琴声,这样好听的琴声难得有机会听呢。”谢忘云想了想,笑着对白衣女子说道。 白衣女子也笑了,把冰糖葫芦又交到谢忘云手中,再次奏起了动人的琴声。这一次,她似乎更用心去弹奏,似乎要把最好的声音弹奏给身旁的人听。 曲终,白衣女子羞涩一笑,像是对自己弹奏的乐曲很是满意。 当她侧过脸朝谢忘云的位置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谢忘云的影子,那串冰糖葫芦用半张荷叶垫着放在石桌一角,红彤彤的鲜艳无比。 ※※※※※※※※※※※※※※※※※※※※※※※※※※※※※※“青轩师兄,我们该怎么办?”早已躲到角落里的青治看着离开的谢忘云问道,“继续跟随那个人吗?” “没有必要了,刚才我施展慧识真眼的时候,我们的行踪已经暴漏,估计现在躲在暗处的高人已经开始监视我们了,他之所以没有对我们动手,想必是没有什么恶意,我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趁早离开的好。”青轩说道,“想来,我们下山的时日也不短了,是时候该回山了。” “这里的事情不管了?” “要管也轮不到我们管。”青轩道,“也不知那高人要做些什么事情,为何要阻止我窥探院子里那女子的真身,这其中恐怕有猫腻,我们还是趁早回山将此事禀报师傅吧。” “青轩师兄,要是师傅知道我们偷偷跑下山来,一定会重重责罚我们的。”青治担忧道,“你真打算禀报师傅?” “此事蹊跷,必须禀报师门得知,就算被重罚我也认了。” ※※※※※※※※※※※※※※※※※※※※※※※※※※※※※※青轩和青治刚离开,虚空中跳出两个人来,一人灰色长袍,一个市井小贩模样。 乃是唐传和包天两人包天眉头一皱:“看这个两个小鬼的装扮,应是东昊山的人,也不知道到这里干什么来的,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 唐传道:“管他们干什么来的,最好别给我们添麻烦,不然有他们好看。包大人,有何发现?” 包天摇摇头,沉吟道:“尚没发现什么异常,刚才我骗谢忘云吃了醉仙果和狂魔菩提,但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怪异,还得再仔细观察一阵。” 唐传沉思了片刻,说道:“吃了醉仙果和狂魔菩提竟然毫无反应,难道谢忘云非神非魔,仅是凡人一个?” “不,”包天正色道:“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是最古怪之处。试想一个凡人吃了仙果和狂魔菩提,怎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已然证明了他不简单。” 唐传听此一言,不由得点点头:“此话有理。对了,这院子里的女子是怎么回事,也是包大人你安排的?” “嗯?不是唐将军你安排的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到莫名其妙。 “难道是巧合?”包天颇为疑惑,“我只是随意指条路,没想到却把谢忘云引到这里来,如果不是唐将军你安排的,那就太巧了。” 唐传也是一脸茫然:“更巧的是,那女子也并非普通人,乃是一人一魄,一个哑巴女子和一缕情魄的混合体。” 包天道:“好了,我们也不要多管那女子的事了。唐将军,劳烦你去见一见刚刚离开的那两个小鬼,切莫让他们将这里的情况传达给东昊山,不然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继续紧随谢忘云,看看还能发现什么。” 唐传道:“好主意,分头行动。” ※※※※※※※※※※※※※※※※※※※※※※※※※※※※※※谢忘云是在白衣女子专心弹琴的时候转身离开的,他想走得快些,又想走得慢些,两只脚自顾自地走,以至于悄悄从进来时的位置翻出了围墙,仍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 谢忘云恍恍惚惚走了一阵子,突然就被一阵厉声喝住了。 “臭小子!怎么随便乱跑,害得我跑了大半个小镇都找不着!” 他转头一看,说话的不是谢老汉还有谁。 话说谢老汉带着谢忘云来到镇上,他一直走在前头,走着走着也没过多去注意谢忘云。 待他快要走到目的地的时候,转身一看,才发现谢忘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这下可把他急得是满头大汗,慌忙在镇里挨街挨巷地找,可是几乎找遍了整个小镇也看不到谢忘云的人影。 正当他垂头丧气的时候,却发现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影慢悠悠地走过来,上前一看,气得他胡须都直了,那人不是谢忘云还有谁。 谢忘云见到谢老汉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知道是自己做了错事,也不敢顶撞他。 他只是嘿嘿一笑,然后把手中的最后一串冰糖葫芦在谢老汉面前晃了晃说道:“我,我是去买这个了。” 不说还好,谢忘云这么一说,谢老汉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当下就给谢忘云头上一个爆栗:“多大的人了,还吃这个!” “哎呀,老爹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谢忘云吃痛,慌忙捂住头逃窜。 ※※※※※※※※※※※※※※※※※※※※※※※※※※※※※※谢老汉也不跟谢忘云废话太多,连拉带推没走多远就把谢忘云弄到一座府邸大门前,只见大门上挂着一面牌匾,上边工整地写着“刘府”两个大字。 谢忘云不识字,自然是看不懂的了。 这府邸的主人看来是一位有钱人,就说这座府邸的规模,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不仅占地广,装修也是精美至极,一般的人家是不可能住得起的。 “刘员外是望川镇有钱的大户人家,今天你给我规矩点,待会见到他的时候要有礼貌,叫你坐你就坐,叫你站你就别坐着。”谢老汉小声对谢忘云再三叮嘱道。 “像刘员外这么一个大户人家,如果能答应把女儿许配给你,他看中的绝对不是别的而是你的为人,若是你不争气,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都说了八遍了,烦不烦啊,我知道了,知道了。”谢忘云不耐烦地说道,“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来了。” “你说什么?”谢老汉竖起脸问道。 “我说,我说一定照老爹的意思去办,绝对表现良好。”谢忘云捏了一把冷汗。 平时可以随便和谢老汉开玩笑,但是这节骨眼是,谢忘云可是不敢冒着他的怒火前进。 谢老汉上前与门口的守卫打过招呼,并说明来历明细。 守卫用怪异的目光望了望谢忘云,说道:“先前老爷已经吩咐过了,说你们来了便让你们进去,你们快进去吧,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你们呢。” “好的,好的,那多谢了。”说罢谢老汉便带着谢忘云进了府里。 他们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路上,谢忘云回想那几个守卫的举止,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进到里边谢忘云才知道,原来这座府邸比料想中的要大得多,粉妆玉砌,楼台亭阁,小桥流水,小道花木,好似进入了一个花园一般,令他惊奇不已。 刘府客厅,谢忘云见到了这府邸的主人刘全通,他正坐在客厅里等待谢老汉父子俩的到来,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夫人李氏。 刘全通个子不高,身子已经有点微微发福,一见到谢老汉父子便站起身相迎,他笑起来很诚恳,让人看了很舒服。 刘全通是个老实憨厚的人,虽然家境富裕,但是没有一点儿显摆的架子。 李氏和自己的丈夫一样,为人诚恳,心地善良。 “稍稍来迟,还望刘员外见谅。”谢老汉虽不大懂什么礼数,却是特地和村里有点学问的人学了点好话,捡着来说。 “不妨不妨,兄台请坐。”刘全通微笑道,然后打量了一会谢忘云,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 坐下后,他看着谢忘云,对谢老汉道:“想必这就是令郎吧?” “没错,他便是犬子,名叫忘云。”谢老汉说道,然后转脸看向谢忘云,“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见过伯父。” 谢忘云心里还在嘀咕:把人家比做什么不好,非要比做狗儿子,这不是骂自己是狗么? 心里虽这样想,但他嘴上还是甜甜地叫了声:“小侄见过伯父。”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好,好,贤侄真是一表人才啊,伯父听许多朋友提到过你,年轻有为啊.”显然,刘全通对谢忘云的第一眼印象是非常的满意,眼睛已经快眯成一条线了。 一旁的李氏也是望着谢忘云直微笑点头。 刘全通吩咐下人上了茶,谢忘云见谢老汉端起茶杯喝茶,也照葫芦画瓢有模有样地喝了起来。 他从小便是喝着山里的泉水长大,哪尝过这茶的味道,一口喝完,只觉得这滋味苦涩难喝至极,便不再喝第二口。 喝完茶,谢老汉父子又和刘全通夫妇愉快地拉起来家常。 “贤侄啊,你心中可有了喜欢的姑娘了?”刘全通问道。 谢忘云心道:“今天偶然遇见的那白衣姑娘长的甚是好看,她的身影至今仍在脑中浮现,不知算不算得上是喜欢,既然伯父这般问,我却是不能实说的。” 想到这里,他开口回答:“没有的。” 刘全通心中一轻,本以为像谢忘云这般才貌双全的年轻人,定然是有了中意之人,没想到谢忘云竟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 当下他便笑道:“那便好,要是你和我家玉雪要是能够结成连理的话,倒也算是难得的金玉良缘。” 原来刘府的千金名叫玉雪,刘玉雪。 “他这熊模狗样的,还不知能不能让员外的千金看得上眼呢。”谢老汉故意瞥了谢忘云一眼说道。 刘全通干笑几声,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些什么,找了其它话题与谢老汉父子俩扯了许久,对谢忘云是越看越喜欢。 当话题提到刘全通之女刘玉雪时,刘全通的脸色微微一僵,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李氏脸上的笑容也立即暗了下来,变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员外为何叹息?”谢老汉不解道。 “不敢欺瞒兄台,”刘全通面色凝重道,“玉雪她生来就是个不幸,天生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哑巴?谢老汉心中咯噔一下,转而想想要是哑巴的话倒也没什么,算不上什么不可接受大问题。 谢忘云听了便在心中嘀咕起来:“找一个不能说话的媳妇回去,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闷死?”当下便打了退堂鼓。 “玉雪她性子温和,很是乖巧懂事,但是”刘全通说着便哽咽起来,“但是她打从娘胎里出来,除了不能说话之外,还患上了一种难以治愈的怪病,真是家门不幸啊。” 刘全通这样一说,李氏的眼泪便止不住哗哗地流下来。 “怪病?”谢老汉微微一惊。 “没错,”刘员外接着说道,“究竟是什么病倒也说不明白,多年来我四处寻医,走遍大江南北,不管什么名医神药,对玉雪的这个病都无可奈何。” 谢忘云心想这回可好,哑巴不说,还带病的,问题还真多。 “我告诉兄台这些,只是希望兄台心中有个底,我们是本分人家,从不做见不得人的事,在这件事上,但愿兄台能再三思虑,毕竟这关系到儿女一生的幸福,容不得半点草率。” “这个倒是,但不知道玉雪小姐的病是何种症状,或许并非什么办法都没有。”谢老汉说道。 现在谢老汉明白了为什么像刘员外这样的有钱人家,会看上他这样的乡下穷苦家庭,原来是女儿有毛病。 这也难怪,有这样的女儿,找个老实人家嫁了比什么都强,至少日子能过得安稳些。 刘全通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哎,说起这个病,真是造孽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玉雪从小到大,时不时就会发作,一发作起来就像疯子一样谁都不认,拿起东西就摔,见到人就打,用手抓,用嘴咬,两只眼睛闪着红光,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嚎叫声,整个人就像就像妖魔一般。” 刘全通说着,李氏已是泣不成声。 谢老汉听得心惊肉跳的,这怎么行,让忘云娶个妖魔回家? 这事得好好斟酌,好好斟酌。 谢忘云也是听得心里害怕,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相什么亲,来看魔鬼的吧? “玉雪这病一发作短则几个时辰,长则一两天,谁也管不了她,屋子都锁不住,我们只能把她安置在一个单独的僻静一点的庭院里。” 刘全通边叹气边说着。 “平日里,要是不发病,除了不能说话以外,倒也跟别人家的姑娘无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造孽啊,哎。” 谢老汉感觉喉咙有点发干,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口。 “我见忘云侄儿一表人才,是打心底喜欢,只可惜,可惜玉雪恐怕是配不上他的了” 刘全通说道最后,声音已经极低,李氏只是在一旁低着痛哭。 刘全通说得没错,刘玉雪这样的情况,她确实是配不上谢忘云的,这一点谢老汉心里也是清楚得很。 谢老汉心里是极不情愿接受这样一个儿媳妇的,像谢忘云这样能干的年轻人,随随便便娶一个普通的姑娘回家,都比娶这种不正常甚至有点可怕的姑娘强上百倍。 但是既然都来相亲了,到了这个份上再改变态度,就显得自己太过势力,脸上过不去。 再者,这样也会得罪刘全通这种有钱有势之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哎,员外切莫这样说,儿女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要是忘云他喜欢,玉雪小姐也觉得合适的话,那我们做长辈的也是不应过多去干涉的。”谢老汉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一出话来。 谢老汉的意思很明了:他对这门亲事的意见不大,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在谢忘云身上,要是谢忘云不同意,那也不能强迫他,强扭的瓜不甜嘛。 “兄台这话说得在理,一切随缘吧。”刘全通也点了点头。 “我——” 谢忘云想说自己是绝对不会娶一个魔鬼回家的,但是刚要说出口,就看到谢老汉投来的凶狠的目光,他立即把要脱出口的话咽到了肚子里,“我是想说,伯父说得对” 客厅里,刘员外和谢老汉还在交谈,一旁的谢忘云就有些不乐意了:不是说来相亲的么,怎么光是带我来给人家看,也不见人家那魔鬼女儿在哪。 想着想着他便想起了先前弹奏古琴的那个姑娘,想起她的娇柔,她的可爱和她的琴声,心中无限甜蜜。 “咦,贤侄为何突然发笑呢?”刘全通的目光其实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谢忘云身上,见他此刻不知怎么的就露出了微笑,便问道。 “哦,哦,我是听你们说得这般好好,觉得很是在理,便笑了。”谢忘云一时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只能随口便说。 他总不能告诉这个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岳父的人,自己刚才是在想别的女孩子吧? “我们说什么都只是说说而已,最主要的还是看你的想法。”刘全通说道,“令尊先前也说了,只要你同意,他是不多说什么的。” “是啊是啊,我要是同意了,他也是不反对的,这个我心里清楚。”谢忘云附和道。 他心中却想着:要是你女儿有怪病不说,还长得像那街头追人的大妈一般,纵使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娶。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刘全通笑道,“要不我们去看看玉雪,也让你们两个年轻人见见面,有什么话呀,你当面跟她说,她虽然不能说话,却是能写字与你交谈的。” 谢忘云心中苦笑:写字有什么用,我又不识字。 他为难地望了谢老汉一眼,只见谢老汉朝他眨了两下眼睛,意思是“走人”。 谢忘云哪知道谢老汉具体要表达什么,想了想便道:“伯父这是为难我了,我不识字的。” 谢忘云话一出口,谢老汉额头上立即黑线密布,恨不得冲上前来把谢忘云撕了。 刘全通也是一愣,然后笑道:“不妨不妨,我们夫妻俩会随贤侄一道过去的,待会我为贤侄读字,这样便没什么问题了。” “这样却是甚好,我早就想见一见玉雪小姐了。”谢忘云擦了擦掌说道,是人是鬼,一看不就明了了么。 谢老汉紧咬双牙,发出咯咯的响声。 “哦?”刘全通看了看妻子李氏,脸上笑得更欢了。 谢老汉轻咳了两声,然后挑眼朝门外望去,片刻后说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下次来了再去见玉雪小姐吧,村子离镇上算是远的,误时的话是要走夜路的。” 刘全通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也没说什么。 “干嘛还要等下次啊,来一次把所有事情都办妥不行么,弄的这么麻烦。”谢忘云抢着说道。 他心里想着下次要是来的话,定然要先去找那个弹琴好听的白衣姑娘,才没有什么时间跟你来这里看什么魔鬼小姐。 谢老汉涨红了脸,在刘全通面前也不好发作,只要忍声道:“好,好,那就依你,我们去看。” 刘全通道:“兄台如此一说确是我疏忽大意了,这样吧,你们什么有空再来便是了,不急于这一时,误了时辰走夜路可不好,路上多抢匪,很是不安全。” 谢老汉听这话倒是点头称是,哪知道谢忘云不依不饶了:“不行不行,就今天罢,老爹说过听我的,我们现在就去。要是误了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我在,走夜路还怕什么,那些个抢匪见到我还不怕得连滚带爬夺路逃去。” 谢忘云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这一带的强盗土匪见到他真的像是见到鬼一般怕得要命。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洛雪再多说什么,那可真要变成负心薄幸之人了,于是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说道:“晚辈多谢老祖和圣荣伯伯成全,日后定当好好待雨儿.” 南宫圣荣扶起洛雪,笑道:“还叫什么伯伯,叫舅舅。” 洛雪张开嘴,尚未叫得出这一声生涩的“舅舅”,听得左侧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见得眼前一亮,竟是南宫雨儿走了出来。 洛雪大吃一惊,没料到南宫雨儿竟在这里,说道:“雨儿,你……你……” 南宫雨儿微微一笑,说道:“你和老祖谈的话,我都听见啦。” 洛雪脸上一红,自是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来是南宫师吉和南宫圣荣设了圈套给他跳。 南宫师吉笑道:“好了好了,小伙子可不要在心里生闷气,往后咱们可是一家人了的。” 南宫师吉和南宫圣荣尚有其它事要商量,南宫雨儿带着洛雪出了石屋,走在小树林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南宫雨儿突然说道:“你知道么,其实老祖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洛雪一愣,问道:“什么真实身份?” 南宫雨儿说道:“他已经知道你是邪童洛雪了。” 洛雪惊道:“他……他知道,他还……” 南宫雨儿说道:“是我求他的,他从小就疼我,所以……” 洛雪心中一动,握住了南宫雨儿的左手,洛雪凝望着她,这时已是夕阳西落,霞光照射进林间,镀上了南宫雨儿皓如白玉的脸,更增丽色。 他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她目光低垂下来,脸上罩了一层红晕。 洛雪见到她娇羞无限,不禁心中一荡,一把将她搂住了。 南宫雨儿有些惊慌,不知所措之余,眼光慢慢转移上来,与洛雪的眼光一触,赶快避开,粉颊上红晕本已渐消,突然间又是面红过耳。 洛雪说道:“那一日在湖中,我真的把藤妖给杀死了么,曹兄和那两个孩子没事吧?” 南宫雨儿回答道:“他们都没事,曹大哥水性极佳,落水以后很快就上岸了。你驱使裂天玉把藤妖杀死后,阿牛得以摆脱藤妖的妖法控制,想来很快就能恢复如初,阿照和阿强亦是如此,如今应该都没事了吧。” 洛雪说道:“你医术高明,你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了的。” 南宫雨儿点头,说道:“那三个孩子的身子虚弱得很,若有时间我亲自来帮助他们调养是最好的,但是……” 洛雪笑道:“但是你急着送我来南宫世家是不是,你这丫头。” 南宫雨儿低低地嘤了一声,洛雪双目凝视着她。许久,南宫雨儿的眼光慢慢移动,和他相对。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间心意相通,实已不必再说一句话,反正于对方的情意全然明白。两人死也好,活也好,既已有了两心如一的此刻,便已心满意足,眼前这一刻便是天长地久,纵然天崩地裂,这一刻也已拿不去,销不掉了。 两人脉脉相对,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有人走了过来,两人这才从情意缠绵、**无限之境中醒了过来。 南宫圣荣见前面一对年轻在缠绵,干咳了一声,说道:“狗剩的毒期限已不多,你们都各自回去准备好,明天完婚之后,后天你们就立即启程前往冻天山。对了狗剩,那条四脚蛇小妖兽是你的朋友?” 洛雪略感有些不妙,说道:“它是我的朋友,怎么了?” 南宫圣荣笑道:“也没什么,它来到南宫世家怕是找到了个好朋友,这几日来整天黏在了一块。” 洛雪疑惑道:“好朋友?那条水蛇跟谁成了好朋友?” 南宫圣荣说道:“你叫它水蛇?我看它倒像一条蛟。跟它成为朋友的不是别人,便是大黄。” 洛雪说道:“大黄?那只苍狼妖?” 南宫圣荣点头,说道:“正是。它当年还咬过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洛雪笑道:“那还得多感谢它,不然狗剩当年断然要死在街头了。” 来到南宫世家的大院中,洛雪老远就听到水蛇大爷的声音:“那边那边,他们在那边,赶紧的,冲啊,冲啊!” 洛雪抬眼看去,见水蛇大爷此时正趴在大黄的脑袋上,四爪紧紧地抓着它黄色的毛,指挥着它朝那些南宫世家的佣人侍女冲过去。 “那个,那个!那个漂亮的妞,就是她了!上吧,大黄,驾!” 大黄就像听到命令的士兵一样,“呜呼”嚎叫着朝一个侍女扑过去。 “别跑别跑!大黄,给大爷我追!” 侍女躲得快,大黄扑了个空,听了水蛇大爷的命令立即急转身子,黄毛竖起,嗷嗷叫着又要扑上去。 洛雪见了这情形气就不打一处来,先前南宫圣荣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特地提起水蛇大爷,洛雪就知道准没好事,没想到它竟然是唆使大黄在调戏南宫世家的佣人和侍女! “住手!”洛雪大喝一声,快步赶上前去。 水蛇大爷一听洛雪的声音,吓得猛然一颤,正想跳下大黄的脑袋逃走,但为时已晚,洛雪已经抓住了它的尾巴一把将它提了起来。 水蛇大爷叫道:“干什么干什么!懂不懂尊老爱幼!你小子骗了个夫人,难道不许大爷我调戏一下小妞么!” 啪啪啪! 洛雪先将水蛇大爷的蛇身在地上猛拍了数十下,然后再踩上几脚,最后看着它那已经扁成纸的脑袋,说道:“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传说东昊山上的烈焰雀是凤凰的子嗣,跟炙凤祖师也有很大的关联,烈焰雀浴火重生以后是有可能变成凤凰的。 当下南宫雨儿便欣喜万分,如果小火鸟当真是凤凰,那么定然是炙凤祖师的子嗣了,如此一来,要离开这个用炙凤祖师的神力创造出来的试炼幻域,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她便等小火鸟完全从蛋壳里出来后,尝试借助它的神力离开试炼幻域,每想到当真是成功了。 出了试炼幻域之后,南宫雨儿便把洛雪带到了这里。 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二天了,这二天之中南宫雨儿几乎滴水未进,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 看到洛雪醒来,南宫雨儿心中自然是高兴,但她实在是不敢去看他的那条腿。 洛雪终于适应了这种时空的转换,他打量着周围的山崖树木道:“我们要等的人他住在什么地方?” 南宫雨儿向他身后指了指。 他的腿实在是疼得厉害,根本无法挪动,他强扭着脖子向身后看去.他看到了—个奇怪的小木屋。 那小木屋几乎是建在半空中的,四株合抱粗的松树很恰当地长在山崖下,那小水屋就依傍着山崖,在这四株高大的松树顶端搭建而成。 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梯子,不知要怎么上下那木屋。 那木屋上面的门紧闭着,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屋子里有人,洛雪道:“那医王出去多久了?” 南宫雨儿道:“不知道他出去多久了,反正是三天多了。” 洛雪道:“你怎么知道三天多了?” 南宫雨儿看了看洛雪道:“你已经昏迷四天了,我们来这里又花了一天时间.那医王岂不是出去三天了?” 洛雪这才看清南宫雨儿瘦了许多,先前还以为是她又没有把脸洗干净,现在才知她是瘦成那样子的,脸色有些发青。 但南宫雨儿无论什么时候,身上总是香气浓郁的。 两人正自焦急,忽然听到几道尖厉的啸声传来。 南宫雨儿脸上顿然变色,对洛雪道:“我们须得躲一躲!” 洛雪道:“我们不是来找医王看病的么,为什么要躲?” 南宫雨儿道:“来的不是医王,是他的仇家。” 洛雪还想相问,南宫雨儿己然俯身将他抱了起来,轻轻地一纵,就跃到了石下,三转两转就隐身到一块山石之后去了。 洛雪一看,此处当真是一处天然的避身之地,周围树藤牵缠,形成一圈天然屏障。独有前面一道窄缝刚好是两人从那里挤进来的入口,内暗外明,从里面向外看,外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外边却看不清里边的事物。 那尖锐的啸声不停地传来,渐渐地听得清楚了,发声之人共有三个,—边在不停地用响声联络,—面渐渐地进入峡谷,逼到小木屋前面来。 猛然—声尖啸从头顶掠过.落在了两人刚才停身的山石上。南宫雨儿和洛雪定睛看时,见那人身穿土黄色的袍子,白发银须,赫然是一个老者。 又过了一会儿,在旁边的大石上又是落下一人,冲着先到的老者哈哈一笑道:“哈哈,大哥真是棋高一招,脚快一程,老弟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了一步。” 洛雪看清这后来之人时,惊讶得险些叫出声来,刚欲张口,南宫雨儿已然伸手过来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那人竟然是令狐非! 令狐非话音刚落,衣袍带风之声劲疾,又有一人落在那第一个人左边的一块大石之上,口中接道:“若说是落后,还是我老三落在最后了,二哥虽说比上不足,比下却是有余得多多了。”话声响亮至极。 先来之人道:“三弟修为大进了,不知二弟比之三弟又如何。” 令狐非道:“我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前些日子与绿衣翁打了一架,还不是让人家打得求饶逃命,想必这事让大哥和三弟见笑了。” 三人说话之际,洛雪看到好似是有条灰影一闪,从树上蹿了过去,忍不住心下奇怪,揉了揉跟睛,又好像是什么也没有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时树端的小木屋屋门砰地响了一下. 洛雪刚欲说话,就听得小木屋中有人说道:“是混世三王到了么?” 先来之人道:“正是,听说医王妙手回春,我们三兄弟想请医王去给几个人治一治病。” 小木屋中人道:“是么?我看你们三兄弟是多余为别人操心,还是自己保命要紧。” 那话音刚落,先来之人便惊奇道:“此话怎讲?” 屋中人说道:“你老大百里仇的道术越练越有威力了,现在只怕是已能覆手为雨了,就是魂魄有些不太好,阴云道术应该在每月的月亏之夜修炼,但你贪功冒进.一年四季不分寒暑,一日之间不辨昼夜,结果练伤了**不说,更使得魂魄衰竭。魂魄一旦有损伤,那么什么道术都是难以施展的了,这道理你百里仇不会不懂。用不了几年,你的魂魄衰尽,那么你辛苦了上百年练就的阴云道术只怕就从此便在三界之中绝迹了。不过你若是听我一句话,从此弃恶从善,不再为恶,让你的阴云道术自行消散,你当可好好地保住一条老命,好好做个普通人还是可以的。” 这一番话说得那三人顿时没了声息。隔了良久,百里仇仰天大笑起来,接着猛然向旁便挥了一下手,向着小木屋道:“佩服之至,不傀是医王。” 洛雪正奇怪为何他说话的时候会向一旁挥手,旦随即猛听得轰然一声巨响,数里之外的天空中忽然一阵惊雷,接着阴云密布,狂风骤起,瞬间下起了暴雨来。 这般无声无息的道术竟有这等威力,当真是惊世骇俗。 令狐非望了望那片阴云,又望了望小木屋,说道;“医王果然好眼力,可否给在下看看,在下可有什么不治之症没有?”言语之中竟是颇为得意。 木屋之人道;“你身体里的劫障已去其七,但那剩下的三分却是至为要命的。万劫道术在凡界已经没有了传人,听说狱界尚有人习得,但那是如何习练的在下不得而知,不过我知道定然不会是你令狐非那样练的。我曾经告诉过你,若是你能得到流剑派的至宝裂天玉或者尚可习练,但那也不是万全之策,因为万劫道术虽然极其厉害,但第一个澡劫难之人却是修炼之人无疑。你现今身上己然除尽**凡胎的劫障,但却还有魂魄劫障你却无力将之去除。用不了多少年.你将被劫障堵塞,灵力流转不畅,魂飞魄散,爆体而亡。” 令狐非的结局可比百里仇的结局凄惨得多了,不料令狐非不但不难过,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说道:“我就知道你医王是吹出来的,尽说大话骗人,我令狐非实话告诉你,那裂天玉我已然弄到手了,若是你仍然这样说我,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么?”说完了又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那木屋中人的话却在令狐非的笑声中一字一句地十分清楚地传了出来:“我跟你说你**的劫障已然去尽,这绝不是骗你。裂天玉确实是能够破除劫障,只是你用法不当,现在已然是来不及挽救了。” 令狐非先前仍是大笑,但笑到后来,笑声嘎然而止了,显然心中定是吃惊不小。 停了半晌,令狐非道:“你说用法不当?”声音竟是微微地有些颤抖。 术屋中人道;“裂天玉能够破除劫障,但是没破除一次会耗尽其灵力,须得留它五日方可使用。但是你急功近利,频频修炼万劫道术,一日之内结下三五道劫障,未来得及破除,结果劫障根深蒂固,伤及魂魄,裂天玉已然是无法破除了。” 令狐非听了把手一扬.大叫一声不知飞哪儿去了。 几人顿时呆住了。 洛雪觉得有一个东西打在身上,不待那东西落地,连忙伸手抓住了。黑暗之中觉得那东西甚是润滑,好像是方形模样的,拿在手中甚是浸清凉舒适,便握在手中把玩着。 百里仇道:“三弟,二弟就这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去了,也太不讲兄弟情份,你不会也像他那样子弃我而去吧。” 老三道:“大哥说哪里话,二哥也是一时糊涂,说不定待会儿他还会回来的,咱们哥儿三个就我老弟没病没灾,若是不帮大哥这个忙,可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木屋中人不待百里仇继续客套,已然把话接了过去,说道:“祝无渡么?你放着青炎国的皇太子不做,那么好的祝家皇室道术不练,却专爱结识这些旁门左道之士,三界败类之属,练什么沉魅道术。青炎国的九璇道术和天枢道术都是三界之中欲求不得的顶尖道术,你弃宝玉而捡瓦砾,绝金银而拾烂铁,却练起这般害人害己的沉魅道术来。你自认完好无损是不是?你练沉魅道术才六十余年,就已然三魂不稳,七魄涣散,若是再练下去,恐怕灰飞烟灭之日不久矣。还说什么只有你体好无损,若是你也能叫—个体好无损,死人就能称之为健康了。你损天之德,不慕生火,天之残你,报应不爽。” 祝无渡听了这番话,也顿时呆住了。 良久,祝无渡嗓音沙哑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也没有听说你这么一个人,是我大哥带我来这里的,你却将我的事情知道得这般清楚。你定然不是医王,你到底是谁,何不现出本来面目?” 木屋中人道:“凭你?你有何本事要看我本来面目?若是你父亲亲至我或可与他一见,我在乎祝氏的九璇道术和天枢道术,什么伤人不足自伤有余的沉魅道术也配见我医王老人家的尊颜么?” 祝无渡还没有说话,百里仇已然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么老气横秋地说话,定是撒谎无疑,算起来医王也就是二百来岁,你却在我们面前自称是老人家,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我老人家已经四百年出头了,尚且没敢自称是老人家,你却说自己是医王老人家,可笑啊可笑。” 木屋中人道:“你有什么好可笑的?我就是医王老人家,用得着你管么?你四百岁就自称老人家,那才当真是可笑啊可笑,给我医王老人家当儿子只怕也有所不配!” 百里仇一个四百余岁的老头,听了别人这般的骂自己,这口气如何能够忍得,他大喝一声,挥掌便向那架起木屋的大树上甩出一道法决。 猛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从木屋之中飞出一道法决,准确地打在了百里仇的法决上,随后便什么动静也没有了,百里仇的法决好像在空中突然石沉大海了一样。 洛雪一惊,这种将别人的法决驱散了的道术,当真是神奇无比。 这边百里仇偷袭古树没有得逞,被木屋中人射出的法决阻住了,那边的祝无渡却已然跃到树下,啪啪啪啪四掌、在每根松树上各拍了一掌,然后就跃开了。 那松树及小木屋竟然纹丝不动。 洛雪和南宫雨儿都忍不住心下奇怪。 猛然之间,那四株松树好似炸开来—般突然从中间断了,一时之间水屑横飞,四棵松树一同慢慢地倒了下来,那小屋亦从空中坠列地上、立时摔得粉碎。 但木屋之中并没有那妙手医圣跃出来。 百里仇与祝无渡对视一眼。都是心下感到甚是奇怪。 猛听得头顶响雷一样发出震天般的笑声.百里仇与祝无渡都是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却见在另外一株树冠上坐着一个老者,鹤发童颜,身穿青袍,也不知有多少年岁了。 百里仇与祝无渡见了那老者都是一惊,随即脸上傲然变色。 老者轻轻一纵就跃下地来,落在了百里仇与祝无渡中间的一块石上。 老者道,“你们逼我老人家出来现身有甚么好处?只是为了叫我爷爷么?” 百里仇道,“这却怪不得我们,是你自称妙手医圣.非是我们不敬老人。” 老者道:”你这人太也不够诚实,当面说谎.我只是说我是妙手医全老人家,何时说过我是妙手医圣来着?” 祝无渡道,“这还不是一样么?” 老者道,“不一样,这有甚么一样?难道你祝无渡和你祝无渡的老人家一一你的爷爷是一样的么?” 百里仇与祝无渡虽然知道是这青袍老者强词夺理,却也终于无话可说。 百里仇眼睛翻了一翻.似在想在武林这些已然成名的人物之中,这个老者到底是谁.但他想了半天,还是毫无结果.只好直言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老者道,“我是谁?找已经告诉你好几遍了.我是妙手医圣老人家,我今天是特意赶到这里来寻你们三人的晦气来的,如今那令狐非乖乖地跑了,我只好拿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算帐!” 看着他那一把年纪,却吹胡子瞪眼地叫那另外的两人为“老不死的”,洛雪听得直是想笑。 百里仇道,“我们也没在甚么地方得罪你.你凭甚么找我们晦气?” 老者指着那摔得粉碎的小木屋道:“我在里面呆得好好的,你们硬是把这么一个好端端的房屋摔坏了.把我从里面进出来。难道还不算是得罪我么?” 祝无渡道,“你自信胜得过我们两个人么?” 老者道:“打着看、没甚么自信不自信的。”说话间竟然已是一掌向百里仇拍了过去,同时食指连弹,两枚石子带着尖厉的啸声向着祝无渡射了过去。 老者随手挥洒之间竞是同时连攻两人。 百里仇见老者来掌凌厉之极.急忙双掌一立迎了上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水蛇胡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洛雪再多说什么,那可真要变成负心薄幸之人了,于是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说道:“晚辈多谢老祖和圣荣伯伯成全,日后定当好好待雨儿.” 南宫圣荣扶起洛雪,笑道:“还叫什么伯伯,叫舅舅。” 洛雪张开嘴,尚未叫得出这一声生涩的“舅舅”,听得左侧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见得眼前一亮,竟是南宫雨儿走了出来。 洛雪大吃一惊,没料到南宫雨儿竟在这里,说道:“雨儿,你……你……” 南宫雨儿微微一笑,说道:“你和老祖谈的话,我都听见啦。” 洛雪脸上一红,自是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来是南宫师吉和南宫圣荣设了圈套给他跳。 南宫师吉笑道:“好了好了,小伙子可不要在心里生闷气,往后咱们可是一家人了的。” 南宫师吉和南宫圣荣尚有其它事要商量,南宫雨儿带着洛雪出了石屋,走在小树林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南宫雨儿突然说道:“你知道么,其实老祖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洛雪一愣,问道:“什么真实身份?” 南宫雨儿说道:“他已经知道你是邪童洛雪了。” 洛雪惊道:“他……他知道,他还……” 南宫雨儿说道:“是我求他的,他从小就疼我,所以……” 洛雪心中一动,握住了南宫雨儿的左手,洛雪凝望着她,这时已是夕阳西落,霞光照射进林间,镀上了南宫雨儿皓如白玉的脸,更增丽色。 他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她目光低垂下来,脸上罩了一层红晕。 洛雪见到她娇羞无限,不禁心中一荡,一把将她搂住了。 南宫雨儿有些惊慌,不知所措之余,眼光慢慢转移上来,与洛雪的眼光一触,赶快避开,粉颊上红晕本已渐消,突然间又是面红过耳。 洛雪说道:“那一日在湖中,我真的把藤妖给杀死了么,曹兄和那两个孩子没事吧?” 南宫雨儿回答道:“他们都没事,曹大哥水性极佳,落水以后很快就上岸了。你驱使裂天玉把藤妖杀死后,阿牛得以摆脱藤妖的妖法控制,想来很快就能恢复如初,阿照和阿强亦是如此,如今应该都没事了吧。” 洛雪说道:“你医术高明,你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了的。” 南宫雨儿点头,说道:“那三个孩子的身子虚弱得很,若有时间我亲自来帮助他们调养是最好的,但是……” 洛雪笑道:“但是你急着送我来南宫世家是不是,你这丫头。” 南宫雨儿低低地嘤了一声,洛雪双目凝视着她。许久,南宫雨儿的眼光慢慢移动,和他相对。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间心意相通,实已不必再说一句话,反正于对方的情意全然明白。两人死也好,活也好,既已有了两心如一的此刻,便已心满意足,眼前这一刻便是天长地久,纵然天崩地裂,这一刻也已拿不去,销不掉了。 两人脉脉相对,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有人走了过来,两人这才从情意缠绵、**无限之境中醒了过来。 南宫圣荣见前面一对年轻在缠绵,干咳了一声,说道:“狗剩的毒期限已不多,你们都各自回去准备好,明天完婚之后,后天你们就立即启程前往冻天山。对了狗剩,那条四脚蛇小妖兽是你的朋友?” 洛雪略感有些不妙,说道:“它是我的朋友,怎么了?” 南宫圣荣笑道:“也没什么,它来到南宫世家怕是找到了个好朋友,这几日来整天黏在了一块。” 洛雪疑惑道:“好朋友?那条水蛇跟谁成了好朋友?” 南宫圣荣说道:“你叫它水蛇?我看它倒像一条蛟。跟它成为朋友的不是别人,便是大黄。” 洛雪说道:“大黄?那只苍狼妖?” 南宫圣荣点头,说道:“正是。它当年还咬过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洛雪笑道:“那还得多感谢它,不然狗剩当年断然要死在街头了。” 来到南宫世家的大院中,洛雪老远就听到水蛇大爷的声音:“那边那边,他们在那边,赶紧的,冲啊,冲啊!” 洛雪抬眼看去,见水蛇大爷此时正趴在大黄的脑袋上,四爪紧紧地抓着它黄色的毛,指挥着它朝那些南宫世家的佣人侍女冲过去。佣人侍女们都是慌慌张张地躲着,他们不是怕大黄,他们怕的是大黄头上那只会说人话的四脚蛇。 “那个,那个!那个漂亮的妞,就是她了!上吧,大黄,驾!” 大黄就像听到命令的士兵一样,“呜呼”嚎叫着朝一个侍女扑过去。 “别跑别跑!大黄,给大爷我追!” 侍女躲得快,大黄扑了个空,听了水蛇大爷的命令立即急转身子,黄毛竖起,嗷嗷叫着又要扑上去。 洛雪见了这情形气就不打一处来,先前南宫圣荣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特地提起水蛇大爷,洛雪就知道准没好事,没想到它竟然是唆使大黄在调戏南宫世家的佣人和侍女! “住手!”洛雪大喝一声,快步赶上前去。 水蛇大爷一听洛雪的声音,吓得猛然全身颤抖,正想跳下大黄的脑袋逃走,但为时已晚,洛雪已经抓住了它的尾巴一把将它提了起来。 水蛇大爷叫道:“干什么干什么!懂不懂尊老爱幼!你小子骗了个夫人,难道不许大爷我调戏一下小妞么!” 啪啪啪! 洛雪先将水蛇大爷的蛇身在地上猛拍了数十下,然后再踩上几脚,最后看着它那已经扁成纸的脑袋,说道:“来来来,再叫一句试试。” 水蛇大爷留下了委屈的泪水,说道:“人家……人家只不过是想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干什么,干什么!” 洛雪把水蛇大爷的身子打了个结,整条蛇身变成了一团,然后像踢球一样一脚把它给踢出了院墙之外。 大黄“嗷嗷嗷”叫着掉头就去追往院子外飞去的水蛇大爷。 周围的佣人和侍女见了洛雪和南宫雨儿,都是一副恭敬的样子,他们当中有些新来的人不清楚洛雪跟南宫世家的渊源,但却是知道眼下南宫雨儿跟洛雪的关系,不敢有丝毫怠慢。 只见佣人侍女齐齐上前说道:“多谢小姐,多谢洛公子。” 洛雪说道:“是我那朋友太无礼,让诸位受惊了。” 夜里,南宫世家一个下人来到别院传话,说是南宫圣荣要见洛雪。洛雪心中暗自疑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这么晚还须得商量,但是既然是南宫圣荣召唤,他不敢不重视。 房中,南宫圣荣坐在桌旁,桌上是一壶美酒,正自饮酒等候洛雪的到来。 他心中茫然,所以才脸上显得这样平静,猛灌一口酒,酒的烈度从喉咙一直滚烫到肚子里。 他又灌了一大口,却不料被酒呛到,痛苦地咳了几声,老泪横飞。 洛雪已经站在房门前,见得这番情形,默默地等候了片刻,然后才走进来,说道:“喝酒有时候是因为快乐,有时候是因为忧愁,圣荣伯伯,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南宫圣荣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夜空发愣。 洛雪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着,不知过来多久,南宫圣荣才回过神来,走过来说道:“唉,狗剩啊,陪舅舅喝几杯。” 洛雪连忙给南宫圣荣斟满酒,自己也倒满,改口说道:“舅舅请。” 南宫圣荣一口饮尽,叹息一声,说道,“狗剩,听雨儿说你前阵子见过仙儿了?” 洛雪心中一跳,随后点头说道:“是的,在九华天方家。” 南宫圣荣说道:“你心中很疑惑,是也不是?” 洛雪又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她何以会变成……变成现在这般性情?” 南宫圣荣说道:“雨儿没跟你说起过吗?” 洛雪答道:“并没有提及,只是说仙儿跟舅舅你好像是闹了什么矛盾,狗剩亦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矛盾使得舅舅和仙儿父女两个反目成仇。” 南宫圣荣默然,自顾自地喝酒。 洛雪静静地看着魂不守舍的南宫圣荣,也不多说,自己也喝了几口酒。 “你现在心里还有她?”不知过了多久,南宫圣荣突然问道。 “嗯。”洛雪随口一答。 南宫圣荣接着问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洛雪说道:“舅舅指的是哪一方面?” 南宫圣荣说道:“关于仙儿,关于雨儿,以及你师父莫寒秋。” 洛雪一惊,说道:“舅舅……” 南宫圣荣摆了摆手,说道:“我信得过你,五年前你在斗道大会上的事情我和老祖都已详知,那不是你的错。至于洛井石便是洛狗剩,洛狗剩便是洛雪,这事在三界之中怕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洛雪低声道:“是。” 南宫圣荣说道:“你可知我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么?” 洛雪摇了摇头,说道:“狗剩不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往事心结 南宫圣荣说道:“老祖与你的两位师父都有着不浅的交情,西碕派的掌门灵心大师这些年来多有跟老祖会面,每每谈及你的事情,想来灵心大师能够封印住你体内狂乱的灵力,老祖也是多了力的.” 洛雪心下大为感激,说道:“老祖如此大恩,有机会狗剩须得谢谢他才是。” 南宫圣荣点头,接着说道:“你的第一位师父莫寒秋,虽然如今他被迫走上邪途,但南宫世家始终敬佩他的为人,老祖与他亦算得上是朋友。当年斗道大会结束,你被送往西碕山之后,他返回冻天山路经南宫世家,还与老祖有过彻夜相谈。” 洛雪大为好奇,问道:“老祖与师父二人都谈了些什么?” 南宫圣荣说道:“具体都谈了些什么倒是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基本与你有关,不然老祖也不会知道你这复杂的身份。” 洛雪心中一暖,原来师父竟然这般挂念自己的事,大恩大德犹恐此生难报。 南宫圣荣又说道:“其实当年你不辞而别,离开南宫世家数年之后,莫掌门曾到访过南宫世家,特地问及你与仙儿之事,那时我与老祖便已经知晓轮回一脉的新弟子,便是我南宫世家当年收留的洛狗剩。” 洛雪说道:“是了,当年是我托付师父来南宫世家看望仙儿的,只是……只是师父回去之后,却骗我说仙儿已经病逝,却不知道师父这是何意。” 南宫圣荣重重地叹息一声,说道:“莫掌门此举,怕也是为了你好。” 洛雪哑然,愣愣地看着南宫圣荣,一时说不出话来。 南宫圣荣说道:“因为当年仙儿就已经与南宫世家闹翻了,暗自离开了南宫世家,莫掌门得知了此事,爱徒心切的他怕你知道真相后做出什么傻事了,因此才瞒了你。” 洛雪心中释然,问道:“仙儿她……她究竟为了什么事与南宫世家闹僵的?” 南宫圣荣喝干了一杯酒,沉思了片刻,说道:“狗剩,你可曾听说过拜天教?” 洛雪一愣,不敢有所隐瞒,答道:“狗剩早年曾听一位前辈提及过。” 南宫圣荣说道:“拜天教曾是三界第一大势力,在千年前的一场大战中覆灭,据说如今的万魔谷便是拜天教曾经的总坛所在,战后那片崇山峻岭之中留下了一个方圆几里的大坑,后来一些穷凶极恶的或者被世人不容的人,都躲到那个偏远荒凉的地方,万魔谷便由此而来。如果要问哪里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三界人士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万魔谷。” 洛雪若有所思说道:“原来如此……” 南宫圣荣接着说道:“千年前的那场大战,拜天教覆灭之后,教中的三大长老中,‘裂日长老’木天机失踪,‘霜月长老’袁风清双腿残废,后摔领他的手下创立了如今的依天教,‘沉星长老’叶沉云失去了一只手臂,后率众创立了神水教。” 洛雪说道:“这些秘史狗剩也有所耳闻。” 南宫圣荣说道:“依天教是个什么样的势力,想必你是清楚的,不用多说。至于那神水教,三界中少有人知晓,怕是你也未必了解。” 洛雪说道:“狗剩确实不了解,只知道曾有这样一个势力存在罢了。” 南宫圣荣说道:“并不是曾有,而是一直都存在,如今尚在三界中活动,只是他们行事向来隐秘,因此才没引人注意。我南宫世家的麻烦事,便是与这神水教脱不了干系。” 南宫圣荣似乎是在回忆,说道:“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年我外出游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位女子,却想不到这一次邂逅对于南宫世家,对于我,都是不幸之大事,因为这次邂逅,导致了十几年来南宫世家风暴不断,人心惶惶。” 南宫圣荣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停下来使自己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洛雪想了想,说道:“究竟所说邂逅的那位女子,难道是仙儿的娘?” 南宫圣荣点头,说道:“正是。她叫阿琴,第一眼见到她时,我便认定这是一个我想要相伴一生的女子,一见钟情发生在我这样的人身上,实在是不可思议。当时我还是南宫世家的少主,迟早是要坐上家主的位置,因此世家里的人对我与阿琴的结合皆是持反对意见,理由便是阿琴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洛雪点头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南宫圣荣说道:“但我还是力排众议,甚至是不顾老祖和父亲的威逼,执意将阿琴娶进了家门。数年后,便有了追风和仙儿。再后来,大事变发生了。” 洛雪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姐姐和姐夫,也就是雨儿的亲生父母,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被人杀害了。”南宫圣荣闷声说道,他似乎极不情愿提起这件事。 洛雪惊道:“雨儿的父母被人杀害,这跟仙儿她娘有关系?” “大有关系,”南宫圣荣沉声说道,“他们死得很惨,全身的精血都被人吸干了。起初南宫世家无法查出来这事是什么人干的,后来南宫世家里怪事连连发生,家禽牲畜离奇死亡是小事,每年还有人得怪病,变得脸色惨白神志不清,如同失心疯了一般,最终都是全身的精血都被抽干而死。大家都怀疑世家里是不是出现了妖魔之类的秽物,为了封锁消息,南宫世家多年来一直禁止外人进入,这也是无奈之举。” 洛雪心想:“这奇怪的现象,倒是跟小时候在柳铃村的时候,出现离奇现象极为相似。” 南宫圣荣接着说道:“后来,有人发现了罪魁祸首就是阿琴,她在修炼一种极为邪恶的道法,不时就需要用精血辅助。被发现了以后,世家的人把她揪出来审判,但她闭嘴不答,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大伙只好把她先囚禁起来。” “我私底下质问她,她只告诉我,她是神水教的人,修炼的是一门拜天教遗留下来的道法,但是是残缺不齐的,因此要修成必须走邪路。她告诉了我这些便再也不愿多说。” 洛雪思考着说道:“残缺的道法贸然修行的话,是极易走火入魔的。” 南宫圣荣说道:“是的,尤其是残缺的高深的道法。据了解,这门道法确实是上古时期拜天教所有,一共十层法决,拜天教覆灭后叶沉云得到了其中一层。我猜叶沉云本人亦是参悟不透,因此才给手下的弟子参悟,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而阿琴便是其中之一。” 洛雪说道:“仙儿她娘既已经与舅舅结合,再心念神水教,秘密修行这残缺的道法,实是不该。” 南宫圣荣叹道:“她有她的想法,若是我能知道她心中所想,断然也不会让她走到这一步。” 洛雪问道:“那后来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的。” 南宫圣荣点头,说道:“是的,后来,也就是你离开南宫世家近两年之后,一个不速之客突然来到南宫世家,将仙儿骗到了关着她娘的地牢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皆尽告诉了她,不知还跟她说了什么,使得她突然之间性情大变。” 洛雪说道:“这不速之客想来必是神水教的人,而且是有备而来的。” 南宫圣荣说道:“没错,他不仅是有备而来,而且还准备了很长时间,步步精心,让南宫世家措手不及。待老祖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然是为时已晚,南宫世家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而阿琴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地牢里,极似自杀。” 洛雪忙问道:“那么仙儿呢?” 南宫圣荣答道:“仙儿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翻脸不认识,指责南宫世家所有人虐待她母亲,宣称要南宫世家的所有人付出代价。我们派人要将她擒回来,但她修为不知何时突飞猛进,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待我亲自前去的时候,她已然是不见了踪影。” 洛雪说道:“我听说她在南郅派修行,改名为叶芷盈。” 南宫圣荣说道:“那是后来的事了,我们曾与南郅派交涉,但无果而终,只能听之任之了。” 洛雪喃喃道:“原来叶芷盈真的是仙儿,虽然听雨儿说过,但是仍是不敢相信,如今听得舅舅亲口说出来,却是不得不信了。” 南宫圣荣叹道:“冤孽!冤孽!” 洛雪说道:“那么仙儿比常人更快长大,又是何故?” 南宫圣荣说道:“只怕是跟她娘一样,修炼那残缺的道法。” 洛雪默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中好像有种如释重任的感觉,轻松了不少。 半响,南宫圣荣才说道:“知道仙儿她在九华天方家与方函成婚,我倒是舒心了不少,只盼她在方家能够过得好。”说着拍了拍洛雪的肩膀,“你也要好好对雨儿,她是个苦孩子。” 洛雪今天听了南宫圣荣这么一番话,自然是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心想自己若还是朝三暮四,牵念着仙儿,实在对不住雨儿,于是说道:“舅舅请放心,狗剩但凡有命在,绝不让雨儿受任何伤害。” 南宫圣荣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来,舅舅敬你一杯!” 第一百六十章 大喜之日 今天的天气较往日要寒冷许多,虽然这里没有北方的大雪.车棚上镀上了一层白霜,车厢内却温暖如夏。 马车停在南宫世家的大门前,一个披着风衣的年轻男子下了马车,大步朝那座戒备森严又富丽堂皇的南宫世家大院走去。一个美丽的女子跟在他身后,不快不慢,不远不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相辅相成,恰到好处。 大隐隐于市,南宫世家的大院就座落在武合县最繁华的大街尽头。 此时大院门口已是车水马龙,名车名人云集于此,门前的街道上几近水泄不通。宾客如云,站岗的护卫几乎忙不过来。他们不仅要验明来客的身份,遇到贵客还要及时进去通报。 不管是受邀而来还是主动前来的宾客,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护卫们必须做到尽责的同时又不能让宾客感到反感,这是一项很困难而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见惯了穿着气派的宾客,当看到眼前这个披着简单的风衣的年轻男子时,两个护卫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来给姑爷和小姐道贺的。 等看到对方递过来的请帖时,他们这才舒了一口气。翻开请帖看时,顿时又呼吸不顺畅了。 肃然起敬的同时,更带着莫名的畏惧,料想不到眼中这个人就是名震三界的传奇人物。 “方公子,里边请,里边请!” 他们觉得唯有这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不会有什么不妥,其它的不敢再多说。 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以及那个熟悉的倩影,一个护卫说道:“哎,你说后边那个会不会就仙儿小姐?” 另一个护卫说道:“我瞧着也挺像……” 这座大院宽敞得让人怀疑是不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就算皇宫庭院也不过如此吧。 人声鼎沸,极是热闹,新郎官洛雪在几个亲友的陪同下,挨桌敬酒,没到一处都是一阵喧闹。 哗啦啦——这时一群人涌了进来。 为首的年轻男子高高大大,穿着一身镶金长袍,剑眉星目,看起来比同龄人更为潇洒不羁。 看到那个男子,不少人主动迎了上去。 “上官大少,您总算是来了。南宫世家这大喜事要是没有上官大少亲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个白裙女子上前挽着那男子的手臂,满脸讨好的说道。 要是别人受到这样的称赞,怕是会成为在场宾客的公敌。但是,眼下这女子如此坦然直接地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讲出来这句话,在场的人竟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当然,还在应付客人们的洛雪例外。 洛雪不仅仅是个例外,而且还觉得很意外。 上官无度?上官世家的大少爷? 洛雪在心里暗想:“要不要上前去跟这个从未谋面的情敌打一下招呼呢?” 上官无度身边的人越聚越多,队伍越来越庞大,完全是一副万人迷的模样。 更让人惊讶的是,不仅仅女人对他着迷,男人对他也着迷。甚至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也对他表达了相当深厚的好感。 这就不得不让人对他刮目相看了。 上官无度对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一边应付美人们的暧昧,吃一些不大不小却让人心生甜蜜绮念的豆腐,一边和那些追随而来的少爷公子哥或者某门派势力的代表人进行亲密和睦的交谈。 仿佛今天的主角是他而不是洛雪,不明真相的人怕是真的以为他才是新郎官了吧。 洛雪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人群中间的上官无度,一旁的南宫世家亲眷看出了端倪,说道:“姑爷也认识上官大少爷?” 洛雪笑着说道:“不认识,不过很快就认识了。” 亲眷说道:“那咱们过去打招呼?” 洛雪笑意更浓了,说道:“没这个必要,他会过来跟我们打招呼的。” 听洛雪这么一说,两个亲眷对望一眼,然后一人说道:“姑爷好像不怎么待见他?” “因为他太幼稚。”洛雪毫不掩饰地说道,“明明胸有丘壑,野心勃勃,还装出一副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和你争的恶心模样,演技实在太烂。要不是因为上官世家的关系,他这样的货色能成为万众楷模的人?” 洛雪很不爽,是的,看到上官无度今天这副阵势的时候,他很不爽。如果他还看不出来上官无度是来砸场子的,那么他就妄为轮回一脉的弟子了。 听得洛雪这么评价上官无度,两个亲眷都是一愣,显然感到非常吃惊,待他们看向洛雪时,洛雪已经转过头去招呼其它客人了。 上官无度果然是盯上了洛雪,他脚步一滞,就像是一辆华丽的马车,四周围拢的人都是拉车的骏马,马车突然间停顿,拉车的骏马们自然感受极深。 他们疑惑的看向上官无度,以为他又遇到了什么重要人物需要打个招呼。在这样的喜宴,有些人可以敷衍,有些人则需要赋之以感情进行寒暄。 上官无度这种全场关注的大人物,有些需要特别停下来打招呼的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上官无度稍微犹豫,便朝着洛雪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洛雪的位置在他的侧面,他向洛雪走过去,其实便是改变原本的直行成为右拐。 洛雪也同样看到了上官无度,他用屁股想都知道上官无度是来找自己的。 因为,上官无度只会来找自己。 人未靠近,两人的眼神便隔空交流起来。 不汹涌狠辣,也没有刀光剑影。 带着探索,还有三分柔和。 “他没有敌意。”洛雪在心里想道,“怎么会没有敌意呢?” 上官无度走到洛雪面前,上下审视了他一番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就是新郎官洛井石?” “是。”洛雪也笑了,笑的很轻,很自然。 上官无度双手作揖,说道:“恭喜恭喜,今天是洛兄的大喜之日,无度特来祝贺,恭喜洛兄抱得美人归。” “多谢。”洛雪大方得体地说道,“上官世家与南宫世家世代交好,上官兄就用不着这么客气了。” 周围的一些人终于是想明白了,原来上官无度是找新郎官打招呼来了,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人之常情嘛,本来就是来祝贺的,哪能不跟新郎官打招呼呢? 上官无度长发向后梳理,露出深刻迷人的五官,风流倜傥、举重若轻。说话随意,却极易获得大家的好感。 打完招呼之后,他指着洛雪,提高音量对周围旁观的宾客们说道:“这位新郎官想必大家都认识的……洛井石,西碕派灵心大师座下的俗家弟子,他师兄便是酒肉和尚石秋光。” 有些人一幅了然的神情,更多的人满脸的迷惑。 “新郎官这些陈年往事,你们可能不是太熟悉……那在下就说说最近吧,大家都听说过近两个月以前九华天方家大少爷方函大婚,有一个人前去大闹婚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今天的新郎官洛兄。”上官无度满脸崇拜地说道,一副我以你为荣的模样。 “洛兄的手段,无度是自愧不如的。”说时他满脸笑意地瞄向了洛雪。 洛雪的眼神微凛,隐现杀气。 这一刻,四周的空气骤然冰冷得刺骨。 哗! 就像是躲避一只恐怖的怪物似的,围拢在四周的人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因为大家的动作过于整齐划一,就像是在场众人都提前商量好似的,让这原本令人尴尬的一幕竟然充满了戏剧美感。 或许是从洛雪身上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或许是因为上官无度所说的那番话。一个大闹九华天方家少主方函的婚庆的人,谁敢轻易接近? 上官无度这么当众找上门来,自然不是来和这位“朋友”交流感情联络友谊的。 至少,眼下没有人会这么认为。 于是,除了上官无度和站在他身边的几个铁杆寥寥数人没有后退,其它人都尽可能的远离洛雪,谁也不愿意被九华天方家误会自己和洛雪关系密切。 这个先前还让洛雪觉得稍微有一些压抑的包围圈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上官无度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仍然满脸热情的看着洛雪,一幅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害你的伪善模样,对着旁观的宾客们说道:“听说那次在方家,洛兄可是闹得要死要活的,如今能够化悲痛为力量,短短两个月就找到了疗伤良药,可喜可贺!” 洛雪脸上笑容不变,眼神间却有杀气弥漫。当然,那杀机一闪而逝,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微微羞涩地对上官无度说道:“多谢多谢,我可没有你上官大少这么有本事,我得到的,定会珍惜,我得不到的,从不强求。” 上官无度爽朗大笑,看起来完全不受洛雪那一番话的影响,说道:“洛兄真有意思,甚得我心,不如我们交个朋友?” 洛雪默默盯着上官无度,忽而笑道:“上官大少,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和在下交朋友?” 上官无度说道:“是的,我很想跟洛兄交个朋友,要知道,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成为无度的朋友。” “我也是这么想的。”洛雪说道,“每个人都有资格和我成为朋友,但是,大部份人都没有通过我的考核,所以我的朋友一向屈指可数。” “这么说来,我属于没有通过考核那一例了?”上官无度笑着问道。 “怎么会?”洛雪摇头说道,“我根本就没有考核过。” “……” 全场寂静。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冰宫来客 这个新郎官说的话实在太过伤人,普通人还有一个考核的机会,上官世家的大少上官无度连一个考核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怕死”掉了 就连上官无度这样的好脾气也受不了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表情阴沉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洛雪.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上官无度一声令下,这个喜宴场面很可能就会变成战场。 但是,上官无度没有那么做。 他看着洛雪,眼神凌厉的说道:“你对我充满敌意。” 洛雪看也不看他一眼,似有些疲累地说道:“你不配。” “找死!”上官无度的几个手下一声怒喝,立即涌了过来,把洛雪给团团围住。 上官无度的几个手下动作灵敏,站位迅速,只需要一个命令,他们就群起而攻。 洛雪嘴角一弯,眼中渗出寒意。 旁观宾客纷纷后退,避免殃及池鱼。 南宫世家的护卫赶到现场,看到带头闹事的人是上官无度,犹豫着是否现在就上前阻止还是等到姑爷和他们真正开打的时候再上去劝架……或许说,等到打完了再来收拾残局? 按理说他们是南宫世家的人,理应站在姑爷洛雪这一边,但是由于对方是上官世家的重要人物,这实在难办得很。 上官无度盯着洛雪看了好一阵子,凝重的表情阴转多云,然后放睛,摇头笑着对周围的宾客说道:“看来洛兄对我的误解极深……既然事情因为我的一个善意的招呼而起,那也就到我这儿就此结束吧。我要说的是,我确实没有什么恶意。” 他说着看了洛雪一眼,说道:“一会儿见。” 上官无度率先转身,朝着原定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的随从走狗们恶狠狠的瞪了洛雪一眼,也紧跟其后离开。 其他的宾客这才觉得呼吸顺畅起来,再次碰杯喝酒,谈笑风生,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待人差不多散尽之后,洛雪身边的亲眷才说道:“姑爷,今天是您的大喜之日,可别再这样争强好胜了。” 洛雪笑了笑,说道:“没事,不用担心。” 一个上官世家的仆从走在上官无度的身侧,小声说道:“就这么算了?” “闹起来对我们不利。”上官无度笑着说道,“事已至此,再闹下去怕是南宫世家会站出来……这样的蠢事可不能干,会被人笑话。” “真是不甘心。”仆从声音低沉满含怒气的说道。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他们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 “不甘心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上官无度声音平和的说道,“不过,经此一事,这姓洛的估计也不会招人待见了,做一个不招人待见的新郎官,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上官无度说的没错,得罪了九华天方家的人,在任何聚会场合都不会是受欢迎的人物。 加之那么多人看到洛雪和上官无度发生争执,谁还愿意和他接触? 要不是因为他是新郎官,怕是不会有人再和他们打交道了吧? 周围人潮涌动,在你的婚庆上却没有人愿意和你寒暄一句甚至是一个善意的眼神交流,这样的婚庆也着实太考验一个人的忍耐力和自尊心了。 洛雪所在的区域成了修罗地狱,所有人都敬而远之。洛雪主动走向某个区域,原本站在那个位置的人也立即假装不经意间的走开,实在避不开的,只能卖南宫世家一个面子赔赔笑脸。 洛雪感觉到孤独是与生俱来的。 这时,从身后传来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这位可是新郎官的洛井石么?” 众人转头看去,那一刹那,似乎整个大厅都失去了颜色,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下来。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俏立一群侍从当中,微笑着问。 这世间此刻唯一的颜色,或许就是她身上那件白色裙子上印着的青绿碎花吧! 洛雪感觉自己再次被众人的目光所包围,他看着这个素不相识的美丽女子,微微惊讶道:“我是。请问你是……” 那女子嫣然一笑,群袍上青绿的碎花随着她的脚步声变得栩栩如生,在这寒风萧瑟的季节,竟仿佛是一抹不可思议的春色。 她一步步走过来,轻轻的脚步踏在地板上,仿佛敲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敲打着骚动的灵魂。 她就那么站在洛雪跟前,微笑着,说道:“小女紫儿,代表寒冰宫前来祝贺洛公子的大婚。久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女有心结识,还望公子不弃。” 说着,她低下了头俏生生地行了个礼,那一刻她的风姿,竟如此的风情万种,吸引了这世间不知多少男子的目光。 洛雪不敢怠慢,连忙回礼。 站在一旁的众人则面面相觑,这个叫紫儿的女子自称代表寒冰宫前来贺寿,她站在一群的侍从当中,神情从容,气派之大,连那些来自各大门派势力的头目也颇为不如。 这个女子,究竟什么身份来历? 洛雪向紫儿问道:“能与小姐交上朋友,在下实在是荣幸之至。我乃无名之士,却不知小姐如何久闻大名?” 紫儿如水波般的眼光在洛雪脸上转了一转,微笑着说道:“公子你太谦虚了。公子你足智多谋,更兼胆识过人。道法修为非常人能比,实在是百年一见的奇才,凡夫俗子不知公子,但寒冰宫对公子之才却是钦佩不已。” 此言一出,人人耸然动容。 明眼人已经看出这女子实乃寒冰宫宫主的贴身侍女,她的一言一行皆是可以代表宫主的意思。 但对洛雪的身份,就更琢磨不透了。他们咀嚼着洛井石这个名字,总觉得熟悉又明明很陌生,终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说过这号人物,以及他的那些震撼人心的才能。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洛雪。 洛雪面色微微发白,谦恭说道:“小姐过誉了,在下实无这番才能,不敢引以为傲。” 紫儿温柔地看着洛雪,说道:“宫主对未能亲自前来向公子道贺深感不安,故渴望公子有空到寒冰宫做客,同宫主开怀一叙。” 洛雪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动容,说道:“原来小姐乃是寒冰宫护法,在下失礼了。” 紫儿面色不变,微笑着看着洛雪,说道:“小女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护法什么的实在是不敢当。” 洛雪对紫儿一行礼,说道:“宫主的美意,在下铭记在心,改日定当前往寒冰宫登门拜访。” 紫儿的到来引起了会场的一阵骚动,且不提她的势力背景,单是她本身那动容的身姿和美丽的容颜,都足以夺人眼球。不少人看到她出现在院子中的时候就想着上前和她打声招呼,寒暄两句。 让人震惊的是,紫儿完全无视了别人异样或者期待的目光,径直走到刚才被他们集体排斥或者说集体无视的新郎官洛雪面前,看起来和他们相处的非常不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寒冰宫的护法会和那家伙的关系那么密切?” “这寒冰宫的护法刚刚过来,她一定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们要不要过去通知一声?这么善良的女人,如果被人利用就不太好了。” “这个家伙,还真是挺有意思的……有人喜欢他,有人讨厌他,就是没办法无视他。” …… 紫儿彬彬有礼地点头,对洛雪说道:“那小女就先替宫主谢过公子赏光了。”说着又问道:“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气氛好像不太和洽呢。” 洛雪自然感觉到了周围异样的眼神,他也明白周围那些人对紫儿的担心,笑着说道:“就在刚才,我和一个叫做上官无度的家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然后我们就成了这里不受欢迎的人物,无论走到那里,那里立即就会因为我们的到来清场。” 紫儿眉头微皱,扫了周围一眼,问道:“公子怎么和上官无度发生冲突了?不过今天是公子的大喜之日,别人就是不给公子面子,也当给南宫世家一个面子吧?” “谁知道呢?”洛雪轻笑,说道,“或许还有九华天方家的一些事。” 紫儿看着洛雪,声音平静地解释道:“不管是九华天方家,还是上官世家,相信公子都不会在意,那些无能之辈,想必也不入公子法眼。” 洛雪笑意更浓了,也不搭话。 在亲眷的带领下,洛雪领着紫儿朝着人群深处走去。 无数人主动和紫儿打招呼,还有一些好意的三界豪客对紫儿说一些“悄悄话”。紫儿微笑道谢,却不曾疏远,仍然随着洛雪四处穿棱。 所谓流言所谓蜚语,不过庸人自扰,紫儿坦然自若,云淡风轻。 即使有无数的人主动来和她打招呼敬酒,还有更多的人试图把她拉拢到其它的地方去,避免她因为和洛雪走的太近而得罪了九华天方家和上官世家。 可是,紫儿就像是一棵漂亮的木棉似的,不为风吹所惑,不为惊雷所惧,舒展着漂亮的枝叶,将根深深的扎在洛雪所在的这块土壤。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宿敌相遇 紫儿无疑是今天晚上最耀眼的明星,紫儿的一举一动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虽然,她对这样的尊荣非常反感,但是却没有离开洛雪身边。 上官无度自然也发现了紫儿的存在,也早就有人向他报告了紫儿的这种挑衅行为。 “要不我去和寒冰宫那丫头喝杯酒?”上官无度身边的护卫眯着眼睛打量着紫儿那边,出声说道。 上官无度摆手,说道:“这种事情,强求不得。朋友之间应酬一下,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护卫便不再说话,和身边的人交谈起来。 这确实是一场规格极高的喜宴,无数的达官贵人、修真名流汇集而来。有各门派势力的代表,富商豪贾,以及南宫世家的远方亲戚好友。 洛雪默默地打量着过往的宾客,时不时瞅一眼紫儿,想知道这个寒冰宫的来客在这种热闹的喜宴当中会是怎样的表现。 “为什么这年头总是癞蛤蟆能吃到天鹅肉。”一个讥讽的声音传了过来。 洛雪脚步一滞,这个声音如此刺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只是这家伙会出现在这里,倒是出乎洛雪的意料。 转过身去,看到身后站着一个清瘦的白衣男子。洛雪半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像是看猴子杂耍一样看着那个男子。 吕顺天,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依天教的狗竟然也来给自己拜贺,事情果然越来越有趣了。 吕顺天意味深长地盯着洛雪,说道:“和尚娶亲,真是闻所未闻。不过还是要说一声恭喜,能娶到南宫世家的千金,倒也算有点本事。” 洛雪亦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吕顺天,心中琢磨着这家伙怕是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以依天教的势力,想要调查出自己的事也不见得是难事。 从他的眼神中,洛雪已经看到了真相。 吕顺天对洛雪可谓是恨之入骨,自从在冻天山出手相助唐馨月之后,洛雪就成了吕顺天的眼中钉肉中刺的。眼下若不是还未能完全确定这个洛井石就是洛雪,他恐怕早就带着依天教的人来砸场了。 因为洛雪的存在,使得他内心深处的阴暗潮湿无处遁形,会让他丑陋不堪的精神和腐肉脓血的内心受到审判。如灯光照耀下的蚊,如烈日灼烤的蛆,原形毕露,无处藏身。 洛雪给他的耻辱,只能用血来洗干净! 吕顺天是这么想的,当然,洛雪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的眼中有着不尽的杀意。 只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情况也不对,即便已然是剑拔弩张,谁也没有轻易出手。 紫儿疑惑的看向洛雪,问道:“公子认识他?” “吕顺天,依天教的顺天法王。”洛雪冷冷一笑,“三界之中不认识他的人怕是少得很。” 紫儿若有所思,问道:“公子跟他也结过梁子?” “说得好像我只会招惹是非一样。”洛雪笑道,“不过我跟他确实不对付。” 紫儿嫣然一笑,说道:“看不出来,公子还挺幽默。” 洛雪没在意紫儿的这句话,而是杀气腾腾地盯着吕顺天,说道:“怎么,顺天法王竟然这么看得起在下,亲自来给在下祝贺?” 吕顺天大笑出声,说道:“非是我看得起你这个小和尚,而是我给南宫世家面子,要不然你就是八抬大轿请我来,我也未必会来。” 洛雪也笑了,看着吕顺天说道:“能够参加这个喜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建议阁下还是谨言慎行,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么?” 吕顺天不以为意,说道:“如果你这种小和尚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我倒不怕得罪谁了。” 洛雪哼笑一声,突然间提高了嗓门,喊道:“什么?你说你和寒冰宫宫主很熟?你们前两天还一起去看雪,昨天还在寒冰宫和宫主把酒言欢是真的假的?顺天法王你可不能骗我。” 洛雪这么一喊,门口一些刚刚走进来的宾客自然把眼光都投放了过来。 吕顺天被那么多人注视,面显尴尬之色,嘴角抽搐着,眼神凶狠地盯着洛雪,说道:“臭和尚,这个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等着瞧吧。” “我等着。”洛雪冷笑连连,“确实也用不等,现在你就可以试试。” 吕顺天当然不愿意和洛雪试试。眼下在南宫世家的地盘,这里不知道有多少站在南宫世家这一边的高手,他自然不会傻到吃这样的亏。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吕顺天指了指洛雪,转身朝着人群深处走了过去。 看到又是这个新郎官与人闹矛盾,大家心里更是好奇了,先是上官无度,再来一个吕顺天,怎么这些名声显赫的人都跟新郎官不对付呢? 而然没有人能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好奇地看了几眼洛雪之后,然后又继续说说笑笑。在这样的喜宴,如果没有一点儿热闹可看倒也乏味的紧。 洛雪沉下脸来,看了紫儿一眼,说道:“我借你们寒冰宫的名声用一下,不打紧吧?” 这是借名声吗,明明是借宫主的名节好不好?紫儿心中想着,好在她此行是受宫主之托,倒不会在意这些胡言乱语的调侃,一来吕顺天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二来没有人会相信洛雪说的那番惊人的胡话。 紫儿轻叹一声,幽幽说道:“公子若有需要,只有寒冰宫能给的,都尽管拿去好了,何况只是这不足为道的名声呢。” 洛雪猛然一愣,那端着酒碗的手猛然晃动了一下,一小泼酒水洒在了地上,正要说点什么,忽然一阵大笑声传来。 “什么人这么有福气,竟然能够值得寒冰宫这般倾尽所有?” 又有一群人鲜衣怒马地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一脸温和笑意的男子。 洛雪脸色一僵,今天的喜宴,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这个男子人似乎很低调,但是到场的时候一点也不低调。 方函,九华天方家的少主! 如果说上官无度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块磁铁,自动将周围的人给吸纳过来亲热参拜。那么方函就像是一大块开地正艳的油菜花田,不仅仅是近处的小蜜蜂朝着他飞奔而来,就是远处的蜜蜂也成群结队的向着方函狂涌过来。 磁铁只能近距离的对一些金属物品有影响力,但是花田却能够对整个大自然界的蜜蜂产生影响力。 同样作为年轻一辈的修真英杰,这样的鲜明对比确实让上官无度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一想到九华天方家的势力,也就释然了。 诺大的院子里自动地组成了一道人墙,人墙箭头直冲方函而去。 人墙里面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做的很随意很隐蔽,可是,站在洛雪这个旁观者的角度,觉得他们的举动……真像是一群偷偷摸摸的贼。 方函被更大的人潮包围,就连他身边人的眼光也全都被遮挡住了。 站在洛雪身边的紫儿长发披散在肩膀,发梢尾端微卷,构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香肩微露,胸口大片大片的雪白耀人眼球。身上自然而然飘出一种莫名的幽香,那种味道很淡然,却也幽远。就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把人给带到梦里去。 她轻笑一声,说道:“方函,方怀的孙子。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气派,每个男人都想做到这样一呼百应吧?” 洛雪一脸不屑,颇有些嘲讽的意味,说道:“真正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根本不需要刻意摆出一呼百应的场面,作秀罢了。”说着他惬意地把酒碗端到嘴边。 紫儿瞥了洛雪一眼,说道:“公子果然有大胸襟大智慧,莫非是想坐拥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噗! 洛雪一口酒喷了出来,来不及擦拭身上和嘴边的酒渍,便吃惊地看向紫儿。 紫儿若无其事地朝人群中看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 方函一边很有风度地应酬着越来越多过来和他打招呼的人,也会主动和一些长辈或者重要的人物寒暄问好,一边朝洛雪这边走来。 虽然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十步,普通的谈话声都能清晰入耳,但他却走了好长时间。 人群终究有散去的时候,当方函带着的那一拨人再次出现在洛雪视野中的时候,洛雪就知道,自己的倒霉事又要来了。 让人意外的是,那些人根本就没有看过他一眼,甚至就连方函都没有看他一眼,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过这个人的存在。 方函只是径直地走到紫儿面前,一身白衣,气质非凡,脸色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看着紫儿,像是质问,又像是在调侃,说道:“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福气,让寒冰宫可以把什么都献出去?”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到了紫儿身上,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期待着这个大美女的答案。 紫儿嫣然一笑,春暖花开,盯着方函,说道:“为什么方公子如此关心这个问题,这好像是寒冰宫自己的事哦。” 方函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大护法见笑了,九华天和寒冰宫素有来往,寒冰宫声势浩大,势力非凡,关于寒冰宫的事情,三界中人自然都非常感兴趣,方某也不例外。” 紫儿一脸平静,说道:“但小女子确实无可奉告,实在抱歉得紧。” 第一百六十三章 老祖解围 方函连忙点头,说道:“是是,方某鲁莽,大护法见谅.”说着朝着洛雪所站的位置瞥了一眼。 方函保持着他那和蔼亲切的笑容,走向洛雪,正要说点什么,一个侍者打扮的人来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细细地嘀咕了几句。 只见方函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那笑容一下就变味了。在方函眼里,洛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方函心里是这么想的,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这位就是新郎官了?”方函对洛雪说道,“叫什么来着?洛什么?” 作为来祝贺的客人,竟然连新郎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这显然是故意的。 故意地贬低! 至少,他们是那么认为的。 “在下洛井石。”洛雪讥笑出声。 洛雪大步朝着方函走了过去,站在了他的面前。 方函身后的仆从想要有所动作,被他挥手阻止。 在这个地方,谁也不敢动手。 如果这个人敢动自己一根头发,他立刻就能让他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即便他是新郎官,是今天的主角——哦不,他已经算不上是主角了。 洛雪冷漠地看着眼神温和表情平静的方函,说道:“方公子此行只怕不是来给在下祝贺的,要不然为什么连在下是何人都不清楚?” 方函只是笑着,也不吭声。 洛雪目射寒光,语气中带着讥讽和嘲笑之意,冷声道:“原来大名鼎鼎的方家少主,也不过如此!” 哗——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洛雪,有嘻笑,有嘲讽,更多的人露出思索或者不理解的表情。 方家少主,也不过如此! 没有人敢相信这一番豪言壮语竟然出自于一个无名之辈之口,就连在不远处观望的上官无度,都不由得微微冒了些许冷汗。 而上官无度旁边的吕顺天则是一脸笑意,一副深思的神情。 当着这么多宾客之面,堂而皇之地说出这样的话,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有如此的胆量? 贵宾、侍者、护卫加在一起数百人的喜宴,此时竟然成了洛雪一个人的表演会场。 而代表着九华天方家的方函听了这一番话,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反应? 所有人都在猜测着。 紫儿不经意间似乎露出了一抹笑容,意味深长又有些幸灾乐祸。 洛雪身材挺拔的站在方函的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们俩人的身上,所有人的心神都被他们所深深的吸引。 在他们的面前,其他人皆黯然失色,不值一提。 洛雪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他的这种表现很诡异。 方函也很平静,他很好奇,好奇眼前这个洛井石到底有什么底牌可以和自己抗衡。 南宫世家吗? 那倒也不值一提。 勇气和热血吗? 那是多么愚蠢的东西。 啪! 啪! 啪! 有人鼓掌。 鼓掌的人是方函。也只有他才会有资格在这个时候鼓掌,为自己的对手鼓掌。 方函的掌声不热烈,也不连贯,一击一顿,干巴巴的,就像是没有加调料的汤。 方函眯着眼睛看着洛雪,笑着说道:“方家少主,也不过如此。说得好,说得妙!敢在方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方函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而是笑容满面的看着周围围观的人群,说道:“但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你的大喜之日,欢庆之日见不得血光。方某给南宫世家一个面子。” 虽然方函的声音很平静,笑容很柔和,但是他话里却隐含着凌厉的杀机。 表面上是给洛雪台阶下,实际上呢,他是给南宫世家一个面子,意思是丝毫不把你这个新郎官放在眼里。 洛雪长身而立,脊梁挺得笔直,俊脸如冰,浓眉如剑。 他无所畏惧的扫视全场,最后目光又落到了方函身上,说道:“对不起,我想阁下一定是搞错了什么,在这里你没有资格说给谁面子,这话只有我有资格说,因为今天并不是你方函成亲。” 对立! 对峙! 对擂! 方函的两道眉毛深深的拧在一起,他真的被洛雪激怒了。 这也是很多人第一次看到方函露出这样气愤的表情。 方函眼神冷厉的看向洛雪,出声问道:“有意思,有意思,但是你说这些话——到底想要证明什么呢?” 不待洛雪回答,方函就接着说道:“证明你是一个有骨气有血性的男人?证明你是一个不会轻易向别人屈服的男人?证明你是一个敢于在外人面前表现的男人?” “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方函眼神探索的看向洛雪,说道,“我并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只是要你明白一点,今天大伙到这里来,完全是冲着南宫世家来的,而不是冲着你洛井石。” 方函呵呵一笑,看着站在他那边的众多贵宾,说道:“所以我实在不明白,你摆出这种气吞山河的架势——到底是要做什么呢?你有能无能,都不妨碍你在南宫世家好好当个姑爷。” 对于方函的这一番话,众人都是赞同地点头,说得不仅在理,而且又不显得咄咄逼人。无论洛雪再说什么,也不可能打破这道至情至理的屏障,只能被旁人视为胡搅蛮缠。 洛雪的脸阴沉得可怕,就像一头正在发怒却强行抑制住的洪荒凶兽,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撕咬自己的猎物。仿佛是从无尽的地狱深渊涌出的无形黑暗,给人一种临近死亡边缘的压抑感。 紫儿皱起好看的眉毛,洛雪眼下已是骑虎难下,他心知这家伙一定是来报之前大闹他婚礼的仇,但却又无可奈何。他可以跟方函乃至九华天鱼死网破,但是南宫世家呢? 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牵连了整个南宫世家。 洛雪忽而笑了,笑得很自然,和声和气地说道:“方公子说得没错,我就应该在南宫世家好好当姑爷,多谢方公子良言相劝。来,我敬方公子一杯!”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随后又是一片嬉笑声和满意的夸赞,都说南宫世家这个姑爷识大体,是个人物。 方函眼神灼灼地盯着举着酒碗的洛雪,一时间竟有些懵了。他突然间有了一种危险降临的感觉,或许自己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一向冷静理智的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当中,对一个小人物如此斤斤计较?难道说只是因为上次他大闹自己婚礼之事? 方函在心里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不是的,以自己的胸襟和见识,断然不可能无知地做到这一步。 那是为什么呢?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洛雪,从洛雪的眼中,他看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光芒,那种给过自己无比羞耻的挫败感的光芒…… 如此相像,都是姓洛,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洛雪! 方函握紧拳头,青筋暴起! 哒哒哒! 当所有人兴致勃勃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时,一阵稳重而缓慢的脚步声响起,在院子中如此响亮。 众人的目光由人群中的两个年轻人,由洛雪和方函的身上脸上,转向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尽管那脚步声显得得突兀和刺耳。 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的洛雪一下子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些。 那是一位器宇轩昂的老人,方脸剑眉,头发花白,看样子像个僧人,拄着一根拐杖一步一顿,哒哒哒走过来。仿佛是一颗落入平静湖水的的石头,在人群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老人在到方函身旁,看也没看他一眼,然后抬起那只满是皱褶的干老的手,竟然微微颤抖着,拍了拍洛雪的肩膀,说道:“你先回去,家里有些亲眷要见见你。” 洛雪点头,也不多说,直接走出人群离开了。 方函把老人的一举一动看着眼里,脸色立即变得苍白如纸,他知道他刚才的预感是对的,那种危险袭来时的心神不宁口干舌燥的感觉真真正正的存在过。 他极少体会到这种感受。 可是,这个老人到底什么来头? 他看着老人,颤声说道:“您是——” “老夫南宫师吉,多谢方公子前来祝贺南宫世家的喜事。”南宫师吉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希望方公子在南宫世家玩得开心,南宫世家有什么照顾不周的,请务必提出来,要不然他日见了方怀老儿,他怕是要取笑老夫了。” 方函心一沉,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深深的扎进肉里。 离开了的洛雪一身轻松,他也料不到那种时候老祖南宫师吉竟会现身,想想倒也情有可原,纵观整个南宫世家,能够治住咄咄逼人的方函的人,怕是只有南宫师吉了。 这方函也太可恶,想起当年斗道大会上没能好好跟他交上手,也是一个不小的遗憾。 眼下这般情况来看,今天但凡有命在,难免还会有相斗的时候。到那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洛雪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既然方函亲自来了,那么仙儿——不,是叶芷盈,她会不会也来了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掀起盖头 水蛇大爷正拿只一只鸡腿津津有味地啃着,见洛雪一个人恍恍惚惚地走过来,便放下鸡腿抬起来,看着洛雪渍渍说道:“不错不错,你这小子穿起大红袍,当起新郎官来倒是有模有样的,气宇轩昂,气质非凡啊.” 洛雪瞥了水蛇大爷一眼,然后径直走过去。 水蛇大爷见了连忙缩身,叫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洛雪坐到桌边,也并没有干什么。眼下整个南宫世家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红联挂满,喜字贴齐,到处是欢声笑语,唯一这后堂里安静无人。 水蛇大爷觉得洛雪这个新郎官有点古怪,当然,它对凡人不甚了解,有句话说得好,乐极生悲,这小子一定是太高兴了,以至于高兴过头反而伤心起来。 “嗯,一定是这样的。”水蛇大爷这样想着,便继续吃它的鸡腿。 洛雪手托着下巴,闷闷不乐地想着上官无度,想着吕顺天,想着方函和南宫仙儿,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出现在自己面前,都快把人逼疯了。 “该死!”洛雪骂了一声。 水蛇大爷一愣,问道:“该死?谁该死?大爷我吃个鸡腿也该死吗?” 洛雪瞪了它一眼,怒道:“没你什么事,一边去。” 水蛇大爷识相地挪了挪身子,继续啃鸡腿,嘴里不时说道:“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一定是吃瘪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来听听?” 洛雪自言自语说道:“我真是没用……” 水蛇大爷点点头:“看出来了。” “处处为人所迫,却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不能强求,其实你也不是太差劲,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差劲。” “常常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什么时候才能翻身呢?” “等到你手掌够大的时候,你再玩回来呗。” “我觉得你的皮是不是又痒了?” “我觉得也是……啊!干什么干什么!我……” “……” 忽听得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传来,洛雪才一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然立于他跟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yin.魔诸葛毛。 洛雪见了来人是诸葛毛,不由得一阵咬牙切齿,随后又苦笑起来,说道:“什么风比诸葛兄给吹到这里来了?” 诸葛毛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桌子对面,一副我跟你是兄弟的模样,说道:“井石兄大婚,我这个做媒人岂能不来讨一杯酒喝?” 洛雪说道:“这里是南宫世家,诸葛兄贸然前来就不怕惹上麻烦?” 诸葛毛笑道:“我诸葛大爷要是怕南宫世家,那就不叫七魔之一啦。来来来,喝酒!祝贺井石兄有情人终成眷属。” 洛雪和他碰了碗,一口喝干。 诸葛毛又说道:“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兄弟我千里迢迢赶来,须得不醉不归。” 洛雪说道:“老弟我有今日,都是拜诸葛兄所赐……” 诸葛毛连忙摆摆手打断洛雪的话,说道:“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咱俩谁跟谁!” 洛雪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都说亲兄弟明算账,这笔账咱还是得好好算算的。” 诸葛毛一愣,感觉有点不对劲,问道:“什么账?” 洛雪说道:“就是老弟这条命怕是要断送在诸葛兄手上了,难道这账不该算算吗?” 诸葛毛糊涂了,问道:“此话怎讲?” 洛雪当下便把身负欢喜毒之事告知诸葛毛,诸葛毛立即“嘶”了一声,沉声道:“这可难办得紧,欢喜毒是没有解药的。” 洛雪笑道:“所以说,你这下毒之人不该为此负责吗?” 诸葛毛眉头一皱,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又该怎么算?你若是要兄弟我偿命的话,那我的这条命你便拿去好了!”说时一副大义凛然,浑然不惧的神情。 洛雪死死地盯着诸葛毛不说话,过了好一阵子,忽然大笑,说道:“诸葛兄今日特地前来拜贺,我岂有加害之理?这条命就请诸葛兄先欠着,什么时候老弟我觉得时机成熟了,再来取。” 诸葛毛大笑三声,拍拍胸脯说道:“好,从今往后,我诸葛大爷这条命就是你的了!”说时他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骂道:“南宫世家也太没规矩了,什么垃圾都给扔桌下。”说完一脚踢出。 桌下传来一声惨叫,叫声由近及远,最后消停在角落里,正是水蛇大爷的声音。 诸葛毛也不去管那说话的是什么事物,抬起头看向洛雪,认真说道:“眼下你身负欢喜毒,算算时日已不多,可有什么救治的办法?” 洛雪苦笑道:“诸葛兄先前不是说这毒是没有解药的么,老弟我还能有什么救治的办法?” 诸葛毛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解药虽然没有,但是其它的办法未必不可一试。” 洛雪说道:“依你之见呢?” 诸葛毛想了想,说道:“据说北方冻天山深处有一个医术超绝之人,他或许有驱毒之法。” 洛雪说道:“医天尊?” 诸葛毛说道:“正是,若是他也无计可施的话,三界之中怕是也没有第二个人可行了。到那时,老兄我这天命就赔给你就是了。” 洛雪举起酒碗,说道:“不提那些事了,今日有酒今日醉,来,喝酒!” 洛雪酒量惊人,但诸葛毛也是喝酒的好手,两个酒鬼共一桌,自然是喝得天昏地暗了。 “井石兄啊,你小子比兄弟我有出息,在其他事情上我就不说了,就说这娶媳妇,你都走在兄弟我前边。”诸葛毛端起一大碗酒,醉眼迷离地说道,“今天兄弟我必须再敬你一碗,你得干,来,干完!” 洛雪听诸葛毛说完,也端起一碗酒,笑道:“好,干就干!今天你敬多少碗我都干,不过这酒我可是记在了账上了,改天等你娶媳妇的时候,加倍奉还!” “没问题!”诸葛毛一饮而尽,“今日不醉不归!” 洛雪刚喝完一碗,诸葛毛又举起手中的碗:“井石兄,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老兄我替你高兴,来,这碗你也得干!” “诸葛兄从来就没少照顾我,我能有今天,也得感谢你,我干!干!”洛雪的意思是,你从来就没少欺负我。 …… 夜幕降临,前堂和院子中的喧哗声渐次平静,而后堂这里,却是还没有收场。 “轮……轮到谁了?”洛雪举起酒碗问道。 “到……到我……我了。”诸葛毛打了个嗝,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又……又到你了?”洛雪也打了个嗝,说道,“两……两碗。” “两……两碗就……两碗……”诸葛毛伸手去端酒碗,可是手臂摇摇晃晃,好几次碰到了酒碗边,可就是抓不着。 洛雪见了诸葛毛的熊样,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不行了……”洛雪笑道,“怂……怂包……” 月亮高高悬在夜幕中。 南宫世家里的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洛雪抬了抬惺忪的眼睛,见桌前已然是没有的诸葛毛的身影,笑道:“想……想把老子灌醉,你还……还嫩了点……嗯额,怂包……” 洛雪摇摇晃晃地离开酒桌,向屋子里一步一步蹒跚走去。 还在招待客人的亲眷们见姑爷醉醺醺的样子,连忙跑过了搀扶,说道:“姑爷,喝那么多干嘛,瞧你这样子……我们扶你回房去,别让雨儿等急了。” 洛雪甩开亲眷们的手,说道:“不……不用,嗯嗝……你……你们忙……我自个能……能行……” “姑爷,你到底行不行啊,醉成这个样子。”亲眷们担心道。 “你们快……快去,我能……嗯嗝……行。”洛雪推开亲眷,笑了笑,然后自顾自地往房间里走去,走起路来就像是在游泳。 洛雪进了房间,转身把房门关上,然后带着一身酒气一步一个踉跄走到床边,并肩坐在在新娘身旁。 他闭着眼睛,脑袋左晃晃右晃晃,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南宫雨儿嘿嘿地傻笑着。 “雨儿……嗯嗝……”洛雪迷迷糊糊地说道,“你是……是我见过的最……最漂亮的新……新娘子嗯嗝……” 话一说完,他便一头倒在了床上。 南宫雨儿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自己掀开红盖头,哪知洛雪突然蹦起身子,直愣愣地坐到床边,把南宫雨儿吓了一跳。 “嘿……嘿嘿,忘……忘了掀红盖头了……嗯嗝……”洛雪挠了挠脑勺傻傻地说道。 南宫雨儿哭笑不得,也拿洛雪没办法,只得静静地坐在那儿等待他掀开自己头上的红布。 洛雪伸出双手,慢慢掀开红布,一副绝美的容颜映入他的眼帘,刚刚还晕乎乎的脑袋顷刻间好像清醒过来了。 “真……真漂亮。”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南宫雨儿看,好似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南宫雨儿面布红霞,微微低下头,双手不停地相互搬弄着。 “抬……抬起头,我还……还没看……看够呢。”洛雪笑着说道。 南宫雨儿紧紧咬着朱唇,红着脸慢慢抬起了头。 “真……真漂亮。”洛雪说了最后一句话,这回就真的倒下了,不一会儿床里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南宫雨儿转身看着洛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然后起身给他脱了鞋子,并盖上了被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临别嘱咐 大半夜洛雪迷迷糊糊醒来,觉得香玉在旁,好不温柔,正心中倍感幸福,忽然觉得一阵热流自内心深处袭来. 他想起向前与诸葛毛对饮之时,见得诸葛毛时不时露出难以琢磨的笑意,现下想起了,知道这其中定然有猫腻,再联想诸葛毛那家伙的行为作风…… 洛雪暗叫一声“不好”,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身旁的南宫雨儿自是被他给惊醒了,睁着惺忪的睡眼,柔声道:“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洛雪见得妻子就睡在一旁,心下一宽,再想了想,又忽的笑出声来。 南宫雨儿见他一下惊一下喜的,感到奇怪不已,问道:“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黑灯瞎火,洛雪见不着妻子那美若天仙的容貌,但阵阵馨香已令他心跳加速。他侧卧在妻子身旁,轻轻搂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又被人下毒了……” 南宫雨儿一惊,忙问道:“怎么会被人下毒了呢?这里是南宫世家,谁这么大胆,敢给你下毒?” 洛雪说道:“自然是有人敢的,如今怕是这毒要发作了的。” 南宫雨儿慌道:“是什么人干的?” 洛雪回答道:“是yin贼诸葛毛。” 南宫雨儿一听诸葛毛这个名字,顿时脸上一阵滚烫,说道:“他——他怎么会来到这里,还给你下毒?” 洛雪说道:“先前他悄悄潜入南宫世家,找我共饮几杯,我一时兴起,便跟他喝上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死性不改,又在酒里下了毒。” 南宫雨儿面如火烧一般,声音低了下来,问道:“那……那又是给你下了欢喜毒?” 洛雪微微一笑,说道:“是不是欢喜毒,那就不太清楚了,总之一定是这一类的毒。” 南宫雨儿自知“这一类的毒”是什么毒,心中顿时又是恐慌又是羞涩,虽然是有意,却难以启齿。身体崩成一团,象征性地裹了裹被子。 洛雪一边用手不安分地在南宫雨儿身上游走,一边说道:“好像今天我们还没洞房呢?” 南宫雨儿不应声,双手环胸,用后背对着洛雪,身体呈弓字型地缩成一团,脑里混沌一片。 两个人地身体叠在一起,温度直线升高,接下来自是无限的恩爱。 欢愉过后,两人的身体搂抱在一起,靠在床头,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天已入秋,屋外寒风呼呼,但这屋中却是如春暖花开一般。 “雨儿。”洛雪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风声,轻唤着南宫雨儿的名字。 “嗯?”南宫雨儿低嘤一声。 “叫声相公来听听。” “相公。” “……”洛雪愣了一下,“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南宫雨儿说道:“我怕。” 洛雪感到奇怪,问道:“怕什么?” 南宫雨儿不答。 洛雪又问道:“怕我这个外界盛传的邪童洛雪吗?” 南宫雨儿说道:“不要提你的这个名字……” 洛雪笑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不过已经晚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邪童,你就是邪女啦。” 南宫雨儿沉默片刻,说道:“我怕,怕去了冻天山以后……” 洛雪双手紧了紧,将南宫雨儿的身体抱地更紧了一些。他知道南宫雨儿在想些什么,也知道她担忧些什么,小声说道:“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如果找不到医天尊,或者他无计可施,我们就去万魔谷找我师父莫寒秋,他阅历丰富,想来会有办法的。” 南宫雨儿说道:“要是……要是你师父也没办法呢?” 洛雪说道:“那我们就去西碕山,求灵心大师,他佛法高深,心怀慈悲,定会伸出援手。” 南宫雨儿说道:“如果灵心大师也没辙呢?” 洛雪笑道:“那我们就隐居起来,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也比神仙快活。” 南宫雨儿又沉默片刻,说道:“相公,答应我,一定不要先我一步离开……” 洛雪不应,听着外面呼呼的寒风吹拂,人也有些痴了。 “相公,答应我。”南宫雨儿固执地说道。 “不行。”洛雪摇头。 “为什么?”南宫雨儿有些伤心。 “因为相公中毒了,浑身都是毒,要想活命,就得……”洛雪色眯眯地看着怀里的南宫雨儿,附在她耳朵边说了一句话,她立即粉脸通红,眼睛快要滴出水来。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相公我怕是马上就要死翘翘了。”洛雪耍赖道。 南宫雨儿无奈,说道:“好吧。但是……这次真的是今晚最后一次了。” 洛雪和南宫雨儿靠得这么紧,感觉得到她急促跳动的心脏和炙热的身体,笑着在她耳朵边说道:“其实,只要我们坚持不懈,用不着找医天尊求医,这毒怕是也能解。” “啊?”南宫雨儿大羞,假装不明白洛雪说的话的意思。 “经过刚才的努力,我觉得身上的毒消散了不少。”洛雪继续说着。 南宫雨儿虽然不说话,但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身体也越来越软,整个身体在洛雪怀中变成了一滩水。 几分钟后,洛雪手上的温度确实升高了。而南宫雨儿不仅仅是腹部的温度升高,整个身子都火烫火烫的。 没有任何阻碍的,两人以最紧密的方式结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南宫雨儿的呻吟是很含蓄的,即便在自己痛快到极点的时候,也会拼命地压住自己的嗓子,让自己不要叫地太大声。 洛雪现在早已经非吴下阿蒙,这一站可谓惊天动地泣鬼神,直到天边亮起了鱼肚白,还未收场。 而这时,门口却突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姑爷,小姐,你们醒了么?”门外响起了侍女的声音。 能没醒吗?你当梦游也能干活?洛雪想道。 低头看了一眼因为前一次“大战”而脸色变地红润,双腿高高地抬起,两人的下体还被一根坚硬地物体连接在一起,嘴里咬着个枕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的南宫雨儿,说道:“刚醒来,有什么事吗?” “哦,老爷和老祖要见姑爷和小姐,说是有事情要交代。”侍女说道。 “好的,让舅舅和老祖稍等片刻,我们待会儿一起过去。”洛雪答应着说道。 等到侍女的脚步声远去后,南宫雨儿才松了一口气,软软地躺在了床上。刚才她可是身体紧崩,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舅舅和老祖要见我们,我们快点儿结束。”洛雪说着,就加快了冲刺的速度和力道。 “哦——”南宫雨儿遭遇突然袭击,大叫了一声后,赶紧又将枕头给塞进了嘴巴里。 等到洛雪和南宫雨儿一起出去的时候。她的双腿都打飘。走起路来小心翼翼,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害怕摔跤一样。 连续地剧烈运动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见到洛雪在一旁偷笑,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两人来到厅堂,见到南宫师吉和南宫圣荣在高堂上坐着,便携手上前跪下,一同拜过,然后一一敬茶。 厅堂里没几个人,除了南宫师吉和南宫圣荣,就剩南宫世家几个近亲在场。南宫师吉看着小两口,满意地点点头,连叫三声好,说道:“你们两个昨晚可休息好了?” 洛雪看了南宫雨儿一眼,南宫雨儿满脸羞红,头都不敢抬。洛雪憋着没笑出来,说道:“回老祖的话,我们……休息好了。” 南宫师吉说道:“那便好,未防夜长梦多,你们今日便启程吧,性命攸关的大事,拖延不得。” 一旁的南宫圣荣说道:“本来老祖与我打算亲自送你们过去,但是南宫世家中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因此只能派几个身手了得的家丁一路护送你们了,愿你们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洛雪心想,是了,老祖要坐镇南宫世家,舅舅有打理南宫世家的诸多事务,断然不可能抽身陪我们前去冻天山,这样也好,没有这些长辈在身旁,一路上我也不用拘谨,跟雨儿朝夕相伴,那倒也快活。 听了南宫师吉和南宫圣荣的嘱咐之后,夫妻俩回到房中收拾行李。这大婚第二日便要离开,实在是形势所逼,而且还不能光明正大地走,须得悄悄地离开。 由于来南宫世家道贺的人多复杂,指不定谁心里有祸心,不说别的,就说上官无度、吕顺天和方函这三人,要是知道洛雪的行踪,那一定会有麻烦。 洛雪一方面觉得南宫师吉和南宫圣荣考虑得周全,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实在对不住妻子南宫雨儿。 这亲,成得也太窝囊了。 看着南宫雨儿收拾着行李,坐在一旁的洛雪根本插不上手,正自郁闷着,忽听得门外一个声音出来。 “南宫世家的大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洛雪和南宫雨儿同时一惊,南宫雨儿猛然回过神来,扔下手上的衣物就起身朝门外奔去。 洛雪急忙拉住了她,说道:“小心,别去。” 南宫雨儿急道:“是仙儿表妹!” 洛雪沉吟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出去看看。” 南宫雨儿咬了咬牙,看着洛雪欲言又止。 洛雪心中明白,搂过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笑道:“吾妻勿忧,为夫自有分寸。”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很快活 南宫世家后边有一座小山丘,从这里看去,南宫世家的庄园和整个武合县尽收眼底. 一个披着白色风衣的男子和一个美艳的女子站在此处,山风很大,吹得他们的衣袍起伏不定。 男子脸色很白,眼睛很亮。女子美得惊世骇俗,不食人间烟火。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闷,都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眺望着远方。 叶芷盈扭头看了一眼洛雪,低低叹了一口气,说道:“恭喜你了,狗剩哥。” 洛雪笑了笑,仿佛脸上也有了一丝光彩,说道:“我以为,你会叫我表姐夫呢。” 叶芷盈冷声说道:“那你倒是想多了,我与南宫世家已无瓜葛,何来表姐和表姐夫?” 洛雪说道:“你与南宫世家的事情我已大致了解,这其实……” 叶芷盈打断洛雪的话,说道:“我约你见面并不是要跟你谈南宫世家的事情,你也休在我面前提及。” 洛雪干笑一下,看着叶芷盈的背影,说道:“那你想说什么?” 叶芷盈回过身来,与洛雪对视,认真说道:“狗剩哥,谢谢你。” 洛雪微微有些诧异,问道:“谢我什么?” 叶芷盈说道:“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小妹的关心与照顾。” 洛雪笑道:“那也没什么。” 叶芷盈又说道:“还有就是,好好待你的妻子,从小到大,南宫雨儿对我尤为关照,你不可以欺负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洛雪正色道:“这个自然,不消你多说。” 叶芷盈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狗剩哥,你知道小妹为什么要走这一步么?” “为什么?”这下洛雪倒来了兴趣,说道,“那你倒说说看。” 叶芷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悬崖边,山风咧咧,吹得她衣襟飘舞,片片枯叶落在她的肩上,又从她的肩上滑落。 她只迎着风,望着远方,大声说道:“三界动荡,乾坤起伏,唯有不惜一切代价,才能一统三界,唯我独尊!” 风势越发猛烈,吹得她乱发飞舞。只见她傲立于山崖边,那一种壮怀激烈的情怀,竟这般明显。 洛雪半眯起眼睛,缓缓说道:“你有时候让人感到害怕。” 今年的秋风,寒过任何一年。这里的山风,冷过任何一个地方。 风寒,人更冷。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从南宫世家后门驶出,渐渐远去。 南宫世家一座高耸的阁楼上,南宫师吉和南宫圣荣眺望着慢慢消失在视野中的马车,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即便下边的大院中,道贺的宾客还络绎不绝,一片喜气洋洋的场面,但他们二人脸色尽是严肃。 寒风呼呼地吹,两人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南宫圣荣率先看口说道:“老祖,他们此行北上,胜算几层?” 南宫师吉全神贯注地盯着远方,过了好一会儿,才面色凝重地说道:“难,难,难。” 南宫圣荣若有所思,问道:“这三个难,难在何处?” 南宫师吉又朝马车离去的方向凝视了片刻,闷声说道:“人难,情难,事难。” 南宫圣荣说道:“若是如此,岂非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南宫师吉说道:“那倒也不见得,造化轮回,谁又能轻易洞察呢?” 南宫圣荣问道:“老祖,您有何发现?” 南宫师吉想了想,沉吟道:“圣荣,你是否还记得将近二十年前,忘忧山方向突发的那个天地异象?” “圣荣记得,当年那个天地异象惊动了三界中诸多的前辈高人,据说乃叫万魔噬天异象,但是后来却再无消息。”南宫圣荣答道,“然已事隔近二十年,不知老祖为何突然问起此事,莫非与洛雪有关?” 南宫师吉说道:“有无关联倒不可知,但洛雪当年确实是从忘忧山地界来到我们南宫世家,后来师从莫寒秋,成为轮回一脉的弟子,身负怪异灵力,而那怪异灵力决不是轮回一脉弟子所能修炼出来的。” 南宫圣荣点点头,说道:“由此将他与万魔噬天联系起来也是有凭有据,不足为奇。” 南宫师吉说道:“但愿只是个巧合……先前我用千机镜算了一算,他们二人北上,怕是凶多吉少。”南宫师吉的语气越发凝重,“而且,隐隐之中与当年万魔噬天异象有相似的气息。” 南宫圣荣一惊,失声道:“难道说……” 南宫师吉摆摆手,打断道:“不可说,不可说。这或许是洛雪的宿命,也是雨儿是宿命,我等无从左右。” 南宫圣荣喃喃道:“万魔噬天,万魔噬天……这其中究竟有何秘密?” 南宫师吉低声说道:“怕是……怕是与千年前出现过的上古魔君有关……” “千年前——上古魔君?”南宫圣荣骇然道,“传说中,它——它不是早就死了么?” 上古魔君,知者心惊,闻者色变,只有真正了解上古魔君的人,才真正知道它的强大。 “此刻下定论还为时尚早,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够引发万魔噬天的妖魔,修为足以与上古魔君齐肩。”南宫师吉闷声说道,“若不是上古魔君的话,那只怕更麻烦了。” 听南宫师吉这么一说,南宫圣荣的身子猛地一震:足以与上古魔君齐肩!第二个上古魔君! 南宫师吉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之中,狂风呼啸,吹动他的衣袍呼呼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师吉才缓缓叹道:“天下大势,原以邪道一三五七,正道二四六八相对而恒定,岂料五年前莫寒秋竟惨遭变故,坠入邪道,如此一来,七魔多一而为八魔,乾坤不稳,三界必定大乱。” 南宫圣荣说道:“当年莫寒秋屠城之事,圣荣就觉得事有蹊跷,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黑手在幕后推动着整件事的发展,然一时间却寻不得任何蛛丝马迹,如今想来,这定然是一个阴谋,而那双幕后黑手究竟意欲何为?” 南宫师吉摇摇头,说道:“不知,不知。”说着重重地叹息一声,“唉,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 洛雪和南宫雨儿坐的马车有两个车夫赶着,这两个车夫都是南宫世家的高手,一人叫吴东,一人叫张莽,都是三十岁出头,已经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物,外人认不得他们是南宫世家的人。 他们的修为在炉火纯青的境界,有他们护送,洛雪和南宫雨儿此行自然是安全不少。 马车急速驰骋,直到暮色降临,马车才渐渐慢了,洛雪听得车外吴东传来了话:“姑爷,小姐,我们已经出了南宫世家的地界,想来是安全了。不过属下觉得还是连夜赶路更好些,能避开不是麻烦。” 车中南宫雨儿靠在洛雪身上已经熟睡过去,大概是因为昨晚睡眠不足的原因。洛雪搂着她,让她睡得更舒坦些,听完吴东的话后,回答道:“那便不用停,继续往前走。” 吴东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行了一程,转了个弯,来到一座大湖之衅。湖旁都是光秃秃的垂柳,圆圆的月影倒映湖中,湖面水波微动,银光闪闪。 南宫雨儿这时幽幽醒来,黑暗中见洛雪一动不动,轻声问道:“相公,你睡着了吗?” 洛雪回答道:“我睡着了,我正在做梦。” 南宫雨儿问道:“你在做什么梦?” 洛雪回答道:“我梦见跟诸葛毛大口大口地喝酒,不料又被他那王八羔子下毒了。” 南宫雨儿脸色一烫,啐道:“你人不正经,做的梦也不正经。” 两人相拥坐在车中,望着窗外湖水。洛雪伸过右手,按在南宫雨儿左手的手背上,心想:“若得永远如此,不再见到三界中的腥风血雨,便是叫我做神仙,也没这般快活。” 南宫雨儿突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洛雪将刚才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南宫雨儿反转左手,握住了他右手,说道:“相公,我真是快活。” 洛雪问道:“怎么个快活法?” 南宫雨儿说道:“因为很多次你昏迷的时候,口中总是念着仙儿,仙儿,而这时候你只想到我,没想到仙儿……” 她提到“仙儿”二字,洛雪全身一震,竟是说不出话来。 南宫雨儿轻轻的说道:“直到此刻我才相信,在你心中,你终于是念着我多些,念着仙儿少些了。” 洛雪沉默片刻,轻轻笑了,说道:“傻瓜,哪有做丈夫的不念自己妻子,却想着别人的老婆的。” 南宫雨儿说道:“那可是有的,你要是敢放肆,我就用你买给我的灵犀真剑一剑刺死你。” 洛雪笑道:“好好好,我若敢胡作非为,你就一剑刺死我好了。” 南宫雨儿噗嗤一笑,听得洛雪又说道:“我的好雨儿,你是快活了,可是为夫还没快活呢。” 南宫雨儿疑惑道:“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洛雪轻声道:“不高兴那倒也没有,为夫是说……”说时把音量压得更低了,“为夫是说今晚咱小两口还没好好快活……”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强抢民女 这时候听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折腾了大半夜,还让不让大爷我睡觉了?” 洛雪大惊,随即心中暗骂大事不好,千算万算,只顾自己快活,却忘了车上还有一个欠揍的家伙,想来先前的一切都让这家伙给听得一清二楚了,真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南宫雨儿听到水蛇大爷的声音,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只恨没能找个洞钻进去。 车里一下变得沉闷诡异起来,洛雪不说话,南宫雨儿更是不敢说话。 水蛇大爷疑惑道:“怎么,大爷我刚刚醒来,你们两个就睡着啦?你们这没羞没臊的小两口,真是——啊!干什么干什么!” 啪啪啪! “姑爷,小姐,车里是什么情况?” “没事,发现了几只蚊子,我正教训它们呢。” “哦,我们进镇啦,前面好像有家客栈……” …… 车子停下,吴东下车查看了一番,回来禀报说道:“姑爷,小姐,这家客栈看起来最近还在经营,可是属下去叩门却不见有人应,怕是没人在里边。” 洛雪说道:“附近的客栈也查看过了吗?” 吴东答道:“看过了,都一样的情况,却不知是何缘故,好似这附近的人都不在家,真是奇怪得紧。” 洛雪吩咐道:“在往前面去看看。” 吴东应了一声,然后和张莽一起赶着马车继续前行。行了一会儿,只见前方有一座八字大墙,门上面张灯挂红结彩,守门的庄汉都是披红插花,又听里边鼓乐喧天,纷纷热闹。 吴东对张莽说道:“前面庄子里的人家一定是逢上了喜事,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过去看看,可以借宿不说,指不定还能讨上一杯喜剧。” 张莽拍手称妙,说道:“赶紧的,赶紧的!” 马车停在庄前,吴东下车对守门的庄汉招呼道:“大哥,相烦通报一声,说我家姑爷和小姐贪赶路程,不幸逢雨,失了宿店,无处安身,要在宝庄借宿一宵,未知肯否?” 庄汉回答道:“我们做不得主的,待我进去禀知庄主一声,看是留不留,再出来回复你。” 吴东说道:“如此甚好。” 那庄汉进去禀知庄主,不多时,出来回复说道:“客官,我们庄主请你们进去。” 吴东满心欢喜,答应道:“好。” 连忙走回来,对张莽说道:“成了,今晚有地方歇脚了。”然后对车中人说道:“姑爷,小姐,这个庄子的主人家肯留宿我们,我们就此留宿一晚吧。” 洛雪应道:“好。”然后拉住了南宫雨儿的手就要出车去,南宫雨儿气在心头,被洛雪牵住了手,不由得狠狠地在他手上掐了一把。 洛雪笑了笑,不以为意,转而说道:“那谁,水蛇大爷,你继续装死,我们先进庄犒劳一下肚子,不消片刻就出来了。” 只听“簌簌”一串响声,水蛇大爷二话不说已经爬上了洛雪的肩头,惬意地趴在那里继续装睡。 进了庄中,只见庄主当厅坐着,洛雪上前拜见,说道:“庄主,在下洛井石,和夫人走访远亲,因贪赶程途,夜半三更,没有投宿之处,暂借宝庄安宿一宵,明日奉谢。” 庄主说道:“客人说那里话来,老夫舍下空闲无事,在此安歇不妨,何必言谢。” 洛雪说道:“请问庄主尊姓大名?” 庄主说道:“老夫姓赵,名日天。虽有家私百万,单少宗嗣,故此屡行善事。我想客官错失宿店,谅必腹中饥饿,叫家人速速准备酒饭出来,与客官用。” 洛雪说道:“如此甚好。我等几人遭逢冷雨,衣衫狼狈,故欲先作休整再来果腹,可要麻烦庄主了。”洛雪心想先前和雨儿在车上鱼水不尽,身下早是污秽不堪,虽有外衣遮掩,却哪有桌前吃饭的心思,须得先换洗才行。 庄主点头道:“也好也好,老夫这就吩咐下人给诸位安排客房。” 房中,洛雪与南宫雨儿梳洗后,南宫雨儿大感倦意,对洛雪说道:“相公,我没胃口,就不下去吃东西了。”说完在床上躺了下来,盖上被子便要休息。 洛雪坐到床边,面带笑意,像只恶狼一般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南宫雨儿看。 南宫雨儿见洛雪如此神态,顿时大惊,赶忙裹紧被子,满脸羞红地说道:“相公,你……雨儿不来了,你饶过雨儿吧。” 洛雪笑道:“不来什么呀?”说时手已经伸进被子中,摸上了南宫雨儿的娇躯。 南宫雨儿大羞,自是不知说什么,不知如何反抗。 洛雪揉捏了一阵,收回手,在她额上亲了一口,笑道:“逗你玩的啦,看把你吓的。我下楼去陪两个家丁喝几杯酒,你好好休息。” 南宫雨儿眼含秋水,轻轻地嘤了一声,赶紧用被子盖住了头。 洛雪下得楼来,见厅上已经摆满了酒菜。赵庄主叫声:“客官们,老夫有事不得奉陪,你们用个饱的。” 洛雪称谢坐下,盛过饭来,草草吃了几口。吴东和张莽两个大汉一碗两口,一碗两口,没碗数地吃。水蛇大爷一声不吭,趴在桌子上狮子大开口,一盘菜一碗饭,就像往饭桶里倒一样,没有个底的。 这样吃法,赵日天偶尔抬眼,看见他们吃饭没有碗数的吃,一大锅饭倾刻吃完了。 洛雪吃得不多,在一旁观看着,见庄主在旁看他,他又看了看两个不争气的家丁和不知廉耻的水蛇大爷,寻思道:“是不是这两人一蛇吃得太多,故尔庄主看我,意思是让我们收敛收敛?” 接着洛雪又见庄主两泪交流,在那里抹着眼泪,惊得洛雪连忙把饭碗放下,下意识在桌下踢了踢两个家丁的脚,同时瞪了水蛇大爷一眼。 洛雪刚站起身来,赵庄主便说道:“唉,客官们须用个饱,锅里没有了饭,老夫已经叫下人再去拿了。” 洛雪说道:“多谢庄主,我们已经吃饱了。” 庄主又说道:“唉,客官,你们虽借宿敝庄,饭是一定要吃饱的。几位身强体壮,锅把饭,岂够温饱?你们莫不是见老夫两眼下泪,故尔以为是心疼这饭菜么?客官啊,你们尽管吃,老夫只因有些心事,所以在此心焦,你们不要疑忌说我小见,这饭能吃便吃,家中尽有。” 洛雪心中大窘,不好意思地说道:“庄主面带忧容,是为什么事情心焦?不妨说得明白,我等也好放心再吃。” 庄主说道:“客官有所不知。老夫今年五十三岁,并无后代,单生一女,年方二十,名唤柳眉,聪明无比。若说她女工针指,无般不晓;书画琴棋,件件皆精。因此老夫爱惜犹如珍宝,以为半子有靠。谁想如今出于无奈,白白要把一个女儿送与别人去了。” 洛雪说道:“庄主,在下看见庄前张灯结彩,院中挂红,乃是吉庆之期,说什么令爱要白白送与别人,这又是何故?” 庄主说道:“唉,客官,就为此事,老夫与小女永无见面的了。” 洛雪说道:“庄主,此言差矣!自古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家生了女儿,少不得要出嫁的,到时多有回娘家见面的时候,何以说永无见面?” 庄主说道:“客官啊,人家养女自然是要出嫁,但是客官你才到敝庄借宿,那里知道其中详细?这门亲事又非门当户对,又无媒人说合。” 洛雪疑惑道:“没有媒人如何攀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主说道:“客官啊,说也奇离。就在一年前,这里突然来了一伙奇怪之人,他们习得妖法,蛊惑的此地父母官,与官府勾结,白昼杀人,黑夜放火,劫掠财物,无恶不作。此处一带地方,家家受累,户户遭殃,万恶无穷。” 说时庄主叹息一声:“我家小女不知几时被那伙妖人的首领看上了眼,发帖前来,要强娶我女儿为夫人,若肯就罢,不肯,要把我们家私抄灭,鸡犬杀尽,房屋为灰。” 洛雪若有所思,说道:“因此庄主便应允了?” 庄主叹道:“老夫也是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勉强应承了他,准在今日半夜来娶,故我心焦在此悲泪。客官,你们今夜在此借宿,半夜内若有响动,你们不必出来,不然性命就难保了。” 一旁的张莽听见庄主这番话,不由得又气又恼,一拍桌子说道:“有这等事!真是岂有此理!无法无天的了。姑爷,只要你一声令下,老张我管他是铜头铁骨,还是三头六臂,只要敢来,老张便剿尽这些妖魔鬼怪,扫除地方之害。” 庄主说道:“这个使不得!客官你还不知这伙怪人的厉害,就是附近出了名的道士和尚前来,尚且反被杀害。我看你们虽是英雄壮汉,但也无法跟妖人相比啊,不要到时画虎不成,反类其犬,更害了老夫一庄子的性命。老夫没有这个胆子留你们,请往别处去借宿吧,免得连累了我们。”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凡人胆小怕事,那也不足为奇,洛雪几人正不知如何劝解赵庄主之时,水蛇大爷懒洋洋地说道:“怕个什么鬼,几个小痞子就把你们这些人吓成这样,没见识!” 庄主和下人们先去以为这四脚蛇只是几位客人的宠物,便没有多加注意,现下听得它说起了人话,都是吓得魂飞魄散.庄主赵日天更是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旁边的下人赶忙上前扶起。 水蛇大爷瞥了庄主一眼,说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既然已经吃了你这老头的大餐,那不出出力也说不过去,对吧,小子?” 洛雪点点头,说道:“庄主勿惊,此蛇并非妖孽,乃是通灵的灵兽,是我的好友,不会害人的。它说得没错,此事庄主不说,我们也不知,如今既已说明,岂容这些妖人横行?” 张莽说道:“姑爷说的是,若是庄主胆小不放心,不肯留我们借宿,我们也有本事在外边守着他们到来,一个个给铲除了。” 赵日天听洛雪等人说得有如此胆量,心想他们必定都是手段高强的人,便笑容可掬的说道:“客官们,你们果有这个本事救得小女之命,老夫深感大恩。倘若有什么不测,切莫抱怨于我才是。” 洛雪说道:“这个自然,不必多说。” 赵日天大喜,连忙进了内房,跟夫人和女儿说了一遍,母女听完后转悲作喜,夫人说道:“当家的,真有这等奇事?真是天降救星了。你快去跟他们说,不要被这些妖人拥到里边来,不惊吓了我女儿才好。” 赵日天说道:“我知道的。”说完慌忙走到厅堂,说道:“客官们,我家小女胆子极小,你们不要让妖人进来把她吓坏了就好。” 洛雪说道:“庄主,不妨。他们没机会靠近庄子。” 旁边庄汉们听了洛雪此言,多是胆大起来了,十分快活,都分头去整备器械枪刀。 赵日天叫了夫人和女儿出来拜谢,不消片刻,一个天仙般出尘的女子出现在洛雪等人面前。 他们一见到赵柳眉,突然感觉到心跳慢了一拍:美女,一个多么美好的字眼。就光这两个字,可以让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心跳加速。美貌,是上帝赐予一个女人最好的礼物,是上帝惩罚男人最好的武器! “老吴,我看上了,她非我莫属。”张莽压低声音在吴东耳边说道,“你可不能跟我抢!” “公平竞争!”吴东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老吴——”张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跟你还有什么公平竞争可言吗?你知道公平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你什么意思?”吴东白了他一眼,“知难而退了吧,好啊,虽然胜之不武,但是我也高兴。” “老吴——” “别唧唧歪歪的了,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吴东用看你没出息的眼神瞪了张莽一眼。 雨是越下越大了,窗外是哗哗的雨声。洛雪进得房中,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见南宫雨儿睡得如此安详,再看她脸上似有笑意,心中立时腾起无限的柔情。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寒风带着雨滴呼呼涌入。 这时,几颗如同星光一般的亮点由远及近渐渐变大,在夜空中既美丽,又可怕,洛雪的瞳孔随着这几个星光的变大而迅速变大。 “不好,他们来了!”他在心中暗叫道,“得赶紧通知大家!” 洛雪下得楼,刚与众人说清,只听得一声炮响,远远鼓乐喧天。 赵日天叫道:“来了来了,各位客官要小心了!” 雨幕中,只看见隐隐一派人马来了,前面灯火无数,将四周照耀如同白昼,数百喽罗和明盔亮甲的官兵涌了过来。 众庄汉见了,都是发抖,说道:“快进去报与客人们知道!”连忙奔了进来,叫一声道:“客人们,那伙妖人和官兵来了!” 洛雪立起身,往外就走,吴东和张莽紧随其后。跨出墙门,一个庄汉说道:“客官们须得小心,那边人马无数,我们多是没用的,只靠得你们本事,小心为主。” 张莽喝道:“不妨。” 那伙人近到庄子百步,张莽大喝道:“呔!好一伙妖人作乱,今日有大爷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改邪归正过来!” 那伙人中,带头的自然是妖人头领,就是他要强娶赵柳眉,而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庄汉们识得那是本地官府的儿子,名叫王冲。 他们二人领军一路行来,忽听得这一声喊叫,二人不由得吃了一惊,抬头望一望,只见庄子门前立着三个身子单薄的男子,顿时大怒。 王冲说道:“送死的来了,我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不由分说,下一刻,一团火焰轰然落在了庄子门口,炸开一片火海。 洛雪几人自然是跳开了,而庄汉们都吓得赶紧躲进庄子里。 “没办法了,”张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道,“这种情况我是待不住了的。”他说完身子一跃,冒着雨幕冲飞了上去。 “老张你要抢功?”身后的吴东喊道。 “你有本事就跟老子抢呗。”雨中传来张莽的声音。 片刻之前,庄子还是一个平静的小庄子,但是片刻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妖人中也有许多人飞上夜空中,可见多是有些修为的。夜空中盘旋着十几个如同死神一般的人影,张莽如同离弦之箭,直插入人群中。 他的肖勇和手段,在此刻将会得到充分的见证。 今天,注定是饮血之日。 张莽手中青光闪现,法决在空中爆响,命中两个敌人,这法决的威力不容小觑,想必那两个被击中的人不死也残了。 正中目标! 真不走运,对方的甲片比较结实,魔豹号的几发火箭弹使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见他滞空停顿了一下,便拔出机甲战士使用的超级军刀向魔豹号扑来。 张莽吃惊不小,是对方的机甲战士太高级,还是魔豹号的武器跟不上时代了? “渣渣一样的战斗力!”那个机甲战士中的驾驶员传出话来,说着军刀就砍了过来。 为了提高魔豹号的机动性,张莽早已把魔豹号的超级军刀给拆卸掉,现在要近战的话,就只有用拳头了。 “要是把那柄激光军刀给装到魔豹号上就好了,现在也能爽一爽。”张莽不由得想到。 就在张莽愣神的空当,敌人的剑刃暴光,已经近在咫尺。 魔豹号连忙移形换影一般往后退去,一边退一边双手交叉挡在胸前。 “嘭!”敌人的军刀砍在魔豹号的双臂上,一道火花闪过,如同夜空中的一道霹雳。 驾驶仓里的张莽经过一阵翻江倒海,强行控制住魔豹号的平衡。敌人的这一击比想象当中的要强横得多,魔豹号的系统已经开始报警,手臂关节一带似有不小的创伤。 又一个机甲战士冲了过来,刀刃上是一道强光,极其刺眼。 是激光军刀! 张莽刚刚反应过来,对方已到跟前,一记光芒闪耀,激光军刀从魔豹号的腰间横斩过去。 显然,张莽也不是吃素的,瞬息之间的闪避对他来说是拿手好戏。 但不幸的是,激光军刀仍从魔豹号的机体边缘切过去,火花四溅,电光闪烁! 魔豹号响起了危险警报。 “让我来好好收拾你!” 张莽稳住魔豹号定睛一看,看到前方立着一个更为高大的机甲战士——它的造型更为奇特,配备的武器也与其它机甲战士不同,张莽猜测身份应当更高一些。 头目?指挥官?张莽心中一惊,但随即战意更盛。 “畜生竟然说要收拾人类,简直闻所未闻!” “小子,你侮辱我!”对方的声音变得极其冰冷,显然是怒了。 “如果你是畜生的话,那我就不道歉了,”张莽说道,“如果你连畜生都不如,那么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 “找死!”一束激光炮毫无征兆地射过来,光速一般。 魔豹号一个侧移,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那一束激光,这也不是张莽技术高超,只是他早有防备,一般在这种被激怒的情况下,任谁都会大打出手,更何况是一个身份不低的指挥官。 这个敌人确实是个指挥官,机甲战士上配备的都是高级武器,激光军刀,激光炮,不是一般的机甲战士能够使用的。 魔豹号身法灵活,在敌人的攻击下可以随意选择躲闪或者格挡,但是要反击的话倒有些难度。 张莽大多数选择了躲闪,因为他格挡过几次,双臂与刀刃相撞的那一刻,魔豹号他的整个身子都震动了一下,报警器立即发出警报。 敌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激光军刀的强横更是骇人听闻,一刀下来威力无穷,格挡战术完全吃不消。 他第四次躲开敌人的进攻之后,转手反攻,用灵活的优势跟对方打游击战。 但是对方的战斗力实在惊人,即便是以游击为主,魔豹号仍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敌人一刀下来把魔豹号逼落到了地上,一头撞塌了一间房屋。 张莽看到房屋旁边有村民正惊惶失措地择路逃命,而这时,天空中一发火焰炮落了下来,把那些村民一下就轰成了灰烬。 愤怒让张莽的血沸腾起来,这些驾驶机甲战士的根本不是人,分明就连畜生都不如。 第一百七十章 庄子门前,洛雪和吴东观望着夜空,寒风吹拂,秋雨飘洒,夜空中法决闪烁出的光芒如此耀眼. “那小子怕是快不行了。”肩膀上的水蛇大爷突然说道,“双手难敌四掌啊。” 洛雪点点头,对吴东说道:“吴大哥,你上去协助张大哥,我怕他一个人会吃亏。” 吴东应道:“好,姑爷务必自个小心!”说完“嗖”的一声潜入的雨幕中。 洛雪又看向夜空中的激斗,听得水蛇大爷又说道:“你们这一次怕是碰上了硬茬了,看这阵势,对方的修真好手着实不少。” 洛雪想的和水蛇大爷想的一样,他自是料不到这一活歪门邪道之人当中竟然有这么多高手,单看夜空中动用法决之人,就已然有十多人。 这地上的大部队人马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修为了得的人没有出手。 突然,夜空的雨幕中有一道红光猛然闪烁出来,洛雪见了那红光,顿时心脏锁紧,仿佛一下子窒息了一般。 如此相像的气息! 如此熟悉的法决! 只觉得心中腾起了一团火,轰然间燃烧起来。 那道法决跟阿尔泰的道法竟有异曲同工之处! 跟阿尔泰的道法一样,隐隐约约中又有轮回道法的气息! 这——这其中难道有所关联? 洛雪正想着,水蛇大爷叫出声来:“小子别发愣了,他们朝这边冲过来了!” 洛雪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果然地上的那帮人迅捷地围了上来,他们本是来迎亲的,身上尽是穿红戴花,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怪异。 水蛇大爷大叫道:“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说完簌簌几声钻进了洛雪的衣袍中。 此时有几人已是攻了上来。 洛雪只得上前迎战,好在有道行的人多是已经飞上空中与张莽和吴东缠斗,眼下这些家伙都是些凡人,洛雪赤手空拳倒也应付得来。 放倒了几个人之后,那些家伙已然是知道洛雪的厉害,都不敢正面与洛雪交锋,只能先将他团团围住,然后让后边的人绕过这里,往庄子里闯。 洛雪看破了他们的诡计,心知若是让他们进了庄子中,里边的人便会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境地,于是主动出击,三拳两脚打开了一个缺口,跳过去将妄图闯进庄子的人逼开。 其中倒有几个会些道法的人,仗着灵力加持,身法敏捷地飞跃而起,才退又进,穿梭一般地来来去去,只要洛雪稍微不注意,他们就会窜入庄子中。 又斗了良久,洛雪仍是毫无办法。他禁不住心下犯愁,因为如此一来,他一个人终是无法抵抗得住这么多人轮流上阵,最后的结果几乎可以说是可以想到的,那就是说他必败无疑。 因为无法动用灵力,只凭肉身相搏,他没有片刻的时间休息,累也累死了他。 真要动用丹心中唯一能使用的阿尔泰的灵力么?再次祭出裂天玉? 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就算是能够击败这些家伙,怕是自己也得不偿失。 黄尚极道,“绿衣翁向来是三界中的老好人,备受人尊重,我听闻他死于奸人暗算,在下不才,虽是没有本事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但也不愿与奸人为伍!”言罢,踢翻座椅,扬长而去。 一时间但听得椅凳僻僻啪啪,群豪之中竟是走了有二十余人。 但是仍有大部分的人,神情木然地在那里端坐,更有几人竟然为流剑派呼喝助威。 折风庄的庄主公孙直道:“这小妖女来历不明,显然是受了哪个仇家的指使。” 长红庙的龙青树也叫道;“今日是木余世侄的大喜的日子,这小妖女竟然来此胡闹,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公孙直接道:“我辈人众,被太叔掌门奉为贵宾,流剑派大喜的日子,不便与人动手,我们却不能眼看着太叔掌门受人欺负。”说着,竟是离凳起身走向前来。 群豪之中,竟然有大半跟着起哄响应,立时又有几十名修道人士走向前来,将如烟围在中间。 如烟见了此等情形,顿时心中有些不安,她修为甚是高深,但是一下面对这么多的修为亦是不弱的修道者,她是没有把握全身而退的,当下不知道要如何计策才好。 那公孙直和龙青树见如烟犹豫着,哪肯错过如此良机,双掌结印,捏起法决一齐攻了上来。 看看他们两人的法决如狂风暴雨一般,就要轰到如烟的身上。 猛然听得一声长啸,破空之声劲疾响起。 公孙直和龙青树双双惨嚎,其声骇人至极。 众人看时,尽皆惊得目瞪口呆,半晌透不过气来。 但见公孙直和龙青树四只手臂上,不知给插进了多少只筷子,那筷子透臂而出,把他们两人的四条手臂弄得如同刺猖一般。 如烟睁目看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 众人惊骇之间,群豪之中已是站起一个青袍老人来。 那老人虽然是须眉尽白,腰板却极是硬朗,一面仰天哈哈笑着,一面走上前来。 如烟知道是这个老人出手为自己解了围,正欲出言相谢,却听得那老人笑声之中,好似隐藏着极大的悲愤,不由得愣住了。 老人一直走到如烟跟前,伸手一抹,竟然把脸上的眉毛胡子全都抹了下来。 这一下众人皆惊。 如烟一惊之下,竟有些难以置信,颤声说道:“怎么会是你呢?” 此人正是谢忘云。 谢忘云微微一笑,道:“怎么会不是我?” 如烟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谢忘云道:“明知故问。” 谢忘云抬头之间,正与赵素梦的目光相遇,轻声言道:“赵姑娘不辞而别,却不像是你的作风。” 赵素梦仍是盯着他看着,好似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这时群豪已缓过神来,呼喝叫喊着又是捏起法决向谢忘云攻了过去。 谢忘云将身上的青袍脱了下来,里面穿的是一身白衣。青袍挥处,立有六七名汉子被谢忘云击得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再也不哼一声。 如烟道:“别伤及无辜,你饶了他们吧。” 谢忘云道:“好,那我就饶了他们,他们能饶得,但是罪魁祸首却不能饶。”说完了,抬头向太叔柯一干人看了过去。 太叔柯哈哈大笑,高声说道;“想不到赵素梦的小白脸,也来给流剑派捧场,请怨在下不知之罪。” 那些修道散人,见了谢忘云这等声势,哪里还敢插手,都灰不溜丢地各自退回座位上去了。 谢忘云道:“太叔掌门,我既是来给你贸喜,就不能不带来礼物。” 言罢,谢忘云伸手凭空拿出一个红布包,双手捧着,走到太叔柯的面前,放在了太叔柯面前的案上。 谢忘云道:“在下的礼物,虽然比不得赵姑娘的赤日珠和如烟姑娘的蓝剑令那么贵重,但却正是太叔掌门眼下所最为需要的。” 太叔柯心中疑惑,却早有流剑派的弟子不识趣地上前将那红包打开,把里边的一个红色事物拿了过来,双手捧到太叔柯的面前,让他过目。 太叔柯一看那红色的东西,立刻脸色大变,反手“啪”的一声,打了那名流剑派弟子一记耳光。 那名流剑派的弟子被太叔柯一掌打得蒙了,神情愣愣地,不知为什么会挨打,待他低头看手中所捧着的东西,立刻大叫一声,把手松了。 那东西立刻跌在地上。 群豪此时也已看清,那跌在地上的红色东西,竟然是一只精巧的红色棺木。 顿时之间,人人脸上变色。 须知,喜事送棺木,可算得三界大忌。 此举定然会结下永远也解不开的死仇,便是与仇家有着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也很少有人这么做。 谢忘云孤身一人,居然给号称凡界中第一大帮派的流剑派送此“礼物”,那不是自取灭亡么! 谢忘云道:“这可是太叔掌门的不是了,便是在下的礼物值得不了几两银子,那毕竟是在下辛辛苦苦送来的,怎么可以就这么摔在地上?” 太叔柯摇头苦笑道:“你我没有不共戴天之仇,何故出此下策?” 谢忘云又是仰天大笑,笑毕言道:“你跟我是没有直接的仇怨,但是你儿子太叔木余跟我就有着血海深仇,我不知当叫他太叔木余还是梁逸?”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叔木余此事猛地一愣,吃惊地看着谢忘云。 太叔柯道:“犬子姓太叔,名木余,世人皆知,哪有什么梁逸之名?另外,木余与你之间素未谋面,何来血海深仇之说?” 谢忘云愣哼一声,道:“大约四年前,在忘云山下的柳铃村发生一件惨案,我的亲人在那次事件中死的死,伤的伤,你儿子便是凶手之一,他和我之间,除了仇恨,还能有什么?” 太叔柯道:“空口无凭,你说余儿是凶手便是凶手么,那也太荒唐了!” 谢忘云冷声说道:“我犯不着跟你多费口舌,我认定他是凶手即可,在这一件事上,他罪不容诛。而你,太叔掌门,另外还有你做的两件事,也是让三界中的道友们,人人切齿,个个痛恨。” 太叔柯阴寒着脸道:“在下不知,谢忘云道友所说的那两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谢忘云道:“那第一件事,便是你勾结吞天魔教,助封为虐,使三界不得安宁。那第二件事,便是你作为帮凶,和吞天魔之人一同杀害了德高望重的绿衣翁。” 那些流剑派的弟子听谢忘云这么一说,脸上猛然变色。 三界群豪亦耸然动容。 第一百七十一章 贺颜伤听罢,忽而仰天大笑起来,笑毕对那些流剑派的弟子道:“守住厅门,厅上之人不得放走一个.” 流剑派的弟子竟然对贺颜伤唯命是从,立即有几人飞快地跑了出去,片刻之间,大厅上又拥进了二十余人,有些是流剑派的弟子,有些却是吞天魔教的人。 厅上群豪个个胆战心惊,知道今日遇到了麻烦,都在暗暗苦思脱身之策。 贺颜伤见吞天魔教和流剑派的高手已经守住了厅门,大厅之上已经固若金汤,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走脱出去,闲暇地向前蹬了两步,对谢忘云说道:“不错,我就是那个黑衣人,黑衣人便是贺颜伤,但我不知道,我到底在什么地方露了马脚?” 谢忘云平静地说道,“你并没有露什么马脚。” 贺颜伤道:“我既没有露什么马脚,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忘云仍是平静的道:“绿衣翁有一件法宝,名为望秋石,能够洞察天机,你不会不知道吧?” 贺颜伤闻听此言,眼中厉芒一闪,但旋即他又微微笑了,对谢忘云道:“原来如此,若你是借用望秋石了解这些事,那也不足为奇了,只是我很好奇,你知道那望秋石在什么地方?” 谢忘云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绿衣翁之所以引来杀身之祸,还不是因为那颗石头。” 贺颜伤听罢,哈哈笑了,道:“不但是绿衣翁因为那颗石头而死,你也将因它而亡,如今你还拖累了这许多三界道友。”言罢,向厅上群豪扫了一眼。 厅上群豪,此时个个心中发毛,倒有大部分暗中怪那谢忘云多事,竟然拖累了自己。 亦有一部人知道今天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纷纷把那桌椅板凳摔碎,将桌腿凳腿之类的,抄在手中。 谢忘云向如烟、赵素梦以及素花四仙和张周两兄弟看了一眼,从虚空中将逐日魔剑抽了出来。 如烟道:“小伙子,你要小心。” 谢忘云点点头。 太叔柯回头看了一眼贺颜伤,却听得贺颜伤道:“太叔兄不用怕他,他虽有逐日魔剑在手,但有在下在此,你尽可放心。” 太叔柯胆气一壮,祭出自己的兵器,缓步走了上来。 谢忘云道:“太叔掌门,请吧!” 太叔柯笑道:“谢忘云道友不比客气,尽管攻来便是了。” 谢忘云点了点头,说道:“小心了。”便祭起魔剑刺了出去。 众人看那空中的逐日魔剑,紫红色光芒大盛,发出“痴痴”的响声,威猛无比的灵力铺天盖地地向四周压去,大厅里的群豪无比感到胸口一闷,呼吸困难。 那太叔柯见这阵势,也不敢硬接,急忙向旁闪开了,又向后退了一步,并没有反击。 紧接着谢忘云又是控制魔剑刺了出去。 太叔柯又是向一旁退了去。 太叔柯一连退了三步,也没有还上一招,他最为拿手的得意绝学防守反攻,竟然在谢忘云魔剑逼迫之下,半点也施展不出来。 旁边一直观斗的群豪吃惊不说,贺额伤见了,亦是脸上变色。 他料不到一个多月之间,这个男子的修为竟然又精进若斯。 猛然听得一声长啸,那太叔柯忍耐不住,终于反攻。 但见他将手中的宝剑祭起,在空中舞成一片白色光幕,向谢忘云迎头罩了过去。 可是,谢忘云竟然对他的剑光不管不顾,仍然是控制着魔剑直刺过去。 太叔柯剑光顿敛,但听得“澎”的一声,一道法决已然出现在他手中,一挥过去击在谢忘云的小腹之上,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可是瞬间他脸上的神色,便由狂喜变为灰白。 谢忘云没有受伤,仍是站在那里,负手而立,面含微笑。 而太叔柯的左手却已经冒起了黑色火焰,把他的整只手臂就要烧成灰烬,还不停地往身上的其它地方蔓延。 猛然间太叔柯一声大喊,其声有似嚎哭,右手一挥,竟是将整只左臂给卸了下来,顿时鲜血喷涌。 同时之间,破空之声劲疾响起,贺颜伤已然出手,同时向谢忘云射出三道法决。 三道法决说到就到,凌厉至极,完全将谢忘云笼罩住,谢忘云既不能左右闪避,又不能纵跃而起,若是接招的话,这三道法决威力强横,以谢忘云的修为,恐怕是非死即伤。 如烟、赵素梦和素花四仙已是惊呼出声。 猛然之间,谢忘云的逐日魔剑暴出—片黑色的光华。 太叔柯惨嚎一声摔了出去,而完额伤的三道法决却已然被逐日魔剑在刹那之间绞碎,消失在空中。 厅上一时鸦雀无声。 只有太叔柯在喘着粗气,显然是强自忍耐着没有出声。 但不一会儿他便忽地呕了两口鲜血出来,此时他的脸色已不再苍白,反倒有了血色.谁都看得出他伤得极重。 但是谁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受的伤,以及伤在何处。 眼看他已然不行了,鲜血一口一口地吐出来,脸色却愈见潮红,气息微弱.眼神暗淡无光,太叔常和太叔木余惊叫一声,扑了上去扶住他,不停地为他疗伤。 流剑派的弟子和那些吞天魔剑的人仍是紧紧把守着厅门。 而贺颜伤却仍是面含微笑,冷冷地看着。 太叔柯又呕了几口鲜血,手中宝剑抬了一下,却是没有抬得起来,突见他眼睛一亮、盯着谢忘云道:“谢忘云道友、我就要死了,我求你一件事,不知你会不会答应。” 厅上人众尽皆愣住了。 谢忘云有些吃惊,犹豫着,并没有说话。 太叔柯又道,“谢忘云道友,无论你我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我就要死了,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就这么最后一个愿望,你也不能满足么?” 谢忘云道:“你说吧。” 太叔柯道:“你过来,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谢忘云想了想,径直走了过去。 谢忘云才只向前走了两步,却见赵素梦已是脸色大变,叫道:“小心!”立马扑了上来。 谢忘云知道大事不好,正欲补救,猛听得破空之声劲疾响起。 贺颜伤的法决又是飞了过来。 同时之间,躺在地下的太叔柯双目神光暴射,手臂一震,但听得“哗”的一声,那柄青锋长剑被他震得断了不知多少节,化做了数十百件暗器一般的白光四散飞射。 谢忘云用灵力绞碎了射向自己的法决和断剑,睁目看时,那赵素梦已是受伤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却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太叔柯发出嘶哑的尖笑之声,有气无力地说道:“当年柳铃村一事,我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却也在幕后有了功劳,当年杀你亲人是无意的,现在杀你的女人却是明明白白的。贺兄,常弟,还有余儿,剩下的留给你们了,要为我报仇!” 他说完了,竟是面含微笑,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便此不动了。 谢忘云见赵素梦胸前已满是鲜血,不知她到底受了多少处伤,心中难过至极,正欲走上前去,猛听得破空之声又起,贺颜伤的法决又是攻了过来。 但这次法决并非是攻向谢忘云,而是攻向了如烟。 如烟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谢忘云和赵素梦,听到法决的破空之声,转目看时,贺颜伤的法决已是飞到面前,劲风扑面,想要躲避已是不及。 可是猛然之间,刺耳的尖啸之声传来,又是一道法决飞来。 这是一道红莲火决,这一团红莲火后发先至,贺颜伤的法决相撞,尽皆炸毁在如烟的面前。 如烟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时呆住了。 厅上群豪这时已然缓过神来.猛然之间喝得一声彩。 可是喝彩声才起,尖啸之声立即不绝于耳地响了起来。 那贺颜伤又是挥手将不知多少道法决向谢忘云射了过去。 而谢忘云亦在同时之间向贺颜伤扔了两团红莲火。 贺颜伤射来的法决被谢忘云用逐日魔剑击散,而谢忘云射向贺颜伤的红莲火却被贺颜伤伸手抓住了,又向谢忘云射了回来。 能抓住红莲火的,谢忘云只见过笑尊一个人,没想到这吞天魔教的贺颜伤,竟然也能够有如此修为! 谢忘云眯起眼,看着贺颜伤如何抓住自己的红莲火,看了一阵,好似明白了些,胆气一壮,在贺颜伤的下一道法决飞来的时候,亦是尝试着将它抓住。 起初谢忘云还有些担心,没想到竟然是成功抓住了贺颜伤的法决,能够感受到手上的法决威力惊人,他没有犹豫,将法决反朝贺颜色扔了过去。 贺颜伤一时也有些吃惊,顿了一下看着谢忘云,然后眼神一凛,更加凶狠地向谢忘云发起进攻。 一时之间,大厅之上,尖啸之声此起彼伏。 两人都在向对方扔着法决,又把对方的法决反扔了回去。 厅上群豪哪里见到过这等壮观的景象,尽皆看得目瞪口呆。 但见得大厅之上光芒闪耀.法决雨点一般地穿棱不停,织出了一道道光幕,发出了阵阵鸣声。 谢忘云的逐日魔剑,当真是所向披靡,那些射向他的法决,渐渐的都被他用魔剑绞碎了,然后那些法决碎片滔滔不绝地向贺颜伤飞了过去。 贺颜伤却仍是不停地向谢忘云扔着法决,也同时用灵力把那些法决碎片向谢忘云震得飞了回去。 那些飞回来的法决碎片,有些并没有飞向谢忘云,而是飞向了那些群豪之中。 但听得群蒙之中,惨嚎之声不绝响起,竟有有二十几人被贺颜伤击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泣不成声 庄子门前,洛雪和吴东观望着夜空,寒风吹拂,秋雨飘洒,夜空中法决闪烁出的光芒如此耀眼. “那小子怕是快不行了。”肩膀上的水蛇大爷突然说道,“双手难敌四掌啊。” 洛雪点点头,对吴东说道:“吴大哥,你上去协助张大哥,我怕他一个人会吃亏。” 吴东应道:“好,姑爷务必自个小心!”说完“嗖”的一声潜入的雨幕中。 洛雪又看向夜空中的激斗,听得水蛇大爷又说道:“你们这一次怕是碰上了硬茬了,看这阵势,对方的修真好手着实不少。” 洛雪想的和水蛇大爷想的一样,他自是料不到这一活歪门邪道之人当中竟然有这么多高手,单看夜空中动用法决之人,就已然有十多人。 这地上的大部队人马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修为了得的人没有出手。 突然,夜空的雨幕中有一道红光猛然闪烁出来,洛雪见了那红光,顿时心脏锁紧,仿佛一下子窒息了一般。 如此相像的气息! 如此熟悉的法决! 只觉得心中腾起了一团火,轰然间燃烧起来。 那道法决跟阿尔泰的道法竟有异曲同工之处! 跟阿尔泰的道法一样,隐隐约约中又有轮回道法的气息! 这——这其中难道有所关联? 洛雪正想着,水蛇大爷叫出声来:“小子别发愣了,他们朝这边冲过来了!” 洛雪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果然地上的那帮人迅捷地围了上来,他们本是来迎亲的,身上尽是穿红戴花,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怪异。 水蛇大爷大叫道:“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说完簌簌几声钻进了洛雪的衣袍中。 此时有几人已是攻了上来。 洛雪只得上前迎战,好在有道行的人多是已经飞上空中与张莽和吴东缠斗,眼下这些家伙都是些凡人,洛雪赤手空拳倒也应付得来。 放倒了几个人之后,那些家伙已然是知道洛雪的厉害,都不敢正面与洛雪交锋,只能先将他团团围住,然后让后边的人绕过这里,往庄子里闯。 洛雪看破了他们的诡计,心知若是让他们进了庄子中,里边的人便会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境地,于是主动出击,三拳两脚打开了一个缺口,跳过去将妄图闯进庄子的人逼开。 其中倒有几个会些道法的人,仗着灵力加持,身法敏捷地飞跃而起,才退又进,穿梭一般地来来去去,只要洛雪稍微不注意,他们就会窜入庄子中。 又斗了良久,洛雪仍是毫无办法。他禁不住心下犯愁,因为如此一来,他一个人终是无法抵抗得住这么多人轮流上阵,最后的结果几乎可以说是可以想到的,那就是说他必败无疑。 因为无法动用灵力,只凭肉身相搏,他没有片刻的时间休息,累也累死了他。 真要动用丹心中唯一能使用的阿尔泰的灵力么?再次祭出裂天玉? 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就算是能够击败这些家伙,怕是自己身体承受不了,最终将会得不偿失。 这时候,一片青光轰然袭来,如狂风一般把洛雪周围的敌人像扫落叶一样吹翻开了,见得一个人影落下,正是吴东。 吴东叫道:“姑爷,老张他——他——” 洛雪定睛一看,见吴东怀中正抱着张莽,感觉事情不妙,问道:“张大哥他怎么了?” 吴东悲情道:“老张他——他——”终究是说不出口,泪已然俱下。 洛雪看那张莽平静地躺在吴东怀中,早已没有了丝毫生息,心头一紧,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声音颤抖地说道:“张大哥怎么会……怎么会……” 吴东泣道:“老张他为了击杀那妖人,他……他兵解了。”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兵解,是将元神出窍并且吸收**的所有灵力和外力的能量——因为兵解都是不得已的,只有在自己遇到极大危险,到了将要人、神俱灭时,保存元神放弃**,并且吸收**的所有灵力来壮大元神。 在遇到极大危险,已经是生死关头,并且敌人仍然无法打败,修真之人才会迫不得已使用兵解和敌人同归于尽。 兵解后,元神离窍,可施展魂魄之力,造魂魄之伤。然元神离躯不能长存,若修为足够,福缘深厚,可以凭元神修炼,修为地仙——而这只是传说,未有人真正能做到。若修为不足,元神有损或消耗过剧,只能重入轮回转世。 也就是说,兵解之后,难免一死。 虽然相识不过数日,但洛雪早已把张莽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一口一个张大哥,却不料此刻他却死在了他面前。此情此景,心肺之痛,难以言表。 是自己太低估敌人了么?伤心之余,洛雪心中的苦甚于黄连。 他满怀敬意地再看了一眼张莽,向吴东问道:“张大哥杀了这伙妖人的首领了吗?” 吴东点了点头,说道:“小的亲眼所见,老张无愧于南宫世家,他是一等一的好汉!” 洛雪说道:“是的,他是南宫世家的骄傲。吴大哥,你带张大哥先退下,剩下的交给我吧。” 吴东失声道:“姑爷——” 洛雪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应付得来。” 附近的敌人听说自己的首领已死,又听洛雪要真正动手了,心中既是疑惑又是慌张,都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所有人都觉得大地一阵晃动。只见洛雪双手在胸前结成心印,口中不停诵读口诀,他的胸口处竟然有一块闪烁着红光的事物,已是漂了出来,浮在空中。 那是裂天玉,越来越明亮,到最后几乎已不能目视。周围的敌人吓得面无血色,有人突然叫道:“先杀了那个施法的家伙,快!” 敌人们纷纷抢上,洛雪冷眼扫了一下奔向自己的妖人,双手一震,十指勾缠,全身衣袍无风自舞。 裂天玉在空中似乎受到什么力量影响,缓缓落下,对着冲上来的妖人,发出更夺目的光芒。 忽地,洛雪一声断喝:“杀!”瞬间红光大盛,如百个烈日一起爆炸,所有人的眼中一阵刺痛,一时都看不见任何东西。 只听见惨叫声不断传来,一股巨大冰冷的灵力迅速游动,站的近的人无不从心里寒到了底。 良久,红光才慢慢退去,待看清楚场内的情况后,吴东呆住了。那近百个妖人横七竖八地倒了满地,鲜血横流,断手残足随处可见。一阵风吹过,血腥味扑面而来,显然是没人活着了。 吴东顿时脸色苍白,他早知道南宫世家的这个姑爷不简单,但也想不到他竟然实力强大到一次就杀了上百个人,而且这其中还有大部分是修为不低的修真之人。 这境界,犹恐在出神入化之上,那是什么?那是傲视群雄! 吴东向洛雪看来,又是大吃一惊。只见洛雪此刻面如死灰,没有一丝血色,全身摇晃,全靠双手扶住庄子的院墙才没跌倒。 吴东连忙上前去扶住洛雪,当触及他的身体时,只觉得冰冷透体,竟和死人差不多。 这时,洛雪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脚一软,坐了下来,闭上了眼。 吴东见得洛雪这副模样,急得满头大汗,不只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洛雪才睁开眼睛,看了吴东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吴东不敢再稍作迟疑,一手抱住张莽的尸体,一手扶住了洛雪往庄子里走去,口中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快来人!” 庄子里的庄汉听到吴东的叫喊,瑟瑟发抖地出门张望,见了外边已经没有了那伙妖人的动静,又见吴东一手抱着一个人,一手扶着一个人,赶忙冲上前去从他手中接过了洛雪。 雨水早把他们的衣袍淋得湿透,进了厅中,雨水混合着血水一下就湿了地板。 赵日天匆匆忙忙跑出来,见了吴东把张莽的尸体放到了地上,又见靠在椅子上的洛雪脸色惨白,如同死人一般,大惊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东又是悲伤又是心急地说道:“那些歹人已经被剿灭了,快叫我们家小姐过来,快!快叫我们家小姐过去救救姑爷。” 只听楼阁上“咯咯咯”一阵急促的响声,南宫雨儿已是冲下了楼梯。她早被庄子外的动静惊醒,才从赵日天的妻女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始末,便听到了楼下吴东的叫喊。 待她见到了洛雪的惨状,心都要碎了,一把扑上去,泣道:“相公——你——你——”竟是说不成话来。 洛雪勉强睁开眼来,握住了南宫雨儿的手,微微笑道:“我……我没事,张大哥他……” 南宫雨儿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张莽,不由得落下了泪来,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东把先前在庄子外发生的一切向南宫雨儿和赵日天简单说了一遍,庄子里的人听说那伙妖人都被剿杀了,不由得心下松了一口气。随后,又为张莽的死和洛雪受了重伤而悲伤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治之伤 洛雪见众人都是眼中含泪,面带悲色,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便出声说道:“事已至此,虽说不上皆大欢喜,但是贵庄的祸患却是除了,庄主也不必太过悲伤.” 赵日天唯有点头,说道:“恩公大恩大德,老夫与敝庄上下感激不尽。此番还得这位好汉惨遭不幸,恩公又身负重伤,老夫实在是……实在是……” 洛雪摆摆手,不由得又轻咳几声,竟是咳出血来。 南宫雨儿急忙叫道:“相公,相公你……” 洛雪拍了拍南宫雨儿的手背,然后对吴东说道:“吴大哥,劳烦你安置好张大哥的尸体,然后帮助庄主处理一下庄外的尸体,剩下的事情都天亮了再作计较。” 吴东应道:“小的明白。” 洛雪又对赵日天说道:“在下已是困乏得厉害,怕是不能协助庄主料理后事了,还望庄主见谅。” 赵日天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恩公此话不消多说。” 洛雪最后说道:“雨儿,扶我上楼去吧。” 待入得房间来,洛雪再也忍不住,又吐了一大口血,南宫雨儿惊得叫出声来。 洛雪惨笑说道:“我没事……没事……吾妻乃小医仙,为夫怎么会有事呢?” 南宫雨儿满眼泪水,说道:“都这样了,还贫嘴。都说叫你不用动用灵力啦,你为什么总是不听,你再这样下去,我也不活了……” 洛雪替她擦了擦眼泪,然后一把靠在了床上,说道:“他们害死了张大哥,我不让他们付出代价来,何以对不起张大哥和南宫世家。” 南宫雨儿说道:“要是张大哥知道你为了他而把自己弄成这样,怕是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的。” 洛雪一把搂住南宫雨儿,抚摸着她那头美丽的长发,柔声道:“别说傻话……” 南宫雨儿来不及享受这片刻的温存,听得洛雪又咳嗽了几声,惊得她立马从洛雪怀中弹起来,抓住了洛雪的手腕,说道:“让我看看,你情况怎么样了。” 把了脉,南宫雨儿发现洛雪身上的毒似乎已经开始在心口蔓延开来,而他心口上的伤也是加剧了不少,本来那道伤口就没有愈合,现下更是裂得更大了。 南宫雨儿急忙拿了乾坤袋,从里面找了药,然后匆匆忙忙地下楼去煎药。洛雪见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当初离开西碕山之时,灵心大师嘱咐他的话。 “你心口上的伤,本是无法治愈的,只要不再触及伤口,想来应无大碍。这伤实在是……阿弥陀佛,怕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呐,老衲无能为力,惭愧,惭愧……” 这心口上的伤,是当年在九华天参加斗道大会之时,与吕顺天对决导致灵力暴走,之后却又糊里糊涂地跟白衣姐姐做了那样的事,被白衣姐姐一剑刺进心口,因此留下的。 想来那柄玉剑不是凡品,若是普通的刀剑伤,这些年也该好了。连灵心大师都束手无策,医天尊能有办法吗?洛雪已经指望不上了。 想起白衣姐姐,洛雪觉得似乎有一团迷雾重重笼罩着自己,从当年在忘忧山上的洞中相遇,直至后来在九华天后山……这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实在令人五味杂陈,一思则忧。 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仿佛一切都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他又想起了当初回到千年以前,在拜天教密室中,从那潭泉水中看到的情景,那个哭泣的白衣女子,分明跟白衣姐姐有些相似…… 越想洛雪就越是心烦,不由得又咳嗽了几下,不知为何,这下他却想起了诸葛毛。 要不是那家伙弄巧成拙,给自己下了欢喜毒,怕是也不会让剧毒刺激到心口上的伤,在九华天见到仙儿时也就不会因为受刺激而导致伤口裂口,更不会在那时因为顿悟,施展了轮回道法的“痴人遗梦”,令自己陷入了如今这番万劫不复的境地。 先前在庄外,借助裂天玉,自己又施展了一次痴人遗梦,将来就算医天尊能够治好身体中的欢喜毒,怕是这心口上的伤,已是无力回天。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南宫雨儿端着药汤走了过来。 “这是抚心顺气的药,虽然不能治好你的伤,但可以暂时稳重命脉。”南宫雨儿说道,“相公,你一定要挺住,只要我们到了冻天山……只盼找到了医天尊,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南宫雨儿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洛雪心知她对自己的伤势了如指掌,说出这样的话只怕是在自欺欺人,但他也不忍伤她的心,柔声道:“没事的,放心好了,为夫福大命大,哪有这么容易呜呼哀哉。” 说完咕噜咕噜就把那晚药汤一口喝完,然后说道:“雨儿,这两天来没有好好休息过,我也是累得不行了,我要睡一会儿。” 南宫雨儿轻轻点头,然后替他盖上被子。 洛雪又说道:“雨儿,你也上床睡吧。” 南宫雨儿的俏脸一下就红了,嘤声道:“伤成这样,还是没个正经!” 洛雪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这样既能疗伤,又睡得舒坦,没别的想法啦。” 南宫雨儿奇怪道:“真是满口胡言,睡觉怎么可以疗伤?” 洛雪笑了笑,说道:“因为你身上有药草味啊,抱着你睡就像抱着一堆药草一样,这药草熏一晚,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南宫雨儿啐了一口,说道:“你要是嫌弃我这味道,往后我们就分房睡好了。” 洛雪赶忙说道:“哪有哪有,为夫爱煞还来不及,哪敢嫌弃。快上来。” 南宫雨儿宽了衣上床去,洛雪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嗅了一下,说道:“真香,就像……就像兰草的味道。” 南宫雨儿把头埋在他胸膛上,轻声道:“相公,快睡吧。别乱动,你的伤……” “雨儿……” “嗯?” “有时候我总是在想,我洛雪何德何能,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 “别提你那个名字……” “为什么?” “有点吓人……” “……” “夭寿啦!把大爷我压得喘不过气来啦!” 听得这个痞子一样的声音,洛雪猛然一惊,然后伸手进怀中一掏。 “干什么干什么!你小子干什么!啊——” 听得窗口“啪”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事物被扔了出去,不过外面风声雨声呼呼,一下就把这不和谐的声音给淹没了。 “雨儿?” “嗯?” “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你是说你第一次见我,还是我第一次见你?” “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了。我第一次见你,你那时候还昏迷着呢,而你见到我时,已经是第二天啦。” “……好像也对,那你见到我时,是什么感觉?” “感觉?那时,我才十六岁,看到你就觉得这一个比我小好几岁的弟弟真是可怜。” “没别的了?” “没了啊。” “你就不觉得,这看起来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原来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还是自己未来的枕边人?” “噗,相公别逗。那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那时……我醒来只看到你的背影,好美,好美……断然也想不到,多年以前,这个大姐姐便是我的妻子。” “什么大姐姐,人家可没你老。” “咦?” “怎么了?” “我很奇怪。” “奇怪什么?” “你想想,我要是活了千年,不知道还能不能生孩子。” “生孩子?” “是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没有子嗣,可真对不起我那当教主的老爹……” “呸,又想那些不正经的……相公……别……你的伤……” “不想为夫的伤势加剧,你就好好听话……” 次日醒来,雨已停歇,但天仍是灰蒙蒙的。赵日天已经吩咐人处理好一切,只是洛雪昨晚大杀四方,被杀的那上百人当中,其中有一个便是当地府衙的儿子,此事不太好办。 洛雪思考了一阵,对吴东说道:“吴大哥,经由此事,只怕官府不会善罢甘休,你留在这里,一来保护这庄子,二来通知南宫世家,让舅舅出面处理此事,不然犹恐后患无穷。” 吴东惊道:“可是——可是这样一来,姑爷和小姐身边便无人照料了,这可难办得紧。” 洛雪说道:“没事的,我和雨儿可自行上路,吴大哥尽可放心。待处理完这里的事,吴大哥若有心,再来追赶我们也不迟。” 吴东听洛雪这么一说,便也不再坚持。吃过早点之后,整理好行李,洛雪便赶着马车离开这个小镇。 路上,洛雪掀开车帘,见得南宫雨儿已在车中睡着,不由得面露笑容。 听得马车蓬上一个声音传来,说道:“别看了,你小子也真是会折腾,就是妓女也吃不消!” 洛雪抬头一看,看到了趴在车蓬上吹风的水蛇大爷。 “啊啊啊!干什么干什么!你小子干什么!” 啪!啪啪啪!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这时南宫雨儿也下了楼,两眼通红,揉着眼眶走到洛雪身旁,见了他手上的令牌,顿时睁大了眼睛,盯着令牌言无伦次地说道:“这——这——” 洛雪惊奇道:“雨儿,你识得这令牌?” 南宫雨儿定了定神,说道:“这——这令牌,我见过.” 洛雪眼睛一亮,问道:“你见过?在什么地方见过?” 南宫雨儿似在回忆,片刻之后才说道:“多年以后,就是仙儿表妹跟舅舅闹的时候,我从那个将仙儿表妹带走的黑衣人身上见过这样的令牌。”说着她拿过令牌仔细端详,“没错,就是这个样子的。” 洛雪惊奇道:“这就更奇怪了,莫非昨晚那伙人的首领和……”他想说难道是和神水教有关? 洛雪从南宫圣荣那里了解到,带走仙儿的极有可能是神水教的人,因为仙儿的母亲就是神水教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伙人便可以基本上认定与神水教有关。 吴东一拍脑袋,说道:“是了,听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当年追杀劫走仙儿小姐的那个人,老张便是其中之一,他定然是那时见到了这样的令牌,因而再次见到时,便认了出来,所以拼了命将它取下,想让我们了解真相。” 神水教……真的是神水教吗?洛雪苦苦思索,他想到了昨晚看到的那个红光法决,分明跟阿尔泰的道法系出同门,如此一来,九夏部族的人与妖之间的恩怨,岂非有神水教参合在里边? 洛雪越想越觉得诸多事情都与神水教密切相关,而这名不见经传、鲜有人知的神水教,却似乎无处不在。 洛雪想要弄清这些事情的真相,但眼下他却没有这个时间和机会,若是北去冻天山,尚有命在,再来处理吧。 洛雪思考了一阵,对吴东说道:“吴大哥,经由此事,只怕官府和那些人背后的势力都不会善罢甘休,你留在这里,一来保护这庄子,二来通知南宫世家,让舅舅出面处理此事,不然犹恐后患无穷。” 吴东惊道:“可是——可是这样一来,姑爷和小姐身边便无人照料了,这可难办得紧。” 洛雪说道:“没事的,我和雨儿可自行上路,吴大哥尽可放心。待处理完这里的事,吴大哥若有心,再来追赶我们也不迟。” 吴东听洛雪这么一说,便也不再坚持。吃过早点之后,整理好行李,洛雪便赶着马车离开这个小镇。 路上,洛雪掀开车帘,见得南宫雨儿已在车中睡着,不由得面露笑容。 听得马车蓬上一个声音传来,说道:“别看了,你小子也真是会折腾,就是妓女也吃不消!” 洛雪抬头一看,看到了趴在车蓬上吹风的水蛇大爷。 “啊啊啊!干什么干什么!你小子干什么!” 啪!啪啪啪! …… 洛雪一路上不停地思考着关于神水教的事情,而车蓬上的水蛇大爷则是在它身上的伤口处帖药,也不知道它从哪儿弄来了几贴狗皮膏药,脑袋上贴了一帖,左侧腹部贴了一帖,手上还拿着一帖,看样子准备往背上的伤口上贴。 一边贴一边还暗暗咒骂洛雪没心没肺,那副模样真是非常滑稽。 车行得半日,南宫雨儿已经醒来,掀开车帘看着洛雪,说道:“相公,你身上伤重,还是进来休息吧,马车让我来赶就好了。” 洛雪头也不回,说道:“那可不行,若让你来赶车,麻烦可就大了。” 南宫雨儿疑惑道:“我来赶车怎么就麻烦呢?” 洛雪说道:“你想想啊,你长这么漂亮,一个人荒郊野岭地赶着马车,一旦被人看到了,怎会不起歹心,倒时不是麻烦大了么?” 南宫雨儿啐了一口,回了车中不再理会洛雪,但心中自是甜蜜无比。 车子转出了山坳,见得前面是个分岔的路口,路口处有一户人家,洛雪说道:“雨儿,还记得当初刚离开九华天,我们被人追杀,夜里你到农户家去偷衣服的事么?” 车里的南宫雨儿回答道:“自是记得,可我是给了银两的,那不叫偷。” 洛雪笑道:“那就当是买吧。那晚你说农户家里是老公公和老婆婆两个,可没说他们当时说了些什么,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车里的南宫雨儿脸蛋腾地就红来,说道:“你就只知道惦记着这些没正经的事!” 洛雪“咦”了一声,说道:“什么没正经的事?难道他们说了什么不正经的事吗?” 南宫雨儿干脆地回答道:“没有!” 洛雪笑道:“是不是像昨晚我们说的那些话?” 南宫雨儿“呸”了一声,不再说话。洛雪大笑三声,然后将马车停在路边,说道:“雨儿,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旁边这户人家问问路,看看前面有没有歇脚的地方,再走夜路那可要吃不消啦。” 很快,洛雪便问了路回来,上了马车,对南宫雨儿说道:“前面的两条路都是可以去往冻天山的,左边那条路是直走,右边则是饶了大半圈,比左侧的路要多上近两日的行程。” 南宫雨儿尚未答话,上边的水蛇大爷叫道:“走近路,走近路!” 洛雪又说道:“左侧直走的路,途中要经过冰城鬼域?” “什么?”水蛇大爷说道,“什么城什么域?” 洛雪重复了一边:“冰城鬼域。” 水蛇大爷圆鼓鼓的眼珠子来回转了几圈,然后突然叫道:“走远路走远路!那冰什么鬼什么的,决计不是什么好去处,反正我们也不差这一两日的行程,何必去找麻烦,走远路好了!” 洛雪没离婚它等候着南宫雨儿的意见。听得南宫雨儿说道:“相公,你是想去那个地方,是吗?” 洛雪沉默片刻,说道:“是,我想去那个地方看一下。” 南宫雨儿说道:“那就去吧。” 洛雪应了一声,赶了马车向左侧的道路驶去。水蛇大爷大叫道:“喂!喂喂!有没有听到本大爷的话,我说走远路啦!不远去那个什么城什么鬼的地方,喂,喂喂喂!” 水蛇大爷气得直跺爪,扯下一块狗皮膏药就往洛雪头上扔去。洛雪猛一回头,吓得水蛇大爷直打哆嗦,它正想逃窜,可是……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传说东昊山上的烈焰雀是凤凰的子嗣,跟炙凤祖师也有很大的关联,烈焰雀浴火重生以后是有可能变成凤凰的。 当下南宫雨儿便欣喜万分,如果小火鸟当真是凤凰,那么定然是炙凤祖师的子嗣了,如此一来,要离开这个用炙凤祖师的神力创造出来的试炼幻域,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她便等小火鸟完全从蛋壳里出来后,尝试借助它的神力离开试炼幻域,每想到当真是成功了。 出了试炼幻域之后,南宫雨儿便把洛雪带到了这里。 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二天了,这二天之中南宫雨儿几乎滴水未进,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 看到洛雪醒来,南宫雨儿心中自然是高兴,但她实在是不敢去看他的那条腿。 洛雪终于适应了这种时空的转换,他打量着周围的山崖树木道:“我们要等的人他住在什么地方?” 南宫雨儿向他身后指了指。 他的腿实在是疼得厉害,根本无法挪动,他强扭着脖子向身后看去.他看到了—个奇怪的小木屋。 那小木屋几乎是建在半空中的,四株合抱粗的松树很恰当地长在山崖下,那小水屋就依傍着山崖,在这四株高大的松树顶端搭建而成。 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梯子,不知要怎么上下那木屋。 那木屋上面的门紧闭着,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屋子里有人,洛雪道:“那医王出去多久了?” 南宫雨儿道:“不知道他出去多久了,反正是三天多了。” 洛雪道:“你怎么知道三天多了?” 南宫雨儿看了看洛雪道:“你已经昏迷四天了,我们来这里又花了一天时间.那医王岂不是出去三天了?” 洛雪这才看清南宫雨儿瘦了许多,先前还以为是她又没有把脸洗干净,现在才知她是瘦成那样子的,脸色有些发青。 但南宫雨儿无论什么时候,身上总是香气浓郁的。 两人正自焦急,忽然听到几道尖厉的啸声传来。 南宫雨儿脸上顿然变色,对洛雪道:“我们须得躲一躲!” 洛雪道:“我们不是来找医王看病的么,为什么要躲?” 南宫雨儿道:“来的不是医王,是他的仇家。” 洛雪还想相问,南宫雨儿己然俯身将他抱了起来,轻轻地一纵,就跃到了石下,三转两转就隐身到一块山石之后去了。 洛雪一看,此处当真是一处天然的避身之地,周围树藤牵缠,形成一圈天然屏障。独有前面一道窄缝刚好是两人从那里挤进来的入口,内暗外明,从里面向外看,外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外边却看不清里边的事物。 那尖锐的啸声不停地传来,渐渐地听得清楚了,发声之人共有三个,—边在不停地用响声联络,—面渐渐地进入峡谷,逼到小木屋前面来。 猛然—声尖啸从头顶掠过.落在了两人刚才停身的山石上。南宫雨儿和洛雪定睛看时,见那人身穿土黄色的袍子,白发银须,赫然是一个老者。 又过了一会儿,在旁边的大石上又是落下一人,冲着先到的老者哈哈一笑道:“哈哈,大哥真是棋高一招,脚快一程,老弟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了一步。”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人说话之际,洛雪看到好似是有条灰影一闪,从树上蹿了过去,忍不住心下奇怪,揉了揉跟睛,又好像是什么也没有了. 这时树端的小木屋屋门砰地响了一下。 洛雪刚欲说话,就听得小木屋中有人说道:“是混世三王到了么?” 先来之人道:“正是,听说医王妙手回春,我们三兄弟想请医王去给几个人治一治病。” 小木屋中人道:“是么?我看你们三兄弟是多余为别人操心,还是自己保命要紧。” 那话音刚落,先来之人便惊奇道:“此话怎讲?” 屋中人说道:“你老大百里仇的道术越练越有威力了,现在只怕是已能覆手为雨了,就是魂魄有些不太好,阴云道术应该在每月的月亏之夜修炼,但你贪功冒进.一年四季不分寒暑,一日之间不辨昼夜,结果练伤了**不说,更使得魂魄衰竭。魂魄一旦有损伤,那么什么道术都是难以施展的了,这道理你百里仇不会不懂。用不了几年,你的魂魄衰尽,那么你辛苦了上百年练就的阴云道术只怕就从此便在三界之中绝迹了。不过你若是听我一句话,从此弃恶从善,不再为恶,让你的阴云道术自行消散,你当可好好地保住一条老命,好好做个普通人还是可以的。” 这一番话说得那三人顿时没了声息。隔了良久,百里仇仰天大笑起来,接着猛然向旁便挥了一下手,向着小木屋道:“佩服之至,不傀是医王。” 洛雪正奇怪为何他说话的时候会向一旁挥手,旦随即猛听得轰然一声巨响,数里之外的天空中忽然一阵惊雷,接着阴云密布,狂风骤起,瞬间下起了暴雨来。 这般无声无息的道术竟有这等威力,当真是惊世骇俗。 令狐非望了望那片阴云,又望了望小木屋,说道;“医王果然好眼力,可否给在下看看,在下可有什么不治之症没有?”言语之中竟是颇为得意。 木屋之人道;“你身体里的劫障已去其七,但那剩下的三分却是至为要命的。万劫道术在凡界已经没有了传人,听说狱界尚有人习得,但那是如何习练的在下不得而知,不过我知道定然不会是你令狐非那样练的。我曾经告诉过你,若是你能得到流剑派的至宝裂天玉或者尚可习练,但那也不是万全之策,因为万劫道术虽然极其厉害,但第一个澡劫难之人却是修炼之人无疑。你现今身上己然除尽**凡胎的劫障,但却还有魂魄劫障你却无力将之去除。用不了多少年.你将被劫障堵塞,灵力流转不畅,魂飞魄散,爆体而亡。” 令狐非的结局可比百里仇的结局凄惨得多了,不料令狐非不但不难过,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说道:“我就知道你医王是吹出来的,尽说大话骗人,我令狐非实话告诉你,那裂天玉我已然弄到手了,若是你仍然这样说我,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么?”说完了又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那木屋中人的话却在令狐非的笑声中一字一句地十分清楚地传了出来:“我跟你说你**的劫障已然去尽,这绝不是骗你。裂天玉确实是能够破除劫障,只是你用法不当,现在已然是来不及挽救了。” 令狐非先前仍是大笑,但笑到后来,笑声嘎然而止了,显然心中定是吃惊不小。 停了半晌,令狐非道:“你说用法不当?”声音竟是微微地有些颤抖。 术屋中人道;“裂天玉能够破除劫障,但是没破除一次会耗尽其灵力,须得留它五日方可使用。但是你急功近利,频频修炼万劫道术,一日之内结下三五道劫障,未来得及破除,结果劫障根深蒂固,伤及魂魄,裂天玉已然是无法破除了。” 令狐非听了把手一扬.大叫一声不知飞哪儿去了。 几人顿时呆住了。 洛雪觉得有一个东西打在身上,不待那东西落地,连忙伸手抓住了。黑暗之中觉得那东西甚是润滑,好像是方形模样的,拿在手中甚是浸清凉舒适,便握在手中把玩着。 百里仇道:“三弟,二弟就这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去了,也太不讲兄弟情份,你不会也像他那样子弃我而去吧。” 老三道:“大哥说哪里话,二哥也是一时糊涂,说不定待会儿他还会回来的,咱们哥儿三个就我老弟没病没灾,若是不帮大哥这个忙,可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木屋中人不待百里仇继续客套,已然把话接了过去,说道:“祝无渡么?你放着青炎国的皇太子不做,那么好的祝家皇室道术不练,却专爱结识这些旁门左道之士,三界败类之属,练什么沉魅道术。青炎国的九璇道术和天枢道术都是三界之中欲求不得的顶尖道术,你弃宝玉而捡瓦砾,绝金银而拾烂铁,却练起这般害人害己的沉魅道术来。你自认完好无损是不是?你练沉魅道术才六十余年,就已然三魂不稳,七魄涣散,若是再练下去,恐怕灰飞烟灭之日不久矣。还说什么只有你体好无损,若是你也能叫—个体好无损,死人就能称之为健康了。你损天之德,不慕生火,天之残你,报应不爽。” 祝无渡听了这番话,也顿时呆住了。 良久,祝无渡嗓音沙哑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也没有听说你这么一个人,是我大哥带我来这里的,你却将我的事情知道得这般清楚。你定然不是医王,你到底是谁,何不现出本来面目?” 木屋中人道:“凭你?你有何本事要看我本来面目?若是你父亲亲至我或可与他一见,我在乎祝氏的九璇道术和天枢道术,什么伤人不足自伤有余的沉魅道术也配见我医王老人家的尊颜么?” 祝无渡还没有说话,百里仇已然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么老气横秋地说话,定是撒谎无疑,算起来医王也就是二百来岁,你却在我们面前自称是老人家,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我老人家已经四百年出头了,尚且没敢自称是老人家,你却说自己是医王老人家,可笑啊可笑。” 木屋中人道:“你有什么好可笑的?我就是医王老人家,用得着你管么?你四百岁就自称老人家,那才当真是可笑啊可笑,给我医王老人家当儿子只怕也有所不配!” 百里仇一个四百余岁的老头,听了别人这般的骂自己,这口气如何能够忍得,他大喝一声,挥掌便向那架起木屋的大树上甩出一道法决。 猛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从木屋之中飞出一道法决,准确地打在了百里仇的法决上,随后便什么动静也没有了,百里仇的法决好像在空中突然石沉大海了一样。 洛雪一惊,这种将别人的法决驱散了的道术,当真是神奇无比。 这边百里仇偷袭古树没有得逞,被木屋中人射出的法决阻住了,那边的祝无渡却已然跃到树下,啪啪啪啪四掌、在每根松树上各拍了一掌,然后就跃开了。 那松树及小木屋竟然纹丝不动。 洛雪和南宫雨儿都忍不住心下奇怪。 猛然之间,那四株松树好似炸开来—般突然从中间断了,一时之间水屑横飞,四棵松树一同慢慢地倒了下来,那小屋亦从空中坠列地上、立时摔得粉碎。 但木屋之中并没有那妙手医圣跃出来。 百里仇与祝无渡对视一眼。都是心下感到甚是奇怪。 猛听得头顶响雷一样发出震天般的笑声.百里仇与祝无渡都是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却见在另外一株树冠上坐着一个老者,鹤发童颜,身穿青袍,也不知有多少年岁了。 百里仇与祝无渡见了那老者都是一惊,随即脸上傲然变色。 老者轻轻一纵就跃下地来,落在了百里仇与祝无渡中间的一块石上。 老者道,“你们逼我老人家出来现身有甚么好处?只是为了叫我爷爷么?” 百里仇道,“这却怪不得我们,是你自称妙手医圣.非是我们不敬老人。” 老者道:”你这人太也不够诚实,当面说谎.我只是说我是妙手医全老人家,何时说过我是妙手医圣来着?” 祝无渡道,“这还不是一样么?” 老者道,“不一样,这有甚么一样?难道你祝无渡和你祝无渡的老人家一一你的爷爷是一样的么?” 百里仇与祝无渡虽然知道是这青袍老者强词夺理,却也终于无话可说。 百里仇眼睛翻了一翻.似在想在武林这些已然成名的人物之中,这个老者到底是谁.但他想了半天,还是毫无结果.只好直言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老者道,“我是谁?找已经告诉你好几遍了.我是妙手医圣老人家,我今天是特意赶到这里来寻你们三人的晦气来的,如今那令狐非乖乖地跑了,我只好拿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算帐!” 看着他那一把年纪,却吹胡子瞪眼地叫那另外的两人为“老不死的”,洛雪听得直是想笑。 百里仇道,“我们也没在甚么地方得罪你.你凭甚么找我们晦气?” 老者指着那摔得粉碎的小木屋道:“我在里面呆得好好的,你们硬是把这么一个好端端的房屋摔坏了.把我从里面进出来。难道还不算是得罪我么?” 祝无渡道,“你自信胜得过我们两个人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洛雪只听得后背冷汗涔涔,寻思道:“听起来那姓朱的孙女不过只有十二三岁,这般小女孩却被强娶为人妻,实在耸人听闻,那什么公子真是禽兽不如,居然……居然有恋童癖?” 洛雪一时气愤之意直涌上来,若不是怕惹上麻烦,真欲破窗而入,宰了这两个畜生走狗. 但听得房内水响,两人正自洗脚。 又听那姓李的说道:“朱老儿的孙女年纪虽小,倒是机灵得很,要不是看管的兄弟看得牢固,怕是都被她逃了好几次了,对方这等野孩子,公子可要头疼啦。” 那姓王是说道:“那也不必操心,经过公子的调教,还怕她不好好听话么?公子做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随后又是一阵猥琐的笑声。突然“咯”的一声,窗格推开。 洛雪吃了一惊,以为是被他们发见了行迹,待要奔逃,突然间哗啦一声,一盆热水当头泼下,他险些惊呼出声,跟着眼前一黑,房内熄了灯火。 洛雪惊魂未定,只觉一条条水流从脸上淋下,臭烘烘地,才知是姓王的将洗脚水从窗中泼将出来,淋了他一身。 对方虽非故意,自己受辱却也不小,洛雪想要暴起伤人,但心念一转,先前从这两个家伙口中得知姓朱的知道些当年屠城的事情,只怕跟师父有关,若问得详情便再好不过,须得想办法从这两人口中问得姓朱的下落,再去搭救才是。 洛雪一心想要查得姓朱的行踪,以便问倒屠城之事的秘密,因此强制忍耐下落。为了师父,别说是洗脚水,便是尿水粪水,淋得一身又有何妨? 此刻万籁俱寂,洛雪心想倘若就此走开,只怕给二人察觉,且待他们睡熟了再说。当下仍靠在窗下的墙上不动,过了好一会,听得房中鼾声响起,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他一回头,猛见一个长长的影子映在窗上,一晃一晃的抖动,他顿时心惊不已,急忙矮身,见窗格兀自摆动,原来那姓王的倒了洗脚水后没将窗格关上。 洛雪心想:“入房行凶正是良机,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洛雪轻轻拉起窗格,轻跨入房,放下窗格。月光从窗纸中透将进来,只见两边床上各睡着一人。一人朝里而卧,头发微秃,另一人仰天睡着,下巴生着一丛如乱茅草般的短须。 床前的桌上放着五个包裹,还有两柄大刀。 洛雪提起大刀,心想:“一刀一个,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他正要向那仰天睡着的汉子颈中砍去,心下又想:“不行,我得从他们口中问得姓朱的被关在什么地方,这样了结了他们的性命,线索岂不是断了?” 当下洛雪把大刀放下了,琢磨着如何将这两人给绑住,让他们乖乖回答自己的问话。这两人分睡左右两边,只有动了其中一个人,另一人听得了动静便会醒来,倒时场面就不好控制,决计会闹大起来。 洛雪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重新握住了大刀,来到那仰天睡着的汉子跟前,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横。汉子惊觉而醒,见得眼前有陌生人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顿时大惊,正要叫出声来时,洛雪已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不然送你上西天!”洛雪用低沉的声音警告,“给我老实点,起来。” 那汉子战战兢兢地起了床,在洛雪的督促下,挪到了朝里而卧的汉子床边。 洛雪一脚把另一个汉子踢醒,那汉子叫道:“老张,三更半夜的你耍什么疯……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索命的阎王!”洛雪骂了一声,然后一个刀背下去,把那汉子给敲晕了。 被洛雪擒住的汉子两腿发软,叫道:“好汉饶命,钱财都在桌面上,你要就都拿去吧,千万别伤我性命。” 洛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颤声回答道:“小的叫张华,床上的这人叫王齐。” 洛雪二话不说,立即也把这张华敲晕了,呸了一声,说道:“我没问你床上的人叫什么,自作聪明!” 洛雪点了灯,然后找来绳索将两人牢牢地绑在床边。看到墙边那个用来打水洗脚的盆子,他灵机一动,拿了盆子下楼端来一盘冷水,自顾自地坐下洗脚。 洗了脚后,他就将这一盆洗脚水往张华脸色泼去。“哗啦”一声,张华被冷水浇醒,全身湿漉漉的极其狼狈。 洛雪看到他被自己的洗脚水淋得满头都是,加上水寒,冷得他瑟瑟发抖,洛雪心中大是畅快。 洛雪拍了拍他的脸蛋,问道:“想不想活命?” 张华一边发抖一边回答道:“想,想活命,大侠饶命,你让小的干什么都行!” 洛雪笑道:“是么?干什么都行?” 眼前这座府衙是这个县城占地面具最广,建造得最为富丽堂皇的府邸。夜色朦胧,寒月高悬,秋风瑟瑟,凉意袭心,府门前的值班士兵也都不见,想来也是去偷懒睡觉了。 显然,这个府邸毫无戒备。 在夜色中,两个人影如同鬼魅一般慢慢靠近府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杀意。 很快的,他们到了府门前。大门敞开着,里边尽是深邃的夜色。 “你们是什么人?”肆无忌惮的两个人终是被发现了,值班的士兵偷懒,但巡逻的士兵也不少。 三个巡逻的士兵走了过来,拦下这两人。打量了片刻,发现这两人身上穿的竟是和自己一样的制服,难道认错人了,他们也是府衙中的士兵? 一人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叫道:“原来是张大哥,你不是在朱府处理朱家的后事么,怎么就回来啦?” 张华脸色显现出一些紧张的神情,回答道:“朱家的事都处理完了,我回来向老爷禀报相关事宜。今晚轮到你们巡逻了?” 三个巡逻的士兵都是点头,叹气道:“大冷天巡逻真是遭罪,不提了不提了。咦,这位兄弟可面生得很,新来的?张大哥也不介绍介绍?” 张华笑道:“哦,这是新来的兄弟,跟了我有大半个月啦,我和他多是在外边办事,你们见得少。” 一个巡逻兵认真观察了洛雪一阵,心中一动,好象想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一时说不出来。 这时,张华说道:“我在朱府可是捞到了不少好处,改天一定拿出来跟兄弟们分享。现下公务在身,就不多说啦。” 三个巡逻兵皆是大喜,说道:“张大哥不愧是兄弟,有好处总会想到咱几个,改天一定请张大哥喝上几壶!” 张华摆摆手,然后带着洛雪往府衙内走去。三个巡逻兵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心里在喜悦中却仍有些隐隐不安。 紧张? 自己的人回到了府衙,怎么会紧张? 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会紧张? “站住!”一个巡逻兵一声断喝,喝住了往里边走的张华和洛雪。 洛雪眼角一跳,一颗心忍不住的剧烈跳动。但在表面之上,他依然面色如常,下意识看了张华一眼。 张华回过头来,说道:“兄弟,还有什么事?” 那巡逻兵心乱如麻,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那一点内心的不安却依旧挥之不去。 南宫雨儿道;“白天看来是不行了,我们须得到了夜间,找个大户人家去借上几件,顺便借点盘缠。 洛雪听了、笑了起来。 南宫雨儿道:“你笑什么?” 洛雪道:“想不到南宫雨儿这么漂亮的女子也会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南宫雨儿嚏道:“我不去.银子在哪里?总不成把你的宝剑卖了罢…… 洛雪道:“别人都做得了贼,偏偏你做不得。” 南宫雨儿道:“我为甚么做不得,我偏偏做得!” 洛雪道;“别人没等看到你,就先闻到你了,你怎么做得了贼。” 南宫雨儿不禁失笑,道:“那么你就做得么?你往哪里一站.毒蛇呀、蜘蛛啊都来与你亲热。到头来只好倒头大睡。” 洛雪道;“我不做贼.自然会有银子使。” 南宫雨儿道;“去抢么?做强盗?” 洛雪道:“卖马。” 南宫雨儿道,“亏你想得出,你真是忘思负义.那马救了你的命你却想把它卖了,只怕是将来没有人敢嫁给你”说完忍不住笑了。、洛雪没有听出南宫雨儿后面的一句玩笑,他被南宫雨儿的前一句话吸引住了,问道:“白马救过我?你怎么知道?” 南宫雨儿叹了口气道:“过去了的事,还提他做甚?” 洛雪道;“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怎么能不知道?你快说来听听?” 南宫雨儿道:“那么你是不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洛雪道,“那要看是什么仇.你快说.白马如何救我?” 南宫雨儿道,“如果有人想杀你,这样的仇你报不报?” 洛雪道:“我若已然被杀如何能报?我若没有被杀.又有何仇可报?那白马到底是怎样救我的?” 南宫雨儿悠悠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定耍知道?”说完.便讲起了那日她劫持洛雪的经过,以及有关于白马救主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七章 洛雪向令狐非看去.见他一副可怜习习的样子.又把眼光向百里仇和祝无渡看过去,发现他们的眼光中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愤怒,竟然在期待中挤出许多的友好来。 洛雪又把目光转向了南宫雨儿。 南宫雨儿冲他微微—笑,她觉得这件事已然没有了严肃的意味.变得好玩儿起来。 洛雪叹息一声,把紫蔚软剑插入了腰中。 所有的人都是目光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 那个青袍老者此时亦是抬起头来看着他。 洛雪走过去。向老者作了一揖,道:“前辈,晚辈洛雪求前辈再给他们一次悔改向善的机会。” 老者听了洛雪的话仰天一阵大笑,笑够了才道:“娃儿,他们改过向善.那只有等太阳从西边出来啦。不过我答应过让你决定他们的生死,说话自然算数,就给他们这—次机会。” 说完了又仰天大突起来,笑够了继续说道:“这在我的一生中可是第一次。错也好,对也好。我既然信你了.就信到底。”说完了转过身来面对那三个人道;“你们去罢.不用谢我,你们应该谢这位少侠.将来你们功夫练得到家可以找我来报仇.但你们若是有哪一个人敢动这位少侠的一根汗毛,我定然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三人不待老者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已然溜得无影无踪了。 那老者和蔼地看了眼南宫雨儿.说道,“姑娘可是非常喜食兰草的罢?” 南宫雨儿笑了,说道,“前辈不愧是见多识广、不知仙乡何处?” 老者笑而不答,指着洛雪道:“少侠的伤可是当真奇怪之极.能够被二十二钟毒蛇咬伤、腿肿得胀破了裤子的人只怕是绝无仅有的.看来你这少年有点邪门.做事邪.遇到的事也邪。若不是那令狐非一时气愤.那碧血宝珠也不会到你的手里.你的腿也就不会好得这般快了。” 最后几句话把南宫雨儿和洛雪都听得糊涂了。 洛雪猛然醒起了甚么多情.忙起身快步跑入了他们藏身的大石之后,找到了那个适才在手中把玩的圆球形物事。 又奔到了老者面前问道,”你是说这个么?” 这么说着,猛然间他亦呆住了。因为刚才在石后暗处,他根本不知道手中把玩的是甚么东西,此刻拿到外边来,被日光一照,那碧血珠当真足美丽之极,变幻万端。碧绿之中带着淡淡的肉红不说,不知为什么,此刻那里边倒好似一座水晶宫一般,晶莹透明.好似有备色的小鱼在里面嫡戏。 老者道:“正是这个。这枚碧血珠虽然并非正珠。却也是价值连城。若是没有这枚副珠,那枚正珠定然活不久长。三五十年就会暗淡无光。不知那黄河帮的帮主何以这般糊涂,居然把这副珠给了令狐非。那令狐非混入黄河帮中屈居人下五年多,只是为了得到这枚碧血珠、不曾想今日阴差阳错,顺手就扔给了你” 南宫雨儿听到这珠竟有这许多故事,又这股神奇。便好奇地拿过去观看着。 洛雪道,“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南宫雨儿道,“我不要,我用不着.你腿上的肿还没有全消、正是用得着的时候。” 老者把碧血球接过去,放在手中握了一会儿,让洛雪躺下身来,在他的腿上来回滚动着那宝珠。口中说道:“这珠另有一个奇妙处.用的愈多,便愈好看.也就更为珍贵.现下这珠吸食了你腿上的二十二种蛇毒,再放入怀中温养四十几天.便可以称为宝中之宝了。不但暗夜之中可以发光,而且放怀中自然能辟百毒,练功时镇在丹田之下,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以功御之随经而行.更似有起死回生之能。可比那正珠不知珍贵有多少倍了。” 说话问那宝珠已然在洛雪的腿上滚了二十二个来回,那老者把宝珠拿起来,南宫雨儿忍不住惊呼出来。 但见那宝珠如同活了一般轻微地颤动着。里面好似有七色彩虹在上下飘动,更有闪闪烁烁的星群。 老者把袍子脱下来,避在那宝珠上面.那宝珠在暗处顿时灿然生光,耀目之极。 南宫雨儿和洛雪听老者讲述着这神奇的宝珠,一面看着,显—得兴奋而又幸福。 忽然,那老者咦了一声,便如被点了穴进一样僵住不动了。 南宫雨儿一觉出那老者神态有异,好似有某种预感一般,顿时—种不洋的感觉袭上心来。她神情紧张地盯着那老者。 果然,那老者盯着洛雪问道t“在中了这蛇毒之前。你还中了别的毒对不对?” 看到老者问话的神态如此庄重.洛雪也有些不安起来.他脸上顿然红了,看了香姑一眼点了点头。 老者亦是看了南宫雨儿一眼.好似在破解一个极大的谜团一般.紧锁了眉头.口中念着:“九九,不对,不对不该是九”猛然,老者眼睛落在南宫雨儿身上.问道:“告诉我。这下毒的人是男是女?” 南宫雨儿顿然明白了老者的意思,脸色腾地红了,道;“是两个男人。”但是她想到此事有关洛雪的生死,便大着胆子,将洛雪中毒的前后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通,说完了两额徘红.竟自不明白适才何以有勇气把这些事讲得这么顺畅。 洛雪听南宫雨儿讲这些事.则是另一番心情。 那老者听南宫雨儿讲完了,点头道,“这就是了,适才我还不明白何以他能同时中二十余种蛇毒,又何以能够中毒之后不死,现下可都明白了。姑娘,那两人是专门给你下的毒,药也是专门为你配的。这药有个名字,叫做十香酥心散。可是我适才无论怎么查也没能查出十香来.只查出有九香。现在才弄得明白,那一香是在你的身上。” 洛雪和南宫雨儿都听得睁大了眼睛。 南宫雨儿看了洛雪一眼.心中好生懊悔,道,“都是我害了你.偏偏天生有个爱吃兰草的习惯。” 洛雪道:“这不能怪你。他们若存心害人.你便是不爱吃兰草,身上没有香气,他们也会用别的办法配足十香的。” 老者道,“对的。看来这两人处心积虑,打丁南宫雨儿娘的主意乙经很久了。他们的十香酥心散定然己经想办法在南宫雨儿娘身上用过了。但南宫雨儿娘本身的香气将他们的十香破坏了,变成了十一香。也就不起作用了。这次他们这副药配的是九香。本来是害不了洛雪少侠的、但也是少侠该遭此劫.正好少侠中毒时南宫雨儿娘在身边,配足了他们的十香。” 南宫雨儿咬着嘴唇,眼中已有泪花。 老者叹息了一声.望了望两人。欲言又止。 南宫雨儿和洛雪都看出来了.但不知老者要说甚么,也就不便询问。 老者沉默了半晌.终于说道:“他中毒的时候你就在身边,本来他不会中毒这样深的.你们只要你们只要少侠这等毅力.当真令人敬佩” 南宫雨儿娘泪终于流了下来,脸色通红,但大着胆子鼓起勇气问道:“我现在要救他还来得及么?” 老者似乎被感动了.他沉默了半晌却摇了摇头。 南宫雨儿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个不休.却听不到她的抽泣之声。 显然她已然悲伤得到了极点。 老者又是叹息了声,缓缓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他却能抵抗住这十香酥心散。这是一个奇迹。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抵抗这味药、这是奇迹,当真是奇迹。地地道道的奇迹.嗨,只是,只是这个奇迹却害了洛雪少侠的命啊”老者这样说着,不知是被奇迹感动了,还是为洛雪而难过。眼睛竟然红了。 南宫雨儿道,“他怎么了?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老者道:“他所中的毒、本来向外可泄,不会内流。但现在己然内流进入了丹田之中、只怕是他最多也只有三个月好活了” 南宫雨儿道:“你救救他罢.你既是妙手医圣的爷爷,自然只有你才能救他的了!” 老者悠悠地叹了口气道,”我若是能够救他.不用你求我.我自然会救他的、你知道,我今天有两件事是是以快慰平生的.第一件事是认识了洛雪少侠这等好人。第二件才是教训了那混世三魔一顿.我若是能够救活他.还用得着这么难过么?” 南宫雨儿道,“那么这世上甚么人能够救得了他.还有甚么人?对了,东海之滨的黄药仙总能够救得了他罢?我们去找他去!”南宫雨儿想到黄药仙.好似是看到了一线希望,顿时兴奋地站了起来。 那老者却仍是那般默然地坐着.过了良久,才冷冷地道,“黄药仙徒有虚名,他也未必能够治得好” 洛雪本来也是一直在心中想着到东海之滨去找那黄药仙,但现在听老者如此说、立时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 他中毒之初、曾抱了一个必死之心。 后来毒蛇救了他.他更从毒蛇那里悟到了许多高妙的剑术和武学真学.他又充满了活下去的信心和希望。甚至有了活下去的责任感。 后来他腿上的毒发让他绝望。 但他因祸得福.却因此得到了价值连城的碧血珠。 现在他才是真正地跌入了绝望的深谷。 第一百七十八章 谢忘云忽感一阵恐怖的气息袭来,他的寒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这刹那间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然是笼罩在他的头上——那个巨影又出现了! 谢忘云一惊,没有迟疑,想也没多想,只在瞬息之间,逐日魔剑已出,一挥斩下。 逐日魔剑紫红色的剑芒闪过,那扑下的巨影顿时一分为二,但这一分为二的巨影随即又合二为一了,攻势不减,张着两只巨爪抓向谢忘云。 谢忘云将魔剑一推,魔剑飞旋而去,在空中斩出千万道剑芒,那巨影亦是被这剑芒切割成千千万万片碎块。 巨影紧接着又是聚成在一起,重新凝成一个,它手一伸,抓住了飞旋的逐日魔剑。 谢忘云见此,灵力聚齐,灵识顿时暴增,那逐日魔剑同时猛地不停震动,发出嗡嗡的响声,似乎在抗拒巨影的控制。 终于,逐日魔剑猛然一震,从巨影手中挣脱出来,随即只在眨眼之间依然是将巨影的双手给斩了下来。 巨影微微一滞,好似在惊讶,在这片刻之间,它那双手已经是重新凝聚完整。 谢忘云只是控制着逐日魔剑攻击,自己却没有亲自动手,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这个巨影出现的时候,那个黑影却是消失了,谢忘云的灵识也捕捉不到,所以他分外地警惕着,担心黑影不知在什么突发偷袭,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见逐日魔剑制服不了巨影,谢忘云想把裂天召唤出来,裂天的实力可谓恐怖,他和逐日魔剑联手,想必能够打败巨影。 但是,这里是东昊山,一旦招呼出裂天,被人看到了麻烦就大了,那是百口莫辩的。 和巨影纠缠了数十回合,依旧是难分难舍,谢忘云心中有些着急了,看了一眼怀中的盒子,心中一定,腾出右手捏起了法决。 逐日魔剑血光一闪,又是斩出千万剑芒,巨影顷刻间碎尸万段。 魔剑剑芒斩出,并没有停滞下来,接着又是一斩,这回不是斩出了剑芒,而是漫天的红莲火! 黑色的红莲火如狂风暴雨,密密麻麻,笼罩了整个夜空。 巨影无处可逃,每一个碎片被红莲火击中,无不烧成了灰烬,火雨过后,夜幕下哪里还有巨影存在。 谢忘云收回逐日魔剑,提在手中,定睛一看,先前巨影的位置这时慢慢出现了一个人,正是那个黑影。 黑影似乎受了伤,弓着身子在轻咳。 片刻之后,黑影站直了身子,吃力地对谢忘云道:“没想到,才短短不到半年时间,你的修为竟然精进至此等地步,你真是天才!” 谢忘云默然,只是看着黑影,却不开口。 黑影接着道:“你杀了我吧。” 谢忘云沉默片刻,道:“我可以去封妖塔了么?” 黑影微微一愣,随后道:“我既然拦不住你,你想去哪里我又有什么资格过问。” 谢忘云转身,正要向封妖塔飞去,可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回来,对黑影道:“你为什么非要带她走?” 黑影又是一愣,凄然笑道:“我和她不能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是无尽的折磨,我并不是要带她走,我是要她回到我身边。” 谢忘云感到真的是有事情在他和黑影之间产生了误会,也许他和黑影两个人,对这个盒子中的事物的认知并不一样,却又重合在了一起。 谢忘云想了想,道:“你以为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黑影没想到谢忘云会有此一问,愣了半天才开口道:“装的自然是蓝颜。” 谢忘云疑惑道:“蓝颜?她是一个人的名字?” 黑影摇了摇头,苦涩道:“她是一只小妖。” 谢忘云一愣,终于是明白了,原来这个黑影误会盒子中刘玉雪的情魄,是他口中所说的小妖蓝颜了,所以才会来跟自己强夺。那么他三番五次来镇魔峰,定然是想要救护那个小妖蓝颜的了。 谢忘云道:“阁下误会了,这个盒子中装的并非是蓝颜,你就算是把盒子抢了去,也不能让蓝颜回到你身边。” 黑影半信半疑,道:“盒子里装的不是蓝颜?此话当真?” 谢忘云道:“自然是真的,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黑影道:“既然盒子里装的不是蓝颜,为何我能感应到盒子中有魂魄存在,而且还是一位女子。我查遍了整座镇魔峰,也没有找到女子的魂魄,你说她不在这盒子中,我不相信。” 谢忘云道:“盒子中之所以有女子的魂魄存在,因为”谢忘云尚没有说完,忽然感觉到数道灵力团朝这个方向飞来,其中一个灵力团甚为熟悉,那应该是他的师父玄淼。 玄淼带着诸多高强的东昊弟子赶过来了。 谢忘云停下话头,转而对黑影道:“我可以保证这盒子中定然不是你要找的蓝颜,我师父现今带人过来了,你若是想要留着性命跟蓝颜相聚,就赶紧走吧。” 黑影愣住了,他亦是觉察到有高强之人赶了过来,但是听谢忘云这么一说,却不知谢忘云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救自己? 黑影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忘云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们两人的境遇极为相似,我要救我的她,你要救你的她,我希望你比我更幸运些,这也算是惺惺相惜吧。” 黑影朝谢忘云怀中的盒子看了一眼,道:“你的她?在盒子中么?” 谢忘云点点头:“你快些走吧,晚了我也帮不了你了。” 黑影郑重地行了一礼,道:“今日大恩,他日必谢!”说罢身影一闪,消失在夜幕当中。 谢忘云见黑影走了,胸口一闷,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的体力早就枯竭了,刚才为了施展红莲火,强制动用灵力,如今遭到了反噬,肉身损伤极为严重。 可是他没有停下休息,转身便朝封妖塔飞去。 才到塔下,他终于油尽灯枯,再也忍受不住全身的剧痛,轰然倒下。 待谢忘云醒过来,已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一想到盒子一事,便猛然坐了起来。 这时玄淼的声音传来:“你也不用着急了,着急也没有,事已至此,我看都是你活该。” 谢忘云转头看去,只见玄淼坐在门边喝着闷酒,好似有什么浓重的心中想不开。 谢忘云连忙道:“师父,玉雪她——” 玄淼叹道:“那缕情魄现今很不好,非但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都是你小子害的!” 谢忘云心中一凉,问道:“她怎么了?” 玄淼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只见你趴倒在封妖塔前,没有了灵力滋养,作为一缕情魄,你说她怎么了?” 谢忘云心中又是慌张,又是懊悔,颤声道:“玉雪她她” 玄淼道:“你小子也不必这般死丧着脸,她还没有消散。” 谢忘云脸上露出喜事,连声道:“她还在,她还在对不对?” 玄淼点点头:“她是还在,但跟消散也差不多的了。” 谢忘云脸色一滞,问道:“师父,这怎么回事?” 玄淼道:“那晚我虽是极力赶过来,却也是晚了一步,你已经筋疲力尽倒在了塔下。还好我来得不算太晚,当下便用道术救治那缕情魄,但是她毕竟是失去了一段时间的灵力滋养,所以并不能完全治好她,只能稍微延长了她消散的时间。所以我说她跟消散也差不多的了。” 谢忘云连忙问道:“她还能存活多久?” 玄淼道:“半个月。” 谢忘云身子一软,呆滞地坐倒在床上,半响,才问道:“师父,没有其它救治的办法了么?” 玄淼怒道:“有其它办法我还用你问么,我能到没脑子想么?” 谢忘云口中念叨着:“十五天,只有十五天,该怎么办,怎么办?” 玄淼道:“我劝你也别想了,想也白想,在这方面,我比你懂得多,要是有更好的办法,我早就用上了。我说就你活该,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带她出来这么久,你就是不听,现在酿成大祸了,后悔吧你!” 说完,他也不住地叹气,接着喝酒。 谢忘云慌忙起身下了床,跪倒在地,对玄淼道:“师父,我求求您,救救她,只要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曾说过,他不再跪天拜地,只跪真心对他好之人,现在他却是跪了下来。 玄淼眉头紧锁,重重地叹了一口,摇头道:“你起来吧,我说过,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要是有办法我早就用了。你现在唯一能够救她的,就是在这十五日之内找到筑魂丹,让她进入轮回,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谢忘云眼神黯淡下来,道:“十五天,十五天我上去找筑魂丹?” 玄淼道:“你要是想自己去找,不说十五天,恐怕是十五年也未必能够找到适合那缕情魄用的筑魂丹,不过,为师可以为你指条明路。” 谢忘云急道:“师父请说。” 玄淼道:“你若在斗道大会上取得好成绩,拿了大量的门派贡献用来换筑魂丹,怕是获得筑魂丹的几率会大些,但也不保证一定能够有人来换,总比你四处瞎找要靠谱得多。” 谢忘云点头道:“但凡有一丝希望,我总会试一试的。” 玄淼接着道:“我听说今天的斗道大会,表现优异的弟子,门派还会奖励神兵利器,你若拿到那些神兵利器,将它们和门派贡献一起用来换筑魂丹,别人没有便罢了,有的话,一定会拿来换的。这也是要看你的运气了。” 谢忘云此刻心中已是燃起了希望,又对师父拜了三拜。 第一百七十九章 谢忘云既然打算在斗道大会上取得好成绩,自然是要全力以赴了.他身上虽有伤,却没有闲下来,每天都练习道术。 他的灵力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又笑尊教他的聚灵神术辅助,恐怕这三界当中在灵力比拼上他已然是鲜有敌手。 道术他也学了不少,那些基本的道术暂且不提,红莲道术和四象道术都是了不得的道术,必要的时候,万劫道术也可以用得上。 另外,他还有逐日魔剑在手,胜算便更大了。 除了逐日魔剑,他手上还有火煌凶剑和紫儿所赠的玉剑,加上从李远成那里得来的九幽魔戟,一共四柄绝世神兵。 只是逐日魔剑太过起眼,一旦亮出来,他的身份便暴漏了,不得万不得已,他却是不想使用它的。 而火煌凶剑没有剑灵,已然威力不足,即便是拿出来,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至于玉剑,当年紫儿说过,要是他能够拔出玉剑,便有了报仇的能力,现在他虽没有完全报了仇,但也是报了一半了,却不知能不能拔出玉剑,他倒是从来没有尝试过。 这玉剑又是什么来历? 谢忘云感觉到玉剑的所蕴藏的强大威势,似乎不在逐日魔剑和火煌凶剑之下,只是他现在却没有使用它的念头。 在他心里,这玉剑不过一件纪念物,他从未想过要拿它来当兵器使用。 那九幽魔戟就更不能用了,一旦拿出来,那么他和贺颜伤之间的事情便无法说清,因为九幽魔戟本是贺颜伤的标志。 谢忘云轻轻一叹,自己手上虽然是有四柄神兵,却形同虚设,没有一柄能够拿出来用的。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用如烟为他所买的那柄寒光流彩剑,只有这柄较为普通的剑,才不会引人注意。 兵器选定,接下来谢忘云便整理了自己所学的道术,他学的道术已经是多得不能再多了,但是几乎都是看几眼偷学来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道术,只记得些法决,基本上每个道术都残缺不全。 就比如从绿衣翁那里偷学来的青君道术,只学了个大半。现在绿衣翁已故,却不知还能不能将这青君道术补齐。 能够成套的道术不外乎都是一些基本的道术,以及黑烟叔叔送他的那些奇怪道术和巫术,最后便是红莲道术和万劫道术,还有那聚灵神术亦算是一个吧。 谢忘云感觉这诸多的道术真是太繁杂了,临场发挥的时候有些基本是用不上的,从以往的经验上来看,一场打斗几乎就是只用了一两个道术或者法决,其它的如同摆设。 谢忘云想起了师父玄淼跟他提到过的破道,他灵机一动,若是这么多的道术都能找到一个破解之法,将那些破解之法综合起来,那不就是只用一个道术就能把所有的道术驾驭了么? 他这样一想,便毫不犹豫地试了起来,回忆着自己所见过的,所学过的所有道术,包括最后跟贺颜伤对决时,贺颜伤的道术,还有在赵素梦墓前,跟陆千鹤交手时,陆千鹤所使用的道术。 这些道术一一呈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开始着手将它们的破解之法一一找出来,但是这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办到的,谢忘云在修道一事上虽然天赋超然,聪慧过人,但是第一天他就只找到了几个基本道术的破解之法。 谢忘云知道不可急功近利,当初他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是因为急功近利,迫不及待地想要破解万劫道术,才导致走火入魔,现在他平静心态,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到斗道大会开始之时,能够破解多少便破解多少。 第二天,他已经是将那些他所知道的入门级的道术,低级一些的道术基本破解。 第三天和第四到,他破解了部分较为高级的道术。 到第五天的时候,他已经是将自己所见过、学过的道破解了个七七八八,有一些道术是他无法破解的,因为他对那些道术了解得不多,比如逐日魔剑的剑灵,魔麟所使用的道术,以及桃花洞中那只火焰异兽使用的道术。 那都是人所不能及的道术,谢忘云眼下对破解它们还无从下手。 至于红莲道术和万劫道术,谢忘云感觉要破解的话是极难的,想到斗道大会临近,他便不再花心思在这两个道术上边,到时候直接用它们御敌便可,等有时间在进行破解。 万劫道术尤为邪恶,谢忘云没想过要用它,交手的时候以红莲道术为主便是了。 谢忘云见离斗道大会开始尚有几日时间,他便把这些天破解的成功整理综合在一起,结合成一个道术,他把它称之为“破道”,因为这跟玄淼说的破道基本上是同一个原理。 谢忘云的破道没有明确的法决数量,它算是一个总纲,即遇到什么敌人用什么样的破解之法,这些破解之法便是破道的法决,千变万化,并不固定。 他把破道的所有破解之法牢记于心,在接下来的两日之内进行精简,最后终于是勉强大功告成。 只可惜时间不足,不然的话,谢忘云还想把黑烟叔叔送给他的那些道术和巫术都破解了。那些虽然都不是什么极为高深的道术和巫术,但要全都破解,怕也是要十天半个月的。 黑烟叔叔所授的道术和巫术中,就数召唤裂天的那个巫术最为高强厉害,但是,这样的召唤类型的巫术,谢忘云还不知道要怎么破解。 他打算在斗道大会上,拿着寒光流彩剑,用自己摸索出来的破道和红莲道术对战敌手,料想在年轻一辈的对手当中,要想脱颖而出不是难事。 实在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使出逐日魔剑也未尝不可,为了玉雪,自己什么都可以不顾了的。谢忘云心中想着。 他心里清楚,在这东昊山上,知道自己身怀逐日魔剑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如烟,还有一个是林白雀。 当然在流剑派与贺颜伤交手的时候,林百雀也在场,也不知他为何会去参加太叔木余的婚礼。 谢忘云相信如烟是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而林百雀就难说了,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亮出了魔剑也没什么大碍,省得他日那林百雀拿此事来要挟自己。 他最恨别人胁迫自己! 还有三日便是斗道大会举办之际,东昊山上已经热闹非凡,已经有许多提前到来的各路修道者,有的人甚至是住进了东昊派的别院。 据闻,这一次斗道大会在东昊山上举办,是东昊派百年来都难有的大事,掌门和长老们都极其重视,所以才会办得如此隆重。 这一日是誓师大会,东昊派的所以参与大会比试的弟子都要到呈天殿中集合,听候掌门交待事项。 来到呈天殿,谢忘云发现这一次参与大会比试的东昊弟子有近百人,大多数人是他从未见过的各座峰的师兄师姐,唯有寥寥数人是他所认识的。 其中包括碧竹师姐、东方馨月和林百雀,还有青轩、青治和青莲三位师兄师姐,最后便是他身边的东方南阳。 谢忘云正看着其他人,发现林百雀这时朝他看过来,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谢忘云不明所以,只觉得林百雀这一笑倒是没什么敌意,便朝他点了点头。 谢忘云再仔细看了一圈,发现还有两个较为熟悉的身影,一个是李天雷,飞羽四公子之一的双翼公子李天权的弟弟,另一个是穿着黑袍的,当日在试练幻境中带队击杀长毛铁猪王的那人。 两人都是跟谢忘云同时入山,同一辈的东昊弟子,没想到竟然也参加了斗道大会,看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谢忘云咋看总觉得那个黑袍弟子的身影有点熟悉,再看了看,却好像是那一晚的那个黑影,但又不敢确定,他将心中的疑虑压制下来,等掌门和各长老吩咐完事情再作打算。 东方南阳低声道:“看来我们拜入东昊山真是时候,要晚了点,可遇不上这等好事了,嘿嘿,斗道大会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跟父亲去观摩过,却没想到会有一日能够亲自参加。” 谢忘云道:“能参加斗道大会值得师兄这么高兴么?” 东方南阳道:“你是有所不知,这斗道大会之所以能称为三界第一大会,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在斗道大会上的表现三界人士共同目睹,所有高手的地位和名声,也是从这里开始产生和传播,要想一战成名,非得参加斗道大会不可。” 谢忘云道:“原来你也是为了名誉和地位才参加大会的。” 东方南阳不屑道:“我才不稀罕那些东西,我为碧竹来的,那老头要挟我,要是我不参加,永远也别想见碧竹” 谢忘云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东方南阳接着道:“不过,要是能在大会上出点名声,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传说中的八尊者,便是第十届斗道大会上的前八名,你可知晓?” 谢忘云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知道。” 东方南阳道:“第十届斗道大会上,这八人力挫群雄,夺得八尊者的称号,直至如今第三十届斗道大会,已是过了两百年,他们的威名依旧震响三界,你说何人会不看重斗道大会?” 谢忘云问道:“那么在第十届斗道大会上,魔尊排名第几?”他倒是想多了解一下关于自己亲生父亲的事。 第一百八十章 玄淼努力地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为师确实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东昊山上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倒是不得而知.” 谢忘云感到奇怪,道:“她明明说自己是东昊派的人,怎么会没有呢?若是如此,那梁逸又是谁带回来的?” 玄淼道:“不就是你带回来的么?” 谢忘云认真地说道:“不,不是我,是如烟。” 玄淼道:“你一口一个如烟,却又不知人家是什么身份。她可曾说过她是哪位长老的门下弟子么?我可以帮你去查查。” 谢忘云道:“不曾提到过。” 玄淼无奈道:“那就没有办法了,东昊山这大,要想找一个故意隐瞒姓名身份的人,是不容易的。或许你可以去问一问玄木长老,你把梁逸带回东昊山的消息是他放出来的。” 谢忘云道:“我会去玄木长老哪里看看的。” 如烟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是何用意,谢忘云并不是想弄清楚,在东昊山上他的朋友本就不多,这一次下山如烟又帮了他不少忙,他觉得这样一个朋友是应该珍惜的。 若是知道她在东昊山上却始终不能见上一见,岂不是天大的遗憾? 玄淼道:“这几天你也别忙活,最好是留在东昊山上好好休息,实在闲不住的话就练习道术,为正月十四在东昊山上举办的斗道大会做准备。” 谢忘云好奇道:“斗道大会?是什么东西?” 玄淼道:“你还没听说么?” 谢忘云摇了摇头,他这些日子一接任务就往外跑,倒是没听说过什么斗道大会。 玄淼道:“斗道大会是三界修道人士的一个盛会,是公开的修为比试和道术争鸣,比试各方都是高手,公正较量,不耍阴谋。而且只要是修道者,不分门户派别,不论正邪,皆可参加大会。” 谢忘云道:“不分门户派别,不论正邪,皆可参加,如此一来,斗道大会不是什么人都能来了?” 玄淼道:“可以这么说,但大多数人是来看热闹的,敢于参加的人却是少数。” 谢忘云问道:“这又是为何?” 玄淼道:“因为斗道大会上的比试危险之极,轻则重伤,重则命都会没的,所以敢于参加的人,一定是地位名望够高,或者是修为强横的修道者。” 谢忘云道:“这么说,这斗道大会便是高手参与的盛会,我只是东昊派辈分最低的弟子,一介无名之辈,看看热闹就好,没资格参加,就不必做什么准备了。” 玄淼道:“你是无名之辈么,能杀贺颜伤的人,会是无名之辈么?” 谢忘云无奈道:“师父,您又来了。” 玄淼笑道:“我这也不说挖苦你,只是这斗道大会每十年举办一次,可谓是三界中最隆重的大会,每一个修道人士做梦都想在大会上一展雄风,给你机会去却还推辞,你这小子还真不识抬举。” 谢忘云道:“我只是不想被太多的人整天盯着,那些名望地位对我来说是一文不值的。” 玄淼道:“不管怎么说,这次你是非得参加不可的。每一次斗道大会,三界中的修道高手和各方势力都会来参加,四大门派自然也不例外,况且这一次大会在我们东昊山上举办,作为东道主,咱东昊派可不能丢人。” 谢忘云不悦道:“斗道大会在哪举办关我什么事,为什么在东昊山上举办就非得我参加不可?”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脸,所以非常不情愿参加这个什么斗道大会,若是去看看热闹却是可以的。 玄淼道:“当然有关系,以为斗道大会在其他三大门派举办的时候,我们东昊从来都没取得过什么好的成绩,这倒也罢,现在在家门口举办了,你还想我们丢人么?” 谢忘云道:“东昊山上这么多人才,随便挑几个师兄师姐去不就得了么” 玄淼眉毛一竖,道:“能随便挑我还找你干嘛?看你这死皮赖脸的样子我就想抽你!掌门师兄说了,这一次斗道大会,每一座峰给两个名额的弟子参加。我们孤鹰峰就那么几个人,你至齐师兄有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至迎已经答应我会参加,剩下一个人,你不去难道要你大师兄去么?” 谢忘云想了想,道:“让至迎师兄和大师兄去也是可以的。” 玄淼道:“胡闹!你大师兄上台,他们还有的打么,谁还不被吓死,这有失公平,有损我们孤鹰峰名誉,所以非得你去不可。就算不是为了东昊派,为了我们孤鹰峰长脸,你也要去。” 谢忘云心想,为了东昊派和为了孤鹰峰,两者有区别么?他苦笑:“师父,斗道大会上都是高手,您这不是逼我去死么?” 玄淼随即笑了,道:“你也不必担心,没人叫你和那些高手比试,大会也是分层次对决的,老头子对老头子,年轻人打年轻人,没人会逼你跟你一个修道宗师交手的。” 谢忘云道:“可是师父” 玄淼打断道:“别说这么多了,就这么定了。再说了,对你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你要是在斗道大会中表现良好,门派是有奖励的,最低两千门派贡献。” 谢忘云眼睛一亮,问道:“那么最高呢?” 玄淼伸出一只手掌。 “五千门派贡献?” 玄淼道:“是五万!不过你想都别想了,除非你能打败所有来参加的高手——你觉得有可能么?” 谢忘云脸一僵,道:“完全没可能。” 玄淼道:“所以呢,我看你拿低保还是没问题的,五千门派贡献已经不少了。你再想想,斗道大会上什么人都有,说不定你的那位如烟姑娘也会来的哟,若是你有了惊人的表现,她还不心花怒放么?” 说着,玄淼还故作女儿姿态向谢忘云挤了挤媚眼。 谢忘云肚子里一阵翻滚,连忙道:“师父,够了,您老就有点长辈的样子好么?” 次日清早,谢忘云便来到了极穹峰,见到了那位玄木长老。 昨天师父跟他说的那么多事情,他没一件放在心上,倒是只记住了要去找玄木长老问一问关于如烟的事情。 如果说自己的师父玄淼长老像一个山村野人,玄钟长老是一个严厉的老夫子,那么眼前这一位玄木长老则是一个儒雅的书生。 谢忘云道:“孤鹰峰弟子至剑,见过玄木长老!” 玄木盯着谢忘云看了片段,惊奇道:“你便是至剑?” 谢忘云道:“弟子正是。” 玄木道:“好一个至剑,你把梁逸抓回来,为何要秘密把他交到我手中,自己却不露脸?” 谢忘云心中奇怪,问道:“长老如何知道是我把梁逸抓回来的?” 玄木笑道:“你还给我装糊涂,你把梁逸绑成一个粽子扔在我的院子门口,还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孤鹰峰至剑将叛门弟子梁逸缉拿,请玄木长老发落’,你道我不识字么?” 谢忘云无奈道:“回长老话,梁逸不是弟子抓回来的,这其中恐怕有误会。” 玄木好奇道:“难道这等好事也有人栽赃嫁祸?” 谢忘云亦是好奇道:“长老果真也不知道是谁把梁逸抓回来的么?” 玄木道:“我发现梁逸的时候,就他一人,没有别人了。我一直以为是你的功劳。” 谢忘云摇头道:“抓梁逸回来的另有其人,她叫如烟,也是我们东昊弟子。” “如烟?”玄木思索着这个名字,“没听说过有哪一座峰的弟子名叫如烟的,你确定她叫这个名字么?” 谢忘云道:“她亲口说的只是,我也不知道她是哪一座峰的弟子。” 玄木道:“这就奇怪了,恐怕她还有别的名字也说不定,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不过,她应该是我们东昊弟子不假,如果不是东昊弟子,不可能会把梁逸送到我这里来。而且,她的辈分应是不低。” 谢忘云道:“长老又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玄木道:“梁逸是我门下弟子,这个逆徒在四年前突然叛变,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只有东昊派的高层或者辈分较高的弟子清楚,所以我才可以断定她是东昊弟子,而且辈分不低。” 谢忘云舒了一口气,知道如烟确实是东昊弟子便好了,即便眼下不能见到她,那么今后总会碰到的。 谢忘云行了一礼,道:“多谢长老告知弟子这些事。” 玄木道:“我该谢你才是,即便梁逸不是你带回来的,但这其中你也是有一份功劳的,再说那如烟既然被功劳都记在你头上,那么算你的也不为过。” 谢忘云笑了笑,道:“弟子不敢受此大功。”他想了想,又道:“当日我和如烟初见这梁逸的时候,他是认出了如烟的,可否请长老问一问那梁逸,看看能不能得出点什么信息来,我也好找到如烟,好好谢她一番才好。” 玄木迟疑了片刻,沉吟道:“这恐怕是让你失望了,梁逸那个逆徒别你说的那个如烟带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是神志不清,要想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话来,恐怕是万难的。” 谢忘云心想,如烟当真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的,不然也不用大费周章地把梁逸弄得神志不清,既然如此,自己还非弄清她的身份不可的话,这样恐有不妥。 他心中这样一想,便决定将此事先搁置下来,好好准备师父说的那个斗道大会才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这天晚上,正是大年夜,踏云居内,一帮人围着桌子吃年夜饭. 碧竹也回来了,见了东方南阳,便问道:“馨月师妹怎么没过来?” 东方南阳道:“她早就回家去了。” 碧竹叹道:“师妹总是惦记着东方家,你这个做哥哥但是从不操心。” 东方南阳轻哼一声,道:“我不操心么,我操心有什么用,难道你要跟她一样,疯疯癫癫的?” 东方南阳从来就没有用这样生硬的语气跟碧竹说过话,但是一提到东方家的事,便变了个人似的。 碧竹怒道:“她怎么就疯疯癫癫了,我看你才是疯疯癫癫的,从来就没正经过。” 玄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便打断道:“哎呀哎呀,大年夜的,别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吃饭吃饭。” 至齐道:“对对,赶紧吃饭,吃完了到峰顶上去看烟花,这一次斗道大会将在咱东昊山举办,为了显得隆重,今年的烟花肯定特别灿烂。” 谢忘云才吃了几口,便没胃口吃下去了,看看小火鸟,正站在大师兄的头上吃得起劲。 大师兄趴在椅子上,根本就没有理会它。 饭后,众人来到孤鹰峰的山顶,只见皓月当空,繁星点缀,月关如水,是一个晴朗夜晚。 五彩纷呈的烟花已然是在东昊山数座山峰上轰然绽放,美不胜收,整片夜空仿佛都在这五颜六色的光亮中热闹起来了。 谢忘云一时间亦是看得痴了,他不是没有见过烟花,却是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如此美丽的烟花。 这时至齐的声音传来,只听他心有不甘地说道:“其他山峰都有烟花放,唯独我们孤鹰峰没有,师父您也不提前准备准备,每年都是这样,只能看着别人放,都不过瘾。” 玄淼道:“烟花不就是拿来看的么,有得看还不行么,你还想怎么地?” 至齐小声道:“当然是能亲手放就更好了。” 东方南阳道:“二师兄先别忙着遗憾,师弟我是早有准备的。”他说着转过身,跳到一颗巨石后边。 不一会儿,东方南阳便从那巨石抗出了几个箱子,一边向这边走过来,一边对众人道:“快来帮帮忙,多着呢。” 至齐遗憾道:“至迎师弟,你这抗的是什么东西?” 东方南阳嘿嘿一笑:“当然是烟花了,你不是盼着要放的么,我早就叫人从山下买了几十箱回来了,今天让你过足了瘾!” 至齐听了东方南阳的话,大喊一声,欢呼雀跃地奔过去帮忙。 谢忘云痴痴地看着夜空中的烟花,视野似乎渐渐地迷醉了,他揉了揉眼眶,来到玄淼身边,对玄淼小声道:“师父,我想去一个地方,您能不能带我过去?” 玄淼微微一愣神,随即便明白了谢忘云要去哪,默默地点了点头。 镇魔峰的封妖塔中,谢忘云静静的看着那个红色的小盒子,轻声对玄淼道:“她能停听见我们说话么?” 玄淼点点头,亦是轻声言道:“能的。” 谢忘云轻声道:“玉雪,我来看你了。” 红色小盒子并没有什么反应,谢忘云早知道会是如此,但心中仍是一阵失落。 他慢慢伸出手来,想要去摸一摸那盒子,但是刚伸到一半,随即又停了下来,手回了手,对玄淼道:“师父,我想到她出去看烟花,有什么办法没有?” 玄淼一愣,沉思了许久,道:“办法是有的,但是能不能做到倒是个问题。” 谢忘云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玄淼道:“这一缕情魄之所要安置在封印塔之内,是因为这座塔灵力雄厚,足以滋养她,令她得以保存不至于消散。若是有足够的灵力不断地滋养她,想带到哪里都是可以的。” 谢忘云道:“不过是需要些灵力罢了,这个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玄淼道:“不是需要一些灵力,而是需要极其强大的灵力,其强度至少不低于这封印塔内所蕴含的灵力,而且,还要不断地往提供给这缕情魄才行,稍有偏差,情魄便会烟消云散。” 谢忘云脸色微微凝重起来,沉思许久,才问道:“这封印塔中的灵力有多强大?你看看我的灵力是否足够?” 谢忘云说着身体一绷,将自己的灵力发挥到极限,从身体中喷涌而出,浩瀚的灵力充斥满了整座高塔。 玄淼只觉一阵飓风袭来,已然是快要睁不开眼睛,修为高深如他这般的人此刻都无法直视谢忘云,那毁灭性的灵压翻江倒海一般阴面扑来,玄淼几乎无法正常地呼吸了。 整座封印塔中的灵力在这一瞬之间猛然暴增了一倍不止。 玄淼心中无比惊骇,此时他若是能够睁开眼睛来,一定是吃惊地像看着怪物一般盯着谢忘云。他心里清楚谢忘云修为不低,却不料他的修为竟然高深至此等地步,真是怪胎! 玄淼心道:“难怪这小子能够杀掉贺颜伤,这等的修为造诣,贺颜伤死在这小子手上也是不冤了。只是,如今一想,我派让他去参加斗道大会,却不知是福是祸了” 片刻之后,谢忘云将灵力收敛住,塔中顷刻间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先前那一幕只不过是刮了一阵风而已。 谢忘云向玄淼问道:“师父,您看这样的灵力能否维持玉雪出塔?” 玄淼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已经足够了,不过,要带她出去是要不断地给她输送灵力,不仅仅是一时片刻而已,因此你要谨记,带她出去越久,你消耗的灵力就越多,即便你的灵力再雄厚,也是吃不消的,所以要懂得适可而止。” 谢忘云点头道:“我明白了。” 谢忘云遂走上前去,手掌上聚满灵力,将红色盒子轻轻捧起,两手捂在怀中,视若珍宝,柔声道:“玉雪,你一定闷得慌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今晚的烟花可真是美丽极了。” 玄淼看着谢忘云转身离去,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这一晚,可以说是谢忘云这鸡年来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他似乎恍然之间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忘云山脚下那个宁静的小山村里。 他抬起头,开始怀念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生活,怀念那些没有争斗,没有烦恼的日子。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修道,即使是当年和王子青遇到那个年轻的青袍道士时,他也只是羡慕那青袍道士道术厉害,却没有真正地想过要去学这种东西。 然而四年前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异变改变了这一切,把他卷进了修道界,现在还阴差阳错地有了这么强横的修为。 谢忘云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夜空,许久,自言自语道:“玉雪,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我不管你是情魄还是别的什么,能够平静地这样过一辈子,那该多好” 谢忘云又陷入了沉默当真,半响,又开口道:“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自以为是,一个人如果支配的力量越强大,他就越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越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就越无法无天。” 谢忘云说着握紧了拳头,道:“无论他们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目的,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迫害我们至此的人,付出代价!” 已是夜深,谢忘云回到踏云居,找了玄淼,欲让他带自己到镇魔峰的封妖塔去,放回刘玉雪的情魄。 东方南阳和至齐也没睡,碧竹已经回来沧溟峰去了。东方南阳见到谢忘云捧着一个红色盒子回来,惊奇道:“至剑师弟,你这是谁送的礼物?还是去买了什么东西回来了?” 谢忘云没有理会他,转而对玄淼道:“师父,劳烦您带我过去一下。” 玄淼点点头,对东方南阳道:“那些烤鸡别吃完,我带至剑出去一下就回来,要是我回来发现少了一块肉,你们今晚也别想睡了。”说完便带着谢忘云朝镇魔峰飞去。 东方南阳闷闷不乐道:“这老头子和至剑到底在搞什么鬼?大过年还神神秘秘的。” 至齐道:“师父他还能干得出什么事了,除了会吃,就会做吃的,料想他带至剑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哎呀,至迎师弟,糊了糊了!你的鸡糊了!” 玄淼和谢忘云来到镇魔峰,正走向封妖塔。谢忘云便走着,身子却在摇摇晃晃,像一个蹒跚老人一样步子不稳。 玄淼见了,皱起眉头,道:“看看你,都是不要带她出来这么久,你偏不听,现在你的灵力消耗已然过度,有你好受的。” 谢忘云道:“没事,只不过是有些头晕困乏,稍稍休息片刻就好了。” 玄淼关系道:“那我们便快些进去,把情魄安置好了就回去休息,斗道大会还有十多天就要开始了,你这种状态让我真是不放心。” 谢忘云强颜笑了笑,加快了脚步随玄淼往封印塔赶去。 正走着,玄淼忽然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着,谢忘云亦是觉察到不对劲,也停了下来,待在玄淼身后也是没有出声。 玄淼忽然转身,对左侧的密林道:“什么人,出来!” 月光下那片密林甚是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任何动静。 玄淼小声对谢忘云道:“你先去封妖塔,林子里的那人修为不低,我得把他抓起来询问一番,看看他擅闯镇魔峰有什么目的。” 谢忘云道:“师父小心。” 玄淼道:“这里是我东昊派的地盘,还怕他不成。倒是你要抓紧时间,半刻都拖延不得,若是你还没到封妖塔就灵力不支,那么这情魄就危险了。” 谢忘云郑重地点了点头,便自行加速往封妖塔赶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牢中受苦 官府的后院,是一座地牢,关押着本县所有的犯人,这里是个阴森潮湿,充满罪恶的地方. 朱墨林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漆黑,他独自站在黑暗和寂静里,冰冷的寒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弥漫在身体周围。他像一个雕像似的一言不发,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他不确定这个时候是夜晚还是白天,因为这个监狱建在地下,没有光亮也是正常,而且狱卒也没有点亮火把。 他感觉身子有点困乏,于是又趴在地上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铁栅栏外的走道已经被灯光照亮,四周冰凉的石壁外面是层层的泥土。 这时候朱墨林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不消片刻一个狱卒出现在牢门外。 “你还好吗,朱员外?”狱卒问道,但朱墨林没回答他的话。 “好了,振作一点,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有什么要求没有?”狱卒说道。 “这里太黑了。”朱墨林说,“我想见见阳光。” “这是不可能的,”狱卒说道,“虽然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或许其他囚犯有这样的权利,但是对于你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你是重大要犯,不能有如何闪失,除非你老老实实地回答老爷的问话。” 朱墨林无言以对。 狱卒又说道:“假如你付得起钱,伙食可以好一点,还有书可读。” 朱墨林沮丧道:“我不要书,我对伙食已经很满意,我只希望见见阳光。” 狱卒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性格很开朗,对朱墨林的遭遇多有同情,说道:“假如你老拿这个问题来麻烦我,我就不给你饭吃啦。” 朱墨林说道:“嗯,那么,假如你不拿来,我就饿死了——那也成。” 朱墨林以死威胁是因为他听说过这些狱卒非常精明,他们有办法从每一个囚犯身上压榨出钱财来,尤其是那些富得财主,捞上一笔那可不是小数目。 听了朱墨林的话,狱卒的语气软了下来,说道:“你提的要求现在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老老实实地待着不闹出事情来,或许哪一天老爷心情好了会格外开恩,可以去散散步,见见阳光了。” “可是,这要等多久呢?”朱墨林问。 “哦,一个月,几个月,一年……谁知道呢。” “这太久了,我希望能立刻见到阳光。” “噢,别老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否则你不到几日就会发疯的!”狱卒说道。 朱墨林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快疯了,狱卒走了以后,他伸出双手向前走去,直到他碰到了墙壁,于是他在角落里座了下来。等他的眼睛渐渐习惯于黑暗,那他离完全发疯已经不远了。 那些被遗忘了的犯人在地牢里所受的各种各样的痛苦朱墨林都尝到了,没人说话,没有探视,甚至连酷刑折磨的都没有,除了狱卒送来一天三餐的时候能见到个人,其它时间他都是一个人。 朱墨林羡慕那些穿着囚衣,系着铁链,肩上钉着记号的苦工。充当苦工的囚徒能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又能互相见面,他们是非常幸福的。 有一天晚上,朱墨林突然听到靠他所睡的这一面墙上发出了一种空洞的声音。 牢房里住着许多讨厌的小动物,它们常发出一些响声,他早已习以为常了。可是现在,那声音却很不寻常,那是一种不断的搔扒声,像是一只巨爪,或一颗强有力的牙齿,或某种铁器在啮石头似的。 朱墨林静静地听着那个声音,它约摸持续了三个小时,然后他听到一块东西掉了下来的响声,接着就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过了几小时,声音又响起来了,而且比刚才更近更清晰了。朱墨林对那种劳动产生了兴趣,因为它使他有了个伴儿。 但突然间,狱卒进来了。 狱卒给他送来了早餐。朱墨林支摇起身子,开始东拉西扯说起话来,什么伙食太坏啦,地牢太冷啦,抱怨这个,埋怨那个,并故意拉高了嗓门,以便让狱卒听得不耐烦。 幸亏狱卒以为朱墨林在讲呓语,他把食物放在牢门前冰冷的地板上就退了出去。 朱墨林又认真地倾听起来。那个声音又响了,而且现在是这样的清晰,他可以毫不费力的听到了。 “不必怀疑了,”他想,“一定是有个犯人在努力寻求他的自由,假如我和他一起,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朱墨林思考了片刻,然后猛地敲打了一下那面墙壁,使之发出声响而且能让墙壁那边的人听得到。 搔扒声猛然间消失了,然后就是一小段时间的寂静。 “什么人?”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进了朱墨林的耳朵里,他可以确定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个男子。 “一个不幸的犯人。”朱墨林回答。 “关在这里的人都认为自己是不幸的。” “当然。但我是无辜的。” “那么狗官认为你犯了什么罪?” “他污蔑我杀人。” “那你就不是无辜的了,这可是重罪,不会随随便便污蔑的。” “……” “你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 朱墨林算了一下,回答道:“可能是一个月以前吧。你在干什么?” 那个声音沉默了,似乎不想回答朱墨林的问题。 “你信不过我?” 半响,那声音终于回答了:“我在挖地道。” “原来如此。”朱墨林早已经猜出个大概了,“你想逃出去?” 那人反问道:“你不想吗?” “我想。”朱墨林苦笑,“但是我觉得你这个办法有点荒唐。” “荒唐?” “我们被关押的监狱建在地下,具体有有多深我倒不清楚,不过绝不会只是一两丈深。”朱墨林说道,“你这样挖下去要挖到什么时候?” “我已经挖了很久了……” 朱墨林不知道这个很久是多久,他猜想一个人没有工具就算是挖个十年八年能把石壁挖穿就已经不错了,那还有外面的泥土呢? 挖出的泥土往哪里堆放是个问题,挖掘的方向也是个问题,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工具! “你哪来的挖掘工具?”朱墨林问出了关键点。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私自藏了一个汤勺。” “用汤勺挖?”朱墨林想都不敢想。 “你觉得这不可行?” “万事无绝对。”朱墨林不想打击这个正在努力着的人。 “我也这么认为的。今天累了,明天见……” 朱墨林站起身来,然后把床铺移到这一面墙边,遮挡住这面墙壁,可能的话,他倒想把这面墙挖穿,看看墙那一面住的是什么人。 不管是什么人,他至少有了一个伙伴,而犯人的生活一经与人分尝,其苦味也就减少了一半。 说干就干,于是他在下一次的吃饭时候藏了一个汤勺,这就是唯一能用得上的工具了。 傍晚时分,狱卒来了,朱墨林已上了床。看到朱墨林挪动的床位,那狱卒说道:“喂,朱员外,你又疯了吗?” 朱墨林没有回答,他怕他的声音会把自己的情绪泄漏出来。狱卒一边摇着头一边退了出去。 夜晚降临了,朱墨林满以为他的邻居会利用这寂静来招呼他,他想错了。但第二天早晨,正当他把床拖离墙壁时,他听到了三下叩击声,他赶紧跪下来。 “是你吗?”他说,“我在这儿。” “你那边的狱卒走了吗?” “走了,”朱墨林说,“他不到晚上是不会再回来的,我们有好几个时辰可以自由自在的。” “那么,我可以动手了?”那声音说。 “是的,你可以动手了。”朱墨林心想自己也该动手了。 在黑暗的监狱里,时间是很难记清楚的。朱墨林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挖了多少天,墙壁上的那个水桶大小的洞已经被他挖得有两尺多深。 由于他力气大,挖这洞的效率也非常之快,不过这使得他弄坏了十几个汤勺,为此狱卒烦恼不已。 这个犯人疯了吗?三天两头把汤勺给弄丢,狱卒有时候在送饭的时候忘记给朱墨林带汤勺,每当出现这种情况,朱墨林都要大脑一番。 当狱卒终于愤怒得不再给朱墨林带汤勺,不过这个时候朱墨林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朱墨林这时半个身体钻在洞里,他估计这墙壁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面了,确定狱卒已经不在牢房周围,他一拳轰去,一大堆水泥碎块飞了出去,落到隔壁的牢房地板上。 “是你吗?”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这一次更大声,更清晰了。 “是我。”朱墨林回答,然后迫不及待地从自己所挖的洞钻过去。过去了一个头,接着肩膀也挤过去了,最后露出了整个人,他十分敏捷地钻进了隔壁的牢房里。 他见到了自己的邻居,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从声音中可以知道他年纪已然不小,而且身材瘦小,应该是长期的牢狱生活导致营养不足。 他的头发散乱,而且非常的长,披头散发,看起来有点恐怖。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严刑逼供 “我叫朱墨林.”朱墨林率先打了招呼,因为在别人的牢房里,他算是客人。 不知道是因为吃惊,还是因为长时间没跟人面对面地交流,男子一时间并没有回应朱墨林的话。 “我这样子过来是不是有点唐突?”朱墨林说道,“我是该提前跟你说一声才对。” “你为什么会挖得这样快?”男子不再沉默,用生涩的声音问道。 “事实上我只挖了一点点,剩下的是用拳头打破的。”朱墨林解释说,“我过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你,顺便看一下你的逃生通道。” 男子迟疑片刻,然后走到床边,将床铺移到一边,露出一个只能容一人钻进去的洞口来,这个洞口的规模跟朱墨林挖的洞差不多,可是它的洞壁已经被磨得圆滑,想必是有些年头了。 朱墨林走近了仔细观察一番,发现这个洞已经有三尺多深,不知道挖了多久。 “你叫什么名字?”朱墨林问。 “陈——陈力。”男子回答。 “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我不知道。”陈力说道,“我只记得进来的时候我只有十五岁。” 进来的时候十五岁,现在的样子怎么看都在三十岁以上,一个小男孩到底犯了什么罪竟然会被关在这里?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狗官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把你关在这里?”朱墨林好奇地问道。 “因为没有保护好少爷。”陈力回答。 “少爷?” “就是狗官的儿子。”陈力说道,“那一次有人来刺杀少爷,我因为害怕所以逃走了。” “因此他就把你抓了进来?” “是的,狗官非常愤怒,他本来打算杀死我的,但是夫人为我求了情,才保住了性命。” “当年你一个小男孩在刺客面前能做得了什么,狗官也太不明事理了。”朱墨林愠怒地说道,“你说的夫人难道是狗官的妻子?” “是的,她是个好人。” 朱墨林沉默了片刻,看了那个所谓的逃生地道一眼,说道:“你这个办法行不通,别说是你一个人,就算再加上我,也没信心能从这里挖到地面上。” “但我不想死在这里……”陈力坚定地说道,“我还想再见我母亲一面……” 朱墨林沉思了许久,说道:“或许你应该坚持下去……”说完叹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牢房里,突如其来的疲惫淹没了朱墨林。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挖地洞给闹的,老骨头一下变得沉重起来,浑身的肌肉也开始疼痛,于是他休息了。 半夜里,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的家人全部遇害了,宅子也被一把火给烧掉了。他一下惊醒过来,看到四周围是一片漆黑,才慢慢平静下来。 因为太安静了,只要有一点点小动静都能清晰地听见。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过来,听着声音,像是狱卒巡视牢房的走动声。 显然朱墨林并没有猜错,片刻之后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走道里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灯光终于来到了面前,狱卒换了一个人,看样子是新来的,似乎并不认识朱墨林。 他瞅了瞅朱墨林一会儿,然后凶神恶煞地吼道:“喂!新来的!你也给我快点死吧,早死早超生。” 说完便离开了,好像单纯地只是过来给朱墨林一个下马威而已。 这里四处都散发着多年积攒下来的潮湿的霉气味,交杂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有点像死老鼠发出来的臭味,这种非常独特的气味不断地挑战着朱墨林的嗅觉。 朱墨林累极了,他靠在墙壁上瘫坐下来,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朱墨林朦朦胧胧中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不用多想,一定是那些蛮不讲理的狱卒又来了。 狱卒点亮朱墨林牢房前的火把,隔着铁门对朱墨林喝道:“老头儿,把双手伸出来!” “干什么?”朱墨林边把手从牢房的小窗口伸出去,便问道。 “别问那么多,说什么你照做就行了。”狱卒说着已经把一个沉重的冰凉的手铐给朱墨林戴上,“双脚也伸出来!” 朱墨林依言把脚从下方递送食物的窗口伸出去,同样是戴上了镣铐。 做完这一切,狱卒把牢房的铁门给打开了。 “给我老实点,”狱卒把朱墨林拉出来,说道,“就算你要耍花招,也无法从这里逃出去,为了少吃点苦头,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别动歪脑子。” 朱墨林不傻,他要硬闯出去的话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并不打算轻举妄动。 “真是可怜……”狱卒一边将朱墨林带走一边说道,“要想少受点苦,还是老实交代吧,连累了家人多不划算……” 朱墨林不明白他们说的具体想说些什么,只是听到了连累家人,他心咯的一下凉了半截。 旁边的陈力听到这边动静,倒是马上激动起来了。 “狗官,你这个狗官!快把我放出去,我要回去!” 狱卒似乎是听得不耐烦了,猛提一脚陈力牢房的铁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这闭塞的地牢里尤为响亮。 “吵死了,给我闭嘴,窝囊废。”狱卒冲陈力喝道,“再喋喋不休往后饭都不给你送了。” 朱墨林的眼睛被蒙上了,然后狱卒左右架着他离开了地牢。 走了一阵子,又转了一个弯——朱墨林默默地记着路线。 当蒙在双眼上的黑布被拿下的时候,朱墨林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狭小的密室,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发现这个密室中陈列格式格式的刑具,下一秒钟他就想到这里应该是一间拷问室。 此时的他双手双脚都被镣铐锁着,狱卒用铁链扣住手上的镣铐,将他满满吊起来,脚底离地面有一尺多高。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坐在密室里唯一的一张铁椅上,虽然不是看得很清晰,但是朱墨林隐隐中觉得这个有着粗犷的声音,高大的轮廊,蓬松的长发的男人不是善类。 “朱员外,恭喜你来到刑房。”那男子站起身,慢步向被吊在空中动弹不得的朱墨林走来,“最近你的名声很响亮啊,县城里到处都是你的传闻。” “你是谁?”朱墨林盯着他,问道。 那男子说道:“不知道我是谁,就算不上是称职的强盗了……我是这里的牢头,姓秦。铁刑秦阴,没听说过么?” 朱墨林说道:“你我素无冤仇,你又何必折磨于我?” 秦阴笑道:“谁叫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别人或许不了解你,但是我秦大爷还不知道你什么什么货色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没少干吧?” 朱墨林怒道:“你血口喷人!” 秦阴说道:“呦呵,还嘴硬!”然后对旁边的狱卒喝道:“很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狱卒们对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的秦阴似乎非常忌惮,一听到他的命令,身子猛然一震顿时来了精神,忙问道:“大人,要做到什么程度?” “对方这种人,当然不能随随便便的了。”秦阴说着又看向朱墨林,“这样好了,开始轻轻地,中间啪啪地上。” “知道了。”狱卒应了一声,立即去墙角的台子上拿刑具。 说什么开始轻轻地,朱墨林还信以为真,没想到铁鞭啪啪啪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疼! 这些家伙还这以为朱墨林是铁打不成,他可是切切实实的血肉之躯啊,那经得住这样的折磨,鞭子没打几下他的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了。 不一会儿,朱墨林被疼痛给弄晕过去,但是狱卒的半桶冷水又把他给浇醒了。他身上一片湿漉漉,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血液参合着凉水从身上往下流,滴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地板上就是一片被稀释了的血水。 狱卒没有继续挥动铁鞭,因为秦阴走过来了。 “怎么,这么点程度的刑罚就撑不住了吗?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秦阴笑道,“现在老实交代还来得及。” “交代什么?”朱墨林微微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交代什么?”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秦阴说道,“很好,折磨犯人是我最大的兴趣,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犯人……再不老实交代的话也许、可能、似乎你会被整死。” 朱墨林咬着牙,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阴拍拍朱墨林苍白的带着血迹的脸颊说道,然后转身对狱卒命令道:“继续,给我往死里整!” 狱卒继续拷打朱墨林,直到他再次晕死过去。狱卒往朱墨林头上泼水,但是却没有把他给泼醒。 “不行了吗?”秦阴探了探朱墨林的鼻息,“还有气……这老家伙的皮还真够硬的,皮硬又顽固,很难对付啊。”说着他便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把他丢到牢里关起来。”秦阴对狱卒说道,“他是重要的犯人,要小心看守。”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逃出牢笼 伤痕累累的朱墨林被拖回了牢房,等他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站又站不起,坐又不能坐,躺又躺不好,比死了还难受. 干脆死掉算了。朱墨林用手撑着地板身体靠着在冰凉的墙壁上,心里想着,于是他猛然一头撞在了墙壁上,剧烈的疼痛从脑袋上传来,他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 虽然死不成,但是这个不理智的举动好歹让他安稳地睡上了一觉。 等到恢复知觉的时候,他又被身上的伤口传来的剧痛给惊醒。他一动不动地靠在那里,虽然有的是力气,但他不愿再挪动了,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看来他们把你折磨得不轻啊。”隔壁牢房的陈力传来了话,“是不是非常的痛?” “还行吧,想死都死不了。”朱墨林苦笑道。 “被弄成这个样子还逞强,真是个奇怪的人呐。” 朱墨林沉默了许久,说道:“或许,我这是罪有应得吧。” “罪有应得?”陈力惊奇道,“难道说,你干了什么罪不可恕的坏事?” 朱墨林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是的,确实是罪不可恕的坏事……要不是我……要不是我……”说到这里他却说不下去了。 那边的牢房沉静了一会儿,传了陈力的声音:“你真的杀了人了?” 朱墨林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是的,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一个人……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陈力说道:“那么你现在懊悔了是吗?” 朱墨林叹息一声,有苦难言。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第二天朱墨林才发现一切都只是苦难的开始。 他每天被带去毒打只是狱卒们例行的公事,而被鞭打的惨烈程度就要看秦阴和狱卒的心情了。刚开始那几天秦阴每次必到场,后来只是隔三差五偶尔来一次,再回来干脆不来了,刑房里只有狱卒照常蹂躏着他。 每次被打得遍体鳞伤回到牢房里的朱墨林,除了茫然不知所措和闷头睡觉之外,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了。 他偶尔尝试着寻死,可是每次都死不成。偶尔也跟陈力唠叨几句,动动嘴皮子交谈一下聊以慰藉。 这一天夜里,狱卒照常来例行公事,但是这一次不像往常那样来四个人,而是只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看起来是新人,这些天从未见过。 人未来到牢房前,朱墨林就听到了外边的交谈声。 “你是……”一个狱卒说道,“张大哥?你不是在朱老儿家里处理他的宅子么,怎么大晚上的跑来这里溜达?” 一个声音说道:“朱老儿的宅子太多,翻找了好多天也没能掏出点值钱的东西,所以我来向他打听打听。” 随后是一阵笑声,先前那人说道:“值钱的东西不都让老爷给搬走了么,张大哥还想捞点什么油水怕是难咯。” “总不能白干活吧,那朱老儿精明得很,要下点恨手的话,说不定能榨出点油水来,到时候少不了几位兄弟的好处。” “张大哥果然重情重义!” 接着又是一阵笑声。 “今儿来也不能亏待了诸位兄弟,我特地准备了一点小小的心意,大冷天的,这两坛好酒刚好给兄弟几个暖暖身子,还有这些银两,都是从朱老儿家里搜刮来的,规矩你们懂。喝酒去吧!” “这个……多谢张大哥!” 一阵交谈之后,朱墨林听得脚步声渐渐逼近,不一会儿两个人影立在了牢房前。一个狱卒对着探视窗口轻声说道:“朱墨林?” 朱墨林以为是狱卒来带他去刑房,但是一听声音有点不对,因为这声音是极其陌生的。他思考了片刻,起身走过去。 “什么事?”他看到窗外那张模糊的脸,于是试探性地问道。 外边的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那个狱卒用命令的口吻对自己的同伴说道:“把牢房打开!” “没钥匙。”另一个狱卒有些为难地说道。 “我想你一定有办法弄到钥匙。” 朱墨林正自奇怪这两个狱卒竟然没有钥匙,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来的?门外的两人这时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不一会儿,脚步声回转,朱墨林听得出是先前那两人又来了。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牢房的锁被打开了,两个狱卒提着火把走进来。 朱墨林害怕地缩了缩身子,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一个看去非常年轻的狱卒看着他,问道:“你就是朱墨林?” 朱墨林点了点头,说道:“半夜三更,你们还想干什么?”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那年轻的狱卒压低声音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按我说的去做,保你没事。” 朱墨林半信半疑,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切出去了再说。” 朱墨林问道:“要怎么出去?” 那人说道:“等会儿就好。” 说完了连同另一个退出了牢房,牢房里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朱墨林心里砰砰直跳,既是兴奋又是疑惑,这时候隔壁的陈力钻了过来,把他吓了一跳。 陈力说道:“别怕,是我。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有办法出去的话,带上我一个吧。” “这个……”朱墨林自知做不了主,犹豫着说道,“等会儿他们回来了,你再求他们吧。若是真有办法,带上你也不妨。”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狱卒果然回来了,而且手里还拿着一套狱卒的官服。那年轻狱卒把衣服交给朱墨林,说道:“把它换上,我们这就出去。” 朱墨林接过衣服,迟疑片刻,说道:“我这儿有个狱友,想求两位侠士带他一同逃出去,不知可否?” 那年轻的狱卒没有任何思考,直接说道:“这个不妨,叫上他一同出去便是了。” 隔壁的陈力一阵欣喜,赶忙钻了过来,连连拜谢,说道:“多谢两位侠士仗义,恩同再造,实难答谢。” 朱墨林换好衣服后,两个狱卒带着他和陈力向牢房外走去,待出到值班房的时候,朱墨林才发现那些值班的狱卒不知怎的全都趴倒在了桌子上。年轻的狱卒让陈力换上一套狱卒的衣服,然后带头向外走去。 有两个狱卒的带路,他们出了监牢,离开官府自然是很顺利,而且走的小后门,所以很少碰到巡逻的官兵,到后门时,守门的两个卫兵也被忽悠过去了。 出到巷口,年轻的狱卒对朱墨林说道:“朱员外,你们现在安全了,不过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发现,你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朱墨林心中感觉,说道:“多谢两位侠士相救,大恩大德,来日再报了。” 年轻狱卒点点头,说道:“朱员外,其实在下救你出来,是因为有事相求,眼下不好多说,过后再联系。”说完看了身旁的同伴一眼,“我们回去,还有个人要揪救出来。” 另一个狱卒大惊,说道:“不是说只就这姓朱的么?现在已经救了两个人了,你还想救谁?” 年轻狱卒回答道:“我还要救的不是别人,就是朱员外的孙女。” 朱墨林大惊,说道:“你说什么?我孙女……雪儿她……” 年轻狱卒说道:“她叫雪儿么?她被县令的儿子掳去了,明日就要逼迫她成亲,我若不去救她,她岂不是被糟蹋了?” 朱墨林脸色惨白,说道:“正是正是,求两位侠士一定要救出我孙女雪儿,朱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两位的。” 年轻狱卒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不消多说,你们快些离开吧,这里不安全。” 朱墨林说道:“两位侠士此番前去一定要小心,那么……那么……等事成之后,朱某要在何处与两位侠士汇合?” 年轻狱卒想了想,说道:“你到一家名叫‘来宝客栈’的客栈找一个叫‘雨儿’的姑娘,然后让她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跟她说,是一个姓轩辕的男子叫你来找她的,叫她让水蛇大爷留在房中接应我便可。” “水蛇大爷?”朱墨林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奇怪,但也不多问,只好先记下。 年轻狱卒嘱咐完事情之后,便协同另一个狱卒向衙门远路返回。朱墨林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眼眶竟是有些湿了,而内心中那深深的自责,仿佛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他沉默片刻,对陈力说道:“小伙子,你快去见你的母亲吧,人生在世,实在不应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多多保重!” 陈力跪了下来,对朱墨林拜了三拜,说道:“大恩人,若没有你,就是没有我陈力的今天,如此大恩,没齿难忘。” 朱墨林上前扶他起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朱某罪孽深重,难以受你大礼,这一次就当我赎罪好了。”说完又叹息一声,面容憔悴,好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他忽然间想起了很多往事,是的,他懊悔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秀逗魔女 救出朱墨林后,洛雪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眼下携着张华返回官府,心中便没那么多顾虑了. 进得官府来,自是轻车熟路,张华带着洛雪来到一处看守严密的小屋旁,两人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张华指着前面那个小屋,说道:“朱老儿的孙女就被关在那里边,就是我也没权力靠近,大侠得自己想办法了。” 洛雪低声道:“你确定小女孩就被关在里边?” 张华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大侠想想,小的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么。” 洛雪仔细观察那间小屋,发现门前有两个卫兵把守,只要稍有动静就会报警。这里的位置不算偏僻,一旦有警报声,立马会惊动府衙里所有的人,到时麻烦就大了。 洛雪琢磨了一阵,对张华说道:“你想不想活命?” 张华一哆嗦,愣愣地看向洛雪,说道:“大——大侠?” 洛雪掏出一粒看似丹丸的东西,递给了张华,说道:“把它吃了。” 张华犹豫着不敢接,感觉到洛雪的匕首往他腰间顶了一下,他立刻打了鸡血一样抢过那东西一口吞下。张华只感觉这东西味道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事物,总之断然不是好东西。 正当张华为吃了这怪东西而心中惶恐的时候,洛雪指了指小屋子门口的那两个卫兵,说道:“等会儿我们潜过去,一人干掉一个。刚才你吃的是我的祖传毒药,世上只有我有解药,如果你耍什么花招,把事情弄砸了,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了。” 张华猛地一颤,背后直冒冷汗,战战兢兢地说道:“小的不敢,一切按大小的吩咐去办。” 洛雪挥手示意开始行动,两人小心翼翼地潜到了小屋子后边,然后左边一人,右边一人慢慢地靠着屋子的墙壁往屋子正面移去。 可怜两个卫兵还未发现危险临近,正自睁着惺忪的睡眼打着盹,一下就被窜出来的洛雪和张华给打晕了。 洛雪看了张华一眼,发现这家伙手段还挺利索的,要是不是给他吃了那神奇的毒药,洛雪还真不放心让他离开自己的控制。 洛雪从倒在地上的卫兵身上摸出钥匙,打开了屋子的门。屋内只有一盏油灯,在昏暗的灯光小,看得见一个紫衣女子正坐在床边上,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却是身形婀娜,容貌高贵俊美。 紫衣上扎了一条锻金的赤色腰带,长发披散,小嘴嫣红,脸上一副愁容。 张华跟在洛雪身后,痴痴地看了一眼那小女孩,对洛雪低声说道:“她就是朱老儿的孙女。” 洛雪点了点头,刚要上前,那小女孩已经发现了动静,抬起了头来,见得屋里多出了两个大男人,顿时大惊,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洛雪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我们是来救你的,你是朱雪儿吧?” 小女孩警惕地看着洛雪,回答道:“我不是朱雪儿。” 洛雪大为惊奇,下意识看了张华一眼,见张华也是疑惑的表情,便又说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回答道:“我雪儿。” 洛雪感觉脑子有些短路,说道:“那还不是一样么,你是不是朱墨林的孙女?” 雪儿白了洛雪一眼,回答道:“怎么会一样,朱雪儿和雪儿一样么?还有,我不是那老头的孙女。” 张华忍不住了,说道:“别听这小妞胡说八道,她就是朱老儿的孙女。” 雪儿冷声说道:“你才胡说八道,我不姓朱,不是那老头的孙女,那老头是我的仇人,懒得跟你说。” 洛雪笑了笑,心想莫不是这小女孩跟自己的爷爷闹什么矛盾在赌气吧,看这情况,基本可以料定她就是自己要救的雪儿了,于是说道:“好了好了,你跟朱员外什么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快跟我们离开这里。” 雪儿问道:“为什么要离开,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恶意。” 洛雪有点头疼,想了想说道:“不管我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跟我们走总比留在这里被狗官的儿子欺负好吧?” 雪儿翘起小嘴说道:“那可不一定,我留在这里,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跟你们走就不一定了。如果那个臭男人敢碰我,我就阉了他!” 洛雪打了个冷颤,心想这哪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明明是刁蛮的小公主,带刺的小魔女。他正不知道该如何给雪儿解释的时候,听得雪儿又说话了。 “不过,大哥哥,你看起来面善,想必也不是坏人。”她站起身盯着洛雪说道,“我就信你一次,你要是敢欺负我,我也是照阉不误的哦。” 洛雪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我们走吧。” 雪儿说道:“等等。”说时回转身去,从枕头下不知道掏出了什么事物来,往身上藏去。 待洛雪看清了,不由得头皮有点发麻,原来那是一把剪刀! 夜色正浓,三人很快潜出了官府,来到偏僻的小巷中,料定已经安全,洛雪转身对张华说道:“你走吧,切记今后要改过自新,不再作恶,你这条命便能活得长一些。若是死性不改,那可没有这么便宜了。” 张华大喜,但随即又恐慌起来,支支吾吾地问道:“大——大侠,我那解药?” 洛雪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吃的不过是我从地上抓来的观音土罢了,不是什么毒药。” 张华赶忙跪在地上,咚咚地磕了几个头,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深巷中。 黄五才走,雪儿忽然说道:“大哥哥,我有些头晕。”说完了靠在洛雪的肩上。 洛雪只道是她累了,抑或是只想靠在自己身上,是以并没有在意,不料手触到她的脸上,发现她的脸竟是滚烫的,立时吃了一惊。 这时小巷中四面慢慢地蒸腾起一片片白雾,洛雪四下里一看,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急忙把雪儿抱在胸前。 果然,雪儿慢慢地身子不再滚烫了,但是仍旧有些头晕。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传说东昊山上的烈焰雀是凤凰的子嗣,跟炙凤祖师也有很大的关联,烈焰雀浴火重生以后是有可能变成凤凰的。 当下南宫雨儿便欣喜万分,如果小火鸟当真是凤凰,那么定然是炙凤祖师的子嗣了,如此一来,要离开这个用炙凤祖师的神力创造出来的试炼幻域,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她便等小火鸟完全从蛋壳里出来后,尝试借助它的神力离开试炼幻域,每想到当真是成功了。 出了试炼幻域之后,南宫雨儿便把洛雪带到了这里。 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二天了,这二天之中南宫雨儿几乎滴水未进,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 看到洛雪醒来,南宫雨儿心中自然是高兴,但她实在是不敢去看他的那条腿。 洛雪终于适应了这种时空的转换,他打量着周围的山崖树木道:“我们要等的人他住在什么地方?” 南宫雨儿向他身后指了指。 他的腿实在是疼得厉害,根本无法挪动,他强扭着脖子向身后看去.他看到了—个奇怪的小木屋。 那小木屋几乎是建在半空中的,四株合抱粗的松树很恰当地长在山崖下,那小水屋就依傍着山崖,在这四株高大的松树顶端搭建而成。 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梯子,不知要怎么上下那木屋。 那木屋上面的门紧闭着,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屋子里有人,洛雪道:“那医王出去多久了?” 南宫雨儿道:“不知道他出去多久了,反正是三天多了。” 洛雪道:“你怎么知道三天多了?” 南宫雨儿看了看洛雪道:“你已经昏迷四天了,我们来这里又花了一天时间.那医王岂不是出去三天了?” 洛雪这才看清南宫雨儿瘦了许多,先前还以为是她又没有把脸洗干净,现在才知她是瘦成那样子的,脸色有些发青。 但南宫雨儿无论什么时候,身上总是香气浓郁的。 两人正自焦急,忽然听到几道尖厉的啸声传来。 南宫雨儿脸上顿然变色,对洛雪道:“我们须得躲一躲!” 洛雪道:“我们不是来找医王看病的么,为什么要躲?” 南宫雨儿道:“来的不是医王,是他的仇家。” 洛雪还想相问,南宫雨儿己然俯身将他抱了起来,轻轻地一纵,就跃到了石下,三转两转就隐身到一块山石之后去了。 洛雪一看,此处当真是一处天然的避身之地,周围树藤牵缠,形成一圈天然屏障。独有前面一道窄缝刚好是两人从那里挤进来的入口,内暗外明,从里面向外看,外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外边却看不清里边的事物。 那尖锐的啸声不停地传来,渐渐地听得清楚了,发声之人共有三个,—边在不停地用响声联络,—面渐渐地进入峡谷,逼到小木屋前面来。 猛然—声尖啸从头顶掠过.落在了两人刚才停身的山石上。南宫雨儿和洛雪定睛看时,见那人身穿土黄色的袍子,白发银须,赫然是一个老者。 又过了一会儿,在旁边的大石上又是落下一人,冲着先到的老者哈哈一笑道:“哈哈,大哥真是棋高一招,脚快一程,老弟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了一步。” 洛雪看清这后来之人时,惊讶得险些叫出声来,刚欲张口,南宫雨儿已然伸手过来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那人竟然是令狐非! 第一百八十六章 逃出魔窟 四周一下静了下来,幽冷的月光下,是白茫茫滚动的一片雾气,让人看着瘆得慌. 雪儿说道:“他们走了。” 洛雪说道:“别出声,他们还在,是骗我们的。” 雪儿又不说话了,张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四周。但浓雾渐散,那几个白衣人却仍是没有回来。 雪儿说道:“他们真的走了。” 洛雪沉默片刻,然后下意识深吸一口气,问道:“雪儿,你身上这香味从哪儿来的?” 雪儿回答道:“我身上这个味道么?我也不知道,天生的吧,好闻吗?” 洛雪说道:“好,像盛开的荷花一样。” 雪儿笑容绽放,说道:“刚才那些坏人是不是循着我身上这个味道才找到我们的?” 洛雪说道:“是的吧,不过现在没事了,不用担心。” 雪儿疑惑道:“为什么刚才他们就在房子下边,竟然没有发现我们?” 洛雪解释道:“因为我身上有法宝,你贴近我,就掩盖住了你身上的香味,因此他们才找不到我们。” 雪儿眼珠子一转,双手吊在了洛雪的脖子上,说道:“这么,只要雪儿不离开大哥哥你,就安全了是吗?” 洛雪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快去跟雨儿和你爷爷汇合,然后想办法逃出城去,城里不安全,我们又斗不过他们。” 雪儿问道:“雨儿是谁?” 洛雪回答道:“是我妻子。” 雪儿脸色一沉,不再说话。 洛雪带着雪儿窜回了来宝客栈,他不敢从正面进入,只好跳到窗户上钻进去。睁眼一看,房中已是空空如也。洛雪试探性地轻声呼唤了几声水蛇大爷,但是良久没有回应。 雪儿问道:“水蛇大爷是谁?” 洛雪回答道:“是我的一个朋友。” 洛雪又呼唤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心下有些着急,正思考着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听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大半夜的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 洛雪听出这声音正是水蛇大爷的,心中一喜,连忙点了油灯,发现水蛇大爷正趴在墙角上,半眯着眼睛看着洛雪。 雪儿一见水蛇大爷,连忙从洛雪身上跳下来,睁大了眼睛走过去,惊奇地盯着它看。 “呀,大哥哥,这里有条四脚蛇!”她惊喜道,“刚才是它在说话吗?” 水蛇大爷瞥了雪儿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小女娃说话要注意,本大爷不是四脚蛇,真没家教!” 雪儿听到果真是水蛇大爷在说话,拍手叫道:“它真的会说话,真好玩,大哥哥,我要它!”说时伸手就往水蛇大爷身上抓去。 水蛇大爷慌忙避开,一边逃一边叫道:“你这臭丫头,大爷我警告你,你可别胡来!” 洛雪说道:“好了,雪儿别闹了,让我先问它一些事。”说着走上前来,问水蛇大爷道:“雨儿呢?” 水蛇大爷回答道:“不是你叫那什么老头来找她,叫她带他去避难了么,留大爷我一个人独守空房,还真是寂寞……” 洛雪心下大定,说道:“这么说雨儿已经带朱员外离开了,你快带我们去见她。” 水蛇大爷看向洛雪,问道:“你是不是又被什么人追杀了?” 洛雪说道:“是的,不想死的话就快带路。” 水蛇大爷埋怨道:“就知道你小子会惹祸,害得大爷我老是提心吊胆的,这日子没法过了。南宫小姑娘已经带着那老头飞出城去了,就在城外的土岗上等我们。” 听到南宫雨儿已经出了城,洛雪既是高兴,又有忧愁,想到自己不能御空而行,要想带着雪儿出城可不容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忙叫道:“雪儿,快过来!” 雪儿连忙朝洛雪怀中喂了过去,洛雪一把抱起她,长吁一声,说道:“好险,好险。” 水蛇大爷看到雪儿躺在洛雪怀中,粉嫩的双手吊在他脖子上,立时瞪大了眼睛,叫道:“yin贼,畜生,畜生都不如!这么小的女孩都不放过,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南宫小姑娘!” 洛雪怒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 水蛇大爷愤愤道:“卑鄙无耻下流!敢做这种事还不让人说!啊——干什么干什么!你干什么……我靠,大侠饶命,救命啊……” 看着洛雪蹂躏水蛇大爷,雪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时,洛雪猛然停下动作,伸手将雪儿的嘴捂上了,然后伸手向上指了一指。 雪儿虽不明就理,但她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老实地依偎在洛雪怀中。水蛇大爷也觉察到情况不对,飞窜到洛雪身上,一下就钻进了他的衣袍中。 洛雪静静地倾听了一会儿,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动静,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摸到房间的门边,然后无声地开了门溜出去。 他悄无声息地摸进楼阁对面的一个空房间了,摸黑打开的窗户,然后从窗口逃了出去。 洛雪落到了地面,地上仍是白雾滚滚,有一丈多高,完全把人给淹没了。洛雪身上有裂天玉,自然不怕这迷烟,雪儿靠在他怀中,也不会有什么事,敌人这歹毒的道法眼下却造就了他们隐藏踪迹的绝佳之物。 洛雪抱着雪儿拐进了一条胡同,跳进了一道院墙之内。在院子里休息了一阵之后,他从院墙的另一面翻了出去,趁着夜色,在白雾的掩护下很快就来到了城墙边上,其中遇到几波追击的白衣人,但是并没有被他们发现。 洛雪躲在角落里,朝城门处望去,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城门已经死死地闭上了,门边上有重兵把守,其中还有几个白衣人。 洛雪不敢硬拼,思量着用什么办法才能逃出城去,这时听得怀中雪儿低声说道:“大哥哥,我有办法出去。” 洛雪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雪儿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出城,不知道你肯不肯从那里出去。” 水蛇大爷钻出来说道:“只要能出城,管它什么地方,还有什么比小命更重要的?” 洛雪赞叹水蛇大爷的说法,对雪儿说道:“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能出城便好。雪儿你带我去吧。” 在雪儿的指引下,洛雪来到了这个可以出城的地方,原来是偏僻城墙处有一个狗洞,只容一个人通过,估计是偷鸡摸狗之人给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让雪儿给发现了。 洛雪看着脚下这个狗洞,苦笑了一下,说道:“雪儿,原来你要我钻狗洞。” 雪儿笑道:“就怕大哥哥不肯屈驾做这种事情啦。” 洛雪无奈叹息一声,说道:“没想到我也有钻狗洞的一天,也罢也罢,反正我也不是什么位高权重、地位显赫之人,钻一次狗洞又有何不可。” 说完把雪儿放下了,对她说道:“雪儿,你先出去,我再跟上。抓紧时间,你离开我时间长了,怕是很快就会被那些白衣人发现踪迹。” 雪儿点了点头,也不迟疑,轻车熟路地一下从狗洞钻了出去。洛雪四下看了看,见没有被敌人发现,于是也趴下身子去钻那狗洞。 两人出了城便直奔城外的土岗而去。 南宫雨儿和朱墨林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有人过来,南宫雨儿立即警惕起来,灵心剑被她握在手中,在月光的映照下寒光闪闪。 片刻之后,见得来人是洛雪,悬着的心立时方了下来,心中大喜,连忙上了前去。当她看到洛雪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的时候,脸上马上就浮现出了古怪的神情。 洛雪无奈地解释道:“这是朱员外的孙女,因为身上有异香,被敌人利用来追踪行踪,所以我只得抱着她,用身上的裂天玉阻隔了香气的传散。” 雪儿离开洛雪的怀抱,看了看南宫雨儿,又看了看洛雪,说道:“大哥哥,这是你的妻子雨儿吗?” 洛雪说道:“是的。” 雪儿惊喜道:“原来嫂子长这么漂亮,难怪大哥哥对雪儿一点也不动心。” 洛雪头皮有些发麻,瞪了雪儿一眼,说道:“雪儿,你胡说什么鬼,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尽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雪儿咯咯笑出声来,这时黑暗里走出一人,正是朱墨林。他走上前来,欣喜道:“雪儿,是你吗?你没事吧?” 雪儿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下意识朝洛雪身边靠了靠,好似想亲近洛雪,却更像是在躲避朱墨林。 洛雪见了次情形,心中大是奇怪,心想一个孩子怎么会这么害怕自己的爷爷? 朱墨林见雪儿这样的反应,并不感到惊讶,只是停下了脚步不再逼近,叹息一声说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雪儿低低地哼了一声,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朱墨林身子猛地一阵,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终是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重重地又叹息一声。 洛雪和南宫雨儿都是看得云里雾里的,转而一想这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问,于是只能保持沉默。 第一百八十七章 揭开迷雾 一行人下了土岗,正走在一条古道上,道路年久不休,已经是坑坑洼洼的了,这一带僻静,人烟稀少,走了好一阵没见着一星灯火. 夜色正浓,皓月当空,只是寒风太过凛冽,迎面呼呼地吹拂着人的脸。 洛雪看了看怀中的雪儿,单薄的衣裙,被风吹得飘洒在肩后的长发,惊慌却又坚定的神色,在月光下楚楚动人。 “害怕吗?”洛雪挤出一丝笑容,对雪儿问道。 “嗯。”雪儿点点头,小声地回答道,“但是有大哥哥在,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洛雪笑了笑,说道:“是的,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雪儿牙齿打着颤,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风越来越大了,洛雪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相公,你冷么?”身旁的南宫雨儿问道,她知道洛雪没有灵力护身,如今已经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在这样走下就算了没累坏,估计也会被冻出病来的。 “嗯。”洛雪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 朱墨林抬头朝前方望了望,见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他记得这一带有一个小村庄,应该就是前面那个吧。 他对洛雪说道:“恩人,前面有个村庄,不如我们到那里去借宿一晚吧。” 洛雪迟疑道:“这样不妥,我们正被人追杀,冒然进村,怕是会连累的村中的百姓。” 朱墨林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就在村中买一辆马车,连夜逃离这里,你看可否?” 洛雪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一来最是安全,而来不会累及他人,就算那些白衣人丧心病狂,也不会胡乱杀害没有干系的凡人吧。 来到村子,洛雪等人在村口处等候,朱墨林一个人进村去找马车。不一会儿,他果然驾着一辆马车驶了出来。 一行人正高兴,洛雪无意间抬起头,猛然间睁大了眼睛,叫道:“快上车,敌人追来了!” 那夜色之中,分明看不见任何事物,只有皓月当空,但修行过轮回道法的洛雪对灵力的感知比任何人都强,那渐渐逼近的灵力波动,分明是之前白衣人所拥有的灵力。 他们竟然追上来了! 众人上了车,洛雪赶忙跳上车夫位置,赶起马车,如同离弦之箭,冲进了茫茫的夜色中,洛雪对这周围的环境不熟悉,不知道该往哪条路走,也不知道往哪走安全,只是哪里有路,就往哪里驶去。 飞速袭来的果然是那些白衣人,一边追击,一边用法决攻击黑暗中飞奔的马车,还好是在夜里,马车跑得快,一次一次躲过了敌人的攻击,但是也有两次法决在车子旁边炸响,车子险些侧翻倒下。 “**大爷的,”水蛇大爷从衣袍中爬出来,仰着头看着后方夜空,发现那些白衣人仍是紧追不舍,便立即破口大骂,“这几个孙子是要不死不休么?” “没事,他们御空而行,灵力消耗很快,飞不了多久的,很快我们就能甩掉他们。”洛雪镇静地说道,然后回身对车中人说,“坐稳了,前面的路不好,我们也不能慢下来。” 路确实烂得让人心寒,车子颠簸地厉害,好几次南宫雨儿的头都撞到了车边。 朱墨林和雪儿两人都沉默着,朱墨林眼神呆滞,神情古怪,像是在发愣,又像是在沉思,而雪儿则是眼中带着些愤怒的光芒,脸上又是担忧和惊恐。 “小心了!”水蛇大爷看到夜空中闪出光芒,急忙大声呼喊。 一道法决在车尾爆炸,车子猛然一震,左摆右甩了一下,又被洛雪给控制住了。 接着,更多的法决接二连三地飞来,车子已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风暴中摇摇欲坠。 “看来他们快不行了,所以开始着急了,这会儿一定会疯狂地攻击我们,你们要小心保护自己!”洛雪大声提醒道。 果不其然,追击的白衣人不要命一般法决不断,车子四周一下是火光,一下是爆炸,整个车子已经支离破碎,却依旧坚强地奔驰着。 “他爷爷的,从来没被人这么欺负过,真是一肚子火!”水蛇大爷大骂道,“老子先问候他十八代祖宗,等脱险以后再刨他十八代祖坟!” 正骂着,一阵法决“砰砰砰”扫在车子上,水蛇大爷惨叫一声,赶紧一头钻进洛雪的衣袍当中。 车中再奔得一会儿,那些白衣人终于是灵力透支,再也追不上来。洛雪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将马车又驾出一里多的地方,这才停下来。 车子在一丛高大茂密的灌木丛边停了下来,因为不敢亮起火光,眼前漆黑一片,只有洛雪粗重的喘气声在耳边徘徊。 “那家伙应该走了,我们得救了。”洛雪说道。他跳下马车一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这马车的车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轰击得塌了半边。 洛雪赶忙打开车门,见到三个人都安然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三个人下了车,南宫雨夜叫道:“相公,开来帮忙,朱员外……朱员外好像受了伤。” 洛雪上前去扶住了朱墨林,一步一瘸地走到一边,见他脸上惨白,便问道:“朱员外,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朱墨林气息微弱地说道:“我……我没事,不用担心,雪儿没事吧?” 洛雪看了一眼雪儿,回答道:“她没事,你要不要紧?雨儿,过来给朱员外看看伤口在哪里。” 一旁的雪儿冷声说道:“他没事的,大哥哥你用不着大惊小怪,他命大着呢……” “雪儿!”南宫雨儿截断了雪儿的话,“刚才他是为了救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雪儿哼道:“那是他罪有应得!”说完扭身转过一边去。 洛雪顾不得太多,急忙点了一支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眼前的一幕把他和南宫雨儿都吓傻了。 只见靠在树上的朱墨林浑身是血,鲜血染红了他所有的衣物,他的胳膊上,大腿上,还有腰间,都有伤口,被法决炸得伤痕累累。 洛雪惊道:“朱员外,你——你怎么会——” 南宫雨儿眼眶湿润,说道:“先前——先前他用身体护住我和雪儿,没想到……没想到……”说着已是泣不成声,终于说不下去。 雪儿听道南宫雨儿的话,忍不住转身看了朱墨林一眼,顿时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朱墨林微微一笑,努力睁眼看了看四周,终于是重叹一声,说道:“这边是宿命,这便是轮回……我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在这里结束我罪恶的一生……” 洛雪下意识看了四周,只见黑暗中古木森森,便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朱墨林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这里,便是冰城鬼域了……” 洛雪大吃一惊,又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觉得太过严寒,有点瘆人,他说道:“朱员外先别说话,让雨儿先给你治伤,挺住,一定要挺住!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 朱墨林惨笑地摇了摇头,南宫雨儿上去查看了以后,看向了洛雪,也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用的,不必费劲了……”朱墨林说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恩人,谢谢你救出了雪儿,雪儿说得没错,我是罪有应得,怨不得谁。能够这样死去,能够死在这里,我已莫大的宽慰。” 洛雪有种直觉,这朱墨林一定跟师父的事情有关,急忙问道:“朱员外,到底是这么回事,五年前冰魔鬼域发生屠城,你都知道些什么?” 朱墨林说道:“我知道你想问的一定是这件事,恩人啊,因为这件事,我这些年来过得是生不如死。外界盛传的冰魔屠城,并不完全是实情,但有一件事是没错的,所有的事情都因我一人个而起……”说时太激动,咳嗽了两下。 洛雪听了他的话,立时瞪大了眼睛,惊道:“皆因你而起!难道你……你是……” 朱墨林惨笑道:“是的,我本名不叫朱墨林,叫朱庞春。” 洛雪这一惊可吃得不小,说道:“你——你为什么要——” 朱墨林说道:“他们说得没错,我是因为贪财,所有杀害了那女子,导致了人间惨剧,可是这背后的详情,却是没人知晓。” 洛雪问道:“背后有什么详情?” 朱墨林回答道:“其实……其实有一个人唆使我那么去干的,他承诺事成之后给我一大笔钱,连抢来的钱也全是我的,只要我能杀了那叫文紫的女子……” 洛雪急忙问道:“唆使你的那人是谁?” 朱墨林艰难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身青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洛雪脑中猛然“嗡”的一声炸响,他有种直觉,朱墨林说的这人跟当年祸害自己家乡柳铃村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朱墨林接着说道:“我杀了人之后,心里恐慌,连忙逃走。出城后一想,我抢不到钱财,但是人我已经杀了,该是去找那青袍公子才对。于是我潜回城中,却看到……却看到,咳咳……” 洛雪急道:“看到了什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白色大虫 “我看到一身白衣的莫公子,披头散发,发了疯一般在城里奔袭,场面极为可怕.我心中惶恐,不敢多待,于是前往与青袍公子约定的地点,但是却不见他人。那时我就想,既然回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索性我就再去文紫的住处,看看能不能再搜出点什么东西来。” 洛雪沉默了。 朱墨林咳嗽了几下,接着说道:“我在文紫的住处仍是一无所获,正要离开时,就发现雪儿。” 洛雪好奇道:“这么说,雪儿是……” 朱墨林说道:“她不是我孙女,她是文紫收养的孤儿。我歹念一起,想着把她给拐走卖掉,也能赚一笔钱,于是我就抱着七八岁大的她飞奔出去。出去之后,我看到……看到……”他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看就要瞪了出来。 洛雪隐约感觉到不妙,问道:“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看到屠杀……屠杀……很多人在杀人……屠城……并不是穿白衣的莫公子一人……一人……一人所为……” 他尚未说完,就睁着大眼睛一定不动了。 洛雪沉默半响,轻叹一声,用手合上了他的眼睛。尘归尘土归土,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这一刻,他或许该被原谅吧。 洛雪站起身来,看向雪儿,问道:“朱员外说的都是真的么?” 雪儿回答道:“前面的我不知道,后面看到杀人是真的,我也见到了。” 洛雪又问道:“那些杀人的是什么人?” 雪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绝不是和莫公子一伙的,莫公子是好人。” 此时天已渐明,洛雪把朱墨林给葬了,然后从破碎的马车卸下些木块来生了火,三人依偎着烤火,小睡了半会儿,天就亮了。 洛雪站起身来,放眼看去,前方果然是一座县城,但是不是普通的县城,而是一座银装素裹、晶莹剔透的城。城墙、房屋、街道……所有的一切都被包裹在冰晶里,在朝阳的光辉下闪闪发亮。 看到这一切,洛雪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能将这一整座城给冻住,长年掩盖在冰晶之下,怕是除了师父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了。 昨晚跑得匆忙,并没有来得及带上干粮,洛雪到附近逮了只野兔,烤熟了三人吃饱——水蛇大爷表示意犹未尽。 洛雪指了指前边的冰城,说道:“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蛛丝马迹。” 说完正要牵马往前走,感觉衣角被扯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雪儿。 雪儿一脸恐慌,说道:“大哥哥,我们不要去那里边好不好?” 洛雪心知当年的事情一定在雪儿心里烙印下了可怕的阴影,因此才会害怕再次去到冰城鬼域里,但洛雪却又非去不可。 洛雪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有大哥哥在不会有事了,大哥哥在前面开路,雨儿嫂子在后面陪着你,不用怕。” 南宫雨儿牵起雪儿的手,柔声道:“有嫂子在,雪儿放心。” 雪儿瑟瑟地发抖,南宫雨儿感觉到她的手心里全是汗,心想这孩子真是可怜。 三人一入冰城,只感觉一阵彻骨的严寒扑面而来。洛雪走了一阵,见得这座城被厚厚的坚冰覆盖下的一切,俨然是当年的情形,这五年过去没有丝毫改变,全都定格在了五年前的那一刻。 洛雪在街道一带逛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只见地上坑坑洼洼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出了许多大坑,想来是当年被修真之人的法决炸的。 这冰城里也真是起了,一个尸体没见着,莫不是都腐烂了么?那也该有尸骸才对。待洛雪转入了较为偏僻的小巷中,突然“咦”的一声叫了出来。 南宫雨儿问道:“相公,有什么发现?” 洛雪指了指前面,南宫雨儿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只见前便竖着两个冰人,手里各自持着武器,而地上也躺着三个冰封在冰块里的尸体,显然是行凶者刚杀完人还未来得及逃走就被冰冻住了。 被冻住的尸体可不多见。 洛雪赶忙上前查看,发现这些行凶者动作和神态都是栩栩如生,保持着和当时那一刻一模一样,从外表看并不能看出他们是什么人。 洛雪又仔细观察了一阵,突然又“咦”了一声,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那块神水教的令牌来,拿上前跟什么东西比对着。 过来一会儿,他问道:“雨儿,你来看看,这两块令牌是不是一样的?” 南宫雨儿上前蹲在洛雪身旁,看到那冰人腰间果真有一块令牌,她认真观察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洛雪手中的令牌,回答道:“真是一样的呢。” 洛雪一阵兴奋,随即又一阵疑惑,寻思道:“五年前屠城之事,果真与神水教有关,并非是师父一人所为,而是神水教在背后搞的鬼。可是,神水教为什么要嫁祸给师父呢?他们和师父之间又有什么恩怨?” 柳铃村惨案、九夏部族人与妖的恩怨、南宫世家的事、官府与神水教勾结,以及眼下这冰城鬼域,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事情,无一不与神水教有关,这里边一定有着某种联系,但是究竟是什么呢? 洛雪突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离开九华天后,一路被神秘人追杀,难道也是神水教致使的? 这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神水教究竟想干什么?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啸声隐隐约约传来,他顿时一惊,对南宫雨儿说道:“雨儿,你听到没有?” 南宫雨儿奇怪道:“听到什么?” 洛雪又问雪儿:“雪儿,你听到没有?” 雪儿想了想,战战兢兢地说道:“好像有东西在叫。” 洛雪转身就抱起雪儿,然后拉上南宫雨儿,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水蛇大爷这时候钻了出来,叫道:“坏了坏了,有大家伙要出来了!” 洛雪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水蛇大爷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股灵力波动,足以跟上次的藤妖一较高下。” 洛雪心中骂道:“又来一个藤妖,那不是要我老命么。” 几人才跑出百步不到,猛听得身后一阵轰隆,同时脚下的地面晃动起来,那些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龟裂,仿佛是被什么巨大力量震击所致。 洛雪忍不住回头一看,好家伙!一只白绒绒的怪物刚才从地下钻了出来,把地上的冰块震得是四面飞散,大地一阵震颤! 那哪是藤妖,分明是一只巨大的白色毛毛虫! 洛雪惊叫道:“水蛇大爷,那家伙是你家亲戚么?” 水蛇大爷大骂一声,说道:“我家亲戚有那么丑么,明明是大黄它家的亲戚!”正在南宫世家睡大觉的大黄莫名中枪。 说时迟那时快,那白绒绒的大家伙一钻出地面,就直接朝洛雪这放心轰隆隆地追过来,它果然是冲着洛雪几人来的。也不知道是长了眼睛还是凭着活人的气息,它竟是追得死死的,丝毫没有跑偏。 洛雪拉着南宫雨儿左拐右拐,最后终于是跑不动了,靠在一间屋子后边停下休息。扭头一看,那白绒绒的大家伙还没追上来,洛雪终于有时间缓了口气。 他问水蛇大爷道:“那白大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水蛇大爷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一条冰虫。” “冰虫?”洛雪似乎知道这种东西,“冰虫有这么大的吗?” 水蛇大爷说道:“只有修炼成精,修行时间长了,再大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冰虫一般是在冰天雪域地带活动,这么会跑到这种东西来了,虽然说这里是一座冰城,但是孤零零的那么大点地方,也不合适这家伙长期生存啊。” 洛雪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了。” 水蛇大爷问道:“你明白什么了?明白这家伙果真是大黄家的亲戚了么?” 洛雪说道:“这冰虫精定然是从冻天山来的,想来这里已经离冻天山不远了。冰城里死了很多人,因此这冰虫精从冻天山钻到这里来吃尸体,难怪城里那么多大坑,难怪尸体难寻,原来都是这冰虫精搞的鬼。” 水蛇大爷嘟囔道:“眼下有三个活人,冰虫精真是乐开了怀,终于不用吃尸体了。”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地面也越来越摇晃得厉害,洛雪叫道:“我去引开它,你们去找我们的马,然后一口气跑出城去。” 南宫雨儿急道:“相公,这样太危险了。你带雪儿离开,我去引开它,我能御空,量它也不能为难我。” 洛雪还想再说点什么,南宫雨儿已然是将灵犀剑拿了出来,脚下一蹬,飞到了空中。 南宫雨儿从空中往下看,见那冰虫精果然硕大无比,一个身躯把整条街道都给挤满了。她见冰虫精正往洛雪的藏身之处移动,心中一急,御剑就朝冰虫精刺去。 灵犀剑乃千年前的宝剑,绝非凡品,南宫雨儿虽然修为不高,但这一剑可不容小觑。 第一百八十九章 谢忘云愣住了,睁眼瞪着老头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头子道:“知道我什么打你么?” 谢忘云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好是冤枉。 “你也别觉得自己冤屈,”老头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你挨这一耳光是一点也不冤,老夫这是为自己的女儿出气,紫儿嫁给你这个负心汉,当真是委屈至极!” 谢忘云这下眼睛瞪得更大了,惊呼道:“前辈说什么,紫儿?她在哪里?” 老头子道:“你又何必问她在哪里,你心里不是只有那一缕情魄么,你为她生为她死,还管什么紫儿的死活?” 谢忘云当即心下懊悔,自己一时大意,把话说漏了嘴,得罪了这前辈。刚才听闻他是紫儿的父亲,那便是自己的岳父了。 一想道得罪了紫儿的父亲,谢忘云心中惶恐不已。 老头子接着道:“小子,老夫打你这一耳光,你说该是不该?” 谢忘云连忙道:“莫说一个耳光,前辈就是打断了晚辈的手脚,那也是应该的。” 老头子道:“我可不敢打断你的手脚,那样的话,我的宝贝女儿还不跟我闹翻天?你前辈这前辈那的叫了半天,难道叫一声岳父很难么?” 谢忘云当即行了一重礼,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老头子哈哈一笑,道:“也罢也罢,你与那缕情魄前世的纠葛未能了解,今世有牵绊也在所难免,老夫也就不怪罪你,但是你要记着,你心中可以只有一个人,但是她不能是别人,只能是我的宝贝女儿。” 谢忘云道:“小婿可对天发誓,若是负了紫儿,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老头子微微点头,道:“但愿你是真心对待我的宝贝女儿的,要不然,你可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她腹中的孩子。” 谢忘云猛然一惊,随即又是一阵兴奋,道“紫儿有身孕了?!” 老头子拍拍谢忘云的肩,嘿嘿一笑,眯着眼对他说道:“怎么,高兴吧?你小子就要当爹啦!” 谢忘云连连点头:“高兴,高兴!” 老头子道:“你也别急着高兴,你们俩的孩子可非同一般,紫儿孕育这胎儿,怕是至少要十年之久啊。” 谢忘云又是一惊:“要十年?!” 老头子点点头:“至少要十年,可能更久也说不定的。你小子要在这段时间搞出点名堂了才是,我的宝贝女儿时堂堂的冰晶宫宫主,而你却是一介无名小辈,若是让三界道友们知道她嫁给了你这样一个人,还不笑掉大牙?” 谢忘云失声道:“你说什么?紫儿她是——” 谢忘云还未说完,便忽然身体一软,晕倒在地上。 老头子尚自奇怪:这小子不会是听说紫儿是冰晶宫宫主就吓晕了吧,这么没出息? 他正想着,一个身影忽然闪现出来,站在谢忘云身边,看了看谢忘云,又看了看老头子。 来人是一个身材高挑瘦弱,样子弱不禁风的男子,他的面容看似年轻,却又显苍老,双目炯炯有神,一身陈旧衣袍却掩饰不住仙风道骨。 半响,男子才没好气地对老头子说道:“你这老家伙,尽把事情办砸了,我若不及时赶到,恐怕紫儿和这小子都让你给毁了!” 老头子纳闷道:“你这话怎么说,我什么事情办砸了,哪里又毁了紫儿和这小子?” 男子道:“你把事情都告诉了这小子,不就是把他和紫儿给毁了么?” 老头子还是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道:“你这小老头整日神神秘秘,做什么事的是像打哑谜一样。我怎么知道把事情都告诉了这小子,就是把他和紫儿给毁了,谁叫你不跟我说明白了。” 男子道:“我跟你说过,这小子现在在红尘历劫,了却前尘往事,将来才能有大成就。你现在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他,还教他如何能安心处理前尘往事?” 老头子似乎是明白了一下,当下懊悔道:“我大老粗一个,压根就没想到此节。眼下事情已经说了,该怎么办,把他的这段意识给抹掉?” 男子沉吟道:“抹掉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常人,我们无法抹掉他意识。不过,要是把这段记忆给封印起来,倒是可以一试。” 老头子道:“这样亦是极好,就这么办!” 谢忘云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脑袋还有些胀痛,睁眼一看,那老头子正盘坐在他身旁看着他。 他想了想,这记得刚才这老头子有话要说,便跟了上来,只是自己是怎么就晕倒了的,却怎么也记不住了。 老头子道:“你终于是醒来啦,说好的来谈谈话,刚来到这里你就晕倒了,让老夫等了老半天呢。” 谢忘云心下歉意顿生,道:“晚辈失礼,还请前辈见谅。” 老头子道:“无妨,我也只不过是想跟你探讨一些道术罢了,没想到你身体突然不适,怕是先前交手的时候太过疲劳了吧。” 谢忘云点点头,心中却满是疑惑,先前的打斗虽说是累人,但也不至于让自己就这么突然晕倒了,真是怪哉。 老头子接着道:“此去东昊山已是不远,花点时间陪你这小子也不是不可以。” 谢忘云跟这老头子聊了一会儿道术,便回到先前之地。东方南阳见谢忘云终于是回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急忙迎上来道:“怎么去那么久?时间不多来,你再不回来,我们怕是赶不上去迎接冰晶宫的人了!” 谢忘云也不好意思把自己晕倒了的事情说出来,只道:“我跟这前辈投缘,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了,我们这便急速赶去,应该还能赶得及的。” 当下两人便告别了老头子,赶去迎接冰晶宫的人。 冰晶宫虽说是三界顶尖的大势力,但是这排场倒是普通得很,没有想有些势力那样敲锣打鼓人山人海的,浩浩荡荡如同迎亲一般。 冰晶宫的客人不过数十人,皆以女子居多,都是素衣胜雪,宛如仙子驾云下凡来。她们的首领,冰晶宫的宫主则坐在一辆流光溢彩的腾云车中,由一匹冰驹拉着。 冰驹是西北极寒之地特有的珍奇异兽,极其稀有,能腾云驾雾,素有仙界战马之称。 来迎接冰晶宫客人的东昊山弟子,数数将近二十余人,谢忘云看到碧竹和东方馨月也在其中,心下便好奇了,不知东方南阳打的什么鬼主意,到底是当真来接冰晶宫客人的,还是来看碧竹的。 东昊派的代表接见后,冰晶宫的人护着腾云车,东昊弟子则分在两侧,为他们护航。 谢忘云从东方南阳口中得知这冰晶宫宫主是一位女子,但在接见之时却不见她露面,也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飞在腾云车左侧,位置正好是对着车窗,想到这冰晶宫的宫主虽是女子,却是一个绝世修道高手,心中不免先要亲眼目睹她的真容。 念此,他不由得转过脸朝那车窗望去。 只见车窗上帘布飘动,遮挡住车里的一切。 他心中叹息一声,三界修道高手芸芸,多认识一个和少见一个又有什么关系,何故不招这冰晶宫的宫主待见却失落至此? 见了又如何,不见又如何,岂有不同之处? 想到此处,谢忘云会过神来,已然是对能不能见到这冰晶宫的宫主不放在心上了,即便是相见,那么在斗道大会上,想必也是能见到的。 腾云车中,紫儿正闭目调息,忽然睁开眉目,秀眉微微一皱,好似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一旁的素雪轻声问道:“宫主,怎么了?” 紫儿道:“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感到胸口一闷,却不知是何故。” 素雪道:“宫主不常离开冰晶宫,忽然到这尘世中,怕是还不能一下适应凡尘的污浊,才会如此的吧。” 紫儿轻轻点了一下头:“或许应是这样吧。”她说完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掀开车窗的一角向外看去。 她看到了一个身影,似乎很熟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使劲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 “宫主,在看什么呢?”素雪打断了她的沉思。 紫儿对素雪道:“素雪,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素雪随即透过窗帘一角朝外边看去。 “宫主说的是哪一个?”素雪问道,“那个穿白袍的么?” 紫儿道:“嗯,就是他,是不是很眼熟?” 素雪仔细望了几眼,奇怪道:“没有呀,我觉得他很是陌生,从来没有见过呢。不过,他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瞧他的穿着打扮,在东昊派当中的辈分应是不高,宫主怎么会见过这样一个人?” 紫儿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他有些眼熟,也不确定有没有见过,真是奇怪得很。” 素雪道:“宫主若是想知道那人的底细,属下立即派人一查便知。他的修为好似不低,这样一个人在东昊派年轻一辈中也算个人物,不知这一届斗道大会他有没有参加。” 紫儿冷声道:“我只是觉得他有点眼熟罢了,他有没有参加斗道大会关我们什么事。我听闻东昊派已经将那叛门之徒梁逸抓捕回山,此去东昊山,定要向那玄奕真人讨个说法。” 素雪道:“老宫主都亲自前来了,宫主想要什么说法还不是举手之劳?” 第一百九十章 眼下已有众多的修道人士飞往斗道台的正台,正台便是中间那个最大的浮空岛屿.谢忘云亦是同李远成、素花四仙等人一道,朝那正台飞去。 群豪来到这斗道台正台上,都觉胸襟大畅。 这小岛绝巅独立天心,万峰在下。其时云开日朗,纤翳不生。谢忘云向四周望去,遥见山峦起伏连绵,大江河流有如一线,凡界大地,尽收眼底。 正台中央空出大片地方来,周边围满了来自三界各处的修道者。正台上的东面,有一座小高台,此刻东昊掌门玄奕真人正站在高台边上。 玄奕真人向群豪抱拳行了一礼,拾级走上高台。 上了数十级,距台顶尚有丈许,他站在石级上朗声说道:“感谢诸位道友惠然驾临东昊山,鄙派当真是蓬荜生辉。明日便是第三十届斗道大会正试开始之际,鄙能有幸能够做这东道主,必当竭尽全力以尽地主之谊。” 这高空绝顶上风甚大,群豪又散处在四下里观赏风景,玄奕真人这几句话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各人耳中。 正台上有数百人齐声叫了起来:“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玄奕真人道:“诸位道友请坐。” 话一落,每个人的身后便忽的出现了一张石凳,整齐地排列在这正台的周边围成一圈又一圈,如同编织竹篓的竹篾一般,一圈圈自台面向空上不断地出现。不消片刻,出现的石凳已经像一个漏斗一般罩在正台上。 群雄当即入了座,各门各派的弟子都随着掌门人坐在一起。大多数人堆这石凳的出现并不惊奇,好似早已习以为常了的。 玄奕真人道:“如诸位所见,这斗道台分为一座正台和一百零八座副台,我等此刻所处之地,是为正台,其余为副台。左侧五十四座副台供年轻一辈的修道高手比试较量,右侧五十四座副台,供前辈高人论道。最后,最高强的道友将在这正台上一决胜负,正台的比试不分身份,不论辈分,唯以强者为尊。” 群豪中有人叫道:“玄奕真人不消多说了,规矩我们都懂,要是两这斗道大会的规矩都不懂,那么估计也没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啦!” 玄奕真人道:“道友们所说甚是,然作为东道主,鄙派却是要谨慎办事,以免有什么差池,让诸位道友见笑便不好了。和以往历届大会一样,所有的大会安排和注意事项都将篆刻在石碑上,立于这正台之上,道友们有不明之处,尽可观之。” 谢忘云对掌门玄奕真人倒是了解得不多,在东昊山期间,也没有机会和他接触,只知道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威严的老人。 眼下看来,比起这掌门人,谢忘云倒是觉得自己的师父更让容易亲近。 玄奕真人道:“今日除了开启斗道台升起仪式,另一件事便是借助这斗道台让三界道友了却恩仇。老规矩了,为了斗道大会的公正,道友们有什么仇恨纠纷,尽可在今日,在此地做个了断,莫要带到明日大会正试开始。” 谢忘云心道:“这个规矩立得倒是很好,这样一来这斗道大会就更显得庄严郑重了。” 这时群豪中飞出一人,谢忘云一见那人,心中猛然惊诧:“他竟然还活着?” 那人便是真法派的掌门岳成。 谢忘云当初听李远成提到过,流剑派、折风庄、真法派和长红庙这四个同流合污,勾结吞天魔教的帮派已然是在同一天,被啸天门以及其他修道人士剿灭了,怎么这真法派的掌门岳成却还活着。 他下意识朝李远成看去。 李远成好似知道了谢忘云此刻的疑惑,轻叹一口气,对他解释道:“当初剿杀这几个门派的时候,人手不够充足,慌乱之中还是让一些人给逃掉了,这岳成便是其中之一。” 谢忘云问道:“还有什么人逃脱了?” 李远成道:“就数流剑派的人清除得最干净,除了找不到太叔木余的尸首外,其他的重要人物都杀掉了。其他的三个帮派的首领都逃了,今日要出现的,怕是不只是这岳成一人啊。” 李远成话刚落,只听站在台上中央空地上的岳成朝群雄中叫道:“公孙兄,龙兄,你们还等什么,还不现身么,大仇此刻不报,你们还等什么时候?” 他说完,只见群豪中又飞出了两人,落到岳成身边,正是折风庄的庄主公孙直和长红庙的首领龙青树。当日太叔木余大婚之时,谢忘云那么一闹,此三人在慌乱之中得以逃脱,但他们的帮派势力都被剿灭了,所以想要正常报仇的话,是没什么指望了的。 但是若是借助这斗道台报仇的话,那便有几分胜算的。斗道台上讲究公平公正,三界诸多修道高手数千双眼睛看着,赢得不光彩的话,会遭到三界道友的耻笑,今后更无立足之地。 这赢得光不光彩,有没有立足之地,对他们三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想要的仅仅是复仇,所以他们可以用尽各种手段,而他们的敌人却不敢这么做。 这便是在这斗道台之上,他们所拥有的极大优势。 谢忘云这下才知道为什么说斩草要除根,杀人要杀绝——不然后患无穷啊。 岳成作揖向群豪行了一礼,道:“在下真法派掌门岳成,两位分别是折风庄庄主公孙直和长红庙的首领龙青树,我等三人的帮派势力以及亲人朋友皆被一奸诈小人杀害,此番前来,是要向那奸诈小人寻仇来的。” 群豪中有**声叫道:“磨磨唧唧的,只听你说要寻仇,又不见你说那仇人谁,若在此处,叫他出来打一打便是了!” 谢忘云忍不住要起身飞去,但随即被李远成按住肩膀,道:“别急,先看看,他们要找的或许不是你。” 岳成高声道:“此人便新任啸天门门主李远成,此刻就在这斗道台上,若是还算个人物,何不出来相见,畏畏缩缩的做缩头乌龟么?” 李远成冷冷说道:“果然是找我,看了他们早就有算计了。” 谢忘云心中一凛:“这三人料定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指定找李兄,他们三人联手的话,李兄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既然他们没找上自己,若是自己此时现身,定然会暴漏自己是谢忘云这一身份,在这斗道台上,想必麻烦不小。该怎么办?” 李远成已经起了身,对谢忘云道:“谢兄千万不要到台上去,我自有对策。”说着身子一跃,朝台中央飞去。 待来带台中央,在岳成等人面前三丈开外站定了,李远成便对那三人笑道:“我还苦于找不到你们三人,没想到竟自己送上门来了,这等好事,也怕是盼也盼不来的。” 岳成咬牙切齿道:“你这奸诈小人,今天众道友高人在场,我等就拿你小命,以尊逝者!” 这三人本是作恶多端,眼下却显得大义凛然,说得是他们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在场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还当真以为是李远成那什么奸诈小人。 李远成冷笑道:“我啸天门剿灭你们的帮派势力,那是你们罪有应得,你们几个帮派势力伙同流剑派暗害了绿衣翁老爷爷,又勾结吞天魔教,企图为害三界修道人士,你说留你们在这三界之中有何用?” 听得李远成一言,在场还未明白其中原由的人,无不大吃一惊,随即便大怒,绿衣翁素来名声极好,三界道友无不对他敬爱有加,一听这三人暗害了绿衣翁,哪还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当下便站到了李远成这一边。 岳成道:“暗害绿衣翁的明明是流剑派的太叔柯等人,与我们三人何干?你啸天门不分青红皂白,拿我们问罪,真是岂有此理!” 忽然有个粗糙的声音说道:“岳掌门说得是,我可以作证,那绿衣翁遭人暗害,岳掌门、公孙庄主和龙庙主三人确实是不在其中的。” 岳成心头一喜,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只见飞来两人,一人个子高些,长得精瘦,一人矮些,略显肥胖。 岳成不知道这两人是张清峰和周三石,当日太叔木余成婚之日,张清峰和周三石是去过的,但当时他们俩兄弟都是穿着女人服饰,身上衣衫花里胡哨,眼下衣衫整齐体面,岳成一下却是一下认不出来。 岳成心中虽喜,脸上不动声色,待张清峰、周三石两兄弟落到近前,说道:“这位尊兄高姓大名?此刻来为岳某等人作证,岳某真是感激不尽!” 先前说话之人乃是张清峰,他大声道:“我是张清峰,身旁这位是我的兄弟周三石。” 岳成道:“久仰,久仰。” 周三石道:“你久仰我们什么?是久仰我们修为高深呢,还是久仰我们见识不凡?” 岳成心想:“这人说话怎么好似不三不四的,脑子是进水了么?”念在张清峰为自己捧场的份上,便道:“两位修为高深,道术高超,见识不凡,我都是久仰的。” 张清峰道:“我们的修为,也没有什么,两人齐上,比你岳掌门高些,单打独斗,就差得远了。” 周三石道:“但说到见识,可真比你岳掌门高得不少。” 岳成皱起眉头,哼了一声,道:“是吗?” 张清峰道:“半点不错。当日绿衣翁便这么说。” 第一百九十一章 周三石道:“当日我们兄弟俩在素花庄做客,与绿衣翁闲聊之际,说起素花庄面临的危机.绿衣翁说道:‘素花庄眼下危机四伏,我老头子也是被人盯上了,怕是命不久矣。’我们问道:‘什么人敢与前辈作对,是流剑派、折风庄、真法派和长红庙几个帮派么?’绿衣翁摇头道:‘他们并不会要了我老头子的命。’这一句话,你信不信?” 岳成心下暗喜,说道:“那是绿衣翁老前辈明白事理,慧眼如炬,我们怎么可能暗害他老人家。” 周三石接着道:“你别忙欢喜。绿衣翁又道:‘他们不会要了我老头子的命,是因为他们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能力,但是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若是出手,那老头子我这条命怕是难保的。’” 张清峰道:“我们随即又问:‘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些什么人,竟然这般厉害?’绿衣翁道:‘恐怕是吞天魔教,但也只是猜测罢了。’我们惊道:‘若是如此,这对素花庄来说,当真是一场大危机了。’绿衣翁点头:‘眼下唯有两位高人能够化解这个危机,他们不但修为高深,而且见识不凡,对付吞天魔教不成问题。’” 岳成冷笑道:“两位高人?是哪两位?” 周三石道:“那便是我们两兄弟了。” 此言一出,斗道台上数千人顿时时轰然大笑。这些人虽然大半不识张清峰、周三石两兄弟,但瞧他们形貌古怪,神态滑稽,这时更自称高人,说什么“修为高深,见识不凡”,自是忍不住觉得好笑。 张清峰道:“当时绿衣翁前辈一提到‘两位高人’四字,我们即便想到是我们两兄弟,当下一齐鼓掌喝采。那时候绿衣翁说什么来着?兄弟,你记得吗?” 周三石道:“我当然记得。那时候绿衣翁说道:‘你们二位,比之四大门派的掌门,见识是差一些了。比之八大尊者,修为是有所不及了。但在凡界当中,倒也绝世高手。两位可否向素花庄伸出援手?’我们当下便点头答应。” 谢忘云越听越好笑,却不知这两兄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斗道台上群雄之中,大都对岳成等人颇具反感。众人耳听得张清峰和周三石两兄弟胡说八道,却又说得似模似样,大都笑吟吟的颇以为喜,年轻的更笑出声来。 忽然有个粗豪的声音叫道:“两位高人,绿衣翁说这些话的时候,有谁听到了?” 张清峰道:“素花庄的几十名女弟子都是亲耳听到的。秋菊姑娘,你说是不是?” 秋菊忍住了笑,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正色道:“不错,老庄主是这么说的。老庄主还说你们真法派、折风庄和长红庙狼子野心,早就投靠了吞天魔教,对素花庄虎视眈眈,势必会帮助吞天魔教来强夺他手上的望秋石。素花庄的众姐妹们,老庄主是不是这么说的?” 百余名素花庄女弟子齐声答道:“老庄主是这么说的。” 有**声道:“既然这些都是真的,那么你们二位高人为什么不保护好绿衣翁,还让他惨遭暗害?” 张清峰脸色忽然一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好似有什么事情很难为情开口。 群雄见他这般模样,更起劲了,连连叫道:“快说,快说!两位高人怎么没有保护好绿衣翁?” 周三石瞧了一眼岳成,道:“这就要怪岳掌门,我们之所以没有保护好绿衣翁,都是让岳掌门害的。” 岳成阴沉着脸,冷声道:“这又跟岳某有什么关系,何来怪罪于我?” 张清峰“咦”了一声,惊奇道:“这么岳掌门这下说没有关系了呢,绿衣翁被害的那天,不是你伙同公孙庄主和龙庙主请我们兄弟俩去喝酒么?你们不是说什么久仰大名啊,什么早有相识之心啊,什么的,非要拉着我们去喝酒,我们一离开,绿衣翁就被害了,岳掌门你说,这不都是让你害的么?” 岳成怒道:“我们什么时候请你们去喝酒了?我们素不相识,谁会请你们喝酒?” 周三石道:“这下岳掌门竟然翻脸不认人了,大哥,你说该怎么办?” 张清峰道:“他竟然否认跟我们一起喝酒,那就算我们那天没有一起喝酒,那么那一天你岳掌门干什么去了?” 周三石道:“没错,既然没有一起喝酒,你岳掌门干什么去了?” 张清峰道:“先前我们为你们作证,是因为看在我们一起喝酒的份上,你们有不在场的证据,所以才敢肯定你们不在暗害绿衣翁的人当中。” 周三石道:“现在你们竟然否认我们一起喝酒,那么你们定然就是在暗害绿衣翁的人当中了。” 岳成这下明白过来了,这两个嘴齿伶俐的汉子不是来帮他的忙的,而是来给他找茬的。 一旁的公孙直大怒道:“你两个野汉子,妄称什么高手,来这里胡搅蛮缠居心何在,莫不是想帮助这姓李的小贼吧!” 张清峰道:“这话你倒是说对了,看来你脑子也不是绿衣翁说的那笨。” 周三石道:“今天我们这两个高手就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怎么了,怕了么?” 岳成心头恼怒,再也不可抑止,祭出长剑,喝道:“你们再胡言乱语,我便叫你们血溅当场。” 张清峰哈哈一笑,昂首挺胸,向他走了过去,说道:“你们用卑鄙手段,害死了绿衣翁,还想继续害人吗?如今三界道友有目共睹,你倒让我们血溅当场试试看。”说着一步步向岳成走去。 岳成手上结印,捏出法决,厉声喝道:“停步,你再向前走一步,我便不客气了。” 张清峰笑道:“难道你现下对我客气得很吗?这斗道台上,又不是你岳掌门的私有之地,我偏偏要迈迈方步,东走西行,你又管得着我?”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和岳成相距已不过数尺。 岳成看到他丑陋的长长马脸,露出一副焦黄牙齿,裂嘴而笑,厌憎之情大生,手印一转,长剑嗤的一声响,便飞向张清峰胸口刺去。 张清峰急忙闪避,骂道:“臭贼,你真真打啊!” 岳成的修为亦是不算低,一剑既出,法决随至,飞剑威猛,法决迅疾无伦。张清峰说话之间,已连避了他四道法决。 但岳成的法决越来越快,张清峰手忙脚乱,哇哇大叫,想要设法招架,却缓不出手来。 剑光闪烁,法决横飞之,噗的一声响,张清峰左肩被岳成的飞剑所伤。周三石一见,心中大急,连忙挺身出来相助。 他们二人本是不会道术的,后来如烟不知怎的教了他们一些,但现今他们的表现,却又比先前要厉害一些,用的道术也高级了些。 谢忘云猜测他们这段时间怕是又不知从哪多学了一些道术,要不然决计不可能跟岳成叫板。 周三石加入到打斗之中,一旁的公孙直和龙青树也不迟疑,立即飞身过来相助岳成。 李远成见了,起身将公孙直和龙青树拦下,冷笑道:“你们不是要对付我的么,既然大家都想做个了断,不如就趁早吧!” 公孙直祭出兵器,乃是一柄短锤。龙青树手上拖住一个小塔,金光闪闪,也是不凡之物。 李远成伸手一握,拿出打魔鞭,未等敌人动手,他便一鞭甩了过去,如同雷霆霹雳,破开虚空发出阵阵轰鸣。 公孙直和龙青树两人都是将自己的法宝兵器往前一挡,自己却飞了起来,御空而行,手上已然是捏出了法决,正审时度势找机会进攻。 谢忘云在看了看另一边张清峰和周三石的战况,张、周二人一看就知道是初学道术,用起道术法决来是很不娴熟的。 不过他们似乎是经过高人指点的,一些低级的道术他们都能巧妙地用出来,有时候打得岳成是措手不及,两人联手,此刻却没有明显地被岳成压制住。 谢忘云看出来了,这两兄弟并没有能力击败岳成,但他们与岳成周旋着,其目的看来是为李远成分担火力,争取时间。 他们来来去去用的就是五行道术和四象道术,多的便没有了,但只用这两个低级的道术却能把岳成玩得团团转。 再看李远成,一人对付公孙直和龙青树两人,却是没有丝毫落于下风,打魔鞭在他手上使得是风起云涌,是完全压制了那两人。 加上他的啸天道术玄妙无比,公孙直和龙青树很多次都难以招架,眼看再用不了多久,公孙直和龙青树怕是要落败了的。 谢忘云想起了先前李远成说的,叫他不用出手,难道李远成早就知道张清峰和周三石两兄弟会出手相助么? 谢忘云想想觉得这不可能,李远成一直跟他在一起的,他怎么会知道张清峰和周三石两兄弟会来这一出? 而这两兄弟平时大大咧咧的,今天怎么会机灵起来了呢,竟这般伶牙俐齿,当真奇怪至极。 加上他们的道术又有了精进,谢忘云综合这些信息,脑海了忽然间闪现出一个倩影来。 是了,一定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如果是如烟的话,就不足为奇了。可是为什么她会去见张清峰和周三石两兄弟,却不在自己面前露面?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宿敌来临 南宫雨儿说道:“对,抱紧一些,千万不要松开.相公,你知道能够这样死在你的怀里,我有多么快乐……相公,雨儿要先走了,不能陪你了,请你原谅我,你要好好活下去,不然雨儿死了也不能瞑目的。” 洛雪的泪水流到南宫雨儿的肩上。 南宫雨儿说道:“公公说得没错,我若要救你,就要到我的最终归去之地去,就是这里,他没有骗我……其实……其实我早知道我会死去,当初在石室的那坛泉水中,我就看到了今天的一幕,只是……只是我不敢告诉你……” 洛雪此时急欲看到南宫雨儿的眼睛,但他才只一动,便被南宫雨儿紧紧地楼住了。 南宫雨儿说道:“不,不,相公,你千万不要动,不要松开我,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你知道我全部的身心都是爱着你的……我好高兴……” 在南宫雨儿的低语声中,洛雪感到胸前的衣衫已经被南宫雨儿的血水湿透了。 接着,他感到南宫雨儿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再接着,他感到南宫雨儿的身体在慢慢地冷却下来。 他知道生命在渐渐地从这个美丽的躯体之中退出去。 但是,他感到南宫雨儿一直还活着。 匆忙赶来的雪儿已经尽皆泣不成声。 洛雪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终于看见了南宫雨儿的面孔。 但他却永远也看不到那双使人惊心动魄的眼睛了。 南宫雨儿面含微笑,眼睛微闭着,长睫覆盖下来。 洛雪地抱着南宫雨儿,痛不欲生,声音都哭哑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因为他的心,碎了。 碎成了那漫天的飞雪,融了,化了,飘散了,再也无迹可寻。 洛雪轻轻地吻了吻南宫雨儿的额头,他做这个动作时缓慢而柔和,满是深情。他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二十岁,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好似永远也做不完了,时间仿佛永远就定格在了这一刻。 突然,他的身后轻轻地落下一人,好似一叶落地,又好似一片树叶被风吹得滚动了一下。 洛雪开始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的动作极为缓慢,好像并不在意来的是什么人——不管是什么人,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现在,他们面对面了,洛雪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道士,五十开外年纪,两手空空,道袍轻轻地荡来荡去。树叶没有一丝响动,但那道士的道袍犹如鬼魅一般地轻轻飘荡着,显然是个高手。 洛雪静静地看着道士,雪儿则惊慌地躲在了他身后。 道士看了看洛雪,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南宫雨儿,终于重重地叹息一声,说道:“老夫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听了这话,洛雪心中顿时起了些波澜,急忙问道:“前辈是医天尊么?” 道士苦笑,说道:“什么医天尊病天尊,就不得人的大夫,何敢称医者!” 洛雪“扑通”一声跪下了,哭泣道:“前辈,求你救救我妻子,求你救救她……” 道士连忙上前扶起洛雪,哀叹道:“你妻子已经仙去,世上没有哪一种道法和丹药能够使一个生命起死回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都怪我,都怪我,非要把这一株千年不遇的害人的魔菩提种在这山谷里,让你妻子丢了性命,都怪我……” 洛雪伤心道:“这魔菩提究竟是什么邪物,为什么会害了雨儿的性命,为什么……” 道士眼眶湿润,说道:“这魔菩提是三界奇珍,得天地之造化,有识物知心之灵性,少之又少,若是食用其七颗果实,则无病不治,无毒不解,无伤不愈。我偶得一株,大以为奇,便将它种在谷中。魔菩提之所以是奇珍稀物,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功效,还因为它十年开一次话,百年结一次果,一生只生七个果实,生完便败。要想要魔菩提结满七个果实,是要等七百年以上的,但是……” 说到这里,道士抹了抹眼角:“但是有一个速成的办法,那就是有人自愿用自己精血和魂力献祭,感动了魔菩提,则可以让它日结一实。老夫这株魔菩提,只结了一颗果实,那么定然是你的妻子为了救你,用自己精血和魂力献祭了,如此一来,三界中无人能救得了她。” 听到这里,洛雪已是泪流满面。 道士又说道:“那日我经过南宫世家,从南宫老儿那里得知她的孙女和你来我这里求医,便急忙赶回来,就是怕这傻闺女走这一步啊。欢喜毒我虽不能解,但可以另想办法,不至于让这闺女丢了性命,可惜了,可惜了,这实在是……哎……恨矣,痛矣,老夫有罪!” 洛雪擦了擦眼泪,把南宫雨儿搂得更紧了,轻声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这么好……” 看着伤心欲绝的洛雪,道士如鲠在喉,伤心道:“这闺女用自己精血和魂力献祭了魔菩提,虽是性命不可挽回,但却尚有几日可活,何以眼下便仙去了呢?” 洛雪当下便把他遭人袭击的事情说了。 道士听完后更是伤悲,叹道:“痴儿,痴儿。她救你是对的,但她魂力尽失,精血不足,遭了这么一击,当然会当场殒命了的,真是祸不单行,祸不单行啊。” 洛雪抱着南宫雨儿在地上坐着,道士和雪儿一直待在一旁默不作声地陪着他。水蛇大爷也很识趣的闭了嘴,始终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洛雪用干涩的声音说道:“前辈,我想把雨儿葬在这里,不知可否?” 道士说道:“这里是难得的秀美之地,常有花开鸟鸣,这闺女待在这里自然是不会太寂寞了。哎,老夫惭愧,无颜面对你们两个后辈,待这闺女在这里葬下,老夫便离开这儿,此地往后就交由于你了。” 洛雪说道:“多谢前辈。” 道士摆摆手,随后又叹息一声。 洛雪将南宫雨儿葬在了谷中,用千年冰川雕成棺木,墓碑也是冰川雕成的,上边刻着两行遒劲而滑润的字。 “爱妻南宫雨儿之墓。” “洛雪立。” 洛雪看着墓碑和坟茔,神情黯然,他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口气,在坟前席地而坐。 这时候,听得“嗖嗖嗖”几声,几个身影落入了山谷中,慢慢向洛雪走来。雪儿见得那几个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扯了扯洛雪的衣角。 洛雪头也不回,只是呆呆地看着墓碑,两眼无神。 道士正闭目养神,仿佛是觉察到了动静,但他没有丝毫举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身后传来了声音,说道:“你果然是洛雪,若不是当年你戴了面具,今天也不用我好找。既然洛井石便是洛雪,那么你我也是算得上是亲戚了,却不知你夫人何故遭此大难,实在让人痛心。” 洛雪回头看了看那人,没有开口。 方函,那个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却又气量极小,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男人,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方函又说道:“当年不辞而别,我是不相信你会这么轻易地死去。你我之间还欠一场斗法,所以我今日特来向你讨教,还望邪童洛雪给个面子。”说这句话时,方函的袍子一直荡着,脚下微微向左挪了一步。 洛雪向左瞟了一眼,那是山谷的出口。他又向山谷周围飞快地扫了一眼,山谷周围的山石、冰川和树木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能成为任何障碍,但他的脸色忽然在这一瞥之间由漠然变得凝重,接着又变得狂做万分,好似帝王君临阵前。 他看了雪儿一眼,然后对方函轻声说道,“我可以跟你斗法,你的修为可谓惊世骇俗,能够向你讨教,亦是我洛雪的宿愿,只是今天不行,我们可否另外再约时间地点?” 方函问道:“为何今天不行,此地不行?” 洛雪说道:“我不想打扰墓中之人。” 方函微微笑了,说道:“我和你想的不一样。我从不做逆天背道之事,我要和你在这里斗法,正是遵从了我的原则。” 洛雪说道:“我不明白。”他的话声一直很轻,但极为清楚地每个宇都送入方函的耳中,好似话只是对他一个人说的,更好似怕惊醒了沉睡中的墓中人。 方函仍是微微笑道:“都传邪童洛雪聪明过人,得莫大掌门的真传,万千道统倒背如流,我想这样的小事不会不明白。” 洛雪又是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方函。 方函仍是徽笑着,看着洛雪,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说道:“那墓中的人不是与你有着不尽的情爱么?你们不是说过要同赴黄泉么?如今她玉陨香消在这幽谷中,我选中这个地方,正是为了顺应天意,顺应你的意愿,这有什么不好明白的。” 洛雪神色顿即黯然,虽然仍是那么漠然无语,但已不若先前那般站得稳了。开始有点微微摇晃,那一直贴身垂著不动的白袍此时也微微地飘动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陆千鹤听了谢忘云的话,微微一愣,自己来挑战他是给足了他面前,没想到自己不曾低看他,却被他小瞧了. 陆千鹤冷声道:“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亮出法决,痛苦地打一场吧!” 两人拉开阵势,陆千鹤祭出一块翻天大印,一手捏起法决,不知要施展什么道术,手上结的印在阳光下银光闪闪。 谢忘云却是两手空空,兵器也没有祭出,一副丝毫没有把陆千鹤放在眼里的样子。 他这种自信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当真有十足的把握打败陆千鹤。 陆千鹤比起贺颜伤,那是要差不止一个等级的,贺颜伤尚败在自己手上,对方区区一个飞羽四公子之首,还不算手到擒来。 “祭出你的逐日魔剑。”陆千鹤见谢忘云不动声响,没有丝毫要斗法的样子,便不悦道。 谢忘云傲然道“对付你,没有必要用魔剑,五行道术足以。” 陆千鹤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自己堂堂一个飞羽四公子之首,而眼前这个小子名不见经传,咋一看修为低微得很,居然敢跟自己叫板,只用区区入门级的五行道术打败自己! 难道传闻的是真的,这小子真的深藏不露?他当真杀了贺颜伤?老子不信。 哼哼,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你既然这么厉害,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陆千鹤本来就没打算手下留情。 谢忘云催动体内的强大灵力,战斗力猛然飙升:“我会让你知道,只用五行道术就打败你,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陆千鹤大吃一惊,这小子果然隐藏了实力! 谢忘云把自身的速度提升到极致,身影一闪就不见所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道法决已然要打在了陆千鹤背上。 陆千鹤一闪,躲过谢忘云的攻击,他的速度也是极快,原地只留下一个残影。 飞羽四公子之首,也是非同凡响的。 陆千鹤将自身灵力灌注到那块巨印中,印身顿时银光四射,威力暴涨。 “尝尝我的千鹤道术!”陆千鹤一印压来,只见光芒不见印身。 谢忘云知道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威力无穷,不敢以肉身相抗,右手凝出一柄冰剑,接下陆千鹤的一击。 用灵力凝结成冰剑,是五行道术中水咒决的变相使用,谢忘云运用得已是非常娴熟。 光芒与冰剑碰撞,冰剑瞬间碎裂,那光芒亦是消散了,巨印弹回陆千鹤头顶上空。 下一刻,谢忘云的身影又消失了,陆千鹤也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空地上,只有一道银光和时不时出现的火光冰剑在撞击,一秒在地上,下一秒又出现在空中。 冰剑、火球、落石谢忘云把五行道术用得天花乱坠。 又一次激烈的碰撞,两人分开落地。 “你很强。”陆千鹤稳住身子,认真对谢忘云说道。 谢忘云轻描淡写地一甩手,扔几个火球过去:“别激动,才刚刚开始。” 陆千鹤后跳几步,火球在他身前炸响,冒出几缕黑烟。 “没错,才刚刚开始。”陆千鹤眼神一凛,说道。 陆千鹤将巨印竖在胸前,口中念道:“叠Lang之印,听吾召唤,现身吧,吾之仆人,滔天Lang妖!” 滔天Lang妖?谢忘云一听这名字,第一感觉就是这小子恐怕是在招妖怪。 果不其然,陆千鹤的叠Lang印银光耀眼,随后,一个银光居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旁。 那便是滔天Lang妖,他浮空而立,有双足和双手,全身都是碧青色鳞片,发着淡淡的银光。砸一看奶奶的就是一个鱼人,还提着一柄三叉戟! 虽然这鱼人模样不咋地,但谢忘云感觉到了它的强大,但是心里却没有丝毫担忧,而是在默默地拿滔天Lang妖和裂天进行比较。 瞬间便明白过来了:原来不是一个等级的,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长相不好实力也不高 如果裂天知道谢忘云拿自己来跟滔天Lang妖来比较,一定气得连眼框中的那两团绿火都要掉到地上。 什么滔天Lang妖,渣渣一样的东西,吾弹指之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裂天一定会这么说。 陆千鹤和滔天Lang妖并肩作战,一齐向谢忘云攻去。 应付一个陆千鹤,谢忘云还算轻松,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实力不弱于陆千鹤的滔天Lang妖,谢忘云终于感到了一丝压力。 “两个打一个,真不要脸。”他心中默默地想着。 滔天Lang妖非常厉害,不仅道术高深,而且还会瞬移,一眨眼出现在谢忘云身后,法决随之打来。 谢忘云刚躲过攻击,陆千鹤又出现在了他左侧数道法决袭来。 滔天Lang妖的速度已经无限接近谢忘云。 滔天Lang妖近身会用三叉戟攻击,离远了还会施法强大的道术法决。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谢忘云不得不认真起来,他放出话来,说只用五行道术就打败陆千鹤,眼下却是有些棘手了,不过使出全力的话,要战胜也是陆千鹤绰绰有余的。 速战速决吧,谢忘云脑中念头一闪,一边应付陆千鹤和滔天Lang妖的攻击,一边催动灵力施放道术。 两团红色火焰出现在他的左右手。 没错,是火咒决! 陆千鹤猛的一愣神,看着谢忘云手中的两团火焰,半响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你还当真只用五行道术?” 谢忘云认真道:“你道我是开玩笑的么?”说着便将两天火焰扔了过去。 陆千鹤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地弹出一道法决抵挡。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陆千鹤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的法决被谢忘云的火焰瞬间击溃,然后那两团火焰呼啸着飞向陆千鹤,下一秒,轰隆一声炸响。 再一看去,陆千鹤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衣物是完整的了,他乌黑着脸,不知是被炸黑的,还是气黑的。 谢忘云惊异道:“你竟然敢硬接?不愧是飞羽四公子之首!” 陆千鹤简直是快要气炸了,颤抖着身子一句话也使不出来。 忽然,他大喝一声,带着滔天狼妖,捏着法决猛然攻来,谢忘云又扔了几团火焰。 陆千鹤对那火焰已然是心有忌惮,不敢轻易触碰,当下便停下攻势,采取迂回战术,谢忘云一扔火焰他就收势躲闪。 本来略占上风的陆千鹤在火咒决的威压下,逐渐落于下风。 谢忘云的火焰扔了一个,手中瞬间又出现一个,无穷无尽,因为他的灵力是耗不尽的。 滔天Lang妖被火焰击中一次,他身上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些,显然,谢忘云的火焰给他造成了伤害。 陆千鹤跟谢忘云打得越久,越感到吃惊,只觉得这小子的灵力好像用之不竭似的,越打越起劲,而且用的火咒决,他娘的也越来越厉害。 他曾尝试用叠Lang印去迎击那些飞来的火焰,但是没想到火焰的威力强大得令他心惊肉跳。 注满灵力的叠Lang印,被火焰一沾上,顿时黯然失色,所有的灵力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他不得不再次把灵力灌注进去。 谢忘云的灵力是无穷无尽的,可是陆千鹤的灵力可是有限的啊,怎么能够跟谢忘云这样耗下去呢。 陆千鹤和滔天Lang妖两面夹击,谢忘云左右手同时扔出火焰,随后身影一闪,移动到远处,反身又朝他们扔了几个火焰。 可恶的火焰!陆千鹤感到头皮在发麻,面对这区区火咒决,他居然简直无计可施,唯有躲逃的份。 谢忘云的速度又极快,像耍猴一样把陆千鹤和滔天Lang妖耍得团团转。 陆千鹤一咬牙:老子跟你拼了! “人印合一!”陆千鹤大喝一声,战斗中的滔天Lang妖立即闪烁到他身旁。 下一刻,滔天Lang妖融入了陆千鹤的身体中,与他合二为一。 陆千鹤全身被耀眼的银光覆盖,变成了一个光芒四射的人影,强大的灵力波动在他周围动荡。 谢忘云能够感受到陆千鹤身体中的灵力此刻正在火速猛增,比之前强了数倍不止。 “有趣。”谢忘云不由惊讶道。 谢忘云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千鹤,此时他是无比地兴奋,每当他看到新的道术和法决,他都会如此。 这个道术,一定要学会! 似乎是被陆千鹤这种不服输的精神所感染,谢忘云此刻脑海中有诸多念头闪过。 过去的,都将过去,唯有把握现在才是活着的真正意义,每一个苦难,每一次战斗,他都要挺过去,不认输,不放弃! 胜利,必将在自己手中,命运,也终将被自己握在掌心中! 这一刻,谢忘云忽然战意凛然。 陆千鹤一印压来,谢忘云的也动了。 空地上,两人的身影的再次消失,只有撞击声和爆炸声不时传来。 地上早已经坑坑洼洼,周围的树木山石相继在倒塌,疾风骤起,土石飞扬。 陆千鹤与滔天Lang妖合体后,谢忘云用五行道术已经难以压制他,甚至还有被他打压的趋势。 火咒决的优势这时已荡然无存,陆千鹤的叠Lang印可以随意拍飞它,就是击中陆千鹤,它对陆千鹤造成的伤害也没有之前那么恐怖了,因为陆千鹤身上有一团银光层层包裹着。 陆千鹤的叠Lang印变得威力惊人,很多次,谢忘云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了他的攻击,稍有不慎便会负伤。 第一百九十四章 轮回对决 见得洛雪神情恍惚,雪儿惊呼出声:“大哥哥,不要!不要上当!” 洛雪仿若未闻,猛然之间,他将灌满灵力的手往自己头上拍去,众人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但惊呼之声未落,众人但觉光芒一闪,眼前一花,顿时惨号之声不绝,仔细看时,洛雪仍然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衣杉飘动,神态潇洒之极,而他身后的七八个蒙面人却都已倒了下去,摔在地上之时就再也没了声息。 直到最后一个蒙面人摔在地上,众人才明白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响动,树叶被风吹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当此之际,好似这响声大得异常之极。 猛地一声轻啸,乱石之后又纵出数人,将洛雪的背后仍是围住了。 洛雪对此视若无睹,他向前跨了一步,盯视着那白衣女子,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要将我置之死地而后快,但是我尚有几件恩怨须得了结,等完办完了事,自会将姓名送上。”他的声音平淡无奇,但自有一股正气。 那白衣女子忽然轻声笑了,笑完满面哀戚之色,看着洛雪,冷冷地说道:“不就是借口么,只要你不肯死,这世上你必须要去办的事那可就数不完了。” 洛雪的身子又有些晃动,问道:“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竟是如此的不堪?”说话之际声音有些颤抖,双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方函叫了声:“小心!” 那些蒙面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但这次洛雪并没有趁机袭击他们,而是向前跨了一步,盯着白衣女子,似乎在等待着她回答。 白衣女子下意识瞟了雪儿一眼,恨恨道:“畜生!” 洛雪的身子猛然间一震,心底深处那唯一支撑着他的信念,在这一刻似乎也轰然坍塌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使他堂堂正正地站起来。 比之八岁那年离开忘忧山,此刻更是绝望,没有了一丝光亮。 你曾经迷惘过吗? 你是否在面对未知的将来时茫然无措? 你有没有经历过在一夜间失去所有,在一瞬间全部的信念都崩溃的遭遇? 当命运化作咆哮的野兽要将你撕碎,你有没有勇气,有没有信心去与它斗争? 当你失去了最后的依靠,躲在黑暗角落迎接未知的明天时,你可会害怕,恐惧,你可会悲伤,哭泣? 你还有没有勇气面对这个抛弃了你的无情世界? 还是,就这样沉沦不顾…… 当此之际,周围的蒙面人各出法决,齐齐攻向神情呆滞,毫无防备的洛雪。但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蒙面人各自向后退了三步,洛雪亦是向后退了一步,他没有任何举动,身上的白袍已然被炸得褴褛不堪。 太阳出来了,朝阳的银辉如此夺目,如此温暖! 洛雪仍是那般呆若木鸡地站着,而那些蒙面人则是叫苦不迭,洛雪右肩中了冰棱暗器,只用灵力护身,并不反击,已然令他们气闷异常,各自退了三步,若是主动出手反击的话,只怕已然有人尸横地上了。 蒙面人惊骇之余,白衣女子出手了,袖子一拂,不知多少冰棱密密麻麻地向洛雪打去,这么轻描淡写地举动,竟然打出如此震慑人心的攻势来! 就连一旁看戏的方函,也深深地被震惊了,他暗暗思量着如果是自己面对这些冰棱,任何才能躲得过,要反制?那基本不可能的。 再看洛雪,俨然是要命丧于这些数不尽的冰棱之下了,他分明没有丝毫要避开的意思。 “叮叮叮……” 一阵清脆的声响,众人的眼睛都睁大了,齐刷刷地看向粉碎在地上的一大片冰屑,随后,又一齐看向洛雪,最后看向了竖在洛雪身前的那柄青光宝剑。 南宫雨儿的灵犀剑! 这柄来自千年之前的宝剑,竟然自有灵力飞来护主! 众人惊诧之余,见得洛雪的眼中似乎有了些光彩,他抬起头来,盯着那柄青光宝剑,声音温婉地喃喃自语道:“雨儿,是你吗?是你让灵犀剑来救我的,是吗?是了,你要我好好活下去,你说过要我好好活下去的……” 洛雪便说着,便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握住了那柄青光宝剑。 顷刻间,青光大盛,周围的蒙面人皆尽无法睁开眼睛来,若不用手遮住眼帘,便被那青光灼烧眼睛,又辣又疼。 青光渐散,洛雪仍是看着那白衣女子,只是,眼神已然变得默然,没有任何的感情,这样的眼神,只有一类人身上才会有。 杀手,亡命之徒! 洛雪一脸冷漠地对白衣女子说道:“我欠你一条命,迟早会还,你用不着急着取。” 这话虽说得轻声轻语,但却冰冷至极,让人听入耳中,寒入骨髓。方函听了心中一震,那些蒙面人则是惊骇得愣在那里。 白衣女子看了看洛雪手中的灵犀剑,眼中寒芒一闪,轻一拂袖,立时又冰棱齐出。 如今洛雪心态已变,手中又有了宝剑,因此冰棱自然伤他不得。但见青光—闪,剑锋所到之处,那些冰棱尽皆被他的宝剑斩断,散落各处。 当此时,方函和那些蒙面人都只是像看戏一样愣愣地看着洛雪和白衣女子相斗,他们看得出来白衣女子的修为远在洛雪之上,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洛雪必败无疑,到时候也不用自己出手,就了除了洛雪,那可真是件大好事。 白衣女子手段当真是狠毒,招招势必取洛雪性命,见冰棱已然奈何不了洛雪,居然飘身向洛雪跃了过去,试图近身与洛雪相斗,一眨眼间就攻到了洛雪面前。 洛雪不欲伤白衣女子,因此每当白衣女子攻到近前,只是挥手轻轻地将攻势化开,却并不反击,同时留心观察白衣女子的道法来路。 但见白影闪动,白衣女子向洛雪攻了二十余招,洛雪居然没有看清楚白衣女子的道法路数。 洛雪算得上当世年轻一辈寥寥可数的高手,在莫寒秋的教诲下,习得万千道统,一掌之间就迫得方函连连倒退,可是在白衣女子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之下,居然看不清楚道法不说,若是再有十余二十招不还手反击,只怕尚有落败的危险。 白衣女子却是一味地进攻,一招快似一招,身影更是飘忽不定,刚在正前拍了一道法决,瞬息之间已经绕到了洛雪背后。 洛雪不禁暗暗苦笑,若是对手是别人,现下他早已下了杀手,可偏偏却是这一个白衣姐姐,让他心有顾忌,无论如何也不敢伤她。而她修为奇高不说,下手也是毫不留情,居然拼了性命股的一味进攻。 洛雪本想观察她的道法路数,以辨认她是什么来历,可是终究无法弄明白,只好沉声喝道:“够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白衣姐姐,你再这样不知进退,我可要还手了!” 白衣女子仍是一味进攻,口中叫道:“就凭你?” 洛雪心中一凛,持剑竖于身前,剑身青光暴涨,一道道轮回气息自洛雪的手猛然灌入剑中,大喝一声,一剑劈出万道光华来。 仿佛这世间一切的美丽色彩,在这一剑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呈现,银装素裹的天地间,似有霓虹万千,美不胜收。 如痴如梦一般,那意境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四周的灵力好似轻柔得像云,像烟,像潺潺的流水,使人感觉不到一丝凶险,却又蕴藏着无尽的杀意。 这一招痴人遗梦,用灵犀剑挥洒出来,竟是这般美轮美奂! 白衣女子在空回旋定身,见到眼前的变化,饶是心中愤怒到了极点,却也不由得为之一动,实在是华丽无比的一击! 白衣女子眉目微微眯起,盯着洛雪,盯着那片袭来的光华,感受着这天地间的变幻。 眼见光华已到近前,白衣女子这才用纤纤玉指结起了印,这刹那之间,她的动作却是那般缓慢,而在外人看来,洛雪挥出的那片光华似乎也同时缓慢了下来,也不知究竟光芒慢了,还是白衣女子的动作实在太快,一下众人都看得糊涂了。 仿佛是寒风吹来了飞絮,又似天空顷刻间下了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那片绚丽的光华在这白茫茫的一片飘雪中,竟然止住了。随后,雪花急转飞扬,席卷着空气中汹涌澎湃的灵力,连同霓虹办的光华一齐扑向了洛雪。 洛雪大惊,急忙运气灵力,宝剑疾舞,凋零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 用繁华落尽对上痴人遗梦,洛雪心中也没几分胜算,只是眼下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两道轮回道法的法决对击,没有任何声响,一切是那么平静,就好似一阵轻风吹过来,接着令一阵轻风拂过去,然后就平息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静,整个山谷出奇的寂静,白衣女子仍立在空中,洛雪仍站在原地,那先前的一幕似乎只是幻觉。 “噗!” 就在众人惊疑茫然之际,洛雪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后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靠在了一颗树上,才定住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皆是劲敌 “大哥哥!”雪儿见了洛雪这副模样,顿时惊叫出声,就要扑过去,但是被道士一把拉住了. “别过去,危险。”道士说道,“那小子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就好了。” 雪儿急得泪花狂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洛雪,心中不知疼得有多厉害。 洛雪艰难地用灵犀剑顶在地上,撑起了身子,抬起头来看向白衣女子,脸上一阵苦笑。 他那一头长发,竟然有了几缕白丝,混在一起从右额顺下来,尤为显眼。繁华落尽对上痴人遗梦,虽说是不一样的法决,但出自同一道法,本应不相上下才对,但是,那回击的痴人遗梦,却被白衣女子用灵力给加强了。 因而,洛雪才会被自己打出的痴人遗梦反伤了自己,那可怕的轮回气息,使得他青丝变了白发,不过还好,只有几缕罢了。 白衣女子缓缓落地,看向洛雪,冷声问道:“你觉得你今天还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么?” 洛雪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技不如人,在下认栽。” 白衣女子喝道:“很好,那边拿命来吧!”说时白影一闪,再看时她已在空中,手中印已结好,眼看只要一道法决打出,势必会将洛雪毙命。 蒙面人皆是大喜,就连方函也不由得心中一松,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洛雪倒在地上的样子,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正此时,忽听得一声娇喝传来。 “手下留情!” 声音未落,一道倩影已然飞到,二话不说就将空中的白衣女子拉了回来。 方函眼皮一跳,抬眼看去,却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寒冰宫的护法紫儿姑娘?她怎么会突然赶来,跟这白衣女子又是什么关系? 方函看了看美若天仙的紫儿,又看了看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随后陷入了沉思。 洛雪也看到了紫儿,心中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对于紫儿在南宫世家为自己解围之事,洛雪是心中感激的,但眼下看来,这紫儿跟白衣姐姐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 寒冰宫?白衣姐姐难道是寒冰宫的人? 众人都是好奇地看着那两个绝世美人,想知道她们要说些什么,接下来要干什么,这突发的变故究竟是好还是坏。 只见紫儿附在白衣女子的耳边低声诉说着什么,白衣女子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从冷酷变成了惊疑,从惊疑变成了愤怒,又从愤怒变成了不甘和震怒。 当紫儿说完了之后,白衣女子再次朝洛雪看去,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洛雪这一刻已经被千刀万剐了千千万万遍,洛雪对此深信不疑。 她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得马上一刀将洛雪劈成两半。 洛雪静默着,等待着白衣女子的举动。 而白衣女子只是恨恨地对他说了一句:“你这条狗命我便暂且留着,你别得意,我很快就会再来取!” 洛雪又是震惊又是疑惑,她这话,难道是说今日要放过自己? 紫儿也瞥了洛雪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拉着白衣女子说道:“走吧走吧,我们快走!” 白衣女子极为不甘心地瞪了洛雪一眼,然后就被紫儿牵着手往山谷外飞去。 直到两道倩影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洛雪尚未回过神来,心想这到底唱的的哪一出? 方函见白衣女子被紫儿突然带走,心下既是遗憾,又有些庆幸,如此一来,他便能亲手了解洛雪了,想来洛雪已经身负重伤,定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那些蒙面人的想法自然是跟方函一样的了,这片刻之间,已然同时纵了上来,团团将洛雪围在中间。 “干什么干什么!以多欺少是不是,要不要脸!”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水蛇大爷终于钻出来发话了,一副正义使者义正言辞地叫道。 洛雪听得水蛇大爷的声音,顿时惊觉过来,两眼曝光,环视了围在自己周围的蒙面人,又看了方函一眼,心想这些卑鄙的家伙看来是要趁你病要你命了。 洛雪被众蒙面人围住之后,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容易之辈,现下自己伤势极重,一时之间定然闯不出去,立时心神宁定,沉着应战。 护住雪儿的道士仍是那般旁人一眼看着,显然是没有出手的意思,洛雪唯有继续孤军奋战。 洛雪得七颗魔菩提益体,体内的灵力不知怎的一时间全部解禁,眼下虽然右肩受了伤,身体也被轮回气息震得支离破碎,但灵犀剑在手,立时威力大增,那些蒙面人尽管各怀绝技,却是一时之间难以将他击败。 洛雪本来可以立下杀手,拚着自己身受重伤,击毙两名敌手而突围出去,但他知道在这山谷附近很有可能还潜伏着其它的绝顶高手,那样的话他的险冒的可就太大了,因此他一时之间不敢贸然出击,而是一面沉稳地守御着,一面留心观察十几名敌人的道法路数。 众蒙面人好似也有所忌惮,并无任何人冒险抢攻,每个人所用的道法招数又都是自己练得最熟的。纵然伤不到洛雪,却都是足以自保的。他们好似也有所等待。 双方的僵持之中,洛雪认出这些人的道法路数居然都是出自一些名门大派。其中有三人用的是北芒派的道法,而且从道法上看竟然是在北芒派辈分极高的。 另有四人用的道法似是出自于南郅派。南郅派本是清一色的女性修真者,可这些人分明都是男子,洛雪心中更觉奇怪了。 他本来以为既是方函领头向他围攻,那么这些蒙面人定然是九华天的高手。没想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些人不但是各派的好手,而且是人人蒙面,不但不想让他认出对方,似乎更不愿意让他们之间互相认出来。 再仔细看他们的阵式,洛雪心下顿时雪亮,显然他们是一些乌合之众,虽是将他围在了中心,也只是围位了而已,并不能对他构成什么威胁,也实在是难以构成什么威胁,因为他们在进退攻拒之间,很少互相照应,几乎是各自为战的。 倒是北芒派的三个高手应付起来最为困难,他们不但修为深厚,而且进退之际极有法度。 洛雪虽然看明了敌手,心中却是愈发糊涂了。自己跟这些正道大门派无冤无仇,为何他们会联合起来围攻自己?他们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虽是如此,他仍是闷声不响地沉着应战,出手却多多少少地留了一些情面。他不怕与这些名门正派为敌,但也不想无缘无故招惹麻烦,若有误会,还有解开的机会,所以不能不管不顾地就痛下杀手。 猛然之间,他听到了一声叱咤,抬跟看时,那医天尊此时已经跃了过来,几个攻向洛雪的蒙面人被他轻轻地一拂袖就带在了一边。 见得医天尊终于出手了,洛雪心下长舒一口气,下意识看了方函一眼。方函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医天尊,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医天尊叹息一声,说道:“今日之事,闹也闹够了,听老夫一言,就此罢手吧,在闹下去可不好收场咯。” 方函说道:“想必阁下便是医天尊万悟心万前辈了。” 医天尊瞅了瞅方函,说道:“正是老夫。你这小娃想必就是方老儿的孙子方函了,果然是天之骄子,一表人才,年纪轻轻有这般修为,实属不易。” 方函说道:“不敢当。今日之事有仗前辈作了旁证,孰是孰非一目了然,前辈秉公站位,晚辈感激不尽,只是这恩怨情仇岂是说了就能了的。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但这仇怨之事还得有个结果才行。” 万悟心又是一声无奈地叹息,说道:“年轻气盛,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老夫只是个大夫,救人是会,打打杀杀的却不太会,现下更不会参合你们这些破事,只是若是你们还不罢手,只怕再过得一会儿,你们想罢手也难咯。” 方函哈哈大笑,说道:“前辈说得那也太严重了,年轻人闹点小矛盾,又掀得起什么大风大Lang来。”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说得是极,年轻人闹点小矛盾,又掀得起什么大风大Lang来!” 话音一落,唰唰唰地数个身影落入了谷中,站在洛雪前方五丈开外的地方。 洛雪一见那几个人的领头人,面色瞬间就寒了起来,那人不是别人,却是洛雪最讨厌的吕顺天。站在吕顺天旁边的那人,洛雪也认得,便是五年前岁依天教教主唐云天一同出现在斗道台上的,依天教的破天法王萧破穹。 依天教两**王突然到来,在场诸人无不惊讶万分,对于吕顺天,自然是不用多说,洛雪都懒得用正眼去瞧他。而那萧破穹,洛雪对他却是知之甚少,显然,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样的敌人最令人头疼。 吕顺天笑着打量着洛雪,说道:“原来你便是当年的那个小子,很好,很好!”说着又看向了万悟心,“老大夫,今天是事情你是要插一手么?” 万悟心叹息道:“插不上咯,插不上咯……” 第一百九十六章 谢忘云忽感一阵恐怖的气息袭来,他的寒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这刹那间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然是笼罩在他的头上——那个巨影又出现了! 谢忘云一惊,没有迟疑,想也没多想,只在瞬息之间,逐日魔剑已出,一挥斩下。 逐日魔剑紫红色的剑芒闪过,那扑下的巨影顿时一分为二,但这一分为二的巨影随即又合二为一了,攻势不减,张着两只巨爪抓向谢忘云。 谢忘云将魔剑一推,魔剑飞旋而去,在空中斩出千万道剑芒,那巨影亦是被这剑芒切割成千千万万片碎块。 巨影紧接着又是聚成在一起,重新凝成一个,它手一伸,抓住了飞旋的逐日魔剑。 谢忘云见此,灵力聚齐,灵识顿时暴增,那逐日魔剑同时猛地不停震动,发出嗡嗡的响声,似乎在抗拒巨影的控制。 终于,逐日魔剑猛然一震,从巨影手中挣脱出来,随即只在眨眼之间依然是将巨影的双手给斩了下来。 巨影微微一滞,好似在惊讶,在这片刻之间,它那双手已经是重新凝聚完整。 谢忘云只是控制着逐日魔剑攻击,自己却没有亲自动手,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这个巨影出现的时候,那个黑影却是消失了,谢忘云的灵识也捕捉不到,所以他分外地警惕着,担心黑影不知在什么突发偷袭,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见逐日魔剑制服不了巨影,谢忘云想把裂天召唤出来,裂天的实力可谓恐怖,他和逐日魔剑联手,想必能够打败巨影。 但是,这里是东昊山,一旦招呼出裂天,被人看到了麻烦就大了,那是百口莫辩的。 和巨影纠缠了数十回合,依旧是难分难舍,谢忘云心中有些着急了,看了一眼怀中的盒子,心中一定,腾出右手捏起了法决。 逐日魔剑血光一闪,又是斩出千万剑芒,巨影顷刻间碎尸万段。 魔剑剑芒斩出,并没有停滞下来,接着又是一斩,这回不是斩出了剑芒,而是漫天的红莲火! 黑色的红莲火如狂风暴雨,密密麻麻,笼罩了整个夜空。 巨影无处可逃,每一个碎片被红莲火击中,无不烧成了灰烬,火雨过后,夜幕下哪里还有巨影存在。 谢忘云收回逐日魔剑,提在手中,定睛一看,先前巨影的位置这时慢慢出现了一个人,正是那个黑影。 黑影似乎受了伤,弓着身子在轻咳。 片刻之后,黑影站直了身子,吃力地对谢忘云道:“没想到,才短短不到半年时间,你的修为竟然精进至此等地步,你真是天才!” 谢忘云默然,只是看着黑影,却不开口。 黑影接着道:“你杀了我吧。” 谢忘云沉默片刻,道:“我可以去封妖塔了么?” 黑影微微一愣,随后道:“我既然拦不住你,你想去哪里我又有什么资格过问。” 谢忘云转身,正要向封妖塔飞去,可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回来,对黑影道:“你为什么非要带她走?” 黑影又是一愣,凄然笑道:“我和她不能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是无尽的折磨,我并不是要带她走,我是要她回到我身边。” 谢忘云感到真的是有事情在他和黑影之间产生了误会,也许他和黑影两个人,对这个盒子中的事物的认知并不一样,却又重合在了一起。 谢忘云想了想,道:“你以为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黑影没想到谢忘云会有此一问,愣了半天才开口道:“装的自然是蓝颜。” 谢忘云疑惑道:“蓝颜?她是一个人的名字?” 黑影摇了摇头,苦涩道:“她是一只小妖。” 谢忘云一愣,终于是明白了,原来这个黑影误会盒子中刘玉雪的情魄,是他口中所说的小妖蓝颜了,所以才会来跟自己强夺。那么他三番五次来镇魔峰,定然是想要救护那个小妖蓝颜的了。 谢忘云道:“阁下误会了,这个盒子中装的并非是蓝颜,你就算是把盒子抢了去,也不能让蓝颜回到你身边。” 黑影半信半疑,道:“盒子里装的不是蓝颜?此话当真?” 谢忘云道:“自然是真的,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黑影道:“既然盒子里装的不是蓝颜,为何我能感应到盒子中有魂魄存在,而且还是一位女子。我查遍了整座镇魔峰,也没有找到女子的魂魄,你说她不在这盒子中,我不相信。” 谢忘云道:“盒子中之所以有女子的魂魄存在,因为”谢忘云尚没有说完,忽然感觉到数道灵力团朝这个方向飞来,其中一个灵力团甚为熟悉,那应该是他的师父玄淼。 玄淼带着诸多高强的东昊弟子赶过来了。 谢忘云停下话头,转而对黑影道:“我可以保证这盒子中定然不是你要找的蓝颜,我师父现今带人过来了,你若是想要留着性命跟蓝颜相聚,就赶紧走吧。” 黑影愣住了,他亦是觉察到有高强之人赶了过来,但是听谢忘云这么一说,却不知谢忘云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救自己? 黑影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忘云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们两人的境遇极为相似,我要救我的她,你要救你的她,我希望你比我更幸运些,这也算是惺惺相惜吧。” 黑影朝谢忘云怀中的盒子看了一眼,道:“你的她?在盒子中么?” 谢忘云点点头:“你快些走吧,晚了我也帮不了你了。” 黑影郑重地行了一礼,道:“今日大恩,他日必谢!”说罢身影一闪,消失在夜幕当中。 谢忘云见黑影走了,胸口一闷,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的体力早就枯竭了,刚才为了施展红莲火,强制动用灵力,如今遭到了反噬,肉身损伤极为严重。 可是他没有停下休息,转身便朝封妖塔飞去。 才到塔下,他终于油尽灯枯,再也忍受不住全身的剧痛,轰然倒下。 待谢忘云醒过来,已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一想到盒子一事,便猛然坐了起来。 这时玄淼的声音传来:“你也不用着急了,着急也没有,事已至此,我看都是你活该。” 谢忘云转头看去,只见玄淼坐在门边喝着闷酒,好似有什么浓重的心中想不开。 谢忘云连忙道:“师父,玉雪她——” 玄淼叹道:“那缕情魄现今很不好,非但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都是你小子害的!” 谢忘云心中一凉,问道:“她怎么了?” 玄淼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只见你趴倒在封妖塔前,没有了灵力滋养,作为一缕情魄,你说她怎么了?” 谢忘云心中又是慌张,又是懊悔,颤声道:“玉雪她她” 玄淼道:“你小子也不必这般死丧着脸,她还没有消散。” 谢忘云脸上露出喜事,连声道:“她还在,她还在对不对?” 玄淼点点头:“她是还在,但跟消散也差不多的了。” 谢忘云脸色一滞,问道:“师父,这怎么回事?” 玄淼道:“那晚我虽是极力赶过来,却也是晚了一步,你已经筋疲力尽倒在了塔下。还好我来得不算太晚,当下便用道术救治那缕情魄,但是她毕竟是失去了一段时间的灵力滋养,所以并不能完全治好她,只能稍微延长了她消散的时间。所以我说她跟消散也差不多的了。” 谢忘云连忙问道:“她还能存活多久?” 玄淼道:“半个月。” 谢忘云身子一软,呆滞地坐倒在床上,半响,才问道:“师父,没有其它救治的办法了么?” 玄淼怒道:“有其它办法我还用你问么,我能到没脑子想么?” 谢忘云口中念叨着:“十五天,只有十五天,该怎么办,怎么办?” 玄淼道:“我劝你也别想了,想也白想,在这方面,我比你懂得多,要是有更好的办法,我早就用上了。我说就你活该,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带她出来这么久,你就是不听,现在酿成大祸了,后悔吧你!” 说完,他也不住地叹气,接着喝酒。 谢忘云慌忙起身下了床,跪倒在地,对玄淼道:“师父,我求求您,救救她,只要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曾说过,他不再跪天拜地,只跪真心对他好之人,现在他却是跪了下来。 玄淼眉头紧锁,重重地叹了一口,摇头道:“你起来吧,我说过,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要是有办法我早就用了。你现在唯一能够救她的,就是在这十五日之内找到筑魂丹,让她进入轮回,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谢忘云眼神黯淡下来,道:“十五天,十五天我上去找筑魂丹?” 玄淼道:“你要是想自己去找,不说十五天,恐怕是十五年也未必能够找到适合那缕情魄用的筑魂丹,不过,为师可以为你指条明路。” 谢忘云急道:“师父请说。” 玄淼道:“你若在斗道大会上取得好成绩,拿了大量的门派贡献用来换筑魂丹,怕是获得筑魂丹的几率会大些,但也不保证一定能够有人来换,总比你四处瞎找要靠谱得多。” 谢忘云点头道:“但凡有一丝希望,我总会试一试的。” 玄淼接着道:“我听说今天的斗道大会,表现优异的弟子,门派还会奖励神兵利器,你若拿到那些神兵利器,将它们和门派贡献一起用来换筑魂丹,别人没有便罢了,有的话,一定会拿来换的。这也是要看你的运气了。” 谢忘云此刻心中已是燃起了希望,又对师父拜了三拜。 第一百九十七章 谢忘云既然打算在斗道大会上取得好成绩,自然是要全力以赴了.他身上虽有伤,却没有闲下来,每天都练习道术。 他的灵力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又笑尊教他的聚灵神术辅助,恐怕这三界当中在灵力比拼上他已然是鲜有敌手。 道术他也学了不少,那些基本的道术暂且不提,红莲道术和四象道术都是了不得的道术,必要的时候,万劫道术也可以用得上。 另外,他还有逐日魔剑在手,胜算便更大了。 除了逐日魔剑,他手上还有火煌凶剑和紫儿所赠的玉剑,加上从李远成那里得来的九幽魔戟,一共四柄绝世神兵。 只是逐日魔剑太过起眼,一旦亮出来,他的身份便暴漏了,不得万不得已,他却是不想使用它的。 而火煌凶剑没有剑灵,已然威力不足,即便是拿出来,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至于玉剑,当年紫儿说过,要是他能够拔出玉剑,便有了报仇的能力,现在他虽没有完全报了仇,但也是报了一半了,却不知能不能拔出玉剑,他倒是从来没有尝试过。 这玉剑又是什么来历? 谢忘云感觉到玉剑的所蕴藏的强大威势,似乎不在逐日魔剑和火煌凶剑之下,只是他现在却没有使用它的念头。 在他心里,这玉剑不过一件纪念物,他从未想过要拿它来当兵器使用。 那九幽魔戟就更不能用了,一旦拿出来,那么他和贺颜伤之间的事情便无法说清,因为九幽魔戟本是贺颜伤的标志。 谢忘云轻轻一叹,自己手上虽然是有四柄神兵,却形同虚设,没有一柄能够拿出来用的。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用如烟为他所买的那柄寒光流彩剑,只有这柄较为普通的剑,才不会引人注意。 兵器选定,接下来谢忘云便整理了自己所学的道术,他学的道术已经是多得不能再多了,但是几乎都是看几眼偷学来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道术,只记得些法决,基本上每个道术都残缺不全。 就比如从绿衣翁那里偷学来的青君道术,只学了个大半。现在绿衣翁已故,却不知还能不能将这青君道术补齐。 能够成套的道术不外乎都是一些基本的道术,以及黑烟叔叔送他的那些奇怪道术和巫术,最后便是红莲道术和万劫道术,还有那聚灵神术亦算是一个吧。 谢忘云感觉这诸多的道术真是太繁杂了,临场发挥的时候有些基本是用不上的,从以往的经验上来看,一场打斗几乎就是只用了一两个道术或者法决,其它的如同摆设。 谢忘云想起了师父玄淼跟他提到过的破道,他灵机一动,若是这么多的道术都能找到一个破解之法,将那些破解之法综合起来,那不就是只用一个道术就能把所有的道术驾驭了么? 他这样一想,便毫不犹豫地试了起来,回忆着自己所见过的,所学过的所有道术,包括最后跟贺颜伤对决时,贺颜伤的道术,还有在赵素梦墓前,跟陆千鹤交手时,陆千鹤所使用的道术。 这些道术一一呈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开始着手将它们的破解之法一一找出来,但是这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办到的,谢忘云在修道一事上虽然天赋超然,聪慧过人,但是第一天他就只找到了几个基本道术的破解之法。 谢忘云知道不可急功近利,当初他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是因为急功近利,迫不及待地想要破解万劫道术,才导致走火入魔,现在他平静心态,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到斗道大会开始之时,能够破解多少便破解多少。 第二天,他已经是将那些他所知道的入门级的道术,低级一些的道术基本破解。 第三天和第四到,他破解了部分较为高级的道术。 到第五天的时候,他已经是将自己所见过、学过的道破解了个七七八八,有一些道术是他无法破解的,因为他对那些道术了解得不多,比如逐日魔剑的剑灵,魔麟所使用的道术,以及桃花洞中那只火焰异兽使用的道术。 那都是人所不能及的道术,谢忘云眼下对破解它们还无从下手。 至于红莲道术和万劫道术,谢忘云感觉要破解的话是极难的,想到斗道大会临近,他便不再花心思在这两个道术上边,到时候直接用它们御敌便可,等有时间在进行破解。 万劫道术尤为邪恶,谢忘云没想过要用它,交手的时候以红莲道术为主便是了。 谢忘云见离斗道大会开始尚有几日时间,他便把这些天破解的成功整理综合在一起,结合成一个道术,他把它称之为“破道”,因为这跟玄淼说的破道基本上是同一个原理。 谢忘云的破道没有明确的法决数量,它算是一个总纲,即遇到什么敌人用什么样的破解之法,这些破解之法便是破道的法决,千变万化,并不固定。 他把破道的所有破解之法牢记于心,在接下来的两日之内进行精简,最后终于是勉强大功告成。 只可惜时间不足,不然的话,谢忘云还想把黑烟叔叔送给他的那些道术和巫术都破解了。那些虽然都不是什么极为高深的道术和巫术,但要全都破解,怕也是要十天半个月的。 黑烟叔叔所授的道术和巫术中,就数召唤裂天的那个巫术最为高强厉害,但是,这样的召唤类型的巫术,谢忘云还不知道要怎么破解。 他打算在斗道大会上,拿着寒光流彩剑,用自己摸索出来的破道和红莲道术对战敌手,料想在年轻一辈的对手当中,要想脱颖而出不是难事。 实在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使出逐日魔剑也未尝不可,为了玉雪,自己什么都可以不顾了的。谢忘云心中想着。 他心里清楚,在这东昊山上,知道自己身怀逐日魔剑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如烟,还有一个是林白雀。 当然在流剑派与贺颜伤交手的时候,林百雀也在场,也不知他为何会去参加太叔木余的婚礼。 谢忘云相信如烟是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而林百雀就难说了,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亮出了魔剑也没什么大碍,省得他日那林百雀拿此事来要挟自己。 他最恨别人胁迫自己! 还有三日便是斗道大会举办之际,东昊山上已经热闹非凡,已经有许多提前到来的各路修道者,有的人甚至是住进了东昊派的别院。 据闻,这一次斗道大会在东昊山上举办,是东昊派百年来都难有的大事,掌门和长老们都极其重视,所以才会办得如此隆重。 这一日是誓师大会,东昊派的所以参与大会比试的弟子都要到呈天殿中集合,听候掌门交待事项。 来到呈天殿,谢忘云发现这一次参与大会比试的东昊弟子有近百人,大多数人是他从未见过的各座峰的师兄师姐,唯有寥寥数人是他所认识的。 其中包括碧竹师姐、东方馨月和林百雀,还有青轩、青治和青莲三位师兄师姐,最后便是他身边的东方南阳。 谢忘云正看着其他人,发现林百雀这时朝他看过来,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谢忘云不明所以,只觉得林百雀这一笑倒是没什么敌意,便朝他点了点头。 谢忘云再仔细看了一圈,发现还有两个较为熟悉的身影,一个是李天雷,飞羽四公子之一的双翼公子李天权的弟弟,另一个是穿着黑袍的,当日在试练幻境中带队击杀长毛铁猪王的那人。 两人都是跟谢忘云同时入山,同一辈的东昊弟子,没想到竟然也参加了斗道大会,看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谢忘云咋看总觉得那个黑袍弟子的身影有点熟悉,再看了看,却好像是那一晚的那个黑影,但又不敢确定,他将心中的疑虑压制下来,等掌门和各长老吩咐完事情再作打算。 东方南阳低声道:“看来我们拜入东昊山真是时候,要晚了点,可遇不上这等好事了,嘿嘿,斗道大会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跟父亲去观摩过,却没想到会有一日能够亲自参加。” 谢忘云道:“能参加斗道大会值得师兄这么高兴么?” 东方南阳道:“你是有所不知,这斗道大会之所以能称为三界第一大会,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在斗道大会上的表现三界人士共同目睹,所有高手的地位和名声,也是从这里开始产生和传播,要想一战成名,非得参加斗道大会不可。” 谢忘云道:“原来你也是为了名誉和地位才参加大会的。” 东方南阳不屑道:“我才不稀罕那些东西,我为碧竹来的,那老头要挟我,要是我不参加,永远也别想见碧竹” 谢忘云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东方南阳接着道:“不过,要是能在大会上出点名声,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传说中的八尊者,便是第十届斗道大会上的前八名,你可知晓?” 谢忘云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知道。” 东方南阳道:“第十届斗道大会上,这八人力挫群雄,夺得八尊者的称号,直至如今第三十届斗道大会,已是过了两百年,他们的威名依旧震响三界,你说何人会不看重斗道大会?” 谢忘云问道:“那么在第十届斗道大会上,魔尊排名第几?”他倒是想多了解一下关于自己亲生父亲的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 那老头子又微微一笑,身子缓缓右转,左手提起,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 谢忘云见他法决未出,已然蓄势无穷,当下凝神注视。 那老者左手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 谢忘云只觉一股森森寒气,直逼过来,若不还招,已势所不能,说道:“得罪了!” 老头子未出法决,所以不知他将要使的是什么招数,因而便看不出他的法决中破绽所在,谢忘云只得先发制人,甩出一道红莲火以探虚实。 突然之间,那老头子两手相交,寒光一闪,一道光芒向谢忘云颈中划出。这一下快速无比,旁观东方南阳都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 但他如此奋起一击,谢忘云已发现他的法决虽是快速凶猛,但是并非没有破绽,法决甩出,迎击老头子而清楚。 轰隆的一声巨响,两道法决相交,两人都退开了一步。 谢忘云但觉对方的法决虽然是刚劲,灵力却有股绵劲,震得自己全身隐隐发麻。 那老头子“咦”的一声,脸上微现惊异之色。他又是两手相交,在身前划了两个圆圈。 谢忘云见他灵力柔劲连绵,护住全身,竟无半分空隙,暗暗惊异:“我从未见过谁的道术之中,竟能如此毫无破绽,他若以此相攻,那可如何破法?难道一人使用道术,竟可全无破绽?”心下生了怯意,不由得额头渗出汗珠。 那老头子右手捏着法诀,左手不住抖动,突然一甩,法决急颤,看不出攻向何处。 他这一招中笼罩了谢忘云全身要害,只击中一处,谢忘云非死不可。但就因这一抢攻,谢忘云已瞧出了他身上三处破绽。 这些破绽不用尽攻,只攻一处足以致其死命,顿时心中一宽:“他守御时全无破绽,攻击之时,毕竟仍然有隙可乘。” 当下捏起法决,速攻而去,这老头子每每施展道术的时候,都要画上几个圈,就在这刹那之间,便是谢忘云进攻的大好时机。 谢忘云闪身上去,法决齐出,突然之间,他眼前出现了几个白色光圈,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已。 他眼睛一花,当即手势用灵力护身,嘭的一响,有法决打在谢忘云的防护罩上,谢忘云只感全身一阵酸麻。 那老头子所捏出的光圈越来越多,过不多时,他全身已隐在无数光圈之中,光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再生,虽是攻势,谢忘云已瞧不出他法决中的空隙,只觉似有千百道法决护住了他全身。 那老头子采去守势,以图的是绝无破绽,这座法决所组成的堡垒却能移动,千百个光圈犹如Lang潮一般,缓缓涌来。那老头子并非一招一招的相攻,而是以数百道法决混成的守势,同时化为攻势。 谢忘云无法抵御,只得退步相避。 他退一丈,光圈便逼进一长,顷刻之间,谢忘云已连退了几百米。 东方南阳眼见谢忘云战况不利,已落下风,屏息而观,手心中都捏了把冷汗。 谢忘云再退一丈,嘭的一声,后背撞在了一颗大树山,他心念一动:“师父说这世上既有破道存在,那么天下道术千变万化,神而明之,存乎一心,不论对方的法决如何精妙,只要是有招,便有破绽,若无破绽,如何可破道?” 他想到这里,抬眼向逼近的老头子看去,心道:“眼前这位前辈的法决圆转如意,竟无半分破绽,如此一想,未必便真无破绽,只是我瞧不出而已。” 他凝视对方法决所幻的无数圆圈,蓦地心想:“他周身有法决护住,我接近不得,那些法决层出不穷,又难以攻破,我若是能够绕过这法决堡垒,直击前辈的本体,说不定能够奏效。” 他又想到:“若要接近前辈的本体,就要进到那法决堡垒当中。但如果此法不管用,我一进到那法决堡垒当真,还不成了瓮中之鳖?” 可除了这个办法,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难道要败在前辈手上么? 虽然败在这样一个高手的手上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但是谢忘云却心有不甘。 他不是因为失败而不甘心,而是因为找不到老头子的道术的破解之法而不甘心。他立志寻求破道,若是就止步于此,他如何能甘心? 言念及此,内心深处,已然是没有了犹豫,当下身影一闪,错开虚空,闪现到老头子的法决堡垒当中,猛然出现在老头子跟前。 近在咫尺,一道法决拍去! 轰隆的一声巨响,谢忘云只感胸口剧烈一震,气血翻涌。 那老头子退开数丈,法决堡垒已然消失,他静默而立,脸上神色古怪,既有惊诧之意,亦有惭愧之色,更带着几分惋惜之情。 隔了良久,他才道:“小子道术高明,胆识过人,佩服,佩服!” 谢忘云此时方知,适才如此冒险一击,果然是找到了对方道术的弱点所在,只是那老头子修为实在太高,光圈中心本是最凶险之处,他居然将破绽藏于其中,三界成千成万的修道者之中,只怕难得有一个胆敢以身犯险。 他一逞而成,心下暗叫:“侥幸,侥幸!”只觉得一道道汗水从背脊流下,当即躬身道:“前辈道术通神,承蒙指教,晚辈得益非浅。” 这句话倒不是寻常的客套,这一战于他道术的进益确是大有好处,令他得知敌人道术中的最强处,竟然便是最弱处,最强处都能击破,其余自是迎刃而解了。 高手斗道,一招而决。 那老头子即见谢忘云敢于进入自己的法决堡垒中,面对面地相抗,那么接下的也就不必再比了。 他向谢忘云凝视半晌,说道:“小子,老夫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谢忘云道:“是,恭聆前辈教诲。” 那转身往树林中飞去。谢忘云毫不犹豫,跟随其后。 来到一棵大树之旁,离先前比试之地已有一里路远。 那老头子在树荫下坐了下来,指着树旁一块圆石,道:“请坐下说话。” 待谢忘云坐好,他缓缓说道:“小子,年轻一辈人物之中,如你这般人才修为,那是少有得很了。” 谢忘云道:“不敢。晚辈乃是无名小辈,区区几年的修道之行,怎配承前辈如此见重?” 那老头子道:“修道不在时间长短,多在于机缘,区区几年你便有这般道行,他日还不得威震三界么?” 谢忘云倒是没有想过要什么威震三界,他只求这一生不再受别人的欺凌和胁迫。 那老头子又道:“你行事有时木讷,有时又太过于张扬,少年人锋芒太露,也在所难免。但这对你来说终究是不好的。” 谢忘云道:“晚辈明白,只是有些时候是迫不得已的,晚辈也无从选择。” 那老头子微微一笑,说道:“你知其不该,那便是好。”忽然间他脸色郑重,问道:“你的灵力与那上古魔君的灵力融合有多久了?” 谢忘云问道:“那股灵力是上古魔君的灵力么?晚辈自懂事以来,它便潜藏在晚辈体内,直接一个多月前,无意间才与晚辈的灵力融合。” 那老头子点头道:“这就是了!你我刚才斗道之时,正面对击我却被你所压,我暗自奇怪,你小子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之强的灵力,原来是上古魔君的灵力,这就难怪了。” 谢忘云问道:“这上古魔君又是何方神圣,他的灵力为何会潜藏在晚辈的体内?” 老头子道:“上古魔君是上古神魔时期的魔族高手,老夫对其也不甚了解。至于他的灵力为何会潜藏在你小子体内,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谢忘云默然,心中一阵失落,原来还是没有答案的答案。 老头子道:“老夫有一言相劝,不知小子能听否?” 谢忘云大是惶恐,躬身道:“前辈金石良言,晚辈自当凛遵。” 那老头子道:“你有这般秉性修为,又有神兵在手,何故要屈身这小小东昊山之中,做一个无名小辈?你最好趁早离开这尺寸之地,到广阔三界中闯闯,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对你大有裨益。” 谢忘云道:“晚辈实是对名望地位无所需求,晚辈留于东昊山,有为了一些私事。” 老头子道:“为了那一缕情魄么?” 谢忘云一诧异,问道:“前辈如何得知此事?” 老头子笑道:“我若是想知道你的底细,你所知道的和一些你所不知道的,我要查清楚自然是轻而易举。” 谢忘云听他如此一说,更是确定这老头定然是绝世高手无疑,连忙道:“前辈有法子救她么?” 老头子摇摇头,道:“法子只有唯一一个,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能不能做到,那是另一回事。你小子如此人品修为,岂无名门淑女为配?何苦为这一缕情魄所累,自毁前程?” 谢忘云道:“玉雪对晚辈情深意重,晚辈不能弃她不顾。前辈美意,晚辈衷心感激,却不敢奉命。” 那老头子叹了口气,摇头道:“少年人溺于美色,脂粉陷阱,原是难以自拔。” 谢忘云道:“玉雪在晚辈心中,是比性命更重要的,晚辈若是不能救她,枉自为人。” 那老头子正色道:“难道你心中,就只有她一人么,要是救不了她,你也不活了?” 谢忘云没多想,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老头子忽然右手一抬。 “啪!”的一声巨响,谢忘云尚自没有回过神来,左脸已然是留下了一道鲜红的掌印。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这天晚上,正是大年夜,踏云居内,一帮人围着桌子吃年夜饭. 碧竹也回来了,见了东方南阳,便问道:“馨月师妹怎么没过来?” 东方南阳道:“她早就回家去了。” 碧竹叹道:“师妹总是惦记着东方家,你这个做哥哥但是从不操心。” 东方南阳轻哼一声,道:“我不操心么,我操心有什么用,难道你要跟她一样,疯疯癫癫的?” 东方南阳从来就没有用这样生硬的语气跟碧竹说过话,但是一提到东方家的事,便变了个人似的。 碧竹怒道:“她怎么就疯疯癫癫了,我看你才是疯疯癫癫的,从来就没正经过。” 玄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便打断道:“哎呀哎呀,大年夜的,别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吃饭吃饭。” 至齐道:“对对,赶紧吃饭,吃完了到峰顶上去看烟花,这一次斗道大会将在咱东昊山举办,为了显得隆重,今年的烟花肯定特别灿烂。” 谢忘云才吃了几口,便没胃口吃下去了,看看小火鸟,正站在大师兄的头上吃得起劲。 大师兄趴在椅子上,根本就没有理会它。 饭后,众人来到孤鹰峰的山顶,只见皓月当空,繁星点缀,月关如水,是一个晴朗夜晚。 五彩纷呈的烟花已然是在东昊山数座山峰上轰然绽放,美不胜收,整片夜空仿佛都在这五颜六色的光亮中热闹起来了。 谢忘云一时间亦是看得痴了,他不是没有见过烟花,却是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如此美丽的烟花。 这时至齐的声音传来,只听他心有不甘地说道:“其他山峰都有烟花放,唯独我们孤鹰峰没有,师父您也不提前准备准备,每年都是这样,只能看着别人放,都不过瘾。” 玄淼道:“烟花不就是拿来看的么,有得看还不行么,你还想怎么地?” 至齐小声道:“当然是能亲手放就更好了。” 东方南阳道:“二师兄先别忙着遗憾,师弟我是早有准备的。”他说着转过身,跳到一颗巨石后边。 不一会儿,东方南阳便从那巨石抗出了几个箱子,一边向这边走过来,一边对众人道:“快来帮帮忙,多着呢。” 至齐遗憾道:“至迎师弟,你这抗的是什么东西?” 东方南阳嘿嘿一笑:“当然是烟花了,你不是盼着要放的么,我早就叫人从山下买了几十箱回来了,今天让你过足了瘾!” 至齐听了东方南阳的话,大喊一声,欢呼雀跃地奔过去帮忙。 谢忘云痴痴地看着夜空中的烟花,视野似乎渐渐地迷醉了,他揉了揉眼眶,来到玄淼身边,对玄淼小声道:“师父,我想去一个地方,您能不能带我过去?” 玄淼微微一愣神,随即便明白了谢忘云要去哪,默默地点了点头。 镇魔峰的封妖塔中,谢忘云静静的看着那个红色的小盒子,轻声对玄淼道:“她能停听见我们说话么?” 玄淼点点头,亦是轻声言道:“能的。” 谢忘云轻声道:“玉雪,我来看你了。” 红色小盒子并没有什么反应,谢忘云早知道会是如此,但心中仍是一阵失落。 他慢慢伸出手来,想要去摸一摸那盒子,但是刚伸到一半,随即又停了下来,手回了手,对玄淼道:“师父,我想到她出去看烟花,有什么办法没有?” 玄淼一愣,沉思了许久,道:“办法是有的,但是能不能做到倒是个问题。” 谢忘云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玄淼道:“这一缕情魄之所要安置在封印塔之内,是因为这座塔灵力雄厚,足以滋养她,令她得以保存不至于消散。若是有足够的灵力不断地滋养她,想带到哪里都是可以的。” 谢忘云道:“不过是需要些灵力罢了,这个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玄淼道:“不是需要一些灵力,而是需要极其强大的灵力,其强度至少不低于这封印塔内所蕴含的灵力,而且,还要不断地往提供给这缕情魄才行,稍有偏差,情魄便会烟消云散。” 谢忘云脸色微微凝重起来,沉思许久,才问道:“这封印塔中的灵力有多强大?你看看我的灵力是否足够?” 谢忘云说着身体一绷,将自己的灵力发挥到极限,从身体中喷涌而出,浩瀚的灵力充斥满了整座高塔。 玄淼只觉一阵飓风袭来,已然是快要睁不开眼睛,修为高深如他这般的人此刻都无法直视谢忘云,那毁灭性的灵压翻江倒海一般阴面扑来,玄淼几乎无法正常地呼吸了。 整座封印塔中的灵力在这一瞬之间猛然暴增了一倍不止。 玄淼心中无比惊骇,此时他若是能够睁开眼睛来,一定是吃惊地像看着怪物一般盯着谢忘云。他心里清楚谢忘云修为不低,却不料他的修为竟然高深至此等地步,真是怪胎! 玄淼心道:“难怪这小子能够杀掉贺颜伤,这等的修为造诣,贺颜伤死在这小子手上也是不冤了。只是,如今一想,我派让他去参加斗道大会,却不知是福是祸了” 片刻之后,谢忘云将灵力收敛住,塔中顷刻间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先前那一幕只不过是刮了一阵风而已。 谢忘云向玄淼问道:“师父,您看这样的灵力能否维持玉雪出塔?” 玄淼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已经足够了,不过,要带她出去是要不断地给她输送灵力,不仅仅是一时片刻而已,因此你要谨记,带她出去越久,你消耗的灵力就越多,即便你的灵力再雄厚,也是吃不消的,所以要懂得适可而止。” 谢忘云点头道:“我明白了。” 谢忘云遂走上前去,手掌上聚满灵力,将红色盒子轻轻捧起,两手捂在怀中,视若珍宝,柔声道:“玉雪,你一定闷得慌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今晚的烟花可真是美丽极了。” 玄淼看着谢忘云转身离去,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这一晚,可以说是谢忘云这鸡年来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他似乎恍然之间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忘云山脚下那个宁静的小山村里。 他抬起头,开始怀念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生活,怀念那些没有争斗,没有烦恼的日子。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修道,即使是当年和王子青遇到那个年轻的青袍道士时,他也只是羡慕那青袍道士道术厉害,却没有真正地想过要去学这种东西。 然而四年前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异变改变了这一切,把他卷进了修道界,现在还阴差阳错地有了这么强横的修为。 谢忘云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夜空,许久,自言自语道:“玉雪,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我不管你是情魄还是别的什么,能够平静地这样过一辈子,那该多好” 谢忘云又陷入了沉默当真,半响,又开口道:“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自以为是,一个人如果支配的力量越强大,他就越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越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就越无法无天。” 谢忘云说着握紧了拳头,道:“无论他们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目的,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迫害我们至此的人,付出代价!” 已是夜深,谢忘云回到踏云居,找了玄淼,欲让他带自己到镇魔峰的封妖塔去,放回刘玉雪的情魄。 东方南阳和至齐也没睡,碧竹已经回来沧溟峰去了。东方南阳见到谢忘云捧着一个红色盒子回来,惊奇道:“至剑师弟,你这是谁送的礼物?还是去买了什么东西回来了?” 谢忘云没有理会他,转而对玄淼道:“师父,劳烦您带我过去一下。” 玄淼点点头,对东方南阳道:“那些烤鸡别吃完,我带至剑出去一下就回来,要是我回来发现少了一块肉,你们今晚也别想睡了。”说完便带着谢忘云朝镇魔峰飞去。 东方南阳闷闷不乐道:“这老头子和至剑到底在搞什么鬼?大过年还神神秘秘的。” 至齐道:“师父他还能干得出什么事了,除了会吃,就会做吃的,料想他带至剑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哎呀,至迎师弟,糊了糊了!你的鸡糊了!” 玄淼和谢忘云来到镇魔峰,正走向封妖塔。谢忘云便走着,身子却在摇摇晃晃,像一个蹒跚老人一样步子不稳。 玄淼见了,皱起眉头,道:“看看你,都是不要带她出来这么久,你偏不听,现在你的灵力消耗已然过度,有你好受的。” 谢忘云道:“没事,只不过是有些头晕困乏,稍稍休息片刻就好了。” 玄淼关系道:“那我们便快些进去,把情魄安置好了就回去休息,斗道大会还有十多天就要开始了,你这种状态让我真是不放心。” 谢忘云强颜笑了笑,加快了脚步随玄淼往封印塔赶去。 正走着,玄淼忽然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着,谢忘云亦是觉察到不对劲,也停了下来,待在玄淼身后也是没有出声。 玄淼忽然转身,对左侧的密林道:“什么人,出来!” 月光下那片密林甚是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任何动静。 玄淼小声对谢忘云道:“你先去封妖塔,林子里的那人修为不低,我得把他抓起来询问一番,看看他擅闯镇魔峰有什么目的。” 谢忘云道:“师父小心。” 玄淼道:“这里是我东昊派的地盘,还怕他不成。倒是你要抓紧时间,半刻都拖延不得,若是你还没到封妖塔就灵力不支,那么这情魄就危险了。” 谢忘云郑重地点了点头,便自行加速往封妖塔赶去。 第二百章 封印塔就在眼前,谢忘云越见体力不支,自从那一次与陆千鹤一战,他体内的那股强大灵力已然是和他自身的灵力合二为一,这样的结果既有好处,但也有坏处. 好处便是现在那股灵力已然是成为了他的灵力的一部分,他可以像使用自己灵力一样使运用自如。 而坏处,便是在使用这强大的灵力的同时,他也将要付出极大的体力。 每一个修道者使用灵力的时候,都是要有强健的肉身作为支撑,以前那股灵力还未真正属于谢忘云,所以他用起来并不需要付出听力,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现在,那灵力虽然也是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是谢忘云并没有那么多的体力来支撑灵力的使用,稍稍一过度,他便会顿感疲惫,就像现在这样。 谢忘云心中苦笑,若是当日没有与陆千鹤动手,恐怕今天也不会这般没用了。 已是来到封印塔前,谢忘云见塔前的情形,顿时愣住了。 这几座高塔下本是有诸多修为高强的东昊弟子日夜把守的,现在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只是一片寂静。 塔上的灯火还亮着,照耀在这空旷的地面上,显得阴森可怖。 谢忘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他没时间多想,眼下只求能将刘玉雪的情魄安全送回封妖塔内,其它的事在处理也不迟,没有什么事比这一件事更重要的了。 谢忘云也不迟疑,起身就要飞进封妖塔。 这时,危机忽然传来,谢忘云猛然一惊,慌忙侧开身,择路躲避。 果然,一道强横的法决从他原先所待的位置呼啸飞过,要是他被击中,这道法决的威力足以取了他的性命。 谢忘云惊骇之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黑影飘在空中,和他对峙着,夜幕中却是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 谢忘云正欲开口询问原由,不料那人二话不说,又是捏起法决攻了过来。 谢忘云如今状态不佳,再加上刘玉雪的情魄在手中,为护得她周全,他不敢轻易动手,唯有闪躲。 黑影打出法决之后没有丝毫停滞,狂风暴雨一般对谢忘云狂轰滥炸,但是却没有能够伤到谢忘云。 谢忘云与那黑影周旋了数十回合之后,终于是看清了黑影的法决路数,心中更是吃惊,这个道术!这种速度!原来这人便是当日自己私自潜入镇魔峰时,遇到的那个黑影! 那一次他将自己打入山谷中,自己才遇到的如烟。 可是谢忘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黑影三番两次更自己作对,如果说上次是无意的话,那么这一次又该怎么解释? 上一次谢忘云做贼心虚,顾及到自己的身份,所以没敢开口说话,但这一次他是光明正大的,是有授权的,可以理直气壮的了。 谢忘云对那黑影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偷袭我?” 黑影不语,只是静静的盯着谢忘云,好似是在盯着他怀中的红色盒子。 谢忘云见此,猛地一惊,道:“你要干什么?” 黑影又静静地看了许久,才道:“把盒子给我!”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分辨出他是个男子,但是他声音沙哑,并不自然,好似是故意变了声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谢忘云听罢,微微一愣,心中很是疑惑,不知这人要玉雪的情魄干什么,但是不过是干什么,他都不会交出去的。 除非他倒下。 谢忘云冷声道:“你可知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么,你竟然敢开口问我要?” 黑影哈哈一笑,道:“我自然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要不然如何会问你要?我离不开它,它亦离不开我,你若执意拆散我们两个,今晚你我便只有一个人能够离开这里了。” 谢忘云一股傲气顿生,高声道:“你这是威胁我么!” 黑影道:“是又怎么样,我带不走它,跟死了是没有什么分别的,所以即便今晚我倒在你脚下,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谢忘云知道这人修为不低,比起东方南阳和林百雀,都要占得上峰。上一次自己还被他用那奇怪的道术打下山谷,可见当时他是比自己要厉害的。 当初谢忘云尚没有将灵力融合,所学的灵力低微,加上所学的道术又少,大多都是不齐全的一两个法决,所以不是黑影的对手也情有可原。 只是今非昔比,现在的谢忘云不仅灵力惊人,修为更是高深莫测,先后学会了很多道术,更是把红莲道术给补齐了。 他又从笑尊那里学了修炼灵力的道术,在与陆千鹤对决中,机缘巧合之下将体内的那股强大灵力与自身的灵力融合起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更甚者,他在师父玄淼的指点下,已然是窥探到了一丝破道的境界,这可说的惊世骇俗的。 谢忘云的声音依旧是冰冷的,但是却很平静,对黑影道:“我不想杀你,也不会把这盒子交给你,你走吧。” 黑影一愣,随即大笑,道:“既然如此,唯一的办法就是由我来杀了你了,上一次那一击没送你去黄泉,但是挺让我惊讶的。” 谢忘云听他这么一说,终于是确定了他是上一次那个袭击自己的人,便道:“我不明白,你我之间有过什么仇恨么,你非要置我于死地?” 黑影道:“你我之间本是没什么仇恨,说据心里话,我一直以为还是挺佩服你的,如果没有这一件事,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谢忘云好奇道:“这一件事,你是说这盒子么?” 黑影道:“自然是,在盒子之事上,我不能妥协,出招吧!” 谢忘云没有动手,沉思片刻,道:“若非要动手,可否等我将盒子放回封印塔之内再动手?她没回到封妖塔内是很危险的。” 黑影一怒,道:“难道你非要让她回到那个监牢去么!” 谢忘云一愣,觉得他和黑影之间似乎一些什么事情误会了,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却也想不明白,总之就是觉得好像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谢忘云道:“我师父说了,她回到封妖塔中,有充足的灵力滋养,才不至于灰飞烟灭,我师父不会骗我的。你要是能打败我,尽可以进封妖塔取回来。” 黑影冷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 谢忘云道:“信不信由你,话我都说完了,你别阻我,不然我不客气了。” 黑影冷哼一声,二话不说,捏起法决就攻过来,他的法决不知出自什么道术,漆黑无比,在这夜幕中使出来,是极有优势的,加之其速度又极快,对手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中招。 不过谢忘云早已经对黑影熟悉不过,知道他原是以速度和偷袭取胜,上一次吃了他一次亏,这一次谢忘云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 只是谢忘云如今体力匮乏,虽有无穷的灵力,去难以使出,怀中又捧着刘玉雪的情魄,他半成的修为都使不出来。 但他又不敢有任何懈怠,要是刘玉雪的情魄有什么闪失,那是要比杀了他还严重的。 虽然黑影的诡异,但是谢忘云战斗经验亦算是丰富,并没有用肉眼去观察黑影的攻击,而是用灵识锁定法决袭来的轨迹,想要避开倒也不难。 谢忘云知道黑影还没有使出全力,他是会分身之术的。谢忘云唯一担心的,便是黑影那些突如其来的法决,比如上一次突然在他身后出现的那个黑色巨影,防不胜防,唯有提高警惕才行。 谢忘云正想着对策,忽然眼前一花,黑影消失在原地,如后好似有许许多多的身影在谢忘云周身穿梭。 来了!黑影的分身之术! 谢忘云只觉得眼花缭乱,根本无法分辨出那些影子的具体位置,也无法分辨出那一个影子才是真身。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已然是从四面八方攻来,虚实难测,无法得知那一道法决才是真的。 情景之下,谢忘云唯有逼出强横的灵力,在身体周围形成一个防护罩,将所有攻来的法决全都挡下。 虽然只有一道法决是真的,但是依旧是威力巨大,谢忘云接下这一道法决后身子猛地一震,喉咙一天,就要吐出血来,可他强制咽了下去。 黑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听他说道:“居我所知,你好像不只是这点能耐吧?怎么,瞧不起我么?” 谢忘云定住心神,极力想要分辨出黑影的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却是无功而返。 忽地又觉得眼前一花,视野好似在这一刻开始朦胧的,他感到难受至极,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谢忘云忽感全身心平静,他将灵识散发出去,忽然间,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是他眼前却是豁然开朗,没有了那些眼花缭乱的影子,也没有了漫天的法决,他清晰地看到一个影子和一道法决的准确位置。 那是他强大的灵识覆盖了周围的空间,才得以锁定住的黑影的真身。 他微微一侧身,那道真实的法决便从他身旁飞过。 空中的黑影微微一愣,以为谢忘云这是侥幸躲开,于是紧接着又扔了法决。 谢忘云依旧是轻描淡写地闪开了。 一连数次被谢忘云轻易躲开,黑影终于是相信谢忘云是真的有能力躲避自己的这一招,便不在继续下来,而是准备换上一招更强横的。 一击必杀! 第二百零一章 谢忘云刚离开,刘玉雪便来到了客厅,只见她素衣淡妆,却仿若仙女一般美丽惊人. 朱庞春一眼望去,顿时惊呆了,心中叹道: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漂亮的女子! 朱庞春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看着刘玉雪一步步走进客厅。 刘全通见朱庞春这副模样,心中又寒了几分。 “这——这便是玉雪小姐?”朱庞春缓过神来问道,眼睛却仍在刘玉雪身上打转。 “这便是小女玉雪。”刘全通应道,他此刻真是苦不堪言啊,“小女天生不能开口说话的,想必公子已然知晓。” “无妨,无妨,本公子是真心喜欢玉雪小姐,至于其它的,自是不会在乎太多。”朱庞春已是丢了魂一般,“玉雪小姐长得真是倾国倾城,本公子看着心里欢喜得很。” 刘玉雪低着头,心里自然是紧张的很。 当然,还有比她更紧张的两个人,一个是刘全通,而另一个,便是躲在帘布后的谢忘云。 谢忘云其实并没有走开,只是绕了一圈,躲到了客厅的帘布后观察客厅里的情况。 “小女俗脂,怎能入公子之眼,公子切莫玩笑。”刘全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况且她从小有怪病在身,我想公子也是有所耳闻,小的自知小女配不上公子,还请公子另寻佳丽才是。” 说罢对刘玉雪道:“玉雪,下去吧。” “慢,美人休走!”朱庞春急忙阻止阻止。 然后他对刘全通怒道:“你这老家伙,耳朵聋了不是?本公子先前刚刚才说,玉雪小姐长得倾国倾城,怎会不入本公子之眼。什么哑巴怪病,本公子才不管,玉雪配不配得上本公子,你说了不算,本公子说了算。” “公子说了算,公子说了算。”刘全通苦着脸赔笑道。 看着朱庞春咄咄逼人的架势,幕帘后的谢忘云真想跳出去把他狠狠地打一顿,但他知道自己此时出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朱庞春迫不及待地要带走刘玉雪,可刘全通哪肯让自己的女儿陷入这狼窝虎穴之中,只能找各种理由替刘玉雪推脱,可是都无济于事。 “你这糟老头,哪来的胆子敢戏弄本公子!”朱庞春终于怒了,喝道,“一会儿这事,一会儿那事,莫非当本公子傻子不成!玉雪小姐今天必须得跟我走。进了我朱家的门,本公子还回亏待了她不成?” “公子说得是,是小的顾虑太多了。”刘全通道,“可是——” “可是什么?没有可是!本公子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朱庞春没有让刘全通再说下去。 他接着对身后的随从说道:“带上玉雪小姐,咱们回府。” 刘玉雪哪肯跟朱庞春走,只能拼命抵抗挣扎。 “架着走!”朱庞春怒道。 两个随从架着刘玉雪,准备把她带走,这些随从身材魁梧,力气自是很大,任刘玉雪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她想喊又喊不出声。 “慢着!”眼见朱庞春就要带着刘玉雪,刘全通心中一急,喊道。 “你又有什么事!”朱庞春回过头,怒目瞪了一眼刘全通。 刘全通被朱庞春一瞪,刚涌上来的勇气顿时又瘪了。 “没——没事,”刘全通底气不足地说道,“我只是想到要不要让下人拿几件小女的衣物带过去。” “你这老头子还真是啰嗦,我朱家家大业大,吃的穿的岂是你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比拟的,尽管放心好了,玉雪小姐到了我那儿,自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不在话下。”朱庞春说道,“我警告你,别再唧唧歪歪的,惹恼了本公子,有你好果子吃!” 朱庞春这么一说,刘全通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玉雪被带走,妻子李氏转过脸暗自流泪。 “慢着!”朱庞春等人刚要走出客厅,这时一个声音在厅堂中响起。 谢忘云气势汹汹地从幕帘后跳了出来,刘玉雪一见谢忘云,大滴大滴的泪珠哗哗地就流了下来。 “是你?”朱庞春发现喊话的人竟然是先前刘府新雇的那个下人,又是惊怒又是疑惑,“今天可是碰上了天大的稀奇事,一个下人竟敢管本公子的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刘全通一见谢忘云现身,顿时一副苦瓜脸:事情越闹越大了。 他急忙走到谢忘云身边,低声道:“贤侄快走,这事已经够麻烦了,你就不要参合进来了,会惹祸上身的,快走!” “我不管你是谁,你不能带走玉雪。”谢忘云没有理会刘全通,而是义正言辞地对朱庞春说道。 谁敢动刘玉雪一根汗毛,谢忘云就敢跟他拼命。 “呦呵,还真来劲了!”朱庞春冷笑道。 他转而对刘全通说道:“糟老头,你得给我个解释。” “这个他”刘全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朱庞春见刘全通不敢开口,便直接问谢忘云:“你是何人,本公子不相信你仅仅是一个下人而已。” “我叫谢忘云,和玉雪是定了亲的,所以你们不能带走她。”谢忘云脱口而出,一旁的刘全通痛苦地闭上眼睛。 朱庞春上上下下打量了谢忘云一会儿,恶狠狠道:“原来如此,来人,把他给本公子打残!” 朱庞春话一落,那几个护卫便一拥而上,看那气势是要把谢忘云撕碎才罢休。 可是这些虎背熊腰的护卫空有一身蛮力,打起架来哪是常年在忘忧山上杀狼屠虎的谢忘云的对手。 谢忘云一拳击飞一人,一脚又撂倒两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三个护卫给打趴下,把刘玉雪从那些护卫随从手中抢了回来,将她推给了刘全通。 朱庞春见势不妙,慌忙大喊道:“来人,快来人!今天非得把这野人杀了不可!。” 刘府外朱庞春带来的护卫刹那间一齐冲到客厅中,十几人把谢忘云团团围住。 “杀了他,有什么事本公子负责!”朱庞春对护卫道。 护卫抄起家伙便与谢忘云恶斗起来。 谢忘云虽身手不凡,但无奈对方人手众多,他又赤手空拳,难免会吃点亏,几个回合下来身上便烙下了两道伤痕。 躲在柱子后的刘全通夫妇拉着刘玉雪的手,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急得直跺脚。 一个护卫挥刀砍下,谢忘云身子一闪,刀子落在了桌子上,因为使的力道大了些,持刀的护卫一时间却难以将刀拔出来。 谢忘云趁机一脚踢去,那个可怜的护卫惨叫一声,飞落到三丈之外。 几个护卫见状,便一涌而上,谢忘云随手提起身旁的太师椅朝他们扔去,然后双脚一蹬,跳到一根大柱子边上。 “贤侄,你还是快走吧,他们人多,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柱子后的刘全通探出头小声对谢忘云说道,语气中满是担忧和害怕。 “不,我不走,我不能让他们带走玉雪。”谢忘云大口地喘着气,镇定地回答道。 “听伯父的话,再不走你会没命的!”刘全通心急道。 这时护卫又冲了上来,谢忘云抄起一旁的椅子将最前面的几个护卫砸得头破血流,勉强打退了他们的一波进攻。 “我不走,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的。”谢忘云对刘全通道。 刘全通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这样不是办法,你斗不过他们的,要不你带玉雪逃走吧,你们留在这里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您和伯母怎么办?”谢忘云问道。 “我和你伯母已经一把年纪的,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刘全通道。 “好!” 谢忘云力大如牛,激斗间扛起客厅的桌子朝护卫砸去,把他们暂时打退。 然后他跃到刘玉雪身边,抓起她的手便朝厅外奔去。 经过朱庞春身边时谢忘云不忘给他一脚。 朱庞春被踢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还没爬起身来就大喊道:“追,给我追!不能让他们跑了,今天不杀了这个野人我誓不为人!” 谢忘云脚步本是快的,但是拉着刘玉雪跑就不得不慢下来,刘玉雪一个女孩子,再怎么拼命也跑不了多块,眼看后边朱家的护卫就要追到,谢忘云心急不已。 他正后头看追兵,不料身子一震,脑袋一痛,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人,不得不停了下来,护住刘玉雪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卖冰糖葫芦的包小皮。 包小皮也是吃痛着,站稳后见是谢忘云,便笑道:“公子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干什么?你——你这拉着一个小姑娘,难道是要私奔吗?” 谢忘云没时间跟包小皮开玩笑,慌忙一把推开他,喝道:“快让开!” 谢忘云这一推不但没有推开包小皮,倒是包小皮反手一把将他们两人拉住靠了过来,笑道:“是你们要让开才对,你们两个挡在这深巷小道上,要不让开,等着让后边的一大堆人撞么?” 他的话刚落,果真是有一堆人从他们三人的身旁轰然奔过,谢忘云定睛一看,赫然全是那些朱家的护卫。 谢忘云心中奇怪,这些朱家护卫不是追着自己来的么,为什么自己和玉雪就站在这儿他们却没有发现,当作是不存在一样从旁边跑过? 当下谢忘云便惊奇地朝包小皮望去,刘玉雪亦是睁着美目疑惑不解地看向包小皮。 第二百零二章 看包小皮的模样虽是年纪不大,但是作风和习惯却像一个老头子一般,呵呵笑道:“怎么,想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么?” 谢忘云连忙双手抱拳,拜了一拜,道:“是要感谢包大哥的救命之恩,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心中好奇的很.” 包小皮道:“你是想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你么?” 谢忘云点了点头。 包小皮又笑了笑,道:“嘿嘿,这个简单得很,我包小皮走南闯北,没有一点看家本领怎么行。是我用道术把你们隐藏起来的,才骗过了他们的眼睛。这个道术呢,虽然说不上是超级超级厉害,但是除了我包小皮,怕是没有第二人会了的。” 这是谢忘云第二次听说“道术”两个字,第一次那是在五年前的忘忧山上,那个白袍道术救下他和王子青时,也提到了这两个字。 道术当真这么神奇,这么厉害? 谢忘云此刻忽然想起了那本藏在家中至今没有再次翻阅的道术秘籍,想到自己若是能够学会上边的道术,定然是可保护好刘玉雪和她的家人了。 他想着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些密密麻麻的神秘字符,难道这些字符也是表达着某种道术么?到底是跟身世有关,还是跟道术有关? 再看看包小皮,知道他没有说谎,除了道术,谢忘云还真想不出用什么障眼法能够做到先前那一幕。 再次拜谢了包小皮,谢忘云握紧刘玉雪的手,刘玉雪亦是紧紧抓住他的手。他眼下忽然不知道要去哪儿了,他这是脑子一热,便挺身而出救下刘玉雪,却从来没有想过后路。 现在到了必须要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便无计可施了。 包小皮似乎看出了谢忘云的茫然,道:“你们这样一走了之,是要把家人弃之不顾么?就是不为家人担心,犯下了这样的事,你们还能去哪?躲躲藏藏地过日子总不是办法啊。” 包小皮的话说到了谢忘云的心坎上了,谢忘云知道包小皮这人看起来里外不靠谱,但是有时候出的主意倒是可取的,便问道:“还请包大哥指条明路,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包小皮道:“看在你买我的冰糖葫芦的份上,为你指一条明路倒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把你们的事情跟我说说才是,不知道前因后果,怎能想出给好办法来?” 谢忘云带着刘玉雪跟包小皮来到镇子外的一个小湖边,把他和刘玉雪的事,以及今天刘府所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了包小皮。 包小皮听完沉吟道:“招惹上三河县朱家可是大大不妙的,朱家在这一带是有权有势,跟他们结了仇要想求条活路,难啊。但是呢,倒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忘云连忙说道:“还请包大哥指点迷津。” 包小皮正色道:“我算了一算,发现三河县的朱家气数已尽,怕是用不了多久,朱家便会满门覆灭。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你们两个只需找个地方藏身,待时机一到,朱家的威胁定然迎刃而解。” 谢忘云听得稀里糊涂的,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么,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 包小皮掐指一算:“最多两个月。” 谢忘云看了一眼刘玉雪,从她秀丽的脸上看出了许多焦虑,便对包小皮道:“那我便信包大哥这一次,等这两个月。但那朱家要是在这两个月时间里为难我们的家人,那可怎么办?” 包小皮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只要你们不出现,我敢打包票,你们的家人绝对安全。” ※※※※※※※※※※※※※※※※※※※※※※※※※※※※※※包小皮见谢忘云喝刘玉雪已经走远,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我包天堂堂一个仙廷的天政大臣,也糊弄起这些江湖骗术来,真是罪过。” 身后走出一个灰袍人,坚毅的脸,挺拔的身姿,全身上下威严逼人。 “大人扮起江湖术士还真有几分神韵,足可以假乱真。”唐传笑道,“现在谢忘云和刘玉雪就要离开忘川镇,我们也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吧?” “接下来我们得兵分两路,青轩、青治。” 唐传身旁出现两个青袍小道士,齐声道:“晚辈在。” “你们两个去找那个朱庞春,依计行事。唐将军,我们去会一会刘府千金体内的情魄。” ※※※※※※※※※※※※※※※※※※※※※※※※※※※※※※谢忘云听信了包小皮之言,没有回望川镇,也没有回柳铃村,而是带着刘玉雪来到了同是在忘忧山脚下的过桥村。 谢忘云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避难,一是因为这里相对安全,二是在这个村子中,他还有个熟人。 来到过桥村已经是夜幕降临,谢忘云敲开罗大武的家门,只听屋子里传来一个大妈的声音:“谁呀?” 那声音还未落下,门已经是“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之人是一个中年女人,年纪在三十四随左右,一见谢忘云,脸上顿时露出笑容,道:“原来是忘云侄子,这么晚了怎么还跑到这里来玩?” 这人是罗大武的妻子林氏,谢忘云经常跑到罗大武家里做客,所以两人是认识的。 谢忘云道:“我们遇上了些麻烦事,想在叔叔婶婶这里避避难,不知可否方便?” 林氏这时才注意谢忘云身后还有一人,见是个女子,心中极是好奇,说道:“叔叔婶婶家就是你自己的家,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快进屋说话。” “什么人来了?”待他们进了屋,罗大武的声音从内房传来。 林氏边给谢忘云和刘玉雪倒茶,边回答道:“是你的忘云侄子来了,还带了一个人,你出来看看吧。” 言罢,对谢忘云和刘玉雪道:“看你们风尘仆仆的样子,路上一定没吃东西,我给你们拿吃的去,可别饿坏了。” 说话间,罗大武已经走到客厅来,他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山野汉子,高大壮硕,方脸浓眉,目光似鹰眼一般锐利。他身旁带着七八岁大的女儿,长得极是水灵可爱。 看到了谢忘云,立即哈哈大笑迎了过来,道:“忘云小子,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又被谢老哥赶出来啦?” 以前谢忘云被谢老汉撵出家门时,他都是跑来这里晚上几天,所以才有了眼下罗大武这般话。 谢忘云和刘玉雪都起了身,谢忘云道:“罗叔,这次的事情更严重些,可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了。” 罗大武注意到了谢忘云身旁的刘玉雪,顿时愣住了,半响,才一字一顿地问道:“小子,你身旁这位姑娘是?” 谢忘云道“哦,都忘了介绍了。她叫刘玉雪,镇上刘员外的千金,我的未婚妻。” 罗大武和林听谢忘云这么一说,猛地一愣,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来:谢忘云什么时候有一个如仙子一般的未婚妻,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谢忘云介绍完,刘玉雪便对罗大武欠身行了礼,完了又对林氏行了礼。 林氏直点头,道:“好,真是个好姑娘。” 罗大武脸上仍是不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想了想,然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子,罗叔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你谁这次事情严重了,原来是你把人家刘员外的千金给拐跑了,哈哈,小子,有种!” 谢忘云却笑不出来,道:“事情要比这更严重得多了,是不是,玉雪?” 刘玉雪点了点头。 罗大武立即止住了笑,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小子倒是说说。” 谢忘云当下便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罗大武。 罗大武听完后看了刘玉雪一眼,问道:“忘云小子说的都是真的么?” 刘玉雪轻轻点头。 罗大武皱起眉头,道:“这事情确实是严重,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的话可信么,朱家当真会在这一两个月间覆灭?” 谢忘云道:“为今之计,只能信其有不敢信其无了,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罗大武脸色恢复常态,豁达道:“不管是真是假,朱家在还是不在,罗叔这里你们尽管住好了,住上一辈子也不是问题。” 林氏从厨房拿出了吃的,招呼道:“忘云,玉雪姑娘,来,吃点东西,乡下小村,也没有好东西招待的,你们就将就将就吧。” 谢忘云道:“婶婶不用这么客气,咱不也是乡下人,什么吃不得。”说着拿起米饼便吃了起来。 刘玉雪也跟着小口地吃着,她这一路上也真是饿了,虽然是小口小口地吃,一下也吃了好几个。 林氏白了谢忘云一眼,道:“婶婶说的可不是你这野小子,婶婶自然知道你是乡下人,我说的是玉雪姑娘,人家跟着你可真是受苦。”说着她对刘玉雪道:“姑娘,吃得习惯么?” 刘玉雪对林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趁着片刻时间,罗大武一把将谢忘云的脑袋按到了桌子下,小声道:“你这未婚妻怎么从一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谢忘云亦是小声回答道:“她不能说话的。” 罗大武疑惑道:“怎么不能说话了,谁定的规矩?” 谢忘云道:“不是规矩,是——是因为她是哑巴。”他的那个“哑巴”二字咬得特别轻。 罗大武神情古怪地看了谢忘云一会儿,这才放开了他。两人重新挺直了腰板坐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百零三章 东方南阳道:“这却是不曾听说,因为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斗道大会本是一百年举办一次,后来觉得举办的周期太长,很多修道新秀无缘参与,才从第十届斗道大会开始,改为十年举办一次。但是十年一次也是久得很啊,一个人能参加一次就没什么奢望了。” 谢忘云听东方南阳这么一说,亦是觉得这斗道大会确实是了不得,东方南阳道:“想来你可能不知道,那飞羽四公子,便是在上一届斗道大会中表现出众,夺得的称谓。” 谢忘云听说飞羽四公子参加过上一届斗道大会,微微有些吃惊,好奇道:“上一届斗道大会不是十年前么,他们竟然也参加了?” 东方南阳点了点头,道:“没错,是十年前,那时候他们才十多岁。我看他们四人也不咋地,要是当初我也参加了,未必就比他们差。” 谢忘云又好奇道:“那么当初师兄为什么不参加?” 东方南阳无奈道:“我是想参加,但是我父亲说我年纪小,不让我参加来着。” 谢忘云微微一笑,道:“看来还是你实力不济,不然你爹怎么可能不放心让你参加。” 东方南阳尴尬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爹那是要求太高,怕我给他丢人” 他们正说着,见掌门和各长老已来到殿中,便闭了口,大殿一片肃静。 怎么玄奕真人说的话并不多,无非是些动员的话和注意事项,谢忘云尚还在出神当中,他便已经说完了。 誓师大会结束,谢忘云刚出了呈天殿,那黑袍弟子便走了过来,道:“谢兄,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黑袍弟子的声音清脆响亮,却不像那一晚那个黑影那般嘶哑,让谢忘云一时间怀疑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谢忘云看了东方南阳一眼,然后对黑袍弟子道:“好。” 东方南阳嘟囔道:“又是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两人来到一处偏静之地,黑袍弟子转过身,对谢忘云道:“谢兄还记得我么?” 谢忘云道:“莫非你便是那晚” 黑袍弟子道:“没错,是我。当晚对亏谢兄网开一面,如非如此,恐怕今天我也不能站在谢兄面前说话了。” 谢忘云道:“你进东昊山便是为了救蓝颜?” 黑袍弟子点点头,道:“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目的。” 谢忘云疑惑道:“他们为什么要把蓝颜关起来?” 黑袍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后又闪过一缕哀伤,无奈道:“因为她是妖。” 谢忘云很是吃惊,却不是因为知道蓝颜是妖——他早就知道蓝颜是妖了,他吃惊的是若只是因为蓝颜是妖,便把她抓起来关在封妖塔,那么就太令人不解了。 在谢忘云眼中,东昊派分辨善恶的标杆,不应该是这样的。 谢忘云轻声道:“便只是这个原因么,没有其他的了?” 黑袍弟子道:“其他的都无足轻重。” 谢忘云感觉这人好像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是也用不着多问了,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再说,玉雪之所以变成现在这种恶劣的状况,大半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人。 谢忘云心中虽然是不怨恨他,但也无法轻易释怀。 黑袍弟子见谢忘云沉默着,便问道:“那么你呢,你的她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谢忘云道;“玉雪不是被关在这里,而是在这里寻求帮助的,我师父一直在帮我,帮我救她。” 黑袍弟子好奇道:“你相信东昊山的人?” 谢忘云道:“至少现在并没有什么理由让我不相信他们。” 黑袍弟子点了点头,道:“你比我幸运。” 谢忘云道:“谁也不幸运,各有各的难处。你为什么找其它的办法救蓝颜,而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黑袍弟子苦笑道:“我们两个所面临的状况是不同的,若是能心平气和地解决,我也用不着出此下策,三生红尘石改换身世的过程有多痛苦,你根本不可能体会得到。” “你用三石红尘改换了身世?”谢忘云亦是听说过三生红尘石,据闻那是一颗能够颠倒乾坤,改换前生今世的绝世宝物。 黑袍弟子道:“是的,蓝颜被抓起来后,我别无他法,为了混进东昊山,我到海外仙岛求那离世神佛用三生红尘石改换了我的身世,我为此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说着,又苦笑了起来。 谢忘云沉默片刻,道:“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么?” 黑袍弟子微微一愣,随即道:“帮忙便不用了,上一次多谢谢兄手下留情,若有什么地方给谢兄添了麻烦或是有得罪之处,还请谢兄谅解。” 谢忘云道:“没事,一切皆是天意,你也别往心里去。见你和我一样也是苦命之人,我有心相助,若有用得我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 黑袍弟子郑重地行了一礼,道:“那便多谢了。” 谢忘云道:“我还是想劝兄台一句,若是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那么便放弃现在的想法吧,硬闯镇魔峰是不可行的。况且,你尚不知蓝颜在何处,这样瞎找,终于一天会被发现,那时非但救不了蓝颜,你也将身陷危机。” 黑袍弟子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参加此次斗道大会。” 谢忘云问道:“这其中又有什么关系?” 黑袍弟子道:“若能在斗道大会上取得好成绩,那么想在东昊山上办一件事,便轻而易举了。” 谢忘云道:“怎么说?” 黑袍弟子道:“一是大量的门派贡献,二是有神兵奖励,三么,便是可以获得一块门派特赦令,只要不是犯了罪大恶极的罪责,用这块特赦令皆可让门派从轻处罚。” 谢忘云终于是明白了,这人想要特赦令,还是想跟东昊派来硬的。 谢忘云道:“这特赦令用处这般大,想必一定是要有非常好的表现才能得到。” 黑袍弟子点点头:“要在年轻一辈的比试中,名列前十名。” 他说着,对谢忘云笑了笑,接着道:“我们恐怕有可能成为竞争对手了的。” 谢忘云傲然道:“在这一件事上,我恐怕是不能手下留情的了,我参加斗道大会,亦是为了玉雪。” 黑袍弟子又笑了:“看来我们各有各的苦衷啊。从试练考验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和那东方南阳击杀绿磷蛟的时候,我心里就很清楚,我俩将来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朋友,绝不会是陌生人。” 谢忘云的:“那么我们现在是敌人还是朋友?” 黑袍弟子道:“是敌人,也是朋友。” 谢忘云也笑了:“既然如此,那便更不用手下留情的。” 黑袍弟子道:“没错,谁都不能让步,那边用实力来决定一切吧。我本名宋华,先拜在落霞峰玄真长老门下,山名同舟。” 谢忘云道:“你既然知道我本名叫谢忘云,自然也是知道我的山名了吧?” 宋华道:“是的,我真是不希望在斗道大会上碰到至剑,却有期待与至剑交手,你的红莲道术和逐日魔剑真是让我头疼。” 谢忘云的:“放心好了,魔剑我是不会轻易用了,但是红莲道术么,你可得想想对策了。” 谢忘云与宋华聊完,回孤鹰峰的路上经过玉清广场,恰巧碰到了一个熟人。 谢忘云本没打算要上去打招呼,却没想到那人已然是发现了谢忘云,不由分说便径直走了过来。 陆千鹤道:“怎么,谢兄不愿见到在下?” 谢忘云见自己的想法被陆千鹤看穿了,感觉甚是尴尬,他不想见陆千鹤并没有别的意思,他和陆千鹤之间没有恩怨,甚至,他和陆千鹤之间勉强能算半个朋友。 他只是觉得在这种场合下,没必要见到这样一个人,甚至扯上点什么关系,引人注目。 人怕出名猪怕壮。 谢忘云道:“陆兄误会了,我是有急事要去办,急着赶路没看清是陆兄,还请见谅。” 谢忘云觉得偶尔说一下善意的谎言也不说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陆千鹤道:“原来如此,既然谢兄有急事,那么在下便不妨碍了,来日方长,等有时间我们再聊不迟,只是那斗道大会在下确是想再目睹一次谢兄的风彩,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谢忘云道:“放心,一切如你所愿。在东昊山上,陆兄还是叫我的山名吧,我师承孤鹰峰玄淼长老,山名至剑。” “哼哼,一介东昊小辈,神气什么!”看着谢忘云离开,陆千鹤身旁的一个小跟班不悦道。 “刚才看他的步子闲得很,什么有急事,分明就是不想见陆师兄,还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等斗道大会开始,要他好看!”令一个跟班随后说道。 “你们住口!”陆千鹤怒道,“你们懂什么?他是一介东昊小辈么?他一个手指头都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两个跟班随即愣住了,一人颤声道:“陆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他当真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 令一人道:“我也没听说过,不过看他的年纪比我们还小,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修为!” 陆千鹤冷声道:“你们没听说过的事情多了,难道样样事情都要你们听说过才是真的么?” 陆千鹤说完,随即想起了当日在赵素梦的墓前的那一次交手。 第二百零四章 陆千鹤听了谢忘云的话,微微一愣,自己来挑战他是给足了他面前,没想到自己不曾低看他,却被他小瞧了. 陆千鹤冷声道:“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亮出法决,痛苦地打一场吧!” 两人拉开阵势,陆千鹤祭出一块翻天大印,一手捏起法决,不知要施展什么道术,手上结的印在阳光下银光闪闪。 谢忘云却是两手空空,兵器也没有祭出,一副丝毫没有把陆千鹤放在眼里的样子。 他这种自信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当真有十足的把握打败陆千鹤。 陆千鹤比起贺颜伤,那是要差不止一个等级的,贺颜伤尚败在自己手上,对方区区一个飞羽四公子之首,还不算手到擒来。 “祭出你的逐日魔剑。”陆千鹤见谢忘云不动声响,没有丝毫要斗法的样子,便不悦道。 谢忘云傲然道“对付你,没有必要用魔剑,五行道术足以。” 陆千鹤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自己堂堂一个飞羽四公子之首,而眼前这个小子名不见经传,咋一看修为低微得很,居然敢跟自己叫板,只用区区入门级的五行道术打败自己! 难道传闻的是真的,这小子真的深藏不露?他当真杀了贺颜伤?老子不信。 哼哼,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你既然这么厉害,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陆千鹤本来就没打算手下留情。 谢忘云催动体内的强大灵力,战斗力猛然飙升:“我会让你知道,只用五行道术就打败你,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陆千鹤大吃一惊,这小子果然隐藏了实力! 谢忘云把自身的速度提升到极致,身影一闪就不见所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道法决已然要打在了陆千鹤背上。 陆千鹤一闪,躲过谢忘云的攻击,他的速度也是极快,原地只留下一个残影。 飞羽四公子之首,也是非同凡响的。 陆千鹤将自身灵力灌注到那块巨印中,印身顿时银光四射,威力暴涨。 “尝尝我的千鹤道术!”陆千鹤一印压来,只见光芒不见印身。 谢忘云知道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威力无穷,不敢以肉身相抗,右手凝出一柄冰剑,接下陆千鹤的一击。 用灵力凝结成冰剑,是五行道术中水咒决的变相使用,谢忘云运用得已是非常娴熟。 光芒与冰剑碰撞,冰剑瞬间碎裂,那光芒亦是消散了,巨印弹回陆千鹤头顶上空。 下一刻,谢忘云的身影又消失了,陆千鹤也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空地上,只有一道银光和时不时出现的火光冰剑在撞击,一秒在地上,下一秒又出现在空中。 冰剑、火球、落石谢忘云把五行道术用得天花乱坠。 又一次激烈的碰撞,两人分开落地。 “你很强。”陆千鹤稳住身子,认真对谢忘云说道。 谢忘云轻描淡写地一甩手,扔几个火球过去:“别激动,才刚刚开始。” 陆千鹤后跳几步,火球在他身前炸响,冒出几缕黑烟。 “没错,才刚刚开始。”陆千鹤眼神一凛,说道。 陆千鹤将巨印竖在胸前,口中念道:“叠Lang之印,听吾召唤,现身吧,吾之仆人,滔天Lang妖!” 滔天Lang妖?谢忘云一听这名字,第一感觉就是这小子恐怕是在招妖怪。 果不其然,陆千鹤的叠Lang印银光耀眼,随后,一个银光居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旁。 那便是滔天Lang妖,他浮空而立,有双足和双手,全身都是碧青色鳞片,发着淡淡的银光。砸一看奶奶的就是一个鱼人,还提着一柄三叉戟! 虽然这鱼人模样不咋地,但谢忘云感觉到了它的强大,但是心里却没有丝毫担忧,而是在默默地拿滔天Lang妖和裂天进行比较。 瞬间便明白过来了:原来不是一个等级的,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长相不好实力也不高 如果裂天知道谢忘云拿自己来跟滔天Lang妖来比较,一定气得连眼框中的那两团绿火都要掉到地上。 什么滔天Lang妖,渣渣一样的东西,吾弹指之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裂天一定会这么说。 陆千鹤和滔天Lang妖并肩作战,一齐向谢忘云攻去。 应付一个陆千鹤,谢忘云还算轻松,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实力不弱于陆千鹤的滔天Lang妖,谢忘云终于感到了一丝压力。 “两个打一个,真不要脸。”他心中默默地想着。 滔天Lang妖非常厉害,不仅道术高深,而且还会瞬移,一眨眼出现在谢忘云身后,法决随之打来。 谢忘云刚躲过攻击,陆千鹤又出现在了他左侧数道法决袭来。 滔天Lang妖的速度已经无限接近谢忘云。 滔天Lang妖近身会用三叉戟攻击,离远了还会施法强大的道术法决。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谢忘云不得不认真起来,他放出话来,说只用五行道术就打败陆千鹤,眼下却是有些棘手了,不过使出全力的话,要战胜也是陆千鹤绰绰有余的。 速战速决吧,谢忘云脑中念头一闪,一边应付陆千鹤和滔天Lang妖的攻击,一边催动灵力施放道术。 两团红色火焰出现在他的左右手。 没错,是火咒决! 陆千鹤猛的一愣神,看着谢忘云手中的两团火焰,半响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你还当真只用五行道术?” 谢忘云认真道:“你道我是开玩笑的么?”说着便将两天火焰扔了过去。 陆千鹤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地弹出一道法决抵挡。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陆千鹤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的法决被谢忘云的火焰瞬间击溃,然后那两团火焰呼啸着飞向陆千鹤,下一秒,轰隆一声炸响。 再一看去,陆千鹤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衣物是完整的了,他乌黑着脸,不知是被炸黑的,还是气黑的。 谢忘云惊异道:“你竟然敢硬接?不愧是飞羽四公子之首!” 陆千鹤简直是快要气炸了,颤抖着身子一句话也使不出来。 忽然,他大喝一声,带着滔天狼妖,捏着法决猛然攻来,谢忘云又扔了几团火焰。 陆千鹤对那火焰已然是心有忌惮,不敢轻易触碰,当下便停下攻势,采取迂回战术,谢忘云一扔火焰他就收势躲闪。 本来略占上风的陆千鹤在火咒决的威压下,逐渐落于下风。 谢忘云的火焰扔了一个,手中瞬间又出现一个,无穷无尽,因为他的灵力是耗不尽的。 滔天Lang妖被火焰击中一次,他身上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些,显然,谢忘云的火焰给他造成了伤害。 陆千鹤跟谢忘云打得越久,越感到吃惊,只觉得这小子的灵力好像用之不竭似的,越打越起劲,而且用的火咒决,他娘的也越来越厉害。 他曾尝试用叠Lang印去迎击那些飞来的火焰,但是没想到火焰的威力强大得令他心惊肉跳。 注满灵力的叠Lang印,被火焰一沾上,顿时黯然失色,所有的灵力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他不得不再次把灵力灌注进去。 谢忘云的灵力是无穷无尽的,可是陆千鹤的灵力可是有限的啊,怎么能够跟谢忘云这样耗下去呢。 陆千鹤和滔天Lang妖两面夹击,谢忘云左右手同时扔出火焰,随后身影一闪,移动到远处,反身又朝他们扔了几个火焰。 可恶的火焰!陆千鹤感到头皮在发麻,面对这区区火咒决,他居然简直无计可施,唯有躲逃的份。 谢忘云的速度又极快,像耍猴一样把陆千鹤和滔天Lang妖耍得团团转。 陆千鹤一咬牙:老子跟你拼了! “人印合一!”陆千鹤大喝一声,战斗中的滔天Lang妖立即闪烁到他身旁。 下一刻,滔天Lang妖融入了陆千鹤的身体中,与他合二为一。 陆千鹤全身被耀眼的银光覆盖,变成了一个光芒四射的人影,强大的灵力波动在他周围动荡。 谢忘云能够感受到陆千鹤身体中的灵力此刻正在火速猛增,比之前强了数倍不止。 “有趣。”谢忘云不由惊讶道。 谢忘云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千鹤,此时他是无比地兴奋,每当他看到新的道术和法决,他都会如此。 这个道术,一定要学会! 似乎是被陆千鹤这种不服输的精神所感染,谢忘云此刻脑海中有诸多念头闪过。 过去的,都将过去,唯有把握现在才是活着的真正意义,每一个苦难,每一次战斗,他都要挺过去,不认输,不放弃! 胜利,必将在自己手中,命运,也终将被自己握在掌心中! 这一刻,谢忘云忽然战意凛然。 陆千鹤一印压来,谢忘云的也动了。 空地上,两人的身影的再次消失,只有撞击声和爆炸声不时传来。 地上早已经坑坑洼洼,周围的树木山石相继在倒塌,疾风骤起,土石飞扬。 陆千鹤与滔天Lang妖合体后,谢忘云用五行道术已经难以压制他,甚至还有被他打压的趋势。 火咒决的优势这时已荡然无存,陆千鹤的叠Lang印可以随意拍飞它,就是击中陆千鹤,它对陆千鹤造成的伤害也没有之前那么恐怖了,因为陆千鹤身上有一团银光层层包裹着。 陆千鹤的叠Lang印变得威力惊人,很多次,谢忘云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了他的攻击,稍有不慎便会负伤。 第二百零五章 卑鄙无耻 方怀看清了谷中的众人,一抚长须,笑道:“今日这里可真是热闹,不知老夫是不是来晚了.” 笑魔第一个出声,大笑道:“不晚不晚,你方老头子来得正是时候,你孙子刚刚才开始露手,再迟上一时不会儿就不晚啦。” 方怀笑道:“孙儿年轻气盛,行事鲁莽,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还请笑老弟多多教训才是。” 笑魔打了个哈哈,说道:“不敢,不敢,你方老头子的孙子,还得你自己来管。” 方怀跟笑魔寒暄完,看向了万悟心,一脸友善地说道:“万兄别来无恙,多年不见,万兄越发精神了,不知这些年来修为可又长进了么?” 万悟心说道:“哪有什么长进哟,老哥我醉心医生,哪有什么时间研究道法,以前的本事怕是都丢尽啦。” 方怀笑道:“万兄真是太谦虚了。”说完扫了一眼方函和旁边的蒙面人,摇摇头不说话,然后转头看向唐云天和莫寒秋。 唐云天说道:“方怀小子,你也要跟唐某亲热几句么?” 方怀恭敬道:“唐教主果然神采依旧,这些年难得见上一面,若是唐教主要跟方某叙叙旧,那方某自是受宠若惊的。” 唐云天哼道:“我可没什么话要跟你小子说的。” 方怀笑了笑,转而对莫寒秋说道:“莫掌门别来无恙。身旁这一位定是万魔谷的高手了,可惜老夫无缘相识,惭愧,惭愧。” 莫寒秋身旁戴面具之人看了方怀一眼,一言不发。 这一下,山谷中的形势又变了天,洛雪、方函和吕顺天三方都有高人在场,实力不分上下,接下事情要发展成什么样子,便难以预料了。 洛雪看了看方函,又看了看那虎视眈眈的吕顺天,然后在心底暗暗叹息道:“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终了的。” 唐馨月盯着方怀,问道:“你就是九华天门主方怀?” 方怀冲唐馨月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道:“想必姑娘便是依天教圣女了。” 唐馨月冷声道:“我不是。我叫月倾城。” 方怀又笑了笑,也不多问,看了眼洛雪,说道:“多年不见,小友还好吧?” 洛雪点头。 方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盯着洛雪看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小友真乃奇人,三界中能将这许多奇遇集于一身的,只怕唯小友一人。”说完了走过来。 洛雪心中有些警惕,但随即又消逝了。方怀伸手将洛雪的右手握住了,洛雪顿感手掌上似是被寒冰裹住了一般,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待得片刻,洛雪便感到心口顺畅了许多,脸色也开始转好,原来方怀是在为他疗伤。 唐云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微笑说道:“方小子,我劝你也别Lang费灵力了,反正这小娃也活不过今日,你为他疗伤也是白费力气。” 方怀似有些惊讶,扭头看向唐云天,问道:“唐教主何出此言?” 唐云天指了指洛雪,说道:“因为唐某今天就要他的性命。” 洛雪心中一震,几乎同一时间和方怀一样朝莫寒秋瞄去。只见莫寒秋负手而立,面无表情,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方怀松开洛雪的手,说道:“以唐教主的身份来这样对付一个晚辈,只怕在三界中会落人笑柄,唐教主可不要因小失大才是。” 唐云天哼道:“自然不愿我亲自动手,顺天与这小子算是同辈,他自会替我出马,谁还能说什么闲话!” 方怀说道:“洛小友行为刚正,有情有义,唐教主何故要取他性命?” 唐云天说道:“唐某向来我行我素,看谁不顺眼我就杀谁,我要杀他又要得了什么理由!”说完看向吕顺天,“还不动手?” 吕顺天立时手持九幽魔戟,就要上前来。 唐馨月刚要挺身而出,可是却被洛雪拦住了。 “这是我的事,让我自己解决吧。”洛雪说道。 他的这一句话刚说完,吕顺天已是跃起在空中,九幽魔戟一荡,已是刺了出来。 洛雪见那九幽魔戟黑雾弥漫,发出一种尖细的响声,知道吕顺天已经尽了全力,当下便凝立不动。 吕顺天的九幽魔戟没做丝毫停留,径向洛雪的心口上刺过去。 但是他眼前一花,第一击便刺空了。 洛雪此时忍受着煎熬,方怀虽然已为他顺通了堵在心口的轮回气息,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口却仍在疼得厉害,胸膛里好似有一块烧红的烙铁在那里炙烤着。 但他并没有因此就怕了吕顺天,他若不是恨极了这个卑鄙之人,也不会带伤亲自上阵与他决斗。 吕顺天一连击了四招,都被洛雪用同样的身法避开了。到第五招的时候,他仍然没有看清洛雪是如何避开的。 吕顺天跃开,气道:“别以为你躲躲闪闪我就奈何不了你!”没说完已是跃了起来,一片黑雾弥漫。 但见黑雾中红光暴涨,只听得吕顺天叫道:“再尝尝我这道法决的滋味!” 这正是刚才偷袭洛雪击中他心口的那一招,红光耀目,挟着巨大的雷鸣之声,令人见之断魂,闻之失魄的一道法决。 洛雪原可以继续移形换位躲开这致命的一击,但是他一见那片红光便不由得顿了一下,灵力已然松了下来,危急之间来不及凝聚,那吕顺天的法决已经攻了过来。 危急之间洛雪不及细想,身体向后便倒,在身体将要贴近地面的时候忽而后移,平平地飞出了五丈余远,躲开了吕顺天的致命一击。 洛雪立身之处无声无息地立即出现了一个丈许方圆的深坑。 莫寒秋轻轻地咳了一声。 但是谁都没有留意此时的莫寒秋,因为接下来的变化更是令人心胆欲裂。 洛雪虽是避开了吕顺天的一击,但不知为什么,竟是满脸愤怒与懊恼之色,恰在此时,他听到了唐馨月那里轻轻的“咦”了一声。 但是没等洛雪去看唐馨月,吕顺天的九幽魔戟又攻到了。 这时不知为什么,吕顺天那黑雾环绕的九幽魔戟竟然悄无声息地发出一片盛大的蓝光,而不再是红光。 洛雪一见那蓝光袭近,想也没想就飘身纵了起来。 吕顺天唱道:“风往尘香!” 洛雪纵起在空中便发现吕顺天的蓝光已是笼罩了两丈许方圆之内。但见蓝光层层叠叠,犹如海Lang汹涌,涛涛不绝。 吕顺天的脸上终于真正流露出一丝笑意来,可是他的笑意瞬时在脸上凝住了。 跃身空中的洛雪一动不动,口中轻轻念道:“繁华落尽……”他的身影仿佛就定在了那里,任凭海Lang一般的蓝光冲刷着,却仿若无事,这真是骇人之极。 纵是吕顺天的“风往尘香”使众人真的大吃一惊,也没有众人看到洛雪在空中似乎根本不反抗硬接下这一道法决时吃惊。 但是猛然之间,更加令人吃惊的事又出现了。 吕顺天不待这招“风往尘香”散尽,手腕一抖,深吸一口气,炸雷似的吼了一声,挥动九幽魔戟又是一道法决劈了出去。 但见那柄九幽魔戟顿即化做了一道彩虹,散射出赤、橙、黄、绿、蓝五色光芒,发出龙吟般的一声长鸣,向洛雪攻了过去。 莫寒秋发出一声叹息。 唐馨月惊得睁圆了眼睛。 洛雪的身子仍旧那般定在空中。 吕顺天唱道:“泪葬笙箫!” 但是洛雪并没有丧生在他的“泪葬笙箫”之下。 洛雪在无所借力又无法闪避的情形之下,突然丹心一热,一个巨影在他背后暴起。 没有人能够看到洛雪背后那六只手臂的巨影,只能感觉到山呼海啸一般的压力轰然袭来。但是有一个人例外。 吕顺天看到了,就像当年在斗道台上一眼,他看到了洛雪身后的六臂妖魔,也只有他能看到,因为他是当事人。 六臂妖魔的手臂忽然暴长,往前一抓,硬生生地抓住了那片五彩的光芒,然后在手中猛然一捏,尽数消散! 一时间山谷中静默无声,接着是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并非来自吕顺天。 这声叹息竟是洛雪发出来的。 吕顺天愣在原地,没有叹息,但是也不再微笑了。 洛雪脸上亦是无尽的落寞之色。 吕顺天终于缓缓地说道:“果然,果然,还是一样!”说完将九幽魔戟抛在了地上。 洛雪缓缓落地,身后的六臂妖魔也不见了,他盯着吕顺天说道:“你用的是什么道法?” 吕顺天猛然跪了下去,自暴自弃说道:“是什么道法又有什么关系,终究是不能……” 洛雪惨然一笑,向前跨了两步,衣袖一拂,一股劲风立时将吕顺天托了起来,说道:“我只是想……” 洛雪没说完,突然之间,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众人皆惊。 谁都能够听得出来,洛雪显然是受了伤,但是如何受伤却是谁也没看出来。 洛雪咬牙切齿说道:“卑鄙!” 吕顺天站起身来,笑道:“我既然没认输,也没真正被你打败,何来卑鄙之所。再说了,所谓‘兵不厌诈’,是你自作聪明,又怎怪得了我?” 洛雪轻轻地哼了一声,灵犀剑往地上一插,听得一声爆响,躺在地上的九幽魔戟“嘭”的一声被什么力量击飞到了空中,同时吕顺天的身子猛然一震,一口鲜血喷涌出来,连连后退数步,站立不稳! 第二百零六章 眼下已有众多的修道人士飞往斗道台的正台,正台便是中间那个最大的浮空岛屿.谢忘云亦是同李远成、素花四仙等人一道,朝那正台飞去。 群豪来到这斗道台正台上,都觉胸襟大畅。 这小岛绝巅独立天心,万峰在下。其时云开日朗,纤翳不生。谢忘云向四周望去,遥见山峦起伏连绵,大江河流有如一线,凡界大地,尽收眼底。 正台中央空出大片地方来,周边围满了来自三界各处的修道者。正台上的东面,有一座小高台,此刻东昊掌门玄奕真人正站在高台边上。 玄奕真人向群豪抱拳行了一礼,拾级走上高台。 上了数十级,距台顶尚有丈许,他站在石级上朗声说道:“感谢诸位道友惠然驾临东昊山,鄙派当真是蓬荜生辉。明日便是第三十届斗道大会正试开始之际,鄙能有幸能够做这东道主,必当竭尽全力以尽地主之谊。” 这高空绝顶上风甚大,群豪又散处在四下里观赏风景,玄奕真人这几句话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各人耳中。 正台上有数百人齐声叫了起来:“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玄奕真人道:“诸位道友请坐。” 话一落,每个人的身后便忽的出现了一张石凳,整齐地排列在这正台的周边围成一圈又一圈,如同编织竹篓的竹篾一般,一圈圈自台面向空上不断地出现。不消片刻,出现的石凳已经像一个漏斗一般罩在正台上。 群雄当即入了座,各门各派的弟子都随着掌门人坐在一起。大多数人堆这石凳的出现并不惊奇,好似早已习以为常了的。 玄奕真人道:“如诸位所见,这斗道台分为一座正台和一百零八座副台,我等此刻所处之地,是为正台,其余为副台。左侧五十四座副台供年轻一辈的修道高手比试较量,右侧五十四座副台,供前辈高人论道。最后,最高强的道友将在这正台上一决胜负,正台的比试不分身份,不论辈分,唯以强者为尊。” 群豪中有人叫道:“玄奕真人不消多说了,规矩我们都懂,要是两这斗道大会的规矩都不懂,那么估计也没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啦!” 玄奕真人道:“道友们所说甚是,然作为东道主,鄙派却是要谨慎办事,以免有什么差池,让诸位道友见笑便不好了。和以往历届大会一样,所有的大会安排和注意事项都将篆刻在石碑上,立于这正台之上,道友们有不明之处,尽可观之。” 谢忘云对掌门玄奕真人倒是了解得不多,在东昊山期间,也没有机会和他接触,只知道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威严的老人。 眼下看来,比起这掌门人,谢忘云倒是觉得自己的师父更让容易亲近。 玄奕真人道:“今日除了开启斗道台升起仪式,另一件事便是借助这斗道台让三界道友了却恩仇。老规矩了,为了斗道大会的公正,道友们有什么仇恨纠纷,尽可在今日,在此地做个了断,莫要带到明日大会正试开始。” 谢忘云心道:“这个规矩立得倒是很好,这样一来这斗道大会就更显得庄严郑重了。” 这时群豪中飞出一人,谢忘云一见那人,心中猛然惊诧:“他竟然还活着?” 那人便是真法派的掌门岳成。 谢忘云当初听李远成提到过,流剑派、折风庄、真法派和长红庙这四个同流合污,勾结吞天魔教的帮派已然是在同一天,被啸天门以及其他修道人士剿灭了,怎么这真法派的掌门岳成却还活着。 他下意识朝李远成看去。 李远成好似知道了谢忘云此刻的疑惑,轻叹一口气,对他解释道:“当初剿杀这几个门派的时候,人手不够充足,慌乱之中还是让一些人给逃掉了,这岳成便是其中之一。” 谢忘云问道:“还有什么人逃脱了?” 李远成道:“就数流剑派的人清除得最干净,除了找不到太叔木余的尸首外,其他的重要人物都杀掉了。其他的三个帮派的首领都逃了,今日要出现的,怕是不只是这岳成一人啊。” 李远成话刚落,只听站在台上中央空地上的岳成朝群雄中叫道:“公孙兄,龙兄,你们还等什么,还不现身么,大仇此刻不报,你们还等什么时候?” 他说完,只见群豪中又飞出了两人,落到岳成身边,正是折风庄的庄主公孙直和长红庙的首领龙青树。当日太叔木余大婚之时,谢忘云那么一闹,此三人在慌乱之中得以逃脱,但他们的帮派势力都被剿灭了,所以想要正常报仇的话,是没什么指望了的。 但是若是借助这斗道台报仇的话,那便有几分胜算的。斗道台上讲究公平公正,三界诸多修道高手数千双眼睛看着,赢得不光彩的话,会遭到三界道友的耻笑,今后更无立足之地。 这赢得光不光彩,有没有立足之地,对他们三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想要的仅仅是复仇,所以他们可以用尽各种手段,而他们的敌人却不敢这么做。 这便是在这斗道台之上,他们所拥有的极大优势。 谢忘云这下才知道为什么说斩草要除根,杀人要杀绝——不然后患无穷啊。 岳成作揖向群豪行了一礼,道:“在下真法派掌门岳成,两位分别是折风庄庄主公孙直和长红庙的首领龙青树,我等三人的帮派势力以及亲人朋友皆被一奸诈小人杀害,此番前来,是要向那奸诈小人寻仇来的。” 群豪中有**声叫道:“磨磨唧唧的,只听你说要寻仇,又不见你说那仇人谁,若在此处,叫他出来打一打便是了!” 谢忘云忍不住要起身飞去,但随即被李远成按住肩膀,道:“别急,先看看,他们要找的或许不是你。” 岳成高声道:“此人便新任啸天门门主李远成,此刻就在这斗道台上,若是还算个人物,何不出来相见,畏畏缩缩的做缩头乌龟么?” 李远成冷冷说道:“果然是找我,看了他们早就有算计了。” 谢忘云心中一凛:“这三人料定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指定找李兄,他们三人联手的话,李兄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既然他们没找上自己,若是自己此时现身,定然会暴漏自己是谢忘云这一身份,在这斗道台上,想必麻烦不小。该怎么办?” 李远成已经起了身,对谢忘云道:“谢兄千万不要到台上去,我自有对策。”说着身子一跃,朝台中央飞去。 待来带台中央,在岳成等人面前三丈开外站定了,李远成便对那三人笑道:“我还苦于找不到你们三人,没想到竟自己送上门来了,这等好事,也怕是盼也盼不来的。” 岳成咬牙切齿道:“你这奸诈小人,今天众道友高人在场,我等就拿你小命,以尊逝者!” 这三人本是作恶多端,眼下却显得大义凛然,说得是他们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在场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还当真以为是李远成那什么奸诈小人。 李远成冷笑道:“我啸天门剿灭你们的帮派势力,那是你们罪有应得,你们几个帮派势力伙同流剑派暗害了绿衣翁老爷爷,又勾结吞天魔教,企图为害三界修道人士,你说留你们在这三界之中有何用?” 听得李远成一言,在场还未明白其中原由的人,无不大吃一惊,随即便大怒,绿衣翁素来名声极好,三界道友无不对他敬爱有加,一听这三人暗害了绿衣翁,哪还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当下便站到了李远成这一边。 岳成道:“暗害绿衣翁的明明是流剑派的太叔柯等人,与我们三人何干?你啸天门不分青红皂白,拿我们问罪,真是岂有此理!” 忽然有个粗糙的声音说道:“岳掌门说得是,我可以作证,那绿衣翁遭人暗害,岳掌门、公孙庄主和龙庙主三人确实是不在其中的。” 岳成心头一喜,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只见飞来两人,一人个子高些,长得精瘦,一人矮些,略显肥胖。 岳成不知道这两人是张清峰和周三石,当日太叔木余成婚之日,张清峰和周三石是去过的,但当时他们俩兄弟都是穿着女人服饰,身上衣衫花里胡哨,眼下衣衫整齐体面,岳成一下却是一下认不出来。 岳成心中虽喜,脸上不动声色,待张清峰、周三石两兄弟落到近前,说道:“这位尊兄高姓大名?此刻来为岳某等人作证,岳某真是感激不尽!” 先前说话之人乃是张清峰,他大声道:“我是张清峰,身旁这位是我的兄弟周三石。” 岳成道:“久仰,久仰。” 周三石道:“你久仰我们什么?是久仰我们修为高深呢,还是久仰我们见识不凡?” 岳成心想:“这人说话怎么好似不三不四的,脑子是进水了么?”念在张清峰为自己捧场的份上,便道:“两位修为高深,道术高超,见识不凡,我都是久仰的。” 张清峰道:“我们的修为,也没有什么,两人齐上,比你岳掌门高些,单打独斗,就差得远了。” 周三石道:“但说到见识,可真比你岳掌门高得不少。” 岳成皱起眉头,哼了一声,道:“是吗?” 张清峰道:“半点不错。当日绿衣翁便这么说。” 第二百零七章 早有预谋 方函仍是没有施展道法,而是又将傲龙血剑抽回,又是一模一样地刺了出去. 洛雪见了,正准备仍是那般地一模一样地避开去,不知为何,猛然之间脑海中电光石火地一闪,已然觉得不妙,忙把手中的灵犀剑向前挥出,同时身子猛然后跃,而不是向旁边闪开。 但听得一声轻响,洛雪身上穿的白袍,左袖已是飘飘荡荡地落向地面,竟是被方函的傲龙血剑削了下去。 若不是洛雪用灵力护体,此时怕是自己的左臂也像那袖子一样了,这普普通通的剑招,却比之道法更为可怕!问题一定是出在剑的身上。 洛雪心惊不已,再也不敢怠慢。 方函不等洛雪喘息便又攻了上来,洛雪只得又是挺剑出击。 可是他猛然间又是吃了一惊。 他的剑好似在这一瞬之间重了好多,他眼看方函就要刺中自己的时候才出剑相隔。可是由于灵犀剑忽然变重,竟而又稍慢了半拍,那傲龙血剑竟是把他的衣襟刺破了一条口子,虽是没有伤及皮肉,但他觉得极是难看。 傲龙血剑,真是有古怪! 洛雪这样想着,就在方函又一剑刺来的时候,用剑把他的剑封住了,同时手中一振,灵犀剑反弹起来,亦是向着方函身上刺了过去。 洛雪的剑此刻却好似跟方函的剑融到了一起,只要他的灵犀剑稍稍一动,方函的傲龙血剑立即就跟了上去。 渐渐地,洛雪的灵犀剑停了下来,凝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地停在了空中。 方函的傲龙血剑亦是凝住了一般地停在了空中。 洛雪就那么停着。 方函的剑亦停着。 两人纹丝不动地停了不知道有多久,方函突然剑式一变,快攻起来,再也不把傲雪血剑贴在洛雪的灵犀剑上了。 这一来洛雪顿时陷入了被动凶险的境地,唯有一门心思想着如何防守,却仍然是守得惊险万分,险招迭遇。 再斗数回合,洛雪的衣袖上竟然又是被方函刺了一条口子,虽然仍没有伤及到皮肉,但洛雪已然感觉到了那柄傲龙血剑的威胁。 猛然之间,洛雪在用灵犀剑迎向傲龙血剑的时候,害怕灵犀剑挡不住傲龙血剑,使在剑中灌注了灵力。灵犀剑顿时发出怪异之极的鸣声,猛然贴到了那傲龙血剑上,无论傲龙血剑如何动,它总是跟在傲龙血剑的后面。 洛雪忽然发现若是照这样下去,自己已然立于不败之地了。 但同时方函也将灵力灌注在傲龙血剑中,傲龙血剑一时间血光暴涨,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避开灵犀剑攻了上来。傲龙血剑不停地发出鸣声,凶恶之极地向着洛雪身上的要害部位刺去。 洛雪一惊之下看向方函,见他的表情好似被某种美妙的事情陶醉了一殷。 见到方函这副神情,洛雪更是心惊不已,方函的样子像是被什么事物控制了,难道是那傲龙血剑?他这样一想,便更加小心翼翼地避开傲龙血剑的锋芒。 两人在又僵持了许多,忽然间,方函猛然把傲龙血剑向自己的腿上挥了过去。 洛雪惊得瞪大了眼睛,而方函却仿若无事一般,任由腿上的鲜血流出来,喷到了傲龙血剑上。 那柄神剑瞬即发出了怪异之极的低鸣声,轻微地颤动起来。而洛雪的灵犀剑却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地瑟瑟地缩着,退却着。 方函好似惊醒过来,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沉醉之态,而是有些吃惊地运力到傲龙血剑之上。挥剑向洛雪斩了过来。 洛雪心神合一,将剑一横,正要挡住这一击,便听得一声大喝:“住手!” 洛雪睁眼看去,发现方函已经被方怀擒住了肩膀,带到在了一丈开外。 洛雪顿时愣住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到方函的一双眼睛竟是血红色的,身体在有规律地抽搐着,好似已经没有了清醒的意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得黄尚极的声音说道:“方兄,你孙子这下走火入魔可不轻,你得上心了。” 洛雪听黄尚极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方函是走火入魔了,但是他为何会走火入魔,洛雪却是不知。 转头看去,黄尚极和唐云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斗法,唐馨月和萧破穹也分开了,都是齐齐向洛雪和方函这边看来。 洛雪站在那儿回过头来,看着方怀为方函调理体内混乱的灵力,看得片刻,他忽然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了,见这山谷中不知什么时候渐渐腾起了奇怪的白雾。 洛雪心头一跳,盯着那些环绕在四周的白雾,又过得片刻,听得万悟心突兀的声音传来。 “大家小心,这山谷里的情况有怪异。”万悟心大声提醒道,“小心那些白色的雾气!” 众人都知万悟心尊为医天尊,对奇景异象尤为敏感,听他一提醒,各自都万分警惕起来。 这时白色的雾气渐合,把所有的人都围在了中间,更有阵阵腥气传来。忽而又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洛雪猛然一震,转身一看,数个正道各门派势力的蒙面人已然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洛雪下意识朝唐云天看去,这时围在唐云天附近的依天教教众中也传来了同样的惨叫声,顿时不少人倒下。 众人都是大惊,纷纷想办法驱散身边的白雾。但那白雾像是有意识一般,刚被赶走又继续扑来,更有带着阵阵腥气。 笑魔朝万悟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万悟心微一思考,回答道:“看来是有人故意制造了这些白雾,这白雾既会压抑住人的灵力,也能迷乱人的眼睛,他们就可以趁机暗杀我们,将我们一网打尽。” 笑魔听得立时睁大了眼睛,道:“什么?” 这时候一个声音又传了进来,说道:“不亏是大名鼎鼎的医天尊,一眼就能瞧出**雾的效果。哈哈,你们这些个正道邪道的三界修真巨头在这里聚会,若是都死在了这里,那可当真是妙不可言。” 万悟心说道:“这里高手众多,多是修真宗师,阁下若是和其中的某些人有恩怨,可尽管现身与之了解便是,犯得上这么大动干戈么?” 那人说道:“恩怨么,那也未必有。哈哈,这样大动干戈是有必要的,在场的每一个人到值得这样大动干戈,你们都认命吧。” 万悟心哼了一声。 洛雪说道:“前辈这样大开杀戒,不是没有理由的吧?” 那人说道:“当然是有理由的,理由么,自是因为你们在三界中的身份和地位,尤其是你,小子,今日非要你的小命不可。” 洛雪疑惑道:“前辈这么说,今日之事全因我一人而起了?” 那人说道:“是,也不是,你非杀不可,而其他人,能杀最好,不能也罢。” 唐云天哼道:“大言不惭!” 那人嘿嘿冷笑出声,声音娇媚,一时间竟听不出是男是女,笑完说道:“唐教主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唐云天眼神一凛,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又笑出了声,说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什么人,以你们的身份,要死都死在了这里,三界怕是都要动荡起来吧。” 唐云天喝道:“就凭你就想杀我?” 那人笑道:“我为什么杀不了你?你以为在这**雾中,你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依天教教主么,你现在连灵力都提不起了,跟一个不堪一击的凡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待宰的羊羔罢了。” 唐云天暗自运气灵力,发现果真如那人所说,根本提不起来,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洛雪朝莫寒秋、黄尚极和方怀等人看去,发现他们的脸色都不正常,一定都被这**雾给影响了,眼下山谷中的所有人里,怕是只有自己没被**雾侵扰,都是裂天玉的功劳。 这**雾当着是厉害,如果没有裂天玉,像唐云天和黄尚极这样的高手都不能抵挡,可见雾中的那人来历不凡。 他要杀了自己,还是杀这些正邪两道的修真宗师,究竟是何目的? 其他人不敢多说话,但是盘坐下来聚精会神地调息起来,试图抵御**雾的侵扰。黄尚极看到洛雪一副没事的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暗自向洛雪递过来一个眼神。 洛雪见到黄尚极的示意,心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了一下头,大声说道:“听前辈一言,一切的事情皆因我而起,你只找我一人便了,何必让大家一同受累呢?” 那人说道:“确实都是因你而起,先前我说过,你是必杀之人,而他们则是该杀之人。” 洛雪大吃一惊,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目的,说道:“前辈一口气杀这么多身份不凡之人,就不怕报应么?”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正邪两道的高手在这山谷中火拼,然后同归于尽,谁会来报应我?” 洛雪心中一惊,听那人的话,今日之事怕是早有预谋的。若是如此,今日这么多前辈丧命于此,说到底都是自己给害的,真是罪大恶极了。 第二百零八章 绝不屈服 此时的洛雪心中懊悔不已,当下便向几位前辈抱揖说道:“都是晚辈害得诸位前辈蒙难,晚辈真是……真是……” 万悟心说道:“这是命该使然,小友不要怪自己.” 雪儿没有任何修为,因此没有感到什么异常,但是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危急,说道:“大哥哥,别难过,我们大家死在一起,便没有什么分别了。” 笑魔说道:“有分别,怎么会没有分别。但现在不是谈论死的时候,我们未必便冲不出这毒雾。” 洛雪心下一动,说道:“大家请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冲出这山谷。” 他的话刚说完,雾中之人的笑声尖细地不停传来,这刹那间又是一阵惨叫,几个蒙面人和依天教的人又倒在地上。 洛雪尚自没反应过来,雪儿已开口说道:“大哥哥,我看到雾里有人。” 洛雪急忙说道:“雪儿,别出声!”话一落,但觉眼前一花,面前已是站得一人。 洛雪见来人身材修长,一身黑衣,脸上了蒙着面,看不清是什么人,只觉得浑身上下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让人看着就寒毛竖起。 那人落在洛雪前方一丈开外,省视着洛雪等人洛雪说道:“阁下有何见教?” 来人说道:“见教倒是没有,只是来取尔等性命罢了。”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尽惊,原来他就是先前雾中之人。 洛雪冷声说道:“这么说,今**是要一人挑战我们这里众多的前辈高人了?” 那人扫了一眼唐云天和黄尚极等人,笑道:“谁说我是只身一人到此?我若是单枪匹马的来,那倒也太不把这些声名显著的高手放在眼里了。” 他话一说完,洛雪便听到附近的白雾的传来“簌簌”的声音,接着几个依天教教众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响了起来。 洛雪的心立马往下沉去,说道:“你要杀的是我,何必滥杀无辜,如今我就在这里,你有本事就来取我性命便了。” 那人听了洛雪的话,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想跟我交手?” 洛雪说道:“你怕了么?” 那人又愣了一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洛雪竟然要挑战他,他想要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洛雪接着说道:“要杀我的人多得我自己都数不过来,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杀我,但是我知道的是,谁要想杀我,必须得付出点代价才行,别以为我这么好欺负。” 那人终于笑了出来,说道:“不愧是那个人的后人,说起话来有模有样的。但是以你现在的本事说这些话,不显得苍白无力么?三界中有几人敢对我说这样的话?就算是坐在那里的唐云天和黄尚极,我也不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不由得脸色大变,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洛雪冷哼道:“大言不惭,你若真这么厉害,何故还要用毒物害人,光明正大地来斗一场岂不是更好?” 那人说道:“过程不重要,我只看重结果,怎么简单快捷就怎么干,你们所谓的道义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洛雪提前灵犀剑指向那人,说道:“既然如此,你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来取我们性命了。” 那人冷冷一笑:“莫说是你中了这**雾的毒,连灵力都用不了,还想跟我动手?就算是状态极佳的时候,要想打败我也是痴人说梦话。” 洛雪原本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他脸上却不露声色,祭起灵犀剑一剑便刺了过去。 那人见洛雪竟然还能用灵力御剑,顿时大吃一惊,但随即消失在了白雾中。 灵犀剑刺了个空,那人立即又在雾中出现了,两人眼死死地盯着洛雪,说道:“看来外界的传言并不全是假的,你这小子真的有点邪门,好,我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洛雪什么也没有说,一剑又刺了过去。斗了几回合,那人并不是还手,只是一味地躲闪,似乎在研究洛雪身上的什么东西。 几个回合下来,灵犀剑连那人的衣角都粘不到,那人再次出现在洛雪前方时,脸上那一丝惊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宽慰和一抹贪婪,打量着洛雪,笑吟吟地说道:“想不到!想不到!” 洛雪说道:“想不到什么?” 那人道:“想不到我今天还能有这样的福分。你果真是没中**雾的毒,当然,并不是因为你修为高深,也不是因为你身体有什么独特,而是你身上有一件宝贝,这件宝贝能够阻隔**雾的侵袭,我已经感觉得到它的存在了。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绝对是难得的宝物。” 洛雪说道:“你若肯解除**雾,带着你的人就此离去,我便把那宝贝奉上,你看如何?” 那人说道:“妙极,妙极,你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精明。不过很可惜,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自己拿到手,你们这些人的命我是必须要的,宝贝我自然也要,缺一不可。” 洛雪不再说话,灵犀剑青光一闪,便刺了上去。 那人想不到洛雪说打就打,看灵犀剑飞来极是缓慢,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愣了一下,灵犀剑已是刺到面前,顿然感到劲风袭体,忙挥挥袖扫出一片光华向灵犀剑磕去。 那人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将灵犀拍落,却没想到光华撞上灵犀剑时,他立即手上剧震,竟是没有拍掉灵犀剑,剑仍是向着他刺来,这一下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腰身一摆,向后便倒。 旁观的众人见此情形,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但瞬间又都惊讶地张大嘴巴。 看那雾中人时,不知怎地,却仍是好端端地站着,刚才洛雪那凌厉的一招,竟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只他站的地方,又距洛雪有一丈之遥了,好似两个人没有交手一般。 洛雪亦是心下暗惊,不及细想,重剑一挥,又攻了上去。 这次那人再也不敢大意,脚下微动,人已闪开,衣袖横扫,欺近身来,一扬袖子拍来一片光华,灵力汹涌无比。 洛雪收剑一挡,顿觉好似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的头上,全身沉重无比,双脚在不停地往泥土里陷进去。洛雪心下大骇,大喝一声,用灵犀剑将那片光华引过一边,自己趁机跳了开去。 那人雾中之人毕竟是一代修真大豪,见到洛雪躲开了,立即脚下微动,闪电般的竟是瞬移到了洛雪身后,手臂提起,一袖又是拍下。 旁观的众人一阵惊呼。 洛雪在瞬间不见了那人的影子,正自奇怪,听到众人的惊呼声知道不好,不及转身,双手往后一弹,数朵黑莲火猛然绽放,但听到“嗤嗤”的爆响,刚好将罩过来的光华给挡在了身外。 洛雪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好似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推了一下,五脏六腑都翻滚起来,他知道定是黑莲火没有完全抵挡住那人的法决,自己挂了彩了。 他不及细想,转身御剑便迎了上去。 可是猛然间又不见了那人的影子。 洛雪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纵身跃起,一片青色的剑光向那人罩去。 那人料不到才只数个回合,这小子就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路数,一时间被他迫得手忙脚乱,连使三招,方才避开这一击。 若不是洛雪有强横无尽的灵力支撑,只怕是已经败了,两人在灵力上虽是不相上下,但洛雪在经验上显然比那人差得太多,全仗有雄厚的灵力和强大的道法,加上灵犀剑的威力,才迫使那人不敢冒然欺近,饶是如此,已是迭遇险招。 那人却是再也不给洛雪任何机会,身影不停,绕着洛雪飞转,袖子舞动,幻出一片白光将洛雪罩住。 旁观众人直是看得透不过气来。 连莫寒秋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担忧之色。 只有雪儿仍然是那么无忧无虑地看着,不为她的大哥哥担心,能跟大哥哥一起活着自然是好,死在一起也不是坏事。 这时候场中相斗的两人已是起了变化,那人的身形快速旋转着,但无论他怎样快速旋转,也终是沾不到洛雪的一丝一毫。 众人都是非常奇怪,不知为什么那人那样飞快地御空出招,而洛雪只是站在原地,却竟然伤不到他一丝一毫。 只有莫寒秋心下明白,脸上虽然是担忧之色,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痴人遗梦,施法者如坠入梦境一般,一梦十年,一霄千秋,能把扭转时空的规则,把瞬息之间发生的事情,看成是千年那么漫长。 所以在众人看来飞行快速之极的那个人,在洛雪眼中却如同沧海桑田的变化那般缓慢。 繁华落尽的精要是凋零之意,而痴人遗梦的精要则是虚幻之意,不仅仅制造虚幻,而且还能主宰虚幻,辨别虚幻,控制虚幻。 洛雪但见那人的身形越飞越快,他虽是使出了痴人遗梦强化自己的辨别能力,仍是感到背上袭来阵阵凉意,禁不住长啸一声,催动灵力,胸中豪兴顿发,灵犀如受感应一般,剑光激荡,竟是隐隐发出海潮之声。 莫寒秋听到海潮之声,脸上露出宁静的笑容。 第二百零九章 烟消云散 洛雪剑上的海潮之声越来越大. 那人越斗心下越惊,不知道何以洛雪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雄厚的灵力,听到洛雪的剑鸣之声越来越大,禁不住引发胸中豪兴。凝聚灵力,更加凌厉地向洛雪攻去。 但是,无论他攻势多么猛烈,却始终攻不到洛雪丈许方圆之内。 洛雪此时心无旁骛,心如止水,倒是觉得是在修炼道法一般,身体也好似变得越来越轻,这几个月来身体中的不适之感此刻已荡然无存,灵力更如江河澎湃,滔滔不绝。 刚刚开始洛雪也是感到奇怪,但随即明白是魔菩提的功劳,南宫雨儿用性命换来的魔菩提不仅冲破了他修行上的桎梏,还使得灵心大师加在他身上的封印也解开了。 这一次,上古魔君的灵力没有再次暴走,而是温顺地像绵羊一样,若是不主动使用它,它仿佛就不存在了一样。 同时,洛雪丹心中的诸多灵力再一次进行了大融合。 他惊奇的发现,在他的丹心中,那尊六臂妖魔的石像有了变化,石像出现了裂痕! 裂痕从六臂妖魔石像左肩处为起点,呈网状,有向全身蔓延的趋势。这奇怪的现象对洛雪来说实不知是好是坏,但洛雪眼下是没无暇顾及这些事了。 因为这一刻,五年来修炼成的西碕派道法灵力、阿尔泰的灵力、之前方怀为他疗伤所灌输的灵力……所有的灵力再一次被六臂妖魔捏碎,尽是吸收了,跟从前融合成了的那一股灵力再次融合。 这一刻,洛雪感觉自己如盲人重见天日一般妙不可言,浑身上下无处不是充沛的灵力,仿佛举止之间就能移山填海。 洛雪痛快得直想大呼出声,随即他突然又很想哭,因为他这个时候莫名地想起的南宫雨儿,既是感激,又是苦涩,更多的还是心痛。 今生今世,这等恩情再也难以报答,唯有手中的灵犀剑,仿佛就是她在陪伴着他。尽管心里这样想,他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松,剑上涛声也没有中断。 笑魔这时候发出了惊疑的一声“咦”声,眼睛盯着四周的**雾。 唐云天等人顺着笑魔的目光看去,亦是微微吃了一惊。但见四周那些白色的雾气,不知为什么,此时都像被风吹了一样,慢慢散开去——可是这山谷中分明没有风吹进来! 再过得片刻,那些白雾竟是慢慢的化了,化成了一摊一摊的黑水,再过得片刻,那一摊一摊的黑水,也都渗入到地下去了,地上倾刻间什么也没有了。 此时,白雾已散开了许多,阳光照在地上,谷中的小溪隐约有潺潺的水声,四周薄薄的白雾就如同晨曦的雾气,好似山谷原本就是这个样子,阳光、花草树木、小溪流水,一副和谐景象。 那雾中人见到迷惑雾正在慢慢消散,再回头见到洛雪身上所发出的灵力,马上就明白那些**雾是被洛雪的灵力逼退了,他心中这份震惊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甚些。 雾中人本来以为纵是洛雪没有中**雾的毒,修为也是有限,却没料到洛雪的灵力竟是这般深厚,比之当世的任何高手也绝不逊色,他愈斗愈是心惊,心下不免焦躁起来,灵力爆增,但听得轰轰之声不绝,极是骇人。 猛然间激斗之中的洛雪亦是甩出法决,两人的法决相撞,尘沙弥漫,灵力激荡,除了几个修真宗师级的人仍是站在那里,其他人都被迫向后退去。退到三丈之外,仍觉劲风扑面,极是疼痛。 两人法决相撞,拼了足有二十多回合,仍是一个不了之局,雾中人心下更是暴燥,猛然怪叫一声,他的身影好似一瞬之间化成千万道,从四面八方同时拍出法决向洛雪罩了过去。 没料到,被洛雪灵犀剑一挥,轻而易举就给破了。 本来两人斗法之际,洛雪心下极是震骇,但料不到那雾中人竟是沉不住气了,若是两人游斗,时间一长,洛雪自是非败不可,现下两人用法决正面交锋,对于洛雪来说,这真是求之不得。 而对于那雾中人来说,这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但是这样一来,他可就要倒霉了。 洛雪的斗法经验完全没有雾中人丰富老练,但灵力却绝不输于他,硬碰硬,那倒没什么可怕的,有上古魔君的灵力在,谁能与洛雪争雄? 众人见到洛雪跟雾中人正面拼斗,都不由得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而洛雪却心平气和,沉重应对的屡出奇招的雾中人。 雾中人奇招迭出,招招不离洛雪身上的要害,而洛雪井然有序地一一化解开,在“痴人遗梦”的加持下,仿佛刚好是克住了雾中人快捷无比的法决,任由雾中人怎么样挖空心思用法决奇袭,洛雪驾驭灵犀剑横劈直刺,便即破了。 洛雪似乎是悟到了道法中的某种境界,以极致的静,克制了极致的动。但是他的缓慢迟钝看在雾中人眼里,却变成了对他的百般蔑视和戏弄。 但见两人一个在那里纵跃进退,身法形如鬼魂,一个却如木桩一般,站在那里,不挪不动,灵犀剑环绕在身体周围,横劈直刺。 可奇怪的是,两人仍然是斗了个旗鼓相当,雾中人仍是没有占到便宜。 再斗得片刻,猛听得雾中**叫一声,双手高举,口中念念有词,周身顿时泛起了白雾,那层层白雾似乎是应了他的召唤,汹涌翻腾,越来越多。 突然,白雾变成了无数尖啸的幽魂,气势凌人,威压强横无比,铺天盖地狂叫怒嚎着向洛雪扑去。 见到雾中人使出如此凶恶的道法,不少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但是瞬间他们就呆住了。 只见洛雪慢慢抬起右手,对着扑来的那片幽魂一指,无数幽魂那股刺耳的啸声戛然而止,随后如同轻烟被风吹过一样,烟消云散毫无踪迹。 接着是一阵沉寂。 只见雾中人将双手垂下,瞪视洛雪。 片刻之后,那雾中人忽然仰天大笑,笑声直冲云霄,声传数里。 洛雪心中有些疑惑,不明雾中人何以如此,他看到了雾中人眼中渐渐地露出惊骇之色。 众人此时也都是非常疑惑,都齐齐看着那雾中人,顿时脸上尽皆震骇。 因为他们看到那雾中人仍然是笑着,脸上的面巾已然脱落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但眼中、鼻中、耳中,却都不停地流出血来,眼中流出的鲜血,把他的一张脸染得极其恐怖骇人。 洛雪觉得自己的头发根根竖起来,心下更是惊骇万分。 雾中人笑着笑着,扑地倒在了地上。 但这并不是让众人觉得最为恐怖的事情。 更恐怖的是众人见雾中人倒了,正自惊骇,雾中人已是化作一缕黄烟,散去了,地上再也没有他的影子,只有一身的衣袍干瘪地铺在那里。 猛然之间,洛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中如同惊涛骇Lang一般。 洛雪强制镇定心神,向雾中人的衣袍走去。刚走得两步,却被唐馨月一把拉住了。 但听得在四周白雾更浓的深处尖啸之声大作,无数法决同时向洛雪飞到。 洛雪锁定了法决袭来的方向,正欲纵身迫去,猛然之间,左右两侧方向的浓雾中和树冠之上一下纵出了数十名身着黑衣的人,同样是跟先前的雾中人一样阴阳怪气的。 这下洛雪更不稍停,猛然之间纵身而起,一边御剑一边捏起法决,不待那些黑衣人落地站稳,灵犀剑和黑莲火已然狂风一般卷入了那些人之中。 大批纵跃而出的黑衣人见得洛雪势不可挡的灵犀剑和黑莲火,又见地上那一套熟悉的衣袍,都是大吃一惊。待看到洛雪出手毙敌时更是不留情面,灵犀剑和黑莲火所到之处,必有人身亡,不禁相顾失色。 待到洛雪杀得性起,再也顾不得许多,眼前只是自己的养父,只是柳铃村的乡亲,只是南宫雨儿那双动人的眼睛……这些黑衣人,跟那个人绝对是一伙的! 不需要任何的印证,洛雪脑中有着强烈的直觉,让他坚信不疑。 但见灵犀剑和黑莲火所到之处,必有一个黑衣人被斩杀或烧尽,地上片刻之间即有四五人躺倒,还有一大片的灰烬。 有**叫一声:“事情有变,快逃!”其声惨烈已极,其他黑衣人听到这一声惨呼,惊骇之余立时向后退开,哪里还敢相斗。 此时洛雪已然杀得红了眼睛,那些黑衣人退开也好,不退开也好,他的法决仍是不停地甩出,灵犀剑仍是不停地刺入他们的身体,片刻之间,便又有七八名黑衣人躺在地上。 更远处的黑衣人得知这边的情况,哪还敢靠近,赶忙掉头就溜,片刻之间已然走得无影无踪。坐在地上的正道各门派势力的蒙面人和依天教的教众看到洛雪那般发疯一般的屠戮,心中暗自侥幸,还好自己跟那小子较劲到现在。 山谷中仍是一片惨号之声。 凡是洛雪欲毙其命的,无有一人幸免,无论他的修为有多高,无论他闪避得多么巧妙,不是被灵犀剑刺破心口,就是化作一片灰烬完事。 第二百一十章 包天面色冷峻,心中却有一丝好奇,上上下下打量着谢忘云. 庆云,就是眼前这个人?看来似魔非神啊,除此之外还有其它魂魄要出来么? 包天没有出手,谢忘云似乎也无意与他为敌,收回拳头,用血红的双眼看了他一眼,便绕过他朝朱庞春逃跑的方向奔去。 包天身影一闪,又出现在了谢忘云面前,截住他的去路。 谢忘云猛地停下脚步,注视了包天片刻,又绕过他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包天又再次出现在了谢忘云跟前,他下定决心要把谢忘云留下来,无论谢忘云往哪个方向去,跑了多少次,都被他截住去路。 最后一次,谢忘云看着跟前的包天,狠狠地握紧双拳,面朝天空咆哮了几声,声音震耳欲聋。 他要向包天出手了,拳如雷霆,势如闪电。 一拳挥来,却被包天握在掌中。 “你还有什么能耐,不妨都亮出来吧。”包天轻松一笑,“如果就这点本事,今日的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谢忘云的身子猛然一震,忽然眼睛一闭,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刘全通和刘玉雪慌忙上前来将谢忘云扶起,刘府护卫也一同上前帮忙。 “多谢义士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刘全通向包天行了个礼连连感谢。 包天摆摆手:“刘员外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看这位公子的身体恐怕有恙,还是赶快带他进府休息调养才是。”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刘玉雪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的光芒。 刘全通急忙命下人将谢忘云扶进府中,随后招呼包天和唐传一同进府。 刘全通刚转过身回府,包天突然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 “大人,没事吧?”唐传走到包天身边,关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先前为了抵御他那强大的灵力威压,损耗了我太多的灵力,忽然间感到有些疲惫罢了。”包天吃力地回答。 “他的灵力非常之奇特,非常强大,来历恐怕不简单”唐传心有余悸。 “何止是不简单,简直就是超乎我们的想象,这庆云究竟是什么人?”包天重咳一声,竟咳出血来,“依计行事,我们马上进刘府,找准时机把定身分魂丹给谢忘云吃了,从刚才的情形看,谢忘云体内就只寄存着庆云这一道魂魄,皇子的魂魄不在他体内。” ※※※※※※※※※※※※※※※※※※※※※※※※※※※※※※此番一闹,刘府的**多都吓破了胆,好在刘全通还是清醒的,井井有条地吩咐下人做好善后工作。 谢忘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脑袋还一阵眩晕,视野也模模糊糊的,好像天地都在晃动旋转。 他刚要撑起身子,猛地感到一阵疲乏无力,全身软得像一滩泥,动动手指头都吃力。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全身会如此酸痛无力?谢忘云努力回想先前发生的事,可是脑海里始终一片模糊,越想头越是疼得厉害。 这时,他听到了刘全通的声音传来:“贤侄,你醒啦。” 谢忘云抬眼一看,刘全通一家人正站在床边望着他,眼里满是关切。 刘玉雪站在李氏身边,一脸的忧色,见到谢忘云醒来又多了些惊喜。 “你们——那个姓朱的呢?他——”谢忘云一见到刘全通等人,就急忙问道。 可是刚说几句,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闷,大口喘了几口气,再也无力说话了,刘玉雪慌忙上前帮他顺气。 刘全通关心道:“贤侄不要激动,已经没事了,那朱庞春再也不会来找你和玉雪的麻烦了。” 谢忘云问道:“怎么回事?” 刘全通疑惑道:“贤侄你不记得了么?” 谢忘云苦笑:“脑子有点乱,记不清啦,劳烦伯父告知详情。” 刘全通当下便把当日刘府大门外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谢忘云。 “还多亏了那两位义士,哦对了,贤侄你的功劳自然是最大的。”刘全通最后说道。 “那位义士?他们——”谢忘云脑中两个陌生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众人道:“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没事。”刘全通道,“你没事就好,这段时间就留在这里养伤吧,谢兄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谢忘云轻轻点头,目光全在刘玉雪身上。 刘全通干咳几声,看了刘玉雪一眼说道:“好了,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心休养,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就开口,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不要见外。” 刘全通夫妇离开后,房里只剩刘玉雪,她坐在谢忘云的床边,默默地看着他。 “害你担心了,我真没用。”谢忘云轻声对刘玉雪说道。 刘玉雪摇摇头,意思是她不认为谢忘云有什么错。 “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谢忘云道,“不管是朱家还是什么家,谁敢欺负你我就跟他拼命。” 刘玉雪笑了,轻拍几下谢忘云的手背,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么,你也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谢忘云笑了笑,对刘玉雪说道,他确实想一个人静下心来思考一些东西,那天的事情他几乎都记不清了,许多零星的碎片在脑海中漂浮,可是怎么也无法拼凑起来。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回忆。 刘玉雪迟疑了一会儿,虽有不舍,还是起身离去。 房里空荡荡,谢忘云望着天花板出神。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天的那种感觉,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从何而来? 当时自己为什么会有种身不由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一连串疑问侵扰着谢忘云,越想越头疼,最后竟然是晕倒过去了。 ※※※※※※※※※※※※※※※※※※※※※※※※※※※※※※谢忘云的身体要比平常人强健得多,所以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很快。没过几天就能下床走路。 这天,他找到了刘玉雪,和她说话,听她弹琴,倒是悠闲得很。 一首新的谢忘云从没听过的曲子被刘玉雪奏出,谢忘云一听就喜欢上了。 “这首曲子真是好听,它叫什么名字?”谢忘云问道。 刘玉雪摇摇头。 “你不知道?”谢忘云接着问。 刘玉雪点了点,然后又摇摇头。 “那是什么?”谢忘云急了。 刘玉雪拉出谢忘云的手,在他手心上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但是谢忘云一个字也看不懂。 “哎呀,不认识字真麻烦,有机会我得学学认字读书才行。”谢忘云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请先生教谢忘云读书认字,对于刘全通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谢忘云脑子本来就好使——至少不算太糟糕吧,加上他勤奋好学,半个多月过去,也勉勉强强能认几个大字。 “原来读书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以前是万万想不到的。”谢忘云坐在刘玉雪身旁,神情激动地说道,“现在,我也能大约看懂了一些书籍,了解了许多不知道的东西。” 刘玉雪笑了笑,在纸上写道:“你这个呆瓜。” 谢忘云嘿嘿一笑,说道:“那天我问你弹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你只是摇头,是什么意思?” 刘玉雪写道:“那首曲子还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谢忘云稀奇道,“这么好听的曲子怎么会没有名字,是谁写的曲子,他为什么不起名字?” “曲子是我写的,还没来得及起名字呢。”刘玉雪写道。 “啥?是你写的?”谢忘云瞪大眼睛,像看绝世美玉一样看着刘玉雪。 刘玉雪俏脸微红,点了点头。 “玉雪,你真是太有才了,竟然能写出这般好听的曲子。”谢忘云一把握住刘玉雪的手,叹道,“既然还没有名字,我们不如现在就给它起名字?” 刘玉雪点头,写道:“要不我再给你弹奏一遍这首曲子,你边听边想名字。” “那再好不过了,”谢忘云道,“你不仅要弹给我听,还得教我学会这首曲子,你写的曲子我必须得会弹奏才行。” 刘玉雪拨动琴弦,琴声响起之时,谢忘云慢慢闭上了眼睛,用心去感受这动人的琴声。 这琴声自然是非常动听的,但是此刻谢忘云却从琴声中感受到了许多杂乱的情绪。 有激动,有愁怨,有失落,有不舍,甚至还有无数莫名的伤怀。 谢忘云越听心中越是激荡不已,这样伤心的曲子,也许只有无比绝望之人才可能谱写出来,听了这曲子,一种割心的痛会慢慢地在心口蔓延开来。 谢忘云听着听着就感到了一种伤感渐渐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想哭,他虽没有哭出来,但是眼眶已经湿润。 她是怎么怎样的境况下写出的这首曲子啊?谢忘云静静地看着正在聚精会神弹奏的刘玉雪,心中五味杂陈,他真想一辈子保护眼前这个孤弱的女子。 曲罢,刘玉雪嘴角一弯,微笑着朝谢忘云看来。 谢忘云此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叹道:“曲子真是好听,可是,好伤心的旋律啊。玉雪,你知道么,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突然很害怕听到这首曲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是时候该回去了,离开家这么久,也不知道老爹他怎么样了,我得回去看看才是. 这天谢忘云找到刘全通,把自己要回家的意思告知刘全通,刘全通却笑道:“贤侄不必着急回去,你家里正在装修呢,你现在回去恐怕也不太方便。” “装修?”谢忘云疑惑道,“我家里什么时候开始装修的?为什么要装修?我怎么不知道?” “贤侄莫急,伯父这些天也是忙了些,忘了把这事跟你说,你且听我慢慢道来。”刘全通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两个月前你受伤昏迷,谢兄来府上探望你,我就跟他商量好了让你尽快迎娶玉雪,我和他也能早些安下心来。” “什么?娶?”谢忘云目瞪口呆。 “贤侄觉得我们的决定不合适么,还是另有什么想法?”刘全通笑道。 “没,没有,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有点——有点高兴,不不,是很高兴。”谢忘云已是语无伦次。 “我就知道贤侄不会有什么意见,所以这事我和谢兄就提前为你们做了准备。”刘全通道,“谢兄希望你和玉雪成亲以后,能在柳铃村定居,我也觉得那里山清水秀,环境安逸,以玉雪的性格,定然也是喜欢那里的,因此就同意了。” “在我们村里住自然是最好的,我对那里熟得很,没有人敢欺负玉雪的。”谢忘云说道。 “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刘全通道,“前些天我找来了工人,打算把你家重新装修一遍,你父亲也很是赞成,虽说我们不是太讲究排场的人,但你和玉雪成亲毕竟是一生的大事,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房子总得翻新一遍贤侄说是也不是?” “这个倒是需要的。”谢忘云说道。 “所以呢,眼下你家里已经在动工装修了,你现在回去估计也找不到地方住,不如先留在府上,等家里装修好了再回去也不迟嘛。”刘全通道,“等回去了还要着手准备婚事,可有得你忙的。” “可是,老爹他——” “谢兄那边我早就安排好了,贤侄就放一百个心吧。” 谢忘云发现他根本说不过刘全通,刘全通说的好像都是句句在理,最后他简直无话可说了。 “老爷,有客人来。”一个下人忽然来报。 刘全通道:“什么客人?” “是来找谢公子的。”下人回答。 “刘伯父,我去见一见这个客人,失陪了。”谢忘云告退,随下人去了客厅。 谢忘云来到客人,见到衣着破旧却干净整洁的包小皮,心中惊奇,上前问道:“原来是包大哥,找在下有何事?” 包小皮裂开嘴对谢忘云笑了笑,说道:“公子,我包小皮有要事相商,可否另选一处僻静之地叙谈?” 谢忘云看了一眼周围的下人,对包小皮道:“好,你到我房间里去说吧。” ※※※※※※※※※※※※※※※※※※※※※※※※※※※※※※包天离开刘府时已临近傍晚,临走前,他特地找到了刘府的管家,再三嘱咐:“今夜有人会来找谢公子,不管什么人来,你带他到谢公子的房中去就行了,明白么?” 刘府管家连连点头:“明白了。” “对了,”包天忽然想起一事来,“谢公子吩咐过,他要在房中休息,除了今晚特地来找他的人,不要让刘府的任何人进去打搅他,就连你家小姐也不行,明白么?” 刘府管家不明所以,还是点头称是。 夜色已深,果然有人来找谢忘云,是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年轻人,一副乡下人打扮,满脸英气。敲开刘府的大门,见了管家就直言说要找谢忘云。 管家没有多想,立即带他到谢忘云的房间门前。 年轻人进了谢忘云的房间,不大一会儿,就和谢忘云一起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快步走出了刘府。 刘府管家心下好奇:今天那个市井小贩打扮的人看来跟谢公子的交情不错,说是今夜有人来找他,还当真不假。 过了半个时辰,刘府的大门又被敲开了,管家开门一看,又是一个年轻人。 年纪和先前来的那个年轻人相仿,依然是玉树临风,英气逼人。 “请问——” “我是来找谢公子的。”管家还未问完,年轻人就抢先说道。 刘府管家心中疑惑:“谢公子不是在半个时辰以前就离开刘府了么?”他正想告知眼前这个人详情,却又被年轻人抢先了。 “管家,您只要带我去谢公子的房间就好,其它的不用多说。”年轻人似乎看出了管家的疑虑。 刘府管家点点头,也不多说了,带着年轻人来到谢忘云的房间门前。 年轻人进了房间,掩上门,不消片刻,门又被打开了。 只见那年轻人竟然和谢忘云一起走了出来,又是二话不说直径奔出了刘府。 刘府管家心中大奇:短短半个时辰,谢公子怎么又回到了房中?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竟然丝毫不知情! 临近五更天,刘府大门再次被敲响。 刘府管家一夜没睡,为的就是给这些来找谢忘云的人开门,未来姑爷的事,必须谨慎对待。 打开门,来者竟然也是一个年轻人,比先前那两个更为年轻,身板瘦弱,尖嘴猴腮的模样。 他满脸疲惫,全身脏兮兮的,身上有多处擦伤和烧伤,已是摇摇欲坠。 这个人刘府管家是不认识的,但是谢忘云却熟悉不过,他便是柳铃村的二狗子。 “我找——”二狗子语气微弱,依然是说话都艰难。 “我知道,我知道。”刘府管家慌忙扶住他,“你是来找谢公子的,我这就带你去,挺住啊。” 刘府管家扶着二狗子,三步跨作两步来到谢忘云的房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谢忘云正坐在床前,好似在闭目沉思,听得管家“谢公子谢公子”的叫唤,这才睁开眼睛来。 刘府管家见到谢忘云还在房中,猛然一愣:谢公子不是出去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知道这满身是伤的年轻人来找谢忘云肯定是有事,刘府管家也不多问,对谢忘云道:“谢公子,这位小哥要找您。” 谢忘云一见二狗子的模样,大吃一惊:“二狗子?怎么回事,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二狗子见到谢忘云,慌忙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艰难地抬起头来,吃力的说:“忘——忘云,村子——村子——”还未说完就晕倒过去。 谢忘云慌忙把二狗子放到床上去,对管家道:“管家,你快去请大夫来,我要出去一趟,劳烦你帮忙照顾我朋友。” “小的这就去请大夫,公子放心出去便是,您的朋友我会好好照料的。” ※※※※※※※※※※※※※※※※※※※※※※※※※※※※※※谢忘云出了刘府就快马加鞭往柳铃村赶,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只想早些见到谢老汉。 马不停蹄,一路狂奔,穿梭在黎明到来前的夜幕之中。 “轰隆!”远方天空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那个方向正是柳铃村所在的方位。 那里的天空,几道血红的光芒一闪而过,怪异至极。 这奇怪的景象是怎么回事,那里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村子出事了? 谢忘云一想到这里心中更急了,恨不得腾云驾雾御空飞去。 谢忘云已经忘记了是如何狂奔到柳铃村的,直到站在了村口,才有了一丝清醒。 然而,仅仅片刻的清醒,眼前的景象却又再次把他吓傻了,吓呆了,吓得麻木了。 村子的上空,闪耀着一片血红得刺眼的光芒,无数拖着长长的尾巴的火球,呼啸着划过天际,以毁灭之势砸在村子里,火花四溅,大地都在震颤。 整个村子已然一片火海,四处都是村民的尸体,没有一个活人。 不,这不是真的!谢忘云嘶喊着冲进火海之中。 房屋都着起火,塌的塌,倒的倒,到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硝烟无处不在,烧焦尸体的臭味在空气中蔓延,这里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一进到村子里,他身上的衣物不消片刻就被烧得不成样子,破的破,焦的焦,已不成人样。 但他什么都顾不上,视野中都是已经死去的村民,他的心中腾起不祥的预感,顿时惊恐不已。 老爹一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口中念叨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咱家方向奔去。 一间被烧垮的房子轰然倒下,冒着火花的房梁正好要落在谢忘云前方,他没有停顿,而是加速冲了过去。 这时,天空砸下的一团火球在他身边不远处炸开了花,巨大的冲击波带着火焰向他扑来。 谢忘云一个躲闪不及,被冲击波推到在地,向前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身上沾满了火焰。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他吃力地爬起身,扑灭身上的火。 被擦伤的大腿鲜血直流,身上多处地方的肉已经烧焦,但他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发疯一般朝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当他赶到家门口时,发现一切都晚了,房子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谢老汉倒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火焰还在他身上燃烧,一点一点地将他吞噬。 第二百一十二章 “原来你在这里,还真让我好找.”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在谢忘云耳边响起。 他猛然转头,看到一个身着青袍,面容白净的中年男子,好似一个道士,手中握扇,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你是谁?”谢忘云歇斯底里地怒吼,“这里的一切是不是你干的?是也不是!” 青袍中年人笑道:“我叫林无缺,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干的,但我真正要杀的人却不是他们,而是你!” 他说得慢悠悠的,声音很是轻柔。 “我要杀了你!”谢忘云从地上跳起来,挥起拳头就朝林无缺打去。 见猛兽一般的谢忘云冲上来,林无缺丝毫不在意,冷冷一笑,把手中的折扇轻描淡写地一挥。 谢忘云突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停住,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下一刻,好像有一股强大的能量迎面袭来,他就像被吹飞的羽毛一样被抛到空中,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摔得皮绽骨裂,又吐了一大口血。 “杀我?恐怕你还没这个能耐。”林无缺轻声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你们亲人朋友都去了另一个世界,既然你这么看重他们,我便送你去见他们岂不很好?” 林无缺将扇子又是一挥,他身后的烧得通红的木头板块便被一股力量托起,带着火花气势汹汹地朝谢忘云飞去。 若是被这些木头砸到,定然会粉身碎骨的。 此刻谢忘云虽然怒火中烧,却还知道眼下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他要留着性命为亲人们报仇,他要杀了眼前这个人! 谢忘云急忙向一旁翻滚而去,可他身上的伤又多又重,行动起来迟钝得很。 虽然躲过的大部分飞过来的木头,但还是有一根碗口粗的木梁砸中了他的脚,把他死死地压在地上,疼得他大喊出声。 “怎么,还要作无谓的挣扎么?”林无缺笑道,“与其受这种折磨,不如干脆死去岂不痛快?”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谢忘云怒视林无缺,咬着牙说道。 “无冤无仇?”林无缺故作惊讶,“没错,你是跟我无冤无仇,要怪就怪你的亲生父母,他们跟我之间的仇恨可大得恨,虽然我已经亲手杀了他们,但是还是不解恨,还得杀了你才能满足我的复仇之心。” 谢忘云完全不懂林无缺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吃力地推开木梁,小腿的骨头被压断了,腿上的肉也被烫伤,他根本难以再站起来了。 ※※※※※※※※※※※※※※※※※※※※※※※※※※※※※※忘忧山上空,一前一后两个绝色女子御空而行,飞在前面的女子忽然停下。 白衣胜雪,貌比花,神似月,冰雪为肤,秋水为姿,美若天仙,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施朱则太红,着粉则太白。 “梦璃姐姐,怎么了?”后边的青衫女子也停下来,向身前的白衣女子问道。 白衣女子微微抬起头,忘忧山高耸入云,不见峰顶,黎明的晨光动人心魄,轻声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忘忧山,巍峨耸立,云雾缭绕,苍松翠柏,山泉流淌,真是人间仙境。” “哪有这么好,我还是觉得天界的风景比这美多了。”青衫女子道,“梦璃姐姐一定还没去过沉木殿吧,那里才叫仙境呢。” “天界的风景都是没有生机的死物,根本谈不上美。”白衣女子轻叹道,“沉木殿是狂王爷的王府,那里有一个我非常不想见到的人,就算风景再美,我也是不会去的。” “梦璃姐姐说的那个人一定是环策世子了。”青衫女子道,“可是环策世子有什么不好,他不仅修为高深,而且才高八斗,一表人才,又是狂王爷的独子,仙皇的侄子。仙皇没有子嗣,将来环策世子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仙皇,梦璃姐姐要是和他在一起,不就是仙后了么,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梦梅妹妹,你要是再瞎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白衣女子故作生气,“我从不去和那个蛮不讲理的人在一起呢,他讨厌死了,一见到他我就不舒服,以后少在我面前提他。” 青衫女子笑道:“梦璃姐姐不喜欢环策世子,可他却喜欢死你啦,这段他可是三天两头跑到冰晶宫去,梦璃姐姐你倒是说说,他干什么去了?” “还说,看我不打你!”白衣女子气愤道,“要不是因为这事,我也不会跑到凡界来散心,我的好妹妹,别提这个了好么。”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这不知道姐姐你怎么想的,为什么环策世子偏偏喜欢你呢,好可惜。” “还说?” “好啦好啦,不说就是了,梦璃姐姐你看那是什么?”青衫女子指着前方说道。 只见一片闪耀着血红光芒的浮云飘动在前方,浮云下是一个村子,被一片红光笼罩,好似发生了火灾。 白衣女子也转头看向那一片血红色光芒,秀眉一扬:“那是‘血云芒’,有妖魔在村子里作祟,我们过去看看。” ※※※※※※※※※※※※※※※※※※※※※※※※※※※※※※谢忘云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动。 林无缺眼中凶光一闪,将手中的折扇往空中一抛,折扇飞速旋转,光芒大盛,越变越大。 当折扇变得跟车轮一般大小时,林无缺眼神一凛,扇子如一个飞转的盘子朝谢忘云切去。 扇子在谢忘云瞳孔中火速变大,他再也没有力气躲闪,一种绝望之感袭上心头。 要死了么?我不甘心,不甘心!谢忘云狠狠地抓紧地上的泥土。 突然之间,他体内那股滚烫汹涌的热流再次出现,浑身顿时炙热无比。 “这股力量——好,我正需要你!”虽然身体又热又痛,但谢忘云却是一阵惊喜。 折扇已到,一息之间,谢忘云的身影忽然不见了,折扇在地上切除一个又长又深的裂痕。 “怎么会——”林无缺惊异道,“不好!” 林无缺猛然转身,谢忘云的拳头已经重重地打在他腹部,无穷的力量顷刻将他震飞,倒在地上滚翻了好几圈。 谢忘云此刻已是双眼通红,一股黑气从他身体中腾起。 “这速度,这股力量!”林无缺大吃一惊,眼前这个凡人的身体中竟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更为恐怖的是,一拳将自己击倒,没有任何花哨,单纯的只是力量,这是什么修为境界? 林无缺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冷笑道:“想不到我看走眼了,你竟然深藏不露。这样也好,我下手便能更狠一些。” 林无缺收回折扇,注入灵力再次祭起,操控着它在空中飞舞。 这把折扇不是凡物,不仅能变大变小,而且坚硬无比,削铁如泥,受到灵力加持,威力更是倍增。 折扇就像活了一般,不断自行攻击谢忘云。 谢忘云一拳击飞折扇,可它紧急一拐,又转了回来,无休无止,非要将谢忘云切碎才肯罢休。 谢忘云血肉之躯,即便身手灵活,力量无穷,面对着精钢铁扇也难免会受伤,不消片刻身上就多出五六道伤口。 谢忘云意识到与折扇纠缠终究无济于事,折扇受林无缺控制,得先把林无缺打到才行。 可是如何才能越过折扇的攻击,直接给林无缺造成伤害? 谢忘云大喝一声,全身力量暴增,冲着林无缺攻去,折扇袭来,他也不多加理会,身上平白多了几道深深的伤口。 “无知!”林无缺见谢忘云朝他奔来,冷哼道。 他双手结印,念动法决,用灵力凝成一柄光剑,光剑一经凝成,如离弦之箭对着谢忘云飞去。 前有光剑,后有折扇,谢忘云进退两难,只能侧身一翻,滚倒在地。 此刻,他已经满身是伤,虽然力量无穷无尽,可是身躯毕竟是**凡胎,疲软之感渐渐袭上心头。 “不行,快撑不住了!”谢忘云的嘴唇咬出血来,“一旦撑不住就会像上次那样晕倒过去,定会丧命于此,不行,我不能死,我要报仇!” 谢忘云一挺身跳起来,随后头也不回,择路而逃。 他的速度极快,待林无缺反应过来,已然不见他的踪影。 林无缺纵身而起:“想跑?没那么容易!” 一白一青两道光芒从天而降,正好给了林无缺迎头一击,才飞起来的他又被打落回地上。 难道那个臭小子还有帮手不成?林无缺吃了一惊,站稳身子定睛一看,眼前竟然是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子。 “来者何人?竟敢挡本大爷的道!”林无缺先声喝道。 两女子落地站定,青衫女子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一会林无缺,问道:“你是何人,可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林无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青衫女子身后的白衣女子,始终没移开过,青衫女子的问话他压根就没听进去。 “喂,问你话呢,干嘛傻乎乎地看着我姐姐。”青衫女子愠怒道。 林无缺一愣,回过神来,竟忘了是自己先问话的,尴尬道:“姑娘先前问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清衫女子一脸厌恶地看着林无缺:“我问你是何人,可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百二十三章 青衫女子把谢忘云从灌木丛中提起,扔到平台上,谢忘云的身体撞在石头上,一个吃痛,头晕目眩,想骂娘,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林无缺见青衫女子的举动很是好奇,“他已是个废人,连站都站不起来,能做得了什么,况且即便他行动自如,又怎会听你差遣。” 青衫女子自信满满:“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你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青衫女子说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在林无缺眼前晃了晃:“有了这个,不怕他不从了我。” “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林无缺望着那个小瓶子更是好奇。 “欢喜金丹。”青衫女子笑得颇为得意。 青衫女子的回答让林无缺顿时激起一身鸡皮,这东西!这个女人真是丧心病狂! 欢喜金丹是何物,那是号称能让神仙都迷失自我,沉溺于**之中的最厉害的**,没有之一。 这东西在世上的稀有程度不亚于腐骨断魂锥,甚至比腐骨断魂锥更难寻得,传闻能够炼制此药的人早被剿杀殆尽。 可是她怎么会有?而且还是一瓶!林无缺瞄了青衫女子一眼,顿时不寒而栗,不敢再多问。 “欢喜金丹不仅有催情作用,还能激发人体内的潜力,所有疼痛浑然不觉,只知道做他想做的事情。”青衫女子边笑着说,边蹲下身子,扒开谢忘云的嘴,将满瓶子的药全部给他灌下去。 “用不着这么多吧?”林无缺见青衫女子的举动,顿时目瞪口呆。 “不多,十粒而已。”灌完药后,青衫女子站起身来,说得轻描淡写,“让他****去吧。” 十粒!竟然还说不多!林无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欢喜金丹仅是一粒,就能让三界之中任何一个无论修为多高深的人变成色魔**,你一下灌了十粒!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青衫女子看林无缺那一副好像刚吃了一盘苍蝇的表情,打趣道:“你用不着心疼这药,若是你想要,我那里还有一点存货。” “不,不用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林无缺慌忙解释,心想我才不是心疼你的药,我是在为你脚下那可怜的娃默哀啊。 青衫女子轻哼一声,不去理会林无缺,提起谢忘云对准山洞口,一使力朝里边扔去。 谢忘云没有受到结界的阻挡,顺利进到洞中。 “还好没有浪费我的宝贝金丹。”青衫女子舒了一口气,“我们就在这等着看好戏吧。” 林无缺见谢忘云被扔进了山洞,心中疑惑:“真是邪门,他明明是有一股强大的灵力” ※※※※※※※※※※※※※※※※※※※※※※※※※※※※※※ 太阳渐渐西沉,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灰蒙蒙的,是黑夜来临前的序幕。 谢忘云被扔进山洞中,意识还清醒着,只是全身剧痛,气力用尽,想爬起来却是难以实现,只能抬眼看了一下四周。 这个山洞他是熟悉的,但此刻没有阳光射入,只见洞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突然,洞里升起一片银色光亮,那是一盏玉灯,就这么飘在空中,照亮了洞中的一切。 谢忘云微微抬起头,看到了洞的里侧石壁边上,靠着一个白衣女子,她面色苍白,嘴角血迹斑斑,想必是受了极重的伤。 谢忘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洞中竟然有一名女子,他忽然想起先前那两人的对话,心中暗叫不妙。 白衣女子再不复那高贵文雅之态,毫无血色的俏脸在如月光的灯光之下更显苍白无力。 她伸出右手扶在身后的岩壁上,勉力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娇躯,低声道:“你是何人,和他们一伙的么?”说完,喉咙一甜,忍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 “我不是——”谢忘云想说自己不是和他们一伙的,自己也是被他们迫害之人,可是刚说了几个字就再也无力开口,只能趴在地上喘气。 白衣女子灵力耗尽,手脚酸软,再也坚持不住,晕厥过去,空中的玉灯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谢忘云大惊,白衣女子不省人事,万一真的如那两人所说,吃了那药丹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来,那么自己就罪该万死了。 谢忘云急得满头大汗,可是他动弹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是万万不可对眼前这个女子做出禽兽之事,为保周全,唯有咬舌自尽了。”谢忘云闭着眼想着。 想到这里他又犹豫了:“可是大仇未报,就这么死去,我不甘心啊!” 谢忘云还在左右为难,身体里一股炙热无比的气息忽然涌出,汹涌地翻腾着,不断地灼烧着他的心智,这股气息的出现比那股奇怪力量出现时更加燥热难耐。 “不好,药力发作了。”谢忘云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模模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 刘府的客房中,众人紧张地看着包天施放道术。 包天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对众人说道:“好了,我已经把谢忘云的魂魄重新放入了他的身体中,想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近段时间身子会有些虚弱,调养一下就没事了。” 盘坐在床上的谢忘云微微睁开眼来,感觉全身无力,想要下床却险些摔倒,刘玉雪慌忙上前就他扶住,放躺在床上。 “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请教一下包大人和唐将军。”谢忘云虽然躺着,但是说话却很急。 “有什么事尽管问吧。”包天轻声道。 “那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忘忧山的山洞中,庆云兄弟又是如何进入我的身体的?” 包天看了唐传一眼,只见唐传叹了一口气:“这个我们也不得而知,恐怕还是一个谜吧。” “好了好了,忘云贤侄你就好好休息吧,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刘全通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些笑意,“这段时日以来承蒙两位恩公和这两个小兄弟相助,要不然这么麻烦的事情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青轩和青治都是挠挠脑袋:“没事没事,能为为包大人和唐将军办事是我们的荣幸,你们要谢就谢他们好了。” 包天道:“刘员外切莫说什么谢,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其实这段时日以来刘府发生的诸多事情都是我们一手策划的,包括假扮商贩,朱家三番五次来刘府大闹,出主意给谢忘云逃走等等事情,我们才是幕后黑手啊。” “要不是包大人假扮商贩,谢忘云恐怕无缘跟刘玉雪小姐邂逅了,我们也遇上包大人和唐将军。”青治笑道。 “不过那三河县的朱家也真该死,还好包大人让我们去整治了他们一番,也算是为民除害了。”青轩愤愤地说。 “那些都是小事,眼下大家都平安就好。”刘全通心中大定,笑逐颜开,“忘云贤侄好好休养,诸位请在府上多留些时日,等忘云贤侄身体恢复了,好一同参加他和小女的婚礼。” “不行,不能成亲!” 刘全通猛地一愣,看看包天和唐传,又瞧瞧青治和青轩,最好目光转移到独孤庆云身上,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五个人会集体异口同声地反对这门亲事。 独孤庆云反对那还情有可原,他和谢忘云毕竟从小同体共存,有可能一起喜欢上了刘玉雪,可其他人为什么要反对呢? “为——为什么不行?”刘全通小心翼翼地问。 “因为玉雪小姐也是一体多魂,她体内还有其他魂魄寄存。”包天回答。 “玉雪小姐体内有从我们东昊山里逃出来的一缕情魄。”青轩回答。 “馨雨的魂魄还在她体内。”独孤庆云回答。 “这——”刘全通说不出话了,看向刘玉雪,只见她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以。 “那该怎么办?”刘全通手足无措,用求助的眼光看着包天和唐传。 “可以用昨晚我们分离谢忘云体内的魂魄的办法,来分离玉雪小姐体内的魂魄,”包天边思考便说,“但是能不能成功就没多大把握,因为她的情况跟谢忘云不太一样。” “大人是说,让她——” 包天立即打住独孤庆云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转而对刘玉雪道:“玉雪小姐,还请你先回避一下。” 待刘玉雪离开后,包天才继续说道:“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昨晚我是先给谢忘云吃了定身分魂丹,吃了定身分魂丹的人,身体是动不了的,想走的话只能是灵魂出窍,然后我就让青轩和青治分别诱骗出谢忘云和独孤庆云的魂魄,对于玉雪小姐同样可用此法。” “忘云兄弟的魂魄是我骗出来的。”青轩乐哈哈说道。 青治也没有闲住:“骗出庆云兄弟的魂魄自然是我的功劳啦。” “但是我说过,玉雪小姐的情况跟谢忘云不太一样。”包天接着说,“这个办法能不能成功我不敢打包票,要不要尝试还请刘员外作定夺。” “要是失败了会怎么样?”刘全通说出了心中的顾忌,“小女会有危险吗?” “这个刘员外大可放心,就算是失败了玉雪小姐也不会有任何闪失,只不过是短时间内身体会虚弱一些,就现在的谢忘云一样。”包天回答,“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姑且一试,不知刘员外是什么看法。” 唐传道:“若是不把玉雪小姐体内的魂魄分离出来,那么谢忘云和玉雪小姐拜堂成亲,娶的就不仅仅玉雪小姐一个人了。” 刘全通心想眼前的包大人和唐将军两个人身份不凡,他们的话应该相信才是,当下便答应下来。 “既然刘员外没有意见,那么今晚我们就行动,大家切莫将此事告知玉雪小姐,不然我们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包天最后说道,“刘员外,我现在就将这颗定身分魂丹给你,你设法让玉雪小姐吃下去。接下来的事就由我来安排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吾心悦君兮 这一日,洛雪在林中打猎回来,太阳又要落山了,不知为什么,洛雪忽然想到那日在九华天境内的观日城,遇到南宫雨儿时正是在这个时间,而第一次看到南宫雨儿裸着身子在溪水之中洗浴时也是在这个时间。 他的一生好似注定了与这个时间牵上了缘分。 洛雪回到崖边的山洞,却不见沈如烟的身影,他心下奇怪,不知道这个傲娇女跑哪儿去了。 洛雪问趴在门口的水蛇大爷道:“沈姑娘人呢?” 水蛇大爷懒洋洋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然后用手指了指悬崖后方的密林。 洛雪绕过悬崖,前面传来隆隆的水声,洛雪立即想到了这里有一个水潭,而且不是普通的水潭,因为里边的水是热乎乎冒着热气的。 这是一个温泉,洛雪来这里泡过很多次澡。 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沈如烟在干什么了,但是他仍是不羞不臊地往前走着,因为他心里的有种某种羞答答的渴望。 再向前行了不到一里路,洛雪来到了那个大水潭之旁,左面的山崖高大惊人,右面则是长草掩映的一片平地,夕阳悬在上面,艳红而又盛大,朦朦胧胧的水雾升腾起来如同仙境一般。 洛雪停下脚步盯着前面的温水潭,瞬即脸红了,他又想到了南宫雨儿。 他正出神之际,猛听得水声响起,括头看时,见那沈如烟在水潭中游着,时而抬起白晰的手臂,时而白影一闪,钻入水中去了。 洛雪顿时脸上一阵火热,心中想着南宫雨儿在溪水中洗浴的情景,紧跟着身上也热了起来。 他盯着潭水看着,希望能够看到沈如烟从水中钻出来。虽然在心中暗自责怪自己,但他忍不住就是想看到沈如烟。 那次看到南宫雨儿时他实在是无意的,但南宫雨儿天然的美让他动心,让他陶醉。 他记得他什么时候好似跟沈如烟讲过了,也好似自己没有讲过,他不知今日沈如烟在这潭水中洗漱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他确实想看见沈如烟。 大约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潭水仍是那么静静的,他忍不住替沈如烟担心起来,怀疑她会不会出事,开始时他只是心下暗自担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湖面,到后面竟是站了起来,慢慢地想到潭边去看个究竟。 猛听得身后一声冷哼传了过来,他回过看时,见沈如烟已是穿上紫色衣裙站在他的身后,那么凶巴巴地看着他。 洛雪顿时呆住了,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他回头看看潭中,潭水静静的,瀑布激起的波纹一圈圈地蔓延到岸边来,再回身看看沈如烟,沈如烟仍是那么寒着脸看着他,婷婷玉立地站在那里。 沈如烟的手中提着两只活鱼,而头发也是湿漉鹿的,沾着细细的水珠,在夕阳的映照之下闪闪发光。 沈如烟冷道:“你想看我,还是在为我担心?” 洛雪窘迫地回答道:“都有。” 沈如烟的脸色更寒了,问道,“哪样多些?” 洛雪坦然道:“开始时想看你,后来为你担心。” 沈如烟仍是那么凶巴巴地看着洛雪,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问道:“你现在想看我么?” 洛雪的脸腾地红了,他绝没有料到沈如烟会有此一问。他无法回答。 沈如烟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是不是?” 洛雪诚实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沈如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听得“啪啪”两声,她手上的两条鱼落到了地上,洛雪正自惊诧之际,他猛然发现沈如烟眼眶中似乎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洛雪尚没反应过来,听得沈如烟恨恨地说道:“既然你想看,我就让你看个够好了,省得你偷偷摸摸的。”接着是衣服的唏啐声。 沈如烟竟是当着洛雪的面把自己身上的衣裙一下子脱得精光,全身一丝不挂地裸露在他面前。 洛雪一见了她的身子,立时犹如重锤在胸上击打了一下一般,浑身一荡,他立即闭上了眼睛扭过头去,嘴里慌张地叫道:“沈姑娘,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请你穿好衣服吧。” 洛雪说完等了半天,也没见身后有什么动静,再过得一会儿,隐隐约约地好像听到有低低的抽泣声传来。 洛雪既是慌张又是疑惑,忍不住慢慢回过头去,见得沈如烟仍是光着身子,竟然像一个孩子一般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子抽泣着。 洛雪一下就糊涂了,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去,在她身旁蹲下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沈如烟并没有反抗,过了一会儿,洛雪感到胸前的衣服湿了,沈如烟强自压抑着的抽泣之声仍是断断续续地传来。 洛雪想不到沈如烟会哭,他只能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如烟猛然挣脱洛雪的怀抱,终于放声哭了出来,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又不是她!我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在这个岛上,你要我怎么办,要我杀了你么?” 洛雪低下头来,看到沈如烟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不知为什么,心中对她尽是愧疚。 洛雪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你不要再哭了好么?” 沈如烟终于止住了哭泣,缓缓地说道;“你让我丢尽了面子,可我恨不起你,你让我迷失,让我发疯,无论如何总是想到你,梦中梦到你。白天只要一闭上眼睛也立刻就看到你,我想摆脱你,可是我走不了,我要远离你,可是你又会自己出现,你要我怎么办,你为什么这么可恶……” 洛雪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傲娇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没有想到她喜欢自己而且到了这种程度,平日里冷冰冰若无其事的样子,现在竟然会不顾自己的颜面说出口。 事实上,与洛雪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是沈如烟第一人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男子,所以她对洛雪极为好奇,日久天长,好奇慢慢转变为了依恋。 在日常琐事中,在平日见面交谈里,在夜里无人之时,在两人不经意碰面的一瞬间,洛雪潜移默化地植入了她的心间。 等到她有所察觉时,她才惊恐地发现,自己心里竟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人来! 她大吃一惊,方寸大乱。 沈如烟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她不懂人心。虽然博学多才,足智多谋,但是在感情上,她依然是个小女孩。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她有时候也幻想过所谓的爱情,当她意识到自己对洛雪产生了感情,这感情和美好和虚无缥缈的幻想不同,是实实在在的。 沈如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感觉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于是,她只有逃避。 可是她躲不开,小岛限制了她的自由,日常的吃喝住行让她无法避开洛雪。 于是她在煎熬中崩溃了。 听了沈如烟的话,洛雪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沈如烟说道:“你觉得我很可笑,很可悲,对不对?” 洛雪正色道:“不,你让人敬佩。” 沈如烟自嘲道:“是么,你敬佩我敢爱敢恨,而你却把我当作另一个人的影子,是么?” 洛雪默然,他确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沈如烟继续道:“可我真的不是她,我不是……”她看着洛雪,眼泪流了下来。 洛雪又沉默下来。 沈如烟仍是那么美艳,睫毛也还是那么长长地覆盖在眼睛上,使她的眼睛显得象雾一般朦朦胧胧,只是在这一切之上再没有了昔日的那份高傲,而是多了一份渴求,那几乎是从灵魂深处生发出来的渴求,这份渴求由于得不到实现,就使她美艳的面孔蒙上了另外一层楚楚可怜的浓雾。 洛雪看着她,心中非常奇怪地生出一个念头,想要再次把她拥入怀中搂抱她。 沈如烟好似从他的眼中看懂了他的意思,柔顺地将身子靠了过来。 洛雪终于还是抱住了她,但他的心平静得像水一般,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她。” 两人回到山洞,把两条鱼处理了。吃完了鱼,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洛雪对水蛇大爷说道:“今晚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和沈姑娘出去办点事。” 水蛇大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两眼一翻,嘀咕道:“愚蠢好色的凡人!”然后继续埋头吃鱼。 洛雪带着沈如烟来到白天里那个温泉水潭,此时天色已然黑漆漆的,月光也不明朗。 洛雪将手伸过来拉住了沈如烟的手,沈如烟心下一震,洛雪已是站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向水潭瀑布后走过去。 转过瀑布,两人来到了一个岩洞。这岩洞竟然在瀑布后边,如果不是仔细查找,定然不可能会发现。 沈如烟四下打量着,见这高崖甚为奇特,四面都是磷峋起伏的山石,怪样百出,甚是骇人,而中间的地上,却甚是平整,好似是一张巨大的床一般,那床的后面黑漆漆的,不知究竟有多深。 洛雪好似对这岩洞甚为熟悉,径直走到进去,然后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个烛台来,点亮了拿到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放好了。 洞里立时一片光明。那洞口被一块巨大的岩石遮住了,又有瀑布作帘,在外面根本看不出这里是个山洞,此刻方知岩石后面当真是别有洞天。 第二百二十五章 **傲娇女 沈如烟向洞门看过去,发现这里实在是一个隐蔽的地方,莫说这岛上没有别人,就是有其他人在,也不可能发现这里。而且这个岩洞靠近温泉,四周弥漫的暖气,非常舒适宜人。 她心中暗自寻思着洛雪是如何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带她来这里又要干什么? 沈如烟正自想着,却听得洛雪问道:“这里好么?”说完了目光有些怪异地望着她。 沈如烟回答道:“自然是个好地方,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发现这瀑布后边别有洞天,我却不知道。” 洛雪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沈如烟又问道:“你以前经常来这里么?” 洛雪回答道:“也不是经常来,也就一两次。” 沈如烟疑惑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洛雪笑道:“什么也不做,就是在潭水中洗完澡以后来这里边躺一躺,舒服极了。” 沈如烟顿时愣住了,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今夜要同洛雪一起在这洞中过夜了,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们两个……在这洞中怎么睡……”说完了就向外面走。 洛雪跃过来将她拉住了,一脸笑意地说道:“有这么好一个地方,怎么能错过?再说了,我们那个岩洞有那只可恶的水蛇在,什么事都不好做。” 沈如烟大是疑惑,说道,“睡个觉哪里都是一样的,况且我们那里已经住习惯了,这里……你是要做什么事?” 洛雪轻声说道:“自然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了。” 沈如烟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大羞,说道:“你……我们两个……不行的……我……我……” 洛雪不再言语,将她拉到石床上,但沈如烟猛然又站了起来,吃惊地看着那张石床。 洛雪微笑不语。 沈如烟伸手又试了试那石床,转头向洛雪说道:“这洞中当真是有些古怪,这石床怎么会是热的?” 洛雪说道:“我也只知这石床是热的,却不知为什么是热的。每次我来潭中洗澡,出来后身上冷时,在这床上躺个一时半刻就暖了。有这么好的石床,我们不在上面睡一夜,不觉得可惜么?” 沈如烟低头看着那石床,前前后后都看遍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天然石床无疑,可是那石床同围的石头都是冰冷至极的岩石,唯有石床是热的,这确是让人费解。 此时正值春季,这个岛被寒风笼罩着,石洞之中也是有些阴森的凉意,可是若是睡在这石床上面,定然是非常舒服的。 沈如烟又转身坐在了床上,顿觉一般暖流涌上来。 洛雪走过来搂住她,她任由着洛雪抱着,却总是觉得有些不妥,过了片刻,终于站了起来说道:“我还是回去吧,你要睡就自己睡好了!” 可是,沈如烟刚要走的时候,又被洛雪拉住了,洛雪说道:“来都来了,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么?” 沈如烟回答道:“我想。” 洛雪说道:“那是因为怕别人见到?” 沈如烟默然。 洛雪说道:“现在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这里只有你和我,世上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再没有第三个知道,况且我们两个既然在一起,做这种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接着,又是一阵难以言谕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如烟才轻声说道:“你……一定要这样吗?我们还不是夫妻┅┅我们不能这样的……” 洛雪笑道:“我们做了不就是实打实的夫妻了么,难道你不想么?” 沈如烟为难道:“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妥……” 洛雪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如果你不乐意,那就算了!” 沈如烟又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道:“今天我来那个了……等过几天……但是只能做一次……”她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匆匆离去。 洛雪就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心中满是难以言谕的激动和兴奋,有种阴谋得逞的样子…… 洛雪特别期待沈如烟说的那一天的来临。 这些天他与沈如烟碰面,她都会露出害羞又尴尬的表情,然后转身急忙躲开。 对沈如烟来说,心情定是充满不安与羞涩。洛雪知道,沈如烟是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会愿意跟他快活。毕竟她外表看起来强大而精明,内心其实是个单纯保守的女子,不会愿意随便献身给别人。 这天晚上,终于是沈如烟明确指定的时间,洛雪早早在瀑布下的岩洞中等候,他盘坐在石床上调息灵力,本来想藉此压制自己紧张激动的心情,却听到洞外的脚步声,又开始紧张起来。 洛雪内心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着,沈如烟的倩影犹犹豫豫地出现在了眼前。岩洞的烛台已经定亮,昏暗的灯火下,沈如烟有些慌乱地站在那里,既尴尬又羞涩的看着洛雪。 刚开始他们谁也没说话,但脑海中一定都是在想等下就要发生的事,所以反而更不知该怎么开口。 不知道过多久,洛雪才决定先开口,他觉得这本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知道何以现在变得如此尴尬,感觉都是被这个傲娇女给感染的,所以他要主动出击。 “我们……开始吧?”当洛雪伸出手握住沈如烟时,感到她的身子不由得因为紧张而跟着缩一下。 然后洛雪牵着她,来到石床边上,洛雪坐到床边,沈如烟也跟着坐在洛雪身旁。 “我们……就这一次……” 洛雪没有回应他,其实也是觉得不必要回应她。然后,洛雪开始脱衣服和裤子。 当洛雪在脱衣服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洛雪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感觉,就如同紧张性奋中,又有微微的罪恶感。 脱完后,洛雪转头看着沈如烟,她也回望洛雪,但瞬即就移开了目光,因为洛雪是光着身子的。 接着有如无言的沟通,她也知道时候到了,就双脚收回石床上,静静地躺好。 洛雪坐在床边,等她有进一步行动,也开始脱自己的衣裙。但是洛雪等了好一阵子,她都没有反应。 洛雪忍不住了,就紧张小心的问她:“烟儿……你不脱衣服?” 沈如烟愣了一下,她反问洛雪道:“不可以穿着衣服吗?” 洛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只能耐心解释道:“但是……做这事,都是要把衣服全脱掉的……” 沈如烟听到洛雪这样说,暂时没有再说什么。 她又挣扎一会,就痛苦的看着洛雪说道:“我……我真的不想脱衣服……” 洛雪听到她这样哀求,知道不应该再强迫她脱衣服,不然反而真的会吓跑她,于是说道:“那你还是要脱裤子……不然没有办法做……” 她听到洛雪这样说,就又陷入尴尬的挣扎。她知道做这种事要脱裤子,但可能是因为依然有所顾忌与矜持,所以没有办法马上接受。 一旁的洛雪心想,这傲娇女该不会想反悔吧?开始有些而担心起来。 但随即他就放下心来,因为他看到床上的沈如烟已经把手伸入裙下,正在脱亵裤。 待得她弄好后,洛雪上了床,躺在她旁边。彼此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洛雪想到沈如烟虽然穿着裙子,但却没有穿亵裤,要这样跟她快活反而更让他觉得莫名的兴奋。 洛雪能感觉到沈如烟很紧张,他不说话的看着她,她也马上就知道他的想法。 “会很疼吗?” 洛雪柔声道:“不会的。” “那……会很久吗?” “我也不知道会多久。” “……只有今晚这一次……” 洛雪微笑着“嗯”一声给她答复,沈如烟才又放心下来。 洛雪问道:“烟儿,你很害怕吗?” 沈如烟认真的点了点头。 洛雪故作正经地说道:“应该不会很痛……但你如果真的会痛就跟我说,我会停下来,好不好?” 沈如烟羞涩地跟洛雪点头。 洛雪早已不是吴下阿蒙,自然轻车熟路很快就跟沈如烟合二为一,这一夜不尽的恩爱自是难以言表。 夜半,洛雪猛然醒来。他浑身躁热难当,曾经中了欢喜毒的种种情况又在他身上一一显现出来。 石床上的热流跃动着,翻腾着进入他的体内,使他觉得体内的一切也都跃动起来,膨胀起来,他顿时明白定然是这石床生出的古怪,因此猛然坐起身来,想要从那石床上下来。 可是他刚刚坐起身来就被一双手猛然炮住了,接着他便听到了沈如烟的痛苦的,煎熬似的**声。 本来他的神志尚且清醒,若是他从床上走下来,便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可是现在他猛然被沈如烟抱住了,便立时难以自控。 沈如烟的**声更如火上浇油一般重重地在他的心上撞击着,使他的血液更加沸腾起来,无法自己。 沈如烟亦是忍不住将身体向洛雪靠过去,但是他的手却如仍有理智的一般并没有去抱公冶红。 他知道此时他若伸出手去抱住了洛雪,一切都将是不可挽回的了。 沈如烟使劲地抱着他,浑身滚烫,好似是身上忽然之间被注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更好似地能够将洛雪揉碎一般。 洛雪亦是忍不住喘息出声。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望川镇一如既往地热闹,只是逛街的人不同了,心情也不同了,因此在意的东西也不同了。 仅仅几年时间,就能让走在同一条街道上的谢忘云判若两人,真是有些花一夜之间开放,有些人一夜之间长大。 其实现在的谢忘云并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他只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待一待,只是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街上。 正走着路,迎面走来两个男子带着一帮随从,看那一身华贵的穿着打扮,显然是镇上达官贵人府中的公子哥。 他们手中纸扇轻拂,见到谢忘云便快步走上前来。 “看看这是谁,刘府的姑爷!”一个公子哥用扇子指着谢忘云笑道。 他是庞员外的大儿子庞德,庞员外和刘全通一样,都是望川镇有钱有势的人。 “庞兄不要这般无礼,据说刘府的姑爷可厉害的很,我们可惹不起。”另一个公子哥也笑着说道。 他姓王,名文才,其父是个生意人,家财万贯。 “是吗?”庞德故作惊讶道,“那怎么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是不是不行了啊?” “男人可不能说不行的,庞兄又无礼了。”王文才随声附和道。 谢忘云眼皮都懒得抬,对身旁的小青道:“小青,我们回去。” “怎么就回去了呢?”庞德见谢忘云回避他们,心里就不乐意的,他们是来找茬的,没茬找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要是以前,像庞德和王文才这等人,给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来戏弄谢忘云。 可是最近他们听说,自从柳铃村惨案发生以后,谢忘云就变了一个人,变得软弱无力,整天呆呆傻傻,总之就是变成那种谁都能欺负的人,所以今天他们才敢如此放肆。 话说这些公子哥不恨谢忘云那是假的,刘玉雪长得那么漂亮,多少富贵人家的公子都垂涎三尺,可偏偏一朵鲜花就插在了谢忘云这坨牛粪上——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怎叫人不咬牙切齿,恨死谢忘云。 “你们想怎么样?”小青见庞德等人纠缠着谢忘云不放,就急了,大声喊道。 “想怎么样?”庞德哼哼道,“你家姑爷不是很能打么,今天怎么畏畏缩缩的,该不是被那场大火给烧傻了吧?” 他说罢和王文才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谢忘云握紧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对小青道:“我们走。” “想走?我偏不让你们走。”庞德道,“今天我得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起以前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就来气。” 庞德说罢便命令随从把谢忘云给围住。 “庞兄,这刘府的姑爷既然真的不行了,我们就别为难他了,要不然别人会说我们仗势欺人的。”王文才含沙射影道。 庞德想了想道:“王兄说得也对,那我今天就放他一马,可怜啊可怜,好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估计不是被大火烧傻的,而是被刘玉雪那妞给榨干了!” 庞德刚说完还没来得笑,谢忘云已豁然转身,以他根本无法看清楚的速度来到他跟前,出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将他提起。 “你可以辱骂我,但是不能说玉雪的不是。”谢忘云冷声道。 庞德被提在空中,脸蛋憋得通红,想说话根本说不出来。 一旁的王文才急道:“哎呀!兄台请高抬贵手啊,庞兄是闹着玩的,你切莫当真,还是快把他放下来吧,闹出人命可不好。” 谢忘云轻哼一声,甩手将庞德扔出去,说道:“我不想伤人,但是我不介意把你们捏成肉饼,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们,不然后果你们是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倒在地上的庞德惊恐地望着谢忘云,话都不敢说一句,待谢忘云走远后,才爬起来骂道:“谁他妈的说这小子随便欺负了,谁他妈再说,我见一次打一次!” 回去的路上谢忘云始终沉默不语,应该说打自来到刘府后,他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沉默不语的,只是今天更沉默得可怕。 小青见谢忘云的脸阴沉沉的,也不敢说话,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姑爷,先前你为什么突然声那么大的气,是因为小姐的缘故么?” “嗯。”谢忘云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夜里,谢忘云从梦中惊醒,睁大眼睛躺着,再也睡不着。 魔尊,幽莲,你们究竟是谁?那个孩子会是我么?不可能,不可能是我。 那个两次突然出现的神秘灰袍男子又是谁?为何面对他时,我总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又隐约觉得对他很熟悉,他是谁呢? 身体里的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紫儿说是灵力,但是这灵力又从何而来? 玉剑,剑道,百年之内我真的能够报仇么?那黑衣人是何方神圣? 紫儿是什么人,为何她要这么匆匆地离我而去? 这些事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谢忘云静静地想着,觉得这一切的一切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谢忘云越想越觉得可怕。 “要弄清这一切的谜团需要一个突破口,但是突破口是什么呢?”谢忘云绞尽脑汁想着,“他们都是修道人,用的都是道法,道法?” 没错,道法!或许从这一点可以找到些线索。 想要报仇,也必须学会厉害的道法才行,紫儿曾说过,要我学会剑道,便可以去报仇。 可是什么是道法,什么又是剑道,又从何处去寻? 谢忘云微微闭上眼,道法,此后便是自己追寻的目标了。 刘全通找来的教书先生倒是很尽职尽责,谢忘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用不了多少时日,那位教书先生就被辞退,因为他已经没什么东西能教给谢忘云了。 谢忘云每天捧着刘全通给他收集的异志奇谭,细细品读,对修道和妖魔之事也有了一些了解。 他越发觉得必须学得高深的道法才有可能报得了仇,但是关于剑道的信息,他倒是没有寻找到只字片语。 谢忘云握紧拳头,感受体内那股汹涌的力量,心道:这股强大的力量若是一种灵力,会是什么样的灵力呢? 如今谢忘云已经渐渐能够运用体内的那股力量,虽说不上完全控制,至少在需要的时候,他可以将它激发出来,这已经足够了。 “姑爷,老爷叫您。”小青跑过来,对谢忘云说道。 “我这就去。”谢忘云放下手中的书说道。 厅堂里,除了刘全通之外,还有一个陌生人,他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模样像个普通的市井百姓,年纪和刘全通相仿。 谢忘云给刘全通和那陌生人行了个礼,对刘全通问道:“岳父唤我来所为何事?” 刘全通道:“这位老哥是来卖书的,说是有一些你很感兴趣的书籍,珍贵非常,所以我叫你来看看。” “大伯既然有我所需要的书籍,不妨拿出来一观。”谢忘云上前对卖书人道。 卖书人小心翼翼打开手中的盒子,里面躺着三本破旧的泛黄的书籍。 他把盒子呈到谢忘云面前,说道:“公子请看,这三本书籍是老朽偶然得来,不知对公子是否有用。” 谢忘云拿起一本书,轻轻翻阅,接着又换一本,翻完三本书,便心惊道:“这是——敢问老伯,这些书你是从何得来的?” 那三本都是记载着如何修行道法书籍,虽然里面提到的道法算不上高深,只是入门篇而已,但对于谢忘云来说已经是异常难得,眼下他最迫切要做的事情就是了解道法,学习道法。 这段时间里,他在诸多书籍中了解到许多与妖魔鬼怪和道法有关的信息,可是像眼前这三本清晰地介绍修道入门方法的书,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怎叫他不激动。 “这些书是三年前一个从战乱中逃亡而来的难民留下的,当初他告诉我这些书非常重要,叫我好生保管。”卖书人说道,“我放在家中三年了,那人也没再来取,我估计他已经不在人世,我留着也没什么用,知道公子对这些书有兴趣,就斗胆拿过来给您看看。” “我确实很感兴趣。”谢忘云道,“你说那个人是从战乱中逃亡而来的?”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当时他身负重伤,是我救了他。”卖书人回答。 “他有没有提到外面的战乱?”谢忘云接着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卖书人道。 “嗯,很好,这些书我买下了,谢谢你,老伯。”谢忘云说道。 房中,谢忘云细细地翻阅了那三本书。 三本书中,一本记载的是如何修炼和使用灵力,说得很是肤浅,但对谢忘云也有些帮助。 他能从书中更清晰地了解到灵力的产生和使用,这对他控制体内的那股强大灵力有不少益处。 “原来修道人运用的灵力是这样产生的”谢忘云边看着书边思考,“书中说每个人天生就拥有一定的灵力,然后靠后天的修炼才会慢慢变得强大,我且试试探查自己体内的灵力有多少。” 谢忘云照着书上说的方法,闭目定神,感受身体里的灵力波动。 不一会儿,他好像感觉到有一股轻柔凉爽的气息在体内流动,虽然很细微,但是可以确定那就是属于他自己的灵力。 真是少得可怜啊,想起紫儿和那黑衣人使用道法时,身体中散发出来的强大的灵力波动,谢忘云只觉得自己的灵力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但是在紫儿和黑衣人看来,面对谢忘云体内那股来历不明的强大灵力时,他们也感觉自己的灵力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这些是谢忘云不知道的。 第二本书记载的是最基础的入门道法,五行道法中的火咒决,教人如何运用灵力施法变出小火苗。 谢忘云半日之内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几次试着用灵力变出火都勉强能成功。 只需将灵力控制好,然后念起火咒决的法决,一团小火苗便出现在谢忘云手中。 “这火咒决真是一种很低级的道法,我只是用了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灵力都能成功。”谢忘云叹道。 最后一本说的是一些奇闻传说,以及如何用不同的道法克制不同的妖魔,倒是跟谢忘云平常看得那些异志奇谭差不多,只是内容更详细了些。 谢忘云反复看了几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这三本书上提到的东西都不见得深奥难懂,想必这些书也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可是为何那留书之人这般看重这这些书?”谢忘云看着手中的书疑惑地想着。 那三本书很是陈旧,翻阅几次后,许多书页都快脱落下来了,谢忘云小心地将那些脱落整合到书中。 “咦。”谢忘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发现那些脱落下来的书页,跟书本里的其它书页有不同之处。 “真是奇怪了,”谢忘云自言自语道,“同一本书里的书页,怎么会不一样呢?” 他反反复复研究了许久,终于看出了一丝端倪,脱落下来的书页显然不是书本里原有的,而是被人夹进去的! 而所有脱落下来的书页的质地和规格大小都一样,它们才是同一本书! “原来如此!”谢忘云兴奋不已,连忙开始讲那些脱落的书页拼接整合。 不多久,他将那些脱落的书页整合好了,捧在手中一看,口中默念道:“红莲火决?” 这才是真相,书中有书! “这红莲火决定然是一种厉害的道法,要不然那留书之人也不会这么在意它,非得要这般隐藏起来,我且学它一学,看它是个什么神通。” 谢忘云心中想着,当下便迫不及待地按照书页上的修炼之法开始学习。 那红莲火决也真是了不得,天资聪慧的谢忘云摸索了大半天,硬是没有摸到入门的路径。 “慢慢来吧,高深的道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谢忘云安慰自己道。 谢忘云每天就埋头研究道法,有时候也弹弹琴,倒也过得清静逍遥。 只是刘全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把谢忘云当亲儿子一样看待,见到谢忘云整天不务正业,他哪能不着急。 可是着急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也不敢逼着谢忘云去做他不喜欢的事。 三本书上的道法和见闻谢忘云早已倒背如流,只是那几张书页上记载的红莲火决却始终难以学会。 “口诀是没有错的,催动灵力的方法也没错,问题究竟出在哪呢?”这一天谢忘云又在研究红莲火决,但是一直没成功。 他盯着书页上的文字,静静地思考了好一会儿,心道:“会不会是灵力不够强大?” “是了!”谢忘云恍然大悟,猛地站起身来。 “一定是灵力不够强大,施法才没能成功,如果运用体内那股强大的灵力来施放红莲火决,应该可以成功。” 说干就干,谢忘云立即激发出体内那股强大的灵力,现在他已经可以非常熟练地运用这股灵力了。 感受到那股汹涌的灵力在身体里翻滚,谢忘云也不迟疑,马上施放红莲火决。 “扑哧!”一团黑色的火焰在谢忘云跟前升腾起来,它的形状就像一朵莲花。 “成功了?”谢忘云见到那朵莲花火顿时喜出望外。 他能感受到黑色火焰的炙热,强大的灵力波动就像旋风一样在四周翻滚。 黑色莲花火仅有碗口那么大,但是给人的威压确实大得出奇。 “不对。”谢忘云注视着黑色莲花火,慢慢冷静下来。 “书页上说用红莲火决召唤出来的红莲火是血红色,而眼前这团火却是黑色的,虽然都是莲花状,但显然不是真正的红莲火。” 谢忘云中断灵力,黑色莲花火也没有灵力的支撑而消逝了,这时谢忘云才发现,他的房间早已被烧成了灰烬。 方圆一仗之内的草木也都化为了尘土,院子里的小池塘已然干涸,池塘边的石凳竟也被烧毁,可见刚才那团黑莲火的威力何其大。 “虽然不是真正的红莲火,但是也是厉害非常啊。”谢忘云叹道,“看来施法者不受这火的灼烧,要不然自己此刻也已灰飞烟灭了。” 小青来到院子,见到院子里好像刚发生过火灾一样,顿时目瞪口呆。 看到谢忘云后,惊道:“姑爷,这里发生了什么?您,您没事吧?” “我没事,”谢忘云将书籍收起来,对小青说道,“只不过是玩了一下火,不料却烧了这么一大片地方。” “您没事就好,这里的东西烧了就烧了。”小青听了谢忘云的话,心中还是不敢相信,到底是玩什么火才能把石头都烧掉! “老爷叫我过来告知您一声,府中来了三位贵客,指名道姓要见您,您是否方便去一下?”小青道。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我?”谢忘云问道,他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会来找他。 “是两个姑娘和一个大爷。”小青回答道,“他们好像是认识您的,至于为什么要见您,小青就不知道了。” “两个姑娘和一个大爷?”谢忘云眉头微微一皱,究竟是何人? 随小青来到厅堂,谢忘云见到了那所谓的“两个姑娘和一个大爷”。 “是你们?”谢忘云看着眼前的青衫女子诧异道。 那青衫女子便是几年前朱庞春来刘府闹的时候,出手阻拦谢忘云追击朱庞春的那位女子,而小青所说的大爷就是那个驾车的老汉。 老汉身旁的另一个女子则是青衫女子的侍女丫环。 “是我,”青衫女子的声音极其温雅动听,她盯着谢忘云看,慢声说道,“一别数年,你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找我有什么事么?”谢忘云问道,当年只有一面之缘,他对这个女子算不上有好感。 “我姓东方,名馨月。”青衫女子道,“这位是我的车夫王伯,那一位是我的丫环艳红。” 听完东方馨月的介绍,刘全通一惊,连忙下跪道:“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东方皇族的大人们驾到,罪该万死!” “东方皇族?”谢忘云疑惑地看着东方馨月说道,“你们是皇室之人?” “东方世家掌控皇权,治理天下庶民,而你眼前这一位,便是皇朝的皓月公主。”王伯说道,“或许,你也应该像你的岳父一样,下跪行礼才是。” 谢忘云一动不动,淡然道:“东方世家,皓月公主,我对这些不甚了解,也不感兴趣。你们想让我行下跪之礼,恐怕不能如愿了,我谢忘云不跪天,不跪地,只跪这世间三种人。” “哦?是哪三种人,愿闻其详。”东方馨月说道。 “第一种人,是对我恩重如山的长辈。”谢忘云说道,“第二种人,是对我情深意重的女人。” 谢忘云说着,便想起了谢老汉和刘玉雪,心中微微泛起针刺般的疼痛。 之后又想起了紫儿,他当真是非常思念她的,巴不得此刻就要见到她。 “那第三种人呢?”东方馨月见谢忘云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便问道。 谢忘云回过神,缓缓说道:“第三种人,是那些为我而死之人。” 东方馨月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钦佩之色,说道:“说得好,能说出这等话的人,我确实没资格让他跪拜。” 东方馨月顿了顿,继续说道:“谈正事吧,我们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 “何事?” “别急,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东方馨月说道。“刘员外,你起来吧,我们想跟谢公子单独谈谈,你是否能回避一下。” 厅堂中只剩下谢忘云、东方馨月和王伯三人,谢忘云静静地看着眼前突然来到的不速之客,等候他们开口说话。 “真的变了。”东方馨月打破了沉静,第一个出声说道,“柳铃村发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是没想到它竟会对你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谢忘云依旧沉默,只待东方馨月继续说下去。 “虽然是变了,但是现在的你依然能够帮上我的忙。”东方馨月像欣赏美玉一样看着谢忘云说道,“谢忘云,我需要你,来助我一臂之力吧。” “可是我不需要你。”谢忘云面无表情道,“我不想,也没理由帮你。” 东方馨月凝视了谢忘云许久,谢忘云没有躲闪,两眼亦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你也需要我,你想学习道法,这事我可以帮你。”东方馨月收回目光,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不如做一笔交易,你帮我做事,我给你学习道法的机会。” 谢忘云冷冷地看着东方馨月,不满道:“你调查过我?” “用不着调查,这些事情随口一问便知。”东方馨月微笑道,“怎么样,说说你的决定。” 谢忘云沉思片刻,沉吟道:“你要我帮你什么事?” “帮我去取一样东西,其中详细,我会找时间跟你慢慢细说。”东方馨月道。 “那东西非我去取不可?”谢忘云问道。 “也并不是非你不可,只是有你帮忙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会比较大而已。”东方馨月道,“事成之后,道法你想学多少学多少,我东方家的道法秘术,是你这辈子都学不完的。” “什么时候出发?”谢忘云问道。 “三天之后。” 庭院里,东方馨月正在品茶,王伯站在她身旁。 “事情办得真顺利,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下来了。”王伯说道。 东方馨月抿一口茶,慢声说道:“在我看来,事实本非如此,他现在的变化,本身就是我们的计划中最大的败笔。” “如果说当初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一头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怕,”东方馨月继续说道,“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只冷酷无情的狼,他那平静的眼神让我都感到胆寒。” “今日只不过和他见了一面而已,小姐为何对他了解得如此之深?”王伯惊讶道。 “我对他使用了‘读心窥灵决’。”东方馨月漫不经心地说道。 “东方家秘传的道法,您竟然对他使用了,可见您对他期望很高啊。”王伯有些惊讶,然后感叹道,“可有看到了什么?” “压抑着的仇恨,对道法的渴望,坚韧不拔的决心,还有一丝深沉的思念。”东方馨月淡然道,“而对道法的渴望又因仇恨而来。” “是因为柳铃村的那场惨案?” “我想应该是,”东方馨月道,“他的父亲和妻子都死在了那场灾难当中,我们去那个村子里看过,你应该可以看出来那并不是什么天灾。” “那是道法所为。”王伯道。 “没错,而他想必也已知晓,更甚者,他或许已经知道他的仇人是谁了,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迫切地想要变强,然后报仇雪恨。” “柳铃村之事有蹊跷,也不知是何人所为,目的是什么。”王伯闷声道,“只是它与我们东方家无关,我们没必要插手。” “我也没打算插手,我只是为他的转变感到惋惜罢了。”东方馨月说道,“如果他还以前那样不谙世事,纯净得像一杯清水,想怎么染就怎么染,对我们来说,价值远比现在的他要高得多。” “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也让我感到许些不安。”王伯道。 “事已至此,棋子再烂,要用的时候也得用上。”东方馨月道,“无情无欲之人是最难琢磨的,幸好他还不是,知道他需要什么,我就有把握能控制住他。”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东方世家,掌控世俗皇权的修道势力,盘踞于神州大地东部,拥有数不尽的资源财富,实力深不可测。 谢忘云对东方世家的了解就仅此而已,而且这些都是从书中看到的。 “数年前朱庞春到刘府来闹事,被她撞见后,隔天朱家就被满门抄斩,当时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竟有如此大的本事,现在想起来,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谢忘云想着。 “东方馨月,皓月公主为何偏偏要来找我?” “那次碰面,是我体内的那股强大灵力第一次爆发出来的时候,相隔数年,她这一次莫名其妙地来找我,想必是要借助我的那股灵力。” “莫非她知道那股强大灵力是什么?” “她要去取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谢忘云正想着,小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身边。 “姑爷,您真的要走么?”小青轻声问道,语气中有诸多不舍。 “我还会回来的。”谢忘云溺爱地抚摸着小青的小脑袋,笑了笑说道。 小青年方十六,他一直把她当小妹妹看待。 “要多久呢?”小青眼眶微湿,问道。 “多久?”谢忘云仰起头看了看天空,无际的苍穹飞过一只雄鹰。 他闭眼深吸一口说道:“或许三五个月,或许三五年,或许——谁知道呢。” “您要快些回来,等您回来了,小青还要服侍您。”小青说道。 “嗯,我尽量快些。”谢忘云说道,“替我照顾好岳父岳母,还有,帮我保管好玉雪的那把琴。” 谢忘云什么都没多带,只是带上了紫儿送他的那柄玉剑。 跟刘全通夫妇告别时,这两位老人心中虽有诸多不舍,但是一想到谢忘云是在为皇族办事,料想定然前途无量,心中又是欢喜不已,反复叮嘱他好好干。 这一次,是谢忘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柳铃村,离开望川镇地界。 王伯架着马车,谢忘云坐在他旁边,东方馨月和丫环艳红在车里。 车子朝东南方向一路颠簸,傍晚到达三河县,找了一家客栈吃宿。 晚上借宿客栈,谢忘云睡不着——也许他是怕做那个奇怪的噩梦吧,他只身一人爬上楼顶,茫然地看着漆黑的夜空出神。 “怎么,睡不着?”王伯提着一壶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谢忘云身旁,对谢忘云说道。 谢忘云回首看了王伯一眼,又转过头去,没有说什么。 “小小年纪,心事重重。”王伯在谢忘云身旁不远处坐了下来说道,“唉,还是我这样的老糊涂好,什么都不用多想,乐得逍遥。” 许久的沉默,谢忘云突然问道:“王伯,我想问你些事情。” “来,先喝一口。”王伯把酒递给谢忘云说道,“有什么就问吧,我一大把年纪,懂的事也比你多些。” 谢忘云喝了一口酒,说道:“据你所知,这世间,最厉害的道法能达到何种程度?” “最厉害啊?”王伯边想着边说,“最厉害的道法能够达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大道无涯,道法是没有终点的。如果说我所听闻的道法中最厉害的,那是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谢忘云口中默念着这几个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字。 王伯看着谢忘云平静而坚毅的脸,心中波涛汹涌。 此子注定不凡,今后要经历多少劫难还未可知,但其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谢忘云缓过神,问道:“那你可知这诸多道法当中,有没有一种叫剑道的。” “剑道?”王伯一愣,深思了好一会儿。 “普天之下有此类道法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万千道法中,用剑施法的不在少数,可是单独把剑归为一类道法,却是闻所未闻。” 谢忘云听王伯这么一说,陷入了沉思当中。 “说说,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学习道法。”王伯突然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想学道法,自然也该清楚我为什么要学它。”谢忘云道。 王伯笑了笑,问道:“想要报仇?” 谢忘云默然。 “他们很厉害么?”王伯接着问。 “我也不甚了解,应该很厉害吧。”谢忘云叹气道,“能够御空而行,能够轻易把一个村子夷为平地” “对修道人来说,御空而行算不得什么,毁掉一个村子也是举手之劳,”王伯说道“你说的这些,不能作为评定一个修道人修为高深的根据。” “那什么才是评定修为高深的根据呢?”谢忘云问道。 “一般来说,最直接的就是看那人的灵力深厚,这个是最容易判断其修为高深的方法。但是,同时也要看他所使用的道术法决的强大程度,以此为辅。” “灵力深厚,道法强大的修道人,其修为定然高深莫测,当位于高手之列。” 谢忘云想了片刻,说道:“也就是说,修道人的修为高深,是自身的灵力和所修炼的道法决定的。” “没错,打个比方,修道就像一个人干活,干得好与不好,全看那人力气的大小和方法的对错,对修道人来说,这力气就是灵力,而方法便是道法。” “我明白了。”谢忘云道,“看来我不仅要学习道法,还要努力修炼灵力才行。对了,你应当知道我体内有一股奇怪的灵力,它是什么样的灵力?” 王伯诧异地看着谢忘云,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它确实是一种很怪异的灵力。”王伯说道,“我对它不甚了解,只感觉到它很强大。” 谢忘云握紧拳头,感受身体里那股汹涌浩瀚的灵力:“是的,它很强大,它救了我很多次。” “小伙子,那灵力虽然很强大,但是毕竟不是你自身修炼而来,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用为好。”王伯道,“你应当修炼出属于自己的强大灵力,那才是真正的出路。” “我会的。” 当晚,谢忘云回到房里,便尝试着修炼自身的灵力。 他记得书上记载的修炼和运用灵力的入门方法,照方法说的去感受身体里的灵力波动,慢慢将它们凝聚,提炼,运转。 几番尝试下来,他倒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逐渐增强,虽然增长速度太过缓慢,却让他看到了希望。 “只要多加努力,他日定然能变得强大!”谢忘云欣慰想到。 “扑哧!”一团小火苗出现在谢忘云指尖,他能用自己的灵力随意施放火咒决,但是却无法施放出红莲火决。 “我自己的灵力与那股强大灵力比起来,就好像一滴水面对着汪洋大海,微不足道啊。”谢忘云感叹道。 车子行了数日,离忘忧山已经很远了。 “外边的世界很乱,可不比你的家乡,我们要小心些。”马车在驰行,车上的王伯对谢忘云说道。 “听说外面战乱连年,莫非东方世家有关么?”谢忘云问道。 “是与东方世家有关。”王伯闷声道,说罢,望着前方陷入了沉思。 谢忘云见王伯不愿多谈及战乱之事,也不再多问。 车中,东方馨月和丫环艳红相对而坐。 “小姐,那姓谢的真是闷骚,话不多说,整天板着一副苦瓜脸,看着就来气。”听完谢忘云和王伯的对话,艳红不满地说道。 “你好像对他意见挺大的。”东方馨月轻笑道。 “谁叫他那么讨人厌,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跟他有仇似的。”艳红说道。 正说着,马车便忽然停了下来。 “王伯,发生什么事了?”东方馨月问道。 王伯望着前方不远处横在路中间的一队人马,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回小姐的话,我们碰到了九夏部族的军队。” “人数多不多?”东方馨月接着问道。 “一支小部队。”王伯回答。 “小心应付,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是。” 谢忘云打量着前方衣甲整齐数百个人,对王伯问道:“是敌人?” “算是吧。”王伯说道,“这些个人我们不好出面解决,就交给你了。” “我要怎么做?”谢忘云问道。 “只要车子能够顺利通过,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王伯说道。 “我明白了。”谢忘云跳下马车,朝那九夏部族的军队走去。 军队中走出一个彪形大汉,看似这支部队的头领,一身虎皮袍,手持大刀,朝谢忘云喝道:“来者何人,为何闯进我九夏部族的地界?” “我等是忘忧山脚下的村民,此番是到沛水城小幕县走远房亲戚,途经宝地,无意冒犯,还请大人借条道,允我等过去。”谢忘云恭敬地说道。 那头领在谢忘云身上打量了片刻,小声向其手下问道:“沛水城有县城叫小幕县的么?” 那手下回答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县城。” 头领点点头,对谢忘云道:“你身后那马车上都是些什么人?” “车上坐的那老人是我的车夫。”谢忘云道,“车里乃是内人和一个丫环。” 马车里艳红听了谢忘云的话便满脸愠怒,低声对东方馨月道:“小姐,那个无耻之徒竟然说您是他妻子。” “嘘,别出声。”东方馨月对艳红说道。 九夏部族军队的头领对谢忘云的话半信半疑,说道:“打开车帘让我看看,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诓我,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谢忘云转过头对王伯说道:“打开车帘,让这位大人见一下夫人。” 王伯应声掀开车帘,车内的东方馨月和艳红出现在众人眼前。 “头儿,那妞儿好漂亮!”军队头领身旁的手下惊道。 “闭嘴!”军队头领怒道。 军队头领沉思了好一会儿,对谢忘云说道:“你们过去吧。” 九夏部族的军队让开了路,谢忘云回到车上,王伯架着车快速驶过。 军队头领望着远去的马车,对手下命令道:“快速回去禀报将军,就说皇朝的皓月公主已经来到这里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与人们熟悉的环境迥然相异,有高耸如云的参天大树,有终年不散的浓雾弥漫,有猛禽凶兽,还有其它的未知的神秘力量,似世外桃源,也像地狱。 茂密古老的树林间,一个年轻人无声地穿行在树荫下。 突然,那人停下脚步,悄无声息。 “嗖!”的一声,一支箭闪电般飞了出去。 “两只野兔。”谢忘云将手中的弓箭扔在地上对王伯说道,“我去处理一下,今晚就吃它们了。” “有劳了。”王伯道。 “真是闷骚。”艳红望着谢忘云远去的背影,嘟起嘴说道。 “食物有了,今晚就在这儿休息。”王伯找了干柴生火,望了望天空浓浓的暮色。 他对东方馨月道:“小姐,今天那些人恐怕已经认出我们了,我们得小心才是。” “我知道,要不然今晚我们也不用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东方馨月说道。 “那个地方还有多远?”王伯小声问道。 “不远了,”东方馨月望着眼前的跃动的火苗,沉声道,“明天应该就能赶到。” 夜渐深,东方馨月和艳红回到车中休息,谢忘云和王伯坐在火堆旁守夜。 谢忘云取下一直带着身上的那柄玉剑,放在手中细细端详。 玉剑长三尺有余,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昭示着它的不凡。 他凝视着玉剑,心中对紫儿的思念又多了一分。 “从离开刘府的那天起,你就把这剑一直带着,从不离身,想必它对你来说很重要吧。”王伯对谢忘云道。 “嗯,很重要,比我的生命还重要。”谢忘云很认真地回答。 “看来这柄剑中有些故事。”王伯道,“此剑看似早已被人封印,但依旧灵力外射,定然是件绝世神兵,你不可轻易示它于人前,以免招来麻烦。” “我知道。”谢忘云说道。 “你可知道它叫什么名字?”王伯问。 “这个我倒是不知。”谢忘云答道,“关于这剑我是一无所知,现在我连将它拨出剑鞘尚且不能,我得到它亦是偶然。” “这么说来,此剑的来历恐怕令人匪夷所思。”王伯说道,“它既然到了你手中,跟你也算有缘分,他日或许能为你所用,眼下你只能将它藏着为好。” “是的,此剑他日定会为我所用。”谢忘云一脸决然道。 王伯看着谢忘云那张坚毅的脸,心道:拥有强大灵力,身怀未知神兵,心态资质亦是上佳,在这乱世之中,不消时日,此子定是人中龙凤,但愿他不会与我东方世家为敌 沉默了片刻,王伯说道:“小伙子,因为这柄剑,今天你做一件不当之事。” 谢忘云微微一诧,问道:“什么不当之事。” 王伯笑道:“今天遇到那些九夏部族军队之时,你告诉他们你是去走远房亲戚的,可是当时你身负此剑,你不觉得这很不合情理么,普通人家走亲戚,谁人会随身负剑,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谢忘云顿悟:“你说的在理,我确实疏忽了,看来我走江湖的经验还少得很啊。” “可是那军队首领居然相信了你的话,这么轻易的就让我们过去了。”王伯接着说道,“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已经认出了我们,我们的身份暴露了。”王伯说道,“估计现在他们已经在追寻我们了。” “没错,我们是在追寻你们,而且已经追上了。”王伯的话刚落下,他身后便传来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谢忘云一惊,抬眼朝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兽皮短裙的妩媚女子从黑暗中走出来,她长发齐腰,身上的衣物很是短少,兽皮甲衣加上虎皮短裙,外露的秀腿细长,肌肤白皙,全身上下野性十足。 漂亮,妖艳,蛇一般的美女。谢忘云在心中评价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想必来者定是九夏部族的三大将军之一,人称‘玉面阎罗’的骄阳将军了。”王伯头也不回,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是我夜姣罗没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阁下想必就是皇朝的大国师王振天了。”妩媚女子看着王伯笑着说道。 大国师!谢忘云又是一惊,他万万没想到,王伯竟然是皇朝的国师。 他知道能够做东方馨月的随从,那人定然不是无名之辈,可他却不料居然是堂堂的国师! “骄阳将军此番前来有何贵干?”王伯起身,转身对夜姣罗说道。 夜姣罗轻笑片刻,说道:“皇朝的皓月公主和大国师到我九夏部族来,我不尽点地主之谊,岂不有失礼数?” “骄阳将军多礼了,我等不过是偶经此地,明日便启程离开,不想多作打扰,还请将军见谅。”王伯说道。 “我看事实未必如此吧。”夜姣罗的笑声让人听得浑身起毛,“你们来夺取我九夏部族至宝,莫要以为我不知晓,今日遇上我夜姣罗,恐怕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浑天鉴本来就是东方世家之物,何来你们九夏部族至宝之说。”王伯不满道。 “你口口声声说那浑天鉴是东方世家之物,那为何会置于我九夏部族之地?”夜姣罗厉声道,“莫非你们东方世家没有能力保护它么?” “其中的原因你自是知道,何必多作戏言。”王伯道,“我皇朝不愿与你九夏部族为敌,还请骄阳将军高抬贵手,放我等一马,此番大恩我皇朝定会厚报。” “放你们一马?”夜姣罗笑道,“我可没这个权利,我是奉我族族长之命,来请诸位到族中做客的,你们可不要为难我才是。” 王伯见纠缠不过这个魔女,低声对谢忘云吩咐道:“去叫醒小姐,叫她先走一步,这里我来应付。” “好!”谢忘云应道,他转身刚要向马车走去,一道青色人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不用叫了,我已经醒了。”东方馨月对谢忘云说道,“艳红在车里,不要去打搅她,让她休息吧。” 夜姣罗眯着眼望着东方馨月,缓缓说道:“东方馨月?好久不见了呀。” “确实很久不见了。”东方馨月平静地说道,“夜姣罗,怎么,你想阻我去路么?” 夜姣罗盯着东方馨月看了许久,忽然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没变,还是这么骄傲自负。” 说罢,她转脸看了东方馨月身边的谢忘云一眼,说道:“你身边这人是你的男人么?确实长得俊俏,只是身上的灵力太弱了,你该不会喜欢这种一无是处的凡人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东方馨月冷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况且还有我皇朝的国师在此,你不要自讨没趣。” “还没打过,你怎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夜姣罗柔声道,“如果你和这老头联手,恐怕我还真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你别忘了,这儿是我的地盘,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一个人只身前来的吧?” 谢忘云朝四周望了一下,周围都是茂密的参天大树,夜色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你想怎么样?”东方馨月问道。 “我来的目的我先前已经说过了,不过是想请你们去我族中做客罢了。”夜姣罗说道,“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只要你把你这俊俏的男人留下给我,我就放你们走,你看如何?” 东方馨月谢忘云一眼,说道:“不行!” “怎么,舍不得?”夜姣罗笑道。 “是没有必要。”东方馨月说道。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好久没和你交手了,不知你的修为有多少长进了。”夜姣罗将手中的长鞭往空中一甩,在空中打出一声霹雳,长鞭顿时红光大现。 “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东方馨月傲然道,“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夜姣罗冷哼一声,对王伯道:“老家伙,我们两个打架你可别插手,以多欺少的伎俩我真心不想用,你懂我的意思。” 谢忘云从未见过如此天马行空的斗法,一时间让他看得痴呆了。 夜姣罗的长鞭在夜空中闪耀着红色光芒,被灵力操控如游龙一般不断攻击东方馨月。 东方馨月也不落下风,一条青色缎带被她施法祭出,与夜姣罗的长鞭缠斗在一起。 漆黑的夜空中,不见两个绝色女子的身影,只见一红一靑两条蛟龙在一争高下,煞是好看。 数百回合下来,仍旧打得不可开交,难以分出高下。 王伯摇摇头叹道:“这两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争锋赌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谢忘云好奇道:“从小到大都这样?她们以前经常碰面么?” 王伯点头道:“以前她们都在东昊山上拜师学艺,算是同门姐妹。” “既是同门,为何一见面就要兵刃相向呢?”谢忘云更好奇了。 “当年她们两个在东昊山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脾气品性又颇为相近,都是内心骄傲,争强好胜之人。” 王伯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说着。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样的两个人聚在一起,总是要争斗一番,非得分出高下不可,一争就是这么多年。” “原来如此,想必是东方姑娘略占了上风。”谢忘云道。 “何以见得?” “因为那骄阳将军一见到东方姑娘便满腹怒火,定然是以前在东方姑娘身上吃瘪了。”谢忘云说道。 王伯道:“你的话不假,确实是小姐更占些优势。” 王伯看着空中那两件还在缠斗的法宝,对谢忘云道:“她们两个闹了这么久,谁也没有想要把对方置于死地之意,她们心底里还是当彼此当成朋友的。” 谢忘云也盯着战局看,说道:“这两件法宝打得真是漂亮,修道人的打斗都是这般的炫目么?” “不,真正的生死斗法,一般都不会这么花哨的。”王伯回答道,“往往一招就要取对手性命,所以都没有这样长久的纠缠。” 谢忘云默然,他想起了忘忧山上那个黑衣人,还有他放出来的黑鸦,一招置人于死地,没有任何花哨,说的就是那般吧。 第二百三十章 “东方馨月,这些年你倒是没偷懒,修为大有长进啊。”夜姣罗收回长鞭,已是满身香汗淋漓,笑着对御空而行的东方馨月说道。 “夜姣罗,我承认你很厉害,也想跟你打个痛快,但是眼下时间不是很充裕,我们来日再分个胜负,你看如何?” 东方馨月见打了大半夜也没能将夜姣罗打败,心中有些着急,这样拖下去,取回浑天鉴之事恐怕会耽误。 “你是在求我?”夜姣罗笑道。 东方馨月沉默片刻,说道:“算是吧,我此行定要取回浑天鉴,不惜一切代价,所以还请你公私分明,高抬贵手。” “那东西对你这么重要?”夜姣罗好奇道。 东方馨月点点头:“非常重要!” “那我就更要阻你了,能让你伤心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夜姣罗说罢,将手中的长鞭往东方馨月甩去。 长鞭由软变硬,化作一根长枪朝东方馨月刺去。 眼看长枪已至,但东方馨月一动不动,没有招架也没有躲闪,只是直愣愣地盯着破空而来的长枪。 夜姣罗见此,慌忙一收手,将那长枪召回,变回了长鞭握在手中,对东方馨月怒道:“你何为不动手?” “我不想再打了,我认输,这样打下去只会消耗宝贵的时间,对我来说不值得。”东方馨月道,“你要么让我去取浑天鉴,要么杀了我。” “没意思。”夜姣罗哼道,“人家只不过是想要你的男人而已,你既然认输,便去取你的浑天鉴,你的男人留下。”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没有他,我取不了浑天鉴。” 谢忘云见夜空中的两件法宝突然没了光泽,又看不到那两个女子的身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向王伯问道:“她们分出胜负了?” “不,没有。”王伯道。 “怎么突然不打了?” “她们在谈话。”王伯凝视着夜空说道。 “轰,轰隆!”一阵地动山摇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声音?”谢忘云惊道。 “身后传来的!”王伯豁然转身,“小心!” 谢忘云也回过身来,只见夜幕中浓雾弥漫,什么也看不到。 这茂密的树林里神秘怪异,阴森得吓人,比起这里,谢忘云更喜欢忘忧山,至少那里不像这儿这般死气沉沉。 “这动静是她们弄出来的么?”谢忘云小声问道。 “不是。”王伯回答得很干脆。 王伯刚说完,东方馨月和夜姣罗“嗖”的一声立即落在了他身旁,证明了他的判断没错。 东方馨月和夜姣罗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亦是听到了声响才飞下来的。 “王伯,发生了什么事?”东方馨月问道。 “属下不知。”王伯说道,然后指着马车所在的方向,“那里有一股很怪异的灵力波动,虽然不算强大,但是却时时刻刻在变化,很不稳定。” 东方馨月朝那个方向望去,惊道:“艳红还在马车里!”说罢就要往马车飞去,但是却被王伯阻止了。 “小姐别冲动,那里现在很危险!”王伯面色严峻说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后的那片黑暗,似乎想要看出什么端详来。 “这片迷踪森林向来怪事连连,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躲到这里来。”夜姣罗虽脸带笑容,心里却也绷紧了,她也感觉到一丝危机感。 “它动了!”王伯忽然低声呼道。 “轰隆,轰隆!”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夜幕蹦出来,一声巨响,眨眼间就将马车吞噬,什么都没剩下。 “艳红!”东方馨月一惊,什么都不顾了,她跟艳红情同姐妹,绝不允许艳红受到伤害,奋起身向马车消失的方向弹射而去。 “小姐!”王伯急上心头,直追东方馨月而去,也不管黑暗中潜藏的是什么妖魔鬼怪,豁出性命也要保东方馨月的安危。 “真是鲁莽的家伙。”夜姣罗暗骂一句,也跟了上去。 谢忘云迟疑片刻,随后也跟上。 夜幕漆黑,根本看不清黑暗中的巨大身影是什么,东方馨月在它面前停下,不敢轻易上前。 她只觉得那是一团变幻莫测的灵力团,无法探知它的实体。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形式对我们不利,小姐勿要意气用事。”王伯拉住东方馨月叫道。 “这不像你的作风,你是不是急疯了?”夜姣罗也赶到东方馨月身边,戏谑道,“你先冷静冷静,让我来试试它的虚实。” 夜姣罗长鞭一挥,打出三道凌厉的灵力波,气势汹汹地往暗黑中的那团灵力打去,灵力波闪耀着银色光芒,划破黑幕飞入那团灵力之中。 三道灵力波就像是黑夜中的三点灯光忽然被风吹灭了一样,一进入那团灵力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前方重新变为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什么鬼东西?”夜姣罗惊奇道。 王伯面色凝重,说道:“此物不是我们所知的存在,还是不要与之硬拼,先退一步,等天明了再来一探究竟。” “老家伙说的是,此地虽是我九夏部族的地盘,但是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莫要图一时之快枉送了性命。”夜姣罗说道。 东方馨月也知王伯和夜姣罗说的在理,只是心中却气不过,一怒之下灵力化箭,万箭齐发朝黑暗中那团灵力射去,但这一次又是石沉大海,无数的箭矢就像射入了无底洞,音信全无。 “我们走!”东方馨月对王伯和谢忘云说道。 “轰隆隆,轰隆隆!”东方馨月等人正要离开,那团灵力又开始蠢蠢欲动。 “它似乎要发飙了。”夜姣罗皱眉道。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王伯吼道。 东方馨月和夜姣罗御空而去,王伯也拉起谢忘云腾道空中。 黑暗中的轰隆声更响了,也许是真是在发怒,大地一片震颤。 谢忘云是第一次飞空,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兴奋,这种飞行的感觉真是奇妙无比。 突然狂风骤起,一股强大的吸力以黑暗中的灵力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汹涌无比。 参天巨树被连根拔起,土石飞扬,全部被那团奇怪的灵力给吸过去。 那团灵力漩涡就像一张大嘴,疯狂地吞噬周边的一切,就连御空飞行的东方馨月等人也被吸了回来,他们完全无比抵抗这股强大吸力。 “稳住,它要吞噬我们,不能让它得逞。”王伯用尽全部灵力,拉着谢忘云硬撑着不让那团灵力漩涡吸过去。 他只能勉强定住身,无法往前飞哪怕是半步的距离。 东方馨月咬牙想要稳住身体,她也无法抗衡这强大的吸力,身体仍在慢慢被漩涡吸过去。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夜姣罗的情况和东方馨月大致一样,一边撑着一边着急得叫道。 谢忘云感觉头皮有些发麻,眼睛也睁不开,在空中被拉扯的滋味显然不是很好,他感觉自己很快就要被五马分尸了。 “轰隆隆,轰隆隆!”那声音越加响亮,而灵力漩涡的吸力也更为汹涌起来。 眼看就要撑不住了,东方馨月一急,青色缎带一甩,朝那团灵力漩涡打去,可是完全没用,缎带一飞过去瞬间就被漩涡吞噬,无影无踪。 倒是因为这一次的攻击,东方馨月灵力不稳,身子一下就被吸了过去。 夜姣罗甩出长鞭卷住东方馨月的一只脚,没让她落入漩涡当中,可就是眨眼的功夫,夜姣罗自己也撑不住被吸飞过去。 “小姐!”王伯急道,慌忙飞过来拉着夜姣罗。 “轰隆隆,轰隆隆!”一阵巨响,漩涡的吸力又增强了。 四个人再也没有抵抗的能力,陆续被吸进了灵力漩涡当中。 灵力漩涡吞噬了谢忘云一干人等,仿佛是完成了任务,没有继续扩散,而是渐渐变小,渐渐平息,最后消失了。 以先前灵力漩涡为中心,方圆几里的森林只残留着无数树桩和碎石,被夷为了平地,整整齐齐。 谢忘云只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胸口闷得慌,直想吐。他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自己在无规则地旋转着。 他的手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紧紧一抓,好像是裙子。 “东方姑娘?”他知道穿裙子的定然不是王伯,夜姣罗穿的是虎皮裙,不是这种轻纱,剩下的只能是东方馨月了。 “别扯我的裙子!”黑暗中传来东方馨月愠怒的声音。 “把你的手给我。” 谢忘云右手刚握住东方馨月的手,他的左手就被一只柔软有力的手给牵住。 “不介意我抓你的手吧,和东方馨月的男人死在一起,倒也不见得是一件很丢脸的事。”谢忘云的左侧传来夜姣罗的叹息声。 “我不是——咦?”谢忘云刚要解释,右脚就被两只强劲有力的手扣住了。 他脚下传来王伯的喘气声:“小伙子,不介意我拉着你的脚吧?” 谢忘云还真不知道此刻该说点什么好,痛哭流涕?还是说个笑话或者想个遗嘱什么的? “反正都要死了,你们想抓哪就抓哪,想拉哪就拉哪吧。”谢忘云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罢了。” 他刚说完,一阵震痛袭来,猛然间就失去了知觉。 谢忘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黄沙,天空都是黄橙橙的一片。 没死?谢忘云惊喜之余,起身打量了四周陌生的环境,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茫茫的沙漠之中。 他摸了摸背上的玉剑,舒了一口气,还好没丢。 “你醒了就好,省得我再费力气弄醒你。”夜姣罗正站在谢忘云身后不远处活动着筋骨,先前不知道从多高的地方掉在地上,她摔得浑身疼痛。 谢忘云身上也有不少擦伤,眼下他却没心思去理会那些,看了夜姣罗一眼,又四处望望,没发现东方馨月和王伯的身影。 他向夜姣罗问道:“我们这是在哪,你看到东方姑娘和王伯了么?” 夜姣罗边整理身上的衣物,边说道:“看来我们是被那团灵力漩涡传送到这儿的,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我只比你早那么一会儿醒过来,东方馨月和那老家伙落到哪去了我也不知道。” 谢忘云抬头看了看高照的艳阳,这里空气的热度让他无法适应,只是片刻额头就布满了汗珠,渐渐地感到唇干舌燥。 “你管东方馨月叫东方姑娘,怎么叫得那么生,你不是他男人么?”夜姣罗突然问道。 “我不是,你想太多了。”谢忘云回答道,他现在真不想多说话,多说一句都感到吃力。 “那你为什么跟他们走到一块?”夜姣罗似乎对这个问题很上心。 “我和他们之间存在着一桩交易。” “什么样的交易?” “你猜得出来。” “你帮他们取浑天鉴?”夜姣罗若有所思地看着谢忘云道,“他们给了你什么?” 谢忘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黄沙。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还真看不出来,东方馨月竟然会叫你来帮忙,你修为低微,脑子也不好使,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她的?”夜姣罗笑道。 “现在好了,浑天鉴你估计是取不成了,落到这个荒芜之地,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个问题。” “你还能飞么?”谢忘云没有理会夜姣罗的嘲笑,而是严肃地向她问道。 “一时半刻估计是飞不起来了,灵力很混乱,调息好得需要一点时间,况且身上还有伤。”夜姣罗回答道。 谢忘云盯着夜姣罗看了片刻,知道她没有说谎,接着说道:“想必你应该还能走,那我们便走吧。” “去哪儿?” “去找东方姑娘和王伯,我们是一起来到这个地方的,料想他们的落身之处也不会离我们太远。”谢忘云转身随便找了个方向,慢步走去。 “他们不在那个方边。”夜姣罗没有动身,对谢忘云叫道。 谢忘云回过头,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在这边?” “我隐约能感觉到东方馨月的灵力波动,虽然很微弱。”夜姣罗转过身看着前方,抬起手一指,说道,“他们在那边。” 谢忘云第一次走沙漠,对他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脚每走一步就陷进滚烫的黄沙里,很是吃力,加上又热又渴,汗流浃背,非常难受。 夜姣罗的判断没错,东方馨月和王伯果然在这边,他们两人也在寻找谢忘云和夜姣罗。 四个人汇合,顿时都放下了一颗心,人生地不熟,走散了就麻烦了。 “老家伙,你见识广,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夜姣罗问王伯。 王伯沉思片刻,说道:“先前我仔细观察了这一片沙漠,实在不知道它是个什么地方,我在凡界踏足的地方不算少,连听都没听说过有这种所在,这里恐怕不是凡界。” “不是凡界?”夜姣罗吃惊道。 “我只是猜测。”王伯沉吟道,“你们看,这一大片沙漠广阔无边,若是在凡界之中,不可能为世人所不知,我想,我们是被灵力漩涡传送到了一个凡界之外的地方。” 凡界之外的地方,天界?狱界?东方馨月和夜姣罗无不皱起眉头,不敢再想下去了。 谢忘云倒是不以为然,因为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向王伯问道:“凡界之外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我在书中有一点了解,知道这世间有三界,如果这里不是凡界,莫非是其它两界中的一个?” 王伯抬眼凝视远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此地这般景象,不可能是天界,我虽然没去过天界,但有所耳闻,那里不是这种荒芜死寂的模样。” “但也不像是狱界,”王伯接着道,“狱界在九幽下方,阴气极重,黑暗笼罩,没有这般烈日当头的景象。” “不在三界之内!”夜姣罗惊道,“乖乖,这回玩大了。” “王伯,可有办法回去么?”东方馨月也是着急不已,忙问道。 “我们得先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才能想办法回去。”王伯思考后说道,“不然一切都是徒劳。” “等我们想到办法回去,再去拿回浑天鉴就来不及了。”东方馨月急道。 “还想着浑天鉴,能回去就是万幸了。”夜姣罗没好气地说道。 回不去了么?谢忘云此刻也有些着急,但更多的是茫然。 四个人当中,他的修为是最弱的,因此他也是最感到无助的,只能愣愣看着漫天黄沙思绪万千,血海深仇未报,紫儿的恩情未还,该怎么办? 四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只听到大风吹拂沙丘发出来的呼呼声。 “小心,有人来了!”王伯忽然叫道,“我们先藏起来。” 王伯话刚落,平静的沙漠忽然响起震天的轰隆声,只见沙漠远处的地平线上,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人影。 天空中也有御空而行的人,越来越多,铺天盖地地朝这边赶来。 与之相对的沙漠的另一端地平面上,出现了同样的情形,黑漆漆的一片人影,如同潮湿一般汹涌地冲来。 “两军对垒,看来这两拨人是要开战了,这里应是一个战场。”王伯闷声说道,他把身子埋在滚烫的沙子里,只露出半个头,静静地观察着远处的情形。 其他三人也和王伯一样,藏身在沙子里,东方馨月和夜姣罗修为高深,有灵力护体,自然是不在意这沙子的热度。 但是谢忘云却是受不了这沙子的折磨,他都快要被烫熟了,嘴唇已经干裂,脸上大汗淋漓,视野渐渐模糊。 沙子里忽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谢忘云的手,他惊愕地微微转过头,朝身子左侧看去,只见东方馨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那两拨人,很认真地观察着局势。 是她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谢忘云吃了一惊,回过头,不敢稍动。 突然,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那只冰凉的手传到了谢忘云的手上,清凉的气息自谢忘云的手一直贯通了他的周身,使他的全身都感到舒爽。 原来她是在帮自己,谢忘云心中一阵感激。 传完了那清凉的气息,那只手并没有松开,还是那般握住谢忘云的手,谢忘云又朝东方馨月看了看,见她仍是那般毫不在意的模样,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些人的服饰有些奇怪。”王伯低声说道,“跟我们的衣物有很大差别,神州之中没有哪个地方的人会这般打扮,怪哉。” “这么说只有一个定论。”夜姣罗说道,“说明了你的判断没错,我们真的已经不在神州三界之内了。” “他们开战了。”王伯说道。 两拨人混战在一起,黄沙飞扬,分不清你我,空中火球呼啸,冰箭横飞,地上战驹驰骋,刀光剑影。 整片沙漠混沌一片,喊杀声不绝于耳。 “他们所用的道法与我们的有差异。”王伯认真地观察战局许久,若有所思说道,“不过这大规模战争的打法,倒是和我皇朝的战争战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谢忘云看到这种大规模的修道人之间的战争,早就目瞪口呆了,一听王伯提及皇朝的战争,便想到那些在战乱中流离失所,逃难到忘忧山的难民们,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怎么能经受得起这种战争的摧残? 这一场仗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一方被打败逃走,获胜的一方也没收拾战场,匆匆地就离去,只留下黄沙漫天。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看来,应当不安全,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为好。”王伯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沙子说道。 握在谢忘云手上的那只冰凉的手也慢慢缩了回去,谢忘云松了口气,也站起身来,拍拍衣衫,若无其事地四下张望。 东方馨月和夜姣罗站起身,衣袍一尘不染。 “我们过去看看。”东方馨月说道,“或许能从那些死去的士兵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横尸沙场,用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情形再贴切不过了,鲜血早已把黄沙染红,到处是尸体,断刃残臂,惨不忍睹。 “他们的衣着跟我们截然不同。”王伯看着那些尸体说道。 “这儿有个活的。”夜姣罗看到一个士兵的手还在微微颤动,对其他人叫道。 众人围过来,发现那个士兵满身是伤,虽然还没死,但是只剩下半口气了。 “他已是将死之人,不能说话,问不出什么的。”王伯摇摇头道。 “我有办法。”东方馨月道。 东方馨月盯着伤兵那无神的眼睛,用东方世家秘传的读心窥灵决去窥探他脑海中的一切。 “有什么发现?”夜姣罗见东方馨月道法施放完毕,便问道。 “他是季石国的士兵。”东方馨月回答道。 “季石国?”王伯疑惑道,“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国家。” “他们的敌人是一个叫‘黑日’的势力。”东方馨月接着说道。 “黑日?”王伯更疑惑了,“是个什么样的势力?” “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黑日是个什么样的势力,只知道敌人很强大,他们战事连连败退,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东方馨月道,“刚才那支获胜的军队想必就是黑日的军队。” “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夜姣罗问道。 “这里是夕州的人间。”东方馨月回答,“跟我们神州的凡界是一个性质的地方。” “夕州?”王伯沉思道,“原来如此,我们跨越了一个州界,已经不在神州大地之内。” “老家伙,你知道这个所谓的夕州是个什么地方?”夜姣罗忙问道。 “我也只是在一些秘传中看到过一点简介。”王伯道,“说这茫茫天地之间,是有无数个州界的,神州只是其中之一,而这夕州亦是其中的一个,只是每个州界之间互不相通,世人是不知有州外之州的存在的。” “每个州界都有三个地域,在神州,我们将这三个地域分别称为天界、凡界和狱界。”王伯接着说道,“小姐先前说这里是夕州的人间,想必就是夕州的凡界了。” “没错,这里的三界分别是天堂、人间和地狱。”东方馨月点头道,“我们就在中间的一界,人间。” 谢忘云深吸一口,他们都把自己弄糊涂了,什么界不界的,再不离开这里,大家都会变成烤猪——他现在还不想死。 “我们离开家所在的地方很远了么?”谢忘云小声地问道。 “很远!”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谢忘云被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继续小声说道:“我——我是想问,我们还能不能回去?” “想要回去恐怕很难啊。”王伯叹了口气,闷声道。 谢忘云看了看天空,擦了一把汗道:“既然暂时回不去,我们是不是先离开这个满天黄沙的地方,我有点——有点不太适应,这个地方我不喜欢。” 东方馨月和夜姣罗相视一笑,看谢忘云狼狈的样子,她们自然知道谢忘云快撑不住了。 “飞出这片沙漠,找个地方落脚吧,大家都饿了,只靠灵力支撑对肉身损害太大。”王伯说道。 他拉起谢忘云的手,一蹬脚向天空飞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往这个方向飞,应是去季石国的方向,先前那季石国的军队是朝这个方向来的。”王伯边飞边对东方馨月说道,“黑日势力我们尚不清楚,还是不要轻易去他们的领地为好。” “说得对,黑日势力算是入侵者,料想不会太友善。”东方馨月说道。 沙漠虽大,但是王伯等人飞行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儿便飞出了沙漠,看到一个小镇,就在几里外无人的地方落了脚。 “我们的打扮与镇里的人差别太大,得换一身行头再进镇,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王伯对众人说道。 “我们没有和他们一样的衣服——”谢忘云完全搞不懂王伯说这话有什么用,他能变成衣服来? “这点小事,我来搞定。”夜姣罗笑了笑,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她去哪了?”谢忘云疑惑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东方馨月说道,她当然知道夜姣罗偷衣服去了。 半刻钟的时间,夜姣罗身影凭空出现,手里抱着一大把衣物。 “你哪弄来的?”谢忘云问道。 “顺手牵羊。”夜姣罗说罢,将衣物分给众人。 换上当地人的衣服,东方馨月依旧冷傲美艳,夜姣罗也依然妖娆多姿,谢忘云更是难掩逼人的英气,倒是王伯没什么变化,怎么看都像一个和蔼的老人。 “你这人穿什么都这么帅气,我一定要把你从东方馨月手里抢过来。”夜姣罗看着谢忘云打趣道。 谢忘云看了东方馨月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闭口不言。 “哦,对了,都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夜姣罗接着问道。 “谢忘云。” “哟,云哥——” “” 四人进了小镇,他的穿着打扮和小镇里的人一样,倒是没有引人注意。 这里的人长得也跟神州的人有点不同,他们的头发有些是黄色的,有些是褐色和黑色的,还有些人是红色的,直的卷的都有。 男人大部分是短发,女人倒是没多大区别,都是长发。 他们大部分人的眼瞳是蓝色的,只有小部分人是黑色的,这个倒是让谢忘云惊奇不已。 “我说,他们和你们九夏部族的人一个样,都穿得那么露野。”东方馨月打量着走在街道上的百姓,对夜姣罗道。 “那倒是,这儿的人眼光还是不错的。”夜姣罗完全不在意东方馨月的讽刺,“先找个有东西吃的地方填饱肚子。” “这里用的钱好像跟我们那儿的不一样。”谢忘云看到商人做生意时拿出的金币,再想想自己用的银两,感觉不是同一种东西。 “没事,刚才顺手捞了几个他们用的钱,先解燃眉之急。”夜姣罗朝谢忘云抛了个媚眼说道。 谢忘云一哆嗦,再也不敢出声。 夜幕降临,他们找了一家旅馆,定好了房间,四个人在旅馆大厅里围着一张桌子吃晚饭。 旅馆里吃东西的人很多,有当地人,也有过路人,鱼龙混杂,又吵又闹,乱哄哄的一团。 上了一盘烤牛肉,加上几个当地的特色菜,谢忘云大口地吃起来,他真的是饿坏了。 两个女人和王伯细嚼慢咽地吃着,不知道是菜不合口还是根本不饿,吃了一点点就再也不吃了,只愣愣的看着谢忘云狼吞虎咽的样子。 “我说,今天军队又打了败仗,形势一天不如一天啊,不知道还能抵抗到什么时候。”隔壁桌的一个大汉拉开大嗓门说道,他光着膀子,满脸胡渣。 “只能说黑日的军队太过强大,士兵骁勇善战,还有厉害的法师和骑士,季石帝国不是对手啊。”另一个人接着说道,说完还直叹气。 “季石帝国被攻陷是迟早的事,已经有那么多国家摧枯拉朽一样倒塌在黑日的铁蹄下,季石帝国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是,可是人类的五大帝国就剩这么一个了,要是也倒了,唉,真心不愿意被黑日那群野蛮人统治啊。” “有什么办法,倒了就倒了呗,迟早的事。” “季石帝国倒了,最倒霉的倒不是我们,而是荧光森林的那群精灵娘们,她们是黑日最想吃的一块肥肉。” “说得没错,季石帝国一旦被攻陷,荧光森林就是黑日的下一个目标,面对这么强大的黑日,荧光森林根本无还手之力。” “真是可怜啊!” “可怜?我看你是想说可惜吧?荧光森林里面的娘们个个长得贼标准,一想起来我的心就嘭嘭跳个不停。” “兄台,口水流到菜盘子里了!” “法师?骑士?精灵?老家伙,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夜姣罗听着那些汉子聊天,低声向王伯问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法师和骑士应该是对这里的修道人的称呼。”王伯低声道,“而精灵,大概是这里的一种部族的名字吧。” “还好能听得懂这里的话,这里的文字也和神州的字相近,要不我们的麻烦就大了。”东方馨月道,“现在看来,这夕州的局势比我们神州更糟糕。” 旅馆里的客人大多都很彪悍,像谢忘云这样在神州已经算得上高大的男人,在这里与他们比起来就显得很是瘦弱。 谢忘云终于吃饱了,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王伯他们的谈话。 “有人过来了。”王伯突然闷声道。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提着一柄斧头,迈着大步子,慢悠悠地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男子来到桌旁,将手中的斧头竖在地上,眯着眼盯着夜姣罗看。 “小妞,你的胸好大,真性感!”男子忽然呵呵笑着对夜姣罗说道。 夜姣罗摆出一副媚态,柔声道:“多谢大爷夸奖,你也长得很彪悍哦。” 东方馨月低声对夜姣罗道:“别惹麻烦!” 男子见夜姣罗没有拒绝的意思,更乐了,接着说道:“小妞,喜欢大爷我不,今晚来陪我玩玩怎么样?” 周围的客人听男子这么一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阿鲁大哥,你玩过的妞还少么,怎么今天又找了一个新的?” “你小子懂什么,阿鲁这是每日一更,不然怎么对得起观众啊,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阿鲁大哥胃口大,要一天两更才行,索性把旁边的那个妞也捞了吧。” “旁边那个更漂亮!哈哈!” 东方馨月寒着脸,恨不得把这旅馆里的男人一个个给切了——要是还在神州的话。 靠在桌边的阿鲁笑得更欢了,对夜姣罗说道:“听见没有,我的兄弟们都看着我呢,今晚你必须得从了大爷我。” 夜姣罗水灵灵的眼睛盯着阿鲁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可是我不能跟大爷您走呀。” “为什么?” “因为,因为——”夜姣罗慢慢转头看了谢忘云一眼,说道,“因为奴家已经有了男人了。” 阿鲁顺着夜姣罗的视线望去,看到身子单薄的谢忘云,怒道:“是他?” “嗯。”夜姣罗点了点头,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谢忘云想开口解释,又看到夜姣罗投来狡黠的目光,顿时不知所措,话也没说出口。 “小子,要么把她让给我,要么按规矩办事。”阿鲁对谢忘云说道,声音非常响亮,尽是威胁之意。 “我——”谢忘云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块头一下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我不能把她让给你。” 混蛋,她是我朋友,怎么可以让给你?你脑抽了吧?这夜姣罗也真是,没事招惹他干嘛!谢忘云脑中想着。 “那你就是想按规矩办事咯?”阿鲁阴险地笑道。 “按什么规矩办事?”谢忘云看到阿鲁那副贼样,就想到那所谓的规矩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规矩都不懂?”阿鲁一愣,然后忽然便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其他客人也一并跟着笑起来,有些人甚至笑倒在了地上。 “不懂。”谢忘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那什么规矩很好笑么? “规矩就是,他要挑战你。”一个全身上下都披着银色铠甲,腰佩长剑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东方馨月身边,对谢忘云说道。 周围的那些个大汉们见到银甲男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银翼骑士! “如果你接受,你想比什么都行,由你定,只要他胜了你,而这位姑娘又愿意,就可以由他带走。”银甲男子接着说道。 “要是她不愿意呢?”谢忘云问道。 银甲男子笑了笑:“她不愿意的话,这位叫阿鲁的就可以任意处置你。” “要是我赢了呢?”谢忘云对这个规矩倒是有些好奇。 “你赢了的话,也可以带走他的女人中的一个,或者随意处置他。”银甲男子回答道。 “那我不接受挑战。”谢忘云没好气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敢?”阿罗笑道。 谢忘云看着阿鲁,冷哼一声,说道:“我对你的女人不感兴趣,也不想把你怎么样,输赢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挑战。” 夜姣罗笑着看着谢忘云,感觉这个男孩越来越有趣了。 东方馨月也侧过脸看了谢忘云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伯始终一句不吭,只顾着喝酒,这地方的酒还不赖,烈度够高,他喜欢。 “如果你不接受他的挑战,他还可以向你提出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接受为止,其他人也一样可以这么做。” 银甲男子很耐心地解释着。 “除非你在挑战中打败他们,证明你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只需一次就行,他们就再也不能为了夺取你的这一个女人而向你提出挑战,否则的话,你将永无宁日。” “这是谁定的规矩,真是荒唐!”谢忘云冷声道。 “没有谁定的,这片大陆上自古就有这个规矩。”银甲男子悠然自得地说着,“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失去她就是活该,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这个世界强者为尊,美好的东西当然要掌握在强大的人手里。” 谢忘云冷着脸,望向夜姣罗这个惹祸的魔女,他真想大喊一声:我死也不接受,这个女人你拿去吧,你爱把她咋地就咋地。 可他喊不出口。 “怎么,你是想让他一直找你挑战烦死你?”夜姣罗仿佛看穿了谢忘云的心思,对他笑脸相迎,“还是你打算把我送给他?” 骑虎难下的谢忘云一咬牙:老子接受了!大不了把你这魔女输给他,我也不心疼——但是到时候你可别不愿意跟他走啊,那我自己就惨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接受你的挑战。”谢忘云对阿鲁说道,“你最擅长的是什么,说出来让我听听。” 阿鲁没想到谢忘云会接受挑战,微微一惊,重新打量了谢忘云一番,发现他也没什么过人之处,顿时信心十足,脸上乐开了花。 “我力大如牛!”阿鲁一挺胸肌,大声说道。 力气大是吧?老子一拳就能把一头牛给打趴下,还怕你这个抠脚大汉?谢忘云冷冷一笑。 “那就比力气了。”谢忘云干脆地说道。 比力气?阿鲁一愣,眼前这小子脑子有问题吧,竟然跟自己比力气? 其他客人们听到谢忘云要和阿鲁比谁的力气大,顿时笑得不成样子,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谢忘云,谁不知道这所有人里阿鲁的力气最大,而且大得出奇。 “比力气你比不过他的,还是选别的吧。”银甲男子好心提醒道。 “这是我在接受挑战,轮不到你说话。”谢忘云冷声对银甲男子说道,语气中尽是威严。 王者风范!王伯心中微微一惊,不由得抬头多看了谢忘云一眼。 “好,这可是你说的,咱就比力气!”阿鲁喊道。 旅馆里空出一块地,摆出了一张桌子,谢忘云和阿鲁在桌子上扳手腕,几乎所有的傍观者都不看好谢忘云,连夜姣罗也不认为谢忘云会赢阿鲁。 只有东方馨月和王伯对谢忘云信心十足,就等着看好戏。 “喂,你一点都不担心你的男人呀。”夜姣罗小声对东方馨月说道。 东方馨月冷哼一声,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又不关我的事,输了更好,你就跟那个大个子走吧,他一定会照顾你下半生的。” “不对,你一定知道些什么,那个姓谢的小子没这么简单。”夜姣罗若有所思说道。 东方馨月道:“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谢忘云的手和阿鲁的手握在一起,已经扳了好一会儿,僵持着没有出现一边倒的情况。 阿鲁此刻满脸通红,显然已经消耗了不少的力气,而谢忘云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地盯着阿鲁看,目光中尽是冷漠。 不行,这样耗下去会输的!阿鲁心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一旁的银甲男子见谢忘云并没有一下就被阿鲁扳倒,反而还略略占了上风,心中也是颇为吃惊,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谢忘云来。 “有意思。”夜姣罗也看出了端倪,笑道,“看来那个粗鲁的大汉和你的男人不是一个档次的。” “当然不是一个档次的。”说话的不是东方馨月,而是一直没有开口的王伯,“一个是蝼蚁,一个是帝王。” 帝王!东方馨月心中震荡,深深地看了谢忘云一眼。 阿鲁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在看看眼前这个家伙,似乎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有些急了,豆大的汗珠布满那张红脸。 一口气把他干掉!阿鲁下了狠劲,拼出全身的力气,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谢忘云轻哼一声,手臂一使力,“嘭!”的一声响,阿鲁的手就被他按在了桌面上,紧接着那张桌子也四分五裂,瘫倒在地上。 在场的客人无不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混乱,阿鲁竟然输了?还是输得这么彻底! 银甲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一色,随后便陷入了沉默中。 夜姣罗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么,但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奶奶的,看走眼了,这小子竟然深藏不露。 东方馨月和王伯倒是显得平静,他们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最狼狈的要算阿鲁这个失败者,他抖动着身子向后倒退了几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谢忘云。 “你输了。”谢忘云淡淡地对阿鲁说了一句。 “不可能,不可能!”阿鲁盯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谢忘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想赖账?”谢忘云冷声反问一句。 阿鲁慢慢站定身子,缓了心神,再次向谢忘云望去,眼中带着敬佩和崇拜的光芒,说道:“小兄弟深藏不露,我阿鲁输得心服口服。” 其他的客人见阿鲁亲口认输,都向谢忘云投来敬佩的目光,他们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年轻人。 “愿赌服输,算条汉子。”夜姣罗笑道。 “我有十六个女人,你随便挑。”阿鲁接着对谢忘云说道。 “我说过,我对你的女人没兴趣。”谢忘云说道。 “那你要我干什么,我绝不含糊!”阿鲁粗声大气地说。 谢忘云看了看破碎在地上的桌子,想片刻,说道:“我也不想让你做什么事,你把这打烂桌子该陪的钱给赔了,身上的钱和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我们就算两清了。还有,以后不要来烦我。” 阿鲁一愣,心想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便宜的事,又怕谢忘云突然反悔,连忙应道:“是是,我马上照做。” 阿鲁赔给旅馆老板钱,又把身上的钱财全部交到了谢忘云手中,就像兔子见了狼一样,赶忙收拾东西离开旅馆。 阿鲁一走,旅馆中的其他客人都笑了,但是没人再敢上来向谢忘云挑战,大家继续喝酒谈天,气氛一下又热闹起来。 谢忘云回道自己的座位,把从阿鲁身上刮来的钱财扔到夜姣罗面前:“这下你不用去顺手牵羊了。” 夜姣罗一点都不含糊,把那些钱财都收起来,乐呵呵地对谢忘云笑道:“我就知道,我的男人是最棒的!” 谢忘云额头黑线密布。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王伯放下手中的酒杯,对众人说道。 “诸位且慢。”还站在桌边的银甲男子突然说道,他的视线一下全投在了东方馨月身上,“在下豪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请这位小姐能够答应。” “好色?”夜姣罗扑哧一笑,看到豪瑟的眼睛一直盯着东方馨月,便露出狡黠的微笑,“你该不会是想请她今晚去陪你玩玩吧?” “这个——”豪瑟听到夜姣罗这么直白地说出了他的心声,一下子就尴尬起来,人家可是绅士,你怎么说这种无礼的话! “我只不过是想请这位小姐一起去散散步,看看月亮谈谈心什么的,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想好好认识一下这位小姐。” “好好认识?深入透彻地交流?”夜姣罗继续调侃道。 “是——不不,不是。”豪瑟从来没有这么难为情,他恨死夜姣罗了,要不是要保持绅士风度,他早就和她干起架来了。 “我没空。”东方馨月看都没看豪瑟一眼,冷冷地甩出一句话来。 “用不了多少时间,简单地约你一下而已。”豪瑟挤出一缕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 “说了没空,你走吧。”东方馨月最恨这种纠缠不清的人。 “给个机会嘛,相逢就是缘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豪瑟的声音带有迷人的磁性,又很是柔和。 东方馨月皱起眉头,朝谢忘云望去。 谢忘云见东方馨月突然看着自己,顿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连忙避开她的目光低下头来。 东方馨月嘴角一弯,对豪瑟说道:“那你问问我的男人吧,看他同不同意。” 豪瑟顺着东方馨月的目光看去,看到痛苦地低着头的谢忘云,惊道:“他?!” “没错,我也是他的女人。”东方馨月脱口而出,很自然,也很坚定,让人一听就相信是真的。 豪瑟一时间便觉得怎么全天下的好事,都让这眼前小子给占完了呢,苍天无眼啊!不过他不会轻易放弃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 “乖乖,兄弟,你到底有几个女人?”豪瑟向谢忘云问道。 谢忘云慢慢抬起头来,咽了咽口水,深深地看了东方馨月一眼,无奈地回答道:“我也不记得了,都是女人们记着的,她们说谁是谁就是了。” 禽兽啊!豪瑟在心底痛苦地哀嚎一声,兄弟你简直太禽兽了,对于你这种人,我只想说一句:请让我追随你吧! “介不介意我约她出去聊聊天。”豪瑟用商量的语气对谢忘云说道。 “介意。” “那么我要按规矩办事!”豪瑟怒道。 “比什么?” “你说!” “扳手腕。” 扳手腕?豪瑟在心中窃喜,我可不是那个傻大个子,跟我扳手腕,自寻死路! “好!” 豪瑟摆好了桌子,谢忘云起身,又深深地看了东方馨月一眼,然后便过去跟豪瑟扳起了手腕。 客人们见谢忘云和一个银翼骑士较起劲来,都好奇地过来围观,他们清楚银翼骑士的强大,也知道谢忘云的厉害,这场较量应该比先前更精彩。 “原来不只是我,连你也想坑他一把。”夜姣罗对东方馨月笑道。 “我没有坑他。”东方馨月淡然道。 夜姣罗一愣,怪异地盯着东方馨月看了片刻,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叫豪瑟的年轻人不简单。”王伯说道,他已经打量了豪瑟有一些时间了,“他身上有不弱的灵力波动,是个修道人。” “没想到夕州的修道人竟然打扮得这么奇怪。”夜姣罗听王伯这么一说,便好奇地多看了豪瑟几眼,说道,“看来有人的男人要倒霉了。” “那也未必。”东方馨月不以为然道。 “哦?”夜姣罗对东方馨月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要是他把你输了出去,我可要笑死了。” “等着看好戏吧。”东方馨月平静地说道。 谢忘云和豪瑟的手紧握,立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谢忘云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豪瑟似乎也有所保留,并未全力以赴。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谢忘云心中惊奇不已,眼前这个人看样子也不像力大无穷之辈,他更是见过自己跟阿鲁之间的较量,知道自己的实力,为何此刻还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莫非他有必胜的把握? 豪瑟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自然是有必胜的把握,如果单是拼蛮力,他或许不是谢忘云的对手,但是如果是用上魔力的话,他稳操胜券。 他知道谢忘云的修为低微,体内的魔力简直不值一提,而他,身为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银翼骑士,魔力虽不及那些魔导士,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对付谢忘云这样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灵力!”谢忘云忽然感觉到对方的手掌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心惊不已,“原来如此,他必定是觉察到自己的灵力微小,想用灵力来打败自己。”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有灵力的加持,豪瑟的手劲一瞬增大了好几倍,一点一点地把谢忘云的手臂压制下去,谢忘云的手慢慢往桌面上倒。 桌子在颤动,周围的客人们心都绷紧了,盯着谢忘云和豪瑟的手等待着结果。 谢忘云在心中冷笑,既然想比拼灵力,那么只好奉陪了,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他立即激发出身体中那股神秘的强大灵力,浩瀚的灵力贯通全身,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这是!”豪瑟顷刻间惊恐不已,他只感觉谢忘云的手掌上传来一股汹涌澎湃的魔力,就如无垠的海洋,无法估量它的大小,让他莫名地心生恐惧和绝望。 “这股灵力——惊世骇俗!”夜姣罗感觉到谢忘云身上的灵力波动,脑海中一片震惊,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谢忘云,就像看见了一只老鼠在追一群猫。 “怎么样,他会输么?”东方馨月细声对夜姣罗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屑和嘲讽。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找他来帮你取浑天鉴了。”夜姣罗回过神来,认真地对东方馨月说道,“也许别人未必能将浑天鉴拿到手,而他必定可以。”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最终还是没有拿到手啊。”东方馨月叹气道。 “你的眼光不错,我对你的男人越来越感兴趣了。”夜姣罗笑道。 “你还不了解他,他是一只狼。”东方馨月说道。 夜姣罗意味深长地看着东方馨月道:“狼?那我就更感兴趣了” 豪瑟败得毫无征兆,直到他的手被轻轻按倒在桌面上,他仍旧没有从震惊中醒过来。 “我想,你以后一定不会再来烦我了。”谢忘云静静地看着豪瑟,慢声说道,“我不要你的女人,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你,你走吧,等我想好了要怎么处置你,那时我会去找你。” 豪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谢忘云离开。 “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们自便。”谢忘云走过东方馨月身边,对东方馨月和夜姣罗等人说道。 “等等我,我跟你回房。”夜姣罗站起身跟着谢忘云上楼。 东方馨月随后也默默跟了上去。 王伯看着夜姣罗和东方馨月的背影,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女孩子的心,真难琢磨。”说完喝了一杯酒,也起身上楼去了。 旅馆大厅只剩下忙碌的老板和议论纷纷的客人,以及丢了魂一样的豪瑟。 东方馨月和夜姣罗已经王伯并没有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一齐聚到了谢忘云的房中。 “你不该这么轻易地就动用那股灵力。”王伯对谢忘云说道,“这样很容易惹上麻烦的,这里毕竟不是神州,还是小心为妙。” 谢忘云看了东方馨月一眼,轻声说道:“我没有选择。” “是我的错。”东方馨月面无表情地说道。 王伯长叹一口气,说道:“小姐,骄阳将军,我们现在身处异地,万事都得谨慎为好。刚才遇到的那个银甲男子,想必大家已经看出来,他的身份非同寻常。” “我想说,这里的修道人穿着真没品味,全身硬当当的盔甲,又笨又重。”夜姣罗说道,“不过,他的修为倒是不低。” “这里的修道人确实和神州有所不同,我刚才无意中听到那些客人们谈论骑士法师之类的事情,我想,夕州的修道人分有很多种不同的身份职业的,就像我们神州修道势力分很多派别一样。”王伯说道,“而刚才那人,应当是骑士之类修道人。” “管他什么骑士法师,现在我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夜姣罗说道。 “想要离开这里,须得对这里的一切有所了解,才能找到回去的法子。”王伯道,“如果我猜测得没错的话,这里的人说的所谓的魔力,指的就是灵力,而他们口中的魔法,必定是道法了。” “魔力,魔法?”谢忘云自言自语道,听了这么多话,他对这两个词是最感兴趣的。 “我既然被传送到这里而不是别的地方,应该不是什么巧合,想要找到回去的办法,或许只能从这个叫夕州的地方找答案了。”王伯接着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得做好在这里长留的打算,因此,也必须得隐藏好我们的真实身份。” “说得有道理。”夜姣罗点头道,“不过,夕州三界广阔无边,我们初到此地,跟无头苍蝇似的,想要找到回去的办法恐怕比登天还难。” “我们需要一个向导。”东方馨月说道。 “已经有现成的了,而且还是不请自来的。”王伯说道。 “谁?”夜姣罗问道,随后一想,便笑了起来,“你是说那个仰慕我们东方小姐的豪瑟么?嗯嗯,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很合适。”王伯道,“他在挑战中败给忘云,所以他不会拒绝我们。” “就算了他没有败给些公子,也是不会拒绝我们的要求的。“夜姣罗看着东方馨月说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可靠。” “只要我们的身份不暴露,他没有坑害我们的理由。”王伯说道,“小姐觉得此事可行不?” “我没意见。”东方馨月道。 “既然东方小姐都没意见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夜姣罗笑道。 王伯望了望一直未说话的谢忘云,问道:“小子,你也说句话,别老是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决定吧。”谢忘云有气无力地说道。 四人在房间里又商量了很长时间,才各自回去。 谢忘云提了一壶酒从窗户翻出去,爬上了楼顶独自一人喝闷酒。 他心中茫然,所以才脸上显得这样平静,他简直不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事,自己又该怎么办——他已经麻木了。 猛灌一口酒,酒的烈度从喉咙一直滚烫到肚子里。 他又灌了一大口,却不料被酒呛到,痛苦地咳了几声,眼泪横飞。 “喝酒有时候是因为快乐,有时候是因为忧愁,小子,又是为了什么呢?”王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谢忘云身旁,慢声说道。 谢忘云缓过气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夜空发愣。 “唉,年轻人啊。”王伯手中也提着一大壶酒,喝了一口叹道,“你想的太多,要做的也太多,但是你什么都做不了啊。” 王伯的这句话倒是说进了谢忘云的心坎里去了,他回过身对王伯道:“王伯,你说我们真的还能回去么?” 王伯道:“能回去,只是机会很渺茫啊。” “有多渺茫?”谢忘云问道。 “就如同这夜空中的星星,”王伯回答道,“跟你看到它们坠落的几率差不多一样渺茫。” “那就是说我们根本没办法回去了。”谢忘云脸色暗淡,失望地说道。 “办法是有的,只是没找到而已。”王伯说道,“这世上没有解不了的问题,星星也会有坠落的时候。” 谢忘云默然,自顾自地喝酒。 王伯静静地看着魂不守舍的谢忘云,摇了摇头,自己也喝了几口酒。 “你很想回去。”不知过了多久,王伯突然问道。 “嗯。”谢忘云随口一答。 “是为了复仇么?”王伯接着问道。 “是。” “不,不是,不全是。”王伯说道,“你的目光中有牵挂和不舍,说明你心中还有挂念的人,它跟你的仇恨平分了你的**。” “牵挂和不舍”谢忘云脑海中浮现出紫儿那张美丽的面孔。 王伯道:“如果回不去了,你当怎么做?” “怎么做?”谢忘云品味着这几个字,“或许我还在想吧。” “你知道你的仇人都是些什么人?”王伯道。 “不知道。” “那你在这里和在神州又有什么不同呢?” “至少我可以在那边找到他们,在这里万万不可能的。” 王伯点点头:“这样说也有道理。如果你的仇人此刻就站在你面前,你又有几分把握能够杀了他们?” “没有把握。” “你找到他们又报不了仇,跟没找到他们有区别么?” “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那你在这里和在神州就没有什么不同了。” 谢忘云哑然,愣愣地看着王伯,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小姐为什么要去取那浑天鉴么?”王伯接着问道。 “不知道。” “在神州的凡界之中,没有与修道沾边的人被称为凡人,而统治这些凡人俗事的势力有五个,当然,那些独立的部族是不算在内的。” “东方世家统治着凡界东部一带地域,建立起强盛的皇朝;北部大兴王朝和雪国并存,南部青炎国和衣岚国相互牵制,千百年来凡界倒也是一片太平祥和。” “但是就在十几年前,发生了一件与东方世家有关的不幸之大事,因为这件事,导致了十几年来皇朝风暴不断,东方世家人心惶惶。” 王伯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停下来使自己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你说的那件大事,究竟是什么事?”谢忘云好奇地追问道。 “那件大事,便是青炎国的皇子和衣岚国的公主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被人杀害了。”王伯闷声说道,他是极不情愿提起这件事的。 “青炎国的皇子和衣岚国的公主被杀,这跟皇朝和东方世家有什么关系?”谢忘云不解道。 “大有关系,”王伯沉声道,“虽然查不出凶手是谁,但是杀害青炎国皇子和衣岚国公主的凶器,恰恰是东方世家的传世至宝——火煌剑。” “难道是东方世家干的?”谢忘云问道。 “当然不是,因为就在青炎国皇子和衣岚国公主被害的前一天,火煌剑就已经被人盗走了。”王伯回答道。 “这么说来,那盗剑之人,必定就是凶手了,他杀人后嫁祸给了东方世家。”谢忘云思考后说道。 “确实是这般。”王伯道,“但青炎国和衣岚国一口咬定那件案子是东方世家所为,誓死要向东方世家讨回公道。” “难道东方世家不会解释么,将火煌剑被盗的事实说出来不就好了么。”谢忘云道。 “小伙子,你想得倒是轻巧,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如果三言两语就能让别人相信你,那就太荒唐了。” 王伯苦闷地说着。 “你有所不知,火煌剑是东方世家的至宝,除非是东方世家重量级的人物,否则没有人能够碰它,连见它一眼都比登天还难,更别说盗走了,你跟人家说剑被盗走,你说人家会相信么?” “这倒也是,可是剑的的确确是被盗走了呀。”谢忘云说道。 “是啊,剑是被盗走了,可即便青炎国和衣岚国相信剑被盗走,那他们更相信盗剑之人是东方世家之人。”王伯说道。 “这又是为何?”谢忘云问道。 “因为只有东方世家的人,才能够驾驭火煌剑!”王伯厉声说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谢忘云皱起眉头:“这样一来就麻烦了,东方世家的无论如何都无法洗脱罪名了。” 王伯点点头:“东方世家确实无计可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开事情的真相,找到真正的凶手和火煌剑,但是能够盗走火煌剑的人,岂是寻常之辈,想解开真相,难比登天啊。” “东方世家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青炎国和衣岚国便以此为由,联合起来大举起兵进犯,不死不休。战争打了近十年,最后连修道人也卷进了这场争斗中,形势越发不可收拾。” “原来这就是皇朝战争的起因和经过。”谢忘云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王伯说道,“十年,或许并不算漫长,但对于皇朝,对于东方世家,对于所有在战争中度过、目睹过战争的残酷的凡人来说,这十年来痛苦不堪。时至今日,青炎国和衣岚国的攻势越来越猛,而皇朝的局势却越来越糟糕,国之将亡啊。” 王伯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苍老和疲惫。 “我不明白,你说的这些,跟东方姑娘去取浑天鉴有什么关联。”许久之后,谢忘云慢声说道。 “浑天鉴,原为东方世家所有,能洞察天机,知晓古今。”王伯说道,“小姐要拿到它,是想借助它的力量查清十多年前那件案子的真相,还东方世家一个清白,以制止战争的持续,让三个王朝化干戈为玉帛。” “原来如此。”谢忘云恍然大悟,“你说浑天鉴是东方世家之物,却为何留在九夏部族之地?” “这之中,又有一个很长的故事。”王伯说道,“简而言之,就是九夏部族曾经有一位先人,与东方世家的祖辈是生死之交,东方世家的祖辈将浑天鉴交予九夏部族的先人代为保管,所以浑天鉴才会存放在九夏部族的领地之中。” “那为何你们要找我帮忙呢?我跟这件事似乎没有什么关联吧?”谢忘云问道。 谢忘云说得没错,至今为止,他还是不清楚东方馨月为何非要找他来帮忙取回浑天鉴,论起修为,他简直不值一提。 王伯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那时是我和小姐首次去取浑天鉴,但是却无功而返,因为我们拿不动它,其中的原因也不得而知。回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你,发现你身上有一股惊人的灵力,当时着实让我们很震惊。” “回到家后,小姐从她父亲口中得知,只有灵力无比雄厚之人,才能拿起浑天鉴,于是我们便想到了你,只是那时又有诸多紧急之事缠身,只能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原来如此,东方姑娘真是了不起,一个女子竟然肩负起这般重任,我自叹不如。”谢忘云叹道。 王伯拍了拍谢忘云的肩,说道:“小伙子,我告诉你这些,其实是有三个原因。” “第一,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和小姐都没把你当外人,尤其是小姐,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我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她曾跟我谈及过你,说你以前是一头初生牛犊,而现在是一只狼,她想将你收为己用,作为她的棋子。但是我知道,你永远不会是别人的棋子,而小姐她也从未把你当成棋子,因为棋子是捏在手中的,而她却把你放在了心里。” 谢忘云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二,我想让你知道,比起你心中的仇恨,这世上还有更多的美好的东西值得你去珍惜和追求,往者已矣,来者可追,不要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如果我们回不去神州,你只是报不了仇而已,而小姐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亲人和朋友,还有千千万万的皇朝子民,与你比起来,谁更不幸呢?” “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当知道,有仇是必须要报,但它永远不会是一个人生命的全部,你想想,假如你真的报仇雪恨了,却抛弃了一个人活着的意义,那么你报仇又是为了什么呢,让你的亲人们瞑目还是令他们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这个世上没有真正的幸福和不幸,有的只是境况的比较,唯有经历苦难的人才能感受到无上的幸福。活下去并且生活美满,才能对得起那些关心和在乎你的人。只要努力地活着,如果能够报仇,那自是最好,报不了仇也不当有什么遗憾,因为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便是对那些想要害你的人最大的报复。” 谢忘云静静地听着王伯的话,他的心也是这般的宁静,这一刻,他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多年的盲人突然重见天日一样,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第三,”王伯接着说道,“我想让你明白,如今我们四个是一条船上的人,同生共死,同舟共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我们的目的相同,而且只有一个,就是要回到神州去。” 谢忘云微微抬起头来,眼中神采奕奕,用平静而坚定的语气对王伯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王伯。” “不用谢,”王伯笑道,“记住,在这里你不叫谢忘云,而叫皇云。还有,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道法,也许他日你报仇的时候还用得上。” “嗯!” 豪瑟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叫皇云的男子,昨天向他挑战输给了他,今天就找上门了,他想干什么? 皇云看到豪瑟紧张的样子,心中不免一笑,这人一定以为自己要难为他了。 皇云道:“我身旁的这两个女子的身份你已经知晓了。” “她叫皓月。”皇云介绍左手边的东方馨月说道,随后又指了指右手边的夜姣罗,“她叫夜罗。” “这是我的管家王伯。”皇云最后向豪瑟介绍了王伯,“我们不是本地人,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你想知道什么事?”豪瑟问道,听出了皇云话中并没有什么恶意,立即放下心来。 “我想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传送魔法是什么?”皇云说道,他没有说道法,而是入乡随俗将道法说成魔法。 “最强大的传送魔法?”豪瑟思考着。 半响,他才缓缓开口道:“最强大的传送魔法应该是‘破空穿越术’,不过那个魔法已经失传了,你干嘛要问这个?” “我只是对传送魔法比较好奇,想了解一下。”皇云回答道,“你说那破空穿越术失传了?” “是的,已经失传很久了,这世上估计是没有人懂那个魔法了。”豪瑟道。 “估计?”皇云说道,“什么意思,不能确定么?” “不能确定,因为白龙塔上有一位名叫克嘉德的大魔导士,他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师。” 豪瑟说着,他提到克嘉德这个人的时候,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 “他懂得许多早已失传的魔法,这世上没人会的魔法,他或多或少都会一点,我也不敢肯定他是否知晓破空穿越术。” “原来如此,照你说的,如果连他都不会破空穿越术,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会了,对吧?”皇云道。 “可以这么说。”豪瑟很肯定地说道。 “你能带我们去找那个叫克嘉德的大魔导士么?”皇云问道。 “这个——”豪瑟犹豫道,“我不想去见他,恐怕帮不了你们的忙了。” “我们不识路,你必须得帮我们。”皇云毫不客气地说道,“昨天你输给了我,我想如果我让你帮这个忙,你一定不会拒绝的。” 豪瑟头皮有些发麻,看看皇云,又朝那叫皓月的女子望了一眼,内心在挣扎。 想很久,他才说道:“好吧,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但是我只能带你们到白龙塔下的银光城,至于你们能不能见到他,就只能靠你们的本事了。” 皇云心想,既然能到克嘉德所在的地方,还怕见不着他么? “好,你就带我们到银光城就行。”皇云说道。 银光城在小镇的东南方,大沙漠的西面,距小镇有千里之遥,那里虽然算不上什么隐秘的所在,但是却是一个令人敬仰的地方。 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师镇守的地方,其地位之高,可想而知。 白龙塔向来就是修行魔法之人心中的圣地,名望极高,只是皇云等人不知道罢了。 豪瑟做梦也想不到,他堂堂一个银翼骑士,竟然会有一天沦落到给别人当车夫,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是他又不能也不敢反抗,首先是他必须遵循骑士精神,说话要算数,其次是皇云的震慑力,他心中还是有些忌惮的。 无论是皇云的眼神还是他说话的语气,都让豪瑟有一种莫名的胆寒。 “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那个叫克嘉德的人身上了。”马车中,皇云对众人说道。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至少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王伯道。 夜罗好奇地打量着皇云,说道:“你还真是奇怪,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这样不好么?”皇云没有回避夜罗的目光,直视着她说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玩了。”夜罗道,“还是那个有时腼腆,有时半死不活,有时傻愣愣的人有趣,皓月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皓月望了皇云一眼,说道:“在我看来,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皇云认真道:“人总是会长大的。” “你长得也太快了些吧?”夜罗打趣道。 皇云不再搭理夜罗,而是陷入了沉默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喜欢上了沉默不语,仿佛这已经是他的一种习惯了。 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么?皇云默默地想着,思考问题是他以前最头痛的一件事,现在却恰恰相反,成为了他最乐于去做的事情。 “前面有个村子,今晚我们在那里过夜。”车外传来豪瑟的声音。 “好,你对这里熟,和村民打交道的事就交给你了。”皇云应声道。 豪瑟边驾着马车,边唉声叹气:红颜祸水啊! 村子还不算小,房子很多,只是进了村子却看不到人影,众人心中不免感到奇怪。 就连豪瑟,望着村子空荡荡的一片景象也是摸不着头脑。 第二百三十六章 谢忘云正要离开,这时大院里忽然传来了琴声,那琴声悠扬动听,幽深而轻柔,仿若天籁之音,使人听了心中舒畅无比。 谢忘云停下脚步,他虽然不懂音律,但是琴声还是分辨得出的。 谢忘云一时间竟听得着了迷,闭着眼睛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琴声!”青轩一惊,似乎想说什么,说到半却没有再说下去。 青治慌忙问:“这琴声也有古怪?” “不是,”青轩回答,“我是想说这琴声真好听,和碧竹师姐的琴声有得一比。” 谢忘云听得陶醉不已,心道:“这琴声真是好听。” 一曲完,他不由得叹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弹奏,若是有机会,须得叫他教我一教。” 他这样想着,心中更是想见那弹琴之人一面,抬头望了望跟前的围墙,不是很高,相比忘忧山无数的悬崖峭壁而言,翻上这堵墙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样翻墙而入却是不敬的,但是为了见那弹琴之人一面,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待进到里边再好好向那弹琴之人解释好了,能弹出这般好听的琴声,定然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不会计较这些的吧。”谢忘云心想。 他双手擦了擦掌,一手拿着剩下的两串冰糖葫芦,脚下一蹦,另一只手攀上围墙,伸出头就往院子里探去。 原来这个大院子里别有洞天,里面有石砌的一个小池塘,清澈的水中种满了荷花,正直夏季,花开得满池塘都是,洁白,清雅,微风吹过携来阵阵幽香。 池塘边稀稀疏疏地种有五六棵柳树,一间小屋搭建在这几棵柳树之间,小屋虽小,却非常精美别致。 这时,琴声又再次响起。 谢忘云注意到的是那棵最大的柳树下,那石凳上此刻正坐着的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她双手抚着石桌上的琴正在弹奏。 她一身素衣,却更加衬托出那极为优美的娇躯,微风吹过,衣袂飘飘,宛若九天仙女下凡来,让谢忘云看得痴了。 痴心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 千年的等待,只求那一缕姻缘。 曼陀沙华,花开千年,叶落千载,花叶永不相见,红色的彼岸等待的是谁的相思? “他翻过围墙进去了!”青治指着谢忘云的背影说。 “跟上。”青轩拉起青治朝谢忘云先前站的围墙边奔去。 谢忘云不清楚自己是用怎样的方法翻过了围墙,然后走到了那白衣胜雪的女子身后的。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陶醉在优美轻柔的琴声中,仿若进入了梦境。 一曲终,那女子察觉到身后有人,慢慢转过头去,目光正好与谢忘云相对。 谢忘云觉得那双秀目似曾相识,那一回眸似乎牵动着几世的情缘,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迎着她的目光,好像在与一个等待多年的知心人促膝而谈,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哀伤,看到了愁怨,看到了迷茫......似乎还有其它的一些什么。 风停了,树静了,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忽然停止了,只有两颗悸动的心灵在轻轻地跳动。 谢忘云发现那张脸竟是这般好看,使他看得入了迷,出了神。 青轩和青治此时正趴在围墙边上,头朝院子里探,在白衣女子转头的时候刚好也看到了她的面容。 “真美。”青轩叹道,“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我原本以为碧竹师姐和馨月师妹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两个女子了,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镇,竟然也会有美貌不输给两位师姐师妹的女子,真是开眼见了。”青治的眼睛都看直了。 “琴声,真好听......”不知过来多久,谢忘云才回过神来,一字一顿地挤出一句话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和女孩子对视,此刻颇为难为情。 白衣女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忘云,话也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死一般的寂静倒是让谢忘云心里更是发虚,小脸微红,不知如何是好。 谢忘云挠了挠后脑勺,扭头看了看先前翻过围墙的位置,红着脸说道:“其实......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我只是......原本我是跟我爹来镇上相亲的,无意中和他走丢了......糊里糊涂就......你弹琴真好听......” 白衣女子仍旧静静地凝视着谢忘云,仍是一句话不说。 谢忘云以为她在生气,心里虚的很,想拔腿就跑,隐隐之中却又有些舍不得。 “你别生气......我给你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谢忘云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平时机灵的他,此时智商骤降为负数。 “要不我把这个给你。”他想了想,把手中的一串冰糖葫芦递过去。 “这两串甜甜的冰糖葫芦是我刚买的,本来一串是给我老爹的,一串留给我自己,现在我把自己的那串给你吧,算是给你赔罪了。” 这时候稀奇的事情发生了,白衣女子破天荒地慢慢抬起纤细的手,接过了谢忘云递来的冰糖葫芦,目光也从谢忘云身上转移到手中的冰糖葫芦上,仍是一句话不说。 谢忘云没想到那女子竟然会接受他的东西,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 “你尝尝看,可甜了。”他微微一笑道。 白衣女子迟疑了一会儿,伸出小舌头在冰糖葫芦上舔了一小口。 “我没骗你罢?” 白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目光放到了谢忘云身上。 “咦,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谢忘云见白衣女子接受了自己的道歉,心里如释重负。 白衣女子一字不语。 “哦,我真没礼貌,老爹说过不可以随便问女孩子名字的。”谢忘云傻傻笑了笑,向前走两步,很自然地在白衣女子身边坐了下来。 白衣女子象征性向旁边挪了挪,其实也没挪开半寸。谢忘云一坐下,只觉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确是很享受。 一切都很安静。谢忘云仰起头,他发现天空从未如此的蓝,云从未如此的白,风,也从未如此的轻柔温和。 “不对。”围墙边上的青轩突然低声说,脸色骤变。 “青轩师兄,又有什么地方不对了?”青治感觉青轩今天老是一惊一乍的。 青轩正色道:“那女子不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青治道,“不过是长得漂亮了些嘛。” “我说的不是这个。”青轩面色严肃道,“她好像不是常人,甚至不是人!” “不是人?”青治一惊,“不是人还能是什么,是妖魔?” “也许真是妖魔也说不定,待我用慧识真眼一窥便知。” 慧识真眼虽然只是一种很低级的道术,但是用处非常大,只要道行修为够高,用它能够轻易辨别出万物的真身。青轩学过慧识真眼,用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慧灵通识,真眼开!”他双指往两眼一抹,眼睛顿时冒出金光,随后朝院子里的白衣女子身上一探。 “看清楚了么?”一旁的青治迫不及待地问。 青轩不答,仍旧仔细地窥探着。 突然,他的眼睛猛地一闭,甩了甩头,回过神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青轩师兄?”青治见青轩这般模样,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附近有高人在施展道术干扰我的慧识真眼,我无法正常窥探那女子的真身。”青轩回答。 “又有高人!”青治眨了眨眼,“和刚才街道上施展道术的是同一个人么?”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不能确定。”青轩道,“如果不是的话,那么这忘忧山脚下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青治点点头:“三年前玄木师叔在这里遇到一个神秘高人,据说其强大得令师叔都畏惧,今天我们又两次碰到高人施展道术,看来师傅的告诫没错,不要轻易到忘忧山来。” “既然有高人在暗处,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了,一旦起冲突,我们的小命可不保。”青轩道,“况且我们这一次是偷跑出来的,乱惹出什么事情来,回去少不了师傅责罚。” “青轩师兄,都听你的就是了,反正我们这次出来是来找高人的,现在高人也碰到了,我也知足了。”青治道,“要是馨月师妹在就好了,她道行那么高,有她帮忙我们一定能够亲眼看到高人长什么样。” “你想多了,要是馨月师妹在,我们还能待在这里么,早被她拧回去见师傅了。”青轩道,“话说馨月师妹下山办事情,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院子里,谢忘云静静地坐在白衣女子身边,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琴声,”不知过了多久,谢忘云望着天空,痴痴地说道,“我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那里没有人会弹琴,我从小就是听着虫子叫鸟叫长大的。” 谢忘云第一次用这样悠闲的情感跟别人吐露自己的心声。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有一年,有个琴师路过我们村,他在村里弹奏了几首曲子,我原以为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了罢,直到刚才听到你的琴声,我才知道原来世界还有更好听的声音。” 白衣女子嘴角一弯,轻轻地笑了笑,但谢忘云没有发觉。 微风吹来,白衣女子的衣衫飘动倾洒在谢忘云身上。 谢忘云还是没有发觉,他静静地望着无边无际的蓝天,在回忆着自己的童年。 “我懂事以来,就和老爹住在一起,我是老爹从山里捡来的,所以我从小就没有亲生爹娘,在这个世界上老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最疼我的人......” 谢忘云慢慢地说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们的小村子不大,乡亲们都是好人,我很喜欢他们,他们也很照顾我,但是我总感觉自己好像和他们不一样,却又不知道什么地方不一样......” “知道吗,我打猎可厉害了,我天上力气就大得很,村里没人是我的对手......” “有时候,晚上睡觉我会做一个恶梦,那个梦我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但每一次都觉得很可怕,每次都被吓醒,全身上下都是汗......” 谢忘云一直说着,把懂事以来这么多年来所有藏在心里的都说给身边的白衣女子听,尽管那白衣女子始终没说一句话,他也不在乎。 他就这样说着,一个人说,一个人听,像是在倾述,也像是在自言自语,那种默契好似是与生俱来的。 “你再给我弹奏一曲吧,我很喜欢听你的琴声,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听了。”谢忘云最后对身边的女子说道。 白衣女子轻轻提起手,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到谢忘云面前。 “好,我帮你先拿着。”谢忘云接过冰糖葫芦说道,白衣女子朝他微微一笑。 谢忘云只觉得仿佛晨风忽然一吹,百花盛开,一个万紫千红的梦幻世界在他眼前豁然展开。 “真好......”谢忘云身不由己地呐呐道。 白衣女子纤细的十指抚上琴弦,一时间天籁在耳边响起,谢忘云微微闭上眼,仿佛进入了梦境。 如果要说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塑造和改变人的灵魂,那一定是音律。 一曲罢,谢忘云仍沉醉在音律中不能自拔。当他慢慢睁开眼睛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衣女子正盯着他看,好似在问他好不好听。 “真是好听,要是每天都能听到这么好听的琴声那该多好啊!”谢忘云轻叹道。 说罢把冰糖葫芦送到白衣女子手中,“我要走了,老爹一定在找我,我今天到镇里来是来相亲的,这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老爹要是找不到我一定会生气的。” 白衣女子听谢忘云说要离开,神情便有些微微紧张。她看了看手中的冰糖葫芦,又望了望谢忘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白衣女子在随手在脚边捡起一根柳条,迟疑了一会,在地上写了一个字:留。 谢忘云又不识字,根本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抓了抓头道:“你写的我看不懂哦,我不识字呢,你要说什么就亲口跟我说罢,没有关系的。” 白衣女子咬了咬朱唇,又用柳条把地上的字给涂掉,顿时觉得心烦意乱,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便走了呀,我会记住这里的,一有空就会来看你的。”谢忘云朝白衣女子笑了笑说道。 说罢谢忘云起身就要离开,刚挪动脚步却忽然停住了,因为他的衣角此刻被白衣女子紧紧地扯住,她的眼睛凝视着他,眼神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 谢忘云终于知道,原来她想要他留下来。 他微微一笑道:“你放手让我走罢,放心,我一定还会来找你的,你长得那么漂亮,弹琴又那么好听,我巴不得每天都来看你呢。” 白衣女子摇摇头,还是不肯松手。 谢忘云无奈道:“好吧,我先不走,再陪你一会。”说着又坐到白衣女子身旁。 待谢忘云坐下,白衣女子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那扯住衣角的手,眼睛依旧没从他身上移动分毫。 “你再弹奏一曲罢,既然留下了,那就必须再听听你的琴声,这样好听的琴声难得有机会听呢。”谢忘云想了想,笑着对白衣女子说道。 白衣女子也笑了,把冰糖葫芦又交到谢忘云手中,再次奏起了动人的琴声。这一次,她似乎更用心去弹奏,似乎要把最好的声音弹奏给身旁的人听。 曲终,白衣女子羞涩一笑,像是对自己弹奏的乐曲很是满意。 当她侧过脸朝谢忘云的位置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谢忘云的影子,那串冰糖葫芦用半张荷叶垫着放在石桌一角,红彤彤的鲜艳无比。 谢忘云是在白衣女子专心弹琴的时候转身离开的,他想走得快些,又想走得慢些,两只脚自顾自地走,以至于悄悄从进来时的位置翻出了围墙,仍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 “青轩师兄,我们该怎么办?”早已躲到角落里的青治看着离开的谢忘云问道,“继续跟随那个人吗?” “没有必要了,刚才我施展慧识真眼的时候,我们的行踪已经暴漏,估计现在躲在暗处的高人已经开始监视我们了,他之所以没有对我们动手,想必是没有什么恶意,我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趁早离开的好。”青轩说道,“想来,我们下山的时日也不短了,是时候该回山了。” “那这里的事情不管了?” “要管也轮不到我们管。”青轩道,“也不知那高人要做些什么事情,为何要阻止我窥探院子里那女子的真身,这其中恐怕有猫腻,我们还是趁早回山将此事禀报师傅吧。” “青轩师兄,要是师傅知道我们偷偷跑下山来,一定会重重地责罚我们的。”青治担忧道,“你真打算禀报师傅?” “此事蹊跷,比起责罚,我更愿意能将此事弄清楚,只要师傅得知此事,他自有定夺。” 谢忘云恍恍惚惚走了一阵子,突然就被一阵厉声喝住了。 “臭小子!怎么随便乱跑,害得我跑了大半个小镇都找不着!” 他转头一看,说话的不是谢老汉还有谁。 话说谢老汉带着谢忘云来到镇上,他一直走在前头,走着走着也没过多去注意谢忘云。 待他快要走到目的地的时候,转身一看,才发现谢忘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这下可把他急得是满头大汗,慌忙在镇里挨街挨巷地找,可是几乎找遍了整个小镇也看不到谢忘云的人影。 正当他垂头丧气的时候,却发现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影慢悠悠地走过来,上前一看,气得他胡须都直了,那人不是谢忘云还有谁。 谢忘云见到谢老汉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知道是自己做了错事,也不敢顶撞他。 他只是嘿嘿一笑,然后把手中的最后一串冰糖葫芦在谢老汉面前晃了晃说道:“我,我是去买这个了。” 不说还好,谢忘云这么一说,谢老汉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当下就给谢忘云头上一个爆栗:“多大的人了,还吃这个!” “哎呀,老爹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谢忘云吃痛,慌忙捂住头逃窜。 谢老汉也不跟谢忘云废话太多,连拉带推没走多远就把谢忘云弄到一座府邸大门前,只见大门上挂着一面牌匾,上边工整地写着“刘府”两个大字。 谢忘云不识字,自然是看不懂的了。 这府邸的主人看来是一位有钱人,就说这座府邸的规模,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不仅占地广,装修也是精美至极,一般的人家是不可能住得起的。 “刘员外是望川镇有钱的大户人家,今天你给我规矩点,待会见到他的时候要有礼貌,叫你坐你就坐,叫你站你就别坐着。”谢老汉小声对谢忘云再三叮嘱道。 “像刘员外这么一个大户人家,如果能答应把女儿许配给你,他看中的绝对不是别的而是你的为人,若是你不争气,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都说了八遍了,烦不烦啊,我知道了,知道了。”谢忘云不耐烦地说道,“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来了。” “你说什么?”谢老汉竖起脸问道。 “我说,我说一定照老爹的意思去办,绝对表现良好......”谢忘云捏了一把冷汗。 平时可以随便和谢老汉开玩笑,但是这节骨眼是,谢忘云可是不敢冒着他的怒火前进。 谢老汉上前与门口的守卫打过招呼,并说明来历明细。 守卫用怪异的目光望了望谢忘云,说道:“先前老爷已经吩咐过了,说你们来了便让你们进去,你们快进去吧,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你们呢。” “好的,好的,那多谢了。”说罢谢老汉便带着谢忘云进了府里。 他们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路上,谢忘云回想那几个守卫的举止,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进到里边谢忘云才知道,原来这座府邸比料想中的要大得多,粉妆玉砌,楼台亭阁,小桥流水,小道花木,好似进入了一个花园一般,令他惊奇不已。 刘府客厅,谢忘云见到了这府邸的主人刘全通,他正坐在客厅里等待谢老汉父子俩的到来,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夫人李氏。 刘全通个子不高,身子已经有点微微发福,一见到谢老汉父子便站起身相迎,他笑起来很诚恳,让人看了很舒服。 刘全通是个老实憨厚的人,虽然家境富裕,但是没有一点儿显摆的架子。 李氏和自己的丈夫一样,为人诚恳,心地善良。 “稍稍来迟,还望刘员外见谅。”谢老汉虽不大懂什么礼数,却是特地和村里有点学问的人学了点好话,捡着来说。 “不妨不妨,兄台请坐。”刘全通微笑道,然后打量了一会谢忘云,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 坐下后,他看着谢忘云,对谢老汉道:“想必这就是令郎吧?” “没错,他便是犬子,名叫忘云。”谢老汉说道,然后转脸看向谢忘云,“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见过伯父。” 谢忘云心里还在嘀咕:把人家比做什么不好,非要比做狗儿子,这不是骂自己是狗么? 心里虽这样想,但他嘴上还是甜甜地叫了声:“小侄见过伯父。” 第二百四十章 “好,好,贤侄真是一表人才啊,伯父听许多朋友提到过你,年轻有为啊。”显然,刘全通对谢忘云的第一眼印象是非常的满意,眼睛已经快眯成一条线了。 一旁的李氏也是望着谢忘云直微笑点头。 刘全通吩咐下人上了茶,谢忘云见谢老汉端起茶杯喝茶,也照葫芦画瓢有模有样地喝了起来。 他从小便是喝着山里的泉水长大,哪尝过这茶的味道,一口罢,只觉得这滋味苦涩难喝至极,便不再喝第二口。 喝完茶,谢老汉父子又和刘全通夫妇愉快地拉起来家常。 “贤侄啊,你心中可有了喜欢的姑娘了?”刘全通问道。 谢忘云心道:“今天偶然遇见的那白衣姑娘长的甚是好看,她的身影至今仍在脑中浮现,不知算不算得上是喜欢,既然伯父这般问,我却是不能实说的。” 想到这里,他开口回答:“没有的。” 刘全通心中一轻,本以为像谢忘云这般才貌双全的年轻人,定然是有了中意之人,没想到谢忘云竟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 当下他便笑道:“那便好,要是你和我家玉雪要是能够结成连理的话,倒也算是难得的金玉良缘。” 原来刘府的千金名叫玉雪,刘玉雪。 “他这熊模狗样的,还不知能不能让员外的千金看得上眼呢。”谢老汉故意瞥了谢忘云一眼说道。 刘全通干笑几声,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些什么,找了其它话题与谢老汉父子俩扯了许久,对谢忘云是越看越喜欢。 当话题提到刘全通之女刘玉雪时,刘全通的脸色微微一僵,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李氏脸上的笑容也立即暗了下来,变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员外为何叹息?”谢老汉不解道。 “不敢欺瞒兄台,”刘全通面色凝重道,“玉雪她生来就是个不幸,天生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哑巴?谢老汉心中咯噔一下,转而想想要是哑巴的话倒也没什么,算不上什么不可接受大问题。 谢忘云听了便在心中嘀咕起来:“找一个不能说话的媳妇回去,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闷死?”当下便打了退堂鼓。 “玉雪她性子温和,很是乖巧懂事,但是......”刘全通说着便哽咽起来,“但是她打从娘胎里出来,除了不能说话之外,还患上了一种难以治愈的怪病,真是家门不幸啊。” 刘全通这样一说,李氏的眼泪便止不住哗哗地流下来。 “怪病?”谢老汉微微一惊。 “没错,”刘员外接着说道,“究竟是什么病倒也说不明白,多年来我四处寻医,走遍大江南北,不管什么名医神药,对玉雪的这个病都无可奈何。” 谢忘云心想这回可好,哑巴不说,还带病的,问题还真多。 “我告诉兄台这些,只是希望兄台心中有个底,我们是本分人家,从不做见不得人的事,在这件事上,但愿兄台能再三思虑,毕竟这关系到儿女一生的幸福,容不得半点草率。” “这个倒是,但不知道玉雪小姐的病是何种症状,或许并非什么办法都没有。”谢老汉说道。 现在谢老汉明白了为什么像刘员外这样的有钱人家,会看上他这样的乡下穷苦家庭,原来是女儿有毛病。 这也难怪,有这样的女儿,找个老实人家嫁了比什么都强,至少日子能过得安稳些。 刘全通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哎,说起这个病,真是造孽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玉雪从小到大,时不时就会发作,一发作起来就像疯子一样谁都不认,拿起东西就摔,见到人就打,用手抓,用嘴咬,两只眼睛闪着红光,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嚎叫声,整个人就像......就像妖魔一般。” 刘全通说着,李氏已是泣不成声。 谢老汉听得心惊肉跳的,这怎么行,让忘云娶个妖魔回家? 这事得好好斟酌,好好斟酌。 谢忘云也是听得心里害怕,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相什么亲,来看魔鬼的吧? “玉雪这病一发作短则几个时辰,长则一两天,谁也管不了她,屋子都锁不住,我们只能把她安置在一个单独的僻静一点的庭院里。” 刘全通边叹气边说着。 “平日里,要是不发病,除了不能说话以外,倒也跟别人家的姑娘无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造孽啊,哎。” 谢老汉感觉喉咙有点发干,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口。 “我见忘云侄儿一表人才,是打心底喜欢,只可惜,可惜玉雪恐怕是配不上他的了......” 刘全通说道最后,声音已经极低,李氏只是在一旁低着痛哭。 刘全通说得没错,刘玉雪这样的情况,她确实是配不上谢忘云的,这一点谢老汉心里也是清楚得很。 谢老汉心里是极不情愿接受这样一个儿媳妇的,像谢忘云这样能干的年轻人,随随便便娶一个普通的姑娘回家,都比娶这种不正常甚至有点可怕的姑娘强上百倍。 但是既然都来相亲了,到了这个份上再改变态度,就显得自己太过势力,脸上过不去。 再者,这样也会得罪刘全通这种有钱有势之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哎,员外切莫这样说,儿女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要是忘云他喜欢,玉雪小姐也觉得合适的话,那我们做长辈的也是不应过多去干涉的。”谢老汉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一出话来。 谢老汉的意思很明了:他对这门亲事的意见不大,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在谢忘云身上,要是谢忘云不同意,那也不能强迫他,强扭的瓜不甜嘛。 “兄台这话说得在理,一切随缘吧。”刘全通也点了点头。 “我——” 谢忘云想说自己是绝对不会娶一个魔鬼回家的,但是刚要说出口,就看到谢老汉投来的凶狠的目光,他立即把要脱出口的话咽到了肚子里,“我是想说,伯父说得对......” 客厅里,刘员外和谢老汉还在交谈,一旁的谢忘云就有些不乐意了:不是说来相亲的么,怎么光是带我来给人家看,也不见人家那魔鬼女儿在哪。 想着想着他便想起了先前弹奏古琴的那个姑娘,想起她的娇柔,她的可爱和她的琴声,便不由得微微一笑。 “咦,贤侄为何突然发笑呢?”刘全通的目光其实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谢忘云身上,见他此刻不知怎么的就露出了微笑,便问道。 “哦,哦,我是听你们说得这般好好,觉得很是在理,便笑了。”谢忘云一时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只能随口便说。 他总不能告诉这个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岳父的人,自己刚才是在想别的女孩子吧? “我们说什么都只是说说而已,最主要的还是看你的想法。”刘全通说道,“令尊先前也说了,只要你同意,他是不多说什么的。” “是啊是啊,我要是同意了,他也是不反对的,这个我心里清楚。”谢忘云附和道。 他心中却想着:要是你女儿有怪病不说,还长得像那街头追人的大妈一般,纵使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娶。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刘全通笑道,“要不我们去看看玉雪,也让你们两个年轻人见见面,有什么话呀,你当面跟她说,她虽然不能说话,却是能写字与你交谈的。” 谢忘云心中苦笑:写字有什么用,我又不识字。 他为难地望了谢老汉一眼,只见谢老汉朝他眨了两下眼睛,意思是“走人”。 谢忘云哪知道谢老汉具体要表达什么,想了想便道:“伯父这是为难我了,我不识字的。” 谢忘云话一出口,谢老汉额头上立即黑线密布,恨不得冲上前来把谢忘云撕了。 刘全通也是一愣,然后笑道:“不妨不妨,我们夫妻俩会随贤侄一道过去的,待会我为贤侄读字,这样便没什么问题了。” “这样却是甚好,我早就想见一见玉雪小姐了。”谢忘云擦了擦掌说道,是人是鬼,一看不就明了了么。 谢老汉紧咬双牙,发出咯咯的响声。 “哦?”刘全通看了看妻子李氏,脸上笑得更欢了。 谢老汉轻咳了两声,然后挑眼朝门外望去,片刻后说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下次来了再去见玉雪小姐吧,村子离镇上算是远的,误时的话是要走夜路的。” 刘全通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也没说什么。 “干嘛还要等下次啊,来一次把所有事情都办妥不行么,弄的这么麻烦。”谢忘云抢着说道。 他心里想着下次要是来的话,定然要先去找那个弹琴好听的白衣姑娘,才没有什么时间跟你来这里看什么魔鬼小姐。 谢老汉涨红了脸,在刘全通面前也不好发作,只要忍声道:“好,好,那就依你,我们去看。” 刘全通道:“兄台如此一说确是我疏忽大意了,这样吧,你们什么有空再来便是了,不急于这一时,误了时辰走夜路可不好,路上多抢匪,很是不安全。” 谢老汉听这话倒是点头称是,哪知道谢忘云不依不饶了:“不行不行,就今天罢,老爹说过听我的,我们现在就去。要是误了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我在,走夜路还怕什么,那些个抢匪见到我还不怕得连滚带爬夺路逃去。” 谢忘云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这一带的强盗土匪见到他真的像是见到鬼一般怕得要命。 刘全通下意识看来谢老汉一眼,谢老汉闭上眼睛咬牙道:“依他!” 刘全通起身笑道:“那兄台和贤侄稍等片刻,待我让夫人先前叫玉雪准备准备,然后我便带你们到玉雪的庭院里全部看看。” “老爷,夫人,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客厅里的人刚要出门,这时刘府的管家大呼大叫匆匆忙忙跑进来,他已是急得满头大汗。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刘全通愠怒问道。 管家擦了把汗回答道:“小姐她,小姐她——”他刚要说出口,就意识到客厅里还有其他人在,一时又不敢说出口。 “说吧,这两位不是外人,无需避嫌。”刘全通对管家说道。 “小姐她,又发病了!”管家脱口而出。 刘全通眉头一皱,对李氏道:“我们过去看看。”随后对谢老汉和谢忘云道:“兄台和贤侄也一同过去吧,你们早些了解具体情况也是好的,有益于你们早做打算。” 第三百四十一章 穿过弯弯曲曲的走廊,谢老汉父子随刘全通一同来到一个僻静而雅致的庭院里,只见里边柳木飘絮,水清荷香,仿若幽山仙境。 谢忘云一进到里边,就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有点熟悉,他四下望了望,顿时心惊不已,这不是先前爬进来听琴声的那个院子吗? 难道刘员外的女儿刘玉雪就是之前弹琴的那位姑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呜......啊啊......”庭院中央,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裙女孩正在风中狂舞,她双手四处乱抓,身旁的石凳石桌已然被掀翻,鲜血已经沾满了她的双手,也染红了她的裙袖。 她眼中红光闪烁,嘴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一串鲜红的冰糖葫芦落在她的脚边,而谢忘云清楚地看到了。 “玉雪,玉雪!你醒醒,醒醒啊。”不远处的刘全通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去到女儿身边,只能双脚踌躇干着急。李氏更是望着女儿的样子以泪洗面。 是她!真的是她!谢忘云眼睛注视着那个洁白的身影心中是又惊又喜,原来她就是刘玉雪! 不知为何,谢忘云远远地望着刘玉雪的身影,他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慌,随后又隐隐有些酸,有些疼,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穷滋味让他难受极了,先前的害怕、顾虑和猜疑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谢老汉望着刘玉雪在那妖魔般地舞动,害怕得瑟瑟发抖,心想这可比刘员外先前描述的可怕得多了,都怪那兔崽子,叫走偏不走,这回好了吧,不吓死你才怪。 “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刘全通急得满头大汗,“玉雪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发病了,今天怎么突然就发作起来了呢,而且还这般严重,远超过以往每次,这可如何是好啊?” 谢老汉已经是被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众人中只有谢忘云面对这一切时,心中的感受与别人迥然不同,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刘玉雪,脸上平静有带着些激动。 “管家,管家!”刘全通慌忙叫道,“快去叫些家丁来,得把玉雪稳住,她这样下去太危险了,快去!” “是是,我这就去!”管家虽然不止一次见过刘玉雪发病时候的模样,但这一次他也是被吓地不轻,脸色苍白连声应道。 “玉雪,你是叫玉雪么?”谢忘云口中喃喃道。他想过去,走到她的身边,冥冥之中他知道她需要他,于是他迈出了脚步。 “贤侄,你要干什么,别过去!”刘全通发现谢忘云正一步步靠近刘玉雪,慌忙大喝道,“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会伤害到你的,你别过去!” “兔崽子,你疯了吗?快给我回来!”谢老汉见到谢忘云的举动立马回过神来,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扯开了嗓子喊道。“听到没有,快回来!” 但是谢忘云也像着了魔似的,任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依旧不快不慢向刘玉雪走去。 每靠近她一步,他就觉得心里舒坦了一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刻让他感觉似乎来到太晚太迟了,好像已经等待了几百年一样。 “你在等我吗?”谢忘云边走着边轻声道,也不管刘玉雪能不能听见,“你在为我的不辞而别而生气吗?” 在众人焦急和惊恐的目光中,谢忘云慢步走到了刘玉雪跟前。 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好似穿透轮回看清了几世纠葛的情缘。 微风忽然吹起,好像把一粒沙子吹进了他的眼眶,他眨了眨眼睛,视野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身子也在这一刻忽然微微一颤。 她也看到了他,就在那一刹那间,她突然猛地朝他扑来,双手在他身上拼命地撕扯,似乎要使尽全身的力气。 他的眼眶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湿的,他用双手紧紧地环抱住她,哽咽着呼唤着她的名字:“玉雪......” 她好像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使劲地挣扎,挣不开,便朝他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下去,他的胳膊顷刻间鲜血直流。 “啊!”李氏见此情形,吓得惊叫起来,脸色煞白无比。 “这——”谢老汉刚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嘘,别说话,别打扰他们。”刘全通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低声对李氏和谢老汉说道。 这时管家已经带着一大群家丁赶来,见到庭院中央那两个年轻人的举动,一时间也愣住了,正要上前,却被刘全通拦住了,一群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观望着。 “老爷——”管家小声对刘全通说道。 “别出声,看着就好。”刘全通也小声得对管家道。 虽然受了伤,谢忘云却是像什么疼痛都没有一样,依旧这样抱着刘玉雪,只是更用力了一些。 他鲜红的血流进了她的嘴里,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眼睛里那诡异的红光正在慢慢地消散,手上的力也渐渐小了,双眼轻轻地悄悄地合上。 不一会儿,她身体一软,慢慢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谢忘云就这样抱着刘玉雪,好似找回了失去多年的珍贵的东西,而那些那些盲目的着急和等待,终于在此刻悄然平息了。 佛说:菩提树下的轮回,是几世修来的因缘,等你来度我。 不远处的众人见到这一切,都各自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惊讶和沉默。 李氏止住了泪水,两眼通红。 谢老汉则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刘全通此时微微笑着,轻点着头。 管家和家丁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你吗?”虽然此刻刘玉雪已经倒在谢忘云怀中不省人事,但谢忘云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声音,也只有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或许,这个他,也不说再是他。 “是我,我来了,我来得太晚了,对不起。”谢忘云开口缓缓说道,他的手把她搂得更紧了。 “不,你别这样说,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她说道,“这么多年了,我等了这么多年都等不到你,我好难过,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怎么会不来了呢,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来,谁也阻止不了我。只是这些年让你陪着我一起受苦受累,我真是对不起你。” “不要说对不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苦都不苦,什么累都不累,我现在好高兴啊,你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我相信你,但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 “贤侄,你在说什么?”不远处的众人回过神后,见到这边的情况连忙赶了过来,刘全通走在最前头,看到谢忘云嘴唇慢慢抽动,不知道在和谁说什么话,便问道。 谢忘云眼中光芒一闪,定了定神,转过头望了望刘全通,疑惑地回答道:“说什么?我没说什么呀。” “咦,刚才我好看到你说什么来着,难道是我看错了?”刘全通半信半疑地说道。 “那一定是伯父吧。”谢忘云挠挠后脑勺,想了想片刻,笑了笑说道。 “兔崽子,你没事吧?”谢老汉也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谢忘云就见不得谢老汉温柔的样子。 “你的手......”谢老汉指了指谢忘云还在冒血的手臂。 “哦,不疼。”谢忘云毫不在意地说道。 “玉雪她怎么样了?”刘全通看到女儿已经不省人事,关心道。 “她没事了,现在只不过是睡着了,伯父不用担心。”谢忘云怜爱地望着怀中的可人儿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刘全通终于放下心来,“这次多亏了贤侄,看来贤侄和玉雪真是有缘分啊。” 他本来想说谢忘云和刘玉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想想又觉得这样说不合适,只好拿缘分说事了。 这话听在谢老汉耳朵里确实如同一个霹雳:你这样说不是把自己的女儿死赖在我家忘云身上了么,虽然忘云确实抑制住了你女儿的病情,但这也许仅仅是一个巧合,怎么能拿这个说事呢? 心里这样想,谢老汉嘴上却不敢这样说,只能笑笑道:“是啊,是啊。” 李氏见谢忘云的胳膊上还在流血,担心道:“贤侄还是先把玉雪交给我吧,你受了伤,还在流血呢,赶紧让大夫给你包扎一下。”随后对身后的管家道:“管家,快去叫大夫来。” “是,夫人。”管家匆忙去找大夫。 谢忘云听了李氏的话,却没有立即放开刘玉雪,而是转身对谢老汉一字一顿道:“老爹,我要娶她!” 谢老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一天,谢忘云很是闷闷不乐,因为昨晚他又做了那个可怕的梦,那个像鬼魅一样阴魂不散的梦魇,从小到大就这样一直纠缠着他。 他知道,这个梦和他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联,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关联,他又是万万弄不明白的。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遇到那神秘灰袍男子的情形,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确信那不是梦,那个灰袍男子是真实来过的。 而且对于那个灰袍男子,冥冥之中他有一种奇妙的亲切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可怕的梦,奇怪的人,真是很烦人的事情啊。 前阵子二狗子出远门,到三河县帮他父母经营生意去了,至今还未回来。 谢忘云一个人在村里闷得慌,时不时就会到望川镇的刘府找刘玉雪,和她在一起,即便不说话,他也不会感到寂寞。 说也奇怪,自从那刘玉雪与谢忘云相遇之后,倒是再也没犯那奇怪的病了。 自打与刘玉雪相识,每当想起她来,谢忘云总会感到满心的欢喜,心里想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知道她现在还好罢。”谢忘云此刻不由得想起了刘玉雪。 相亲那天至今,已过了数月,期间谢忘云虽然频繁去刘府探望,但一回到家里,他心中就立即对刘玉雪挂念起来。 她的影子在他脑海里就像白云一样飘啊飘,始终挥之不去。 谢忘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只想找个人述说,而这个人自然是刘玉雪再合适不过了。 用不了多久,谢忘云就来到了刘府。 因为三天两头就过来串门,刘府的佣人和谢忘云早已混熟,加上刘全通私下对下人也有过交代,这些下人对谢忘云很是恭敬,行礼招呼后便任他出入。 眼下,谢忘云站在刘府大门前,并没有立即走进去。 今天的刘府,却是有些奇怪,好像气氛有点不对,还有,府门外还站着许多陌生的护卫随从,看样子不像是刘府的人。 “谢公子,你来看小姐啦。”刘府的门卫见到谢忘云,小声招呼道。 谢忘云嘿嘿笑了笑道:“又被两位大哥看出来了。敢问两位大哥,看你们心事重重的样子,今天府上莫非出什么事了么。” 门卫招了招手,示意谢忘云过去。 谢忘云走上前去,门卫这才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今天府上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公子哥,说是仰慕我家小姐已久,特地前来拜访,我一看那人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嘘,你小声些,那人可是三河县朱县令的儿子朱庞春,咱惹不起。”另一个门卫心有忌惮低声道。 “这朱庞春很厉害么?”谢忘云问道。 “这朱庞春仗着他父亲的权势,在三河县境内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人又极为贪婪好色,只要听说哪家有姿色不错的姑娘,就像猫闻见鱼腥味一样,非要上去啃一口不可。”门卫回答道。 “他垂涎我家小姐已久,以前是因为小姐老是犯病,所以他才没敢找上门。现今也不知他从哪里听说了我家小姐的病好了,便从三河县赶来,瞧这阵势,怕是要纳我家小姐为妾。”那门卫接着道,“要知道,他已经娶了十几个小妾了!唉,我家小姐真是可怜。” 谢忘云听后心中惊诧不已,慌忙道:“那刘伯父同意了么?他不是已经答应了我和玉雪的婚事了么?” “老爷自然是不同意的,把小姐托付给这种人,不是把小姐往火坑里推么。”门卫说道,说完叹了口气,“可是不同意又能怎么样,望川镇虽是不小,但终究属三河县管,朱庞春的父亲是三河县的地头蛇,他自己也是一个小霸王,他想来硬的,谁也拦不住啊。” 一股怒火从谢忘云心底猛然燃起,他感到全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我进去看看!”他当下便告别了两个门卫,直冲冲地进了府中。 客厅正堂上,朱庞春坐着太师椅,手握一把书画折扇,一身衣袍甚是华贵。 他身材肥胖,圆脸大耳,面庞油亮,身后两边各站着三五个虎背熊腰的护卫。 “公子请喝茶。”刘全通亲自给朱庞春沏了茶,恭敬地送到他跟前。 朱庞春喝了茶,对刘全通道:“还不赶快叫玉雪小姐出来让本公子瞧瞧,本公子可是等得不耐烦了,一个时辰已然快到,你这糟老头不会又要耍什么花招吧?” “不敢不敢,小的怎敢消遣公子您呢,小女确实是需要点时间准备一下,公子切莫责怪。”刘全通赔笑道。 “那就好,量你也不敢。”朱庞春毫不客气道,“本公子还是通情达理的,玉雪小姐需要时间,本公子自然会给她时间。一盏茶的时间,不能再多了,喝完这盏茶必须得出来让本公子一睹芳容。” “一定一定。”刘全通依旧笑容满面,可是心里却是苦不可言啊,心想今天真是瘟神来到家了。 一盏茶的功夫很快便过去,这时一个人影向客厅走来。 朱庞春满心欢喜,以为是刘玉雪来了,欣然转头一看,不料却看到了个汉子! 老子对汉子没兴趣!朱庞春一怒之下险些就要破口骂娘。 这小子哪来的?看他那穷酸模样,身上的衣物连刘府的下人都不及,恐怕不是刘府的人,但为何却能在刘府随意进出? 刘全通自然也发现了谢忘云的到来,心中暗叫不好,他这时候怎么来了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头痛的事都撞一起了。 他慌忙向朱庞春解释道:“这是我新雇的佣人,今天刚好来报道,不懂规矩,还望公子莫怪。” 朱庞春虽是愠怒,但又不屑于跟下人计较太多,闷声道:“原来如此,没事,叫他下去吧,真是扫兴。” “还不赶快下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刘全通边对谢忘云说,边朝他使眼色。 “是,老爷!”谢忘云还算机灵,知道眼前的情形自己不宜在客厅待,便朝一旁走开了。 离开前还不忘多看朱庞春一眼,心中暗暗骂道:肥猪! 谢忘云刚离开,刘玉雪便来到了客厅,只见她素衣淡妆,却仿若仙女一般美丽惊人。 朱庞春一眼望去,顿时惊呆了,心中叹道: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漂亮的女子! 朱庞春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看着刘玉雪一步步走进客厅。 刘全通见朱庞春这副模样,心中又寒了几分。 “这......这便是玉雪小姐?”朱庞春缓过神来问道,眼睛却仍在刘玉雪身上打转。 “这便是小女玉雪。”刘全通应道,他此刻真是苦不堪言啊,“小女天生不能开口说话的,想必公子已然知晓。” “无妨,无妨,本公子是真心喜欢玉雪小姐,至于其它的,自是不会在乎太多。”朱庞春已是丢了魂一般,“玉雪小姐长得真是倾国倾城,本公子看着心里欢喜得很。” 刘玉雪低着头,心里自然是紧张的很。 当然,还有比她更紧张的两个人,一个是刘全通,而另一个,便是躲在帘布后的谢忘云。 谢忘云其实并没有走开,只是绕了一圈,躲到了客厅的帘布后观察客厅里的情况。 “小女俗脂,怎能入公子之眼,公子切莫玩笑。”刘全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况且她从小有怪病在身,我想公子也是有所耳闻,小的自知小女配不上公子,还请公子另寻佳丽才是。” 说罢对刘玉雪道:“玉雪,下去吧。” “慢,美人休走!”朱庞春急忙阻止阻止。 然后他对刘全通怒道:“你这老家伙,耳朵聋了不是?本公子先前刚刚才说,玉雪小姐长得倾国倾城,怎会不入本公子之眼。什么哑巴怪病,本公子才不管,玉雪配不配得上本公子,你说了不算,本公子说了算。” “公子说了算,公子说了算。”刘全通苦着脸赔笑道。 看着朱庞春咄咄逼人的架势,幕帘后的谢忘云真想跳出去把他狠狠地打一顿,但他知道自己此时出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朱庞春迫不及待地要带走刘玉雪,可刘全通哪肯让自己的女儿陷入这狼窝虎穴之中,只能找各种理由替刘玉雪推脱,可是都无济于事。 “你这糟老头,哪来的胆子敢戏弄本公子!”朱庞春终于怒了,喝道,“一会儿这事,一会儿那事,莫非当本公子傻子不成!玉雪小姐今天必须得跟我走。进了我朱家的门,本公子还回亏待了她不成?” “公子说得是,是小的顾虑太多了。”刘全通道,“可是......” “可是什么?没有可是!本公子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朱庞春没有让刘全通再说下去。 他接着对身后的随从说道:“带上玉雪小姐,咱们回府。” 刘玉雪哪肯跟朱庞春走,只能拼命抵抗挣扎。 “架着走!”朱庞春怒道。 两个随从架着刘玉雪,准备把她带走,这些随从身材魁梧,力气自是很大,任刘玉雪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她想喊又喊不出声。 “慢着!”眼见朱庞春就要带着刘玉雪,刘全通心中一急,喊道。 “你又有什么事!”朱庞春回过头,怒目瞪了一眼刘全通。 刘全通被朱庞春一瞪,刚涌上来的勇气顿时又瘪了。 “没......没事,”刘全通底气不足地说道,“我只是想到要不要让下人拿几件小女的衣物带过去。” “你这老头子还真是啰嗦,我朱家家大业大,吃的穿的岂是你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比拟的,尽管放心好了,玉雪小姐到了我那儿,自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不在话下。”朱庞春说道,“我警告你,别再唧唧歪歪的,惹恼了本公子,有你好果子吃!” 朱庞春这么一说,刘全通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玉雪被带走,妻子李氏转过脸暗自流泪。 “慢着!”朱庞春等人刚要走出客厅,这时一个声音在厅堂中响起。 谢忘云气势汹汹地从幕帘后跳了出来,刘玉雪一见谢忘云,大滴大滴的泪珠哗哗地就流了下来。 “是你?”朱庞春发现喊话的人竟然是先前刘府新雇的那个下人,又是惊怒又是疑惑,“今天可是碰上了天大的稀奇事,一个下人竟敢管本公子的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刘全通一见谢忘云现身,顿时一副苦瓜脸:事情越闹越大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他急忙走到谢忘云身边,低声道:“贤侄快走,这事已经够麻烦了,你就不要参合进来了,会惹祸上身的,快走!” “我不管你是谁,你不能带走玉雪。”谢忘云没有理会刘全通,而是义正言辞地对朱庞春说道。 谁敢动刘玉雪一根汗毛,谢忘云就敢跟他拼命。 “呦呵,还真来劲了!”朱庞春冷笑道。 他转而对刘全通说道:“糟老头,你得给我个解释。” “这个......他......”刘全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朱庞春见刘全通不敢开口,便直接问谢忘云:“你是何人,本公子不相信你仅仅是一个下人而已。” “我叫谢忘云,和玉雪是定了亲的,所以你们不能带走她。”谢忘云脱口而出,一旁的刘全通痛苦地闭上眼睛。 朱庞春上上下下打量了谢忘云一会儿,恶狠狠道:“原来如此,来人,把他给本公子打残!” 朱庞春话一落,那几个护卫便一拥而上,看那气势是要把谢忘云撕碎才罢休。 可是这些虎背熊腰的护卫空有一身蛮力,打起架来哪是常年在忘忧山上杀狼屠虎的谢忘云的对手。 谢忘云一拳击飞一人,一脚又撂倒两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三个护卫给打趴下,把刘玉雪从那些护卫随从手中抢了回来,将她推给了刘全通。 朱庞春见势不妙,慌忙大喊道:“来人,快来人!今天非得把这野人杀了不可!。” 刘府外朱庞春带来的护卫刹那间一齐冲到客厅中,十几人把谢忘云团团围住。 “杀了他,有什么事本公子负责!”朱庞春对护卫道。 护卫抄起家伙便与谢忘云恶斗起来。 谢忘云虽身手不凡,但无奈对方人手众多,他又赤手空拳,难免会吃点亏,几个回合下来身上便烙下了两道伤痕。 躲在柱子后的刘全通夫妇拉着刘玉雪的手,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急得直跺脚。 一个护卫挥刀砍下,谢忘云身子一闪,刀子落在了桌子上,因为使的力道大了些,持刀的护卫一时间却难以将刀拔出来。 谢忘云趁机一脚踢去,那个可怜的护卫惨叫一声,飞落到三丈之外。 几个护卫见状,便一涌而上,谢忘云随手提起身旁的太师椅朝他们扔去,然后双脚一蹬,跳到一根大柱子边上。 “贤侄,你还是快走吧,他们人多,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柱子后的刘全通探出头小声对谢忘云说道,语气中满是担忧和害怕。 “不,我不走,我不能让他们带走玉雪。”谢忘云大口地喘着气,镇定地回答道。 “听伯父的话,再不走你会没命的!”刘全通心急道。 这时护卫又冲了上来,谢忘云抄起一旁的椅子将最前面的几个护卫砸得头破血流,勉强打退了他们的一波进攻。 “我不走,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的。”谢忘云对刘全通道。 刘全通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这样不是办法,你斗不过他们的,要不你带玉雪逃走吧,你们留在这里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您和伯母怎么办?”谢忘云问道。 “我和你伯母已经一把年纪的,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刘全通道。 “好!” 谢忘云力大如牛,激斗间扛起客厅的桌子朝护卫砸去,把他们暂时打退。 然后他跃到刘玉雪身边,抓起她的手便朝厅外奔去。 经过朱庞春身边时谢忘云不忘给他一脚。 朱庞春被踢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还没爬起身来就大喊道:“追,给我追!不能让他们跑了,今天不杀了这个野人我誓不为人!” 谢忘云脚步本是快的,但是拉着刘玉雪跑就不得不慢下来,刘玉雪一个女孩子,再怎么拼命也跑不了多块,眼看后边朱家的护卫就要追到,谢忘云心急不已。 他正后头看追兵,不料身子一震,脑袋一痛,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人,不得不停了下来,护住刘玉雪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卖冰糖葫芦的包小皮。 包小皮也是吃痛着,站稳后见是谢忘云,便笑道:“公子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干什么?你——你这拉着一个小姑娘,难道是要私奔吗?” 谢忘云没时间跟包小皮开玩笑,慌忙一把推开他,喝道:“快让开!” 谢忘云这一推不但没有推开包小皮,倒是包小皮反手一把将他们两人拉住靠了过来,笑道:“是你们要让开才对,你们两个挡在这深巷小道上,要不让开,等着让后边的一大堆人撞么?” 他的话刚落,果真是有一堆人从他们三人的身旁轰然奔过,谢忘云定睛一看,赫然全是那些朱家的护卫。 谢忘云心中奇怪,这些朱家护卫不是追着自己来的么,为什么自己和玉雪就站在这儿他们却没有发现,当作是不存在一样从旁边跑过? 当下谢忘云便惊奇地朝包小皮望去,刘玉雪亦是睁着美目疑惑不解地看向包小皮。 包小皮看模样虽然是长得年纪不大,但是作风和习惯却像一个老头子一般,呵呵笑道:“怎么,想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么?” 谢忘云连忙双手抱拳,拜了一拜,道:“是要感谢包大哥的救命之恩,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心中好奇的很。” 包小皮道:“你是想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你么?” 谢忘云点了点头。 包小皮又笑了笑,道:“嘿嘿,这个简单得很,我包小皮走南闯北,没有一点看家本领怎么行。是我用道术把你们隐藏起来的,才骗过了他们的眼睛。这个道术呢,虽然说不上是超级超级厉害,但是除了我包小皮,怕是没有第二人会了的。” 这是谢忘云第二次听说“道术”两个字,第一次那是在三年前的忘忧山上,那个白袍道术救下他和王子青时,也提到了这两个字。 道术当真这么神奇,这么厉害? 他此刻想起了那本藏在家中至今没有再次翻阅的道术秘籍,想到自己若是能够学会上边的道术,定然是可保护好刘玉雪和她的家人了。 他想着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些密密麻麻的神秘字符,难道这些字符也是表达着某种道术么? 再看看包小皮,知道他没有说谎,除了道术,谢忘云还真想不出用什么障眼法能够做到先前那一幕。 再次拜谢了包小皮,谢忘云握紧刘玉雪的手,刘玉雪亦是紧紧抓住他的手。他眼下忽然不知道要去哪儿了,他这是脑子一热,便挺身而出救下刘玉雪,却从来没有想过后路。 现在到了必须要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便无计可施了。 包小皮似乎看出了谢忘云的茫然,道:“你们这样一走了之,是要把家人弃之不顾么?就是不为家人担心,犯下了这样的事,你们还能去哪?躲躲藏藏地过日子总不是办法啊。” 包小皮的话说到了谢忘云的心坎上了,谢忘云知道包小皮这人看起来里外不靠谱,但是有时候出的主意倒是可取的,便问道:“还请包大哥指条明路,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包小皮道:“看在你买我的冰糖葫芦的份上,为你指一条明路倒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把你们的事情跟我说说才是,不知道前因后果,怎能想出给好办法来?” 谢忘云带着刘玉雪跟包小皮来到镇子外的一个小湖边,把他和刘玉雪的事,以及今天刘府所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了包小皮。 包小皮听完沉吟道:“招惹上三河县朱家可是大大不妙的,朱家在这一带是有权有势,跟他们结了仇要想求条活路,难啊。不过,倒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忘云连忙说道:“还请包大哥指点迷津。” 包小皮正色道:“我算了一算,发现三河县的朱家气数已尽,怕是用不了多久,朱家便会满门覆灭。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你们两个只需找个地方藏身,待时机一到,朱家的威胁定然迎刃而解。” 谢忘云听得莫名其妙的,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么,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 包小皮道:“等到一个人出现便可。” 谢忘云问道:“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包小皮道:“我不过是算出来的,只知道是你命中的贵人,至于姓甚名谁,就不能算得清楚了。” 谢忘云看了一眼刘玉雪,从她秀丽的脸上看出了许多焦虑,便对包小皮道:“那我便信包大哥这一次,等这两个月。但那朱家要是在这两个月时间里为难我们的家人,那可怎么办?” 包小皮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只要你们不出现,我敢打包票,你们的家人绝对安全。” 谢忘云听信了包小皮之言,没有回望川镇,也没有回柳铃村,而是带着刘玉雪来到了同是在忘忧山脚下的过桥村。 柳铃村在忘忧山东侧山脚,过桥村则位于忘忧山南侧,两个村子相距十多里路,从地理位置上说,这过桥村还要比柳铃村要偏僻些。 谢忘云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避难,一是因为这里相对安全,二是在这个村子中,他还有个熟人。 此人名叫罗大武,也是个猎户,因此经常一同上山打猎,他和谢老汉是老朋友了。 罗大武的年纪要比谢老汉小许多,约莫四十来岁,谢忘云平日时叫他罗叔。 来到过桥村已经是夜幕降临,谢忘云敲开罗大武的家门,只听屋子里传来一个大妈的声音:“谁呀?” 那声音还未落下,门已经是“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之人是一个中年女人,年纪在三十四随左右,一见谢忘云,脸上顿时露出笑容,道:“原来是忘云侄子,这么晚了怎么还跑到这里来玩?” 这人是罗大武的妻子林氏,谢忘云经常跑到罗大武家里做客,所以两人是认识的。 谢忘云道:“我们遇上了些麻烦事,想在叔叔婶婶这里避避难,不知可否方便?” 林氏这时才注意谢忘云身后还有一人,见是个女子,心中极是好奇,说道:“叔叔婶婶家就是你自己的家,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快进屋说话。” “什么人来了?”待他们进了屋,罗大武的声音从内房传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林氏边给谢忘云和刘玉雪倒茶,边回答道:“是你的忘云侄子来了,还带了一个人,你出来看看吧。” 言罢,对谢忘云和刘玉雪道:“看你们风尘仆仆的样子,路上一定没吃东西,我给你们拿吃的去,可别饿坏了。” 说话间,罗大武已经走到客厅来,他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山野汉子,高大壮硕,方脸浓眉,目光似鹰眼一般锐利。他身旁带着七八岁大的女儿,长得极是水灵可爱。 看到了谢忘云,立即哈哈大笑迎了过来,道:“忘云小子,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又被谢老哥赶出来啦?” 以前谢忘云被谢老汉撵出家门时,他都是跑来这里晚上几天,所以才有了眼下罗大武这般话。 谢忘云和刘玉雪都起了身,谢忘云道:“罗叔,这次的事情更严重些,可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了。” 罗大武注意到了谢忘云身旁的刘玉雪,顿时愣住了,半响,才一字一顿地问道:“小子,你身旁这位姑娘是?” 谢忘云道“哦,都忘了介绍了。她叫刘玉雪,镇上刘员外的千金,我的未婚妻。” 罗大武和林听谢忘云这么一说,猛地一愣,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来:谢忘云什么时候有一个如仙子一般的未婚妻,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谢忘云介绍完,刘玉雪便对罗大武欠身行了礼,完了又对林氏行了礼。 林氏直点头,道:“好,真是个好姑娘。” 罗大武脸上仍是不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想了想,然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子,罗叔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你谁这次事情严重了,原来是你把人家刘员外的千金给拐跑了,哈哈,小子,有种!” 谢忘云却笑不出来,道:“事情要比这更严重得多了,是不是,玉雪?” 刘玉雪点了点头。 罗大武立即止住了笑,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小子倒是说说。” 谢忘云当下便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罗大武。 罗大武听完后看了刘玉雪一眼,问道:“忘云小子说的都是真的么?” 刘玉雪轻轻点头。 罗大武皱起眉头,道:“这事情确实是严重,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的话可信么,朱家当真会在这一两个月间覆灭?” 谢忘云道:“为今之计,只能信其有不敢信其无了,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罗大武脸色恢复常态,豁达道:“不管是真是假,朱家在还是不在,罗叔这里你们尽管住好了,住上一辈子也不是问题。” 林氏从厨房拿出了吃的,招呼道:“忘云,玉雪姑娘,来,吃点东西,乡下小村,也没有好东西招待的,你们就将就将就吧。” 谢忘云道:“婶婶不用这么客气,咱不也是乡下人,什么吃不得。”说着拿起米饼便吃了起来。 刘玉雪也跟着小口地吃着,她这一路上也真是饿了,虽然是小口小口地吃,一下也吃了好几个。 林氏白了谢忘云一眼,道:“婶婶说的可不是你这野小子,婶婶自然知道你是乡下人,我说的是玉雪姑娘,人家跟着你可真是受苦。”说着她对刘玉雪道:“姑娘,吃得习惯么?” 刘玉雪对林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趁着片刻时间,罗大武一把将谢忘云的脑袋按到了桌子下,小声道:“你这未婚妻怎么从一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谢忘云亦是小声回答道:“她不能说话的。” 罗大武疑惑道:“怎么不能说话了,谁定的规矩?” 谢忘云道:“不是规矩,是——是因为她是哑巴。”他的那个“哑巴”二字咬得特别轻。 罗大武神情古怪地看了谢忘云一会儿,这才放开了他。两人重新挺直了腰板坐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娘,我也要吃......”罗大武的女儿趴在父亲的膝盖上,两眼满身渴求地看着桌子上的米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谢忘云笑了笑,拿起一块米饼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道:“香玲,还记得哥哥么,记得的话,哥哥就给你吃这个怎么样?” 香玲道:“记得,你是忘云哥哥。” 谢忘云又道:“好,那么这个饼是你的了。如果香玲能说出我旁边这位姐姐是谁,我再给你一个,怎么样?” 香玲立即叫道:“那是嫂嫂!” 林氏连忙出声道:“香玲别胡闹,这是给你忘云哥哥和你——你未来的嫂嫂吃的,你要吃等会娘给你弄,屋子里还有呢。” 香玲道:“不,娘,我现在就要吃,我知道屋子里没有了。” 罗大武忽然怒道:“香玲,回屋子去!” 香玲立即哭了起来,道:“不,我不回去,爹,我饿了,我就要吃。” 谢忘云忽然之间感觉到了什么,本还挂着笑容的脸上一僵,半响,放心手中的饼,出声问道:“罗叔,这是怎么回事?” 罗大武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小孩子胡闹,你小子可别见外。” 谢忘云忽然起了身,拉起刘玉雪,道:“多谢罗叔和婶婶今晚的招待,玉雪,我们这便走吧。” 罗大武连忙起身拦住了他们,道:“你小子也跟着胡闹是吧?” 谢忘云道:“既然罗叔非要跟我见外,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多作打扰。” 罗大武定定地看了谢忘云许久,才神情一变,坐回原处,叹了口气道:“哎,这都怪我没用。” 谢忘云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大武道:“三个月前我上山打猎,不小心摔断了腿,伤势到现在还没好,这三个月都是她娘织布卖了些钱熬过来的,所以生活过得拮据了些。不过也没关系,家里还有存粮,足够大家吃的了,你不用担心。” 谢忘云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先前见罗叔走路的样子有点古怪,原来是腿上有伤。 谢忘云将两块米饼递给香玲,对罗大武道:“以后这一家子的开支,就包在我身上吧。” 要说其它本事,谢忘云也许是算不上什么,但是打猎这一行,他算是登峰造极了。 这天,谢忘云从忘忧山上回来,右肩扛着一只大野猪,左手还提着一只小野兔。 这只可怜的兔崽子一家惨遭不测,老母亲和兄弟姐妹们都被野狼给吞了,还好谢忘云赶得巧,还剩下它的时候给碰上了,便赶跑了那只野狼救下了它。 回到了家,看到香玲在院子里玩耍,谢忘云扔下了野猪,对香玲叫道:“香玲,快过来,看看忘云哥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香玲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欢喜道:“忘云哥哥,你带了什么回来给香玲,是野果子么?” 谢忘云提着兔崽子的那只手放在身后,笑道:“这个可比野果子好多了,保管你喜欢。” 香玲来到近前,盯着谢忘云看,问道:“是什么呀,又不拿出来给香玲看。” “喏。”谢忘云将那只只有拳头大小的兔崽子亮在香玲眼前,“喜欢么?” 香玲连连拍手叫道:“呀,小兔子!喜欢喜欢,香玲可喜欢了,忘云哥哥快给香玲吧!” 谢忘云随即把兔崽子给了香玲,道:“忘云哥哥本就是要给你的,拿去玩吧,要好好照顾它哟。” 香玲把兔崽子捧在怀中,不停抚摸着,道:“小兔子小兔子,香玲一定好好照顾你。”她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转过脸来对谢忘云道:“忘云哥哥,你快蹲下来。” 谢忘云嘟起嘴:“干嘛?” 香玲急道:“快嘛快嘛。快蹲下来。” 谢忘云不知道这个小妮子要搞什么鬼,便依言蹲了下来。 香玲凑了上去,飞快地在谢忘云的左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忘云哥哥对香玲真好,香玲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嫁给忘云哥哥。” 谢忘云一愣,然后摸着自己微微湿润的脸颊,又看了看香玲,忽然笑了,一刮香玲的鼻子,道:“小小年纪懂什么,就因为忘云哥哥对你好,你就要嫁给忘云哥哥吗?” 香玲道:“不只是因为这个,还因为香玲喜欢忘云哥哥呀,和忘云哥哥在一起香玲特别开心,所以香玲一定要嫁给忘云哥哥。” 谢忘云乐了,这个小妮子可真逗,装作为难的样子道:“可是忘云哥哥有玉雪姐姐了哟,不能在娶香玲了呢。” 香玲的笑脸顿时沉了下来,委屈道:“不嘛,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忘云哥哥!” 谢忘云看见这小妮子说着说着就要掉下眼泪来,便哄道:“好吧好吧,等你长大了,忘云哥哥娶你就是了,开心了吧?” 香玲立即笑了,道:“忘云哥哥可是答应了,不许反悔!” 谢忘云道:“决不反悔的。” 香玲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那我们拉勾勾。” “好,拉勾勾!” 是夜,房中刘玉雪在刺绣,谢忘云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不知过了多久,刘玉雪忽然被针扎到了手,眉头一皱,正要把手指递到嘴边吮吸,谢忘云却一把接了过去,放到了自己嘴里。 含了一会儿,然后傻傻地对刘玉雪道:“疼么?” 刘玉雪尚还被谢忘云的举动愣住,听得他这一句话,便摇了摇头。 谢忘云叹了口气道:“我真是没用,害你跟着我受这种苦。” 刘玉雪伸出手去握住了他右手,也是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谢忘云道:“要是这次的事顺利过去了,我立即上你家去跟伯父提亲,尽快娶你进门,然后一辈子对你好。” 刘玉雪听了这话,便低下了头,晕红双颊。 谢忘云见她露出了小儿女的腼腆神态,灯火光照在她脸上,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不由得心中一荡,凑上去偷偷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刘玉雪猛然转过脸来,瞪了谢忘云一眼,脸上红霞遍布。 谢忘云嘿嘿一笑,然后想见了猫的老鼠一样嗖的一声就跑出房间没了身影。 第二百四十五章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 这天中午,因为狩猎比较顺利,谢忘云便早早地从忘忧山上回来。他这么急着赶回来,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心中挂念着刘玉雪,好似分开一刻都是煎熬。 还没回到家,半路就见到罗大武匆匆忙忙跑过来,满头大汗的,不知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他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向谢忘云叫道:“臭小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谢忘云疑惑道:“什么大事不好了,罗叔你说清楚些,发生了什么事?” “大事不好了!”罗大武道,“玉雪姑娘被朱家的人抓走了,你赶紧想想办法!” 谢忘云猛然一惊:“什么!?朱家的人怎么回找到这里来?” 罗大武道:“镇上早就贴满了重金通缉你们的通告,怕是村里有人报信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啦,玉雪姑娘刚刚被抓走,你快想想办法!” 谢忘云当即便扔下扛在肩上的野兽:“我去救她!”说着已然是如脱缰的骏马,一阵烟尘不见的身影。 谢忘云沿路打听,得知朱家的人把刘玉雪带到了刘府,于是匆忙赶到刘府。 刘府大门前十来个朱家护卫左右两侧守着,一见谢忘云来了,片刻之间便拥上来,将他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 谢忘云怒发冲冠,二话不说就与那些护卫打了起来。打了数十个回合,朱家的护卫被放倒了几个,谢忘云身上也受了伤,他心中担忧刘玉雪,不想与这些护卫多作纠缠。 可他几次尝试突围,不但没成功,身上还多了好几道口子。 这时刘全通和朱庞春也已从府中奔出来,朱庞春此时又是气愤又是得意,而刘全通则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断好声好气地向朱庞春求情,但朱庞春一句都没听进去。 谢忘云气冲冲地对朱庞春道:“你把玉雪怎么样了,快放了她,不然我不客气了!” 朱庞春哈哈大笑:“不客气?你怎么不客气了?现在还想着别人,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刘府门前发生打斗,附近街上的百姓都赶来看热闹,眨眼睛就聚集了上百来人,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 一辆装饰精美华贵的马车正要经过刘府门前的马路,但是刘府外已经围了一大群人,早把马路围了个水泄不通,根本过不去。 车夫是一个老汉,他看到眼前的情形,只好先把马车停了下来。 “王伯,怎么突然停车了呢?”车上传来一个女子轻柔动人的声音。 “回小姐话,前面围着一群人,把路给堵住了。”老汉回答道。 “哦?找我们麻烦的吗?”车里的女子接着问道。 “不是针对我们的,应是那边的府邸门口出了点什么情况,把周围的行人吸引过去了。”老汉道。 “那你过去查看一下情况,务必让他们让出道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赶路要紧。” “是,小姐!”老汉说完下了马车,朝人群方向走去。 老汉也是能说会道之人,挤进人群后几番打听,终于是清楚了实情。 老汉回到马车旁,将刘府发生的事如实告知了车内的女子。 “便是如此了,眼下那位公子和刘府的千金已被围住,他们已是无路可逃。”老汉最后说道。 “没想到世上竟有这等无耻之徒,而且偏偏还让我们遇上了。”车内传来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听声音可知这女子年纪稍稚嫩些,“姐姐,他们真可怜,我们要帮帮他们。” “妹妹别急,我自有打算。”车内被唤作姐姐的女子轻声说道。 “王伯,留心观察那位公子和刘府千金的境况,必要的时候可以帮上一帮。”那小姐对老汉说道,“看来那三河县的朱家须得整治一番,对他们不必手下留情。” “我明白了,小姐请放心。”王伯说罢,转身朝人群中走去。 谢忘云身上受的伤越来越多,眼见朱家护卫的人数却是有增无减,心中大急。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但是敢出手相助的人却没有一个,都在议论纷纷。 谢忘云握紧拳头,又气又急,直视朱庞春怒道:“肥猪,有本事单挑!” 朱庞春听闻谢忘云叫他肥猪,顿时大怒。 随即他又大笑,说道:“单挑?痴心妄想!今天便是你的忌日,到了阴曹地府后长长记性,来世别惹那些你惹不起的人。” 这下朱庞春可算是出了口恶气,那天被谢忘云踢的那一脚,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朱庞春对护卫道:“还等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宰了!” 护卫们大喝一声,挥刀齐齐劈向谢忘云,谢忘云徒手空拳,不敢有硬接,只能以躲闪为主,护卫们见他不敢反抗,更加肆无忌惮,攻势越加猛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谢忘云心中默想着,“眼下玉雪还在他们手上,自己不能这么就倒下,该怎么办?” 这时两个护卫从刘府内把刘玉雪架到朱庞春身边,朱庞春脸上的肥肉绽开,捏着刘玉雪精致的下巴笑呵呵地说道:“玉雪小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个野人有什么好,还是乖乖从了我吧。” “别伤害她,不然我饶不了你!”谢忘云怒道。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敢威胁我?”朱庞春对谢忘云冷笑道,“杀了他!” 谢忘云奋力抵抗,但敌众我寡,又放倒几个护卫后他的衣衫也被血水染红,身上有多少伤口,已经难以记清了。 刘玉雪看着谢忘云狼狈的模样,想叫喊又叫不出声,只能心痛流着泪。 一旁的朱庞春则乐得哈哈大笑,时不时大叫几声痛快。 刘全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是他早已无计可施,眼下只能默默地为谢忘云祈祷,希望此事还能有变数。 “是时候出手了。”站在人群中的老汉心道。 就在他刚要伸出援手之时,却又猛地打住了,“等等,那是......” 只见被朱家护卫围住的谢忘云已是一个血人,他躬着身低着头,一动不动。 朱家的护卫们小心翼翼地盯着谢忘云,也不敢贸然上前,他们忽然有种错觉,眼前这个人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巨大的力量,随时可能爆发出来,令他们感到深深的恐惧。 谢忘云此时却是痛苦不堪,不是因为身上众多的伤痕,而是他体内忽然有一股滚烫的热流在汹涌地翻腾着,不断地冲击和炙烤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强烈的疼痛感使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 “这是什么?为何会如此?身体一下子变得很轻,一下子又很沉重,一下又好似有千万根针扎在身上,好难受!”谢忘云紧咬着牙,忍受着割心的痛楚。 “这股灵力之恐怖,乃我生平仅见!这男子很是怪异啊。”人群中的老汉目不转睛地望着谢忘云,心中想到。 “看来出手的时机还未到,先等等再作打算,或许用不着我插手也说不定。” 谢忘云怪异的举动让朱家护卫们心有忌惮,但做狗的有做狗的觉悟,身为朱家的狗,在朱庞春面前,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 “兄弟们,上!”一个朱家护卫大喝一声壮胆,举刀朝谢忘云劈去。 谢忘云依旧保持的躬身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朱家护卫已近在咫尺。 眼看刀刃就差半寸便劈入谢忘云的脑袋,只需眨眼的一瞬,谢忘云就会头破血流,命丧黄泉。 然而,时间似乎就定格在那一刹那,大刀此刻仿佛静止悬在谢忘云头上。 瞬息的生死之间,谢忘云动了,他的动作很慢,很笨拙,只是右手一伸,抓起了那个一个护卫甩手便扔出去。 那护卫被抛到一丈高空,接着重重地落在数丈开外的马路上,血流一地,气息全无。 这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第一个护卫被谢忘云扔出去以后,仅在半息之间,朱家的护卫不是被谢忘云扔出去摔得粉身碎骨,就是被一拳打趴在地,动弹不得。 剩下还站得起来的护卫再也不敢上前,他们浑身瑟瑟发抖,只想夺路而逃。 眼前这个男子哪还是人呐,血红的眼瞳,惊人的臂力,分明就是一个嗜血的猛兽啊!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有尖叫声,议论声,还有喝彩声,更有些但小的人惊慌而逃。 “好快的速度!我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好大的力气!这小伙子真厉害!” ...... “这股气息?好奇怪,好奇怪......”人群中的老汉此时心中满是疑惑,谢忘云也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朱家护卫不敢上前,谢忘云便主动出手,护卫们早已吓得半死,哪还有反抗之力。 谢忘云就像一个杀人机器,冲进朱家护卫当中肆意杀戮,一转眼的功夫,所有的护卫无一不倒在地上,非死即残,场面极其血腥。 谢忘云解决掉护卫,转过脸向朱庞春望去。 朱庞春此时已是面无血色,先前的嚣张气焰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像看着魔鬼一样看着谢忘云,两脚发软险些站立不得。 “快!快拦住他!”朱庞春对身旁仅剩的两个护卫命令道。 那两个护卫哪敢向前踏出一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只想拔腿就跑。 谢忘云一步步朝朱庞春逼近。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你等着!”朱庞春终于支撑不住,心理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带着两个护卫夺路而逃,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甩下一句话。 谢忘云不打算让朱庞春等人就这么轻易的离去,见他们慌忙逃窜,便要疾步追上去。 眼见朱庞春已经冲进了人群中,谢忘云仍没有放弃,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往人群中冲去。 “不好,他已经失去意识了,这样下去恐会伤及无辜。”人群的老汉终于按捺不住,身子一跃,从人群中跳出,落到谢忘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谢忘云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缓,见老汉挡在面前,便朝他挥出一拳,拳头划过虚空呼呼作响。 老汉轻哼一声,双掌交错,以掌面接住谢忘云的拳头。 拳与掌相接,轰隆一声,强大的气流波动向四面八方震开,周围的人们被这股气流波震倒在地,哀声连连。 “好强!”无比的震惊从老汉心头闪过,他只觉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喷出。 谢忘云没有迟疑,见一拳没有将老汉击倒,收回拳头,随后又是一拳挥出,拳风仿佛霹雳,隐约中伴随着爆裂声,比先前那一拳更为强悍! 老汉没有躲闪,因为他身后还有一群倒在地上的平民百姓,谢忘云的这一拳若是不能化解掉,拳头上那股奇怪的强大灵力将会把那些无辜的人震得粉碎。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阻止他! 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么?老汉心中叹息道。 谢忘云的拳头是极快的,但是在老汉的眼里却便得极慢极慢,但是他又不能躲开。 谢忘云的拳头横在半空中忽然停住,如雷霆一闪而逝。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轻纱遮面的青衫女子已挡在了老汉的面前,拳头还有半寸就击中那青衫女子,可是却再没有向前移动分毫。 “小姐?”老汉望着眼前的青衫女子惊异道。 “你受了不轻的伤,下去休息吧。”青衫女子说道,她的声音是极动听的。 “可是,您?”老汉道。 “我应付得来,下去吧。”青衫女子头也不回,凝视着谢忘云说道。 “是,您要当心,他恐怕不是一般人。”老汉轻咳几声说道。 谢忘云如果此时还有意识,便会发现,站在他眼前这位青衫女子拥有着一副倾城倾国的容颜。 即便她用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却无法掩盖她那令无数女子相形见绌的美,美得令人惊叹。 青衫女子面色冷峻,心中却有一丝好奇,上上下下打量着谢忘云。 这人咋看起来没什么奇特的,为何能够拥有如此惊人的灵力?她表面虽冷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青衫女子没有出手,谢忘云似乎也无意与她为敌,收回拳头,用血红的双眼看了她一眼,便绕过她朝朱庞春逃跑的方向奔去。 青衫女子身影一闪,又出现在了谢忘云面前,截住他的去路。 谢忘云猛地停下脚步,注视了青衫女子片刻,又绕过她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可青衫女子又再次出现在了谢忘云跟前,她下了决心要把谢忘云留下来,无论谢忘云往哪个方向跑了多少次,都被她截住去路。 最后一次,谢忘云望着跟前的青衫女子,狠狠地握紧双拳,面朝天空咆哮了几声,声音震耳欲聋。 然后他忽然眼睛一闭,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刘全通和刘玉雪慌忙上前来将谢忘云扶起,刘府护卫也一同上前帮忙。 “多谢姑娘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刘全通向青衫女子行了个礼说道。 青衫女子对刘全通道:“员外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看这位公子的身体恐怕有恙,还是赶快带他进府休息调养才是。”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刘玉雪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的光芒。 刘全通命下人将谢忘云扶进府中,随后招呼青衫女子等人一同进府。 刘全通刚转过身离去,青衫女子突然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 “小姐,您没事吧?”老汉走到青衫女子身边,关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先前为了抵御他那强大的灵力威压,损耗了我太多的灵力,忽然间感到有些疲惫罢了。”青衫女子吃力地回答。 “他的灵力非常之奇特,此中必有蹊跷,要不我们进这刘府中了解一下情况?”老汉说道。 “这是自然,就算不是为了弄清那人的奇怪灵力,为了了解三河县朱家的所作所为,我们也得进去一趟。”青衫女子小声说道,“另外,这刘府的千金也不简单,她不是正常人。” 老汉点头道:“小姐也看出来了?” 青衫女子微微一笑:“这忘忧山脚下的奇人怪事还真是多。” 此番一闹,刘府的人大多都吓破了胆,好在主人刘全通还是清醒的,井井有条地吩咐下人做好善后工作。 谢忘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脑袋还一阵眩晕,视野也模模糊糊的,好像天地都在晃动旋转。 他刚要撑起身子,猛地感到一阵疲乏无力,全身软得像一滩泥,动动手指头都吃力。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全身会如此酸痛无力?谢忘云努力回想先前发生的事,可是脑海里始终一片模糊,越想头越是疼得厉害。 忽然间,他嗅到一缕似乎很熟悉的馨香,转头一看,一个美丽的倩影正背着他静静地坐在床头。 他知道这个倩影当然是刘玉雪了,见屋子里没有别人,便没有多想,悄悄地强撑起身子,一把将那倩影揽入怀中,抱到了床上。 倩影猛地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谢忘云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从背后吻上她的脸颊,双手在她身上也开始不老实了。 “姐姐,姐姐!”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小女孩的叫声,房门这时也“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出现在房门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的这一幕:谢忘云搂抱“刘玉雪”躺在床上,双手很不规矩放在她身上,嘴还贴在她的脸颊边。 “额,这个,那个,姐姐你——”小女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眼珠子突然一转,“额,姐姐,姐夫,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继续,就当我没来过,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会说出去的。哎呀,放心好啦,哈哈,哈哈哈。” 小女孩自顾自地说了一通话,然后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门,轻轻把门关上。 谢忘云这时忽然间感觉真的是天旋地转了,他知道接下来定然是有一个重大的误会要上演,令他极是难为情。 他的手还按在这女子上的极为羞人的圆鼓鼓的地方,他想抽回来,却又不敢。 于是只是试探性地动了动。 “摸够了没有?”这时女子陌生而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谢忘云终于是知道这人确实不是刘玉雪。 谢忘云也不知这时哪来的痞子性,傻乎乎地回了一句:“没摸够呢。”说着忍不住又在那圆鼓鼓的地方猛地捏了一捏。 怀中的倩影猛然弹起,没转身就给谢忘云左脸“啪”的一大巴掌,直把谢忘云的头给打歪到一边去。 待谢忘云慢慢回过头来,左脸上已是印着一个红肿的掌印,他抬眼看着立在床边的那个女子,但是只那么一眼,他立即忘记了疼痛。 世上果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么? 那女子脸上红霞遍布,连脖子都通红着,怒目瞪了谢忘云一眼,然后甩身离去。 谢忘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身穿青衫的女子,却又想不起来,只觉得脑海里有一个青色的身影在飘啊飘啊的。 他又躺了下来,摸摸自己的脸蛋,觉得这一巴掌打得还真是不冤,忽然间只感觉全身困乏无比,一闭眼又睡过去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便听到了刘全通的声音传来:“贤侄,你醒啦。” 谢忘云抬眼一看,刘全通一家人正站在床边望着他,眼里满是关切。 刘玉雪站在李氏身边,一脸的忧色,见到谢忘云醒来又多了些惊喜。 “你们......那个姓朱的呢?他.......”谢忘云一见到刘全通等人,就急忙问道。 可是刚说几句,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闷,大口喘了几口气,再也无力说话了,刘玉雪慌忙上前帮他顺气。 刘全通关心地说道:“贤侄不要激动,已经没事了,那朱庞春再也不会来找你和玉雪的麻烦了。” 谢忘云问道:“怎么回事?” 刘全通疑惑道:“贤侄你不记得了么?” 谢忘云苦笑道:“脑子有点乱,记不清啦,劳烦伯父告知详情。” 刘全通当下便把当日刘府大门外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谢忘云。 “还多亏了那老爷子和那位姑娘,哦对了,贤侄你的功劳自然是最大的。”刘全通最后说道。 “那位姑娘?她......”谢忘云脑中一个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众人道:“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没事。”刘全通道,“你没事就好,这段时间就留在这里养伤吧,谢兄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谢忘云轻轻点头,目光全在刘玉雪身上。 刘全通干咳几声,看了刘玉雪一眼说道:“好了,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心休养,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就开口,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不要见外。” 刘全通夫妇离开后,房里只剩刘玉雪,她坐在谢忘云的床边,默默地看着他。 “害你担心了,我真没用。”谢忘云轻声对刘玉雪说道。 刘玉雪摇摇头,意思是她不认为谢忘云有什么错。 “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谢忘云道,“不管是朱家还是什么家,谁敢欺负你我就跟他拼命。” 刘玉雪笑了,轻拍几下谢忘云的手背,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么,你也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谢忘云笑了笑,对刘玉雪说道, 他确实想一个人静下心来思考一些东西,那天的事情他几乎都记不清了,许多零星的碎片在脑海中漂浮,可是怎么也无法拼凑起来。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回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刘玉雪迟疑了一会儿,虽有不舍,还是起身离去。 房里空荡荡,谢忘云望着天花板出神。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天的那种感觉,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从何而来? 当时自己为什么会有种身不由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一连串疑问侵扰着谢忘云,越想越头疼,最后竟然是晕倒过去了。 谢忘云的身体要比平常人强健得多,所以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很快。没过几天就能下床走路了。 这天,他找到了刘玉雪,和她说话,听她弹琴,倒是悠闲得很。 一首新的谢忘云从没听过的曲子被刘玉雪奏出,谢忘云一听就喜欢上了。 “这首曲子真是好听,它叫什么名字?”谢忘云问道。 刘玉雪摇摇头。 “你不知道?”谢忘云接着问。 刘玉雪点了点,然后又摇摇头。 “那是什么?”谢忘云急了。 刘玉雪拉出谢忘云的手,在他手心上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但是谢忘云一个字也看不懂。 “哎呀,不认识字真麻烦,有机会我得学学认字读书才行。”谢忘云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姐夫,姐姐叫你!”这时院子小道处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谢忘云一听这声音,脑袋都大,感觉有一百根棍棒在他头顶上乱敲。 “姐夫,你在么?姐姐叫你哟!”小女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然后又听她自言自语道:“看来是不在了,我过去看看吧,或许我声音太小,姐夫听不到。” 谢忘云一听她要过来,那还得了?连忙对刘玉雪道:“刚才的琴曲真好,我去找笔墨来,要把它记下才行,玉雪你等着。”他情急之下,都忘了自己不识字了,找一个借口离开也是这么离谱。 刘玉雪倒好像没有觉察到这话中的猫腻,或者说她也不在乎,只是笑着看着谢忘云离开。 谢忘云来到小女孩跟前,怒目瞪着她,小声喝道:“叫什么叫,谁是你姐夫了!”说着抬起右手就要在她脑袋上来一个爆粟。 “哎,姐夫你可别打。”小女孩立马出声制止道,“你要是打我,我一定告诉姐姐。” 谢忘云的手立即停了下来,转而微微笑了笑,他从来没有笑得这般假,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呀?” 小女孩道:“姐夫,我叫馨雨。” 谢忘云道:“好吧,馨雨妹妹,你不要叫我姐夫了好么?” 馨雨道:“不好,你都跟姐姐那样了,我不叫你姐夫叫你什么?难道你想否认么?” 谢忘云感觉头皮有点发麻,这个小女孩还真难对付,笑道:“馨雨小妹妹,我跟你说清楚,那天你看到的全是误会,知道么?我和你姐姐什么事都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 馨雨道:“我不管,反正我看到了,你要是想抵赖,我告诉爹爹去。” “别,别!”谢忘云心想让这小妮子跟他爹说了这事,那以后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咦,黄河是条什么河?“你不要告诉你爹爹,你告诉我你爹爹是谁,我亲自跟他说去。” 馨雨道:“不,你要是敢抵赖,我就要自己跟爹爹说,你说了不算,爹爹听我的。” 谢忘云内心惨叫:“天啊,谁家生的娃,还让人活么?”他心中这样想,脸上却是笑容满面:“好了好了,我不抵赖,你也别跟你爹爹说好么?那你告诉我你爹爹是谁总行吧?” 馨雨道:“我就不告诉你,反正你总是要见到他的。” 谢忘云道:“我为什么总是要见到他?难道他就在这附近?” 馨雨道:“他不在这里,不过你是我姐夫,是我爹的女婿,女婿总要见岳父的不是?” 谢忘云感觉跟这个小妮子越说越是受气,便板起脸决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馨雨还是那般天真无邪的样子:“我不敢把姐夫怎么样,不然姐姐会跟我急的。姐夫,姐姐叫你呢,你去是不去?” “能不能别叫我姐夫?” “姐夫你是不去了么?” “我不是你姐夫!你再乱叫我跟你拼命!” “姐夫凶我,我告诉姐姐和爹爹去。” “好吧,你姐姐在哪里?” 两人来到刘府的一间客房门前,馨月对里面叫道:“姐姐,我把姐夫带了。” 里边冷冷地回了一句:“让他进来。” 谢忘云再次见到这个青衫女子,此时她的脸上没有的了那天的那种红润,而是白如雪,冷若霜,谢忘云看着她,愣神了半响,才道:“姑,姑娘,你能不能叫你的妹妹别唤我作姐夫了,行吗?我求求你了,我什么事都没做,我冤枉啊。” 女子冷声道:“你还委屈了是不是?你以为我愿意让她这样叫么?我要是管得着她我早让她叫你淫贼了。现在好了,什么都让她看到了,以后她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还说不定。” 谢忘云听那一句“什么都让她看到了”,心中莫名地有些欢喜,好像偷吃到了什么甜头一样,又听那句“以后她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还说不定”,心里便一哆嗦,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 女子接着道:“你要让他改口,自己想办法吧,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吃。” 谢忘云心中苦笑,我要是有办法,还找你干嘛?说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女子道:“是关于三河县朱家的事。” 谢忘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要问罪,不然自己就百口莫辩了。 女子道:“你也不必这般庆幸,你那一日的不规矩,我日后自然会找机会跟你算账。” 果然姐妹一个样,最毒妇人心,谢忘云心中暗骂。 女子道:“怎么,心里不服气么?” 谢忘云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在想那朱家这回被赶跑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带人来,得想好对策才是。” 女子在谢忘云身前左右来回走动着,然后又打量了他片刻,道:“我叫东方馨月。” “久仰久仰。”谢忘云低着头,不敢直视东方馨月。 东方馨月停下脚步,好奇道:“久仰?你以后听说过我么?” “这个——这个倒是没有哦,不过你有那么厉害的妹妹,你自己自然也是大名鼎鼎的。”谢忘云这是一语双关,骂了馨雨,连带东方馨月一起骂进去。 东方馨月却是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道:“我妹妹东方馨雨你可别招惹他,不日到了后悔的那一天,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谢忘云心道:我哪敢招惹她,她要是不招惹我,我就烧香拜佛求菩萨了。 谢忘云严肃起脸来,道:“放心好了,我跟她的关系好着呢,我们还是说朱家的事吧。那朱家势力非常大,我劝你就此打住,不要插手了,不然......” 他想说不然你就会成为第二个玉雪,凭你这长相——可他不敢说出口。 “不然怎么?他还能把我怎么样?”东方馨月抓住了谢忘云这句话,拽着不放。 谢忘云灵机一转,道:“不然定会惹麻烦上身,你说是不是?” 东方馨月又是一声冷哼:“这个倒不用你操心,我只要动一个手指头就能摆平他们,我是要告诉你们此事就此了解,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三河县朱家了。” “是么?”谢忘云惊奇地上下看了东方馨月几眼,除了漂亮,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出众的地方了,哪来这么大的本事?“我看不出来你一个人就能摆平他们,难道是想——” “想什么?”东方馨月觉察到谢忘云的话语中的不敬,脸色一寒,冷声逼问道。 谢忘云忽然一笑,道:“想——想请帮手么?”其实他本来是要说你是想使美人计吗?但是他知道这话一说出口肯定没好果子吃,立即改了口。 东方馨月道:“虽然这个说法不太恰当,但也可以这么说。好了,不提这个了,我们谈点别的?” 谢忘云有意无意朝四周瞄了几眼,嗯,一个人都没有,那就谈点别的吧。 “谈什么?”谢忘云问。 东方馨月道:“谈你。” “我?”谢忘云惊奇道,“谈我什么?我么,粗人一个,年少有为,风流倜傥,虽然一表人才,但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哦?” 东方馨月白了谢忘云一眼,道:“我对你没兴趣,我只对你身体里的灵力有兴趣,我们不妨谈谈?” “灵力?什么灵力?”谢忘云完全不懂这个东方馨月在说什么。 “就是那天在刘府大门前你爆发出来的那股力量。” “那个强大的力量原来是灵力。”谢忘云虽然是记不清整件事情的经过,但是多多少少有一些零星的印象,他也是对此好奇,说道要谈这个,自然很乐意配合。 东方馨月接着道:“它是怎么来的?” 谢忘云回答道:“我怎么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天生的吧。” 东方馨月上下打量了谢忘云片刻,不屑道:“就你,天生有这么强大的灵力?你当我白痴么?” 谢忘云心道:“我都不知道它怎么来的,你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不是白痴是什么。” 嘴上却说:“如果不是天生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东方馨月道:“那次是你第一次使用它。” 谢忘云点点头:“是的,以前从来没有过,所以你问我,我也是不知道的。” 东方馨月眉头微微一皱:“你不会道术,却有这么强大的灵力,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怪哉。” “道术么,我是想学来的,”谢忘云说道,“如果我识字的话,应该早就学会了。”如果他识字,那么这几年肯定能把那本五行道术秘籍研究透。 东方馨月本来是在思考着问,听谢忘云这么一说,回过神来,奇怪道:“你不识字?” 谢忘云不以为然:“不识字很奇怪么?我们村这么多人,就没几个识字的。” 东方馨月觉得跟这个一问三不知的谢忘云没有好谈的了,那朱庞春倒是没冤枉他,果然是野人一个。 她又想起了一事,问谢忘云道:“那刘府的千金,你对她了解多少?” 第二百四十八章 谢忘云笑道:“玉雪么,我自然是很了解她的,感觉似乎比她的爹娘还是要了解她呢。”他心想竟然都问起玉雪的事了,一定是重点来了。 东方馨月道:“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谢忘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东方馨月惊奇道:“你知道?” 谢忘云道:“自然知道,她不就是刘府的千金大小姐么,这有什么稀奇的。” 东方馨月瞪了一眼,没有再跟谢忘云扯下去,只听屋外东方馨雨叫道:“姐姐,王伯伯回来啦。” 东方馨月回道:“让他进来。”然后对谢忘云道:“好了,就谈到这里吧,你可以走了。” 谢忘云刚出门,迎面走来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咋一看好像有点熟悉,却是记不起来说明地方见过。那老人也盯着谢忘云看了半响,笑着点点头,这才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屋。 “姐夫,你跟姐姐谈得高兴吧?”东方馨雨一见谢忘云,就像发现宝藏一样赶过来。 “我不是你姐夫。” “姐夫,恐怕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好不舍得呀。” 谢忘云心中一喜:离开好,最好现在就离开,巴不得你早点离开。 东方馨雨接着道:“姐夫,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不好。” “你要是不跟我们走,那我回去跟爹爹说,让爹爹来找你。” 谢忘云瞪了她一眼,心道:得想个法子治一治这小妮子才行,让她这样胡闹下去,指不定哪天会闹出大麻烦来。 “哎,姐夫你别急着走啊,你到底跟不跟我们回去,姐夫,姐夫!” 客房内,东方馨月对进来的老人道:“王伯,先前你查看了那人的身体,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这王伯便是那驾车的老汉,回答道:“回小姐的话,我仔仔细细地探查了数次,那人似乎与常人无异。” “这就奇怪了,这怎么可能?”东方馨月惊奇道,“那股灵力如此之强,如何能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伯道:“确实很奇怪,而且先前他爆发的那股灵力,我应该对您提起过,非常之奇特。” “怎个奇特法?” “我也说不清楚,但能确定的是,它与我们使用的灵气有所不同。”王伯回答道,“恐怕并非我等修道人的灵力。” “不是修道人的灵力,难道是妖魔之力?”青衫女子疑惑道。 “不像,那股灵力的威压,非是妖魔所能拥有的,我阅世亦算广阔,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灵力,这就是我所说的奇特之处。”王伯闷声道。 他的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如今神州凡界风起云涌,群雄并起,妖魔邪道肆意纵横,此人在此时横空出世,料想并非池中之物。” “有点意思。”东方馨月道,“还有另一件事,你从那刘府的千金的身上看出什么端倪了?” 王伯回答:“都说人有三魂七魄,分别是天、地、人三魂,和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魄,这其实是不够准确的说法,准确地说是人有四魂,除了天、地、人三魂之外,人还有一魂名曰命魂,七魄在命魂之内,而命魂却有八魄。” 东方馨月点点头,示意老人接着说下去。 王伯接着道,“人死以后,地魂归于墓,天魂于神,人魂赴九阴受审,乃至于转世,命魂当中的七魄随肉身散去,还有一魄会残存于世,直至了却红尘恩怨才会消散。” “情魄。”东方馨月淡然道。 “没错,”王伯道,“那刘府千金,不过是一缕情魄罢了。” “你说此事我们要不要插手?”东方馨月道。 “插手?把刘府千金给超度了么?”王伯道,“按理说,人死事尽,魂飞魄散,情魄也不该残存于世,这样只会害人害己,超度是应该的。不过以我们现在的身份来处理这些事情终究不妥,小姐还是将此事告知于山门,到时以东昊派的名义来办此事比较稳妥。” 王伯沉吟片刻,接着道:“况且,这个小镇里有点古怪,难道小姐没看出来么?” 东方馨月沉声:“我感觉到了命运之道的气息。” 王伯点点头:“有高人在这里行事,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刘府千金之事虽小,但是招惹到那背后的高人,恐怕要收场就不容易了。能施展命运道术的人,东方世家也招架不住啊。” 东方馨月道:“一个小镇竟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一缕情魄,神秘灵力,能施展命运道术的高人,这些事不管哪一件,放到任何地方去都是惊动一方的,没想到却同时出现在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里,真是奇怪的很。” 王伯道:“所以要处理关于刘府千金的事情,还是让东昊派来办,我们东方世家避而观之。” “这样也好,就按你说的办。”东方馨月说道,“眼下我们的路程已经拖延了好些时日,三河县朱家之事解决了么?” 王伯厉声道:“此事事关我东方家的声誉,在我东方家的掌控之地竟出现如此丑陋之事,实是我东方世家的耻辱,属下已经尽数办妥,下令将朱家全部诛杀。” 东方馨月道:“很好,那我们尽快启程吧,我立即回东昊山禀报此事。” “小姐不先回一趟家里么?” “这一次出来,东西没有拿到,回不回家都是一样的。” 东方馨月一行人没几天便离开了,谢忘云心中长舒一口气,然后又担忧起来,要是那个小妮子回去当真跟她爹爹说了那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这小妮子今世是来向自己索命的么? 请先生教谢忘云读书认字,对于刘全通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谢忘云脑子本来就好使——至少不算太糟糕吧,加上他勤奋好学,半个多月过去,也勉勉强强能认几个大字。 “原来读书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以前是万万想不到的。”谢忘云坐在刘玉雪身旁,神情激动地说道,“现在,我也能大约看懂了一些书籍,了解了许多不知道的东西。” 刘玉雪笑了笑,在纸上写道:“你这个呆瓜。” 谢忘云嘿嘿一笑,说道:“那天我问你弹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你只是摇头,是什么意思?” 刘玉雪写道:“那首曲子还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谢忘云稀奇道,“这么好听的曲子怎么会没有名字,是谁写的曲子,他为什么不起名字?” “曲子是我写的,还没来得及起名字呢。”刘玉雪写道。 “啥?是你写的?”谢忘云瞪大眼睛,像看绝世美玉一样看着刘玉雪。 刘玉雪俏脸微红,点了点头。 “玉雪,你真是太有才了,竟然能写出这般好听的曲子。”谢忘云一把握住刘玉雪的手,叹道,“既然还没有名字,我们不如现在就给它起名字?” 刘玉雪点头,写道:“要不我再给你弹奏一遍这首曲子,你边听边想名字。” “那再好不过了,”谢忘云道,“你不仅要弹给我听,还得教我学会这首曲子,你写的曲子我必须得会弹奏才行。” 刘玉雪拨动琴弦,琴声响起之时,谢忘云慢慢闭上了眼睛,用心去感受这动人的琴声。 这琴声自然是非常动听的,但是此刻谢忘云却从琴声中感受到了许多杂乱的情绪。 有激动,有愁怨,有失落,有不舍,甚至还有无数莫名的伤怀。 谢忘云越听心中越是激荡不已,这样伤心的曲子,也许只有无比绝望之人才可能谱写出来,听了这曲子,一种割心的痛会慢慢地在心口蔓延开来。 谢忘云听着听着就感到了一种伤感渐渐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想哭,他虽没有哭出来,但是眼眶已经湿润。 她是怎么怎样的境况下写出的这首曲子啊?谢忘云静静地看着正在聚精会神弹奏的刘玉雪,心中五味杂陈,他真想一辈子保护眼前这个孤弱的女子。 曲罢,刘玉雪嘴角一弯,微笑着朝谢忘云看来。 谢忘云此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叹道:“曲子真是好听,可是,好伤心的旋律啊。玉雪,你知道么,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突然很害怕听到这首曲子。” 刘玉雪笑意更浓了,写道:“刚才不知道是谁说要学来着?” 谢忘云认真道:“学是肯定要学的,不过它的情调真的令我感到莫名的恐慌,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担心和害怕,这样的旋律展现出的是多么不幸的意境啊,我真想象不出来。” 刘玉雪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谢忘云说。 “虽然是一首伤人心怀的曲子,但是确是非常好听的。”谢忘云接着道,“让我想想,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 半响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嗯,就叫《云忆雪》怎么样?云就是我,雪就是你,忆就是回忆,也就是想的意思,连在一起就是我想你,很有纪念意义,你觉得可行不?” 《云忆雪》?刘玉雪一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点头。 忘忧峰巅忧难忘,眉稍心头几多愁。 前生今世君当忆,只影他乡割断肠。 千山暮雪云悠悠,琴声一曲两茫茫。 谢忘云在刘府已经待了将近两个月。 是时候该回去了,离开家这么久,也不知道老爹他怎么样了,我得回去看看才是,谢忘云心中想到。 这天他找到刘全通,把自己要回家的意思告知刘全通,刘全通却笑道:“贤侄不必着急回去,你家里正在装修呢,你现在回去恐怕也不太方便。” “装修?”谢忘云疑惑道,“我家里什么时候开始装修的?为什么要装修?我怎么不知道?” “贤侄莫急,伯父这些天也是忙了些,忘了把这事跟你说,你且听我慢慢道来。”刘全通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两个月前你受伤昏迷,谢兄来府上探望你,我就跟他商量好了让你尽快迎娶玉雪,我和他也能早些安下心来。” “什么?娶?”谢忘云目瞪口呆。 “贤侄觉得我们的决定不合适么,还是另有什么想法?”刘全通笑道。 “没,没有,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有点......有点高兴,不不,是很高兴。”谢忘云已是语无伦次。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就知道贤侄不会有什么意见,所以这事我和谢兄就提前为你们做了准备。”刘全通道,“谢兄希望你和玉雪成亲以后,能在柳铃村定居,我也觉得那里山清水秀,环境安逸,以玉雪的性格,定然也是喜欢那里的,因此就同意了。” “在我们村里住自然是最好的,我对那里熟得很,没有人敢欺负玉雪的。”谢忘云说道。 “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刘全通道,“前些天我找来了工人,打算把你家重新装修一遍,你父亲也很是赞成,虽说我们不是太讲究排场的人,但你和玉雪成亲毕竟是一生的大事,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房子总得翻新一遍贤侄说是也不是?” “这个倒是需要的。”谢忘云说道。 “所以呢,眼下你家里已经在动工装修了,你现在回去估计也找不到地方住,不如先留在府上,等家里装修好了再回去也不迟嘛。”刘全通道,“等回去了还要着手准备婚事,可有得你忙的。” “可是,老爹他......” “谢兄那边我早就安排好了,贤侄就放一百个心吧。” 谢忘云发现他根本说不过刘全通,刘全通说的好像都是句句在理,最后他简直无话可说了。 继续待在这里也不错,能听玉雪弹琴,还能学琴读书,倒也逍遥,谢忘云心中想到。 谢忘云在刘府又待了些时日,待家里装修好了以后才回去。 刘全通说得没错,着手准备婚事确实让谢忘云忙得不可开交,里里外外要置办的东西很多,他一连好几天都分身乏术。 所有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就等日子一到,把新娘子娶进门。 谢忘云娶亲的那天,二狗子也赶了回来。 柳铃村热闹非凡,谢忘云家张灯结彩,乡亲们家家户户都过来帮忙,挂红联,贴喜字,鞭炮声从村口一直响到谢老汉家门口。 谢老汉家里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从前一天晚上大伙开始就忙里忙外的,杀猪宰羊,要做好几十桌饭菜呢。 就连邻村的村民也赶过来贺喜,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他们平日里没少受谢忘云的恩惠,现在逢着他的大喜,又有机会为他做点事,都急着赶过来。 作为长辈的谢老汉,见大伙都在风风火火地忙着做事,闲不住,也想找点事做,但是村民们硬是把他按在大厅的椅子上不让他参和进来。 “今天是忘云大喜的日子,你是他爹,怎么能让你动手做这些活呢,你还是老老实实坐着等忘云把花轿迎进门吧。”笑不拢嘴的王大婶对谢老汉说道。 “就是呀,这么多年来你忙得还不够么,现在忘云有出息了,你就安安心心享清福吧!”宋大爷正在门口挂灯笼,也朝屋里对谢老汉笑道。 “我看啊,是谢老汉等不及了,急着忘云回来拜堂呢,大家说是也不是?”不知道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说的没错,说的没错,要是我是谢老汉啊,也会坐耐不住的,有这么好的一个儿子,又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大家快干活吧,别说了,你看谢老汉这个做爹的都脸红啦!”不知谁说道,随后又是一阵笑声。 谢老汉坐在那儿听着大伙开玩笑,像个做错事孩子一样手足无措,他从来没经历过这般喜庆的场面,没什么经验,又怕给别人看笑话,只能干巴巴得坐着,又怕自己坐的姿势不好,时刻谨慎地调整位置。 鞭炮声响,花轿迎进门,拜过天地后,谢忘云就被二狗子拉到了酒桌上。 同桌的还有村里的大牛、二牛两兄弟,以及其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大家可是商量好了的,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谢忘云给灌倒,虽然谢忘云的酒量惊人,但是这帮年轻人私下里已经做好了打算,一个人干不过谢忘云,一群人轮流来,就算是酒缸也都要被灌满。 “忘云啊,你从小就比兄弟我有出息,在其他事情上我就不说了,就说这娶媳妇,你都走在兄弟我前边。”说话的是二狗子,他端起一大碗酒,“今天兄弟我必须先敬你一碗,你得干,来,干完!” 谢忘云听二狗子说完,也端起一碗酒,傻笑道:“好,干就干!今天你敬多少碗我都干,不过这酒我可是记在了账上了,改天等你娶媳妇的时候,加倍奉还!” “没问题!”二狗子一饮而尽,“今天不醉不归!” 谢忘云刚喝完一碗,大牛又举起手中的碗:“忘云老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大牛哥替你高兴,来,这碗你得干!” “大牛哥从小就没少照顾我,我能有今天,也得感谢你,我干!”谢忘云的意思是,你从小就没少欺负我。 他从小就和大牛打架,一直到大牛成家退出战局后才罢休。 接着二牛上阵了,给谢忘云满上酒:“忘云啊,二牛哥这碗你也得干,我娶媳妇的时候你给我灌的酒,我可是清楚地记着呢,你今天是逃不了的。” “我谢忘云可不当逃兵,今天你尽管来,我照单全收!”谢忘云又是一碗下肚,大气不喘一口。 一整桌**个人敬酒,轮完一圈,谢忘云已经喝了**碗,仍旧一点醉意都没有。 二狗子等人本来商量着今天要把谢忘云灌倒,然后晚上闹洞房的时候看他的笑话,殊不知谢忘云酒量这般好。 眼下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今天这计划要实施起来恐怕是有点难度了,甚至要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谢忘云平日上山打猎砍柴之余,每每不忘去偷山上那些猴儿自个酿的酒来喝,那些酒不仅甜美,而且异常甘烈,一个正常人喝下半碗就醉得不行。 谢忘云一次就会偷个两三壶喝个痛快,十年如一日,才练就了现在这样的惊人酒量,别说**碗酒,就是二三十碗也醉不倒他。 但是这些事,在座的二狗子等人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今天他们一定不会想出要把谢忘云灌醉的馊主意。 “这样可不行,”喝完一圈的敬酒的谢忘云见二狗子又准备敬酒,连忙出声道。 “你们已经敬完酒了,不能再这样一个一个来跟我拼酒,这样的话你们每人才喝了一碗酒,我一个人就喝了九碗了,这不公平。” 二狗子为难道:“那要怎样,你说,总之今天酒你必须得喝。” “要不这样吧,你们若是想一个一个来跟我喝的话,我喝一碗,你们喝两碗。”谢忘云道,“若是你们想一起跟我干的话,我一次喝两碗,你们每人一碗,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无声地商量了许久,才打定了主意。 “那我们一个一个来敬你,这比较有诚意!”二狗子咬咬牙说道,“我先来,我喝两碗,你喝一碗,干!” 谢忘云微微一笑,很快干完一碗酒,接着第二碗,第三碗...... “轮......轮到谁了?”谢忘云举起酒碗问道。 “到......到我......我了。”二狗子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又......又到你了?”谢忘云打了个嗝说道,“两......两碗。” “两......两碗就......两碗......”二狗子的手刚碰到碗,就趴下了。 其他见二狗子的熊样,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他不行了,”谢忘云笑道,“到......到谁了......” 夜幕降临,月亮高高悬在夜幕中。 家里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谢忘云抬了抬惺忪的眼睛,望着一个个趴在桌子的二狗子等人笑了:“想把......把老子灌醉,你们还......还嫩了点......嗯额......” 谢忘云摇摇晃晃地离开酒桌,向屋子里一步一步蹒跚走去。 还在招待客人的谢老汉见儿子醉醺醺的样子,连忙跑过了搀扶:“兔崽子,喝那么干嘛,我扶你回房去。” 谢忘云甩开谢老汉的手:“不......不用,嗯嗝......老......老爹你......你还是去招呼客......客人去吧,我自个能......能行。” “你到底行不行啊,醉成这个样子。”谢老汉担心道。 “你快......快去,我能......嗯嗝.......行。”谢忘云推开谢老汉,笑了笑,然后自顾自地往房间里走去,走起路来就像是在游泳。 谢忘云进了房间,转身把房门关上,然后带着一身酒气一步一个踉跄走到床边,并肩坐在在新娘身旁。 他闭着眼睛,脑袋左晃晃右晃晃,看着刘玉雪嘿嘿地傻笑着。 “玉......玉雪你......你知道吗,我今天真......真的很高......高兴嗯嗝......”谢忘云迷迷糊糊地说道,“你是......是我见过的最......最漂亮的新......新娘嗯嗝......” 话一说完,他便一头倒在了床上。 刘玉雪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起身给谢忘云脱鞋,哪知谢忘云突然蹦起身子,直愣愣地坐到床边,把刘玉雪吓了一跳。 “嘿......嘿嘿,忘......忘了掀红布了......嗯嗝......”谢忘云挠了挠脑勺傻傻地说道,“我听......听别人说过要......要掀红布的嗯嗝......” 第二百五十章 刘玉雪哭笑不得,也拿谢忘云没办法,只要静静地坐在那儿等待他掀开自己头上的红布。 谢忘云伸出双手,慢慢掀开红布,一副绝美的容颜映入他的眼帘,刚刚还晕乎乎的脑袋顷刻间好像清醒过来了。 “真......真漂亮。”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玉雪看,好似在看一件绝世宝物。 刘玉雪害羞地微微低下头,双手不停地相互搬弄着。 “抬......抬起头,我还......还没看......看够呢。”谢忘云傻乎乎地说道。 刘玉雪紧紧咬着朱唇,红着脸慢慢抬起了头。 “真......真漂亮。”谢忘云说了最后一句话,这回就真的倒下了,不一会儿床里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刘玉雪转身望着谢忘云,嘴角微微一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起身给他脱了鞋子,并盖上了被子。 次日,忘忧山上。 “快说,快说,到底有没有?”二狗子追在谢忘云身后问道。 “有什么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谢忘云不耐烦地回答道。 今天一大早跟二狗子上山来,这家伙就一直追问着这个话题,谢忘云还真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就是那个啊,你真的什么都没做?”二狗子神神秘秘地说道,“拜堂成亲的那天晚上也没有?”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忘云一本正经回答道,“拜堂成亲的那个晚上我不是被你们灌醉了么,能做什么?你还好意思问,那晚第一个倒下的就是你。” “好,就算那天晚上你没有做,那接下来的几天里你做了没?”二狗子不厌其烦地追问。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想问什么,做什么呀,你说清楚。”谢忘云第一次发现二狗子这家伙竟然也有这么烦人的时候。 “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看你这熊样,看来是真没做了,也难怪,傻帽一个。”二狗子日有所思地说道,“活该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种事都不知道,还成什么亲,一辈子光棍算了。” 说完,甩下谢忘云自个往前走去。 谢忘云最受不了别人说他这不行那不行,尤其是二狗子这货。 “你先说清楚,到底什么事,我就不信,还有什么事是我谢忘云做不了的。”他连忙跟上去说道。 “想知道?”二狗子回过头头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道。 “想知道。”谢忘云义正言辞地回答。 “我偏不告诉你,”二狗子笑着身子一跳,闪开了,“想知道是什么事呀,回去问你媳妇去,大傻帽!” “你!你敢骂我!有种别跑!”谢忘云抓紧拳头怒喝道。 谢忘云心不在焉地回到家里,妻子刘玉雪正在专心缝制一件兽皮甲,谢忘云看到她,立刻又想起今天在山上二狗子的问话。 还好那小子跑得跑,不然就把他打成猪头,谢忘云心中想着。 不过二狗子说的话着实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急欲除之而后快,他想过去问一下自己的刘玉雪,又怕打搅到她。 “还是晚上再问吧。”他在心中说道。 “今天收获不乐观啊。”谢老汉见儿子只提着两只山鸡回来,打趣道。 “嗯,今天和二狗子在山上玩了一会,忘了时间了。”谢忘云也不在意,脱口说道。 “都成家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贪玩。”谢老汉听了谢忘云的话显然有些不高兴,“你能和二狗子比么,二狗子光棍一个,你要养家糊口,不勤奋些怎么行。” “知道了,知道了。”谢忘云说道,心想还不是二狗子那货害得,偏要问什么男人之间的问题。 晚上睡觉的时候,谢忘云侧过脸对着睡在里边的刘玉雪说道:“玉雪,你知道吗,今天我不是故意偷懒才打了两只山鸡的,都是二狗子害的,他一直在我身后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把我弄得烦不胜烦。” 刘玉雪也把头侧过来,倾听丈夫说话。 “他问我有没有做过‘那事’,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说,我说我不知道,他就骂我大傻帽。”谢忘云委屈地说着,“他说你知道,叫我回来问你,玉雪,你真的知道吗?你告诉我好不好?” 刘玉雪听丈夫这么一问,脸上顿时红霞遍布,头微微朝谢忘云那边靠去。 谢忘云用手轻轻搂住她。 “哎,我真是傻瓜,你又不能说话,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告诉我啊。”他忽然醒悟过来,然后自责道。 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说道:“看我急的,脑子都弄糊涂了,我现在也识得一些字,不如你就写在纸上罢,我去给你那笔墨。” 谢忘云刚要起床找笔墨纸砚,却被刘玉雪拉着了。 “你不想让我去么?那我就不去了。”谢忘云看着刘玉雪说道,“我真是笨,什么事都不懂,真是一无是处——” 谢忘云正说着,嘴就被妻子用手捂住了。 待刘玉雪把手拿开,他才缓缓开口道:“好吧,以后我再也不这样说自己了,只要你开心就好,管他什么事,估摸也只是二狗子骗我的。” 刘玉雪迟疑了一会儿,水灵灵的眼睛满是深情地看了丈夫许久,然后将身体靠过丈夫这边来,伸出手慢慢地去解开他的衣服。 “玉雪,你要干什么?”谢忘云见妻子的举动,不解地问道。 刘玉雪按住了丈夫的手,示意他不要动,她脱掉了他的衣衫,接着又脱光了自己的衣物。 谢忘云从来没有见过女子的身体,他灼热的目光一下子就再也无法从刘玉雪身上移开,不一会就觉得唇干舌燥,他咽了咽口水,感觉下体有一股强大热浪正在汹涌地翻滚。 已是浑身一丝不挂的刘玉雪将身体紧紧地挨着丈夫,头也埋在了他的胸口。 谢忘云只觉得全身上下燥热难耐,好像被扔到了火炉里一样,他搂在妻子的身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更加用力了,可就是这么一搂,更使得他身体里的火加旺了一分...... ...... 谢忘云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天亮,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只见她还在美梦当中,嘴角浮现着一缕幸福的笑容。 他静静地望着妻子,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地啄上一啄。 想起昨晚之事,他不由得嘿嘿傻笑了一会,似乎还在回味着,心想今后定要百般对她好才行,念此,他心中顿时腾起了无限的柔情。 刘玉雪被谢忘云这么一啄,自然是醒过来了,幽幽睁开眼睛,看见谢忘云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顿时脸上红霞遍布,下意识拉起被子一角盖住自己的脸。 谢忘云笑道:“这么,害羞啦?昨晚是谁主动要跟我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被子下,刘玉雪轻轻地踢了谢忘云一脚。 这天夜里,谢家的门就被敲开,谢忘云打开门一看,来人是过桥村的罗大武。 “忘云啊,不好了,你得想想办法啊。”罗大武满头大汗,一见到谢忘云便急急忙忙说道。 谢忘云见罗大武火烧眉毛的样子,说道:“罗叔别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细细说来。” “村里,村里来了一群土匪,正在洗劫乡亲们,你得帮帮我们啊。”罗大武道。 “土匪?”谢忘云一惊,“哪来的土匪?” “是三十里外虎牙山上的土匪,一入夜就冲进村子里劫掠村民。”罗大武苦着脸说。 “虎牙山上的土匪?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谢忘云疑惑道。 “这伙土匪是刚刚兴起的,他们有两个头头,老大叫张清峰,老二叫周三石,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人称‘猛虎双牙’。” “既然有土匪兴起,那为何不报官府起兵剿灭他们?”谢忘云问道。 “忘云你有所不知,这些时日以来地方官接二连三起兵去剿,反被那些强徒杀得片甲不留。”罗大武道,“如今凭你皇亲国戚,打从虎牙山经过,截住了一定要买路钱,没人打得过他们。” 什么土匪,连官府都剿杀不了?谢忘云好奇了。 “如今不知怎的,竟然半夜闯到我们村子来了,天降横祸啊。” “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的了,这土匪难道有铜头铁骨不成!”谢忘云气愤道,“有我在,罗叔不必忧愁,那怕他门三头六臂,今天我也要擒了那两个贼寇,剿尽虎牙山余党,扫除地方之害。 ”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罗大武高兴道,“我们再叫些人,这就赶过去吧。” “不用多叫人了,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乡亲们还没睡醒,不必打搅他们。”谢忘云说道。 罗大武一听,惊道:“这可使不得!你还不知那些土匪有多骁勇厉害,就是三河县总兵官派人马来,尚且大败而走。你虽是英雄,到了他那里,不要画虎不成,反类其犬,空赔了自己性命。” 谢忘云呼呼大笑道:“罗叔放心,我有这个本事擒住他们,所以说得出这句话。方才罗叔不说,我也不知,今既说明,岂容这两个贼寇横行?” 罗大武知道谢忘云很厉害,也知道他不喜欢吹牛夸大,当下便信了他的话。 “见你如此信心满满,想必已经有对付他们的办法了,那咱们这走吧,迟了怕是误了大事。”罗大武道。 “罗叔稍等,容我拿点东西。”谢忘云说罢转身回屋。 刘玉雪见丈夫深夜匆忙收拾东西,想过去问个究竟,可还来不及问,就已不见他人影。 过桥村距柳铃村有七八里路,谢忘云和罗大武快马加鞭,务必在惨剧酿成之前赶到过桥村。 夜色浓郁,两个人的深夜在黑暗中穿行。 过桥村已是一片狼藉,村民们都被集中起来,十几个土匪围住看管着,不许他们吵闹逃遁。 其他的土匪则挨家挨户去收刮财物,场面并不混乱,显得井井有条,村民也没有伤亡的情况,真是一群素质极高的土匪。 “大哥,收刮干净了,我们撤吧。”周三石对张清峰说道。 周三石是这群土匪的二大王,张清峰是大大王,两人以兄弟相称。 周三石个子比较矮,但是身板要比张清峰壮硕,想极了一个大冬瓜。张清峰高高瘦瘦的,脑子比周三石要精明,属于军师一类的人物。 两人相辅相成,倒是把手下的喽啰们统领得有条有序。 “给村民留有余粮了么?”张清峰问。 “有的,大哥放心吧。”周三石回答。 第二百五十一章 “那便妥了,招呼兄弟们收工,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回去,务必天明之前赶到山寨。”张清峰说道。 周三石吩咐手下干活卖力些,土匪们手脚也算利索,很快收拾了东西,把辎重抬上车子,做好一切准备离开。 这时忽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大喝声:“哪来的这帮喽啰,可是虎牙山上的绿林草寇么?我谢忘云在此,还快快束手就擒,改邪归正过来!” 来人正是谢忘云,他这么一喊,村子里的数百土匪一惊,齐齐朝这边围护拥过来,火把高烧,照耀如同白昼。 土匪们多是明盔亮甲,手持刀枪剑戟,咋一看身手想必颇为了得。 身后的罗大武小声叮嘱谢忘云道:“你须得小心,那边人马无数,村民们多是没用的,我腿上的伤害没好,帮不了你多少,只得靠你一个人的本事,还是小心为主。” “无妨。”谢忘云走出去,立在众土匪跟前,把手中长枪托定,抬眼一看。 只见土匪簇拥,刀光射眼,挂弯弓如秋月,插铁箭似狼牙,果真不折不扣的一副强盗势头。 张清峰和周三石两个土匪头头忽然听到谢忘云这一声喊叫,不由感到一阵吃惊,抬头一望,只见村口站着一个持枪的瘦弱男子,知道那应是找他们麻烦之人,顿时大怒。 “竟然有人胆敢来送死,大哥,我过去把他解决了!”周三石说罢,把大刀一扛,大步朝谢忘云走去。 “兄弟要小心,这人敢站出身阻我等事务,应非等闲之辈,多加小心才是。”身后传来张清峰的嘱咐声。 “大哥多虑了!”周三石头也不回,扔下一句话。 周三石走到谢忘云半仗开外,定睛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喝道:“你这哪来的黄毛小子,岂不闻我虎牙山大王的厉害么?胆敢来阻本大王的路,嫌命短了不是!” 谢忘云闻言亦大怒,胸挺气足道:“大言不惭,我会怕了你这个狗头?该死的毛贼!我谢忘云若不在此,任由你白昼杀人,黑夜放火,无法无天么?” 周三石大笑道:“我就是白昼杀人,黑夜放火,又怎的,你能奈我何?” 谢忘云把枪提起,说道:“今日我既在此,那怕你铜头铁颈,擅敢抢夺村民财物,我也不饶你!” “我便站此村口,你们敢拿走村民一件东西,来一个我杀一个,然后还要到虎牙山剿戮你的巢穴,踹你的山寨,削为平地,为地方的百姓除害!”谢忘云义正言辞道。 周三石闻了此言,心中火气直冒顶梁,大怒道:“反了,反了!我霸在虎牙山官兵尚不能征讨,你不知何处来的小毛贼,一介无名小卒,擅夸大口,分明活得不耐烦了,快来祭大王我的刀刃罢。” 周三石说罢双脚一蹬,手提大刀,叫道:“小子,领我一大砍刀!”直直奔向谢忘云,朝他脑袋劈剁下来。 谢忘云见刀头砍下来,就把手中的一长枪往这把刀面上噶啷的一按。 周三石暗叫不好,手中震得一震,身子轻微摇了几下。 谢忘云右手持枪戟,左手握拳往周三石脸上打去。 周三石把身偏一偏,躲过那一拳。 谢忘云拳头转势,往周三石背上一夹,周三石喊声:“不好!” 想躲已然来不及了,被谢忘云抓住衣衫,轻轻不费力提起甩到地上,摔得呲牙咧嘴。 这家伙虎背熊腰,不料却如此不堪一击,看来是我高看他了,谢忘云心道。 他回转头来对罗大武说道:“罗叔,快将绳子拿出来将他绑了。” 罗大武利索地拿了绳子,赶过来要将周三石绑起,不想被周三石却扒起身来,喝道:“哪个敢动手!” 这一喝把罗大武吓得不轻,连忙退后,手中的绳子险些掉在地上。 谢忘云见他已经败阵竟还蛮横,便一枪杆拍在周三石背上,将他又打趴下,对罗大武道:“有我在,你不必怕他,他若敢再动,我便打他动弹不得,放大了胆子绑了就是。” 罗大武这才壮了胆上前,三两下把周三石绑得严严实实的。 那边的张清峰见兄弟不济,慌忙赶了过来,怒视谢忘云道:“哪来的小娃,你敢动我兄弟,不怕命丧黄泉么!” “我既敢来了,又何惧于你们,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罢。”谢忘云说道,“莫要像先前那个一样三两下就不行了,岂不辱了我的长枪!” 张清峰一听便怒不可遏,“看剑!”他手握长剑,“嗖”的出剑,直朝谢忘云面门上次来。 谢忘云用长枪一扫,“噶啷”一声,枪柄劲力便把那长剑拍飞,然后又是一扫,打在了张清峰腰上。 张清峰哪受得这般力气,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你就这点本事么?”谢忘云笑道,“这两下三脚猫功夫也有脸占山为王,做起打家劫舍的勾当?” 张清峰气不过,狠劲一上来,立即又爬起,取下腰间软铁鞭,挥起便朝谢忘云打去。 谢忘云的枪尖往软铁鞭上一搅,让软铁鞭牢牢缠住。 张清峰在那边扯,谢忘云在这边拉,两人僵持在原地,拼的是各自的气力。 可张清峰的力气哪有谢忘云的大,才转眼的功夫,张清峰已经示弱,汗如雨下。 这头的谢忘云一手握抢使了劲一提,就把那条软铁鞭挑飞,随后一脚把张清峰撂倒在地,尘土纷飞。 谢忘云上前,对张清峰道:“你服是不服?” 张清峰不说话,挣扎着又要爬起,谢忘云抬脚朝他胸膛踹去,张清峰要招架,可哪里招架得住?一个仰面朝天,陷进尘埃中。 谢忘云的脚踹在张清峰胸膛定住,对罗大武说道:“把他也给我绑了。” 罗大武利索地将张清峰绑好,扔在周三石身旁,又不让他们靠得太近。 簇拥在周围的虎牙山众土匪见自己的大王三两下就被谢忘云解决了,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喊道:“我们逃命吧!” 各自扔下武器财物逃窜,乱成一团。 “谁都不许走,谁胆敢乱跑一步,我长枪定取他性命!”谢忘云大喝道。 土匪们吓得魂胆消烊,再也不敢妄动,跪下地来说:“好汉饶了我们蝼蚁性命,我等情愿拜好汉为大王。” 谢忘云一听,大怒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岂做这等偷鸡盗狗之人,听闻你等在此地作恶,便赶来替这地方除害的。” 他接着道:“今贼首已擒,我也不来伤你等性命,快些各自前去山头收拾粮草,改邪归正,各安生业,速把山寨放火烧毁,不许再占虎牙山作横。我若闻知,扫灭不留。” 众土匪答应道:“是,多谢好汉饶命,再不敢为非作歹了。”说完各自奔走逃命,作猢狲散。 谢忘云来到两土匪头跟前,罗大武道:“小子,如今怎么处置他们?” “这个稍后再议,我们还是先安顿好村民吧,他们逃是逃不了的。”谢忘云道,“快些叫村民拿回自己的东西,各自回去打点厅堂,岂能就这么乱着。” 罗大武道:“这倒是,你先歇着,我这就去安抚乡亲们。” 罗大武走后,谢忘云便坐到地上,正对着张清峰、于越荃,戏谑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这两个毛贼,本事不大,却擅敢霸占虎牙山横行天下,如今被擒,有何话说?” “无话可说!”张清峰横道。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须多言。”周三石道。 “让你们死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我看你们这班毛贼,若放了你们,终究会成为地方的一大害,不如斩草除根也落得干净。”谢忘云说道,“就这么决定了,想必也不会有其它什么更好的处置方法了。” 张清峰与周三石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知在交流些什么。 片刻之后,张清峰低声对谢忘云问道:“你不会真的要杀了我们吧?” “这可是你们自己情愿的,况且你们罪大恶极,杀了你们又怎的?”谢忘云道,“恶有恶报,岂非如此?” “你应当把我们送官府的,对我们的处置应由府衙定夺,你不能擅用私刑,更不能胡乱杀人灭口。”张清峰义正言辞道。 “谁说一定要送官府,我们抓到的土匪,自是由我们处置了。”谢忘云道,“话说回来,官府也是支持百姓剿杀土匪的,杀你们说不定还能领几个赏呢。” 张清峰一听谢忘云如此一说,便开始紧张起来,想要求饶却还未来得及开口,他的兄弟周三石便先开了口。 “哎呀好汉,乞求饶我等性命,今后再也不敢为盗,情愿改邪归正了。” 谢忘云听罢一愣,惊奇道:“咦,我说,先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像变了天似的,你们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蝼蚁尚且贪生,我们兄弟俩年纪轻轻,还没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就这样含恨死了岂不可惜!”张清峰道。 “哦?”谢忘云故作惊讶,“你们倒是说说看,你们还有什么理想和抱负。” 村民都各自回家收拾家什,只剩下谢忘云一个人在此看守这两个匪头,倒也无聊,索性就跟他们俩扯谈起来。 “话说,你们两个的岁数只比我大一些,年纪轻轻怎么就做起了土匪了呢?”谢忘云问道。 “我们也不想啊,还不都是给逼的,皇朝动荡,天下乱得很,要不是走投无路了,谁会想这个法子混饭吃啊。”张清峰苦着脸道。 “我们虽打家劫舍,却也不至于赶尽杀绝,没有伤害过无辜之人,每劫掠一处都会留下些粮食,以供当地人糊口。” 谢忘云说道:“想来你们也是可怜之人。外面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乱么,连栖身安顿都不得?” “若是你有钱有势有实力,想安身那倒也不是多大问题,但是像我们这般人想得到个立足之地都是万难的。”张清峰回答。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外面乱得很啊,战事连连,妖魔横行,地方权势**无能、欺压百姓,很多人食不果腹,逃难的逃难,饿死的饿死。” “外边竟如此之乱,可我们这里却没有你所说的那样到处是战争,不甚明白你说的情况究竟是真是假。”谢忘云道。 张清峰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战争还没有波及这里,如今很多难民都开始涌向这里了,我们不过是早了些时日来到此地,也是一路抢掠过来才能活到今天。” 谢忘云沉默了片刻,道:“你先前说外面都在打仗,究竟是个什么回事?” “谁知道呢,各国你打我我打你,加上妖魔肆虐,那些修道势力也纷纷参和进来,涉及到修道之人的事,我们就不甚了解了,总之是一团糟就对了。”张清峰道,“我也是在逃难途中遇上三石的,然后我俩就结为了异姓兄弟。” “没错,大哥说的没有一句谎言,我可以起誓。”周三石跟着说道,“我们这些个凡人,血肉之躯,哪会是妖魔和修道人的对手,不逃命就只有等死了。” “妖魔?修道人?”谢忘云心头一紧,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妖魔他倒是听说过,但是那修道人又是个什么东西,莫非就是修炼道术的人? 他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和王子青在忘忧山上碰到的那个白袍道士,他也是修道人么? 子青跟他走了,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村民们各自张罗好家中事务,一同随罗大武来到村口。 谢忘云见村民赶来,这才闭了嘴。 “忘云,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置他们?”罗大武向谢忘云问道。 谢忘云看了几眼坐在地上的两兄弟,说道:“主意还得罗叔拿,罗叔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罗大武道:“要不就送衙门,要不就杀了,放走他们走是万万不可的,这两个十恶不赦之徒,死不足惜。” 张清峰、周三石两兄弟一听罗大武这么一说,吓得面如纸色,双双转头望向谢忘云,先前和他谈得那么开心,他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吧? 谢忘云皱了皱眉,想了想,对罗大武道:“罗叔,他们两个确实是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但我相信他们并非无可救药之人,先前他们已经向我保证会改邪归正,我打算今天就饶过他们一次,你看如何?” “饶过他们?”罗大武和村民们都是一惊,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谢忘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他们之所以做起土匪也是有苦衷的,既然有心改过,我们当给他们一个机会。老爹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只要他们改过自新,重新做人,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罗大武与村民们讨论了一会儿,对谢忘云道:“忘云,这一次多亏你的帮助,村子才得以保住。人既是你捉的,你说怎的就怎的,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罗大武虽如此说,谢忘云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便说道:“罗叔,乡亲们,多谢大家相信我,请大家放心,我既然决定放过他们,自然会保证他们不再作害,若是让我听闻他们重操旧业,定然亲自要了他们性命。” 村民们听谢忘云这么一说,便也就放下心来,他们虽不相信张清峰、周三石两兄弟,但对于谢忘云的话,他们却是深信不疑的。 “乡亲们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处理就行了。”谢忘云对大伙说道。 罗大武点点头,离开前对谢忘云说道:“你要小心些,万事多留个心眼。” 待村民都各自回了家,谢忘云便给两兄弟解了绑。 两兄弟起身后随即向谢忘云行礼道:“多谢兄弟不杀之恩,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你们不必如此,回去之后好好做人,不再危害地方,便是报了我今日的解救之恩。”谢忘云道,“先前我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那不只是对乡亲们说说而已,你们要是果真死性不改,纵是在千里之外,我也定会去取你们性命。” “这个自然,我们心中时刻谨记着,再也不敢犯糊涂了。”张清峰道。 周三石对谢忘云说道:“我斗胆叫你一声兄弟,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如果兄弟今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们俩,只要能帮上忙的,纵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谢忘云心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如今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他们既不再在虎牙山占山为王,谁又知道今后将去到何方,若是真有事相求,想要找他们却又谈何容易啊。罢了,我也不是那等贪图恩惠之人,日后之事,当交给老天安排吧。“ “你们言之过重了。”谢忘云道,“趁这夜色正浓,你们还是快些离去吧。” 谢忘云将两兄弟送出村外,对他们说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先前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两位不要放在心上,此番一闹,算是交了朋友,今后相见定当痛饮一杯。” “好,就这么说定了!”周三石哈哈大笑道,“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我也非常高兴。” “好一个不打不相识,这个朋友,我张清峰交定了!”张清峰道,“还不知道小兄弟贵姓何名?” “哦,我姓谢,名为忘云,你们叫我忘云便行了。”谢忘云道,“我可是认得你们,这大块头老哥叫周三石对吧,而这位便是张清峰大哥了。” “没想到忘云老弟竟然认得我们,真是我等荣幸啊。”张清峰说道,“那么就此别过了,他日有缘再见,便像忘云老弟说的一般,定当痛饮一杯。” 两人正要离开,张清峰忽然想到了什么事,转过身对谢忘云道:“我忽然想起一事,须得告知忘云老弟。” 谢忘云问道:“什么事?” 张清峰道:“先前与老弟谈及外边战乱之事,不知老弟是否还记得。” “这个自然是不曾忘的。”谢忘云道。 “近些日子,我从外面得到消息,说是战争打得越发激烈,已经快要打到这里来了,怕是这里的太平日子已然不久。”张清峰说道,“老弟回去还须得做好万全的打算才是,不要到时候深受其害。” 谢忘云心头一紧:“此话当真?” “只是听说罢了,未雨绸缪不是什么坏事,老弟多加留心便是了。”张清峰道。 “好,我会留意的,多谢张兄相告。”谢忘云道。 送走张清峰、周三石两人,谢忘云转身回到过桥村里,罗大武站在自家门口等他,见他回来,便请他进了屋子。 此时天已渐明,几声鸡叫断断续续地传来。 “罗叔,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谢忘云一进屋便向罗大武问道。 “小子有什么事尽管问来,不必跟罗叔客气。”罗大武说道。 谢忘云想了想,说道:“我听闻外面在打仗,不知消息是否属实。” 罗大武诧异地看了谢忘云一眼,沉吟道:“这个倒是不假,我知道的也不多,究竟为何开战,和谁打,我也不甚明了,不知忘云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我只是好奇而已,而且还听说战火将会蔓延到我们这里,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谢忘云闷声道。 罗大武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这些事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若是那一日真的到来,我们也只能逃难,流离失所,沦为无家可归之人。” 说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谢忘云心道:“这可如何是好,我绝不能让玉雪和老爹受到伤害,可是我要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小子,忙活了一晚上,你也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罗大武道,“那些事情还远着呢,别去想了。” “不了,我现在就要赶回去,就不多停留啦。”谢忘云说道,不知为何,此刻他心中分外惦记着这两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你现在就回去?”罗大武惊讶道。 谢忘云点头:“柳铃村离这儿也不远,我挺惦记老爹和玉雪的,想回去看看他们。” 罗大武一听,心中很是纳闷,你才出门多久啊,一天的时间都不到,就惦记起他们了,是不是一分一秒都离不开啊? 不过罗大武再想想倒也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年轻人新婚燕尔,想妻子那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这里,罗大武不免莞尔一笑,说道:“那好吧,随你了,走之前还是先吃点东西,我已经叫你婶婶准备好了,趁热吃了再回去也不迟的。” “那好吧。”谢忘云道。 吃饱后,谢忘云就要回去,还没出门,就被一双小手拉住了。 香玲细声细语地乞求道:“忘云哥哥,别走好么,香玲害怕。” 谢忘云转过身,蹲下来,笑着对香玲道:“忘云哥哥已经把坏人赶跑了,香玲不用害怕,忘云哥哥要回去啦,香玲也得好好休息,要听话啊。” 香玲不依不饶道:“不嘛,香玲就要忘云哥哥陪着,不然香玲害怕,香玲睡不着。” 谢忘云无奈地抬头看了看罗大武,罗大武摊开双手,表示他也没办法。 谢忘云躺在床上,一手枕在头下,一手被香玲紧紧搂着。香玲已经熟睡,而他却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回荡着张清峰和周三石两兄弟说过的话。 他实在害怕战乱波及到这里的那一天,因为他知道他没有能力对抗军队和那些妖魔以及修道人。 要怎么做才能有这样的能力呢? 他忽然想起当年忘忧山上白袍道上击杀那只妖兽时的情景,如果自己学会了道术,那么不就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了么? 他又猛然想起白袍道术送给他的那本,至今藏在家中的五行道术秘籍,现在认识字了,是时候拿出来研习了,总有一天会用得上的。 又是晴朗的一天,谢忘云一个人上了忘忧山,他也不急着打猎,找了个偏僻安静的地方,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五行道术秘籍,开始研究起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五行道术一共有五道法决,与金、木、水、火、土一一对应,分别是金咒决、木咒决、水咒决和火咒决。 施展这些法决的时候,需用灵力,而灵力这东西,谢忘云对它还是一知半解。好在书中提到灵力的产生和使用方法,以谢忘云的脑子,倒也不难理解。 “原来修道人使用的灵力是这样产生的......”谢忘云边看着书边思考,“书中说每个人天生就拥有一定的灵力,然后靠后天的修炼才会慢慢变得强大,我且试试探查自己体内的灵力有多少。” 谢忘云照着书上说的方法,闭目定神,感受身体里的灵力波动。 不一会儿,他好像感觉到有一股轻柔凉爽的气息在体内流动,虽然很细微,但是可以确定那就是属于他自己的灵力。 “虽然还很弱小,但是勤加修练的话,他日未必不能为我所用。”谢忘云也不沮丧,他知道万事开头难,就像小时候刚学打猎,好几次打虎不成反被虎伤,狼狈不已。 但是现在他却是成为了一个高明的猎手——修道也是这样的吧,循序渐进才能稳步向前。 看懂了灵力的篇幅,谢忘云开始翻阅正文。五行道术是最基础的入门道术,里边描绘的五道法决按理说应该是最容易学的道术了,但是谢忘云仍是看得不明不白的。 金咒决:凝聚灵力,注之以器,金锋锐,能辅战。 木咒决:凝聚灵力,草木同灵,木且韧,控步疾。 水咒决:凝聚灵力,如水流淌,水轻柔,愈身伤。 火咒决:凝聚灵力,幻化成火,火凶猛,可制敌。 土咒决:凝聚灵力,驾驭土石,土厚重,以坚防。 每一道法决都有简介,然后下面是该法决的施展方法以及注意事项,后两者谢忘云看不明白,但是简介倒是能理解透。 除了金咒决的“注之以器”让谢忘云摸不着头脑,他思考了好一会儿,仍是没有弄懂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身边又没人可为自己解答,心中很是郁闷。 木咒决是与草木同灵,借其控制敌人;水咒决是一个辅助法决,用以疗伤的;火咒决是攻击法决,应该是五行道术中相对最为凶猛的法决;最后一个土咒决则是驾驭土石来进行防守。 整套道术非常全面,可攻可守,可控可疗,不愧是入门级的道术,全面却无突出亮点,当真是修道的起步教材。 只不过那金咒决又是干什么用的?其它四道法决已经够全面了,这多出的一道意义何在? 他想了很久还是不明白,只能怪自己见识薄浅。 日落黄昏,谢忘云大吼一声,兴奋地跳起来,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专研火咒决半日,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几次试着用灵力变出火都勉强能成功。 只需将灵力控制好,然后念起火咒决的法决,一团小火苗便出现在谢忘云手中。 “这五行道术真是一种很低级的道术,我只是用了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灵力都能成功。”谢忘云叹道,“只不过是勉强学会了其中的一道法决,还有四道法决需得抓紧时间研习,今天收获颇丰,真是大快人心!” “就逮了两只野兔?”谢老汉见谢忘云面带笑容,神经兮兮地回到家,瞪了他一眼,“一整天干什么去了!” 谢忘云二话不说,冲进屋子里一把将刘玉雪抱起,欢呼着转了好几圈。 刘玉雪不知丈夫为何突然如此兴奋,只待他停下来,便拿出手帕替他擦汗。 “玉雪,真好,真是太好!”谢忘云兴奋道。 刘玉雪不懂谢忘云说的是什么好,只是见他如此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一天夜里,刘玉雪朦朦胧胧之中惊醒过来,却见丈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床,此时正背着她溜出门去。 刘玉雪心下好奇,想知道谢忘云究竟是干什么去了,于是便也起了床跟了过去。 跟着谢忘云来到宅子后边的草坪上,刘玉雪便躲在暗处观望着他。 只见谢忘云一来草坪上,口中不知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忽而又挠挠后脑勺,接着又是念念叨叨一通,后来双手竟是开始摆弄起来,不消片刻,一团光亮在他手上腾起。 那是一团小小的火焰。 刘玉雪看着惊奇不已,心道:“这个呆瓜,在玩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谢忘云把那团小火焰在手中摆弄了好一会儿,接着手一甩,小火团在夜幕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到谢忘云六尺开外的地方,落在地上伴随夺目的光亮一闪而过,轰然炸响。 这光亮映红了谢忘云的脸,同时也映红的刘玉雪的面容,若不是她躲在谢忘云身后之处,他一定会发现她的。 爆炸声并不响亮,所以没有惊动到谢老汉。只听谢忘云“咦”了一声,然后又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刘玉雪正看着谢忘云出了神,忽然天边一阵光亮,尚没反应过来,一道白光闪过,眼前已是“轰隆”一声地动山摇。 刘玉雪被这刺眼的白光闪了眼睛,待她在回过头看去,谢忘云已然是卧倒在地,而在他身前尺许之地,赫然是一个半丈见方的大坑,似乎还在冒着烟硝。 最是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是没有惊动村子里的其他人。 刘玉雪想也没想,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向前奔去,扑到谢忘云身上,上下查看他的情况。 “妖人,这回看你还往哪里逃!”夜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一道白光落下,一个人影出现在两人跟前。 谢忘云身上只是有一些皮外伤,他是被震晕了过去,刘玉雪得此情况,便舒了一口气。 忽然听到这么一声叫喝,她顺即想到来人定然是伤了谢忘云之人,慌忙站起身来,双臂张开,将谢忘云护在身后。 夜色太深,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从他的声音中听得出他的年纪应该是跟谢忘云相仿。 刘玉雪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人,深怕他突然有什么举动伤害到自己的丈夫。 那人似乎是被这一幕给愣住了,静静看了刘玉雪好一会儿,才惊奇地自言自语道:“一缕情魄?这里怎么会有一缕情魄?真是怪哉。” 那人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妖人?我没时间超度你,快快让开,待我拿了这个妖人回山门交差。” 刘玉雪不懂那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是一步也没有挪动,只怕是除非她倒下了,不然谁也不能碰一碰谢忘云。 那人愣愣一笑,道:“执迷不悟么?那我便先超度了你,再擒拿这个妖人!” 说着他已然是纵身跃起飞在空中,一柄长剑破空一斩,数道光亮雷霆劈来,势不可挡! 刘玉雪紧紧咬着牙关,盯着那数到光亮神速袭来,在她的瞳孔中成倍增大。她仍是没有移动分毫。 毫无悬念的一击,依旧没有避开的身影! 只是! 她没有倒下,却是站得更加傲然,忽然之间腾出一股凌人的气势,仿佛在这刹那之间换了一个人。 她的眼眸更加灵动,她的秀发更加飘然,她的身影以及她的一举一动,都超凡脱俗,令人沉醉。 她缓缓升到夜空中,比那明月更为皓洁。慢慢睁开眼睛,仿佛沉睡了万年的一朵青莲,悠悠绽放,缓慢而平静地藐视世间一切。 那人见此,惊艳了半天,惊愕了半天,才一字一顿道:“这才是你的真身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他隐隐感觉到这缕情魄此刻强大无比,已然是超出了他所认知的一切。 她的存在简直就是世间的一个谜团。 刘玉雪朱唇轻启,天籁一般的声音奏成了星光下的夜曲,这个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仿佛很近很近:“本座是何人,你没资格过问。本座现今虽只是一缕情魄,却也轮不到你这小小的北芒派弟子来指手画脚。” 那人听刘玉雪一言便道出了自己身份,发吃一惊:“你如何知道我是北芒派弟子,你调查过我?” 刘玉雪冷声不屑道:“就凭你那点修为,本座瞬息之间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这令你感到恐惧么?” 那人微微一笑:“修道之人,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早已陨落他乡的觉悟,又有什么可怕的。今日我定要拿下那妖人,就算身死于此,那也是我命该如此,然终究是不负了师门厚望。倒是你,如此之强的一缕情魄,想必生前定然是绝世高人了,何故死后不如轮回,要在这世间颠簸流离?” 刘玉雪冷哼一声,道:“好一个斩妖除魔,好一个不负厚望,你倒也不必在本座面前谈论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本座想留便留,想走便走,轮不到你这小辈来谈论是非,即便是那正海小子在这里,也没资格这么跟本座说话,你懂么。” 那人又是猛然一惊,他料不到这缕情魄竟然认识本门的太上长老,还直呼他的名字,但又听得刘玉雪自视甚高,把正海称之为小子,他心中便来气。 太上长老已经活了将近千年,修为古今罕见,这缕情魄竟然狂妄自大至此等地步,对太上长老出言不逊,我是堂堂北芒派弟子,岂容她这样侮辱师门? 想到此节,那人便大怒,喝道:“无耻妖女,贪恋世间不说,还妄加辱我山门,我便先超度了你,再擒拿那妖人!” 刘玉雪冷声道:“小小燕雀,焉知利害,我便替那正海小子教训教训你,也让你知道不要以为学了一点道术皮毛就可以胡作非为。” 刘玉雪话刚落,胜雪的衣裙忽然无风自动,浩瀚的灵力向外涌出,强大的威压肆意纵横,如大山压顶,令人无法喘息。 第二百五十四章 那人心中大骇,他知道这缕情魄不简单,却不料竟然这般强大。从这灵力的威压上看,她的修为已是世所罕见,自己决然不是她的对手,只怕是一击过后,追击便死无全尸了。 他心中本是怒不可遏,现在却微微有些懊悔,暗自责怪自己鲁莽,虽然他不怕死,但是就这样倒在这里,却又难以甘心。 他修道初成,还未能够大展身手,这一次只是为了追击一个作恶的妖人,却遇上了这等荒唐之事。 当真是够荒唐的,一缕情魄,竟然强大到他连与之对抗的心都没有,未出招已落败。 “怎么,你不打算出手么,你先前的那些勇气呢?”刘玉雪嘲讽道,“我本不愿再动用灵力,但你无端来这里闹事,真是欺人太甚了。” 那人听了此话,沉默半响,似乎明白了什么,知道刘玉雪说出这话,是有罢手言和之意,心道:现在若是出言顶撞于她,定然没有好下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便屈身低头一次又如何,将此事禀报山门,到时还怕治不了她么? 于是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出言不逊,还望姑娘见谅。在下并非是无端闹事,此间多有误会,还请姑娘明察,高抬贵手才是。” “是么?”刘玉雪对那人的表现并不感到意外,两眼满身柔情地看了地上的谢忘云一眼,道,“那么你无故伤我夫君,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他是你夫君?”那人明显是愣住了,终于是知道自己找错了人,心中更是懊悔至极,恨不得煽自己两巴掌。 他所追击的那个妖人的底细,他是最清楚不过,决计是没有什么情魄妻子,即便有,也不可能如这般倾城而强横,因为那个妖人根本不配。 知道自己酿成了大祸,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盼被他打伤的那人没什么大事才好,不然自己小命就不保了。 刘玉雪道:“还好他是本座的夫君,若换作是别人,你以为还有命在么?” 那人心道:“这下更麻烦了,为今之计,唯有实话实说,求她宽恕了,若她不肯网开一面,那也怪不得别人,总是自己伤人在先。” 刘玉雪见那人不说话,又道:“怎么,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在下先前是在追击一个作恶多端的妖人碰巧路过此地,见有人施展道术,道术又与妖人极为相似,一时情急,才——才酿成大错。” 刘玉雪道:”天底下会道术的人多了去了,本座的夫君施展道术就被你认定是妖人,这算什么?” 那人急道:“在下说的全是实情,没有半句虚言,伤你夫君确实是误会,姑娘慧眼如炬,定然能看出得出来。” 刘玉雪哼哼几声,道:“我自然能看得出来你不是故意的,要不然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跟我说话么。” 那人松了一口气,道:“这便是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误会。” 刘玉雪道:“不管是不是误会,你伤人就是不对,其它的事本座都可以不追究,但是唯独这一件,你须得付出点代价来。” “代价?”那人后背直冒冷汗,“姑娘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倒也没什么,”刘玉雪轻描淡写道,“只不过是要你身上的一点东西。” 她说着手轻轻一挥,一个青色小瓶子好似活了一般,自己从那人的身上飞了过来,落到她的手上。 刘玉雪接着道:“北芒派的疗伤药效果还是挺好的,你打伤本座夫君,本座拿你一瓶药为他治伤,这不算过分吧?” 那人听了此话,顿时如释重负,道:“这是应该的,莫说是一瓶药,就是十瓶百瓶,只要是姑娘用得上,那在下也须得拿出来。” 刘玉雪道:“算你识相,本座与北芒派也有些交情,看在正海小子的面子上,本座也不跟你这个小辈计较太多。你可以走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难道你师父没告诫过你,没事最好不要跑到忘忧山地界来么?” 那人猛然一惊,失声道:“这里是忘忧山地界了!?” 刘玉雪愠怒道:“还不走,想看本座为夫君疗伤么?” 那人不再迟疑,转身一跃,消失在夜幕当中。 刘玉雪轻叹一口气,好似有什么沉重的心事。她轻轻落在谢忘云身边,上前坐下,将谢忘云扶起枕在自己怀里。 “你呀你,生生世世就只知道玩弄道术法决,除此之外可曾还想过其它的么,这可是最后一世了......”她边给谢忘云上药,边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又幽幽一叹。 “缘起缘灭,终是无常,云哥,雪儿和你终究逃不过他的诅咒,就像那曼陀沙华一般,花叶永不能相见。雪儿虽在你身边,却没有记忆,不能言语,如同另一个人,而你,也忘了所有......” “这倒也无妨,只要能待在你身边,雪儿已然是知足了,但是,只怕——只怕......” 清晨的第一速阳光挥洒在大地上,谢忘云慢慢睁开眼来,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枕着,转头一看,原来是心爱的可人儿。 他微微一笑,心里却有些奇怪,回想昨夜,只记得自己在练习五行道术,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就昏倒过去了,而玉雪怎么也躺在了这里? 他细细查看刘玉雪,衣裙整洁干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而自己—— 他忽然眉头一皱:怎么全身疼得厉害,难道是受伤了? 他查看一番,果然全身上下到处是伤痕,不过都是皮外小伤,只是疼了些,却无大碍。 他发现伤口好像是上了药,再看了看刘玉雪,心想:“定然是她发现我受了伤,所以才拿要过来给我敷的。只是自己这么会被无端的攻击了呢?” 初秋的晨曦有点凉意,刘玉雪似乎仍睡得很沉,谢忘云侧卧着身子盯着她看。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呼唤她几声,她仍是没有醒来。 仍是睡得那么恬静,那么美,美丽的脸蛋上浮现着深深的倦意。 谢忘云担心她着凉,便抱起了她向屋子走去。刘玉雪从睡梦中惊醒,见已被谢忘云横抱在怀,脸上顿时红霞满布,轻轻地在谢忘云的手臂上拧了一把。 谢忘云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你要是躺在外边着凉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刘玉雪又轻轻拧了一把。 谢忘云道:“好啦好啦,我不说就算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么?” 刘玉雪摇了摇头。 谢忘云道:“那么你怎么也睡在草坪上,你是自己出来的么?” 刘玉雪用手指在谢忘云的胸膛不快不慢地写了几行字。 “原来你是来偷看我练习道术的呀。”谢忘云明白她写的是什么,“但是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我身边是吧?” 刘玉雪点了点头。 “好吧,只要没出什么坏事,那就好了,其它的也不重要。” 刘玉雪又在他的胸膛上写起字来。 “昨晚有人来过?是他打伤了我的?”谢忘云不敢相信地问道。 刘玉雪点头,接着又写了几个字。 “你也不知道他是谁?”谢忘云道,“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刘玉雪摇了摇头,继续写字。 “你在那人到来之时便失去了意识?”谢忘云惊奇道,“原来如此,看来那人也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只是他突然袭击我又是为何?” 刘玉雪又摇起头了,然后好像突然感到很疲惫,把头埋在了谢忘云的胸口,竟又沉睡了。 谢忘云无奈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刘玉雪有这般的倦意,自言自语道:“小懒猫就是爱睡觉,要睡咱这就回房睡去,昨晚的事可别让老爹走丢才好。” 正说着,抬头一看,猛地被吓了一大跳:谢老汉此刻正站在大门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谢老汉也是刚出屋子里出来,还没出到门外,就听到谢忘云说着什么不让他知道昨晚事,正好奇这小子昨晚又干了什么怀事,却见他抱着刘玉雪回来。 谢老汉“恍然大悟”,这小两口子,真是荒唐又大胆,虽说是山村野人,但是这种事也能到外边去野啊。 不过偶尔怡情一下,也无伤大雅。 谢老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谢忘云见谢老汉脸上的那副表情,他心里想些什么谢忘云已经猜出了大半,也不多作解释,径直走进了屋子。 身后传来谢老汉的声音:“咱的宅子虽说位置比较偏,但是以后要做这种事还是小心些的好,莫让人看见了闹出笑话。” 谢忘云心中苦笑:“老爹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不正经。” 柳铃村隶属于望川镇,而望川镇则隶属于三河县,柳铃村到望川镇不过几里的路,而距离三河县就是将近有五十里。 这一天,二狗子又要赶去三河县帮老父老母照顾生意。谢忘云正好存满了一批山货,也要拿到集市上去卖,便决定出一趟远门,和二狗子一起到三河县去。 之前得罪了那三河县朱县令的儿子朱庞春,但后来听说三河县的朱家已经被朝廷给办了,谢忘云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话说那个东方馨月的本事还挺大的,说能搞定三河县朱家,果真是搞定了,真是大快人心。 一想到东方馨月,谢忘云便想起那个小恶魔东方馨雨,转眼就快一年了,还没有发生那些让他头疼的事,那么估计今后也不会发生了的。 他自己喜欢逗小孩子,却没想到有一天竟被小孩子给逗了,真是耻辱啊。 谢忘云架着马车,马车上是山货,还坐着二狗子。路过望川镇时,谢忘云又遇到了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包小皮。 包小皮见到他,便笑脸相迎走过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谢忘云念及当初能够偶遇刘玉雪,这包小皮多多少少有些功劳,加上那一次他又救了自己和刘玉雪一命,虽说他看起来不靠谱,但谢忘云对他却已是有了一丝好感。 见包小皮迎上来,谢忘云也客气地对他笑了笑,道:“怎么,包大哥今天生意好么?” 谢忘云叫他一声“包大哥”,算是很有诚意的了。 包小皮笑道:“好,怎么不好,我包小皮的生意哪能不好?”说着瞅了一眼谢忘云身后的马车,接着道:“话说公子今天带着这一大批的东西,是要干什么去?” 谢忘云道:“哦,我这是拿点山货到县里去卖。” 包小皮又笑了笑,这一次笑的却有些意味深,说道:“公子真是出门撞大运了,一做起生意便碰到我包小皮,这次的买卖肯定大赚,我敢打包票。” 他说着右手抬起,几根手指摆弄了一会儿,眉头一皱,吸一口凉气道:“只是——” “只是什么?”谢忘云感觉这包小皮又开始装神弄鬼的。 包小皮道:“只是公子这一趟出去,怕是要撞上桃花运啦。” 谢忘云心中纳闷,这包小皮真是疯疯癫癫的,里外不正经,说道:“包大哥有所不知,我已是成家之人,哪还有什么桃花运可言,你是来忽悠我的么?” “什么,你成家了?”包小皮一惊,“你什么时候成家的,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好歹我也帮过你,成亲竟然不叫上我包小皮去喝喜酒,真不够意思!” 谢忘云心中顿时愧疚难当,包小皮说得没错,怎么说她都是谢忘云和刘玉雪的恩人,不请他喝喜酒还真说不过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话。 “也罢也罢,这一次喜酒喝不成,还有下一次嘛。”包小皮忽然笑道,“下一次一定要叫上我哟!” 谢忘云又是一阵纳闷:怎么会还有下一次,难道自己还要纳妾不成?不行不行,觉得不能这样的念头! 知道包小皮便是这样不正经的人,谢忘云也懒得跟他计较,闲聊了几句,便继续赶路。 来到三河县,处理完山货,看看天色将晚,谢忘云便找了家客栈,打算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村子。 傍晚时分,谢忘云和二狗子在河提散步。 三河县城建在三条河流交汇处,因此得名,这里风景如画,眼下夕阳西下,晚霞遍布天边,映照水中,更是美不胜收。 两人正边走边闲聊着,二狗子忽然“咦”了一声,好似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谢忘云转过身,问道:“怎么了,发现金子了么?” 二狗子道:“金子倒没有,你看那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谢忘云朝二狗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河提边上,果然是有一个什么东西飘着,好像是一个人。 这个地方算是偏僻的了,平时没有人会来这里,却不知道怎么会有个人躺在河堤边。 两人心中好奇,立即赶了过去。待到近前一看,两人不禁大骇:果然是个人,但是早就死去了,乃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尸体已经肿胀腐烂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辨别其面容身份,只能从她的身材和穿着上看出来,她是个女子。身上有诸多伤痕,触目惊心。 二狗子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向谢忘云问道:“现在怎么办?” 谢忘云镇静道:“去报官!” 两人遂来到三河县衙门,县令是新调任过来的,据闻姓郑。 这个郑县令肥面大耳,满脸横肉,看着堂下先前击鼓的两人,问道:“尔等击鼓所为何事?” 谢忘云道:“我等在河提发现一具女尸,觉知此事重大,特来报告大人,望大人遣人调查,若是有人行凶,人命疑案之凶怎能任他逍遥法外?” 郑县令道:“竟有此等事情!本官即刻派人去调查。两位侠士报案有功,请在衙门歇息片刻,待本官查明此事所实,定有重赏。” 半个时辰过后,县衙的师爷找到谢忘云和二狗子,拿来了两锭银子,对谢忘云道:“这是郑大人给你们的奖赏,你们可以走了。” 谢忘云问道:“案子怎么样了,有眉目么?” 师爷道:“这个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一切有郑大人在,凶手定然不可能逍遥法外的。” 谢忘云和二狗子拿了银子,出了衙门。 路上谢忘云一直沉默不语,快要出城的时候,他忽然对二狗子道:“此事还真是蹊跷,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二狗子,你说呢?” 二狗子把玩着手中的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道:“什么地方蹊跷,我倒是觉得顺利得很。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个大一锭银子,今天真是大发了。你的那个卖冰糖葫芦的朋友还真说对了,这一次出来当真是大赚了,只不过他说的什么桃花运不知道准不准。” 谢忘云沉吟道:“是了,就是这不对,就是太顺利了。” 二狗子目光全在银子上面,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有什么不对。一来,这或许并不是什么难破的奇案,二来说明那个郑县令有能力,青天老爷一个。他升官我们发财,多好的事。嘿嘿,这锭银子可真是大!” “不行,我得回去问个究竟,不然心里总是不踏实。”谢忘云说完便掉头回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郑县令看着谢忘云,惊奇地问道。 谢忘云道:“回禀大人,小民心有不安,想知道大人查案的进展如何,得出那女子的死因了么?” 郑县令道:“这也不是什么难破的案子,只是查清了还没查清,那也是一样的。” 谢忘云好奇道:“大人这话怎么理解?” 郑县令眉头紧锁,语重心长说道:“小兄弟,你还是回去好好过日子,别过问这些事,免得惹祸上身。这件事不是本官和你这样的凡夫俗子能够过左右的。” 谢忘云听了这话,更是来劲了,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实情,没打算去左右此事,更不想惹祸上身,还请大人成全。” 郑县令叹了口气,道:“也罢,告诉你也无妨。那女子的死因本官是一看便是,她确实是被人杀害的,只是杀他的这个人不是凡人,而是一个修道者。” “修道者?”谢忘云惊奇道。 “没错,那修道者应该不是正道人士。”郑县令接着道,“死者的精血全部被抽干了,想必是那修道者要修炼什么邪恶道术,须得取得大量人血,所以才将死者杀害。”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这样的死者,近段时间在本县境内已经发现第十三个了。” 谢忘云愤愤道:“竟有这样的事,既然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何不将他伏法,难不成任他胡作非为肆意杀人么?” 郑县令苦笑:“小兄弟可真是会说笑话,修道人杀人,我们这些凡人有什么本事去将他绳之以法,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么?他弹指之间就可以令你我灰飞烟灭啊。” 谢忘云不甘心道:“难道就一个办法都没有?” 郑县令道:“我已将此事上报朝廷,朝廷会派修道高人下来处理的,怕是用不了几天,来使就会驾临本县,到时候交给他们就行了,你也不必过于担忧,更不要将此事外漏,以免造成三河县恐慌。” 谢忘云点点头:“我明白了,定然不会乱说出去的,多谢大人告知实情。” 回到客栈,谢忘云心中更是不安,不知道实情还好,一旦得知了实情就更让人坐耐不住,那个连妖法的修道者简直就是悬在三河县平民百姓头上的一柄利剑,随时取人性命。 没人能料到下一个死的会是谁,也许是别人,也许是自己和身边的亲人也说不定。 第二天,谢忘云打算回村子去,二狗子还得在三河县待一阵子,所以他得一个人赶路。刚出客栈,迎面便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随即惊喜道:“你是——你是子青?” 那人看清了面前的人,也惊喜道:“忘云哥?” 下一刻,两人便拥抱在了一起。 谢忘云撞上的这个人便是数年前被白袍道士带走的王子青了,谢忘云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他。 “我是奉师门之命下山来捉拿一个妖人的,恰巧路过这里,所以打算找个时间回家看看。”聊了许久,王子青将自己的行程告诉了谢忘云,“我爹娘他们还好么?” “好的,大事小事村子里的人都相互照应,没什么可担心的。”谢忘云道,“你说你来捉拿妖人,可抓住了么?” 王子青道:“那人实在太狡猾,还没能擒住。我一路追击到这里,如今只能确定他藏匿在这一带,却还找不到他人。” 谢忘云听王子青说那妖人藏匿在这一带,猛然想起昨晚郑县令说的那件事,便将三河县百姓被修道人所害之事告诉了王子青。 王子青点头道:“是了,一定是他干的,他修炼的血舞道术需要大量的精血来增进功力,所以才会杀人取血。我得尽快把他擒住才行,不然受害的人会更多。” “我来帮你!”谢忘云道。 “你?”王子青憋了谢忘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就算了吧,那妖人修为高深,道术又厉害得很,我对付他尚且吃力,你一个连道术都不会的凡人,谈什么帮我,给我添麻烦倒是可以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王子青的话语中隐约有奚落之意,但是谢忘云却不以为然,道:“我也会道术,你不用担心的。” “你也会道术?”王子青似乎有些吃惊,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你说的道术是指当年师父送你的那本五行道术么?” 谢忘云点头道:“是的,我早就开始练习了,其中的一个火咒决已经学会,土咒决也学得差不多了,应该能帮上忙。” 王子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忘云哥,你就别逗好么,五行道术是最低级的道术,在北芒山连个三岁小孩都会,而那妖人的血舞道术比五行道术厉害不知多少百倍。” 谢忘云脸色黯然,悻悻道:“这五行道术威力是小,但是关键时候或许能派得上用场的。”他的声音很低,说话很没有底气,怕是说出的话连他自己也不信。 王子青摆摆手:“行了行了,忘云哥你就别磨唧了,你连五行道术都没学全,即便学全了,也帮不上忙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劝你以后也别浪费时间学那本五行道术了,你不是修道的料,好好在家打猎才是正事。” 谢忘云轻叹一口气,觉得王子青说得在理,他恍惚之间感觉到王子青好像变了,至于哪里变了一时又想不明白。 两人拉了一阵家常,在街道边正要道别,这时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迎面使来,停在了他们身旁。 这马车当真是华贵精美,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也不为过,街道上的行人都看得呆住了。 谢忘云和王子青也停住了口,同时把目光投注那辆华贵精美的马车上。 马车的帘布一掀开,众人眼前顿时一亮。 只见那辆马车上走下了一个美丽至极的小女孩,身穿紫衣,金玉饰带,腰悬宝刀,美目流盼,在人众之中扫视着,目所到之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了目光不敢与视。 这女孩虽只有十五岁左右,却已经是美若天仙,高贵脱俗,众人别说是亲见,便是听也都没有听说过。 王子青也是惊异地看着。 谢忘云一瞧见那女孩,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副像刚吃过一盘苍蝇一样的表情。 紫衣女孩的目光在人众中找了半天,最后失望地摇了摇头,转头对驾车的老汉道:“王伯伯,不是你看错了吧,怎么这些人里边没有他呢!” 众人这时才知道她是出来找人的,都是惊奇万分地睁大了眼睛,心想这样的女孩所找的人不知会是高贵到什么程度。 驾车老汉无奈地摇摇头,目光朝一个方向撇了撇。 紫衣女孩向那个方向的人群中看去,仍是一无所获。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两个人身上,那两人中一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另一人则低着头。 她走过去,声音清脆地向那没有低头的人问道:“大哥哥,你看到我的姐夫没有!” 被询问的人正是王子青,而这紫衣女孩便是那东方馨雨了,那低着头的人则是谢忘云,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子青听见那紫衣女孩问他,立即大有受宠若惊之感,温声道:“谁是你的姐夫,他长得什么样子?穿着什么衣服?” 东方馨雨想了想,又看了看王子青身边低着头的那个人,眼前一亮,指着那人道:“穿的就跟他差不多的,至于长什么样子么,自然是很俊朗的啦。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是不是也跟我姐夫长得差不多。” 谢忘云哪敢抬头,只像一根木头一般低着头站着,不动分毫。 一旁的王子青见谢忘云无动于衷,却是不耐烦了,伸手快捷至极地往谢忘云下巴一提,把他的脸给摆正了。 东方馨雨一见谢忘云的脸顿时惊喜交集,飞身扑过去便把他抱住了。 谢忘云仍是想木头一般站在原地,只是脸上已然黑成碳了。 王子青和周围人们一样,此时使劲地揉着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东方馨雨使劲抱着谢忘云蹭着,口中说道:“姐夫,原来你真的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谢忘云哪还说得出话来,只任由着她拉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后东方馨雨又探出头来,对王子青道:“至于你——马车里装不下人啦,你自个走吧,若是要来找我们,就到这县城的衙门去。” 车中只有东方馨月一个人,谢忘云瞄了一眼,见她寒着脸,本想打招呼的却再也开不了口,只乖乖地坐到了她对面,生怕有什么举动惹恼了她。 东方馨雨则坐在了东方馨月身旁,盯着谢忘云道:“姐夫,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啊?哦——”谢忘云尚未听清她问的什么话,就应道,忽而感觉不对,连忙改口,“不,不是,我是碰巧路过这里的。” 东方馨雨乐呵呵道:“这就对了,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话说姐夫,一别就是一年多,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我可是整天都想着你哟。” “额,这个——”谢忘云掂量着这句话有没有猫腻,“偶尔,偶尔会的啦。” 东方馨雨连忙欢喜道:“姐姐看吧,我说姐夫一定会想你的,你偏不信,现在他亲口说了,总没有错了吧。” 谢忘云顿时一脸寒霜,不敢再与这小恶魔纠缠,对东方馨月道:“你们怎么会又来这里?” 东方馨月终于开口了,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是为了处理一些事情。” 谢忘云起初还不知她要处理的是什么事情,等来到了县衙,他才猛然想起郑县令曾提到过的,朝廷会派修道高手来处理妖人杀人案件。 原来他所指的修道高手,便是东方馨月两姐妹,再加上一个驾车的老汉。 谢忘云倒是不惊讶于东方两姐妹跟朝廷有关系,他所吃惊的是,这如花似玉的两个美人儿竟然是修道之人。 怎么看都不像。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又容不得谢忘云不相信。 这一日,趁东方馨月向郑县令了解情况之际,谢忘云找了个空子溜了出去,想想已经出门数日有余,家里玉雪和老爹怕是会担心,得早些回去便是。 “姐夫,你去哪儿?” 谢忘云脸一黑,转过身来:“我去哪儿有必要向你汇报么?” 东方馨雨翘起小嘴:“你是不是去找前几天跟你在街上的那个人?我告诉你,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姐夫你最好离他远点。” “不要在我面前损我的朋友。” “好好好,不说他就是了,那姐夫你说吧,你这是要去哪儿?” 谢忘云板起脸来:“无可奉告。” “对了,前些日子爹爹忽然关心起姐姐的婚事来,我尚在犹豫要不要把姐夫和姐姐的事情跟他说呢......” “好吧,我的姑奶奶。”谢忘云一肚子苦水,哀声道,“我是要回家,行了吧,别拦着我。” “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 “姐姐的婚事......” “走吧......” 谢忘云本想先去找王子青,但是不知道他跑去哪儿了,实在是找不到,猜测他应该是去追查那作恶的妖人了。 “姐夫,你家在哪里?” “你能不能闭嘴?” “姐夫你敢凶我。” “你这样一走了之,你姐姐知道么?” “我没告诉她。” “真是胡闹,赶紧回去!” “放心好了,姐姐管不了我,什么事爹爹和姐姐都依我,不用怕的。” “我叫你回去没听见么?” 东方馨雨见谢忘云一脸凶相,可怜兮兮说道:“好吧,那我回去了,你和姐姐的事,我和爹爹说清楚的......” “回来!” 谢忘云心想这小妮子口无遮拦的,要是真把她带回家,不出大乱子才怪呢,于是便驾着马车带着东方馨雨来到望川镇。正好有一段时间没来看望老丈人,看看天色已晚,谢忘云便来到刘府。 见了刘全通,说明了来意,刘全通笑道:“忘云啊,我早说让你来刘府帮忙打理生意,以后我们两个老的去了,你也好接手刘家的家产,可是你就是不听,偏偏要自己打猎卖山货,又累又危险,我们看着也心疼呐。” 谢忘云道:“岳父大人的心意小婿心领了,只是我和玉雪还年轻,努力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您和岳母大人身体好着呢,刘府可全靠你们,千万莫谈什么接手不接手的事情,小婿担当不起。” 一旁的东方馨雨扯了扯谢忘云的一角,小声道:“你说你是他女婿,你成亲了?” “当然,所以你别老是叫我‘姐夫’。不然我扒了你的皮!”谢忘云小声回了一句。 刘全通看向东方馨雨,道:“这位小姑娘有点眼熟,。” 谢忘云连忙道:“哦,她是去年帮我们赶走朱庞春的那位小姐的妹妹,来过刘府的,岳父大人可还记得么?” 刘全通忽然醒悟,笑道:“忘云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原来是恩人到了,一年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怪我老眼昏花没有认出来,真是失礼。” 谢忘云道:“我们是在三河县偶遇了,我便叫她来家里做做客。” “应该的,应该的。”刘全通道,“我叫下人给你们弄些吃的,你们稍等片刻。” 待刘全通离开,谢忘云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小妮子识相,没有把那什么事情给抖出来。 “姐夫,你说,你背着姐姐做了什么坏事?”东方馨雨兴师问罪道。 谢忘云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我可警告你,在这里你最好给我管住你那张嘴,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姐夫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我可没这么说,既然你说是便是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饭桌上,正吃着,东方馨雨夹了一块肉小心翼翼地放到谢忘云的碗里,大声道:“姐夫,这是给你了,多吃点哦。” “姐夫?”刘全通和李氏都一愣,彼此对视片刻,都是不明所以。 谢忘云干笑了一下,道:“这个,这个,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可别误会,馨雨妹妹叫的是‘洁肤’,不是‘姐夫’。她这么叫我是事出有因的,我上山发现了一种草,用来煮水洗澡可以有助于皮肤滋养,有美白效果,于是就送了馨雨妹妹一些,她用了之后觉得效果挺好,就管我叫‘洁肤’,而来而都叫去习惯了。” 说着瞪了东方馨雨一眼:“你说是不是,馨雨妹——妹!” “姐夫,我吃饱了,先前休息啦,今天真是累坏了。” 忘忧山的山路上,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女孩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着,走在前面的那个年轻人是谢忘云,后面跟着的是东方馨雨。 “姐夫,还有多久才到?你家怎么住在山上呢,真是奇怪。”东方馨雨嘟起小嘴,“姐夫,你倒是说说话呗,一整天不见你开口了,是不是生气啦?” 谢忘云仍是一声不吭默默地走着。 “姐夫?” “你烦不烦,要来便来,不来便回去找你姐姐去!” “哼,干嘛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人家又没得罪你......” 谢忘云猛然回头:“你没得罪我?你害我害得害不够么?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到你这个小妖精,你是来索命的吧?” “人家又没做错什么......” “你没做错什么?亏你说得出来!” “姐夫你敢凶我?” “凶你怎么了?谁是你姐夫了?你到底要不要脸?你是怕你那姐姐没人要么,非得硬搭在我身上是不是?” “姐夫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我就这样想怎么了,难道我说得有错吗?我已经是个有妇之夫了,你姐姐长得那么漂亮,干嘛要非搭在我身上,你姐夫这姐夫那地叫我,让别人怎么想,让我的家人怎么想?你也不小了,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么?” 东方馨雨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谢忘云也不再多说,埋头继续走着。 “我们到了。”只听谢忘云轻声轻语说道,两人来到了一处低洼之地。 东方馨雨回过神来,张目一看,只见此处乃是一个低谷,普普通通没什么出奇的地方,房屋也没有一间,不知道哪儿才是谢忘云的家。 先前被谢忘云训斥了一顿似乎还心有余悸,她便不敢多问。 谢忘云拨开一处灌木丛,找到了个洞口,带着东方馨雨走了下去。 “这是个什么地方?”东方馨雨一头雾水,终于问出声来。 “是我家。” “你家?”东方馨雨更糊涂了,细细打量着这个山洞,“你家怎么是个山洞?你的亲人呢,你妻子呢?”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谢忘云喝道,“我已经带你到我家了,你要是想留下做客我欢迎,要是想走的话,我也不拦你。” 东方馨雨满脸的气氛和委屈:“姐夫你耍我,这里根本就不是你的家,你分明就没打算带我去你家对不对?” 谢忘云慢慢向洞中走去,冷哼一声道:“怎么不是我家,老爹就是在这里捡到我的,我的亲生父母不要我,把我遗弃在这里,你说这里是不是我家?” 东方馨雨一愣,半响才道:“原来,姐夫你——” 谢忘云冷笑道:“没错,我并非老爹亲生的,我是被老爹收养的遗弃之孤,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还好老爹收养了我,才有了今天的我,所以我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我很知足,因此我请求你,美丽可爱的东方馨雨妹妹,你不要再打搅我的生活了好不好,我求你了!” “姐夫,我——” “不要再叫我姐夫了!”谢忘云怒道,“我跟你姐姐之间只是误会,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请你也不要再胡闹了。我今天带你到这里来,就是想让你明白,开玩笑要适可而止,不要因为一时的任性胡闹毁了别人来之不易的幸福,你明白了么?” 东方馨雨眼眶微湿,倔强道:“我不明白。” 谢忘云苦口婆心道:“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东方馨雨道:“我不想怎么样,总之你就是我姐夫,不管是今生今世还是来生来世,不管你是成亲了,还是断手断脚了,都是我的姐夫,谁也改变不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姐夫你的这个‘家’还真是不错,虽然装饰差了点,但却是冬暖夏凉呢。” 谢忘云无奈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煞费苦心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是白费的,这个小妮子软硬不吃,让人头疼不已。 “咦?”走到里边东方馨雨忽然传来一声惊疑,“姐夫你快来看,这里有一块光滑的白色石壁,好奇怪的样子。” 谢忘云早知道她所指的那块石壁是什么,便没有理会她的话。片刻之后,忽然想起了那石壁上的字,是了,当初看到那些字的时候自己不识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现在识字了,须得看一看才是。 于是向洞中深处走去。 待谢忘云走到近前,东方馨雨道:“姐夫快看,这石壁上面有字。” 谢忘云心中哼哼道:“老子早就知道这里有字,还用得着你说么。”她上前一看,只见石壁上那两行巴掌大的血红色的字写的是:“轮回不灭,吾魂尚存,天地可奈我何?终困于此,铭留造化道术,望有缘人得之。” “造化道术?”东方馨雨惊奇道,“是个什么道术,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谢忘云脑海中此时忽然浮现出了当年触摸这块石壁的时候被灌输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难道这就是造化道术?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东方馨雨在四周仔仔细细探查搜索,并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道术,“真是吹牛皮,哪有什么造化道术,姐夫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谢忘云还在思考当中,完全没有听进东方馨雨的话,东方馨雨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竟然也向那石壁上的字摸了上去。 “住手!”谢忘云猛然惊醒,急忙出声阻止。 但为时已晚,东方馨雨的手已然触碰到石壁,刹那间,整个山洞忽然摇晃震动起来,眼前的石壁发出爆响声,出现了丝丝裂痕,然后已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迅速碎裂,不消片刻便碎成一地。 “快走!”谢忘云一把拉住东方馨雨,急急忙忙往外跑。 刚跑出山洞,整个山洞已然坍塌,洞口疯狂地涌出一阵碎石粉尘,然后便被碎石死死地堵住了。 “姐夫,你怎么知道触摸那几个字这山洞会倒塌?”东方馨雨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惊魂未定地问道,“难道这个山洞是你造的。” “不是我造的。”谢忘云没好气得回答,“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倒塌。” 谢忘云想想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摸那几个字的时候被灌输了字符,而这小妮子摸的时候却发生了这等事,真是奇怪。 “那你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快,像未卜先知似的。”东方馨雨说得,“这山洞塌了,那什么造化道术还没找到,真是可惜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警告你,以后别再给我添麻烦。”谢忘云道,“你在我身边,我走到哪里都倒霉,你最好能离我多远就离我多远!” 东方馨雨委屈道:“姐夫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这个‘家’塌了就塌了,一个山洞而已,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你要来我家做客,我也满足你的要求了,现在你该回去找你姐姐了吧,别待在我身边,烦不胜烦!” 东方馨雨翘起小嘴:“不,我就要待在姐夫身边。” 谢忘云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小妮子——如果他有这个能力和这样的胆量的话。 东方馨雨忽然一把拉住,低声道:“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谢忘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她急急忙忙的样子,知道她没有撒谎,便配合地趴在了灌木丛后。 东方馨雨双手在胸前一划,口中轻轻念叨了几个字,这才趴在了谢忘云身边。 谢忘云好气道:“刚才你在干什么?” 东方馨雨一副鄙夷的样子,说道:“要瞒住修道人,隐藏肉身是不够的,还要封住灵力波动,连这点都不知道,真是老土。” “是是是,我老土,那么请你以后别叫我姐夫,我这么土这么配做你姐夫呢。” 东方馨雨嘿嘿一笑:“你再怎么土都是我姐夫。” “......” “人来了。” 一阵阴风吹过,一个身穿红袍的人从天而降,他身材高挑,头发斑白,手中提着一柄短刀。红袍之人刚一落下,又一个人影紧随其后降落在地上,这人年纪不大,身穿白色道袍。 “子青?”谢忘云惊疑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东方馨雨小声问道,“哦,我想出来了,那个青袍小道士不就是那天在三河县里跟你走在一起的那个人么?” “是他。”谢忘云回答,“他是我的朋友。咦,子青说他是奉命下山来捉拿妖人的,莫非那个红袍之人便是他说的妖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东方馨雨道:“那红袍之人,好像是嗜血妖道。” 谢忘云忙问:“嗜血妖道练的是什么道术?” “听说他专注于一种叫‘血舞道术’的邪恶道术,很是厉害。”东方馨雨回答,“我和姐姐此番前来,也是打算顺道除了这个妖人,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了。” “顺道?这么说你们还有其它事情要办咯?” “那是当然,这小小的嗜血妖道还轮不到我和姐姐亲自出马,没碰上算他运气,一旦被本小姐碰上了,活该他倒霉。” 谢忘云见她说着就要起身,连忙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去帮你朋友呀。” 谢忘云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能帮上什么忙?子青是北芒派弟子,他说过能够一个人应付得来,你别去帮倒忙才是。” 东方馨雨白了谢忘云一眼:“狗眼看人低,也好,既然你朋友那么厉害,就让他一个对付嗜血妖道就是了,也省的弄脏了本小姐的手。” 王子青双手在胸前结印,祭出一柄青光长剑,长剑自行在空中舞动,向着嗜血妖道飞刺而去。 嗜血妖人亦是将他的那柄短刀往空中一掷,血光闪烁,同样是自己化作一道凌厉的攻势迎上去。 谢忘云看着不免惊奇道:“咦,他们的兵器怎么会自己进行攻击,难道那些兵器是活的不成?” 东方馨雨道:“真是老土,这都不知道,这是‘驭器之术’,不管什么道术都非有一道驭器的法决不可的。” “驭器之术?”谢忘云忽然想起五行道术秘籍当中金咒决的那一句“凝聚灵力,注之以器,金锋锐,能辅战”,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东方馨雨感到奇怪,“姐夫是不是想通了什么事情?” 谢忘云点头:“是的,先前我研习五行道术,里边的那一道金咒决使我无法理解,现在想来,说得就是这驭器之术。” “姐夫你竟然也修炼道术?”东方馨雨说着不禁笑起来,“竟然学的还是最低级的五行道术!” “五行道术怎么了,别看不起五行道术,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总有一天我定会令你刮目相看的。” “姐夫你就别逗了,我现在已经对你刮目相看了。”东方馨雨道,“竟然姐夫你想修理道术,那么小妹就给你上一课。你可知完整的一套道术有几个组成部分么?” 谢忘云摸摸脑袋,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个倒是不知。” 东方馨雨道:“完整的一套道术,其中必有攻、防、驭三类法决,缺一不可。攻便是攻击,防便是防御,而驭则是驭器,这三类法决缺少一类便不能组成完整的一套道术,称之为道术中的基本法决。在一套道术中,基本法决只能多,不可少。” 东方馨雨接着道:“除此之外,还有控、愈、辅、毁......等等补充法决,补充法决是在基本法决的基础上额外增加进来的,可以用来增强道术的威力,增广道术的用途,但不作强制要求,可谓可有可无的法决。补充法决千奇百怪,数量之多一时是说不完的,我见识短浅,至今所知的补充法决的类型扳手指头都能数得完。” “控、愈、辅、毁......”谢忘云边思考着边说着,“控是控制,愈是治愈,辅是辅助,那么这‘毁’又是什么呢?” “是自杀。” “自杀?”谢忘云惊疑道,“为什么要自杀?” 东方馨雨眼睛眨了眨:“我怎么知道,想不开就自杀呗。” 谢忘云又想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这下算是明白了,金咒决是驭,木咒决是控,水咒决是愈,火咒决是攻,土咒决是防,原来如此!” 东方馨雨道:“看了姐夫也没我想象当中的那么笨。五行道术之所以能称之为最基本的入门道术,不仅仅是因为它易学,还因为它包含了攻、防、驭,愈和控这五类最常用的法决,所以对启蒙有莫大的裨益。对了,姐夫你的修为如何?” “修为?”谢忘云不知如何回答,“指的的是我的道术有多厉害么?” 东方馨雨点头:“是的。” “怎么说呢,”谢忘云道,“我觉得自己使出的火咒决用来烤烤野兔估计是不成问题的。” 东方馨雨翻了翻白眼:“好吧,姐夫你赢了。” 两人谈得正欢,外边的王子青和嗜血妖道已经打得不可开交。王子青用的法决,多说亮着青光的,而嗜血妖道的法决则是闪烁着血光,一青一红在空中碰撞,煞是绚丽。 谢忘云看得是眼花缭乱的,不仅是法决攻击的速度快,两人施展法决的速度也是快速至极,随手一捏一扔,一道法决就脱手而出。若是对方的法决偷袭而来,转手一个防御的法决便轻易化解,数十个回合下来不分上下。 “姐夫,你的朋友看样子就快要败下阵来了。”东方馨雨忽然小声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谢忘云问道,“我看他好像越打越起劲呢。” 东方馨雨道:“他跟嗜血妖道的道术在伯仲之间,但是他的灵力强度远远不及嗜血妖道,先前已经对拼了好一阵子,如今看得出来他的灵力已经快要消耗殆尽,而嗜血妖道的灵力尚雄厚充沛,不出二十个回合,他必败。他之所以打得这么着急,想必他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想速战速决。” 谢忘云听此一言,心中着急,连忙道:“那你还在这趴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帮他?” “要我去帮他?”东方馨雨故作惊讶,“刚才谁要我一个小女孩家家帮不上忙的,现在为什么又要我出手,这不是自己打脸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小妮子还在斤斤计较,人命关天,赶紧的!” 东方馨雨哼了一声,道:“先说好了,我出手是帮姐夫你,可不是帮那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的人。” “好了好了,知道了,赶紧上!” 谢忘云不知这小妮子究竟有多厉害,但是看到她一副不把嗜血妖道放在眼里的样子,猜测她定然是胸有成竹的,所以也不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东方馨雨从草丛跃出的时候,王子青不幸被嗜血妖道的一道法决击中,震飞至三丈开外,倒在地上尘土飞扬。他忍着疼痛要站起来,未站直身子就一口鲜血喷出,又倒了下去。 “一个小小北芒弟子竟敢跟老子作对,不自量力!”嗜血妖道冷笑一声,驾驭着兵器飞过去直取王子青性命。 嗜血妖道的短刀才到近前,一道白光闪过,“当啷”一声短刀已然被击飞。 嗜血妖道猛然一诧,定睛一看,眼前站着一个靓丽的身影,赫然是一个美丽至极的小女孩,一时有些糊涂了,喝道:“哪来的小娃娃,竟敢阻老子的事,不想活命了是么?” 东方馨雨嘿嘿一笑,上前两步,说道:“喊什么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嗜血妖道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你这小娃娃,有点意思,没事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不怕你娘叫你回家吃饭找不着你么?” 东方馨雨道:“这就不用你管了,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怕是以后你娘想叫你回家吃饭也叫不回啦。” “小娃娃不仅长得漂亮,嘴还挺厉害的,你跟他是同伙么?”嗜血妖道说着眼神瞟向了地上的王子青。 东方馨雨哼哼道:“谁跟他是一伙的了,他长得那么丑......” 王子青听了此言,一激动又喷出了一口血。 “既然不是一伙的,那你为什么要救他?” 东方馨雨满脸委屈道:“喂喂,你这瘦老头,别有眼不识泰山,好心当做驴肝肺,我这是救你好不好。” “救我?”嗜血妖道似乎被弄糊涂了,“何出此言?” 东方馨雨左右来回走了几步,道:“你想想呀,你长得那么丑,这天底下恐怕找不出多少个比你还丑的人了,现在刚好有一个,你却要杀了他,他一死你不就成了天下第一丑了么?一旦你成了天下第一丑之人,一定没有脸面活在世上了的,我没让你杀了他,使你免于成为天下第一丑之人,岂不是救了你?” 刚喷完一口血的王子青听得此言,忍不住又吐了一大口血。 嗜血妖道消瘦的脸气得通红,怒喝道:“小娃娃口无遮拦,我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一下你!”短刀已然飞舞过来,血红色的法决紧随其后,攻势凌厉至极,眨眼已到身前。 谢忘云见此情景,心中大急,刚想出声提醒,却见东方馨雨右手往前一拍,轻描淡写地将短刀拍飞,紧接着手势一转,推出一个白光屏障,尽数借住嗜血妖道打来的法决。 那些血红色的法决打在白光屏障上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声息。 嗜血妖道心中惊诧:这小娃娃不简单,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修为,闻所未闻!传言果然不假,这忘忧山果然邪门,无缘无故蹦出了一个小娃娃,还这般厉害! 东方馨雨挡下嗜血妖道的攻击后并没有停歇,两手往前一拍,打出两道白光,如同蛟龙出海,张牙舞爪呼啸着朝嗜血妖道奔袭而去,那雷霆之势尽可撕碎眼前的一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嗜血妖道连忙躲闪,练练闪身数次仍旧是躲不过,大喝一声,双手往前一推,血光暴涨,身前瞬息之间出现一道血色盾墙。 两条白蛟撞在了血色盾墙之上,轰隆一声惊天炸响,血色盾墙被击碎了,两条白蛟也随之消失。 嗜血妖道连连后退数步,捂着胸口一口热血从嘴中喷涌而出,瞪大眼睛惊异地望着东方馨雨:“白蛟道术!白蛟道术,你是东方世家之人!” 东方馨雨两手拍拍,道:“你管我是什么家的人,想替我爹娘教训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爹娘从来都不敢教训我的。” 谢忘云这才从草丛下跳出来,跑到王子青身旁将他扶起:“子青,子青,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忘云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子青语气虚弱,看来受伤不轻。 “你看着这天下第一丑之人,我先收拾了那天下第二丑之人。”东方馨雨说着一纵身朝嗜血妖道攻去。 “哇——” “子青,子青!你没事吧,怎么吐了这么多血......” 谢忘云安置好王子青,转眼看去,东方馨雨已经把嗜血妖道打趴在地上了,想一条丧家之犬一般狼狈不堪,心想这小妮子果然是厉害非常,也不知道她爹娘是谁,竟然生出这样一个怪胎来。 嗜血妖道消瘦的脸上满是惊恐,卧倒在地连声求饶。 “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东方馨雨一脸得意,一步一步逼近。 嗜血妖道一步一步挪退:“知道了知道了,女侠饶命啊!” 东方馨雨道:“饶过你?我想可不那么容易的哟。” 嗜血妖道急忙道:“东方世家,你一定是东方世家的人,我知道你们来这里是什么目的,我还知道一些对你们来说极其重要的信息,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东方馨雨脸色微变,冷声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只要你饶我性命,我就告诉你关于青炎国的事。” 谢忘云走上前来,道:“他在说些什么?” “没你的事,一边站着。”东方馨雨说着又看向嗜血妖道,“好,我答应你,说吧。” “你过来,你不想让外人也知道这些信息吧?” 东方馨雨迟疑了片刻,迈开步子向嗜血妖道走去。 “小心!”谢忘云突然惊诧一声,手心一团火焰冒出,想都没想便对着嗜血妖道扔了过去。 刺向东方馨雨的短刀在半空中落下。 嗜血妖道惊恐地看着身上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惨叫连绵:“这火——这火——不,不!” 一个呼吸之间,嗜血妖道已然完全被黑火吞噬,地上连灰都没剩下。 “姐夫,你干嘛搂着我?” “这不是怕你出事嘛。” “可——可你的手不规矩!” “什么不规矩?哦,顺便摸摸,顺便摸摸,别介意。手感不错,就是有点小......” “啪!” ...... 傍晚时分,谢忘云从屋子里走出来,长舒一口气,王子青虽然伤得很重,但没有性命之忧,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姐夫,这就是你家么?好气派!”东方馨雨在庭院里漫步观望,见到谢忘云从屋子里出来,立即迎上来。 谢忘云一敲东方馨雨的脑袋:“你别得意,要不是因为你救了子青,想到我家来,门都没有!” 东方馨雨道:“那个第一丑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事了。”谢忘云道,“对了,你何以总是叫他第一丑人,他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他当然得罪我了,谁叫他狗眼看人低,在客栈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挖苦你。” “那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 “你这没良心的,你是我姐夫呀,他挖苦你岂不就是得罪我了。” 谢忘云一摆手:“懒得跟你说。你今晚在这里吃好住好,明天一大早就感觉滚!对了,我警告你,千万别乱说话,不然把你嘴巴打得不要不要的。” 东方馨雨瞪了谢忘云一眼:“你敢!咦,这位姐姐——这不是刘员外的千金小姐么,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我妻子。”谢忘云见到从娘家回来的刘玉雪进了门,顿时心花怒放。 东方馨雨好奇走上前打量着刘玉雪:“原来你娶的妻子竟然是玉雪姐姐,你这癞蛤蟆还真是吃上了天鹅肉了。玉雪姐姐,你说是也不是?” 刘玉雪对东方馨雨微微一笑,摇摇头,拉着东方馨雨没有理会谢忘云就进了屋。 “这,这——”谢忘云看着两人的背影,不明白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奇怪......” “兔崽子,在想什么啊,赶紧过来吃饭了。”谢老汉的声音传来。 饭桌上,谢忘云见东方馨雨叽里呱啦地跟刘玉雪说个不停,好似真的是两姐妹一样,他心里就发毛。 也不知道这小妮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的,我怎么不知道?”谢忘云终于忍不住出声,“你们装的是不是?” 东方馨雨嘿嘿一笑:“我们好不好用不着你管,我呢,跟玉雪姐姐已经说好了,我要跟她结拜为异性姐妹,这样我就快要名正言顺地叫你姐夫啦。” 谢忘云眉头一皱:“ 忘忧山上空,两个绝色女子御空而行,其中一女子忽然停下。 她白衣胜雪,貌比花,神似月,冰雪为肤,秋水为姿,美若天仙,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施朱则太红,着粉则太白。 “宫主,怎么了?”另一个女子也停下来,向跟前的白衣女子问道。她是白衣女子的侍女。 白衣女子微微抬起头,仰视高耸入云,不见峰顶的忘忧山最高峰。 她轻声说道:“忘忧山,真是一个令人眷恋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一点都没变。” “宫主又想起了当年之事?”侍女道,“当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宫主至今耿耿于怀。” “当年之事,谁又能说个清楚,谁又能忘得干净,不说也罢。”白衣女子轻叹道,“秋霜,你说那妖魔就潜藏在这忘忧山之中,我们这便下去探查一番。” “是。”侍女秋霜说罢,随白衣女子一同往山下飞去。 “宫主,您看那是什么?”刚飞下来,就看到前方一个小村庄上空闪耀着血红的的光芒,村子里一片红光,好似发生了火灾,秋霜不由得叫出声来。 白衣女子也正望着那一片血红色的光芒,秀眉微皱,说道:“那是‘血云芒’,有妖魔在村子里作祟,我们过去看看。” 飞来的两道人影正是白衣女子和她的侍女秋霜。 一落地,秋霜便上下打量一会青袍男子,问道:“你是何人?可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刚落地,青袍男子的眼睛便直勾勾地盯着白衣女子,始终没移开过,那秋霜问的话他压根就没听进去。 “喂,问你话呢,傻乎乎地望着我们宫主干嘛。”秋霜怒道。 青袍男子一愣,回过神来,尴尬道:“姑娘先前问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秋霜一脸厌恶地看着青袍男子,说道:“我问你是何人?可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看这衣着装扮,想必是东昊山之人了。”白衣女子开口道,她的声音极是动听,青袍男子险些又醉入其中。 “没错,我东昊派的弟子,名叫梁逸。”青袍男子彬彬有礼地说道,“我是恰巧路经此地,见有妖云浮空,妖法为害,便赶过来一探究竟。” “既是东昊派弟子,到此处可有何发现?”白衣女子面无表情道。 梁逸想了想说道:“我先前赶到此地,那妖魔还在,我与他恶斗了一番,侥幸将他击伤,但他诡计多端,危难之时施法潜逃,我正要追赶,两位便已来到。” “原来如此。”白衣女子望着先前男孩逃跑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知两位是何方仙子?”梁逸问道,“可否与在下一同追击那妖魔,为民除害。” “你眼前的这位是......是我们的宫主,我是她的侍女,叫秋霜。”秋霜道,“你再敢这么不礼貌地看着我们宫主,我可要把你的眼睛给挖掉。” 梁逸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转而意味深长地看了秋霜一眼,说道:“失敬失敬。” “既然妖魔已有伤在身,想必不会逃得太远,我们速速追上去将他擒获。”白衣女子冷声说道,“秋霜,我们走。” “是,宫主。”秋霜应道,随白衣女子一同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梁逸手中的折扇忽然一甩,朝白衣女子背上打去。 折扇出手的那一刻,白衣女子已然察觉到灵力的波动。 她是何等的修为,岂会让这等小伎俩的偷袭得逞,转身白袖一拂,那折扇便在空中爆开,四分五裂。 折扇刚刚被毁掉,白衣女子却突然身子一震,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秋霜,你!”白衣女子失声叫道。 “断魂腐骨钉果然名不虚传。”秋霜忽然变了个人似的,看着白衣女子腰间血染一片,乐呵呵地笑道。 她慢步走到梁逸身边,转身对白衣女子道:“宫主,感觉如何?” 断魂腐骨钉,至毒至邪的秘宝,在凡界乃至三界都是甚为稀罕的存在,铸炼之法极其艰难苛刻,早已失传。 断其魂,腐其骨,一旦被断魂腐骨钉射中,任其是大罗金仙,轻则也将修为尽损,沦为废人,重责当场殒命。 白衣女子愣愣地望着秋霜,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 第二百六十章 仅在这刹那间,她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自己无比信任的人,竟然会背叛自己,还要置自己于死地,这叫她怎敢相信? “断魂腐骨钉......你们?”白衣女子吃力地慢声说道:“秋霜,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白衣女子疑惑无助的样子,秋霜笑了,梁逸也笑了。 身负断魂腐骨钉之伤的白衣女子从未感到如此的茫然,千百年岁月教会她的世道见识,在此刻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宫主,以您的聪慧,到现在难道还看不清这其中的奥妙么?”秋霜得意地说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为您准备的呀。” 白衣女子微微一颤,从她被断魂腐骨钉偷袭的那一刻,她就想到会是这样的,但是她无法相信,此刻秋霜亲口说出来,她再也没有质疑的余地了。 “我不明白,你我情同姐妹,我自问不曾亏待过你,你为何要这么做。”白衣女子道。 “情同姐妹?”秋霜眼神一凛,大笑几声,哼哼道,“我在你身边服侍你多年,自身修为亦是不弱,你为何要选择素雪为护法而偏偏不选我?这就是你所说的情同姐妹?” 秋霜此话一出,倒是伤透了白衣女子的心,她万万想不到秋霜会是那种贪图名利之人,过分的激动,伤口上的毒趁势更进一步快速蔓延开来。 “就仅仅因为此事?”白衣女子大口地喘着气说道,“那我真是看错了你。” 秋霜对白衣女子的话倒是不以为然,说道:“若是只是因为此事,我自然不敢贸然对你下手,没这个必要。” 她接着用凶狠的语气说道:“还因为我恨你!” “你恨我?”白衣女子惊异道,“此话又从何说起?” 秋霜冷哼道:“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什么恨你,我有多恨你。” 白衣女子只感觉到眼前这个秋霜越来越陌生,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秋霜,恨?恨这个字怎么能轻易说出口,其实难道有什么隐情? “你有何苦衷,不妨直说。”白衣女子对秋霜道。 “闲话少说,将死之人,何必拖拖拉拉。”一旁的梁逸见两个女人磨磨唧唧地说了一大堆,早就不耐烦了,出声说道。 梁逸炙热的目光在白衣女子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好一个宫主,好一个三界第一美女,如今一见显然名不副其实,你的真容可比传说中漂亮多了,我自认定力非常,也身不由己地被你的美貌所倾倒。” 白衣女子眼神一冷,对梁逸道:“万万想不到,堂堂东昊派弟子之中,竟然有如此好色之徒。” 秋霜看着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对梁逸说道:“看她娇弱无助的样子,此刻你心中是否已是邪念横生?” “你这话真有意思。”梁逸对秋霜笑道。 他也盯着白衣女子,舔了舔嘴唇说道:“不过这等绝色佳人,今日就要命丧于此,确实可惜呀可惜。” “那我就给你一次品尝她的机会,你觉得如何?”秋霜戏谑道。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梁逸一抹嘴角,呵呵笑道,“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秋霜露出难以琢磨的笑意,“还等什么,还赶快带她去个地方好好享受享受。” 白衣女子瞪大了眼睛望着秋霜道:“秋霜,你当真恨我至此?” 秋霜对白衣女子的提问嗤之以鼻,一旁的梁逸嘿嘿笑着,一步一步向白衣女子走去,眼中早已冒出熊熊**。 “既是如此,我无话可说了。”白衣女子慢慢闭眼,浑身散发出一股极其可怕的强大灵力,“今日,便是我的劫数了。” 梁逸见白衣女子竟然还能动用灵力,心中顿时惊恐不已,立即停下脚步,谨慎地盯着白衣女子不敢上前。 他知道白衣女子的修为有多恐怖,若不是受断魂腐骨钉之伤,她只消弹指之间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 白衣女子周身的灵力越发磅礴,衣裙无风自动,四周燃烧的烈火也在这股强大灵力的威压下眨眼间熄灭。 浩瀚的灵力铺天盖地地袭来,梁逸虽然强忍着定着身体,但还是被震退好几步,直到被秋霜顶住后背,才停顿下来。 好强!梁逸心惊不已,当下便打了退堂鼓,眼前的白衣女子岂是他们能够与之为敌的! 白衣女子长发飘散,双眼射出血光,一把青绿色玉剑出现在她身前,青光耀眼,逼人的灵力自剑身向外喷涌。 “不好,她要兵解了!”秋霜见白衣女子的举动,慌忙叫道,“快逃!” 梁逸听秋霜这么一说,魂都快吓飞了。 兵解是将兵刃上的灵体的灵力,以及自身的所有灵力解放,短时间内获得强大力量的一种极端的自杀式道术。 兵解一结束,启动兵解之人也会魂飞魄散,兵刃上的灵体亦随之消失。 兵解的代价非常之大,但其产生的能量亦是无比的强大,况且是这么一个修为高深莫测的人启动兵解,结果可想而知。 梁逸暗骂一声,也顾不得许多,不得不随秋霜一起急速朝高空飞去,保命要紧啊! 秋霜和梁逸虽然胆怯逃遁,但却没有飞远,在柳铃村上空不远处观察了一阵,发现白衣女子竟然没有追上来,感觉情况似乎不太对。 “不好,我们中计了!”秋霜顿时恍然大悟,急道,“快回去!” 两人又飞回院子里,一看,哪里还有白衣女子的身影。 秋霜沉吟道:“我们被忽悠了,断魂腐骨钉是何其厉害之物,被刺中之人即便兵解,又能激发出自身几层功力,我们根本无需害怕。” “她受了伤,断然不可能跑得太快,我们快追!”梁逸道,“此事不能有任何差错,不然你我的脑袋都不保。” 秋霜和梁逸两人一直追踪白衣女子来到忘忧山,四目查探周围环境,茫茫一片林海深谷,不知往何方去寻。 忘忧山这座大山,宏伟雄奇,即便是能御空而行的修道人,想要查遍这一整座山都非易事。 “怎么办,她若是躲在山里,一时半刻我们恐怕难以找到她。”梁逸苦着脸说道,“这忘忧山历来多有怪异之事,若非迫不得已,我还真不想到这里来。” “我们不能拖延时间,断魂腐骨钉虽然厉害,但她的修为有多恐怖我是知道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就功亏一篑了。”秋霜说道,“忘忧山虽大,但我也有办法找到她。” 只见秋霜施法变出了一只绿色的小蜜蜂,小蜜蜂在秋霜跟前嗡嗡飞动,好似在讨好她。 “这是?”梁逸盯着小蜜蜂问道,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小东西并非凡物,只是他从来都没见过,因此便不知它的来历。 “追魂蜂,怎么,没见过?”秋霜冷声道,“跟你这种人合作,不留一手的话,什么事都会办砸。” “你这话我不爱听,我有那么不济么?”梁逸闷闷不乐道,“先前还不是你说要逃跑我才跟着跑来着,被人耍了就怪我不够聪明,你这说的是哪家的道理?” “废话少说,我们抓紧时间追赶。”秋霜皱眉说道,“追魂蜂是凭借其辨别灵力的能力来追踪敌人的,若是时间长了,她留下的灵力便会消散,那时候我们就真的再也寻她不得了。” 追魂蜂在前面带路,没多久,两人便来到忘忧山最高峰半山腰,山腰的峭壁上,一块方圆几仗的大石块突兀而出,形成一个平台,两人落到平台上。 “是这里么?”一定住身,梁逸便问道。 他四下观察片刻,发现这里真是一个隐蔽的所在,周围有茂密的大树灌木遮挡,又在如此高耸之处,若不是有追魂蜂带路,要想找到这里怕是万难的。 “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追魂蜂。”秋霜对梁逸的怀疑很是不屑,冷声说道,“看那峭壁上,那片草木丛杂乱无序,应该是有人翻动过的。” 梁逸向峭壁走近几步,仔细观察片刻,说道:“那里似乎是有个山洞,洞口被草木遮住了,若是她真来到这里,应是躲在洞中。” “在不在洞中,用追魂蜂一探便知。”秋霜道,随后命令追魂蜂朝峭壁上的洞口探去。 这追魂蜂也甚是神奇,对灵力波动极其敏感,一接到主人的命令,便朝那洞口飞去,似乎嗅到了要寻找的目标的灵力气味,忽然变得兴奋起来,飞得更快了。 追魂蜂眨眼间已到洞口,它一头就要扎进洞中,哪知突然好似撞上了一堵墙,“嗤!”的一声,从空中掉到地上,挣扎一下不动了。 “它死了?”梁逸目瞪口呆,“怎么回事?” 秋霜望着那个洞口,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她在洞口设置了结界,把洞口封死了。” “结界?”梁逸不屑道,“那么我们就把这个峭壁轰开,看她还怎么躲。” “没用的,”秋霜道,“你以为这个结界只是封住洞口而已么,太天真了。” “我试试。”梁逸仍旧不信,上前施法招呼出光剑,朝峭壁刺去,一声巨响,峭壁丝毫未损,动都没动一下,倒是他自己被强大的能量震到,连连后退几步,不由得轻咳几下,“什么结界,这么厉害!” 秋霜沉思片刻,说道:“这应该是‘绝魔领域’,她竟然还有这一手,我还真没想到。” “这么办?”梁逸问道,“能破吗?” “绝魔领域是一种非常强横的结界,在三界之中也算顶尖的结界之一,她应该是用了什么强大的法宝辅助才能发动此结界,我们无法破之。”秋霜沉声道。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梁逸急道,“要不我们将此事上报给上面的人知道,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那倒不用,我们进不去,不代表我们奈何不了她。”秋霜阴险一笑说道,“绝魔领域能够断绝一切有灵力之物的接触,它虽然厉害,但并非没有破解之法,我们进不去,有人能进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面对眼前这个阴毒的女人,梁逸总有一种心生寒意的感觉。 “能够进入绝魔领域的有两种人。”秋霜接着说道,“一种是修为登峰造极之人,道法达到无与伦比的地步,以自身强横的力量硬碰硬破之,而另一种人,则是毫无修为之人,也就是凡人,是不受绝魔领域限制的。” “你是想借刀杀人?”梁逸恍然大悟。 “不行么?我们的任务只是要杀了她,至于怎么杀,那没有明确规定。”秋霜道,“你是不是舍不得?” 梁逸轻哼一声,不作答。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两人正说着话,平台边上忽然传来一丝声响,两人都是一惊。 秋霜身影一闪,出现在声音传来的地方,手一挥,灵力震开那密集的灌木从,一个趴在地上的人露了出来。 “是你?”梁逸一见那人,颇有些吃惊。 那人正是男孩,他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脸上都是土灰,浑身都是血迹,一副极其狼狈的样子,连个乞丐都不如。 男孩此时想死的心都有,千辛万苦通过隐蔽的小路爬到这里,其间有多艰难,看看这峭壁所在地方就知道了,没有过人的毅力和信念,是断然不可能爬到这里来的。 可是胜利就在眼前,山洞就在不远处举目可见,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自投罗网,刚逃出狼窝,又进道了虎穴里,这该是多么的悲剧啊。 眼前这两个人,一个人他是见过的,而另一个女的,虽然没见过,但是他们两人既然走在一起,那想必是一伙的了,这回必死无疑了。 男孩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怎么,你们认识?”秋霜打量着男孩,好奇地向梁逸问道。 “算是吧,他应该是山下村子里的人,先前在那里和他打过一架,后来你们赶到,就让他跑了。”梁逸回答道,“这小子不简单,有点邪门。” “邪门?”秋霜更好奇了,“怎么个邪门法?” “他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梁逸说道,“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又怎能从我眼皮下逃走,你想想便知道了。” 秋霜重新打量了一会儿男孩,说道:“可我从他身上丝毫感受不到灵力的波动,你是不是在逗我?” “这才是最邪门的地方,先前我也不察觉不到,那股灵力是突如其来的,信不信由你。”梁逸见秋霜对他不信任,也懒得多说。 秋霜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男孩,男孩亦是紧张地看着她,心里在猜测着她要怎么杀自己。 “有没有灵力,待会便知道了。”秋霜忽然笑道。 “你打算用他这人进去帮我们杀她?”梁逸问道。 “不,我改变主意了。”秋霜笑意更浓了,“就这么杀了她,那太便宜她了。” “你还想干什么?”梁逸不解地问道。 “你说,如果至高无上的她被一个又丑又瘸的乞丐玷污了,那是不是一件痛快至极的事情?”秋霜笑出声来,“那一定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百倍!” “你!”梁逸听了秋霜的话,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舍不得?”秋霜看着梁逸的眼睛,调戏道。 “不,”梁逸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说,你这人太毒了。” 秋霜听罢仰天畅怀大笑,惊飞了山间一片鸟雀。 秋霜把男孩从灌木丛中提起,扔到平台上,男孩的身体撞在石头上,一个吃痛,头晕目眩,想骂娘,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梁逸见秋霜的举动便问道,“他已是个废人,连站都站不起来,能做得了什么,况且即便他行动自如,又怎会听你差遣。” 秋霜自信满满地说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你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秋霜说罢,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在梁逸眼前晃了晃说道:“有了这个,不怕他不从了我。” “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梁逸望着那个小瓶子问道。 “欢喜金丹。”秋霜得意地笑道。 秋霜的回答让梁逸顿时激起一身鸡皮,眼前这女子真是太邪恶了,竟会有这等东西! 欢喜金丹是何物啊,那是号称能让神仙都迷失自我,沉溺于**之中的最厉害的**,没有之一。 这东西在世上的稀有程度不亚于断魂腐骨钉,甚至比断魂腐骨钉更难寻得,传闻能够炼制此药的人早就被剿杀殆尽了。 可是,她怎么会有?而且还是一瓶!梁逸望了秋霜一眼,顿时不寒而栗,不敢再多问。 “欢喜金丹不仅有催情作用,还能激发人体内的潜力,所有疼痛浑然不觉,只知道做他想做的事情。”秋霜边笑着说,边蹲下身子,扒开谢忘云的嘴,将满瓶子的药全部给他灌下去。 “用不着这么多吧?”梁逸见秋霜的举动,目瞪口呆地说道。 “不多,十粒而已。”灌完药后,秋霜站起身来,轻描淡写地说道,“让他们****去吧。” 十粒!竟然还说不多!梁逸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欢喜金丹仅是一粒,就能让三界之中任何一个无论修为多高深的人变成色魔**,你一下灌了十粒!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秋霜看梁逸那一副好像刚吃了一盘苍蝇的表情,打趣道:“你用不着心疼这药,若是你想要,我那里还有一点存货。” “不,不用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梁逸慌忙解释,心想我才不是心疼你的药,我是在为你脚下那可怜的娃默哀啊。 秋霜轻哼一声,不去理会梁逸,提起谢忘云对准山洞口,一使力朝里边扔去。 谢忘云没有受到结界的阻挡,顺利进到洞中。 “还好没有浪费我的宝贝金丹。”秋霜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就在这等着看好戏吧。” 梁逸见谢忘云被扔进了山洞,暗骂道:“真是邪门,他明明是有一股强大的灵力......” “该死!”秋霜见磅礴大雨突如其来,不由得骂道。她用灵力筑成一层薄薄的膜,阻挡着哗哗而下的雨滴,不让衣衫被淋湿。 “我说,他已经进去好几个时辰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梁逸站在一棵树下,和秋霜一样,也用灵力筑起了隔膜。 “换作是你吃十粒欢喜金丹试试,看你能有多快。”秋霜笑着说道。 梁逸心中一闷,他觉得跟这个女人合作真是一种折磨,下次,不,没有下次了。 “你觉得,那小子最后会不会杀了她,要是他怜香惜玉,罢工了怎么办。”梁逸转了话题问道。 “我压根就没指望他杀了她。”秋霜得意道,“你认为她遭此**,还有勇气活下去么?” “万一她要找我们寻完仇再死呢?”梁逸接着问道。 “那就更不用担心,别忘了,她被断魂腐骨钉刺中,想报仇?妄想!”秋霜恶狠狠地说道,眼中凶光闪烁。 好狠!梁逸忽然感觉身子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几个时辰又悄然而过,天已渐明,一整夜就将过去,大雨还是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 秋霜和梁逸仍旧静静地在山洞外的平台等候。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洞口,正是谢忘云。 他一步步从洞里走出来,秋霜和梁逸相互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震惊之色。 “我就说吧,这小子邪门。”梁逸朝秋霜笑道。 “先看看情况再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秋霜沉吟道。 谢忘云走到平台中央,抬头望向秋霜和梁逸。那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停下来静静地站了片刻,一拳向那两人的方向挥去。 拳头打在空中,卷起一道霸道无比的旋风,四周的草木都被连根拔起,卷入旋风之中,浩瀚的灵力在旋风周围涌动。 旋风从产生到攻击,仅仅是刹那间的事情,秋霜和梁逸根本躲闪不得,两人只能合作抵挡这汹涌的旋风。 秋霜祭起一柄短剑,梁逸也将他那柄光剑招出,两柄剑横在身前,迎接旋风的攻势。 但是,以两人那极高的修为,加上法宝的抵挡,在这道旋风面前竟然不堪一击,身体直接被旋风击中,顷刻间衣衫破碎,口吐鲜血,浑身上下到处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梁逸跪在地上,全身是血,对秋霜苦笑道:“你给他吃的是什么,你确定是**而不是大补丸么?” 秋霜修为比梁逸要高不少,显得没有他那么狼狈,但是身上也满是伤,衣裙烂的不成样子,四处春光乍泄。 “快跑!”秋霜一把抓起梁逸,白光一闪,不知是遁入地里还是飞到了空中,总之已然不见了踪影。 谢忘云此时是清醒的,他再清醒不过了,大雨把他全身都淋个彻底湿透。 他转过身,如机械一般用僵硬的步伐向山洞中走去,刚进了洞口,扑哧一声就扑到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阵阵寒风自洞口刮入,谢忘云慢慢爬了起来,身体感觉到冷得有些发抖。 他走到白衣女子身边,轻轻触了一下她的娇躯,只觉她亦在轻轻颤抖,心想此刻得赶紧生一堆火,即使自己能顶得住这寒冷,也不能让这女子冻着,况且自己还有愧于她。 谢忘云在洞中拾了些干树枝和枯藤,在白衣女子身旁生起一堆火,身上方有了些许暖意。 除下**的衣物,搭在临时做的一个木架之上,用火慢慢烘烤。他从小生活艰辛,经常一个人上山打猎,对这些生活琐事自是驾轻就熟。 谢忘云坐到白衣女子身边,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胸口烤火。 他伸出手握拳,感受那股汹涌而至的力量,多亏了这股力量,才使得他身上的伤奇迹般痊愈,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了一样。 如果这个力量能够长存,能够运用自如,那么报仇之事指日可待,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突然而至,短暂的停留,又匆匆离去。 白衣女子苍白得吓人的俏脸显得毫无生气,长长的秀发散落开来,曲线毕露的娇躯仍在微微颤抖,火堆虽就在跟前,可她身上仍是冰冷至极。 谢忘云见此,又见她腰间血红一片,知道她定然是受了伤,心中着急不已。 谢忘云此刻已顾不得去欣赏她的惊世之美,心中有些犹豫是否该将她身上那已经被自己撕得破烂不堪的外衣除去,以仔细查看她的伤口。 他思索良久,轻轻将白衣女子拥入自己怀中,伸出颤抖的双手去脱她身上的衣裙。 第二百六十二章 白皙的肌肤,修长的**,白衣女子身上已仅剩下肚兜和亵裤,谢忘云心头狂跳,但还是逼迫自己收摄住心神。 他把脱下来的衣裙放倒一旁,不经意间看到白衣女子的亵裤上有一小片血迹。 想起昨晚之事,谢忘云一时间感到愧疚难当,心中的杂念顿时烟消云散。事已至此,待她醒来,再向她赔罪吧。 谢忘云没有躲,并不是他躲不了,而是这剑刺来的位置不是他的要害,他知道白衣女子并非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玉剑从谢忘云的左肋旁刺了下去,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白衣女子见谢忘云没有躲闪,一怔,顿时怒意更深了。 手一握,将玉剑收回手中,但随即又将玉剑朝谢忘云射去,这一次,她要刺穿谢忘云的心窝。 不知为什么,谢忘云忽然间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这样死了会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这一次他也没有闪避。 他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胸口—阵刺疼,但他知道他的胸膛并没有被刺穿。 他略略感到有点失望。 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胸口亦被刺得流出血来,但显然伤得不重,这一剑远没有第一剑伤得重。 谢忘云疑惑地看着白衣女子,说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白衣女子喘着气,提剑注视着谢忘云,过了半晌,才缓缓地把剑插入鞘中,冷声道:“灵力耗尽了,无法御剑。” “你可以用手持剑将我刺死,我现在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谢忘云捂着伤口,跪在地上说道。 白衣女子盯着谢忘云怒道:“你刚才不是说你还不想死么?怎么一下又急着快些死去?” 谢忘云看着白衣女子的脸,吃力地说道:“我本来已经无所渭生死了,但是我不得不去报仇,所以我只有活下去的理由而没有去死的理由。” 说着谢忘云的目光变得冷漠起来,用手指了指胸上和肋上的伤口,平静说道:“但是我并没有多少的血可以这样流,我想活下去,可眼下估计是活不成了,你现在若杀了我,也算给了你一点补偿,我心里也好受些。” 白衣女子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歉意,走上前来用灵力治疗谢忘云的伤口,鲜血立刻止住了,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先前她不是说灵力耗尽了么?原来她是在骗我,看来她并非真正想杀我,谢忘云心中想到,莫名地感到一阵欢喜。 “真是一对患难鸳鸯啊!”突然之间一阵响亮的笑声传来,声音沙哑刺耳至极,人未到,声先到,来人的修为定然已至登峰造极之境界。 白衣女子脸色一变,对谢忘云道:“你快走!” “大难临头,舍命救情郎,真是感人至深啊。”只在瞬息之间,说话的人已经衣抉带风之声骤然而至,在两人三丈之外的地方出现。 白衣女子的脸色一寒,愤怒地盯着那不速之客。 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黑色斗篷紧紧地披在身上,一层薄薄的黑雾围绕在他周身,看不清他的面孔,只感觉他应是上了年纪的人。 “真有趣,你还真的不是处子之身了。”黑衣人看着白衣女子阴阳怪气地笑道,“没想到啊,叱咤风云的一代至尊,三界人人皆闻你冰清玉洁,没想到原来也会偷汉子。” 白衣女子的脸色立即胀得通红,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愤怒,她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我说得不对么?”黑衣人笑得更欢了,“你的情郎倒也厉害,吃了那么多欢喜金丹竟然还未爆体身亡,确实有过人之处。” 这话说出来极为不堪入耳,谢忘云立时听得怒火填膺,他猛地站起身来,可是又立时坐倒下去。 他的伤口虽得到治疗,但并没有痊愈,此刻更是因为动弹而使伤口裂开,剧痛难当。 “你是何人?”白衣女子冷声问道。 “我是何人不重要,你只要记住先前暗算你的那两人是我的狗便足矣。”黑衣人道,“他们倒是做了一件非常漂亮的事,连我都感到出乎意料。” “原来你便是幕后黑手。”白衣女子咬牙切齿道。 幕后黑手?谢忘云心中一惊,用布满了愤怒之火的目光盯着黑衣人看。 就是他害死了老爹和玉雪,还有全村人! 黑衣人大笑几声,声音极其刺耳难听,说道:“幕后黑手?你太抬举我了。” 黑衣人看了看谢忘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情郎很不简单,他体内欢喜金丹的药效尚存,但却被他生生压制下去,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天下第一**之药,岂是这么容易化解的。” “我听说他吃了十粒药,那必得行十次男女之事才能化解,不然假以时日他压制不住了,定会爆体身亡。也不知道这两天来你们恩爱了多少次,虽不足十次,但七八之数恐怕亦是有的。” “看来我不该来这么早,应让你和你的情郎好好享受完那欢喜金丹的药力,成全你们这对欢喜鸳鸯岂不是很好?” 白衣女子又怒又羞,娇喝一声,玉剑光芒大盛,化作无数青色剑芒向黑夜人刺去。 这剑芒看似威力无穷,但是实质有几分破坏力就不得而知了。 黑衣人像看儿戏一样看着白衣女子出招,没有丝毫躲闪之意,只见他那漆黑宽大的长袖轻描淡写地一挥,一阵黑雾冲出去直击那飞射而来的无数剑芒。 剑芒与黑雾相撞,就像鸡蛋碰到石头一样,一瞬间便被冲散击毁,化成玉剑飞回白衣女子手里的剑鞘中,黑雾的攻势仍是不减,直朝白衣女子袭去。 白衣女子慌忙将剑鞘往前一挡,黑雾击中剑鞘,把白衣女子震倒在谢忘云身旁,胸口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你若状态尚佳,我恐怕还不是你的对手。”黑衣人看着白衣女子说道,“但是你身负断魂腐骨钉之伤,虽然似乎已经治愈,但是灵力却尚未恢复,先前又用大量灵力为你的情郎疗伤,你早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白衣女子轻咳了几下,对身旁的谢忘云埋怨道:“看来我和你都要死在这里了,都怨你......” 谢忘云听此一言,顿时愧疚难当,伤心道:“姑娘,我今生害你太甚,欠你的太多了,这辈子恐怕都是还不完的,如果有来生,即便粉身碎骨,我也当还清这债。” 谢忘云说罢咬牙站起身来,触动到伤口又渗出了鲜血,但他全然不顾。 “但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你周全。” 他深深地看着白衣女子,然后蹲下身子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对着她那诱人的朱唇深情吻去。 白衣女子反应不及,顿时呆住了,胀得通红的脸不知是愤怒,还是是娇羞,只是愣愣地看着谢忘云,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谢忘云柔和的目光静静地看了白衣女子片刻,转而目光变得几近漠然。 他移开目光,看着黑衣人缓缓地站了起来,伤口冒出来的早已被他的胸口染成通红一片。 谢忘云直视黑衣人,一股浩瀚无边的力量忽然从身体中升腾出来。 他冷冷地对黑衣人道:“你杀了我那么多的亲人,现在又伤害我的女人,今天,你的命就由我来取吧。” 黑衣人顿时愣住了,强横无比的他,此刻也被谢忘云的气势所慑,一时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白衣女子—时间也愣住。 “杀吾亲人,伤吾爱人,当诛!”谢忘云接着说道,声音冰冷至极。 就连谢忘云自己都奇怪他自己的声音何以变得这么冰冷,以至于他以为是别人在说话而不是他自己——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别人说过话。 “有点意思,看来那条狗说的话不假,你确实有点邪门。”黑衣人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沉声对谢忘云说道,“现在看来他们的失败并不冤枉,这股灵力——” “杀吾亲人,伤吾爱人,当诛!”谢忘云又说了一遍,他的声音冰冷至极,他身后的白衣女子忍不住打个寒颤。 黑衣人忽然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就凭你?杀我?” 黑衣人刚说完话,猛然觉得不对,只见谢忘云浑身冒出浓浓的黑色雾气,双眼漆黑无比。 他一拳隔空对着黑衣人挥去,就像忽然来了个晴天霹雳,无穷无尽的力量带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没有任何花哨地朝黑衣人轰去。 黑衣人一个惊诧,慌忙施法抵挡,可是这股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只那么瞬息的碰撞,黑衣人已落于必败之地。 他不敢再硬拼,情急之下只能身影一闪,躲开力量的锋芒。 虽然断过了力量的锋面,但是亦被余威击中,黑衣人身上的黑袍立马四分五裂,碎成无数零星散落在地上。 没有了黑袍遮挡,仍是看不清黑衣人的真实面目,因为他全身被一层层黑雾所笼罩,仿佛他本身就是一团黑雾一样。 “好,很好!”黑衣人吃惊道,“本想抓你回去好好研究一番,现在看来,我不得不杀了你。” 黑衣人说罢,双手高举,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的黑雾似乎相应了他的召唤,汹涌翻腾,越来越多。 忽然,黑雾变成了无数黑鸦,气势凌人,威压强横无比,铺天盖地狂叫怒嚎着向谢忘云扑去。 看到黑衣人出此凶恶的道法,白衣女子忍不住惊呼出声,但是瞬间她就呆住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只见谢忘云慢慢抬起右手,对着扑来的那群黑鸦一指,黑鸦群那股刺耳的啸声戛然而止,随后如同轻烟被风吹过一样,烟消云散毫无踪迹。 接着是一阵沉寂。 “不可能,不可能!”黑衣人突然惊恐地叫起来,“你们怎么会怕他,怎么会!他究竟是谁!” 谢忘云冷眼看着黑衣人,左手手掌一张,白衣女子身旁的玉剑“嗖!”的一声飞到他手中,他拔出剑指向黑衣人道:“当诛!” 白衣女子看着谢忘云手中的玉剑,芳心一颤,深深地看了谢忘云许久,脸上神色不知是激动还是难过。 就在谢忘云拔出玉剑的一刹那,白衣女子感觉到无穷无尽的记忆猛然间如潮水般袭上心头。 那些遗失的曾经,那些被封印的记忆,以及那些荒唐却难忘的过去,一幕幕就在眼前。 她忽然之间明白了许多事情,也想通了很多问题。 几百年了,她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半响,她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这样......” 谢忘云持剑正要对着黑衣人刺去,但见黑衣人嘴里一边念叨着不可能,一边慢慢消失,就像清晨的雾气遇上了阳光一样,渐渐消失,最后化为虚无。 谢忘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静静地看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许久之后,他转过身,走到白衣女子跟前,将玉剑递给她道:“还你剑。” 白衣女子看着那柄玉剑,呆了片刻,慢慢接过来,抱在怀里深怕它忽然就不见了一样。 谢忘云见她的样子,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白衣女子的眼眶里似乎含着泪花,幽声道:“你修为那么高,为什么不躲我的剑,为什么不早些帮我......” 谢忘云淡淡一笑,忽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胸口和肋下渗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白衣女子慌忙扑上去。 谢忘云失血过多,脸色已经苍白得可怕。 白衣女子拼命地用灵力治疗他的伤口,可是她现在的灵力少得可怜,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将他的伤治好,只能先将血给止住。 忽然之间,谢忘云的身子一阵颤抖,接着一阵热浪扑面吹来。 白衣女子抬头看看天,此时正是晨曦时刻,朝阳初升,又是深秋季节,因地势高风又有些大,她心中不禁感到奇怪,这股热浪当真是不知从何而来,飘忽来去,片刻之间又无影无踪了。 忽然谢忘云翻身坐了起来,还没等白衣女子反应过,她的衣裙已经被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她极度吃惊地抬头看去,险些惊得叫出声来。 只见谢忘云两眼血红,正急促地喘着粗气,那一张原本十分苍白的脸此刻不知何故竟然变得通红紫涨,他双手紧紧地抓住白衣女子的衣裙,好似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但是最终还是把她猛地拉到胸前紧紧抱住。 白衣女子一惊,叫出声来。 她的声音好似使谢忘云清醒了—些,但随即他又变得更疯狂了。 他翻身把白衣女子压在地上,一伸手就撕开了她的衣裙。 白衣女子奋力挣扎,但是她灵力尽失,力气又没谢忘云大,如何也抵挡不住他。 谢忘云此时好似一头疯狂的狮子,白衣女子在他怀中则像是一头待吃的绵羊。 眼看就要把白衣女子的衣裙撕下来的时候,谢忘云浑身猛然一颤,就此伏在白衣女子身上不动了。 白衣女子惊魂稍定,慌忙伸手推开谢忘云,站起身来,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衣裙,弯身先拾起地上的玉剑,向谢忘云的背上刺落。 但她随即又把剑收住了,只默默地流着泪,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很坚强,此刻才发现竟然如此的脆弱。 如果真的是他,该怎么办,如果不是他,又当如何? 白衣女子缓缓放下剑,神色黯然。 她蹲下身来替谢忘云检查伤口,由于刚才的移动,他身上的伤口又渗出大片的鲜血来,她只能又用微微恢复的一点灵力为他止血。 忽然之间,白衣女子的脸腾地红了。 她想起了先前那黑衣人说过的话,又联想到谢忘云适才的反常行为,她顿时明白过来,心中不禁一阵寒颤。 同时她的内心里又是一阵歉疚,她刚才情急之下还以为谢忘云是一个淫贼,欲一剑刺死他,还好她没那么做,不然此刻就追悔莫及了。 她凝视着谢忘云的脸,恍惚间觉得他的脸是那般的坦然纯真,但她一时间又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欢喜金丹,爆体而亡...... 她此刻思绪万千,烦不胜烦。 白衣女子没有弃谢忘云而去,她坐在他身边,眼睁睁地盯着他坐着,只要灵力恢复一点,她就为谢忘云治伤一次。 傍晚,谢忘云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就先嗅到了一股淡雅的香气,那是白衣姑娘身上独有的香气,他记得很深。 他并没有急于睁开眼来,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害怕这是他的一种幻觉,担心睁开眼来的时候白衣女子已然不在。 他就那么静静地卧着。 接着他听到了衣裙的簇串声,他感觉到白衣女子在观看他胸口的伤势,感觉到她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接着他听到一声叹息。 谢忘云感到有些奇怪,他实在不明白白衣女子为什么叹息,是为什么自己么?为什么呢? 白衣女子为谢忘云检察完了伤口,坐到了一边去。谢忘云仍然能够闻到白衣女子身上的香气,他知道她并没有走远。 谢忘云慢慢睁开眼睛,白衣女子正凝视着他,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碰到了一起。 谢忘云看到白衣女子的面容,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两眼深陷,眼中布满血丝,再也没有了昨日的清澈明亮,而是布满了阴云一样的忧愁。 她的头发散乱至极,脸色憔悴,好像一瞬之间老了几年。 谢忘云无意间看到了她身上的破烂不堪的衣裙,猛然想起黑衣人说过的话,惊得一下坐了起来,急忙问道:“你的衣服怎么这么脏,怎么破成这样?是不是我又欺负你了?” 白衣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她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衣裙已然脏得破得不成样子了,半个胸脯也几乎裸露出来,她慢慢转过了身将衣裙理了一理。 谢忘云亦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莽撞了,急忙低下了头。 白衣女子转回身来,衣裙虽然遮住了身子,但显然也该换了。 谢忘云只向白衣女子的肩上俯看了一眼,看到了她破烂的衣裙下面遮挡的身体,看到了她的雪白的肌肤。 忽然之间,好像有股热力突然闯进了谢忘云的体内,使他的整个胸腔顿时燃烧了起来,脸也顿时好像被火烤着一般,脑袋轰的一响,不由自主地就要朝白衣女子扑去。 白衣女子顿时神色一变,她知道谢忘云体内的欢喜金丹的药效又再次发作了,她想要立刻逃开,但又不知因为什么,她静静地坐着没有动。 谢忘云已然站立起来,正要向白衣女子扑过来,却忽然定在了那里,他用最后的理智控制着自己,双手使劲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向着白衣女子吼道:“你快走!快走!快!——” 谢忘云一边吼着一边撕着自己的衣服,指甲撕裂了,双手已经满是鲜血,竟然没有再向白衣女子挪动一步。 白衣女子此时倒显得那么沉静,她默默地看着谢忘云,然后慢慢站起身来,却没有逃走,而是一步一步朝谢忘云走去。 谢忘云仍是坚持着,拼命地挣扎着,当他抬眼看到白衣女子竟朝他走来,慌忙大喊道:“不!不!不!......” 白衣女子来到谢忘云跟前,定了定神,伸出双手轻轻抱住他。 谢忘云似乎仍在做最后的挣扎,他用尽最后一丝能控制的力气要将白衣女子推开,可是他推不开她。随后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猛地将她搂住,手开始撕着她的衣裙...... 太阳慢慢西沉,似乎也在躲开这羞人的一幕。 夜幕渐渐降临,将这一切掩盖在黑暗之中。 又是一天晨曦,白衣女子动人心魄的睫毛抖了抖,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被谢忘云搂在怀中,下身传来阵阵疼痛,不由得轻轻长叹一口气。 白衣女子并没有把谢忘云推开,她的衣裙已然被撕得不能遮体了,现在又是大白天的,一站起身来就跟**着身体一个样,叫她情何以堪。 白衣女子静静地躺在谢忘云怀中,看着谢忘云孩子似的安样的脸孔。 无意间,白衣女子碰到谢忘云怀中的口袋,软鼓鼓好像装着什么东西,禁不住好奇之心,便顺手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白衣女子一看那东西,愣了一下,脸上便是一红。 那是先前她在山洞中换下的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随身衣裙,没想谢忘云竟然将它带在身上,还藏得这么好,隐约之中心里泛起一丝甜蜜感。 她把那衣裙重新包好,又放回了谢忘云的衣袋之中。 白衣女子的这些举动倒是将谢忘云给弄醒了,他一睁开眼便看到眼前的情形,一句话都没说,又痛苦地闭上眼睛。 白衣女子自然也是发现谢忘云已经醒来的事实,幽声问道;“你是不愿面对我,还是打算就这样躺着晒一天的太阳?” 谢忘云听此一言,默不作声地动起身,但是就这么一动,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他吃痛顿时龇牙皱眉,默默地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忍着痛楚将白衣女子抱起向山洞里走去。 进了洞中,他把白衣女子轻轻放在地上,脱下自身衣裳披在她身上,然后背着她坐在她身旁,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在发愣。 白衣女子见谢忘云这般模样,心中又是失落又是伤心,若真的是他,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 深秋的寒风从洞外吹进来,她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物,看了一眼身旁的谢忘云,只见他一动不动,像一塑雕像一般。∮, “你是在怪我?”白衣女子冷声道。 谢忘云微微抬起头,他面色忧郁,目光无神,淡淡地说道:“姑娘,你杀了我罢。” 白衣女子一时愣住了,看着谢忘云说道:“我若要杀你,岂会等到现在。” 谢忘云想了一下,说道:“你若不杀我,便走罢,离我远点。” “你还有伤在身,我此刻不能离开。”白衣女子别转过脸,轻声道。 “我害你这么惨,你何苦要对我这么好,我如何才能还你这一份情。”谢忘云痛苦地说道。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记得?”谢忘云感到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忘,谈何记得之说?” “不,你忘了,忘了几百年了。” 谢忘云干笑几声,不知作何回答。 白衣女子沉默片刻,幽幽地说道:“这份情你若真要偿还,就好好活着,用你这一辈子来还。” 谢忘云一时愣住了,但他实在不知该怎样理解白衣女子的话,竟至于一时默声呆在那里。 白衣女子半晌不见谢忘云回答,便大胆地转过身来,看着谢忘云,转声问道:“你饿了吧?” 谢忘云确实是饿了,但他有伤在身,实在不能爬山行路,自然无法去找吃的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白衣女子说道:“是有点饿了。” 白衣女子起身出洞找吃的去了,她灵力未恢复,和常人无异,谢忘云也不指望她能找到什么食物回来,只要她离开便好。 谢忘云捂着伤口吃力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出山洞,他找了条小路想要下山。 但那路不好走,须得爬下一仗多高的山崖,对于有伤在身的他来说,是有点难度的。 谢忘云两手攀在岩石上,脚往下伸找落脚之处,他稍微一用力胸口和左肋变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只能强忍住了。 下了山崖回头看去时,见白衣女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中含着泪水。 一路无语回到洞中,谢忘云实在不知自己体内的药效还要多久又要发作,坐到离白衣女子一丈之外的地方不敢稍动。 白衣女子仿佛看出了谢忘云的心思,说道:“一时半刻还发作不了,只是......”说完了扭转过脸,不敢再向下说了。 谢忘云知道一时半刻不会发作,心下顿时释然。 至于以后如何,眼下他也不愿意去想,想了也不会有用,这他是知道的。他更知道白衣女子的那半句话后面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谢忘云说道:“你若不杀我,吃完了东西你就走罢,我的伤我自己能照料的。” 白衣女子默不作声,仿佛没听到一样。 谢忘云见白衣女子仍是执意不走,也就不再说什么,把白衣女子摘来的野果子找了好几个,尚没有温饱之意。 白衣女子见了,愧疚地说道;“我真没用,只能找到这些东西了,估计你也吃不饱。” 谢忘云想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见谢忘云笑了,白衣女子很是奇怪,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 白衣女子更加奇怪了:“你笑我什么?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好笑了?” 谢忘云说道:“我笑你这短短的几天时间,一下子冷若冰霜,一下子又柔情似水,好像有两种性格一样。我想了想,似乎每当我们两个亲近的时候,你才会变得温柔起来,我在猜测你是不是特别好男女之事。” 白衣女子的脸一下子就通红起来,紧咬朱唇,片刻后说道:“你这样说是想激我生气,让我就这样一走了之么,我不走。” 白衣女子的话简单明了,谢忘云听完了不禁住一怔。 想了半天,他忽然说道:“我怎么会让你走,我见过很多女人,当真就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有你陪着我,还能做尽欢喜之事,怎么还能故意激你走呢?” 白衣女子已然不再为谢忘云的话所动,默默地看着他,轻声道;“我全当这是真话,我爱听这句话,你再说—遍我还是爱听。” 谢忘云忽然轻声道:“姑娘,我求你了,你走罢。” 白衣女子身子—震,轻声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走?” 谢忘云猛然站了起来,愤怒道:“你难道会不知道么,我吃了那些药,你不肯杀我,又不愿离开,待在我身边会是什么后果你早知晓,你当真这般轻贱自己么?还是要逼我自杀?” 白衣女子的泪水顿时流了出来,猛地站起身来,吃惊地看着谢忘云,然后猛然转身跑出了山洞。 看着白衣女子消失的背影,谢忘云颓然坐到了地上。 过了良久,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足足地哭了好一会儿,他又坐起来,愣愣地发起呆来。 他摸到腰间的口袋,顺手掏出白衣女子的那件破烂的裙子,看着它恍然间失神了。 想到白衣女子已经离开,谢忘云此时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或许两者都有吧。 他很忽然间感到很困,躺着地上一下子便熟睡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谢忘云被一阵抽泣之声惊醒。 还没睁开眼来,他就已经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气,他猛然坐了起来。 白衣女子正坐在谢忘云身边抽泣,见到他猛然坐起来,被吓了一跳,眼神有些慌乱不安。 谢忘云看到白衣女子当真就坐在他身边,一伸手就把她抱住了搂在怀中。 白衣女子的神情更加慌乱了,但是却没有拒绝和挣扎。 谢忘云柔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一走我就感到很失落很难过,我想要你走,却又害怕你走。” 听谢忘云这么说,白衣女子仍是没有一丝喜悦,她脸上仍愁容密布,对谢忘云说道:“我的灵力一时间难以快速恢复,所以找了些药草来给你敷上,等你的伤好了以后,我就走。” 说完了扭转了头,不让谢忘云看到她脸上的神态。 但是谢忘云还是瞧见了白衣女子痛苦的表情,心中也是难受非常,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把她搂得更紧些。 “是我不好......”许久之后,谢忘云细声细语关切地说道。 白衣女子转过头来,梨花带雨的面容惹人怜爱,她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忘云。”谢忘云回答道,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白衣女子为何突然问起他的名字来。 白衣女子静静盯着谢忘云看,半晌忽然轻轻唤道:“谢忘云——” “啊!”谢忘云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 白衣女子轻声道:“你觉得我长得好看么?” 谢忘云一愣,抬眼看着白衣女子那副倾国之颜,泪花闪烁楚楚动人,心道:“岂止是好看,你的美丽足以令全天下的女子相形见绌。” 白衣女子见谢忘云沉吟不答,脸上浮现几缕失落,继续问道:“比起你那妻子如何?” 谢忘云道:“你自是比玉雪漂亮。”说罢又想起了刘玉雪,心中一阵绞痛。 白衣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转瞬便消失。 她擦干眼睛的泪珠,说道:“你不用再赶我走了,最多三日,我会自行离去的,我只求你让我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陪着你,不知你会不会答应。” 因为她的记忆只有三日,三日之后,这数百年后的重逢就如同一场梦幻,顷刻间烟消云散。 那时候,她也不再记得他,就像现在他不记得她一样。 谢忘云心里酸甜苦痛五味杂陈,他真想立马就答应下来,但他忽然又想到自己体内还残留着欢喜金丹的药力,便犹豫了。 “我想要你留下来,可是......” “你是害怕那药力发作么?”白衣女子冰雪聪明,谢忘云还没说完,她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谢忘云轻轻点头,他确实害怕,欢喜金丹的药力发作,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而遭殃的定然是这姑娘。 白衣女子轻声说道:“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到底都是我害的,你要怎样待我,我都不怨你。” “你害的?”谢忘云对白衣女子的有些不解,“这话怎么说?” 白衣女子道:“那些人从始至终要对付的人是我,你的亲人们都是因为我才惨遭杀害的,而你,也是因为我才沦落到这个地步,一切都是因为我。” 谢忘云默然,许久他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不,不是你的错,你亦是受害者,何错之有?都是他们的错,有朝一日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白衣女子离开谢忘云的怀抱,捣好药给谢忘云的伤口敷上,敷好后,她便依偎在他身旁,说道:“你的伤口刚愈合又裂开,反复了几次了,这一次再也不能让它再裂开了。” 谢忘云无奈地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那些时候我身不由己的,要是能控制住,我也不会让它裂开。” “是啊,身不由己的。”白衣女子一语双关喃喃道。 谢忘云从身旁扯了些坚韧的藤蔓,对白衣女子道:“这几天你要是留下来,就用这个把我的手脚绑起来吧。” “为什么呢,你很介意?”白衣女子叹了口气道,“这样的话你会死的。” “我死不足惜。”谢忘云道。 白衣女子摇摇头,说道:“你还记得那天你对那黑衣人说的话么?” “什么话?” “你说我是你的女人。”白衣女子平静地说道。 谢忘云一愣,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我既是你的女人,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呢。”白衣女子接着说道,“我既是你的女人,又怎会介意你对我做那些事。” 谢忘云心中莫名一酸,淡淡地说道:“那只是说说而已,你终究不是我的女人,” “那我要怎么才能算是你的女人?”白衣女子忽然眼中泪花涌动,盯着谢忘云问道。 她想说很久以前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遗忘的力量真的很强大,连无所不能的他也被打败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谢忘云无法言语,只能默不作声地低下头。●⌒,他隐约可以感觉到白衣女子在低声抽泣,身子亦在微微颤抖。 到这个份上,白衣女子的心意,谢忘云再傻再笨,又如何能不知,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那么地低微,那么渺小,又身负血海深仇,怎敢牵起她的手,害她一辈子? 可她对我情深意重,我若是辜负了她,却如何对得起她? 况且,况且我心中又是那般地在乎她...... 谢忘云越想越是心烦意乱,浑然不知该任何是好。 白衣女子抹了抹眼泪,冲谢忘云—笑,说道:“是我多心了,你别往心里去,你是不是饿了,我去弄些吃的来。” 说完了欲站起身,却被谢忘云一把拉住,拥进怀中。 “你不要走,留在我身边......”谢忘云在白衣女子耳边轻声道。 谢忘云的话虽然说得很轻很淡,但听在白衣女子耳朵里,感觉就是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了。 她的眼角哗地流出了两一串泪珠,望着谢忘云点了点头。 有草药的敷熬,加上白衣女子用灵力辅助治疗,谢忘云的伤好得很快,最重要的是,他身体中的那股强大力量又可以重新激发出来了,这样一来,他便可以用那股力量来治伤。 那股力量在对抗黑衣人的战斗中似乎消耗得太多,使得谢忘云一时半会儿无法将它激发出来,现在好了,有了它的帮助,谢忘云身上的伤便不值一提了。 两日过后,谢忘云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这两天来,他身体中的欢喜金丹的药效又断断续续发作了数次,好在有白衣女子相伴,他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这一天清晨,两人站在洞外的平台上看日出,谢忘云从背后搂着白衣女子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总不能每天都姑娘姑娘地叫吧。” 白衣女子扑哧一笑,说道:“我若是告诉你了,可有什么奖赏么?” 谢忘云故作思考的模样,片刻后说道:“有,不过先不告诉你,你先说出来。” “我最亲的人管我叫‘紫儿’”白衣女子想了想说道。 “紫儿——真好听。”谢忘云轻声轻语道,“我也算是你最亲的人之一了罢,那我也叫你‘紫儿’好了。” “嗯。”紫儿的声音轻得像蚊子飞过一样。 谢忘云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幸福的笑。 “你先前说有奖赏的,是什么奖赏呢?”紫儿问道。 谢忘云的脸附在紫儿耳边,小声说道:“奖赏你嫁给我。” 紫儿一听,低着头脸上满是笑意。 两人准备了好一番功夫,可是山上什么都没有,下山又远,时间赶不及,所以他们一切从简。 采了水果,捞了一条鱼,捉了只野兔子,烤熟了就当是婚宴了。 “紫儿,真是委屈你了。”谢忘云满心歉意地对紫儿说道,“这里没有宾客,没有嫁衣,没有红烛,也没有喜酒......什么都没有,他日,我定当还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不,我不需要那些凡礼俗物,只要你是真心待我的,我便知足了。”紫儿道。 “也许这儿的一切都算不得婚庆之物,但我的心却是最真的了。”谢忘云认真道,“只是,你连嫁衣都没能穿上,我心里真是难过极了。” 紫儿想了想道:“嫁衣是有的,不过不知当不当穿上。” “你哪来了的嫁衣?”谢忘云刚问完,便想起了他拿来的那件刘玉雪成亲时的嫁衣,顿时黯然神伤,“你是说玉雪的那一件么?” “嗯。”紫儿此刻却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了,只是轻声应道。 谢忘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穿上吧,你们都是我最心爱的人,她既已不在了,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是愿意让你穿上的。” 紫儿听谢忘云这么一说,心中亦是欢喜不已,赶紧去换了嫁衣。 待她换完出现在谢忘云面前,谢忘云一时便惊呆了,一字一顿说道:“紫儿,你,你真是太漂亮了,莫非你真的是仙女么?” 紫儿嘴角一弯,羞涩地笑了。 两人就在平台上拜了天地,倒也不算拜,因为谢忘云没有跪天,亦没有跪地,只是夫妻对拜时拜了一下。 他对紫儿说道:“从今日起我不再跪天地,只跪真心对我好之人,天地若有情,便无须我跪拜亦会助我,若是无情,我跪它又有何用。” 紫儿听他如此一说,心中微微一颤——他还是没有变。 山洞成了他们的洞房,没有红烛,谢忘云只能生起一堆火,在微弱的火光中,两人紧紧相拥。 这一次欢喜金丹的药效没有发作,所有的激情都来自两人真实的意愿。 “那欢喜金丹的药力已经全部去除了,我能感觉得到。”激情过后,谢忘云拥着紫儿慢声说道,“以前总得用那股强大的力量来压制,现在不用借助那股力量,它也没有发作,说明是真的没有残余了。紫儿,谢谢你。” “你跟我说谢么?”紫儿怨声道。 “不,不,我说错话了。”谢忘云连忙改口,“我只是觉得欠你的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我跟你说过,要你用这辈子来还的,可不是说说而已哦。”紫儿拧了一下谢忘云的手臂说道。 “这辈子......”谢忘云品味着这三个字,感觉到它们无比地沉重,似乎能把他的心给压到泥土中去。 “紫儿,明天你当真要走么?”谢忘云突然问道。 紫儿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黯淡,细声应道:“嗯。” “能不能不走,留在我身边好么?” 紫儿摇摇头,说道:“云哥,我必须得回去,你知道我离开你是有百般不舍,但是我无从选择。” “那我跟你一起走。” 紫儿又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跟我回去。” “为什么?”谢忘云追问道。 紫儿咬着嘴唇,没有回答谢忘云的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说道:“云哥,倘若有一天我变了个人,变成一个无情无义,不认你,亦不再爱你的人,你千万不要怪我,也不要伤心难过,能做到么?” “傻瓜,你怎么会变成那种人呢?”谢忘云吻了紫儿的脸颊,笑道。 “我会的,你要先答应我,不然我不能安心的。”紫儿道。 谢忘云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我做不到,我不能答应你。” “云哥,不管你答不答应,要是当真有那一天,你便想想今日紫儿跟你说过的话,不是紫儿负你,而是紫儿身不由己,紫儿从始至终都是爱你的。”紫儿说着便流下泪来。 谢忘云心中不明白紫儿为何突然说起这话来,不过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他心里亦是难受,安慰道:“紫儿,你的心意我全都明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是不会怨你的,我的命是你的,我的心也是你的,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怨你。” 紫儿好像是得到了想要的承诺,慢慢平静下来,伏在谢忘云胸前,说道:“云哥,你当真要去报仇么?” “嗯,没错。”谢忘云回答,“杀妻弑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若不报,岂不枉为七尺男儿,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的。” 紫儿取出玉剑,放到谢忘云手中,说道:“云哥,你要报仇我不阻你,这剑我送给你,你用它去手刃仇人吧。” 谢忘云看着手中的玉剑,摇头说道:“这是你的佩剑,我如何能收下,我要报仇自当要靠自己的能力。” “云哥,你现在的修为尚不足以与仇人对抗,你体内的那股灵力有诸多的不确定性,我很是担心你的安危。”紫儿说道,“你拿着这柄剑,他日若是你真正能使得动它,说明你真的有能力报仇了,那时我即便不在你身边,亦能安心了。” 他日,若是云哥你真的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拨出冰魄玄剑,那时你也必将能找回失去的记忆了吧,到那时,紫儿该叫你云哥呢,还是叫你天哥? 谢忘云心窝一暖,说道:“那我就收下这剑了。” “还有,你使剑时,还须得用剑道。”紫儿接着说道。 “剑道是什么?”谢忘云茫然了,剑道,什么是剑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 “等你有能力报仇的时候,自然知道何谓剑道。”紫儿说道。 “好,我答应你。”谢忘云一脸郑重道。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你须得答应我。”紫儿说道。 “紫儿,你且说吧。”谢忘云道,“别说一个条件,你就是提百个千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也会为你去做。” 紫儿道:“我等你百年,百年之内你若是真的报仇雪恨了,就带着此剑来找我,百年之后你若是还不来找我,我便到九幽之地去找你。” 谢忘云沉默片刻,说道:“好,等我报完了仇,定会去找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我尚且不知紫儿你所居何处,我报完仇又当怎么去找你呢?”谢忘云道。 “等你能够报仇的时候,定然也知道去何处找我的。”紫儿道。 谢忘云默然,报仇之事想得轻巧,可是做起来,恐怕难比登天。 那黑衣人的来历自己尚不清楚,他又懂得飞天遁地之术,道术修为高深莫测,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百年之内自己当真的能报得了仇么? 次日谢忘云醒来,紫儿已然不见了踪影,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他仍旧很是伤心失落。 他收好玉剑,把紫儿的衣裙碎布带在身上,柳铃村已经是一片废墟,他没有再回去,而是绕路来到了过桥村。 罗大武已经知道柳铃村发生的事,不过他以为那里是发生了天灾,没人能够生还,其中的内情是不知道的。 没想到几天后谢忘云突然出现在了自家门口,罗大武顿时喜出望外,急忙将他迎进家中。 “忘云,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谢呢?你媳妇呢?”罗大武见谢忘云魂不守舍的样子,小声问道。 “他们,他们都不在了。”谢忘云低声回答道,语气中透着伤感之意。 “别太伤心,过去就过去了,你活下来就好了。”罗大武安慰道。 见谢忘云这般伤心的模样,就没有再问下去,弄了吃的,然后让谢忘云好好休息。 隔天,罗大武再次问起柳铃村的事情,谢忘云闪烁其词,说得模模糊糊的,没把实情告知他。 罗大武只道是谢忘云不愿提起不堪的往事,就此作罢,再也不追问。 “忘云,今后有什么打算?”谢忘云离开过桥村时罗大武问他。 第二百六十六章 “以后,以后做我该做的事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谢忘云说道。 他要去报仇,报完仇还要去找紫儿,这些罗大武是不知道的。 “那就好,你还年轻,确实有许多事情要去做,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罗叔。”罗大武说道。 “嗯,谢谢你,罗叔。”谢忘云道。 “谢就不用了,你的家人都不在了,我们是你的长辈,有什么能帮的我们定会帮你的,记得常回来看看就是了。”罗大武说道。 在过桥村住了几日谢忘云便离开,来到望川镇找他的岳父刘全通。 自从柳铃村惨案发生之后,刘全通夫妇两人每天都是以泪洗面,刘府上下满是阴郁低沉的气氛。 门卫见神情恍惚的谢忘云来到刘府门前,慌忙一边接他进府,一边大声通报道:“老爷,老爷!姑爷来了,姑爷还活着!” “忘云?忘云!”刘全通听到通报声,连忙赶出来,两眼又红又肿,看得出来这些天他没少伤心泪流。 谢忘云来到刘府后整天都沉默寡言,郁郁度日,刘全通问他事情他也不答,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 刘全通只道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给谢忘云烙下了心病,需要多点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吩咐下人好好照顾谢忘云。 如今女儿不在了,下辈子恐怕是要靠这个女婿了,可不能有什么差错。 几个月过去。 一日,谢忘云来到刘玉雪生前居住的那个庭院,坐在那张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坐的石凳上,闭上眼感受微风吹拂,似乎只在一瞬之间,他变得苍老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睁开眼睛,用手轻抚着跟前的石桌,沉默片刻,对身旁的丫环道:“小青,可以帮我找一把琴来么?” 小青是刘全通安排在谢忘云身边的丫环,主要负责谢忘云的生活起居,这段时间与谢忘云相伴,两人已经混熟了。 “姑爷,府中有一把好琴,是小姐生前常弹的,我这就给你拿去。”小青道。 “小青,叫我名字就行,不必守那些规矩礼数。”谢忘云道。 “是,姑爷。” “......” 不一会儿,小青便抱着一把古琴过来。 谢忘云接过琴,用手轻抚着,拨动琴弦,清脆悠扬的琴声响起。 “好琴。”他自言自语道。 谢忘云双手抚上琴弦,他学了很多曲子,但是现在只想弹那一首。 千山暮雪云悠悠,琴声一曲两茫茫。一曲《云忆雪》,潸然泪下。 “姑爷,您弹奏的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呀,真好听,就是,就是好伤感啊。”曲罢,小青眼眶湿润,小声问道。 “它叫《云忆雪》,是玉雪写的曲子。”谢忘云轻声道。 “原来是小姐写的,怪不得这么好听。”小青道,说着就落泪了,“小姐她,她真可怜。” 谢忘云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对小青道:“岳父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刘全通见谢忘云脸上有了生气,便乐开了花,时间果然是治疗心病最好的良药啊,如果谢忘云一振不撅,一直就这么郁郁寡欢,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忘云找我所为何事?”刘全通问道。 “岳父,”谢忘云行了个礼说道,“我想请您帮个忙。” “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你尽管开口就是了。”刘全通说道,说罢他心中又有了一丝苦闷,虽说忘云这孩子已经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沉沦,但是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少言,文质彬彬的,教人难以习惯。 “我想让您请个教书先生来,我要向他请教些笔墨之事。”谢忘云说道,“还有,您能不能帮我收集民间有关修道和妖魔传说的书籍,我对这些异志奇谭有些兴趣,想看一看。”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我马上给你张罗去。”刘全通笑道,“这些小事以后你自己做主就行了,这里是你家,千万莫把自己当外人。” “是,岳父。”谢忘云应道。 “姑爷,小青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刘全通离开后,小青对谢忘云说道。 “你说吧。”谢忘云道。 小青思考了片刻,说道:“小青总觉得姑爷这一次回来,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跟以前一点儿都不一样了。” “是么,哪儿不一样了?”谢忘云笑道,笑道很轻很轻。 “哪儿都不一样了。”小青道,“难道姑爷还在为村子里发生的事儿伤心么?” “也许吧,谁知道呢。”谢忘云叹道,“小青,我们不谈这个了好么。” “是是,小青以后都不再提起这些伤心之事了,请姑爷莫往心里去。”小青慌忙说道。 谢忘云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小青的头,说道:“不用自责,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陪我出去走走吧。”说罢,转身慢步离去。 小青望着谢忘云的背影,心道:姑爷真的不一样了...... 望川镇一如既往地热闹,只是逛街的人不同了,心情也不同了,因此在意的东西也不同了。 仅仅几年时间,就能让走在同一条街道上的谢忘云判若两人,真是有些花一夜之间开放,有些人一夜之间长大。 其实现在的谢忘云并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他只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待一待,只是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街上。 正走着路,迎面走来两个男子带着一帮随从,看那一身华贵的穿着打扮,显然是镇上达官贵人府中的公子哥。 他们手中纸扇轻拂,见到谢忘云便快步走上前来。 “看看这是谁,刘府的姑爷!”一个公子哥用扇子指着谢忘云笑道。 他是庞员外的大儿子庞德,庞员外和刘全通一样,都是望川镇有钱有势的人。 “庞兄不要这般无礼,据说刘府的姑爷可厉害的很,我们可惹不起。”另一个公子哥也笑着说道。 他姓王,名文才,其父是个生意人,家财万贯。 “是吗?”庞德故作惊讶道,“那怎么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是不是不行了啊?” “男人可不能说不行的,庞兄又无礼了。”王文才随声附和道。 谢忘云眼皮都懒得抬,对身旁的小青道:“小青,我们回去。” “怎么就回去了呢?”庞德见谢忘云回避他们,心里就不乐意的,他们是来找茬的,没茬找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要是以前,像庞德和王文才这等人,给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来戏弄谢忘云。 可是最近他们听说,自从柳铃村惨案发生以后,谢忘云就变了一个人,变得软弱无力,整天呆呆傻傻,总之就是变成那种谁都能欺负的人,所以今天他们才敢如此放肆。 话说这些公子哥不恨谢忘云那是假的,刘玉雪长得那么漂亮,多少富贵人家的公子都垂涎三尺,可偏偏一朵鲜花就插在了谢忘云这坨牛粪上——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怎叫人不咬牙切齿,恨死谢忘云。 “你们想怎么样?”小青见庞德等人纠缠着谢忘云不放,就急了,大声喊道。 “想怎么样?”庞德哼哼道,“你家姑爷不是很能打么,今天怎么畏畏缩缩的,该不是被那场大火给烧傻了吧?” 他说罢和王文才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谢忘云握紧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对小青道:“我们走。” “想走?我偏不让你们走。”庞德道,“今天我得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起以前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就来气。” 庞德说罢便命令随从把谢忘云给围住。 “庞兄,这刘府的姑爷既然真的不行了,我们就别为难他了,要不然别人会说我们仗势欺人的。”王文才含沙射影道。 庞德想了想道:“王兄说得也对,那我今天就放他一马,可怜啊可怜,好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估计不是被大火烧傻的,而是被刘玉雪那妞给榨干了!” 庞德刚说完还没来得笑,谢忘云已豁然转身,以他根本无法看清楚的速度来到他跟前,出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将他提起。 “你可以辱骂我,但是不能说玉雪的不是。”谢忘云冷声道。 庞德被提在空中,脸蛋憋得通红,想说话根本说不出来。 一旁的王文才急道:“哎呀!兄台请高抬贵手啊,庞兄是闹着玩的,你切莫当真,还是快把他放下来吧,闹出人命可不好。” 谢忘云轻哼一声,甩手将庞德扔出去,说道:“我不想伤人,但是我不介意把你们捏成肉饼,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们,不然后果你们是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倒在地上的庞德惊恐地望着谢忘云,话都不敢说一句,待谢忘云走远后,才爬起来骂道:“谁他妈的说这小子随便欺负了,谁他妈再说,我见一次打一次!” 回去的路上谢忘云始终沉默不语,应该说打自来到刘府后,他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沉默不语的,只是今天更沉默得可怕。 第二百六十七章 谢忘云穿过层层包围而来的血灵使,拍出一个巨大打掌印——那是他从流剑派的太叔常那里学来的,再次轰向怨毒妖人。 怨毒妖人冷笑:“不自量力!” 长杖闪光,数个冒着青色火焰的骷髅头朝谢忘云飞去。 谢忘云慌忙改变攻势,收势避开骷髅头。 骷髅头像活的一般,会自己寻路追击,一边飞还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谢忘云见那些骷髅头如此诡异,不敢轻易接触它们,凭借着速度优势,左躲右闪与之周旋。 怨毒妖人意犹未尽,在骷髅头追击谢忘云的同时,连续对着谢忘云发射骨箭。 东方馨月见谢忘云被打得无还手之力,念动法决,甩手扔出两柄用灵力凝成的光标,往怨毒妖人身上打去。 光标速度极快,但怨毒妖人的反应更快。 他用长杖在空中画一个圈,打算召唤出骨盾抵挡。 趁现在!谢忘云逮住怨毒妖人分神的机会,一边摆脱骷髅头一边靠近他。 “轰隆!”谢忘云的掌印再一次打在了白骨上,地上又多了一堆碎骨。 “雕虫小技。”怨毒妖人冷笑,“这样就想打倒我?” “还没完呢!”谢忘云身影一闪而逝。 紧追而来的骷髅头跟不上谢忘云的速度,来不及改变方向,直接击中怨毒妖人。 顷刻间,怨毒妖人全身被青色火焰吞噬,发出一阵阵嗤嗤的燃烧声。 解决了?东方馨月惊异地朝台上望去,这样也太简单了吧? 不,不对。 “小子,你很不错,我非常欣赏你。”一具白骨骷髅在谢忘云身后不远处爬起,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慢慢变成怨毒妖人的模样。 “能逼我使出亡者替身决,你该死而无憾了。”怨毒妖人冷声道。 亡者替身决,是怨毒妖人将自己的身体和死灵交换,让死灵代替自己承受攻击。 台上那熊熊燃烧着的身体,并不是真的怨毒妖人,而是是一具骷髅。 “你高兴得太早了。”怨毒妖人刚说完话,谢忘云已经出现在他面,掌印朝他胸口轰去。 一堵白骨墙立即出现在怨毒妖人面前,那速度比谢忘云出拳的速度还快! 怨毒妖人冷笑:“是吗?” 谢忘云又一次制造了一滴碎骨。 “当然!”右手出掌的同时,谢忘云左手已经抓着一团黑色的火焰,那火焰的形状像一朵莲花。 没错,是红莲火! 白骨墙被击碎的下一刻,谢忘云将红莲火扔在了怨毒妖人身上。 “这——”只听到一声惊呼,怨毒妖人已然被红莲火烧成灰烬,不,灰都没剩下,直接烧成气体。 东方馨月舒了一口气,吃惊地看着谢忘云,她料想不到他的机智和身手竟然这般不凡,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谢忘云转身,看到东方馨月还在与一群血灵使缠斗,忽然想到什么。 “小心!”他向东方馨月惊呼道。 但是为时已晚,一双只枯瘦的手已经扣住了东方馨月的脖子。 “你很厉害。”站在东方馨月身后的怨毒妖人认真说道,“其实你还可以更厉害,只要你愿意接受死亡巫术的改造。” 谢忘云怒道:“放开她。” 怨毒妖人笑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妮子,怎么舍得放了她?” 怨毒妖人随后看了谢忘云一眼,又道:“但是,我对你更感兴趣,你的潜力无法估计,如果你变成了血灵使,我想一定会是世上最强大的血灵使,可真是让人期待啊。” “你想怎么样?” “如果你从了我,我可以考虑放了这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怨毒妖人道,“红莲道术,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会红莲道术,莫非你是他的传人?” 红莲道术?谢忘云一愣随后想到刚才自己使用的红莲火决,原来这红莲火决是红莲道术的一个法决,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谢忘云道:“我不是你的说那个什么他的传人,你快放了她,” 怨毒妖人笑道:“你不是他的传人最好,这样我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你只要做我的血灵使,放了这个小姑娘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的脸沟壑遍布,又黄又瘦,下巴很尖,笑起来很是难看。 谢忘云想了一会儿,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你先放了她。” 他还有选择么? 他没有,他对死亡并不惧怕,但是他害怕见到亲人和朋友死在自己面前,尤其是为自己而死。 “刚刚还想夸你机智,现在怎么突然就傻了呢?”东方馨月吃力地说道。 怨毒妖人对东方馨月的话非常厌恶,立即加大力度仅仅摁住她的脖子。 东方馨月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到她激动发出的呜呜声。 “别伤害她!”谢忘云急道,“你说,要我怎么做?” 怨毒妖人满意地笑道:“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性格。” 随后,怨毒妖人扔给谢忘云一个小瓶子,谢忘云拿起来端详,发现里面装的是红色的液体,他自是不知道那液体是个什么东西。 “把它喝了,我就放这小姑娘走。”怨毒妖人道。 “说话要算数。” “当然!” 东方馨月努力挣扎,她虽然不知道怨毒妖人给谢忘云喝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断定的是,它对谢忘云只有害处而没有任何好处,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忘云喝下去。 但是她的挣扎完全没用。 谢忘云打开瓶盖,将那些红色液体一口往嘴里灌,毫不犹豫地把它喝完。 液体没有想着中的那么难喝,只是味道很怪,有一股奇异的腥味,入口很烫嘴,好像高浓度的烈酒一样。 谢忘云喝完,将瓶子抖了抖,示意液体已经没了,然后扔在地上。 “放她走。”谢忘云对怨毒妖人道。 怨毒妖人忽然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你太天真了,小子。”怨毒妖人道,“你的长辈没教导过你,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么?” “你言而无信?” “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成王败寇,我只看重结果,至于过程,我一般都不记得了。” 谢忘云火冒三丈:料想到他可能会反悔,但是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顺从了他的意思,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好在刚才喝下的东西似乎还没有发作,如今唯有给他拼了。 “你是打算跟我拼了,还是跟我拼了?”怨毒妖人问道。 “我跟你拼了!”谢忘云咬牙切齿。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额,这,这是!” 前一刻还得意洋洋地笑着的怨毒妖人,下一刻,声音便戛然而止。 一团黑气突然从他脚底下冒出来,将他牢牢套住,使之动弹不得,不消片刻,黑气已经爬满了他全身上下。 东方馨月见到那黑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谢忘云弄出来的,下意识朝他望去。 只见谢忘云亦是惊讶地看着怨毒妖人身上发生的怪事,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谢忘云终于从自己的梦幻之中惊醒过来.吃惊地问道,“你干什么?” 令狐非并不理会谢忘云的提问,他向绿衣翁道:“我要带他走。并不是我不信任你绿衣翁,谁都知道你绿衣翁一言九鼎,但我不放心你手下的四大护法,他们做事可是从来不讲什么规矩的,若是我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就先杀了他,若是我到了我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我会放他回来的。” 谢忘云道:“我的命不值钱,救不了你的。” 绿衣翁又咳了起来,赵素梦连忙为他捶背。 过了良久,绿衣翁才道:“我答应了放你走,自然会放你走,你把那孩子留下,我不难为你。” 令狐非道:“我说过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你的手下。” 绿衣翁道:“我会让手下放你走的,你把谢公子放了!” 令狐非道:“眼下他们是听你的,你一转身的时候他们就会追上我,你知道,我今天和你斗了近千招,现在连—个普通的高手都打不过,我不会冒这个险的。” 绿衣翁看了谢忘云,又看了眼令狐非,忽然仰天哈哈大笑想来,说道:“谢公子,你莫怪我,我实在是老了,不中用了,竟然让这等无耻小人在我的面前欺辱于你!” 谢忘云道:“前辈切莫自责,生死由命,胜败乃兵家之常,我跟他去就是了,他把一条命押在我身上,未必就不是冒险。” 绿衣翁止了笑声,郑重地道:“好!谢公子,我就在这素花庄上等你回来!” 赵素梦还要说些什么,令狐非己然挟着谢忘云跃了出去,片刻之间隐入黑暗之中了。 看着谢忘云消失在黑暗之中,赵素梦与素花四仙子都各自满眶泪水。 谢忘云被令狐非挟持着—路向东飞行,仅觉耳边风声劲急,心下暗中佩服这个老人当真是修为高深至极,同大名鼎鼎的绿竹翁斗了近千招,仍是这般飞行如电,说起来当真是有些惊世骇俗。 飞了—阵,大概是令狐非也确实有些累了,便落到地上,将谢忘云放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息着,也好像是思虑着对策,或者是在想着去处。 谢忘云道:“我不会逃的,你放开我,让我目己走吧。” 令狐非根本不去理他,自顾自地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一抬,谢忘云只觉得浑身顿感一阵轻松自在,束缚着他的那条长鞭消失了。 谢忘云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你若是跟他斗下去,再过半个时辰,你就可以取胜了,你怎么忽然不打了呢,却采取这等手段?” 令狐非猛然一惊,目光如电一般在谢忘云的脸上一扫而过,哼了一声道:“你能看出什么来!” 但是沉默了—阵之后,他仍是安奈不住,于是说道:“我现在胜了他,那自是容易,但他手下的四大护法一个强过一个,在那种形势之下,我胜他?我胜他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么?” 谢忘云道:“你好像怕的不只是他的那四大护法!” 令狐非猛然站了起来,在地上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指着谢忘云道:“你不要自做聪明,我若杀你易如反掌,你当我真要用你来当什么护身符么?” 谢忘云冷笑道:“那你为何不一掌将我杀了,留着我不是累赘么?” 令狐非听了谢忘云的话忽然站住了,两眼死死地盯着他,问道:“你师父是谁?” 谢忘云道:“你怕我师父来找你么?放心好了,没有人会找你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师父。” 令狐非又一次愣住了,隔了一阵,问道;“你没有师父?那么你的红莲火决是从哪学来的?” 谢忘云道:“我只是机缘巧合之下从一本古书上学到的,并没有什么人教我。” 令狐非道:“你是说,除了这红莲火决,你从来就没有学过别的道术是么?” 谢忘云道:“是的。” 令狐非挥手就打了谢忘云一记耳光,顿时把谢忘云打得眼前金星乱冒,愣在了那里,等了好一会儿才气愤至极地一掌拍了过去,骂道:“疯子,你为什么打我?” 令狐非道:“你说你什么道术也没学过?你当我真是疯子么?当我是三岁孩子么?” 谢忘云脸一扭,坐到了地上,不再理会他了。 令狐非见了他的样子,反倒凑了上来,指着自己的衣袖道:”这难道不是你一道法决炸烂的么?” 谢忘云本来已经决定不再理他了,听了他这样问,忍不住顶撞了—句道:“这是我炸的,你要怎么样?” 令狐非道:“你一个从来没有学过道术的人能一道法决在我令狐追风的身上炸烂一个袖子,你以为我也从来没学过道术么?” 谢忘云道:“我炸也炸了,道术确实是没学过,你丢了面子是不是,你若是不信我就再给你炸上一道法决!” 他这说的本就是气话,不料令狐非听了,当真退后几步,向他勾了勾手道:“你炸给我看。” 谢忘云二话没说,结了手印,“万劫不复,破灭无残!”念出口后,一道紫光法决就带着尖啸声朝令狐非打了过。 这一道法决当真是威力无比,又极度无比,令狐非刚刚勾完手,手臂还没有抽回来,谢忘云的法决已到,短时又将他的另一只衣袖炸烂了。 谢忘云冷哼一声,又一屁股坐到地上了,看也不看令狐非。 令狐非惊奇万分地看着地上的谢忘云,颤声问道:“这,这,这是我的道术,你从哪里学来的?” 谢忘云不屑地一扭头,说道:“你的道术,一看就知道是什么阴毒狠辣的道术!” 令狐非—把抓住谢忘云道:“你快说!从哪里学来?” 谢忘云顿时觉得肩上被他抓得好像要碎裂一般,气道:“你放开我!你这么使劲抓我,我还怎么告诉你?” 令狐非只好放开谢忘云,仍是紧紧地逼问道:“快说,从哪里学来?” 谢忘云道:“你的道术,还能从哪里学来,自然是从你那里学来的。” 令狐非一时又愣住了,说道:“从我这里学的,我什么时候教过你?” 谢忘云道:“学你的道术,不一定非得你教才能学。” 令狐非终于明白过来,又一把抓住谢忘云道:“你这么骗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苍天之下,州界并存,各州界广瀚无边。 神州,无数州界中的一个。 神州有三界,分别为天、凡、狱三界。 天界在九天之上,乃无穷神秘之境,无人知晓,仅记载于诸多传说异志之中。 狱界在九阴之下,是空幽无人之地,多是妖魔鬼怪横行,与之相关之事物皆为人所避讳,因此亦是鲜为人知的所在。 凡界位于天、狱两界之间,是人与万千生灵生息繁衍的地方。 凡界有山峦迂回起伏,山间云海翻腾,天地间的灵气汇集于川岳之间,因而滋生诸多灵物与妖邪。 山中有修道之人,能汲取山中灵气,突破凡体,御空而行,追星逐月,更甚者,达到天人合一之境界,得道成仙。 修道感悟造化,参透生死,挣脱凡胎肉身的束缚,有万般益处,因此投入毕生精力争相钻研道法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然得道者往往在极少之数。 修道人掌握强大的术法,随后纷纷开山立户,建立门派势力,逐渐成为凡界的主宰。 时至今日,凡界之中大大小小的修道门派遍布各地,为数之多难以细表。 但真正掌握凡界命脉的修道势力却是屈指可数。 两圣地四仙山,六世家八尊者。 这寥寥十六字,清晰简明地道出了整个凡界最顶级的几股力量。 两圣地,说的是两个上古神族后裔的栖身之地:位于西南极秀美的化蝶谷,以及位于西北极严寒的冰晶宫。 上古神族后裔的来历和行踪历来神秘莫测,他们鲜现凡尘,不闻正邪,不问世事,世人知之甚少,但无人敢质疑其实力的强大。 四仙山,指的便是凡界的四大修道门派。它们分别盘踞东昊、南郅、西碕、北芒四方仙山,门派之称皆以山名命之。 四大门派声势浩大,弟子众多,皆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可谓凡界正道之领袖。 与四大门派齐肩的,还有实力非凡的六大修道世家,虽人数不多,但少年精英辈出,皆为年轻一代的翘楚。 此外,在凡界中个人实力最为强横的八个修道者,世人敬称为八尊者,他们无一不是性格怪僻却又道法高深之人,行踪飘渺不定,做事毫无正邪之分,全凭个人喜好率性而为,让人又敬又畏。 故事起始于这样一个已平静多年的神州凡界。 俯瞰辽阔的凡界大地,在四方仙山的正中间,有一座高耸入云大山。 此山名叫忘忧山。 忘忧山自古有诸多奇幻怪异的传说,有人说山上住有仙人,有人说山里潜藏着妖魔,更甚者,传闻这山直通天界,是凡界与天界的唯一接壤。 传说神乎其神。 这一日,黑云密布,电闪雷鸣,天地间一片混沌。 忘忧山的山巅,几道骇人的闪电斩破虚空,震耳欲聋。 一白衣男子手持长剑,他高大威武,一头红发飘散在肩后,全身被一片乌黑的邪气所笼罩。 他凛冽的目光刺破黑暗,落在不远处御空而立的三男两女五个年轻人身上。 脚踏虚空的那五个年轻人亦是小心谨慎地盯着他。 那五人手中各持一柄光芒四射的神剑,衣袍溢出耀眼的光辉,仿佛仙人一般。 其中的一人向前踏出一步,剑指白衣男子大喝道:“魔尊,今日你气数已尽,快快束手就擒,随我等回门派听候发落!” “凭你们,就想杀本尊?!”白衣男子仰天大笑,“本尊纵横三界千年未逢敌手,那些老家伙尚不是不尊的对手,尔等区区几只蝼蚁,却妄想将本尊斩于剑下,不自量力!” “杀你这种十恶不赦的魔头,我等师尊是怕脏了仙手,不屑动身前来。”空中一女子怒道,“我等今日取你性命,还三界一个公道。” “好,说得很好!但这毫无意义!”白衣男子大吼一声,周身红光泛现,“破界山一战,那些老家伙已是半死不活,要不然今日也不会命尔等几只小虾小米来送死。” 说完,手中长剑一挥,顿时血光冲天,狂风骤起。 空中的五人面色镇静,浑然不惧。 说完,手中长剑一挥,顿时血光冲天,狂风骤起。 空中的五人面色镇静,浑然不惧。 随后,他们分别祭起闪烁着红、白、黄、绿、紫不同光芒的五柄神剑,有的剑身雷电跳动,嗤嗤爆响不绝,有的剑身精光暴涨,煞是刺眼,有的剑身周边则刮起狂风骤雨。 这五柄剑,乃是当世神器! 白衣男子见那耀眼的五柄剑,瞳孔微微收缩,正色道:“看来那些老家伙为了对付本尊,已是下足了血本,竟把五大神剑都交与尔等手中。” 随后,他的语气忽而变得傲然:“即便如此,本尊亦不放在眼里!据闻五大神剑齐聚,便有毁天灭地之威,今日本尊倒要看看,究竟是五神剑霸绝天下,还是逐日魔剑更胜一筹!” 他话刚落,手持五大神剑的五个人身影已动。 五个人娴熟地舞起神剑,相互配合,结起一个巨大的炫目的法阵,阵心对着白衣男子。 天上的云从未如此的低,如此的黑,仿佛天正在塌陷,雷电如狂龙般在云层中四处乱窜。 “神剑绝杀阵?” 一声炸雷,巨响中,光芒把每个人的脸都照亮,白衣男子面色冷肃盯着那个法阵,似乎对它心有忌惮。 忽然,他高举起手中的剑,天际间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横空闪出,垂直劈下,落在他的剑上化成血色,顿时剑身血电狂舞。 此刻空中的法阵已然结好,那五人同时大喝一声,顷刻间,法阵阵心中射出五道颜色各异的光束,如龙身蛇影一般纠缠在一起,翻滚着聚成一束利箭,向白衣男子射去。 “这就是五神剑的威力么?”白衣男子低声自语道。 随后手腕一振,惊雷爆响,剑上血电化芒,向五色光箭对射而去。 下一刻,血电与那五色光箭撞到了一起。 第二百六十九章 白衣男子笑完,吼道:“何许多说,再战便是!” 白衣男子独自一人,直面这世间五道至威至强的力量,却丝毫不落下风。√∟, 双方大战数十回合,竟是平分秋色,持五神剑的五人奈白衣男子不得,白衣男子亦是占不到任何便宜。 僵战之间,白衣男子又感到胸口一闷,接着隐隐作痛,乃是不久之前的那场大战落下的伤。 他深知自身状况,若不是有伤在身,定不会被眼前这五人欺辱到如此地步。 持五神剑的五人也是暗暗吃惊,本以为只要有五神剑在手,制服魔尊是十拿九稳的事,但没想到魔尊的强大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样僵战下去对他们极为不利:魔尊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油尽灯枯,若不能速战速决,他们的灵力很快就会被神剑耗尽,到时候无力驾驭神剑不说,却反倒有杀身之祸。 这时,天边飞来一道青光,青光在那五人跟前停下,好似一片落叶,轻飘飘荡漾着。 青光散去,一个道士出现了,他瘦长身形,童颜鹤发,右手握剑,左手环抱着一名婴儿,道袍在风中轻轻地荡漾。 道士周身泛着淡淡光辉,光芒虽不比手持神剑那五人耀眼,但却有凌人的气势,显然其修为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白衣男子身形镇定,静静地望着那道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道士开口道:“魔尊,你不愧是千年来修道之奇才,修为竟然奇高到此等地步,仅剩不到四层的功力,亦能与五神剑打成平手,贫道打心底佩服。” 白衣男子盯着那道士看,依旧没有开口。 “身为正道人士,贫道一生未作任何不光彩之事,”道士望了一眼怀中的婴儿说道,“而如今形势所逼,贫道也不得不为天下所不耻。魔尊,你且看看我怀中抱的是什么。” 白衣男子目光扫过那婴儿,不语。 道士微微笑了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怀中这孩子是谁的么?” 白衣男子对这道士没有丝毫好感,倒是痛恨至极,厉声道:“谁人之子,与本尊何干!” 道士仍是徽笑着,看着白衣男子道:“你与那不知廉耻的妖女不是有着不尽的情爱么?她对你情深意重,为你连命都不要了,如今你却不能保全她为你所生的孩子的性命,你叫她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白衣男子身子微微一震:“你说什么,那是本尊和幽莲的孩子?” 道士竖抱起婴儿,笑容依旧:“你且看看这孩子的额头,那鲜红如血的印记,除了你的血脉,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有么?” 白衣男子眼中精光闪现,向那婴儿额头探去。 那是一个鸡蛋大小的纹络复杂的血色印记,对于这个印记,白衣男子再熟悉不过了。 他的表情在这一探之后变得欢喜,接着脸色却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厉声道:“你妄想要挟本尊!” 道士道:“那也是迫不得已,只要你现在束手就擒,我可以保全这孩子性命,不然的话,我绝不会留下后患!你可考虑清楚了。” 白衣男子身子微微晃动,沉思片刻道:“你当本尊这等无知么,本尊若是死了,这孩子断然不可能活命,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也敢拿来戏弄本尊!” 那道士微笑着:“选择的权利在你手上,既然你不想留他,那贫道便送他一程。” 说时他的右手已经慢慢地抬了起来,眼睛倒是—眨不贬地紧紧地盯着白衣男子。 道士的右手掌聚满灵力,挥掌作劈下之势。 白衣男子见势,心中一急,顾不得许多,祭起魔剑闪电般向道士刺去,同时左手甩出一道血色法术往道士左手打去。 就在白衣男子动身的一刹那,手持神剑的五人已然纵身而起,祭起神剑,剑锋齐齐刺向白衣男子,直取其性命。 谢忘云想到这里,心中更为好奇,当下便钻进洞中,可是洞里漆黑无比,什么也看不见,他不得不又爬了出来。 还好带了火种,点了一只火把,谢忘云再次钻进洞中。 这回能够看清洞里的一切了,在火光的照耀下,这个山洞的洞壁显得光亮圆滑,从洞口直下一丈落地,然后有一条通道平直地伸往岩洞深处。 谢忘云没有犹豫,径直朝通道里边走去,大概走了几百来步到了通道尽头,尽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石壁,石壁的材质与周围的岩壁迥然相异,虽然同样很光滑,但是它是乳白色的。 石壁上刻有两行血红色的字,每个字都有巴掌那么大,但是谢忘云不识字,弄不清上边写的是什么。 他试着在脚下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往石壁上砸去,发现这石壁坚硬无比,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谢忘云悻悻地自言自语道,“可惜我不识字,不知这上边写的是什么。” 他伸出手,指尖在石壁上的字上来回抚摸着,他冥冥之中感觉到,这些字对于他来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又好像在无声地呼唤着他。 忽然之间,他的脑袋嗡地一震,好像突然被人往后脑勺猛地敲了一闷棍,顿时眼冒金星。 谢忘云只觉得头晕目眩,脑海中有千百个字符图案在杂乱无章地飞舞着,密密麻麻的使他意识一片空白。 等谢忘云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他仍是在这个奇怪的洞中,先前是昏倒在了石壁前。 他起了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回想起之前的事。他只记得他本是在抚摸着这石壁上的字,可是摸着摸着忽然间脑海里闯见了一堆的字符,使他意识变得混乱无序,一下便晕倒过去了。 现在想起来,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仍旧还在脑海中漂浮着,每一个字符都那么地清晰,可是他苦于不识字,根本不知道这些字符是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再看看天色将晚,担心回去被老爹教训,便没有多想,出了洞,回来村子去了。 时光飞逝,转眼又过了三年。 正午的阳光洒在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间,让这片古老而神秘的森林变得生机勃勃,微风吹过,树枝带着叶子轻轻摇曳,唦唦作响。 枝头上,是那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在吟唱,虫声也叽叽喳喳为这晨光中的旋律伴奏。 林间的小溪也从高处哗哗顺流而下,清澈的溪水运载着枯叶抚过圆滑光亮的卵石,一直奔向山下。 这是神秘的忘忧山,高耸的山峰直插云霄。 一只体型庞大的野猪正在林中的大树下觅食,它身强体壮,弯曲獠牙长而硕大,昭示着它有着不小的年龄。 树下食物丰富,野猪尽情地享受着美食,不时发出欢乐的哼哼声,丝毫没察觉到就这不远的百尺开外,一双犀利明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在它身上。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划破虚空,往野猪所在的位置射去,直直插入它那肥大的屁股,顿时鲜血直冒。 野猪吃痛哀嚎一声,四肢蹦起,转身向利箭射来的方向怒视了一会,又发出几声震耳欲聋的怒嚎,嚎叫声在林间回荡,惊飞了树上一大群觅食的鸟儿。 “嗖!”又是一箭呼啸而来,这回箭射入了野猪的前腿,野猪一个摇晃险些摔倒,不由得又怒嚎几声。 这头大野猪也是成了精的家伙,知道敌人躲在暗处,奈何不得,也不敢在此地多作停留,后退一蹦,转身就要溜之大吉。 这时又是“嗖!”的一箭,这一回因为力道够足,利箭从侧面深深地刺入了野猪的脑袋。 野猪哀嚎一声倒下,在地上狠狠地抽搐了好一会儿,才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一命呜呼了。 一个年轻男子从一棵大树后跳出来,三两步跳到已经断气的野猪旁边。 他就是谢忘云,他现在已经十九岁了,穿着一件极为破旧的兽皮袍,腰上悬着一口同样陈旧的猎刀,却是眉清目朗,英俊之极。 “好家伙,三箭才倒下。”谢忘云用脚踢了踢野猪的尸体舒了一口气说道。 说罢,把弓箭缚到背上,一口气扛起野猪大步流星地向山下走去。 傍晚,夕阳西下,天边布满美丽的晚霞。 谢忘云扛着一头硕大的野猪走进柳铃村。 “哟,忘云啊,今天又猎杀这么大一头野猪,真能干!”在村口小溪洗菜的王大婶见谢忘云走过身旁时,竖起了大拇指。 “可不,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咱村的忘云这孩子能干,有出息!谢老汉养了个好娃啊!”进镇赶集回来的宋大伯也笑眯眯地夸赞起来。 “忘云这孩子打小就讨人喜欢,谁家姑娘嫁了他呀,下半辈子可不用愁咯。”地里干活回来的李大爷扛着锄头,也跟了一句。 别看谢忘云身子单薄,长得眉清目秀的,因为三年前那次意外收获的缘故,他的力气可是非常的大,不说其它,单这头大野猪少说也有两三百斤,但是压在他肩上仿佛就像没什么重量一般。 前些日子村里有头牛不知怎的,突然发起疯来,谢忘云匆忙赶来,一拳就把那头疯牛打趴下。 邻村的年轻人都知道他身强体壮,力气比牛还大,都不敢招惹他半分。 就连山上的土匪,路过的流氓痞子,只要知道谢忘云这个人,都不敢踏进柳铃村半步。 “老爹,我回来了。”谢忘云一回到家就把野猪扔在院子里,然后冲着屋子里喊道。 谢老汉正在屋里做饭,听谢忘云这么一喊,探出头道:“回来就好,今天又打到什么货色了?” “一头野猪。”谢忘云一边找干净的衣服换上,一边应道。 “好啊,野猪好,个儿大,肉多。”谢老汉从屋里走出来说道。 从他捡到谢忘云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沧桑的痕迹。 “饭已经做好了,你赶紧去吃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也不用上山去了。”谢老汉接着说道。 第二百七十章 “为什么不上山?”谢忘云不解道,“我约了二狗子明天上山逮山鸡呢。∑,” “逮什么山鸡,以后有的是时间,明天的事可比这重要多了。”谢老汉不满道。 明天有什么事这么重要?老爹神秘兮兮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谢忘云想到。 “今天我从镇上给你买了一套新衣服和一双新鞋子,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谢忘云不解道:“怎么又买新衣服,我这好几件衣服都好好的,老爹你是不是嫌家里钱多啊。” 谢忘云倒不是心疼钱,只是自己的衣服已经很多了,老爹要买也应当买给他自己呀,他都几年没换一件新衣服了。 “不买怎么行,明天我带你去镇上相亲,不穿一身好的衣服会叫人瞧不起的。”谢老汉眯着眼,对谢忘云笑道。 “相亲?”谢忘云一头雾水,“相什么亲?” “你都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谢老汉道,“赶紧娶个媳妇回来,我等着抱孙子呢。” 谢忘云从来没有想过成家立业的事,他还小,算起来不过十八十九岁,还没玩够呢。 “你说成家立业就成家立业,都依你,只是明天我真的不想去,老爹你自己去就行了。”谢忘云漠不关心地说,他不敢忤逆谢老汉的意思,但是他真的不想去。 “是你娶媳妇,你不自己去看看人家姑娘怎么行。”谢老汉苦口婆心劝道。 “姑娘有什么好看的,村里有的是姑娘,干嘛老远的跑到镇上去看?”谢忘云摆摆手说道,“不去不去,我要跟二狗子上山逮山鸡,你看准了带回来就行了。” “村里的姑娘是村里的姑娘,镇上的是镇上的,那不一样。”谢老汉怒道。 “再说了,村里的姑娘年龄合适的就那么几个,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完,而且都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和别家定了娃娃亲的。”他接着说道,“上个月我托人在镇里给你相了一个姑娘,听说人长得可水灵了,家里虽然有钱有势,但她家人却不挑剔什么,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说了不去了,要么你自己去,要么都不去。”谢忘云一副赖皮脸。 “明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谢老汉恨铁不成钢,“别人家的娃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成家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啊。” “谁说的,二狗子不也和我一样么,他好像还比我大两岁呢。”谢忘云狡辩道。 “你能和二狗子比么,二狗子那小子打小就混混一个,烂得不行,父母常年在外头做生意,也管不了他,人家姑娘见了他都害怕。前些天还听别人说他去偷看村头周寡妇洗澡来着......” “嗯?”谢忘云眼睛一亮。 谢老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便立马止住没说下去,转而怒道:“今天怎么那么多废话,明天你必须得去,不然我就下禁酒令!” 谢忘云一听要禁酒,寒毛都竖起来了。禁酒?那还不是要了自己的命啊。 “别,别,我去,我去还不行么,老爹你别把眼睛瞪得那么大,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样吧,我今天出门带的钱也不多,我就买你的两串冰糖葫芦,先前可是说好的,刚才吃的那一串是不要钱的。”谢忘云说着掏出出门前谢老汉给他的几个铜板,递到包小皮面前,“给,这些钱够了吧。” “够了,够了。”包小皮拿下两串冰糖葫芦交到谢忘云手中,接着又摘下了一串,“公子,要不要多拿一串?” 谢忘云道:“两串已经够,买那么多干嘛?再说,再说我也没钱了。” 包小皮道:“没事没事,这串免费送,拿着吧。”说着他已经摘下一串冰糖葫芦塞到谢忘云手中。 “有这么便宜的事?”谢忘云望着手中的冰糖葫芦疑惑道,“真不要钱?” “真不要钱的。”包小皮只是笑了笑。 当谢忘云转身准备分给谢老汉一串时,但见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谢老汉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见踪影了。 “咦,老爹跑去哪里了?” 谢忘云四下望了望,还是没有找到谢老汉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包小皮看谢忘云着急的样子便问道。 “找我老爹,刚才还在这儿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真是奇怪。”谢忘云还在张望,可大街上哪有谢老汉的人影。 “你说的老爹就是刚才跟你一起走过来的那个大爷?”包小皮问道。 “是啊,你看见他往哪里走了么,”谢忘云着急道,“他今天是要带我去相亲的,要是他找不着我那就麻烦啦,相亲之事定会办砸的,回去他定然饶不了我的。” “我好像看到他刚才往那边走去了。”包小皮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或许你可以往那边去看看。” 谢忘云半信半疑得朝包小皮指的那个方向望去,再想想先前跟着老爹好像也是准备朝那个方向走的,当下他便向包小皮告别,急匆匆地跑去。 包小皮望着谢忘云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啦,甜甜的冰糖葫芦......”他边叫唤着,边不快不慢地穿梭在大街上的人群中,与两个小道士擦肩而过,然后很快消失在集市中。 “奇怪。”青轩突然停下脚步。 “青轩师兄,怎么了?”青治不解地问道。 青轩闭眼定住心神,半响后才缓缓睁开眼道:“消失了。” “什么消失了?” “命运的气息,道术也减弱了。”青轩回答,“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青治张望了一会儿,想了想,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拿着三串冰糖葫芦的男子:“那个年轻人有点不正常。” “跟上。” 谢忘云转了一大圈,仍是没有寻到谢老汉,心里是着急不已,小镇就那么大,随便走走或许就能碰上谢老汉,但他就是没遇上。 大不了自己一个人先回去,反正又不是不认识路,多方寻觅无果的谢忘云心想到。 正当谢忘云沮丧地往回走,迎面便撞上一个匆匆赶来的有点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诧异道:“怎么又是你?” 那人正是先前卖冰糖葫芦的包小皮。 包小皮笑了笑道:“恰巧,恰巧。那边的生意不好做,我过这边来看看。” 谢忘云看看周围,这里离街市已经不近了,没有什么人影,更别提小孩子了,只有稀疏而立的民居和几条散步的流浪狗。 谢忘云心道:“这个地方人都没有一个,谁来买你的冰糖葫芦啊,这人真是傻,活该一辈子做小贩。” 包小皮自然是不知道谢忘云心里在想着什么,打量了一下他说道:“你还没有找到你老爹么?” 谢忘云翻了翻白眼道:“这不是明摆着么,要是我找到他了,怎会还在这里瞎逛,又怎会和你这个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正经的人枉费口舌。” “公子此言差矣,我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刚才你还说我的冰糖葫芦好吃不是?”包小皮说这还瞅了瞅谢忘云手中还剩下的两串冰糖葫芦——先前谢忘云在路上又吃了一串。 “你这人怎生得这般油嘴滑舌的,你要去卖你的冰糖葫芦便快点走罢,我懒得理你。”谢忘云说着便转身离开,再也不愿理会包小皮。 “公子,公子——”包小皮却是快步跟上来,死皮赖脸说道,“照我说,你这样无头无脑的寻人怕是天黑你都找不着,我包小皮除了做的冰糖葫芦好吃之外,还略懂一些卜算之术。” “你还懂算命?”谢忘云面带讥讽地望了包小皮一眼。 “略懂一二,略懂一二。”包小皮笑道,“先前啊,我见你满脸愁容,私下暗自掐指一算,便知道你没找到你老爹,然后我又这么掐指一算,就算出了你老爹现在在哪里,公子想不想知道?” 谢忘云撑着脸皮对包小皮甜甜一笑,道:“其实,我也会算命?” “你也会?”包小皮不知道谢忘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谢忘云脸上的笑容闪电般消失。 “我从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暗自掐指一算,便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谢忘云冷哼道,“我警告你,离我远点,我见你一次就想打你一次。”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就从这条小巷直直往里边走,一定能找到你那老爹。”包小皮指着一条偏僻的小巷,信誓旦旦地对谢忘云说道,“你姑且信我一信,要是我说错了,你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我决不还手,这样可行?” 谢忘云听完,眯起眼对包小皮道:“好啊,我可以相信你,反正现在你也不忙不是,不如就和我一道顺着这条小巷去找我老爹吧,若是真能找着,我就给你赔不是,若是找不着,嘿嘿!” 说着他握紧拳头,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包小皮脸上露出很是为难的表情,朝谢忘云笑了笑,谢忘云也对他笑了笑。 躲在不远处的墙角边的青轩和青治,此时正认真观察谢忘云和包小品的举动,青治低声对青轩说道:“那个小贩好奇怪。” “两个人都很奇怪,但是他们身上都没有灵力波动,表面上看也不像是修道之人。”青轩说。 “我们跟错人了?” “先看看再说。” 谢忘云和包小皮正扯谈着,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震耳的吼声:“站住,站住!你这黑心的小贩,你给老娘站住!连小孩子的钱都骗,真该千刀万剐!” 包小皮一听那声音,就好像撞见了鬼一样,神色慌张地拔腿就跑。 跑出不远还回头对谢忘云道:“相信我,你老爹真的在那边。”说罢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小贩跑了!”青治急道。 “别激动,再观察一阵。”青轩冷静道。 就在包小皮刚刚跑走,后边就追来了一个身体肥胖的妇人,她国字方脸,浓眉大耳,脸上抹着浓浓的妆,嘴角有两颗拇指头那么粗的带毛的黑痣,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两腿跑得甚是快速。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谢忘云一时间竟听得着了迷,闭着眼睛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琴声!”青轩一惊,似乎想说什么,说到半却没有再说下去。 青治慌忙问:“这琴声也有古怪?” “不是,”青轩回答,“我是想说这琴声真好听,和碧竹师姐的琴声有得一比。” 谢忘云听得陶醉不已,心道:“这琴声真是好听。” 一曲完,他不由得叹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弹奏,若是有机会,须得叫他教我一教。” 他这样想着,心中更是想见那弹琴之人一面,抬头望了望跟前的围墙,不是很高,相比忘忧山无数的悬崖峭壁而言,翻上这堵墙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样翻墙而入却是不敬的,但是为了见那弹琴之人一面,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待进到里边再好好向那弹琴之人解释好了,能弹出这般好听的琴声,定然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不会计较这些的吧。”谢忘云心想。 他双手擦了擦掌,一手拿着剩下的两串冰糖葫芦,脚下一蹦,另一只手攀上围墙,伸出头就往院子里探去。 原来这个大院子里别有洞天,里面有石砌的一个小池塘,清澈的水中种满了荷花,正直夏季,花开得满池塘都是,洁白,清雅,微风吹过携来阵阵幽香。 池塘边稀稀疏疏地种有五六棵柳树,一间小屋搭建在这几棵柳树之间,小屋虽小,却非常精美别致。 这时,琴声又再次响起。 谢忘云注意到的是那棵最大的柳树下,那石凳上此刻正坐着的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她双手抚着石桌上的琴正在弹奏。 她一身素衣,却更加衬托出那极为优美的娇躯,微风吹过,衣袂飘飘,宛若九天仙女下凡来,让谢忘云看得痴了。 痴心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 千年的等待,只求那一缕姻缘。 曼陀沙华,花开千年,叶落千载,花叶永不相见,红色的彼岸等待的是谁的相思? “他翻过围墙进去了!”青治指着谢忘云的背影说。 “跟上。”青轩拉起青治朝谢忘云先前站的围墙边奔去。 谢忘云不清楚自己是用怎样的方法翻过了围墙,然后走到了那白衣胜雪的女子身后的。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陶醉在优美轻柔的琴声中,仿若进入了梦境。 一曲终,那女子察觉到身后有人,慢慢转过头去,目光正好与谢忘云相对。 谢忘云觉得那双秀目似曾相识,那一回眸似乎牵动着几世的情缘,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迎着她的目光,好像在与一个等待多年的知心人促膝而谈,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哀伤,看到了愁怨,看到了迷茫......似乎还有其它的一些什么。 风停了,树静了,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忽然停止了,只有两颗悸动的心灵在轻轻地跳动。 谢忘云发现那张脸竟是这般好看,使他看得入了迷,出了神。 青轩和青治此时正趴在围墙边上,头朝院子里探,在白衣女子转头的时候刚好也看到了她的面容。 “真美。”青轩叹道,“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我原本以为碧竹师姐和馨月师妹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两个女子了,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镇,竟然也会有美貌不输给两位师姐师妹的女子,真是开眼见了。”青治的眼睛都看直了。 “琴声,真好听......”不知过来多久,谢忘云才回过神来,一字一顿地挤出一句话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和女孩子对视,此刻颇为难为情。 白衣女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忘云,话也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死一般的寂静倒是让谢忘云心里更是发虚,小脸微红,不知如何是好。 谢忘云挠了挠后脑勺,扭头看了看先前翻过围墙的位置,红着脸说道:“其实......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我只是......原本我是跟我爹来镇上相亲的,无意中和他走丢了......糊里糊涂就......你弹琴真好听......” 白衣女子仍旧静静地凝视着谢忘云,仍是一句话不说。 谢忘云以为她在生气,心里虚的很,想拔腿就跑,隐隐之中却又有些舍不得。 “你别生气......我给你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谢忘云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平时机灵的他,此时智商骤降为负数。 “要不我把这个给你。”他想了想,把手中的一串冰糖葫芦递过去。 “这两串甜甜的冰糖葫芦是我刚买的,本来一串是给我老爹的,一串留给我自己,现在我把自己的那串给你吧,算是给你赔罪了。” 这时候稀奇的事情发生了,白衣女子破天荒地慢慢抬起纤细的手,接过了谢忘云递来的冰糖葫芦,目光也从谢忘云身上转移到手中的冰糖葫芦上,仍是一句话不说。 谢忘云没想到那女子竟然会接受他的东西,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 “你尝尝看,可甜了。”他微微一笑道。 白衣女子迟疑了一会儿,伸出小舌头在冰糖葫芦上舔了一小口。 “我没骗你罢?” 白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目光放到了谢忘云身上。 “咦,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谢忘云见白衣女子接受了自己的道歉,心里如释重负。 白衣女子一字不语。 “哦,我真没礼貌,老爹说过不可以随便问女孩子名字的。”谢忘云傻傻笑了笑,向前走两步,很自然地在白衣女子身边坐了下来。 白衣女子象征性向旁边挪了挪,其实也没挪开半寸。谢忘云一坐下,只觉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确是很享受。 一切都很安静。谢忘云仰起头,他发现天空从未如此的蓝,云从未如此的白,风,也从未如此的轻柔温和。 “不对。”围墙边上的青轩突然低声说,脸色骤变。 “青轩师兄,又有什么地方不对了?”青治感觉青轩今天老是一惊一乍的。 青轩正色道:“那女子不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青治道,“不过是长得漂亮了些嘛。” “我说的不是这个。”青轩面色严肃道,“她好像不是常人,甚至不是人!” “不是人?”青治一惊,“不是人还能是什么,是妖魔?” “也许真是妖魔也说不定,待我用慧识真眼一窥便知。” 慧识真眼虽然只是一种很低级的道术,但是用处非常大,只要道行修为够高,用它能够轻易辨别出万物的真身。青轩学过慧识真眼,用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慧灵通识,真眼开!”他双指往两眼一抹,眼睛顿时冒出金光,随后朝院子里的白衣女子身上一探。 “看清楚了么?”一旁的青治迫不及待地问。 青轩不答,仍旧仔细地窥探着。 突然,他的眼睛猛地一闭,甩了甩头,回过神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青轩师兄?”青治见青轩这般模样,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附近有高人在施展道术干扰我的慧识真眼,我无法正常窥探那女子的真身。”青轩回答。 “又有高人!”青治眨了眨眼,“和刚才街道上施展道术的是同一个人么?”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不能确定。”青轩道,“如果不是的话,那么这忘忧山脚下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青治点点头:“三年前玄木师叔在这里遇到一个神秘高人,据说其强大得令师叔都畏惧,今天我们又两次碰到高人施展道术,看来师傅的告诫没错,不要轻易到忘忧山来。” “既然有高人在暗处,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了,一旦起冲突,我们的小命可不保。”青轩道,“况且我们这一次是偷跑出来的,乱惹出什么事情来,回去少不了师傅责罚。” “青轩师兄,都听你的就是了,反正我们这次出来是来找高人的,现在高人也碰到了,我也知足了。”青治道,“要是馨月师妹在就好了,她道行那么高,有她帮忙我们一定能够亲眼看到高人长什么样。” “你想多了,要是馨月师妹在,我们还能待在这里么,早被她拧回去见师傅了。”青轩道,“话说馨月师妹下山办事情,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院子里,谢忘云静静地坐在白衣女子身边,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琴声,”不知过了多久,谢忘云望着天空,痴痴地说道,“我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那里没有人会弹琴,我从小就是听着虫子叫鸟叫长大的。” 谢忘云第一次用这样悠闲的情感跟别人吐露自己的心声。 “有一年,有个琴师路过我们村,他在村里弹奏了几首曲子,我原以为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了罢,直到刚才听到你的琴声,我才知道原来世界还有更好听的声音。” 白衣女子嘴角一弯,轻轻地笑了笑,但谢忘云没有发觉。 微风吹来,白衣女子的衣衫飘动倾洒在谢忘云身上。 谢忘云还是没有发觉,他静静地望着无边无际的蓝天,在回忆着自己的童年。 “我懂事以来,就和老爹住在一起,我是老爹从山里捡来的,所以我从小就没有亲生爹娘,在这个世界上老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最疼我的人......” 谢忘云慢慢地说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们的小村子不大,乡亲们都是好人,我很喜欢他们,他们也很照顾我,但是我总感觉自己好像和他们不一样,却又不知道什么地方不一样......” “知道吗,我打猎可厉害了,我天上力气就大得很,村里没人是我的对手......” “有时候,晚上睡觉我会做一个恶梦,那个梦我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但每一次都觉得很可怕,每次都被吓醒,全身上下都是汗......” 第二百七十二章 “好,我帮你先拿着。⊙,”谢忘云接过冰糖葫芦说道,白衣女子朝他微微一笑。 谢忘云只觉得仿佛晨风忽然一吹,百花盛开,一个万紫千红的梦幻世界在他眼前豁然展开。 “真好......”谢忘云身不由己地呐呐道。 白衣女子纤细的十指抚上琴弦,一时间天籁在耳边响起,谢忘云微微闭上眼,仿佛进入了梦境。 如果要说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塑造和改变人的灵魂,那一定是音律。 一曲罢,谢忘云仍沉醉在音律中不能自拔。当他慢慢睁开眼睛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衣女子正盯着他看,好似在问他好不好听。 “真是好听,要是每天都能听到这么好听的琴声那该多好啊!”谢忘云轻叹道。 说罢把冰糖葫芦送到白衣女子手中,“我要走了,老爹一定在找我,我今天到镇里来是来相亲的,这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老爹要是找不到我一定会生气的。” 白衣女子听谢忘云说要离开,神情便有些微微紧张。她看了看手中的冰糖葫芦,又望了望谢忘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白衣女子在随手在脚边捡起一根柳条,迟疑了一会,在地上写了一个字:留。 谢忘云又不识字,根本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抓了抓头道:“你写的我看不懂哦,我不识字呢,你要说什么就亲口跟我说罢,没有关系的。” 白衣女子咬了咬朱唇,又用柳条把地上的字给涂掉,顿时觉得心烦意乱,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便走了呀,我会记住这里的,一有空就会来看你的。”谢忘云朝白衣女子笑了笑说道。 说罢谢忘云起身就要离开,刚挪动脚步却忽然停住了,因为他的衣角此刻被白衣女子紧紧地扯住,她的眼睛凝视着他,眼神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 谢忘云终于知道,原来她想要他留下来。 他微微一笑道:“你放手让我走罢,放心,我一定还会来找你的,你长得那么漂亮,弹琴又那么好听,我巴不得每天都来看你呢。” 白衣女子摇摇头,还是不肯松手。 谢忘云无奈道:“好吧,我先不走,再陪你一会。”说着又坐到白衣女子身旁。 待谢忘云坐下,白衣女子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那扯住衣角的手,眼睛依旧没从他身上移动分毫。 “你再弹奏一曲罢,既然留下了,那就必须再听听你的琴声,这样好听的琴声难得有机会听呢。”谢忘云想了想,笑着对白衣女子说道。 白衣女子也笑了,把冰糖葫芦又交到谢忘云手中,再次奏起了动人的琴声。这一次,她似乎更用心去弹奏,似乎要把最好的声音弹奏给身旁的人听。 曲终,白衣女子羞涩一笑,像是对自己弹奏的乐曲很是满意。 当她侧过脸朝谢忘云的位置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谢忘云的影子,那串冰糖葫芦用半张荷叶垫着放在石桌一角,红彤彤的鲜艳无比。 谢忘云是在白衣女子专心弹琴的时候转身离开的,他想走得快些,又想走得慢些,两只脚自顾自地走,以至于悄悄从进来时的位置翻出了围墙,仍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 “青轩师兄,我们该怎么办?”早已躲到角落里的青治看着离开的谢忘云问道,“继续跟随那个人吗?” “没有必要了,刚才我施展慧识真眼的时候,我们的行踪已经暴漏,估计现在躲在暗处的高人已经开始监视我们了,他之所以没有对我们动手,想必是没有什么恶意,我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趁早离开的好。”青轩说道,“想来,我们下山的时日也不短了,是时候该回山了。” “那这里的事情不管了?” “要管也轮不到我们管。”青轩道,“也不知那高人要做些什么事情,为何要阻止我窥探院子里那女子的真身,这其中恐怕有猫腻,我们还是趁早回山将此事禀报师傅吧。” “青轩师兄,要是师傅知道我们偷偷跑下山来,一定会重重地责罚我们的。”青治担忧道,“你真打算禀报师傅?” “此事蹊跷,比起责罚,我更愿意能将此事弄清楚,只要师傅得知此事,他自有定夺。” 谢忘云恍恍惚惚走了一阵子,突然就被一阵厉声喝住了。 “臭小子!怎么随便乱跑,害得我跑了大半个小镇都找不着!” 他转头一看,说话的不是谢老汉还有谁。 话说谢老汉带着谢忘云来到镇上,他一直走在前头,走着走着也没过多去注意谢忘云。 待他快要走到目的地的时候,转身一看,才发现谢忘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这下可把他急得是满头大汗,慌忙在镇里挨街挨巷地找,可是几乎找遍了整个小镇也看不到谢忘云的人影。 正当他垂头丧气的时候,却发现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影慢悠悠地走过来,上前一看,气得他胡须都直了,那人不是谢忘云还有谁。 谢忘云见到谢老汉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知道是自己做了错事,也不敢顶撞他。 他只是嘿嘿一笑,然后把手中的最后一串冰糖葫芦在谢老汉面前晃了晃说道:“我,我是去买这个了。” 不说还好,谢忘云这么一说,谢老汉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当下就给谢忘云头上一个爆栗:“多大的人了,还吃这个!” “哎呀,老爹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谢忘云吃痛,慌忙捂住头逃窜。 谢老汉也不跟谢忘云废话太多,连拉带推没走多远就把谢忘云弄到一座府邸大门前,只见大门上挂着一面牌匾,上边工整地写着“刘府”两个大字。 谢忘云不识字,自然是看不懂的了。 这府邸的主人看来是一位有钱人,就说这座府邸的规模,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不仅占地广,装修也是精美至极,一般的人家是不可能住得起的。 “刘员外是望川镇有钱的大户人家,今天你给我规矩点,待会见到他的时候要有礼貌,叫你坐你就坐,叫你站你就别坐着。”谢老汉小声对谢忘云再三叮嘱道。 “像刘员外这么一个大户人家,如果能答应把女儿许配给你,他看中的绝对不是别的而是你的为人,若是你不争气,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都说了八遍了,烦不烦啊,我知道了,知道了。”谢忘云不耐烦地说道,“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来了。” “你说什么?”谢老汉竖起脸问道。 “我说,我说一定照老爹的意思去办,绝对表现良好......”谢忘云捏了一把冷汗。 平时可以随便和谢老汉开玩笑,但是这节骨眼是,谢忘云可是不敢冒着他的怒火前进。 谢老汉上前与门口的守卫打过招呼,并说明来历明细。 守卫用怪异的目光望了望谢忘云,说道:“先前老爷已经吩咐过了,说你们来了便让你们进去,你们快进去吧,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你们呢。” “好的,好的,那多谢了。”说罢谢老汉便带着谢忘云进了府里。 他们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路上,谢忘云回想那几个守卫的举止,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进到里边谢忘云才知道,原来这座府邸比料想中的要大得多,粉妆玉砌,楼台亭阁,小桥流水,小道花木,好似进入了一个花园一般,令他惊奇不已。 刘府客厅,谢忘云见到了这府邸的主人刘全通,他正坐在客厅里等待谢老汉父子俩的到来,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夫人李氏。 刘全通个子不高,身子已经有点微微发福,一见到谢老汉父子便站起身相迎,他笑起来很诚恳,让人看了很舒服。 刘全通是个老实憨厚的人,虽然家境富裕,但是没有一点儿显摆的架子。 李氏和自己的丈夫一样,为人诚恳,心地善良。 “稍稍来迟,还望刘员外见谅。”谢老汉虽不大懂什么礼数,却是特地和村里有点学问的人学了点好话,捡着来说。 “不妨不妨,兄台请坐。”刘全通微笑道,然后打量了一会谢忘云,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 坐下后,他看着谢忘云,对谢老汉道:“想必这就是令郎吧?” “没错,他便是犬子,名叫忘云。”谢老汉说道,然后转脸看向谢忘云,“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见过伯父。” 谢忘云心里还在嘀咕:把人家比做什么不好,非要比做狗儿子,这不是骂自己是狗么? 心里虽这样想,但他嘴上还是甜甜地叫了声:“小侄见过伯父。” “好,好,贤侄真是一表人才啊,伯父听许多朋友提到过你,年轻有为啊。”显然,刘全通对谢忘云的第一眼印象是非常的满意,眼睛已经快眯成一条线了。 一旁的李氏也是望着谢忘云直微笑点头。 刘全通吩咐下人上了茶,谢忘云见谢老汉端起茶杯喝茶,也照葫芦画瓢有模有样地喝了起来。 他从小便是喝着山里的泉水长大,哪尝过这茶的味道,一口罢,只觉得这滋味苦涩难喝至极,便不再喝第二口。 喝完茶,谢老汉父子又和刘全通夫妇愉快地拉起来家常。 “贤侄啊,你心中可有了喜欢的姑娘了?”刘全通问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唐传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还不肯现身么,看来还得把你逼得紧一些。≥,” 唐传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妖人?我没时间理会你,快快让开,待我将这个妖人就地正法。” 刘玉雪不懂那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是一步也没有挪动,只怕是除非她倒下了,不然谁也休想碰一碰谢忘云。 唐传脸色一变,怒道:“执迷不悟么?那我便先解决了你,再杀了这个妖人!” 话音未落,他已然是纵身跃起飞在空中,一柄长剑破空一斩,数道光亮雷霆劈来,势不可挡! 刘玉雪紧紧咬住牙关,盯着那数到光亮神速袭来,在她的瞳孔中成倍增大——她仍是没有移动分毫。 毫无悬念的一击,依旧没有移动分毫的身影! 只是—— 她没有倒下,却是站得更加傲然,忽然之间腾出一股凌人的气势,仿佛在这刹那之间换了一个人。 她的眼眸更加灵动,她的秀发更加飘然,她的身影以及她的一举一动,都超凡脱俗,令人沉醉。 她缓缓升到夜空中,比那明月更为皓洁。慢慢睁开眼睛,仿佛沉睡了万年的一朵青莲,悠悠绽放,缓慢而平静地藐视世间一切。 唐传隐隐感觉到这缕情魄强大无比,已然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唐传慢慢抬起头看了夜空中的刘玉雪一眼,惊艳了半天,惊愕了半天,才一字一顿道:“仙——仙后?姐姐,是你么?” 刘玉雪朱唇轻启,天籁一般的声音奏成了星光下的夜曲,这个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仿佛很近很近:“什么仙后,什么姐姐,你是何人,为何要伤害庆云?” “姐姐,我是唐传,你的亲弟弟唐传啊。”唐传激动不已,“难道你都不记得了么?” “唐传?”刘玉雪思索着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更没有你这样的弟弟,你伤了庆云,可要给我一个交代!” 唐传满脑子疑惑,再看看眼前这个女子,确实是自己的姐姐无疑,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忘云,一时感觉思维混乱了:“庆云是谁,是他么?” “难道你还伤了其他人不成?” 唐传一脸茫然:“姐姐,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你是姐姐对不对,是唐虹对不对?” “我不是你姐姐,也不是什么唐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却不给我一个交代,那么我就要你付出点代价来。”刘玉雪说时已然准备动手。 唐传慌忙阻止:“等等,先别冲动,一切都是误会,姐姐,跟我回仙廷,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 刘玉雪冷声不屑道:“仙廷?原来你是仙廷中人,那我就更饶不得你了!” 话音刚落,胜雪的衣裙忽然无风自动,浩瀚的灵力向外涌出,强大的威压肆意纵横,如大山压顶,令人无法喘息。 唐传心中大骇,这缕情魄竟然这般强大,有这等修为的人世上恐怕没几个,当下更认定此人便是自己的姐姐无疑。 只是姐姐不是早就已经——已经死了么?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跟谢忘云又是什么关系?庆云?难道是谢忘云体内的那一道魂魄? “怎么,你不打算出手么?”刘玉雪嘲讽道,“我本不愿再动用灵力,但你无端来这里闹事,真是欺人太甚。” 唐传听了此话,沉默半响,对躺在地上的谢忘云说道:“大人,起来吧,看看这个人是谁。” 在刘玉雪惊异的目光中,谢忘云竟然自己站起身来,仿若没事一般,拍拍身上的尘土,摇身一变,原本谢忘云的模样竟然变成了一个市井小贩。 原来这个谢忘云是包天假扮的。 “查清楚了么?”包天未看清眼前的形式,开口问起唐传来。 “你不是庆云?”刘玉雪傻了眼。 “我当然不是谢忘云那傻小子啦,我是仙廷的天政大臣包——”包天说着转过头,顿时结巴说不出话来,“仙——仙后!” 唐传对包天的反应并不感到惊奇,问道:“大人,你可看清楚了,她确实是我姐姐对不对?” “如假包换,童叟无欺,是仙后不假。”包天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就差没有下跪。 刘玉雪冷哼道:“你们左一个仙后,右一个姐姐,当我当成什么了!我不是你们说的什么仙后唐虹,你们假扮庆云来这里胡闹是何意?” 包天看向唐传:“庆云是谁?” 唐传摊开两手,无奈道:“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寄存在谢忘云身体里的魂魄吧。” 包天嘿嘿笑道:“这样好了,仙后,您随我们回仙廷,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好解决,不管是谢忘云还是庆云,都给您揪出来。” 刘玉雪脸色一寒:“你也是仙廷中人?” “是啊,我是天政大臣包——”包天还未说完,几道白光已经切了过来,强横无比,他唯有躲闪,“喂喂!自己人,自己人,仙后您别冲动。” “你们虽没有伤到庆云,但是来这里胡闹,又是仙廷中人,我也饶不得你们!”刘玉雪出手迅猛,道术法决凌厉,眨眼已是万千道术袭来,铺天盖地。 唐传和包天并非惧怕这些道术,只是顾忌到刘玉雪的身份,不敢轻易动手,只作躲闪。 “唐将军,她到底是不是仙后,连我们都不认了。”包天闪躲之余向唐传焦急问道。 唐传也是头皮发麻:“我也不知道啊,她长得那么像姐姐,修为又如此高深,除了姐姐我实在想不出她还能是谁。” “那现在该怎么办?” “先撤,然后再作打算。” ※※※※※※※※※※※※※※※※※※※※※※※※※※※※※※ 唐传和包天逃离过桥村,显得狼狈不堪,两人在仙廷中位高权重,在三界之中更是万众膜拜的存在,没想到竟然在凡界的一个小村庄栽了跟头。 明月高悬,月光如水,两个人影倚在巨石边喘息。 “本来是下凡界来找皇子的,没想到皇子还没找着,却找到了仙后,真是阴差阳错,意外的收获啊。”包天捏了一把汗,语气中满是惊喜。 唐传缓了缓气,便思考着边说道:“她真是是我姐姐么,她怎么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那样的修为,那种凌人的气势和那容貌,不是仙后还能是谁,我想她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暂时失去了记忆。”包天兴奋道,“此事得马上告知陛下,得知仙后还活着,陛下一定龙颜大悦。” 唐传道:“若她当真是我姐姐,为什么一口一个庆云,庆云究竟是何人,跟我姐姐又是什么关系?” “这个——”包天亦是疑惑不解,“如果庆云是谢忘云体内的那道魂魄,照那天在刘府庭院里的情形看,庆云应该是刘玉雪体内的情魄的相好,可若是刘玉雪体内的情魄是仙后的话,这不是乱套了吗?” 唐传语气沉重:“此事事关重大,先不忙告知陛下,我们要彻查清楚,最好是把他们两人身体中的魂魄都分离出来,一一查证身份,事情就可以要明了。” “将谢忘云的人魂分离倒不是难事,但是刘玉雪体内的情魄真是仙后的话,恐怕就棘手了。” “那就从谢忘云身上下手,弄清楚庆云是谁,一半的真相就能浮出水面。” ※※※※※※※※※※※※※※※※※※※※※※※※※※※※※※ 这天中午,因为狩猎比较顺利,谢忘云便早早地从忘忧山上回来。他这么急着赶回来,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心中挂念着刘玉雪,好似分开一刻都是煎熬。 还没回到家,半路就见到罗大武匆匆忙忙跑过来,满头大汗的,不知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他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向谢忘云叫道:“臭小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谢忘云疑惑道:“什么大事不好了,罗叔你说清楚些,发生了什么事?” “大事不好了!”罗大武道,“玉雪姑娘被朱家的人抓走了,你赶紧想想办法!” 谢忘云猛然一惊:“什么!?朱家的人怎么回找到这里来?” 罗大武道:“镇上早就贴满了重金通缉你们的通告,怕是村里有人报信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啦,玉雪姑娘刚刚被抓走,你快想想办法!” 谢忘云当即便扔下扛在肩上的野兽:“我去救她!”说完已然是如脱缰的骏马,一阵烟尘不见的身影。 谢忘云沿路打听,得知朱家的人把刘玉雪带到了刘府,于是匆忙赶到刘府。 刘府大门前十来个朱家护卫左右两侧守着,一见谢忘云来了,片刻之间便拥上来,将他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 谢忘云怒发冲冠,二话不说就与那些护卫打了起来。打了数十个回合,朱家的护卫被放倒了几个,谢忘云身上也受了伤,他心中担忧刘玉雪,不想与这些护卫多作纠缠。 可他几次尝试突围,不但没成功,身上还多了好几道刀口子。 这时刘全通和朱庞春也已从刘府中走出来,朱庞春此时是又气愤又得意,而刘全通则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断好声好气地向朱庞春求情,但朱庞春一句都没听进去。 谢忘云气冲冲地对朱庞春骂道:“肥猪,你把玉雪怎么样了,快放了她,不然我不客气了!” 朱庞春哈哈大笑:“不客气?你怎么不客气了?现在还想着别人,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 被高手算计 井光和尚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道:“这可不能怪我,都是那轩辕教主的错!他要送我一座万宝镇还非得整这么麻烦,打了个哑谜,让我猜也猜不着,找也找不到。我琢磨着‘最初到来之地’应该就是我的故乡,但老家里也没什么稀奇的事,就这山上有个怪洞,小时候打猎无意中发现的。” 随即他迈步上前,围着土包转了一圈。仰头望着星月定了定方向,他低头一锹插下去,一言不发的挖了起来。 他力气大,而且挖的得法,十锹八锹过后,阿剩和上官燕就听到了金石声响,走近一瞧,却是发现土包下方埋了一块青石板。 井光和尚一锹插到石板边缘,弯下腰就开始撬,同时咬牙切齿的挤出话来:“师弟,来帮一把!” 阿剩松开上官燕,上前弯腰抬住石板,原来石板还不算厚,重也重得有限。 上官燕眼看井光和尚放下铁锹,和阿剩合力把石板抬起来了,就没有上前帮忙。她冷不丁的回头又看一眼,心想:“林子里还是有野物。” 石板掀开之后,下方露出幽黑洞口。 阿剩俯身细瞧,发现此洞起初一段虽是直上直下,然而不过一人来深,再往下便是斜着深入,既不陡也不险,只是阴冷的潮气太重。 井光和尚累出了汗,气喘吁吁的说道:“不知道这洞是怎么来的,反正石板一盖,谁也找不到了。当年我还算机灵,要是没把洞掩盖好,说不定会让谁抢先一步去探洞里的秘密。” 阿剩对着前方的上官燕招了招手,随即问道:“井光和尚,洞里会不会有毒蛇?” 井光和尚当即做了答复:“放狗屁!牛头岭上就不生毒蛇!” 阿剩虽然不敢太相信井光和尚的话,于是他便决定率先下去,遇了毒蛇也能解决。他打头,井光和尚垫后,中间比较安全,让上官燕走。 三人商议好了,又坐在洞口等了片刻,估摸着洞中潮气散出大半了,才陆续下了洞。 三个人一人分了一条麻绳,井光和尚的麻绳打了个死结,低头费了不少力气才解开。伶伶俐俐的向下跳入洞中,阿剩眼角余光向上一瞥,忽然发现上官燕还站在洞口,仿佛是要跳又不敢跳的模样。 井光和尚一笑,仰头问道:“这就害怕了?你要是再不吭声,我都能把你落在外面。”然后他把绳子搭在肩膀上,向上伸出双臂,“来,你跳,往我怀里跳,我接着你!快点,要不师弟都走远了!” 上官燕动作僵硬的弯下腰,果然向井光和尚一跳。井光和尚抱了个满怀,心想这小妹妹分量还挺轻。 上官燕不说话,井光和尚便拉着她弯腰往斜洞里走。洞里是彻底的漆黑一片,井光和尚走着走着,听不见前方动静,就开口问了一句:“师弟,走着吗?” 阿剩的声音很快传了回来,原来就在正前方:“还真是没有蛇——怎么着?洞里还带拐弯的?” 井光和尚嘿嘿一乐:“我也不清楚。” 随即上官燕也开了口,说道:“你们说这洞是什么动物的窝?我看不像是人挖的,像是什么东西用爪子刨的。咱们弯腰都能在里面走,看来牛头岭上原来肯定有大野兽。” 井光和尚自认是个本地人,所以立刻不屑一顾地说道:“哪有什么大野兽,这山上连兔子都少见,我告诉你们——” 话到这里,他忽然打了个激灵。短暂的停顿过后,他轻声说道:“上官小妹妹,你说能是什么大野兽?” 上官燕的声音从前头传了过来:“说不好,我也不懂啊。” 井光和尚的头上立时出了一层冷汗——前面走着的是上官燕,那自己手里拉着的人又是谁? 井光和尚对于鬼神一道,也算是见多识广。强行压下一声惊叫,他若无其事的想要放开后方的手。不料他把五指一松,那只手却是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掌。 井光和尚猛然停下脚步发出颤音,他鬼哭似的开了口:“你们……给点光……” 只听前方“嗤”的一响,上官燕右手腾起一点小火苗转过了身,嘴里唠唠叨叨的不耐烦,说道:“是你领我们来的,我们都不怕,你还怕……。” 话没说完,上官燕弯着腰,瞪圆眼睛也僵住了。微弱火光之中,她就见井光和尚颤巍巍的抬起右手,右手上面赫然箍着一只苍白的断手! 随即二人心有灵犀一般一起缓缓扭头,咫尺近处的洞壁上,横贴着长长一具女体,两条辫子垂向下方,遮住了半张雪白面孔,只露出一双黑不见底的弯弯笑眼。 火苗猛然间熄灭了,随之而起的是上官燕的惨叫和井光和尚的哀嚎。 近处忽然又起了火苗光亮,却是阿剩转身挤了上来。 那一个扭曲的女体沿着洞壁游动到了洞顶,一张脸彻底露出,上方是两弯乌黑笑眼,下方是一抹嘴角上翘的鲜红嘴唇,中间没有鼻子,正是一张麻木不仁的诡异笑脸。 井光和尚祭出金光佛印往上一砸,砸中了女体胸部。女体不能再动,然而双臂向下越伸越长,最后竟是眼看就要触到井光和尚的脖子。 井光和尚背靠洞壁,躲无可躲,正是崩溃之际,一点黑火苗横空飞来,正中了女体的脑袋。黑火如同黑暗一般将女体吞噬,洞中三人隐隐就听一声凄厉哭叫,女体已然灰飞烟灭! 上官燕第一次见到洛雪使用道法,似乎忘记了害怕,心里只想着:阿剩大哥有修为,会用道法,而且还这么厉害,他真的是邪童洛雪…… 井光和尚收回了金光佛印,右手上面的断手也掉在了地上,他盯着那条断臂呼哧呼哧的喘了一阵粗气,终于缓过神来,说道:“阿弥陀佛,师弟,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妖孽出来,我却没有感觉到?” 黑暗之中响起了阿剩的声音,说道:“只怕是这作乱的妖孽道行在你我之上,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我们。” 井光和尚立刻在手中腾起一片金光,闷声说道:“这玩意儿是从哪儿来的?洞里面还是洞外面?” 此言一出,上官燕的头发都立起来了:“洞里面……不会吧?” 阿剩弯腰向前,低声说道:“先出去再说,洞里太窄小,万一再来了妖物,想打都没地方打!” 他动作灵活,扯着上官燕弯腰疾行,上官燕也一把拽住井光和尚的袖子就往外走。然而没有走出多远,阿剩就见前方一片月光骤然消失,竟是石板落下,将要盖住洞口! 阿剩顿时急了——他们若是出不去,在洞内久了,肯定是熬不住的! 井光和尚一眼看清,猛地挤开上官燕和阿剩冲上前去,在最后关头一砸金光佛印。只听“嗵”的一声闷响,金光佛印正好砸在了石板上。 可是石板并没有被砸开,却是彻底砸严实了。 井光和尚红了眼睛,开始破口大骂:“他奶奶的,什么东西在跟老子作对?老子拿自己的东西,没偷没抢,碍着谁的事了?” 话音落下,石板上面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 阿剩上前去伸手又一拍井光和尚的肩膀,说道:“有人要往石板上面堆土了!我们合力把石板砸开!”、 于是两人同时运足了灵力,大喝一声,各使一道强横的法决砸向那块石板。阿剩甩出的是黑莲火,而井光和尚自然是祭出了他的金光佛印。 只听“轰隆”一声响,黑莲火和金光砸在了石板上,一阵尘土纷纷落下,两人忙退过一边。抬头再看那石板时,却见它似乎纹丝不动一般。 按理说这普通的石板根本不可能承受着这两道强大的法决轰击,肯定是上面有人在它上边施了法,而且施法之人的修为在阿剩和井光和尚之上! 阿剩看着灰头土脸的井光和尚,闷声说道:“恐怕是有高手在算计我们。” 井光和尚疑惑道:“什么鬼高手?我们到这里来没人知道,谁他妈没事来算计老子?” 阿剩沉声道:“肯定是江诗绮。” 井光和尚和上官燕一听“江诗绮”三个字,后背立马一凉。井光和尚没跟江诗绮交见过面,也没过手,于是问道:“那江诗绮当真如此厉害?” 阿剩严肃道:“我看不透她。” 井光和尚倒吸了一口凉气,出声道:“既然砸不开石板,那我们就把洞口附近的泥土给炸开,我就不信凭我们的修为还不把这里炸得底朝天!” 阿剩连忙说道:“不可。要是我们把洞口周围的泥土炸了,只会让泥土被洞口全部封住,那时就更麻烦了。而且江诗绮既然能用石板封住我们,难道会让我们炸开泥土出去么?我看她没这么傻。” 井光和尚沉默半响,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阿剩从乾坤袋里取出灵犀剑,上官燕一见了那柄青光宝剑,心里嘀咕着:“这就是传说中的邪童洛雪的灵犀剑么?大家把它传得神乎其神,也不知道有多厉害……” 把灌注满灵力的灵犀剑往石板上一刺,轰隆一声,只有一阵阵的尘土落下,石板仍是纹丝不动。阿剩皱着眉头,转身看向黑漆漆的洞道,说道:“看来从这里真是出不去了,既然已经来了,我们索性就进洞里探一探,要不然师兄你老是惦记。” 第二百七十三章 洞中惊魂时 井光和尚颇有些吃惊地看着阿剩,手上的金光印在阿剩苍白的脸上。而阿剩沉默不语,好像在思考,又想是在等待井光和尚的决定。 “我们真进去探一探?”井光和尚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走。”阿剩应了一句,率先朝洞里走去。上官燕紧跟上去,然后还回头瞄了井光和尚一眼,意思是叫他别磨蹭了。 井光和尚跟在最后边,心里在不停地打鼓。虽然是他提议要来的,但现在他比上官燕还要害怕。面对这阴冷的洞穴里的昏暗,他有着强烈的无助感。 拐了两个弯,洞里的气息更加隐身低沉,让井光和尚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东西:墓穴。 “完全没有什么动静。”井光和尚壮了壮胆说道。 又拐了个弯,阿剩突然停下脚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怎么了,师弟?”井光和尚小声问道,他此时也探头朝前方望去,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他全身在在颤抖着,满脸惊恐。 阿剩不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 “阿剩大哥,前面有什么东西吗?”上官燕也被阿剩的举动吓得不轻,低声问道。 阿剩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只见他将手中的石头猛地朝前面那一片黑暗投掷过去。以阿剩的力气,这石头的威力可想而知,砸死一头牛都不奇怪。 嘭! 一声撞击硬物而发出的巨响。 “嗷嗷!” 几声震耳欲聋咆哮,整个洞穴都在微微抖动。 黑暗里亮起了两颗血红色的诡异的星星,一头巨兽跳了出来。 那是一只跟牛一样大的怪物,样子有点像狼,嘴里吐出两根两尺多长的獠牙,全身都是黑色的甲片,眼睛射出血红的凶光,带着无限的贪婪。 上官燕从没有见过如此凶恶可怕的怪物,一时间懵了,站在原地已然忘记了逃跑。 怪物两只前脚微俯绷紧,看样子是要对阿剩等人发起攻击,那巨大的血盆大嘴,一口就能把一个人吞进去。它后脚一蹬,张开大嘴向两人扑来,上官燕见那两颗红光大眼朝自己逼近,吓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听得前边阿剩说了一声:“师兄,你保护好燕儿。”然后黑暗中便看不到了阿剩的身影,又听“砰砰”几声,怪物的身躯停顿了一下,转而朝另一个方向扑去。 是阿剩在跟怪物搏斗,但是在这样可见度低的位置又窄小的洞里中,阿剩不敢轻易使用法决,要是炸塌了洞穴,那么他们几人都会活活埋在这里。 一场激烈的搏斗在黑暗里展开,没有人能够看清楚阿剩的一举一动,只听到怪物所在的地方不时传来一阵阵撞击声。 突然,怪物放弃了与阿剩的纠缠,那一双血眼竟然掉头过来,毫无征兆地朝上官燕和井光和尚扑来。 井光和尚猛然一惊,而上官燕条件反射一般往后退步,却拌到了什么东西跌倒在地。 “救我,阿剩大哥,救我!”上官燕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她一边用手撑着身体不停地往后移,一边将手中摸到的东西抓起来朝怪物扔过去。 眼见怪物就要把上官燕撕成碎片,这刹那之间井光和尚一阵风一样跳上来,金光一闪,佛印挡住了怪物的双爪,撑着它半个身体滞空停顿,竟不能前进分毫。 然后,怪物好像突然被什么强大力量击中,竟被震飞至一丈之外,轰隆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阿剩一个飞身跳跃,双手擒住怪物的后肩,然后如同斗士一般,骑着这头发疯的公牛一样的怪物在洞里四处乱撞,不时有土石被撞击落下来。 过了好一阵,洞里终于安静了,而阿剩则是抓着一颗碗口大的发着绿光的石头向上官燕和井光和尚走来。 “这是什么东西?”上官燕惊魂未定,却被阿剩手中这颗圆形的如水晶一般的东西吸引住了。 “是妖兽内丹。”井光和尚帮阿剩回答了,然后从阿剩手中把那东西拿了过来,“应该值点钱。” 阿剩无奈道:“师兄,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总是装着钱?” 井光和尚有些无语,他把妖兽内丹交给上官燕,说道:“把它当灯用吧,在这里边没有光照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他们只走了没多久,就被这样一个怪物给袭击了,也不知道这洞的深处还有多少这样的怪物。 “师弟,你受伤了?”井光和尚见阿剩撕下自己的衣服往手臂上包扎,关心道。 “没事。”阿剩包扎好伤口后说道,“你们自己要小心,怪物躲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指不定什么时候它们又会跳出来。” 又走了一阵,他们发现洞壁由原来的泥土变成了岩石,呈现青绿色,妖兽内丹和井光和尚手上的光亮照在石头上时,绿芒闪烁,十分好看。只是矿石上不知怎么有很多爪印牙痕,似乎有什么动物咬过一样。 上官燕脸色有点发白,看着那些爪印,说道:“看样子里边肯定还有更多的怪物,我们真的还要进去吗?” 井光和尚看了看洞里的黑暗,吞了一口口水后,坚定地说道:“都走到这里了,我们可不能半途而废。” 脚下的泥土也变成了坚硬的岩石,比先前好走多了,但由绿晶构成的洞壁两侧却不时看到爪印,令人不由得心寒。此外,洞中的空气还算新鲜,没有气闷的感觉,但已隐隐有腥臭味传来。 山洞穴中一片寂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轻轻作响。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阿剩突然又停了下来。上官燕和井光和尚都是心头一紧,以为怪物又出现了。 但只是前面出现了岔路,路中心有一根石柱,是普通的花岗石,所以没见到有爪印。 井光和尚问道:“往哪条路走?” 阿剩嗅了嗅空气,思考了一阵,说道:“往右。” 此后岔路越来越多,不过每个路口阿剩都靠着用鼻子嗅带领他们前进。 行走间,井光和尚忍不住说道:“师弟,你这靠鼻子探路,靠谱吗?” 走在前边的阿剩说道:“那些没有怪味传出来的洞道应该是没有活物存在,因此我断定是死路,反正我们也不识路,总得选一条来走吧。” 井光和尚低声嘀咕道:“有怪味的洞道,那就是有活物了……师弟,你!” 突然,阿剩叫道:“小心。” 后边两人一惊,只觉得腥臭味越来越重。阿剩举着手中的火,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前边路上出现一个拐角,腥臭味扑鼻而来,上官燕和井光和尚对望一眼,跟在阿剩身后缓缓向拐角处走去。 绕过拐角,阿剩停住脚步,把手中的火往高处一举,刹那间,他们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条直道,两侧是绿油油的绿晶矿石,在直道中,七八个巨大的身影伏在黑暗中。 上官燕的脚有些发软,颤声道:“太多了,我们先……” 井光和尚截道:“不对,它们怎么不动了。怪物的嗅觉大都十分灵敏,应该发现我们了。” 阿剩闷声不响地走上几步,见那些小山般的身影依旧动也不动。他又走前几步,到了最近的一个身影附近,用火光一照,舒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 这是一具巨大怪物的尸体,皮肉干瘪,看样子已死了很久。可能是因为是身处地下洞窟的关系,尸体还没腐烂。 他又向前走去,果然,前面的巨大身影全是怪物死后的残躯。 上官燕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难道它们突然一个个同时寿终归天了么?” 井光和尚疑惑道:“我看不像。” 阿剩看着火光中的那些巨大身影,沉声道:“我们走吧,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 一行人又向前行去,地势明显向下倾斜了,山洞里的气温也渐渐低了下来。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两堆相似的怪物尸体,这时连井光和尚的脸也越来越苍白了。他心里明白,就是刚才那种怪物,来上几只他们就都完蛋,谁能想到这里边会有这么多的怪物在这里。 还好都是死的。 井光和尚低声道:“难道是轩辕教主安排好的,知道我们今晚要来寻宝,所以就把这些怪物都给弄死了。” 上官燕翻了翻白眼,正要讽刺一下大和尚。却听见前方的阿剩叫道:“别出声,你们听。” 两人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山洞中一片寂静。这时,一声沉重的脚步远远传来,如夏天的闷雷,声响不大,却似乎含着无穷的力量。忽地,又一声脚步声传来,明明还在远方,但他们却觉得四周的洞壁都在震动。 三人相顾失色,阿剩急道:“你们先退后!” 上官燕和井光和尚刚向后退了几步,又听阿剩叫道:“不对,它在后边!快往前跑!”说着回头拉起上官燕的手就往前直奔。 他们一路狂奔,混乱中也不知走过了多少岔道,然而身后那沉重的脚步却如梦冕般的紧追不舍,而且似乎越来越逼近了。 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间,阿剩突然大叫一声:“有了!” 身后两人尽是疑惑,急忙围上前去看个明白。不料一看之下,井光和尚立马骂了出来:“有个鬼,死路!” 只见一扇石门横在路上,前方再无去路。而石门上面写着“请君亲启”四个大字,门上还挂着一把大锁。看样子年代久远,也不知道锈到什么地步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那个委屈哟 后面又是一声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腥臭味已渐渐可闻。 井光和尚扑了上去,抓住锁,认真看了看,又在大锁上折腾起来,不一会儿已是额头见汗。 阿剩和上官燕围在身旁,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目光或注视着井光和尚,或提心吊胆的看着身后那片阴影处。 脚步声不知不觉已清晰可闻了,显然那不知名的怪兽闻到了美味就在前方,加快了脚步。它每走一步,就像踩在众人的心上一样。 井光和尚开锁不成,气极了,双手用力推了推石门,没想到大锁竟然啪嗒一响掉在了地上,在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中,古老的门打开了。 “开啦!”井光和尚一声欢呼,继续把门推大。 众人冲了进去,这时后边的脚步几乎已是响在耳边。 阿剩急呼道:“快走!”井光和尚只见门后又是一条长长的直道,知识两侧石壁上有些发光的矿石,发出微弱的光芒,没有多想,拉着上官燕就亡命逃去。 那沉重的脚步在石门门口停住了,从门口处传来切齿的磨牙声和喘息声,然而,它却始终没有进入石门内一步。 石门内有什么? 这条直道很长,三人全力跑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惊觉那恐怖的脚步声已消失了。 惊魂初定的三人慢下脚步,大口的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井光和尚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率先向前走去。 壁旁微弱的光芒下,可以看见他眼中执著的眼神,似乎前方有他渴望已久的事物。 阿剩和上官燕安静地跟着后边,没有开口说话。也许刚刚死里逃生应该庆贺,也许,他们需要一时不会儿的平静。 直道走到尽头了,又是一扇石门,门上没有锁。 井光和尚伸手用力推开了石门,众人走了进去。 那是怎样的一种金碧辉煌啊! 一个巨大的大厅,厅顶是浑圆的穹顶,在穹顶之下,是无数金灿灿银闪闪的楼阁街市,一座金银珠宝打造的小城,静静地躺在山中,躺在这地底下,沉睡了千年! 每一个人的脸都被映成了金色,每一个人都眼花缭乱,每一个人包括阿剩都屏住呼吸,难以置信。 井光和尚全身颤抖着走上前去,仰望着这种金银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翡翠的柱子,琉璃的瓦,玉雕的石砖,金色的匾……就连那城门,都是镶金嵌银。 井光和尚冲到城门前,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这一切,恨不得马上推开城门,进去抱着那些金银珠宝大睡一觉。上官燕虽然是世家之女,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金银打造的城池,一时间睁大眼睛张大嘴巴愣在那里。 阿剩闭上眼,平静一下心情,转眼间他的脸已经恢复了平静。忽然,他的心灵似乎受到什么力量刺激一样,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那么熟悉的力量!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呼唤! “煌儿……” 阿剩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缓缓闭上眼睛,刹那间,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直冲进他的身体,冲进丹心,冲向他体内那禁锢他多年的禁制。 他的冷汗涔涔而下,全身痛如刀割。阿剩苦忍着,身上的黑袍无风而动,肉眼看不见的力量充满了他身体周围每一个角落。 不久,大厅内开始轻微的震动,一些小石块渐渐落下。然而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只觉得这个地方有无限的力量一样,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丹心中的六臂妖魔石像,又开始龟裂了! 井光和尚停止了迈向金银城的动作,抬起头来,他看见这个大厅中不断有小石块落下,同时大厅隐隐在震动摇晃。 他涩声道:“地震?” 他急忙转身跑后来。看了上官燕一眼,又看向阿剩,突然说道:“师弟他怎么了?” 上官燕立即把目光投向阿剩。只见阿剩一身黑袍不停飘舞,面上肌肉扭曲,显得极为痛苦。 上官燕正想上前帮忙,却被井光和尚挡住了,井光和尚的眼中有奇怪的神色。上官燕正要开口,忽然,阿剩体内接连几声闷响,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中碎裂了一样。 大厅渐渐安静下来,石块也不再往下掉落。全身已被大汗浸湿的阿剩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向上官燕和井光和尚,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没事了。” 上官燕有些迟疑地说道:“阿剩大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阿剩只觉得双腿酸痛无力,只得坐在青石上,大口的喘息着,说道:“我真的没事了,你们快去拿财宝吧,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井光和尚感到莫名其妙,问道,“什么时间不多了啊?” 阿剩不知怎么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下才道说道:“据我所知,再过半柱香时间,这个洞窟就要塌了,这里将被掩埋起来。” 大厅里顿时一片宁静,上官燕和井光和尚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是看阿剩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只怕是真的。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井光和尚带着哭腔大吼一声,转身跑向金银城,上官燕看了阿剩一眼,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能拿得动的都拿了,眼见洞窟里开始有动静了,井光和尚这才急忙问道:“我们该从哪里出去啊?”刚说完,就觉得脚下已经有点晃动。 阿剩指了指身后的入口,井光和尚瞄了一眼,急道:“那里不是有怪物还追着我们吗?” 阿剩说道:“先回洞道了,再另寻出路。” 他刚说完,就觉得脚下大地一阵颤抖,然后从穹顶处传来一声巨响。刹那间,大地像受伤一样剧烈发抖,令人难以站稳。 三人再也顾不得太多,拔腿就往洞道中跑去。穿过直道,出了两道石门,却惊奇发现先前那追赶他们的怪物已然没了踪影,危机时刻他们也来不及多想,只是一直往前冲。 来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阿剩说道:“不能从原路回去,外面有江诗绮施法封着,我们出不去的,我们得另寻出路。”于是他带着两人钻进了另一条洞道中。 这样弯弯曲曲疾奔不知道多久,他们竟然感觉到了洞穴中有了新鲜的空气,而且越往前跑,这空气就越清新。 “果然不出我所料,”阿剩边跑边说道,“这外面的洞道都是那些怪物挖的,因此出口不止一个。” 上官燕和井光和尚一听此话,顿时大喜,脚下也快了不少。又跑了一阵,他们终于是冲出了地下,一口气冲从一个灌木丛生的洞口冲了出来。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但是他们没时间瞧上一眼,气都来不及好好喘上两口,就急忙往岭下奔去。 连冲带滚地奔到岭下,正在手忙脚乱的时候,上官燕尖叫一声,指着山顶说不出话来。阿剩抬头一看,只见无数巨石从山顶隆隆滚下,不多时已汇成巨大的石流,把前进路上的树木生灵压的粉碎。 井光和尚大叫一声:“快跑。” 三人使尽全身力气跑开,阿剩边跑边叫:“往旁边跑,避开石流的前进方向。” 井光和尚叫道:“跑太慢了,跑不掉的,我们飞到空中吧!”说完不等阿剩回应,便先瞪脚想空中飞上去。 阿剩急忙抱起上官燕,身体一跃,也飞到了空中。 巨石流从山顶冲下,直冲了几里地才停了下来,整座山岭成了光秃秃的石山,山脚的森林也成了凌乱的石堆。 劫后余生的三个人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头后终于安全了。 井光和尚精神一松懈,身体立刻就累酥了,在地上跌成了仰面朝天,叹道:“师弟,我向天发誓,我真不知道轩辕教主这是要送东西给我,还是要整我……” 阿剩也有些生气了,想了想说道:“明明是你自己坏的事,轩辕教主叫你带嫂子一起来,你偏偏要自己来!” 井光和尚可怜兮兮的仰望着他,说道:“师弟,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难道带那娘们来,这洞就不会塌了?” 阿剩一挥袖子,哼道:“未必就会塌!” 井光和尚骂道:“去你的吧!哎哟喂!一宿没睡觉,累得够呛,早饭也没吃,看着金山银山拿不走,就带了这么点金银珠宝出来,心里那个委屈哟!” 阿剩瞧着他满身塞着金银珠宝旁得像个水缸似的,拽起上官燕,说道:“别理他了,走,咱们回客栈去!” 井光和尚跟着阿剩和上官燕飞到了小镇,一路回了客栈。 上官燕累得都要发昏了,可她还是强撑着找小二要了饭菜来。自己没滋没味地喝了一碗粥,她见井光和尚在追着阿剩说话,只好天旋地转地自己回了房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井光和尚一张嘴兵分两路,说话之余不忘夹菜吃饭。阿剩发了一下愣,再一看,桌上的饭菜已经寥寥无几,拧着眉毛看了井光和尚一眼,他苦着脸长叹一声:“师兄,你倒是给我留点啊!” 井光和尚还在吧嗒吧嗒嘴巴,很诚恳的向他一探头,问道:“你不够吃呀?”然后他伸手戳了戳阿剩的肩膀:“你别光顾着吃,你听我说啊!” 阿剩喝了两碗酒,无精打采地被井光和尚撵进一间厢房里去了。这厢房就在上官燕的房间的隔壁,为了不打扰上官燕休息,阿剩特地向掌柜新开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去请嫂子 井光和尚坐在桌边把玩着带回来的珠宝,斩钉截铁的发誓,说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再去那个洞窟里转一转,带更多的金银珠宝回来。 阿剩枕着手臂侧卧在一旁,懒洋洋的问道:“洞都被深埋在地下,你怎么进去?” 井光和尚一摆手,说道:“埋在地下我就挖!我不怕挖不到它!” 阿剩慢吞吞的扫了他一眼,说道:“要是挖上一年半载的,你也愿意?” 井光和尚理直气壮的答道:“我愿意!” 阿剩收回目光,认为井光和尚基本就是个财迷。这样的人你满脑子都是钱,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阿剩也无可奈何。 脑筋暗暗的开动起来,阿剩闭上眼睛,似睡非睡的说道:“师兄,你只知道洞窟在山中,但是你知道它具体在山中的的哪个位置吗?它埋得那么深,你还想把整座山都挖开了算?” 井光和尚抬手挠了挠头,说道:“那又有什么办法……我拼命往下挖坑,迟早总能找到。” 阿剩把脸在手臂上蹭了蹭,说道:“好,去吧。” 井光和尚一看他这态度,就知道自己说了蠢话。洞道内部虽然不算陡峭,可是一直曲折向下,真要是盲目开挖,不知挖到哪年哪月才能成功。 很踌躇的望着阿剩,他希望阿剩能够给个主意,而阿剩如他所愿,果然低声又道:“当日轩辕教主说要你带着嫂子一同前来,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可你非得盲目自己来,把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找来嫂子,再试一试吧!那座城又不长腿,还不是你想什么时候搬,就什么时候搬?” 井光和尚一言不发的望着阿剩,发现不过是一天一夜的工夫,对方两鬓又多了些白发,未老先衰。 “你说得对!”井光和尚开了口,说道,“可是……让我再回丰茂城找那娘们,我实在是……” 阿剩把脸埋进手臂里去,声音越来越低:“实在是什么,搁不下脸来?那我就没辙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话未说完,余音袅袅。井光和尚等了半天,没等出下文。凑过去仔细一看,他发现阿剩竟然是睡着了。 井光和尚从此存了心事,饭量都有所减小。阿剩趁机煽风点火,一力撺掇他去找夜娇罗。上官燕心里也不安定,每天竖着耳朵听着这师兄弟两个在鼓捣着什么鬼事情。 结果这日清晨,井光和尚早早起床,当真走了。 阿剩和上官燕都是很惊奇,井光和尚出了院门不久,上官燕叫来了饭菜,不料饭菜还没上齐,井光和尚却又回来了。 井光和尚进门之后,先抄起茶壶就大喝一口,然后抹着嘴对阿剩说道:“不行,我下不了决心,要我再回丰茂城,比杀了我还难受!” 阿剩静静的看着他,看了半天,最后低声开了口:“我也有多年没见到嫂子了,索性我就替你走一趟吧,不然你整天茶不思饭不想。丰茂城在此地哪个方向,距离多远?” 井光和尚立即答道:“在此地南方,大约有三四千里路程。” 阿剩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这么一来,来回最少也得三日。” 井光和尚恭而敬之的满口称是,他问阿剩道:“你趁夜就走?用不用准备点什么?” 阿剩把上官燕叫过来,嘱咐了一切小心。换上一双新布鞋,他又嘱咐了井光和尚好好保护上官燕,然后便推门走出去了。 阿剩飞了一阵,然后落下地来,沿着小路走在黑夜中,心里想起了许久许久之前的往事。往事之中的他带着南宫雨儿一路逃难,总是夜里走得多,白天少出门,那些日子简直是四面楚歌,草木皆兵,他连要害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现在也不太清楚。 前方隐隐有了光亮,是路边一家饭馆门外挑了灯笼。前后都荒凉,白天路上人多,还会有各种饮食摊子,晚上众人收了摊,就只剩下饭馆还亮着灯。 阿剩不渴不饿,所以直走了过去。 良久过后,前方路边又挑出了一只灯笼,灯笼上的字号十分眼熟,后方房屋的轮廓被隐约照耀了,看着也是似曾相识。 阿剩若有所思地停住脚步,对着门口看了又看,最后发现自己竟是兜了个圈子,这家饭馆,自己方才已然经过一次! 因为身边既无累赘也无牵挂,所以阿剩无所畏惧的迈步走向前去。 天气越发的严寒了,饭馆门口垂下油腻的旧竹帘子,帘后隐约传来猫儿的叫声。阿剩抬手一掀帘子,迎面就见一个直挺挺的男人,木雕泥塑一般僵硬的笑容可掬! “请进,请进。”男人用掌柜的口吻招呼了他,语气之中毫无波动,像是照本宣科的在读文章,“店里什么都有,您要吃点什么?” 阿剩绕过掌柜,走了进去,边走边说道:“什么都有,都有什么?” 掌柜慢慢转过了身,一步一步沉重的跟上了他,说道:“包子,米粥,炒菜。” 阿剩停下脚步,扭头望向了店铺角落。 角落处的桌子后面,坐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正是江诗绮! 几盏油灯摆在周遭桌上,火苗窜起多高,把角落照得一片光明。江诗绮双手扶着桌沿,对着阿剩粲然一笑,随即快乐的拍了拍手,用稚气的声音喊道:“大哥哥!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阿剩也笑了一下,绕过桌椅走向了她,说道:“我不想你,但我看你好像是很想我。” 江诗绮笑得双目弯弯,脸上阴影随着火苗一跳一跳:“哈哈哈,大哥哥没感情!” 阿剩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同时发现她的面孔已经恢复光洁,一如既往的那么漂亮,那么可爱,招人恨。 “你有感情。”阿剩闷声说道:“装神弄鬼把我困在地下出不来。” 江诗绮笑了笑,淘气地说道:“知道是我装神弄鬼,你还害怕不成?或者说,我吓了你的上官燕,你心疼了?” 话音落下,后方的厨房里响起了煎炒烹炸之声,显见江诗绮是要在此地吃上一顿。 阿剩垂下眼帘,就觉四周阴魂涌动说道:“没错,我心疼了。” 江诗绮用手指轻轻一挠脸蛋,说道:“哟,哟,真不知羞!” 阿剩抬眼看了她,正色道:“你把我引过来,除了倾诉相思之情,还有别的事吗?” 江诗绮笑眯眯的看着他,脸是天真无邪的模子,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却是显了岁数,仿佛已经见识过沧海桑田,说道:“大哥哥,相思之情,还不够你听的吗?” 阿剩摇了摇头,说道:“若论年纪,你至少该称我一声祖爷爷。对于祖爷爷,尊敬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再害相思。” 江诗绮怔了一下,随即嘿嘿嘿的又笑了起来。 正当此时,妇人捧着个大砂锅走了过来,两只巴掌似乎不知道烫,结结实实全贴在砂锅外层。 江诗绮欠身揭开砂锅盖子,很**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阿剩笑道:“请你尝尝老板娘的手艺,也算我没有白白引你过来一趟。” 话音落下,她抄起筷子伸进锅内,连汤带水的夹起了一块东西往嘴里送。阿剩怀疑锅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物,向内一瞧,只见沸腾汤水之中,漂着蘑菇野菜,也一块肉也没看见。 阿剩叹了一声:“江诗绮,你想吃野蘑菇野菜,自己摘回来煮就是了,就算你要人家帮忙,也不需非控制了人家夫妻俩的魂魄不可。” 江诗绮鼓着面颊,嘴唇蠕蠕的动,她对着阿剩一挑眉毛,说道:“我喜欢,你管不着。我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外边,不让别人服服帖帖的我感觉不安全,再说他们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剩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她也无法控制自己。被这么个东西看上了,彼此之间不分个胜负出来,恐怕将来总也没有安生日子可过。 江诗绮坚信自己需要补养,她认定了自己是个美人坯子,可惜年华凝固在了豆蔻梢头。一朵鲜花绽了骨朵,不盛开一次真是太可惜了。 撅着薄薄的小嘴唇,她津津有味嚼着野蘑菇,又喝了一口汤,忽然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她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不吃?” 阿剩在蒸腾的雾气中摇了摇头,说道:“我怕你下毒。” 江诗绮吐了吐舌头:“我还真是下了毒,专门毒你的。” 阿剩说道:“所以我不吃,我还不想死。” 江诗绮伸长了手臂,用筷子在砂锅里捞来捞去:“大哥哥,你再不吃可就没了哦。” 阿剩想了想,却是问道:“你怎么不吃人肉了?” 江诗绮换了汤匙,意犹未尽的舀出菜,说道:“我什么时候吃过人肉,人肉太腥,好吃才怪!” 阿剩笑了一下,说道:“你不吃人,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江诗绮随口一答:“他们都是该杀之人,肮脏的凡人!” 阿剩笑道:“可是凡人可没轻饶了你!” 江诗绮抿着嘴,笑微微的向他一歪脑袋,说道:“凡人算什么,手无缚鸡之力。有人想要对付我,怎样都能找到机会,那些人的性命,就是他的机会!” 阿剩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问道:“‘他’是谁?” 江诗绮喝下一口汤,然后对他摇了摇汤匙:“我不告诉你。” 阿剩站了起来,说道:“我走了。” 江诗绮放下汤匙,急声道:“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