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这冒牌货 晌午时分,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来到城楼下,将一则通缉告示张贴在城门口。路人们见状纷纷围了上去,对着告示热火朝天的议论起来。 “又是这个偷儿!听说他三番两次盗窃皇宫,偷的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咱们国主为这件事龙颜大怒,不惜加派人手全国通缉他,就连悬赏都提到了一千两黄金!” “据说他每次作案都是月圆之夜,偷东西前还会特意发出通告。想想皇宫戒备何其森严,他却一身绯衣招摇过市,面对众人包围来去自如,好一个特立独行的神偷!” “瞧这通缉状上画的人一天一个样儿,有人说他是英俊的少年,也有人说他是俏媚的女子,还有人说他是头发花白的老叟。至今都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就连他的性别都没人知道呢。” “啧啧,我看这神偷八成会易容术,或者什么厉害的障眼法哩!” 辰夜正站在人群后,他望着通缉状上的画像,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虽然通缉状上的人跟他一点也不像,但他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便抬手压低斗笠遮住了眼睛。 “还能再扯一点儿吗?”辰夜心中吐槽,他觉得穿越这种事早过时了,没想到自己也会狗血的穿越。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应该还过着忙碌的大学生活,泡在社团里给各种*剧配音。穿越就算了,别人都穿成什么王侯将相,他倒是奇了葩了,穿成了个被巨额通缉的偷儿! “一千两黄金啊,我做几辈子声优都挣不回来,他喵的真想把自己卖了!”辰夜自嘲道,好歹让他穿去什么大唐盛世,穿到这夜郎时代是什么鬼。记得历史课上讲过,夜郎是一夜消失的迷之古国,指不定哪天就灭亡了呢。 辰夜正苦恼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忽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少主!” 回头望去,一个布衣少年提着几包药飞跑过来,满头大汗地摇了摇手中的药包道:“药草都买齐了,咱可以打道回府啦!” “辛苦了,我们快走吧。”辰夜扶了下少年的肩膀,便向城门口疾步走去。布衣少年随即跟上,他的名字叫巫晓,是辰夜的小跟班,准确来说是辰夜这副身体原主人的随从。 二人经过城门口时,士兵惯例进行了搜身,还比照了通缉状和二人的相貌,这才肯放他们通过。辰夜长长舒了口气,这种成日提心吊胆的感觉,简直比给床戏配音还要酸爽。 午后天气炎热,两人穿进茂密的翠竹林里,终于有了些许凉意。 “救命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尖厉的呼救声,二人惊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小女孩正在林间跌跌撞撞的奔跑着,她披头散发衣衫破烂,那瘦小的身体几次被竹笋绊倒,但又顽强不屈地爬了起来。 “大哥哥救我!”小女孩虚弱地扑倒在巫晓脚下,扒着他的裤腿哀求道。 巫晓见她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便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少主,这小丫头好可怜,我们救救她吧!” 辰夜看那小女孩气息奄奄,估计也活不了多久,而且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追杀她,只得无奈地摇头道:“我看还是继续赶路吧,你想想这会儿我们要是救了她,待会儿她若引来一群豺狼,谁又来救我们?” “可是……”巫晓见少主漠然向前走去,便冲他的背影恳求道:“可少主你是咱巫族最厉害的幻术师啊!我相信就算真的来了一群豺狼,少主也有办法的对不对?” 辰夜不禁停住脚步,他这副身体的原主确实是一流幻术师,所以行盗时无人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可他是个新来的还处于懵逼状态,虽然小说里的穿越都是自带金手指,但他对幻术真的一窍不通啊喂! 巫晓正欲继续求情,却听那小女孩忽然开口道:“我是竹王府的人,只要你们肯护送我回家,无论你们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们!” “竹王府?”辰夜诧异地回过头来,这地名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是个非常厉害的地方。 不等辰夜想出个所以然,四周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脚步声。十来道黑影正朝这边疾行而来,个个手中都拖着一柄银亮的长剑,在斑驳的竹影中泛着凛凛杀气。 巫晓见状一把抱起小女孩,迅速躲到了辰夜身后。 “我去你丫的!”辰夜回头狠狠瞪了巫晓一眼,心里咒骂谁允许你抱她过来了,我这都准备开跑了你还好意思躲我身后,找死还要拉个垫背的! 转眼间一行黑衣人便将三人包围了,其中一人嘶喝道:“乖乖把这女娃娃交给我们,姑且留你们个全尸!” 辰夜硬着头皮杵在那里,正想着要如何突破重围,谁知巫晓竟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好死不死地冲敌人叫嚣道:“你们知道我家少主是谁吗,谁给谁留全尸还说不定呢!” 一帮人见辰夜身披黑袍,脸被斗笠遮了大半,看似一副世外高人的行头,便有人好奇问了句:“哦?是谁?” “巫少主听说过没?”巫晓骄傲道。 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该不会就是那个巫辰夜,据说是巫族最年轻的幻术师,擅长操纵幻境,杀人无影无形。半年前夜郎王曾向他发诏书,希望他能进宫为国家效力,不料他竟一口回绝,从此名动天下。” “不错,正是在下。”辰夜故作高深道,心想原主除了是个神偷外,另一重身份也是个风云人物,不说令人闻之变色,拿出来装装逼是没有问题的。 一阵风过,竹叶婆娑,敌人陷入沉默中。 忽然,领头那人轻蔑地笑了两声,“巫族人向来行事低调,巫少主更是出了名的神秘莫测,又怎么会如此堂而皇之的告知身份?我看你们多半是冒充的罢!” 辰夜额上一阵瀑布汗,他就是冒牌的怎么破?但巫晓却坚定地躲在他身后,似乎深信少主一定会保护他们。 “去把女娃娃抢过来!”领头那人扬剑一声断喝,十来个黑衣人便挥着剑围攻上来,这架势是要把他们大卸八块。 “挖槽!”辰夜惊出了一屁股冷汗,火烧眉毛之际,他下意识揭开自己的披风,旋转身体利落地纵手一挥。这动作那么迅捷而又自然,好似曾经重复过无数次,以至于他根本不用脑子便能使出来。 一股诡异的香气随风飘散开来,敌人高举的剑忽然僵在半空中,一个两个就像喝醉了似的,你望我我望你傻笑了起来。这是因为辰夜的披风上沾着致幻花粉,能让敌人暂时陷入恍惚状态,但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清醒过来。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啊!”辰夜吼了一句撒腿就跑。 巫晓立即搂起小女孩,跟在少主身后狂奔起来,由于手臂上还挎着几大包药,所以跑起来倍觉吃力。眼看快要逃到竹林尽头,他却跟不上少主的步伐了。 辰夜见状又折回来,将小女孩从巫晓怀中抱过来道:“这丫头交给我!” 正在这时,怀中的小女孩痛苦的噫了一声,辰夜这才发现她肩头一片殷红,一支飞镖竟赫然插在她肩膀上! “咱们买的药中有止血的吗?”辰夜说着将小女孩轻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她肩头的衣物,却见飞镖末端全都刺入了血肉中,伤口处不断渗出鲜血来。他眼神微微一颤,看小丫头这么坚强,要他还怎么能见死不救? “应该有的,我找找看!”巫晓急忙答应着,在一大堆药包中翻找起来。 辰夜便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拨开她眼前凌乱的发丝道:“小姑娘,你好生看看我的脸,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女孩虚弱地望了辰夜一眼,隐隐瞧见他丹唇皓齿,明眸似海,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世上竟有如此俊美之人! 而辰夜便是趁着这目光交接的瞬间,冷不防拔出了小女孩肩头的飞镖。她不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两眼一翻便昏厥了过去。 这时巫晓打开药包递过来,诧异道:“难道少主之前见过她?” 辰夜用指尖揉碎药草,细细洒在小女孩的伤口上,眼也不抬道:“没见过,我随口编了件事叫她去想,不过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好减轻她的疼痛。” 巫晓不由咧嘴一笑,没想到少主看似不近人情,但偶尔也有温柔的一面嘛。 就在给小女孩整理衣服时,辰夜发现她脖下挂着一块半月形的白玉,忽然想起这丫头说她是竹王府的人,便好奇地把那块玉解下来,透过阳光仔细打量。 “你拿人家的玉做什么?”巫晓疑惑道。 辰夜若有所思地看了巫晓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一行铁骑正朝这片竹林飞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个手持长剑的锦衣少年。 “妹妹!”锦衣少年心急如焚地唤了一声,从骏马上一跃而下,向竹林这处急掠而来。 望着来势汹涌的铁骑,辰夜心想这下麻烦大了,便信手将那块白玉挽在手上,一把拽住错愕的巫晓飞奔起来。 巫晓一头雾水道:“那些人好像是小姑娘的亲人,我们为什么又要逃跑啊?” “就你小子天真!既然小丫头是那少年的妹妹,方才听见自家妹妹惨叫,这会儿又望见妹妹昏倒在地,旁边还站着两个陌生男子。你信不信无论我们怎么说,那少年第一反应就是冲上来砍了我们!” 辰夜说着瞪了巫晓一眼,所谓善良有风险救人需谨慎,这样的道理古今相通,所以他一开始才表现得那么无情。 只听得身后嚯嚯连声,辰夜悚然回头,竟看见一柄银晃晃的剑横飞而来。他躲避不及,头顶的斗笠登时裂成两半,一缕被斩断的发丝飘散在风中。而那柄剑“噌”的一声,卡在了咫尺之处的竹杆上。 “好险!”巫晓脸色苍白的望着少主,但辰夜根本没时间害怕,眼看锦衣少年和铁骑们快要追上来,他当即一把抽出那柄剑,反手削断两根茂盛的翠竹。 竹枝噼里啪啦地横倒下来,锦衣少年立刻抱起地上的小女孩,踏弯竹竿借力腾飞开去,而辰夜则趁机带着巫晓逃之夭夭了。 “哥哥。”小女孩蹙了蹙眉,无力地睁开了眼睛。 “不怕,哥来接你回家了。”少年伸手拭去妹妹额上的汗珠,眉梢眼底都是心疼之意。 “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小女孩欣慰地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将手放在胸口,两只眼睛却忽然瞪得老大,“我的护身玉不见了!” 她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激动就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后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妹妹!”少年心疼不已,眼珠扫向那两人逃跑的方向,将拳头捏得咯噔作响,“胆敢伤我至亲,盗我宝玉,你们死定了!” 第2章 神偷约不约 正值春夏之交,柳丝垂绿,微花似雪。 辰夜独自坐在小溪边,托腮望着溪水叮咚淌过。半个多月前,他被人从这条小溪里捞了起来,睁眼便看到了一个俊秀的布衣少年。 “少主你终于醒啦,担心死我了!”巫晓惊喜万分,一把将他紧紧拥在了怀中。 当时辰夜根本听不懂巫晓在说什么,只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对方,还有这个陌生而美丽的世界。 直到那天深夜,辰夜脱光衣服对着铜镜审视自己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貌似穿越了。现有的这副身体修长挺秀,腹肌练得均匀健美,还有两条性感的人鱼线。 “天呐,瞧这身材!”他兴奋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还把亵裤扯开来瞅了瞅,瞬间有种想喷鼻血的冲动。 “还有这脸也绝了,我都要爱上自己了!”辰夜对着铜镜臭美了好久,这俊美邪气的脸庞,漆黑如墨的长卷发,活脱脱就是一骚包嘛! 记得穿越之前,他正趁着中秋和自家老姐游山玩水,那时老姐在峭壁上发现了一段古文,便攀在围栏上凑过去拍照。不料栏杆突然断裂,老姐身体一歪就要掉下去,辰夜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下一刻两人就摔下了万丈悬崖…… 等辰夜醒来后,老姐早已不知去向,而自己竟身在两千年前的夜郎古国!古有成语夜郎自大,其实夜郎并非自大,这里是汉代西南夷中最繁盛的大部族。 初来乍到时,辰夜完全无法适应古代生活,刷牙靠咬树枝蹲坑还没手纸,最抓狂的是没有手机,没有无线网,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他感觉已经彻底告别现代生活,告别自己热爱的网配生涯了。 “看来只得认命喽!”想着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辰夜也没指望能活着穿回现代。 眼下,他正处于最繁盛的金竹夜郎时代,也就是西汉末年,此时夜郎已经是汉朝的邦国。在这里除了民族语,还有许多人也说汉语,但腔调变化还是挺大的。 辰夜初次听到人们讲话时,那感觉就像在听人念咒一样。好在他作为声优出身,学古腔那是一溜一溜的,没几天就和身边的人混熟了。 他这才得知自己在深山巫族部落,而这副身体的原主就是巫族少当家。不过他和原主还挺有缘的,因为原主名叫巫辰夜,而他姓辰,名字就叫辰夜。 每到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时,辰夜脑海中还会浮现出原主的记忆,他总是听见原主不停地在喊:“姐!姐!你在哪里?” 辰夜这才恍然明白,原主竟也有一个姐姐!她不仅是巫族最卓越的占星师,还是前代夜郎王朝的大祭司。然而这样一个优秀的姐姐,却在半年前离奇失踪了。 偶然的一天,原主在整理姐姐的房间时,发现了一册古老的手扎。上面记载了各式各样的宝石,其中有数件宝石被姐姐用红色字迹圈了出来,并标注了宝石目前所在的位置。原主不明白姐姐的用意,但他觉得这一定是她留下来的重要信息! “姐,你等着我。”原主为了查出姐姐的下落,暗下决心把这些宝石全都偷出来。于是,一代神偷便因此诞生了。 融入原主的记忆碎片后,辰夜不禁推测,当初和老姐一起摔下悬崖,既然自己穿越过来了,那她有没可能也穿越过来?自家老姐跟原主的姐姐会不会也有什么联系? 为了找到自己的亲人,辰夜打算顺着原主这条线索,继续盗取手札上标记的宝石,这便是他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老姐,你等着我。”辰夜知道,自己说这话时眼神和原主一样坚定,也许正是由于这样一种强烈的共鸣,他才跨越时空来到了原主的身上。 不过要想顺利偷到宝物,辰夜必须学会原主的技能,所以他不得不刻苦钻研幻术。 这天午后,他照常来到溪边研磨致幻药草,并对着水中倒影练习眼神,心中告诫自己:“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幻术师,首先得有一双能蛊惑人心的眼睛。” 正当他沉浸在幻术世界里时,巫晓兴高采烈地跑过来道:“少主,这儿有封来自都城.的信!” “谁寄来的?”辰夜好奇地接过信件一看,信封用的是昂贵的牛皮纸,充分彰显了寄这封信的人地位之尊贵。然而他还不太认识复杂的古文,只得让巫晓念给他听。 “夜君亲启,本月十四日酉时,家父将为小妹在竹王府举行换裙礼,为谢救命之恩,诚邀公子前来相庆,愿共度花月良辰。” 巫晓声情并茂地念完,冲辰夜挤了挤眼睛道:“落款是竹阳,这个竹阳是谁啊?” 辰夜掏出一块半月形的璞玉,一边把玩一边道:“竹阳是竹王府的大少爷,他还有个妹妹叫竹雪,也就是上次我们去都城买药时,半路上救的那个小姑娘。” 巫晓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然后又不解道:“不对啊,在我们夜郎各大部族,女子年满十六岁才会举行换裙礼,可我看那小姑娘顶多七八岁的样子!” 辰夜笑着摇了摇头,他曾向族人打探过,竹王府是都城.的名门世家,而竹王氏族更是皇亲国戚。据说竹阳和竹雪是孪生兄妹,可这妹妹不知害了什么怪病,八岁之后便不再长身体了,一直都保持着女童的模样。 “我看这换裙礼咱还是别去了,这人邀请少主准没啥好事!”巫晓想起那日竹阳的夺命飞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人家都邀我共度良辰了,叫我怎么忍心拒绝?”辰夜神秘一笑,说着看了看手中的璞玉,心知竹阳邀他去参加换裙礼,八成是为了要回这块玉。 此刻辰夜终于明白,上次听小丫头说起竹王府时,他为什么会觉得耳熟了。因为他曾拿着原主姐姐的手扎,找人一页一页的念给他听,而手扎中标记的夜明珠便是藏在了竹王府! “目标锁定夜明珠,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辰夜盘算着这次赴约参加换裙礼,无疑是潜入竹王府的大好机会。算算时日,离小丫头的换裙礼还有三日,辰夜交托好族内事务后,便带着巫晓向都城出发了。 二人乘船穿过繁华的牂牁江,再向西行百里,次日便抵达了都城边境。见天色已晚,二人就在边城小镇找了家客栈,点了几碟小菜坐下来吃东西。 此时旁边正坐着三个市井小民,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近来的奇闻异事。其中一人神秘地拿出一张画道:“瞧,这个就是神偷的最新画像,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嘞!” 巫晓听他们在讨论神偷,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去。只见画上是一个姿容绝色的绯衣女子,三人看得啧啧惊叹,巫晓禁不住插话道:“我就觉得神偷是个绝世美人呢!” 辰夜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虽说这原主是长得挺俊俏,但也不至于被当成女人吧?再说原主也藏得忒深了,巫晓形影不离的跟着他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他就是神偷本尊。 “依我看你们都错了,这神偷准是个男人。”辰夜抱起手臂,不悦地说了这么一句。 巫晓立即争辩道:“才不是呢!少主你是没听说,上次神偷在宫里不小心被皇子撞见,皇子惊艳于神偷的美貌,从那以后便夜夜大开宫门,只等着神偷回头再盗一次。你说如果神偷是个男人,又怎么会叫皇子如此着迷呢?” 还不等辰夜回答,旁边那桌人又道:“这位公子就孤陋寡闻了吧,据说皇子对神偷念念不忘,而这幅画就是皇子亲手所画,被人悄悄临摹后才传至民间的呢。” 辰夜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吐槽这皇子什么眼神呐。这时旁边那桌人话锋一转,又谈论道:“话说神偷这次可要大难临头了。” “什么大难临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巫晓激动地拍桌道,这辰夜都还没着急呢。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由于神偷三番两次盗窃皇宫,夜郎王便派人从中原请了一位名捕回来。传说这人办案时料事如神,聪明果断,手下几乎没有逃脱的罪人,就连大汉帝王都对他青睐有加呀。” 辰夜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心想原主顺风顺水的偷了三次,这才刚轮到他上场怎么就碰到这么厉害的对手?于是他便一本正经的问道:“那关于这位中原来的名捕,你们可还听到其他的消息?” “据说他是汉朝的将门之后,由于家道中落才做了捕快,而他本人生得十分英俊,前些天刚到皇宫那会儿,还引得不少女子驻足围观。但他总是一副冰冷态度,哪怕看到美艳的皇妃也没有丝毫动容,因此还被陛下戏称是铁面神君呢。” 听到这里,辰夜便脑补出了一个禁欲系的面瘫美男,别说还真想会他一会呢! 翌日黄昏,辰夜带着巫晓如约来到了竹王府。放眼望去琼楼玉宇群相呼应,王府门口张灯结彩,宾客们抱着贺礼纷沓而至。 “不愧是竹王府,真的好气派哇,瞧那鼓楼都比我们那儿山高了!”巫晓啧啧惊叹,边走边打量前来庆祝的贵宾,嘴巴一直都没合上过。 辰夜仰头望向辉煌气派的大门,想着要在这里上演一场偷盗大戏,他的心情就像大考前一样激动紧张。 “看来是时候发出通告了。”辰夜眼珠左右扫了一下,此刻并没有人注意他。于是他迅速扬起手臂,一道灰影从空中急掠而过,准确地落在了头顶那块牌匾中间。 做完这个动作,辰夜就势指着牌匾道:“阿晓,你瞧那儿是什么?” “天!竟然是神偷的神符!她要来竹王府偷东西啦!”巫晓激动得一蹦三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而辰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四周宾客登时都望了过来,只见一张黄色神符赫然贴在门匾上,那可是神偷即将出现的标志物!宾客们登时炸开了锅,指着神符纷纷议论起来。 “一群睁眼瞎!”辰夜正在腹诽着,不料人群忽然退开了一条通道。 只见一名年轻男子穿过人群而来,他顶上束着垂缨小冠,身穿霸气的红衣罩甲,腰间还斜挎着一黑一白两柄宝剑。那张英俊的脸凛若冰霜,浑身泛着高岭花般不可触碰的气息。 “这人谁啊,帅我一脸!”辰夜惊艳得吞了吞口水,看那身装扮像是个武官,一脸禁欲气质太诱人了,真想把他扒光来看看哎。 这时旁边有人窃窃私语道:“是风舜!就是那个汉朝来的名捕!” “原来他就是那个铁面神君!”巫晓警惕道,往辰夜身后退了半步。 辰夜这才从歪歪中回过神来,难得碰上这么一个美男子,怎么偏偏是他的敌人呢?不过这货现在不应该在皇宫吗,又怎么会莫名出现在竹王府呢? 只见风舜利索地旋身一跃,一个起落便将门匾上的神符取了下来。他粗略看了一下神符,上面潦草的写着“替天行盗”四个字。随后他便将目光转向了围观群众,扫视一圈后,他的目光忽然定在了辰夜身上。 辰夜狐疑地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对方并没有看别人,正是在看自己!那眼神如雪般明亮,带着无法捉摸的情绪在里面,仿佛能看穿任何伪装和谎言。 “他为什么要盯着我看?”辰夜心里咚咚打起鼓来,难道那家伙就这么随便一看,便认定神符是自己贴上去的吗? 第3章 花式见面礼 不等辰夜想明白,风舜忽然疾步走了上来,停在跟前疑惑地盯着自己,那粉色薄唇微微张了一下,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辰夜额上都开始冒冷汗了,这家伙不会已经看穿了一切,正想着如何拆穿自己吧? 这时众人的目光也追寻过来,只见这玄衣公子容貌甚美,尤其是那头罕见的长卷发,像波浪似的泛着细碎柔光,令人情不自禁想入非非。 “少主,别人怎么都这样看我们啊?”巫晓悄悄拉了拉辰夜的衣袖。 “慌什么,有我呢!”辰夜告诫自己要冷静,就算对方看出什么端倪,也拿不出证据来指证他。越是在这种心虚的时候,他就越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好欺负!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辰夜一把揪住风舜的衣襟,生硬地将对方拽至跟前道:“你不知道这样盯着别人很无礼吗,谁说中原是礼仪之邦,我看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众宾客不禁发出一阵唏嘘声,却见风舜神态从容,不卑不亢道:“传说南夷夜郎人粗鲁,看来真不假。” 辰夜冷笑一声,没好气地推开风舜道:“你口气倒不小,粗鲁的只有我一个,可你却斗胆侮辱了整个夜郎国,包括在场的诸位宾客。” “若要这样算,无礼的只有我一个,却是你先讽刺了整个中原,论口气我还真不如你。”风舜淡定地理了理衣服,说话时字正腔圆,带着汉族人特有儒雅气质。 没想到这风舜还挺能说的,辰夜正酝酿着要怎么还击,忽听前方传来一道娇脆脆的女音:“舜哥哥,还有夜公子,你们都来啦!” 循声望去,一个小女孩提着裙摆从门口跨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抱着手臂的锦衣少年。只见那小女孩娇嫩可爱,而那少年俊朗挺拔,二人眉眼间竟有七分相似,可不正是竹阳和竹雪两兄妹! “舜!”竹阳见风舜正站在门口,一个箭步走上来搂住他的肩膀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备了好酒好肉等着你呢!” 风舜不适地皱了皱眉,回过脸去正要说什么,不料竹阳忽然把脸凑上来,竟连鼻尖都贴在了他的侧脸上。 辰夜眼角抽搐了一下,看着跟前二人这么基情,他怎么莫名有点不爽呢?眼看其他宾客陆续进门了,辰夜便拉住巫晓想快点进去算了。 “哎——这位公子留步。” 竹阳伸手拦住了辰夜,围着辰夜边走边道:“要想进我竹王府啊,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之一。这第一呢,是要有足够高的身价,就像今儿来这里的诸位宾客。不过我看公子两手空空,浑身连样金饰都没有,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辰夜扫了竹阳一眼,看对方领口和手腕处都佩戴金饰,心里吐槽道:“爷可是身价千金的神偷,这叫低调奢华有内涵,谁要像你那么肤浅!” “这第二呢,”竹阳搓着下巴继续道,“就是像舜这样有高强的武艺,不知公子可否露一手瞧瞧呢?” “哥你别闹啦!”竹雪上前拉了拉哥哥的衣摆,“夜公子可是家里的客人。” 竹阳弯下腰刮了刮妹妹的鼻尖道:“妹妹乖,哥哥在说正经事呢。”说罢便起身戏谑的瞧着辰夜,而旁边那些宾客竟也驻足不前,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既然竹少爷叫我露一手,看来今儿必须得献献丑了。”辰夜坦然道,说着便把一张牛皮卷递给巫晓,“念给大家伙儿听听!” 巫晓眉眼一动立即会过意来,便打开牛皮纸动情地念道:“夜君亲启,本月十四日酉时,家父将为小妹在竹王府举行换裙礼……” “别念了!”竹阳听得俊脸飞红,急忙冲上去一把将信纸夺了过来,不料巫晓却闭着眼睛背了出来:“为谢救命之恩,诚邀公子前来相庆,愿共度花月良辰!” “可怜竹少爷如此情真意切,叫我怎么忍心拒绝?”辰夜故作为难地扶了扶额,心想就你这智商还想给我穿小鞋呢,这么煽情的信肯定也是找人代笔的吧。 宾客们不禁发出一阵窃笑声,竹阳窘迫的环顾四周,除了风舜所有人都在嘲笑他,竟连妹妹都在捂嘴偷笑。此刻他只觉得无地自容,不由狠狠瞪了辰夜一眼,今儿这梁子是结下了! “好了不闹啦,夜公子快快请进!”竹雪赶紧替哥哥打圆场,顺便招呼其他宾客进门。 辰夜这便拉着巫晓进了竹王府,还不忘瞥了竹阳和风舜一眼,眼神里尽是促狭。 夜幕悄然降临,庭前篝火亮起,人影幢幢。 竹雪正在众人间献舞,她恣意挥舞着纤细的藕臂,一头细碎的长辫随风飘摆,皓腕上的银镯叮当作响,合着铜鼓声和龙头弦声,说不出的轻盈欢快。 辰夜和巫晓正盘腿坐在草地上,一边咂酒吃肉一边看竹雪跳舞。小女孩那明媚的笑颜,暧昧不清的眼神,映在篝火间愈发楚楚动人。 “少主快看啊!”巫晓兴奋地用胳膊肘捅了捅辰夜,“竹小姐跳舞的时候还看你呢,该不是对少主有意吧?” 辰夜心想竹雪就一小萝莉,身体都没长开有啥好看的,还不如看旁边的竹阳和风舜呢。前者肤色黑而五官俊挺,一头短发凌乱不羁,属于典型的夜郎美少年。而后者面如冠玉,墨色长发束起一半,又是标准的中原美男。 此时两人正坐在花树下对饮,竹阳脸上嘻嘻哈哈的,一会儿搂着风舜的脖子,大大咧咧地给他灌酒,一会儿又拉着风舜的手要跟他划拳。 但风舜却一直不苟言笑,心忖既然盗贼发出了通告,也许此刻已经潜入了竹王府,便暗中留意着来往的宾客,观察是否有可疑的人员。 “你怎么老是冷着一张脸,明明长得这么俊,来笑一个嘛!”竹阳醉眼朦胧的唠嗑着,伸手捏住风舜的下巴,用手指将他的嘴角撑成微笑的形状。 “别闹。”风舜冷冷拿开竹阳的手,不料对方却趁机扣住他的手腕,顽皮地捏着他的手指把玩起来。 一旁的辰夜越看越不爽,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被喂了满嘴狗粮! 彼时竹雪一舞作罢,牵起裙摆优雅地向众人作揖。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小伙子们纷纷围上去向她献礼,有人献上翡翠玉镯,有人送上苏方胭脂,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人家都在送生辰礼呢,咱不会是空手来的吧?”巫晓望向自家少主,眼底流露出鄙夷之色。 辰夜无聊地摇晃着酒杯,只觉得这些人撩妹的手段都弱爆了,像竹雪这样的名门之后,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会稀罕那些金银珠宝才怪呢! “谢谢诸位的好礼,雪儿开心地收下啦!”竹雪客套的回应着热情的追求者,然后朝一旁的辰夜走了过来,嫣然笑道:“府上的酒肉可还合夜公子胃口?” 就连巫晓都听得出来,她这句话的话外音是,公子吃好了吗,有没有给人家准备生辰礼呢? “腻死了。”辰夜没好气道,看着旁边那对花式虐狗他不腻才怪呢。 竹雪的笑容忽然僵住了,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旁的巫晓羞愧得满头大汗,急忙向少主使眼色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少主你快道歉啊。” 辰夜烦躁地转过眼珠,不料竹阳怒气冲冲地走上来,一把将他从坐席上拎起来,抵着他的脸道:“你小子什么态度?我警告你,今天可是雪儿的成人礼,谁敢让她皱半根眉头,我就让谁含笑九泉!” “是你把我大老远请过来的,可我来了你又尽欺负我,难道是我瞧起来好欺负么?”辰夜故作柔弱道,心想既然你这么凶,那我就礼貌性的怕一下好了。 “谁叫你长得跟娘儿们一样,我还就觉得你好欺负了!” 辰夜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心中咒骂放屁呢你,老子这叫盛世美颜懂不懂?你丫还天生一对菜刀眼呢!瞅你妹啊! “有种你再欺负一个看看。”辰夜无视对方嚣张的目光,好整以暇地抬手拨了拨头发。 “那你可看好了!”竹阳眼神轻狂,抡起拳头就朝辰夜脸上砸了过去。 辰夜瞬间懵逼了,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呢,眼看躲避不及,一道红影忽然闪至跟前,稳稳地接住了那愤怒的一拳。 竹阳由于太过用力,肩膀猛地震了一下,抬头一看竟是风舜。只见对方眼神冷定,不怒自威,他这才怔怔放下了拳头。如果说他是一团火,那么风舜必然是一块冰,一上来便能压住他的火气。 “少主你没伤着吧!”巫晓见辰夜还杵在那里,紧张地护着他后退了两步,生怕竹阳再对自家少主动手动脚。 “哥,瞧你又撒酒疯了吧?”竹雪赶忙拉住哥哥的手,然后招手唤来两名奴婢,吩咐他们扶哥哥下去洗把脸醒酒。把哥哥推走后她才松了口气,随后又转向辰夜赔不是,还拉着他给自己罚酒一杯。 “哎呀竹小姐见怪了。”辰夜立马又装起了大度,见她小小年纪便如此深谙人情,心叹这真是萝莉的外表却操着御姐的心呐。 不一会儿,宾客们便该喝酒的喝酒,该跳舞的跳舞,就像这事没发生过一样。 辰夜偷偷瞅了风舜一眼,只见他正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仰着脸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辰夜心想要不要上去道个谢,但一想到这家伙可是自己的头号敌人,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见风舜独自一人,竹雪便上前关切道:“今夜这么多人齐聚一堂,舜哥哥怎么不来凑凑热闹?你来这里也有几日了,总是独来独往,除了哥哥外也没见你交到什么朋友,我看着心里挺难受的。这要给父亲大人瞧见了,又得责备我没有招待好你。” “我只是不喜欢热闹,与雪儿妹妹无关。”风舜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树木,“我看这里种的几株可是樱花树?” “是呀,许多年前就种下了,也许是气候不宜一直都不开花。”竹雪幽叹了一声,“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樱花,有人说它像桃花一样粉嫩,花瓣轻盈似雪,花开七日后便漫天凋零。越是这般独特,我倒越想见上一见。” 风舜便从长袖内探出一只锦囊,递给她道:“这是从扶桑国带来的樱花种,不妨种下试试。” “真的吗?”竹雪眼前一亮,接过锦囊放在鼻前轻轻嗅了起来,“谢谢舜哥哥,这礼物我太喜欢了!” 这时辰夜不禁上前讥诮道:“啧啧,夜郎气候如此炎热,像这种北方花树根本养不活,我劝竹小姐还是扔了好,毕竟花种放久了会长霉的。” 竹雪不悦地蹙起了眉头,心想这人说话怎么如此刻薄,自己不送东西还讽刺别人送的东西不好,她开始有点儿讨厌他了。 辰夜见风舜不屑一顾,又故意冲竹雪调侃道:“竹小姐想看樱花啊,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能让你看到满城花海!” 二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辰夜,只当他说了个无趣的笑话。 “你们不信?”辰夜眉梢一挑这就不高兴了,看来他不露两手瞧瞧,别人还真以为他是个只会逞口头之快的怂包呢! 第4章 你这偷心贼 月光如水般洒落在庭院里,宾客们还在席间把酒言欢。 “那你们就擦亮眼睛看好了。”辰夜说着斜了风舜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条轻盈的红练来,转身潇洒地抛向夜空中。前些日子他苦心钻研幻术,现在是时候拿出来秀一秀了。 巫晓见状兴奋地拍手道:“大家都过来瞧一瞧,尤其是竹小姐可要看好了,接下来我家少主要送你一个终身难忘的生辰礼!” 竹雪还抓不着头脑,只见辰夜扬手攫住红练的一端,势如惊鸿般点足掠起,肆意挥舞着红练。黑色衣袂翩翩扬起,那身姿若即若离恍如魅影,看得人心底泛起阵阵涟漪。 夜风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花香,风舜不禁掩住了鼻尖,不知香气从何而来,却本能地觉得这香味有毒。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一刻。”辰夜得意地扬起唇角,心想要想偷到竹王府的夜明珠,首先得拿下竹雪这颗掌上明珠! 众人只见那红练所过之处,似被施加了魔力一般,满树樱花顷刻间全部绽放,如梦似幻,万千粉红随风飞舞,人醉香风中。 “好美啊!”竹雪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欣喜若狂地用双掌托起花瓣,在花树下开心地旋转起来,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辰夜就站在这漫天花雨下,眼神明亮长发飞扬,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风舜紧紧盯着辰夜,眼底闪烁着隐忍的光芒。记忆中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有着相似的眉眼和长卷发,所以在第一眼看到辰夜的时候,风舜的视线便再也无法挪开…… 不知过了多久,人们才从唯美幻觉中醒悟过来,这才发现哪有什么繁花似海,四周仍然是单调的树枝绿叶,就连一片花瓣都没有留下。 “咳咳……不知竹小姐是喜欢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花海,”辰夜正斜靠在一棵树下,说着扫了旁边的风舜一眼,“还是更喜欢这位风公子送的花种呢?” 竹雪低眉沉思了片刻,这才抚着嘴唇道:“夜公子让我看到了花海,实现了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我自然喜欢得不行。但舜哥哥送给我的花种,又给我今后留下了希望,所以雪儿觉得都很喜欢!” 听到这么客套的回答辰夜自是不爽,他烦躁地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这时旁边有人递上一杯水道:“喝口水吗?” 他想都没想就接过来喝了一大口,但入口的瞬间便觉得不对劲,这尼玛什么玩意儿这么酸?!他鼓着脸正要把东西吐出来,不料有人忽然掐住他的下颚,猛地往上一抬便强迫他把东西全吞了下去。 “丫的谁啊!”辰夜酸得皱着脸不停吸气,只见竹阳正抱着手臂站在跟前,一脸恶作剧得逞的表情:“既然说我竹王府的东西不好吃,那你就都吐出来好了。” 辰夜气得要破口大骂,喉咙里却涌来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他不得不往旁边人少的地方跑去。慌不择路时忽然撞到一人怀中,辰夜抬头一看竟是风舜,正想开骂不料一口全喷在了对方身上!之前吃的酒肉都化成一团浆糊,溅满了原本一尘不染的红罩衣! 一旁的竹氏兄妹愣时惊呆了,巫晓也看得满头瀑布汗。这画面太美连辰夜自己都不敢看,可想而知,那一刻风舜的表情有多么扭曲,他甚至把手压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完了,这家伙绝逼要砍了我!”惊恐之余辰夜灵机一动,当即捂住胸口抽搐了两下,口吐白沫地转向竹阳道:“你……你竟然下毒害我!”说着便两眼一翻,假装晕厥了过去。 巫晓焦急地上前扶住少主,扭头就冲竹阳怒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家少主,亏我们还冒死救了你妹妹,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竹阳一脸莫名其妙,他不过是给辰夜喝了一杯陈醋而已,可还不等他揭穿辰夜,妹妹便狠狠揪了他一把道:“夜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哥哥怎么就非要恩将仇报呢!” “天地良心啊,我真没下毒!这小子装的吧!”竹阳怎么解释妹妹都不听,想冲上去拆穿辰夜,无奈巫晓又死死拦着他。他急得指手画脚,只得冲一旁的风舜叫道:“你倒是替我说句话啊!” 风舜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身为一流名捕,怎么可能看不穿辰夜这点小伎俩。但他已经没心情拆穿辰夜了,只想着要赶紧洗掉这一身污秽,便转身疾步离开了。 此时辰夜心中嘚瑟不已,真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没过多久,他被送到了房间里,竹氏兄妹还喊来了府上最好的大夫。 辰夜起先是装睡,没想到后来真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巫晓正在给自己擦拭脸颊,厢房内烛火摇曳,映在巫晓秀气的脸蛋上格外动人。 “少主感觉好些了吗?”巫晓关切道,扶着辰夜坐起身来。 辰夜勾起唇角,握住巫晓的手道:“阿晓你好贴心,像我老姐一样。” 巫晓一愣,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辰夜的额头,怀疑他是不是发烧在说胡话。因为少主从来不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从前那个冷漠高傲的少主,甚至没有用正眼看过他几次。 这时门外有人敲了两声道:“我们把药送过来了,夜公子醒了吗?”竹雪说着便推门走了进来,而竹阳正端着一碗药跟在她身后。 辰夜见状正欲躺回去装睡,却听竹阳讽刺道:“还装什么装,我知道你醒了!” 竹雪回头瞪了哥哥一眼,随即巧笑嫣然地上来寒暄了几句,说着便准备端碗给辰夜喂药。竹阳连忙将药碗举得高高的,满脸醋意地嚷嚷道:“这种人犯不着妹妹你来伺候,是我把他弄成这样的,再怎么说这药也该我来喂!” “你饶了我吧大少爷,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辰夜头疼地扶了扶额角。 竹阳索性砰地一下把药盘搁桌上,扬起下巴质问道:“我妹妹有块护身玉不见了,老实说是不是被你偷走了?” “哥!怎么能这样跟客人讲话!”竹雪见哥哥如此莽撞,在他小臂上狠狠揪了一把,“你出去!我想单独跟夜公子谈谈。” 竹阳疼得龇牙咧嘴,但他向来拗不过妹妹,只得悻悻地退到了门外。巫晓也识趣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替少主关上了房门。 竹雪这才娓娓道来:“上次雪儿遭贼人绑架,幸好遇上夜公子才得以逃过一劫,在这里谢过夜公子了。”说着便盈盈一拜。 “我有一块护身玉是母上所赐,虽说算不上价值连城,但对我来说却是非常珍贵的信物。想着可能是上次不小心掉了,不知夜公子是否有捡到?” 辰夜心想这妹妹就是比哥哥会说话,但他要是这样将信物归还了,说不定明日就被这对兄妹轰出去了,还怎么混在竹王府偷夜明珠呢?于是他便摇头一笑道:“若是捡到了,早该还给竹小姐了。” 竹雪的表情很遗憾,沉默了片刻这才犹豫道:“那夜公子可还记得,上次在竹林里为我上药的场景?” “记得,你的伤痊愈了吗?”辰夜说着端起案上的茶喝了起来。 竹雪脸上微微一红,娇羞地垂下眼眸道:“想必夜公子上次……应该看过我的身子了,那公子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辰夜差点儿没把一口水都喷出来!门外偷听的竹阳也是浑身一乍,气得那叫一个暴跳如雷,要不是巫晓及时拉住他,他早就破门而入了。 “对你负责?”辰夜有点儿哭笑不得,眼睛把竹雪上下打量了一遍。这小萝莉身体还没长开呢,敢情他是看了她的屁股还是看了她的胸,什么都没看到是要负哪门子的责? 竹雪羞赧地点了点头,用手背掩住了滚烫的脸颊。 辰夜见这小萝莉一脸羞红,心想完了她肯定要缠上自己了。但他冷静下来一想,自己肯定不能拒绝她,不然要是给她那暴脾气哥哥知道了,铁定要把他打得个半身不遂。 于是辰夜便走下床来,摸了摸竹雪的脑袋柔声道:“好啊,等你长大了,能和我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娶你。” 竹雪一听这话眼眶就红了,心中既喜悦又难过。她过了八岁后便不长身体了,可她明明已经年满十六岁,早就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啊。 “答应你的,必不食言。”辰夜俯下脸来,深情地凝视着竹雪的眼眸。想来自己真是腹黑,因为他明知道她长不大了,所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我永远都不会娶你。 竹雪眼神一动,倏然踮起脚尖,猝不及防的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 辰夜愣了一愣,不得不说,小萝莉的嘴唇还挺柔软。这时房门砰地一声开了,只见竹阳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一脸要送辰夜上西天的表情。 “哥!你都听见了……”竹雪的脸登时红透红了,娇羞地捂着脸跑了出去,慌乱中还把正欲进门的巫晓撞翻在地。 “你竟敢偷看我妹妹的身子,我要杀了你!”竹阳气势汹汹地走上来,一把将剑架在了辰夜的脖子上。 辰夜瞅了瞅锋利的剑刃,啧啧道:“我不给她上药她可是要死的,照说你杀了我难道不怕你妹妹伤心吗?”说着还没害臊地用手指了指脸上刚被竹雪亲过地方。 “你!”竹阳咬牙切齿,一对菜刀眼杀气腾腾,手臂颤抖着却下不了手。 辰夜胜利地扬起了唇角,看来之前的幻术表演没白费,小萝莉已经被他彻底虏获了。而竹阳作为一个无可救药的妹控,也会因为妹妹不敢拿他怎么样。 “我们走着瞧!”竹阳将剑收回刀鞘中,气愤的转身就走。 辰夜便冲竹阳的背影道:“我劝竹少爷与其把心思放在我身上,还不如关心一下你府上的宝贝呢。” 竹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只听辰夜又道:“神偷在竹王府门口放通告的事,想必竹少爷已经知道了吧?我啊,今晚在宴席上还听人说,这偷儿是想来府上偷夜明珠呢,你们可得把宝贝藏紧了呀。” “我竹王府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多嘴!”竹阳说罢便大步离去,心想着要去找风舜商量才行。 望着竹阳离去的背影,辰夜笑得一脸阴险。巫晓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忽然觉得竹阳一点儿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深不可测的少主啊。 第5章 这是耍流氓 暗月流光,夜深人静。辰夜悄悄离开了房间,想着明晚就是月圆之夜,便打算趁今夜先熟悉一下地形。 他用红纱巾裹住脸颊,踏在屋脊上飞檐走壁,向竹王所在的楼阁飞掠而去。其实屋宇之间相去并不远,再加上他这副躯体十分矫健,轻易便越过围墙落在了一间庭院中。 就在这时,身后乍然传来一声犬吠,他惊悚回头,依稀望见有个庞然大物冲了过来。它体型健硕浑身雪白,脖子上有着茂密的鬃毛,居然是连豺狼虎豹都不怕的雪獒! “挖了个槽!”辰夜吓得撒腿就跑,不料另一头竟还有一只黑灰色的獒犬! 獒犬狂吠着两头夹击,活生生将他逼得无路可逃。而他刚一拔出匕首,就被那只黑獒一爪扫飞了开去,另一只雪獒也趁机猛扑上来,将他整个人狠狠扑倒在地。 “救命啊——”辰夜被咬得满地打滚,脸上的红纱巾被撕掉了,身上的夜行衣也被撕烂了。他心里跑过一万只草泥马,这里可是炎热的南国,哪来这么两头雄壮的高原獒犬啊! “雪獒青獒,退下!”夜色中传来一声呵斥,两只巨犬呜咽一声这才肯放开辰夜,乖乖趴在两旁哧哧吐着舌头。 月影朦胧中,有人提着一盏青灯走了过来。此时辰夜已经疼得满头大汗,想要爬起来却又无力地栽在了草地上。那人将灯盏举到辰夜头顶,他不禁抬手挡住这突兀的光辉,却听那人说了一句:“怎么是你!” 听出是风舜的声音,辰夜瞬间浑身炸毛,操着一口白话腔大骂道:“魂淡!原来这两只藏獒是你养的,有种你就咬我放狗的算什么好汉,要是老子得了狂犬病做鬼都不放过你!” 风舜见辰夜被咬得遍体鳞伤,立即将灯盏放在旁边草地上,一把将他整个人横抱了起来,“我这就带你回房疗伤。” “你放开我!老子拒绝公主抱!”辰夜奋力挣扎道,像只受刺激的野猫。 风舜紧紧抱着辰夜,丝毫不曾动容。当然,他根本听不懂辰夜在叫嚣什么,只是疾步将辰夜抱进房放在横椅上,然后转身在壁橱里找东西。 “我告诉你,这梁子咱结大发了!敢得罪我巫辰夜,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混不下去!以后我跟你不共戴天,不是你死还是你死!”辰夜疼得龇牙咧嘴,却还要一直喋喋不休。 不一会儿,风舜便拿着一个小药瓶走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地将瓶塞拧开,里面冒出些许黄色的烟雾来。 辰夜眼神一抖,体内的中二之魂立刻爆发了,迅速脑补出了各种毁尸灭迹的场景,只得一边往后靠一边警告道:“你你你……别过来!杀杀杀人是犯法的!” 风舜瞟了辰夜一眼,便半跪在横椅前,一把扼住辰夜的脚踝脱掉靴子,勒起裤腿就把药粉往他伤口上洒。辰夜吓得闭上眼睛大喊大叫,什么杀人啊犯法啊各种哀嚎。 “闭嘴!有那么疼吗?”风舜低喝了一句,眼底尽是嫌弃。 辰夜这才睁开半只眼睛,发现自己的小腿并没有被药物腐蚀掉,于是立马恢复了惯有的傲慢,清了清嗓子道:“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啊?” 风舜涂匀辰夜小腿上的药粉,又揭开他肩头的衣物,一边洒药一边问道:“三更半夜的,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起来尿个尿都不行啊!”辰夜翻白眼道。 “你住在西厢,我住在东厢,从你那里过来这边至少得一盏茶的功夫,你尿得可真远。” “我尿完了没瞌睡,便打算四处逛逛,管得着么你?” 风舜抬眼直视对方道:“我所在的这间阁楼,四周有围墙大门也是上锁的,我就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逛进来的?别告诉我,你是从雪獒和青獒刨的狗洞里钻进来的。” 这下辰夜没辙了,索性瞎掰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来找你的,谁料那两只畜生见了我就扑上来一顿狂咬!” 风舜凛凛道:“雪獒和青獒是我的兄弟,不是畜生,你要再敢说它们是畜生,我就让它们直接咬死你,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救你。” 辰夜哼了一声,把脸撇了过去。他的长卷发自耳际处挽起一半,侧脸时刚好露出俊挺的轮廓。而他额上还戴着一枚血玉平安扣,通过一根红绳系在脑后的发髻间,垂下两朵精致的红色流苏来。 风舜忽然注意到了那朵流苏,他眉眼微微一动,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 “你干什么?”辰夜警惕地打开了对方的手,他戴的可不是单纯的额饰,这流苏里可都是藏着暗针的,难道对方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你不是说来找我的吗,说吧,找我做什么?” 辰夜眼珠转了转,狡黠道:“白天在竹王府门口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风舜沉默不语,转身坐在了横卧上。 辰夜不禁又开始各种揣测,目光在对方身上上下打量。只见风舜套着一件薄薄的白衫,长发柔顺的散落在肩头,此刻看来竟一点也不凌厉,反而有三分莫名的柔情。 良久,风舜才缓缓开口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相似的五官和长卷发,还有眉目中与生俱来的骄傲。在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怀疑是不是看到了她。但你跟她有最大的不同,因为你是男人,而她是女人。” 辰夜悄然松了一口气,原来这货那样盯着自己看,不是因为怀疑自己是盗贼啊。于是他的眼神又变得充满同情,因为他已经压制不住体内的中二之力,迅速脑补出了一个爱而不能的悲伤故事。 “恕我冒昧,”风舜转向辰夜,盯着对方耳畔那朵红色流苏,“我想问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姐,跟你戴着同样有流苏的血玉抹额?”因为他口中的那个故人,也曾戴着一个类似的额饰。 辰夜瞬间抖了一个机灵,怀疑这家伙刚才没准儿都是胡扯的,其目的就是想套出自己的底细,便敷衍道:“我是家中独子,没有什么姐姐。这种抹额大街小巷都有卖的,怎么,我戴着很奇怪吗?” 风舜审视着辰夜的眼睛,他自然知道对方在说谎。首先不论血玉何其珍贵,这种流苏做工精良,是中原才有上等货色,所以这家伙绝对大有来头。 “算了。”风舜懒得再究根问底,他困倦地扶了扶额头,朝房间中央的大床走了过去。 “慢着!床是本少主的!”辰夜急忙跳起身来,连跛带跳的抢先一步扑上了床。 风舜不悦地皱起眉峰,怼着辰夜低喝道:“立刻给我滚下来,我讨厌别人弄脏我的东西。” “我偏要弄脏你的床,有本事你来咬我啊!”辰夜说着撒泼似的打起滚来,顿时把血迹蹭得满床都是。 风舜眼神一冷,扑上床一把将辰夜扭过来,同时扣住他的双手坐住他的腰身,将他整个人压得无法动弹。 辰夜挣得面红耳赤,正要爆粗口,不料风舜忽然压下脸道:“我没有义务把床让给你一个陌生人,识相的就给我老实滚到横卧上去睡,再要放肆我就把雪獒和青獒叫进来,直接把你拖到院子里分尸!” 此刻两人的脸挨得那么近,再近一点鼻尖都要碰到一块儿。辰夜不禁吞了吞口水,他相信这家伙说到做到,于是不敢继续撒野,只得悻悻地回到了横椅上。 不一会儿,房间内的灯盏便被吹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中。 风舜疲倦地翻身睡去了,而辰夜蜷缩在窄小的横卧上,只觉得浑身都被硌的疼。现在他的小腿被咬成这样,怕是几天都走不了路,明晚可要怎么去偷夜明珠?偷不了夜明珠,他神偷的英名将毁于一旦!而这一切都是谁害的?都是这个该死的风舜! 正在气愤之时,辰夜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于是他赤着脚从横椅上下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向大床走去,直到整个人一缕不挂地站在床前…… 翌日,阳光透过窗扉斜射进来,金纱帐下的白色大床上,乱成一团的被褥微微动了动。 风舜疲惫地睁开了眼睛,一整晚他都觉得胸口沉重,以致他昏睡到了半上午,醒后反而更加疲惫了。这时他察觉胸口有股异样的力道,错愕地侧脸一看,只见辰夜那张俊脸近在眼前,而对方的手臂就勾在自己脖子上! 那飞扬的眉尾,柔亮的长卷发,本该是惊艳的,可风舜却觉得相当惊悚!他吓得一个机灵跳下床,指着床上的人怒斥道:“你!怎么睡到我床上来的?” 还没等到对方回答,风舜忽然觉得腿间透风,低头一看自己竟什么都没穿!他脸颊微微发红,羞愤地操起木架上的衣物,迅速套在了自己身上。 辰夜幽然睁开双眼,饶有兴致地注视着风舜,然后他用手肘支起脸颊,就那么侧卧在床上,风骚地将一条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怎么上来的,还不是你半夜把我抱上来的。” 风舜难以置信地瞪着辰夜,忽然注意到对方正半裸着身体,他脸上顿时红了一红,不自在的将目光挪向了别处。 “大家都是男人,你开这样的玩笑未免有些过了。” “都是男人又怎么了,男人就不可以做吗?”辰夜用指尖抚了抚唇瓣,眼神中散发出妖冶的光辉,“如今做都做了还装个什么?也不知是谁出门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可一上了床啊,就如狼似虎,梅开二度。” “请你自重点,我不可能……”风舜说到一半忽然僵住了,脑海中渐渐浮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画面来。依稀记得昨夜恍惚之时,自己竟将辰夜压在身下强吻,两人疯狂地撕扯着衣衫,互相抚摸,赤身纠缠,*…… 风舜皱眉闭上眼睛,竭力去压制这些难堪的记忆,叫他如何能相信,自己竟然会和一个男人做出如此下流之事! 辰夜见风舜神情错乱,又挑衅道:“你说你堂堂一个大汉王朝来的名捕,半夜放狗咬人就算了,竟还把别人弄上床折腾了一晚上,这要传出去了不知会怎样?” 沉默片刻,风舜这才缓缓道:“我的意识很清醒,自己做没做心里有数,而你擅长操纵秘术,让我产生幻觉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这是个玩笑,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否则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辰夜呵呵一笑,扬起下巴,摸着脖子上那块红色吮痕道:“这可是你昨晚啃的,像这样的吻痕我身上还有好几个,要不你来检查一下?”说着牵起被角,作势要掀被子。 第6章 又在搞事情 “住手!”风舜慌忙摆手,说着脸又红了,明明都是男人,他为什么害怕看到对方的身体啊? 辰夜满意地将被角放了下来,“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最清楚。” 风舜一脸的生无可恋,那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俩真的干了什么苟且之事?他不禁抬手覆住眼睛,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简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既然你是直男,那我就把你掰弯!”辰夜心中算计道,“首先让你怀疑自己的性取向,进而怀疑自己的能力再怀疑人生,直到整个人彻底崩溃,啊哈哈哈……” 事实上,昨晚辰夜烧了一点*香,让风舜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两人并没有发生关系。他是为了戏弄风舜,才自导自演了这场激情戏,但他知道风舜不会轻易中招,所以故意在身上掐出了那些“吻痕”。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的身材……”辰夜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风舜,想到昨晚黑灯瞎火的,他摸索着给风舜脱衣服时,不小心摸到了对方的腹肌。他当时头脑一热就多摸了两把,还真有种想假戏真做的冲动! 正在这时,庭院外有人敲门道:“舜你在不在?我爹有要事找你!” “稍候片刻,我这就过来!”风舜像抓到了救命草一样,匆匆将自己收拾一番便出门了。 辰夜心想究竟是什么要事,便迅速穿好衣服,打算悄悄跟过去探个究竟。他一瘸一拐地走进小院里,两只巨犬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他不由得绷紧神经,每一步都走得无比颤栗,生怕那两货再扑上来咬他一顿。 庭院中翠竹深深,辰夜猫着腰躲在竹枝后,窥视着不远处那间雅致的厅堂。只见一名雍容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茶几前,而风舜和竹阳则坐在两旁,四周还有几名护卫把守。 辰夜心想那中年男子便是竹王了,不禁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只听竹王道:“据说这小毛贼非常有意思,每次都在月圆夜里偷东西,偷东西之前还会提前通知。昨日发现神符时你也在场,那么到目前为止,你可有什么看法?” 风舜正色道:“神符我检查过,是巫人作法时常用的那种,但寻常百姓家若是有法事,也会用到这种神符,所以无法根据神符的来源确定可疑对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盗贼此刻就潜伏在竹王府内。” “昨晚我还听客人说,这偷儿想来府上盗夜明珠。”竹阳接话道。 竹王点头道:“这夜明珠是三年前本王拜访汉朝时,大汉帝王亲手相赐,它不同于寻常夜明珠,是极其罕见的绯红色。本王一直珍藏着从未示人,不想竟被这小毛贼盯上了。” 风舜用指尖轻扣着茶案道:“要偷夜明珠的消息,恐怕是盗贼故意放出来的。因为王爷只有知道夜明珠不安全时,才会挪动它原来的位置,盗贼便可趁此机会偷走夜明珠。” 听到此处,辰夜不由得一惊,因为他故意跟竹阳提起夜明珠,就是为了引诱竹王挪动夜明珠的位置,好借此摸出夜明珠的下落。 “照你这么说,那本王到底是动,还是不动呢?” “动,必定会暴露夜明珠的位置;不动,盗贼也有可能已经知道了,难就难在敌暗我明。但我有一计,不论动与不动,盗贼都无法轻易偷走夜明珠。” “是什么妙计?”竹阳好奇道。 风舜看了竹阳一眼,然后又与竹王交换眼神,三人便凑到一起小声说了几句。偏偏是这最为关键的几句,辰夜却怎么也听不清了,正在焦急之时,身后忽然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原来少主在这里啊!”巫晓欣喜道。辰夜慌忙捂住巫晓的嘴巴,拽着他的胳膊快步朝一旁走去。这时附近的护卫们察觉到了动静,立即朝二人所在的方向追了过来。 辰夜拉着巫晓迅速藏到屋檐后,见护卫队正从旁边小径上巡查而过,他连忙伸手将巫晓的脑袋按在了胸前。巫晓听见少主的心正在砰砰乱跳,耳根微微一红,竟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一阵清风拂过,院中翠竹沙沙作响。 风舜负手望着堂前翠竹道:“方才果然有人在偷听,谢谢竹王和竹阳肯与我配合。” 竹王点头笑道:“你是大汉王朝来的名捕,本王自然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有一点不大明白,既然方才明知有人在偷听,我等为何还要实话实说呢?” “此贼之所以被称为神偷,必然有其过人之处,我们说假话他不可能听不出来,唯有先说一半真话,他才会一步步陷入圈套。” “还是舜聪明。”竹阳笑嘻嘻的赞许道。 竹王沉思片刻,又道:“那为何要绕这么大一圈,而不直接抓住他呢?” “我大汉王朝的捕役,抓人都得讲究章法。我只是觉得他行径可疑,并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盗贼,至于究竟是不是他,今晚便见分晓。”风舜沉着道,说罢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只盼望黑夜快点来临。 竹阳望着风舜冷峻的侧颜,心里竟然盼望他不要那么快抓到飞贼,不然他完成任务后就会返回中原了。 时间飞快流逝,一晃眼便是繁星满天。 辰夜杵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来到阁楼门口,只见风舜正半蹲在小院里,端着两大盆鲜肉喂他的爱犬。辰夜便抱起手臂斜靠在门上,挑衅道:“听说今夜有大盗要光临竹王府,你咋还有闲工夫在这儿喂狗呢?” “你都有闲工夫四处乱晃,我怎么就没工夫陪兄弟吃饭呢?”风舜头也不抬道,专注地抚摸着雪獒柔顺的鬃毛,那爱怜的眼神就像在看着自己的情人。 辰夜听得出来对方话中有话,便呵了一声道:“我说,你在南国养獒犬是不是有病啊?这两货该不会是从高原带过来的吧?” 风舜不屑于理会,这次他远赴夜郎国办案,担心雪獒和青獒没人照顾,便把它们一并带了过来。他本该住宿在夜郎皇宫,但宫内妃子畏惧这两只巨犬,便恳请夜郎王给他另备住处。凑巧那时竹王见他器宇不凡,心中甚是欣赏,便将他接入府内,还单独给他一间庭院方便他照顾爱犬。 “喂!本少主在问你话呢!”辰夜不悦地叫嚣道,操起木棍在门上敲了两下。 风舜这才回过脸来,扫了一眼辰夜的裤腿道:“你身边那少年郎是有什么要紧事吗,主子腿不好使也不知道要扶一下?” 辰夜不由得一怔,为了顺利偷到夜明珠而不暴露身份,他故意跑到敌人眼皮儿底下来撒野,同时派巫晓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不料这家伙的眼睛尖得很,说话更是一针见血。 风舜见辰夜不回答,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因为在排查过竹王府的众人后,没有人比辰夜的行径更可疑了。 正在这时,雪獒忽然冲着屋顶狂吠一声,二人触电般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屋宇上有道红色人影急掠而过! 青獒也跟着狂吠一声,飞身跃上三米多高的屋顶,在屋脊上急速奔跑起来。与此同时,雪獒也从另一边跃上了屋檐,急速奔掠时踢起一排排青瓦,那身姿简直如飞豹般迅捷。 “他喵的这还是两只神犬啊!”辰夜看得目瞪口呆。 风舜见状立即追了上去,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两犬身后,而辰夜则一瘸一跛地跟在后面。此时巡逻的护卫队也发现了异样,迅速从四面八方聚了过来,朝楼宇上的绯衣人围剿而去。 忽然间,那道红影停在了竹王府最高的鼓楼上。雪獒和青獒则停在鼓楼两侧的楼阁上,它们无法越过那么高的跨度,只能穷凶极恶地冲头顶狂吠不止。 绯衣人转过身来睥睨着楼下的众人,她头顶着一轮清冷的圆月,面上蒙着轻纱,瀑布似的长发轻舞飞扬,竟有种君临天下的绝代风华! 一时间,喊打喊杀的护卫们全都看呆了,没想到神偷真的是个绝世美人! “到底是谁?”风舜停在鼓楼正下方,不可思议地望着绯衣人。 辰夜这才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扶着腰还未来得及说话,风舜忽然回过头来盯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质疑的意味。 “少主!”巫晓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满头大汗地冲辰夜挥了挥手,“你腿受伤了就别乱跑嘛,害得我到处找你!” 风舜不由得皱了皱眉,既然楼顶那绯衣人既不是辰夜,也不是这个布衣少年假扮,那还有谁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竹王府?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算错了吗,辰夜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神偷? 这时竹王等人也赶了过来,只见那绯衣人在楼顶缓缓踱起步来,她优雅地从长袖中探出一颗明珠,掌间散发出灼灼清辉,好似在对众人说:“瞧,东西已经到手了。” “是夜明珠!”辰夜故作咋呼道,众护卫不禁发出一阵唏嘘声,也纷纷指着说那就是夜明珠。辰夜暗暗一笑,然后冲不远处的巫晓使了个眼色,巫晓便鬼鬼祟祟地转身离开了。 竹王难以置信地瞪向风舜,之前他们商量后便找了七颗类似的明珠,分别送给府上的七个人保管,真正的夜明珠在哪只有竹王自己知道。可他实在想不通,这毛贼究竟是怎么从众多障碍物中找到真货的? “本王要回去确认一下!”竹王说着便慌忙转身离开。 “王爷且慢,”风舜立即上前阻止,“此刻那人手中的明珠,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夜明珠,恐怕有诈。” 一旁的竹阳也附声道:“舜说得对,那人手里的东西多半是假货。” 此时那绯衣人挽袖收起明珠,迈起步伐似乎准备离开,两只巨犬瞬间叫得更凶了。风舜镇定地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旁边护卫正挎着一把弓! “借我一用。”风舜一把将弓箭抓了过来,一只手竟同时抽出三支箭,迅速拉弓对准了楼顶上的绯衣人。 辰夜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心想隔这么远射得中才怪呢,更何况还这么装逼的三支齐射?这时只听得嗖嗖连声,三支箭一齐向鼓楼上攒射而去。 绯衣人见状旋身急转,险些避开了其中两支箭,不料最后一支箭竟射中了膝盖。眼看绯衣人就要从楼顶摔下来,辰夜目光一颤差点儿就喊出了声。 第7章 这是在玩火 月光之下,绯衣人的身体晃了两下,这才勉强找到平衡半跪在了楼顶上。 “好厉害的弓法!”竹阳不由赞叹道,看风舜的眼神愈发灼热起来。 只见风舜抽出一支箭,拉开弓再度对准了绯衣人。辰夜的心瞬间揪得紧紧的,眼睛死死盯着风舜的弓,纠结着要不要上前捣乱。 就在这时绯衣人忽然站了起来,一阵夜风掀起她的红袍和长发,紧接着,明月间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黑色旋涡,将绯衣人卷入其内撕成无数碎片,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发出一阵惊叹,放眼望去鼓楼上空空如也,一个大活人竟就那样离奇地消失了。此时竹雪正伫立在人群间,心想难道那飞贼也会什么玄黄术法? 风舜怔怔放下弓箭,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事。 辰夜暗中松了一口气,然后便上前讥诮道:“啧啧,这还号称什么大汉名捕,什么将门之后呢,煮熟的鸭子都给放跑了,真是浪得虚名!” 不等风舜回应,竹阳就不满地举拳道:“嘴巴放干净点,信不信我揍你?” 就在这时,雪獒突然冲黑暗角落里叫了一声,紧接着青獒便一个飞身扑了过去。 风舜眼神一亮,顿悟道:“方才果然是障眼法,人应该还在附近!”说着飞身一跃,迅速向两犬追掠而去。竹阳也立即追了上去,护卫们见状也纷纷追了过去。 “挖槽,神犬啊!”辰夜心中再次赞叹,那雪獒的洞察力十分了得,而青獒的动作异常迅捷,怪不得风舜能当上名捕,全靠他养的这两只神犬啊! 此时竹王心中忐忑,便决定悄悄回去确认一下,看夜明珠是不是真的被盗走了。 竹雪等人还在担忧能否抓住盗贼,没人注意到竹王步伐匆匆地离开了,而辰夜正悄无声息地尾随在竹王身后。 竹王慌忙回到书房里,转动书架里的玉佛机关,然后提着灯下楼来到暗阁里。他翻开抽屉拿出一个锦盒,焦急地打开来一看,一颗绯色明珠正散发着动人清辉。 “太好了,我的宝贝还在这里!”竹王满脸欣喜,谁料脑后忽然袭来一阵抽痛,他两眼一黑便跪倒了下来。 辰夜将夜明珠握在手中,满意道:“这就是来自秦始帝国的夜明珠,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果然不是吹的。不过,你的宝贝现在是我的了。”说着便将一张神符贴在了竹王脑门上。 与此同时,风舜正骑在青獒背上飞奔,而竹阳则驾着雪獒紧随其后。二人追到了郊外树林里,只见那道红影一路飘忽,在月色中显得格外扑朔迷离。风舜心下纳闷,这盗贼究竟是何方神圣,明明中了一箭还能跑得这么快。 眼看前方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绯衣人停在岸边不知往哪儿逃。风舜心想机会来了,正欲加快速度追上去,不料竹阳忽然惨叫一声,从雪獒背上栽了下去。 “竹阳!”风舜急忙喝停青獒,飞身上前将对方从地上扶起来道:“有没有伤到哪儿?” “好像崴到脚了。”竹阳抹了抹脸上的黑灰,唇边浮出一抹顽皮的笑。因为他是故意栽跟头的,他就是不想让风舜这么快抓到神偷。 “还好没伤到筋骨。”风舜说着下意识望向河岸,见绯衣人还未逃远,他正欲起身追过去。哪料竹阳冷不防伸脚一绊,吃痛地大叫道:“啊,你踢到我了!” 风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时身旁的雪獒忽然仰起脑袋,发出狼嚎般的哀鸣声,一旁的青獒也跟着仰头哀嚎起来。 “出大事了。”风舜心知这是爱犬求救的信号,急忙转目四望,果见远处的竹王府内冒出滚滚浓烟,其中一处楼阁已经有了火光。 “怎么起火了,那里好像是雪儿住的地方!”竹阳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撒腿就往竹王府狂奔,刚才还说扭到脚的他,此刻竟跑得比兔子还快。 风舜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来这真是一个妙计,先是利用绯衣人把他引出来,然后又利用府内火灾把他引回去,好放绯衣人逃走。由此可见,盗贼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 此刻竹王府内是一派混乱,因为起火的不是别处,正是竹雪居住的香雪阁。家奴们慌忙从厨房提来水桶,一桶接一桶的浇水灭火,然而火势却越来越不可收拾。 辰夜赶过来的时候,竹雪正焦急地望着火海,拉着家奴跺脚道:“怎么办?我把自己的护身玉弄丢了,哥哥便他那块送给了我,但出门时却把它落在梳妆台上了!” “阿晓呢?”辰夜慌忙顾目四望,明明跟巫晓约好放完火就在这里集合的。正在这时,他好像听见火海中有人在喊少主,愣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巫晓这傻小子,该不是放完火自己却没能逃出来吧? “怎么办啊?”竹雪见辰夜也在场,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对方,“那是母上留给我和哥哥唯一的东西了,这么大的火一定会烧坏的!” 辰夜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下一刻他便一头扎进了火海中。 “夜公子!”竹雪不由得失声呐喊,望着他的身影被火海吞噬,瞬间感动得落下泪来。他竟然为了她最重要的东西,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这时候,巫晓才灰头土脸的跑过来道:“我家少主呢,刚才还看见他在这里的!” 竹雪抹了抹眼泪道:“我有东西落在房间里了,他冲进火海里帮我拿去了……” 巫晓听了脸色大煞,想都没想就往火海里冲。然而门口附近火势猖獗,他还未靠近便被熊熊烈火逼退了回来,呛得泪流满面咳嗽不止。 片刻后,竹阳等人终于赶了回来,众护卫见状纷纷帮忙灭火。竹雪一见哥哥和风舜,便拉着他们哭诉道:“你们快想想办法,夜公子他被困在火海里了!” 风舜一愣,他正怀疑火是辰夜放的,这家伙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困火海了?但眼下情势危急,他也来不及想太多,便脱下衣袍丢到水桶里一泡,披在身上就冲进了火海中。 “舜!”竹阳没来得及拉住对方,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阿晓!你在哪里?”辰夜声嘶力竭地喊着,每喊一声都会吸入大量烟雾,呛得他几欲窒息。他在火光乱舞的房间中艰难行走,屋顶不断有东西坍圮下来,浓烟滚滚什么都看不真切。 只听得一连串蹦响,房顶忽然有什么东西坍塌下来,重重撞击在辰夜的后背上。他不禁发出一声惨叫,奋力想从炙热的地面上爬起来,身体却瘫痪了一般无法动弹。他紧紧咬着牙关,心想还有那么多宝贝没偷到手,还没能找到自家老姐,就这样死了多不甘心! 这时,风舜循着惨叫声寻了过来,隐约望见有人倒在地上,便一脚踹开对方身上的重物,将他扶到怀中拍了拍脸颊道:“醒醒,你醒醒!还好吧?” 辰夜睁开半只眼睛,恍惚之际看到对方担忧的眼神,心头竟莫名一动。风舜连忙撕掉衣袖,一把掩住辰夜口鼻将他横抱了起来。 火势越来越猖狂,二人无法原路返回,只得往楼上逃去。风舜抱着辰夜一边上楼梯,脚下台阶一边在坍塌,所幸他步伐够快,刚一上去整座楼梯便坍塌殆尽。 二楼火势虽然小一些,但浓烟更甚,逼得人难以呼吸。风舜尚且练过闭气,但怀中人脸色已经憋得酱紫,要不了片刻他就会憋死。 火烧眉毛之际,风舜忽然注意到屋内浓烟都往一个方向流去,这意味着那个方向很有可能有窗户。他心中一喜,便抱着辰夜疾步走去,直到一个窗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从窗户往下俯瞰,两丈之外有一片荷叶塘,风舜便抱着辰夜奋力一跃,扑通一声坠入了荷叶塘中。这时阁楼附近的雪獒察觉到了动静,兴奋地冲青獒叫了一声,两犬一齐往池塘这边飞奔而来。 辰夜刚才差点儿被呛死,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立即被水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本能地在水中胡踢乱蹬,一只脚却不慎卡在了藕根深处。 “怎么回事?”风舜已经浮出水面,可是辰夜却淹没在水下,任他怎么使力怎么都拽不动。 辰夜捂着喉咙难受极了,不禁吐出一连串水泡,眼前甚至浮现出了幻象。好像谁掐着自己的脖子往水里按,恍惚间,他又意识到那并不是幻觉,而是这副身体原主的记忆。原来,原主是被人强行按在水里淹死的! “这小子到底怎么了?”风舜担心再这样下去,辰夜没被烧死也得被淹死,便立即吸了一口气沉入水底。 水中一片昏花,风舜凭着直觉摸到辰夜的脸颊,然后嘴对嘴给这家伙过气。他告诉自己,现在完全是迫不得已,不然打死他也不会去亲一个男人! “放……放开我!”辰夜正处于半醒半梦之际,隐约察觉到对方所做之事,想要挣扎却没有力气。魂淡,这可是他珍藏了十九年的初吻啊!怎么就阴差阳错的给了自己死对头啊! 突然,风舜察觉臂弯间有股强劲的力量,紧接着,他和辰夜都被那股力量掀出了水面。他一把抹掉脸上的积水,发现雪獒和青獒竟都在身旁,正含着二人的手臂把他们往岸上拖。 此时人们也都聚到了池塘边,巫晓一见少主被拖上岸,立即扑上来抱住他道:“少主你怎么又掉到水里去了啊?吓坏我了!” 辰夜见巫晓灰头土脸的,脸上已经分不出是汗还是泪,喘着气笑了起来:“原来你小子没事啊,没事就好……” 风舜筋疲力竭地瘫坐在一旁,雪獒正在帮他舔舐脸颊上的水珠,他扶着它的嘴巴宠溺地微笑着,而青獒则坐在一旁摇着尾巴。明月之下,一灰一白两只巨犬围着它们的主人,画面温馨而有爱。 辰夜有气无力地望着他们,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风舜笑,忽然觉得这家伙笑起来时一点也不高冷,竟还有那么一丝丝迷人。 “夜公子没事吧?”竹雪走上前来,眼神里尽是关切之意。 “别挡着我看帅哥。”辰夜伸手扒开竹雪,本还想多看风舜两眼,却看见竹阳走过了去,将风舜从地上拉了起来。望着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辰夜莫名觉得很不爽快。 “夜公子?”竹雪脸色一沉,心想辰夜这人真是表里不一,明明都愿意为了自己冒生命危险,却总要装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时竹王正率领一队护卫,十万火急的往池塘边赶,上来就冲风舜质问道:“夜明珠被盗走了!你怎么办事的?” 第8章 你活该君子 阁楼的大火还在燃烧着,火星在夜空中随风翻卷。 风舜稍稍理了一下红罩衣,随即有条不紊道:“敢问王爷,夜明珠是什么时候被偷走的,是被那绯衣人偷走的,还是?” 竹王怒不可遏地甩袖道:“那贼人逃跑之后,本王便想回房确认一下,谁料有人暗中尾随,将本王打晕后偷走了夜明珠!”想到醒来后脑门上贴着一张神符,上面还嘲讽的写着一个谢字,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王爷可还记得,我在去追捕贼人之前,有提醒过王爷不要回去?因为当时就怀疑盗贼有诈,王爷却不听劝告执意回房确认。宝贝丢了我确实难逃其咎,但责任到底在于谁,还请明鉴。” “爹,这事确实不能怪舜。”竹阳连忙帮腔,说着向风舜投来赞许的眼神。 竹王脸上白一阵青一阵,但他转念一想风舜确实占理,如果当时没有怀疑对方的判断,盗贼也没有机会尾随他将宝贝偷走。 辰夜正在一旁察言观色,宝贝现在就藏在他身上,而风舜通过追捕绯衣人,应该察觉到他们这次是团伙作案,所以他现在并没有摆脱嫌疑。 于是辰夜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忽然一个不稳向前方栽去。竹雪见状慌忙上前去扶他,他不小心扑到她身上,竟将瘦小的她扑倒在地。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辰夜窘迫地把竹雪抱起来,慌乱中却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她脸颊上瞬间一片桃红。 “不准碰我妹妹!”竹阳冲上去一把推开辰夜,忙将妹妹拉过来护在了身前。 巫晓急忙上前扶起少主,不悦地瞪了竹阳一眼,小声嘀咕道:“我家少主又不是故意的,红眼个什么劲儿?” 辰夜抬手捏了捏额角道:“实在是抱歉,我不太舒服,今夜可否先行告辞?” 没等竹王发话,竹雪便有些不舍道:“这太仓促了吧,夜公子你被折腾得浑身是伤,至少得过了今晚再走啊!” 辰夜叹了一声道:“正因为浑身是伤,所以才迫切想回家啊。今夜正逢月圆,几位总得体谅我归乡心切吧?” 风舜狐疑地打量着辰夜,忽然说了一句:“你们现在要离开可以,让我们搜完身再走。”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家少主是贼吗?”巫晓忿然作色,而辰夜默不作声,唇角却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你们若是清清白白,又怎么会怕人搜呢?”竹阳讥讽道。 竹雪见气氛尴尬,便拉住风舜的衣袖道:“舜哥哥,夜公子是我们请来府上的贵客,他不会动咱家的宝贝,你这样做多伤和气呀!” “他们要走,我就得搜,若搜不出来,我这就道歉。”风舜冷静道,虽然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可一旦搜出赃物那就是铁打的证据。 竹王虽一言不发,却是在默许风舜的做法。 辰夜呵呵笑了两声道:“你的道歉值几个铜子儿?我不需要你道歉,如果搜不出来,你就把你那两只神犬送一只给我,如何?” “我不会把我的兄弟送人,没得商量。”风舜斩钉截铁道,不容丝毫回转余地。 “嘁!这么没诚意,我凭什么让你搜?我还就喜欢这两只神犬,又上房揭瓦又能下水捞鱼,骑出去遛街多气派。难道说,你还在怀疑自己的判断,怕把你的爱犬输给我吗?” 风舜不禁陷入沉思,算算去追绯衣人和起火的时间,如果辰夜当真跟踪竹王偷得夜明珠,然后再回到起火之地被困火海,这期间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辰夜不可能还有时间处理夜明珠,所以夜明珠多半还藏在他身上。就算他现在把夜明珠随手丢掉,夜明珠也能在夜间发出光芒,这么多双眼睛不可能没人发现。 “怎么,怕了吗?”辰夜挑衅道。 风舜这才缓缓抬起双眼,他似乎捉摸到了对方的心思。这家伙想要雪獒和青獒作为赌注,无非是认为自己不会把它们送人,以此来据理力争从而避免搜身。 “好,如果搜不出来,我就把雪獒和青獒送一只给你。”风舜话音刚落,雪獒便低低呜咽了一声,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辰夜开心得眉飞色舞,连忙勾了勾手指道:“来来来,大家都过来搜我!要怎么搜就怎么搜!” 两名护卫立即上前行动了,风舜眼也不眨地盯着辰夜,担心他再耍什么小动作。然而两人把辰夜浑身上下都摸了个遍,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冲风舜等人摇了摇头。 这时巫晓不禁哼唧道:“看见了么,还敢怀疑我家少主是贼,我看某人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没准儿才是真正的贼呢!” “闭嘴,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奴来插话!”竹阳怒目道,然后疑惑地望向风舜。只见风舜将目光转向巫晓,沉着道:“搜他看看。” 巫晓见护卫上来了,赶紧抱住胸口一脸反抗,却听自家少主从容道:“让他们搜。”巫晓这才不情愿地摊开手臂,然而护卫们由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搜了,竟还是一无所获。 风舜额上微微冒汗,难道对方把夜明珠藏在了住处?不可能,辰夜住在西厢,而竹王阁处于东厢,两边的距离根本不容许辰夜把东西藏回住处。既然辰夜在这个节骨眼说要走,那么宝贝必然随身携带,除非这家伙压根没有偷东西!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之前的猜想岂不是全盘推翻? “现在你没有搜到东西,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辰夜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风舜,转而又望向沉默的竹王,似乎在用眼神说,这可是你的手下你得管管呀。 竹王眼底流露出失望之意,怅然叹了一声道:“你们晚辈的事自己解决罢,其余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灭火!”说罢便甩袖离开了,护卫们也纷纷赶去灭火了。 辰夜和风舜冷冷对峙着,而巫晓和竹氏兄妹站在一旁,紧张地望着这水火不容的二人。 “都说中原人信守承诺,是君子就一言九鼎哦!”辰夜说着跛到风舜身后,像挑萝卜一样围着两犬转了一圈,然后伸手摸了摸雪獒的鬃毛道:“就要这只白色的咯!” 不料雪獒突然扭过头来,露出一个极其凶恶的表情,吓得辰夜缩着肩膀往旁一跳。他抚了抚下嘴唇,故作惊恐道:“瞧它这模样,怕是不想跟我走呢,明明主人把它输了的说。” 风舜沉默许久,这才艰难的咬牙道:“雪獒,跟他走吧。”雪獒趴在地上呜咽起来,幽怨地望着风舜,好似在哀求一般。 “走啊!”风舜沙哑地吼了一声,这次他远赴夜郎办案,所背负的不仅是个人信誉,更是大汉王朝的声誉,又怎能不守信用给大汉人丢脸? 雪獒幽咽两声,这才缓缓起身踱到辰夜身旁,辰夜满意地摸了摸它胸前的绒毛道:“从现在起你就是爷的狗了,爷保证让你吃好喝好,从此走上狗生巅峰!” 那一刻,风舜的心情就像满天的黑。他无法原谅自己,竟然因为一次错误的判断,就把相伴十年的兄弟给卖了! “舜,别难过。”竹阳伸手扶住了风舜的肩膀。 当雪獒随着辰夜等人离开时,青獒忽然冲上去咬住雪獒的尾巴,发出悲怆的呜咽声来,仿佛在说你不要走我们不要分开。 “青獒,回来!”风舜低着头双眼埋在阴影里,那声音酸涩得几乎要断掉。 听到命令,青獒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口放雪獒走,垂着脑袋回到了主人身边。雪獒回头看了一眼,它那乌溜溜眼睛里映着浩瀚星辰,似乎要流出泪水一般。而风舜和青獒僵立在原处,仿佛都变成了沧桑的雕像。 有那么一瞬,辰夜忽然不忍心拆散它们,但这种情绪很快便消失了。他心里安慰自己,狗嘛,谁对它好就跟谁了,总有一天会习惯的。 不久后,辰夜等人带着雪獒走到了大门口。竹雪派人给他们准备了一辆马车,并用绳索将雪獒套在了马车后。 临走时辰夜似乎想起了什么要事,回眸对竹雪粲然笑道:“竹小姐,谢谢你这两日对我的照顾,临走前可以让我抱你一下吗?” 竹雪受宠若惊,只听辰夜又道:“今夜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如果不能抱一下小美人真的太遗憾了。” 辰夜说着便摊开双手,笑得一脸纯良无害,见竹雪羞赧地点了点头,他便自然而然地蹲下身来抱了过去。 竹雪嗅到对方身上有股异香,除了哥哥她从未和任何人靠得这么近,心里似小鹿乱撞一般狂跳不已。然而就在这时,她觉得屁股又被人碰了一下,脸上蓦地一红,心想这家伙真坏,才一晚上就占了她两次便宜! “谢啦!”辰夜转身潇洒地跳上马车,还不忘冲竹雪抛了一个媚眼。巫晓便跑到车前驱车,马车辚辚行进起来,而雪獒则耷拉着脑袋跟在车后。 “一路走好。”竹雪轻轻挥着小手,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她下意识将手放在胸口,本想抚平自己狂乱的心跳,却意外发现那块护身玉竟回来了!心上瞬间开出一朵花儿,没想到他冒死冲进火海,真的替她把玉找了回来! 月洒清辉,石道如水。 辰夜慵懒地靠坐在马车内,手中正握着一个黑色锦囊。这种特制锦囊不仅能有效遮住夜明珠的光芒,还跟他的衣服浑然一色,若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么啊。”他把夜明珠拿出来亲了一口,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太坏了。 首先,在偷听到风舜和竹王的对话后,辰夜便意识到以他现在的状态,单枪匹马去偷无异于自投罗网。不巧,原主的师父刚好在都城办事,于是他便暗中联系了这位美人师父,也就是绯衣人前来助阵。 为了确保师父来去自如,辰夜便打着神偷的幌子让巫晓帮忙放火。巫晓作为神偷的铁杆粉丝,就算没胆也壮着胆子去干了,而他自己则趁机跟踪竹王盗得夜明珠。 虽然这一切都被风舜看穿了,但他偏偏没看穿最后一步,那就是辰夜藏夜明珠的手法。其实辰夜在说要离开之前,是故意往竹雪身上倒的,便是趁那时将锦囊挂在了她腰后,这就是她感觉被摸屁股的原因。 辰夜就是吃准了竹雪,倚仗她对自己的好感,就算被当众揩油也不会声张,哪怕发现赃物也不会揭穿他。侥幸的是她并没有发现异样,所以临走时他又说想抱她,顺便把锦囊取了回来,还把之前拿的护身玉还了回去。 而风舜就是太过君子,未料得辰夜的手段如此卑劣,这才痛失爱犬。 “没办法,谁叫我是个反派!”辰夜自言自语,心里开始盘算着下一个目标。 话说下一个月圆之夜,是偷夜郎皇宫的赤火玉好呢,还是偷晋侯府的金香玉好呢? 辰夜倒是挺想会会那个眼瞎皇子,看他是不是大开宫门等着自己去偷。不过又听说晋少侯风流多情,是个难得一见的异域美男,这下可纠结了。 第9章 这神经师父 山林葱葱郁郁,溪水叮叮咚咚。 辰夜仰面躺在溪涧里,一头漆黑的长卷发在水中散开,像海藻般柔柔舞动着。他闭上眼睛舒展着四肢,任清凉的溪水淹没身体,只把五官露出水面呼吸。 犹记得在竹王府掉进荷叶池时,眼前忽然浮现出来的诡异画面。那些残存的记忆告诉他,原主是被人强行按在水里淹死的!这么说来,有人想要除掉原主,如果对方知道巫辰夜还活着,必定还会回来取他性命! “所以说,我现在不仅是被通缉,而且还被人暗中盯上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辰夜心中犯愁,感觉接下来的日子不好混咯。 “少主!”巫晓穿过枝叶扶疏的树林,远远望见有人躺在溪涧里,便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待巫晓跑近一瞧,却见少主身上只穿着一层白色薄衫,被溪水浸湿后贴在身上几近透明。那肌肤泛着璞玉般的光泽,胸前点缀着两抹淡粉色,还有身下微微隆起的部分,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 “原来在洗澡啊!”巫晓的脸忽然红到了脖子根,他忙不迭转过身去,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竟然流鼻血了。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一件怪事,以前少主特别害怕流动的水,根本不会在溪涧这种地方沐浴啊。 巫晓越想越奇怪,不由得扭头望去,只见对方已经从水中站了起来,赤着脚朝自己走了过来,身上的肌肉线条格外诱人。巫晓看得口干舌燥,等等,少主是个男人,他怎么会对一个男人想入非非呢? “你找我做什么?”辰夜将手臂撑在巫晓背后的树上,俯下脸来凝视巫晓的眉眼,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有几分天然呆,害羞的时候还有点儿蠢萌。 巫晓将后背抵在树身上,缩着脑袋支吾道:“大……大巫少仪君找你,赶紧去吧,她发起火来少主是知道的。” 说来这少仪君就是原主的师父,辰夜前段时间钻研幻术的时候,没少向她请教过。少仪君原名巫少仪,是巫族长老之首,为人沉稳干练巾帼不让须眉,所以族人都尊称她为少仪君。 “她找我你咋不早说!”辰夜急得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因为少仪君特别不喜欢等人。虽说她平日里总是优雅端庄,可一旦发起火来就是一场灾难。用辰夜的话来讲就是,正常的时候是女神,发起火来整个就一女神经! 夜合山西北面,半山腰之间,有一座凿山而建的石宫,入口有天然绿枝垂盖,极为隐蔽。即便是住在附近村落的人,也很难发现这里有这样一座石宫。 辰夜披上一身黑色长袍,来到灯火通明的石宫中央。族人经过他身旁时,都纷纷投来惊艳崇拜的目光:“少主回来啦!” 这里边大概建有一百来间石室,像蜂巢一样密密麻麻的环绕着,四面楼梯呈螺旋状往上盘旋。越往高处石室所占空间越大,越住得高的人在族中地位也越高,而辰夜就是住在最顶层的。 辰夜来到顶层一间大石室门口,正欲掀开珠帘一只红鞋冷不防甩了出来,幸好他闪得快才没砸到脸上。他担心对方接下来会直接扔飞刀,便站在门口试探道:“我年轻美貌的师父在吗,徒儿来啦!” 等了半晌没有应答,辰夜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谁料前脚刚进去一条红绫便簌簌飞来,缠住他的腰部将他一路拖行,直到撞上一张石桌才猛然停下来。 “师父饶命啊!”辰夜撅着屁股扑在石桌上,疼得半天直不起腰来。 这时一名玄衣女子款款走来,用指尖撩起他的下巴道:“死哪儿去了?” “师父罚得好,让您久等了都是徒儿的错!”辰夜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来,只见她面上罩着轻纱,眉眼明艳动人。但她的年龄据说是个谜,因为她的幻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任谁都无法看穿她的真面目。 “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为师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好好解释一下,在竹王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少仪君说着横卧在石座上,慵懒地用手肘支起侧脸。 “好嘞!”辰夜赶紧坐过来,一边讨好的给师父捶着小腿,一边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师父是唯一知道他是神偷的人,原主对师父是完全信任的,所以辰夜也对她颇为信任。 其实,少仪君是个心思极其敏锐的人,在原主第一次行盗时她便识破了一切,但她并没有阻止原主继续偷盗。因为少仪君也认为,原主姐姐在手扎上标记的宝物,一定在传达某种重要的信息。如果将这些宝物收集起来,说不定能查出原主姐姐的下落。 “然后你不仅成功盗得夜明珠,还把神犬赢了一只回来?”少仪君宠溺地刮了一下辰夜的鼻尖,“不愧是我的徒儿,就喜欢你这股狡猾劲儿!” 辰夜咧嘴笑了笑,犹豫片刻才道:“有件事情徒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该找师父商量。一个多月前,族人把我从山下溪涧里捞了出来,其实那时候是有人要杀我,故意把我按在水里任瀑布冲走的。” “什么?”少仪君唇角的瞬间笑意消失,“谁敢动你?” 辰夜摇头道:“徒儿不记得那个人是谁,那时只感觉到深深的恐惧和无助,也许要杀我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直到前两天我才想起这件事,如果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一定还会过来杀我。” 少仪君沉思片刻,这才道:“你以前很少在外露面,也没什么机会与人结仇,这事恐怕跟你姐姐的失踪有关。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去抛头露面了,我下午就召集四大长老开会,好商量出一个应对之策。” “还是师父最疼我!”辰夜展颜一笑,机灵地给师父揉起肩旁来。 少仪君拍了拍辰夜的手背,爱怜道:“你这孩子比以前会说话了,性格也开朗了许多,真是叫人好生喜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为师老觉得你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你,现在的你既陌生又熟悉。” 辰夜眼底微微一沉,他跟原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利用原主的身份活着,是为了在这里找到失散的老姐。现在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只会让他在少仪君面前露出马脚,于是他寒暄几句便找借口离开了。 巫晓正站在走道旁,见辰夜毫发无损地出来了很是诧异,按惯例是要被少仪君打开花的。 这时巫晓忽然记起来一件事,便迎上去道:“少主,那只神犬都快三天没吃东西了,你可不能把它弄回来不负责啊!” “你丫怎么不早说!”辰夜这两天顾着族内杂务,竟还把这茬给忘了。他匆匆赶回住处,只见雪獒正有气无力地趴在红毯上,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而它跟前摆着两盆骨头汤,竟全都是一口未动。 他看着心里不是个滋味,便让巫晓去换了两盆鲜肉过来,还是那种逢年过节才舍得吃的牦牛肉。可雪獒竟还是一口都不愿意吃,甚至不屑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祖爷爷啊,您赏个脸吃点儿呗!”辰夜蹲在雪獒跟前,把肉盆往它鼻子前推了推,它嫌弃地把脸转了过去。辰夜便又把肉盆推回来,雪獒还是厌倦的躲开了,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它索性躲到了一个积灰的角落里。 辰夜急得踱来踱去,又让巫晓把鸡鸭鱼都弄了一盆过来。族人见巫晓不停往少主房间里端肉,还以为少主在捣鼓什么法事呢。 “爷爷您吃口啊,我给您跪下啦!”辰夜苦劝无效,甚至趴在雪獒跟前撅着屁股跟它讲话。巫晓有点哭笑不得,明明那么高傲的少主,此刻看来竟像个傻气的孩子。 为了引诱雪獒吃东西,辰夜狂吃掉了一整盆牛肉,吃得自己都快吐了,可它依然不屑一顾。他甚至抓来一条小土狗,举在雪獒跟前摇晃道:“只要你肯吃东西,这儿还有只小母狗给你骑耶!” “少主你有点常识好吗,雪獒是只母狗哎……”巫晓抬袖擦了一把汗。 辰夜顿时石化了,开玩笑,雪獒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是母狗?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到底想吃什么?是不是想吃人肉?”辰夜念叨着,掏出匕首就要割自己的肉,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 “哎使不得!”巫晓急忙拦住辰夜,此刻的少主就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但在巫晓看来却疯得那么可爱。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了,雪獒依然滴水未进,态度那叫一个坚决。而辰夜躺尸般趴在地上,表情呆滞口干舌燥,就像被人强了好几遍似的。 黄昏时分,少仪君喊辰夜过来吃晚饭,她特地给他准备了满桌酒肉,一边给他夹肉一边道:“我和三位长老商量好了,决定对外宣称你早已溺水身亡,并下令全族人隐瞒你的消息。我们还会为你举行一场葬礼,从今以后巫辰夜便是个死人。” “这段时间你最好哪儿也别去,时刻谨记,不可对外泄露你的真实信息,否者要杀你的人总有一天会找上门!” “一切都听师父的。”辰夜看到肉就倒胃口,师父后面叮嘱的话都没听进去。 吃完饭后外面天都黑了,辰夜头晕脑胀地从室内出来,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掀开门帘时,他忽然嗅到一股隐秘的奇香,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 他忙不迭冲进房间内,只见雪獒正倒在地毯上,嘴角溢出白色泡沫,四肢正在不断抽搐着。 “雪獒!”辰夜心急如焚地冲过来,这才发现它身旁还有一个摔碎的瓶子,而那里面装的可是剧毒的曼陀罗花粉!那是他用来修炼幻术的致幻花粉啊! 他曾经听老姐说过,藏獒是一种十分有灵性的动物,它们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像雪獒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花粉有毒,所以它一定是故意嗅了花粉。因为它无法接受主人的背叛,在等待三天无果后,便毅然选择了自杀! “阿晓!快去喊大夫!”辰夜厉声喊道。 巫晓闻声从隔壁跑了过来,见雪獒奄奄一息,便慌忙出门去找大夫了。与此同时辰夜拎来一桶水,掰开雪獒的嘴不停给它灌水,以减缓花粉的毒素继续扩散。 不久后,巫晓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族里的两位巫医都不在……” 辰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神犬恐怕活不过今晚了。想来那风舜爱犬如命,若是知道雪獒死在这里,绝逼会把他大卸八块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看着抽搐不止的雪獒,忽然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要不是他任性地把它要回来,也许它正快活地跟主人生活在一起,是他践踏了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 想到这里,辰夜又觉得很愤怒,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风舜,这只神犬宁可死也不愿意从了他?他要是就这样放任雪獒死去,那就只能证明他不如风舜! 第10章 春心萌动啦 望着休克过去的雪獒,辰夜忽然问道:“附近哪里找得到大夫?” 巫晓一愣,挠着后脑勺道:“最近应该是山脚下的郎岱城,那里一定找得到大夫。但我们处于半山腰,这要下去少说得走个十里,更何况还要抬着这么一只巨犬。” 辰夜二话不说便把雪獒抱了起来,不抱不知道一抱简直吓一跳,这重量少说得有一百来斤,再加上它处于昏迷状态,愈发显得沉重无比。 “少主我帮你抬吧!”巫晓殷切地上前道。 “不用,两个人抬着走太慢了。”辰夜强咬着牙摇头道,说罢便往门外疾步走去,巫晓也立即跟了上去。 刚出石宫辰夜便累得满头大汗,但他心想自己若再快一点,雪獒获救的机会就更大一些。于是他不顾手臂的麻木和疼痛,加快步伐一个劲儿往前冲,巫晓甚至都得跟在一旁小跑。 四周黑灯瞎火的,虫鸣声此起彼伏。辰夜抱着硕大的雪獒一路暴走,衣衫被汗水润湿紧紧贴在身上,穿过丛林时枝叶簌簌打到身上,扫过脸颊便刮出一道血痕,防不胜防。 “少主小心点啊!”巫晓忽然红了眼眶,他跟在后面都被树枝刮伤了好几处,更何况是在夜色中狂奔的少主呢?他追寻着少主修长的背影,恍然觉得陌生而又熟悉,这人真的是自己跟了十年的那个少主吗? 山路崎岖,百转千回。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得救了。”辰夜一路碎碎念,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去的画面。 穿越之前,他曾是个无法无天的问题少年,直到十四岁那年意外失去双亲,他才痛改前非从学渣转成学霸。而老姐为了挣钱供他上学,一把年纪了还不肯把自己嫁出去。考上大学后,他靠自己做声优攒了点钱,便邀老姐一起出来旅游,没想到两人却摔下了悬崖…… “快到了,就快到了。”辰夜不停安慰着雪獒,他不会放弃它,就像老姐过得那么辛苦却从未放弃他一样。所以无论他现在何处,无论要付出何种代价,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短短一个时辰,却恍若一个世纪般漫长。辰夜终于抱着雪獒来到了山下的小镇,他一脚踹开某家医馆的大门,随后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第二天下午辰夜才苏醒过来,他躺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四肢酸疼得无法动弹。他艰难地扭过头去,只见雪獒正横躺在一块案板上,肚子间隐隐有起伏,看样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雪獒——”辰夜试探地喊了一声,它缓缓睁开乌溜溜的眼睛,呜咽一声还冲他摇起了尾巴。 “真乖!”辰夜欣慰地笑了起来,这时木门咯吱一声开了,巫晓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见少主醒了他登时喜上眉梢,但转而又气呼呼地把木盆砸在了桌上。 “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做事还没个分寸!你知不知道,昨夜你自己都差点断气了,脸颊和胳膊上全是刮痕,就连两只手臂都脱臼啦!” 辰夜下意识瞅了瞅自己的胳膊,上面已经绑了木支架,动一下就疼得要命。猝不及防的,巫晓忽然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旁哽咽道:“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任性,巫族只有一个少主,而我只有一个你啊!” “阿晓……”辰夜心头一动,但他又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能让巫晓这么关心的肯定是原主,他不过是个寄宿在原主身上的陌生人。 “身上黏糊糊的,我想洗个澡。”辰夜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巫晓这才怔怔放开辰夜,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脸颊忽然红了。考虑到这家医馆太寒碜,他便去外面叫了一辆马车,打算把少主接到镇中心去调养几日。 “我抱少主出去吧。”巫晓说着便试图把辰夜横抱起来,他十五岁的身体还没完全长开,要抱起比自己高半截的少主还是十分吃力的。 辰夜皱着眉头正想拒绝,无意撞见巫晓那倔强明亮的眼神,不由得躲开视线道:“再叫辆马车把雪獒也带过去吧,它是我的狗我得对它负责。” 巫晓抿着嘴嗯了一声,忽然觉得自己跟了少主十年,到头来却还不如一条狗。他又怎么会知道,前不久在竹王府时,少主为了他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火海。 不久之后,两人便住进了镇中心一家繁华的客栈。房间内的绣花屏风后,已经备好一大桶热水。辰夜走到水桶旁,眯着眼睛慵懒道:“阿晓,来帮我脱衣服。” 巫晓细心帮辰夜脱去上衣,生怕弄疼他受伤的手臂,脱到下身时他忽然脸泛潮红,羞赧地闭上了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又不是没跟族里的少年一起泡过澡,为什么对自家少主就如此放不开呢? “你丫摸哪儿呢?”辰夜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巫晓诧异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指竟放在少主裆.部!他似触电般收回手掌,红着脸连声说对不起,一颗心登时狂跳不已。 “你倒是快脱啊,磨蹭什么?”辰夜狐疑地盯着巫晓。 “好……”巫晓硬着头皮帮对方脱下亵裤,辰夜便迫不及待地跨进了水桶内。而巫晓慌忙转过身去,摸了摸脸颊烫得像要冒烟,他竟然把少主看光了!明明都是男孩子啊,少主有什么他没有的,为什么他要脸红心跳呢? 纠结了好一会儿,巫晓才敢回过头去,只见少主正仰头坐在水里闭目养神。灯火朦胧,雾气氤氲,将少主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透明,还有脖子下那两根月牙形的锁骨,性感得叫人想咬上一口。 巫晓悄悄走近了两步,探下腰来细看少主的脸。虽然少主脸上有几道浅红的刮痕,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此时他的唇瓣殷红如血,泛着一丝温润的光泽。 “少主……”巫晓目光颤抖着,似魔怔了一般,俯下脸向那红润的唇吻了过去。这时辰夜的眼睛倏然睁开,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嘴唇也刚好触碰到一起。 “我我我……那个……”巫晓吓得连忙摆手,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什么,却又觉得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手足无措地转身跑掉了。 “这小子竟然偷亲我,该不会爱上我了吧?”辰夜笑着舔了舔唇角,但他又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家伙跑了谁给他搓背啊? 于是辰夜活生生泡了半个钟头,等水彻底凉了之后才爬出来。然后他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给自己套上了一件黑色宽袍。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辰夜见巫晓一直没回来,便撑着疲惫的身体出门寻找。 这家客栈是附近一带的交易枢纽,出入的都是些富绰的商贾,随处可见花花绿绿的公子哥。辰夜在走廊里晃荡了两圈,也没看见巫晓半个人影。行走至一处拐角时,他忽然听见奇怪的声音,便好奇地寻了过去。 只见摇曳的红纱灯下,一名青袍男子正将一个俏少年抵在墙上,他将脸埋在少年脖子间细细亲吻,一只手探进少年的衣服里抚摸着。此时少年肩头的衣裳已经脱落一半,白皙骨感的肩膀看起来甚是诱.惑。 “晋公子别这样,我怕被人瞧见。” “怕什么,就算被人瞧见又如何?”青袍男子的声音低沉暧昧,说着倏然吻上俏少年的耳垂,少年不由得娇喘了一声。 若是常人撞见这种风流艳事,大多会选择知趣地避开。但辰夜却不喜欢走寻常路,他偏要杵在那儿死死盯着亲热的二人,怒刷一发来自单身狗的愤怒! “有人……”俏少年忽然察觉到了辰夜的存在,慌忙用手挡住青袍男子的热吻。青袍男子这才回过脸来,不悦地冲辰夜道:“你有什么事吗?” “你们挡着我的道了。”辰夜语气傲慢,他最不爽这种不分场合卿卿我我的人了。 一阵风过,红纱灯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四周也忽明忽暗。只听那俏少年轻笑了一声,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悠哉道:“好大的口气,你知道这位晋公子是什么人么?” “我管你们是谁,立刻给我让道。”辰夜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待那灯光落到他身上,二人才看清他的手臂上绑着支架。 “一个残废还敢这么嚣张!”俏少年抬手想狠狠扇辰夜一耳光,不料对方忽然斜眼睨了过来。就在那瞬间,俏少年好像看见空中有团火焰落了下来,正巧落在辰夜的侧脸上,那张脸登时像一张薄纸般,从中间燃烧出了一个大窟窿! 俏少年吓得捂住嘴唇,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却见对方的脸又完好如初。而他根本不知道方才中了幻术,还以为自己大晚上的撞了鬼。 “晋公子,他……”俏少年后怕地望向身旁的青袍男子,然而对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辰夜。此时辰夜脸上还残留着几道刮痕,一身黑袍穿得落拓不羁,看起来就像一只特立独行的黑猫。 “敢问公子这手臂是何故受了伤?”青袍男子一转先前的不悦,语气中竟还有三分关切。 “谁说吊着支架就是受了伤,我故意绑着好玩的,关你屁事!”辰夜冷笑一声,趾高气扬地从二人中间穿了过去。 青袍男子望着辰夜离去的背影,抚了抚鼻尖道:“好久没遇到这么特别的人了,不仅有着一头罕见的长卷发,就连走路时都带着一股香风,还是那种令人上瘾的毒香。” 俏少年醋意爆发,挽住青袍男子的手臂骄横道:“晋公子你看他长成那样,说话也阴阳怪气的,根本就是个妖孽,说不定还会吸人精魄什么的!” “说不定就是个妖孽呢。”男子笑着拍了拍手掌,一名黑衣人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上前叩首道:“少侯爷有何吩咐?” “去查查方才那少年是什么来路。” 明月悬空,客栈后院一片冷清。 巫晓正站在一口古井旁,他摇动轮毂吊上来一桶水,然后用水瓢舀水自头顶往下浇。就这样浇了一瓢又一瓢,直到全身冰凉湿透,可他的心分明还在狂热地跳动着。 “我到底是怎么了?”他抹掉脸上的积水,双手撑在古井边缘,低头凝视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其实他也有一张俊秀的脸,只是每次跟少主站在一起,这张脸便显得平淡无奇了。 在他心目中,少主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昔日那个凉薄少主忽然变得迷人又性感,他压抑不住想要占有对方的*。 “不不不!你怎么能喜欢一个男人,还妄想和他做下流的事!”巫晓对着倒影自言自语,他怀疑自己也许是到了思春的年纪,等遇到喜欢的姑娘后就不会这样了。 这时,巫晓意识到自己出来有些久了,想来少主应该早就洗好了,没准儿正在四处找他呢,于是便快步往客房赶了回去。 然而巫晓后脚刚走,辰夜前脚便跨进了庭院。他望着古井旁的木桶和水瓢,寻思先前是谁在这里,丝毫没发觉身后多了三道诡异的人影…… 第11章 这是被调戏 辰夜拿起古井旁的水瓢,心想是不是巫晓刚在这儿。这时一个俏少年走到了后院里,身后还跟着两个脸色凶狠的彪形大汉。 “呶,就是他!”俏少年指了指辰夜的背影,两名壮汉便立刻上前行动了。 “阿晓?”辰夜欣喜地转过身去,却被人猛地一脚踢中腹部,他惨叫着整个人横飞出去,重重撞击在一旁,将一堆杂物砸得四散横飞。 俏少年一步一扭地走上前来,垂眼望着辰夜不屑道:“你不是很嚣张么,再嚣张给我看啊!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堂堂晋少侯身边的红人,敢得罪我,纵然你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辰夜本就双臂脱臼浑身酸疼,这么一摔更是动弹不得。他正想骂这娘炮在炫耀什么,刚一张嘴喉咙便被血堵住了,哗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给我往死里打!”俏少年恶毒道。 两名壮汉听令摩拳擦掌地围了过来,勒起袖子正要对辰夜拳脚相向,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住手——” 一名青袍男子疾步走上前来,蹲下身将辰夜扶入臂弯中,只见辰夜微微睁了睁眼睛,脑袋一歪便昏厥了过去。男子不悦地瞥向俏少年,“人家又没把你怎么样,何必出手如此恶毒呢?” 俏少年撅着嘴不说话,青袍男子又道:“罢了,现在我们也该回去了,就把他带到晋侯府疗伤吧,等人家醒了你再好好给他赔不是。” “我才不呢!”俏少年啐了一声,翻了个大白眼。 翌日,窗外枝叶簌簌作响,偶尔会有一两片红叶越过窗扉,落在明亮的房间内。 辰夜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这房间的构造十分奇特,床是那种很矮的方形木床,就连门都是罕见的对拉式木门,乍一看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呢。 当他好奇的用脚尖把门推开后,才发现有两人端坐在外厅的茶几前。那两人正眨巴着眼睛瞪着他,显然觉得他用脚推门的行为很不雅。 “公子醒了,这里准备了茶点,不妨坐下来吃点东西。”男子柔声招呼道,他说话时嘴形动的幅度很小,口音既不像夜郎本地人,也不像中原人。 “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辰夜警惕地打量着二人,那男子额上系着一条黑色布带,穿着一身断袖式的青袍,倒是有几分武士的气质。至于旁边那个俏少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无疑就是昨晚袭击他的人。 “这里是晋侯府。” 辰夜一愣,据说晋侯曾是扶桑国来的商人,常年在夜郎国从事货物交易,曾多次向夜郎皇宫进贡宝物。三年前,夜郎王龙颜大悦便给他封了侯位,若要论地位,举国上下除了各大亲王便是晋侯了。 “竟然是晋侯府耶!”辰夜窃喜不已,他正打算偷晋侯府的金香玉来着,没想到就误打误撞的住进来了,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我叫晋斯,这位是我的朋友寇文。”青袍男子彬彬有礼地介绍道。 “朋友?炮.友吧?”辰夜心中鄙夷道,想起昨晚二人在客栈走廊里亲热的场景,他就觉得这个晋斯不是什么好东西。 “请坐。”晋斯伸手示意,冲身旁的寇文使了个眼色。寇文这才扭扭捏捏地道了个歉,表情一点儿诚意也没有。但辰夜想着得趁此机会打好交情,便大方的盘腿坐在二人跟前。 “公子可愿告知姓名,大家也好交个朋友。”晋斯一边询问,一边娴雅地倒水沏茶。 辰夜心想在外不能再用真名,瞅见茶杯里面浮动着几片嫩叶,忽然灵机一动道:“我姓叶名茶,你们就喊我叶茶吧。” 寇文不禁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心想叶茶谐音夜叉,竟然叫这么个恶俗的名字。 晋斯将茶壶轻放在桌上道:“看你手臂伤得不轻,我府上有从家乡带过来的跌打药,七日之内便可药到病除。如果叶茶对我们放心,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如何,算是给我们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来了,辰夜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于是他便无视寇文的大白眼,在晋候府好吃好喝的住下了。他还悄悄派人给巫晓送了一封信,说自己有事迟些日子再回去,让巫晓先带雪獒回族里。 第三日傍晚,晋侯大人回府了,晋斯便邀请辰夜一起过来吃饭。厅内设了偌大一条长席,摆满了五花八门的美食,芳香四溢。辰夜看得差点儿没流口水,这古代的土豪就是会享受啊。 此时,上席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披着一件不起眼的绛色宽袍,眯着眼睛像打坐一样端坐在那里。辰夜还在想这是哪里来的糟老头儿,不料晋斯竟上前鞠了一躬道:“父亲大人,孩儿向您请安。” 辰夜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搞错没有,这么一个皱巴巴的老头儿,竟然生了这么一个俊挺的儿子? “这位是叶茶,孩儿新结交的友人。”晋斯用东瀛语介绍道。 “拜见晋侯大人。”辰夜连忙上前鞠了一躬,心底难免有几分拘谨,因为席上貌似只有他们三人,感觉晋斯是特意要把自己介绍给这晋老头。 “过来坐。”晋老头随和地伸手示意,声音沧桑而不失威严。 辰夜受宠若惊的在晋老头身旁坐下,这时老头儿的眼睛忽然睁开了,那眼神精光矍铄,给人瞬间年轻十岁的感觉。辰夜看得一愣,不料对方忽然凑过来在他身前嗅了嗅,一脸精明道:“你很香,还有毒。” “……”辰夜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老头儿不会随便一闻,就知道他是个满身毒香的幻术师吧。 晋斯在辰夜对面盘腿坐下,笑着解释道:“父亲大人以前是个调香师,对香味很敏感,尤其喜欢特别的香味。” “小公子莫拘谨,就当晋侯府是自个儿家,随便吃,随便喝。”晋老头笑呵呵道,辰夜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晋斯见辰夜手臂上还绑着支架,便提议道:“要不我喊一名女奴过来帮你?” 辰夜连忙摇头说不用,晋斯便起身将几碟菜移到了他面前,如此的细致入微,让他之前对晋斯的坏印象改善了两分。 “好了够吃了,谢谢。”辰夜试图自己夹东西吃,由于是盘腿坐在席上,食物老是不小心掉在裤裆上。他慌忙把东西抖掉,担心别人瞧见自己的窘态,便悄悄把桌布拽过来,盖住了裤裆上的污秽。 “看你挺不方便的,不如我喂你吃吧。”晋斯会心一笑,起身夹了一片肉要喂给辰夜。辰夜顿时满头黑线,心想你当着自己老爹的面给一个男人喂东西吃,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你不喜欢吃这个吗,那这个呢?”晋斯见辰夜一脸难为情,正想换夹其它东西,不料辰夜却红着脸一口将那块肉包在了嘴里。他不由得噗嗤一笑,忽然觉得辰夜挺可爱的。 晋老头对二人的行为见怪不怪,只是一边吃肉一边悠哉道:“香分许多种,就像人分许多种一样,有的人香,有的人臭。近香者香,近臭者臭,世人皆爱香不爱臭,愿有香者常伴左右。” 辰夜听不懂晋老头在说什么,只得疑惑的望向晋斯,晋斯便放下筷子解释道:“父亲大人的意思是,你是个香人,他很欣赏你,希望大家能常在一起。” “谢晋侯大人赏识。”辰夜谦虚地低了一下头,便借着话题道:“我曾听闻有一种美玉,其香气独特,触摸时手也会粘上芳香,香味持久不散。不知像晋侯这么爱香之人,是否有接触过这种美玉呢?” 晋老头神秘一笑,故意卖关子道:“实不相瞒,府上正藏有一块极品金香玉,其气浓郁,每夜要闻之才能安心入睡。” 辰夜一阵窃喜,心想金香玉肯定就藏在晋侯住处,便继续试探道:“晚辈也是好奇,如玉石一般的器物,竟真的能散发香气吗?不知——晋侯可否将宝玉拿出来,让我这等浅薄之人闻上一闻?” “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晋老头笑得一脸精明,“不过你得先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辰夜心想晋老头这么亲切,应该不会刁难自己吧,只听对方饶有兴致道:“今晚到老夫房间里来洗个澡,怎么样?” “啥?!”辰夜一脸惶恐,这老家伙不会是个变态吧,竟然要自己去他房间里洗澡,然后再顺便把自己给做了么?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好这一口,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啊喂! 晋斯忍俊不禁:“瞧你想哪儿去了?父亲大人一定是想借你的洗澡水提炼香精,对不对?” “知父者莫若吾儿。”晋老头意味深长地一笑,向辰夜投来暧昧不清的眼神。 “这样……好吧。”辰夜吹了吹额上的汗,心想去就去,刚好能借机进入晋老头的房间,没准儿还能找到金香玉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晋老头一脸生意成交的表情,愉悦的向辰夜举起酒杯,辰夜只好笨拙地举起酒杯回应。 正在这时,辰夜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裆部碰了一下,不禁狐疑地望向对面的晋斯,怀疑是不是他用脚踢了自己一下。毕竟这条长桌上就只有他们三人,不是晋斯难道是晋侯这个糟老头儿么? 晋斯温和地看着辰夜道:“是不是还想吃什么,我喂你。” “我自己来就好了。”辰夜冷冷拒绝,可他发觉那东西又来了,竟还在他裆部蹭了起来。他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内心疯狂吐槽道:“你还摸,还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当着你老头儿的面调戏良家少男!” “别摸了,求你别摸了!你不摸我们还是朋友!”辰夜心中叫道,脸也越来越红。无奈他的手臂无法下移,只得悄悄将大腿夹在一起。然而那东西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肆无忌惮地在他两腿间蹭了起来,再这样下去他都要石更了! 晋斯注意到辰夜的脸很红,关切道:“怎么了,很热吗?” “别闹了!”辰夜怒吼着站了起来,差点儿没把一桌酒菜给掀翻。这时,他忽然发现一团红影从身前掉了下来,定睛一看竟是只火红色的小狐狸!那小狐狸在地上转了两圈,竟还扭头冲他发出格叽格叽的声音。 “诶,哪来的狐狸?”辰夜这才恍然大悟,难道在身上蹭的是这玩意儿,因为自己裤裆上沾着食物残渣,所以它才一直在那儿吃啊舔啊,原来他是被一只狐狸给调戏了啊! 见旁边两人都一脸诧异地瞪着自己,辰夜都快尴尬死了,真恨不得能原地爆炸啊。 第12章 你这骚狐狸 为了缓解尴尬,辰夜假装害怕地躲过身去,瞅着地上的小狐狸道:“这小家伙刚刚咬我呢!” 这时晋老头像个孩子一样拍了拍手,小狐狸便欢快地蹦跶到他怀中,他爱怜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道:“奇怪了,小红娘一般不咬人的呀。” “……也许是我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了吧。”辰夜一头瀑布汗,连个狐狸都要取这么骚气的名字,他怎么感觉这糟老头儿挺猥琐的。 小狐狸一上桌,晋老头便再也不顾自己儿子和客人了,不停的夹肉喂给它吃,还笑嘻嘻的跟它讲话。那样子哪像是在养狐狸,简直就是在养女儿嘛。 辰夜一脸无语,晋斯只好解释道:“叶茶你可别介意,小红娘是父亲大人的宠物,在我家已经住了三年了,父亲无论去哪儿都带着它,晚上还要抱着它睡觉呢。” “呵呵,我不介意呢。”辰夜扯着嘴角假笑,已经没心情再吃东西了。 不久后宴席吃得差不多了,晋老头便抱着小狐狸离开了,临走时还回头望了辰夜一眼:“小公子,待会儿别忘了到老夫房间里来,给你看宝贝哟!” 辰夜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糟老头儿要自己去他房间,真的只是为了要洗澡水炼香那么简单吗,他怎么好不信啊。 话说晋侯就住在一间别院里,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远远便可嗅到一股清香。辰夜望见厢房里灯火通明,便躲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毕竟他现在手臂上还绑着支架,万一晋侯真的是个变态怎么办? 正在这时,辰夜察觉身后有脚步声,立刻警惕地回头瞪了过去。只见那人一步一摇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盏白纱灯,照亮了他那一身妖艳的彩衣。 “哟,这不是寇大公子么?”辰夜笑着打招呼道。 寇文眨了眨媚眼,上来就骄里娇气地嘲讽道:“晋斯把你介绍给晋侯的事我都知道了,瞧你那骚样儿,还真以为他是赏识你呢?” “真是过奖了,论骚我哪比得上你啊?” 寇文翻了个白眼,“我实话告诉你吧,晋斯和他父亲都是男风,像你这种人应该觉得男风挺恶心的吧?他特意把你介绍给晋侯,是想把你献上去做男宠,好拉拢晋侯呢。说什么提炼香精,也就是用来唬唬你这种傻瓜而已。” 辰夜不以为然道:“男风又如何,谁说男人之间就不能有真爱?照说了,晋斯把我介绍给晋老头关你屁事儿,管得巧死得早听过没有?还有我凭啥相信你,就凭你长得不男不女吗?” “你再说一遍!”寇文气得鼻孔冒烟,辰夜便冲他做了个鬼脸。 寇文气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要不了多久晋侯就要告老还乡了,可晋侯府的财产问题还没解决呢,貌似晋侯并不想把财产留给晋斯,毕竟不是亲生儿子呢。” 辰夜有几分诧异,“晋斯不是亲生的?” “你想想晋侯可是男风,从来都不碰女人的,又哪来的儿子?晋斯不过是晋侯收养的义子罢了,你看二人的容貌相差那么多也该猜到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辰夜狐疑道。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我只是想提醒你,晋侯那糟老头有怪癖,对于身上有异香的人,他有着近乎疯狂的追求。今夜你一旦从这门口进去,老头子定会对你如痴如狂,晋斯也会把你变成他的傀儡,从此以后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你跟晋斯不是老相好吗?”辰夜嘴上这么问,其实心中已经猜到了,这寇文八成是觊觎晋侯府的财产,所以才会背着晋斯拆台吧。 “老相好?他英俊威武家境殷实,我对他是一见倾心,可他心里根本没有我,跟我亲热不过是身体需要罢了。像晋斯那样的人,表面上温暖如风,但内心却像刀刃一样寒冷,毕竟是东瀛武士出身,杀起人来都是不眨眼的。” 说到后面,寇文还用手比了一个杀的动作,“他最擅长一刀斩,快得血还来不及流出来人就死了,而我竟连他什么时候拔剑的都不知道,就是这么可怕。” 辰夜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忽然觉得晋斯没那么肤浅了,竟还有股莫名的吸引力。 “你,不要对晋斯抱有什么期待,因为他绝不会爱上任何人。我劝你趁早收拾东西滚蛋,可别卖了自己便宜了别人。话我都搁这儿了,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自己看着办吧!”寇文白了辰夜一眼,风骚的转身离开了。 辰夜不禁陷入沉思中,他可是来偷金香玉的,宝贝没到手他是不会走的。但眼下他可是进退两难啊,进吧,怕给晋老头占便宜,吃不到狐狸还惹得一身骚。退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指不定哪天晋斯就把他给轰出去了。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辰夜回头张望了一阵,发现那只红色小狐狸正在花丛里寻觅什么,便好奇的走了过去。 小狐狸一点也不怕生,辰夜走近了它也不闪躲,等辰夜蹲下来一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没错,它正弓着后背在那里不可描述…… “挖槽,你个小婊砸!”辰夜满脸嫌弃的捻住鼻子,却发现小狐狸身上一点儿也不臭,竟然还有一股迷之香味。不对劲啊,就算狐狸拉翔不臭,狐狸本身也有狐臭,难道这只狐狸拉的屎是香的? 辰夜不禁仔细打量小狐狸,发现它脖子上系着一个精致的香盒。他正要伸手把那香盒解下来,不料一道阴影忽然挡在了跟前,抬头一看正是晋侯那个糟老头儿。 “小公子来了呀,热水已经备好了。”晋老头亲切地招呼道,目光落在辰夜身上,像火一样灼热。 辰夜心中作呕,但脸上仍然迎合的笑道:“那晋侯大人,是不是先该带我去看看宝贝呢?” “其实宝贝已经给你看过啦,”晋老头上来扶辰夜的肩膀,“咱们该去做有趣的事了。” “什么?给我看过?什么时候?在哪儿?”辰夜一脸大写的懵逼,察觉到晋老头的手落在肩上,他立刻炸毛了,不要动手动脚啊喂!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晋老头故作神秘道,说着便把辰夜往房间里推。 眼看就要到房门口,辰夜僵着腿不肯走,急中生智,便回头冲晋侯妖魅一笑道:“你们父子俩真的好像呢,昨夜晋斯也是这样推着我要我去洗澡,他也说我身上香呢!” “那后来呢?”晋老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语气里似乎带着股火药味儿。 “后来啊……这种事情叫我怎么说得出口,您就别问啦!”辰夜斜过眼珠,脸颊上浮出一抹羞红。晋老头的脸瞬间变得像铁一样沉,眼底闪过诡异莫测的寒光。 辰夜觉得自己太能演了,太他喵的不要脸了!此时晋老头的内心戏一定是这样的:行啊,这兔崽子竟然让我穿破鞋,明摆着是跟老子作对!现在他完美地甩锅给晋斯了,就等着看他们父子俩窝里斗,然后趁机偷走金香玉,简直不要太完美! 见晋老头半天不说话,辰夜又故作惊讶道:“呀呀呀,刚刚不小心踩到狐狸屎了!看来我得赶紧进屋洗洗了!”说着便抬起前腿往房间里去。 晋老头见状忙拉住辰夜道:“老夫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不如小公子今晚先回去吧,来日有空再叙如何?” “那好吧。”辰夜表面上一副失望的样子,心底却是沾沾自喜的离开了。 隔日辰夜便开始装病了,躺在床上各种不起来,为的就是赖在晋侯府。这天晋斯亲自过来看望辰夜,别说他装得还挺像,那苍白憔悴的俊脸,呼吸困难的模样,看了真叫一个心碎。 “叶茶,我找大夫来给你看病了。”晋斯将辰夜扶坐起来,然而前后换了几个大夫,怎么都查不出病灶。出于担心,晋斯甚至亲自照顾辰夜,他会细心的给他擦汗,还亲手给他喂药。 “我不想吃药……”辰夜眼巴巴地望着晋斯,这古代的煎药真心苦得要死,他连装模作样喝两口都做不到。 “不吃药病是不会好的,乖——喝了它。”晋斯举着药匙劝道。他有着明亮的蜜色瞳仁,珊瑚色的唇角微微上翘,唇下还有一颗小小的褐色浅痣,给人一种柔情似水的感觉。 此刻辰夜不得不承认,看到晋斯这张脸他的心都快化了,实在难以相信晋斯是寇文所说的那种人。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辰夜慌忙翻身躺了过去:“都说了不想吃,我困了想睡觉。” “那你好好休息吧。”晋斯无奈地叹了一声,便起身轻轻离开了。 不久后,辰夜依稀听到门外传来寇文的声音,待他仔细分辨,才听清寇文在说:“他根本就是装的,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我看他根本就是想赖在晋侯府,想在你家族谱上写下他的名字!” “你不要这么大声,会吵到他休息的,有什么事我们到别处说去。” “我还偏要在这儿说!你这么宠着那小子,不就是看他长得俏吗!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把他骗上床?” “你别闹了。”晋斯说了这句之后,门外便再也没动静了…… 估计寇文是被晋斯拉走了,辰夜不禁自嘲道:“长得好看演技赞,怪我咯?” 接下来,辰夜继续躺在床上装病,他白日里什么都不肯吃,晚上再跑去厨房偷吃偷喝。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他才发觉晋老头竟然没来看望自己,按理晋老头作为一家之主,出于礼节也应该过来看看啊。 于是第二天,晋斯过来探病的时候,辰夜便好奇道:“这几日,怎么没看见晋侯大人?” “父亲大人他下海经商去了,要得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呢。” “真的?”辰夜脸上容光一现,但又马上掩住嘴唇咳嗽了两声,这下他心里可激动了,打算今晚就潜入晋老头的房间里搜一搜。 “骗你做什么?”晋斯说着便把药碗端了过来,“来,张嘴吃药,再不吃我可就生气了。” 辰夜这才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不得不说,晋斯对他可谓呵护备至,他差点儿就沦陷在了温柔乡里。但他时刻不忘提醒自己,他们不过是在互相利用,逢场作戏而已。 是夜子时,辰夜悄悄离开了房间,怀着忐忑的心情奔向目的地…… 第13章 相思过头了 晋侯府不像竹王府那样戒备森严,整座府邸就只有一队护卫在巡逻。而晋老头目前不在住处,仅有两名护卫在门外把守。 “咻!”辰夜丢出一块石头声东击西,便顺利潜入了晋老头的别院内。出乎意料的是,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奇香,香得让人有点儿头晕目眩。 辰夜顺着房间仔仔细细地搜,倒是翻出了不少宝玉,可每一块都泛着淡淡香气,再加上四周黑灯瞎火的,他无法辨别到底哪块才是金香玉。 这时他忽然想起来,摸了金香玉之后手上会有余香,于是便把玉石挨个摸了个遍。但事实证明,这些玉好像都不是真正的金香玉,无奈只得继续搜寻。 就在他摸索到最里边的小房时,惊悚地发现里面竟然有灯光!不会吧,难道晋老头还在府内?出于好奇,辰夜随手把玉装在怀中,探过去悄悄把门纱戳了个小洞。 只见烛光里正坐着一个青袍男子,而他手里竟握着一根白骨,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匕首,正在骨头上刻着什么,发出一阵细细的嗞响声。 辰夜看得毛骨悚然,此刻的晋斯没有一丝表情,眼底尽是冷锐凌厉的光芒,简直跟平日里判若两人。更惊悚的是,他手里的好像是人骨啊喂! “天呐,这家伙不会有恋骨癖吧!”辰夜不由得退后两步,不料两块玉忽然从他身上掉了下来,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晋斯立即冲过来把门打开了,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掉在地上这两块玉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难道是小红娘?”晋斯自言自语,但想到父亲已经把它带出去了,他便狐疑地向外边的大房间追了过去。 没过片刻,房门咯吱一声动了起来,辰夜正贴在门后的墙壁上,抬手捏了捏被砸疼的鼻尖。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跑,但他一想自己肯定跑不过晋斯,便机智的躲在了房门后。 临走前,辰夜还特意回头望了一眼,隐约看见那根白骨上刻着两个古体字,感觉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但到底会是谁的名字呢? 回房后辰夜辗转难眠,总觉得晋侯府有猫腻,还有那古怪的晋家父子,似乎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越想越在意,最后竟然失眠了…… 第二日辰夜照常装病,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而晋斯依然抽空过来看望他,与平时一样的温柔体贴。 就在晋斯准备喂药的时候,辰夜随口问道:“晋侯他什么时候回来,明明说要给我看宝贝的,可他还没兑现承诺就走了。” “大概还要十天吧,等商船返航的时候我带你去找他。据我所知,那块金香玉他总是随身携带的,因为闻不到玉的香味他会失眠呢。” 辰夜烦躁地叹了一声,看来还得在晋侯府赖个十天半月了。等晋斯走后,辰夜便悄悄找到府上的一个老奴,把昨晚看到的那两个字写了下来,然后问老奴这两个字怎么念。 老奴看到那两个字后脸色明显变了,犹豫了片刻才道:“这两个字念晋可,是二少爷的名字。” “晋斯他还有个弟弟?” 老奴点了点头,似有些哀怨道:“是的,不过二少爷在两年前……或许是三年前就去世了。” “能说明白点吗?” “我来晋侯府七个年头了,这件事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说起来,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夜晚,二少爷突然失踪了。当时大少爷非常着急,疲于奔命地找了好几个月,无奈没有任何消息。直到半年后,他们在府上一个尘封的杂物间里,才发现了已经化为白骨的二少爷。” “那晋可到底是怎么死的呢?”辰夜说着忽然意识到,昨晚晋斯握在手里的人骨,该不会就是晋可的吧? 老奴摇头叹道:“没人知道二少爷究竟是怎么死的,大少爷当年还请人查探过,折腾了很久似乎没什么结果,后来老侯爷便不让他查了。因为二少爷的死,大少爷足足消沉了半年才恢复过来。” “他们兄弟俩感情很好吗?”辰夜想起晋斯在白骨上刻弟弟的名字,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一个词,叫相思刻骨。 “兄弟俩祖籍都是东瀛,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都是从小被老侯爷收养的,十几岁时跟着老侯爷一起来夜郎国做生意。但来了夜郎之后,二少爷似乎水土不服,一直都在生病。而大少爷又非常疼爱弟弟,平时都不愿意让他下地走路,明明都是两个大男孩儿了,却总是抱着弟弟到处走,为此还被不少人取笑过。” “想必看到弟弟的遗骨时,晋斯觉得天都塌了吧?”辰夜的鼻子忽然有点酸,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姐。也不知道老姐是生是死,他忽然惧怕得知任何消息,怕自己像当年的晋斯一样,等来的是天人永隔的刻骨相思。 老奴说着眼眶也红了,抬起头来望着辰夜道:“我还记得,二少爷长得非常俊美,跟公子你有些像呢,去世的时候也正是公子这个年纪。” 听了老奴的话后,辰夜久久不能平静,便给暗中给少仪君写了封信,拜托神通广大的师父去查一下,晋侯府当年的命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接下来的日子,辰夜继续躺着装病,这一装就是十多天,再装下去他真的要病了。这一天他在房中等了许久,晋斯却迟迟没有出现。 “算了,他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辰夜心道,他这才惊奇的发现,自己只要一天见不着晋斯竟然就会浑身不舒服。 庭院里的枫树红艳似火,辰夜踩在积叶上心情无比惬意。听晋斯说,这种枫树又叫相思树,一年四季都是耀眼的火红色。 走到半路,辰夜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女音,他下意识闪到一棵枫树后,只见不远处的厅堂里,一个小姑娘正在跟晋斯谈笑风生。那水灵的眉眼和纯美的笑颜,不就是多日未见的竹雪吗?!而她身旁那个抱着手臂的锦衣少年,无疑就是那个护妹狂魔竹阳啊! 更令辰夜目瞪狗呆的是,一名挺拔的红衣男子正立在一旁,那人腰间还挎着黑白两柄宝剑,尼玛竟然是他的死对头风舜! “挖槽,这是何等的挖槽!”辰夜吓得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肝,想想郎岱城与都城相距百里,晋候府跟竹王府八竿子打不着啊,他们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发现他偷了夜明珠,找他找到晋侯府来了吗? “喂,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寇文见辰夜躲在枫树后,奇怪地走上来质问道。由于寇文穿着一身亮丽的橘色袍服,他往这儿一站,堂前那几人登时都望了过来。 辰夜见状赶紧捂住脸颊,撒腿就往厢房狂奔而去,这要是给那些人撞见他就玩完了。 “叶茶!”晋斯追着喊了一声,然后扭头冲竹氏兄妹和风舜笑道:“我这里有位朋友,待会儿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竹雪莞尔点了点头,而风舜盯着辰夜离去的方向,他怎么就觉得那背影有点儿眼熟呢? 辰夜慌忙回到房中拉上门,然后用背部抵住房门,仰着脑袋长长舒了一口气。可没过一会儿,晋斯就带着客人们过来敲门道:“身体好些了吗,叶茶?” “我……”辰夜刚开口便立即把话咽了下去,风舜一定听得出他的声音,他这一开口绝逼是要露馅儿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含糊的声音答道:“我正要休息呢!” 只听晋斯又在门外道:“看你今天身体状态貌似好了些,赶巧今日来了几位朋友,大家一起喝杯酒聚一聚怎么样?” 我聚你妹啊!辰夜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心想这小萝莉、菜刀眼还有闷骚君集聚一堂,一个比一个麻烦,我躲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巫族对外宣称他已经死了,要是给他们撞见这么个大活人,师父的苦心岂不都白费了? 等了片刻辰夜还不回答,晋斯便关切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进来看看你?” “不用……我就是有点困!”辰夜故作虚弱道,还假装咳嗽了两声。眼下情况实在不妙,难道说他要用幻术来伪装自己,可现在是大白天,幻术的威力将被大大减弱。更何况风舜的定力很强,这家伙压根就不会中招啊! 看来只能拿东西来遮脸了,可辰夜在房中翻了一圈,就连块抹布都没有。这时只听晋斯又敲门道:“要不我给你喊大夫过来吧?” “真的不用了!”辰夜慌忙答道,火烧眉毛之际,他意外发现墙上挂着一块面具,就是那种戏子戴在脸上的彩纹面具。 “天助我也!”他欣喜若狂地把面具摘了下来,但又意识到自己这头卷发太抢眼了,简直就是他独一无二的标志。于是他便将额上的血玉解下来,然后迅速将长发编成一条麻花,再借抹额上的红绳缠好辫尾。 末了,他再将面具戴在脸上,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晋斯拉开木门走了进来。 辰夜闻声回过头来,几人见辰夜这副奇葩扮相,或多或少都有些诧异,而寇文更是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 晋斯忍俊不禁道:“你把这个戴脸上做什么?” “人家觉得好玩啊!”辰夜故意学着寇文笑了起来,他穿越前好歹是一名声优,最擅长模仿各种人的声音,而且还模仿得特别像。 寇文忽然不笑了:“你学我做什么?是不是又发病了?” “难道不是你在学我么?” “明明就是他学我!”寇文气得跳脚,急忙将目光投向晋斯,“晋公子你来说句公道话!” “别闹了叶茶。”晋斯一脸正经,随即对客人解释道:“叶茶他天性贪玩,有时会开一些奇怪的玩笑,还请三位不要见怪。” 竹雪虽然面带微笑,心里却在纳闷这是哪里来的疯子。竹阳一脸无所谓,而风舜则一直不动声色,三人全然没认出此人就是辰夜。 这时寇文忍无可忍了,指着辰夜叫嚣道:“我受够你了!你为了博晋公子同情一天到晚装病,现在装完病又开始装疯了是不是?看我不把你这面具摘下来抽你两巴掌!”说着就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哎呀人家好怕!”辰夜见状机灵的一闪,从竹阳和风舜之间穿了过去,一溜烟跑向了红叶翻飞的庭院里。 风舜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而过,他不禁掩住鼻尖,怀疑这味道有毒。恍然间他心头一动,觉得这香味自己好像在哪里闻过? 第14章 这是玩暧昧 阳光穿过茂密的红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碎光。辰夜哼着小调穿过枫林,朝不远处的鱼塘走了过去。先前寇文死追着他不放,结果被他故技重施,一个鬼脸幻术就给吓跑了。 不久后,晋斯带竹氏兄妹和风舜来到了池塘边,可辰夜却自顾自地玩着打水漂,竟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只听扑通一响,又是一枚石子儿坠入水中,池塘里的金鱼惊得四散逃逸。 “喂,你这小子是聋了还是哑了?”竹阳不悦道。 竹雪不由得蹙起眉头,心想才不要结交这么没教养的人。而风舜一直面无表情,还在回想方才那股异香是在哪里闻过。 晋斯见气氛尴尬,便望着池塘里的金鱼道:“在我家乡的庙会上,人们都会玩一种捞鱼游戏,就是用一种糯米纸做的小渔捞在鱼缸里捞鱼,如果力气太大了或者鱼太重了的话,糯米纸就会穿孔,游戏也就失败了。但如果方法得当,力度均匀,就能满载而归。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 “听起来好像挺有趣的!”竹雪这才来了兴致,便拉着哥哥的衣袖道:“哥哥,你陪雪儿一起玩吧!” 竹阳笑着说好,然后转向风舜道:“舜,你也来吧。” 风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总是自带一种清冷的气质,给人以距离感,但又不至于让人觉得不舒适,反而会觉得他翩然出尘。 “好啊,那我也来!”辰夜偷瞟了风舜一眼,脑海中闪过一个歪点子。 于是晋斯便派人去捞了一缸金鱼上来,掂量着先让几人玩一场趣味游戏,然后在游戏中互相认识也不错。 不一会儿金鱼和渔捞都准备好了,竹雪拿起一个小鱼捞,扶在鱼缸旁跃跃欲试。 辰夜见了,便继续用假声道:“为了让游戏更加有趣,我们分两组来进行比赛,既然这位小姑娘和两位公子是一起的,那你们就一组,而我和晋少侯一组。比赛定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看哪一组捞的金鱼多,输的那一组可是有惩罚的。” “那我们这组有三个人,对你们岂不是不公平?”竹阳问道。 晋斯笑答道:“这种捞鱼游戏我玩过很多次,想来你们应该是初次接触,要多分配一个人才算公平。” 辰夜接话道:“没错,反正两组分配的金鱼和渔捞是一样多的,就看哪个组捞的鱼多了。” “好呀,那输的小组会有什么惩罚呢?”竹雪期待地拍手道。 “输的那一组比另一组少捞几条金鱼,成员就得脱几件衣服,然后再围着这片枫园跑一圈。比如说,我们组比你们组多捞两条鱼,那你们组就得脱两件衣服,至于是谁脱随便你们。” 晋斯笑道:“这恐怕不太妥吧,毕竟人家组有小姑娘。” “这有什么不妥,不是还有两位哥哥吗?”辰夜挑衅地望向竹阳和风舜,“难道两位是连小妹妹都护不全的人?” “笑话!比就比谁怕谁啊!”竹阳第一个不服气,而风舜只是淡淡道出四个字:“乐意奉陪。” 辰夜不禁嘚瑟起来,既然这捞鱼游戏来自扶桑,想必晋斯应该十分擅长,他跟晋斯一组准能赢,就等着看敌人输得个片甲不留了! 接下来,捞鱼游戏正式开始了。首先进行比赛的是辰夜和竹氏兄妹,三人都扒在偌大的鱼缸边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游动的金鱼。在规定的时间内,每组限用二十个小渔捞,用完了就没有了。 “爷爷的!我要把它们都捞起来吃了!”辰夜每次瞅准一条小金鱼,可伸手一捞渔网就破了,就这样一连捞破了好几个渔网,每次都是功败垂成。 “怎么又破了!”竹阳同样是气急败坏,而妹妹也急得直跺脚,兄妹俩也是一捞就破,偶尔快要捞上来的时候又忽然破了。 “不要心急,动作轻一点,慢一点。”晋斯在一旁指导着,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来。而风舜只是静静观看着,始终不苟言笑。 转眼一炷香快烧完了,辰夜把所有的小渔捞都用破了,竟然只捞了两条金鱼上来。而此时竹氏兄妹也只捞上来一条,就在关键时刻,兄妹俩最后一个渔捞也破了,但小金鱼凑巧掉到了自己鱼缸中。 “这个算我们捞进来的吗?”竹雪嬉笑道。 晋斯莞尔笑道:“当然算你们的,第一轮打了个平手。” 辰夜心烦气躁地吹了口气,但他安慰自己不要紧,因为晋斯一定会赢回来。 接下来,轮到晋斯和风舜对决了。只见晋斯挽起长袖一捞就是一条,平均要捞两至三条金鱼才会破一个网,果真技艺娴熟。而风舜一开始便捞破了两个渔网,但他神情镇定动作从容,似乎一点儿也不紧张。 “舜,你可千万不能输啊!”竹阳暗暗叫道。兄妹俩看得头上直冒汗,而辰夜窃笑不已,就等着敌人脱光光出洋相了。 此时,香炉里的香已经烧了半截,风舜似乎找到了诀窍,一捞一个准渔网也不破,在速度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果然高手过招,就是非同凡响。 这下轮到辰夜开始紧张了,而竹氏兄妹又燃起了希望。双方紧盯着各自鱼缸里的金鱼,心中默数捞了多少条,眼看鱼缸里的金鱼越来越多,激动得心口砰砰乱跳。 时间飞逝,转眼香支烧得只剩半截指头了。就在最后关头,晋斯忽然手一抖,一只小金鱼便扑通一声掉回了鱼缸中。而此刻,风舜刚好将一条金鱼捞回自己鱼缸中。 比赛结束,双方开始清点捞鱼的数量了。辰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数了两遍,还是无法相信,敌人竟然捞了四十三条,而他们只有四十二条!也就是说,在自己和竹氏兄妹打成平手之后,晋斯还输了风舜一条! “风公子果真厉害,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晋斯谦虚地拱手道。 风舜只是点头示意,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对方在最后关头故意让了自己一条。 “哈哈哈,我们赢了!那你们是不是要脱衣服,围着这片枫园跑上一圈呢?”竹阳挤眉弄眼地坏笑着,妹妹忙拉了他一把小声道:“玩玩而已,哥你不要较真啦。” “当然,我敢赌就敢输!”辰夜没好气地瞪了晋斯一眼,脱下黑色外袍狠狠甩在地上,转身就朝旁边小道跑了过去。 晋斯喊了辰夜一声,然后冲三位客人道:“恕我先失陪一下,三位可否去客厅稍做休息。”说着他便快步追了上去。 “叶茶!”晋斯追上去拽住辰夜的手臂,辰夜愤然甩开他道:“放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输的!我真不搞懂你堂堂一个晋少侯,为什么还要给竹王的儿女卖面子?为什么连区区一场游戏都不敢赢?” 晋斯摇了摇头:“这无关身份,毕竟人家组有小姑娘,若自家哥哥输了肯定会很失望。作为东道主,我总得给哥哥们留点薄面,让他们保住在妹妹心中的形象吧。” 辰夜冷笑两声道:“男子汉若想捍卫尊严,那就得靠自己的双手去拼,靠自己的智慧去赢,而不是去靠别人的施舍!这样分明是在践踏他们的尊严,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高尚了吧!” 晋斯被这话噎得一句也说不出来,两人静静对视片刻,晋斯忽然说了一句:“有条毛毛虫掉你头上了。” “啊?”辰夜吓得赶紧把面具摘下来一丢,还把贴身白衣脱下来拼命抖动,活脱脱像只撒泼的猴子。惊恐之余,他忽然瞥见一只蓝蝶翩然飞起,不由得诧异道:“哪来的蝴蝶,你不是说有毛毛虫吗?” 晋斯哧哧笑了起来,“一只蝴蝶能把你吓成这样,你怎么这么可爱?” “你敢耍我?”辰夜扬起下巴,就那么打着赤膊走上来,一把揪住晋斯胸口的衣襟。一阵风过,一缕发被吹得贴在了他嘴唇上,此刻俊美而愤怒的脸容,瞧起来竟风情万种。 “怎么会耍你,我是认真的。”晋斯忽然握住辰夜的手,另一手从辰夜鬓旁轻抚而过,将那缕发捋到了他耳后。 “你看你装了那么久的病,我都没忍心拆穿你,还特意找了些养身益脾的药喂你吃,可你都不领情。”晋斯故作委屈道,目光落在辰夜脸上糖黏豆似的甜。 辰夜不由得松开了紧扣的拳头,心道你明知道我是装的,干嘛还演得那么认真,害得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发火了。 “你说,这么好看的头发,为什么要绑起来呢?”晋斯说着双手绕到辰夜脖子后,将他缠在鞭尾的抹额解了下来,一头漆黑的长卷发便如水般散落开来。 “美人和宝玉,果然是绝配。”晋斯牵唇一笑,亲手将血玉抹额系在了辰夜额上,那专注的眼神就像在欣赏稀世珍宝。 辰夜心口扑扑跳了起来,不得不承认,晋斯这家伙身材魁梧眉目清俊,娴雅气质中又暗藏着一股气势。面对这样充满魅力的男人,简直毫无抵抗力好嘛? 晋斯用指尖托起辰夜的下巴,深情地凝视着他的眼眸,“好想知道你的爹娘是谁,怎么能把你生得这么美?” “不要这么撩我好吗,我还是个孩子啊……”辰夜心中吐槽,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 “我可不可以……”晋斯眼神如火,倏然揽住辰夜的腰身,俯下脸来向他唇上吻了过去。光看辰夜裸个上身他就招架不住了,心里真恨不得立刻把对方就地正.法。 这一刻,辰夜像着了魔似的无法动弹,他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手掌贴在背上,也能感受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他不知所措地瞪着眼睛,就在对方的唇挨上来的瞬间,忽然伸手推开对方的脸道:“不许动!” “怎么了?”晋斯尴尬地笑了起来,他没料到对方会拒绝他,因为他从来没有被拒绝过。 “我还没有准备好……”辰夜抚着唇瓣挪开视线,怎么办,好像真的有点儿动心了。但一想到晋斯身边还有像寇文这样的人,对方也许只想把自己变成炮.友,他的心又凉了半截。 晋斯噗嗤一笑,他知道辰夜鬼心眼儿多,但没想到他连吻都不敢接,顿时又觉得他太可爱了。 “我累了,回去休息了。”辰夜傻乎乎地调头就走,他脑袋里一团混乱,自己明明是来晋侯府偷金香玉的,为什么还没见着宝玉的影子,就莫名其妙的对晋斯有了好感呢? 这时只听晋斯在身后喊道:“今晚我们打算去江上游玩,你也一起来好吗?我在船上等你!” 辰夜吓得撒腿就跑,因为他邪恶的将那句“我在船上等你”听成了“我在床上等你”。看来晋斯这家伙一心想约.炮,才不要让他得逞呢! 第15章 这是上贼船 红霞满西天,江面上薄雾氤氲。一艘豪华商船泊在岸边,船楼共有三层之高,金漆于顶雕梁画凤,好不气派。 辰夜正搭着膝盖坐在码头,扶着额头伤脑筋道:“今天已经十四了,明晚就是月圆之夜,所以我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啊?我要疯了,为什么满脑子都是晋斯那个渣攻啊?” 夜幕降临,船楼上灯火通明,甲板上红男绿女,人影幢幢。这时候,晋斯带着竹氏兄妹和风舜登船了。四人立在船头吹着晚风,竹阳便将妹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看江景。 “竹少爷可真是心疼妹妹,羡煞了。”晋斯打趣道。 “那是当然,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除了我谁也碰不得。” 晋斯眼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随即笑道:“今夜大家就在船上赏赏歌舞尝尝美酒,等船从牂牁江逆流而上,明日便可送三位返回都城了。” “悉听晋公子安排。”竹雪乖巧道。 风舜沉色眺望着江面,他从上船起眼皮就跳个不停,总是察觉到一股微弱的杀气,似乎隐匿在人群中,又好像就潜伏在身边。 晋斯虽然在与客人们谈笑,目光却时不时扫向登船的地方。眼看船夫们正要收起踏梯,仍然不见辰夜半个人影,晋斯不禁上前阻止道:“再等等,还有人没有上来。” 正在这时候,一位身姿曼妙的玄衣女子踏上了木梯,她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黑纱,只露出一双妖艳的水眸来。 “谢过公子。”女子冲晋斯低眉一笑,当她经过身旁时晋斯忽然皱起了眉头,因为她身上竟有跟辰夜一样的气味,都是那种令人上瘾的毒香! 眼看女子消失在了灯火阑珊处,晋斯这才转向熙熙攘攘的码头,想着辰夜也许不会来了,只得摆手让船夫收起踏梯。 不出片刻,偌大的楼船便在茫茫江面上行驶起来,风帆呼呼鼓动着,其上写着一个红色醒目的“晋”字,标志着这艘船隶属于晋侯府。 “终于要做个了断了。”晋斯仰望着头顶的风帆,原本温和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甲板上风太大,竹阳便抱着妹妹回到船房里休息。他坐下来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询问道:“雪儿,你和晋少侯相处了一天,感觉如何?” 竹雪正坐在铜镜前,边梳头边道:“哥哥也知道,这次爹有意要和晋侯府结成亲家,可我不想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所以才借着谈生意的幌子登门拜访。这一见,倒觉得晋公子确实有几分魅力,不知哥哥怎么看?” “说实话,哥第一眼看到晋少侯便觉得他气质非凡,年纪轻轻便成就了一番家业,不愧为一代青年才俊。只可惜他话语间顾盼生辉,眉目传情,一看就欠下了不少风流债!” “我也这么觉得!那哥哥觉得夜公子,还有舜哥哥为人怎样?” 一听妹妹提到辰夜,竹阳便没好脸色,“哼,那家伙傲慢乖张,说话带刺儿,除了长得好看点儿全是毛病!妹妹还是别对这种人念念不忘,不然哥哥我可是会伤心的!” “相比之下,舜行事沉稳,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虽说他看起来冷峻,但却是面冷心热。而且舜还是大汉王朝的将门之后,哥哥我一直都很欣赏他,舍不得他走咧!” 竹雪轻笑两声道:“哥哥不觉得夜公子很有趣么,他有时说话是刻薄了点儿,却总能给人带来惊喜。而舜哥哥却总是寡言少语,跟他在一起久了会很闷的。” “嘁!那是因为你跟舜没有共同话语,像哥跟舜在一起从来不觉得闷。”竹阳不以为然的抱起手臂,“说了这么多,雪儿到底中意哪一个,这晋少侯还嫁不嫁?” “我还是喜欢……最有趣的那个!”竹雪娇羞地垂下眼眸,就在辰夜冲进火海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彻底被他俘虏了。 竹阳不由得捂住胸口,感觉一口血就要喷出来…… 彼时房间外的船厅里,艺妓们笙歌燕舞,众商人举杯相庆,谈笑甚欢。没人注意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有个黑衣少年正坐在那儿嗑瓜子。这时一名玄衣女子走上前来,二话不说便揪住了少年的耳朵。 “啊!”辰夜捂着耳朵诧异地扭头一望,只见来人面罩轻纱柳眉杏目,不由得吃惊道:“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跟我过来!”少仪君说着一把拽住辰夜,拉着他疾步往船厅外走去。 晋斯正在与商人们谈笑风生,无意瞥见人群中有人一头长卷发,他心头一动,立即放下酒杯追了过去。 少仪君将辰夜拉到一个角落里,揪着他的耳朵痛骂道:“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儿一样胡闹!不是叫你不要出来抛头露面吗,你倒是厉害呀,晃了个十天半月不晓得回家,不知道姑奶奶我最讨厌等人吗?!” “你说你不回家就算了,竟还敢差使姑奶奶去查什么陈年命案,活腻了不成!” “徒儿错了,啊轻点儿!耳朵要揪掉了!” 少仪君这才放开辰夜,没好气道:“等回去了记得好好跟巫晓道个歉,那孩子因为担心你整日茶饭不思的,每天都带着雪獒在山脚下等你回来,到现在人都瘦了一圈儿。” “哦……”辰夜委屈地揉了揉耳朵,“那关于晋侯府二公子的死,师父有没有查到什么?” “这件案子挺玄乎的,开始一点消息也查不到,不过也算是机缘巧合,给我找到了当年负责查案的人。据他所说,那二少爷的尸骨喉咙处发黑,死前还将自己反锁在了一间杂物房里,推测应该是服.毒自尽的。” 辰夜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自尽?明明过得好好的,还有一个那么疼爱自己的兄长!” “探案人还说,死者临死前是一只手捂住咽喉,另一只手伸向房门口,证明他曾想从里面逃出去。但房门是从里面锁死的,并且门窗都没有破坏的迹象,因此排除他杀的可能,基本判定为自杀。” “当年,死者的兄长不接受这个说法,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弟弟会自杀,认为弟弟一定是被人谋杀的。于是又找了几个人来查案,可无一例外得出来的结论都是自杀。” 这时辰夜不禁想起老奴说过的话,晋可是一夜间突然失踪的,他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跟晋斯说,而非要选择自杀这样极端的方式?还把自己关在密室中,像怕人发现自己的死一样,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案子就说到这儿了,你查到金香玉的下落没?” 辰夜愣了一愣,这才道:“据晋家大公子说,那块玉晋老头一直随身携带,现在晋老头就在这艘船的顶楼,看来只能明目张胆的偷了。” “这可不好办了,听说晋侯身边长期潜伏着四名武士,都是超一流的高手。还有晋家大公子,据说也曾是名盛一时的武士,那些人一旦动起手来,咱们就是砧板上的肉。” “那师父可不能袖手旁观,徒儿一个人招架不住啊!” 少仪君摆了摆手道:“我只是顺路过来找你,明日还要赶去都城办事,这次你自己看着办。” “到底有啥事那么着急嘛?”辰夜可怜巴巴地搓着手掌。 少仪君不禁戳了戳辰夜的脑门,“你还有脸问,为师不出去给人家作法,你哪来的钱买肉吃?我们巫人本职就是为百姓作法祈福,哪像你成日里没个正形儿!” 辰夜沮丧地哦了一声,只听师父又道:“今天已经是十四了,你得抓紧时间发通告,趁今晚我还在船上,倒是可以帮你撒几百张符,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在这艘船上偷东西。” “哎,为什么我每次偷东西都要这么招摇啊?”辰夜忽然产生了这个疑问,偷东西就该有偷东西的样子,干嘛要这么作死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呢? 少仪君狐疑道:“这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你以前说这样能博得名气,只要姐姐还活着,一旦听到神偷的消息便知道是你。而你在神符上写的‘替天行盗’,意思就是替你姐姐偷盗,因为姐姐的名字里有一个‘天’字。” “没错,就是这样的!”辰夜恍然大悟,赶紧给自己打圆场,“我上次掉到河里脑袋进水了,这不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嘛。” 少仪君半信半疑的停了片刻,这才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辰夜,“这是曼陀罗花粉,月圆将是致幻花粉药效最强之时,所以你最好等到明晚再动手。” 她话音刚落,忽听旁边走道里传来脚步声,便小声对辰夜道:“有人来了先不说了,晚点儿再找机会碰面。” “知道了,师父万事小心。”说罢师徒二人便各自行动了。 不久后,辰夜鬼鬼祟祟的从一房间里钻出来,此刻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绯色长裙,脸上还罩着一层轻纱。他硬着头皮向金碧辉煌的船厅走去,眼见一群舞女欢声笑语地经过身旁,他立即正了正神色,学着她们搔首弄姿地走起路来。 经过最热闹的区域时,辰夜忽然注意到几个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竹氏兄妹和风舜正坐在席间吃宵夜。只见竹阳吃个东西嬉皮笑脸的,还总是对风舜勾肩搭背,辰夜不禁骂了句热脸贴冷屁股! 这时风舜不经意抬起脸来,目光刚好投向了辰夜这边。辰夜先是一紧张,可一想自己这身打扮,量对方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他错了,风舜在看到他的瞬间,目光便直勾勾地钉在了他身上! “是她!”风舜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辰夜所在的方向疾步走来。 “我靠多大仇,穿成这样你都认得出来!”辰夜吓得扭头就跑,眼看不远处就是走廊,正要进入玄关时忽然撞到一人怀中,诧异地抬头一看竟是晋斯。 辰夜急忙回头一望,见风舜马上就要追过来,慌忙把将晋斯拉到身前挡住自己,故意勾住他的脖子蛊惑道:“官人,咱找个地方快活去!” “好啊。”晋斯坏笑着将辰夜搂在身前,迅速拐到走廊侧边的角落里,就势一推便把他抵在了墙上。辰夜错愕地抬起脸来,一个吻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隔着面纱贴在了唇上。 此时风舜刚好追到了走廊口,目光正在人群中搜索,奇怪的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你刚刚看到了谁?”竹阳追上来道,他从来没见过风舜这般动容,也不知道是谁令他如此牵肠挂肚,心里竟然嫉妒得要命。 风舜眼神颤动着,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毕竟十年没见过了。但是刚刚那人的眼睛和头发,又分明和当年的她如出一辙……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不怕我把你就地正.法吗?”晋斯低头凝视着辰夜,用自己鼻尖轻轻蹭了蹭辰夜的鼻尖。 “我……你怎么还认得出来?”辰夜有点害羞又有点恼火,古人不都连女扮男装都认不出来么,可他们怎么都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晋斯用手指撩起辰夜的一缕卷发,放在鼻子前轻轻嗅了嗅,“我喜欢的人,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 辰夜顿觉心口一热,这种心脏被射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你丫要不要这么撩我,撩上火了谁来负责! 第16章 这点小计谋 角落里光线昏暗,晋斯的轮廓朦胧不清,唯有那对蜜色瞳仁闪烁出动人光辉。辰夜使劲眨了眨眼睛,心中告诫自己,不行不行,绝对不能相信晋斯这个渣攻! 这时晋斯伸手捧住了辰夜的脸,隔着面纱在他脸颊上摩挲着,柔声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嫁给我好吗?” 简单一句话,听在耳朵里却犹如爆炸。 “你开什么玩笑?!”辰夜猛然瞪大眼睛,你丫告白我都没同意呢,这就敢明目张胆的求婚了,照说男风在古代真的能成婚吗?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晋斯说着忽然将下身贴了过来,在辰夜的小腹上轻轻蹭了两下。辰夜脸颊上忽然一片烧红,因为察觉到有个硬硬的东西正抵着自己,纵然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那里的炽热。 晋斯暧昧的一笑,附在辰夜耳边低语道:“现在你还不相信我吗,纵然嘴巴可以撒谎,可身体总骗不了人吧?” “你……下流!”辰夜脸红心跳的斜过眼睛,晋斯这货作为封建时代的产物,说话尺度怎么比现代人还大,从头到尾就没有按套路出牌! 就在这时船身忽然摇晃了一下,紧接着头顶传来一阵动乱。二人诧异地往走廊处一望,只见船厅里的都纷纷往外跑,向甲板上潮涌而去。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也去看看!”晋斯拉着辰夜的手,随着人流来到了甲板上。 只见黄纸神符漫天翻飞,有的落在甲板上,有的飞到江面上。风舜和竹氏兄妹也赶了过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的的议论着,忽然有人指着头顶喊了句:“瞧那儿,是神偷!” 此时一道人影正立在高高的桅杆上,那一身绯衣被大风吹得猎猎翻飞。忽然间绯衣人身体一晃,便向江面上空飞掠而去,引得下面众人一阵惊叹。 “竟然跳江了!”竹阳不可以思议道,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飞舞的红影。而一旁的风舜眼神微微一亮,二话不说就逆着人流朝相反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晋斯察觉掌心漏风,他下意识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牵着的人竟然不是辰夜,而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女子,而对方也正一脸莫名其妙的瞪着自己! 风声呼呼,少仪君轻盈的落在风帆后的阴影处,此时她一身夜行衣,正好与黑暗融为一体。谁料她刚站起身来,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寒光,冰冷的剑刃瞬间抵在了喉下。 望着跟前红衣翩翩的男子,少仪君颇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道理很简单,一个即将在船上盗窃的人不会跳江,至于方才那道飞坠下去的红影,我猜应该是个套着绯衣的木头人。众人的目光自然会被替身吸引,这时你只要背着人们的视线便可逃之夭夭了。” 少仪君轻笑一声道:“不愧是大汉来的名捕。” “竹王府的夜明珠,是你偷的吗?” “不是她,是我偷的哟!” 那是一道清冽的男音,听起来竟还有几分耳熟。风舜惊疑地回头一望,只见一名绯衣人正从灯火朦胧处走来,那修长的身影是如此熟稔。 不等风舜看清对方的容貌,少仪君冷不丁一挥长袖,一股诡异的香风扑面而来。风舜想要屏住呼吸却已来不及,顿时觉得眼前恍惚,浑身乏力,等他再一抬头时,那两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可恶,我不会放过你的!”风舜攥紧拳头,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 楼船在江面行驶了一夜,翌日早晨便抵达了都城港口,前往都城.的人都将在这里下船。 晋斯和风舜送竹氏兄妹来到码头,还给他们备了一辆宽敞的马车。临走前,竹阳不舍地望着风舜道:“舜,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还有任务在身,你先带雪儿妹妹回家吧。”风舜疲惫地捏了捏额角。 竹阳虽然很想留下来和舜一起查案,但他实在放心不下妹妹,要是她再出什么意外他怎么跟老爹交代?纵然一百个不舍,他也只能无奈的带妹妹离开了。 不远处的行人间,一名玄衣女子正默默望着他们几人,面纱下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尔后楼船继续扬帆起航,风舜便和晋斯找了间房,商量起应对神偷的策略来。 “现在船上还剩多少人?” “算上守卫和船夫,大概还有一百五十号人。” “依我推测,盗贼十有八.九还在这艘船上,等待今晚月圆伺机行动。目前不知道他要偷什么,无从防起,因此只能对船上的人员进行排查,说不定他正乔装混在人群之间。” 晋斯正色道:“这个不难,我可以下令召集所有人,集中在甲板上进行排查。” 风舜微微摇头,“这样难免漏网之鱼,想想这么大一艘船他若是真心想藏,我们很难找到他,所以我们需要一场事故来引他浮出水面。” “那风公子的意思是?” “即刻放出紧急消息,就说船舱底部漏水,让大家速来顶楼避难。这样所有的人都会跑到最顶层,然后我们再把到下层的通道封锁,一个个的进行排查。要注意身上带着异香的人,尤其是那种十几岁的少年。” 晋斯正想夸风舜心思缜密,但听到后面这句忽然想起了辰夜。那家伙昨晚恶作剧之后就不见了,到现在还没看到人影,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船上。 “那就照风公子说的办!” 接下来果真如风舜所料,人们在听到船漏水的消息后,都争先恐后地往顶楼蜂拥而去。不一会儿顶楼便聚满了人,人们神色惶恐的议论着,守卫则趁机将各大路口封锁了。 这时晋斯走到人群正前方,鞠了一躬道:“请诸位安静下来,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其实船并没有漏水,所有人都是安全的。” 人群瞬间躁动起来,有人不耐烦地嚷嚷道:“那晋少侯是什么意思?戏弄我们这群大老爷儿们很有意思吗?你们晋家还想做不做生意了?” “稍安勿躁,诸位都是有身价的人,现在大盗要来光临我们,也不知道是要偷谁家的宝贝。为了配合国家抓捕神偷,还请各位稍稍忍耐一下,协助我们做个调查。”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议论,片刻后才有人问道:“那要我们怎么配合?” 风舜这才发话道:“请大家以三人或四人为一组,互相揪一揪对方的脸蛋,看看脸皮是否会松掉,再闻一闻对方身上有没有奇怪的香味。除了各位乘客,请守卫和船夫们也照做,如有异样迅速报告。” 见众人迟疑着不肯照做,晋斯又郑重声明道:“这次大家乘坐晋家商船,可都是要去西海做大买卖的,为了诸位的财产安全,还请大家抓紧时间互相辨认,不然今晚被盗的那个人也许就是你。” 人们这才开始分组,并互相检查对方的脸。风舜不动声色的站在前方,扫视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观察是否有神情异样的人。这时忽然有人从身侧抱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揪住他的脸蛋道:“那你也让我揪一揪!” “竹阳!”风舜望着突然出现的竹阳,眼底闪过一丝质疑,“你不是回去了吗?” 竹阳笑得一脸痞气无赖,揪着风舜的脸蛋拧了拧,“是啊,我送走妹妹后又立即赶了回来,你说要抓贼又怎么能少了我?” “别闹。”风舜打开竹阳的手,心中浮出一丝疑虑。想到竹雪不久前被贼人绑架过,以竹阳的性子,是不可能放心妹妹独自回去的。 一刻钟后,人们互相检查完了,有的人脸都被揪红了,并没有发现贴假脸皮的人,倒是发现了几个身带胭脂香的女子。但经过晋斯一一确认后,发现她们都是船上的舞女,并没有任何可疑对象。 晋斯只好向众人鞠躬致歉,并打开通道将他们都放了下去。风舜依然镇定的站在那里,竹阳便凑上来道:“我看那毛贼是因为你在这儿,所以打退堂鼓跑了咧!” 风舜别有用意的看向竹阳,似乎要在他脸上盯出一朵花儿来。竹阳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你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走陪我去喝杯茶。”风舜说着拉住竹阳的手臂,虽然对方很快把手缩到了袖子里,但他还是看见了,那只手修长白皙,根本就不是竹阳的手! “竹阳”心中一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后根,这脸皮简直就是无缝贴合,若不近距离观察根本看不出来。而且他的衣服都是从竹阳那儿偷的,就连声音和动作也模仿得如出一辙,他就不信这样风舜还认得出来! 两人来到茶水阁里,风舜一边喝茶一边试探道:“竹阳,你觉得他这次要偷谁的东西?” “这艘船上最富不过晋侯,所以我猜他肯定是要偷晋侯,不如咱们就去晋侯那儿守株待兔吧?”辰夜心想晋侯身边高手如云,便打算利用风舜去对付他们,自己再坐收渔利。 “好。”风舜眼神清亮而平静,他倒想看看这小子要耍什么花招。 话说,客船三楼设的都是豪华上房,只有晋家的贵客才够格住在这里,但由于许多贵客都在都城港湾下船了,现在整个三楼就只住了晋侯一人。 入夜时分,二人潜伏在了晋侯对面的房间里。辰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借口说要解手出门了,随后风舜也跟了出去。 经过走廊的拐角处时,风舜注意到木壁上有条发光的缝隙,但从外观来看这里应该是一面墙,这便意味着此处藏着一扇暗门。直觉告诉他,此处必有猫腻! 风舜便把暗门打开一条小缝,悄悄朝里窥望,有三名黑袍人正背对着自己半跪在地,而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魁梧的青袍男子。 只听那男子冷冷吩咐道:“守卫已经全部被我支到楼下,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别让那老贼活着离开这艘船!”说着渐渐回过脸来,眼角透露出凌冽的寒光。 “晋少侯!”风舜目光一颤,眼前这个冷酷决绝的男子,竟跟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截然相反,此刻看来就像一个无情的刽子手。 就在这时,一枚飞镖冷不防的射过来,风舜急忙闪身躲避,紧接着木门砰地一声破裂开来,三道人影以雷霆之势射身而出! 第17章 你入戏太深 客房内烛火摇曳,香烟袅袅升起。晋老头正坐在桌前独酌,他举起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脸上已经熏染了一层醉意。 望着默默立在一旁的黑衣武士,晋老头咂了口酒道:“你怎么还守在这里,他们三个都换了新主人,难道你不跟着去吗?” “惟愿一生只效忠于晋侯。”武士半跪下来叩首道。 这时门外昏黄的回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辰夜正在向晋侯的房间跑去,他脸上还贴着竹阳的仿制脸皮,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胸口还有一道夸张的血痕。 “哈哈哈,我真的太奸诈了!”辰夜暗喜道,他故意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正是为了嫁祸给风舜。接下来他会猛砸晋侯的房门,大喊风舜是神偷假扮的,让晋侯的武士们都来针对风舜。这样就同时解决了两方敌人,简直是一箭双雕! 然而辰夜跑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他这才发现整层楼竟没有一个守卫,便奇怪地寻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三道黑影一齐攻上来,不料被风舜飞剑横扫而开。紧接着晋斯一个旋身飞踢,风舜忙不迭举剑抵挡,整个人登时被一股强力逼得连退数步。 混乱之中,晋斯这才发现对方是风舜,便收回攻势轻笑一声道:“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风公子。” “你刚才说要杀谁?”风舜冷冷盯着晋斯,而那三名黑袍人都退到了晋斯身后。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飞贼咯。”晋斯露出惯有的微笑,但眼神却是淡漠的。 “撒谎。”风舜眼神质疑,之前晋斯口口声声骂那人为老贼,他自然听得出来晋斯话语中的恨意,更何况飞贼还没开偷呢,还不至于得罪晋斯到这种地步。 “既然风公子是个明白人,那我也没必要再装了。”晋斯说着拔出一柄银亮的长刀,周身瞬间散发出强盛的杀气。与此同时,身后那三名黑袍人迅速调头,向晋侯所在的方向飞掠而去。 “站住!”风舜低喝一声,正要冲上去阻止他们,不料晋斯当头一刀斩了下来。 这时辰夜躲在了拐角后,只见狭窄的走道里刀光剑闪,红影和青影纵横交错,兵刃砰砰乱响。那红衣人手执锋利长剑,扬剑快如电闪,而青衣人招式凌厉,飞刀势如雷霆,看得辰夜是眼花缭乱。 “哇塞,跟开了外挂似的!”辰夜哇哇惊叹,这才渐渐看清两人是谁。晋斯号称东瀛一流武士,而风舜则被传是将门之后,这两货都不是吹的啊喂! 不过辰夜又纳闷他们怎么会打起来,但他们现在打起来,对自己来说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还管那么多干嘛? “你们继续打,千万不要停!”辰夜说着又往晋侯的房间跑了回去,远远便望见晋侯的房门大开,隐隐约约还传来打斗的声音。辰夜便小心翼翼地寻了过去,房门口一片狼藉,显然方才有人在这里激烈的打斗过。 房间内的珠帘后,晋老头正趴在桌上喝闷酒,抱着小狐狸在那儿自言自语。辰夜见屋内没有其他人,赶紧在晋老头四周翻找起来。晋老头显然是喝醉了,望见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偷东西也不管。 辰夜翻遍了都没找着金香玉,又在晋老头身上摸来摸去,但仍然没有摸到宝玉。他急得汗如雨下,担心那群武士过会儿就回来了。 “孩子,你找什么呢?”晋老头醉醺醺道,看辰夜的眼神一点也不陌生,反而充满了慈爱。 辰夜急迫地望了望门口,便一把揪住晋老头的衣服道:“快说,你把金香玉藏哪儿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晋老头呵呵一笑,眼神狡猾。 辰夜又把桌上的东西翻了一遍,这时他才注意到了那只小狐狸。它正趴在桌上啃着肉骨头,在灯火的映衬下,它脖子上那块香盒显得格外精致。忽然间,辰夜脑袋里灵光乍闪,好像有什么东西串成了一根线! 记得晋斯说过,晋老头去哪儿都带着小狐狸,每晚都要抱着它入睡,同时金香玉也是随身携带,闻不到玉的香味就睡不着。而上次辰夜在花丛里遇到小狐狸,它明明在拉翔却一点也不臭,而且当时辰夜提出要看金香玉,晋老头却说已经给他看过了。 综上所述,金香玉应该就在小狐狸身上! 想到这里,辰夜迫不及待地抓起小狐狸,兴奋的把它脖子上的香盒打开,一块深褐色的璞玉便落到了掌心里。 “找到了!”辰夜坐在桌上将宝玉举过头顶,借着灯光仔细打量它的质地。 这时候,晋老头忽然伸手抓住辰夜的手臂,老泪纵横道:“可儿,是为父错了,你怎么就那么狠的心,连个补偿你的机会都不给啊……” 辰夜肩膀一颤,想必晋老头口中的“可儿”就是晋可了,当年晋可究竟为什么要自杀?他感觉自己正在迫近那场迷案的真相,便故意套话道:“我狠心?你也不看看到底是谁把我逼到如此地步?” 出乎意料的是,晋老头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用力捶着桌子道:“孩子我对不起你,是我玷污了你,我禽兽不如,不配做你的父亲啊!” 辰夜如遭雷击,只听老头儿声泪俱下的忏悔道:“这些年来,我总是不断的梦见你,梦见你看我时绝望的眼神,梦见你哥哥拖着刀追杀我的样子,良心备受折磨。你看为父今年才五十,可头发却已花白得像六旬老人。” 回忆当年,晋老头曾一度痴迷于炼香,但有一次他弄错了配方,炼出了一种令人丧失心智的毒香,因此他变得异常狂躁。那个夜晚,晋可听到房里的动静立刻赶了进来,担忧地将发狂的父亲扶了起来。可迷失了心智的父亲,却把这羸弱的小儿子压在身下,疯了一般的凌虐他,不管他怎么哀求…… 辰夜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此刻他好像已经明白了,晋可非死不可的理由。 因为晋可不想破坏这个家,哥哥那么疼爱他,在知道他被父亲糟蹋后,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父亲。他不想哥哥沦为大逆不道的罪人,所以他选择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里,吞下毒.药孤独的死去。弥留之际,他好像听见哥哥在喊他,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房门口爬去。于是,那种姿势便成了永恒,晋可的死也成了一个迷…… “你这糟老头子,真是禽兽不如!”辰夜悲愤地抬起手,想狠狠扇晋老头一耳光,但这时房门哐啷一响,晋斯拖着一把银晃晃的刀走了进来。 辰夜看那刀尖正在滴血,心想风舜该不会已经挂了吧?他心中忐忑,只见晋斯冷冷盯着自己道:“竹少爷,我劝你最好出去,然后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 “好,我这就走。”辰夜讪笑两声,悄悄把金香玉收到袖子里。他现在用的可是竹阳的身份,量晋斯胆子再大也不会动竹王府的人,所以他只要乖乖走人就万事大吉了。谁料他刚起步,晋老头忽然一把拽住他道:“可儿!” “你这老贼有什么资格再喊晋可的名字?!”晋斯雷霆大怒,操起刀就砍了过来。如果没有在书房里发现那张废纸,没看到弟弟服毒前留下的只言片语,他永远都不知弟弟究竟是怎么死的,也永远看不穿豺狼的真面目! “哎不关我的事啊!”辰夜吓得撒腿就跑,却被晋老头拖得身体一歪,混乱中那一刀竟然划在了他的脸上!辰夜仰面跌坐在地,假脸皮嘶的一声撑裂开来,从里面白皙的皮肤上渗出一滴殷红的血。 “你到底是谁?”晋斯提着刀一步步迫近,他狐疑地盯着辰夜的脸,只见那张假脸皮越撕越开,正像面皮一样挂在脸颊上。 辰夜诡谲一笑,抬手将脸皮连带着假发一起撕下来,冷不防的向晋斯甩了过去。晋斯旋即挥刀将那东西一斩为二,不料一股异香扑鼻而来,令他有几分精神恍惚。 “哥,我是晋可啊!”辰夜将一头卷发拨到耳后,站起身来幽然望着晋斯。作为一名幻术师,他能利用致幻花粉下达精神暗示,让人陷入某种幻觉中。虽然冒充死者来给自己开脱不厚道,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真的……是你吗?”晋斯不禁揉了揉眼睛,只见眼前人长发披肩,面如冠玉明目动人,真的是那个让他刻骨相思的弟弟啊!此刻他只想冲上去抱住他,这辈子再也不放开,谁料晋老头却抢先抱住了辰夜的腿!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晋老头蹭了蹭辰夜的裤腿,喜极而泣。 “不准再碰我弟弟!!”晋斯怒叱一声,挥刀就朝晋老头胸口刺了过去。辰夜慌忙上前一步,双手按住了晋斯握刀的手。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他!”晋斯奋力挣扎起来,眼眶血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辰夜死死抓着晋斯的手不放,然后斜了晋老头一眼,一脚把他踹了开去。这老头儿纵然可恨,但他已经知道错了也付出了代价,没必要再为此付出生命。 “哥,你冷静下来听我说。”辰夜伸手抚住晋斯的脸颊,“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初我什么都不肯告诉你?为什么我要把自己关起来,让自己的死成为一个迷?” 晋斯愣了一愣,辰夜便深看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躲着你瞒着你,独自选择死亡,就是不愿意看到让你知道真相后,变成父亲那样满身罪恶的人啊!现在你若杀了父亲,又跟父亲当初残忍的对待我有什么区别?” “我……对不起,都怪我没保护好你……”晋斯无力地松开手中的刀,一把将辰夜紧紧拥入怀中,滚烫的泪顺着辰夜的脖子流了下来。 辰夜伸手环住晋斯的后背,声音哽咽道:“哥,我希望你能忘了我,不要再被仇恨蒙蔽双眼,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幸福的过完这一生。”他入戏太深,说着竟也是泪流满面,仿佛他真的是当年那个为爱而死的晋可。 “不,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想忘记,这辈子都不要忘记!”晋斯用力抱着辰夜,似乎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我知道,我也爱你……”辰夜说着泪水止不住的流,他一只手悄悄摸到桌上的盘子,狠下心朝晋斯脑袋后砸了下去。盘子砰的一声碎了,晋斯两眼一黑便倒了下来。 “对不起。”辰夜望着晋斯微微颤抖着,因为再这样下去他自己都要被幻觉所迷惑了,时间不允许他跟晋斯这么耗下去。 辰夜抬手擦了擦眼泪,从晋侯的房间里跑了出来,顺手将一张神符贴在了门上,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谢”字,这宣告着神偷再一次成功得手。 他在走廊上张望了一下,侥幸没有发现任何守卫,便挑了一个方向飞快逃跑。不料跑到厨房附近时,他又听到了打斗声,而且听起来非常激烈。 “难道是风舜?”辰夜一想到这儿,赶紧调转方向打算躲得远远的。 然而他跑了几步又顿住了,想到晋斯刀锋上的血,风舜很可能受了伤,说不定此刻正命悬一线呢。所以他到底救还是不救? 第18章 阴沟里翻船 “砰”地一声大响,厨房的木门被人踢穿一个大窟窿,碎渣四射。 就在敌人下一脚踢过来时,风舜急忙闪身避了开去。他扶着剑微微喘息着,这些东瀛武士招数古怪,更何况敌人以三对一,任他再强悍也有些吃不消了。 眼看通道就在一旁,风舜便飞身一脚踹翻长桌,桌上的蔬果登时满天抛飞。他正准备趁乱撤走,不料敌人冷不防洒出一把黑色粉末,他躲避不及,顿觉双眼火辣辣的疼,紧接着几道寒光闪过,浑身各处登时绽放出大片血红。 “受死吧!”一名武士将风舜绊倒在地,另一名武士则趁机一刀飞砍而下。 就在刀锋落下来的瞬间,前方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铜锣声。武士的刀骤然止住,三人不禁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正站在门口的灯盏下。 “看好了,我有东西要送给诸位!”辰夜说着将铜锣甩到一旁,信手抛出一条轻盈似透的红练,曼陀罗花粉便随之在空中飘散开来。 武士们只嗅到一股奇香,眼神渐渐变得麻木起来,忽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这是因为致幻花粉能麻痹人的神经,在幻术师未下达精神暗示之前,他们会陷入短暂的迷茫中。 “跟我来!”辰夜拽住风舜的胳膊就往外跑,心想要不是这货挂了雪獒会难过,他才不会冒死回来救他呢!风舜疼得睁不开眼睛,只得稀里糊涂地跟着辰夜逃跑。 辰夜一路避开有守卫的地方,拉着风舜藏到船尾处的角落里。风舜靠着木壁滑坐下来,抚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一身罩甲已经染成了血衣。 借着船楼窗口.射过来的微光,辰夜发现风舜眼角竟渗出了血滴,便伸手抚住对方的脸颊道:“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风舜本能地摆头想要拒绝,但听出是辰夜的声音忽然一愣,这家伙怎么会在这艘船上?果然他就是盗贼本人吗? 辰夜小心翼翼地撑开对方的眼睑,见他眼球上布满黑色血丝,不由得惊叹道:“你这双眼睛如果不作处理,怕是要废了啊!” 风舜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问道:“你有没有好好照顾雪獒?” “我说面瘫哥你都快瞎了,咋还惦记着你的狗啊?” “它不是狗,是我的兄弟。”风舜平静道,眼角的血滴还在不断往外渗出来,看起来真叫一个瘆得慌。 “我是该笑你执着,还是该替雪獒感动呢?”辰夜眼神隐隐闪烁,想着风舜正值大好年华,就这么瞎了怪可惜的。 无奈之际,辰夜脑海中灵光一闪,眼前又浮现出了原主的记忆。 “我好像有办法救你了!”辰夜兴奋道,从衣服里掏出自己的血玉抹额,再从上面的流苏里摸出四枚毒针来。他找到风舜眼部的晴明穴和承泣穴,对准穴位迅速扎了下去。这银针上淬着曼陀罗的剧毒,会通过穴位迅速扩散到眼球,与原来的毒素相互克制,能暂时阻止毒素继续扩散。 眼部传来强烈的灼热感,风舜疼得满头大汗,他咬牙想把银针拔下来,不料辰夜却一把扣住他的双手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毒瞎,要么相信我。”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风舜在心中问自己,经过一阵强烈的灼热感后,眼部便渐渐失去了痛觉。 这时辰夜又将银针都取了下来,然后跪在风舜跟前,用指尖撑开他的眼睑,抬起下巴朝那沾满毒血的眼球上舔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风舜惊呼一声,撑开双臂欲图推开对方,忽觉柔软湿热的舌尖滑过眼球,他身体一颤,脸颊上不由得一片火热。他习惯与人疏远,从未与谁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更何况对象还是一个男人! “别动,我替你把毒素舔干净。”辰夜含糊着声音道。由于原主从小修炼幻术,长期服食曼陀罗花粉,这副身体早已是剧毒之体,一般的毒根本就毒不到他。 “不行,这样你也会中毒的!”风舜推开辰夜的肩膀,挣扎着扭头想要推开他。慌乱中嗅到对方身上的异香,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晋侯府那个古怪少年也是辰夜啊! “老子叫你别动!”辰夜一把扣住风舜的下颚,将他狠狠摁在木壁上,俯下脸来继续舔舐着他眼球上的毒血,动作疯狂而又温柔。 风舜忽然停止了挣扎,温润的气息不断扑在脸颊上,酥酥的痒痒的。胸口忽然突突跳了起来,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他仿佛还能看见辰夜俊美的脸,还有那邪魅的眼神。 片刻之后,辰夜这才松开风舜,风舜也将脸撇了过去。意识到这股暧昧的氛围,辰夜不禁红了脸颊,风舜明明就是他的头号敌人,只要这货还活着就会来抓自己,他干嘛还要豁出命来救他啊? 这时辰夜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跟晋斯打起来?” 风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想谋杀晋侯,被我无意撞见了。” “所以他要杀你灭口?”辰夜拍拍衣摆站起来,“人家背地里准备谋杀,怎么就你撞见了,你这叫管得巧死得早!反正跟我也没关系,我对你仁至义尽了,后会无期!” 辰夜嘲讽完扭头就走,不料风舜闭着眼睛胡乱一抓,刚巧抓住了他的手。他诧异地回眸望向风舜,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像触电般松开了他的手。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辰夜愣了一愣,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呵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急忙抬头一望,发现甲板那边有群黑影正向这边过来。他暗叫糟糕撒腿就想跑,但看风舜还瘫坐在那里,只得无奈的叹了句:“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江面上波涛汹涌,楼船后方悬着一条独木舟,这是辰夜专门准备着逃生用的。他先将木舟抛到水面上,然后将风舜推了下去,风舜有伤在身眼睛又看不见,就那么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小舟上。 “站住!”追兵们发现了船尾的动静,一行人正迅速朝这处赶来。 辰夜赶紧往下一跳,整个人猛地扑在风舜身上,砸得他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小舟被撞得在水面打起旋来,辰夜挣扎着摸到船舷,用匕首把绳子割断了。突然一个浪花打过来,险些将小舟掀翻,同时也将他们冲远了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两队守卫在围栏前依次排开,而晋斯出现在了守卫最中间。他望着已经漂到六七丈远的小舟,阴沉着脸道:“去拿神臂弩和捕鲨网过来,射他们的船!” “挖槽,桨在哪儿呢?”辰夜一看船上那架势,慌忙把风舜拽过来,想跟他换个位置去划桨。忽然间只听得嗖的一响,一支利箭正朝二人攒射而来。 “小心!”辰夜急忙推了风舜一把,不料那支箭竟贯穿了自己的肩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他的脑袋瞬间停止了思考,身体也被箭尾的渔网罩住,整个人僵直的向后倒去。 “你怎么了!”风舜焦急的喊了一声,胡乱地伸手想拉住辰夜,不料小舟突然翻了,两人都噗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这时晋斯一把夺下守卫的弓箭,狠狠摔在了甲板上,“叫你射船不是叫你射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还不快把渔网拉回来!”晋斯怒叱一声,亲自冲上去拉绳子,旁边两名守卫也一起帮忙。 片刻后,渔网终于被拉了上来,但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只有昏迷的风舜倒挂在网上。他的腿被缠在了渔网边缘,而渔网中心像被什么怪物咬了一样,破了一个大窟窿,其上还隐隐沾着血迹。 “怎么会这样……”晋斯感觉站都站不稳了,因为眼下唯一的可能就是,辰夜的血引来了鲨鱼,然后被鲨鱼一口吃掉了。 “他不会死的!”晋斯失控地抱住脑袋,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他气辰夜以弟弟的模样来欺骗他,更气辰夜用弟弟的口吻说出那些话。他好奇辰夜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想把辰夜抓回来谈一谈,但从来没想过会害死辰夜啊! 七日之后。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晋斯坐在码头的茶铺里,望着江面怔怔出神。他已经放父亲回了扶桑,也继承了晋侯府的家产,但至始至终没有一丝喜悦之感。哪怕寇文来找他寻欢作乐,他也提不起一点儿兴致。 “叶茶啊叶茶。”晋斯摇晃着茶杯碎碎念,想想他对自己了若指掌,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心底再一次隐隐作痛。如果说之前都是半开玩笑似的引诱他,那么晋斯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动情了。 这时一辆马车辚辚经过茶铺旁,车帘被掀开了一角,里面那人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用唇语说了句保重。 “风公子走好,我就不送了。”晋斯淡漠道,他不仅没有杀风舜,还治好了他的伤。而风舜亦与他约法三章,绝不将之前的事泄露出去,两人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马车一路行驶而去,回到竹王府后,风舜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他举起一面铜镜打量自己的眼睛,他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但由于毒素的作用,瞳仁变成了诡异的深紫色,就像雨后的丁香一样妖娆。 在常人看来,他这种瞳色是病态的,但他并不在乎外界的目光,只是每次看到这对异样的眼瞳,他就禁不住想起那家伙,只可惜……他搞不懂自己,这毛贼死了他明明应该高兴啊,可他却老是觉得空空落落的。 三天后,风舜给夜郎王写了一封信,澄明神偷已经落江身亡的事,请求批准他返回中原。这天他正在房中收拾行李,竹阳忽然破门而入,兴奋地大喊道:“你不能走!看这个!” 风舜诧异地抬头一看,只见竹阳手里正举着两张符,那种黄底红字的神符可是某人的标志物! “就在昨晚,神符又撒得皇宫满地都是!这说明神偷还没有死,所以在抓到他之前你不能走!” “你没骗我?”风舜按捺着心中的欣喜,想着现在才月初,按那家伙的惯例不会这么早发通告,没准儿这是竹阳为了挽留自己耍的花招呢。 竹阳一把搂住风舜的肩膀,“骗你干嘛,不信你去宫里问问!” 风舜唇角浮出一抹笑意,随手将行李扔到一旁,没抓到你我才不走呢! 第19章 节操不保啦 山林里蝉声似海,溪水叮咚流淌着。 一只雪白色的巨犬正卧在溪涧中,毛茸茸的肚子间还依偎着一个少年。他脸上盖着一本古老的书卷,一身白衫被溪水浸湿后,便像透明似的贴在肌肤上,肌*态看得一清二楚。 “这几天好无聊啊!”辰夜说着将脸上的书卷拿开,这本正是原主姐姐的巫师手扎,上面记载的宝石他都已经倒背如流。而他这个月圆之夜的目标,就是夜郎皇子的赤火玉。 巫晓正站在溪边的树林里,红着脸用手不断挠着树皮。他觉得少主越来越不忍直视了,总是大白天的跑到外面来沐浴,那一身薄衫穿了跟没穿一样,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勾.引啊! “阿晓,你说接吻会是什么感觉?”辰夜用指尖抚着自己的唇瓣,他总是止不住回想起那个夜晚,晋斯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滚烫的热泪不断流进他的脖子里。 “啊?”巫晓回头诧异地望着辰夜,只听他又问:“和喜欢的人接吻,会是什么感觉?” 巫晓红着脸咬住下嘴唇,他多么想知道少主的唇是什么味道,甚至连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一股热流忽然串上头顶,他鬼使神差的下水游走过来,伸手抚摸着少主的脸颊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如咱们试一试,等我知道了再告诉你。” 辰夜怔怔凝望着巫晓,脸颊上浮出两抹微红。 “那我们……”巫晓歪下脸来,闭上眼睛缓缓朝少主唇上吻了过去。他先是含住他的唇瓣轻轻啃咬着,然后便用舌尖撬开他的唇瓣,将自己的舌头喂了进去。两人唇齿交缠,互相舔咬挑逗起来。 吻到动情之时,巫晓忽然一把揽住少主的肩膀,将他拽过来压在了身下,溅起一片动人的水花。旁边的雪獒微微睁了睁眼,又闭上眼睛继续假寐。 “我喜欢你,一会儿看不到你就会想你,疯狂地想念你……”巫晓轻声念道,少主唇上还有醉人的花香,尝起来像蜂蜜一样香甜。他的手从少主的脖子上滑下来,隔着薄衫抚摸着少主的肌肤,从胸口开始一路往下探去。 少主目光迷离,喘息声渐渐变得急促起来。而巫晓全身更是像火一般焚烧着,这时一只冰凉的手忽然贴在了他小腹上,灵活而嚣张地探进亵裤内,握住了他全身最热的地方。 “少主你……”巫晓身体一震,忽然间有股说不出的快感。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愫,一把撕开少主的衣衫,要把少主摁在身下狠狠欺负一顿。 “阿晓!阿晓!” 巫晓这才惊醒过来,浑浑噩噩地抬头一看,只见少主坐在跟前的溪涧里,正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自己。原来方才那些荒淫之事都是自己幻想的呀!想想少主也不会和自己承欢,而且他们都是男的啊,这真是太羞耻了! “又发什么呆呢!喊了你好几遍都不答应!”辰夜语气里有几分责怪,他发现巫晓越来越喜欢发呆了,尤其是在自己沐浴的时候,喊他说话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巫晓正欲解释,却发现自己身下竟然撑起了小帐篷!他的脸登时红到了脖子根,原来他不仅在意.淫少主,就连身体都有反应了啊! 他忙不迭背过身去,生怕少主发现自己的异样。只听少主别有用意道:“好多天没沾荤腥了,憋得身体不舒服。”巫晓又是一惊,难道少主都看到了?他不禁捂住滚烫的脸颊,这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啊! “你能不能……去山下给我买两只烧鸡回来?” “啊?”巫晓诧异地回过头来,原来少主刚刚说憋得不舒服,是因为想吃烧鸡啊。好说好说,他这就去山下买烧鸡去咯。 “早去早回哟!”辰夜开心地挥了挥手,忽觉胳肢窝传来一阵电击般的疼痛,不禁抽嘶了一声。好在那时箭是刺在他腋下,只划破皮肉并未伤到筋骨。 还记得那个夜晚,一支箭冷不防地射过来,他被渔网裹住后栽进了水中。凑巧那时巫晓正带着雪獒过江,忽然间雪獒像感应到了什么,狂吠一声便跳入了水中。巫晓焦急地呼唤着雪獒,许久后,才隐隐看见它渐渐靠近,背上竟还驮着昏迷的少主! “真乖!”辰夜摸了摸雪獒脖子上的鬃毛,他对它那晚的表现非常满意,因为它同时面对他和风舜,是毫不犹豫的咬破了渔网,把他从水底救了出来。这证明在雪獒心中,他的地位已经超过了风舜!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辰夜揉着雪獒的耳朵,它也开心地在他脸颊上舔了起来。 尔后,辰夜便枕着雪獒望着天空发呆,想想古代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再也不用学那些无聊的功课,再也不用担心毕业后会如何。而现在,他作为巫族少主吃穿不愁,一张俊美的脸让他人见人爱,他渐渐开始享受这种生活了,心中期待着下一次奇妙冒险…… 晌午时分,满山金蝉叫得正欢,巫晓提着两只烧鸡走在林荫小道上,忽见前方站着个陌生的蓝袍人。那人看见他便快步迎了上来,展开一幅画像道:“小兄弟,你见过画上的少年吗?” 只见画中人眉目飞扬,额上戴着一枚玉扣,还有着一头惹眼的大卷发。巫晓眼神一动,这不就是自家少主吗!但他更惊讶的是,这幅画竟将少主描绘得极其传神,跃然纸上,也不知是出自谁人之手。 “人挺好看的,可惜没见过。”巫晓故意隐瞒道,他看对方腰间佩着弯刀,想到少主平日里飞扬跋扈,说不定得罪了人家上门找茬来的。 “当真不认识?”男子质疑道,因为巫晓看到画像时眼底满是惊讶,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担忧。 “都说了不认识,我还要赶路呢!”巫晓说着快步走开,不料胳膊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抛了出去,手里那两只烧鸡也飞了出去。下一刻他便狠狠砸到地上,痛得满地打滚叫苦不迭。 蓝袍人走到巫晓跟前,蹲下来道:“刚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眼熟,现在才想起来,你就是巫辰夜身边那个小奴啊。” “你见过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巫晓咬着牙抬头望去,只见对方头顶悬着兜帽,整张脸遮得只能看到下巴,脖子侧边还纹着一块苍狼刺青。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请你帮个忙。”男子伸手摸了摸巫晓的脑袋,“希望你从今日开始留意巫辰夜的一切动向,包括他人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做些什么,都要详细的记录下来,每半月向我汇报一次。” “我凭什么要帮你做这些?”巫晓愤慨地打开对方的手,不料那人竟冷不丁扣住他的手腕,将一只匕首插在了他的手背上,霎时鲜血横飙。 “啊——”林间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枝头的乌鸦都被惊得扑翅飞起。 辰夜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又梦见了原主的记忆碎片,印象最深的就是,原主被人按在水里残忍淹死的场景。他不由得擦了一把冷汗,身后的雪獒扭过头来,安慰似的舔了舔他的脸。 时间已经到了半下午,都这个点了巫晓竟然还没回来。想着巫晓向来守时,辰夜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便披上一件披风亲自去找人。 “阿晓——”他顺着去山下的小道走去,边走边喊着巫晓的小名,就这么一路找到了镇上。 天色已经沉了下来,街道上灯火纷纷亮起。他来到那家经常光顾的烤肉铺,上前询问道:“老板,白天有没有一个少年过来买烧鸡,就是以前和我一起来过的那个,还有印象吗?” “你说他啊,中午买了两只烧鸡就走了,往山那边去了。” 辰夜更加纳闷了,既然阿晓买了烧鸡就往族里去了,没理由到了那个点还不回来。他边想边走路突然被人撞到了肩膀,头顶的兜帽便脱落至肩后,露出一头惹眼的大卷发来。 “到底跑哪儿去了,该不会出事了吧?”辰夜凝重的抬起眼睛,忽然望见人群间有个青色背影,那人衣服的肩口处有两道缺口,看起来是那么熟悉。 “晋斯!”辰夜欣喜的喊了出来,只有晋斯才会穿那种断袖式的青袍!他正要追上去脑后却袭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前方的晋斯停住了脚步,他怎么听见刚有人在喊他,而且还是那个人的声音。他想了想便转了过去,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唇角不禁浮出一丝苦笑,果然是幻觉吗? …… 辰夜挣扎着醒来,眼前却一片漆黑,手臂和双腿也无法动弹。愣了好几秒,他才意识到眼睛被黑布蒙住了,而且双手和双脚也被人绑住了。更惊悚的是,他发觉自己好像没有穿衣服,身上正盖着一层质感极好的绸缎。 “挖槽,这什么情况??”辰夜体内的中二之魂又爆发了,心想不会是谁把自己关在这里,扒了个精光想玩捆绑游戏吧?对方该不会是个寂寞的老女人,又或者是晋侯那样的老色鬼?要不要这样,他虽然污了点但还是个雏啊! 突然房门咯吱一声开了,似乎有人走了进来,辰夜赶紧躺平装睡。只听有个老女人在旁边说道:“这回给公子找的绝对是上等货色,哎哟瞧那一张俏脸蛋,就连女人看了都嫉妒!” 辰夜听得头上一阵瀑布汗,敢情他这是被卖到妓院了啊,竟然当街拐卖良家少男什么世道啊!这时他感觉有人坐到了床边,脸上传来一种又轻又痒的触感,那人竟然在抚摸他的脸蛋! “的确有几分姿色。”年轻的男中音,带着几分慵懒。辰夜感觉对方的手渐渐下滑,拨开绸缎停在胸口游移起来,心中不停咒骂着:“你个变态,再摸我就咬人了!” “最近被家里的女人缠得慌,好久不近男色,现在甚是嘴馋呢。” 辰夜心想你特么还是双性恋啊,竟敢背着老婆在外面偷腥,真是个臭不要脸的渣男!这时只听那老女人又道:“那妾身就不打搅公子的好事了。”随后便是关门的声音。 “挖槽,老女人你给我回来!”辰夜心中暗暗叫道,心想完了完了,这珍藏了十九年的处男之身不保了! 第20章 捆绑游戏耶 房内光线朦胧,香烟袅袅升起。辰夜僵硬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滑腻的红色丝绸,越发将他的肌肤衬得莹白似雪。 “真是个尤物。”男子轻声赞叹,他起先是捏着辰夜的下巴,指尖渐渐划过辰夜的脖子,开始挑开猎物身上的那层红绸。 辰夜脸颊微微发烫,心也越跳越快,难道就这样由着对方占便宜吗?可他现在双眼被蒙住,四肢也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而且对身前这人一无所知,拿什么去反叛对方? 这时只听那男子又道:“心跳得这么快,原来你已经醒了。” “你敢这么放肆,知道我是谁吗?”辰夜故作冷静道,他决定先编个厉害的身份吓吓对方。那人却用指尖抚弄着他的唇瓣道:“我只知道你马上就是我的人。” 辰夜厌恶的将脸摆了开去,冷哼一声道:“我可是堂堂竹王府大少爷!我劝你最好立刻放了我,我姑且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否则……” “哦,你说你是竹王府的大少爷,竹阳?”男子饶有兴致道。 “没错,我就是竹阳,我舅舅就是当今圣上!敢动我一根毫毛你就完了。”辰夜心想反正冒充过竹阳,自己对竹阳的状况也最为了解,索性再把他拿出来当挡箭牌。 “哈哈哈……”男子忽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那我要说我就是竹阳的大表哥,你信吗?” 辰夜掐指一算,竹阳的大表哥,那不就是当今皇子?皇子怎么可能放着后宫三千佳丽不管,还跑到这乡野小城里来泡汉子? “你怎么不说话,嗯?”男子捏住辰夜的下巴,辰夜心中鄙夷道:“老子正觊觎皇子的赤火玉呢,你要真是夜郎皇子,老子就把偷来的宝物都还回去!” 男子用拇指揉了揉辰夜的唇瓣,渐渐凑了过来,猝不及防地吻上了他的唇。 “唔……卧槽啊!”辰夜心里一惊,对方的身体忽然压了上来,宽大的手在他肌肤上游移,同时舔咬着他的下嘴唇。 辰夜顿时羞愤至极,狠命的一口咬了下去,男子发出一声惊呼,猛地将他推了开去。他重重撞到床上,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你竟敢咬我……好大的胆!”男子疼得龇牙咧嘴,唇瓣上被咬了个洞,口齿间满是铁锈的味道。他气得一把扼住辰夜的脖子,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啪”的一声脆响,打得辰夜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 “不过是个男妓,反了你!”男子粗暴地揪起辰夜的头发,开始细细打量辰夜的脸,这么好看的脸他竟不忍心再打了。 辰夜气得全身发抖,心中咒骂你才是出来卖的,信不信老子分分钟阉了你!但他不得不装出害怕的样子,忍辱负重道:“官人我错了……请你宽恕我,我会乖乖的……你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知道错了?”男子松开了辰夜的头发,指尖抚过他脸上红肿的地方,“我最近诸事不顺,火气大得很,你就用嘴巴帮我泻泻火吧。” 辰夜心中跑过一万只草泥马,妈了个鸡的,这变态竟然让老子给他口,门儿都没有!他好生气啊,但还是得保持微笑,“那官人帮我把眼睛上的布条摘下来吧,要是我不小心弄疼官人就不好了。” 男子一想自己还带着面具,应该不会暴露身份,便将辰夜眼睛上的布条扯了下来。辰夜缓缓睁开眼睛,那眸子像黑曜石一样纯粹而闪亮,又像是无底深渊,看一眼便陷入其中。 “官人,你好好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辰夜说着扬起被绑住的双臂,套住了男子的脖子。 男子惊艳得说不出话来,透过那双漆黑的眼眸,他好似看到了过去的种种画面。忽然间,脖子后袭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虎躯一震,眼神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难道你没听说过,幻术师的眼睛是不能盯着看的?” 辰夜邪魅一笑,虽然他被扒了个精光,好在额上的血玉没有被拿走,而抹额上的流苏里是藏着毒针的。就在刚才,他趁机把毒针刺在了男子后颈上,随着毒素扩散对方很快就会陷入幻觉中。 “大胆!你为什么要绑着我?”辰夜怒目而视,将绑着的手伸到男子跟前。男子愣了一愣,忙不迭给他解开绳子,唯唯诺诺道:“孩儿知错了!” “跪下,不许抬头!”辰夜一声令下,男子赶紧下床跪到了地上,因为此时男子在幻觉中看到的辰夜,便是他心底最惧怕的那个人。 辰夜趁机将脚上的布带解开,然后迅速将红绸裹在身上,在胸口处揪成一个布结。男子还跪在床前不敢抬头,辰夜顺手操起一旁的木凳,狠狠往男子后背砸了过去,男子惨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想睡老子,门儿都没有!”辰夜用脚尖踹了对方两下,他忽然想看看这渣男长什么样,便将对方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出乎意料的是,这家伙长得还真不赖,饱满俊挺的五官配着棕色的长发,竟有种贵族般的狂野气息。 “他喵的一个人渣,长这么帅有毛用,就知道祸害人!”辰夜对准那人的脸就是几脚,立刻把对方踢得满脸鼻血。 末了,辰夜觉得还不够泄恨,又在对方裆部狠狠补了一脚,老子要你断子绝孙!然而他这一踢,那人竟然痛醒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他,吓得他是拔腿就往门口跑。 “给我站住!”男子愤恨的一掌猛击在地,房内桌椅登时全都震了起来。辰夜更是没了命的往外跑,看不出来这货也是个练家子啊! 走廊里遍是风流买醉的男女,辰夜赤着脚在人群里狂奔,一下撞到这个一下又碰到那个。而他身上只披着一件红绸,跑起来半截腿都裸在外面,那样子别提多有多抢眼。 “抓住他!”男子冲出门大喝一声,几名大汉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立即直向辰夜狂追而去。只有一名蓝衣女奴留在了男子身边,似有些迟疑道:“殿下,您的脸……” 男子抬手擦了擦鼻血,没好气的冲女奴吼道:“我说过多少次,在外面不要喊我殿下,再喊错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救命啊!”辰夜在走廊里上蹿下跳,逮着个人就当自己的挡箭牌,闹得整层楼乌烟瘴气。 此时,晋斯正站在一间房门口,寇文挽着他准备开门进去。他本不想到这风月之地来,无奈在大街上遇到了寇文,被拉过来借酒消愁。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回去吧。”晋斯脸色微醉,说着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寇文忙抓着他的手撒娇道:“你最近对人家好冷淡哦,就让我进去服侍你嘛!” “不好意思,最近没那个兴致。”晋斯冷淡道,砰地一声把房门关上了。寇文闷哼了一声,气恼地扭头就走,不料有人突然冲到他跟前,一把将他推出去扑到几个大汉之间,撞得几人东倒西歪。 听到门外的吵闹声,晋斯诧异地把房门打开了,一道人影突然冲了进来,紧接着门又砰地一下关上了。 “累死爹了!”辰夜喘息着转过身来,那块红绸被他随意裹在身上,露出半边性感的肩膀来。晋斯目怔口呆的望着辰夜,酒意顿时全醒了。而辰夜发现晋斯时也是一愣,二人怔怔对望着,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句:“一定躲进了房间里,给我一间一间的搜!” 辰夜急得满头冒汗,慌忙拽住晋斯的胳膊道:“有人在追杀我,救我!” 晋斯也来不及问原由,二话不说就把辰夜横抱了起来,快步向宽敞的大床走了过去。他把辰夜放在床上,自己便开始宽衣解带。 “你要干什么?”辰夜紧张地坐起身来,不料晋斯甩掉上衣就扑了上来,骑着他的腰将他压在身下。晋斯坏坏一笑,捧住他的脸颊就吻了上来,猝不及防的含住了他的唇瓣。他猛然瞪大眼睛,不会吧,他才刚从虎口逃生又立刻进了狼窝吗? 突然房门啪地一声开了,一帮人撞见这么血脉喷张的场景,瞬间都愣在门口不敢进去。 晋斯一边用手摩挲着辰夜的脸颊,一边淡定地回头望向门口的人,“怎么,敢打搅本大爷的好事,你们是活腻了么?” 一帮人面面相觑,又赶紧把房门关上到别处搜去了,不一会儿门外便没什么动静了。 “人都走了,那我们要不要继续?”晋斯用指尖按了按辰夜的鼻尖,脸上尽是宠溺的笑意。 “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吃我豆腐吧?”辰夜羞恼地白了晋斯一眼,视线落在对方袒露的胸口上,那线条刚劲优美,看得他暗中吞了吞口水。 “被你说中了,我真的想吃了你。”晋斯说着手已经探进了红绸下,在辰夜的肌肤上游移着,手指寻到两个点轻轻挑逗起来。辰夜不由得咬住下嘴唇,他受不了这种羽毛般轻柔的触感,酥麻得连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摸哪儿呢你,玩够了没有!”辰夜红着脸将晋斯推了开去,但由于先前动作幅度太大,腋下的伤口又裂了开来,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晋斯紧张地望着辰夜,小心的将他肩头的红绸拉了下来,这才发现他腋下那块深红色的伤口。 “是那时候弄伤的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晋斯心疼道,说着还给伤口吹了吹气。辰夜怔怔凝望着晋斯,只觉得自己的心要被他吹化了。 见辰夜这么看着自己,晋斯忍不住将他揽进了怀中。 “你知道吗,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难过得吃不好睡不好。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对我了若指掌,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你就像谜一样出现在我眼前,但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晋斯曾派人查探过辰夜的身世,好不容易查到辰夜可能是巫族人,却发现巫族根本没有叶茶这号人。他也怀疑过辰夜就是巫族少主,却得知此人已经在数月前去世,于是辰夜的一切都成了谜题。 “我是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辰夜轻轻推开晋斯,反过来问道。 “重要,我一定要知道。”晋斯眼神笃定,只有知道辰夜是谁,只有更加了解他,自己才能更好地保护他,才能避免重蹈当年弟弟的覆辙。 “那如果我是个欺世盗名的逆贼呢?” 第21章 就是很介意 晋斯定定望着辰夜,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辰夜严肃的盯着晋斯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我就是那个被千金悬赏,得罪了夜郎皇族和所有权贵的大盗,你信吗?” 晋斯温和的神情立即严肃起来,审视着辰夜的眼睛道:“这么说来,你还偷了我晋侯府的一样宝贝。” 辰夜眼底闪过一丝警惕,难道晋斯是在试探自己,他早知道金香玉就是自己偷的吗? “笨蛋。”晋斯轻笑一声,伸手将辰夜的脑袋按在了胸前,抚摸着他鬓旁的发道:“你偷了我的心啊。” 辰夜感觉心口又被什么射中了,这家伙总是甜言蜜语的,每次都说得他心花荡漾。但他一想到初次遇见晋斯的场景,又气愤地从晋斯怀里挣了出来,“少在这里花言巧语了,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你跟寇文之间算什么?” “朋友而已。” “可笑,朋友会睡上床吗?”辰夜鄙夷道,用手指戳了戳身下的床。 晋斯平静地看着辰夜,“在我家乡那边,只要是你情我愿的事都能做,就算是毫无感情基础的人,身体需要就可以上床。自己不会觉得有什么,也没有人会说你什么。但在中土这边,人们似乎很排斥这样的事,觉得很下流。” 辰夜这才想起来,寇文说过晋斯对他没有感情,跟他亲热不过是身体需要。也许这就是地域文化的差异,东瀛那边的性文化比中土开放,所以晋斯比这边的男子风流,似乎是无可厚非的事。 “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那我保证以后不碰别人。”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发誓,不会再碰别人,在没得到你的允许前也不碰你,相信我好吗?” “鬼才信呢!”辰夜转过去背对着晋斯,唇角不经意勾了起来。晋斯便从身后环住他的肩膀,贴在他耳畔低语道:“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要不要我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 辰夜故意不作声,用下巴磨蹭着晋斯的手臂,心里那叫一个甜蜜。只听晋斯又道:“不知道你之前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希望你不要再偷东西,因为无论你想要什么宝贝,我都会想尽办法替你弄到手。” “假的啦!”辰夜调皮地冲晋斯吐了下舌头。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的真名吧?” “叫我夜,黑夜的夜。” “夜,那你姓什么呢?” 为了逃避这个问题,辰夜索性闭上眼睛假寐。晋斯看他那淘气样儿,也没打算再追问他,便扶着他躺下来,给他盖了一层薄毯在身上。然后晋斯自己就睡在一旁,隔着薄毯环住了辰夜的肩膀。 辰夜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咬着手指幻想着各种艳事,心口激动得砰砰乱跳。然而晋斯只是抱着他的肩膀,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举动。虽然他很欣慰晋斯说到做到,但不知怎么的又有点儿失望,说不动就真不动啊喂! “话说,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卧槽!” 其实,晋斯前半夜都没有睡着,时不时便睁开眼睛,凝望着辰夜的脸怔怔出神。这么一个尤物摆在眼前,叫他忍得好辛苦,身下是胀痛难受。他只得去想其他的事情,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这晚晋斯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正背着心爱的弟弟,漫步在秋意正浓的枫园里。弟弟咬着他的耳垂,在他耳旁轻语呢喃:“哥,你这么宠着我,也不怕把我宠坏了。” “哥就是要把你宠坏,这样你就只能待在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 凌晨时分,辰夜疲惫地从床上坐起来,黯然望着熟睡中的晋斯。明明自己就睡在他身旁,可他一整晚都在梦着别人,声声念念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原来你心里始终只有你弟弟。”辰夜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压抑得喘不上气来。他记得晋侯府的老奴说过,自己长得跟晋二少爷有些像,也许晋斯只是把自己当成弟弟的影子吧。 辰夜拾起散落在床头的衣物,一件件的穿在自己身上,晋斯的衣服对他来说有点宽松,上面还带着熟悉的男子息。他不禁抱住手臂轻嗅着,似乎舍不得昨晚的温存。 他望着晋斯幽叹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去,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你要去哪儿。” “你管得着么,放手。”辰夜冷冷睥睨着晋斯,心里明明那么舍不得。 “不放,我不准你随便离开!”晋斯紧紧抓着辰夜的胳膊,却听他冷笑一声道:“少在那儿自作多情了,我从来都没说过喜欢你吧,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 晋斯不知所措的望着辰夜,是啊,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谁,就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难道还不是在自作多情么? 辰夜冷冷抽出手臂,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他何尝不难过,可晋斯心里只有那死去的弟弟,他才不要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 天微微亮,酒楼里四处无人。辰夜悄悄来到后院门口,刚推开门几名壮汉立即围了过来。他下意识回头望去,一个魁梧的金袍男子走了过来,那俊脸上还残留着淤青,毫无疑问就是昨晚轻薄自己的人。 “就知道你还在酒楼里,不枉我苦心守了一晚上。”男子邪气地笑道。 辰夜脑袋上直冒冷汗,这人脾气暴戾心狠手辣,要是被逮住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他想如果自己大声呼救,或许晋斯能听得到,可他刚刚说了那么绝情的话,此刻是如何也拉不下脸来。 “你知道我是谁么?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打我,你可是第一个。”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走了上来,辰夜不由得退了两步。 “给我拿下!”男子一声令下,几名壮汉一齐出动。 辰夜被逼得无路可逃,没有致幻花粉的他,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咆哮,紧接着是人们的惨叫声,一只白色巨犬横冲而来,一爪就把两人扫飞了开去,鼻尖一顶又将一人撂上了天,那架势就如猛虎一样凶悍。 “少主,快抓住我的手!”巫晓坐在雪獒背上冲了过来,辰夜立即将手握了上去,两人便骑在雪獒背上扬长而去。一群壮汉慌忙爬起来追了过去,无奈雪獒身姿敏捷,转眼间便到了好几丈开外。 男子气急败坏地追了几步,忽然停下来道:“奇怪,那头像狮子一样的巨犬,不是那个大汉名捕带过来的吗?怎么会在他们那里?” 一名蓝衣女奴走上来道:“回禀殿下,是来自大汉廷尉府的风舜,他曾带着一灰一白两只巨犬进宫,目前正住在竹王府。” 男子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那我们就不必追了,改日去把那个叫风什么的传过来问问,到时就知道这小子的底细了。” 不久后,雪獒背着二人逃到了林间小道上,发现敌人并没有追过来,二人便下来让雪獒休息。 “少主,你没事吧?”巫晓关切道。昨晚他发现少主没回来,便让雪獒嗅着少主的气味寻找,一路找到了那家酒楼附近,他们就一直在外面守着,所以才刚好在关键时刻出现。 “这话该我问你的吧,让你去买烧鸡,结果你去哪儿了?” 巫晓挠了挠后脑勺道:“那个……我在路上碰见了儿时的玩伴,没忍住多聊了几句,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辰夜这才注意到巫晓手背有伤,立即将他的手抓了过来:“你的手怎么弄伤了?” “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巫晓慌忙把手抽了回去,不敢直视少主的目光。 辰夜狐疑地打量着巫晓,感觉他有事瞒着自己,就算做饭时不小心切到了,伤的也是手指怎么可能是手背呢?不过巫晓不想说他也不勉强,于是道:“天快亮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被师父发现就惨了。” 旭日东升,两人回到了深山巫族部落。 辰夜独自坐在石室里反省,他发现自己除了一肚子坏水,竟然什么防身术都不会!如果再遇到昨晚那种情况,他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这样下去还怎么在古代混呢? 望着桌上大大小小的药瓶子,他忽然脑洞一开,便试着将致幻花粉和硫磺混在一起,靠着曾经学过的化学知识捣鼓了几天,终于制成了一种能够爆炸的药丸。 “这样再遇到紧急情况,我只要将药丸摔碎,花粉的效力就会迅速大范围扩散,所有人都将陷入我布下的幻境中!”辰夜捧着药丸成品沾沾自喜,剩下的一些物料他也不浪费,制成了几枚烟雾.弹。 回想穿越之前,辰夜除了做配音以外,最擅长的就是射飞镖。所以他决定再学一套针法,于是找人打造了一套针,就是那种一指来长的粗针,再淬上特制的麻药。 “等这个月圆之夜,我就带着秘密武器去皇宫撒野,赤火玉注定是我的囊中之物!哈哈哈,像我这样贼溜溜的演技派,没有武功一样可以闯荡天下!” 接下来几天,辰夜在房间里摆了几个木靶,上面简单标注了人的穴位和关节,然后分各种情况进行射针演练。 这天午后巫晓端来茶水,见少主又在练习射针,便躲在门帘后偷偷观看。少主这阵子天天在房间里捣鼓,每次都搞得乌烟瘴气,但看少主认真起来的样子,又会觉得他特别迷人。 “少主……对不起。”巫晓隐忍地咬住下嘴唇,因为他一直在监视少主的行动,背地里会悄悄用手扎记录下来。 “谁在那里?”辰夜说着就是一针飞了过来,巫晓慌忙闪躲,差点儿没把手上的茶杯打翻。辰夜走过来一瞧见是巫晓,奇怪道:“是你啊,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口?” “我……不想打扰少主。” 辰夜接过巫晓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道:“你小子最近老是偷看我,莫不是在暗恋我吧?” “哪……哪有的事!”巫晓红着脸支吾道,“哪有男人喜欢男人的事,这很奇怪啊!我……我又怎么可能喜欢少主?” “我开个玩笑而已,你脸红个什么劲儿?”辰夜歪着脑袋凑过来看巫晓,巫晓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说不清楚,索性逃进了自己的小房里,靠着房门颓然滑坐下来。 几天前,巫晓在路上遇到了那个蓝袍人,对方要他定期汇报少主的动态,也不知道要对少主打什么歪主意。一开始他是死也不从,但对方强迫他吞了毒丸,如果他不照做,待剧毒发作之时必生不如死。 “我到底该怎么办……”巫晓不知道那蓝袍人是谁,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监视少主,他只知道对方下手歹毒,随时都可以要自己和少主的命…… 第22章 这皇子有病 夜郎皇宫琼楼玉宇,大殿四周古木参天。 风舜和竹阳正走在宫道上,前者一身红衣罩甲,后者一身流金锦衣,再加上年轻英俊的外表,一路吸引了不少女子围观。而青獒就跟在二人身后,它那如雄狮般威风凛凛的姿态,更是赚足了眼球和惊叹。 “大殿下传的人是我,你为什么执意要跟过来?” 竹阳一脸烦躁道:“你是不知道,我这大表哥脾气特别古怪,平日里就喜欢倒腾人,动不动就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我是怕你有来无回啊。再说他传见你就算了,竟然还特意叮嘱要把青獒带上,我看准没好事儿!” “随机应变就是。” “我说你怎么总是那么淡定啊?”竹阳没好气地吼了一句,“他那人心眼儿可坏了,有时还蛮不讲理,万一待会儿刁难你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分寸。”风舜步伐从容,因为他早就见识过邪务皇子了。作为夜郎王唯一的儿子,邪务从小便养尊处优,顽劣成性,种种恶劣事迹早已传遍皇宫。 就在风舜入宫面圣的那天,众人初见两只巨犬都怕得要命,但邪务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举弓射击雪獒,直到被夜郎王厉声呵斥才退下。这件事可是给风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无论表哥问你什么,你都要顺着他回答,千万不要忤逆他的意思,知道了吗?”竹阳一路千叮万嘱,二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大殿门口。 金碧辉煌的殿堂内,一名金袍男子正斜靠在卧塌上,一只手慵懒地托着侧脸颊,另一只手正挑逗着指尖上的百灵鸟。旁边还立着一名蓝衣女奴,正凛然注视着进门的二人。 “表弟,你怎么也过来了?”男子眼也不抬,一头棕色长发被束成高马尾,发丝掩映着深邃的眉眼,轮廓像雕刻似的俊美。 “好久不见,我这不是想念大表哥嘛!”竹阳挤笑道。 “拜见殿下。”风舜微微欠身作揖。 邪务起身走了下来,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下风舜,“你就是那个中原来的名捕?听说你是汉朝的将门之后,可我在中原学武那么多年,还没听说哪位将军姓风呢!” 风舜不予回应,他原本并不姓风,如果他把真正的姓氏说出来,就算是夜郎王也得吓一跳。 邪务随即将目光转向了青獒,饶有兴致地围着它转了一圈,“体格健硕,英气逼人,好犬!不过我记得你刚来那会儿,是带着两只像这样的巨犬的,这另一只今儿怎么没带过来?” 风舜脸色微微一沉,每当想起被自己输掉的雪獒,心底就忍不住悸动。竹阳见风舜眼神黯然,只好代答道:“回表哥,另一只送人了。” “哦?送给谁了?”邪务扫了风舜一眼,风舜继续沉默。 竹阳只好硬着头皮道:“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 “哟,这么厉害的神犬都舍得送给无名之辈,那不如你把这只也送给我呗?”邪务故意凑到风舜耳畔,只见那紫色眸子里掠过一丝震惊,随即又恢复了冷静。 “恕难从命。” “你这是瞧不起本皇子咯?” 竹阳急得满头冒汗,赶紧替风舜辩解道:“表哥,舜从小便和青獒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你这样未免有点强人所难吧?” 邪务哈哈笑了起来,鄙夷道:“真是可笑,明明都把另一只送人了,何以见得手足情深?今儿你要是不把这青獒送给我,那就证明你压根没把本皇子放在眼里!” 风舜的眼神更加阴沉,他为自己输了雪獒懊悔过无数次,现在他无论如何也要守住青獒。于是他抬眼直视着邪务道:“殿下要它也不是不行,但必须先赢过我,无论比文比武都乐意奉陪,如何?” “哈哈哈,有意思。”邪务开心地拍了拍手。 此刻竹阳心中暗暗叫道:“千万不要跟我表哥比武,我到现在还掰不赢他一只手啊!” “那就比武吧,三局定胜负!”邪务愉快地决定道,当即派女奴去准备场地。 风舜依然面无表情,剩竹阳在那儿急得抓耳挠腮。 首先比的是骑射,两人骑在骏马上射击木靶,邪务射箭时动作潇洒,命中率高,引得人们连声叫好。出乎意料的是,风舜竟然三支齐射,还百发百中,更是叫围观的女子们惊呼不断。 第一轮比试结束,风舜赢得非常潇洒,一下马便被众女子包围了。就连竹阳都忙着给他端茶倒水,堂堂竹王府大少爷竟像个跟班似的。 邪务妒恨得暗暗咬牙,不禁讽刺道:“看不出来啊,你闷头闷脑的,倒是有点三脚猫的功夫。” “殿下看起来如此英明神武,怎料竟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风舜毫不留情地还击。 “大胆!”一旁的蓝衣女奴禁不住呵斥道,却被皇子邪笑着摆手制止了。 接下来比的是武术,双方在道场上进行对决,围观人群纷纷议论道:“听说殿下在中原历练多年,学的是最狠厉的刀法,这人说不定得断胳膊少腿咯!” “那是当然,殿下武力惊人,一刀下去削铁如泥!” 听着人们的赞叹,邪务心中自负道:“放心,我会给他留个全尸的。” 比试开始,双方兵刃交击,电石火花。仅过两招,风舜就发觉皇子力量惊人,但招式较为散漫。而他剑法极快,变幻莫测,只消三招便将剑刃抵在了皇子喉下,这突如其来的胜利叫众人个个瞠目结舌。 “你!”邪务难以置信地瞪着剑锋,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悔,他太低估敌人了! 竹阳这才松了一口气,走上来道:“表哥,说好了三局定胜负,舜已经赢了两场哦!” “我只说三局定胜负,并没有说三局两胜吧?”邪务痞痞地瞧了风舜一眼,“三场之中只要有一场我赢了,就算是我赢。” “你这是耍赖!”竹阳不满道。 “殿下开心就好。”风舜依旧冷漠。 邪务对风舜的反应十分不爽,严重感觉自己被无视了,于是别有用意道:“这剩下的一场咱不比武了,来比比有趣的事儿吧?” 他说着便招手喊了一群女婢过来,让女婢们排成一列站好,然后他随手捏着其中一个的下巴道:“我们来辨别一下,这些奴婢中哪些是处子,哪些不是,这个比试总得有意思吧?” 女婢们听了这话,都捂着脸发出一阵娇羞声。 风舜表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开始犯愁了,这个还真是难倒他了。竹阳不禁吞了吞口水,这算哪门子的比试啊! “为了公平起见,这回你先。”邪务故作大方的摊了摊手,他可是阅女无数,是不是处他一看便知。不过看风舜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想必还没尝过女人味吧? 风舜微微压低眉峰,围着女婢们踱起步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女子们不由得羞红了脸,因为他实在太英俊了,那张冰冷的脸哪怕出现一丝表情,都会让人心动不已。 “姑娘们不必害羞,且听我讲个故事。小时候听娘亲说,每个女儿出生的时候,做娘亲的就会悄悄在女儿背后点下一粒朱砂,意为纯洁之身的象征。若女儿未行男女之事,这颗朱砂痣便永都不会消失,用手摸一摸,还能感受到它独特的触感,就像风干了的花瓣。” 听到这里,有几个女婢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邪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厉声喝了一句:“谁都不准动!” “其实——我说的是中原才有的习俗,夜郎可没有。”风舜舒展眉头,“那么,还请刚刚摸了后背的姑娘自觉站出来。” 姑娘们面面相觑,没人敢轻举妄动。风舜便自己点名了:“第一位、第二位、第三位、第五位还有最后一位,不必害羞,就是你们。” “你太聪明了!”竹阳搂住风舜的肩膀,真想抱住他狠狠亲一口。他不仅完美地化解了这场尴尬,一言一行更不失君子风度,叫人不喜欢都不行啊。 “敢问殿下,比试还需要继续吗?”风舜转向邪务,只见邪务脸上似笑非笑,就连他身旁那个严肃的蓝衣女奴,竟也偷偷笑了一下。 邪务没再说什么,转身朝大殿走去,几人只好跟在他身后。回到殿内,邪务又把笼子里的小鸟捉出来挑逗了一阵,这才道:“既然你赢了,本皇子姑且不要你的青獒,但你得告诉我另一只白犬送给了谁?” “就是那个……”竹阳正欲回答,风舜暗中拉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 风舜不打算去巫族找辰夜,也不会泄露辰夜的任何信息。因为他要和他再战一场,用名捕和神偷的身份对决,光明正大的把雪獒赢回来! “不说是吗?”邪务目光扫向风舜,倏然握紧拳头。掌心里的百灵鸟啾啾哀鸣了几声,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声息,随后便被邪务厌恶的丢弃在地。 竹阳紧张地瞅了瞅风舜,心想表哥肯定生气了,这是在杀鸡儆猴呢。 “好,我不问你把另一只送给了谁,只要你把那少年抓到皇宫里来,姑且还可以饶你一命。给你三日时间,办不到就提着脑袋来见我!” “才三日?从这儿去巫族一来一回都要两日呢!”竹阳说着忙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看了风舜一眼。 邪务笑着用舌尖舔了舔唇角,原来那个美少年是巫族人吗? 这时风舜终于开口了:“我,风舜,乃汉朝廷尉府上卿,受大汉天子之命,来此替你们追捕大盗。恕我直言,我只听令于夜郎王,恐怕殿下没有资格调用我。” “大胆!”邪务气得拍案而起,“好一个风舜!你敢跟我谈资格?这夜郎的天下迟早是我的!你如此放肆就不怕我把你拖出去凌迟!” 风舜不卑不亢道:“请殿下稍安勿躁,夜郎隶属于大汉邦国,若我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也许会影响两国的友好关系。并不是我危言耸听,如果殿下没有正当理由要我的命,至少我廷尉府第一个不放过你。” “你敢威胁本皇子?”邪务盛气凌人地走上前来,逼视着风舜的双眼。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风舜平静道,深紫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怯畏。 一旁的竹阳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敢以这种姿态与皇子对峙,舜恐怕是开国以来第一人。 沉寂片刻,邪务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好,算你有种!正巧最近闲来无事,明儿我就带一批人马过去,一把火将巫族部落给烧了,岂不快哉!” 风舜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邪务便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道:“既然你宁可冒犯我也不愿意出卖他,想必跟他关系很好吧?那我把他弄死了,你也会很难过吧?” “殿下想多了。”风舜冷冷怼着邪务,虽说巫族的存亡与他无关,但好歹此劫因他而起,他若袖手旁观岂不是不道义? 第23章 咋就上了天 凌晨时分,天色微蓝,山林里的鸟儿桀桀怪叫着。风舜正骑在青獒背上狂奔,他必须赶在皇子之前找到辰夜,否则巫族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眼看已经进入夜合山地带,风舜便从青獒身上跳下来,摸着它脖子上的鬃毛道:“去寻找你的伙伴吧,它就在这里。”青獒欢快地嗷呜一声,嗅着林路上的蛛丝马迹寻找起来。 旭日东升,朝露未晞。风舜在青獒的带领下来到山涧旁,远远便听到有人嬉闹的声音,透过苍翠的枝叶,他看见有个少年正在和一只白犬戏水。 “哈哈哈,小婊砸,看我怎么收拾你!”少年嬉笑着,不断将水花浇到巨犬身上。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衫,被水打湿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健美诱人的体魄来。 雪獒忽然抖擞起身子,无数水花噗噗飞溅出去,少年忙抬手挡住脸颊,又是一阵清脆的笑声。 风舜看得痴住了,而一旁的青獒已经按捺不住,飞身扑过去寻找旧日的伙伴。 “回来!”风舜急忙喊了一声,出乎意料的是,雪獒唰的一声从水里跃了出来,龇牙咧嘴地怒对着青獒。青獒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尾巴,呜咽了几声,似乎很委屈老朋友这样迎接自己。 “你怎么了雪獒,青獒可是你的伙伴啊。”风舜疑惑地看着雪獒,但它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敌意,而且他越接近它的表情就越狰狞,叫他心寒不已。 “哟,什么风把大人您吹过来了?”辰夜说着披上一件黑袍,扬手拨了拨濡湿的长发,漂亮得全身都在闪闪发光。 风舜脸上微微一红,不自在地避开了目光,“你到底对雪獒做了什么,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对它做了什么?这话你应该问你自己吧,是你对它做了什么?” 风舜转念一想,的确是自己当初无情地将雪獒送人,对雪獒来说他就是个背叛者,也难怪雪獒这么敌对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辰夜边问边走过来,“抓我的么?” “想多了,现在还没到抓你的时候。我来是为了通知你一件事,夜郎皇子正带着一批人马过来,大概在日暮之前赶到。他扬言要烧了巫族,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真的假的?”辰夜狐疑地皱起眉头,虽然他已经在皇宫里撒了神符,但他可没说要偷皇子的赤火玉,这皇子怎么就突然跟他杠上了?难道他是神偷的事已经暴露了? “我吃饱了撑的,大老远赶过来就为了骗你?” 辰夜狡黠的盯着风舜,“那你这可是在卖国通敌哟。” “不,我只是在卖你一个人情,上次若不是得你相救,也许我已经失明了。” 辰夜这才注意到风舜的眼睛,那对瞳仁竟是妖异的深紫色!他不禁捧住对方的脸颊惊叹道:“哇,你这眼珠子真好看,再配上这头墨色长发,简直是清纯毫不造作,跟外面那些妖艳货不一样,我喜欢!” 风舜冷冷打开辰夜的手,这小子胡言乱语的说什么,到底是在夸他还是贬他? “真是冷淡呢,那竹少爷天天粘着你搂搂抱抱,像跟屁虫似的也没见你烦呐,我摸你一下都不行啊?”辰夜说着勾住风舜的脖子,故意在他耳旁呵气道:“我说,既然你特意赶过来告诉我这些,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我吧?” 辰夜见风舜并不反感,又用食指勾着他的下巴道:“不如咱们合作吧,你负责收集情报我负责偷盗,咱俩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呀。事成后我把偷东西卖的钱分一半给你,怎么样?” “胡说八道,你偷东西根本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找人吧?”风舜斜了辰夜一眼,辰夜瞬间抖了个激灵。 “你每次行盗前都故意声张造势,唯恐天下不知,若是真正要偷东西,是不会这么大肆宣扬自找麻烦的。而你之所以要这么做,我猜是因为你需要名气,从而引起某个人的注意。” “哦?你还知道些什么?”辰夜用指尖轻抚着风舜的脖子,想着把毒针扎在哪里比较合适。 风舜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神符道:“你在每张符上都写着‘替天行盗’,起初我还以为只是某种咒文。直到那天雪儿妹妹说,天字的写法很奇怪,只有苗人才会这样写。但另外三个字的写法又是正常的,所以我就在想,天字是不是有其他的含义。” “说起苗人,首先会想到大山深处的巫族。于是我就去找了个巫族人,让他仿写你的神符,但他的写法都是正常的。我就问他,为什么不像你这样写天字。那人告诉我,这个字只有用在名字里才会这样写。而且‘天’在巫族属于神赐之意,一般人名字里不敢带这个字。” “所以我又去查了巫族族谱,寻找名字里带‘天’字的人,发现其中有一个恰巧就是你姐姐,还意外得知她已经失踪大半年了。再想想你每次盗窃都用这种神符,便知道你是在找她。因为你期待着姐姐能看见,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注意到你吧?” 辰夜无言以对,没想到这货平日闷不吭声的,心里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每次造访的都是富家名门,如果只是谋财,明明还有更多奇珍异宝,但你偏偏只盯准名贵玉石。我猜你并不是真正要这些宝石,而是要从其中找到亲人的线索吧?” 辰夜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膝盖中了无数箭。明明全族人都在隐瞒他的消息,就连晋斯都查不出他的真实身份。可风舜竟然单凭一个字,就分析出了他的作案动机,这大汉名捕真不是吹的啊! “不管你偷盗有什么苦衷,这都不能成为犯罪的理由,违背法令就必须接受惩罚。皇子马上就带人杀过来了,如果你能逃过这一劫,三日后月圆之夜再来皇宫盗窃,我定亲手将你拿下。” 风舜说着看了旁边的雪獒一眼,“还有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会一并夺回来。”话罢他便喊上青獒,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脸道:“我等你,别让我失望。” 辰夜呆望着风舜离去的背影,这义气,这智慧,这霸气!连自己都忍不住欣赏他了,难怪竹阳那小子天天粘着他不放了。 午后林间起风了,枯叶漫天飞卷,天边乌云压境,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辰夜万万没想到,皇子的人马来得这么快,这么的气势汹汹。 狭窄的山道上挤满了铁骑,黑压压的一大片,乍一看去竟有千百人。辰夜等人正站在山崖上眺望,想想他们巫族才三百来号人,来这么多士兵是要灭族的节奏啊! “师父,就照之前说的办吧。” 少仪君凝重地点了点头,辰夜便跨到了雪獒背上,巫晓急忙拉住他的衣摆道:“少主不能去,危险啊!” “我死不了的,你别废话了,赶紧跟着大伙儿逃命去!”辰夜说罢便驾着雪獒,向山崖下纵身跃去,一路踩着巨岩不断向敌人靠近。 当雪獒落在骑兵正前方时,一队士兵齐刷刷拔出剑来,辰夜连忙摆手道:“各位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动脚啊!” “退下。” 那是一道慵懒的男中音,辰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金袍男子正骑在高黑骏马上,那头棕色长发随风翻飞,俊美的脸上是桀骜的笑容。 辰夜登时惊呆了,这不就是那个双性恋变态吗?尼玛这货竟然真的是皇子!想想不久前自己竟然狠踩皇子的脸,还说要断了皇子的命根,他只觉得一股恶寒遍体而生。 “怎么,你知道我是来抓你的么?”邪务饶有兴致道。 辰夜赶紧从雪獒身上跳下来,搓着手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殿下您这么大的排场,我哪敢不知道呀,这不就乖乖出来投降了吗?” “你过来。”邪务勾了勾食指,辰夜只好乖乖过去。邪务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俯下脸来贴在他耳边道:“那天晚上,你踢我的脸好像踢得很爽啊?” “我不是故意的……说出来殿下可能不信,那是因为我嫉妒你长得好看!” 邪务玩味地看着辰夜,辰夜想了想又求饶道:“我知错了,殿下带我去哪儿都行,想怎么罚我都成。这么多人堵在这儿看得心慌慌的,其实我就是来巫族借宿两天而已,不如殿下叫他们都撤了吧,吓到这里的族人多不好……” “好,我这就带你走。”邪务邪笑着拍了拍手,两名士兵便架着一个庞然大物走了过来。 辰夜定睛一看,那竟是一个巨大的白色风筝!他瞬间毛骨悚然,果然下一刻就被士兵按住,四肢被死死地绑在了风筝上。风筝的线有麻绳那么粗,一圈圈绕在轮毂装置上,而这个装置就安在邪务的马背上。 “别这么对我,我恐高啊!” 邪务对辰夜的表情很满意,便扭头对身边的士兵道:“诸位,本皇子先走了,你们赶紧放火烧山吧!还有那只巨犬,射杀后记得拖回来,我要尝尝它的肉。” “等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辰夜惊恐道。 “为什么?我都带这么多人来了,如果不干点儿坏事,那岂不是白来了?”邪务说着便驾马飞奔起来,辰夜踉跄几步突然扑倒在地,被绳子拖拽着一路前行,身上皮肤登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哈哈哈,这天气就适合放风筝!”邪务加快速度狂奔,辰夜感觉身体渐渐轻了起来,风越来越大,他也越飞越高。 握草,握了棵大草!自己竟然就这样上天了,这么玩会出人命啊喂! 辰夜被狂风刮得睁不开眼睛,忽然嗅到烧焦的气味,他这才挣扎着望去,只见山林各处冒出滚滚浓烟,火势借着风力迅速蔓延,片刻后满山就沦为茫茫火海。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对这片山产生了感情,心痛、愧疚、愤怒,一齐袭上心头。 下方皇子骑着骏马飞驰,时不时回过头来看他,发出放浪的笑声来。 “你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的!”辰夜被烟熏得泪流满面,他以为委屈求全至少能换来族人平安,但他错了,大错特错!面对强势的人,刻意显示自己的弱小,反而会让自己沦为被凌.辱的对象! 狂风将风筝吹得颠来倒去,辰夜被晃得头晕眼花,恶心想吐,渐渐失去了知觉。而地面上,雪獒一边躲避着士兵们的射杀,一边疯狂追赶着自己的主人…… 第24章 就要拆你台 冰凉的东西打落在脸上,辰夜隐隐感觉到下雨了,等他被人从风筝上放下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了。随后他被扔进马车里,不知跋涉了多久,来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最后他被人扒去外衣,关在了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里。 “你醒醒!醒醒啊!” 辰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依稀看到一个女孩蹲在跟前,正一脸焦急地望着自己。她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苍白略显病态,但依然遮不住她的秀美。 “你是谁啊?”辰夜虚弱道。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先吃两口吧。”少女将鸡腿递到笼子里,辰夜一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立即接过来狼吞虎咽。她欣慰地笑了笑,又递了许多东西给他吃。 辰夜边吃边说谢谢,丝毫没发觉自己没穿衣服,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白色亵裤。少女有些难为情道:“委屈你了,殿下就是喜欢折腾人,把你折磨成这样真是对不起。我会想办法劝劝他,求他早点把你放了。” “谢谢姑娘的好意,恐怕他不会轻易放过我。” “为什么呀,指不定他哪天心情好就放了呢?” 辰夜狡黠地挤了挤眼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因为我踩到了他的脸,还差点儿踢坏了他传宗接代的地方。” “传宗接代的地方?”少女说着脸上忽的一红,不禁用衣袖掩住嘴唇轻笑了一声,“你胆子可真大,他没杀了你还真是万幸。” 两人对视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句:“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说出来我也开心一下。” 少女愣时吓得跌坐在地,邪务见状立即走上来,故作亲切地扶起她道:“晚了天会变凉,云泺你身子骨弱,就不要出来吹风了。” “让殿下操心了,我这就回房休息。”云泺的声音细若蚊哼,都不敢再看辰夜一眼。邪务冲身后的女奴使了个眼色,女奴便把云泺送出去了。 这时邪务不知从哪拿来一副卷轴,戳了戳辰夜的肩膀道:“我想了想,实在觉得你有点眼熟呢,我们除了上次在客栈,是不是还在哪里见过?” 辰夜本来不想搭理他,但他脑海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了那些街头传闻。据说皇子一直对神偷念念不忘,而原主之前就来皇宫盗窃过,所以这货很可能见过原主了! “这画卷上的人,你认识吗?”邪务说着将卷轴摊开,画像上是一个姿容绝色的红衣女子。 “挖槽,这不是那个!”辰夜眼睛一瞪,记得那次和巫晓在客栈里吃饭,当时人们正拿着神偷的画像议论,他还很生气被人画成了女人呢! “这画上的女子是个绝世神偷,自打那晚见过她之后,我就再也忘不了她。”邪务说话时一脸痴迷之色,他用手背轻抚过辰夜的脸颊,“我觉得你要是穿上女装,也许就跟画上的丽人一模一样了。” “可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辰夜傲慢地躲了开去,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这货该不会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了吧? “但你却有一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邪务说着便把金笼打开了,“我派人给你准备了一池热水,还替你裁了件衣裳,你先去洗个澡吧,待会儿换好了给我看。” 辰夜内心是拒绝的,但仍然笑着答应了。没错,他没有晋斯的杀伐决断,更没有风舜的绝顶聪明,但他偏偏有着一肚子坏水。 沐浴半个时辰后,辰夜赤着身体走上水池,穿上了那件质地极好的红裳。他望着宽衣镜中的自己,胸口半裸,衣摆拽地,不由得自嘲道:“啧啧,我骚起来连自己都怕。” 他扬手拨了拨自己的长卷发,手指从流苏里摸出一枚银针来,望着银针邪笑道:“你以为把我扒光了,我就没辙了吗?” 此时,邪务正坐在床前小酌,时不时望向内间的方向,然后一袭绯衣的辰夜便走了出来。邪务惊艳得手里的酒杯都掉了,急忙迎上来握住辰夜的手臂道:“你果然跟她很像!” “那是我美还是她美?”辰夜故作娇嗔道,接下来又到了考验他演技的时候了。 “当然是你!”邪务眼神极尽温柔,勾住辰夜的腰部一转,将他整个人压在了大圆床上。这时辰夜无意瞥见房门口有一抹蓝影,意识到那就是邪务的贴身女奴,他便假装害羞道:“你让她出去。” “凌初,去外面候着吧,不准打搅我的好事!” 女奴得令便退了出去。 邪务一把扣住辰夜的双手,迫不及待地开始掠夺猎物。热烈的吻像暴雨席卷而来,还有疯狂的抚摸和喘息。 辰夜眼角微微抽搐着,心里咒骂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子姑且让你占点儿便宜,待会儿有得你受!” 邪务显然是吃了上次的亏,所以才要狠狠扣住辰夜的手,不让猎物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就在他即将吻上辰夜的嘴唇时,辰夜忽然歪头避了开去,主动吻向邪务的脖子。邪务被这突来的热情惊艳到了,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辰夜勾起一抹邪笑,嘴角闪出一点银光。 突然邪务双眼一瞪,脖侧袭来一股尖锐的疼痛,竟跟上次被毒针刺中的感觉一模一样!怎么会这样,明明给这小子搜过身,他不可能还藏着毒针,更何况他的手一直被自己钳制着! 不等邪务想明白,辰夜就一掌劈向他脖侧,将他打晕了过去。 “没想到我会把毒针含在嘴里吧?”辰夜抹了抹脖子上的口水,满脸的嫌弃。随后他起身四处探了一下,这里是邪务的寝宫,门外都有侍卫把守。 辰夜在房间里面转悠了片刻,窗外忽然有人敲了三声,他冲过去兴奋地打开窗子道:“师父你终于来啦!” “拿好,这是你要的道具。”少仪君将一包东西扔了过来,辰夜接过一看,里面是仿真的人脸面具还有假发等等。 “对了,族里现在怎么样了?” “幸好撤离得及时,然后又下了一场救命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辰夜这才松了一口气,少仪君便扶住他的肩膀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吧,我来时差点儿被抓住了,要不了片刻敌人就会追查过来,恐怕没时间跟你多说了。” “好像貌似应该没有问题……”辰夜心底也拿不准,这时少仪君警惕的回头望了一眼。 “我去把他们引开!”她说着身形一闪便消失了,辰夜只得赶紧把窗户关上。 接下来,辰夜便开始了换脸*,他用道具将自己易容成皇子,然后又将皇子易容成自己。接着再扒掉皇子的衣服,用铁索拷住他的四肢,再把他扔进那个大鸟笼里。干完这一切,辰夜便惬意地躺床上睡了。 翌日正午,邪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一个金袍男子正翘着腿坐在跟前。恍惚间,他猛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发现那人竟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邪务一脸惊悚,可喉咙却似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来。他看自己的四肢都被铁索拷住,气得奋力用锁链击打金笼,发出一阵刺耳的乒乓声。 “啧啧,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辰夜掏着耳朵走了过来,他本想把邪务扒个精光,但一想到这货用的可是自己的脸,只得给“自己”留份薄面,赏了他一块羞耻的遮裆布。 “你想知道我是谁吗?”辰夜将一面铜镜举到邪务跟前,当邪务看到镜中自己的模样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当下就要举手把脸皮撕下来。 “不能随便撕的哦,你这脸皮我可涂了好多层胶呢,像你这么用力一扯,搞不好会把原来的脸扯得血肉模糊哟!” 邪务瞬间僵在了那里,为什么这家伙连声音都跟自己这么相似? 辰夜一把扣住邪务的下巴,丧心病狂地大笑道:“哈哈哈,你有没有发现,我不仅变成了你的模样,就连声音和神态都和你一模一样?凭我的演技和口才,你觉得还有谁能认得出来?” 邪务愤恨地瞪着辰夜,似乎在用眼神诅咒:“你等着,我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告诉你,你现在这张脸,只是我常戴的脸皮而已,谁也不知道我的真面目,更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算你想报仇那也只能想想而已,我会一直占据着你的位置,直到本大爷玩腻了为止!” 说到最后辰夜玩味一笑,论整人的点子他可不比邪务少。想着今日才十四,明晚才是月圆之夜,他决定先浪一浪再偷赤火玉。毕竟要把邪务“伺候”好了,他才肯招出宝物的下落。 于是,辰夜派人乘上一桌美味佳肴,就坐在邪务跟前大吃特吃。起先邪务还保持着高傲,但辰夜每次都假装喂给他吃,等他一张嘴又立即把东西收回去,自己再美滋滋的吃掉。 “你一定饿了吧,告诉我赤火玉放在哪儿了,就给你吃一口哦。”辰夜贼兮兮道。 邪务扭过头去闭上眼睛,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肚子的咕咕叫声却出卖了他。 辰夜嘲讽地笑了起来,边吃还边形容口感,一副贱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吃饱喝足后,他便摸着肚子道:“真爽啊,你应该庆幸今天没有风,不然我一定把你放上天。” 邪务闷不吭声地蜷缩在笼子里,心想自己的贴身女奴去哪儿了,如果她在的话,只看他一个手势就能拆穿这个冒牌货! “我看这寝宫里到处都是鸟笼,你似乎很喜欢鸟啊,不如我派人去给你捉几只过来玩玩呗?”辰夜嘴上说几只,实际派人抓了几袋子过来。 “既然你那么喜欢鸟儿,那我就让你和它们来一次亲密接触,保证你从此以后见到鸟儿就想吐!”辰夜坏笑着指挥侍卫们,将一张巨大的网罩在了金笼上。 邪务错愕地瞪着辰夜,一时间几袋鸟儿竟全被放进金笼里,上百只鸟影在头顶扑打着翅膀,叽叽啾啾地盘旋着,鸟屎像下雨似的打落下来。他在狭小的牢笼里无处躲避,腥臭的鸟屎不断落在身体头发上,那一刻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哈哈哈……”辰夜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鸟屎雨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消停,此时邪务满身都是鸟屎,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辰夜开心的拍手叫唤道:“来人啊,把他拖下去洗一洗,给我用力的搓,搓得干干净净,不得残留一丝臭味!还有千万不能碰他的脸,谁敢碰他的脸本皇子就把谁的手剁下来!” “是!”几名侍卫听令走上前来,在邪务嘶哑的惨叫声中,将他拖进了偌大的澡池里。 “你……你……我不会放过你的!”邪务奋力挣扎起来,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这样,被几个大男人强按着洗澡!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此时辰夜笑得直不起腰来,余光不经意扫过窗外,正有一道清丽的人影经过。他忽然想起昨晚给自己送食的苍白少女,不由念道:“原来是她。” ----------- “啊——”澡池内不断传来杀猪似的嚎叫声,等邪务被人从水里拎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皮肤都被搓得红肿不堪,唯有那张妖孽的假脸皮还保持着原貌。 此刻殿堂内香烟袅袅,辰夜正斜靠在梨木美人榻上,一个娇丽的女子依偎在他怀中,悠闲地剥葡萄喂给他吃。 “真好吃。”辰夜爱怜地轻抚着云泺的脸庞,“可我现在不想吃葡萄了,想吃你怎么办?” 云泺娇羞地垂下眼眸,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你们!”邪务气得要喷出血来,她可是他的未婚妻啊,此刻竟在一个冒牌货的怀抱里!他咆哮着拖着厚重的枷锁冲了上去,不料被两名侍卫强按着扑在了地毯上。 云泺眼神微微一动,低声道:“殿下,这个人……” “管他做什么?”辰夜捏住云泺的下巴,俯下脸来要亲吻她粉嫩的唇,心里只想着要把邪务气死了才好。云泺红着脸推了推辰夜的肩膀,“别……这么多人看着呢。” “正因为大家都看着,才能证明我有多喜欢你啊。”辰夜深情地看着她,优雅地牵起她纤细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记吻。虽然比起女人他更喜欢男人,不过这种泡别人的妹子的感觉还真不错耶。 “可恶!”邪务一拳狠狠捶在地毯上,无奈他嗓子疼得厉害,只能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而辰夜一边和云泺秀恩爱,一边有意无意地瞧着邪务,眼底尽是得瑟之意。 尔后,辰夜命人把邪务关进大鸟笼里,自己则和云泺一起在宫里散心。当然,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熟悉各个通道,好在明晚盗得赤火玉后逃跑。 不知不觉逛到了山茶花园里,辰夜见四下无人便试探道:“对了,我记得我有一块会发热的宝玉,忽然忘记放在了哪里,你可还记得?” 云泺蹙了蹙眉,不解道:“在我这儿呀,三年前殿下悄悄送给我的,不记得了吗?” “怎么在你那儿!现在就带在身上吗?”辰夜吃惊道。 云泺点了点头道:“殿下知道的,我天生冰髓之体,常常四肢发冷浑身无力。我的故乡本在北方游牧族,正是由于这病的缘故,我举家迁徙到了南夷夜郎族。这里常年气候温暖,我的病症也减轻了许多,只是阴雨连绵的时候,难免还会发作。” “三年前我们初相识的时候,殿下就说我的手冷冰冰的,便把那块赤火玉送给了我,还要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呢。”云泺娇羞地垂下了脸,从那时起她便觉得,这辈子跟定他了。 辰夜心想既然邪务对云泺这么好,那为什么她似乎很怕邪务的样子?他狐疑地挑了挑眉道:“反正现在四周无人,你把玉拿出来给我瞧一下好么?” “赤火玉我一直是贴身系在腰间的,这恐怕……”云泺难为情道,言外之意是要脱掉衣服才能把玉拿出来。 辰夜便贼兮兮的附在她耳畔道:“那咱们去找个隐蔽的地方,你把玉拿出来给我看好不好?” “这……”云泺还没答应,辰夜便拉着她往花园外走去。她心里既欣喜又诧异,感觉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还是当初那个潇洒不羁的少年,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该多好啊…… 两人穿过花园后,前方石道上迎面走来两名男子,左边那个红衣翩翩,右边那个锦衣楚楚,可不正是风舜和竹阳! “握了棵草!”辰夜不禁顿住了脚步,这尼玛真是冤家路窄啊!他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往别处走,但意识到自己现在用的是皇子的身份,皇子岂有给臣下让路的道理?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好巧啊表哥,我们正在巡视呢!”竹阳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风舜也微微鞠躬行了个礼。 辰夜冷冷哼了一声,停在风舜身旁道:“某人可要提起十二分的戒心,一只鸟儿也不要让它飞进来,明晚本皇子要是丢了什么宝贝,那可不是挨挨板子就能解决的。”说着斜了风舜一眼,便拉着云泺阔步离开了。 “你不觉得皇子有点奇怪吗?” 风舜回头望向辰夜的背影,记得上次皇子这么看自己的时候,视线是略高于自己的,因为皇子的身材十分魁梧,而刚才那人的视线似乎比自己还低一点!如果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几天内有如此明显的身高差距? 竹阳不以为然道:“我看是你的错觉吧?他不一直都是那种目空无人的模样吗?” 风舜想了想正准备跟上去,竹阳慌忙拉住他道:“哎——我劝你可千万别招惹他!听说他这两天一把火烧了巫族,还抓了一个少年回来,把人家关在寝宫里折腾得半死不活的。” “有这等事?”风舜大概猜到是谁被抓进来了,打算今晚去皇子寝宫探个究竟。 不一会儿,辰夜带云泺回到了房间内,一关上门他便激动道:“你可以脱了!” 云泺红着脸眨了眨眼睛,辰夜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赶紧辩解道:“我是说你快把宝贝拿给我瞧瞧,不要误会啦!” 她迟疑着背过身去,渐渐解开自己的襟带,然后将系在腰间的赤玉取了下来。然而玉刚一离身,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古籍记载,戴九云夜光之冠,曳六出火玉之佩。这大概是夜郎质地最好,最温暖的一块赤火玉了。”云泺说着将宝玉递了过来,辰夜迫不及待地接过一看,果真像手札上记载的那样,握在手里灼灼发热,举于头顶如灯照。 “这宝贝我以前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你能不能借我欣赏一晚上,等明儿我再还给你如何?”辰夜欣喜道,心想明天再还她一块假的。 云泺并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一旁打开了窗户,只见西天乌云层叠,看样子这两天要下雨了。若是没了这赤火玉,只怕她的体寒症又要发作了。 “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辰夜说着作势把宝玉还给云泺,她忙推开他道:“这宝玉本就是殿下的东西,我又何来不愿意,只要殿下开心就好。” 辰夜毫不客气的把赤火玉揣进了胸口,“那我先收下了。” 云泺伸手抚弄着窗台上的蓝色花朵,幽叹道:“殿下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呢,好久没有陪我在宫里散心了,我又想起了当初快乐的时光。” “只是当年那件事,殿下可还在怪我?”云泺渐渐回过脸来,眼底隐隐含着泪光。 “什么事?”辰夜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是要露馅儿的节奏啊!于是他立刻装出凝重的神色,伤感道:“就算我要怪你,但怪你又能挽回什么吗?” “殿下别掩饰了,你明明就在怪我!”云泺羞愤地抓住了辰夜的胳膊,“不然为什么要将我们的婚期一延再延?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好,有时候甚至还出去和男人厮混?我都已经成了宫中人的笑柄,难道这两年来对我的羞辱还不够吗?” “别说了,事情都过去了。”辰夜担心再说下去就穿帮了,但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心理,好想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一年,十五岁的云泺初进皇宫,她冰肌玉骨蕙质兰心,邪务对她一见钟情,当场便请求父王赐婚。然而王后却嫌弃云泺体弱多病,认为她无法为皇室延续香火,坚决反对这门婚事。但两人却是越挫越勇,总是私下悄悄见面,感情也是愈来愈好。 然而有一次,两人私下约会被王后撞见了,王后不仅严厉地斥责了邪务,还辱骂云泺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便是在这件事后不久,王后意外中毒死去了。 “我知道你母后不喜欢我,所以才想尽办法去讨好她,盼望有一天她能认可我们。正是因为那次惹她不开心,我才会把那一篮葡萄送到她那儿,可我真的不知道,刚摘的葡萄里为什么会有砒.霜啊!” 云泺说着吸了吸鼻子,两年前她说过同样的话,然而那时邪务只是冷冷反问:“那你为什么要让送葡萄的奴婢说是我送的?” “我当时是怕王后反感我,才故意叫人说葡萄是你送的,并没有想掩饰什么啊。就算王后再怎么奚落我,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害她啊,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相信我么?” 王后吃了葡萄后被毒死了,云泺一家本该遭受牵连,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邪务将罪名嫁祸给了送葡萄的人,那个无辜的奴婢成了云泺的替死鬼。虽然邪务没有要她的命,但从那以后他便开始冷落她,经常做出一些羞辱她的事,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此时的辰夜是旁观者清,他隐隐猜到邪务还爱着她,要不然以邪务的性格,早就把她卖到哪个妓院里受罪去了。 “我相信你,别哭了啊。”辰夜看云泺梨花带雨的样子,赶紧伸手去给她擦拭眼泪。然而她怔了一怔,颤栗地后退了两步道:“你不是殿下!你是谁?!” 还记得那年她声泪俱下,可他却嘲讽道:“你这种女人就会哭哭啼啼的,好博取男人的同情。我告诉你,我当然相信母后是你杀的,所以才要留着你的命,好好的折磨你!” 所以,眼前这个温柔的男子绝对不是他! “呃……我哪里不像你的殿下了?”辰夜惊慌地挠了挠脑袋,不料假发都被自己挠歪了。云泺看着他那奇形怪状的头发,登时就要脱口惊呼,幸好辰夜眼疾手快,一掌将她劈晕了过去。 “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辰夜将云泺抱到床上,细心替她盖好了棉被。看这姑娘楚楚可怜的,想着她对自己还有一饭之恩,他倒是想帮她查查当年的中毒案是怎么回事。 为防云泺醒后捅穿自己的身份,辰夜特地把房门从里面锁住了,自己则从窗口跳了下去。而窗户的位置比较高,量云泺一个弱女子也不敢往下跳。所以在他回来之前,外面的人不会发现她在这里。 夜色降临,一阵寒风灌进昏暗的房间内,几片蓝色花瓣零落在地。云泺整个人都蜷成一团,她的嘴唇开始发紫,迷迷糊糊地叫道:“冷,好冷……” ------------ 夜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名蓝衣女子从雨中赶来,踏着台阶飞快跑到大殿门。她抬手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水珠,这时辰夜从殿门口跨了出来,她一见他立即半跪下来行礼。 “活儿都干完了吗凌初?”辰夜心知她是邪务的贴身女奴,对邪务的个性必然十分了解,所以才故意派她去干杂务,免得她在这里看出什么端倪。 “回殿下,都做完了。”凌初谨慎地低着头,作为一名文武双修的女奴,她很少被任命去干杂活儿,只怕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主人。 “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快两年了。” 辰夜一想既然她跟了邪务两年,也许知道毒葡萄的事,于是继续套话道:“当年我母后中毒身亡的事,你现在还记得多少?” “殿下怎么突然问这个?”凌初诧异地抬起头来,殿下明明很忌讳提这件事,今儿怎么自己提起来了。但看辰夜投来严厉的眼神,她只好如实答道:“在跟随殿下之前,奴婢一直是跟着王后的,当年王后中毒的时候,奴婢就在她身旁。” 没想到一问就问对人了,辰夜便要凌初把当时的情景重述一遍。 说来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有人给王后送来一篮葡萄,说是邪务皇子送的。王后尝了一颗觉得新鲜可口,一口气将葡萄全都吃光了。谁料过了一会儿,王后便开始腹痛呕吐,紧接着心肝灼痛。 凌初吓得立即去找大夫了,然而大夫赶到的时候,王后已经咳了一滩黑血,不治身亡,而大夫检查说是砒.霜中毒。 “在吃葡萄之前,母后就没有吃过别的东西吗?” “在那之前,王后只陪陛下吃了一盘鲜虾。但吃完后她并没有觉得不适,而且陛下也没有出现中毒症状,所以应该是葡萄出了问题。” “鲜虾?”辰夜似乎有了点眉目,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便继续问道:“母后是不是肠胃不好,吃东西很容易吃撑?” “是的,她吃完后一般不能坐,必须要四处走走才行。但那天她吃完虾后便躺下休息了,直到有人送来了那篮葡萄。” 当时,云泺声称葡萄是她亲手采摘,洗好之后才给王后送过去的,自己也吃过是没有毒的,一口咬定自己送的葡萄没有问题。 “那你觉得毒是云泺下的吗?” 凌初犹豫了片刻才道:“说实话,云泺小姐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平时心软得连一朵花也舍不得摘,我并不相信是她下的毒,只是……在送葡萄的前几天,王后曾当众羞辱云泺小姐,宫中出现了许多对她不利的传言。” “原来如此。”辰夜已经猜到了来龙去脉,道理很简单,在距离现今两千多年的夜郎时代,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许多食物是相克的,比如虾和葡萄,两者加在一起的效果就等于砒.霜。 辰夜不禁长叹一声,云泺本是好心想孝敬王后,不料阴差阳错的害死了对方。而她和王后之间的过节,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是刻意报复。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还让邪务记恨了她两年。 “殿下?”凌初一脸疑惑,殿下今天真的太诡异了,眼底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戾气,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下去休息吧。”辰夜摆了摆手,凌初只好迟疑着退下了。 正准备进门时,一队护卫从雨中疾步跑来,领头的人上前叩首道:“殿下,刚才附近闯入了刺客,好像逃到了殿下的寝宫附近,还请殿下准许属下进殿查探一番。” “噢,刚才那边貌似有动静,你们去那边查查吧,本皇子要休息了。”辰夜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说罢便进去将殿门关上了。 辰夜打着呵欠走到华椅前坐下,心想自己要的宝贝已经到手了,按理他今晚就可以逃之夭夭了,可他老觉得这样走了不厚道。 望见对面笼中的邪务,辰夜不禁摸着下巴道:“我很好奇,你心里到底是怎么看云泺的?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她,也不会想尽办法去气她,对吗?” 此刻邪务正死死盯着辰夜,阴笑着用舌尖舔了舔唇角,似乎在算计什么。 “其实当年那件事真的不能怪云泺,她也是无心之失。我劝你去请教一下德高望重的医者,问问虾和葡萄混在一起吃会怎样?或者你自己尝一下试试,那样你就会明白,你这两年来做的事有多么愚蠢。” 辰夜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嘴边时忽然发现水中有一抹红影。他不动声色的将茶杯移了一个角度,透过倒影他看见头顶竟然有一个人!那人抱着膝盖坐在横梁上,正垂着脸静静俯视着下面。 “挖槽,吓死宝宝了!”辰夜惊得一背冷汗,赶紧将茶喝掉压压惊。看那身红衣,想必梁上的人应该是风舜,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有没有跟金笼里的邪务说过话?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暴露? 辰夜越想越是恐怖,与其被风舜当场拆穿,倒不如先发制人。于是他冷不防揭起桌布,将桌上器具摔得满地都是,同时大声叫道:“来人啊!有刺客!”说着便向殿门口冲去。 风舜见状立即从梁上跳了下来,他飞身一跃眼看就要追上辰夜,不料对方反手就是一连串银针。他忙不迭闪身躲避,而辰夜则趁机冲了出去。 附近巡逻的侍卫正在飞快赶过来,隔壁的凌初是第一个冲了过来。辰夜转身就指着风舜道:“就是这个人,他要行刺我!” “可他是……”凌初诧异地盯着风舜,辰夜立即打断她的话道:“冒牌的!抓住他,把他的脸皮撕下来就知道了。” “遵命!”凌初拔出猎刀就向风舜砍了过去,风舜见势单手扣住她的手腕,一转便将她的武器夺了过来。凌初眼睛一瞪,另一只手就握拳砸了过来。 风舜脑袋一歪便躲了开去,淡然道:“姑娘勿激动,那天我与皇子比试,比到最后一场时,你在旁边偷笑了一下,可还有印象?” “你……”凌初想起那天殿下刻意刁难风舜,却被风舜巧妙的化解了,她实在是佩服他的机智,一向严肃的她竟也笑了出来。没想到这样一个细节都被他注意到了,那么他无疑就是那个大汉名捕了。 “若姑娘有空,还请进殿查看一下,关在笼子的人是怎么回事。”风舜说着与凌初错身而过,凌初便抱着满腔疑问跨进了殿内。 眼看众侍卫迅速聚集到宫殿前,辰夜更是扯着嗓子大叫道:“快抓住他!他是刺客假冒的!” 侍卫们听令举着兵器冲了上来,只见风舜沉着地站在那里道:“北道十人,西道三十,东道五十,中央广场六十,总共十二队一百二十人,每半个时辰换班一次。请问我说得有错吗?” “这……”侍卫们不禁面面相觑,这宫殿附近的人手是风舜部署的,如果不是本人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算你丫的狠!”辰夜拔腿就跑,不料竹阳竟带着两队人迎面赶来,而他一回头那些侍卫们也渐渐包围了过来。 夜空里还飘着细雨,敌人的步伐声显得格外泥泞,辰夜只觉得脊梁发冷。 “大名鼎鼎的神偷终于要揭开真面目了,想想就激动不已,大伙儿说是不是!”竹阳举着火把走了上来,侍卫们也纷纷跟着起哄。 这时候,凌初扶着真正的邪务走出了大殿,他刚刚强行撕掉了脸皮,脸上还有几分红肿。一见辰夜站在不远处,他就沙哑地大吼道:“把这个冒牌货给我拿下!” “慢着!”辰夜慌忙举手制止,高声宣布道:“云泺在我手里,你们若动我一根汗毛,我保证她活不过今晚!” “你把她怎么样了?”邪务脸色一变,慌忙踏下台阶跑了过来。辰夜不禁勾起唇角,他就知道邪务还是在乎云泺的。 这时风舜伸手拦住邪务,从容走到辰夜跟前道:“如果我没猜错,此刻云泺小姐应该正睡在自己房间内吧?” 辰夜诧异地瞪向风舜,只听他解释道:“昨日路过这处宫殿,看见云泺小姐正在窗前浇花,她窗台上种着蓝色的花朵,而现在你的脑袋上,正巧粘着这么一片小小的蓝色花瓣。” “什么?”辰夜错愕地伸手一摸,脑袋上竟还真有一片花瓣!他眼珠一转立即狡辩道:“今晚风这么大,花瓣四处零落,凑巧落在我头上不可以吗?照说这种蓝花宫里到处都是,你怎么就知道我去过她房间?” “不巧我这人就喜欢看花,在宫里巡视了这么多圈,只看见云泺小姐窗前有这种花呢。就算是风凑巧把花瓣吹到了你头上,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连你的衣服褶皱里也有花瓣呢?” 辰夜下意识望向自己胸口,衣褶里竟真的夹着两片花瓣!挖槽,这家伙的眼睛也太尖了吧! “既然你的衣褶里有花瓣,证明你曾与花朵有过接触。我猜你可能是从她的窗口跳了下来,无意中才碰到了那种花吧?那为什么你放着房门不走,偏偏要去跳窗呢?是不是因为她识破了你的真身,而你又不想被别人发现,所以把她反锁在了房间里呢?” “我了个草……”辰夜被风舜的洞察力震撼到了,“那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对她下毒,或者动什么手脚呢?” “以你的惯例,向来只偷东西,不害人性命,我想她应该只是被你打晕了而已。”风舜眼神慧黠而明亮,这下辰夜真的无话可说了。 邪务看辰夜的表情便知道风舜都说中了,当即下令道:“拿下这个逆贼!” 一时间侍卫们蜂拥而上,齐刷刷将刀剑架在了辰夜脖子上,而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这时竹阳兴奋地走上来道:“让我来把你的面具撕下来吧!” 只听“嘶”的一声,整张脸皮连同假发一起被扯了下来。辰夜不由得低下头来,凌乱的黑色卷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众人火把高照,正要一睹神偷的真面目,忽然听他嘤嘤笑了两声。 “好一个风舜,论聪明我只服你一人,但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第25章 我盗亦有道 “嗷呜——”夜空中突然响起狼嚎般的声音,众侍卫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宫殿上方竟屹立着一只雄狮般的白影。 “雪獒!”风舜眼神一颤,就在这时只听得轰的一响,白色烟雾瞬间扩散开来,紧接着众侍卫间一阵骚动。风舜急忙挥开烟雾,然而雪獒已经不在原处了。 片刻之后烟雾散去,但辰夜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邪务气急败坏地大吼道:“给我分头去搜!抓到就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跑!” 竹阳正要带人去追,风舜却拦住他道:“不要盲目行动,各大宫门已经封锁了,今晚他是逃不掉的。我猜他最可能去两个地方,第一是北宫道,因为他知道北宫道的人最少。第二就是皇子寝宫,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你带两队人去北宫道搜查,我留一队人在宫殿附近巡视。” “你这么聪明,我都听你的。”竹阳说罢便行动了。 蒙蒙细雨一直在下,潺潺流水从檐角滑落。在皇子宫殿后某个幽暗的角落,有两人正靠在屋檐下呼呼喘气。 “你怎么会过来?”辰夜看向一身侍卫装扮的巫晓,方才他被众侍卫劫持的时候,有人悄然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他惊愕的一抬头,便看见雪獒正在前方宫殿上,所以他就知道那只手一定是巫晓的。 “我担心少主的安危,就悄悄混进了宫内,之前还差点儿被侍卫抓住,幸好我打昏一名侍卫趁机混在了队列中,好险啊。”巫晓说着缓了口气。 辰夜一想巫晓就是之前侍卫说的刺客,不由得斥责道:“胡闹!这么危险的地方岂是你能过来的?照说我乔装成别人,你又怎么知道是我?万一是个圈套怎么办?” “毕竟我跟了少主十年,哪怕只用鼻子嗅一嗅就知道是少主啊。只要是为了少主,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万一哪天我死了也死无憾呢!” 辰夜忙用手指按住巫晓的嘴唇,“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也不准你随随便便就死掉。” “好那我不说了,不过话说回来,少主你和神偷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她偷东西咧?”巫晓一脸呆萌道,辰夜不禁一头瀑布汗,敢情这家伙真是有够迟钝啊。 “以后再告诉你,我们先想办法逃出去。”辰夜想了想,之前风舜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将宫中各处的部署都说了出来。记得北宫道的侍卫是最少的,所以他们从北宫道逃走最容易。 他正打算拉着巫晓去北宫道,但转念一想,以风舜的聪明才智,说不定是故意告诉他那里人最少,就等着他们去自投罗网呢。不行,也许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跟我过来吧。”辰夜拉着巫晓一路左弯右拐,巧妙地避开了有侍卫的地方,他好歹在这里待了两天,对这里的布局早已了熟于心。 两人来到寝宫旁的厨房后,打开窗户翻了进去,厨房里黑咕隆咚的,只有窗口透进一抹微蓝的光。两人摸索到角落里的桌子,背靠背坐在桌子上休息。 “这里晚上应该没人过来,等天亮我们就冒充买粮食的人,看能不能混出去。”辰夜盘算着,这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着问道:“阿晓……你最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巫晓愣了一愣,他冒死到皇宫里来找少主,不全是因为担心少主的安危,还有一层原因是他被人胁迫了。如果他不时刻关注少主的动向,并向那个男人汇报的话,恐怕他和少主的性命都将受到威胁。 “没有呀,我能有什么事儿?”巫晓勉强笑道。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中,四周一片寂静,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突然厨房外传来动静,似乎有人正在开门!辰夜见状慌忙拽住巫晓,骨碌一声翻到了桌子底下。 门咯吱一声开了,两名女奴走了进来,一边点灯一边道:“你看见了么,小姐床上全是血,可吓人了!” “是呀,小姐本来就是冰锥之体,这会儿暖身的宝玉也被人偷走了,那小脸惨白得跟鬼似的。殿下大半夜的要咱们给她熬姜汤,依我看喝什么都不管用,她准活不过今晚!” “我看她就是报应,前两年毒死了王后,这会儿王后的鬼魂找她复仇来了!” 这时辰夜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冷不防将一名女奴打晕了过去。另一名女奴看到一脸阴森的辰夜,吓得正要喊人,不料又被巫晓敲晕了过去。 “她们说的一床血是怎么回事?”辰夜心里纳闷道,他决定冒死回去看一看云泺,只怕她真有个什么闪失。 于是两人将女奴的外衣脱下来,再将她们拖到桌子底下绑好,然后再换上女奴的粉色长裙,戴上她们的花珠发饰,并在脸上涂了一层薄薄的面粉。 不一会儿,两人便端着姜汤出来了,来到宫殿门口时,正逢两名女奴将一床染血的被子拿出去。辰夜看到那刺目的血红,心里狠狠咯噔了一下,他明明只是把云泺打晕了啊。 一转眼,辰夜又看见风舜正从门口出来,身旁的巫晓不禁顿住了脚步,辰夜慌忙小声提醒他道:“别紧张,神态放自然点,天色这么暗他认不出来的。” 二人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幸好风舜步伐匆忙,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终于平安进到房间内,此刻四周都摆上了暖炉,整个空间显得十分闷热。 邪务一脸凝重的坐在床头,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状态。一位老大夫站在一旁道:“她的病灶出在小腹内,任凭这屋子里再温暖,也解不了她体内的寒意。再加上她又来了红潮,身子是最脆弱的时候,恐怕……” “别跟我找借口,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陪葬!”邪务大手一挥便将满桌器具打翻在地,屋内的奴婢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辰夜犹豫了片刻,便上前用女声道:“我们女儿家来了红潮,喝姜汤最管用了,身子会暖和很多的。”得亏家里有个姐姐,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这种事。 他说着便端着汤碗走了过去,将云泺从床上扶了起来。这一扶真感觉她身上像冰似的,再看她气息奄奄的模样,一阵愧疚感顿时袭上心头。 于是这一刻,辰夜做了个重要的决定,他决定放弃赤火玉。 “你快喂给她!”邪务太过心切,丝毫没有注意到辰夜的脸。 “先别急,喝姜汤前得先用热手揉揉肚子,这样姜汤的效力才能更好的吸收。”辰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将手伸进被子里假装给她揉肚子。其实是用手探进云泺的衣服内,将那块温暖的赤火玉按在她腹部,轻轻摩擦起来。 一旁的巫晓是看得满头汗,心想少主这个大坏蛋,莫不是在占人家姑娘的便宜吧? 辰夜的脸也渐渐烧红了起来,虽说他对女孩子的身体不感兴趣,但他这样做的确是在当众揩油啊! 昏迷中的云泺轻轻噫了一声,邪务见状忙上去将她扶在了怀中。辰夜便识趣地退了开来,轻声道:“不如由殿下来给小姐喂汤吧,有殿下的关怀也许她暖得更快呢。”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下毒……”云泺迷迷糊糊的喊道,邪务伸手拭去她额上的冷汗,爱怜道:“好好好,不是你,不是你,我相信不是你。” 辰夜欣慰地笑了起来,心想自己干了那么多缺德事,总算是当了一回好人。于是他便转向房内其他人道:“小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大家都退下吧。” 人们听令退下了,辰夜也拉着巫晓往门外走去。 凌晨时分雨停了,云间透出些许微光。 辰夜和巫晓走在殿前的大道上,他正想着要何去何从,不料一道黑影突然从身侧扑了上来,将他整个人狠狠扑倒在地。巨大的肉爪扣在胸口,似乎要将骨骼压断,疼得他是龇牙咧嘴。 “少主!”巫晓正要过来帮忙,却被少主摆手制止了。 一名红衣男子走了上来,漠然望着辰夜道:“我本不想动用青獒,但是人命攸关,还请你把偷的赤火玉还回来。” “你自己没本事,就知道放狗咬人!我呸!”辰夜气得啐了一声,青獒似乎感受到了他对主人的侮辱,当下就一口猛地咬向他的脖子,霎时间鲜血飙射,伴着撕裂的惨叫。 “住口!”风舜厉声呵斥,青獒这才停止撕咬的动作,不料一道寒刃冷不防抵在了他喉下。 “放了少主,不然大家就同归于尽!”巫晓咬牙道,握匕首的手臂微微颤抖着。 眼见巡逻的侍卫正在飞快赶来,辰夜挣扎道:“阿晓你别犯傻了,快跑啊!” 风舜斜了巫晓一眼,冷不丁用手肘一捅,同时另一只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反手一扭便将匕首夺了过来。巫晓吃痛地叫了一声,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而此时侍卫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辰夜挣扎着支起半边身子,只见风舜走到跟前蹲下来,手落在自己胸口四处探了探。他不禁讽刺道:“别摸了,赤火玉不在我身上,就算你杀了我也找不到的。” “有人因为那块玉命在旦夕,我想你也不希望这样吧,劝你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会请求陛下给你轻判。”风舜说着拿出一块白色手帕,按住了辰夜脖子上流血的伤口。 辰夜一把打开了风舜的手帕,冷笑道:“少用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我!我虽然是个偷儿,但我盗亦有道,如果你真的够聪明,就不会再问我要赤火玉!” 这时邪务疾步从殿门口跑了出来,边跑边冲这处高声喊道:“赤火玉已经找到了!还不速速将逆贼拿下!” 风舜怔了一怔,再看辰夜那一身女奴装扮,便知道他已经把东西还回去了。然而邪务一个飞身落在跟前,拔剑就向辰夜砍了过去:“敢碰我的女人,我先斩了你的手!” “人犯未经审问,不得滥用私刑。”风舜扬起剑柄挡住了邪务,邪务不由得怒叱道:“混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说着又是一记猛攻,两人竟就这样众目睽睽的打了起来,周遭侍卫见势都不敢轻举妄动。 “少主!”巫晓急忙将辰夜扶了起来,辰夜不经意抬头望向夜空,只见浓云退散月华似雪,唇角忽的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差点忘了我可是个幻术师。”辰夜说着弹出一颗药丸似的小东西,那东西在半空中爆裂开来,诡异的花香也随风扩散开来。 风舜见状抵开邪务的剑,迅速用衣袖掩住了呼吸,而其他人却沉醉在了香风里。 “来抓我啊!”辰夜眼神妖冶,邪笑着摊开手臂,长发衣袍翻飞而起。 邪务和众侍卫顾目一看,周围竟渐渐出现了无数个辰夜,每一个都在说来抓我啊,就像洗脑似的不断重复,以致他们面面相觑却不知从何下手。 辰夜趁机拉着巫晓逃到了人群外,还以为已经逃出升天,不料风舜和青獒竟站在前方路口,而风舜的手已经落在了剑柄上。 “你,逃不掉了。” 第26章 有点腻害呀 深山之夜,窗外虫鸣,室内灯火摇曳。 辰夜靠在卧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念道:“灵璧一石天下奇,声如青铜色如玉。石质细腻,坚如贞玉,扣之拂之,声音琤琮,乃八音之石。” 据手扎记载,如今最上等的灵璧石被打造成了一块砚台,正收藏在律令堂公首大人的书房内。而律令堂就是夜郎的司法部门,公首就是统领律令堂的最高政官,要想偷这块灵璧台无异于虎口夺食。 不过一想到律令堂,辰夜就联想到了汉朝的廷尉府,自然又想起了来自廷尉府的风舜。 “该死的!怎么又是他!”辰夜将手札狠狠摔在了地上,那晚的场景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正当他们以为要逃出升天的时候,风舜和青獒却在等他们自投罗网。双方冷冷对峙时,雪獒不知从哪儿冲了过来,咆哮着向风舜扑了过去,而青獒护主心切,两只巨犬登时撕咬成一团。 风舜急忙厉声制止,可雪獒却像发狂似的越咬越凶悍,霎时就将青獒咬得满身是血。风舜不愿意用剑伤害雪獒,无奈只能用身体拼命护住青獒。不料雪獒毫不留情地咬了上去,一口比一口狠,咬得血花飞溅,惨不忍睹! “不要!”辰夜猛然回过神来,冲上去拽住雪獒的尾巴,它这才停止疯狂的撕咬。但它看风舜的眼神仍然充满了敌意,似乎是在向他示威。 “够了……你们快逃吧。”风舜无力地靠在青獒身上,他觉得自己败得一塌糊涂。曾经好歹相半十年,可如今它为了新主人却能要自己的命,悲莫大于心死。 辰夜看着风舜哀伤的目光,一股深深的罪恶感涌上心头,他觉得是自己把雪獒变成了这样一头野兽,是自己破坏了他们曾经真挚的情谊! “快走吧少主,那些人的幻觉马上就要消失了。”巫晓拽了拽辰夜的手臂,后怕地看了看不远处那群侍卫。 “你好自为之吧。”辰夜一咬牙便跨到了雪獒背上,伸手将巫晓拉了上来,两人就这样坐在雪獒背上,在宫宇之上飞檐走壁。 最后辰夜回头看风舜的时候,风舜还靠在青獒怀中目送他们,即便距离越来越远,可那悲凉的目光却深深烙在了他心上,久久挥之不去…… 翌日清晨,山林间鸟语花香。 辰夜穿行在两山之间的罅隙中,巫晓正跟在他身后不远处。自从上次皇子放火烧山后,族人就把原来的入口封闭了,并在后山开了一个更加隐蔽的入口,唯有这样一条长长的山缝才能通向外界。 好一会儿终于豁然开朗,辰夜挥了把汗道:“阿晓你就别跟着我了,我只是想出去散个心。” 巫晓撇嘴道:“那少主干嘛收拾行李?还拿了不少银两是要出远门吧?” “我只是想去江上找一个朋友,玩两天就回来了。” “我不管,以后少主去哪儿我都要跟着!”巫晓上前拽住辰夜的手臂,辰夜不禁苦笑了两下,这家伙以前可没这么缠人呐。 日暮时分,两人总算是赶到了牂牁江岸,辰夜特地选了豪华的晋家商船。因为他心中郁闷无处诉说,现在唯一想见的人就是晋斯了,但隐隐的又害怕再次见到他。 船上丝竹响起,女子笙歌燕舞,四座皆是谈生意的商贾。辰夜和巫晓坐在角落里吃点心,辰夜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流连,按理晋斯会出面应酬这些商人,然而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少主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不能跟我说说吗?” “没什么。”辰夜黯然叹了一声,这时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动乱,一个彪形大汉狂冲而来,他脚上拖着沉重的枷锁,狂奔时一连掀翻了好几张桌子。眼见那大汉向自己这边冲来,辰夜忙拉起巫晓闪到一旁。 “看你往哪儿逃!”一名蓝袍男子飞身上前,一把将那彪形大汉摁在桌上,同时利索地反扣住大汉的手臂,将一道铁索拷在了大汉手腕上。 大汉不满地嚷嚷了两声,不料男子猛地扣住他的后脑勺,“啪”的一声,竟将他整个脑袋拍进了桌腹中! 人群不禁发出一阵唏嘘,没想到这蓝袍人身材不高,体型甚至还有点瘦削,但动起手来简直比猛虎还剽悍。 蓝袍男子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见众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律令堂抓个人而已,各位该干嘛干嘛去。” 这时守卫们赶过来大声吆喝道:“怎么又是你小子,这都第几次了!” “嘿嘿真巧又是我,麻烦帮我把人犯扔到船舱里关着,明日一早我再带他下去,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了,记得替我向你们晋少侯说声抱歉!” “请你以后别再坐我们晋家的船了!”守卫们抱怨着将人犯拖下去了。 蓝袍男子讪笑了两声,转身正准备找个位置休息,无意瞥见站在一旁的辰夜,不由得吃惊道:“辰夜!你怎么在这里?” 辰夜满头问号,这哥们儿谁啊? “我是楚决,你不记得了吗?”男子说着揭开头顶的兜帽,信手拨了拨凌乱的长发。只见他左眼上缠着白色布带,脖侧还纹着一块苍狼刺青,再配上一身破烂的深色长袍,看起来就像个怪癖的独眼杀手。 “处,处决?”辰夜眼角抽搐,这名字听起来好不吉利啊。 “去年这时候咱们见过一面,当时你正和你姐姐一起。” 辰夜没有任何印象,不过听对方的口气应该是原主的熟人,于是他立马装出熟络的样子招呼道:“原来是你啊,真是好久不见,正巧咱俩来喝一杯!” 两人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叫人乘了一桌好菜上来。此刻辰夜丝毫没有发觉,身后的巫晓神色异常紧张,正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是他,一定是他!”巫晓不会认错,这个自称是楚决的男人,就是之前那个胁迫自己的男人,他记得对方脖子上有块苍狼刺青! “这位小兄弟也坐下来一起吃呗!”楚决别有用意地微笑着,伸手示意巫晓过来坐。巫晓愣了一愣,这才迟疑着坐在少主身旁,但眼神一直是警惕地瞪着对方。 辰夜一边给楚决倒酒,一边套话道:“兄弟,还记得当初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当然是因为你姐啊,我和她以前共事国主,久而久之便熟络了起来。她常跟我说起她有个弟弟,所以你入宫那次便带给我见了一见。没想到你跟你姐长得那么像,就连头发都是一样罕见的卷发,很引人注目呢。” 楚决说着伸手触摸辰夜的头发,巫晓见状慌忙将少主拉过来,用复杂的眼神瞪着楚决。 “是么?”辰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鬓旁的发,他也觉得自己这头大卷发太抢眼了,所以出门前特意把长发编成了一条麻花。 “那自打咱们上次见过之后,你有没有再见过我姐姐呢?” 楚决摇头叹道:“那之后不久老国主驾崩了,随后我俩便各奔东西再也没有见过面,后来我听说她失踪了是吗?” “是啊,那我姐当初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就是你认为可能与她失踪有关的事?” “有哇,我记得她好像有一本手扎,里面记载着好多宝贝呢!她总是神秘兮兮的不给我看,有时她还开跟我打趣说,如果哪天她不见了,一定是偷手札上的宝贝去了。”楚决开玩笑似的说道,但辰夜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这么看来,手札上记载的宝石果然至关重要,辰夜越发坚定了偷盗宝物的决心。只要能找到原主的姐姐,说不定自己老姐也跟着出现了。 “很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这段时间你都在忙什么呢?”楚决边吃边问。 “你知道我这人一向深居简出,日子一成不变也没啥好说的,倒是你,现在是律令堂的人?” 楚决哈哈笑道:“我啊,就是个在律令堂打杂的,最近正在押犯人回都城。刚接到上头通知,让我赶回去审讯一个重犯,别说这人的来历还真把我吓到了,害我兴奋得一整晚都没睡着!” 辰夜投来好奇的眼神,楚决便冲他勾了勾手指,凑到他耳边道:“就是那个大汉来的名捕,你一定听说过吧?” “你说什么?!”辰夜手一抖酒都洒了,楚决忙用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上面怀疑他与逆贼勾结,特要我赶回去审讯呢。不过啊,派到我手上的案件,基本都是死刑哟。” “他好端端的怎么就犯了死罪?”辰夜凝神一想,上次皇子要砍自己时风舜曾从中阻拦,所以很可能是皇子怀恨在心,因此给风舜套了个死罪。 “你瞅瞅我这把镰刀。”楚决说着抽出腰侧的镰刀,“是不是比一般的镰刀大许多?这就是斩头镰,专门用来给犯人斩脑袋的。因为我处理的都是极端案件,很多时候都是直接杀人,把犯人的脑袋拎回去交差就可以了。” 辰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楚决的五官还算俊朗,但从某个角度来看黑眼圈很重,笑起来时会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一旁的巫晓额上冷汗不断,双手紧紧扣住自己的膝盖。还记得那天他拒绝出卖少主,就是这个楚决,残忍地用匕首刺穿了他的掌心,到现在他掌心的伤还没痊愈。 “你俩该不会被我吓到了吧?”楚决将脑袋伸向前面,滑稽地打量着二人,然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两人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好尴尬地跟着傻笑。 四周仍然一片笙歌燕舞,一名侍从快步穿过人群,来到一间宽敞的大房内。一名青袍男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手肘支着下巴,凝神望着窗外的江景。 “禀告侯爷,那个楚决又砸坏咱们东西了。” “就是那个前朝的御前侍卫吗?”晋斯疲惫地捏了捏额角,“哦不对,他现在好像是律令堂的刑官……那就把他砸坏的东西统计出来,做成账册送一份到他们律令堂去。让公首大人来赔咱们的钱,看他还敢不敢在晋家的地盘撒野。” 晋斯顿了顿又道:“对了,让你们找的人有消息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四处打探,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的,还请您耐心等待。” 这时晋斯禁不住咳嗽了两声,侍从忙上前一步道:“侯爷,您的病,有记得吃药吗?” “我害的是相思病,吃药是不管用的。” 侍从犹豫道:“实不相瞒,属下方才在船上看到一个少年,他一身玄衣朱唇皓齿,带着一丝神秘的气质,感觉和您说的那人有些像。” “此话当真?”晋斯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激动地过去扶住侍从的肩膀,“快告诉我你在哪儿看到的?” “就在艺妓们唱曲儿的地方。” 第27章 死缠烂打啊 船厅里灯红酒绿,晋斯疾步穿过人群,来到笙歌燕舞的地方。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环顾四周,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股失落感顿时涌上心头。 “你到底在哪里啊……” 此刻船上的某间房内,辰夜正站在屏风后脱衣服,刚才巫晓不小心打翻了菜盘,他正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 屏风外边,巫晓正焦急地踱来踱去,这时房门外突然有人敲了两声,他迟疑着上前把门打开了。一见楚决正抱着手臂倚在房门口,巫晓吓得立即要把门关上,不料对方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拽了出去! “少主!” 辰夜这会儿刚泡进水里,听到巫晓的呼喊声,又立即披上衣袍走了出来,却只看到两扇门正在哐啷摇动着。 “阿晓?”辰夜来到昏黄的走廊里,他连底裤都没穿就赶出来了,可那小子怎么转个眼就没影了。走到拐角处时,有人不慎撞到了他身上,他当下就不耐烦道:“谁啊,他娘的眼睛长屁股上么?” “你再说一遍?”晋斯本就心情不佳,抬起头来怒视着跟前人,不料竟看见衣衫不整的辰夜站在跟前,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辰夜一看自己这副邋遢模样,便假装不认识调头就走,哪料晋斯一个箭步追上来,拽住他的手臂一转便将他抵在了墙上。 “你这段时间都跑哪儿去了,叫我找得好辛苦。”晋斯俯下脸渐渐凑过来,辰夜傲娇地躲开视线道:“我爱去哪儿去哪儿,关你屁事儿?” 晋斯气得一把扼住辰夜的下巴,强迫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道:“你再敢说关我屁事儿?” “关你屁事儿!关你屁事儿!关你……”辰夜还没说完嘴巴便被堵住了,温润的舌尖撬开嘴唇闯了进来,在他口腔里疯狂搅动着,吻得他全身酥软喘不上气来。他下意识推开晋斯,无奈却被对方箍在怀中,滚热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晋斯终于将辰夜放了开来,看他唇瓣被咬得有些许红肿,唇角还粘着一丝银亮的津液,整个人都散发着诱.惑的味道。晋斯又一把将他横抱起来,踢开一间房破门而入。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辰夜慌张道,他刚一挣扎整条腿都露了出来,瞬间意识到自己里面什么都没穿,又赶紧去拉扯自己的衣袍。 “你问我要干什么?”晋斯将辰夜狠狠丢到床上,“我要干你!” “我警告你可别乱来啊……”辰夜慌忙从床上坐起来,身体却不由得往里边靠。晋斯坏笑着,揉着指关节渐渐靠近,那眼神就像正在捕获猎物的雄狮。 “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辰夜伸手去摸流苏里的暗针,可针还没摸出来晋斯就扑了上来,将他欺在身下一把撕开他的衣袍,在他胸前的敏感点揉捏起来。 辰夜羞愤得满脸通红,四肢胡乱挣扎起来,这家伙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还发誓没经他同意绝不碰他,可现在却又这样的不尊重他! “你总是如此叛逆,是不是非要我对你狠心,你才肯从了我?”晋斯心中愤恨地想着,粗鲁地亲吻着辰夜的脖子,用力啃咬着辰夜的锁骨。 “啊——”辰夜发出一声低呼,身体不由得微微发抖。晋斯听到这压抑难耐的声音,*更是如火一般不可收拾,他的手向顺着辰夜胸口下滑,摩擦着肌肤渐渐往他身下探去,寻到了两腿间那处娇嫩的地带。 辰夜眼神一颤,慌忙扣住那只不规矩的手,“不准摸那里!” “你还装什么矜持?瞧你都不穿底裤,难道不是想勾.引我吗?”晋斯附在辰夜耳边低语,手指不顾辰夜的阻拦,在那处敏感的地方打起旋儿来。 突然间“啪”的一响,辰夜狠狠扇了晋斯一巴掌,红着眼眶怒叱道:“混账!我看你根本不是喜欢我,只是想占有我满足你的肉.欲吧?” 晋斯顿时僵住了,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从情.欲中清醒了过来。他看着恼怒的辰夜,尴尬的从床上下来,鞠了一躬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辰夜冷冷睥睨着晋斯,将散落的衣物重新披到身上,嘴里只说了一个字:“滚。” “真的对不起……和你分开的这段时间以来,无论我睁眼闭眼脑袋里全是你,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跟幻觉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刚刚还以为是在做梦,所以……” “我叫你滚没听见吗?”辰夜闭上眼睛,他不想再听到任何花言巧语。晋斯还想再解释什么,但又怕触怒辰夜,只好先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辰夜没那么气了,便打算出去继续找巫晓。但走到房门口附近时,他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说:“侯爷您怎么在这儿?您还有病在身怎不回房休息?” 只听晋斯轻咳了两声道:“相思病吃药是没用的。” “那也不能坐在走廊里啊,让属下扶您去休息吧。” 辰夜这才明白晋斯一直守在门外,于是他上前一步打开了房门。晋斯听见开门的声音,惊喜地回头望了过来。 “晚上天气凉,你还是回房休息吧。” “你不生我的气了?”晋斯激动得想抱住辰夜的肩膀,但看对方冰冷的表情,两只手臂愣是僵在了半空里。 “我只是不想跟你这种人计较。”辰夜说着向原来房间走了过去,晋斯并没有追上去,只是痴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等辰夜回到原来的房间里时,巫晓正坐在桌前等他,没等他开口就抢先问道:“少主你去哪儿了?” “这话该我问你。” “之前有人过来说要检查船符,不巧我把船符掉了,便跟他们一起去补了一枚。”巫晓像平常一样笑嘻嘻的,看样子早就想好了回答。 辰夜注意到巫晓脖子上有一道紫色淤痕,不禁怀疑巫晓之前是不是被谁掐过。但看巫晓并不愿意透露实情,所以他决定先按兵不动。 第二日,商船抵达了都城港口,人们纷纷排队下船。楚决也押着人犯下船了,辰夜见状上前道:“咱俩难得见上一面,不如我送你回律令堂吧?” “好哇,正巧请你到我们律令堂喝一杯。”楚决爽快地答应了,随手勾住辰夜的脖子,还别有用意地瞧了旁边的巫晓一眼。巫晓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此时晋斯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辰夜和楚决言行亲密,担忧地压低了眉头。 话说律令堂坐落在都城西部,青砖红瓦高楼林立,庄严肃穆。楚决先将犯人押去地牢了,让辰夜和巫晓在对面的客栈里等他。 辰夜叫了一碗阳春面正准备开吃,一个青衫男子忽然坐到了他对面。 “你怎么跟来了?”辰夜没好气道。 旁边的巫晓看晋斯相貌英俊,一身柔软缎袍非富即贵,再又看看少主嫌弃的表情,不禁揣测这人怎么得罪了少主。 晋斯扬手叫了一碗阳春面,笑望着辰夜道:“谁说我跟着你,我过来律令堂收账的,顺便在此吃点儿东西。” “这里空位那么多,你干嘛要坐在我面前?”辰夜不悦地用筷子戳了戳面条。 “这家店又不是你开的,谁规定我不能坐这儿么?”晋斯狡猾地眨了眨眼,辰夜索性不再搭理他,闷着头吃面条。而晋斯自己不吃东西,饶有兴致的看辰夜吃,那眼神情意绵绵的。 吃完后辰夜抬起头来,余光无意瞥到客栈外,有个锦衣少年正骑马向这边飞驰而来。他赶紧用手臂挡住脸颊,只见竹阳进了律令堂大门,心想这家伙恐怕是为了风舜来的。 “咦,那不是竹王府的大少爷吗?”巫晓好奇道。 辰夜不禁陷入沉思中,如果之前楚决说的事属实,那么风舜应该被收押在这里。而他之所以要来律令堂,一方面是为了偷灵璧砚,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打探风舜的消息,但问题是他要不要管风舜呢? “如果我的敌人因为救我而受到惩罚,此刻正在危险关头,我该不该去救他?” 巫晓费解地挠了挠头,晋斯便插话道:“既然他都愿意冒险救你,那你是不是该重新想想,他究竟是不是你的敌人?” 辰夜沉默了,他救过风舜风舜也救过他,之前若不是风舜,整个巫族都要面临灭顶之灾。按理他们这样似乎是朋友,但从双方立场上来讲,他们又注定是死对头。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你想想自己都到这里来了,难道不是因为担心那个人吗?” “你说什么,我担心他?”辰夜有点生气,但自己又忽然愣在了那里。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晚的画面,雪獒将风舜咬得满身是血,当时他的心揪得紧紧的,这么一想他确实是在担心风舜啊。 晋斯看辰夜的表情变化,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又道:“大不了你这次救他,就当是还个人情,以后还是敌人。” “说得对,就还他个人情,以后互不相干。”辰夜激动地一拍桌子,晋斯欣慰地笑了起来。 三人在客栈里等了一段时间,仍然不见楚决从律令堂出来。晋斯便提议道:“他们律令堂欠晋家的钱,不然我进去找公首大人,你们就假装是随从,跟着我一起进去?” “好。” 于是晋斯便带着二人向府邸走去,刚到门口便见竹阳正在堂前,一边掀桌子摔椅子,一边指着几名捕快痛骂道:“竟然还不让我探监,一帮混账真是狗胆包天!你们公首大人是死了么,叫他立刻滚出来见我!” “竹少爷您歇歇气,咱们公首大人真的不在,劝您还是改日再来。” “哼,我看他就是躲着不肯见我!缩头乌龟一个!你们都给我竖着耳朵听好了,谁要是敢对我朋友滥用私刑,回头我发现他身上多了一块疤,就派人拆了这狗屁律令堂!再把你们全部都发配边疆!” 竹阳瞪着两只杀气腾腾的菜刀眼,骂完就骑在马上迅速离开了,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晋斯和辰夜。而辰夜看竹阳那骂街的架势,心里竟然替风舜感到很解气。 这时楚决刚巧也出来了,见晋斯等人便迎上去招呼道:“晋少侯这边有请,公首大人正在里边等着诸位。” 第28章 你别来无恙 公堂肃穆,明镜高悬。 在进门之前,辰夜一直觉得公首这样的人,放在现代应该就是像法官那样,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给人庄严刻板的印象。 但进门之后,只看见一名华服女子坐在方椅上,正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他们三人。她头顶盘着美人簪,酥胸半露饱满诱人,充满了成熟女子的韵味。 “公首大人,别来无恙。”晋斯微微鞠了一躬。 辰夜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搞错没有这个大波女人就是公首?在古代女人也能当上这种高官?要说是公首的女人还有点像吧?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少侯盼过来啦,您还是那么神采奕奕。”女人拖拽着华服走上前来,伸出双手捧住晋斯的脸颊,渐渐下滑抚过他修长的脖子,指尖又在他胸膛上打起旋来。 辰夜狐疑地盯着晋斯,瞧他们这眉来眼去的,莫不是跟这女人有一腿?只见晋斯笑着握住女人的手道:“好久不见,公首大人还是这么热情。” 女人妩媚一笑,“讨厌!不要喊我公首,喊我酒夫人。” “好了酒夫人,欠我的钱您打算什么时候还?” 酒夫人娇羞地掩住嘴唇道:“我啊,不想还了,巴不得您天天上门来催呢,要是每天都能看到您这张英俊的脸,我可要开心坏了。” 辰夜眼角抽搐着,用鼻子嗤了一声。 酒夫人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辰夜,眼底掠过一丝惊艳:“呀,这位公子是您的随从吗,长得可真是俊呀!”说着伸手去摸辰夜的脸,被辰夜嫌弃地躲了开去。 “瞧这小公子还害羞呢!”酒夫人轻笑了一声,眼神如火般落在辰夜身上,似乎要把他的衣服剥下来。从这一刻起,辰夜便在心中给这女人取了个外号,就叫寂寞饥渴女色狼! 酒夫人越瞧辰夜越是喜欢,便转向晋斯道:“少侯您看这样好不好,钱我赔偿您双倍,可否将这小公子留这里陪我几日?” “不行,他是我的人。”晋斯毫不犹豫道,一把将辰夜拉到身边。辰夜脸上瞬间飙出两抹红晕,虽然他不喜欢晋斯的霸道,但晋斯在关键时刻霸道起来,竟让他很有安全感。 巫晓沉默地站在后面,见晋斯和少主十指相扣,心里酸溜溜的。 “这样……那我还是不强人所难了。”酒夫人失望道,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瞧着辰夜。 “不过我们今晚可以在这儿过夜,陪夫人您吃吃晚饭散散心,当然钱还是赔双倍。”晋斯狡黠地笑道,竟敢打辰夜的歪主意,他当然得要她赔双倍! “少侯果然是生意人,一点亏都不吃。”酒夫人笑道,算是答应了。 夜幕降临,几人饭后在庭院里散步,晋斯故意问东问西,酒夫人只好边走边介绍。辰夜趁机记下了各个部门,尤其是地牢入口的位置。 之后,酒夫人给他们备了两间上房。巫晓自然以为是和少主住一间,但事实上,晋斯抢先一步跑进了少主的房内,并把他关在了门外。巫晓气得要上去砸门,但想到两人之前十指相扣,也许少主就是喜欢人家的呢,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辰夜怒叱道,一想起昨晚被晋斯强吻,甚至差点被强上,他脸上就一阵滚烫。 晋斯忙举起双手道:“放心,这次我保证不动手动脚,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把我的手脚都砍了吧。” “滚出去,鬼才信你说的话呢!” 晋斯恬不知耻地走了上来,用手护住嘴唇小声道:“其实我是担心你,白天你也见过酒夫人了,她看上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说不定晚上就过来找你陪她了。” 辰夜一听汗毛都立了起来,只好答应让晋斯留在房间里。不一会儿两人收拾好了,一个睡床上一个打地铺。辰夜枕着手臂问道:“那女人什么来路,她到底是怎么当上公首的?” “她是上任公首的夫人,一年前上任公首意外去世,曾留下遗言说,希望他的夫人能担任律令堂公首。虽然女人当官很荒唐,但国主念在上任公首一世清廉,最终还是破例准许了。” “出乎意料的是,酒夫人不仅精通夜郎律法,而且还熟知大汉律法,并在当任期间不断修缮本国律法制度。虽然她不会武功,但在律令堂却深得人心,很多高手都愿意保护她。” 听到晋斯这么夸奖酒夫人,辰夜心里非常不爽,“那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睡过?” “你吃醋了?”晋斯用胳膊撑起半边身子,欣然望向床上的辰夜。 辰夜傲娇地转了过去,晋斯忙解释道:“其实我和她之前只见过一次,那次她刚好在晋家的船上,她手下那个刑官楚决太强悍了,几乎砸坏了半条船。当时她亲自出面跟我道的歉,想想那次还没让她赔钱呢,真是亏大了!” “我看就是因为她没陪你睡,所以你才觉得亏大了吧?” “冤啊,不要动不动就说我和别人睡嘛,更何况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所以这就是你天天想跟男人睡的理由?”辰夜打断晋斯的话,晋斯无言以对,好像他怎么说都是错的。 夜渐渐深了,屋外一片寂静,但在律令堂的地牢里,仍然不断传出囚犯们的呻.吟声。 楚决拖着刑具来到地牢里,他歪着脑袋诡异地微笑着,独眼在灯影下显得格外阴森。两边牢房里的囚犯看到他就跟看到鬼似的,不断往墙角瑟缩,更有甚者都吓得尿裤子了。 “就是这儿了。”楚决停在在一间牢房外,牢内正关着一名红衣男子,他的双臂被铁索固定在墙上,双脚上也套着沉重的枷锁。 “别来无恙啊,师弟。” 风舜像被什么蜇了一口,倏然皱眉睁开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的蓝袍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楚决扔下五花八门的刑具,打开牢门走到了风舜跟前。 “三年了,我一直都忘不了你那冷傲的脸,还有独步天下的黑白双剑。”楚决说着撩起风舜的一缕发,“这三年来我颠沛流离,无论天南海北,一直都没忘记打探你的消息。而你呢,这些年可有想起我,想起我这个曾经朝夕与共的师哥!” “没有。”简单的两个字,像是利剑一般刺穿了楚决。 楚决的身体颤了颤,狠狠揪住风舜的头发道:“我曾以为,就算天下人都在指责我,你也会站在我身边维护我!可你明知我是无罪的,却偏要与那群人站在一起,纵容他们对我恶语相向,用所谓的道义来制裁我!” 他说着微微眯了眯眼睛,抵着风舜的脸道:“师父将我逐出神捕门的时候,我眼睁睁望着你,可你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走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点难过?在你心中我楚决到底算个什么?” “我无话可说。” 楚决忽然狂笑了几声,“为了重逢的这一天我等了三年,就换来你一句无话可说?呵呵,好一个风舜!你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所以这次我会让你匍匐到尘埃里去,叫你跪在我的脚下求饶!” “你脑袋里除了征服和杀欲,还剩什么?”风舜无奈道。 “除了征服和杀欲,”楚决猝不及防的搂住风舜的脖子,附在他耳畔低语,“我脑袋里就只剩下你了。曾经我喜爱的师弟风舜,现在却是我最憎恨的人,恨到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风舜瞪大眼睛,身体微微一震,一丝血液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楚决微笑着渐渐松开风舜,一根冰锥正插在风舜胸口,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袍。 “你……还要我怎样?”风舜悲凉地看着楚决,眼底沁出痛心和失望。 楚决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记得三年前某个风雨之夜里,他曾刺伤过一个人,当时天暗他没看清那人的相貌,但闪电照亮了那人的眼神,就跟现在的风舜一模一样! “不,那个人不可能是你,在我离开神捕门之后,你就完全不顾我的死活了。”楚决自言自语,走到牢门外将那些刑具拖了进来。 他一边翻找刑具一边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召到夜郎来吗?是我跟国主推荐你的呢,然后就天天掐着指头,算着你哪天会栽倒我手里。不巧最近皇子看你不顺眼,一心认为你跟那神偷有勾结,要我审出神偷的下落呢!” 风舜叹了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找到了,就是这个!”楚决开心的拿出一把铁钳,冲风舜挤了挤眼睛道,“师弟,猜猜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风舜知道那个是拔指甲用的,但眼底仍然没有丝毫畏惧,“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就算你把我的手指一节一节的砍下来,我也无可奉告。” 楚决啧啧道:“你可是名捕哇,就凭你的办案能力,你敢说你不知道他在哪儿?” 风舜冷冷乜斜着楚决,似乎在用眼神说,我就要包庇他怎么了? “我知道师弟你嘴巴硬得很,不采取些厉害手段,你一个字儿都不会说。反正师弟你那么强悍,给我玩两下应该不会死吧?” 此时,四周牢房里的哀苦声小了下去,囚犯们都害怕地捂住了耳朵。按照惯例,那间牢房里很快会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但过了片刻,里面仍然没有一丝动静。 “师弟,你不疼吗?”楚决看了看铁钳上滴血的指甲,又看了看风舜血淋淋的食指。尽管风舜疼得脸色惨白,但却咬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在想你这么无情,血应该是冷的吧。”楚决说着便含住风舜的指尖,吮吸着伤口上的血滴,却发现他的血液异常温暖。 “别碰我!”风舜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回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楚决,只见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液,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知道吗师弟,我从小就很喜欢你,你总是一副孤高清冷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我每次看到你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有种想把你扒光的冲动。可你又很强很聪明,我打架赢不了你,骗又骗不过你。每次我想欺负你,都会被你反过来欺负一顿,但我偏偏就是喜欢你,只想和你做朋友。” 风舜怔怔失神,似乎想起了年少时的事情,眼底流过一丝柔光。 楚决趁机掐住风舜的下颚,邪笑道:“瞧你这张俊脸总是冷冰冰的,所以我就好想知道,当你脸上出现乞求的表情时,会是怎样一番风景?” “那么,让师兄好好来疼爱你吧!”楚决说着再度举起了铁钳…… 第29章 谁在暗恋我 晨光斜射进房间内,晋斯正托腮坐在床头,凝视着辰夜熟睡的脸,情不自禁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辰夜被这柔软的触感惊醒了,捂嘴怔怔道:“说好了不动手动脚的呢?” “是啊,但我没说不动嘴啊!”晋斯狡猾一笑,又猝不及防的在辰夜脸上亲了一口。 辰夜羞愤地擦了擦脸颊,指着房门怒喝道:“给我滚出去!偷亲就算了竟敢明目张胆了,留你这种人在身边就是祸害!” “别生气嘛,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那我踢你一脚也不会死吧!”辰夜起身就是一个扫堂腿,活生生将晋斯给踹了出去。 “你下手这么重,是要谋杀亲夫啊!”晋斯揉着腹部假装疼得爬不起来,还以为辰夜会心疼过来扶他。但辰夜只是抱起手臂道:“装什么装,你堂堂一个东瀛武士,踢你一脚就这样,是不是要我砍你几刀试试?” 晋斯立马跳起了来,上去揉着辰夜的肩膀道:“祖宗爷爷您消消气,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少主……”巫晓刚从隔壁房间里出来,见两人像小两口似的打打闹闹,眼底隐隐有种失落。 按照昨天的安排,三人今天就会离开律令堂,酒夫人还特地过来送他们。行至门口时,辰夜故意挽住酒夫人的手臂道:“哎呀好舍不得酒夫人,不如我再留两天吧?” “好呀,既然你有这个心,那就留下来多陪我几日,少侯倒是可以先带这位小兄弟回去。” “这怎么行!”晋斯和巫晓异口同声道,然后又一起望向辰夜。辰夜贼笑着摆手道:“你们先回去吧,可别在这里扰了我和酒夫人的好事。” “那我也留下来!”晋斯和巫晓再次异口同声,两人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酒夫人笑道:“不巧府上今天要来贵客,恐怕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二位今日还是请回吧,改日我再登门道歉如何?” 晋斯微笑着嘲讽道:“瞧酒夫人这话说得,既然没有空房,那他睡哪里呢?” “这还用问,我睡酒夫人的房间就可以了。”辰夜没羞没臊道。 巫晓上前扯了扯少主的衣袖,辰夜便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先去外面找个客栈住两天,我留这里有点事,事情办完了就出来找你。” “那就这样吧,来人啊,送客!”酒夫人话音方落,便有两名随从走了上来,冲晋斯和巫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晋斯不悦地斜向酒夫人,“那酒夫人您可得小心了,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下次再损坏我晋家的财产,得按十倍价格进行赔偿。不仅如此,我还会在晋家的地盘设置关卡,禁止律令堂的人通行,还望当心。” “少侯放心,定会留意。”酒夫人自然明白对方话中有话,但依然保持着端庄的微笑。 辰夜错愕地望向晋斯,他不惜得罪律令堂也要把话说到那种地步,是真的很在乎自己吧。 “我们走吧。”晋斯看了辰夜一眼,转身拂袖而去,巫晓也犹豫着离开了。 白日里,酒夫人一般会在书房里看书,辰夜借陪读为由跟了过来。当然,他是冲着灵璧砚来的,所以将目光锁定在了书桌上。此时酒夫人正拿着一卷书看得入神,而桌前就放着一块玄黑色的砚台! “夫人,您需要写字吗?” “现在不写,怎么?”酒夫人停下来看向辰夜,只见辰夜狡黠道:“都说字如其人,我想知道既然夫人这么美,那写的字会不会也很美呢?” “你这嘴儿可真甜,那我就写两句给你看看吧。” “好嘞,小的这就替您磨墨。”辰夜说着端起桌上的瓷杯,将适量清水倒进砚台里,然后拿起墨块小心翼翼地磨了起来。 要辨别灵璧石,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东西敲击,如果能发出铜器之声便是了。所以辰夜趁酒夫人转身拿纸的时候,用墨块在砚台上轻轻砸了一下。只听“啪”地一声闷响,几滴墨汁飞溅出来,溅了一滴在酒夫人刚拿的白纸上。 “磨墨不能这么用力的,我来教你。”酒夫人说着双手握住辰夜的手,轻轻推着他的手磨起墨来。若是换了别的女人辰夜早躲开了,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不过听刚刚的声音,这块砚台应该不是灵璧砚。于是辰夜便借机道:“我听说律令堂有一块宝砚,好像是用一种罕见的灵璧做成的,敲起来会有金石的声音呢!” “确实是有这样一块宝砚,它能磨出最好用的墨,我以前常用它给官人磨墨,不过官人去世后,我就把它收了起来。” “说到夫人的伤心处了,都怪我不好。” “不碍事。”酒夫人幽然叹了一声。 墨磨好后,辰夜便乖乖候在一旁,看酒夫人专心致志地写下:巫山*时,良辰不夜天。 行云流水,字迹娟秀。 写完最后一个字,酒夫人似乎有点疲乏,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道:“成日里读书写字挺累的,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赢了的人,可以向对方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都可以要吗?”辰夜挑了挑眉,那他要那块灵璧砚也可以吧? “只要是我有的东西都可以给你,不过你若是输了,我要的东西你也必须给我。” “当然,请问酒夫人怎么个玩法?” 于是酒夫人拿起刚写完字的纸,将纸折叠均匀地撕成十片,每片上面都包含一个字。然后她将纸片翻过来盖在桌上:“我刚刚写字的时候你都看见了,我会迅速会移动纸片的位置,然后从中挑出三个字来,若能猜中两个字,便算你赢,反之则是你输,如何?” “好!”辰夜一口答应,兴奋地转到了酒夫人对面。 “那你可要看好了。”酒夫人说着迅速移动纸片,转眼便将所有纸片都换了位置。没想到她的手竟然那么快,辰夜看得眼都花了,字的位置也都记乱了。 接下来,酒夫人用手指移出了三张纸片,“好了,猜猜这三个字是什么?” 辰夜费解地摸了摸下巴,虽然纸片背面隐隐看得见墨迹,但这种古体字反过来他都不认识了,只能隐隐看出有个字好像是“巫”,因为这个字是对称的。 “有一个巫字。” “不错,继续。”酒夫人将第一个字翻开来,果然是巫字。她似乎发现辰夜是用眼睛看出来的,便将手掌压在了剩下的两个字上。 辰夜心想再猜中一个字他就赢了,但他已经不能从墨迹来辨别了,想了想便猜了一个良字。 “不对,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酒夫人说着将第二个字翻开,那是一个辰字。 “莫非是时字?” 酒夫人微笑着摇了摇头,将最后一个字翻开,那是一个夜字。 “你输了。” 这时辰夜忽然愣了一愣,因为这三个字连起来就是巫辰夜,再看酒夫人略带诡异的笑容,这应该不是个巧合,也许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于是他索性摊开双手道:“愿赌服输,不过我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宝贝,不知夫人您想要什么呢?” “我要你的精华。” “精……精华?”辰夜抖了个机灵,这个精华该不会就是指男人的那个吧?想想她酒夫人一个寡妇,这么不守妇道就不怕浸猪笼吗? “我要你现在就给我。”酒夫人从书桌后绕了出来,双手牵住胸口两侧的衣襟,将本来就敞开的胸襟扯得更开了,里面包裹的圆润更是呼之欲出。 “现……现在!”辰夜忙用手背挡住眼睛,这女人果然是寂寞空虚冷,想男人都想到了这种地步。但他对女人的身体不感兴趣,就算她脱光了他也不会有反应,想给也给不了啊! 眼看酒夫人一步步迫近,辰夜不由得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书架上。酒夫人渐渐贴了上来,指尖在他胸口绕着圈儿,妩媚道:“别的男人见了我,眼睛都看直了似的,怎么你却不敢看呢?” “子曰,非礼勿视!”辰夜闭着眼睛将脑袋贴在书架上,那表情难受得就像便秘似的。 “你们男人啊,都想摸这里。”酒夫人说着握住辰夜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脯上,不料胸口却袭来一阵刺痛。 辰夜慌忙将手拿开,像摸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将手放在衣服上搓了两下。 “你这是在做什么……”酒夫人讶异地低头一看,一枚银针正刺在自己胸口,她只觉双腿一软,便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对你这两颗桃子没兴趣。”辰夜从酒夫人身旁绕了过去,跑到书桌附近翻找起来。按理灵璧砚应该就藏在这间书房内,但是他翻遍整个书桌都没有找到,只得向书架区域搜寻而去。 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地上的酒夫人缓缓爬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书房可真大,一排排书架布局得就跟迷宫似的,各种律法书卷应有尽有。辰夜仔细搜寻着两侧的书架,走到一排书架尽头时,他注意到了一本很厚的书。 “奇怪,怎么拿不动?”那本厚书像被钉在木隔上似的,辰夜怎么都拿不动,便试着推了一下,旁边顿时有道暗门升了上去。 “竟然有暗阁!”辰夜小心地走了进去,摸索着点燃了灯盏。 他这才发现暗阁内全是肖像画,四面墙壁上都挂满了!更令他惊讶的是,画中的人看起来很眼熟,竟然就是他自己!有他含着花朵微笑的样子,还有他骑在骏马上的样子,竟然还有他赤身出浴的样子…… “我的天呐,这到底是谁画的,画得这么有神!还画了这么多,莫不是有谁在暗恋我吧?”辰夜将灯盏举了起来,照在画上仔细查看,这才发现每幅画下都有红色印章,从中隐隐能看出作者的署名。 “巫天宠!这些都是巫天宠画的?” 辰夜惊呆了,要说巫天宠是谁,就是原主的姐姐!这么说来画上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原主巫辰夜!如果这些画真的出自巫天宠之手,那她的画为什么会出现在律令堂的暗阁里? 就在这时,辰夜察觉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他警惕地转过身去,不料脖子后袭来一阵刺痛,整个人便颓然倒了下来。 恍惚之际,他看见有个人影在跟前蹲了下来,她用指腹揉按着自己的鼻尖,魅惑的声音在耳边低语,“被你发现了……” 这个女人是谁?她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30章 就要袒护你 “姐——” 辰夜从梦中惊醒,犹记得那天和老姐一起摔下悬崖,生死时刻他紧紧抓着她的手。然而再度醒来时,他却身在两千年前的夜郎古国,就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头疼欲裂地拍了拍脑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书房里的卧榻上。 此时酒夫人正在桌前写东西,旁边已经堆了厚厚一叠。察觉到辰夜醒了,她便停下笔来道:“看我写字很无趣吧,瞧你都睡着了。” 辰夜尴尬地笑了笑,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着的呢?记得之前他为了找灵璧砚,故意说想看酒夫人写字,她便拿来纸张写给他看,然后呢? 他捏了捏额角,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他好像看见酒夫人妩媚地扯开衣衫,自己似乎曾在书房里四处翻找,又像在哪里看到满墙的画像……明明感觉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却无法串联在一起,细节更是记不清了。 “你睡觉时念念叨叨的,好像在喊你姐姐?”酒夫人关切道,“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我曾看过一些解梦的书籍,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帮你算一算。” “谢夫人关心,梦里胡言乱语罢了,我留在这里怕扰到夫人,就先退下了。”辰夜感觉酒夫人像知道了什么,似乎在故意套自己的话,便这般找借口离开了。 酒夫人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 律令堂四处都是巡逻的蓝衣捕快,几乎每个时辰都有犯人被押进来,也有犯人被拖到外面的刑场里处决。辰夜感觉自己走哪儿都有人盯梢,想着要在这种地方盗走灵璧砚,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正在犯愁时,辰夜忽然发现楚决就在前方,正疾步往地牢的方向去,便快步追上去道:“好巧啊,你这是赶去审讯吗?” 楚决见是辰夜,脸上立即绽放出一个笑意,“是你啊,我正要进去审问一个重犯。” “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进去?让我见识一下,看看你们都是怎么审问犯人的?” “这可不行,地牢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辰夜这便勾住楚决的脖子,故作亲热道:“就凭咱俩的关系,我怎么会是闲杂人等呢?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回头我请你吃好酒好肉!” “好吧,进去了你可别后悔。”楚决正儿八经道,找了一件捕快服让辰夜套在身上,这才肯带辰夜来到地牢里。 潮湿*的气息迎面扑来,辰夜不适地捻住了鼻尖。牢房里的囚犯就像老鼠似的,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像风舜那般光鲜亮丽的人,关在这么肮脏的地方究竟会怎样。 “待会儿无论我做什么,都请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妨碍公务,看不下去了随时可以离开。”楚决叮嘱着,停在了一间牢房前,辰夜也跟着停了下来。 只见牢内的人手臂上铐着铁索,长发上沾染着斑斑血迹,破烂不堪的红袍脱落至腰间,裸.露的肌肤上遍布伤痕。唯有那张清俊的脸,还能看清原来的样貌。 辰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红衣罩甲如仙如画的男子,此刻却像风中草芥一般凋败。他看得鼻尖有点酸,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师弟,我来了。”楚决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风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怯,清亮得就像月下的狼眼。 “师弟?”辰夜抓不着头脑,难道楚决是风舜的师兄,这两人何时又有这样一层关系? 楚决在旁边那堆刑具里找了找,然后抽出一根细长的锥子,“只剩两天时间,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就会被拖出去问斩哦!” 风舜丝毫不为所慑,楚决便走到风舜身旁,托住风舜那只血迹斑斑的手,眼神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宝物。 “啧啧,瞧你这手指甲,一夜之间都被我拔光了哎……这要换了别人早就疼得死去活来,可你怎么都不吱一声?”楚决说着突然用力一拧,只听得一声骨头错位的脆响,那只手便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吊在手腕下微微摆动起来。 门外的辰夜看得打了一个寒战,即便被人活生生掰断一只手,风舜也仅是皱了一下眉而已。 “师弟你真的不怕疼哎,我就喜欢你这一身傲骨!”楚决说着伸出手指,戳了戳风舜胸口的一块伤疤,还用手指在血肉里掏了掏,从那伤口间迅速涌出猩红的液体来。 风舜咬紧牙关一言不发,额上不断涌出豆大的汗珠来。辰夜看着都觉得肉疼,不忍直视地挡住了眼睛。 楚决这才抽出手指,舔了舔指尖的血滴道:“师弟呀,以你的聪明才智,早该把那偷儿祖上三代都翻出来了吧?老实交代,不然今天可要比昨天痛苦十倍的哦!”说着将长锥扔进了一旁的火盆里。 “我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风舜微微喘息道。 “为什么?”楚决瞪过来,一把扣住风舜的肩膀,“为什么要如此包庇一个偷儿?你以前不是说要一起惩凶罚恶,难道都是骗我的吗?你说话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对我这么绝情?难道在你眼中我连一个偷儿都比不上吗?” 风舜冷笑一声,“你和他,差远了。” 楚决狠狠推开风舜,眼底燃烧着怒火,然后他一把操起火盆里的长锥,毫不留情地刺在了风舜的脚掌上。只听得一阵兹啦声,烧红的锥尖将血肉烫得皮开肉绽,风舜不禁剧烈的喘息起来,强忍着将惨叫声吞进了腹中…… 门外的辰夜看红了眼眶,他把风舜当做头号敌人,然而风舜却在拼命袒护他。这一刻,辰夜甚至希望风舜说出来,就算把自己老窝抖出来也不怪他! “在你眼中,我就那么不值一文吗?”楚决咬牙切齿道。 “你觉得呢?”风舜疼得浑身发抖,额上更是汗如雨下。 楚决狂笑两声,冷不丁拔出长锥,霎时间鲜血横飙。剧烈的痛觉撕扯而来,风舜再也压抑不住,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 “住手!”辰夜忍不住喊了出来。 楚决缓缓回过头来,歪着脑袋盯着辰夜,“不是说了叫你不要妨碍公务吗?” 辰夜定了定神,这才道:“那天,竹家大少爷不是说过不许滥用私刑的吗?” “送到我手上的人都是死刑,这可是国主的规定,竹家大少爷他算个屁!”楚决随手将长锥扔到火盆里继续炙烤,然后又在刑具中翻找起来。 风舜疼得汗水潸然,意识在一点点的消散,他看不清谁在门外,只感觉那人的声音很熟悉。 辰夜看到楚决翻出一个大铁夹,不知道他又要施加什么酷刑,再看风舜奄奄一息的样子,登时急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住手!他不是你师弟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楚决饶有兴致地看向辰夜,辰夜继续求情道:“既然是同门师兄弟,为什么要互相残杀,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你不能放他一马呢?”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楚决擦了擦脸颊上的血滴,冲辰夜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来。 十年前,楚决十三岁,拜在神捕门刚满一年。这年春天风舜才入门,他只有十一岁,小脸蛋俏生生的。听人说,风舜本是名盛一时的将门之后,由于惨遭灭族这才被收到了神捕门。 “我因此对他充满了兴趣,总是想尽办法去接近他,谁叫我们都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呢?但他性格孤僻,一直对我不予理睬,也不和其他人说话。” 两人学武的悟性都很高,第二年就被分在了同一个组,每日一起习武历练,这才渐渐熟络了起来。楚决总是师弟师弟地喊,风舜也会礼貌地喊他师哥。由于楚决年幼时瞎了一只眼睛,受伤的眼睛上一直缠着布带,跟风舜走在一起总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但自从有了师弟在身边,我就再也没有害怕过那些异样的眼神。”楚决回忆着当年,脸上还洋溢着淡淡的喜悦。 风舜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比楚决高出了半截,容貌也生得越来越英俊,因此常常收到小师妹们的礼物。楚决每次见了都很生气,总要把那些玩意儿烧掉才肯罢休,后来风舜便不再收任何姑娘的礼物了。 “我说不喜欢那些姑娘围着他转,他见了姑娘家的便绕路,我说不喜欢他教师妹舞剑,他便会喊别人去替他。就算我提出再无理的要求,他也会毫无怨言的答应下来。想想如果不是那场恶劣案件,我和他应该还像原来那么要好吧。” 楚决回忆着,神色渐渐变得阴郁起来,那是一场改变他命运的案件。 那一次,他们组的十名捕快一齐出动,奉命围剿一个山贼团伙的老巢。楚决和风舜率先攻了进去,却撞见山贼老大正在凌.辱一名妇女,当时妇女叫声凄厉,然而只有一群男人围着耻笑她。 那瞬间,楚决想起了自己的生母,当年也是这样被人凌.虐致死,他顿时杀心大起,冲上去大开杀戒,一时间满眼都是淋漓鲜血。 等楚决回过神来时,地上四处是残肢断臂,山洞内十八条人命全都死在他的刀下。那名被欺辱的妇女正用衣服掩着身体,害怕得不断往后瑟缩,嘴里叫着:“不要杀我……” 当时风舜就怔怔站在一旁,身上的伤口正在不断滴血。楚决上前关心风舜的伤势,但风舜却躲了两步,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那些人明明就该死!我把他们杀光有什么不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楚决还忍不住愤愤拍桌。牢内的风舜听到拍桌的声音,微微睁了睁眼睛,那日的情景他也是历历在目。 后来同门赶到了,都被这血腥场面震住了。风舜为了减轻楚决的罪名,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楚决,自己其实是被发狂的楚决砍伤的。所以,他才会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楚决。 因为这场杀人事件,楚决遭到了全门的声罚。当时全门上下六百人都在场,对着楚决指指点点,口口声声喊着要将他逐出神捕门。 “所有人都在指责我,而我眼睁睁看着他,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楚决说着转向牢内的风舜,眼底渐渐燃起了噬血之意。 “他不会这么绝情的,一定还有其他的理由!”辰夜一把拍在桌上,想着自己曾经被困火海被淹水底,风舜都千难万险的赶来救他,所以风舜绝对不是一个无情之人!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你认识他吗?怎么认识的?”楚决说着趴在桌上,凑过来盯着辰夜,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 辰夜顿时语塞。 第31章 八方救援啦 等了片刻,楚决便起身拍了下手道:“好了,参观到此为止,我还要继续审问,请你先回去吧。还有你说要请我吃好酒好肉的,可别忘记了哟!” 辰夜犹豫着看了牢内的风舜一眼,他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楚决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辰夜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外面正是黄昏时分,辰夜狂奔到律令堂对面的客栈里,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此时,晋斯和巫晓正坐在角落里吃东西,晋斯一个劲儿套话道:“你就告诉我嘛,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如果你不喜欢钱,我还可以给你女人,很多很多漂亮女人……” 巫晓不悦地将筷子拍在桌上,“你都问了一整天了,烦不烦呐?我才不会把少主的事告诉你呢,瞧你这满嘴花言巧语的样子,一定会把少主带入歧途的!” “阿晓!”辰夜冲上来将一封信塞到巫晓手中,“帮我把这封信送到竹王府,一定要交到竹少爷手里!现在就去!” “什么事这么急呀?” “别问了,快去!”辰夜命令道,巫晓看少主急切的样子,二话不说便拿着信件跑了。 辰夜想着风舜命在旦夕,现在每一秒都很珍贵,所以在信上只写了风舜的名字,并且是拆开来写的。竹阳看不懂自然会拿给妹妹看,小萝莉那么聪明,一定看得出来风舜有难,并会给竹阳出一个最佳战策。 “发生什么事了,我能帮上忙吗?”晋斯关切道。 “能,幸好你还在这里!”辰夜说着转过身来,猝不及防地勾住晋斯的肩膀,就这么众目睽睽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晋斯怔怔摸了摸脸颊,这可是辰夜第一次主动吻他,就冲这个吻,就算要他刀山火海也值了! 辰夜双手扶住晋斯的肩膀,“帮我给公首找个麻烦,最好是那种几天都脱不了身的大.麻烦,相信你可以做到,就现在!” “那我要是办到了,你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奖励?”晋斯捏着辰夜的下巴,暧昧地笑了起来。 “这得看你完成得怎么样了。” “好,那你等我,最迟明日午后,那个女人就会急急忙忙地出门。”晋斯刮了下辰夜的鼻尖,便满面春风地离开了。 辰夜继续留在客栈里,他单独要了一个房间,并准备了一桌好菜。 亥时过后,楚决这才姗姗来迟,辰夜立刻迎上去道:“哎哟,我等得黄花儿都谢了,可算是把您大人等过来了。” “没办法,公务繁忙嘛!”楚决说着坐下来,嗅了嗅芳香四溢的菜肴,戳戳筷子就开吃了。 辰夜一边给楚决倒酒一边道:“你那案子审得如何,犯人可有说什么?” “他啊,死鸭子嘴硬,非逼我下狠手。” 辰夜的手臂微微抖了一下,但仍然故作淡定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只听楚决继续道:“你猜怎么招,我刚把他的肚皮剖开,把里面的肠子都了拽了出来。” 忽然“砰”地一响,辰夜手里的酒杯掉在了桌上,酒洒得满桌都是。 楚决津津有味地吃着小菜,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开玩笑呢,肠子拽出来人都死了,还审个什么?不过瞧你这反应,果然和他认识吧?” 辰夜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认识又如何呢?” “所以,你想把趁此机会把我灌醉,然后偷走钥匙去救他,对吗?” “猜对了一半,但聪明如你,又怎么会给我灌醉你的机会?毕竟这家客栈是律令堂开的,里里外外都是你们的眼线,我自然不会傻到去给你下毒。” 楚决边吃边点头,只见辰夜起身走到了窗前,背对着自己道:“既然你认识我姐,那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幻术师,所以吃东西前故意嗅了嗅,担心菜里有我的致幻花粉吧?” “以你的洞察力,不来干我们这一行,真是屈才了。”楚决打趣道。 “你知道吗,一个出色的幻术师,能够挖掘人心中最渴望、最脆弱、最恐惧的地方。因为幻觉并不是虚无,而是映照内心的明镜。所以,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真实的内心?” 辰夜转过身来看着楚决,同时用一只手推开了窗户,外面的狂风迅速涌了进来。 诡异的香风扑面而来,楚决心下一沉,立即用袖口掩住鼻子。慌乱之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师哥。抬头只见一个英俊的少年倚在窗前,他头戴垂缨小冠身穿红衣罩甲,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师哥,都喊你几遍了,怎么也不应一声?” “师弟?”楚决一想这肯定是幻觉,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看到的仍是三年前的风舜。 “外面梨花开了,去看一看吧。”风舜说着走上来,拉住楚决的手臂就往外走,周遭的场景飞速变换,转眼间就是漫天白色花瓣。 “天气甚好,不如我们来切磋一下吧?”风舜说着就拔剑砍了过来。 楚决手忙脚乱地接招,不料下一刻剑就抵在了喉上,只见风舜浅浅一笑道:“师哥,你这样分神是赢不了我的。” “够了,别装了你!”楚决明知道是幻觉,但无论怎么克制,眼前还是这些画面。 “在师哥心目中,我真的有那么无情吗?你怎么就知道这三年来我没有找过你?你就从来没有想过,那场杀案背后会不会隐藏了什么?”风舜说着周围的场景迅速变换,变成了那间阴暗的牢房,而他正被悬在铁索下,满身血迹。 楚决的眼神中终于有了颤动,“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说!” “因为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啊,反正我死了,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风舜诡谲一笑,四周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楚决本想喊人灭火,无奈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又慌忙在身上摸钥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把钥匙带身上!记得走之前,把钥匙放在了牢房最里边那张长桌的抽屉里。 “确定把钥匙放在那儿了吗?” “没错。”楚决说完这句,才恍然从幻觉中惊醒过来。然而他却诧异地发现,自己已经被辰夜五花大绑的扔在了床上,嘴里还塞了一团臭抹布。 辰夜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得意道:“我已经跟店家打了招呼,叫他们不要打扰你休息,只能委屈你先这样呆着了。” 楚决奋力挣扎起来,他眼睁睁看着辰夜关门离去,眼底渐渐浮出一丝狡猾之意。 天亮时分,一只白鸽扑打翅膀落在了律令堂的屋檐上。酒夫人正在睡梦中,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随后她就带着几名手下匆匆赶了出去。 不久后,律令堂外传来一阵喧嚣的马蹄声,竹阳号令着千名守卫军,将整个律令堂围得水泄不通。一名官差赶紧迎上去道:“贵客驾到,真是有失远迎,不知竹少爷所为何事?” “我说过的吧,不许对我朋友滥用私刑,否则就拆了你们律令堂!”竹阳坐在高头骏马上,说着拔出佩剑大手一挥,噌的一声插在了律令堂门口。 此刻辰夜正站在堂内众人后,只叹竹阳这下马威真给力!就凭竹阳这么一胡闹,全堂上下的人都出动了,这样自己就能畅通无阻了。 “竹少爷何以觉得我们滥用私刑?” “哼,既然你们没有滥用私刑,那就把人带出来给我瞧瞧。” 只见众捕快交头接耳,竹阳不禁扣住了拳头,看这样子果然有用刑了。 辰夜趁机溜入了地牢内,他在长桌抽屉里找到了钥匙,再跑到风舜牢门外打开了枷锁。他焦急地冲进去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可他仔细一看,这人长得这么丑哪里是风舜啊! “可恶!”辰夜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结果还是被楚决摆了一道。 与此同时,客栈内的楚决已经挣脱了束缚,他一边活络着筋骨,一边自言自语道:“我把师弟关在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不过我留了一个小小的暗示,如果你够聪明,兴许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天空一片阴霾,律令堂门内外,双方人马剑拔弩张。 竹阳再三要求把风舜带出来,但对方却以各种理由推辞。他要不是想着出门前,妹妹再三叮嘱做做样子就好,切不可动真格,此刻怕是早已动起手来。 辰夜将整个地牢都翻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风舜半个人影。他跑出地牢环顾四周房屋,这么大一个地方要他上哪儿去找? “混蛋!到底把人藏哪儿了!”辰夜气急败坏,将那串钥匙甩在了地上,又用脚狠狠去踩。 但他踩了两脚忽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里面有一只钥匙是梅花形的。记得昨天跟酒夫人一起去书房时,她便是用这样一把梅花形的钥匙开的锁!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书房的钥匙?那为什么楚决会有书房的钥匙呢? 辰夜这般想着又把钥匙捡了起来,反正现在酒夫人也出门了,倒不如再进去探一探。 另一边,门口众人正在冷冷对峙着,只见楚决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冲竹阳挑衅道:“要打就打,你废话这么多作甚?” 竹阳仰头狂笑两声,“我就等你这一句话!现在就好好收拾你,谁都不许插手!”说着就拔剑向楚决砍了过去。 此刻竹阳心里明白,他只能以个人名义在此闹事,大不了回去被关几天禁闭。但如果带来的人马都动起手来,那就是代表竹王府向律令堂宣战,矛盾就上升到很严重的层面了。 “大伙儿听见了没?待会儿断胳膊少腿都算他自己的!”楚决拔出斩头镰迎击而上,浑身带着一股狂风,而竹阳亦是势如雷霆,两人招招凌厉互不相让。 此刻,辰夜正穿行在迷宫似的书架间,走到某排书架尽头时,他注意到了一本很厚重的书,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他伸手想把那本厚书拿下来,却发现书侧有一个血指印,心中那股怪异感也越来越强烈。那本书拿不动,但他试着推了一下,旁边便有一扇暗门升了上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咦,这里我好像来过?”他试探着走到门口,脚下的石板忽然凹了下去,只听得簌簌连声,几道银光突然从黑暗中飙射而来! 第32章 逃还是不逃 眼见暗器攒射而来,辰夜慌忙闪身躲开,险些被暗器刮伤了胳膊。他这才找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向暗房内走去。 只见房间中央放着一把靠背椅,有一个人正坐在上面,他垂着脑袋一动不动,染血的长发遮住了脸颊。 “风舜!”辰夜冲过去摇了摇椅子上的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醒醒!你醒醒!” 风舜这才微微睁开眼睛,沙哑道:“怎么是你?”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身上切肤的疼痛又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是来救你的。”辰夜说着查看了一下椅子四周,发现风舜的四肢都被椅子上的铁索拷住了,而在风舜的两腿上方,有个像锁盘一样的正方形木块,旁边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罗盘。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风舜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难道你还想继续待在这里受折磨吗?” “现在若是跟你走,我就真的和你是一伙的了。”风舜苦笑,他堂堂一个大汉王朝来的名捕,竟然跟江洋大盗串通一气,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 “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就是要救你,由不得你!”辰夜说着点燃一旁的火盘,整个空间瞬间亮了起来。然后他又回到风舜跟前,蹲下来仔细打量那块方形锁盘,心想也许解开这个锁盘,就能打开风舜身上的枷锁了。 正当辰夜要动那块锁盘时,风舜又开口道:“别动,锁盘上的机关连通着整个房间,你难道没发现墙上有许多小洞吗,一旦解锁错误那里面就会射出暗器。” 辰夜这才环顾四周,果然发现墙上遍布着许多小黑洞!这时他又生出一种古怪的错觉,他觉得这间房原先是挂满了画像的! 失神片刻,辰夜又回头看着那个锁盘,“你知道这是什么锁吗?要怎么解开?” 风舜犹豫了一下,这才道:“这是公输家的文字锁,由八十一个小方格组成,上面刻着汉字的笔划,只要把小方格组合成正确的汉字,就能解开锁盘。”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把这些小方格组合成楚决之前设置的字,就能打开这玩意儿了?” “当你开始移动方格的时候,旁边这个罗盘就会运转起来,待里面的指针归位时,如果你没能拼出正确的汉字,机关就会启动。就算你强行劈锁,机关也会启动。” 辰夜简直无力吐槽,他知道公输家的机关厉害,但在西汉末年技术就这么高端了吗? “你还是放弃吧,就当没来过……”风舜口干舌燥,越说越无力。 “我偏不!”辰夜说着勾起风舜的下巴,“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锁盘的答案吧?” 风舜漠然移开视线,辰夜便痞兮兮地笑道:“那个楚决用尽十八.大酷刑都治不了你,但我可没他那么一根筋,我只要两根手指就能制服你。” 辰夜冲风舜耳旁呵着气,将手轻放在他的小腹上,渐渐往下探去,“你不告诉我答案,我就摸你这里,摸到你肯说了为止。” 风舜脸上一红,“你这人……” “嗯?”辰夜眉梢一挑,手指移到风舜的重要部位,打着旋儿挑逗起来,“你说,如果被男人挑弄这里,你也会有感觉吗?” 风舜不由得喘息起来,忙道:“你别这样,我说便是!” 辰夜这才停止手上的动作,只见风舜红着脸道:“其实师哥不识字,我以前教过他写自己的名字,所以我猜答案就是他的名字,楚河的楚,决心的决。” “真乖!”辰夜这便蹲下来解锁,当他移动小方格的时候,罗盘就咔擦咔擦运转起来。看那指针转动的速度,估摸着也该有个半刻钟。 还好楚决的名字比较简单,就算换成古体字也不难,当指针转到一半的时候,辰夜就把这两个字拼好了。然而锁盘一点反应都没有,罗盘却还在继续转动。 “难道答案不对?”辰夜诧异地看向风舜,风舜微微一想又道,“我还教他写过我的名字,但笔画有些复杂,还以为他记不住。” “所以答案是你的名字?”眼看指针绕得只剩小半圈,辰夜慌忙着手重新操作起来。 “舜,取自五帝中的舜帝……”风舜额上直冒冷汗,他担心辰夜不会写,但说着又觉得词穷。 舜字换成古体到底怎么写,辰夜明明不久前才写过,可他一着急就忘干净了,手臂也止不住微微发抖。而此刻那罗盘的咔擦声,听起来就像是催命的魂音。 眼看罗盘转得只剩下一点点,辰夜终于只剩最后两个笔划,风舜不由得低吼一句:“没时间了快抱住我!” 辰夜抬头便见风舜连着椅子栽倒下来,紧接着是机关启动的咔擦声,慌乱中他抱住了风舜的腰部,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射声,整个空间顿时变得乌烟瘴气…… 天空里飘着细雨,两道人影在屋宇上纵横交击,刀光剑闪。 “像风舜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值得你为他这么拼命吗?”楚决边打边讽刺,招式游刃有余。 “你懂个屁,给我闭上你的狗嘴!”竹阳咬牙狂攻,手臂已经被楚决划伤几处,可他却像不知道疼似的。因为舜是他的信仰,是他最崇拜的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 与此同时,辰夜挣扎着从椅子下爬了出来,见椅背被射得像刺猬似的,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奋力将椅子翻正过来,好在有椅背保护,风舜并没有中箭只是昏了过去。 辰夜看椅子已经被严重损坏,便徒手去拆椅子上的扶手,然后又拿拆下来的扶手敲打。风舜被噪声吵醒了,只见辰夜正在击打自己腿上的枷锁,他额上不知被什么磕破了一块,血液都流了半张脸。 “你何必……”风舜眼神颤动,何必如此拼命?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辰夜终于将所有禁锢都打开了,他激动地将风舜紧紧抱入怀中,差点要喜极而泣。 “放开我。”风舜不适地想推开辰夜,却觉得他的拥抱好温暖,手臂刚举到半空里,又缓缓落下了来…… 外面战况愈演愈烈,楚决和竹阳斗得不可开交,双方人马也时刻蓄势待发。这时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惊骇声,因为某处屋顶上正冒出滚滚浓烟,而那里正是公首大人的书房! 楚决见状当即抵开竹阳的剑,朝书房的方向飞掠而去,竹阳也立即追了上去。 在离开书房前,辰夜特地放了一把火,众人的注意力自然被火灾吸引了过去,他便趁机背着风舜逃离律令堂。然而他们逃到一片竹林里时,楚决还是追了上来。 “往哪儿跑呢?”楚决一个翻身便拦在了二人跟前。 辰夜慌忙转身,却见竹阳又追了上来。 “大名鼎鼎的名捕和神偷,你们两个竟然是一伙的,这传出去岂不是个笑话吗?”楚决打量着狼狈的二人,像是在欣赏猎物一般。 辰夜咬牙不语,他明白现在这种局面,自己的身份也等同于暴露了。只听风舜在耳边说了一声,辰夜便将他放了下来。 “你自己逃吧,我不想走了。”风舜无力地瘫坐在地。 “为什么啊?”辰夜摇着风舜的肩膀,“都坚持到了这一步,为什么突然就放弃了?” 风舜迷茫地摇头道:“跟你走就意味着,我会沦为大逆不道的罪人,从此以后要受世人唾骂,我的民族也会因我而蒙羞。与其活得如此狼狈,还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混账!”辰夜怒目圆睁,狠狠抽了风舜一耳光,啪的一声打得响亮。 一旁的楚决不由得扣紧镰刀,这个人竟敢打他师弟,明明师弟只能给他一个人欺负! “你现在死了一样会遭人唾骂,一样会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死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沉重,死了你就是个没用的懦夫!” 辰夜越骂越来气,又一把揪住风舜的衣服道:“既然你不想活了,那你在狱中把我供出来不就得了?又何必忍受非人的折磨,何必用性命来包庇我这个逆贼!” 风舜忽然也生气了,用脑袋在辰夜额上狠狠砸了一下,“你以为我想包庇你啊,我只是不想雪獒再次失去主人!没想到你会豁出命来救我……我现在被你搅得一团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辰夜没好气地揉了揉额头,然后又一把将风舜拥入怀中,“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就算受天下人唾骂,不是也还有我陪着你吗?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难道你还怕活着吗?” 风舜眼神微微闪烁,这时他才看到了不远处的竹阳,竹阳怔怔杵着不动,浑身都被雨水淋透。 “你……你们!”竹阳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你太让我失望了!枉我一心以为你是冤枉的,这些日子四处求人帮忙,甚至私自调用守卫队!结果你和他竟真的是一伙儿的!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风舜微微张了张嘴,辰夜却按住了他,“他已经不相信你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楚决窝着气冷眼看了半天,这才拍着镰刀讽刺道:“瞧你们生离死别的,唠叨完了没有,我还等着取首级给上面交差呢!” 辰夜这便站起身来,向风舜伸出手道:“跟不跟我走,现在只要你一句话。” 竹阳急忙上前一步道:“你不能跟他走!今天一旦你离开这里,我竹阳就当没你这个兄弟!从此以后你我就是陌路人!”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信任,对不起。”风舜冲竹阳浅浅一笑,然后他迟疑着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辰夜的手。 辰夜不由得扬起唇角,而竹阳却用力咬住了嘴唇。 “真是可笑,走不走,又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楚决话音刚落,忽然有三颗小东西滚到了脚边,紧接着砰砰几声火光乍现,白色雾气扩散开来湮没了一切。 等楚决把雾气挥开的时候,两人已经跑得没影没踪了。他气急败坏地踢了踢竹子,见竹阳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便上去挖苦道:“我就说他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现在你总得信了吧?” 竹阳斜了楚决一眼,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楚决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忽然说了一句:“你可以出来了。” 巫晓这才从翠竹后走了出来,“你明知道我家少主就是神偷,为什么还要故意拷问风舜?设这么大一个套来钓少主上钩,结果又把他们放了,你就不觉得无聊吗?” “就是因为无聊,所以才要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看他们折腾得遍体鳞伤,受尽天下人辱骂,这样才会觉得有趣啊。” “为什么要如此算计少主?你明明是天宠大人的故友,难道不应该袒护她的弟弟吗?” 楚决诡异地笑了起来,“巫晓啊巫晓,我知道你喜欢故意装傻。难道你还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吗,你觉得现在这个巫少主,真的还是从前那个巫辰夜吗?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这个冒牌货到底是谁?” 巫晓不由得一愣,其实他早就发觉了。自从把少主从溪里救起来的那天起,少主就彻底变了一个人。原来的巫少主是何等可怕,然而现在这个少主,却只让人觉得可亲可爱。 “呶,这个月的解药。”楚决说着将一粒药丸塞到巫晓手中,“还请你擦亮眼睛看好他们,每半个月向我汇报一次。” 第33章 柔情似水呀 绿树掩映之间,房屋若隐若现。 霞光斜射进房内,风舜正在床上昏睡,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辰夜低着头坐床边,断断续续的解释着,而少仪君就抱着手臂站在一旁。 “所以你东西没偷到,反而还偷了个人回来?”少仪君用手指戳了戳辰夜的额头,“你脑袋是不是生锈了,把这么危险的人救回来是要做什么?” 辰夜缩着脑袋,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反正离月圆还有半个月嘛,东西大不了下次再去偷咯!但是这家伙,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他伤得太重了,还请师父您救救他。” “不救,把他送走。”少仪君冷冷的一甩衣袖,“难道你忘记了,不久前我们差点被灭族,这个人现在可是朝廷要犯,万一朝廷为了抓他找到这里怎么办?你把他带到这里来,就等于把全族人往火坑里推!” 辰夜没好气地反诘道:“说这样的话您不觉得羞愧吗?当初若不是他赶来通知我,也许这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我们哪还能安然的待在这里?本来就是我们欠了他的命,师父您今天是不救也得救!” “反了你,竟敢这样跟为师说话!”少仪君抬手想打人,不料手腕却被辰夜一把扣住,“要打我可以,您先摸摸自己的良心!” 少仪君疑惑地盯着辰夜,怔怔将手放了下来。过去的他为了守护这个部族,会不择手段的扫清一切障碍,遇到敌人会也用最冷酷的方式解决。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去救一个会威胁到自己的敌人? “你找别人吧,我不救。”少仪君拂袖而去。 “不救算了,我自己来!”辰夜气呼呼地撸了撸袖子,见巫晓还站在门外,便喊他过来帮忙。 “对不起少主,这次我站在大巫这边。”巫晓说罢就转身离开了。其实他无所谓站在哪边,他只是太嫉妒风舜了,明明是敌人却能让少主舍命相救。 辰夜一脸莫名其妙,只好亲手给风舜清洗伤口。他脱下风舜身上那件破烂的红衣,只见风舜满身都是奇形怪状的伤疤,有用利器戳的,有用烙铁烫的,有用鞭子抽的,还有雪獒之前咬的牙印…… “害你受苦了。”辰夜红了眼眶,当他看到风舜的手时,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因为那两只手上的指甲全被残忍拔去,血肉都已凝成深红色,与苍白的手指对比起来,触目惊心! 由于对医术一窍不通,辰夜不知道要给风舜上哪种药,只能把屋里存的草药都找出来,然后割开自己的手背一个个的试。捣鼓了好一会儿,总算找到了一种能止血的药草,他赶忙给风舜敷上,再进行简单的包扎。 接下来好几天辰夜都没有休息,忙着给风舜配药熬药,没日没夜的守在床头。风舜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这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这是哪里,好安静。” 辰夜一边捣鼓药草一边道:“是我在山顶清修的小屋,族人都住在山腰上的石宫里,一般不会有人过来。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风舜调理了一下内息,幸好他从小习武身子骨硬,不然几大酷刑下来早没命了。 此刻房内正放着一大桶热水,辰夜把药草洒在水面,然后走到风舜跟前去扯他的白袍。风舜错愕地按住胸口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泡药浴。”辰夜说着又去拽风舜的衣服,“你手上有伤,我帮你脱衣服啊。” 风舜慌忙躲开,“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辰夜本来很疲倦,但看风舜脸颊发红,便调戏道:“我说你到现在还害羞个什么劲儿?我没日没夜的照顾你这么些天,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哪里我没摸过?” 一听这话风舜脸更红了,不由避开视线道:“你出去,我自己来。” “怕什么大家都是男人!”辰夜一把将风舜扑在了身下,抵着他的脸问:“你在怕什么?” 风舜咬唇不语,他不怕楚决的十八.大酷刑,就怕辰夜没羞没臊的勾.引。 “不要老是板着个脸,禁欲伤身你懂不懂?”辰夜挑眉一笑,说着就开始扒风舜的衣服。风舜脸颊发烫,急忙一个翻身将辰夜制住,不料辰夜趁机挠他的痒痒,又将他反压在身下,挠得他是哭笑不得。 最后,风舜还是屈服在了淫威之下,乖乖任辰夜扒掉衣服泡药浴。 辰夜便趴在木桶边缘,托着腮帮瞧着风舜道:“你看我为了照顾你,眼圈陷下去了,头发也枯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又没叫你这么照顾我。”风舜斜着眼睛,脸颊上浮着两抹可爱的红晕。 “呐,告诉我,你跟楚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 风舜脸色微微一沉,往事渐渐浮现在眼前。 三年前,楚决在那场任务中犯下了滥杀罪。由于他性格狂妄,平日里得罪了不少同门,事发后同门都不愿意为他求情,反而纷纷落井下石。 当年掌门人盛怒之下,决定先废掉楚决的武功,再将他逐出师门。是风舜私下找掌门人再三求情,掌门这才免去了刑罚,直接将楚决逐出了师门。 “那为什么在声讨会上,楚决说你没有为他求情,甚至都不看他一眼?”辰夜不解道。 “因为掌门心意已决,神捕门已经容不下他了,我求情也没用,倒不如让他死了这条心。” 那之后,风舜也没打算继续待在神捕门,留信给掌门人后便去找楚决了。他花了两个月才找到楚决,但他并没有现身,而是暗中跟着楚决。 “师哥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错,每每碰到为非作歹之人,他都要将其赶尽杀绝。哪怕他在街上碰到小偷,也要把人家的手砍下来,即便那小偷饿了好几天,只是想偷个馒头充充饥。” 每每看到楚决这样残暴,风舜都想上前阻拦,但又一次次的忍了下来。因为他在等待楚决清醒过来,识到自己的残忍并改过自新。 然而那个风雨之夜里,风舜再也无法坐视不管了。当时几个少年围着一个漂亮姑娘,不过是言语挑逗了几句,楚决就冲出来砍人了。风舜无奈出来阻拦,却被楚决一刀刺中。 “那晚天昏地暗的,也许师哥并没有认出来,那个人就是我吧?”风舜苦涩道,那夜他倒在血泊里,看到楚决把几个少年全都杀光,心都凉透了。 后来,风舜被掌门救回了神捕门,作为那一代最优秀的弟子,他顺利晋升为廷尉府上卿。但那之后,就没有听说过楚决的消息了。 “现在想想,也许当初我不该替他求情,他那身武功还是废了的好。” 辰夜疑惑道:“既然你替他求了情,也找过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也许他知道了真相,就不会那么对你了。” “因为对他还抱有一丝希望,所以我故意才不告诉他,想看看他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风舜说着伸出自己的手,“如你所见,他对我都这样残忍,更何况对别人呢,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故事听完,辰夜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过话说回来,与其说是恨,我倒觉得他是太过喜欢你了,因为得不到所以才要毁掉。” 风舜不禁叹息一声,只听辰夜又道:“你就没有发现,楚决虽然不识字,但一直都记得你的名字。难道不是因为这些年来,他在想起你的时候,将你的名字写过无数次吗?” “谁知道呢。” 泡好药浴后,风舜换上了一件朱红色的长袍,衣服质地柔软大小合适,越发衬得他皮肤白皙身材挺拔。 “我就觉得你穿红衣最好看!”辰夜捏着下巴点头道,“为了给你买这身上等面料,我可是好多天都没舍得吃肉,喜欢吗?” 风舜怔怔说不出话来,辰夜又过来将他按在镜前坐下,拿着木梳给他梳起头发来。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能穿那身红衣罩甲,也不能束小冠了……”辰夜眼神温柔而愧疚,说着将风舜的长发束起一半,用红绳系在脑后。 “路是我自己选的,你并不欠我什么。”风舜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坚定的眼神。 窗外万里晴空,鸟语花香,辰夜便扶风舜出门散心。小屋前不远处的水潭里,有两只巨犬正在其间嬉戏,欢鸣着扑腾起大片水花,可不正是雪獒和青獒! “对了,我正想问你来着,这只青獒怎么也跑过来了?” “在我被捕的那一天,我就把青獒放跑了,让它去找雪獒,想着你应该会收留它的。” 辰夜挑眉道:“你当我这里是施善庵啊,一个雪獒都够我操心的了,自己都没舍得吃肉全都给它了!话说青獒前几天刚过来那会儿,雪獒还咬它冲它狂吠来着,不过你看它俩现在都这么要好了哎。” 风舜云淡风轻的一笑,“世事难料,我们前几天不也还是敌人?” “那现在呢?”辰夜狡黠地瞧着风舜,风舜不由得一愣,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感觉很微妙,他自己也道不清楚了。 不等风舜回答,辰夜就一把脱掉黑袍,冲到水潭里和两只獒犬嬉戏起来。灿烂的阳光之下,俊美的少年欢声笑语,两只巨犬不断抖擞水珠,勾勒成一副唯美的画卷。 风舜伸手摘下一片绿叶,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清音自山林间婉转开来。 尔后辰夜玩累了,便爬上岸和风舜背靠背坐下来。这时辰夜似想起了什么,“我发现了一件事,你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比如说雪獒和青獒,白剑和黑剑,这是为什么呢?” 风舜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我曾经有一个孪生哥哥,我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爹娘给我们的东西也是成双成对的,比如说雪獒和青獒,还有这两把剑,尧剑和舜剑。” “那你哥呢?”辰夜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既然这些东西都在风舜手里,那他哥哥很可能已经不在了。于是他又立马转移话题道:“对了,你的黑白双剑呢?该不会还在楚决手里吧?” 风舜沉默不语,眼底暗流涌动。 “那两把剑对你来说很重要吧?要不我去帮你偷回来,正巧这个月圆之夜,我还要去律令堂偷个宝贝。” “不用,那两把剑丢了就丢了,你也不要去律令堂了,不准再偷东西。”风舜严肃道。 “你管不着!”辰夜做了个鬼脸,跳起来跑了开去。 不远处的苍松树下,巫晓正默默看着二人的一举一动,随后转身离去。 三日后的黄昏,辰夜悄悄背上包袱,独自离开了夜合山。风舜一路跟着他到了郎岱城,只见他找了家酒楼进去了。 风舜就站在对面巷弄里等待,不料等了近一个时辰,都没见辰夜从酒楼里出来。他奇怪地走到店家门口,正巧撞见一人从里面出来。看那人身披连帽披风,风舜觉得准是辰夜,便伸手拦住了对方。 那人恍然抬起头来,风舜登时惊呆了,因为那张脸竟跟自己一模一样! “哥!”风舜脱口惊呼。 第34章 就拖你下水 “哥……真的是你吗?” 风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人竟跟自己一模一样,此刻他就像在照镜子一样。自从那场劫难后已经十一年,他从来没有料到有一天,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孪生哥哥!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欣喜地笑道:“舜,好久不见。” 风舜眼神微微一动,将对方拽到旁边巷弄里,一把将对方的脸皮撕了下来,怒叱道:“巫辰夜,你闹够了没有!为何要乔装成我的样子,害我还以为……” 辰夜揉着脸道:“谁叫你这么用力的,把我脸扯痛了还没赖你,问题是东西都撕破了,这可是我花了两天做的脸皮啊!” “方才你是不是还想戏弄我来着,活该!”风舜没好气道。 辰夜死皮赖脸的笑了起来,他看风舜把自己认错了,一时兴起就想戏弄风舜来着。 “你为什么要乔装成我,莫不会是为了见楚决?” “其实啊,我以你的名义,约了楚决今夜子时城西红楼见,让他顺便把那两柄剑捎上,现在正准备去赴约来着。” 风舜严厉道:“你疯了,如果他发现你是冒充的,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我知道他会把我大卸八块,但以你的名义就不一样了,他对你那可是相当的在意呢!”辰夜说着摊开双手,“照说你把我的脸皮撕坏了,我现在也去不了。” 两人于是到酒楼里借宿,由于店家没有多的房间了,只得勉强住在一间小房里。风舜稍作收拾后,便抱来棉被准备铺在地上。 辰夜见状便敲了敲床栏道:“睡地上多不舒服,上来咱一起睡呗。” 风舜抬头一看,只见辰夜正在跟前宽衣解带,他随手拨了拨那头长卷发,神情疏懒而迷人。 “不用。”风舜语气虽冷,耳根却微微发红。他趴在地上继续整理棉被,谁料辰夜忽然转身坐在棉被上,故意压住了他正要展开的那一角。 风舜不悦地抬起眼睛,只见辰夜撑着双臂仰坐在跟前,耍无赖似的半敞着宽衣,那白皙的胸口上,一点粉红若隐若现。 “怎么,你不想跟我睡?”辰夜挤了个媚眼,越看风舜一脸禁欲的表情,他就越想挑逗他。 “滚一边去。”风舜不自在地躲开了视线。 这时,隔壁房间忽然传来微妙的声音,似乎是女子的娇喘声,隐隐还伴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辰夜心里登时打了个激灵,隔壁那对不会正在翻云覆雨吧?只听那声音越来越激昂,越来越有节奏,这边的床都被连带着震动起来。 风舜也正看着颤动的床铺,不由得和辰夜对视一眼,两人的脸登时都红透了。好在那声音没一会儿就消失了,不然要是这么一直听着隔壁恩爱,那真是一脸大写的尴尬啊。 片刻后两人便睡下了,风舜不准辰夜去赴约,自己却在半夜悄悄出去了。 昏暗中,辰夜不禁勾起了唇角,他就是故意让风舜发现的,好借风舜的手去对付楚决。而他自己则连夜赶向都城,准备明晚去律令堂偷东西。 翌日黄昏,一只风筝飞到了律令堂上空,无数神符突然从风筝上飘了下来,纷纷落在律令堂的大院中。众人见状追出去寻找放风筝的人,不料风筝却在半路上断了线。 得知神偷要来的消息后,律令堂立刻加强了戒备,巡逻的捕快一队接一队。 然而,辰夜早已乔装成了楚决,站在堂前指挥各队各列。此时他左眼上缠着白色布带,脖侧描着一头苍狼,再套上一身破烂的蓝袍子,非要说有哪里不像楚决的,那就是他的身材更修长一些。 指挥完毕,辰夜便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由于上次下雨的缘故,书房的火很快就被扑灭了,现在修缮工作也已经完成了。 “进来。”得到酒夫人的准许后,辰夜便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酒夫人正坐在书桌前,一边揉着额角一边翻着账本。辰夜眼珠一转,便试探道:“还在为晋家那事儿烦心吗?” “别提了,那晋少侯真是个贼人,撞了我们的兵器船,扣押了我们的人,结果还要我们赔一大笔钱,这次算是栽他手上了。” 辰夜一听这话都乐开了花,但仍然装作十分不悦,模仿楚决的腔调道:“那他得自求多福了,下次别落把柄在咱们手上!” “还有那竹王府,说咱们伤了他家公子,在陛下面前狠狠参我了一本。陛下因此怒责律令堂办事不利,我这几日都气得要长皱纹了。” 辰夜正想说消消气来着,但一想这不符合楚决的性格,便握拳道:“早知道就该把那姓竹的小子打个残废!” “你啊,不要总是这么武力,打狗也得看主人,毕竟是王侯之子,咱们还是得给些薄面。” 辰夜点了点头,视线移到酒夫人的桌上,发现多了一块玄黑色的砌龙砚台,心中顿时一阵窃喜。因为他上次从这里逃走的时候,顺手把书桌上的砚台也拿走了。他猜如果酒夫人要写字,但又找不到砚台的话,也许会拿出灵璧砚来应急。 现在看来,桌上那块砚台很有可能就是灵璧砚,辰夜只要找个机会敲一下就知道了。 “外面怎么那么热闹,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因为这个。”辰夜将一张黄色神符递给酒夫人,“他要来这儿偷东西。” 酒夫人接过神符一看,看到上面的“替天行盗”四个字时,眼波微微一动。 “我出去看看。”她说着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辰夜趁机迅速抓起桌上那块砚台,敲了一下果然有金石之音,他惊喜地将砚台放进怀中,然后将原来那块普通砚台放回桌上。砚台下面还压着一张神符,其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谢字,这意味着神偷再一次得手! 做完这一切,辰夜便迅速跟出了书房。 酒夫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见神符基本被清理干净了,似乎有点惆怅道:“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辰夜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没有,只想着要怎样才能顺理成章的走出去。 “对了,你不是说要出去几天吗,怎么今儿就回来了?” 辰夜一愣,赶紧找借口道:“事情已经办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这样啊。”酒夫人说着又向书房走了回去,辰夜见状连忙拉了她一把道:“您不去其他地方查看一下吗?” 酒夫人疑惑地看了辰夜一眼,“今天怎么对我改用敬称了?” 辰夜又是一愣,难道楚决平时对酒夫人不是用的敬称吗?于是他立马改口道:“看你这几天特别劳累,在我心中的形象也高大了,不知不觉就想用敬称来着……你现在饿不饿,要不我去对面客栈买些茶点过来?” “经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饿了,去给我买一份桂花饼回来吧。” “好嘞!”辰夜得令赶紧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眼看渐渐出了律令堂大门,辰夜激动得简直要飞起来。然而就在这时,他竟然看到了真正的楚决,正从对面的街道上过来。辰夜瞬间僵在了门口,与此同时,对面的楚决也注意到了他! 辰夜一脸卧槽,这家伙会飞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快抓住他!”楚决一声喝令,拔.出斩头镰就冲了过来。辰夜吓得拔腿就跑,附近巡逻的捕快听到动静,也迅速追了过来。 楚决一个翻身就向辰夜斩了过去,辰夜回头时已经躲避不及。危险之际一道人影闪过,紧接着一声惨叫,楚决重重撞到了旁边墙壁上,轰的一声竟将整块墙壁撞裂。 辰夜看得目瞪口呆,慌乱中被风舜一把拽住,只见风舜快剑飞闪,打得砰砰乱响电石火花,周遭捕快纷纷退了下去。风舜趁机拉住辰夜跃上屋檐,纵身跳进了一条黑巷子里。 “你怎么会过来?”辰夜诧异道。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偷东西。”风舜说着将白剑收在腰间,辰夜注意到他腰侧又挎着那黑白双剑,不由得惊喜道:“你把你的剑要回来了?” 风舜并没有回答,只是拉着辰夜一路拐弯抹角,最终来到了一处静谧的山坡上。这里敌人应该追不过来了,两人便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 “我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儿?”辰夜伸手想检查一下,却被风舜一把打开。 “你故意引我去对付楚决,还好意思问我伤到了没。”风舜说着就去撕辰夜的假脸皮,看辰夜这样乔装打扮他就来气。 辰夜故作委屈地戳了戳手指道:“别生气嘛,我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的,想给你们制造机会冰释前嫌,所以才引你去见他的,毕竟多一个可怕的敌人,不如多一个强大的朋友……话说回来你没受伤吧?” “没有。”风舜的语气软了下来,只听辰夜欣慰道:“那就好,不过你有没有跟他解释呢?” 风舜忽然有点不爽,“跟他那种疯子有什么好解释的?” “那他怎么就把剑还给你了?” “他说想来一场决斗,只要我赢了就把剑还给我,于是我赢了他。” 辰夜顿时一脸崇拜,“真的吗?他那么狂,我还以为你打不过他呢!” 风舜懒得再搭理辰夜,想当年他可是神捕门的一代翘楚,论武艺除了上面几个师祖就是他了。以前他之所以会被楚决砍伤,那是因为他总是让着楚决,但这一次他没有手下留情。 “回去吧。”风舜刚迈起步伐又顿住了,忽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想想竹阳已经跟他绝交了,竹王府不会再欢迎他,他也不可能背负着罪名回中原,难道要回到巫族的大山里?想想那些族人,也不希望他这个重犯回去连累他们吧? “不知道去哪儿了吗?”辰夜背着手走到风舜跟前,脑袋一歪,“那就跟我走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个盗贼走?” 辰夜呵呵一笑道:“说什么盗贼不盗贼的,这次你可是我的共犯哦,神捕大人。来不来随便你,反正我现在要回去了,在我家不仅有饭吃,每天还有两只神犬陪我玩哩!” 风舜看着辰夜大摇大摆地离开,最终还是别无选择的跟了上去。 明月悬在天边,光华铺满一路。 在那律令堂的书房里,酒夫人正拿着那张谢字神符,哧哧笑道:“竟连我都骗过去了,怎么连声音都模仿得和你那么像,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 楚决没好气道:“他不过就是个冒牌货,顶着巫少主的脸招摇撞骗而已。” 酒夫人摇了摇头,“我之前检查过了,他那张脸是真的,那日在书房我还故意试探过他,不过他的反应真是太可爱了。” “我呸!看我不好好收拾他!”楚决说着将一把刀插在了桌上。 第35章 争风吃醋啦 江面上风光秀丽,辰夜和风舜正立在船头,吹着清凉的晨风。船上人员混杂,两人为了避免引人注目,都披着黑色的连帽披风。 风舜一直在想事情,等他回过神时辰夜已经不在身边了。他顾目四望,好像看见辰夜跟着一个青袍男子进了船舱内,便尾随了上去。 见辰夜跟那人推开一间房进去了,风舜也好奇地来到了那间房门口,虽然觉得偷听这种行为很下作,但不知怎么的他现在就是想偷听。 “怎么样?我上次的表现你可满意?”晋斯将辰夜摁在墙上,用指尖勾起他的下巴。 “还比较满意。” “那你有没有什么特殊奖赏?”晋斯用指尖揉着辰夜的唇瓣,只见辰夜腼腆一笑道:“这个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我想要你,只想要你。”晋斯柔声似水,说着倏然吻上了辰夜的唇。 辰夜脸上一红就要推开晋斯,但想到晋斯对自己百般温柔,双手便不再使力了。这一吻充满了侵略意味和占有欲,舌尖探入他的口中纠缠不休,双手也不住地在他周身梭巡。 他被吻得浑身发软,晋斯又开始剥他的衣服,白皙的双肩便露了出来。晋斯移下嘴唇啃咬他的锁骨,两手贴在他胸前抚弄着那两朵粉蕾。酥麻的感觉遍及全身,辰夜难耐地发出一声低吟,可不知为什么,他眼前却浮现出了风舜那张高冷的脸。 “不要……够了。”辰夜捉住了晋斯的手,微微喘息着看着他。 晋斯扫兴地皱起眉头,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吓得辰夜赶紧把衣服披在了身上。 “谁啊?”晋斯不悦道,一点都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但门外的人并没有应声,反而越敲越用力,就差把门给踹开了。 晋斯这才气冲冲地过去把门打开了,只见风舜正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他二话不说就闯进来,抓住辰夜的手就往外走。 “你干嘛啊?”辰夜一脸莫名其妙,挣又挣不开,只得跟着风舜往外走。 “他是我的人。”晋斯一把拉住了辰夜另一只手。 风舜冷冷斜了晋斯一眼,“那只是你以为,他有承认过吗?” 于是两人都看向辰夜,辰夜没好气地甩开风舜的手,扯了扯衣服道:“我就是我自己的,跟你们两个有什么关系,都有毛病呢!”说着便自己走了出去。 而风舜和晋斯继续对峙,只听晋斯嘲讽道:“我和他是两情相悦,我能给他一切他想要的东西,劝你不要自不量力的横插.进来。” “可笑,什么叫横插.进来?我和他同床共枕的时候,你还没当上晋侯呢!” 风舜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被吓到了,也不知道那个夜晚在竹王府,他和辰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但他把这种事拿出来回击别人,显得他太没素养了,就像在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一样,更何况他们三个都是男的啊。 “你!你竟然把他……”晋斯气得一把揪住风舜的衣襟,原来辰夜百般拒绝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家伙吗? “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个通缉犯,我随时可以把你送到律令堂去!” 风舜一把打开晋斯的手,淡定的理了理衣服道:“你有那个能耐尽管做,不过当初你想弑父篡位的事,我到如今还记得呢。” 晋斯气得牙一咬,正要抽出腰间的佩刀,不料被赶进来的辰夜一把拍了进去。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都给我老实点,可别再招惹律令堂的人。”辰夜警示地看了两人一眼,不悦地拂袖而去,风舜也跟着出去了。 船厅里,客人们正在吃茶谈话,辰夜也坐过去吃东西。风舜闷不吭声地坐在辰夜对面,看着辰夜锁骨上那块咬痕,他心里便有团无名火烧了起来。 这时只听旁边有人道:“这可真是奇了,据说那大汉名捕和我们夜郎神偷就是一伙的,两人串通一气要偷宫里的宝贝哩!” “我还听说,那名捕被上面判了死罪,还是神偷去把他救出来的,现在两人都不知道躲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这还号称什么大汉名捕呢,那些汉朝人真是不要脸!还有那神偷竟暗地里勾结汉人,也未见得怎么高明嘛,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话两人全听在耳里,风舜不由得攥紧拳头,虽然他早知道有今天,无数次在心中做好准备,但这些话却比想象中更加刺耳。骂他没关系,为什么要连全汉朝的人一起骂? 辰夜看风舜眼神悲愤,信手抓起一把瓜子就朝他洒了过去。风舜恍然回过神来,手一抓便将瓜子收进掌心里,诧异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你不在意,那些话就等于放屁。”辰夜俏皮地歪头一笑,继续不痛不痒的嗑瓜子。 风舜没好气地笑了下,也拈起瓜子嗑了起来。不得不承认,辰夜在这方面比他强大得多。 “这才对嘛。”辰夜说着端起茶壶倒水,才倒了一点水就没了,便招手唤女婢过来送茶。忽然间,有人从身后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耳旁低语道:“少主你果然在这里呢。” “阿晓……你怎么过来了?” 巫晓露出惯有的天真笑容,“你总是不打招呼就出门了,我猜你肯定在晋家的船上,便想过来找你试试。”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一路跟着少主到了律令堂,最后才跟到了这里来。 这时女婢端来一壶热茶,巫晓见了便起身去接,手臂似乎是有意抖了一下。那壶滚烫的热茶便歪倒下来,愣时全洒在了风舜头顶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巫晓表面上惊慌失措,眼底却划过一丝得意。 风舜慌忙起身扯下黑袍,不料椅子突然翻倒在地,发出一阵刺耳的撞物声,一时间周遭众人全都看了过来。 “你有没有烫到哪里?”辰夜关切道。 “我没事。”风舜抖了抖衣袍上的水珠,无意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对着自己指指点点道:“瞧那人怎么有些眼熟来着,看他腰间那一黑一白两把剑,莫不是那个被通缉的名捕吧?” “我看八成就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背地里却尽干些下三滥的勾当!” 风舜僵在那里,人群的辱骂声如潮水般涌来,就像一把把尖利的刀,全都刺在了他身上。 辰夜见状脱下自己的黑袍,扬起来披在了风舜身上,扶着他的双肩认真道:“我说过的,就算全天下辱骂也会与你站在一起,你只要跟我走就好。” 风舜眼神微微颤动起来,任辰夜拉着自己疾步避开人群,朝一处偏僻的角落走了过去。 巫晓望着他们欲言又止,只得默默的跟在后面。 “这里不宜久留,没准刚刚已经有人赶去通风报信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辰夜拍了下风舜的肩膀便走开了,想着下船前该跟晋斯打声招呼。 巫晓这才跟过来,冷冷注视着风舜道:“风公子,我想请你离我家少主远一点,你这个样子迟早会拖累他的。” 风舜扫了巫晓一眼,只见他印堂微微发黑,像是中毒之状,于是别有用意道:“看你年纪小不懂事,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巫晓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风舜懒得再搭理巫晓,望了望辰夜离开的方向,便起步去找辰夜了。 幽长的走道两侧,尽是豪华的上房。 此时晋斯正坐在房内喝酒,明明喝得脸全红了,却还在强行给自己灌酒。一位俊俏的花衣公子正伴在一旁,心疼地扶着晋斯的肩膀道:“别喝了,酒多伤身。” “别管我,我要喝!”晋斯一把将寇文推了开去,抱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就往嘴里灌。 寇文爬起身来,从身后环住了晋斯的肩膀,咬着他的耳朵道:“他不喜欢你,但我喜欢你啊!一起来做愉快的事吧,这样就能忘记所有的烦恼。”说着便开始亲吻晋斯的脖子。 晋斯一把将酒壶摔碎在地,转身就将寇文压在了身下,醉眼迷离地抚着他的脸庞道:“为什么啊,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知道你介意我风流成性,但对我对你是真心的!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你才肯相信我啊!” “除了我弟弟,从来没有谁能让我如此牵肠挂肚……我这样掏心掏肺的对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领情?”晋斯喃喃道,说着一滴泪划过眼角。 寇文伸手拭去晋斯的泪痕,悲伤地吻住了晋斯的唇,他多么想领他的情,即便作为替代品。 唇齿间的酒香令人迷醉,晋斯开始撕扯寇文的衣衫,粗暴地揉捏着他的臀部,寇文不禁发出娇羞的声音。晋斯动情地闭上了眼睛,脑子都是辰夜那略带邪气的眉眼,还有他那泛着鲜艳光泽的红唇…… “你在吗,晋斯?” 辰夜在门外敲了两下没人应,但他听到里面似乎有声音,便把门推开了一个巴掌大的缝。只见两人正衣衫不整地纠缠在一起,男子压着瘦弱的少年亲吻抚摸,而那少年面色潮红,不断发出羞耻的喘声来。 “你……这个骗子!”辰夜颤颤地退了两步,愤怒和酸楚瞬间涌上心头,说什么只要我一个,转眼就和别人一起风流快活!渣攻就是渣攻,枉自己还对这样的人动了情! 这时风舜从长廊那边走了过来,见辰夜眼眶发红,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下船!”辰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步离去。 风舜不明所以,无意朝那门缝内看了一眼,隐约窥见那香艳的场景,大概猜到了什么。 下船后,辰夜站在人来人往的码头,回头看了一眼豪华的商船,他发誓再也不会坐晋家的船,再也不要见到晋斯那个渣攻! 在回巫族的路上,辰夜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风舜如往常一样寡言少语,只是时不时会看辰夜一眼。巫晓见气氛不对也不敢说话,三人就这样沉默地回了山里。 回来后,辰夜就把自己关在石室里,然后把手扎拿出来反复地看。他告诫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偷到这些宝物,尽快找到自己的老姐,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翻到其中一页时,辰夜的手忽然顿住了。据手扎记载,夜郎之南有哀牢国,其内藏着一象王角,它原本是上古巨象的碎牙,后被工匠雕刻成了一枚宝塔,镶嵌了在国主的帽子顶上。 “越是千难万险,我就越要去偷!决定了,下个月的目标就是象王角!” 第36章 叫你别撒娇 </script> 暮色四合,山林里草木葱茏,枝头鸟桀桀怪叫。辰夜拉着风舜在树丛中穿行,风舜不禁好奇道:“天都黑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辰夜回头冲风舜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一个隐秘的山洞前,辰夜便扒开树枝钻了进去,风舜也迟疑着跟了进去。里面黑魆魆的一片,风舜正想找东西点个火,前方却隐隐出现了幽绿色的光点。 随着距离渐渐深入,那些光点也越来越亮,越来越密集,形成了一条唯美似幻的光路。它好像还在轻轻舞动,光点忽聚忽散,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竟是数以千计的萤火虫! “这里就是我的秘密基地,漂亮吗?”辰夜转身粲然一笑。 “漂亮。”风舜赏心悦目的环顾四周,在萤火虫的微光下,洞内岩壁都变得清晰起来,里面竟还设有石桌床榻等器具。 此刻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的宝石,风舜注意到了一颗绯色明珠,不禁伸手拿了起来,“这就是你从竹王府偷来的夜明珠?” “没错,这些都是我的战利品。”辰夜大言不惭道,虽然有一半是原主偷的。 风舜若有所思道:“当初你究竟是怎么偷走夜明珠的?后来我想了想,那时你应该是故意摔倒,借机把东西藏在了雪儿妹妹身上,所以才搜不到赃物对吧?” “聪明!”辰夜打了个响指,“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我也没兴趣知道。总之你不要再偷东西了,我要把这些东西都物归原主。”风舜说着便从旁边拿起一个布袋,抓起桌上的宝石就往布袋里扔。 辰夜见状忙冲上去拽住他的手臂道:“不行!这些都是我千辛万苦偷来的,你要是敢还回去我就跟你拼命!” “说的好像你拼得过我似的。”风舜斜了辰夜一眼,继续往布袋里装宝贝。 辰夜一听这话就怒了,使劲去拽风舜的手臂,无奈一点也掰不动风舜。他气急之下抱住风舜的手臂,在对方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趁机将布袋抢了过来。 “你这人……”风舜揉了揉被咬痛的地方,又气又想笑。 辰夜警惕地抱着宝贝道:“我凭自己本事偷来的东西,你凭什么还回去啊?亏我还带你来这里,我这么信任你,你一来想卖我的宝贝!看来指望你跟我一起盗宝也是白搭!” 风舜嗤之以鼻的抱起手臂,“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指望我跟你一起去偷东西?醒醒吧你,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我也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 “不去拉倒!你走!”辰夜没好气地指向洞.穴的出口,风舜还真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气得辰夜差点没把怀里的宝贝给摔了。 翌日清晨,辰夜便带着巫晓上路了。虽然风舜面上说不去,但还是悄悄跟了过去。 五日后的黄昏,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哀牢国虽然叫做国,实则是一个南方部族,这儿有着高耸入云的望天树,而这里的族人最擅长骑大象。 一路上辰夜和巫晓各种有爱,什么勾肩搭背呀,揪揪脸蛋呀,说悄悄话啥的。风舜在暗处看着老是莫名想发火,这小子是不是对谁都这样挑逗呢? “阿晓,快点!”辰夜拉着巫晓正准备进城,不料却被守门人挥戈拦住。他心想是不是该给点过路费,不料银子还没掏出来,就被对方凶狠地喝了一顿。 两人摸不着头脑,见守门人都是彪形大汉,也不敢轻举妄动。正在踟躇时,辰夜无意瞥见风舜就坐在道旁的茶铺里,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望着他们出糗。 “喂!”辰夜走到风舜跟前一把拍在桌上,“你知道该怎么进去吧?” 风舜淡定地喝着茶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辰夜眉梢一挑正要发作,但他转念一想,又立马合着手掌卖笑道:“帅哥你行行好告诉我呗,再拖下去城门都要关了嘞。” 风舜这才悠哉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哀牢族女子的数量奇少,所以很排斥外来的男子。那些守卫之所以拦着你们,正是因为你俩都是男人,就算给银子也不会放你们进去,除非你们一行中有女人。” “女人?”辰夜不由得顾目四望,只见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男子,要他上哪儿去找女人一起进城啊? “看来今日是进不去了。”巫晓失望道。 辰夜若有所思地看向巫晓,忽然灵机一动道:“阿晓我看你也挺俏的,不如你牺牲一下,乔装成少女跟我一起进去吧?” 巫晓一脸荒唐道:“这怎么可以……明明是少主你长得更俏,要乔装也是你更合适啊!” “可你看我这身材,像个女人吗?”辰夜用手在自己周身比划了两下,虽然他也不是没扮过女人,但他这身材确实太过高挑了一些。 巫晓挺了挺胸膛道:“虽说我是矮了些,但好歹是男子的样貌和声音,万一待会儿守卫盘问起来,我一开口就露馅了怎么办?照说少主不是会仿声吗,模仿女人的嗓音也不难吧?” “也对哦。”辰夜一想自己能模仿女声,撒个娇不就能蒙混过关了嘛! 事不宜迟,辰夜立即去找了家裁衣坊,挑了一身最大码的女衣。为了使效果更加逼真,他还在胸口塞了两团棉花,自己都觉得太没节操了。 不一会儿辰夜便掀帘走了出来,风舜和巫晓顿时都看呆了。只见他一身绯色的广袖长裙,一头长卷发披散在肩头,体态修长,锁骨玲珑,简直比真正的女人还妖魅! “哥哥们看如何?”辰夜故意用女声道,说着还用指尖掩住唇瓣,冲二人抛了个眉眼。风舜不由得呼吸一窒,慌乱地躲开了视线。而巫晓傻愣愣地盯着少主,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卖衣服的大婶不禁夸赞道:“真看不出来,这位姑娘之前原来是女扮男装呀!” “哎呀,被你看出来啦!”辰夜捂着脸颊娇羞一笑,真是骚起来连自己都怕。 天渐渐黑了,城楼上亮起点点星火。 守卫们见三人过来了,正要大声呵斥他们离开,可一瞧见其中有女子,又立即转怒为喜道:“你们快进来,城门要关了!” 风舜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城,不料辰夜冷不防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娇嗔道:“兄长,人家腿痛不想走了,你背我进城嘛!” “真拿你这人没办法。”风舜一脸无奈,一把将辰夜横抱了起来。辰夜有点受宠若惊,本来只想撩他一把,还以为他会冷冷把自己推开的。 巫晓满脸醋意地跟在后面,这个该死的风舜,凭什么抱我家少主啊! 城内一条大道通南北,两边是黑檐白墙的房屋,其间灯火通明。族人们见到陌生来客,纷纷聚在家门口指指点点,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那些人都在说啥?”辰夜搂着风舜的脖子问道,乍一看街道两侧全是男子,偶尔会出现一两个小女孩,躲在男人身后怯生生地瞧着他们。 “他们说的是滇越语,哀牢与外族少有往来,很少有人会讲汉语。近几年来,这里出了一种怪病,染病的都是女性,因此女子的数量急剧减少。外地女子也不愿意来此,所以他们看到女人会很稀奇。” 眼看道路两侧没有客栈,风舜不禁停下脚步,转向周遭族人道:“我家妹妹身体不舒服,敢问各位父老乡亲,有谁能收留我们暂住一晚?” “咳咳……”辰夜故作柔弱地咳嗽了两声,可怜楚楚地瞧着族人们。 这时一位老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用生涩的汉语打招呼道:“三位是中原来的吗?族长家还有空余的房间,三位客人若是不嫌弃,就随老奴过来吧。” 辰夜一听是族长家,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赶忙催促风舜快点跟上。 顺着道路渐渐上坡,尽头是一家古朴的大宅,整体布局呈现为品形。宅内闪烁着零星的灯火,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气息,辰夜觉得有种鬼宅的既视感。 三人在院中等候片刻,老汉这才赶回来通知道:“族长说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特地给你们张罗了晚饭,这边有请。”说着便在前方领路,带三人来到了厅堂里。 此时席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像在过什么隆重节日似的。席上坐着一名发福的中年男子,他穿着辍满银坠的绣花蓝袍,正满脸堆笑的看着他们。 辰夜心想对方应该就是族长了,但看对方头上没带帽子,他不禁有点失望,因为他要找的象王角应该就在族长的帽子上。 “我是这里的族长,三位快快请坐。”族长的汉语讲得很流利,说着拉了拉身旁的翠衣少年,“这位是犬子,看你们年纪差不多,不妨喝杯酒交个朋友。”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生得浓眉大眼,束着利落的高马尾,正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三人。 “还不快跟客人问好!”族长严厉的斥责了一声,少年这才缓缓开口道:“我叫洛麒,我并不想和你们交朋友。” 辰夜几人不禁有点尴尬,族长连忙解释道:“这孩子喜欢说反语来着,其实他就是害羞!” “洛公子好,我是小夜。”辰夜逢迎地笑了笑,顺便把风舜和巫晓也介绍了一番。族长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一边招呼三人喝酒吃肉,一边探问他们的家乡背景。 洛麒也不吃东西,眼睛死死盯着辰夜,盯得辰夜心里发毛。于是他便挽住风舜的手臂撒娇道:“哥哥,人家手痛,你喂我吃嘛!” 风舜不屑地斜了辰夜一眼,一点要配合的意思都没有。 辰夜挑眉一笑,一只手悄然探到他的两腿间,在他大腿内侧游移起来,仿佛在用眼神说:“你不乖乖配合,那我就撩你哦!” 风舜脸颊微微一烫,慌忙抓住辰夜的手,僵笑道:“妹妹想吃什么?”说着便夹起一片肉,假装宠溺地喂到辰夜嘴里。 巫晓在一旁脸都气绿了,用筷子狠狠戳着碗里的肉,岂有此理,要喂也是他来啊! “我不吃了!”洛麒突然拍桌站起来,气愤地转身离开了。 族长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冲辰夜他们笑道:“犬子身体不适,还请三位不要介意,来来来,咱们喝个痛快!”说着又喊人端了几盘好肉上来。 几人边吃边聊,席间欢声笑语。辰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太多了,渐渐觉得两眼晕花,往风舜肩上一靠便昏睡了过去。 “醉了吗?”风舜摇了摇辰夜,无意瞥见旁边的巫晓脑袋一沉,砰地一声栽到了桌上。他这才意识到酒里下了药,不由得看向桌对面的族长。 族长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手却不知从哪里操出一把剑,冷不防向他刺了过去! 第37章 敌人好诡异 </script> 眼看族长一剑刺来,风舜猛地一脚踹开桌子,同时一把将辰夜护在怀中。族长躲避不及扑在了桌上,风舜趁机快手一抓,将族长的剑夺了过来,一把插在了族长的脑袋旁。 “族长招待客人的方式可真特别。” 族长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你明明喝了那么多酒,为何还能保持清醒?” 风舜看了看臂弯中的辰夜,“妹妹少不更事,我这做兄长的自然得长个心眼,举起酒杯做做样子而已,没瞧见地上湿了那么大一片?” “阁下当真是这姑娘的兄长?”族长的神色不太自然,似乎有点挤眉弄眼的。因为他看见自家老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对方正举着刀悄悄接近,冷不防朝风舜背后砍了过去。 风舜眼珠一斜,一脚将老奴的刀踹飞了出去。忽听怀中的辰夜噫了一声,风舜急忙低头一看,族长竟死死拽着辰夜的手臂,而辰夜皱着眉明显是被弄疼了! “给我放手!”风舜厉喝一声,赏了族长一个拳头。突然间,有什么东西盘踞在了风舜背上,锋利的爪牙咬穿了他的脖子!他心中一骇,不得不放开辰夜,扭手想把背上那东西扯下来。 慌乱间,风舜瞥见那东西的手脚都是赤黑色,同时闻到一股腥膻的臭味,全身血液都在向脖子上涌去。他挣扎着倒在了地上,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夜寂静而深沉,人家灯火阑珊。 辰夜迷迷糊糊的醒来,眼前一片昏暗,身体酸疼得难以动弹。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锁链拷在了床头。 “这是哪里?风舜和阿晓呢?”辰夜错愕地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谁的房间,此刻有两道人影投在房门上,似乎有人正站在门外争吵。 辰夜不禁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却发现他们说的都是滇越语,他压根就听不懂啊!不过他看那两人的身影,猜测应该是族长和洛麒站在门外。 “我族已经一个月没有女子过来了,这次无论如何你得先把事情办了,为父择日再给你举办一场婚礼!”族长背着手严肃道。 洛麒一脸叛逆的指着房门,“立刻把这女人送走!这么无耻的事我才不干!” “你这个不孝子!”族长勃然变色,一脚将洛麒踹进了房内,“给我滚进去,事情没办好不许出来!”说着就将房门给锁上了。 洛麒忙从地上爬起来,奋力捶打房门,气急败坏地嚷嚷着什么,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这时辰夜不由得弱弱道:“那个……我可以问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的朋友都在哪儿?” 洛麒转过来看着辰夜,缓了口气道:“我也不清楚,应该是被遣送出城了吧。这里不欢迎多余的男人,因为你是姑娘家,所以才把你留了下来。”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辰夜才想起来自己是男扮女装来的,于是清了清嗓子用女声道:“那把人家留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跟我成婚,做我的妻子。”洛麒走到桌前点燃了灯盏,清俊的脸在火光下有几分落寞。 “做你的……妻子?”辰夜差点要笑喷了,幸好他醒得及时,这要是给人家脱了裤子发现是个男的,不知要留下多大的阴影呢。 洛麒坐到床边,用手指比着嘴唇低声道:“姑娘不必害怕,我不会碰你的。等找到机会我就送你走,但我现在被我爹关在了这里,只能委屈你和我暂住一晚了。” 辰夜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他先还以为这儿子不是好人,没想到真正坏的是老子。逮着个女的就想做自己儿媳,满脑子就想着传宗接代,这种思想也真够迂腐的。 他瞅了瞅门外的人影,心想族长也许正在门外偷听,便小声道:“我听说这里女人很少,也许族长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不听他的呢?” “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那他为何要棒打鸳鸯,逼你与别的女子成婚?” 洛麒犹豫了一会儿,苦笑道:“我从小就很叛逆,性子也很倔,厌恶长辈插手我的事情。我爹给我安排了那么多姑娘,我一个也瞧不上,为此他没少跟我吵架……” “不仅如此,我还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明明被人家拒绝了,还总是惦记着他,茶饭不思的,是不是很可笑?” 辰夜连忙摇头,看来他俩还是同道中人呐,他想了想又道:“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不如我俩配合给你爹演一出戏,一来你可以暂时摆脱他的控制,二来我也好找机会逃走,如何?” “怎么个演法?”洛麒饶有兴致道。 辰夜狡猾一笑,凑到洛麒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洛麒听了也跟着坏笑起来。于是两人便开始摇床,将木床摇得咯吱作响。 看门口的人影还在那里,辰夜便叫洛麒下床站会儿,还要他背对着自己把耳朵捂住。然后辰夜酝酿了一下,便在床上翻来翻去,嘴里还娇喘道:“啊……轻点儿,别那么用力……啊,疼——” 果然没过一会儿,守在门口的人影便消失了。这时洛麒回头看了下辰夜,听对方发出那么诱人的声音,他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我叫你把耳朵捂住的呢!”辰夜也尴尬得红脸了,想当年做声优的时候,演过一些羞耻的床戏,没想到在古代还能派上用场,真是心塞塞的。 随后洛麒主动打地铺,而辰夜则理所当然的睡床上。 翌日天亮,房门上的锁被打开了,按照惯例,两人得去大堂向族长请安。出门前辰夜特地叮嘱洛麒,要好好配合自己演戏,洛麒自然也答应了。 此刻,族长准备好了一桌早点,只见辰夜挽着洛麒过来了,两人眉目传情如胶似漆。他别提有多开心了,满脸容光道:“麒儿,难得你俩初认识就互相喜欢,何况小夜姑娘又这么美,能娶到她可是你的福气。” “公爹过奖啦!”辰夜娇羞地捂脸道,还将脑袋枕在了洛麒的肩上。洛麒也配合地笑了两下,只觉得这姑娘太会做戏了。 一听辰夜都喊公爹了,族长顿时乐开花道:“瞧这姑娘多讨人喜欢,为父看后天就是黄道吉日,不如趁早把这婚礼办了吧?” “后天?!”洛麒错愕地瞪大眼睛,辰夜也跟着傻眼了,他们都是男人啊喂! 族长便扶住洛麒的肩膀道:“放心,为父会给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在你的新婚之夜里,为父还会把那顶象牙帽传给你,到时你就是一族之长了。” 洛麒正要拒绝,不料辰夜一把捂住他的嘴,笑眯眯道:“都听公爹的,我俩定会好好做准备,争取早日让您抱上孙子。” 族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各种好吃的都往辰夜碗里夹。辰夜表面上贤惠的微笑着,暗地里则掐着洛麒的手臂,洛麒只得强按着怒气坐在一旁。 早饭吃完后,洛麒这才拉着辰夜到后院里,没好气道:“你为何要答应,我不会娶你的!” 辰夜摊开双手道:“我没说要你娶我啊,都说了是做戏,你就不能更配合一些吗?我们先把族长稳住,这两日他肯定忙着筹备婚事,你不就可以去找你的情郎了,而我也可以趁机逃走,岂不一举两得?” “说得倒简单,要是我能找到他,也不会像如今这样狼狈了。”洛麒伤感地叹了一声,那个人何止是下落不明,就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提也罢,总之你尽快找机会离开,再拖下去我怕你性命不保。” 辰夜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洛麒不由得环顾四周,凝重道:“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你之前,我爹已经给我找了三个成婚的对象,但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所以昨晚见到你的时候,我才那么恶狠狠的盯着你,想着把你吓走。”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瞧你说得……”辰夜看院子里阴阴翳翳的,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也说不上来,但感觉它一直就藏在某个角落里,看着我们……”洛麒说着额上一阵冷汗,那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又来了! 辰夜有些害怕地抱起手臂,洛麒便拉着他回到房间里,叮嘱道:“你先待在我房间里,哪儿也不要去,等找到机会我就送你走。”说罢便出门了。 天际传来隐隐的雷鸣声,辰夜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决定摸到族长的房间里搜搜看,如果找到东西就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于是辰夜悄悄探到了族长的住处,这里空无一人,但能听到隔壁院里的喧哗声,因为族长正在号召家奴筹备婚礼。 推开房门,一股腥膻的臭味扑面而来,辰夜不禁捻住了鼻尖。看房间里陈设整齐,可见族长应该是个爱干净的人,但为什么住处会这么臭呢?该不会房间里藏着尸体吧,辰夜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先从储物架搜起,渐渐搜到了床上,就连帽子的影儿都没看到。注意到床下有几个木盒,他正准备拖出来看看,不料那股臭味越来越浓烈,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就在这时,他瞥见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闪了过去! “卧槽,啥玩意儿?”辰夜吓出了一背冷汗,迟疑着转过去身去,却见房门咯吱一声开了,有个绿衣服的人走了进来。 辰夜立刻跳上床用被子盖住身体,只听那脚步声渐渐接近,然后是拖拽重物的声音。辰夜将被子扯下来一点,发现那人竟然是洛麒! 洛麒在箱子里翻找着,拿出一顶灰蓝色的锥角帽,看了看又没好气地扔了回去。然后他将木箱推回原处,神色匆忙地离开了。 “难道他也是来找那顶帽子的?”辰夜这才从床上下来,蹲下身想把箱子再拖出来看看,然而这时,他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站在自己身后,散发着恶劣的腥膻味渐渐迫近。 辰夜不敢回头,一把抓起被子朝身后甩了过去,果见被子罩着个什么东西,它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就像午夜时分来索命的厉鬼。 “有鬼啊!!”辰夜吓得腿都软了,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慌不择路的跑向了大宅后的山坡。 天空里下着蒙蒙细雨,山坡上荒草凄凄,四处都是无碑的坟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蓝色。 辰夜一路狂奔,感觉那东西一直追着自己,等他意识到这里是坟地时,整个人都傻住了。身后传来簌簌的声音,他慌忙顾目四望,只见那些荒草都在颤抖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其间穿行,不止是一只,而是无数只! “这世上没有鬼的,或许是野狗也说不定,我要相信科学!”辰夜不断安慰自己,颤抖着从腰间摸出几枚银针,一颗心害怕得要跳出胸膛。 风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辰夜闭上眼睛大叫一声,胡乱将银针甩了出去。慌乱之际,好像有谁在喊自己的名字…… 第38章 误闯鬼屋啦 </script> 下过雨后,天空稍稍亮了一些。 辰夜惊恐地睁开眼睛,眼前好像是个荒废的凉亭,而他正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对方疲惫地倚在木栏边缘,长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上,却遮不住他苍白的容颜。 “舜!”辰夜摇了摇风舜的肩膀,“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吗?” 风舜这才睁开眼睛疲惫道:“我听到了你的呼救声,赶过去的时候在下雨……见你昏倒在荒草里,便把你带到这里来避雨。” 辰夜狐疑地瞅了瞅自己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晕了过去,明明在族长的房间里看到了怪物,难道之前他都是自己吓自己吗? “怎么就你一个人,阿晓没跟你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风舜摇了摇头,之前他遭到袭击昏了过去。醒来却发现自己被关在了棺材里,等他好不容易从坟墓里爬出来,又听到了辰夜的呼救声,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对白。 风舜凝神想了一会儿,便扶住辰夜的肩膀道:“你别偷东西了行吗?” 辰夜没好气地打开了风舜的手,“不行,我不能丢下阿晓!更何况我还没有偷到象王角,宝贝不到手我死都不会走!” “偷偷偷,你除了偷还会做什么?不属于你的东西留在手里,迟早会惹来杀身之祸,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我的?” 风舜又想起了自家当年的惨案,若不是得到了不应得的宝贝,他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更不会失去挚爱的孪生哥哥了。 辰夜沉着脸不说话,风舜又道:“就算你都偷到了又如何,你就那么确信能找到你姐?” “不确定又怎样?我只知道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永远都找不到!你不支持我就算了,为什么老是要阻拦我?”辰夜有点憋屈,原主选择偷必然有其道理,而自己又与原主命脉相连,相信这么做一定会有收获的。 风舜支撑着身体站起来,逼视着辰夜的双眼道:“哪怕会丢掉性命,哪怕会牵累他人,你也坚持要偷东西吗?” 辰夜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偷东西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牵累任何人,如果你看不惯就滚,我也没说要留着你!” “那好,我滚。”风舜决绝地转身离开,辰夜也不知怎么的,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就在风舜回头的瞬间,辰夜注意到他脖子上有两个血窟窿,“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管这么多作甚,偷你的宝贝去。”风舜甩开辰夜的手就走了,辰夜目送着风舜远去,心里拔凉拔凉的。 寒风呼啸而过,风舜停在小溪边,捧了一把冷水浇在脸上,却无法平息内心的慌乱。其实之前听到辰夜的呼救声时,他看到了十来个奇怪的东西,它们骨瘦如柴,披头散发似呈人形。 那一刻,风舜狂吼一声就冲了上去,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明明手无寸铁,明明浑身无力。由于他的突然闯入,那些东西退开了一圈,但没一会儿又渐渐聚了过来,发出诡谲的尖笑声。 无论风舜怎么嘶吼,那些怪物再也不畏惧,他几乎无法站直身体,却还死死护着辰夜。就在危急关头,不远处传来大象的嘶鸣声,它们瞬间吓得作鸟兽散,两人这才得以脱险…… 水面泛起涟漪,风舜望着自己的倒影,摸了摸脖子上的咬痕。他想,那些怪物应该就是扒在自己背上,咬自己脖子吸血的东西吧? “这地方有鬼啊,我怎么舍得丢下你……”风舜喃喃自语,他之所以不要辰夜偷东西,是因为不想看到辰夜受伤啊。 天边乌云压境,似乎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辰夜郁闷地回到了族长家,此时人们正忙着装饰宅邸,贴喜字牵红绸备好美酒。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辰夜老觉得这宅子里有鬼,泛着似有若无的腥膻味。感觉当真像洛麒说的那样,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自己。 “哎哟,可算是找到姑娘啦!”两个大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架起辰夜的手臂就往房间里去。 “干……干什么?”辰夜一激动差点就用了男音,只听两大婶谄笑道:“当然是去房间里量体裁衣,我们会给姑娘做出最美艳的嫁衣!” “啥?!”辰夜一脸惊悚,这要给人发现他是男儿身怎么办?他拼命想挣脱对方的束缚,却发现两娘儿们力气大得很,恨不得把他整个人给举起来。 刚进门两大婶就在他身上乱摸,差点就摸到了厉害的地方。手忙脚乱间,辰夜两针扎在了她们脑袋上,然后破门而去。 “新娘逃跑啦!”院子里的仆人见辰夜狂奔,慌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追了过去。 辰夜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偌大的宅院里四处乱撞,无意瞥见不远处的拐角后,似乎藏着间破烂的房屋。看样子是放杂物的地方,他忙跑过去一脚踹开门躲了进去。 但一进门,辰夜就闻到了浓烈的腥膻味,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他赶紧打开门要出去,却发现外面全是找他的人,又不得不把门合上。 “这里该不会有鬼吧?”辰夜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合拢双掌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只见四周光线幽暗,到处堆着长方形的木具,他眯着眼睛辨别了一番,突然意识到那些全是棺材! 卧槽,满屋都是棺材啊!辰夜吓得差点跪了下来,但听见外面人群的声音,他也不敢轻易出去,给人发现他的真身一样完蛋啊! 隐隐的,昏暗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咳嗽声,辰夜瞬间抖了个机灵,颤栗着在身上摸索武器,却发现只剩下最后一枚针了。 “咳咳……”那声音又来了,像是个男人。 “谁在那里,是人是鬼?”辰夜一只手指尖夹着银针,另一只手握着火折子,渐渐朝那个方向探了过去。他抠开火折子放嘴旁吹了吹,但由于之前进水的缘故,它半天没能燃起来。 “是人……” 没想到对方竟然应声了,辰夜手一抖差点把针掉了。就在这时,手里的火折子燃了起来,视线瞬间明亮起来。辰夜这才发现有个白衣人靠在棺材上,那人歪着脑袋脖子上血迹斑斑,凌乱的黑色长发遮住了脸颊。 “鬼啊!”辰夜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蹭着地挪了两下。 “是人。”那人将脑袋正过来,伸手拨开了脸旁的长发。而他的双臂上都铐着铁索,正连在房屋中央的木柱上。 辰夜斗胆举起火折子照明,只见那人须眉如画,相貌斯文,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不等辰夜发问,那人便开口问道:“恕我冒昧,你是男是女?” “你看我是男是女呢?” “我看美貌得不像男人,可胆大得又不像女人。” 辰夜听这话挺顺耳的,便蹲在对方跟前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 对方并不回答,反而问道:“你又是谁,竟斗胆敢进到这里来?难道族长家的人没告诉你,这破屋里放的全是尸女吗?” “尸女?”辰夜不由得环顾四周,那些棺材横七竖八的堆叠在一起,少说得有三十具吧。他头皮一奓,哆嗦道:“我来这里才两天,族长家的事都不太清楚,还请大兄弟给我解释一番。” 白衣男子眼珠微微一转,“本族没多少人会讲汉语,听你的口音是从夜郎那边来的吧?为了进城所以乔装成了女人,哪料被族长招为儿媳,婚前又被族人发现真身,所以慌不择路的躲到了这里来?” 辰夜有点瞠目结舌,这人简直全猜中了。但听对方讲话字正腔圆,也不像是本族人,他不由警惕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你脖子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男子似乎无心回答,辰夜便将银针抵在对方喉下,威胁道:“这是见血封喉的毒针,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名叫晏西,本是蜀郡人。一年前流落至哀牢国境内,便在此开了间私塾,以教人读书识字为生。十多天前,我应族长之约来到这里,不料遭到尸女袭击,脖上的伤便是拜尸女所赐。” “你的意思是,这里的尸女不仅能动,而且还会咬人?”辰夜额上一片冷汗,难道这些棺材里装的都是僵尸吗! 晏西微微咳嗽了两声,“之所以叫做尸女,而不叫做女尸,是因为她们并没有完全死透,尚且残存着薄弱的意识。” “近些年来,这里一直持续着可怕的瘟疫,奇怪的是只有女人会染病。后来我才发现,这是因为尸女喜欢咬女人,一旦被咬后会很快传染疾病,全身脱水而死,然而在入土七日后,又会作为尸女复活。” 辰夜一脸震颤,想起风舜脖子上那两个血洞,八成就是被尸女咬的!他不禁一把摁住晏西的肩膀道:“那男人被咬了会怎样,会染病吗?” “男人不会染病,你看我被咬了就没事,咳咳……据我观察,尸女一般不会攻击男人,甚至倾向于保护本族男子。但外族人就另当别论了,一旦激怒尸女可就惨了。” 辰夜心底又是一颤,想想巫晓那孩子,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呢。 “其实啊,族人并不知道有尸女,所以女嗣染病死亡后,都会令其入土为安。当我发现尸女的存在后,便给族长送了一封信,准备将真相公之于众。不料族长想继续隐瞒此事,还将我囚禁于此,日夜与尸女为伴。” 晏西说着又咳嗽了几声,“我告诉你的这些事,你也不要轻易说出去,尤其是洛家的人,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辰夜迟疑地点了点头,“既然这里这么多尸女,指不定哪个会跑出来咬你,你就不害怕吗?” “这些棺材都是被钉死的,就算她们醒了也出不来,最多在棺材里敲敲打打。” 辰夜这才松了口气,但又抖机灵道:“既然她们出不来,那你的脖子是被谁咬的?” 晏西摸了摸伤口道:“因为啊,有一个女尸没有被关住,她可以在这宅子自由行动。她心情好时会捎点食物给我,但她暴躁的时候就会咬我……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她冲进来就狠狠咬了我一口,之后我就失去了知觉,直到你闯入这里来。” “那她现在是出去了吧?”辰夜站起来环顾四周,然后走到套着铁索的木柱前,“我看能不能把你的锁链打开。” 晏西正想说感谢,却听头顶传来一阵骨碌声,一个骨瘦如柴的人影出现在了天窗上,顺着那根木柱向辰夜俯冲而去。而辰夜正在低头捣鼓铁索,丝毫未察觉! 第39章 离奇消失了 </script>“小心!”晏西猛地甩手将锁链抖了起来,粗壮的锁链抽打在尸女身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重重撞到了一旁的棺材上。 辰夜吓得僵在了原处,只听晏西喝了一声快逃,他这才手忙脚乱地往外跑。混乱之际,他好像听见晏西在身后喊了句:“去找族长的儿子救你!” 外面天都黑了,人们还在各个庭院里奔走,提着灯笼寻找着失踪的新娘。 辰夜躲在后院的花丛里,瞅准路线,打算一口气冲过人最多的地方。然而他刚跑到走廊里,一只手冷不防从房间里伸了出来,一把将他拽了进去,随后又迅速将门关上了。 “是我!”听出是洛麒的声音,辰夜这才停止了挣扎。 洛麒插上门闩,将辰夜拉到里边房间,没好气的吼道:“都说了让你乖乖待房间里等我,为什么要四处乱跑?这下我爹起了疑心,定会派人日夜守着你,现在你想跑都跑不了!” 辰夜傻愣愣地喘着气,想起洛麒曾在族长房间里翻东西,又想起那个满是尸女的破屋,还有被锁链拷住的白衣男子晏西,满腔疑问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洛麒这才缓了口气道:“对不起我语气重了,从现在起你就待在我身边,我会想办法跟我爹解释今天的事。” 这时门外有人敲了两声道:“麒儿,小夜姑娘在你这儿吗?” 一听是父亲的声音,洛麒忙应道:“她在呢,我俩准备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外面继续敲门道:“小夜姑娘的嫁衣还没裁,为父带了花婆过来,先把尺寸量了再休息吧,你快过来把门打开。” “不行,我不能给她们量尺寸!”辰夜急得火烧眉毛,一量就会被人发现他没有胸,发现他是个男人啊喂! “你的声音怎么……”洛麒一脸诧异,这姑娘的声音怎么变了,听起来倒像个少年人。 “快脱衣服,我们上床!”辰夜说着就去扒洛麒的衣服,同时将他往床那边推。 洛麒慌忙推搡道:“这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啊!” 这时房门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族长似乎发觉情况不对,一边喊洛麒一边用力砸门。 “别废话了!”辰夜扒掉洛麒的衣袍将对方摁在床上,而他自己则迅速压到洛麒身上,操起被子盖住了身体。 几乎就在下一刻,族长带着两个大婶破门而入,只见洛麒赤着上身靠坐在床上,而辰夜正依偎在洛麒怀中,指尖在他胸口打着旋儿,场面别提有多香艳。 “都说了我们要休息了。”洛麒红着脸道,神色极不自然,而辰夜则笑得一脸娇羞。 族长愣了一愣,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你们先休息,嫁衣明天再裁。”说着便带人退了下去,还替他们把门关上了。 洛麒见状忙把辰夜推开,不料辰夜趁机掐住他的脖子,冷不防将一枚针抵在了他喉下,“不许声张,这可是见血封喉的毒针。” “你这是何意,你到底是男是女?”洛麒抓不着头脑,只见辰夜邪魅一笑道:“你见过哪个女人力气这么大,我是男是女不显而易见吗?” 洛麒错愕地摇了摇头,“你真的是男人啊,怎么可以长成这副模样,太不像话了。” 辰夜不悦地将银针逼近了半寸,挑眉道:“我长成哪儿样了?” 洛麒瞥开眼睛嘀咕道:“你既然是男人,怎么能长得比女人还俏,我以为像夫子那样的男人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你比他还过分……” “什么夫子?” 洛麒难为情地低下头,犹豫着说道:“他是教我读书写字的师者,也是我一直以来爱慕的男子,我曾经最喜欢缠着他,让他教我说汉语写汉字……就在不久前,我忍不住向他表白了心意,但他委婉地拒绝了我……” 辰夜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原来洛麒和他的心上人是师生恋啊,这种事在古代好像算*吧。 “那之后我觉得没脸见他,也不敢去私塾做功课。直到三日后我才听说夫子失踪了,急得到处找他,可翻遍整个部族都没消息。我想就算夫子要躲我,也不至于不辞而别啊,总感觉他遇到了什么危险。” “等等,你说的夫子,可是叫晏西?”辰夜心想洛麒口中这个人,不会就是关在破屋里那个白衣男子吧,记得对方说自己就是在这里教书来着。 洛麒激动地抓住辰夜道:“你怎么知道夫子的名字?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儿?” “他被你爹关在了你家那个放棺材的破屋里。”辰夜话音刚落,洛麒便一把抓起衣服,跳下床冲了出去。辰夜虽然害怕,但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避开宅子内的奴仆,悄悄来到了那间破屋门口。透过门缝望去,屋内黑魆魆的一片,吓得辰夜半天不敢进去。 洛麒心底也有点发虚,但还是提着灯探了进去。然而他在屋内找了一圈,除了那些积灰的棺木外,只发现地上有一条铁链,其上隐隐沾着暗红色的东西。 “奇怪了,不久前我还看到他在这里的!”辰夜看锁链并没有损坏,心想晏西应该不是自己逃走的,肯定是族长发现有人闯入过,便把晏西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就在这时,旁边一副棺材里突然传来奇怪的响声,吓得两人浑身一哆。辰夜不由望了洛麒一眼,他觉得那应该是尸女敲打棺盖的声音。 “什么东西?”洛麒奇怪地走到那尊棺材前,准备把棺材打开一探究竟。 “不能开!”辰夜忙冲上去一把摁住棺盖,要是从里面窜出一只尸女可就惊悚了。 只听那敲打声还在继续,洛麒投来不解地眼神,辰夜慌忙解释道:“肯定是老鼠不小心跑进去了,我我我最怕老鼠了,你可千万不能把棺盖打开啊!” 洛麒半信半疑,余光瞥见棺角上挂着什么东西,待他把那东西扯下来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块白色碎布,上面还沾着两滴鲜血。 “这块布是……从夫子身上掉下来的!他一定遇到危险了!”洛麒说着愤然往门外走去,“我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去找我爹要人!” 辰夜忙追上去拉住洛麒道:“你傻呀!你爹把他囚禁了那么久你都没发现,这么贸然过去找他对质他会承认吗?你爹可是一族之长,他只会骂你无理取闹,旁人也会觉得是你胡闹,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你。” 洛麒悲愤地甩开辰夜道:“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就算被我爹打死我也要去,什么都没有夫子的命重要!”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一根筋!你这么一胡闹,你爱慕夫子的事就传出去了,你倒是不在乎旁人目光,可你要夫子的脸往哪儿搁?还有你这样打草惊蛇,没准惹怒了你爹,暗地里把夫子杀掉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夫子都受伤了,也许正命悬一线……” 辰夜伸手扶住洛麒的胳膊,“你要相信我,你爹要杀夫子早杀了,不会留他活到现在的。所以他还没死,只是被你爹藏了起来。” 他说着警惕地环顾四周,心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拉洛麒走开了。然而两人都没有察觉,旁边角落里正倚着个红色人影…… 两人刚走没一会儿,几名奴仆便出现在了破屋门口。他们鬼鬼祟祟的张望了一阵,便进到屋内抬了一具棺材出来,匆忙往后院那边的山坡去。 旷野寂寥,灯火闪烁。 奴仆们一路来到坟地里,挖了个大坑把棺材扔了下去。其中一个老奴抬头擦了把汗,无意瞥见远处树下站着个红衣人,可他一眨眼那红影又消失了。 “有鬼啊!”老奴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其他三人慌忙四处张望,果见有个红衣人正朝这边过来,而那人步伐极其飘忽,走了几步又消失了。 几人吓得哭爹喊娘,纷纷丢下铁锹逃跑了,慌乱中灯笼也被撞翻在地,只剩那尊木棺静静躺在土坑里。 片刻后,一只手忽然探到了那盏灯笼上…… 夜风拂过,凉意习习。 辰夜回到房内关好门窗,这才跟洛麒摊牌道:“我们合作吧,我帮你救你的夫子,作为代价,你得帮我从你爹手中拿到一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东西?” “就是你爹那顶族长之帽,我要上面那个象王角。” 洛麒这才醒悟道:“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女扮男装到这儿来的……但我也不知道我爹把它藏在了哪里,因为没有这顶传位之帽,他就无法给我举行婚礼,所以我就想把帽子偷过来,可去他房间里找了几次都没找到。” “这还不简单,既然婚礼上一定要用到这顶帽子,那我们就按照他的意思成婚,到时你再把象王角给我也不迟。” 洛麒汗颜道:“可你是男人啊……” “是男人又怎么了,你不说谁知道呢?族人都会祝福你娶到了一位美艳的妻子,而你只需乖乖接受族长的传位之帽就可以了。只要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保证将夫子完好无损的交到你手中。” 洛麒有些踌躇,但还是答应了,“那你说话可要算数啊。” 辰夜点了点头,不过他嘴上说得漂亮,但晏西究竟在哪里,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片刻后两人准备休息了,洛麒还是乖乖打了地铺。知道辰夜是男的后,他也没那么拘谨了,所以就挨着床打了地铺,没像之前那样隔得远远的。 入睡前,洛麒正准备吹灯来着,辰夜慌忙喊了声:“别吹,就让它亮着吧!” “你就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辰夜狐疑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吓出病来了,老是能闻到似有若无的腥臭味,就连这间房里也有。 “你是指的腥味吗?”洛麒抬头看向辰夜,见辰夜点头便解释道:“三年前我娘得了瘟疫死后,这宅子里便多了一股怪味,无论怎么通风熏香都去不掉,现在我已经闻习惯了。” 辰夜瞬间毛骨悚然,难道说洛麒的娘也变成了尸女,三年来一直在这间宅子里游荡吗?这下他更加不敢睡了,眼睛也不敢四处乱瞅,生怕瞥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由于不敢睡觉,辰夜只好一直缠着洛麒讲话。等到后半夜,两人都困倦地睡去时,房梁上忽然落下一层薄灰,一道瘦黑的人影也随之落到床前…… 第40章 这就嫁人了 </script> 天微微亮,辰夜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外面突然有人过来砸门,喊着要进来量尺寸做嫁衣。 “她们又来了,快醒醒啊你!”辰夜忙把地铺上的洛麒摇醒了,让他想办法把那些娘们轰走。 洛麒自然没放大婶们进来,口头报了个大概尺寸,便让她们下去裁嫁衣了。随后他就匆忙出门了,也没说要去哪儿。 按照本地习俗,准新娘今日得在房内沐浴焚香,吃斋祈福。辰夜沐浴更衣后,无心念诵那些繁复的祝文,便打算在这宅院里再探探。然而他一出门便有人拦着,说他是待嫁的新娘,出门不吉利之类的话。 辰夜只得乖乖窝在房内,他百无聊赖地倚在窗前发呆,视线落在对面的屋顶上,忽见有道红影疾闪而过! “舜!”辰夜脱口惊呼,他记得那身朱红色的长袍,是他亲自给风舜挑的布料! 他不顾奴仆的阻拦冲出门,急切地在庭院里四下寻找。然而那人早已不知去向,一切就好像是他的错觉。他失落地回到了房间里,那家伙不是说了要走吗,还来这里做什么? 一整天辰夜都是在焦虑中度过的,直到晚上洛麒才过来找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家宅子这么大,我觉得夫子肯定还在这里,可我把整个宅子都翻了一遍,包括酒窖和放粮食的仓库都找过了,还是不见夫子半个人影。你说,夫子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辰夜这便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洛麒焦躁地踱来踱去,“明日我俩就要举行婚礼了,到时我就能继承族长之帽,等我把象王角交给你,你可得让我见到夫子……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别让我失望啊!” 辰夜敷衍地答应了,可他真不知道晏西在哪儿,就连对方是生是死都不确定。这时候他又想起了风舜,以那家伙的聪明才智,稍作推理应该就能得出结论了吧。 这一夜,辰夜辗转难眠。 第二日清早辰夜就被吵醒了,花婆们热热闹闹地挤在屋子里,七手八脚的给他描起妆来。一会儿捏着他的下巴,一会儿又摁着他的脑勺,辰夜一烦就把人都轰了出去,不就是化个妆吗,他还会变脸呢! 柳条炭笔描长眉,玫瑰胭脂染两腮,头戴一块金珠坠抹额,面罩一层薄薄的红纱,再穿上一身拽地的红嫁衣,整个人瞬间容光焕发。 “我准备好了。”辰夜转身一挥红袖,对自己的妆容甚是满意。 这时洛麒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同样是一身鲜艳的红袍,那一刻,辰夜还以为进来的人是风舜。只可惜洛麒生得浓眉大眼,眉宇间有少年的轻狂之意,而不是风舜那种高冷淡然之气。 辰夜忽然有点恼火,为什么他老是想起风舜,才隔了两天就想了无数遍,是不是中了那家伙的毒啊? “你……很美。”洛麒羞得不敢直视辰夜,这家伙明明是个男人,怎么可以美得这么不像话! 辰夜优雅的伸出手来,给了洛麒一个眼神,洛麒便扶住他的手臂道:“娘子这边请。” 两人来到大堂里给族长请安,其间眉来眼去执手深情,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族长看了是笑得合不拢嘴。 辰夜透过面纱望去,族长正戴着一顶金灰色的帽子,帽顶上有一截白色的宝塔。想必那个就是象王角了,辰夜心里别提有多激动,恨不得把面纱掀开来看个究竟。 按照习俗,新郎还要带新娘游街。在仆人们的热情招呼下,一头健硕的大象被牵了过来。它头上挂着红彩头,正欢快地吹着鼻子,发出鸣笛一般的声音来。 “哇塞,大象耶!”辰夜兴奋得两眼冒星星,幸好有面纱遮住了他那夸张的表情。 洛麒骑到大象背上,将辰夜拉了上来,两人就这样骑在大象上游.行。大象后面还跟着一群小象,花童们则坐在小象上,吹着喇叭敲打着铜锣,一路欢声笑语。 风和日丽,满大街都是喜庆的红色,族人们都穿上了节日的盛装,纷纷聚在家门口,对他们抛洒花瓣,祝福不断。 辰夜有点飘飘然,不由回头对洛麒道:“你有没有想过,倘若现在跟你一起接受祝福的,就是你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会怎样?” 洛麒的笑容渐渐僵住了,假若夫子也穿上这样一身红衣,依偎在自己怀中.共赏良辰美景,那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但事实上,夫子只会用书卷敲着他的脑袋,笑着责备他不知道好好念书,成日里就知道做白日梦…… 辰夜不禁也陷入沉思中,穿越前他一直处于深柜里,从未妄想会与任何人结成伴侣。可面对此情此景,他竟渴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和自己携手余生。 “诶,我怎么会想起那个面瘫,他明明都丢下我不管了!”辰夜赶紧把自己拍醒,这时有个东西突然砸到自己胸口,啪的一声溅得到处都是。 辰夜错愕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嫁衣上竟沾着一抹蛋黄!他娘的这谁扔的,没看见别人都撒花呢,哪个*敢朝老子扔鸡蛋!他愤然瞪向鸡蛋飞来的方向,一眼便看见有个红衣人正站在人群后。 风舜眼睁睁看着辰夜,那身艳丽的嫁衣太美,美到他难以呼吸。明知道辰夜在做戏,可看辰夜依偎在别人身前,他心里竟酸溜溜的。察觉到辰夜的目光,他慌忙转身逃走了。 “别走啊!”辰夜心里一急,起身就要从大象背上跳下去。洛麒慌忙拽了他一把,然而辰夜再抬头一看,风舜已经不知去向了。 “放开我!”辰夜挣脱洛麒从大象身上跳了下来,不料却被大象身上的绳索绊了一下,身体一歪就滚到了地上,四周人群不禁发出一阵惊叫声。 这一摔额上的金饰都掉了下来,辰夜挣扎着想把东西捡回来,偏偏就在这时,他竟看见一条青蛇蜿蜒了过来!他吓得惊叫一声,这大街上全是人哪来的蛇啊,而且看那蛇的颜色,怕是剧毒的竹叶青! 洛麒见状正要从大象上跳下来,不料大象受了惊奋力跺脚,整个地面也随之震动起来。队伍后的小象也跟着跺脚,花童们尖叫着纷纷跌落在地。而族人深怕被象群踩到,手忙脚乱地往屋里蹿,场面瞬间变得一派混乱。 辰夜只觉得眼前一黑,那大象竟抬脚朝自己踩了过来,任洛麒怎么嘶吼都不管用。 “完了,我要变成肉饼了……”辰夜吓得闭上了眼睛,慌乱之际有人抱住他就地一滚,同时那只巨大的象脚重重砸进了地面。 辰夜这才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冰冷而熟悉的脸,不由惊喜道:“你真的还这里啊,我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 风舜立即收住担忧之色,故作严肃道:“我问你最后一遍,东西你还偷不偷?” 辰夜不禁皱起眉头,他好不容易才看到象王角,都到了这一步怎能轻言放弃?他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你是谁,放开我娘子!”洛麒低喝一声,警惕地瞪着风舜。 风舜不屑于理会洛麒,只是无奈地看着辰夜,然后沉默的起身离开。他担心辰夜有危险,潜去族长家偷看他,婚礼上还一路跟着他,可他始终不懂自己的苦心。 “你没事吧?”洛麒忙上去扶起辰夜。 “没事。”辰夜追望向风舜离去的方向,隐隐看见角落里还有个白衣男子,那人朝风舜点了点头便一道离开了。等等,那白衣男子瞧起来怎么有些眼熟? 辰夜迅速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忽然想起曾被锁在破屋里的白衣人,等等,晏西又怎么会跟风舜在一起?来不及跟洛麒解释,他跳起来就追了过去。 拐角后是一条狭窄的巷弄,弯弯曲曲的有几条岔道。辰夜刚进去时,还能看到那一红一白的背影,但转个弯就都消失了。 辰夜焦急地穿来转去,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忽然有人拽住了他的手臂,他绷紧神经回头就是狠狠一拳。 “啊,你打我做什么?”洛麒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脸颊,“可算是找到你了,赶紧跟我回去罢,前边就是蒙家的地盘,这里很危险!” “蒙家的地盘?”辰夜抓不着头脑,只听洛麒解释道:“蒙家是我们洛家的死对头,为了跟我家争族长之位,蒙家总是暗地里针对我们。方才那场骚乱恐怕就是蒙家动的手脚,还有你身上的鸡蛋也是他们扔的。” 辰夜还以为那鸡蛋是风舜扔的呢,不过想想风舜才不会干这种事。 两人快步行走,眼看要穿出这条幽暗的巷弄,忽然从旁边岔道里蹿出个人来,冷不防一棒将洛麒打晕了过去。辰夜还没来得反应,也被人偷袭打晕了过去…… 一阵寒意袭来,辰夜猛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有人正朝自己泼冷水。他挣了挣,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眼前是一个身材瘦小的鹰钩鼻男人。 那男人围着辰夜转了一圈,眼底尽是狡猾之意,“啧啧,这夜郎来的姑娘就是俏,难怪洛族长急着要把你收为儿媳。” “你是谁?”辰夜警惕地瞪了对方一眼,只见四周貌似是个柴房,而洛麒就在他对面,同样是被绑在椅子上,并被冷水泼醒了。 “我姓蒙,这里的人都称我蒙老大。” 洛麒不禁怒叱道:“姓蒙的,他只是个外人,你有什么仇冲我来,别打他的主意!” 蒙老大咯咯笑了起来,“外人?这姑娘和你都已经成亲了,敢问我哀牢族上下还有谁不知道她是你洛家的人?” “这几年来瘟疫肆虐,族里的女子越来越少,时至今日已经有九成男人,剩下的一成不是老妪就是女童!相传外来的女子不会感染瘟疫,于是来一个你洛家就捞走一个,凭什么一有好女人就得嫁入洛家?” 蒙老大愤然瞪着洛麒,阴险笑道:“看你爹给你找了一个又一个,这次偏偏还是个美人,大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不如把你妻子借我快活快活呗,外边还有几个兄弟等着呢!” “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就阉了你!”洛麒气得青筋暴起,奋力挣扎起来。 蒙老大搓着手转向辰夜,色.眯眯地笑道:“瞧这美艳的娇妻哟,大爷可是好久没尝女人味了,洛大少爷可要瞧好了,她马上就要被兄弟几个蹂.躏了。” 辰夜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心想这蒙老大口味可真重,待会儿要是扒了裤子,发现他是个男人就好玩了! 第41章 谁笑到最后 </script> “小娘子别怕,大爷会好好疼爱你的。”蒙老大搓着手渐渐迫近,目光猥亵的在辰夜身上打量,恨不得用眼神就把他给剥光。 洛麒在一旁急得大吼大叫,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而辰夜只是淡定地坐在椅子上,故意用甜腻腻的女声道:“你这样绑着人家也不好施展功力吧,不如你给我解绑,让奴家来好好伺候你?” 蒙老大眯了眯眼睛,显得有几分顾虑。辰夜又激将道:“怕什么,我一个女流之辈,难不成还打得过你?” “说的也是,只要你能伺候大爷开心,大爷保证不对你动粗。”蒙老大说着绕到辰夜背后,将辰夜身上的绳子解开了,两只手则暧昧地落在了辰夜肩上,渐渐往他胸口的衣服里探去。 洛麒目瞪口呆地看着,虽然他知道辰夜是男的,也说不上被人占便宜,但这样一个美男子被如此猥琐的人玩弄,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亵渎。 辰夜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指尖冷不防操起一枚银针,往胸口那只手刺了过去。 蒙老大发出一声惊呼,忙不迭将手缩了回去。辰夜则趁机站起身退到一旁,与蒙老大冷冷对峙着,这可是他最后一枚针,但愿刺中了敌人的脉门。 “哟,这还是毒针呐!”蒙老大扯下毒针随手扔掉,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说罢竟操起那把椅子,猛然朝辰夜砸了过去。 辰夜慌忙一脚将椅子踹开,不料蒙老大趁机上前,反扭住他的手臂用力一转,便将他整个人摁在地上无法动弹。 “小娘子有两手嘛!”蒙老大佞笑道,用手指刮了刮辰夜的侧脸。 “……你的手怎么还能动?”辰夜愤恨地瞪着对方,就算毒性因为时间而减弱,也不至于连对方一只手都无法麻痹啊! 蒙老大贼笑一声,用嘴将自己那只手上的手套咬了下来,只见他那只手色泽阴暗,关节异常,看起来就像是木头做成的假手。 “我这只手许多年前就废了,这里一直戴着木头做的假肢。”蒙老大说着骑在辰夜腰上,用那只木头手揪住辰夜的头发,另一只手将他身上的红袍拽了下来。 只见那背上的肌肤白皙如雪,还隐隐散发着诱人的体香。蒙老大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向头顶,迫切的把辰夜翻过来想一睹葇荑,却见对方胸口平坦线条优美,腹部竟还有几块微微隆起,那个好像是腹肌?? “不好意思,我是个男人呢……”辰夜贱笑道。 “怎么会?”蒙老大难以置信地去扒辰夜的裤子,辰夜吓得奋力挣扎起来。洛麒见状脚尖一带,竟将一抹沙踢到了蒙老大眼睛里。 蒙老大惨叫一声,不得不得放开辰夜,跪在那里揉起眼睛来。辰夜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洛麒身后给他松绑,不料这时柴房的门砰地一声开了,七八个壮汉从门口蜂拥而入。 “别管我你快跑!”洛麒焦急道。 “你当我不想跑啊!”辰夜手忙脚乱,无意瞥见不远处有一把砍柴刀,急忙冲过去捡起那把柴刀,一把架在了蒙老大的脖子上。 蒙老大揉眼睛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只听辰夜大喝一声道:“全都给我退下,不然你们当家的就没命了!” 见几名壮汉还愣在那里,辰夜当即挥起柴刀,毫不留情地将蒙老大的木头手砍了下来,吓得那几人全都跪在了地上。 “还不退下!”蒙老大低喝一声,几名手下这才退到了门外。 辰夜想过去给洛麒松绑,但又怕被敌人有机可趁。正在纠结时,蒙老大忽然诡异地笑了两声,“洛少爷,我一直暗中盯着你们家,背地里耍尽手段,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次我为何就敢明目张胆了?” 洛麒一想的确不对劲,蒙家的实力远远不及洛家,顶多只能暗地里指手画脚。但这一次蒙老大绑了他,就等于公然在挑衅洛家。 “因为我抓住了你爹的把柄。”蒙老大说着抬起头来,瞪着两只红肿充血的眼睛,“你还不知道吧,那些染上瘟疫的女子并没有死去,而是变成了一种会咬人的行尸走肉。” 辰夜眼珠一转,他好像知道蒙老大要说什么,但这货干嘛要告诉洛麒这些事? 洛麒不以为然道:“可笑,照你这么说我娘其实也没死,而是变成了一具会咬人的行尸,那她这些年来怎么也不咬我?” “你还记得半个月前,晏夫子失踪的事吗?” 洛麒的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莫非你知道夫子在哪儿?” “快说!”辰夜将柴刀抵得更紧。 蒙老大这才道:“据说晏夫子就是发现了尸女,正准备将这事公之于众,不料却被洛族长关了起来,落得个生死不明。想想晏夫子是何许人也,若不是他来到哀牢族,咱这里都没人会讲汉语,更不会知道世上还有书这种东西。” “所以你爹有两大罪状,一是向全族人隐藏尸女的秘密,二是谋杀晏夫子。光凭这两点,他就已经不配做哀牢的族长了!” “什么尸女……我才不信。”洛麒怔怔摇头,当年他明明亲眼看到娘亲断的气,不过他也确实察觉到自从娘亲死后,家里似乎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时辰夜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不由得抵了抵手里的柴刀道:“你废话讲了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 蒙老大诡谲一笑,辰夜顿觉脊背发凉,转身便见一个大汉举刀砍了上来。他躲避不及,胸口竟被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紧接着又被蒙老大绊倒在地,下一刻刀刃就封在了喉下。 “看爷爷我不好好收拾你!”蒙老大用刀挑起辰夜的下巴,咯咯笑了起来。 辰夜吓得冷汗直流,这蒙老大既然有胆凌.辱人.妻,该不会连男人都不放过吧? 彼时已经到了半下午,街道上还是遍地狼藉。一个小奴飞快穿过大街,匆忙跑进洛家大院里,带来了蒙家绑人的消息。 “什么?他敢要我的传位之帽!”族长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姓蒙的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敢公然破坏洛家的婚礼,还敢掳走他的儿子和儿媳! “敢动我的宝贝儿子,真当我洛家是吃素的!”族长当即号令全洛家的男儿集合,准备带人去把蒙家夷为平地。 这时又有小奴赶来通报,说门外有客人急着求见。族长不耐烦地甩袖道:“谁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见!” “回族长,是……是晏夫子。” 族长震惊地回过头来,记得前天夜晚赶去破屋时,发现晏夫子已被尸女咬得奄奄一息。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晏夫子扔进棺材里,随后喊人过来把棺材抬出去埋了。 片刻后,一个白衣男子便被领进了门,身旁还跟着一名红衣男子。族长一见他们便热情地招呼道:“许久不见晏夫子,近来身体可好?” “托族长的福,我好得很呐。”晏西拱手作揖,意味深长的一笑,想想那晚他被困在棺材里,幸好被风舜发现才捡回一命。 族长忙将两人请入座,无意瞥了那红衣男子一眼,觉得甚是眼熟,再看到对方腰间的黑白双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人不就是和儿媳一起来的吗,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风舜也回敬了族长一个眼神,吓得族长立即躲开了目光。那晚他被尸女咬伤后,族长看中了他的黑白双剑,不仅把宝剑据为己有,还派人把他给活埋了。所以昨日他才潜入这宅子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剑取走了。 “不知两位来此有何贵干?” 晏西开门见道:“听说洛公子被蒙家的人绑了,要族长的传位之帽来赎人,我来就是为了替族长摆平这件事。” “那我怎么就能相信,两位和蒙家不是一伙的呢?” 晏西回头看了风舜一眼,风舜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宝塔形的小玩意儿。族长脸色一变,正欲把东西夺过来,可风舜又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这是什么东西,想必族长心底比谁都清楚,如果我们是蒙家的人,也不会带着这东西来找您。”晏西始终保持着谦卑的微笑,柔软的话语却似有千钧之力。 族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昨晚他把帽子拿出来时,发现象王角竟然不见了,情急下就造了块假的在婚礼上用,所以他现在头上戴的不过是个假货。 “你们东西都不给我看清楚,我怎么就知道是真是假?”族长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两人究竟是怎么找到东西的,那种地方怎么会有人想得到? 晏西淡然道:“象王角由于年代较为久远,并不是崭新的纯白色,而是姜黄色,其上还布满了断裂纹。如果族长真的想辨别真伪,不妨把帽子摘下来比比看。” 族长脸上有些搁不住了,索性翻脸道:“我洛家有上百壮丁,既然二位都进来了,还以为出的去吗?”不料话音未落,一把剑冷不丁架在了脖子上,快得他打了个寒颤。 “有族长带路,自然出的去。”风舜神色凛然,说罢又将剑收了回去。 晏西伸手替族长倒了杯茶,“我们定会将洛公子赎回来,不过希望族长能答应我们,号召全族人今晚聚集于此,将尸女的事公之于众。” “不行!这种事一旦泄露出去,全族人都会陷入恐慌中!”族长颤颤摇头,他无法想象族人蜂拥出城,留他一个人独守空城.的场景。 “我们保证今夜过后,城内的尸女都会消失,有劳族长先备好这些东西。”晏西将一张纸推到族长面前,然后起身与风舜一道离开。 族长怔怔望着桌上那张纸,城内那成百上千的尸女,岂是说消失就能消失的? 两人匆匆往蒙家赶去,风舜不禁问道:“其实我挺好奇,夫子怎么就知道象王角在那副棺材里,常人应该不会把宝物藏在那种地方。” “我被关在破屋里的那段日子,每晚都听到棺材里有东西敲打,直到有一天又抬了一尊棺材进来,可它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开始我还以为是个空棺,后来发现棺盖也被钉住了,既然是空棺为何要封住呢?” 风舜会心一笑,“所以我回去取剑的时候,夫子才要我顺便把那副棺材打开看看?” “不错,只有拿到象王角,我们才能跟族长谈条件……”晏西说着又咳嗽了起来,其实他早料到蒙老大会绑架洛麒,于是便将计就计,趁此机会要挟族长,好将尸女的事公之于众。 风舜见状扶了晏西一把,问他身体有没有事。晏西摇头道:“不碍事,我们还是快些走罢,我担心洛麒还有你朋友会出事儿。” 于是两人改走为跑,不出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蒙家大宅的门口。 第42章 我不入地狱 </script> 霞光斜射进柴房内,辰夜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被绑在了椅背后。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脸上挂了彩。因为蒙老大发现他是男人后,气急败坏地把他给揍了一顿,打得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蒙老大出去后,留了三个大汉在屋内守着。而此刻一个大汉正在给辰夜揉肩膀,另一个跪在旁边给辰夜捶腿,还有一个在剥香蕉喂给辰夜吃。 “对对对就是那里,啊舒服……”辰夜惬意地咬了一口香蕉,“我们夜郎别的不多就是美女多,把小爷伺候好了,保证你们三儿都能娶到媳妇!” 三人一听这话伺候得更卖力,辰夜更是一脸*地喊舒服。此刻他心里还有几分庆幸,这里虽然全是糙爷儿们,好在他们的性取向都还正常,不然他可就死翘翘了。 洛麒就坐在辰夜对面,一开始他还很心疼辰夜来着,但现在他只觉得憋笑,心想这家伙真是到哪儿都吃得开,实在厉害。 这时房门砰地一声开了,三名壮汉慌忙站直身体,那个喂香蕉的人手一慌,索性把香蕉塞在了辰夜嘴里。 蒙老大带着两人走了进来,洛麒看见那白衣翩翩的男子,惊喜欲狂地喊了一声“夫子”,晏西便回了一个春风般的微笑。 “你怎么来了?”辰夜和风舜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嘴里的香蕉都掉了出来,他慌忙扭头躲开视线,叫他现在这副模样怎么见人呐。 风舜三步作两步走到辰夜跟前,用指尖托起他的下巴,细细查看他脸上的淤伤。辰夜不自在地躲避着目光,丝毫没发觉对方眼底的心疼。 “谁打的?”风舜说着扫向辰夜身后那三人,三人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人也给你们看了,东西可以交给我了吧?”蒙老大转向晏西,晏西要求先放人。蒙老大于是冲属下们摆了摆手,便有两人上前给辰夜和洛麒松绑。 洛麒一解绑就冲到了晏西身前,欣喜地握着晏西的双手道:“夫子没事吧,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找夫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晏西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拍了拍洛麒的肩膀道:“傻孩子,夫子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要记得按时来私塾听课。” 辰夜还赖在椅子上不肯起来,别扭的撅嘴道:“腿被打瘸了,走不了路了……” “那我抱你。”风舜爱怜地看着辰夜,一把将他横抱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蒙老大见状忙上去拦住他们,却被风舜凌厉的眼神给慑住了。这时晏西带着洛麒走了过来,冲蒙老大微微一笑道:“等到了门口,东西自然会交给你们。” 辰夜依偎在风舜怀中,手渐渐探进他的衣服里,不老实地在他胸口摸来摸去,“明知道我是装的,你还说抱就抱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风舜冷着一张俊脸不说话,到了大宅门口便将辰夜放了下来,然后让晏西带他们先走。晏西说了句小心,便带着洛麒先行离开,辰夜也幸灾乐祸地跟了上去。 “东西呢?”蒙老大不耐烦地伸手要道。 “掉了。”风舜坦白道,他都不用确认,就知道辰夜刚把象王角摸走了。 “你逗我玩呢兄弟?”蒙老大愤然翻着眼睛,这红衣人进门前还把东西给自己看了,转个身就说东西掉了,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来人啊,给我剁了这小子!”蒙老大气急败坏,操起大刀砍了过去,不料还没碰到风舜的人,就被对方一脚给踹到了门上,竟将两扇门都给撞飞了开去。家奴们见状蜂拥而上,霎时间人影乱晃,惨叫迭声。 不一会儿,风舜就从人群间走了出来,这时有人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风舜低头一看是蒙老大,他眼神一寒,扬剑刺穿对方的手掌狠狠一划,竟将那只手拆成两半! 蒙老大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捂着血手在地上翻来覆去,旁边苟延残喘的家奴全都骇住了。此时辰夜等人还未走远,听见惨叫声都回头望了过来。 风舜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了擦刀尖的血滴,然后将剑收回了刀鞘中。 “敢动我的人,这就是下场。”他说罢拂袖而去,没有一个人敢追。 几人正在路口等风舜汇合,见风舜从杀战中出来,身上竟不染一滴血迹,辰夜不由得咋舌道:“你还嫌你师哥残暴,我觉得你也很残暴……” 风舜别有用意地瞧了辰夜一眼,“既然你知道我残暴,那就给我小心一点。” 辰夜不由得打了个啰嗦,这家伙虽然纵容自己拿走了象王角,但没准心情不好又会收回去,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他好了。 这时晏西笑看着风舜道:“东西难道没给他们,怎么会动起手来?不过看你的身手,我又忍不住好奇你的身份了。” 风舜并没有回答,调头往族长家赶去,几人也只好快步跟上。 西天剩下几抹余晖,黑夜即将来临。 族人们纷纷向洛家大院涌去,此时族长家里里外外水泄不通,已经有千百名族人聚集于此。几人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好不容易才挤进了院子里。 风舜本来一直紧紧拉着辰夜,无奈一个人潮将两人打散了,转眼辰夜就消失在了人海中。风舜回望着纷扰的人群,一时竟有些百感交集,只愿那小子别再被伤到哪儿。 族长正焦急地在堂前踱步,见洛麒平安回来了,差点就要喜极而泣。晏西来不及嘘寒问暖,上前就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在后边山坡上,都按你们说的准备好了。”族长神色凝重,身体不住颤抖起来。 洛麒抓不着头脑,只得不解地看向夫子。 晏西沉思片刻,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风舜,随后双腿一折,竟跪在了风舜跟前!这一跪在场之人无不震惊,风舜急忙要扶晏西起来,晏西却固执的跪地道:“后山的事我想拜托给你。” 风舜愣了一愣,不禁冷笑道:“我救了你的命,你却叫我去送死。” “我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举眼全族,只有你一人有这个能力。若此番功成,哀牢族将不再有瘟疫,女子也不用活在恐惧中,全城百姓都会感激你!”晏西说着拜了一大拜。 “你未免把我想得太高尚了,这些族人与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豁出命来救他们?我要他们的感激有何用?” 风舜眼神颤动,想当初他为黎民百姓惩凶罚恶,到头来还不是受尽天下人辱骂! “但你与我素不相识,却把我从那冷棺里救了出来。”晏西又郑重的拜了一拜,“我相信你不会袖手旁观,因为你生来就是这种人,你注定要成为英雄!” 风舜颤颤退后两步,麻木地转向四周,人们投来无知的眼神。如果他袖手旁观,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死于瘟疫,此刻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他怅然叹了一声,取下腰间的佩剑,然后脱掉身上那件红色长袍,将衣袍递给晏西道:“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你就把这件衣服还给我,如果我回不来,你也应该知道要给谁。” 晏西沉重地点了点头,只听风舜又道:“如果他问我去哪儿了,你就告诉他,我只是丢下他不管了,叫他不要难过。” 说罢风舜又喊了几名家奴,举着火把向后山赶了过去,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晏西紧紧抱着那件红衣,眼中泫然几欲落下泪来,因为他知道风舜这一去恐怕回不来了。 大宅内外的族人越聚越多,沸沸扬扬,直到堂前响起一阵铜鼓声,人群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接下来,族长沉痛的讲述了这些年来的瘟疫,还有在瘟疫中死去的女人们,最后终于讲出了尸女存在的事实。 全民哗然,人们口口相传着族长的话,紧接着又是一阵激烈的铜鼓声。晏西接过话题,向族人讲述了尸女的习性,在说到尸女不会攻击本族男子后,人群的声音明显降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所有尸女都将聚集到后山坡上,被一把火付诸灰烬,大家只需要度过今晚,一齐等待黎明的到来!” 人们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议论着,有人惶恐有人质疑,好在场面并没有失控。 这时候,夜空中突然飘下无数张纸符,人群不禁再次骚动起来。晏西不解地看向族长,而族长也是一脸愕然。晏西便伸手接了一张符纸过来,只见上面写着“替天行盗”四个红字。 “这……莫非是夜郎那个声名赫赫的神偷?”晏西下意识顾目四望,果见一个绯衣人正在屋顶上急速奔跑,转眼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辰夜躲到大院背面的屋檐下,他和风舜走散后又撞见了巫晓,此刻巫晓就在他身旁。先前巫晓的确被遣送出了城,但他又想办法混了进来,正巧赶上了全族大会。而辰夜的行李全在巫晓身上,看到之前准备好的神符,他自然是惯例来一发。 现在通告已经发下去了,辰夜便让巫晓就在这里等着,他自己则去找洛麒他们。 洛麒在听族长和夫子讲话时,一直是懵懂的状态,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道:“照夫子这么说,我娘亲其实也变成了尸女,即将被一把火付诸灰烬?” “傻孩子,你娘已经死了,活着的那个只是一具行尸。” “难怪我一直觉得家里有东西盯着我,原来那个就是变作尸女的娘亲吗?”洛麒神色凄然,晏西便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 辰夜穿过人群挤到堂内,只见洛麒正在和晏西讲话,而族长则站在一旁怔怔失神。他便趁族长不注意,将一张神符贴在了族长的帽子后,其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谢字,这标志着神偷再一次得手! 这时候,辰夜才发现风舜居然不在,没有那家伙来阻拦自己,他忽然觉得这宝贝偷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家风舜去哪儿了?”辰夜上前询问道,见晏西怀中抱着一拢红衣,他眼神一动立即把那红衣扯了过来,“这衣服怎么在你这里,他人呢?” 晏西噤声不语,他不想再多一个无辜的人去后山送死,不料洛麒却说漏了嘴。 “后山全是坟墓,一不小心就会踩到尸女,他去那儿干什么?”辰夜说着忽然愣住了,联想到晏西之前对族人说的话,瞬间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辰夜肩头有些发颤,望了望后院的方向正要过去,晏西担忧地拉住了辰夜,不料辰夜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就像是打在所有人脸上,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晏西怔怔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只听辰夜一字一句狠绝道:“什么道德仁义,统统都是放屁!你在叫他去送死的时候,就没有摸摸自己的良心吗?要死你怎么不自己去?如你这般假仁假义,真是枉为读书圣人!” “如果他有个不测,回头我就杀了你!”辰夜说罢决绝的离开。 第43章 不想丢下你 </script> 天边悬着一轮紫红色的月,一头大象正在山坡上啃树枝。风舜就站在这头巨象对面,周围是高高堆起的柴垛,只在下坡处留着一面入口,有几名大汉正守在入口处。 夜风中夹杂着刺鼻的酒味,那是因为柴垛周边洒了烈酒,这样点燃后火势就会迅速蔓延。风舜悲凉地看着这头健硕的母象,它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树枝,丝毫不知即将面临的命运。 犹豫许久,风舜终于拔出了凛凛双剑,接下来,他会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将母象斩杀,浓烈的血腥味会引来方圆几里的尸女。但在斩杀过程中,他身上必定溅满鲜血,这会使他沦落为尸女的猎物。 更可怕的是,在尸女都被引入这个陷阱后,守门的大汉会迅速搬来木柴,将唯一的那面出口堵上,只留下一条不到三尺的缝隙。 风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样安排无异于叫他去死,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杀死母象,他才能争取到最后一线生机。 他倏然睁开双眼,大喝一声双剑齐出,直向母象的眼睛刺了过去。母象发出一声撕裂的哀鸣,倒地剧烈的挣扎翻滚起来。而他就像一个刽子手,无情地挥舞着双剑,身法纵横凌厉,快得只剩下一道影。 坡下的大汉看不清剑,更看不清挥剑的人,只看到母象的血像喷泉一样飙射,只听到一阵阵血肉撕扯的声音。等几人回过神时,那母象已经被切成七零八落的血肉,其场面之血腥骇人闻所未闻。 风舜就站在那团血肉模糊间,他喘息着擦了擦脸上的鲜血,身上那件薄薄的白衫早已被染得血红。守门的大汉们在呼唤着他,然而他走了两步突然被绊住了,低头一看竟是母象那血淋淋的内脏! 一阵恶心感翻江倒海而来,他禁不住弯下腰呕吐起来。 就在这时,一支庞然大军从山坡下涌了过来,快得就像是一团黑色蝙蝠,转眼间就飞到了山坡上,向着那处血腥蜂拥而去。 尸女们尖厉的叫声迎面扑来,风舜眼睁睁看着入口处被堵满,一颗心仿佛堕入了万丈深渊。 “对不起,我真的要丢下你了……”风舜悲凉地杵在那里,似乎在等待死亡降临。 大汉们害怕地躲在柴垛后,等到那成百上千的尸女都冲进陷阱后,他们这才敢探出头来。只见尸女们疯狂地撕扯着血肉,一个扑一个堆叠得就像一座小山,只剩那些干瘦的手脚不断挣扎着。 想必那个人,早就被撕成碎片了吧? 大汉们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从旁边抱来事先准备好的木柴,迅速将入口处堵上。他们原打算留一个小小的缝隙,但现在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等辰夜赶过来的时候,山坡上已经成了一片汪洋火海,无数尸女正在烈焰中挣扎,发出凄厉刺耳的惨叫声,就像在地狱中狂舞的厉鬼。 “舜——”辰夜向火海疯跑了过去,奔跑时已是泪流满面。你怎么这么傻啊,天下人既负你,你又何须再顾天下人? 洛麒和晏夫子也追了过来,上坡时,洛麒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那竟是一串白色的象牙珠。他还记得,这是他小时候亲手给娘亲串的,就连她下葬时都戴在脖子上啊! “娘亲……”洛麒遥望火海,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火噼噼剥剥地燃烧着,辰夜从旁边操起一根木材,狠狠朝火墙劈打而去,试图从火海中开出一条通道来。 “舜!我知道你还活着,听到了你就快出来!”辰夜边打边喊风舜的名字,没打几下手里的木材就烧着了,于是他甩掉木材又开始用脚踢。 洛麒不顾夫子的阻拦,操了一根木柴冲了过去,帮辰夜一起开辟火海。晏西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也按捺不住冲上去帮忙。三人在火墙外又踢又打,只听得轰的一响,火墙终于坍塌了一个角。 只见尸女的尸体一层叠一层,大多都烧得像焦炭一样,只剩几个在地上匍匐爬行,嘶叫着想摆脱身上的火焰。 辰夜茫然环顾着这片尸山,事实摆在眼前,叫他还怎么自欺欺人?想到再也看不见那个总是板着脸,聪明又闷骚的家伙,他只觉得心里酸楚难忍,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呜呜呜……你个王八蛋!你怎么能这样绝情,说不管我就不管了……” “我以前那么讨厌你你都不去死,等我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了你,你又这样伤我的心……”辰夜呜咽不清,明知道作为男人不应该这样哭,但眼泪怎么都收不住。 洛麒怔怔杵在一旁,在惋惜风舜的同时,他更心痛自己的娘亲。想着她即便化为尸女,三年来也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不由紧紧扣住掌心里的象牙珠。 这时只听得一阵轰隆声,一处火墙正在向内坍倒,晏西忙将辰夜拉起来道:“这里很危险,我们得赶紧离开!” 辰夜猛然回过脸来,一双含泪的眼睛悲愤地瞪着晏西,刺得晏西浑身一颤。 突然间,几个尸女从尸山上飞了起来,几人吓得脸色大骇,还以为尸女要扑过来咬人。但仔细一看,那堆尸体下面似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爬,直到一只血淋淋的手忽然伸了出来! 洛麒和晏西都惊得后退一步,但辰夜却跳起来冲了过去,握住那只手将对方拽了出来。 “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辰夜欣喜若狂地抱了上去,如获至宝般紧紧拥在怀中,也不管对方身上多么污秽。只听那人在耳畔低语道:“我听到你在喊我……不想丢下你一个……” 在这之前,风舜被尸女群起围攻,敌人斩之不尽,他终究还是倒了下来。本来连他自己都放弃了,弥留之际却听见有人在哭,听得他心里好难过。因为不忍心再听那人哭,所以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了出来。 夜空中云雾渐渐退散,终于一切苦难都结束了。 几度日落月升,转眼数日过去了。 风舜的伤势比较重,一直躺在床上休养,他睡了醒醒了睡,分不清白天和黑夜。迷蒙中似乎有人在耳边说话,他觉得身体好重不想动,只是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只见有个人正坐在自己大腿上,他有着一头波浪似的长卷发,眼神中略带着一丝邪魅。这个人好像是叫辰夜来着,风舜糊涂得已经找不着北了。 “我喊了你好几遍,你怎么一直不搭理我?”辰夜用指尖抚过风舜的脸颊,风舜想回答他,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粗重的喘息。 “你若再不理我,我可就要惩罚你了哦。”辰夜挑起半根眉毛,手指落在风舜胸口绕了两圈,然后渐渐下滑到了风舜的小腹处。 风舜看辰夜那妖娆的神色,想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推开,无奈四肢怎么都动不了。他又想叫他从自己身上滚下去,可却像掉入了梦魇似的,无法发出声音。 辰夜调皮地勾起唇角,对风舜受惊的表情很满意,他的手越来越不老实,往风舜亵裤里探了进去。刚摸过去的时候,觉得那里又软又温暖,还有一点茸茸的触感。 “你够了……别乱摸!”风舜心里抗拒着,羞愤瞪着眼睛。敏感的地方被触摸着,摆弄着,若轻若重的,渐渐唤醒隐藏在体内的燥热。 “你这样子真可爱。”辰夜越看他的表情越是满意,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挑逗,很快那处便膨胀了起来,握在手里又硬又热的。 风舜额上都开始冒汗了,这小子简直越来越猖狂了,欺负自己不能动是不是?他羞愤得满脸通红,但是那种地方被玩弄着,似乎有种奇怪的愉悦感?他挣扎着扭动身体,想摆脱这种感觉,可身体似乎渐渐习惯了,反而变得享受起来。 察觉到风舜的表情变化,辰夜眼底浮出一丝得意,手握着那处加速上上下下。而且他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抚摸着花柱下面的两颗果实。那手指带着几分凉意,与火热的地方相摩擦,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风舜已经彻底受不住了,不禁张嘴大口呼气,他好像在风中肆意奔跑,瞬间冲上了万丈云霄,一下子都释放了出来,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辰夜这才停止手上的动作,他抬起那只沾满白浊的手,看着热液啪嗒啪嗒掉落,玩味笑道:“你瞧你,平日里一副冷淡如水的样子,其实内心也是狂热似火的吧,我才玩弄了这么一下就出来了。” 风舜羞得想饮刀自尽,他从来没有这种经验,也没料到会被一个男人玩弄到高.潮。他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了,没想到辰夜竟然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媚笑道:“你想不想知道,跟男人做是什么感觉?” “你别闹了!”风舜开始惊慌失措了,但辰夜却越来越得寸进尺,就那么裸着身体跨坐在他腰上,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抚摸着,臀部贴在他身下来回的摩擦。 “别闹了行吗,我真的怕你了,怕你还不行啊!”风舜简直要发疯了,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男人怎么可以和男人那样啊! 这时风舜才发现窗外天刚亮,而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人。他懵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些羞耻的事都是在做梦……难道是平日被辰夜摸来摸去的,摸出阴影来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 出于好奇,风舜又把亵裤扯开来看了看,竟然真的湿了一片,而且经历了那样的梦境,下面还稍微有点精神……他抬手覆住额头,真想扇自己两巴掌。羞恼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脱掉那条脏的,挣扎着爬下床想找条干净的。 由于身上全是伤,风舜没走两步忽然摔在了地上,他扶着椅子想爬起来,不料椅子突然翻倒在地,发出一阵刺耳的撞物声。 而此时辰夜就在隔壁房间,听到动静立即推门跑了进来。他急忙将风舜扶到怀中,眼睛无意瞥到风舜身下,登时脸颊一红,“你这个流氓,大清早的怎么不穿裤子啊!” 风舜慌忙将那里遮住,这一刻他想死,非常想死,给他一把刀他立刻能自尽。 辰夜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便把风舜扶到床上坐着,这时他看到了旁边那条白色亵裤,便抓过来想给风舜穿上,但他一抓手感竟然是湿的,湿的? “你……”辰夜不可思议地盯着风舜,心想这家伙不会一大早打飞机,刚巧被自己撞见了吧?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风舜红着脸怒叱一声,钻到被窝里盖住了脑袋,他现在只想找把刀把自己捅死算了。 辰夜有点莫名奇妙的,但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家伙好像挺精神的嘛,再过几日就会痊愈了吧? 第44章 送你一张牌 </script> 竹影婆娑,小桥流水,一群孩童正在院间嬉戏。悦耳的铜铃声响起,孩子们这才规规矩矩地坐回席上,跟着晏夫子摇头晃脑地念起三字经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这里是晏西的私塾,风舜正托腮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他身上那件红袍里边缠满了布带,浑身上下只有一张脸还能看,好在那晚的血腥已经渐渐远去。 不过比起那场血战,风舜觉得还是那天早上的梦更可怕,一个羞耻到他这辈子都不愿意承认的梦。好在经历那次尴尬后,辰夜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而他也一如既往的保持高冷。 这时房门开了,辰夜端来一碗汤放到桌上,“你重伤初愈,多喝点甜汤补身体。” 风舜随便喝了两口,扭头继续欣赏风景。辰夜便弯腰凑到风舜面前,故意将脸越凑越近,风舜不经意回过头来,两人的唇就轻轻碰在了一块儿。 辰夜还以为风舜会尴尬地躲开,但对方只是那样愣愣看着自己,温润的气息不断扑到脸颊上。辰夜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正要躲开不料被风舜一把勾住,猝不及防地含住了他的唇瓣。 “你……”辰夜受宠若惊,胸口像小鹿乱撞似的,不由得闭上眼睛吻了回去。 两人起初只是互相舔咬着唇瓣,渐渐才将舌尖探进对方口内,舔.弄挑逗着那湿润的柔软。由于喝过甜汤的缘故,风舜的舌头甜腻腻的,辰夜这一尝就舍不得放开了,环住对方的后背吻得愈发动情。 风舜一把将辰夜带到怀中坐下,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舌尖的进攻愈发狂热,恨不得掠过他口中每个角落。脑袋麻痹得无法思考,风舜满脑只剩下那柔软的唇舌,还有对方身上迷人的花香…… 突然房门咯吱一响,风舜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慌忙一把推开怀中人。辰夜措手不及,就那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愣望着推门进来的巫晓。 “少主怎么坐在地上?”巫晓奇怪道。 “你大爷的不知道敲门啊!”辰夜拍拍屁股站起来,没好气地回头瞪着风舜,可那家伙竟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托着腮帮搁那儿看风景。 风舜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之前做那么羞耻的梦就算了,为什么他还会情不自禁吻这小子啊?而且这一吻竟然无法自拔,明明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啊! “厨房的人手不够,少主能不能来帮个忙……”巫晓无辜地挠了挠后脑勺。 辰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巫晓去厨房帮忙做饭。而风舜一个人坐在窗前,怔怔摸了摸嘴唇,好像不太敢相信自己刚才做的事。 正午时分,几道香喷喷的好菜便上桌了,吃了这顿三人就要返回夜郎了。为了给他们践行,洛麒还抱了两坛好酒过来。 席间几人言语欢笑,谈到尸女还心有余悸。不过族长已经诚心忏悔,从此不再封锁城门,亦保证不再强娶害人。 “话说回来,那晚还出现了一个神偷,不知是偷走了什么宝贝。”晏西别有用意地瞧了辰夜一眼,那眼神就像看穿了什么似的。 辰夜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知道晏西这个人不简单,于是道:“反正我们几个也没丢东西,说这个没意思,还不如说说洛麒到底何时能娶到媳妇呢!” 洛麒羞恼地瞪了辰夜一眼,“你怎不说你男扮女装的事,怎不说你还嫁不嫁的出去,就知道在这儿笑话我!” 看着这对小冤家拌嘴,桌上又是一阵欢笑声。 饭后巫晓忙着收拾碗筷,辰夜便拉洛麒下去说话了。看洛麒死不开窍的样子,辰夜就传授了他几招撩汉攻略,什么壁咚强吻讲得眉飞色舞的。 洛麒显然不太信,辰夜又揽着他的肩膀道:“有的人就是看着难接近,等你真正去了解他时,就会知道他的内心多么温暖。如果被拒绝了你就多告白几次,万一哪天他脑袋一热就答应了呢,小伙子我看好你哟!” 此时席上只剩晏西和风舜,晏西拿出一块赤铜色的令符,递给风舜道:“大恩无以为报,如果日后有朝廷的人找你麻烦,也许这块令符能帮到你。” 风舜接过令符看了看,似有些震颤道:“这个令牌……夫子究竟是何许人物?” 晏西摇头叹道:“前尘往事未可追,一层相思一层灰,你就别问了罢,咱们互相留个底,或许以后有缘还会重逢。” 两人说着再度举杯,风舜也没想到晏西随口一说,三个月后他们竟真的再见了,但却是在血腥杀戮的战场上,而双方已经是对立的敌人。 不久后三人踏上了归程,辰夜一路跟风舜有说有笑,几乎把巫晓当成了透明人。巫晓自是闷闷不乐的,老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多事。 “晏西是不是送了你什么宝贝,还不拿出来给我瞧瞧?” 风舜便将那块令符递给了辰夜,只见令符一面雕刻着虎头,另一面则刻着一个陈字,辰夜有些好奇道:“这是啥玩意儿,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是牂柯太守陈立的令符。” “牂柯太守?这官大不大?”辰夜摸了摸下巴,这官名咋听着有点耳熟呢。 风舜露出鄙夷的眼神,但还是耐心解释道:“自从夜郎成为汉朝的邦国后,汉帝对夜郎的管辖日益增强,夜郎王兴统治着夜郎国,而牂柯太守则代表汉朝统领这里,你觉得牂柯太守这个官大不大?” 辰夜一脸难以置信,“那晏西怎么会有太守的令牌?” “晏夫子学识渊博,心思缜密,我猜他可能是太守府的门客,并且是极得主上器重的那种,至于他为什么要抛开名利,隐居在哀牢这种小地方,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辰夜忽然僵在了原地,因为他记得历史书上讲过,河平年间,汉成帝封陈立为牂柯太守,其后发兵灭夜郎国。而现任夜郎王兴,就是史上最后一位夜郎王,也就是他穿越到了夜郎末代,要不了多久夜郎国就会灭亡啊! 问题是手扎上那么多宝物,到目前他才偷到了一半,如果夜郎都灭国了,他还上哪儿去找自家老姐?要是战事爆发,巫族会不会受到牵连啊? 太阳落至树梢头,三人已经离开了哀牢地域,在边境的小馆子里吃晚饭。 这时一名玄衣男子跨进了店内,辰夜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那人有着一头雪白色的长发,就连皮肤都白得晶莹剔透,但脸庞却格外的年轻俊俏。 “你看那个人。”辰夜用胳膊肘捅了捅风舜,他觉得那人白得很诡异,应该是得了白化病,不过白化了还这么俊也真是罕见。 “别看,低头吃饭。”风舜说着一把扣住辰夜的脑袋,让辰夜把脸对着自己的饭碗。辰夜正准备发飙,却见风舜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只见白发男子走到柜台处,问掌柜的要了一包干粮。风舜这才小声解释道:“那男子一身寒铁衣,周身隐隐泛着一丝杀气,再看他腰间佩剑的纹样,想必是个高位的武官,我们最好别招惹这种人。” 巫晓看风舜总是什么都懂的样子,心里不爽便故意把胳膊一挪,将桌上的茶杯碰到了地上。只听“砰”地一声脆响,店内为数不多的食客都看了过来,连那白发男子也回头望了过来。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巫晓又假装无辜,蹲下来去拾地上的碎片。 这时白发男子向三人走了过来,他饶有兴致地看了辰夜一眼,唇边浮出一抹动人的微笑。然后他又转向风舜道:“请问这位兄台,从这里到哀牢族还要多久?” 辰夜好奇地打量着白发男子,那张脸白净得毫无瑕疵,就连声音都是温柔秀气的。要说这人是个高位武官,实在是有点难以相信。 “一个时辰。” 白发男子又问:“看你们似乎是从哀牢那边过来的,那你们可认识一个叫晏西的人?” “不认识。”风舜回答得很干脆,他想着晏西的身份不简单,估计这白发男子也不是善类,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妙。 “多谢。”白发男子又看了辰夜一眼,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辰夜望着那人的背影狐疑道:“他怎么老看我啊,感觉怪怪的……不过他是来找晏西的,也不知道是敌是友,有点担心晏西哎……” “你那么盯着人家看,人家不看你才怪呢。想想夫子是个聪明人,也不需要我们操心,我们先顾好自己的事吧。”风舜说罢扫了巫晓一眼,他怎么老感觉这小子表面上一副呆样,其实是故意给他找茬儿呢? 夕阳西沉,霞光万道。小楼后的凉亭里,琴声悠扬而起。 晏西闭着眼睛抚弄琴弦,沉醉在美妙的琴声里,察觉到有人过来了他也不理会,等一曲作罢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来了啊,羽生。”晏西轻声念道,露出久违的眼神。来的这个白发男子名叫羽生,是太守陈立最器重的属下之一,也是他昔日的同僚。 羽生这便扣手道:“主上派我来接您回去。” 晏西摇头叹道:“我就是不想回去,才会躲在哀牢这小地方啊。你也明白我一直崇尚仁政,而他却随着官位提升越来越暴戾,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回去做什么?” “夫子未免太过理想化了,自古成大事者,哪一个手上不沾满血腥?眼下夜郎王正在胁迫周边小国造反,主上欲率兵攻打夜郎国,希望您能回去担任军师。他说了,非你不可。” 晏西不为所动,摆手让羽生走。 羽生勾唇笑了笑,举剑拔开半寸,“若夫子不跟我回去,今夜我就血洗哀牢族,想必您也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晏西皱了皱眉,这个看似秀气的年轻人,其实是太守门下最强的剑客,他曾经只身一人血洗一座城,以一当百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毫不夸张。 “罢了,我跟你回去。” 临走的那天清晨,晏西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眺望整个哀牢族的房屋小巷,还有那高耸入云的望天树。他不禁又想起了洛麒,想着两人在私塾里共度的时光,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那么率真的少年,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只不过,他终究是个过客。 第45章 蠢蠢欲动了 </script> 夜幕降临,田野间泛起薄薄的白雾。辰夜几人走在乡间小道上,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便拾了些木柴就地升起火来。 巫晓拿出行囊里的小锅,从旁边溪涧里舀了些水,打算煮点东西填填肚子。等水烧开后,辰夜便丢了几团面饼进去,再用筷子搅拌起来。 “这个倒是挺方便的呀,不过少主怎么会想到要把面条油炸一遍,再做成这样一块块的带着?”巫晓禁不住好奇道。 辰夜得意地挑了挑眉,“我告诉你啊,这个就叫做方便面,不仅可以煮着吃,还可以直接嚼着吃。但是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这种吃法才会流行起来哟。” “嘻嘻,那我以后多做点方便面带着。” 眼看面快煮好了,辰夜舔了舔嘴唇,又看向旁边闷不吭声的风舜,他像在闹什么别扭似的,总是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辰夜特地给他乘了一大碗面,他也只是默默地接过来吃。 吃饱喝足后,几人铺了一块布在地上,打算就这样露宿一晚。辰夜大大咧咧的躺在两人中间,而风舜则枕着手臂脸对着外边。 夜越来越深了,风舜还是睡不着,因为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日两人接吻的情景。每当看到辰夜那张邪魅的笑脸,他心底就痒痒的,止不住回味对方唇齿间的芳香。怎么办,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怎么还不睡?”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风舜回过头去,只见辰夜正托着脸颊看着自己,“我想嘘嘘,但周围好黑啊,你陪我去吧。” “男人家的还怕黑,你也不害臊。”风舜嘴上嫌弃,但还是起来跟辰夜一起去了。 辰夜找到一棵树,站在树身后解决,而风舜就在一旁等他。突然辰夜发出一声惊呼,风舜急忙冲过去,不料有人从身后扑了过来。辰夜一把环住风舜的肩膀,贴在他耳畔道:“你那么紧张干嘛?” “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风舜正要挣开辰夜的手臂,可耳尖处忽的一热,似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含住。察觉到辰夜正在咬自己的耳朵,风舜只觉得一股热流窜向头顶,转身就将辰夜摁在了一旁的树上。 “怎么你想打……”辰夜话未说完,对方的唇忽然压了上来,舌尖撬开唇瓣喂了进来。 风舜闭上眼睛温柔地探索着,舌尖撩拨着辰夜的唇舌,对方的唇瓣柔软而滑腻,尝起来就像果肉般鲜嫩多汁。辰夜不由得环住风舜的后背,动情地迎合着心上人的舌尖,贪婪的享受着唇齿间的香醇。 这一吻深情而绵长,仿佛要吻到地老天荒。突然的,风舜在辰夜唇瓣上咬了一口,辰夜不禁发出一声低呼,唇齿间顿时溢满铁锈的味道。 “为什么要咬我啊?”辰夜擦了擦唇瓣上的鲜血,风舜便用指尖抬起他的下巴,“想到你这张嘴还吻过别人,我一时生气没忍住,是不是咬疼你了?” 辰夜没好气地打开对方道:“说得好像你没亲过别人一样!” “我第一次亲吻别人,是在竹王府的荷花池里。” 辰夜不由得一愣,说起来那次掉到荷花池里,还是风舜给他做的人工呼吸,不过那次他也是初吻啊。想到后来还被人强吻过几次,辰夜忽然觉得风舜挺亏的,有点心虚道:“说得好像我愿意一样,还不是被人强迫的。” “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从现在起我不准任何人碰你,也不许你再去招惹别人。”风舜话一出口自己都有点懵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尽说一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 “瞧你这话说得怎么那么难听,说一句你就是喜欢我会死啊!”辰夜在风舜胸口拍了一下,不料对方趁机扣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揽入了怀中。 虽然无言,但似乎已经给了最好的回答。 辰夜心里像开了花一样,又搂住风舜热情地亲吻起来,还在他脖子上种了两个草莓…… 翌日,东方鱼肚白。 三人再度启程,一路穿过荒野和山林,终于看见了高耸的城楼。辰夜随手拉了个人问路,原来前方就是夜郎最大的城池——柯乐城。这里是牂牁水运的起点,有着不亚于都城.的繁华。 “我看三位也是要去柯乐城吧?最近柯乐城要举行一场鉴宝会,各地商人都纷纷赶来这里做买卖,不说了,我也要赶去凑热闹了!”那人摆了摆手,随着人流进了城。 “那鉴宝会上是不是有许多名贵玉石?”辰夜好奇道,会不会有手扎上标记的宝物呢? 巫晓点头道:“没错,鉴宝会就是交易各类玉石的,寻常人家虽然买不起,但好歹可以饱饱眼福,咱们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哩?” “来都来了,当然得进去瞧瞧!”辰夜果断决定进城浪一浪,他一手揽住巫晓一手拽着风舜,开开心心的排队通过城门。 满大街都是叫卖的小贩,有卖药的有卖小吃的,人们身着色彩艳丽的衣裳,熙熙攘攘的讲着各地方言,唯一听得亲切的还是汉腔。 辰夜就像乡巴佬进城似的,拉着巫晓东逛逛西瞧瞧。风舜心不在焉地跟在两人身后,他满脑子都是昨夜亲热的画面,感觉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你怎么能喜欢一个男人,这一定是幻觉,肯定是中了幻术……” 眼看前方一家烤肉铺前排起了长龙,辰夜嗅着那诱人的香味,兴奋地推着巫晓道:“我要吃烧鸡,你快去排队给我买!” 巫晓知道少主最喜欢吃烧鸡,二话不说就冲过去站了个位置。而辰夜则继续在附近溜达,可他转身才发现风舜不见了,便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此时,街道转角处一家药材铺前,一名紫衣男子正在挑拣药材,“瞧你家这鹿茸,上面的茸毛微微刺手,只怕不是雄鹿的幼角吧?还有你家这冬虫草,色泽偏暗,质地发软,也是放了许久的陈货吧?” “我说你挑三拣四的,到底买不买啊?”店家不耐烦的嚷嚷道。 紫衣男子像没听到店家的话,继续挑刺道:“啧,还有这白术,纵皱纹不明显,也没有如意头,是用菊三七的根冒充的吧?” 这时辰夜走了上来,一把将那紫衣人拽了过来,没好气道:“我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什么时候还把衣服换了?” 紫衣人神色复杂地盯着辰夜,辰夜看对方手中还握着一把折扇,便想把那扇子抢过来瞧瞧,“你啥时候还买了把扇子?” 那紫衣人手腕一转便躲开了,噗的一声撑开了手里的折扇,黑色扇面上只写着一个金色的鬼字,看起来像是什么标志。 辰夜愣了一愣,忽然发现对方脖子上干干净净的,记得昨晚明明在风舜脖子上种了两颗草莓的。再一细看,这紫衣人眉眼间有抑郁之色,嘴唇微微发紫,他虽然跟风舜长得一模一样,但两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啊。 “那个……我好像认错人了……”辰夜不由得退后两步,感觉对方就像个毒公子,挨得太近就会中毒似的。 “我很好奇,你把我错认成谁了?”紫衣人的声音略微沙哑,但听起来也跟风舜很像。这下辰夜更懵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啊? 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辰夜回头便见风舜正朝这边走来,这个红衣翩翩的男子无疑才是风舜啊。辰夜这才想起风舜曾经说过,自己有一个孪生哥哥来着,难道说这紫衣人就是风舜的哥哥? “莫非你就是……”辰夜再一回头,那紫衣人已经不知去向,而风舜好奇地走过来道:“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辰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要捋顺一下思路,然后再跟风舜提这件事。不一会儿,巫晓就拎着两只烧鸡过来了,开心地吆喝着两人一起吃。 而那紫衣男子正躲在拐角后,凝望着风舜离去的背影,倏然扣紧手中的折扇…… 天色不早了,几人便找了家客栈休息。 辰夜特意把巫晓支到隔壁房间,而自己则跟风舜单独一个房间。风舜心里像小鹿乱撞似的,但仍然假装淡定地坐在桌旁,拿着一张手帕擦拭自己的剑。 “舜,我曾听人说你是将门之后,可举眼全汉朝的名将之门,没有哪一家是姓风的哎。”辰夜故意试探道,他搜刮遍曾经学过的历史,也想不出西汉时期哪个将军姓风啊。 风舜有些错愕,停了片刻才道:“因为我不姓风,我姓卫。” 辰夜顿觉脑袋里一个霹雳,要说是姓卫的话,那就只有大司马将军卫青!就算没学历史也该听说过,卫青是汉武帝时期的重臣,也是皇后卫子夫的弟弟。而现在已经是汉成帝当政,所以风舜极可能是卫青的子孙! “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祖父就是长平侯卫青,是世人公仰的万户侯。而我爹身为长平侯次子,也被封为阴安侯。祖父去世后,我伯父继承了长平侯爵位,后来却因巫蛊之祸冤死。但我爹并没有受到牵连,依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辰夜一脸震颤,史书上有过记载,在征和二年的巫蛊之祸中,受到殃及的卫青后人确实只有卫青的长子。而关于卫青次子的记载,其卒年和子嗣都不清楚。 “我原名叫卫风,字舜之,直到我十一岁那年拜入神捕门时,恩师才给我更名为风舜。” 辰夜愣愣的点了点头,“看你平日里低调的样子,没想到你还真是将门之后啊!可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一个孪生哥哥吗?” “没错,哥哥只比我早出生一刻,我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爹过了半百之年,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双儿子,所以我俩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爹娘给我们的东西也是成双成对的。” 风舜说着拿起了手边的黑剑,“就像这把尧剑,原本就是给我哥哥的,只可惜哥哥不喜欢舞刀弄剑,所以他的剑一直是我在用。” 辰夜犹豫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沦落成一个捕快,而你的孪生哥哥又去了哪里?” 回想起当年的噩梦,风舜眼底不禁溢满悲愤,手臂也微微颤抖起来。辰夜也捏了把汗,上前握住风舜的手,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说出来吧,不要再一个人隐忍了。” 第46章 这对双生子 </script> 十多年前的冬天,阴安侯国下雪了,天地间一片雪白。阴安侯家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有半人高了,即将迎来十岁的生辰。 哥哥裹着狐裘来到院子里,他的嘴唇已经冻得乌紫,整个人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要不是为了弟弟,他才不愿意在这么冷的天出门呢。 后院里的积雪已经有三寸高了,弟弟只穿着一层薄衫,正站在风雪中练习棍法。因为运动的缘故,他的脸颊红扑扑的,不断呼出白乎乎的热气。 “快跟我回屋去!”哥哥阴沉着脸走上来,拽住弟弟的手就往屋里去,“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练的,冻病了怎么办?” “哥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哪是那么容易病的人?”弟弟苦笑,进屋后哥哥便给他裹了一层毛毯,还硬塞了一个暖炉在他手里。 虽然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但仔细一看还是很好区分的。因为哥哥很怕冷,脸色总是苍白发紫的,但弟弟的气色就好多了。而且哥哥的脾气很古怪,总是用嫌弃的眼神看待别人。相比之下弟弟更活泼好动,知书懂礼,所以本家的人也喜欢弟弟多一些。 “哥哥简直是世上最挑剔的人,哪怕见到爹娘他都一脸嫌弃,说话也挑三拣四的。唯有在看我的时候,他的眼神才会温和下来,话语也不那么刻薄。” 风舜回忆着当年,还觉得哥哥很不可理喻。 “哥哥房间里必须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物品都要摆放整齐,哪怕有一丝灰尘他都受不了。不仅如此,他还要求我房间里也一样,总是不经同意就跑进来整理。有时我头发没梳整齐,他就要给我重新梳一遍,哪怕我衣服上有一点脏东西,他都坚持要我换一件干净的,就差没亲手给我洗澡了。” “你哥哥这也太……太那啥了吧?”辰夜无力吐槽,这哥哥不仅有重度强迫症,还有点人.妻属性啊。 风舜从八岁开始习武,哥哥也是从那年开始学医的。而哥哥学医的原因,就是受不了弟弟训练时身上那一块块的淤伤。 “每次我受伤后,哥哥都会把我拉到他房里,细心的用药给我活血化瘀。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哥哥更像是我的父亲,虽然我偶尔会烦他,但心里却一直尊敬他,爱慕他。” 在兄弟俩十岁生日那天,阴安侯从外面带了两只狗崽回来,送给两儿子作为生辰礼。弟弟喜欢得不得了,但哥哥受不了狗毛的气味,竟悄悄把小狗崽送到外面扔掉了。 弟弟知道这件事后,花了两天两夜才把狗崽们找回来,然后跟自己哥哥大吵一顿,一连好些天都不搭理他。 寒冷的冬季即将结束,兄弟俩的冷战却还在继续。记得那天阳光明媚,两个外地商人来到了卫家,说想用钱向阴安侯换一件宝物。阴安侯委婉地拒绝了,谁知半夜就有人杀到了家里。 那个夜晚无星无月,弟弟正在床上和幼犬嬉闹,不料哥哥突然破门而入,不由分说的拽住他往外跑,两只幼犬也欢呼雀跃地跟上了。 “哥,发生什么事了?”弟弟忽然注意到,向来不喜欢刀剑的哥哥,手里却拿着一把匕首。在逃跑过程中,他听到黑暗中不断传来惊叫声,隐隐能看到人影窜动,还有四处飞溅的鲜红。 “爹娘是不是有事,我得回去看看!你放手啊!”弟弟挣不开哥哥,索性将哥哥反扭在身前,只听哥哥慌忙应道:“爹娘在那边等我们呢。” 于是,兄弟俩匆匆来到一口枯井旁,哥哥不舍地看着自己弟弟,将弟弟紧紧抱入了怀中。就在弟弟一脸懵懂时,哥哥又冷不防推了弟弟一把,眼睁睁看着他倒向了那口枯井里。 “舜,不要怪哥哥。”哥哥望着井口泪流满面,他知道这口枯井只有几尺深,弟弟应该不会摔得太重。 这时那两只狗崽跑了过来,围在哥哥脚边摇头晃脑,他举起匕首正想将它们都杀死,以免它们暴露弟弟的藏身之处。但一想到今后弟弟孤零零一人,他便揪起两只狗崽扔进了枯井里,然后迅速用草席将井口盖上了。 弟弟疼得发不出声音,两只狗崽在趴在他身旁,温柔地舔舐着他的脸颊。恍惚之际,他听到井外传来哥哥的惨叫声,一声又一声叫得那般撕裂和绝望。 “哥——”弟弟拼命想爬出这漆黑的井底,但他的腿似乎骨折了,任他拼尽全力都站不起来。 没过多久,弟弟就听不到哥哥的声音了,外面的厮杀声也好像消失了。他怀抱着两只幼崽,坐在井底泪如雨下…… 后来卫家被一把火烧了,唯一幸存下来的弟弟,被查案的捕头带回了神捕门。至于阴安侯国,也随着王侯的死渐渐没落了。 “你家究竟有什么宝贝,能令这群贼人如此猖狂?”辰夜不禁好奇道。 风舜头疼地扶了扶额角,“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把火烧掉了所有的罪证,以致我查了十年都没有头绪。要是我哥哥还活着的话,也许能够解开这个谜底。” 辰夜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坦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问你身世吗?因为我今天在街上碰到了一个人,他脸色很难看,说话还挑三拣四的,但他却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风舜猛然抬起头来,眼底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辰夜伸手扶住风舜的肩膀,“你先别激动,我在和那人说话时你刚巧过来了,可我一转身那人就消失了,我觉得他已经看到你了,但却因为某种原因躲着你。” 风舜喉头动了动,用发颤的声音问道:“那你看到他还好吗,身上有没有明显的伤疤……或者是缺胳膊少腿?” “别担心,他除了脸色不好哪儿都好着呢,不然我也不会将他错认成你。反正你哥哥就在柯乐城,没准也是冲着这场鉴宝会来的,只要我们去参加鉴宝会一定还会再见的,说不定你家的迷案也会跟着水落石出。” 风舜喜上眉梢,伸手抱住辰夜的肩膀,在他耳边呢喃道:“太好了,谢谢你告诉我哥哥还活着,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这次鉴宝会定是高手云集,如果你真心想谢我,那就帮我偷到我想要的宝玉呗!” “谁要跟你同流合污啊?”风舜一把推开了辰夜,然后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但如果你帮我找到我哥,那就另当别论了。” 两人心情大好,便去客栈楼下点了些菜,打算喝点小酒庆祝一下。辰夜还特地喊上了巫晓,巫晓见两人有说有笑的,感觉自己完全插不上话,心情不由得十分低落。 巫晓闷闷不乐地喝着酒,不经意瞥见对面桌上,有个青袍人看起来甚是眼熟。而此时那人也正看着自己这边,眼神阴沉,可不就是多日不见的晋少侯! 辰夜光顾着和风舜谈笑,眼睛里只有风舜一个人。风舜的神情总是清冷的,唯有在看辰夜的时候,他唇角才会浮出一丝宠溺的微笑。 只听“砰”的一声,晋斯忽然将掌间的酒杯捏了个粉碎。巫晓见晋斯表情阴森,不禁用胳膊肘捅了捅辰夜,“少主,你看那边。” “有美女吗?”辰夜好奇地看向对面那桌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晋斯正和几个生意人坐在一起,看样子也是冲着鉴宝会来的。 晋斯见辰夜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便倒了一杯酒走上了上来,微微一笑道:“别来无恙。” 辰夜压根不想搭理对方,风舜见状便举起酒杯站了起来,打算替辰夜接下这一杯。不料晋斯却把酒杯收了回去,“我可不想敬一个逃犯,这有失我王侯的身份。” “你说什么!”辰夜一巴掌拍在了桌上,风舜可是货真价实的将王之后,像晋侯这种靠贿赂得来的爵位,根本连人家的脚趾头都舔不上好么? 风舜神色淡定,信手将酒洒在了旁边地上,嘴里念道:“既然晋少侯不领情,那我只能默默祝你含笑九泉了。” 晋斯脸色一寒,狠狠将酒杯摔在了地上,全场登时变得鸦雀无声。辰夜见气氛不妙,赶紧拉着风舜想逃走,不料却被几名随从拦住了。 “这就想走了?”晋斯走到辰夜跟前,看辰夜和风舜十指相扣,心里的妒火瞬间烧了起来。 辰夜冷冷注视着晋斯道:“如果你不想让我更讨厌你,那就给我让开!” 晋斯定定站在那里,眼神中风云变幻,良久才开口道:“今日就给你一个面子,我保证没有第二次。”说罢拂袖而去。 几名商人赶紧跟上去,追在晋斯身后劝道:“少侯可别为了这种小事生气,明日鉴宝大会就开始了,咱们的事还没谈完呢,这次可都是为了那宝贝来的……” “有什么事明早再谈。”晋斯说着便摔上了房门,几人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随后晋斯喊人送了几壶酒过来,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喝闷酒。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先前在律令堂跟辰夜还好好的,那时辰夜还主动吻了自己,可为何在船上他要不告而别,如今却又跟别人这般要好? “都是那个该死的风舜!”晋斯越想越气愤,越想越郁闷,要不是风舜横刀夺爱,辰夜也不会这般冷落自己!他觉得房间里实在闷得慌,便拎了一壶酒打算去外面去喝。 此时已经是半夜了,街道上没几个人。一名紫衣男子来到这家客栈门口,抬头望着客栈招牌喃喃道:“弟弟,你在这里吗?” 这时晋斯晃晃悠悠地出来了,见那紫衣男子正站在对面,气得一把将酒壶摔在了地上,拔出腰刀就砍了过去。 “好你个风舜,我正要找你算账!” 紫衣人急忙闪避,不料对方出刀极快,眨眼就刺穿了他的肩膀。紫衣人身体颤了一颤,不禁咬牙怒叱道:“哪来的酒鬼,找死!” 晋斯眯了眯眼睛,竟看见一只黑蝎子顺着刀刃爬了过来,转眼就爬到自己手背上狠狠蛰了一口!他慌忙松开刀柄抖掉那只蝎子,只见伤口处迅速变黑,向着奇经八脉扩散开来。很快他就觉得呼吸困难,四肢无力地倒了下来。 紫衣人拔出肩口的刀,一把插在了晋斯跟前,“这个还给你,黄泉路上走好。” 第47章 啦 </script> 凌晨时分,客栈灯火阑珊。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辰夜神志不清的从床上坐起来,而风舜已经起身打开了房门。只见巫晓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大喊道:“少主不好了,晋少侯他快死了!” “你说什么?”辰夜的瞌睡顿时全醒了,赶忙跳下床随巫晓出门。 此刻晋斯房间里聚满了人,有晋家的随从也有同行的商人,还有连夜赶来的几名大夫。而晋斯正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呼吸微弱,大夫们把完脉后都连连摇头,“剧毒已经侵入肺腑,再找不到解药,只怕撑不了三个时辰。” 辰夜怔怔走了进来,昨晚明明还跟晋斯吵了一架,怎么转眼他就这样奄奄一息了?辰夜坐到床前握起晋斯的手,而那只手已经成了紫黑色,上面还有一块小小的黑色血痂。 “侯爷半夜出去喝酒了,后来就被人发现倒在门口,也不知是被什么毒物咬到了,请了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晋斯——”辰夜轻声呼唤着,晋斯皱了皱眉,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见辰夜来了,他还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又望了旁边的随从一眼。 随从明白主子的意思,便劝大家先出去等着。人们纷纷惋惜着退了出去,风舜和巫晓也只好在门外等待。 只见晋斯喘息了几声,眼睛又无力地闭上了,辰夜看得心里酸溜溜的。这时随从不禁开口道:“夜少主,我家主子恐怕不行了,请容许小的多嘴几句。” “侯爷他跟别人不一样,因为他只喜欢男人,也不介意世俗的眼光。所以侯爷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每次你不告而别,侯爷都要派人四处寻你,寻不到你就没日没夜的喝酒,甚至还得了相思病。” 辰夜怔怔望着那名随从,“他真的一直在找我?” 随从叹了一声道:“上次在船上你又不辞而别,那时侯爷发疯似的到处寻你,后来相思病发作还咳了好多血。你看他如今落到这副田地,却还拉着我说想见你最后一面……敢问夜少主,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辰夜颤颤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晋斯只想跟自己玩玩,所以将晋斯对自己的感情全盘推翻。当初他的确对晋斯动过情,也为晋斯的风流伤过心,如今听到这番话既感动又愧疚。 随从说罢摇头退了出去,房内便只剩下辰夜和晋斯。 由于毒素持续扩散,晋斯又开始发烧了,辰夜便将湿手帕敷在了他额上。晋斯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迷迷糊糊地喊道:“别走!我不想再失去你啊……” “放心,我不走了。”辰夜回握住晋斯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脸颊旁。晋斯似乎听到了辰夜的声音,嘴角又浮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回想起两人曾度过的甜蜜时光,辰夜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舍不得,好怕晋斯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于是他凑到晋斯耳边,轻声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 “风舜……就是他……” 辰夜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没听错吧,晋斯在说风舜?但风舜昨晚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压根就没有出过房间啊。只听晋斯又支吾道:“他的蝎子……咬到了我……” “蝎子?”辰夜似乎想起了什么严重的事,便将晋斯的手放进了被子里。他起身正打算离开,不料晋斯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艰难地睁开眼道:“别走……我需要你……” 辰夜心疼地看着晋斯,俯身捧住他的脸颊道:“我去给你找解药,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你不在,我怕自己撑不住……”晋斯说着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脸颊上的黑色血丝也更加明显了。辰夜心底一紧张又不敢走了,但他若不去找到蝎子的主人,晋斯就连最后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思忖片刻,辰夜便贴在晋斯耳边道:“听好了,如果你撑到我回来,我就跟你在一起,再也不离开你了。” 晋斯微微瞪大眼睛,就像吃了一记安心丸,这才渐渐松开了辰夜,但眼睛仍然眷恋地望着他。 辰夜咬牙转身走了出去,那句话他刚说出来就后悔了,因为那只是他为了稳住晋斯说的一个美丽的谎言。 此刻风舜和巫晓还站在门口,辰夜便拉着风舜向角落里走去。巫晓望着他们消失在转角处,嘴角忽然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晋斯告诉我,是你的蝎子咬伤了他。” 风舜不解地看着辰夜,辰夜这才解释道:“昨晚咱们一直在一起,我自然相信你没动他。所以我推测,昨夜你哥来过这里,不巧被晋斯撞见了。而晋斯把你哥错认成了你,跟你哥动起手来,结果被你哥的毒蝎咬到了。” “所以只要找到你哥,晋斯就有救了。今日鉴宝会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赶去会上找人,如果你哥还躲着你,就想办法把他给引出来。” 风舜犹豫着点了点头,想着要去找自己哥哥,他心底又期待又忐忑。 天渐渐亮了,瑞和楼门前的人也越聚越多,为期三天的鉴宝会即将在此召开。商人和看客们纷纷排起长队,在门口领到木牌才能进去。 辰夜和风舜等不及了,只得避开附近巡逻的守卫,冒险从后院围墙上翻了进去。 两人来到老板娘的柜台处,本想查查楼内住了哪些人,不料那老板娘一看见风舜,便笑着打招呼道:“鬼公子昨夜回来得那么晚,今儿怎这么早就起啦?” 辰夜一听话这就乐了,看来老板娘也把风舜认错了,那他哥哥毫无疑问就在这里! 风舜和辰夜对视一眼,“这位是我朋友,赶过来参加鉴宝会的,可我突然忘记自己住哪间房了,劳烦老板娘给我指一下。” 老板娘笑着指了一个方向,“那边,三楼的天字号房间。” 看辰夜和风舜上楼后,老板娘还忍不住嘀咕道:“这鬼公子咋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日里一副挑剔的嘴脸,跟他打招呼爱理不理的,今儿怎么感觉风度翩翩的。” 两人来到三楼的天字房门口,风舜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不禁将房门推开了,但屋内并没有人,所有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除了桌上那块白绢。 风舜将白绢展开来,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看来晋斯把我哥刺伤了。” “别跟晋斯计较了,你哥下手也不轻,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他迟早会回来的。”辰夜说着就在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而风舜则继续在房间内查看起来。 不久后,楼下渐渐热闹了起来。为了庆祝鉴宝会开幕,场上响起欢快的铜鼓声,一群舞女随着声乐翩翩起舞,场下不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场中央有一个盖着红绸的木台,红绸揭开后便是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玉器,卖玉的商人叫价,而买玉的人则纷纷在台下出价,出价最高的人方可购得宝玉。 听到楼下已经卖了三件玉器,辰夜急得在房内踱来踱去,这都过了大半个时辰,为什么房间的主人还不回来?这时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另一个猜测,那就是风舜哥哥发现了他们,为了躲风舜所以故意不肯露面。 辰夜便把这个猜测告诉了风舜,“再拖下去晋斯恐怕撑不住了,不如你配合我演一场戏,我就不信,自己亲弟弟被人追杀,你哥他还能坐视不理!” 风舜摇了摇头,“若哥哥真的是故意躲我,只怕我们演得再像都没用,除非你真的拿剑刺伤了我,否则他是不会出来的。” “但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辰夜说着都有些激动了,他们出来都快两个时辰了,再耗下去晋斯真的要没命了。 “他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风舜直视着辰夜的眼睛,但辰夜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他也不再多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风舜环顾着楼下热闹的人群,想起小时候哥哥最看不得他受伤,于是他缓缓拔出自己的黑剑,朝自己手臂上砍了过去。他就不信做到这种地步,哥哥还能坐视不理。 没有预料中的血花飞溅,剑刃突然被一柄折扇拦住,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这是我的剑,谁允许你瞎用的?” 风舜怔怔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紫衣人正站在身前,他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轮廓,相似的身材和相似的声音。这一刻,兄弟俩仿佛穿越十年光阴,再次面对面的站了在一起。 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哥……”风舜颤颤地喊了一声,他能看到对方眼底的颤动,还以为哥哥会久违地抱他一下。但哥哥只是收回折扇握在手中,脸上的表情也是冰冷而嫌弃的。 这时辰夜才从房内走出来,看到兄弟重逢的场面他也来不及感慨了,上来就冲风舜哥哥要毒蝎的解药。 “难道没人告诉你,我鬼尧的毒,无药可解。” 辰夜瞬间僵在了那里,在第一眼看到鬼尧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是个毒公子。 “当真无药可救吗?”风舜无法相信,当年细心用药给自己疗伤的哥哥,如今却会用如此剧毒之物害人性命。 鬼尧斜了风舜一眼,拂袖走进了房间内,“你们回去吧,估摸着这个时候那人也该咽气了,现在赶回去没准儿还能见上最后一面。”说着便准备关门了。 情急之下,辰夜一把抢过风舜的黑剑,将剑刃架在了风舜脖子上,“既然是你养的毒蝎,你怎会不知道解药,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杀了你弟弟!” 虽然这么做会伤了风舜的心,但辰夜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鬼尧忽然冷笑了几声,“你俩感情不是挺好嘛,还装什么呢?” “这你就错了,你弟弟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没用了随时可以舍弃掉,我真正在乎的是那个被你毒蝎咬到的人。”辰夜说着将剑刃抵得更紧,风舜只感觉脖下微微一凉,一丝殷红的血便从刃口处流了下来。 鬼尧眼神微微一闪,额角处有青筋暴起。 “没错,我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所以哥哥救还是不救呢?”风舜也跟着自嘲道。 这话辰夜听在耳里刺痛无比,他知道自己做得这么过分,肯定伤透了风舜的心…… 第48章 啦 </script> 客栈楼下鉴宝会热闹非凡,楼上双方却在冷冷对峙。 沉默良久,鬼尧这才缓缓开口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说着同时举起两只手,渐渐摊开了掌心。 只见鬼尧的两只手心里,分别有一只红蝎和黑蝎,“这两只都是剧毒之物,每次它们互相蜇咬之后,其中一只就会死。既然那个人是被黑蝎咬到,那你把这只红蝎带回去再蜇他一口,说不定能起死回生。” “这……”辰夜明显不太信,但看鬼尧的表情不像是胡说,只得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松开抵着风舜的剑刃,将红蝎装在了一个布袋里。临走前,他也不知道还能跟风舜说什么,愧疚地看了风舜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鬼尧也没再说什么,张手正欲关上房门,却听风舜追问道:“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也不要再喊我哥了,就当我十年前就死了吧。”鬼尧说罢便将房门关上了,只剩风舜一人孤单地站在门外。 风舜怔怔失神片刻,这才落寞地离开了。 楼外天空阳光明媚,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风舜心底却一片灰暗,所有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辰夜赶回原来的客栈,众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晋斯枯槁的躺在床上,终于看见辰夜回来了,他气若游丝道:“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可不要食言……” “好……只要你能活下来。”辰夜握住了晋斯的手,然后照鬼尧说的那样,放出红蝎蜇了晋斯一口。不料没过一会儿,晋斯就开始剧烈地抽搐,紧接着两眼一翻便昏死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晋斯!”辰夜不知所措,摇了摇晋斯一点反应都没有,颤颤伸手去试他的鼻息,竟连一丝气息都不剩了! 房间内的人顿时一片哗然,辰夜只觉得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扶。还是巫晓过来扶了他一把,“少主还好吧?” 这时人们的慌乱声中,又起了一阵突兀的咳嗽声。辰夜愣愣回过头去,只见晋斯突然坐起来咳嗽,咳了一大滩黑色血液在地上! 大夫们见状忙上去给晋斯把脉,随后纷纷喜形于色,“毒血都咳出来了,毒性也消退了不少,咱们侯爷有救啦!” 此刻辰夜的心情,就好像是从悬崖跌落谷底,然后又从谷底飞到了云霄。 接下来,辰夜便忙着烧水煎药,帮大夫们四处跑腿。直到傍晚时分,晋斯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第一眼便看到了略显疲倦的辰夜。 “真好,你还在我身边……”晋斯露出虚弱的笑容,而辰夜只是勉强笑了下。 晚饭熬了点粥,辰夜耐心地吹了吹,这才一勺一勺的喂给晋斯吃。晋斯眉梢眼底都是幸福之意,只觉得能换辰夜如此相待,也不枉在鬼门关上走一遭。 然而辰夜眼中看着晋斯,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也不知那家伙是不是还在难过? 得知晋斯好转的消息后,几名商人又过来拜访了,寒暄了一阵便试探道:“侯爷明日可还能下床?那宝贝明日就开卖了……咱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啊。” “诸位别担心,明日我……”晋斯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辰夜轻轻拍了拍晋斯的后背,然后对那几名商人道:“可否容我多嘴问两句,究竟是什么宝物这么重要,侯爷大病未愈你们就这么着急过来了?” 商人们面面相觑,这才犹豫道:“是一枚玉簪,此物原是西域公主所有,被贼人盗走后几经辗转,这才流落到了夜郎境内。听说皇妃甚是喜欢玉簪,我等为了讨得皇妃欢心,便赶来鉴宝会想购得此物,哪料玉簪的主子却是个怪人……” “怎么个奇怪法?” “据说那公子不图钱,若是他看不顺眼的人,出价再高他都不卖,如若碰上看对眼的人,他甚至愿将玉簪白白送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三教九流的人都上鉴宝会来了,所以我等只能求助于晋侯……” 辰夜想了想便道:“还请几位放心回去休息,明早鉴宝会侯爷定会准时出现。” 几人忙道感谢,这才退了出去。 “我这样恐怕……”晋斯不禁微微咳嗽起来,辰夜便扶住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明日我会替你出席,今夜你就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操心。” 辰夜照顾晋斯睡下后,这才回到了自己房间里,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本手扎翻出来,找到其中某一页,“果然,就是这个芙蓉簪!” 据手扎中记载,这枚芙蓉簪呈现为云朵状,由最罕见的粉色独山玉雕刻而成,光泽柔美,质地细腻,是西域公主的所有物。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就知道来鉴宝会准没错! 这时候,巫晓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抱着一卷薄毯笑嘻嘻道:“既然风公子今晚没回来,那我就和少主一起休息吧,这样也省了一个房间的开销。”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回来,万一他待会儿就回来了呢?”辰夜有些伤感,风舜应该还在生自己的气吧。 巫晓挠了挠后脑勺道:“就在天黑那会儿,律令堂的楚决带人来查过了,就是冲着风公子来的,所以我觉得他多半回不来了。” “有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啊!”辰夜突然吼了一句,慌忙跑出去找人了。 望着少主离去的背影,巫晓心虚地舒了口气,因为就是他飞鸽传书通知楚决的。他不想再看少主和风舜卿卿我我,想借这个机会把风舜铲除掉,只有风舜消失了,少主才能看到自己。 夜色清冷,街道上人烟稀少,然而道旁一家小茶铺里却坐满了人。 风舜托着腮帮坐在桌前,桌上的茶水早就凉透了。此刻楚决就坐在他对面,四周落座的则是律令堂的蓝衣捕快,气氛有点紧张又有点玄妙。 “看你闷闷不乐的,师哥陪你喝两杯怎样?” “我这人向来不喜酒,借酒浇愁愁更愁,没什么好喝的。”风舜觉得自己都麻木了,面对这么多来抓自己的人,他竟还能四平八稳地坐着发呆。 更离谱的是,楚决竟也坐着看他发呆,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以师弟你的身手,就算我带了这么些人,也不一定降得住你。所以我这次也不是来抓你的,而是想给你指一条明路。想必这段时间以来,你一定遭受了不少辱骂,就没想过要洗脱自己的污名吗?” “事已至此,我又能奈何?” “办法不是明摆在眼前吗,只要你亲手将那神偷拿下,交给律令堂处决,我保证你又能恢复从前的名声,带着功名返回大汉王朝。” 风舜这才看了楚决一眼,只见楚决兴奋地拍桌道:“我有预感,那偷儿会在这次鉴宝会上动手脚,明后两天他一定会出现,只要你与我强强联手,他这次就插翅难逃了!” 楚决说着向风舜伸出了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想想你现在的处境,这可是你翻身的唯一机会,你肯定不会错过的吧?” “当然。”风舜将自己的手握了上去,果断得令楚决有些受宠若惊。 夜越来越深,街上的店铺几乎都打烊了。 辰夜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人,只能失望的回去了。他没让巫晓住到自己房间里来,因为心中还怀着那么一丝希望,希望风舜能悄悄的推门进来。但是这一夜,风舜始终没有回来。 天亮之后,瑞和楼前再度聚满了看客,人山人海。在那布满鲜花红彩的会场上,许多商人已经入座了,就等着一睹传说中的芙蓉簪。 瑞和楼的老板娘正站在众人间,看到此情此景可算是松了口气。因为就在天亮时分,无数黄色纸符从天而降,撒得桌椅上遍处都是,他们花了好一阵才收拾干净。 看来那神偷也要光顾鉴宝会,这可真是令人头疼啊…… 不久后,晋斯出现在了会场上,老板娘见了忙迎上去道:“哎哟,晋少侯来啦,蓬荜生辉呀!” “谢老板娘赏识,您还是那么美丽。”晋斯话语间神采奕奕,见到熟人便点头微笑,简直与昨日那垂死的模样判若两人。 在顺利卖出两件宝玉后,今日的重头戏即将开场。此时,风舜和楚决正坐在会场角落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场上的状况。 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之下,老板娘终于现身于台上,她指尖夹着一抹晶莹,搔首弄姿地插在了发髻间。老板娘的姿色算不上艳丽,可一旦戴上那枚芙蓉簪,整个人就平添了一丝仙气。 与老板娘一同走上台的,是一名脸色阴郁的紫衣男子,他举起折扇向众人微微作揖,“感谢诸位今日来参加鉴宝会,我是这枚芙蓉簪的主人,想把它卖给有缘之人。” “好——”场下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楚决看了看台上的紫衣人,又看了看身旁的风舜,不由得狐疑道:“这是怎么回事,台上那个人怎么跟你……” “长得像罢了。”风舜神色淡定,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他道听途说的时候就猜到了。 这时台下许多人开始叫价了,有人出价千两也有人只出几十两,声音都重叠在了一起。为了听清价格,鬼尧便从台上走了下来,目光挑剔地打量着周遭坐客。 “卖给我吧!多少钱我都出!”商人们殷勤地抓着鬼尧的手臂,但鬼尧脸上却只有嫌弃。 鬼尧继续走向人群之间,看到晋斯时眼底掠过一丝震惊,这人明明中了自己的蝎毒,哪怕侥幸死里逃生,也至少七天下不了床才对啊! 晋斯别有用意的一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鬼公子,我俩这算不算有缘人呢?” “的确有缘,但有缘无分。”鬼尧说着转向其他人,目光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我就剩一文钱,鬼公子卖不卖?”楚决高声道,说着拿出一枚铜子摁在了桌上,周遭众人不禁投来看好戏的眼神。 当鬼尧注意到楚决的眼睛时,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诡笑。因为他卖芙蓉簪是为了找人,而他要找的就是这个人,一个左眼有伤并以布带缠眼的男子! 但这时鬼尧又看见了一旁的风舜,对方也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像洞穿了什么似的。鬼尧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知道弟弟从小就聪明过人,但这件事绝对不能被弟弟知道,更不能让弟弟搅和进来! “宝簪不卖了,诸位请回吧!”鬼尧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快步向台上走去。 此话落地,全场哗然。 第49章 啦 “这人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不卖了?”人们哗然议论,对着鬼尧指指点点,有人甚至在他衣服上拉拉扯扯。 鬼尧无视人群的目光,向台上的老板娘直走而去。 老板娘没好气地叉起腰,“我说鬼公子,你当我瑞和楼是什么地方,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到了我这儿也得守规矩!如今这么多人为了买芙蓉簪,千里迢迢地赶到瑞和楼,你一句说不卖就不卖了?” 忽然一只手拦住了鬼尧,“凡事都得有个规矩,老板娘准许你按自己的方式卖,本就已经为你破了例,想必鬼公子是个明白人,就不要做糊涂事了。” 鬼尧冷冷斜了晋斯一眼,“怎么,你是还想被毒蝎咬一次?” 晋斯立即把手臂缩了回去,这时老板娘也从台上跳了下来,还没等她开骂鬼尧就伸手道:“东西还给我。” “谁稀罕呢!”老板娘气得柳眉倒竖,当即扯下头顶的芙蓉簪,作势要往地上摔。晋斯见状忙上去拦着她,鬼尧则趁机伸手去抢芙蓉簪,晋斯又不得不腾一只手去拦鬼尧。 老板娘咬牙紧紧攥着宝贝,眼看鬼尧要把宝贝抢走,急得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鬼尧手一抖就把簪子甩了出去,晋斯正要伸手去抓,却又被老板娘拽了一把。众人眼睁睁看着那枚簪子摔在地上,发出一阵碎裂的脆响。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老板娘和晋斯对视一眼,然后又愣愣望向地上那摊碎渣。而鬼尧只是冷冷瞧了碎渣一眼,然后又转向老板娘道:“这个是假的,真货在哪儿?” 芙蓉簪拥有足够的硬度,不可能这么轻易摔碎的。就在上台前,鬼尧亲手将真货交给了老板娘,在此期间只有她一个人碰过芙蓉簪。所以他自然认为,是老板娘把真货藏了起来。 “这我哪儿知道?”老板娘无辜地张了张手臂,“你给我戴的就是这玩意儿,在场几百双眼睛看着,我总不可能偷你的东西吧!不信你就搜,我还怕你不成?” “恕我冒犯了。”鬼尧说着就上来搜了,众目睽睽之下将老板娘摸了个遍,摸得老板娘脸都红了。出乎意料的是她身上并没有簪子,倒是在她腰带里发现了一个小玩意儿,那是一张卷成筒状的纸符。 鬼尧将那张纸符打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谢”字。老板娘好奇地将那纸符扯了过来,“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在我身上?” 晋斯若有所思道:“莫非是那个神偷干的,几个月前我晋侯府也丢了一块宝玉,当时也有这样一张谢字纸符。” 一听说是神偷所为,在场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这神偷可真是越来越神了,人都没出现就把东西给偷走了。 鬼尧费解地压低眉头,他确定自己交给老板娘的是真货,就在他下台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老板娘一直站在台上,也没有与其他人有过接触,那真货究竟是怎么变成假货的呢? 此时,楚决和风舜还静坐在角落里,两人的眼神早已看穿了一切。 “又是这种小把戏,待我上去拆穿他。”楚决自负地走了过去。 风舜继续坐那儿喝茶,目光似有若无的扫了晋斯一眼,而晋斯似乎也正在看他,那眼神中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鬼公子好生想想,是不是有一个人被你忽略了?”楚决说着,别有用意地瞧了晋斯一眼。 鬼尧这才幡然醒悟地转向晋斯,在真货变假货的期间内,晋斯是唯一跟老板娘接触过的人!这晋斯素来与老板娘交好,也许两人串通起来演戏,想从自己这里骗走芙蓉簪也说不定。 晋斯看出了鬼尧的心思,便摊开双手道:“如果鬼公子在怀疑我,不妨搜搜看。” “冒犯了。”鬼尧说着就要动手,老板娘忙拦在晋斯身前道:“鬼公子,你这样未免太猖狂了吧,晋侯他可是堂堂百商之首,你敢搜他就是在藐视我们所有生意人!” 楚决见状便添油加醋道:“我们做捕快的都知道,越不让人搜只怕就越有鬼咯!” 晋斯莞尔一笑道:“你们律令堂的捕快啊,犯人没抓到几个,就知道给百姓们添麻烦,要搜就搜吧,我晋侯身正不怕影子斜。” 楚决听这口气就来火,上去跟鬼尧一起搜身,然而两人仔仔细细地搜遍了,并没有在晋斯身上发现赃物。而且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晋斯也不可能再动手脚。 “这……”老板娘也有些发懵了,而晋斯只是冲她微笑。 鬼尧注意到老板娘的表情,越发觉得这两人有猫腻,无奈又找不到证据。 楚决不解地瞪着晋斯,他还以为这人是辰夜假扮的,趁拉扯时把老板娘的发簪掉了包,然后又把那张谢字纸符塞在了老板娘身上。但如今看来,这晋少侯好像就是本人啊! 晋斯理了理衣衫道:“现在你们搜也搜了,总得相信宝簪被盗走了吧,我劝你还是赶紧抓贼去,再拖下去盗贼就真的逃之夭夭了。” “等等……”楚决感觉自己好像还遗漏了什么,便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风舜。晋斯也看向风舜,那眼神越来越复杂,甚至像带着一丝乞求。 风舜缓缓放下茶杯,“都看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 楚决不禁走上去,抵着风舜的脸道:“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想包庇他?” 风舜冷笑一声道:“既然他视我如草芥,我又何须再包庇他。不过我告诉你啊,这一切都是障眼法,他根本就没有偷东西。” 楚决听不懂风舜在说什么,没偷东西那东西去哪儿了?一旁的晋斯不禁皱了皱眉,而这时风舜的目光也转向了他,那眼神锐利得像是刀剑一般。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你若想不通就别来烦我了,我可不想跟你这么愚钝的人联手。”风舜附在楚决耳边道,说罢便起身走了开去。 这话深深打击到了楚决,他不禁扣紧双拳,羞愤得抬不起头来。 老板娘也是愣了半天,这才对鬼尧道:“既然鬼公子的东西丢了,我们也不逼着你卖了,劝你还是赶紧报官找东西去吧!” 鬼尧一脸窝火的表情,当场想就把这里给砸了。但看见风舜正朝自己这边过来,他便转身向楼上房间走了过去。 “大伙儿稍安勿躁,既然芙蓉簪丢了,咱们就看下一件宝物吧!”老板娘说着便招来帮手,把后面的宝玉呈了上来。眼看芙蓉簪没戏了,许多商人纷纷离场,但还是有一部分留下来,继续交易接下来的宝玉。 场上渐渐恢复了秩序,老板娘便将晋斯拉到角落里,不解道:“侯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怕宝贝被盗走,让我悄悄把东西掉包给你吗?可我明明趁乱把簪子塞在你身上了,为什么簪子不见了啊?” “这我也不清楚,也许那神偷会隐身吧。”晋斯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摆脱老板娘,独自回到了原来的客栈里。 他关好房门脱下衣服,然后对着铜镜撕下脸皮,露出原本俊美的脸蛋来。没错他就是辰夜,至于真正的晋斯,此刻正躺在床上休养。 事情原本是这样的: 辰夜乔装成晋斯的模样,在凌晨去瑞和楼洒了神符,然后告诉老板娘神偷要来,让她配合自己将芙蓉簪掉包。就在那时,辰夜还趁老板娘不注意,将那张谢字符藏在了她腰带里。 所以后来几人拉扯的时候,老板娘趁机将真货塞在了辰夜身上。本来他是可以得手的,但一想到楚决在场,没准儿会上来戳穿自己,保险起见,他又趁乱将宝簪插在了鬼尧后腰上。果其不然,楚决上来要搜他的身。 所以风舜说的很对,辰夜根本就没有偷东西,一切不过是他的障眼法,其实芙蓉簪就在鬼尧身上,只是鬼尧还没发觉而已。风舜纵然在生自己的气,好在没有当场拆穿自己。 不过要想再接近鬼尧,偷到芙蓉簪恐怕很难。所以辰夜要赌一把,他赌风舜会去哥哥那里,替自己把芙蓉簪取回来。 “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帮你找到你哥,你就帮我偷东西。”辰夜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等风舜带着宝簪回到自己身边。 此时此刻,风舜就站在鬼尧的房间前,举起手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哥,你在吗?”风舜终于敲下了房门,他就是冲着哥哥的宝簪来的,只要能拿到芙蓉簪,辰夜一定会来跟自己认错吧。 之前听楚决说要抓辰夜时,风舜就担心辰夜有危险,所以才会假装答应联手。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那家伙都说了那种伤人的话,可自己竟还一心向着他。 等了片刻房门才打开一条缝,鬼尧一脸嫌弃道:“我不是说了不想见到你吗?” “但我想见你。”风舜说着便自己推门走了进来,鬼尧只得无奈地将门关上了。风舜回头的那一刻,瞥见哥哥后腰上有一点莹亮,唇角不由微微上扬。 “有些事情哥不愿意说,那我便不问了,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现在我来找你,是想实现一个小小的心愿,愿望实现后我保证不再来烦你了。” 鬼尧狐疑地瞧着自己弟弟,只听他继续道:“我曾一直在想如果你还活着,等我们重逢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好好抱你一下,可以吗?” “你的愿望就这么简单吗……那,来吧。”鬼尧说着张开了双臂,风舜便笑着抱了上去,双手环住哥哥的后腰,指尖取出那枚芙蓉簪,顺势收进了自己衣袖里。 鬼尧也抱住了弟弟的后背,闭上眼将脸贴在了弟弟脖子上,小时候的画面渐渐浮现在眼前。弟弟身上好温暖,这一抱他就舍不得放开了,也许以后再也不能这样抱着弟弟了。 良久,风舜才缓缓松开鬼尧,双方似乎都有点舍不得。虽然风舜是为了偷到宝簪,但他并没有撒谎,他的确希望能再抱哥哥一次。 等鬼尧回过神时,风舜已经离开了。 “舜,如果哥哥能活下来,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第50章 啦 午后时分,阳光燥热。 晋斯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虽然听说芙蓉簪被盗走了,但他的心情依旧非常愉悦,一切只因为有辰夜在身边。这会儿他刚想到辰夜,辰夜便端着药推门而入。 “起来吃药了。”辰夜说着将药碗搁在了桌上,晋斯见状立刻又装起了虚弱,“我现在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你喂我好不好嘛,只要是你喂的药,再苦我都觉得是甜的。” “真拿你没办法。”辰夜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便坐到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给晋斯,晋斯那甜腻腻的笑容还真像在吃糖似的。 喝完药后,辰夜打算扶晋斯去外边走走,可他刚扛起晋斯的手臂,晋斯忽然使坏拽了他一把,他身体一歪就跌坐在了晋斯腿上。 “行啊你,恢复得不错嘛。”辰夜调侃着正要起身,可晋斯又一把将他拽回怀中,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道:“你说过,只要我等到你回来,你就跟我在一起的,现在是不是该兑现诺言了?” 辰夜躲开晋斯灼热的目光,“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完,等事情办完了再说这个好吗?” 晋斯有点不高兴了,“你该不是想赖账吧?” “我要是想赖账早跑了,又怎么会留在这里照顾你?”辰夜话是这么说,不过他确实想赖账了。他也不是厌倦晋斯,只是那次在船上看到晋斯跟别人亲热,每次想起来就觉得不舒服。 “反正你想跑也跑不了了。”晋斯眼神如蜜,指尖抚摸着辰夜唇瓣,俯下脸朝他唇上吻了过去。辰夜慌忙用手拦住了晋斯的唇,“你刚还喝了那么苦的药,就不要亲我了吧。” “那我吻脖子。”晋斯嘴唇渐渐朝下移去,湿润的唇舌贴在肌肤上,带来酥麻的感觉。 辰夜不由得闭上眼睛,想着晋斯对自己一片痴心,他好像已经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虽然辰夜心里还有一丝抵触,但不得不承认晋斯吻得很有技术,那唇舌就像一条温柔的小蛇,缠绕着他令他无法反抗。他不禁又想起那个夜晚,跟风舜在树林里拥吻的场景,意识渐渐有些错乱了…… 这时房门微微开了一些,有道人影出现在了门口,但两人并没有察觉到。晋斯越来越得寸进尺,大手探进辰夜衣袍里,渐渐剥下他肩头的衣服,亲吻着他胸口雪白的肌肤。 风舜愣愣站在房门口,看着辰夜依偎在别人怀里,忽然想起了辰夜说的那句:“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没用了随时可以舍弃掉……” 他攥紧手里的芙蓉簪,心口就像有把刀在搅动,割得他鲜血横流。看来辰夜不过是想利用他而已,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而他,竟然为了这样一个盗贼如痴如狂,把自己身为将门的尊严全都抛掉了! “风公子怎么不进去?”巫晓端着茶点走了过来。 “不用了,就当我没来过。”风舜沉着脸扭头就走,快步下楼穿出了客栈,随手将那枚芙蓉簪扔进了道旁花圃里。 巫晓就站在楼上看着,看风舜扔了个什么东西,便好奇地去花圃附近寻找起来,不料却找到了那枚晶莹剔透的芙蓉簪!眼见四下无人,他赶忙将宝簪藏到了衣袖里。 与此同时,房内的两人也越陷越深,晋斯解开了辰夜的腰带,手渐渐往他亵裤里探了过去。辰夜几乎要沦陷在这温柔的攻势下,忽然间,他脑海中想起了风舜说的那句:“从现在起我不准任何人碰你,也不许你再去招惹别人。” “不行!”辰夜狠狠一把推开了晋斯,晋斯就那么错愕的跌在了地上。 辰夜慌忙整理自己的衣衫,语无伦次道:“对不起晋斯……我恐怕无法兑现诺言了。” “为什么?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辰夜不敢直视晋斯的眼睛,“不,你没有错,错的那个人是我。纵然与你亲密,可我脑袋里想的全是别人,我连自己都欺骗不了,又怎么能再欺骗你?” 晋斯眼眶微微发红,“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意义了,我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你,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请你放弃我吧!”辰夜自己都觉得这话很残忍,但感情的事就该说个明白,作为男人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晋斯傻傻瘫坐在地上,想着两人共度的美好画面,想着自己爱而不得的心意,只觉得像窒息一般难受。愣了好一会儿,他才颤颤开口道:“你当真……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辰夜咬牙摇了摇头,如果不断了晋斯的念头,只会让他更加的痛苦,自己也会更加的内疚。 晋斯眼睁睁看着辰夜,心底的光芒渐渐熄灭,“罢了,扶我起来。” 辰夜便把晋斯拉了起来,两人尴尬地对望着,一时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就在这时,房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了,两人不禁诧异地望向门口。 “来人啊,给我搜!”楚决嚣张地闯了进来,两队蓝衣捕快听令立即冲了进来,在房间里四处翻找起来。 “敢问楚刑官这是什么意思?”晋斯不悦地瞪着楚决,只见楚决冠冕堂皇道:“今日鉴宝会芙蓉簪被偷了,律令堂怀疑你晋少侯与盗贼互相勾结,我等正在查找罪证。” 楚决实在想不通芙蓉簪到底去哪儿了,他只能确定是辰夜动的手脚,所以便来了个突袭搜查,然而此时辰夜却一脸讽刺的看着他。 “我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楚决心中暗暗叫道,四周捕快们正在仔细搜寻着,房门外也围了一群看客。 晋斯忽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最近身体抱恙,我也拦不了你们,不过要是没搜到所谓的赃物,你们可得赔偿我的名誉损失。” “我们要的也不多,就一千两吧。”辰夜调侃道,他觉得芙蓉簪多半在风舜那里,只是纳闷风舜怎么还不过来找自己。 “成,搜不出来就赔你们一千两。” 眼看捕快们翻了好几遍,就连辰夜原来那间房他们也搜过了,一无所获。楚决也不着急,只是努了努嘴道:“这还有两个没搜呢。” 捕快们听令就要去搜晋斯和辰夜,晋斯不禁一脚踢翻了跟前的桌子,“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做人可不要得寸进尺!” 辰夜见状忙劝道:“别生气,就让他们搜呗,反正又搜不出来。” 看晋斯的态度没那么激烈了,几名捕快便上去搜二人的身,然而他们就连头发里都找过了,还是不见芙蓉簪半个影子。 “一千两,拿来。”辰夜嚣张地伸出手道,“我们晋侯可是百商之首,你这样亵渎晋侯的尊严,只要你赔一千两已经够便宜了。” 楚决愤恨地瞪着辰夜,这一千两他是绝对不会给的,因为芙蓉簪一定就在这里。然而门外的看客们都在指指点点,楚决脸上这才有些挂不住了。 这时巫晓好奇地拨开人群朝里一望,可他一看见楚决站在那儿,整个人顿时打了个寒战。 “哟,这还有个漏网之鱼呢!”楚决冲巫晓扬了扬下巴,两名捕快便要去搜巫晓的身。巫晓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但一想到楚决的种种恶劣手段,吓得是拔腿就跑。 慌乱中,巫晓不小心打了个趔趄,两名捕快见状三步作两步冲上去,将他摁在了走廊里的围栏上。紧接着在他身上四处摸索,然后从他衣服里摸出了那枚晶莹透亮的芙蓉簪。 “大人请看。”捕快们将搜到的赃物呈了上来。 楚决一面欣赏着芙蓉簪,一面啧啧叹道:“瞧这上乘的质地和色泽,应该是真货吧?” 辰夜的脸色都有些发绿了,不禁上前质问巫晓道:“宝簪怎么会在你那儿?” 巫晓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赶忙装傻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刚刚在客栈门口捡到的,觉得漂亮就收起来了。” 楚决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可真是越来越会装了,明明就是帮主子偷的东西吧?” “不是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家少主他是清白的!”巫晓还想再解释什么,但楚决却打断他道:“有什么话到了律令堂再说吧,拿下!” 捕快们听令正要动手,辰夜急忙拦在巫晓跟前道:“慢着!听说芙蓉簪是在众目睽睽下不翼而飞的,而我和阿晓当时都不在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东西是我们偷的?” “搜到赃物就是证据。” 辰夜冷笑一声,“那好,就算东西是我们偷的,有种你就把盗窃的手法讲出来,否则你就没有资格在这里抓人!” 楚决脸上抽搐了一下,就是因为没能看穿盗窃的手法,之前才被风舜那般奚落,想到这个他就一肚子火。 双方对峙了片刻,晋斯便上前嘲讽道:“楚刑官,首先你无凭无证就上来搜我的地方,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要抓我朋友,你们律令堂还讲不讲道理了?既然你这么无礼,那我也不必跟你客气了吧?” 晋斯说着手一扬,两队随从立即从走廊两侧包抄过来,在蓝衣捕快外面又围了一大圈。 楚决丝毫不为所慑,反而笑得愈加狂妄,“本想着你晋少侯可能是无辜的,但越看越觉得你们就是一伙儿的,看来今儿免不了一场血拼。” “笑话,你当我晋侯府的守卫是吃素的?”晋斯毫不示弱,那些捕快听到他这话,警示地将佩剑拔.出了半截。 随从们看主人的性命受到威胁,也纷纷亮出刀剑来示威,双方人马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打成一团。 眼看气氛越来越糟,辰夜急得是汗如雨下,他想了想便凑到巫晓耳边道:“你快告诉我,这宝簪到底是哪儿来的。” 巫晓犹豫了会儿,这才小声应道:“之前风公子来过,但又一声不吭地走了,我看他丢了个东西在门口,捡过来一瞧就是这宝簪啊。” “他来过?”辰夜顿觉心口一紧,想必风舜是拿着芙蓉簪过来找自己,不巧撞见自己正和晋斯亲热,一气之下就把宝簪扔了走了。 “还等什么,速将人犯拿下!”楚决一声令下,捕快们齐刷刷拔出佩剑,可就在这时人群外忽然传来一声“住手——” 那声音清冷而沉稳,听起来很是耳熟,辰夜不由得怔怔回头望去。 第51章 啦 一名紫衣男子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他手里握着一把黑色折扇,扇页展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眉头紧锁的眼睛来。 辰夜狐疑地盯着来人,这人跟风舜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完美的相似,他都有些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阁下是——”楚决有几分质疑,因为风舜从来不穿紫衣,也不会把眉毛皱得这么难看。 那紫衣男子走到几人跟前,“我是鬼尧,前不久来过这家客栈,不慎把芙蓉簪掉在了这里,还请捡到的人还给我。” 辰夜不由得和巫晓对视一眼,巫晓不是说宝簪是风舜扔掉的吗,为什么鬼尧又说是他不小心掉的呢? “我没有说谎,真的是风舜扔的!”巫晓无辜地摇了摇头。 这时楚决已经彻底懵了,不禁上前质问鬼尧道:“你的芙蓉簪不是被偷了吗,为什么又会回到你这里,还被你掉在这家客栈,然后又凑巧被这个小奴捡到?” 鬼尧依旧用黑扇遮着脸,“道理很简单,根本就没有人偷芙蓉簪,我只是忽然不想卖了,才故意让老板娘摔了一个假的,真货其实一直就藏在我身上。而你搜来搜去,唯独没有搜我。” 楚决难以置信地摇头道:“这不可能!如果不是那神偷捣的鬼,老板娘的衣服里为什么会有那张纸符?”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他只是单纯地想耍耍你吧。”鬼尧说着向楚决伸出了手,“现在东西可以还给我了么?” 楚决只觉得气血上涌,左思右想,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样!他不禁回头怼了辰夜一眼,辰夜便趁机冲他做了个鬼脸。 “还请物归原主。”鬼尧勾了勾手指,楚决这才没好气地将宝簪扔给了他。 辰夜在一旁狐疑地盯着鬼尧,不明白他干嘛一直要用扇子遮脸,等等,那扇子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辰夜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鬼尧的时候,那扇面上有一个金色的鬼字,可现在这把扇子上却空空如也! 再仔细一看,鬼尧的瞳色也不对劲,印象中应该是黑色的,然而此刻却微微泛着一丝紫色。 “这家伙该不会是……”辰夜心中又浮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这紫衣人根本不是鬼尧,而是风舜冒充的。因为风舜之前眼睛中过毒,瞳仁变成了罕见的深紫色。最关键的一点,风舜的气色比哥哥好看得多,所以他才要拿扇子遮脸! 所以眼下只剩一种可能,那就是风舜扔了芙蓉簪后悔了,想回头找却发现宝簪已经被捡走了,碰巧又发现他们陷入了困境,于是临时冒充成哥哥的样子,打算帮他们解围。 辰夜越想越激动,心中不由赞叹道:“真不愧是风舜,也只有你才能想出这种神对策!” 这会儿晋斯也看得差不多了,便上前对楚决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楚刑官案子也查清楚了,就不要在这狭窄的走道里堵着了吧,客栈外的路更宽敞一些。” 楚决心想自己现在没有证据,强行缉拿辰夜定会跟晋家大动干戈,这样回去又免不了一顿骂。于是他狠狠扫了几人一眼,带着一帮捕役拂袖而去。 “咱们走着瞧!” 紫衣人见状也要离开了,辰夜忙追上去拉住了他,一把将他的黑扇夺了过来,果见对方面如冠玉唇色红润,果然他就是风舜本人! “我就知道是你!” 风舜冷冷甩开了辰夜的手,“是我又如何,你以为我会傻到把东西交给你?” 辰夜被风舜的眼神刺痛了,有些不知所措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你听我解释……” “不用了。”风舜转身就走,不料晋斯却挡住了他的去路,挑衅道:“这位风公子,我们是不是还有一笔账没算完?” 辰夜见状急忙解释道:“晋斯你误会了,放毒蝎咬伤你的人不是舜,他有一个擅长用毒的孪生哥哥,都是他哥哥干的与他无关啊……” 这时,风舜面无表情地向楼下走去,辰夜话还没说完就追了过去。风舜很快来到了大街上,辰夜跑了好一会儿才追上他。 “你要去哪儿啊?”辰夜气喘吁吁地拽住风舜,风舜依旧冷漠的挣开了他。辰夜看方向像是要去瑞和楼,不禁揣测道:“不会是要去找你哥,把芙蓉簪还给他吧?” 看风舜沉色不语,辰夜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又焦急道:“你可千万不能把东西还给他啊,不然我就前功尽弃了,你也知道我偷个东西多不容易。我可没你那么聪明,光是想这些招数,我脑袋都要想破了……” “你还有完没完?”风舜打断辰夜的话,眼神越发的鄙夷,“我平生最瞧不起两种人,一种是做贼的人,另一种就是不知廉耻的人,你两条都占了。” 辰夜的表情顿时僵住,那句不知廉耻就像是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心脏。他承认是自己的错,是他先说了伤人的话,可风舜这样还击也太伤他的心了! “你这个笨蛋,说话那么毒嘴巴怎么还没烂!亏我还那么喜欢你啊!”辰夜心中咒骂着,等他回过神来时,风舜已经进了瑞和楼。 一想到要重头再来,辰夜只觉得脑壳儿快炸了,他毛躁地抓了抓头发,想着那些未到手的宝贝,想着下落不明的老姐,一个计谋渐渐浮上心头。 黄昏时分,街道上人来人往,如往常一样热闹。 辰夜鬼鬼祟祟地躲在街角,看鬼尧走进了一家药铺里,心底不禁有几分庆幸。还好鬼尧没跟风舜在一起,不然这芙蓉簪就彻底没戏了。 片刻后,鬼尧提着药包从药铺里出来了,刚到街上辰夜便凑了过来,“终于让我找到你嘞!” “怎么又是你,你认错人了。”鬼尧一脸嫌弃,用折扇将辰夜推了开去。辰夜便故作神秘地笑道:“我可没认错,我要找的人就是你鬼公子。” “我没功夫跟你废话,不想死就离我远一点。”鬼尧说着就走,不料辰夜在身后喊了句,“难道你就一点不好奇舜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这弟弟闷不吭声就算了,连你这做哥哥的也要装聋作哑吗?” 鬼尧不由得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审视着辰夜。辰夜便把鬼尧请到一家酒馆里,边吃边聊着风舜的事,伺机分散鬼尧的戒心。但鬼尧却皱着眉一脸挑剔,连筷子都不愿意碰一下。 “其实啊,我还叫了你弟弟过来,此刻他就在你身后哦!” 辰夜冲鬼尧身后挤了挤眼睛,鬼尧愣了一愣,这才迟疑着回头望去。辰夜趁机拈起一枚银针,冷不丁朝鬼尧脖子上刺了过去,不料对方折扇急速一转,便将那枚针打飞了开去。 “好快!”辰夜瞠目结舌,另一只手急忙捏碎一颗花粉药丸,就那么当空一洒,一股异香飞速在这雅间内扩散开来。 鬼尧当即撑开折扇一挥,将致幻花粉都扇走了大半,可还是不小心嗅到了香味,“这香味莫非是……你竟然是巫族人!” 辰夜邪魅一笑,深深看入鬼尧的眼睛,开始下达幻觉暗示。鬼尧扶了扶额,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恍惚起来,等他再度看清东西时,便看到弟弟正坐在对面。 “你不是我弟弟,这是幻觉……”鬼尧用力掐了一下太阳穴,然而横看竖看眼前都是风舜,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弟弟啊。 “哥,咱们好不容易才得以重逢,你却无情地将我拒之门外,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有多么思念你,可知道我一个人过得多么孤独?十年前家里那场劫难,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难道就不能告诉我?” 鬼尧痛苦地皱紧眉头,“你是哥哥最珍视的人,哥只是不想连累你啊。复仇的事我一个人来就好,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甚至不需要知道我还活着。这样就算哪天我死了,你也不会感到难过。” “为什么,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别问了,就因为你是我弟弟,我才不要你搅进来!” 辰夜本想利用幻术打开鬼尧的口,探探当年阴安侯家的灭门案,但现在看来鬼尧是不会说的,于是他索性进入正题道:“可我还是很好奇,哥是怎么得到芙蓉簪的呢,宝簪现在还在哥身上吗?” “是我在西域偶然得到的,但鉴宝会上不知被谁给偷了,不过丢了也好。”鬼尧说着,唇角忽然浮出一丝狞笑。 辰夜不由得一愣,难道说风舜根本没把芙蓉簪还回去,不过是去瑞和楼做做样子,自己又被那家伙摆了一道吗? “你倒是对我们兄弟的事挺上心呀?” 辰夜一听这话不对劲啊,再看鬼尧一脸算计的表情,便知道对方已经清醒过来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能挣脱幻觉的人,还不待他作出反应,对方便一扇子朝他脸上扫了过去。 一股呛鼻的药味扑面而来,辰夜慌忙掩住口鼻,只见鬼尧阴险道:“七情六欲合欢散,世上最厉害的情毒,送给你这种下贱的巫族人最合适!” “咳咳……什么合欢散什么情毒?”辰夜感觉很不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春.药吧? 鬼尧睥睨着辰夜道:“此毒每隔一时辰就发作一次,发作时全身灼热难当,满脑尽想着欢爱之事,*一次比一次来得强烈。三日内若不行房事,必七窍流血而死,你就等着沦为发情的野兽吧!” 辰夜一脸大写的卧槽,傻愣了一会儿,只得臭不要脸地扑上去,抱住鬼尧的大腿哀嚎道:“我错了大哥,你饶了我吧!行行好啊,我还是个孩子啊!那种事……我真的做不来啊!” “早说了不想死就离我远点,之前利用我弟弟还没找你算账,现在还敢用幻术来骗我,既然你这么想下地狱,那我就大方的送你一程罢!”鬼尧一脚甩开辰夜,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辰夜一个人趴在地上凌乱了,这尼玛真是吃不到狐狸还惹得一身骚!不过他看着自己的手,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的,情毒真要发作了他还有手嘛…… 没事的,这种毒肯定要不了命的! 第52章 啦 街上灯火朦胧,行人来去匆匆。 辰夜惴惴不安地抱着手臂,徘徊着不知道何去何从。他绝不能回到原来的客栈,要是鬼尧给他下的情毒发作,被熟人撞见他难堪的样子,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正在踟躇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少主!” 辰夜怔怔回头望去,只见巫晓欣喜地飞奔而来。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我到处找你呢!” 辰夜本想快步躲开算了,但巫晓已经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只好道:“你身上还有钱吗,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再找一家客栈住吧。” 巫晓一听脸颊就有些发热,少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有点令人想入非非啊。于是两人就近找了家客栈,巫晓愉快的向店家要了一间房,但辰夜却一脸冷漠道:“两间。” “咱以前都是住一间的,这样省钱啊少主!” “我说两间就两间。”辰夜阴沉着一张俊脸,向楼上房间走了过去。巫晓不禁低落起来,只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少主讨厌了。 进到房内后,辰夜便将门闩给插上了,颓废地倒在了床上。两刻钟后,他开始觉得身体发热,口干舌燥,皮肤也瘙痒难耐。他跳下床倒水喝,无意瞥见铜镜中的自己,双颊酡红如醉。 这时候他身下也开始燥动了,他清楚地看见裆处渐渐鼓了起来,不由得将两腿并在了一起。他强装镇定地坐在那里,然而身体越来越燥热,额上也冒出一片细密的汗粒。 “有什么好怕的,至少我还有手嘛,实在受不了老子就撸一把!”辰夜安慰自己道,起身将灯盏吹灭了,房内便陷入一片昏暗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体内的异样越来越凶猛,他扯掉外袍去床上躺着,热得翻来覆去。手不受控制地在身上抚摸,渐渐探向身下最热的地方,有些笨拙的上下套.弄起来。他脑袋里一团混乱,满是风舜那张禁欲的脸,这一刻他疯狂的想念他,想念那柔润的唇舌,想念那有力的臂弯…… “舜,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我需要你……”嘴里不禁发出喘息声,辰夜也不知挣扎了多久,才发现自己根本撸不出来!然而体内的*却不可收拾,他浑身像烈焰焚烧一般痛苦,声音再也压抑不住,发出一声声野兽般的低吼。 “少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巫晓在房外敲门道。 辰夜隐隐听到了敲门声,但脑袋却麻痹得无法回应,他倒腾着不小心从床上滚了下来,桌椅也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巫晓听到房内这么大动静,心里一急就破门而入。幽暗中只见少主正在地上折腾,他忙不迭冲过去将少主扶了起来,却摸到少主肩上一片湿滑,似乎没穿衣服还出了不少汗。 “少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发烧啊,别吓我!”巫晓摇了摇辰夜,却发现少主身上一片滚烫,同时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别管我,滚出去!”辰夜怒吼一声,奋力将巫晓推了开去。但巫晓又从地上爬起来,从身后搂住了辰夜的肩膀,“少主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啊?” “我叫你走啊!”辰夜猛地转过身来,一把将巫晓摁在了地上。 慌乱中,巫晓感觉少主坐在了自己腰上,想着自己从未与少主这样亲密,一股*顿时从内心深处汹涌而来。这一刻,他只想把少主狠狠甩在地上,再摁着少主粗暴地欺负一番,就在他即将爆发时,少主却跳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水……我要喝水……” 巫晓傻愣了一会儿,这才跑出去找水。片刻后他便端着一壶水过来了,然而少主只是躲在被子里道:“放桌上,你出去,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进来。” “知道了,那少主有需要再喊我……”巫晓委屈地退了出去,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默默守在门外。不久后,他又听到少主在房内折腾,他想喊门但又怕少主生气,只得一个人在门外干着急。 一夜煎熬,天终于亮了。 辰夜裹着一身黑色披风出门了,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窝也深深陷了下去,脸色更是苍白得像鬼似的。巫晓从没见过少主这么憔悴,想问却不敢开口,只怕又被他吼一顿。 “我想吃烧鸡,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 “好嘞,我这就去买,少主等我!” 辰夜见巫晓走远后,便去房里拿了包裹,留了封信让巫晓不要担心,然后一个人悄悄离开了。他现在虚得像鬼一样,哪还有心思吃烧鸡啊。所以他才故意把巫晓支走,免得再被撞见昨晚那种事,毕竟巫晓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呢。 要他为了活命跟不爱的人交欢,他是做不到的,他现在只想着回巫族,只盼师父有办法救他。于是他在驿站偷了一匹马,向着巫族大山飞驰而去。 一路上情毒反反复复地发作,每次他都咬牙强忍着,一次次将唇瓣咬得渗出血来。鬼尧说得没错,此毒一旦发作,*一次比一次来得强烈。有几次发作时,他还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路人见他倒地抽搐,还以为他是发羊癫疯,纷纷避而远之。 就这样折腾了两日两夜,终于在第三日午后,辰夜看到了久违的夜合山。他迫不及待地奔入山林,又看见了那条清澈的小溪,于是便脱下衣袍跳了进去。 “啊,太舒服了……”辰夜仰起脑袋舒了口气,将胳膊搭在身旁的鹅卵石上,任清凉的溪水浸润着滚热的肌肤。也许是习惯了水温,身体渐渐又开始燥热了。 “这下完了,我要去找师父。”辰夜刚从水里站起来,身体便像被丢到了火海里一样炽热,他又不得不蹲进水里泡着。 渐渐的毒效又开始发作了,辰夜闭上眼睛喘息起来,今夜要是再找不到办法,他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吧。*再一次席卷而来,侵蚀着他的意志,手指控住不住探向后丨庭,伸入那从未开拓的领域,发出一阵迷乱的滋噗声…… 碧水蓝天,万里无云。 山林间,一只白犬和黑犬正在嬉戏着,一路追逐滚打。一名红衣男子跟在一旁,他眺望着前方蜿蜒的小溪,顺着这条溪流走下去,应该就能离开夜合山了吧。 “就这样结束了吗?”风舜不禁轻叹一声,想着要带雪獒和青獒离开,想着今后再也见不到那家伙,他有些惆怅又有些舍不得。 这时雪獒忽然停止了嬉闹,兴奋地冲溪流尽头吠了一声,两犬便追逐着寻了过去,风舜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瀑布下水声叮咚,有人正坐在水潭里。乍一看还以为有女人在沐浴,但风舜看那头长卷发很眼熟,下意识走得更近几步。 “他怎么也回来了?”风舜心中纳闷,他才刚到巫族不久,这家伙未免回来得太快了吧。 雪獒见状欢喜地嗷呜了两声,然而水中的辰夜却毫无反应。 此刻,辰夜只觉得像是在泡温泉,热得脑袋都开始眩晕了,然而这片水池就像是个无底洞,把他吸附在其间无法动弹。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发现已经开始流鼻血了,身体一歪便栽到了水里。 “辰夜!”风舜眼神一动,忙跳下水将辰夜搂了起来,却发现他脸色酡红浑身滚烫,“你怎么了,回答我!” 辰夜微微睁开半只眼睛,依稀看见风舜那张担忧的脸,嘴角忽然咧开一个满足的笑,心想自己果然是要死了,这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我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都怪你啊!”辰夜有气无力道,要不是你算计我,我也不会中情毒,要不是一心喜欢着你,我也不会那般拒绝别人,要不是怕你失望,我更不会走到这种濒死的地步。 “我去找巫医救你!”风舜脱下红袍裹在辰夜身上,抱着他向岸边游走而去。 辰夜挣扎着揪住风舜的衣襟道:“别白费力气了……除了你谁也救不了我……带我去半山腰……那个萤火虫洞。” 风舜记得以前辰夜带自己去过,便凭着记忆向那个山洞找去。一炷香的功夫后,他便抱着辰夜来到了山洞外,然而此时辰夜已经晕过去了。 洞顶聚集着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不用点灯就能看清东西,一切显得唯美而梦幻。风舜将辰夜放在了石榻上,不料辰夜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滚热的唇倏然压了上来。 “……你干什么?”风舜莫名其妙地推开辰夜,为什么这家伙总是这样,先前明明在别人的怀里快活,现在回过头又来勾.引自己,他到底当自己是个什么? 只见辰夜软绵绵的卧倒在石榻上,身上的红袍微微下滑露出肩膀,那姿势在萤光下显得朦胧而魅惑,以致风舜面红心跳的挪开了视线。 “咳咳……”辰夜不由得捂住嘴巴,却发现掌心里全是血,“难道非要我死了……你才能明白我的心吗?” 风舜慌忙上去扶起辰夜,辰夜又神志不清地亲了过来。这一次风舜没有拒绝,压抑不住去回应对方的唇舌,品尝着那腥甜的铁锈味。两人热烈地拥吻着,辰夜的手渐渐探向风舜身下,伸进亵裤内握住了那处炙热。 “你别这样,我们都是男人啊。”风舜身体一颤想拿开辰夜的手,然而对方却像八爪鱼一样盘在他身上,滚烫的身体几乎要将他融化。 “不要再拒绝我了,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啊……这些天我一直都想着你,脑袋里满满都是你啊!”辰夜在风舜耳旁呢喃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粗鲁。 风舜不再反抗由着辰夜挑逗自己,同时紧紧环住他舔咬着他的脖子,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馥郁的花香。辰夜禁不住低声喊了出来,那声音越发刺激着风舜的神经,这一刻,他满脑子都想着要征服这家伙! “我要你……从这里进来。”辰夜拉住风舜的手,放在身下那处已经湿软的地方。风舜红着脸一愣一愣的,但是身下的男子太绝色太诱人,以致他几乎丧失了所有理智。 当风舜进来的时候,辰夜感觉身后像撕裂一样疼,疼得他全身颤抖发出迷乱的呼喊。但他又渴望对方用力贯穿他,身体不顾一切的去迎合,两人相连的地方不断撞击着,发出一阵淫.糜的滋噗声来。那种异物在体冲撞内的感觉令他疯狂,体内莫名蹿涌出难以形容的快感,几乎令他忘记被撑裂的疼痛。 风舜看着辰夜那酡红的脸,还有疼得眼角含泪的样子,他很心疼他怕弄疼他,但就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动作。也许,深陷情毒的那个人不是辰夜,而是风舜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爱得有多深沉,才会这么的疯狂,这么的不顾一切。 在那满洞萤火的见证下,他不知要了他多少次,从正面从后面坐着趴着站着,在榻上在桌上在墙上,两人一遍又一遍地释放着,弄得到处都是白浊…… 山洞外正是日暮时分,两只獒犬正在草地上打滚,一会儿咬耳朵一会儿舔爪子,不时发出一阵欢快的叫声来。 第53章 啦 清晨时分,一阵风穿过山林,带来花草的芬芳。 辰夜迷迷糊糊地醒来,浑身酸疼得无法动弹,尤其是腰部就像断了一样。此刻石洞内还燃着灯,片刻后,风舜便端着一碗粥进来了。辰夜见状赶紧躺回去装睡,想起昨晚自己淫丨荡的样子,他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风舜在石榻旁坐了一会儿,这才犹豫道:“你身上还疼不疼?昨夜好像把你弄流血了……这种事我没什么经验,以后不会弄疼你了。” “你他娘的还想下次啊!”辰夜突然吼了一声,然后又满脸通红地捂住了脸。 他已经记不清昨夜做了多少次,几乎解锁了各种姿势,做到最后他都哭出来了。想必风舜这家伙是禁欲太久了,这种超常的耐力简直是要上天啊。更无语的是,那样翻云覆雨之后,自己虚得像个鬼一样,可风舜的气色怎么还那么好看啊! “我会对你负责的。”风舜不知怎么就说了这句,这下辰夜更想发火了,直接指着风舜的鼻子骂道:“老子是个男人,要你负鬼的责啊!” 风舜无辜地撇了撇眉,低着头准备继续挨训。 辰夜见他这般委屈,火没撒起来反倒笑了,“那你说说要怎么负责?” “我娶你。”风舜很认真地看着辰夜,辰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咱俩都是男人,凭什么就是你娶我,为啥不是我娶你呢?” “因为你长得好看。”风舜宠溺地牵唇一笑,辰夜顿时感觉被喂了一口糖,这理由简直无懈可击,毫无还击之力好嘛。 两人喝了一点粥后,风舜便扶辰夜出来散步了。 辰夜走一步就觉得后面疼,这会儿他总算是明白,什么叫被丨操得走路都裂开腿了。他怕风舜看了笑话,只好咬牙尽量放松表情。不料风舜还是发觉了,一把将他横抱了起来,向开满野花的溪边走了过去。 “不要这样抱啊我又不是女人!”辰夜挣了挣,难为情地瞄了瞄四周,“快放我下来,这要是给族人瞧见了多不好。” “看到了又如何,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人,谁敢再碰你我就把他的手剁了。” 辰夜脸上忽的一红,心里答道已经是你的了,我的全部都是你的了。 两人坐在溪边看朝阳,辰夜便跟风舜讲了之前发生的事,边说边咒骂鬼尧是何等恶毒。风舜静静听着,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了辰夜的心意,想着辰夜被逼到绝境依然在等自己,心里又愧疚又疼惜。 “这个给你。”风舜拿出那枚芙蓉簪递给辰夜,“其实我并没有算计你,一开始我确实想还给我哥,但转念一想也许你更需要它,所以还是打算留给你。” 辰夜惊喜地接过来把玩,这芙蓉簪兜了那么大一圈,可算是到了自己手上。他开心地按了按自己唇瓣道:“舜哥哥你好,我这里有个吻,需要你来接一下。” 风舜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摩挲着他的侧脸颊道:“不过你要小心,这些宝玉背后似乎掩藏了什么秘密,也许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 “就算有人来杀我,不是也还有你嘛,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风舜凝望着辰夜的笑颜,犹豫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最初到夜郎的时候,并不只是为了追查你,其实——我还在找另一个人。但我查到最后才发现,那个人就是你姐姐,巫天宠。” 听风舜这么一说,辰夜倒是记起刚认识风舜时,他就问过自己是不是有姐姐来着,不禁诧异道:“难道你早就认识我姐?可我姐一直在夜郎,而你远在中原,你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大概是十年前,也就是我家被灭门前的一个月,我爹心神不宁怀疑家中闹鬼,便找了一群巫人回来作法,当时天宠姐就在其中。那年她才十六岁,眼神灵动长发及腰,我第一眼看见她时便心动了。” 为期三天的作法结束后,天宠也要随队伍离开了。年少的风舜跟着队伍送行,依依不舍地望着她。阴安侯看穿了小儿子的心思,便邀天宠在府上再留一段时日,她也愉快地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风舜一直跟天宠在一起,她会教他写夜郎的文字,跳巫族的祝舞给他看。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美,说话的声音也很甜,那时他心里便暗暗喜欢着她,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向她求亲。 然而不久后,阴安侯家被一夜灭门,天宠也随之音讯全无。风舜是到了夜郎之后,才查到她当年平安回到了夜郎,并成为了前任国主的祭司,只可惜她在大半年前离奇失踪了。 “说出来你别生气,其实我一直在暗恋你姐,我入狱的时候之所以会袒护你,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姐姐。那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还能再见到她,就大胆地追求她。” 辰夜气得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风舜,“那要是找到我姐了,你是不是就跟她好了?” 风舜摇头笑道:“这就很难说了,毕竟我原来是喜欢女人的。” 辰夜没好气地起身想走,无奈腰部忽然一阵抽痛,就那么摔到了风舜怀里。风舜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你看你,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就这么生气,那你想想你背着我跟别人亲热,我该有多么伤心。” “行啊你,还会举一反三了!”辰夜扬手想给风舜一巴掌,但手落在他清俊的脸上,却又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风舜伸手握住辰夜的手道:“说起我家的迷案,只有两人能解开,除了我哥就只剩天宠姐了。既然我哥还活着,那他一定会去找天宠姐,冥冥中我还有种预感,他就快找到她了。” 辰夜狡黠一笑道:“那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不用再大费周章的偷东西,等你那鬼哥哥的消息就好了?” “瞧你喊的什么鬼哥哥,他姓卫,字尧之,你应该喊他尧哥哥。以后我哥就是你哥,长兄如父,别这么没大没小的。” “就不喊!”辰夜吐舌做了个鬼脸,撩起一滩水溅在了风舜脸上,风舜也不客气地浇了回去。他们像孩子一样在溪边打水仗,雪獒和青獒也跑了过来,跟着两位主人一起嬉闹。 远方旭日东升,两人尽兴了才爬上岸。一阵风过,辰夜禁不住打了个喷嚏,风舜忙扶住他道:“赶紧回去换身衣服罢,怕你着凉。” 两人于是往石宫方向走去,穿过蜿蜒的荆棘小道后,一个隐秘的洞门便呈现在眼前。这时一名玄衣女子正从门口出来,看见两人不禁愣在了那里。 “师父好呀!”辰夜立刻挤了个笑脸,谁料少仪君脸生愠色,上来就要揪他的耳朵。风舜见势忙将辰夜护在身后,“师父您有什么事冲我来。” 少仪君冷冷怼着风舜道:“你算老几,我巫族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即离开!别忘了把那两只獒犬也带走,姑奶奶我看着就闹心!” “师父您歇歇火,有什么事咱进去说!”辰夜赔笑道,说着便把少仪君往石宫里推。 两人进到石室里后,少仪君就把木门摔上了,将风舜关在了门外。这回辰夜在外面浪了一个多月,她自然把他狠狠数落了一通。辰夜唯唯诺诺地听着,耳朵都被她给揪红了。 好一会儿少仪君才平息下来,正色道:“为师之所以急着找你,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说来是几天前,少仪君在都城给一家大户做法事,事后人家赖账不给她酬劳。她一气之下半夜跑去律令堂告状,无奈那帮捕快置之不理,她索性就赖在律令堂过夜了。 那晚,少仪君就在屋顶上晒月亮,凌晨时听到开门的声音,便往屋下扫了一眼。只见一个绯衣女子走在回廊里,那身姿窈窕步伐曼妙,侧脸的轮廓很是熟悉。少仪君立即从檐上跳了下来,可一转眼对方就不知去哪儿了。 “师父到底看见了谁?”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为师有七分确定,那绯衣女子就是你天宠姐姐!” “难道说,我姐她就在律令堂?”辰夜忍不住兴奋起来,只要找到原主的姐姐,那他老姐也会有线索吧。 少仪君凝重地摇了摇头,“第二日,我用幻术迷惑了律令堂的一名官役,让他带我在府内查看了一圈,但并没有发现长得像天宠的女子。我本想继续查探,不料那个独眼刑官回来了,二话不说便将我赶了出来。” 想必师父说的刑官就是楚决了,辰夜早就觉得律令堂有猫腻,等等,他好像记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记得偷灵璧砚的时候,他在酒夫人的书房里翻找,无意中发现了一间密室。而密室里竟挂满了他的画像,而且那些画像的署名全是巫天宠! 当时辰夜非常震惊,可不知被谁袭击昏迷了过去,醒来后就把这茬给忘了。再后来,楚决把风舜关进了那间密室内,等辰夜再摸到那间密室里时,墙上的画像都被收走了。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就给忘了!”辰夜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只听师父继续道:“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去律令堂查查。你看你都偷到了那么多宝玉,名声也这么响亮了,可你姐就是不出现。为师老觉得她不是失踪了,而是故意在躲我们。” “师父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徒儿了!”辰夜说罢便出去找风舜了。 事不宜迟,辰夜也顾不得身体有多虚,和风舜带着两只獒犬就出发了。在路上辰夜便把师父说的事,还有画像的事都告诉了风舜,然后问风舜有什么看法。 “将你说的这些事串联起来,我觉得只剩一种可能,那就是律令堂的公首酒夫人,也许不是真正的酒夫人。” 辰夜不解地望着风舜,“什么叫不是真正的酒夫人,难道这人还有假的不成?” “你想想当初在书房发生的事,酒夫人是不是很可疑?既然你都能易容四处招摇撞骗,那你姐为什么就不能易容来掩藏身份?” “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辰夜恍然大悟,记得曾经和酒夫人玩过一个文字游戏,当时她就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也很诡异,这么一想她真的很可疑啊! 第54章 咯 暮色四合,灯火繁华。 辰夜和风舜正站在街头,打算先找一家客栈过夜,等明日天亮再去律令堂。不知为什么,风舜忽然变得挑三拣四的,都不愿意住那种看似简陋的地方,非要找一家装潢高档的风情馆。 刚进门的时候辰夜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里一般只有情侣才会入住,他们两个大男人进去挺奇怪的。而且这种地方老贵了,辰夜出来都是拿师父作法赚的钱,风舜那家伙凭啥用得这么心安理得啊? 两人要了一间上房,只见其内悬着红色轻纱,配着昏黄摇曳的灯火,倒是别有一番情调。令辰夜惊喜的是,房内还有一面宽衣镜,能把他整个人都照在里面。 辰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尽管都穿越这么长时间了,但他每次看到自己这张脸,还是会在心里默默慨叹一句,丫的真是个妖艳货啊! 这时风舜从身后环住了辰夜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与他一起打量着铜镜中的二人。他们一个明俊一个邪魅,一个沉稳一个顽皮,这么一看还挺般配的。 辰夜不知觉笑了出来,但又不适地皱了皱眉,因为这两天他老觉得屁股后不舒服,明明洗了好多次还是感觉有点痒……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辰夜难为情地低眉道:“我老感觉后面那地方不舒服,想必是那晚纵欲过度,而你床上功夫太差,不小心把我给弄伤了。” 风舜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那你把裤子脱下来,我帮你瞧瞧是不是真的弄伤了。”说着就跟辰夜半推半就的,让他趴在桌上帮他把裤子脱了下来。 “光线太暗了我看不清楚,麻烦你把屁股抬高一点。”风舜说着探到辰夜的臀瓣间,手指在那敏感地带打着圈儿,慢慢探索着将指头挤了进去。 辰夜禁不住啊了一声,羞恼地回头道:“你不是说帮我看看嘛,为什么要把手指伸进去?你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啊,我真是看错你这个斯文败类了!” “你不是说不舒服吗,我这就帮你疏通一下。”风舜假装正经道,说着便将中指戳了进去。 风舜的手指十分修长,关节均匀也没有指甲,进入体内时辰夜不仅没觉得突兀,反而还感觉有点莫名的舒服。辰夜咬了咬唇便不再反抗了,因为他好像知道那里为什么会痒了。 渐渐的,风舜又塞了一根手指进去,辰夜咬牙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双肘撑在桌上咬住了自己手背。就这样被弄了一会儿,辰夜感觉臀部被缓缓抬了起来,入口处被一个坚硬的昂扬顶住。被撑开的那刻,他仰头发出急促的呼声,狭窄的内壁被一点一点扩张,直到风舜跳动的筋脉充满了他。 “你觉得我这方面功夫不好是吧?”风舜贴在辰夜耳边问,一下比一下更猛烈的撞击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进入他体内深处。  “啊……我错了……啊!”辰夜的发丝都被汗水润湿,随着动作在眼前摆动起来。他无意瞥到旁边镜中的自己,双颊上泛着醉人的红晕,而风舜那里正在自己体内进进出出,那画面色.情得他都没眼看了。 “你不是嫌我不好吗,之前骂的不是挺凶吗,怎么身体这么老实呢?”风舜细细欣赏着镜中的交合的人体,把辰夜摁在桌上翻来覆去,温柔又专丨制地尝试着各种姿势,并试图寻找他身体各处的敏感点。 “啊,这样不行……放,放了我吧。”辰夜口齿不清道,眼角隐隐含着泪光。因为他整个人都被风舜摁在了桌上,双腿就那么架在风舜的肩膀上,身下那处则暴露在桌面边缘,任由对方一次又一次的冲撞。 风舜看他楚楚可怜的也想放了他,但每次嗅到他身上的异香就魔怔了,彻底停不下来了。小桌被他们弄得咯吱摇晃,到后面辰夜的腿都开始抽筋了,可风舜却还是很有精神的样子,那灼热的目光令他感到窒息。 灯罩内红烛燃泪,就这样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总算是结束了。辰夜精疲力竭地瘫软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拉着风舜道:“被你弄得肚子都饿了……我要吃烧鸡,快去给我买。” “那你乖乖等我。”风舜亲了一下辰夜的脸颊,这便穿好衣服出门了。只见他步伐轻快,一点都不像是个刚做完剧烈运动的人,辰夜不禁露出幽怨的眼神来。 亥时刚过,街上有些店铺已经打烊了。风舜正在寻找烤肉铺,无意听路边摊上的人说道:“看到路口的告示没?那个大汉名捕被律令堂抓了,明日午时就要在菜市上问斩呢!” “我明明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风舜心下纳闷,便提着灯笼找到了所谓的告示,果见其上正写着将自己处斩的事。 风舜想了想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哥哥替自己顶了罪,另一种是律令堂的诡计,想利用哥哥引他出来。然而无论是哪一种,他要面临的问题都十分严峻。 至于鬼尧为什么会被抓,这事还得追溯到两日前。 律令堂红楼耸立,如往常一样肃穆。鬼尧来到门口击了鸣冤鼓,片刻后便有捕快领他进去了。只见那威严的高堂上,正坐着一名独眼的蓝袍男子,对方手里还把玩着一把小刀。 楚决乍一看还以为是风舜,但仔细一瞧眼神便冷了下来,“鬼公子来这里有何贵干?” 鬼尧便用折扇扣手拜了一拜道:“拜见楚大人,小人有宝贝在鉴宝会上丢了,还请楚大人帮忙立案查一下。” “笑话,你不是早把东西领回去了吗?” 鬼尧一头雾水,“小的不太明白,还请大人说清楚。” 楚决不耐烦地将小刀拍在桌上,“就是那日我带人四处搜查,结果在一个小奴身上搜出了赃物,正要缉拿人犯时,你突然出现把你的宝簪领了回去。” 鬼尧一想可能是弟弟把东西拿走了,于是道:“我想大人是误会了,宝簪被盗后我一直待在瑞和楼,并没有领回宝簪,兴许是被人冒名顶替了罢。” 再度回想那天的情景,楚决顿时拍桌醒悟过来,原来那个鬼公子是风舜假冒的!难怪之后他到处找不着风舜,肯定是得手后就跟神偷跑了! “他爷爷的气死我了!”楚决气得一把拍在桌上,不过他又很好奇,这鬼尧怎么跟风舜长得那么像,两人完全可以互相扮演了,没准这鬼公子又是假冒的。 于是楚决走下堂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的手,只见对方的指甲完好无损,如果是风舜指甲应该还没长全,那么这个应该是鬼尧本人了。 “你跟风舜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俩未免长得太像了,莫不是双生子吧?” 鬼尧沉着道:“我与那人素不相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容貌相似也不足为怪吧?” 楚决眼底写满了质疑,他感觉这两人的关系绝不简单,没准儿就是失散多年的兄弟。这时一名奴婢穿进了堂内,在楚决耳边小声道:“夫人说要见您。” 鬼尧眉眼微微一转,插话道:“听说公首大人近日身体抱恙,我精通药理之术,如果信得过小人,倒是可以帮她看看。” 楚决脸色一沉,“不关你的事,你先回去罢,东西我自会派人去找。” “大人且听我一言,我曾在西域待了两年,对许多奇毒颇有研学。如果夫人不是生病,而是中毒的话,那还请大人给我个机会,让我为律令堂尽一份心意。” 这下楚决更纳闷了,鬼尧怎么就知道她中了毒呢,他迟疑了会儿,还是决定带鬼尧去试试。 二人穿过长廊进到厢房内,此刻浅金色的罗纱帐下,一名白袍女子正侧卧在床上,隐隐能看到她身段姣好,似乎还散发着一股诱人的体香。 楚决替鬼尧说明意图,女子便将白皙的手臂伸了出来。鬼尧于是通过一根红绳给她把脉,她的脉象时强时弱,时快时慢,乃是绝脉之状。 鬼尧唇角勾起一抹诡笑,“夫人这是中了蛊毒,此毒传自苗疆巫族,以金蚕蛊制粉成毒,乃是天下毒物之最。中毒者如有千万条虫在周身咬齿,痛楚难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楚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怀疑鬼尧根本不是来找宝簪,而是以宝簪为借口来见酒夫人的。 帐内的女子波澜不惊,只听鬼尧又道:“夫人似乎用了什么药物,暂时压制住了毒性,然而此药治标不治本,长此以往必危及性命。据我对蛊毒的研究,能配出一副根治此毒的解药,不过在我说出解药之前,有一事想请教夫人。” “不妨直问。”女子嗓音甜腻,带着一丝韵味。 “敢问夫人在十年前,是否去过中原的阴安侯国?” 帐内的女子似乎颤了一下,鬼尧便继续道:“实不相瞒,我是阴安侯家的遗孤,我爷爷就是长平侯卫青。我的真名叫卫风,姐姐可还记得我?” “你——当真是卫风?”女子透过纱帐望去,隐隐瞧见那紫衣人眉目挺俊,但神情中却带着一股阴邪之气。 鬼尧笑着点了点头,就算他冒用弟弟的名字,也没人察觉得出来吧。 “十年前,我爹偶然得到了一件宝物,自那以后便整日心神不宁,于是他请了几名巫人回来作法,而姐姐就是其中一名巫女。法事结束后,姐姐便留宿在了我家,教我写字还为我跳舞,姐姐还有印象吗?” 其实,当年鬼尧很反感这群巫人,一直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只偶尔透过窗户偷看弟弟。而弟弟与她的点点滴滴,他这做哥哥的都看在眼里,所以说起谎来才这么的自然。 只听帐内的女子轻叹了一声,鬼尧又道:“姐姐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还没死呢?转眼十年了,我早已记不清姐姐的模样,只记得姐姐很美,心肠却像蛇蝎一样恶毒……那晚杀到我家的贼人,就是你引过来的吧!” “这么说,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女子说着伸手掀开了纱帐。 看到她真容的那一刻,鬼尧顿时愣住了。 第55章 咯 午后的阳光照进房内,在床前投下斑驳的碎影。 金纱帐下坐着的女子,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卷发披在肩头。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袍,那衣料略微轻薄,胸口玲珑尽显,体态甚是勾人。 鬼尧和楚决见她这副姿容,都不自在地避开了视线。 不过鬼尧感觉她很眼熟,似乎长得像认识的某个人,但乍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像谁。他迟疑了片刻才道:“没错,我的确是为复仇而来,但你不过是帮凶而已。我来这里是想知道,幕后指使你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凭什么告诉你?”女子不屑道。 鬼尧胸有成竹道:“就凭我能化解你身上的蛊毒,如果你不信任我的医术,那我说我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这个理由够了吗?” 女子这才提起三分兴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随侯之珠,得之者富,失之者贫。当年我爹得到随侯珠后,便找人从宝珠里分离出了一颗小珠。而你带那帮贼人洗劫我家时,只拿到了外面那颗无心之珠,里面的珠之心却下落不明。” 鬼尧说着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在那个血腥的夜晚,他将弟弟骗到了古井里,自己却险些被贼人乱刀砍死。命悬一线之际,就是这个巫女喊了声住手,那些人才姑且饶了他一命。尽管如此,他对她仍然只有满腔的恨意,因为他亲眼看她杀了自己父亲! “有趣,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姐姐有一个神秘的主人,此人爱好各种宝玉,总是命你为他物色宝玉。因为主人想要我家的随侯珠,于是你就借作法潜入了我家。但不久后姐姐却跟主人闹翻了,你想带着随侯珠叛离他,他却给你下了致命蛊毒。我猜只有拿到随侯珠之心,你才有资格跟他谈条件,是吧天宠姐?” 巫天宠掩唇笑了一笑,“说得八.九不离十,你从小就很聪明,不过姐姐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我刚查出你在苗部巫族时,你正好与那位主人起了争执。主上派人四处追杀你,混战中你被一名独眼男子救走了,从此下落不明,想必是隐姓埋名藏了起来。” 鬼尧说着将目光转向楚决,“于是我在找姐姐的同时,又开始寻找这名独眼男子。想到姐姐曾收集过宝玉,我便将偶得的玉簪拿去鉴宝会卖,想着你们的人也许会出现。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遇到了这名独眼男子,便顺着他摸到了律令堂来。” 巫天宠啧啧两声,施施然走下床来,那媚眼在鬼尧身上扫了一圈,“你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倒是喊得挺亲热呀。” 鬼尧不由得一怔,只听她又道:“记得卫风说过他有一个孪生哥哥,平日里总是挑三拣四的,家里来了客人也不知道待见。而且啊,他这个哥哥从小就擅长药理之术。” “你早知道我不是卫风?”鬼尧眉头一皱,他之所以要冒用弟弟的名字,本是想独自揽下仇恨,保护弟弟不被敌人发现的。 这时楚决也在旁边听了半天,总算是理出了个头绪,“原来你和风舜真的是双生子,居然把我耍得团团转!” 鬼尧索性直言道:“那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告诉我幕后指使者是谁,我不仅可以化解你的蛊毒,还能替你找到随侯珠之心,跟我做这个交易你怎么都不吃亏吧?” 巫天宠启唇一笑,眼底尽是算计之色,“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倒真有些心动了。如果你不找到这里来,我还真不晓得那风舜就是卫风,毕竟也有些年头了,都记不清楚他的模样了。” 这时鬼尧忽觉脊背发凉,警惕地回头一看,一根利刃瞬间刺穿肩膀。楚决毫不留情的拔出镰刀,阴笑着舔了舔刃口的血滴。 “你们……为什么?”鬼尧瞪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他明明已经给出了无懈可击的条件,敌人没理由伤他才对啊。 巫天宠走到一旁的梳妆台前,拿起一把玉梳梳起头发来,“我好歹是你的仇敌,你又怎么会真心救我?十年前你就该明白的,永远不要跟豺狼谈交易。” 话音方落,鬼尧无力地倒了下来,楚决便将他拖了出去。 而巫天宠则坐下描起妆来,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人皮似的东西,贴在自己脸上轻拍着,渐渐敷匀至贴合。然后她慢条斯理地拿起炭笔描眉,用红纸染红唇瓣,再盘上高高的美人簪。 妆罢披上一件华袍出门,奴婢毕恭毕敬地喊她:“酒夫人。” 两日后。 律令堂门口肃穆清净,风舜和辰夜终于赶了过来,而楚决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他将两人请到一间阁楼里,伸手示意他们坐,但两人均不予理会。 辰夜四处张望了一阵,“我要见你们公首,她人呢?” “公首大人事务繁忙,岂是你这种小贼想见就能见的?” “我还偏偏就要见了!” 辰夜说着就要自己去找人,楚决立即用镰刀拦住了辰夜,“我可警告你,给我老实在一旁听着,今日是要跟你们谈条件,识相的就别耍花招,我这斩头镰是最无情了。” 风舜将辰夜护到身后,冷冷怼着楚决道:“为什么要抓我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请你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楚决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他自己送上门来给我抓,我难道还送他走不成?反正抓到他不就等于抓到了你,何乐而不为?” “不过师弟啊,你藏得可真深,我和你同门那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你姓卫。虽然早听闻你是将门之后,但没想到你竟是大司马卫青之孙,真是太令我意外了。” “我曾经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你就明说吧,绑我哥到底是为了什么,应该不止是抓我这么简单吧?” 楚决这才道:“十年前,你阴安侯家惨遭贼人灭门,你可知道那些人是图什么?你们听说过随侯珠吗?” 辰夜一愣,随侯珠是战国时期随国的珍宝,传说得随侯珠者得天下,但随侯珠自秦始皇之后便无下文。而且他那本手札上也记载了这颗随侯珠,其中标记的位置就是在阴安侯国! 风舜思忖片刻才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是我哥告诉你的?” “不错,当年你爹担心随侯珠被人抢走,便找工匠将宝珠分成了内外两颗,一颗是无心的空珠,另一颗则是宝珠之心,而我要的就是这颗心。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就把你哥还给你,保证不动他一根汗毛。” “好,一言为定。”风舜爽快地答应了。他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给过他一颗幽绿明珠,嘱咐他千万要保管好,想必那个就是随侯珠之心了。 风舜思忖片刻又道:“我要去一趟长安,考虑到路途遥远,你至少得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在我出发之前,你还得让我见一下我哥,让我确定他安然无恙。” “那就一个月,不能再多了。要见你兄弟也可以,但最好不要讲太多。”楚决说罢便在前方引路,带两人往大牢的方向走去。 牢房内光线幽暗,弥漫着沉腐的气味。鬼尧被关在了一间简陋的小房里,此刻他正皱眉靠坐在茅草床上,四肢上铐着沉重的枷锁。见到自己弟弟过来了,他脸上不仅没有半丝喜悦,反而变得更加阴沉。 辰夜每次看到鬼尧都会生出一种感慨,这兄弟俩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风舜看起来那么养眼,而鬼尧看起来却那么败火呢? “还请你们先回避一下。”风舜看了辰夜和楚决一眼,两人便退了到外边房间。 鬼尧一脸嫌弃道:“谁让你来的,我说了不想见你。” 风舜一把扶住铁门,手指紧紧扣着铁柱,“为什么,你宁可把家里的事告诉陌生人,也不肯告诉我这个最亲的人?亦或者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你弟弟?” 鬼尧咬牙不语,他不想将弟弟搅进复仇的事,宁可弟弟什么都不要知道。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十年前那场劫杀是因为随侯珠,不然我也不会把那颗珠子弄丢……罢了,我再去找回来便是,你等我回来救你。” “舜!”鬼尧忙下床抓住风舜的手,隔着铁门凑到风舜耳边道:“这宝贝至关重要,你找到后千万不要给他们,我自己会想办法逃出去。” 风舜下意识斜了不远处的楚决一眼,小声道:“你真的有把握逃出去吗,那个独眼的家伙可不好对付。” “你要相信哥,这破牢困不住我的,一个月后我们在鬼谷山汇合。” 这时楚决不悦地冲这边喊了一声:“喂——你们好了没有,时间可不等人!” 风舜于是跟鬼尧道了声保重,随后便和辰夜一起出了门。 鬼尧这才注意到辰夜的存在,瞥见辰夜那张俊美的侧脸时,他顿时醒悟过来,之前看到巫天宠时为什么觉得眼熟,是因为她长得跟这家伙有些像! 楚决察觉到了鬼尧的异样,上前调侃道:“是不是觉得那少年有些眼熟呢,我告诉你哦,那个就是巫少主,也就是天宠的亲弟弟哦!” “你骗人!我明明查到巫少主已经死了,被人按在水里活活溺死的!” 楚决咯咯笑了起来,“你知道得还真不少,他的确被人追杀过,当初我们都以为他死了,谁知道他又莫名其妙的活过来了。” 鬼尧还是不太信,楚决又挖苦道:“你没想到吧,自己弟弟竟跟仇人搅在一起,看他们形影不离的,关系好像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嗷!” “舜——回来!”鬼尧不禁冲门外大喊一声,如果那家伙真的是巫少主,那弟弟岂不完全处于敌人掌控中,这真是糟透了…… “哈哈你就别喊了,这里铜墙铁壁的,你喊破喉咙他都听不到!”鬼尧说罢便离开了,顺手把外面那道铁门锁上了,只剩鬼尧在牢里急得焦头烂额。 风和日丽,楚决站在高高的阁楼里,只见不远处的官道上,风舜和辰夜的身影渐行渐远。 此刻酒夫人就站在楚决身旁,一身华袍被吹得猎猎翻飞。她眼眶微微发红,“还记得那时候,我眼睁睁看着弟弟被人溺死,而我却无能为力。” “别执着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我会负责保护你,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楚决说着揉了揉手骨,“我倒是想看看,那冒牌货究竟想干什么?” 酒夫人轻笑一声,“我也挺好奇他是谁呢,等拿到珠之心,再把他逮住好好盘问一番。” 第56章 咯 晌午时分,辰夜和风舜穿过繁华的街区,来到一处荒废凄清的驿站前。 雪獒和青獒正在茅草里打滚,它俩的块头越来越大了,几乎赶得上马的体型了。一见到两位主人归来,它们便殷勤的凑上来卖乖。 “呐,我们真的要去长安城吗?”辰夜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夜郎这破地方待了那么久,终于要去传说中的千年都城了。 “没错,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风舜说着跨到了青獒背上,辰夜也跟着跨到雪獒背上,两犬便在林道上飞驰起来。 辰夜够着头问道:“那珠之心在谁手上?” 只见风舜沉着脸答道:“如果没出变故的话,东西应该在平侯府,富平侯张放手中。” 等等,张放?这名字咋听着有点耳熟呢? 辰夜再一次搜刮学过的历史知识,这个富平侯张放,莫不是史上赫赫有名的汉成帝男宠?据汉书记载,张放少年殊丽,深得成帝宠爱。但后来却因太后和朝臣不满,被强加莫须有的罪名流放了。 “东西怎么就到了他手上啊?”辰夜不禁皱了皱眉,如果张放正是得宠的时候,要跟他抢宝贝不就等于跟皇帝抢吗? 风舜无奈地叹了一声,想当年平侯府混入了刺客,他和几名捕快被急派去查案,便是在那时见了张放一面。那年他才十八岁,张放比他还小一岁,容貌那叫一个倾国倾城。 当时一行捕快确定了人犯,几人合力将其拿下,混乱中风舜腰间的玉珠被拽了下来,咚咚滚到了一个浅裳少年的脚边。 少年将珠子捡起来看了看,“这珠子真漂亮,我要了。” 风舜上前想要回自己的东西,只见少年莞尔一笑道:“像这样的玉珠我能给你十颗,但只有这一颗我不想还给你,就当是送给我好吗?” 还没等风舜同意,少年就自己离开了。风舜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为什么没有上前拦住对方呢,大概是因为少年那一笑太美了吧。 后来风舜才知道,那少年就是富平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两人身份悬殊,他根本没机会再接近对方,于是那颗玉珠他也没打算要了。 如今都快过了四年,要想讨回那颗玉珠,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暮色四合,风舜和辰夜已经到了都城边境,两人盘算了下这一路上的开销,便将就着找了一家小客栈过夜。 进房后风舜便卸下了外袍,他洗了把脸,用毛巾擦拭面部的积水。这时辰夜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手不老实地探进了他的底衣内,贴在他耳畔低语道:“你这腹肌摸起来手感好棒,怎么练的教教我呗?” 风舜一把拿开了辰夜的手,“这几天恐怕旅途劳顿,我们应该好好休息,你不要勾.引我,否则后果自负。” “我还偏要勾.引你,你能把我咋么滴?”辰夜说着挣开风舜的手,又淘气地把手伸进了他衣服内,越摸越往下,同时嘴唇贴在他脖子上轻轻吐着湿气。 风舜耳根微微烧红,只听辰夜在耳畔挑衅道:“现在只剩下咱们俩了,你还装个什么正经啊,你越是正经我就越想挑逗你。” “那你休怪我不客气。”风舜转身就把辰夜推到了床上,紧接着扑上床将他压在了身下,俯下脸就朝他唇上吻了过去。湿热的唇舌互相舔咬,两人身体纠缠在一起翻滚,一边互脱衣服一边在对方身上抚摸。 辰夜快被吻得窒息了,风舜这才松开他的唇,指尖揉着他的唇瓣道:“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那个夜晚,你神志不清的,说要我进到你身体里,然后拿着我的手放在你下面……” “你憋说了!”辰夜羞得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料风舜一把将他的手拿开,继续道:“我还偏要说了,当时我很惊讶,心想这种地方怎么可以用来做这样的事?等进到你体内时我才明白,原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啊。” 辰夜红着脸哦了一声,风舜又捏了捏他的鼻尖道:“你知道你那晚有多么诱人吗?我就喜欢看你骚里骚气的样子,但你只能在我面前骚,若是敢在别人面前搔首弄姿,我就把你后面捅开花。”说着还在辰夜臀部掐了一把。 “我爱怎样就怎样,谁要你管呢!”辰夜斜着眼睛努了努嘴,不料风舜的手顺势滑到他后面,手指一下子就戳了进去,突然间有点痛又有点爽。 “啊!”辰夜身体一弓,羞得满脸通红,“你别那样突然……” 风舜欣赏着辰夜的表情,“我告诉你啊,在床上不许跟我杠,否则今夜你就别想睡了,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饶了你。” 辰夜羞涩的咬着手指不说话,风舜便握住辰夜的另一只手,将那只手放在辰夜两腿间,“今晚我不帮你弄了,你自己摸给我看吧。” “你……”辰夜眼角抽搐了一下,心里骂道你个衣冠禽兽,人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地里却这么变态下流,我真是看错你了! 风舜捏了捏辰夜的下巴,“怎么,你不愿意?” 我哪敢不愿意啊!纵然辰夜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将手探下去,将手指伸入自己后丨庭里,慢慢搅动一点点的扩张,先是一根然后再是两根。随着手指的动作,似乎有什么晶莹的液体流了出来,他羞赧地咬住下嘴唇,但还是不由自主发出了低吟声。 而风舜就在身前细细欣赏着,那眼神灼热似火,仿佛干涸的鱼在渴求泉水,仿佛寒枯的冬在渴求春天。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将他欺在身下,再将自己的火热送入他体内,贪婪的索求着他紧紧包裹的温暖。 “啊……你慢点!” 眼前的纱帐晃动起来,辰夜发出迷乱的喘声,那根火热在体内不断抽动,来回摩擦着某个致命之处,带来一阵又一阵痉挛和无法形容的快感。那种感觉腐蚀着他的大脑,就像风舜的眼神一样令他羞怯,令他如痴如狂。 风舜微微喘着气,摁着辰夜疯狂挺动着腰身,沉溺于他的美色中无法自拔。辰夜颤抖着汗水淋漓的身体,每一次软化的器官从体内深处抽离时,都带出一滩温热白浊的液体,每一次他都以为是最后一次,然而每次都低估了风舜的*。 “呜呜你个混蛋,再这样下去我要被你弄坏了!” “没办法,谁叫我就喜欢看你要坏掉的样子呢。” 木床咯吱咯吱摇晃着,又是一夜翻云覆雨…… 翌日正午时分,酒肆里客人满座,熙熙攘攘。 辰夜和风舜就坐在其中一桌,风舜正在耐心的挑鱼刺,而辰夜则托腮看着风舜发呆。大多时候风舜脸上都是清冷的,只有在看自己的时候,他眼底才会浮出一丝柔情。 “你吃这个。”风舜将挑好刺的鱼肉放在了辰夜碗里,“昨夜消耗太大,你多吃点肉补补。” 辰夜撇眉哦了一声,狐疑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吃了什么壮阳的药?”他真搞不懂为什么每次嗨完后,自己都虚得像个鬼一样,而风舜的气色永远都是那么好,明明消耗更大的是他才对啊。 “你就是我的药啊,吃一次就上瘾了。”风舜回答得太漂亮,辰夜毫无还击之力。 尔后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唤来店小二正准备结账,不料两名大汉突然闯入了酒肆。其中一名壮汉神色慌张,进门就猛地踢翻一张桌子,顺手揪起在座的一个小姑娘,一把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大喝道:“都给老子躲到桌底下!不然就杀人了!” 食客们发出一阵惶恐声,有人吓得立即躲到了桌下,也有人惊慌的往门外跑,霎时桌椅翻倒菜肴洒落一地,场面一派混乱。 “快关门,那魔头要追上来了!”另一名大汉喝道,紧接着酒肆大门就被关上了,人们眼看逃不了,只得蜷缩在角落里哆嗦。 辰夜一脸懵逼,难道这两人光天化日抢劫不成,可一个小酒肆有什么好抢的啊? 那小姑娘吓得瑟瑟流泪,不停哭喊着自己的娘亲,壮汉听得不耐烦又掐住她的脖子吼道:“再哭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眼看小姑娘被掐得两眼翻白,风舜正准备过去救人,辰夜忙拉了他一把道:“明哲保身,不要多管闲事。” “放心,我能应付。”风舜拿开辰夜的手,试探地走上去对那壮汉道:“敢问这位大哥遇到了什么事,不知小弟能否帮上忙?” 壮汉眼神闪烁满头大汗,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嘴里咕哝道:“要追上来了,追上来了!” 风舜看壮汉衣衫污秽,脖子上还有锁链的红印,猜测对方也许正被官兵追捕,所以抓了这么多人来保命,于是道:“不如大哥放了这小姑娘,我来给你做人质如何?” 辰夜就在一旁警惕的看着,他从流苏里摸出一枚银针,随时准备给风舜助攻。 “要追上来了,追上来了……”壮汉还在彷徨,好像没听到风舜在说什么。而另一名同伙也死死瞪着大门处,身体似乎还在瑟瑟发抖。 风舜不禁纳闷,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他们吓成这副德性,不过他看壮汉一直在失神,便准备突击把那小姑娘救过来。 就在此刻,一阵疾风将酒肆大门震开了,风舜趁机一脚踢向壮汉面门,同时拽住小姑娘将她拉到怀中。这时一道黑影掠过,两道寒光交叉一闪,隐隐听到一声剑刃入鞘的清响。 “啊——”小姑娘突然发出尖厉的哭喊声。 只见壮汉僵直地杵在原处,嘴唇微张双眼瞪大,脖子上还多了一道血痕,紧接着脖口喷血倒了下来,而旁边那个同伙亦是如此惨状。 “谁这么快的剑?”风舜诧异的顾目四望,这才发现一名黑袍人正站在门口,对方背对着自己,还维持着收剑的姿势。 一旁的辰夜目瞪口呆,他完全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两个歹徒都被秒杀了,而周遭食客也同样处于错愕的状态中。 只见那黑袍人微微侧过脸来,风帽下是一张年轻俊秀的脸,风舜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 “诸位不必惊慌,此二人乃越狱逃犯,自会有官兵过来收尸。”黑袍人解释道,他的声音非常温柔秀气,若只是听他的声音,绝不会想到是他杀的人。 说罢黑袍人拿出一枚令牌,信手拍在门上,随后跨了出去。 风舜好奇地走到大门前,却发现那块令牌竟深深陷入了木壁里,其上写着两个字:羽生。 “羽生?”风舜花了好大劲儿,才把令牌从木壁里抠出来。看到令牌反面的纹图,他猜对方应该是个高位武官,不禁想起了之前在哀牢边境,遇到的那个问路的白发男子。 这时辰夜没好气的夺过令牌,看都没看又塞进了木壁里,似有些责备道:“这种官令不能随便拿的,我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于是两人匆匆出了门,只见那黑袍人还在前方路口,看样子也是往中原去的呢。 第57章 咯 秋高气爽,远处山河依依,风景秀丽。 辰夜和风舜骑在两只獒犬背上,往中原的大河江山飞驰而去。有时候獒犬没走那么快,辰夜还会故意伸出手来,让风舜牵着他。有时候四野无人,风舜还会把他的手拉过来,在他手背上落下一枚吻。 “舜,你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只要我一息尚在,就不会和你分开。” 看风舜笑得云淡风轻,辰夜忽然在想,自己为什么不再喜欢晋斯,反而越来越喜欢风舜呢?大概是因为晋斯风流多情,跟他在一起会缺患得患失。但风舜却截然相反,他对旁人都是冷淡的,唯独把火热的一面留给了自己。 辰夜不觉笑了出来,这样的日子真惬意,有一个心爱的人陪着自己,一起踏遍天涯海角看遍世上美景。要是能快点找到自家老姐,那一切就圆满了。 “不过老姐啊,你真的还在这世上某个角落等我吗?” 十日后,两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长安城。这里高楼鳞次栉比,红砖绿瓦辉煌大气,对比之下,就会觉得夜郎的建筑都很猥琐了。 长安城已经立冬了,两人一过来就买了厚披风,而且还是绛红色的情侣款。再加上二人容貌俊俏,走在街上不知惹来了多少艳羡的目光。 满大街都是人,辰夜兴奋得不能自已,只恨不能拍张照证明自己到此一游。 风舜看到这熟悉的场景,心中却颇为感慨,想到昔日当职的廷尉府,他应该再也回不去了吧。不过看到辰夜欢喜的样子,他又觉得只要有这家伙在,那些名分地位都不值一提了。 两人在来的路上就打听过了,张放正值得宠之际,也就是这个月,汉成帝为了让张放攀上皇亲,还将皇后的侄女赐婚给了张放,而五日后就是大婚之日。 午后两人来到了平侯府外,由于筹备婚礼的缘故,门口不时便有人进出。 风舜遥望着门口担忧道:“宫里有许多人视张放为眼中钉,这场大婚估计会搅得满城风雨。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然你别掺合了,就在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 “这怎么行,我才是神偷,你只是来给我当把手的。”辰夜不屑地哼唧了两声。 这时大门口有人敲了铜锣,便有许多路人围了过去,辰夜也好奇地凑了过去。原来为了准备这场大婚,平侯府还缺一批打杂的人手。 “我我我!”辰夜兴奋地挥手道。那些还在询问的人都看了过来,负责招人的管侍也注意到了辰夜,顿时眼前一亮,“这位是哪家的少爷?” “我哪家的少爷都不是,我就是一介草民,想过来讨点活儿混口饭吃!” 管侍将辰夜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么俏的公子说是平民他还不太信。辰夜讪讪地笑了下,然后冲不远处的风舜招了招手,风舜这才迟疑着走了过来。 碍于在这边有熟人,风舜还不敢轻易露面。为了掩人耳目,辰夜特地帮他粘了假胡子,但他一直觉得很别扭,手总是在摸那两撇假胡子。 “哎你别摸了,再摸就掉了。”辰夜在风舜手臂上拍了一把,说着就将他拽了过来,“管事的你看我们怎么样,身强体壮,干活利索!” 管侍笑着摇了摇头,“他倒是挺合适,不过你不太合适。” “为什么,我长得没他好看还是没他壮啊?”辰夜说着还用手比了一下肌肉,然而他并没有什么肌肉。 “瞧你长得细皮嫩肉的,干这样的粗活不合适,不过你们也一起进来吧,除了缺杂工以外,我们侯爷身边还缺个侍从。” 两人便跟着人群进了大朱门,在进去前守卫会进行搜身,还会核查每个人的身份。好在风舜机智,事先就准备好了两张假的文证,两人这才顺利进入了平侯府。 庭内楼台小榭,花园假山流水,四处都是忙碌的奴仆。辰夜心中啧啧赞叹,真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啊。 管侍简单给众人介绍了一番,便跟他们画押签了雇佣字据,唯独没有给辰夜签字据。辰夜抓不着头脑,“难道不要我了么?” “你单独跟我过来罢。” 辰夜便冲风舜挤了下眼睛,然后随管侍来到了一间别院里。只见堂前种满了嫣红的海棠花,一个浅蓝衣裳的男子站在花丛里,拿着一把小剪刀似乎在修剪花枝。 “侯爷打扰了,您看这少年郎如何?” 那男子闻声回过脸来,辰夜顿时屏住了呼吸,如果说自己属于那种邪气美,那么张放就是截然相反的纯净美,就像一朵雨后的白玫瑰,忧郁而高贵。 “你叫什么名字?”张放微微扬起唇角,声音像落玉般动听。 辰夜低眉顺眼道:“我叫小夜。” 张放这便走了过来,围在辰夜身旁转了一圈,“要做我的贴身侍从,首先得有一张俏脸蛋儿,这一点你算是符合了。不过我是个很难伺候的人,哪怕你犯了一丁点儿错,也许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实不相瞒,之前那个侍从就被我斩了,你怕吗?” 当然怕啊!但辰夜还是笑着拍马屁道:“侯爷您长得这么美,相信心地也很善良,能伺候您这样的人,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就算被您惩罚小人也觉得荣幸呢!” “小嘴儿挺甜的呀,那就你吧,带下去调.教两天。” 管侍得令把辰夜领下去了,辰夜暗中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只要成为张放的贴身小奴,就不愁偷不到随侯珠了。 于是辰夜就在平候府住下了,接下来两天他都在学习礼仪。怎么给主人行礼,跟主人说话得用什么声调,还有怎么泡茶叠被子等等。至于风舜则被派到厨房打杂,偶尔得了什么好吃的糕点,他还会悄悄塞给辰夜。 到了第三日,辰夜才通过礼仪考核,终于可以接近张放了。但他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伺候张放沐浴更衣! 在进入浴池之前,守卫还对辰夜进行了搜身,幸好他把毒针藏在了流苏里。不过张放对自家奴仆都不放心,可见他行事有多么谨慎了。 灯火昏黄而温暖,澡池里雾气氤氲,张放一个人泡在偌大的池子里。辰夜拿着毛巾候在一旁,其实他挺想偷瞄美男洗澡的,只不过怕触怒张放,便一直谦卑的低着头。 “过来,给我搓背。”张放说着转过身去,慵懒地趴在澡池边缘。 辰夜懵的一下抬起头来,虽然他心里喊着不要,但还是乖乖脱掉外袍,穿着一件贴身白衣下水了。待他走近才发现张放身材纤细,那皮肤白皙细腻得跟女人似的,光是这么随便看一眼,他都有点想喷鼻血了。 “侯爷您的皮肤真好……”辰夜说着用水打湿毛巾,小心的在张放背上揉搓起来。只见张放背部的线条柔美诱人,还有水里那又圆又翘的臀部,辰夜的脸渐渐红到了脖子根。 张放似乎觉得很舒服,闭着眼睛轻哼了两声。过了一会儿他便转了过来,摊开手臂靠坐在澡池边缘,“把前面也擦一下。” 这下全身都看光了!胸前那两朵粉嫩的小花蕾,还有下面不可描述的地方,简直是一道绝色的风景。辰夜的鼻血控制不住了,他慌忙捂住鼻子,但还是有两滴落到了水池里。好在张放闭着眼睛,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窘样。 辰夜羞得浑身冒汗,几乎是用颤抖的手去给对方擦洗身体,这要是给风舜知道他伺候别人洗澡,绝对会一夜七次做到他爬不起来! “咦,有什么东西好香啊……”张放忽然睁开了眼睛,猝不及防地揽住辰夜的脖子,凑到他脸颊旁嗅了嗅,“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呢?” 感觉到那湿滑的身体正贴着自己,辰夜的脸更是滚烫得要冒烟,差点就一把将对方推了出去。但一想到这样做的后果,他只得尽可能心平气和道:“小人有熏香的习惯……” 这时辰夜忽然在想,要不要趁此机会幻惑张放,毕竟对方正在闻自己身上的毒香。 “这香味真好闻,我喜欢。”张放捧着辰夜的脸颊,脸上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这一笑看得辰夜都要融化了,他还没开始操纵幻术,反而被对方给诱.惑到了。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张放只是冲风舜笑了一下,风舜就傻乎乎的把随侯珠送给张放了,因为张放才是诱受中的极品啊! 尔后张放洗得差不多了,一边用毛巾擦拭身体一边吩咐道:“你先去床上给我暖床吧。” 辰夜一听这话就蒙了,竟然还要他暖床?这要给风舜知道了,绝对会干死他的。尽管十分不情愿,但他还是换上了一身干衣服,来到那张宽敞的大床前,乖乖钻进了被窝里。 “只是暖一下床而已,焐热了我就出去,应该不会要我做什么吧?”辰夜用被子掩着脸颊,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片刻后,张放裹着一身白色睡袍过来了,然后他揭开一边被子躺了下来。辰夜盯着头顶的金纱帐,咬着被角道:“那个……侯爷,被窝已经暖啦,小人是不是可以退下了?” “我觉得还不够热,也许是天气太冷了,你就留这儿陪我过夜吧。”张放说着竟侧过身来,伸手环住了辰夜的胸膛。 这下辰夜真的要抓狂了,心里吐槽道:“我特么就想偷颗珠子,你又要洗澡又要暖床,现在竟然还要我陪过夜?你叫我家男人怎么看我?” 平息了好一会儿,辰夜这才找借口道:“小人有点内急……可不可以……” “去吧。”张放迷迷糊糊地应道。 辰夜便小心翼翼地起来了,心想先溜了再说,然而他刚把房门打开,又迟疑着关上了。随后他蹑手蹑脚的回到床附近,打算烧点*香把张放给熏晕了,再在这房间里搜他一搜。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咯吱一声开了,吓得辰夜赶紧藏到了帘子后面。只见灯火朦胧中,有个男人悄悄走了进来,然后停在了张放的床边。 “这么快就回来了?”张放还以为是辰夜,翻身一看顿时愣住了,“皇上……” 辰夜不由得瞪大双眼,不会吧,这个男人就是汉成帝刘骜,那个出了名的沉溺美色的昏君?他大半夜过来平侯府干啥,莫不是来和张放偷情的? 第58章 咯 辰夜就躲在帘子后偷看,只见那男人约莫三十多岁,其貌不扬,眼神还有点猥琐,若不是穿着一身浅金龙袍,就是丢到人海中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朕这么晚过来,是不是吵到爱卿休息了?” “没有。”张放忙从床上坐起来,抬手顺了一下长发。 刘骜坐到床边握住张放的手,柔声道:“几日不见真是如隔三秋,朕实在是太想念爱卿了,所以连夜就过来看你啦。” “我也一样在思念皇上。”张放欲拒还迎的垂着眼睛,刘骜怜爱地捏了捏张放的下巴,便捧住他的脸亲了起来。 辰夜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看这两人郎情妾意的,接下来恐怕是要那啥的节奏,他要不要趁现在溜出去啊? 这时刘骜将张放欺在了身下,两人纠缠在一起翻滚起来。辰夜赶紧用帘子挡住眼睛,这难道是要让他看现场直播吗?没一会儿,他就听到了张放的娇喘声,叫得那叫一个淫丨荡,听起来真是太羞耻了。 “不行,我招架不住了……”辰夜趴在地上,打算就这样爬出去,不料帘子带动一旁的花瓶,眼看花瓶歪倒下来,辰夜慌忙把花瓶护在怀中,可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响。 床上那两人察觉到动静,都朝纱帘这边望了过来,只见金纱帘轻轻拂动着,一个花瓶正横倒在地上,瓶身还在左右打着晃。 “莫不是有人混进来了吧?”张放担忧道。 “哪来的人,兴许是只小野猫罢了。”刘骜一笑置之,又将张放按在身下继续欢爱之事。 此刻辰夜正躲在床下,只听床吱呀吱呀的摇晃着,张放的声音也是浪得不行。他不禁想起自己和风舜在床上的时候,每次都被风舜弄得死去活来,欲罢不能,自己那样子应该比张放还浪一百倍吧…… 辰夜想着想着脸就全红了,他生无可恋的抱着脑袋,心想这两货何时才能消停啊,没过一会儿床上还真的消停了。 “这么快就完事了?”辰夜有点憋笑,这么一对比,风舜的床上功夫简直太可怕了。不过这刘骜是出了名的荒淫无度,想必是纵欲过度那方面也不行了,张放这朵小娇花也太可怜了。 一阵沉默之后,张放这才幽幽道:“我不想娶皇后的侄女。” 刘骜叹了一声道:“朕这样也是为了你好,只有攀上皇亲你才能提高身份,那些处心积虑想害你的人才会有所忌惮。” “无论皇上怎么操心,那些看我不顺眼的还是不顺眼……” 刘骜忙把张放拥在怀中,“有朕护着你,谁敢看你不顺眼?放心,等你大婚那天,朕一定会加派人手保护你,朕也会亲自过来祝贺,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门亲事。” “为什么我一定要娶一个女人,难道我就不能嫁给皇上,做皇上的皇后吗?”张放的声调忽然升高,从刘骜怀里挣了出来。 “朕是一国之君,如若纳你一个男人为后,岂不要给后人留作千年笑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难道朕对你的宠爱还不够多吗?” 刘骜说着又去拉张放,张放气恼地甩手躲开,拉扯时张放手上的珠串被扯断了,几颗玉珠掉了下来,撞击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辰夜还趴在床底下偷听,忽然有颗小珠子滚了过来,他正准备伸手去捡,谁料张放也从床上下来去捡珠子,就在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 “……”辰夜不知道该说啥,一脸惶恐地瞪着张放。 张放的脸色有些惊吓,定了定神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那枚玉珠捡了起来。他将散落的玉珠都放在桌上,转身对刘骜道:“夜深了,宫里的妃子还等着皇上呢。” “朕今晚就想在这儿过夜。”刘骜铁青着一张脸道。 而辰夜在床下急得满头大汗,这可怎么办啊,要是张放告诉刘骜床下有人,自己会不会被拖出去斩首啊? 沉寂片刻,殿外忽然有人敲门道:“皇上打扰了,皇后到了平侯府外,说想接您回宫。” 刘骜盯了张放一会儿,这才起身穿好衣服,一言不发地摔门离去。 张放便披上一件白氅,黯然坐回床上叹了一声道:“你也该出来了吧。” 辰夜这才战战兢兢地爬出来,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张放,只见那俏脸上并没有怒意,只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你不是出去了吗,为什么又会躲在床底下,莫不是太后派来杀我的刺客?” 辰夜想了想便反诘道:“如果侯爷觉得我是刺客,应该不会单独与我共处一室吧?” 张放轻笑了一声,“瞧你那眼睛贼溜溜的,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想必我和皇上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不想娶那个丑女人,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辰夜有些犯愁了,这皇帝赐的婚还能反抗吗?而且他记得历史上记载过,张放确实与皇后的侄女成了婚,难道要他去改变历史吗? 只听张放又道:“要知道你方才犯的可是死罪,如果不给我想出一个对策,我就喊人进来把你拖出去斩了。” “请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想出对策。”辰夜脑壳儿上冒汗,他自然没办法改变历史,所以他必须在一天内摸出随侯珠的下落。 “那就让你的脑袋在脖子上再待一天,退下吧。”张放说罢便躺下休息了。 辰夜这才忐忑地退了出去,心想还好没让他继续暖床。 第二日早晨,辰夜又过来张放的寝殿内,他伺候张放穿好了华袍,但腰间还缺一个挂饰。他便趁着拿配饰的空当,把抽屉一一打开来查看。记得风舜说过,随侯珠之心呈水滴状,有鸽子蛋那么大。 “今日就带那块雪色玉玦吧。” 屏风后传来张放的声音,辰夜没找到形似的玉石,只好拿出那块玉玦系在张放了腰间。 张放的心情似乎不错,但打开门看到府内一派喜庆,仆人们正热火朝天的筹备着婚事,他又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陪我出去找个地方喝酒吧。”张放说着又将大门关上了,然后脱下那身华美的锦袍,换上一件不起眼的灰白素衣。随后他又将那件锦袍递给了辰夜,“穿上它。” 辰夜不解地将锦袍穿在了身上,这时张放又将他按在镜前坐下,反倒还给他梳起了头发。辰夜受宠若惊,只听张放边梳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你好生看看自己这张脸,你与我注定是同一类人,因为一张好看的脸受到宠爱,同时也会因为这张脸招来祸端。” 辰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身后的张放,那张脸的确美得太过分了,难怪汉成帝为他如痴如狂。然而在这个时代,男人和男人相爱是禁忌,即便那个人是君临天下的帝王,也无法在万人唾骂中护你周全。那么他和风舜,也会是同样的下场吗? “你生得这么俏,爱你的人很多吧?”张放幽然道,将辰夜的头发全都束在了头顶,然后盘上了一枚精致的玉冠。 “这是我吗?”辰夜从没像这样把头发全都束起来,整个人瞬间显得容光焕发,再配上那身华美的衣袍,俨然一个王公贵侯。 出门前,张放还戴上了一张银制面具,然后又递了一个面具给辰夜,“戴上这个,等到了外面你就是张放,而我只是你的小厮。” 辰夜心想张放果然狡诈,这样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也有自己当替死鬼。他勉为其难地把面具戴上了,两人便悄悄离开了住处。 这时候,风舜正和家丁们一起抬酒,无意瞥见两人离去的背影,他迟疑着正要追过去,不料被管侍撞见了,一顿数落。 “我俩都不会什么武功,不如再喊上一名家丁跟随吧?”辰夜眼看到了大门口,想着风舜说过很多人想要张放的命,总觉得这样出去不妥。 张放扫了辰夜一眼,“如果我想带其他人,就不会要你穿上我的衣服了。不过你放心,我准备去熟人那里,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两人穿过繁华的街头,进了一家热闹的青楼。像这种风月之地,平时会有许多纨绔子弟出入,有的人为了隐藏身份会戴上面具,所以两人走在人群中并不抢眼。 辰夜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想着自己是在逛窑子还挺激动。这时一位浓妆艳抹的老鸨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哟,这位贵公子许久没来了呀!” 还不等辰夜回应,张放便上前彬彬有礼道:“敢问柳姑娘有时间吗?” “有有有,您家大人过来了,怎会没有时间?”老鸨胁肩谄笑的在前方带路,将二人引到一间雅致的上房里。 此时,一名青衣女子正坐在软塌上,臂弯里环着一把琵琶,正微微低头弹奏着。只见她柳眉杏目,脸上略施粉黛,微笑时还有两粒酒窝。 二人便坐下来听曲,辰夜不禁凑到张放耳边,小声问他这姑娘是谁。 “她芳名柳茹,是这家青楼的花魁之一,我和皇上有空会来这儿听曲,每次听她弹曲儿,再烦躁的心也会沉静下来。” 一曲作罢,柳茹这才缓缓走下来,顺手从案上端起两杯酒,优雅地向辰夜敬酒道:“张公子近来可好?” 辰夜愣了一愣,忽然发觉这姑娘的眼睛不对劲,比起她那张亮丽的脸蛋,她的眼神显得太过灰暗了,貌似是个瞎子啊。 “我在这里。”张放将柳茹的酒杯接了过来,柳茹不由得微微挑眉,“那旁边这位公子是?” “是我府上新来的侍从。” 辰夜礼貌地道了声好,柳茹便邀二人坐下来,嫣然笑道:“听闻张公子明日大婚,今日怎还有工夫过来妾身这儿?” “别提了,要我娶皇后家那个丑侄女,还不如叫我去死呢。”张放郁闷道,抿了一口酒。 “公子可不要这么想,娶了皇后的侄女,那可就是皇亲国戚了,皇上这样做也是为了公子好。为了祝贺张公子大婚,妾身也准备了一些心意。” 柳茹说着摸索到一旁,从木隔上取下一个锦盒,双手放在了张放跟前。张放迟疑着打开锦盒,只见其中是一枚水滴状的玉珠绳坠,眼色微微一沉,“你这是何意?” 看那玉珠的形状辰夜顿时一机灵,够着眼睛正要细看,不料张放啪的一下把锦盒盖上了。 “这宝珠本是公子的心爱之物,当初公子割爱把它赠与我,但如今却不得不还给公子了。” 两人都不解地看向柳茹,只见她落寞地微笑道:“因为——我和张公子的情谊,到今日就彻底结束了呢。” “莫非你……”张放忽然觉得头晕眼花,身体一歪就要倒下来。辰夜慌忙将张放护在怀中,警惕地怼着柳茹道:“你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过是个瞎了眼的弱女子,还能干什么?”柳茹说着笑容消失了,灰暗的眼底浮出一丝恶意。 第59章 咯 眼见情况不妙,辰夜急忙环顾房间四周,隐隐能听到外面喧扰的人声。也许他现在大喊一声,会有人注意到房间里的异样,就怕整座楼都和柳茹是一伙的。 这时柳茹已经走到了窗前,她摸到一根红线拉了拉,窗下的银铃便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难道她在通风报信?”辰夜额上直冒冷汗,想来这柳茹一个瞎子,肯定不敢一个人行刺张放,也许很快就有帮凶过来收拾他们了。 柳茹回眸冷笑道:“你们这些男人,口口声声说把我当做知音,却没有一个愿意替我赎身。其实你们心底是瞧不起我的吧,瞧不起我这种风尘女子!” 张放还残留着三分意识,挣扎道:“我们并非瞧不起你,只是各有家室无法给你归宿……但我待你也不薄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和皇上经常来这里厮混的事,太后她老人家早就知道了,于是她派人找到了我。你不替我赎身,但太后一族的人可以,代价便是要你离开皇上!” 柳茹说着渐渐迫近张放,“当然碍于皇上的面子,太后一族也不敢要你的命,所以我不过是给你下了迷药,但接下来你要经历的事情,也许比要你的命还痛苦。” “你别过来!”辰夜立即从腰间摸出几枚银针,“我手上有暗器。” 柳茹这便停住了脚步,“这位小兄弟呀,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罢,通知你府上的人过来救你家侯爷,否则连你也要一起遭殃了。” 辰夜一想到之前张放威胁自己,还拿自己当挡箭牌,这种人他凭什么要以德报怨?于是他迅速打开桌上的锦盒,把里面那颗玉珠坠拿了出来,管它是不是随侯珠先拿走再说。 他正准备撤走,不料张放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虚弱地哀求道:“救我……” 看到张放那惨白的脸,辰夜又开始犹豫了,其实张放也是个可怜人,他虽然不好但也不算坏啊。就在这时房门砰地一声开了,辰夜惊悚地望向门口,两个蒙面的黑衣人闯了进来。 “看招!”辰夜甩手就是几枚银针,不料其中一名黑衣人扬剑一挡,竟有两枚针被弹了回来,混乱中一枚射在了他的大腿上,还有一枚射在了柳茹的胸口。 辰夜手忙脚乱地拔下毒针,但还是四肢无力地倒了下来,没想到会被自己的毒针给麻醉,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柳茹也软绵绵地倒了下来,一名黑衣人便上去扶起她道:“哪一个才是张放?”柳茹本想回答,无奈毒针效力迅速扩散,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另一名黑衣人道:“素闻张放容貌俊美,咱们把面具摘下来一看便知。”然而把他们的面具摘下来后,两个黑衣人不禁对望一眼,因为他们都长得很出众,惊为天人的那种。 “你们到底谁才是张放?” 两人挣扎着对望一眼,然后互相指了指对方。辰夜心中真是一万只草泥马,张放这个无敌大坑货,真是要死还拉个垫背的。 “看衣服应该是这个。”黑衣人指了指辰夜,然后与同伴对望一眼。两人便拿绳子将辰夜绑好,再塞住他的嘴把他装进布袋里,然后扛着他迅速离开了。 眼前一片漆黑,辰夜虽然浑身乏力,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先是听到嘈杂的人声,随后安静了一段时间,再又听到了类似锁链碰击和铁门打开的声音。 突然间,辰夜被人粗暴的扔在了地上,然后便有人把布袋打开了,他嘴里的布团也被扯了出来。辰夜这才喘了两口气,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条幽长的走道里,头顶的火把照亮了两边的寒铁门,这里貌似是地牢啊喂!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辰夜惶恐地瞪着跟前的黑衣人,“我不是张放你们弄错了!” 那黑衣人便蹲在辰夜跟前,用手指掐住辰夜的脸颊道:“公子世无双,如你这等倾城容貌,你还说你不是张放?” 辰夜无力解释,只听对方又道:“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我们也不敢要你的命,但若皇上他开始嫌弃你了,那可就说不准了。” 黑衣人说着用眼神示意辰夜看对面,只见牢里正坐着几个脏兮兮大汉,他们个个面目狰狞,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 “那些囚犯横竖都是死,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如你这般俏丽的郎君,他们可没见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衣人眼底透出一丝狰狞,起身打开了牢门,一脚将辰夜给踹了进去。然后他一边锁门,一边对囚犯道:“这个人是蛊惑帝君的罪人,你们可以随意羞.辱他,只要留他一命便好。” 辰夜只觉得脊背发凉,无奈被绑的动弹不得,只能艰难地在地上扭动着躯体。这时只听一个糙大汉问道:“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当然,做得好说不定会免去死罪,这么讲大伙儿应该都明白吧?”那黑衣人说罢便坐到一旁,似乎打算围观一场好戏。 于是几名囚犯纷纷起身,摩拳擦掌地围住了辰夜。辰夜惊恐地瞪着他们,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猥琐道:“瞧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听说往男人屁股后抹点油,那感觉比女人还爽呢!正巧哥们几个在牢里寂寞许久,我看不如……” “别过来……”辰夜浑身冷汗,此刻他终于明白柳茹说的,比死还可怕的事情是什么了。想来太后一族的人实在恶毒,想利用这群死囚来玷污张放,令他因失去贞洁而失宠,可自己又偏偏做了替罪羊。 一群囚犯坏笑起来,其中一名壮汉大手一挥,“让本大爷先来!”旁边几个露出悻悻的表情,但眼神都是迫不及待地盯着辰夜。 这时辰夜急中生智,故作娇羞道:“可我觉得你身旁那个人,好像比你更加孔武有力……如果说要跟谁先来,我想跟他……” “什么,你说他?”壮汉不满地揪住身旁的囚犯,那人也不甘示弱地揪住了壮汉,两人登时红了眼扭打成一团。旁边几人非但不劝架,反而还幸灾乐祸的叫好。 辰夜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不料牢门外那黑衣人看不下去了,上前怒叱道:“一群愚昧之徒,这小子阴你们呢,我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囚犯们这才停止斗殴,又纷纷向辰夜围了过来,而那壮汉是率先扑了上去,将辰夜骑在身下粗暴地撕扯他的衣袍。旁边几人看得过瘾,也奸笑着一起撕扯他的衣服。 “不要,救命!我不是张放,我真的不是!”辰夜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然而他越叫囚犯们就越起劲,手还在他身上乱摸一气。这无助的时刻,他脑袋里只想着那个人,为什么他还不来救他? “哟,这小子身上好香!”嗅到异香的囚犯们,更是着了魔一般兴奋。 胡乱挣扎中,辰夜的发冠被扯了下来,那壮汉一把揪起他的头发,强迫他转过头来亲嘴。辰夜厌恶的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壮汉气急败坏扬手就要给辰夜一巴掌,不料嗖的一声,一只匕首忽然贯穿了壮汉手掌。 壮汉疼得大叫一声,捂着手满地打滚,正闹得欢腾的囚犯们也都愣住了。 守在门外的黑衣人这才发现,牢门前突然多了一个红衣人,不禁怒叱道:“大胆!你是何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那红衣人扬起一枚银色令牌,冷冷道:“廷尉府总督令牌在此,还不速速放人。”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辰夜差点要喜极而泣。 黑衣人看了看那令牌,犹豫道:“不知总督大人为何要插手此事,这个人是太后吩咐要抓的,可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风舜凌厉地扫了黑衣人一眼,“他不是张放,你抓错了人,本官还没问你的罪!” 黑衣人错愕地望了望辰夜,这才迟疑着把牢门打开了。风舜便弯腰走了进去,只辰夜那身华袍被扯得七零八落,而他正背对着自己趴在那儿,白皙光滑的背部裸.露在外,上面还有几道玫瑰色的抓痕。 “夜。”风舜轻轻唤了一声,爱怜地将辰夜抱入怀中。辰夜闭着眼睛假装昏迷,因为他觉得自己太丢脸了,实在无法以这副模样面对心爱的人。 风舜脱下披风裹住辰夜,然后抱着他走了出去。黑衣人上前关好牢门,目光复杂地盯着二人,只见风舜冷着一张俊脸道:“这几名囚犯今晚就拖出去斩了,斩首之前,把他们的手脚都砍下来喂狗!” “是……”黑衣人低头表示顺从,而牢里那几个囚犯则吓得连连求饶。 冬日之夜,寒风呼啸。 风舜一路紧紧抱着辰夜,生怕他着凉。终于进到温暖的房间内,风舜将辰夜放在舒适的大床上,抚摸着他的脸颊道:“已经没事了。” 辰夜这才睁开眼睛,有些委屈道:“我觉得自己好脏,我想洗澡。” 于是风舜喊人准备了一大盆桶水,再帮辰夜脱下了那身破烂的衣袍,然后他自己也脱掉衣服泡了进来。两人就这样赤着身体面对面坐在热水里,这下辰夜原本烧红的脸更加滚烫了,不由得斜眼道:“我身上很脏,你进来做什么?” “我不嫌弃你,我帮你洗。”风舜双手扶住辰夜的肩膀,拇指在他的肌肤上打着旋儿。 “你怎么会有总督的令牌?” “你忘了,我曾经可是在廷尉府当职,总督大人就是我的恩师,我要找他借个令牌并不难。幸好我发现你跟张放出去了,不然……” “别说了!”辰夜伸手按住风舜的嘴唇,眼中隐隐有光芒闪烁。 风舜顺势抓住辰夜的手,一把将他带入了怀中,在他耳边呢喃道:“你受委屈了,这种事我绝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 辰夜眼神一动,含住风舜的耳垂道:“我只属于你,也只想跟你做。”说着手渐渐探向风舜身下,却发现那处早已经滚烫挺立。于是他抬腿跨坐在风舜身上,握着那根火热套.弄了几下,再让它慢慢挤进自己的臀瓣间。他咬牙忍着那干涩的疼痛,直到那东西进入体内深处。 “你这样真好看。”风舜凝视着辰夜绯红的脸颊,感受着他独有的紧致和温暖,不由得发出一声舒畅的低呼。 “那以后每晚都给你看。”辰夜眼角春.色流转,搂住风舜的脖子亲吻他的唇,一边亲一边自己动了起来。听着辰夜在耳边娇喘,风舜伸手握住辰夜前面那根,借着水润滑帮他上下套.弄起来。经心上人这么一挑弄,辰夜的声音越发诱人,听得风舜更是欲罢不能。 随着动作起起落落,水声哗啦啦的浇溅着,两人就坐在那不大的澡盆里欢爱,直到一起攀上快乐的云霄…… *后两人一起躺床上休息,辰夜安心的依偎在风舜怀里。这时他忽然想起了那颗玉珠,便起床在那堆破烂的衣袍里翻找,却发现那颗玉珠不见了! 第60章 咯 辰夜一边抖衣服翻找,一边回想之前发生的事。他在青楼里拿走那颗玉珠后,黑衣人便把自己带到了地牢里,难道东西是在被囚犯欺负的时候掉了吗? “你在找什么,是这个吗?”风舜说着拈起一颗幽绿色的玉珠坠,辰夜激动地将东西接了过来,“就是这个,怎么会在你那儿?” “是我在牢里抱起你时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便顺手带了过来。” 辰夜看风舜一脸波澜不惊的,不禁有些失望道:“你不是说侯随珠之心是水滴状的,有鸽子蛋那么大,难道这颗不是吗?” 风舜笑着摇头道:“这颗从外观上来看是很像,连我都差点以为它是了。但真正的随侯珠之心,里面有许多像毛发一样的裂纹,把它放在烛光下,还会映射出繁复的图案来。” “这样啊……那我岂不是白遭罪了?”辰夜失望地坐回床上,风舜便揽住他的肩膀道,“这玉珠是你从张放那儿得来的吧?” 辰夜摇了摇头,“是张放送给一个青楼女子的,我看外观相似便顺手拿了过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张放已经有了一颗真珠,为什么又会有这么一颗相似的假珠,然后又把这颗假珠送了人?” 辰夜不解地望着风舜,只听他解释道:“如果说我很喜欢这颗玉珠,但我身边也有人看上了它,而我又是世人公仰的王侯,不给的话会显得我很吝啬。这时候,我就会去找一颗相似的玉珠,然后再假装大方地把它送人。” “你的意思是真珠还在张放手上?但我在他的住处大略找过了,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玉珠,而且他也没有带在身上。” “别着急,一切都交给我吧,今晚先好好休息。”风捏了捏辰夜的鼻尖,然后又将他拉进了被窝里,两人甜蜜的相拥而睡。 第二日,天还没亮风舜就起来了,他蹑手蹑脚地漱洗后,便给自己粘上了小胡子。出门前,他还在辰夜脸颊上亲了一下,“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 辰夜被他甜醒了但仍然装睡,嘴角不经意咧开一个浅笑,心里道:“那比比看咱们谁先偷到宝贝。” 清晨的天空阴沉沉的,平侯府却是一派喜庆,里里外外都是繁忙的人。风舜刚混进去就被管侍逮住了,揪着他盘问道:“昨夜查房你怎么不在,去哪儿了?” “回大人,小的似乎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昨晚一直闹肚子,直到半夜才回的住处。” 风舜说着眼珠微微一转,拿出那颗玉珠坠递给管侍,“这个是前天夜晚小人在花园里捡到的,好像是侯爷掉的,还请您有空帮我还给侯爷。” 管侍狐疑地打量着珠坠,便把风舜打发下去做事,自己则向张放的寝殿走了过去。 殿内红绸飘拂,四周红烛摇曳。张放正穿着一身金缕红衣,疲惫地靠在软塌上小憩。想起昨日的事还心有余悸,幸好辰夜那小子做了替死鬼,随后管侍又带人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管侍敲门走了过来,呈上一枚玉珠坠道:“前天夜里,属下在花园里捡到了这个,不知是不是侯爷掉的?” 张放眼神微微一动,接过珠坠仔细打量,这玩意儿好像是自己送给柳茹的那颗,但怎么会掉在自家花园里?这会儿柳茹应该还在休养,不可能带着玉珠到这里来,那这颗玉珠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前天夜晚,难道是皇上……”张放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便将玉珠收到了衣服里。 此刻,风舜正假装无意的从门外经过,不出他所料,管侍为了邀功说东西是自己捡的,而张放自然不会去怀疑自家管侍。 风舜在想,既然张放这么喜欢随侯珠,那他为什么不随身携带呢?于是风舜便有了一种猜测,那就是张放把真珠也送人了,而能让张放忍痛割爱的,想必只剩前天夜里来过的刘骜了。 所以这是个套儿,用假珠引出真珠的套儿。 不久后,平侯府门口宾客盈门,人们洋溢在一片喜乐声中。而张放胸前戴着红彩头,坐在雪白的高头骏马上,带着隆重的队伍出门迎亲了。 正午时分,新娘的花轿才被接到平侯府,众人纷纷聚在门口迎接祝福。这时候皇帝也到场了,光是赏赐的礼金就有数千万钱,足足让人抬了十大箱过来,看得宾客们艳羡不已。 “谢皇上赏赐!”张放上前握住刘骜的手,刘骜也毫不避讳,宠溺地摸着他的脸颊。两人就这么众目睽睽的深情相望,人群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但也没人敢议论什么。 接下来是拜堂成亲,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张放牵着新娘的红彩头,走向华美的殿堂拜天地。随后新娘被热闹的送入了洞房,而张放则留下来应酬席上的贵宾。 此时,风舜正在帮忙端酒跑腿,目光时不时留意着张放。 天空阴沉得像要下雪似的,但这丝毫不影响婚宴的喜庆。宴席持续了一整下午,天黑后,人们开始了各类余兴节目。 张放这才得空和刘骜独处,两人在灯火阑珊的花园里静静相拥。 “皇上,今晚我就要跟别的女人洞房了,您就一点都不吃醋吗?” “你就当娶了她放家里摆着,就算有名无实也没关系,朕还是一样的宠爱你。” 张放就等着刘骜这句话,他满意地依偎在爱人怀里,这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送给皇上的那枚玉珠,皇上是不是弄丢了?” “没有丢,爱卿送的东西朕一直宝贝着,这会儿就带在身上呢。”刘骜说着解下了腰间的玉珠坠,张放诧异地接过来,但碍于光线昏暗看不清,两人只得向有灯火的长廊走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有刺客!”两人大惊失色,慌忙喊人护驾。附近侍卫闻声迅速赶了过来,护着两人进到了一间庑殿内。 看样子似乎是虚惊一场,两人这才拿出那两颗玉珠,它们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仔细一对比,其中一颗里面似乎有许多裂纹,刘骜不由问道:“这颗里面怎么这么多瑕疵?” “这里面不是瑕疵,我曾经找工匠鉴别过,说这是通过特殊工艺加进去的,而且这颗玉珠的材质十分珍贵,似乎是很久之前遗留下来的宝贝。” “哦?”刘骜好奇地把珠玉接过来,不料四周灯盏突然全灭了,整个空间顿时漆黑一片,两人又慌忙喊人点火。 片刻后有人点燃了一盏灯,殿内渐渐明亮了起来。然而刘骜却发现手里的玉珠坠不见了,他错愕地四下找了一番,这才顿悟过来,“快来人啊!抓贼!” 侍卫们听令迅速组成队列,分头在庑殿内外搜寻起来。 此刻在那挂满红绸的喜房内,新娘正坐在床上静静等待着,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忽然她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了,便小声问道:“是夫君进来了吗?” 等了一会儿,对方才答道:“是我,夫人乖乖坐着等我,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新娘于是乖乖坐着不动,辰夜便在房间各处寻找起来,上次他没来得及仔细搜,也许随侯珠就被藏在这里。料到张放肯定不会老实去洞房,于是他就穿上红衣易容成张放,顺理成章地进了喜房。 辰夜仔细搜过每一个角落,就连地板都一一敲了一遍,无奈没有任何发现。他心中嘀咕道:“不对啊,既然张放那么喜欢随侯珠,怎么又不带在身上又不藏在住处?难道说,那颗真珠也被他送人了?” “东西还没有找到吗?”新娘按捺不住好奇心,试图通过盖头的缝隙偷看辰夜。 “夫人再等等。”想必随侯珠不在这里,辰夜便打算从窗口翻出去,毕竟他伪装成了新郎官,这种时候从门口出去会很奇怪。 然而辰夜诧异地发现,窗户怎么都推不开,似乎被什么东西从外面堵住了。于是他换了另一扇窗户,可还是推不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辰夜不得不向门口走去,哪料身侧闪过一道寒光,他躲避不及,胳膊顿时被划开一道狭长的口子。 只见新娘子正站在跟前,手里握着一把森寒匕首,辰夜不解道:“你……夫人这是做什么?” “谁是你夫人,我是来杀你的刺客!”新娘冷艳一笑,又举起匕首攻了过来。 辰夜慌忙闪躲,没想到小娘子身手还不赖,几次险些将他刺伤。他信手操起椅子抵挡,却被对方一脚给踹飞了开去。见状他又一把掀翻桌子,她身体一转便避了开去,急速上前他扑在了地上,那匕首就朝他胸口直刺而来! “去死……”新娘的匕首刚碰到辰夜胸口忽然停住,她难以置信地低头一看,只见一枚针正刺在自己腹部。 辰夜趁机一把推开新娘站了起来,“竟敢冒充新娘,你好大的胆子!” “张放你这个祸国殃民的罪人……我要……杀了你!”新娘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举着匕首试图继续攻击。 辰夜懒得搭理她,快步向门口走了过去,他可不想再给张放背黑锅。然而这时,他忽然闻到了一丝烧焦的味道,惊诧地回头一望,却见灯盏倒在地上将纱帘烧了起来。 “不好了!”辰夜正想找东西灭火,无奈新娘又扑了上来。他一把打掉了对方的匕首,可她却趁机扣住了他的伤口,指甲倏然掐进血肉里,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辰夜真是没想到,这小娘子中了毒针还能这么剽悍,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火势迅速蔓延,四周帘子都烧了起来,霎时间浓烟四起。 “你疯了吗?!快放开我,不然我们都得死!”辰夜揪着新娘的头发,而新娘则掐着他的脖子,两人龇牙咧嘴地怒怼着。 “我就不放,能杀死你这种罪人,那是我的荣耀!”新娘将辰夜掐得直翻白眼,只听辰夜挣扎道:“我不是张放,你搞错了啊!” 夜空中下起了小雪,宾客们聚在一起笙歌燕舞,还洋溢在婚礼的喜庆中。而侍卫们则在四处搜寻盗贼,这时忽然有人发现了异样,“那边着火了!快救火啊——” 张放和刘骜闻讯赶了过来,只见喜房那处屋顶上冒出滚滚浓烟,其间还隐隐泛着火光。张放不禁打了个寒战,“看来又有人想害我的命。” “侯爷您出来啦!”管侍上前关切道,“小的之前看你进洞房了,还以为您……” 此刻风舜就混在侍卫队列中,听到管侍这话顿时停住了脚步,如果说张放没有进洞房,那么进洞房的人又会是谁呢? 张放诧异地看向管侍,“你说什么,我进去洞房了?” “难道是……”风舜望向那刺目的火光,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第61章 咯 夜空里飘着细碎的雪花,屋宇上方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而起。侍卫们纷纷提来水桶救火,风舜抢来其中一桶水,自头顶浇下淋湿全身,然后一头扎进了火海中。 辰夜和新娘还在火海中扭打,辰夜几乎快被她掐断气了,而新娘亦是被他揪着头发,疼得龇牙咧嘴眼睛都睁不开。 “我真的不是张放啊……”辰夜脸色憋得酱紫,浓烟呛得他几欲窒息,这时他索性放弃反抗,一把将自己的假脸皮撕了下来。 新娘忽然停止了掐人的动作,傻愣愣地盯着辰夜的脸,辰夜趁机奋力将她推了开去。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顾目四望却已是一片茫茫火海,不知出路在何方。 慌乱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呐喊:“辰夜——” 辰夜蓦然回首,只见一道熟悉的人影穿越火海而来,不由得粲然一笑。 两人隔着火海对望着,风舜看见辰夜一身红衣,绝美的笑颜在火光下格外动人。于是这一刻,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决定等这次功成身退就向辰夜求婚,到那时再看心上人一拢红衣,与自己举酒交杯洞房花烛。 就在这时,头顶哐啷一响,一块燃烧的横梁突然砸了下来。 “小心!”风舜飞身将辰夜扑倒在地,偌大的横梁砸在他背上,闷响一声碎成了两半。 辰夜忙问风舜有没有事,风舜咬牙抬起脸来,一股血腥涌上喉头,他却强迫自己咽回腹中。 “我没事,别担心。”风舜一把将辰夜横抱起来,向着那隐约的出口疾步走去。 屋顶不断有火屑掉下来,风舜抱着辰夜一路左闪右避,忽然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他的脚,低头一看正是那新娘子。 “救我……”新娘哀求道,她的腿被火块砸伤了,只能勉强在地上爬行。 “别理她,我们走。”辰夜说着咳嗽了两声,不料风舜却将自己放了下来,反倒将地上的新娘子背了起来。 辰夜忽然有点生气,“等等为什么要救她?我刚才差点被这笨女人掐死。” “见死不救就等于在杀人。”风舜说着腾出一只手拉住辰夜,继续在火海里艰难穿行起来。辰夜心知风舜天性仁义,无法对人命置之不理,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喜房外侍卫们还忙着灭火,张放和刘骜都在门口看着,四周也围了许多凑热闹的宾客。火海中渐渐有人走了出来,好不容易才呼吸到新鲜空气,辰夜不由得大喘粗气,风舜也将新娘放下来休息。 就在这时,一队侍卫迅速将三人包围了。张放一眼就认出了辰夜,再看他一身鲜艳红衣,不禁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难道是你冒充我进的洞房?” 张放说着又打量起那新娘子,虽然她脸上沾着几块黑灰,但仍可以看出她容貌秀丽,根本就不是皇后家的丑侄女。 “你们三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一个是冒充的新郎官,一个是冒充的新娘,还有一个是冒充的侍卫,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疑啊。 “莫不是之前偷宝珠的盗贼?”刘骜狐疑道。 辰夜忙拉了拉风舜的衣袖,小声问道:“东西被你拿走了吗?” 风舜一把甩开了辰夜的手,故意装出一副很嫌弃的样子,然后摸了摸自己粘的假胡子。因为他曾在皇宫里见过刘骜,当时刘骜还夸他年轻有为,但愿不会被刘骜认出来吧。 这时只听张放冷冷道:“我看八成就是了,还不速速将贼人拿下!” “慢着!”风舜举起一张银色令牌,“我是廷尉府的官吏,得到消息称有人欲行刺富平侯,为免打草惊蛇,总督特派我潜入这里抓捕逆贼,如有打扰之处实在抱歉。” 说罢,风舜假装用力地踹了辰夜一脚,辰夜瞬间会过意来,配合的惨叫一声卧倒在地。那新娘见状也赶紧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求饶。 “哦?”刘骜半信半疑,命人把风舜的令牌呈上来看看,但那块令牌的确是真的,而且是级别最高的那种。一般而言,若非亲信,总督是不会将此令牌给人的。 “也就是说,这二人都是来行刺我的?”张放有点懵,如果这辰夜是刺客,那他为什么要假扮新郎进洞房? 风舜这便拱手作揖道:“是,这两个人犯我都得带回去审问。” “这女人你可以带走,但这少年必须留给我们亲自审问。”张放别有用意地瞧着辰夜,此刻辰夜心中真是一万只草泥马,他替张放背了两次锅,这货竟然还死拉着他不放! “可是总督大人吩咐过,抓到人犯必须都带回廷尉府,他老人家要亲自审问……”风舜硬着头皮道,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恩师拖下水了。 “那我就问着你,到底是廷尉总督的面子大,还是我们皇上的面子大?”张放说着和刘骜对视一眼,刘骜也自负地摸了摸胡须。 辰夜便冲风舜使了个眼色,让他顺着张放的意思来,不然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哪料风舜果断道:“我等必然听皇上的,但此事乃小人职责所在,还请皇上和侯爷准许小人留下来一起审讯人犯。” 张放想了想便答应了,然后命人将人犯带下去,风舜自然也跟着过去了。 尔后宾客们纷纷离开了,侍卫们还忙着灭火,由于雪越下越大,火势这才得到了控制。人们在花轿里找到了昏迷的真新娘,而张放则下令府内所有人保密,不得将失火和新娘被调包的事泄露出去。 夜越来越深了,屋宇上已经积了一层白雪。在平侯府一间简陋的房间里,辰夜和那假新娘正面对面坐在一起,而风舜则和几名侍卫在门外看守。 那新娘盯辰夜盯了好一会儿,“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要你管呢,蠢丫头。”辰夜翻白眼。 “说谁蠢呢!你个人皮精!” 风舜正抱着手臂倚在门外,估计张放还要处理许多事,今晚肯定没时间来审问,所以天亮前应该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但问题是负责看守的侍卫有六个,要把他们同时放倒,还不引起其他人注意可不容易。 “你现在要是跟我道个歉,说不定我还能救你出去。”新娘得意地抱起手臂道。 辰夜贱贱的笑了一下,“哦,对不起,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救我出去?” 新娘汗颜的擦了把汗,这人说道歉就道歉,真是好没原则呢……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粉包,神秘兮兮道:“只要把这玩意儿扔到火盆里,就会散发出一种幽淡的香气,寻常人闻一会儿就会睡着。我们可以把那个侍卫哥哥喊过来,让他帮忙把东西扔进去,我们再屏气就可以啦!” “真的假的?”辰夜半信半疑。 新娘没好气道:“我自己都被关在这儿呢,还骗你做什么?” 辰夜便把小粉包接了过来,他眼珠一转,突然脑袋一仰嘴巴一歪,倒地翻来覆去的折腾起来。新娘看他突然抽疯,都惊呆了不知道该说啥。 “夜!你怎么了?”风舜急切地敲门道,然而辰夜也不答应,只是在里面哀嚎。风舜又急忙转向其他侍卫,叫他们快把锁打开,但侍卫们均是爱理不理的。 “这里面可是重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谁担当的起,还不快给我开门!”风舜厉声斥责,侍卫们这才懒散的将锁打开了,风舜立即冲进去将辰夜抱了起来,却见辰夜对自己吐舌做了个鬼脸。 “你啊你……是不是欠收拾?”风舜捏了捏辰夜的鼻尖,心想回去得好好教训这小子。 辰夜一边装模作样的喊疼,一边把粉包塞到风舜手里,凑到他耳边道:“把这玩意儿丢到火盆里烧,然后你就憋一会儿气。” 这时侍卫在门外问道:“他怎么样了?” “没事。”风舜出去后,便趁侍卫们不注意,把小粉包扔进了火盆里。果然侍卫们开始呵欠连连,不一会儿就东倒西歪地趴了下来,随后三人顺利逃了出来。 然而平侯府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夜巡的侍卫。眼看天色渐渐转亮,只怕再拖下去就走不了,这时候新娘机灵道:“你们跟我过来罢,我知道有条密道能出去。” 两人便跟着她来到了一处假山后,然后钻进了一条隐秘的石道里,出来后是一片幽深的竹林。 此时天已经亮了,还在飘着小雪。辰夜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想着张放这会儿得气死,他就觉得开心极了。然而风舜却开心不起来,自己把恩师狠狠坑了一顿,真是大逆不道啊…… “对了蠢丫头,谢谢你!” “我才不蠢呢,不过也谢谢你们,后会有期咯!”新娘显然是做刺客出身的,也没跟二人透露什么,道了声珍重就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长安城下了一夜雪,放眼望去银装素裹。 辰夜和风舜找地方把衣服换了,然后打扮成了寻常百姓的样子。他们打算今日就离开长安,可到了城门口却发现道路被封锁了,所有人都得排队搜身才能出去。辰夜随手拉了个路人询问,才得知是富平侯丢了东西,正在全城通缉贼人。 “这死张放就是不放过我,为了一个珠子他至于么?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你尧哥哥还被人关着呢,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别担心,我哥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我们先避两天风头再出城。”风舜说着拉住辰夜,打算往偏僻的地方去。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行驶到了城门口,领头的是一名年轻的玄衣男子。他有着罕见的雪色长发,皮肤也白得晶莹剔透,脸蛋生得格外俊俏。 辰夜瞧那白发男子有点眼熟,便问风舜道:“那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风舜点头道:“就在两个月前,我们刚离开哀牢族的时候,那白发男子曾向我们问过路,当时我还跟你说他是个武官,现在看来的确是了。” 这么一说辰夜也记起来了,当时他觉得那人白得很诡异,还猜对方得了白化病呢。不过也真是巧,竟在长安这样的地方又遇到了。 白发男子骑着马停在城楼下,守门人见状立即叩首道:“恭迎羽生大人,我等这就放行!” 原来那人名叫羽生,辰夜暗自记下了。 队列得令继续行进,后方还跟着一辆金黑色的马车。辰夜估摸了下马车的大小,顿时灵机一动道:“我有办法出城了!” 这时风舜才恍然记起来,之前在边境酒肆里遇到过歹徒,好像也是这个羽生出面杀的人,那剑太快他至今印象尤深!他正要跟辰夜说这事儿,却见辰夜鬼鬼祟祟地跟到了队列后面。 接下来,辰夜做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 第62章 咯 天空里雪花翻飞,马车辚辚行进着,一名白发男子在前方领路,两旁则是四名黑衣随从。 此刻,辰夜和风舜就扒在马车底部,就在这辆车通过城门的时候,二人就悄悄尾随在队列后,趁机钻进了马车底下,然后顺利地通过了城门。 风舜觉得这样太乱来了,他怎么就脑袋一热,跟着辰夜干了这种蠢事。也不知道车里面坐的是个什么人物,要是被发现他俩得吃不了兜着走。 马车在雪道上行驶了一会儿,辰夜的表情越来越吃力,明显是抓太久胳膊抽筋了。风舜见了便腾出一只手,揽着辰夜的肩膀抓住另一头的木栏,这样就能帮辰夜省一些力。 “嘻嘻,就知道你好。”辰夜小声道,说着就在风舜侧脸上亲了一口。风舜愣了一愣,又趁辰夜不注意亲了回去,然后两人都脸红了。 片刻后马车终于穿进了郊外,路上的野草差不多一尺来高,两人这才松手落在了草地里。他们从草丛里探出头来,只见马车在不远处拐了个弯,风雪掀起了车前的帘子,其上似乎写着一个“陈”字。 风舜忽然记起初来长安时,听人说夜郎王欲图造反,汉帝急召牂柯太守回都。所以他就在猜测,那车里坐的人不会就是太守陈立吧? “我就说了没事的。”辰夜爬起来拍了拍屁股,风舜也起身抖了抖手臂,忽然他像察觉到了什么,触电般回头盯着一棵雪松树。 辰夜顺着风舜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白发男子正倚在树下,他身着寒铁衣腰悬长剑,身材修长略显几分纤瘦。 “又见面了,咱们真是有缘呢。”羽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嘴角咧开一个迷人的微笑。 辰夜看羽生神色温和,感觉对方不像是敌人。但风舜却将辰夜拉到了身后,皱着眉头目光如临大敌,因为羽生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无形中便令人有种压迫感。 “你们搭谁的顺风车不好,偏偏要搭我家主上的车,知道车里坐的人是谁吗?活着好好的为什么要找死呢?”羽生微笑着拔出长剑,身形一闪就到了咫尺之处。 “你先去找雪獒青獒!”风舜一把推开辰夜,拔出白剑迎击而上。 兵刃连连交击电石火花,白剑竟被劈开一道缺口,但风舜根本无暇心疼,因为敌人的剑太快太狠。眼前寒光乱闪,偶尔飞溅出两点血红,他身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几道口子,而他根本不知道敌人何时出的剑! 风舜心中骇然,这个羽生究竟师承何方,怎能快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辰夜在一旁错愕地看着,二人身形纵横交错,砰击声如蹦豆般密集,快得连剑影都不剩。强劲的气场横扫而开,就连雪花都被震飞了开去。 “能接我三招,你还真不赖。”羽生眼神自负,唇畔始终浮着一丝浅笑。 风舜抵开一剑急退两步,他微微喘着气,见辰夜还愣着便吼了句“你还不快走!”说着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黑剑,在他的记忆中,唯一能逼他使用双剑的只有他的恩师。 “黑白双剑,莫非你是……”羽生的笑意更深了,携剑再度攻略而上,速度快得像一阵疾风。 然而风舜双剑齐出,招式变幻莫测,任羽生速度再快也占不得一丝上风。羽生心底有点吃惊,他多久没有遇到这样的敌手了,不由得兴致大涨,招式愈加生猛,就像一只猎食的白虎。 辰夜看得心急如焚,没想到羽生模样那么秀气,出手竟如此剽悍,这反差也太大了! “不行,我得帮帮舜。”辰夜摸出腰间的毒针,冷不防向羽生射了过去。不料羽生横剑扫了开去,辰夜见状又射两针,只听得乒乓乱响,这两针竟弹到了风舜手臂上。 余光瞥见辰夜还在那里,风舜又吼了一声“你快走啊!”手臂处传来麻痹的感觉,他一不小心那只手上的黑剑便被打飞了出去。 “自己死到临头了还担心别人。”羽生睥睨着双眼,剑光在手中流转,又在风舜身上开出几道血红色的伤口。 风舜突然半跪在了雪地上,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羽生的招式看似毫无路数,实则非常精准,因为就在对战的这片刻之内,敌人就在自己浑身各处经脉开了一刀。虽然短时间内不致命,可一旦积累到某个临界点,他便会全身喷血而死。 他不动会死,乱动也是死。 “杀你的人,名叫羽生。”羽生一剑落下,直取风舜的命门。 只听砰地一响,辰夜突然出现在风舜跟前,用黑剑替他挡下了这一剑,双臂被震得麻痹不已,双脚也深深陷进了雪地里。 “我不是叫你走吗?!”风舜低叱一声,这个羽生实在太可怕,自己用双剑勉强还能应付,但现在他就连一把剑都拎不起来。 “我就不走!”辰夜咬紧牙关,一把将敌人的剑抵了开去,然后开始了拙劣的进攻。 羽生温和地微笑着,每次辰夜砍过来他轻易一转便避开了,无论辰夜怎么砍都砍不中。辰夜气急败坏的一顿乱砍,羽生信手捉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带便将他揽在了怀中。 “你放开我!”辰夜气红了脸,用力挣了挣。 羽生一手捉着辰夜的剑,一手搂着辰夜的腰,调笑道:“你知道吗,在哀牢边境初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呢。” 辰夜一听这话脸更红了,无奈怎么都挣脱不开,“什么一见钟情,我们可都是男人啊!” 羽生又道:“不过那时有任务在身,没能和你多说两句,那次从哀牢回来的时候,我还打探过你的消息……没想到还能在长安遇见,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谁跟你有缘了!”辰夜一脚狠狠踩向羽生,谁料对方搂住他的腰一转,便将他整个人换了个方向。然后又趁机从背后抱住了他,咬着他的耳朵道:“主上要我把你们都杀掉,但我舍不得杀你怎么办?” 此时风舜已经气得双眼喷火,这人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调戏辰夜,当他不存在吗?!他试图从地上站起来,然而只是略微一动,膝盖上便飙出一注血来。 “你干什么啊!”察觉到羽生在舔自己的耳垂,辰夜猛地用手肘将对方捅了开去,他羞愤地擦了擦耳垂,心想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神经病啊! 这时风舜从地上一跃而起,狠命的一剑刺向羽生胸口,“不许碰他!” 羽生轻易夺下了风舜的剑,反手将他狠狠摔在了雪地上,戏谑道:“你再要乱动,全身血脉都会爆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舜!”辰夜急忙将风舜扶了起来,见风舜遍体鳞伤心疼极了,不禁怒视羽生道:“我们不过是搭了下顺风车,也没听到你家主上什么机密,更没有想过袭击你家主上,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羽生摊了摊手,“我家主上事儿多着呢,没工夫管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只知道杀了你们就永绝祸患了。至于怎么杀,随我开心咯。” “你口中的主上,就是牂柯太守陈立吧?”风舜心想这个羽生,应该就是陈太守的心腹了。 羽生唇角浮出迷人的微笑,“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更不能放你活着了。”说着再度扬起了手中长剑。 “等等,这不公平!”辰夜慌忙张开双臂护在风舜跟前,“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他是中了我的毒针,不然他一定打得过你!你这是趁人之危,我我我不服气,杀了我也不服!” 羽生笑而不语,辰夜又道:“瞧你生得堂堂正正的,趁人之危这种事你也很不齿吧,为了公平起见,你要不要跟我赌一场?” “赌什么?” 辰夜掂量了一会儿才道:“你先放我们走,等半个时辰你再来追我们,如果追到了任你处置,我也会死得心服口服。” 羽生狡黠地瞧着辰夜,“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亲我一口我就放你们先走。” 风舜一听这话差点气得吐血,辰夜更是红着脸没好气道:“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呢,我们才见两次面吧,你就不能换一个正经点的条件吗?” “那你让我亲你一口。”羽生微微低眉,白皙的脸颊竟也微微泛红。 “找死!”风舜怒叱一声就要起身揍人,可他一动又浑身流血,因为失血眼前都有些发黑了。 辰夜忙将风舜按了下去,又问羽生道:“你说话算数吗?” “我向来是个讲信用的人。” 于是辰夜站了起来,犹豫着走到了羽生跟前。羽生的脸生得很精致,眼瞳是罕见的银灰色,就连眉毛和睫毛都是雪白色的,笑起来时软萌得就像只兔子。如果不是以这种方式相遇,辰夜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讨厌他的。 此时风舜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只能挣扎道:“你敢……我不准!你听到了吗,我不准!” 羽生期待地看着辰夜,眼底漾出浅浅的柔情。辰夜羞恼地闭上眼睛蜻,蜓点水般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羽生满意地勾起唇角,不料身下袭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错愕地低头一看,腹部竟刺着三枚银针,麻痹感迅速扩散开来! 辰夜狡猾一笑,“怕你出尔反尔,我先送你三针。不过我劝你多买点药吃,下次再发病就别出门了!”说罢他便拾起黑白两把剑,然后将风舜背了起来,迅速逃离这片雪地。 羽生愣愣僵在原处,眼底泛着隐忍的光。他将毒针一根一根拔.出来,喃喃自语道:“大概只有对你,我才会这样毫无防备吧。说什么一见钟情,那是编来骗你的,好不容易再见到你,竟然又不记得我了……” “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再放过你了。”羽生斜向二人逃走的背影,咬牙忍着身下的麻痹感,晃晃悠悠地追了过去。 天地间一片皑皑白雪,辰夜背着风舜一路小跑。他心想像羽生那样的高手,毒针的麻痹性持续不了多久,再看一路上留下来的血迹,估计羽生就很快会追过来了。 这种情况,只要能找到雪獒和青獒,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风舜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而辰夜又不认识路,他已经记不清两只獒犬在哪个驿站了。 雪道前方是一家破败的寺庙,辰夜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背着风舜躲了进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羽生也出现在了这家破庙门口。他注意到门前的血迹,唇边又浮出一丝浅笑。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63章 咯 破庙里四处挂着蛛丝,残损的佛像面目空洞,几条褪色的彩布悬在空中飘拂,还有雪花从屋顶的破洞里飘落下来。 羽生拖着剑在庙内查探,他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迹,虽然被人刻意用脚踩花了,但若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正指向一座生锈的大铜钟。 “就这巴掌大的小地方,你们怎么躲都没用的。”羽生说着渐渐向大钟迫近,突然一根绳子套在了他脚上,那绳子猛地一拽险些将他掀翻。就在这时只听得哐啷一响,旁边一尊石佛突然向他倒了过来。 紧接着一阵轰隆大响,尘埃四起,片刻之后便没动静了。辰夜这才从铜钟后探出脑袋,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发现那尊佛像已经碎得四分五裂,然而下面并没有羽生的身影。 这时身侧掠过一道白影,辰夜措手不及,突然被人扑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来,只见羽生正骑在自己身上,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颊道:“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都说了不认识,有病啊你!”辰夜没好气地吼了一句,但看羽生目光灼灼似火,他忽然又愣住了。他的确不认识羽生,但这不代表原主也不认识,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 辰夜眼珠转了转,“我曾掉到水里差点淹死,之后大病了一场,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如果不小心把你忘了,我也没办法呢……” 羽生破颜一笑,握住辰夜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那你记得我这只手吗?” 只见他那只手修长白皙,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有一层厚茧,应该是长期用剑所致。奇怪的是,他手掌侧边有几个奇怪的血印,像是一排牙印。 “两年前你练幻术走火入魔,眼睛看不见意识也不清醒,那时候是我在照顾你。你陷入幻觉时会发狂,还会咬自己的舌头,我没办法只能把手给你咬,久而久之便在我手上留下了这样一排血印。后来你匆匆回巫族了,也没来得及见我一面。但你说过,只要再一次握住我的手,就能立刻认出我来。” 辰夜听得一愣一愣的,别扭地挣开了羽生的手。看来羽生不仅认识原主,而且和原主的关系还不一般,也许他可以趁机打一下感情牌。 “既然你我曾经有交情,不如今日就放我和我朋友一马,改日我们再叙叙旧如何?” 羽生摇了摇头,“主上说要把你俩都解决掉,我可以不杀你,但他不行。” 话音刚落,风舜突然从大钟后冒了出来,冷不防一剑斩向羽生后颈。辰夜也不知怎么的,慌忙将羽生拽到怀中,从而避开了那夺命的一剑。 “你嘴上说忘记了,其实还是记得吧?”羽生满意的勾起唇角,然后看向一旁的风舜。 风舜半跪在一旁微微喘着气,他无法在短时间内再发出第二次攻击,只能用一种受伤的眼神瞪着辰夜。这家伙口口声声说“我朋友”,难道他们的关系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吗?还有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羽生,为什么像和辰夜有奸.情似的? 辰夜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慌忙一把将羽生推了开去。然后他又起身过去扶风舜,却被风舜恼怒地甩开了。 “好了,跟你们耗了这么久,我也该执行任务了。”羽生俯视着风舜,周身散发出冷冷杀气。而风舜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两人的目光中似乎有电石火花。 辰夜眼看二人又要拼刺刀,忙冲羽生吼道:“喂,我刚还救了你,你好歹也还个人情啊!” 还不待羽生回答,破庙外突然传来一声马嘶,透过破败的门扉望去,只见风雪中有一队人马正朝这边过来。羽生便冲二人笑道:“看来是我耽搁得太久了,主上都回来找我了,这次就先放你们一马。” 说罢羽生便疾步往寺庙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又忽然停下了来,回眸对辰夜道:“我还会出现的,下次若想不起来我是谁,我连你一起杀。” 风雪飞卷,一辆金黑马车正停在雪道上,四周有黑衣护卫静静守候。羽生走到车前叩了一首,只听车内传来一道雄浑的男音:“叫你杀两个小杂碎,为何去了这么久?” “回主上,已经解决了,我们继续启程夜郎。” 尔后车队渐渐远去,消失在了皑皑白雪间。辰夜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在破庙里找了些木头,就在里面升起火来取暖。 风舜沉着脸一声不吭,他将披风撕成一条条的,笨拙的给自己包扎伤口,每次辰夜要过来帮他,都会被他无情地躲开。辰夜自己也有点憋火,索性不再搭理风舜了。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寒地冻,破庙内的火光越发明亮温暖。辰夜一边给火堆加火,一边时不时看风舜两眼,而风舜始终面无表情。 察觉肚子饿了,辰夜便在腰包里找了找,然后对风舜道:“这儿还有个烧饼,你吃不吃?” 风舜还是不作声,辰夜便把烧饼塞到嘴里咬了一口,“不吃我自己吃,就不信饿不死你!” 辰夜越吃越憋屈,边吃边嘟哝道:“我到底做错了啥,你为什么不理我?有什么地方不满你就说出来,这样憋着算什么啊?”他说一句就狠咬一口烧饼,不小心还咬到了自己的手指,痛得脸都皱在了一起,可风舜还是不理他。 “你都两个时辰没吭声了,我说你倒是理我一下啊!”辰夜吼了一句,不料风舜突然扑上来,将他狠狠摁在了地上,二话不说就去解他的腰带扒他的裤子。 辰夜看风舜那阴戾的表情,有些惶恐道:“你要……”话未说完嘴唇便被堵住,湿润的唇舌粗鲁的闯入口腔内,同时那冰凉的手也探进了衣服里,在他浑身各处游移。他觉得莫名其妙,挣扎着想把风舜推开,但对方却越来越得寸进尺,一边吻他一边还把手指插.进那种地方,一下子捅了两根手指进去,疼得他痛苦地呻.吟起来。 “你不要这样,我疼……”辰夜口齿不清地喊着,然而风舜一点也不怜惜,刚抽出手指又塞了一个更粗更硬的东西进去,疼得他倒吸一口气。还没等他缓过劲来,风舜便在他体内动了起来,那动作简直是在横冲直撞。他痛得都快晕过去了,嘴里呜咽不清地求饶。 风舜扣住辰夜的脸颊,“你和那个羽生,曾经有过什么吧?”说话时身下的进攻也不懈怠,每一次都捅到最深处,狠狠撞击着柔嫩的肉丨壁,发出一阵淫.糜的滋噗声。他这么一乱来,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顿时又裂了开来,将原本血红的衣裳染得更加艳丽。 “我不知道……你放开我,求你放开我啊!”辰夜几乎是哭着在求饶,那粗壮的异物几乎要将他撑裂,他感觉下面湿濡一片,似乎已经在流血了。只见风舜皱着眉满头大汗,他自己好像也很疼的样子,但两腿间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你很疼吧?”风舜捏着辰夜的下巴,“我告诉你,你现在有多疼我的心就有多疼,你的身体在流血而我的心在流血!你竟然当着我的面亲别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朋友吗?这是对你的惩罚,求饶也没用!” 风舜说着又将辰夜翻了过来,让他跪在身下从后面长驱直入,动作更加的肆无忌惮。辰夜喊得嗓子都哑了,只感觉体内某个点一直被摩擦,全身都兴奋得痉挛起来。他已经受不了了想释放自己,然而风舜却伸手握住了他前面,手指扣住顶端故意不放他解放。 辰夜难受得不停喘气,红着脸喏嚅不清道:“我不行了,求你放我……让我解脱……我真的不记得他了,我心里只有你啊……” “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跟他有什么样的过去,现在你是我的人,你只属于我一个,不许你多看任何人一眼!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我就像现在这样弄死你!”风舜越说动作越粗暴,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到最深处,那里被温暖紧紧的包裹着,他自己也快到了极限。 辰夜只感觉眼前白光乱闪,隐隐有什么东西注入了体内,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痉挛,热液便喷溅在了风舜手上。他虚脱似的侧倒下来,又被风舜抱在了怀中。然后风舜扯过那件破披风,盖住辰夜赤着的下身,揽过他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你是不是疯了?”辰夜幽怨地看着风舜,眼底隐隐含着泪光,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 风舜摩挲着辰夜的脸颊,爱怜道:“我是疯了,你多看别人一眼我就要疯了……把你弄得那么疼我也心疼啊,但是不疼你不长记性,我不想再这么无限地纵容你。” “我说了我不认识他,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风舜难过地摇了摇头,“你知道吗?那个羽生看你的眼神就像我看你一样,他对别人都充满了杀气,唯独只对你是温和的。还有你对他的犹豫,也令我感到很不安。” 辰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总不可能告诉风舜,羽生喜欢的那个其实是原主,跟他没关系吧? 两人陷入沉默中,各想着各的心事。 良久,风舜握起辰夜的手,将一枚珠玉放在他掌心里,“这个是随侯珠之心,也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嫁给我好不好?” 辰夜不由瞪大眼睛,他没听错吧,风舜这是在向他求婚?他错愕地坐起身来,语无伦次道:“可我们都是男人啊,男人和男人成亲这种事……你真的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吗?” “这件事我考虑了许久,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值一提。我受不了总有人觊觎你,我要你从名义上也属于我,以后在外面就说我是你丈夫,所以嫁给我,你愿意吗?” 辰夜眼神颤动,一颗心激动得仿佛要跳出来,“我……谁要嫁给你啊魂淡,我又不是女人!如果说是和你成亲……勉强还可以考虑一下。” “那你是答应了?”风舜欣喜地将辰夜拥入怀中,“明日我们就出发去鬼谷山,我会找我哥来做我们的证婚人,从此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辰夜感动得无言以对,但还是轻轻推开了风舜,“可我觉得你哥很讨厌我,而且他应该不会接受弟弟和一个男人成亲……” “你要相信我。”风舜给了辰夜一个坚定的眼神,他料想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哥哥应该已经在鬼谷山等他了。 辰夜表面上是答应了,但心底还是惴惴不安,总觉得鬼尧那个人很难捉摸。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然而等见到鬼尧的时候,他最担心的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64章 呀 鬼谷山位于中原和南夷交界处,这里有着绵延数里的大峡谷,谷内遍布着一排排伞顶形的木屋,其内居住着信奉鬼神的远古族人。 天空湛蓝,风舜和辰夜走在乡野小道上,雪獒和青獒就跟在二人身后。路上偶尔遇见淳朴的族人,两人便会上去打探鬼尧的消息。 原来这里曾住着一位鬼姓的老大夫,他在几年前救了一个少年回来,并把少年收为了自家弟子。而这名少年就是鬼尧,老大夫已经在一年前去世,如今鬼尧独自一人靠卖药为生。 在族人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了一家青藤小院前,此刻鬼尧正在院子里打理药草。 “哥——”风舜欣喜地喊了一声,拉着辰夜快步走了过去。 “舜!”鬼尧看见自己弟弟的时候,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但一看见辰夜就跟在旁边,他的脸色又立即阴沉了下来。 风舜上前握住哥哥的双臂,“你果真逃出来了,楚决没把你怎么样吧,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说着就在哥哥身上各处摸了摸,生怕他在狱中受到了什么刑罚。 鬼尧忙捉住弟弟的手道:“哥没事,你一路赶过来辛苦了,想吃什么跟哥说,哥这就去给你做。”说着便拉风舜往一间木屋去,完全把辰夜当成了透明人。 辰夜眼角抽搐了一下,他就知道会这样,这时风舜回头冲他招了下手,他这才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鬼尧将风舜拉进厨房里,然后迅速把门闩插上,故意把辰夜关在了外面。风舜不禁皱起眉头,显然对哥哥的行为很不满。辰夜只得抱着手臂靠在门外,心里道:“我咋有种丑媳妇见公婆却不受待见的感觉呢?” 桌案上摆满了冬葵蚕豆等蔬菜,鬼尧穿上一件耐脏的罩衣,信手拿起刀切起菜来,“哥这些年除了学医术外,还学了一手好厨艺,想着哪天咱们能重逢,就好好做一顿饭给你吃。” “原来哥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风舜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哥哥每次吃饭总是嫌东嫌西,嚷嚷着要亲自下厨,想到这里他不经意笑了出来。 “哥逃出来后想了许多,家里的事不该瞒着你,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哥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不过话说你这次去长安,应该拿到珠之心了吧?” 风舜点了点头,“拿到了,不过我把东西送给辰夜了。” 鬼尧切菜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抬头瞪着弟弟质问道:“我不是说了那颗珠子至关重要,你为什么要送给他?” “定情信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舜认真地看着自己哥哥道:“我喜欢他,并打算和他成亲,这次来鬼谷山找哥哥,也是想哥哥能成为我们的证婚人。” 鬼尧的手臂又是一抖,一不小心就把手指切破了。他忙把手指缩进掌心里,强装镇定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不是中了他的幻术啊?你要为我们卫家传宗接代,又怎么能喜欢一个男人呢?” “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他,希望哥哥能成全我们。至于为家里延续香火的事,不是还有哥哥吗?” 鬼尧无奈地看着弟弟,想起自己曾给辰夜下过那种药,想着他那狐狸精似的嘴脸,很是窝火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弟弟你的样貌你的身手,不知有多少美人投怀送抱,为什么偏偏要去喜欢一个下贱的巫族人呢?” “你不了解他,就不要妄加定论一个人。” 鬼尧气得将菜刀砍在了砧板上,“你说我不了解他?十年前来我家那个巫女你还记得吗?她弟弟就是巫少主,也就是你口中那个辰夜啊!” “这个我知道。”风舜依旧冷静,若不是因为寻找巫天宠,他也不会遇到辰夜吧。 “那你可知道,当年灭我卫家的贼人就是巫天宠引来的!!” 风舜难以置信地瞪着哥哥,只听哥哥狠绝道:“那个女人为了随侯珠,借作法为由潜入我家,她表面上装作疼爱你,背地里却带人屠我满门!我亲眼看见她将匕首刺入咱爹胸口……如今你却跟我说你喜欢她弟弟,你还要和她弟弟成亲,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说到后面,鬼尧的声音飙得很高,门外的辰夜也听到了。 风舜不禁拧住眉头,连呼吸都开始错乱了。他知道哥哥不会瞎说的,但他不敢相信,那个总是甜美微笑的姐姐竟会如此蛇蝎心肠,枉自己还曾对她一往情深! 错愕纠结了好一阵,风舜才缓缓开口道:“那时辰夜年纪还小,他姐姐做的事他也不知道,请哥哥不要将仇恨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 鬼尧忽然冷笑了两声,“你竟然说他无辜?那我卫家几十口人命就不无辜了?就为了区区一颗珠子她灭我满门,难道我就不能迁怒于她弟弟吗?哪怕我要她弟弟来血债血偿也一点都不过分吧!” 门外的辰夜听到这话,心底也是一颤,他为了找他老姐四处偷盗,机缘巧合之中与风舜相遇。他们一个神偷一个名捕,好不容易抛开立场走到一起,结果两人又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这事真是越来越狗血了……”辰夜皱眉沉思,他怎么偏偏就穿成了巫少主,难道跟舜相遇是命中注定的吗?那他要不要告诉舜,自己不是巫少主呢?但这种事要怎么开口,像舜那样思维缜密的人,会信他这种天马行空的鬼话吗? 门内风舜怔怔看着鬼尧,即便他再怎么想袒护辰夜,但在那血淋淋的罪证面前,一切说辞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舜,你再这样执迷不悟,哥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儿来。你也知道哥擅长用毒,没准哪天我就会下毒,把他毒死了一了百了!” “你不可以动他,绝对不可以。我知道哥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所以他吃的每一样东西我都会先尝一口,你要毒死他就得先毒死我。还有,我希望哥哥不要对他发脾气,有什么火冲我来就好了。” 鬼尧气得全身发抖,几乎是质问道:“那如果我说,我和他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选他?” “哥,你都快二十二了,已经老大不小了,就不要问这种无理取闹的问题了。让我静一静,不如我们先做菜吧,我帮你生火。”风舜说着便去捡木柴,在小灶内捣鼓起来。 鬼尧平息了一会儿,又回到灶台前切菜,但动作幅度非常大,就像在拿那些菜出气似的。 红霞满天,雪獒和青獒正在小院里休憩,而辰夜则靠在一旁的篱笆上发呆,他在想自己要不要跟风舜坦白呢?这时风舜从门口探出脑袋,他喊了辰夜两遍,辰夜才恍然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吃饭了!” 风舜招呼辰夜进屋,桌上摆着五道香喷喷的小菜,看起来就超有食欲。没想到鬼尧做菜还不赖,但辰夜一看鬼尧那张恐怖的脸,只好把口水给咽了下去。 “这些都是你尧哥哥做的,还不快谢谢他的心意。”风舜冲辰夜微微一笑,辰夜真不知道风舜此刻是何种心情,才能这样笑着招呼自己这个仇人的弟弟。 “谢谢尧哥哥……”辰夜别扭得不敢看鬼尧,只是用余光瞅了瞅风舜。风舜像以前一样宠溺地看着他,给他夹了许多菜,随后也给鬼尧夹了一些菜。 鬼尧闷不吭声地吃着东西,风舜偶尔会说一两句,气氛似乎有点尴尬。明明是非常可口的菜肴,但辰夜却吃得非常艰难,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饭后天都黑了,鬼尧匆匆收拾好碗筷,出门时他瞥了辰夜一眼,那眼神锋利得就像一把刀,恨不得把辰夜切成无数片! 古朴的厢房内,灯火朦胧闪烁。 辰夜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身旁的风舜迟疑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不是巫少主……我是个冒牌货。” 风舜不解地压低眉头,“我听不太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借用了巫少主的身份,其实我不是巫天宠的弟弟,而是……” “可你分明跟她长得那么像。”风舜抚摸着辰夜的脸颊,若不是因为辰夜跟她长得相似,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注意到辰夜了。 辰夜一边想一边用手比划道:“天下那么大,总有些人长得像啊,比如你和你哥不就长得一样吗?其实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因为某种巧合假冒了巫少主,为了生存学了点三脚猫的幻术,但跟巫少主本人差得远了。而我和巫天宠并没有关系……也许有那么一丝关系,这个我还没确认清楚……要怎么说才好呢?” 风舜伸手摸了摸辰夜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在胡说些什么呢?” 辰夜一把拿开风舜的手道:“我没发烧,我说正经的!总之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巫少主,你们阴安侯家的血案跟我……” “别说了。”风舜用拇指按住了辰夜的唇,“你怕我怪罪你,所以想跟你姐撇清关系?你没必要那样的,我不会把仇恨迁怒于你,你也不要在意我哥说的话,别往心里去了好吗?” 辰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想还是算了吧,反正风舜也不信,省得越说越误会。 于是两人便不再说话了,辰夜低头悄然叹了一声,这时他看见了腰间那颗随侯珠,便把它扯下来把玩。它正散发着细腻的浅绿光泽,里面布满了奇异的细丝,透过烛光看去,还在地上投射出一层繁复的纹路来。 “咦,地上这些是什么?”辰夜忽然注意到了那些纹路,看似曲折回旋的迷宫一般,周边还隐隐有山脉的轮廓,但二者相连的通道都是残缺的。 风舜解释道:“这些影子我十年前就发现了,我觉得像是某个地宫的构造图,但因为珠玉不完整,所以这块地图也丧失了外边的轮廓。” 辰夜不禁一愣,传说随侯珠背后隐藏着宝藏,所以从这颗珠子里投射出来的,该不会就是藏宝地图吧?此刻他总算是明白,阴安侯家为什么会因为这颗珠子灭门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确定要把它送给我?”辰夜托着那颗珠子想还给风舜,但风舜却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掌合上。 “送都送了,它就是你的,你可以利用它来找你姐姐。” 一提起姐姐辰夜心头就一阵悸动,他不知道原主姐姐究竟是个什么人,但想着风舜因为她家破人亡,就觉得非常对不起风舜。 风舜同样是神色黯然,如果自己去找巫天宠复仇,那他和辰夜之间又会变成怎样呢? 这时房门外有人“砰砰”砸门,风舜便起身去把门打开了,只见哥哥铁青着脸站在门外,二话不说就把他拽了出来。 第65章 呀 小可爱们,这里是某江的花式防盗章,六小时后系统会自动替换哒~ 辰夜独自坐在小溪边,托腮望着溪水叮咚淌过。半个多月前,他被人从这条小溪里捞了起来,睁眼便看到了一个俊秀的布衣少年。 “少主你终于醒啦,担心死我了!”巫晓惊喜万分,一把将他紧紧拥在了怀中。 当时辰夜根本听不懂巫晓在说什么,只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对方,还有这个陌生而美丽的世界。 直到那天深夜,辰夜脱光衣服对着铜镜审视自己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貌似穿越了。现有的这副身体修长挺秀,腹肌练得均匀健美,还有两条性感的人鱼线。 “天呐,瞧这身材!”他兴奋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还把亵裤扯开来瞅了瞅,瞬间有种想喷鼻血的冲动。 “还有这脸也绝了,我都要爱上自己了!”辰夜对着铜镜臭美了好久,这俊美邪气的脸庞,漆黑如墨的长卷发,活脱脱就是一骚包嘛! 记得穿越之前,他正趁着中秋和自家老姐游山玩水,那时老姐在峭壁上发现了一段古文,便攀在围栏上凑过去拍照。不料栏杆突然断裂,老姐身体一歪就要掉下去,辰夜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下一刻两人就摔下了万丈悬崖…… 等辰夜醒来后,老姐早已不知去向,而自己竟身在两千年前的夜郎古国!古有成语夜郎自大,其实夜郎并非自大,这里是汉代西南夷中最繁盛的大部族。 初来乍到时,辰夜完全无法适应古代生活,刷牙靠咬树枝蹲坑还没手纸,最抓狂的是没有手机,没有无线网,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他感觉已经彻底告别现代生活,告别自己热爱的网配生涯了。 “看来只得认命喽!”想着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辰夜也没指望能活着穿回现代。 眼下,他正处于最繁盛的金竹夜郎时代,也就是西汉末年,此时夜郎已经是汉朝的邦国。在这里除了民族语,还有许多人也说汉语,但腔调变化还是挺大的。 辰夜初次听到人们讲话时,那感觉就像在听人念咒一样。好在他作为声优出身,学古腔那是一溜一溜的,没多久就和身边的人混熟了。 他这才得知自己在深山巫族部落,而这副身体的原主就是巫族少当家。不过他和原主还挺有缘的,因为原主名叫巫辰夜,而他姓辰,名字就叫辰夜。 每到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时,辰夜脑海中还会浮现出原主的记忆,他总是听见原主不停地在喊:“姐!姐!你在哪里?” 辰夜这才恍然明白,原主竟也有一个姐姐!她不仅是巫族最卓越的占星师,还是前代夜郎王朝的大祭司。然而这样一个优秀的姐姐,却在半年前离奇失踪了。 偶然的一天,原主在整理姐姐的房间时,发现了一册古老的手扎。上面记载了各式各样的宝石,其中有数件宝石被姐姐用红色字迹圈了出来,并标注了宝石目前所在的位置。原主不明白姐姐的用意,但他觉得这一定是她留下来的重要信息! “姐,你等着我。”原主为了查出姐姐的下落,暗下决心把这些宝石全都偷出来。于是,一代神偷便因此诞生了。 融入原主的记忆碎片后,辰夜不禁推测,当初和老姐一起摔下悬崖,既然自己穿越过来了,那她有没可能也穿过来?自家老姐跟原主的姐姐会不会也有什么联系? 为了找到自己的亲人,辰夜打算顺着原主这条线索,继续盗取手札上标记的宝石,这便是他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老姐,你等着我。”辰夜知道,自己说这话时眼神和原主一样坚定,也许正是由于这样一种强烈的共鸣,他才跨越时空来到了原主的身上。 不过要想顺利偷到宝物,辰夜必须学会原主的技能,所以他不得不刻苦钻研幻术。 这天午后,他照常来到溪边研磨致幻药草,并对着水中倒影练习眼神,心中告诫自己:“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幻术师,首先得有一双能蛊惑人心的眼睛。” 正当他沉浸在幻术世界里时,巫晓兴高采烈地跑过来道:“少主,这儿有封来自都城.的信!” “谁寄来的?”辰夜好奇地接过信件一看,信封用的是昂贵的牛皮纸,充分彰显了寄这封信的人地位之尊贵。然而他还不太认识复杂的古文,只得让巫晓念给他听。 “夜君亲启,本月十四日酉时,家父将为小妹在竹王府举行换裙礼,为谢救命之恩,诚邀公子前来相庆,愿共度花月良辰。” 巫晓声情并茂地念完,冲辰夜挤了挤眼睛道:“落款是竹阳,这个竹阳是谁啊?” 辰夜掏出一块半月形的璞玉,一边把玩一边道:“竹阳是竹王府的大少爷,他还有个妹妹叫竹雪,也就是上次我们去都城买药时,半路上救的那个小姑娘。” 巫晓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然后又不解道:“不对啊,在我们夜郎各大部族,女子年满十六岁才会举行换裙礼,可我看那小姑娘顶多七八岁的样子!” 辰夜笑着摇了摇头,他曾向族人打探过,竹王府是都城.的名门世家,而竹王氏族更是皇亲国戚。据说竹阳和竹雪是孪生兄妹,可这妹妹不知害了什么怪病,八岁之后便不再长身体了,一直都保持着女童的模样。 “我看这换裙礼咱还是别去了,这人邀请少主准没啥好事!”巫晓想起那日竹阳的夺命飞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人家都邀我共度良辰了,叫我怎么忍心拒绝?”辰夜神秘一笑,说着看了看手中的璞玉,心知竹阳邀他去参加换裙礼,八成是为了要回这块玉。 此刻辰夜终于明白,上次听小丫头说起竹王府时,他为什么会觉得耳熟了。因为他曾拿着原主姐姐的手扎,找人一页一页的念给他听,而手扎中标记的夜明珠便是藏在了竹王府! “目标锁定夜明珠,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辰夜盘算着这次赴约参加换裙礼,无疑是潜入竹王府的大好机会。算算时日,离小丫头的换裙礼还有三日,辰夜交托好族内事务后,便带着巫晓向都城出发了。 二人乘船穿过繁华的牂牁江,再向西行百里,次日便抵达了都城边境。见天色已晚,二人就在边城小镇找了家客栈,点了几碟小菜坐下来吃东西。 此时旁边正坐着三个市井小民,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近来的奇闻异事。其中一人神秘地拿出一张画道:“瞧,这个就是神偷的最新画像,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嘞!” 巫晓听他们在讨论神偷,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去。只见画上是一个姿容绝色的绯衣女子,三人看得啧啧惊叹,巫晓禁不住插话道:“我就觉得神偷是个绝世美人呢!” 辰夜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虽说这原主是长得挺俊俏,但也不至于被当成女人吧?再说原主也藏得忒深了,巫晓形影不离的跟着他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他就是神偷本尊。 “依我看你们都错了,这神偷准是个男人。”辰夜抱起手臂,不悦地说了这么一句。 巫晓立即争辩道:“才不是呢!少主你是没听说,上次神偷在宫里不小心被皇子撞见,皇子惊艳于神偷的美貌,从那以后便夜夜大开宫门,只等着神偷回头再盗一次。你说如果神偷是个男人,又怎么会叫皇子如此着迷呢?” 还不等辰夜回答,旁边那桌人又道:“这位公子就孤陋寡闻了吧,据说皇子对神偷念念不忘,而这幅画就是皇子亲手所画,被人悄悄临摹后才传至民间的呢。” 辰夜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吐槽这皇子什么眼神呐。这时旁边那桌人话锋一转,又谈论道:“话说神偷这次可要大难临头了。” “什么大难临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巫晓激动地拍桌道,这辰夜都还没着急呢。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由于神偷三番两次盗窃皇宫,夜郎王便派人从中原请了一位名捕回来。传说这人办案时料事如神,聪明果断,手下几乎没有逃脱的罪人,就连大汉帝王都对他青睐有加呀。” 辰夜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心想原主顺风顺水的偷了三次,这才刚轮到他上场怎么就碰到这么厉害的对手?于是他便一本正经的问道:“那关于这位中原来的名捕,你们可还听到其他的消息?” “据说他是汉朝的将门之后,由于家道中落才做了捕快,而他本人生得十分英俊,前些天刚到皇宫那会儿,还引得不少女子驻足围观。但他总是一副冰冷态度,哪怕看到美艳的公主也没有丝毫动容,因此还被陛下戏称是铁面神君呢。” 听到这里,辰夜便脑补出了一个禁欲系的面瘫美男,别说还真想会他一会呢! 翌日黄昏,辰夜带着巫晓如约来到了竹王府。放眼望去琼楼玉宇群相呼应,王府门口张灯结彩,宾客们抱着贺礼纷沓而至。 “不愧是竹王府,真的好气派哇,瞧那鼓楼都比我们那儿山高了!”巫晓啧啧惊叹,边走边打量前来庆祝的贵宾,嘴巴一直都没合上过。 辰夜仰头望向辉煌气派的大门,想着要在这里上演一场偷盗大戏,他的心情就像大考前一样激动紧张。 “看来是时候发出通告了。”辰夜眼珠左右扫了一下,此刻并没有人注意他。于是他迅速扬起手臂,一道灰影从空中急掠而过,准确地落在了头顶那块牌匾中间。 做完这个动作,辰夜就势指着牌匾道:“阿晓,你瞧那儿是什么?” “天!竟然是神偷的神符!她要来竹王府偷东西啦!”巫晓激动得一蹦三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而辰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四周宾客登时都望了过来,只见一张黄色神符赫然贴在门匾上,那可是神偷即将出现的标志物!宾客们登时炸开了锅,指着神符纷纷议论起来。 第66章 呀 “你……你!”鬼尧狠狠瞪着辰夜,捂住命根处弓着身体,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辰夜得意地勾唇一笑,反身一脚将鬼尧踹到了地上,再举起木桌往鬼尧背上一砸,砸得鬼尧爬都爬不起来。然后他又上去补了好几脚,踢得鬼尧呻.吟着满地打滚。 估摸着鬼尧应该无力反抗了,辰夜又骑到鬼尧身上,甩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我还给你!你觉得我很下贱是吧,那被我这贱人暴打的感觉如何?” 鬼尧疼得满头大汗,根本说不出话来,不料辰夜又甩手抽了自己一耳光,比先前打得更重更响,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这一巴掌我替舜打的,你要知道我是你弟弟的恋人,而你今晚对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对舜的极其不尊重,你这样会伤了他的心。” 鬼尧怔怔看着辰夜,这种人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 “我喊你一声尧哥哥是尊敬你,但你若再像之前那样刁难我,我也绝不会客气!”辰夜说罢推开鬼尧站了起来,然后找到散落在房间里的衣物,把衣服穿好。 鬼尧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劲,这才冷静下来道:“今晚的事是我做得过分了,但我还是要请你离开我弟弟。他应该像正常男子那样,娶一位贤妻生儿育女,给我们卫家延续香火。” 辰夜呵呵笑了一声,“你们卫家又不是一脉单传,要延续香火你自己不就可以了吗?” “我不行。” 辰夜不明白鬼尧的意思,这个不行是指哪里不行,难道是刚刚抓的那里不行? 鬼尧看了床上的风舜一眼,“我从小就喜欢舜,开始只是兄弟间的喜欢,但随着年龄增长,我对他的感情越来越不正常了……我会趁他睡着的时候偷亲他,也很喜欢摁着他一起洗澡,还喜欢趁机摸他的身体。那时我们也才十岁,舜很单纯,可我心底却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后来因为家里遭劫,我和舜被迫分开了。我渐渐长成了一个少年,常常对着镜子想象弟弟长大后的样子,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那些年我也试着接触过女人,但碰起来感觉很恶心,无论什么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只有跟弟弟在一起的时候,我心底才会有那种痒痒的感觉。” 辰夜有点瞠目结舌,他以为鬼尧顶多是个弟控而已,没想到这么严重…… 只听鬼尧又道:“尤其是当我只剩下弟弟一个亲人后,我对他的感情就越来越控制不住了,这便是我明明活着却还要躲起来,不肯与弟弟相认的原因之一。” 辰夜不禁叹了一声,“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 鬼尧支撑身体站起来,走到辰夜跟前道:“你想过没有,你若跟舜在一起,他要遭受多少白眼多少辱骂?且不说你俩都是男人,就凭你这仇人的身份,他就要被人骂作不孝子,还要在内心谴责自己,你觉得他会幸福吗?” 辰夜没好气道:“我也懒得解释了,反正阴安侯家的仇恨与我无关。” “无关?那我们去杀你姐的时候,你能袖手旁观吗?若能那就与你无关,若不能,那么只要你还待在舜身旁一天,就会让他陷入两难的处境中。” 辰夜顿时语塞,因为他至今还没确定,原主姐姐跟自己老姐到底有没有联系,所以他是绝不能袖手旁观的。 鬼尧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小药瓶,“这是忘情蛊,是我师父穷尽一生研制出来的蛊,吞下它就会忘记自己的恋人,不再为情所困。你们不可能的,请你忘记他吧。” 辰夜盯着那瓶蛊咬牙道:“哪怕你讨厌我恨我,拿刀砍我都没关系!可你竟然叫我忘记他,难道就连我单方面喜欢他都不行吗,你凭什么要求我这么做?!” “我作为他唯一的亲人,有权阻止他误入歧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应该离开他,放他过正常人的生活。” 辰夜冷笑两声,“说什么为了他好,你完全就是自己偏执,你这种人都不配做他哥哥!” 鬼尧被这话刺得震了一下,“你说我不配做他哥哥?我从来不让人看我的身体,你知道为什么吗?”说着就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然后将上衣扯了一半下来。 只见鬼尧身上布满了刀疤,就像一条条黑虫子爬在身上似的,看得辰夜触目惊心。 “这些年来,我独自酝酿着复仇大计,每当我想念舜的时候,就会悄悄回长安看他。我多么想和他相认啊,但又不想把他牵扯到仇恨里,每次都只能远远的看着他。当我实在压抑不住时,我就在自己身上划一刀,日积月累就变成了这样。” 辰夜不禁怒吼道:“我说大哥你脑袋是不是有坑啊!你弟弟武功高强人又聪明,你跟他一起复仇不行吗?非要一个人暗地里捣鼓,还搞起自残来了,你这么傻叫你弟弟怎么想?” 鬼尧苦笑着穿上衣服,“舜是我掌心里的珍宝,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我不想他陷入仇恨的凶险中,只想他无忧无虑的活下去。不过你说得也是,如果有弟弟一起复仇,这条路我不会走得这么辛苦。” “在得知你的身份后,我很想一刀捅死你,就像你姐当年刺杀我爹一样。但是舜喜欢你,我伤害你就等于在伤害他,所以我只能拿出这瓶忘情蛊,这是我能够做出的最大的妥协。” 鬼尧直勾勾的盯着辰夜,“卫家不能断子绝孙,所以我无法容纳你,你和我之间舜只能选一个。要么失去恋人,要么失去亲人,你也可以替他选。” 沉默良久,辰夜才幽幽开口道:“我明白了,我走便是,不过这药我不会吃的。你也不要得意,我走并不是向你妥协,而是因为我不想他夹在中间为难。” 鬼尧松了一口气,但想着随侯珠还在辰夜手里,珠子里的宝藏不能被敌人抢走,于是又道:“在你离开之前,请你把随侯珠还给舜,那是我们卫家用血和命换来的东西,相信你也不会昧着良心拿走吧?” 辰夜点了点头,低头时眼眶已经泛红。而床上的风舜睡得深沉,至始至终没有丝毫知觉。 第二日晴空万里,峡谷间风景秀丽。辰夜和风舜骑在獒犬上,在无边的荒野上飞驰。 两人上午在荒林里猎捕野兔,下午又在溪边生火烤起肉来。眼看兔子肉越烤越香,两犬急得嗷呜呜乱叫,围着主人们摇头摆尾蹭来蹭去。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是不是我哥昨晚跟你说了什么?”风舜关切道,他感觉辰夜一整天都笑得很勉强。 “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你尽在这儿瞎操心。”辰夜挤眼一笑,撕了一条兔腿给风舜。 兔子肉烤的外焦里嫩,两人吃得津津有味,再配上这山河美景,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吃饱喝足后,他们依偎在两犬怀中看风景,辰夜将脑袋枕在风舜肩上,喃喃道:“我多么想和你这样一直到永远。” “那就到永远,什么都别想了。”风舜揽过辰夜的脸吻住了他,同时手探进他的衣服里爱抚。辰夜也动情地回应着恋人的吻,与他互相抚摸着身体各处。 风舜的手渐渐探进了辰夜亵裤内,“前些天我吃醋把你弄得很疼,后来我越想越愧疚,总觉得要补偿你什么。”说着就将那里的东西掏了出来,经过方才的吻那处早有反应了。 “你不会是想……”辰夜脸上一红,正想推开风舜,而风舜已经低头含住了那里,温软的舌头贴在柱身上舔舐着,带来一种滑腻酥麻的快感。而且看着风舜含着那处吞吐,那张英俊的脸被撑得微微变形,心里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辰夜舒服得抬头看天,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身下温暖的触感几乎将他吞没。他咬住下嘴唇轻呼一声,体内的燥热便一阵阵喷涌出来,然后被风舜全部吞在口中。 “啊……你快吐出来啊!”辰夜急得满脸通红,只见风舜温柔的笑了笑,用手指拭去了唇角的白色浊液。那表情特别勾人,以致辰夜把持不住一把将风舜扑在了地上。 “我要你,现在就要和你做。” “可咱们在外面呢……”风舜扭头看了看四周,不远处的田野上还有族人在耕作。 于是辰夜便要两只獒犬卧在地上,围成一个半圈,然后躲在两犬身后做坏事。他赤着身体跨坐在风舜腰上,阳光将他的肌肤衬得白皙动人,唇边那抹笑意更是风情万种。 “你个小坏蛋,带坏那两只怎么办?”风舜满眼的笑意,看辰夜坐在自己身上动,红着脸娇声喘息汗水淋漓,他就觉得特别享受,好想这样一直看下去。 辰夜痞兮兮的一笑,“反正它俩都是母的,就算带坏了又能干啥?” 随着动作的起起伏伏,敏感的地方互相摩擦,带来一阵阵触电般的感觉。在濒临某个临界点时,辰夜忽然停了下来,喘息着贴在风舜耳边道:“我想你像上次那样粗暴的对待我,狠狠的贯穿我,虽然有点痛但是我喜欢。” “好,那你可别喊疼。”风舜翻起来将辰夜按在身下,继续冲撞着他的后.庭,一次又一次进入到温暖窄小的最深处。辰夜的声音愈发*难耐,风舜光是听那声音就受不了,胯间进攻得愈加疯狂,体内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雪獒听到主人的叫声,一直在不解地歪脑袋,发出低沉的嗷呜声。而青獒则在一旁兴奋地摇着尾巴,想扑上去和两位主人一起打架。 彼时不远处的田野间,鬼尧正拎着竹篮采摘青菜。他无意抬头朝溪边看了一眼,只见两只獒犬卧在岸边,而辰夜躲在獒犬后面,身上似乎没穿衣服。他没看到弟弟的人影,但他猜弟弟就在辰夜身下,一时心痛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我偏偏就是你哥呢?”鬼尧低眉呢喃,如果有来生,他一定不会再做他的兄弟。 一双白鸟从天边俯掠而来,到田野上空时瞬乎掠起,一起冲上了极乐的云霄。 *后辰夜依偎在风舜怀中,本来好端端的却忽然泪流满面,风舜立即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又弄疼你了?” 辰夜咬唇摇了摇头,将风舜紧紧拥入怀中,用力到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到底怎么了你?”风舜说着忽觉耳后一阵刺痛,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怎么都没料到,辰夜也会用针封他的睡穴。 “对不起,我没办法跟你告别。”辰夜不舍地抚摸着风舜的脸颊,他打算先离开一段时间,去求证自己老姐和巫天宠的关系,等确认好了之后,他会回来找风舜说个明白。 “你尧哥哥很爱你,你们兄弟以后要好好的。”辰夜说罢,将身上的随侯珠解了下来,放在了风舜的掌心里。 夕阳西下,辰夜带走了雪獒,留下青獒陪风舜。他一路回了好几次头,风舜就那么沉睡在青獒怀里,丝毫未察觉他已经渐渐远去…… 第67章 呀 翌日中午,阳光射进厢房内。 风舜这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他发现了手里的那颗随侯珠,还有辰夜和雪獒都不见了,只得跑去厅堂里质问自己哥哥。 “他为什么不告而别,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风舜见哥哥不说话,觉得哥哥是在默认,气得一把掀翻了跟前的木桌,桌上的饭菜顿时哗啦碎落满地。 鬼尧没好气道:“我只是叫他走又没叫他去死,你至于跟我发这么大火吗?清醒点吧,你跟他没有结果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拿到另一半随侯珠,然后去寻找随侯珠背后的宝藏,只有利用这笔宝藏我们才能手刃仇敌啊!” 风舜没心情听哥哥在说什么,随手操起行李就往门外跑。管他什么仇敌也好宝藏也罢,什么都没有他的辰夜重要! “给我站住!此刻你若去找他,以后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哥了!” 风舜在门口顿了顿,然后继续大步离开。鬼尧见状甩手就是一枚金针,扎在了风舜背后的穴位上。风舜的步伐顿时僵住了,浑身像魔怔了一样动弹不得。 鬼尧便走到风舜跟前道:“你真的越来越不懂事了,你以为哥不会把你怎样吗?哥说过了,把我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着便拿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枚红色药丸,仔细一看其实是只蜷缩的小虫子。 “我不要,我不吃那个!”风舜惊恐道,他猜那个应该就是哥哥之前说的秘药,吃下去就能忘记自己的恋人。 鬼尧一把扼住弟弟的咽喉,强迫他把蛊虫吞了下去,“忘了他吧,忘掉跟他有关的一切!重新做回一个正常人!” 风舜怨恨地瞪着自己哥哥,红着眼眶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就算我真的忘记了,只要让我再次遇见他,我一样还是会爱上他!无论让我忘记多少次,我的心也一定会记得,我就是这么无可救药!” 他说着无力地倒下来,被鬼尧接在了怀中。 鬼尧用拇指拭去弟弟眼角的泪光,“那哥就跟你赌一场,若你醒来真的还记得他,哥哥就成全你们,做你们的证婚人!” 天空灰霾,山峦叠翠,阴雨连绵不断。 辰夜总是走着走着,就不知道到哪儿了,他也经常忘记吃东西,饿得受不了才会想起来。就这样颠簸了十来日,总算是到了夜郎东境。 他停在溪边洗脸,恍然发觉自己瘦了一圈,脸蛋尖得只剩巴掌大了,看起来倒真像是个妖精了。还有跟着自己一路过来的雪獒,体型也没有从前健硕了,毛发也脏兮兮的。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辰夜抱了抱雪獒,它这样给风舜见了得多心疼啊。考虑到路途凶险,他便没带雪獒继续上路,把它放养在了附近的山里。 不久后辰夜进了郎岱城,只见大街萧条,人们纷纷闭户不出。许多地方已经人去楼空,想必是因为战争马上要爆发了,而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夜郎将在不久之后灭亡。 眼下辰夜只想去一个地方,那就是都城.的律令堂。他打算去找酒夫人问个明白,如果酒夫人就是原主的姐姐,那他的老姐在哪里?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到了这个时代,那他之前辛辛苦苦偷了那些宝物,又有什么意义? “老姐,我好想你啊!”辰夜望着灰蒙的天空,不知不觉来这里已经大半年了,印象中老姐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老姐跟原主姐姐并没有联系,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当然而已。 到了牂柯江岸,辰夜才发现所有船都停止通行,港口只泊着几艘晋家的商船。船上冷冷清清的,看样子也是无人照看的空船。但他要去都城,就必须从这儿过江。 码头旁一家破败的茶铺里,一名青袍男子正靠在长椅上小憩。这时一名随从走上来道:“侯爷,咱们真的该启程了,都城已经被汉朝的士兵包围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杀到咱们这儿来,再不走只怕真的走不了。” “再等两天。”晋斯疲倦地睁开眼睛,然后起身撑了个懒腰。这时他余光瞥到码头有一个人,那玄衣背影和长卷发甚是熟悉! 晋斯立即冲出茶铺,欣喜若狂地喊了一声:“你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辰夜回眸一笑,“好久不见啊。” “终于等到你了!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怎么瘦了这么多?”晋斯激动地扶住辰夜的肩膀,感觉他瘦的只剩骨头心疼极了。 辰夜黯然摇了摇头,望向江对面的城池,“我想过江去都城,你们家的船能开吗?” “都城那边已经被士兵包围了,现在不能过去,我在这儿守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夜郎这地方已经不能待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晋斯说着就拉住辰夜要走,却被辰夜一把挣开了,“去哪儿,我现在只想过江。” “跟我回东瀛,我在京都买了一套宅子,那里没有战争,我们可以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 辰夜感动地笑了,可还是狠下心道:“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也谢谢你这么喜欢我,但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说过了,我心里那个人不是你,那个要陪你共度余生的人也不是我。” 晋斯眼底掠过一抹讽刺,“你这么喜欢他,那他人在哪儿?现在战事纷乱,他心里若有你,又怎会让你孤零零的流落到这里来?” “随便你说什么,反正我不会跟你走的,现在我只想过江……”辰夜说着眼前一黑,忽然倒了下来,晋斯忙将他接入怀中,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于是晋斯把辰夜抱到附近的船上,然后催随从去找大夫过来。感觉辰夜身上很烫,晋斯便试了下辰夜的额头,发现他在发烧又忙去打水给他降温。随后大夫过来开了几副药,晋斯又亲自去给辰夜熬药、喂药。 忙完后晋斯便坐在一旁,痴痴地望着辰夜发呆。即便被辰夜一再拒绝,可他依然魂牵梦萦的想着他,越是得不到他就越不甘心,越不愿意轻言放弃。 “在你心里,当真一点位置都没留给我吗?”晋斯爱怜地抚摸辰夜的脸庞,只见他那俏脸蛋微微泛红,额上也渗出一片汗粒,隐隐还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 晋斯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来,将辰夜的衣袍一点点的褪下来,然后俯下脸去亲吻他的胸前的蓓蕾。辰夜似乎察觉到了胸前湿滑的感觉,迷迷糊糊地噫了一声,那睫毛微微含泪的模样甚是动人。 “我真的好想得到你,醒着的时候在想,做梦的时候也在想。”晋斯嗅着辰夜身上的异香,越来越无法压抑心中的感情,他想就这样吻遍辰夜全身。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只会让辰夜更加讨厌自己,可他真的忍不住了,他已经忍耐太久了! 晋斯似乎魔怔了一般,伸手扯下了辰夜的亵裤,他那里像蜜桃一样粉嫩可爱。晋斯咽了咽口水,犹豫着探下手去爱抚那柔嫩之处,迫不及待的想进入辰夜身体里,想听他在自己身下难耐的娇吟,想将自己的爱.液都注入他体内。 就在这时,辰夜微微弓了一下身体,闭着眼睛呢喃道:“舜……是你吗?” 只这一句,便将晋斯的满腔欲丨火都浇灭,他那只手才刚触到辰夜身下,又缓缓撤了回来,然后替对方穿上了衣物。因为辰夜心里期待的人不是自己,就算勉强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啊。 爱不能,求不得,世间最悲凉的事莫过如此吧? 到了晚上,辰夜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见晋斯正坐在床头,疲倦的用手覆着额头。 “我一直在想,当初我们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为什么突然之间你就离我远去了。我是哪里不如他,是我对你没他好,还是我不够爱你?” 辰夜苦涩地笑道:“别傻了晋斯,你哪儿都很好,但我这种人不值得你喜欢。劝你还是早点回东瀛吧,也许那边有真正值得你的人在等你。” 沉默,长久的沉默。 辰夜望向窗外的江景,“最后想拜托你一件事,能派一艘小船送我过江吗?” 晋斯不解道:“你为何执意要过江?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执着?难道他在那边等你吗?” “与他无关,也许我的亲人在那边等我,我非去不可。” 沉思片刻,晋斯这才道:“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过江,让我再为你傻最后一次,你烧还没退今晚就早些休息罢。” 辰夜投来感激的眼神,他忽然在想如果没有风舜,自己应该会喜欢晋斯的吧?只是心里有了风舜,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因为爱情就是这么霸道。 翌日天亮,江面上雾霭茫茫,小舟漂泊于大江中央,隐隐能窥见江岸那边汉军的营地,目测至少有三万人驻守。 晋斯让船家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泊岸,临别前辰夜抱了一下晋斯的肩膀,“谢谢你,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说罢转身跳下了小舟。 “要不我陪你去找你的亲人?”晋斯担忧道。 “不用了,谢谢你,但真的不用。船家,快送侯爷离开这里吧!”辰夜挥了挥手,随后蹿进了一旁的林子里,像只兔子似的很快没了影儿。 那一刻,晋斯真的很想追上去,但他知道就算追上了他的人,也追不上他的心。纵然心中还有千万个不舍,但到最后都化作了一声珍重。 辰夜躲在一棵榕树后,凝望着晋斯的小舟渐渐远去,一滴泪倏然划过脸颊。他对晋斯多少还是有感情的,虽说达不到恋人的程度,但肯定已经超越了友情。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这一别,或许就是一辈子了吧。 林子里光影斑驳,穿过树林应该就是城墙了。然而辰夜却惊奇的发现,这林子里竟还躲着十来个难民。见他过来了,他们都警惕地举起了木棍,他慌忙举手投降道:“别动手,都是自己人!” 难民们正在犹豫要不要放下武器,谁料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了士兵们的吆喝声:“给我搜,那些人就在附近!” 第68章 呀 小可爱们,这里是某江的花式防盗章,六小时后系统会自动替换哒~ “受死吧!”一名武士将风舜绊倒在地,另一名武士则趁机一刀飞砍而下。 就在刀锋落下来的瞬间,前方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铜锣声。武士的刀骤然止住,三人不禁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正站在门口的灯盏下。 “看好了,我有东西要送给诸位!”辰夜说着将铜锣甩到一旁,信手抛出一条轻盈似透的红练,曼陀罗花粉便随之在空中飘散开来。 武士们只嗅到一股奇香,眼神渐渐变得麻木起来,忽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这是因为致幻花粉能麻痹人的神经,在幻术师未下达精神暗示之前,他们会陷入短暂的迷茫中。 “跟我来!”辰夜拽住风舜的胳膊就往外跑,心想要不是这货挂了雪獒会难过,他才不会冒死回来救他呢!风舜疼得睁不开眼睛,只得稀里糊涂地跟着辰夜逃跑。 辰夜一路避开有守卫的地方,拉着风舜藏到船尾处的角落里。风舜靠着木壁滑坐下来,抚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一身罩甲已经染成了血衣。 借着船楼窗口.射过来的微光,辰夜发现风舜眼角竟渗出了血滴,便伸手抚住对方的脸颊道:“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风舜本能地摆头想要拒绝,但听出是辰夜的声音忽然一愣,这家伙怎么会在这艘船上?果然他就是盗贼本人吗? 辰夜小心翼翼地撑开对方的眼睑,见他眼球上布满黑色血丝,不由得惊叹道:“你这双眼睛如果不作处理,怕是要废了啊!” 风舜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问道:“你有没有好好照顾雪獒?” “我说面瘫哥你都快瞎了,咋还惦记着你的狗啊?” “它不是狗,是我的兄弟。”风舜平静道,眼角的血滴还在不断往外渗出来,看起来真叫一个瘆得慌。 “我是该笑你执着,还是该替雪獒感动呢?”辰夜眼神隐隐闪烁,想着风舜正值大好年华,就这么瞎了怪可惜的。 无奈之际,辰夜脑海中灵光一闪,眼前又浮现出了原主的记忆。 “我好像有办法救你了!”辰夜兴奋道,从衣服里掏出自己的血玉抹额,再从上面的流苏里摸出四枚毒针来。他找到风舜眼部的晴明穴和承泣穴,对准穴位迅速扎了下去。这银针上淬着曼陀罗的剧毒,会通过穴位迅速扩散到眼球,与原来的毒素相互克制,能暂时阻止毒素继续扩散。 眼部传来强烈的灼热感,风舜疼得满头大汗,他咬牙想把银针拔下来,不料辰夜却一把扣住他的双手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毒瞎,要么相信我。”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风舜在心中问自己,经过一阵强烈的灼热感后,眼部便渐渐失去了痛觉。 这时辰夜又将银针都取了下来,然后跪在风舜跟前,用指尖撑开他的眼睑,抬起下巴朝那沾满毒血的眼球上舔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风舜惊呼一声,撑开双臂欲图推开对方,忽觉柔软湿热的舌尖滑过眼球,他身体一颤,脸颊上不由得一片火热。他习惯与人疏远,从未与谁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更何况对象还是一个男人! “别动,我替你把毒素舔干净。”辰夜含糊着声音道。由于原主从小修炼幻术,长期服食曼陀罗花粉,这副身体早已是剧毒之体,一般的毒根本就毒不到他。 “不行,这样你也会中毒的!”风舜推开辰夜的肩膀,挣扎着扭头想要推开他。慌乱中嗅到对方身上的异香,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晋侯府那个古怪少年也是辰夜啊! “老子叫你别动!”辰夜一把扣住风舜的下颚,将他狠狠摁在木壁上,俯下脸来继续舔舐着他眼球上的毒血,动作疯狂而又温柔。 风舜忽然停止了挣扎,温润的气息不断扑在脸颊上,酥酥的痒痒的。胸口忽然突突跳了起来,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他仿佛还能看见辰夜俊美的脸,还有那邪魅的眼神。 片刻之后,辰夜这才松开风舜,风舜也将脸撇了过去。意识到这股暧昧的氛围,辰夜不禁红了脸颊,风舜明明就是他的头号敌人,只要这货还活着就会来抓自己,他干嘛还要豁出命来救他啊? 这时辰夜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跟晋斯打起来?” 风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想谋杀晋侯,被我无意撞见了。” “所以他要杀你灭口?”辰夜拍拍衣摆站起来,“人家背地里准备谋杀,怎么就你撞见了,你这叫管得巧死得早!反正跟我也没关系,我对你仁至义尽了,后会无期!” 辰夜嘲讽完扭头就走,不料风舜闭着眼睛胡乱一抓,刚巧抓住了他的手。他诧异地回眸望向风舜,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像触电般松开了他的手。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辰夜愣了一愣,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呵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急忙抬头一望,发现甲板那边有群黑影正向这边过来。他暗叫糟糕撒腿就想跑,但看风舜还瘫坐在那里,只得无奈的叹了句:“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江面上波涛汹涌,楼船后方悬着一条独木舟,这是辰夜专门准备着逃生用的。他先将木舟抛到水面上,然后将风舜推了下去,风舜有伤在身眼睛又看不见,就那么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小舟上。 “站住!”追兵们发现了船尾的动静,一行人正迅速朝这处赶来。 辰夜赶紧往下一跳,整个人猛地扑在风舜身上,砸得他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小舟被撞得在水面打起旋来,辰夜挣扎着摸到船舷,用匕首把绳子割断了。突然一个浪花打过来,险些将小舟掀翻,同时也将他们冲远了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两队守卫在围栏前依次排开,而晋斯出现在了守卫最中间。他望着已经漂到六七丈远的小舟,阴沉着脸道:“去拿神臂弩和捕鲨网过来,射他们的船!” “挖槽,桨在哪儿呢?”辰夜一看船上那架势,慌忙把风舜拽过来,想跟他换个位置去划桨。忽然间只听得嗖的一响,一支利箭正朝二人攒射而来。 “小心!”辰夜急忙推了风舜一把,不料那支箭竟贯穿了自己的肩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他的脑袋瞬间停止了思考,身体也被箭尾的渔网罩住,整个人僵直的向后倒去。 “你怎么了!”风舜焦急的喊了一声,胡乱地伸手想拉住辰夜,不料小舟突然翻了,两人都噗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这时晋斯一把夺下守卫的弓箭,狠狠摔在了甲板上,“叫你射船不是叫你射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还不快把渔网拉回来!”晋斯怒叱一声,亲自冲上去拉绳子,旁边两名守卫也一起帮忙。 片刻后,渔网终于被拉了上来,但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只有昏迷的风舜倒挂在网上。他的腿被缠在了渔网边缘,而渔网中心像被什么怪物咬了一样,破了一个大窟窿,其上还隐隐沾着血迹。 “怎么会这样……”晋斯感觉站都站不稳了,因为眼下唯一的可能就是,辰夜的血引来了鲨鱼,然后被鲨鱼一口吃掉了。 “他不会死的!”晋斯失控地抱住脑袋,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他气辰夜以弟弟的模样来欺骗他,更气辰夜用弟弟的口吻说出那些话。他好奇辰夜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想把辰夜抓回来谈一谈,但从来没想过会害死辰夜啊! 七日之后。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晋斯坐在码头的茶铺里,望着江面怔怔出神。他已经放父亲回了扶桑,也继承了晋侯府的家产,但至始至终没有一丝喜悦之感。哪怕寇文来找他寻欢作乐,他也提不起一点儿兴致。 “叶茶啊叶茶。”晋斯摇晃着茶杯碎碎念,想想他对自己了若指掌,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心底再一次隐隐作痛。如果说之前都是半开玩笑似的引诱他,那么晋斯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动情了。 这时一辆马车辚辚经过茶铺旁,车帘被掀开了一角,里面那人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用唇语说了句保重。 “风公子走好,我就不送了。”晋斯淡漠道,他不仅没有杀风舜,还治好了他的伤。而风舜亦与他约法三章,绝不将之前的事泄露出去,两人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马车一路行驶而去,回到竹王府后,风舜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他举起一面铜镜打量自己的眼睛,他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但由于毒素的作用,瞳仁变成了诡异的深紫色,就像雨后的丁香一样妖娆。 在常人看来,他这种瞳色是病态的,但他并不在乎外界的目光,只是每次看到这对异样的眼瞳,他就禁不住想起那家伙,只可惜……他搞不懂自己,这毛贼死了他明明应该高兴啊,可他却老是觉得空空落落的。 三天后,风舜给夜郎王写了一封信,澄明神偷已经落江身亡的事,请求批准他返回中原。这天他正在房中收拾行李,竹阳忽然破门而入,兴奋地大喊道:“你不能走!看这个!” 风舜诧异地抬头一看,只见竹阳手里正举着两张符,那种黄底红字的神符可是某人的标志物! “就在昨晚,神符又撒得皇宫满地都是!这说明神偷还没有死,所以在抓到他之前你不能走!” “你没骗我?”风舜按捺着心中的欣喜,想着现在才月初,按那家伙的惯例不会这么早发通告,没准儿这是竹阳为了挽留自己耍的花招呢。 竹阳一把搂住风舜的肩膀,“骗你干嘛,不信你去宫里问问!” 风舜唇角浮出一抹笑意,随手将行李扔到一旁,没抓到你我才不走呢! 第69章 呀 桌上的菜肴冒着热气,羽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中泛着杀手惯有的漠然之气。 辰夜心中有点忐忑,拿起筷子夹了两块肉在羽生碗里,一面逢迎地招呼羽生趁热吃,一面装作不解道:“我姐怎么惹你啦,你好像很不喜欢她?” “说起来,若不是你那个该死的姐姐,我们也不会相识。她从十五岁起跟随主上,而我则是自小就跟着主上的,她负责给主上收集各种珍宝,而我的任务是替主上杀人。我和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直到那次她把你带了过来。” 两年前,巫天宠带弟弟来到了陈府,当时府上只有羽生留守。于是她便把弟弟塞给了羽生,说弟弟走火入魔需要照看两天,而她自己则匆忙执行任务去了。羽生本想着照看两天也无妨,不料巫天宠一出去就是两个月! 刚开始巫少主神志不清的,眼睛也看不见东西,经常拉着羽生的手喊他姐姐。羽生总是冷漠地挣开对方,“我不是你姐,别擅自碰我。” “别走啊……姐!”巫少主还是稀里糊涂的乱喊,每次一抓住羽生就不放手了。有时把羽生弄得不耐烦了,甚至想把他的手给剁掉。 羽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人,喂的药巫少主全都吐了,睡觉也老是踹被子,狂躁的时候还会咬舌头。有时情况突然,羽生怕对方咬断舌头,好几次都把手塞给对方咬。一天当中,羽生有十次想把对方掐死的冲动,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 这种情况出现改观是在半月后,巫少主渐渐恢复了神智,有时还会找羽生聊天。他原本是个矜持的人,但面对照顾自己的羽生,他却莫名充满了兴趣。 “羽生,你长什么样子?” “大概……像雪一样吧。” “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你很烦,再问就掐死你。” 羽生习惯性冷言冷语,但日子一天天流逝,他好像没那么讨厌对方了。虽然他的语气不太好,但他的嗓音天生就是轻柔的,就像他的脸天生就是俊秀的,他是个内外反差极大的人。 每次听到羽生的声音,巫少主就觉得他很温柔,总是在心底幻想着他的模样。 “羽生,如果我的眼睛恢复了,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你的脸。” “我没什么好看的,病好了赶紧滚吧。” 由于巫少主眼睛上蒙着布带,出门散步时他会扶着羽生的手。每次摸到羽生手上的牙印,他就会说:“就算你不给我看你的样子,只要给我摸到这样一只手,我也一定能认出是你。” 羽生浅笑不语,以前他只会在杀人的时候冷笑,还有面对敌人时自负的笑,然而跟这个病人相处了两个月,他反倒学会发自内心的微笑了。 在那年春夏之交,陈府后院开满了桐花,芳香暗涌。 巫少主站在花树下开心道:“羽生,大夫说我的眼睛明天就能拆了,太好了,终于可以看到你的脸了。”说着用手触摸羽生的脸庞,感受着他那精致的五官。 羽生怔怔凝视着对方,这一年他十八岁,而巫少主才十七,两人都是生得像玉一般的少年。 “我向来为人所憎恨,你是第一个期待我的人。”羽生说着倏然在巫少主额上亲了一口,对方脸颊上飘出两抹红晕,比西天的晚霞还要艳丽。 那一刻羽生终于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是一个像雪一样的男子,白发如雪,无情似冰,却独独只为他一人消融。 “那我们约好了,明天你要第一个出现在我眼前!” 羽生笑着答应了,然而那天半夜他临时有任务出去了。这一去就是七日,等他回来时巫少主已经回巫族了,两人就这样错过了。 “后来在巫族祭会上,我顺路去看过你。”羽生幽幽道。 那时巫少主一身鲜艳的红衣,手执折扇随着祭乐翩翩起舞,羽生惊艳得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等祭会结束后,羽生上前跟巫少主打招呼,对方却像不认识他似的,冷漠的走了开去。 “再后来呢?”辰夜好奇道。他猜原主并不是没认出羽生,而是在跟羽生赌气。因为明明约好了的事,羽生却没有遵守诺言,原主便愤然回了巫族。 事实也是如此,巫少主在和羽生错身而过之后,故意停在了不远处的小道上,就等着羽生追过来道歉。但羽生并没有追上来,而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在想自己是个杀手,怎么能对一个男人动情,这也太可笑了吧? 两人就这样再一次错过了,然而不久后发生了一场意外,却让羽生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你可还记得曾有人追杀你,叫你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 听羽生这么一问,辰夜忽然浑身一颤,因为他记起了曾经重复出现的一个梦,那个被人摁在水底溺死的噩梦! 羽生继续回忆起来,而辰夜就坐在他旁边,好奇地听他讲述曾经。 “大概就在一年前,你姐偷走了主上的宝物,随后便躲了起来。主上派人四处搜捕她,最后为了逼她出来,还派了高手去巫族刺杀你,得知这件事我立即赶了过去。” 那时羽生一路狂奔上了夜合山,不料还是来迟了一步,巫少主已经被人溺死,并扔在水里随着瀑布冲了下去。向来视人命为草芥的羽生,第一次为一个人的死感到心痛。 天空里飘着细雨,羽生失魂落魄地杵了一会儿,便顺着湍急的溪流一路往下,终于看那尸身被冲到了平缓地带。他正准备去把对方从水里捞起来,然而这时一个布衣少年赶了过来,抢在他之前把巫少主捞了起来。 接下来奇迹发生了,本该死去的巫少主,在布衣少年的呼唤之下,竟又苏醒了过来! “看到你活过来后,我便放心地离开了,想着日后有机会再找你。”羽生并不知道,那时醒过来的人是辰夜,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巫少主了。 听到这里辰夜大致明白了,羽生说的布衣少年就是巫晓。至于原主姐姐偷走的宝物,想必就是那颗随侯珠了,而她之所以要屠戮阴安侯家,恐怕是受了陈立的指使。 不过羽生讲了这么多,辰夜还是很好奇最初那个问题,原主究竟有没有跟羽生上过床,毕竟他很担心自己的贞操啊。 “你也知道我掉水里去之后,脑袋就有点生锈了,许多以前的事都记不太清楚了,那个呃……当初你除了亲我额头,还有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比如像之前那样压着我之类的……” 羽生这便凑到辰夜身旁,“以前我不小心抱了你一下,你都要脸红个半天呢。至于压着你之类的事,你若想我那样对你的话……不妨现在试试?” 辰夜赶紧挪到旁边椅子上,摆手道:“不不不,我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羽生狡黠一笑,这才正色道:“之前主上过来这里时,我之所以要你躲着,是因为你长得像你姐,万一主上认出你来定会要你的命。你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害的,我迟早要杀了她。” “谢谢你袒护我,不过我知道我姐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找她的。”辰夜心想如果告诉羽生姐姐在律令堂,他不就可以跟着一起过去了吗。 “你不是最喜欢你姐吗,这么快就出卖她了?” 辰夜赶紧装作悲愤道:“我都快被人活活溺死了,那女人都不肯出来救我,你说这算什么姐姐,其实我早就恨透她了!” 羽生一想反正目前军中无大事,倒不如跟辰夜去把那女人揪出来,也好给主上一个交代。 于是两人一起离开了军营,此时都城已经全线封锁,城墙内外都有军队把守。他们找到一处人少的角落,准备偷偷翻城墙过去。 辰夜望着高高的城墙,正想着要怎么翻过去,不料羽生竟一把揽住自己蹬墙而上,到了半城墙处再以剑插墙,奋力一跃便到了城墙上。 “厉害了我的羽哥哥,以后要带我一起飞啊。”辰夜开玩笑似的夸赞道,只见城墙下是一处偏僻树林,他看这高度着实有点发晕。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飞。”羽生说着粲然一笑,一把抱起辰夜从高处纵身跃下,坠落时不断踩在树枝上借力,最后平稳落地。 辰夜从羽生怀中下来,吞了吞口水道:“你这家伙……究竟是不是人啊?”没想到羽生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是身轻如燕,浑身肌肉骨骼都相当结实啊。 羽生打趣道:“那些士兵也说我不是人,他们私下都喊我大魔头。” 这么一说辰夜又想起了那次,羽生和风舜在雪中交战的场景,羽生的身手实在令人发指。他不禁好奇道:“你这一身武力到底是怎么练的,有空教教我呗。” “你听说过蛊吗?” 辰夜点头道:“不就是把许多毒虫放在一个容器里面,让它们互相撕咬,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是蛊咯。” 羽生黯然叹了一声,“没错,像制蛊一样,把许多小孩放在一间密室里,不给任何食物让他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是人蛊,而我就是那样一个蛊。” 辰夜顿觉毛骨悚然,他无法想象羽生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知道既然蛊虫是毒物之最,那么人蛊必然也是强者之最了。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人蛊,你爹娘呢?” “其实——我出生在蜀郡的大户人家,但我天生头发就是白色的,眼瞳的颜色也很浅。一开始爹娘并没有嫌弃我,但后来不停有人闲言碎语,说我是邪魔降世不详之人。遭了太多的白眼和非议,爹娘便狠下心把我遗弃了。流落数月后,我被贼人抓住投入蛊笼中,为了活命吃人肉饮人血,直到九岁那年主上将我买走。” 辰夜忽然替羽生感到心酸,羽生明显是得了白化病,这种遗传病全赖爹娘不好啊!如果当初没有遭到遗弃,羽生肯定是个翩翩公子哥,而不是现在这样人人畏惧的魔头了。 大街上四处狼藉,风一吹都是黄沙,透着一股子萧条味儿。 等到了律令堂,两人才发现大门敞开,里面似乎没人。想必这里的捕快都被征去当兵了,此刻正在各大城门守着呢,辰夜只能盼望酒夫人还在这里了。 二人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攀上屋顶俯瞰府内的情况。然而两人分头兜了一整圈,都没发现什么动静。 “看来这儿也是人去楼空了。”羽生说着正准备带辰夜下去,就在这时,他们注意到有两个人从律令堂大门进来了。 只见那两人都穿着紫衣,一样的身材一致的步伐,就连脸都长得一模一样!乍一看去,会觉得自己眼睛花了,把一个人看成了两个。 “那个是……舜!”辰夜眼神一颤,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兄弟俩来律令堂做什么? 辰夜急忙要从屋顶跳下去,羽生却一把拽住了他,他只得按捺着内心的情愫,先看看怎么回事儿再说。 第70章 呀 午后的阳光略微刺眼,风舜和鬼尧来到了书房门口。这时书房的门咯吱一声开了,兄弟二人便一齐跨了进去。 辰夜和羽生来到书房那处屋顶,小心翼翼地把瓦片揭开两块,悄悄窥视屋内的情况。只见一名独眼男子正坐在书桌上,手里还把玩着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我等你们很久了。”楚决斜向门口,顿时瞪圆了眼睛,“你们干嘛打扮得一模一样?” 兄弟俩穿着一样的紫衣长袍,一样用红绳束着高马尾。以前风舜的脸色比鬼尧好看,但现在兄弟俩别说是气色了,就连神色都惊人的相似,楚决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我们本就一模一样。”兄弟俩异口同声,声音清冽沉稳,几乎没有任何区分度。 辰夜也有点分不太清了,不禁在心里嘀咕道:“这个死鬼尧到底对舜做了什么,明明舜要穿红衣才好看啊!”这时他注意到兄弟俩的佩剑不一样,一个是黑剑一个是白剑,记得风舜应该是用白剑的,那么左边那个应该是风舜。 “师哥。” 风舜忽然喊了这么一声,楚决肩膀一颤,手里正在把玩的小刀差点掉了下来。他没听错吧,时隔三年,风舜终于又喊了自己一声师哥? “我们兄弟来和你做个交易,随侯珠之心我们已经带过来了,相信此刻你正拿着另一半随侯珠,就等着我们过来把随侯珠合为一体吧。” 楚决点头道:“不错,我知道你们兄弟一定会来这儿找我,因为你们要那半颗随侯珠也没用,只有拿到整珠才能得到藏宝地图。” 这时鬼尧扫视了一圈,“那个女人呢?” “她不在这里。” 楚决顿了顿又道:“单凭我一人肯定打不过你们兄弟俩,所以在我交出另一半随侯珠之前,你们得出一个人给我做人质,另一人把珠子里的地图画下来。否则你们就算杀了我,也拿不到另一半随侯珠。” 那地图画好了怎么办呢,辰夜正在想这个问题,鬼尧便替他问了出来。 “画好了咱们就联手,一起取得宝藏,然后将宝藏平分如何?” 楚决说着看向风舜,只见他爽快道:“就按师哥说的办,哥你去做人质,地图我来画。” 听风舜一口一个师哥,楚决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喜悦,但他感觉风舜有点奇怪,似乎突然之间不讨厌自己了。此时辰夜也感觉风舜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怪了。 为了表示配合,鬼尧将佩剑取下来扔到了一旁。 “还有你身上那些暗器毒物之类的,也一起拿出来罢。”楚决挑剔道,他可不会忘记上次鬼尧被关在这里,就是利用那些玩意儿给逃掉的。 鬼尧便从胸口探出一包药粉,然后又从袖口摸出几枚金针,一起扔到了旁边地上。随后他走到楚决跟前,顺从地伸出双手道:“请吧。” “算你们识相。”楚决拿出锁链将鬼尧铐在了书架上,然后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道:“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咱赶紧做正事儿吧。” 话罢,楚决摸到墙壁上的一个木座,只听得咔擦一响,墙角处便有一块陷了进去。楚决从中摸出一个锦盒,拿出了一颗鸡蛋大小的绿珠,而那绿珠里正好缺了一块水滴状的物体。 与此同时,风舜也将宝珠之心拿了出来,两人将两颗随侯珠凑到一起,小心翼翼地拼合起来,最终得到了一颗完整的明珠。 随后他们关上了大门,并拉上了书房四周的布帘,整个房内便陷入一片幽暗中。这时,风舜余光瞥见角落里有一块光斑,他正准备抬头看屋顶,但又及时收住了动作,然后不动声色地点燃了一盏灯。 楚决便将随侯珠搁在木架上,几人透过烛光打量玉珠,其内遍布着奇异的裂纹,还在地面投射出繁复的纹路,可以清晰看到周边的山岭幽径,还有正中央像墓宫一样的图案。 “看这山体轮廓和墓宫构造,莫非是秦始地宫?”鬼尧诧异道,“我还记得当年咱爹是从盗墓贼那里购得此珠的。” “随侯珠是战国时的珍宝,传说它背后藏着隋国宝藏,但它历经一百位帝王,自秦始皇后便再无下文。经历了千年岁月,隋国宝藏早已是个飘渺的传说,它的真实性都无从考证。至于珠子里的图案,也许是建造始皇陵的人加进去的,其内或许藏着始皇遗宝。” 听到风舜这段分析,辰夜觉得不无道理。毕竟随侯珠一度被作为帝王的象征,秦始皇很可能利用这颗珠子,将自己的巨额财产带入坟墓。而始皇陵作为秦汉时期最大的地宫,其内蕴藏的瑰宝是无法想象的。 风舜顿了顿又道:“不过始皇陵数遭破坏,其内暗藏的珍宝也许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要做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你赶紧给我画地图吧。”楚决催促道。 风舜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笺纸,放在桌案上铺平,然后拿出一支袖珍的毛笔,蘸着红黑两种墨迹临摹着地图。 而辰夜和羽生就在屋顶默默观看,只见风舜动起手来非常娴熟,一笔一划的勾勒着,照他的速度两个时辰就能画好。 楚决一边把玩着小刀,一边打量着风舜的神色,警告道:“师弟我知道你聪明,但你若是敢在地图上做什么手脚,我随时都可以要你哥的命,你可要掂量好了。” “若师哥不放心,可仔细对比我画的图和地上的图案。”风舜眼也不抬,专注着手里的地图。 等了一会儿,楚决似乎觉得无聊,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没跟辰夜在一起?” 被锁在书架上的鬼尧微微一怔,有点紧张地望向自己弟弟,只见弟弟迟疑着抬头道:“辰夜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屋顶的辰夜顿时一愣,风舜这话是什么意思? 灯影微微晃动,风舜放下手中的袖珍毛笔,不解的望着楚决,只见楚决疑惑道:“你不是一直跟辰夜在一起吗?” 还不等风舜回答,一旁的鬼尧便抢话道:“你胡说个什么,我弟弟明明一直跟我在一起。” 楚决一想可能两人吵架了吧,于是又补了一句当我没说。 辰夜在想,可能是自己不告而别惹风舜生气了,所以他才会说那种气话吧。 风舜也没再问什么,继续伏在桌案上,专心致志地绘制地图。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终于最后一笔落下,风舜直起腰来舒活筋骨,再等待片刻墨迹干了即可。楚决迫不及待的上前检查地图,风舜便把地图揭起来呈给他,叮嘱道:“小心点,别把墨迹碰花了。” 这时辰夜倒是发现了一个细节,就在风舜把地图揭起来后,桌上还留着一张空白的笺纸。也就是说,风舜一开始其实铺了两张纸,那他为什么要特意铺两张呢? “不会碰花的。”楚决接过地图,仔细对比地上的纹路,大致一看并无异处。 “那么现在可以放了我哥吗?”风舜问道。 鬼尧还被锁在书架上,听到弟弟这话,便扬了扬手腕上的锁链。 楚决并没有回答,信手拿起木架上的随侯珠,冷不防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这样除了他手里的地图,就没人能知道随侯珠里的秘密了。 “师哥你……”风舜惋惜地看着一地碎渣,不管怎样,这都是亲爹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啊。 楚决得意的将地图卷在一起,忽觉身侧闪过一道疾风,下一秒他手里的地图就不见了!他惊诧地顾目四望,只见一名白发男子正靠在书架上,饶有兴致的把地图展开来看。 屋顶的辰夜顿时惊呆了,羽生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屋顶下去,并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屋内,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白发银瞳……莫非你是大魔头羽生?”楚决震颤地退后两步,下意识握紧了腰后的镰刀。他怎会没听说过羽生的名号,太守陈立座下最强的剑客,在军队中一直是神话般的存在。 羽生唇边浮出一抹浅笑,“告诉我巫天宠在哪儿,饶你不死哟。” 楚决暗暗咬牙,转向风舜道:“师弟这个人抢地图,我们联手对付他吧!你哥的钥匙我现在就给他!”说着就把钥匙扔向鬼尧,被鬼尧准确地接在了手中。 羽生又扫向一旁的风舜,二人目光相撞,似乎擦出了电石火花。 “你在这儿正好,我说过要杀了你。”羽生一把抽出腰间长剑,周身盛放出凛凛杀气,还未出手便令人感到一股压迫。 风舜和楚决对视一眼,同时挥起兵刃迎击而上,与羽生的剑狠狠拼击在一起。鬼尧见状挣脱锁链的束缚,一把操起黑剑冲了进去,四人顿时打得一片混乱。 寒刃砰砰交击,银光乱闪血影飙射,四周书架轰然倒塌,激战中书页满头乱飞,有谁的剑被打飞了开去。 这时辰夜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外面的阳光也随之照入了房内,激斗中的四人骤然停住。只见羽生一手掐着鬼尧的脖子,另一只手中的剑则抵着楚决的咽喉,而风舜就站在羽生身侧,手里的剑正封在羽生喉下。 “你敢动我,这两个人都没命。” “你敢动他们,你照样也没命。” 辰夜看四人陷入了僵局中,趁机将羽生怀中的地图扯了过来,然后退到门口高声道:“地图在我这儿,你们再怎么抢都没用!不如我数三声你们一起松手,大家有话好好说。” 四人都没有做声,只是打量着彼此的眼神,但辰夜便当他们是默认了。 “三,二,一,松手!” 羽生一手收剑一手放人,同时风舜也收回了剑。不料就在羽生放手的瞬间,鬼尧冷不防撑开一把折扇,一股药粉味儿扑面而来,羽生急忙掩住口鼻闪开,四人各自退开了一段距离。 辰夜正在想手里的地图要怎么办,可这时小院外隐隐传来了马蹄声,似乎有一大波人正在朝律令堂迫近。 “是夜郎军队,他们发现这边有动静了!”楚决说着冲向门口,一把夺过辰夜手中的地图,谁知被辰夜狠狠一拽,那张笺纸竟被撕成两半! 辰夜怔怔看着手中的半张地图,又看了看院子里的楚决,一时两人都愣住了,而小院外那哒哒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 “官兵要来了,我们先撤吧。”风舜从书房内跨了出来,鬼尧也迅速跟着出来了。羽生正准备去追他们,却发觉身体忽然使不上力了。 辰夜忙追上去拉了风舜一把,“你要去哪里?” 风舜回头看了辰夜一眼,迟疑道:“我……认识你吗?” 第71章 呀 小可爱,这里是某江的花式防盗章,二十四小时后系统会自动替换。 犹记得在竹王府掉进荷叶池时,眼前忽然浮现出来的诡异画面。那些残存的记忆告诉他,原主是被人强行按在水里淹死的!这么说来,有人想要除掉原主,如果对方知道巫辰夜还活着,必定还会回来取他性命! “所以说,我现在不仅是被通缉,而且还被人暗中盯上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辰夜心中犯愁,感觉接下来的日子不好混咯。 “少主!”巫晓穿过枝叶扶疏的树林,远远望见有人躺在溪涧里,便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待巫晓跑近一瞧,却见少主身上只穿着一层白色薄衫,被溪水浸湿后贴在身上几近透明。那肌肤泛着璞玉般的光泽,胸前点缀着两抹淡粉色,还有身下微微隆起的部分,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 “原来在洗澡啊!”巫晓的脸忽然红到了脖子根,他忙不迭转过身去,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竟然流鼻血了。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一件怪事,以前少主特别害怕流动的水,根本不会在溪涧这种地方沐浴啊。 巫晓越想越奇怪,不由得扭头望去,只见对方已经从水中站了起来,赤着脚朝自己走了过来,身上的肌肉线条格外诱人。巫晓看得口干舌燥,等等,少主是个男人,他怎么会对一个男人想入非非呢? “你找我做什么?”辰夜将手臂撑在巫晓背后的树上,俯下脸来凝视巫晓的眉眼,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有几分天然呆,害羞的时候还有点儿蠢萌。 巫晓将后背抵在树身上,缩着脑袋支吾道:“大……大巫少仪君找你,赶紧去吧,她发起火来少主是知道的。” 说来这少仪君就是原主的师父,辰夜前段时间钻研幻术的时候,没少向她请教过。少仪君原名巫少仪,是巫族长老之首,为人沉稳干练巾帼不让须眉,所以族人都尊称她为少仪君。 “她找我你咋不早说!”辰夜急得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因为少仪君特别不喜欢等人。虽说她平日里总是优雅端庄,可一旦发起火来就是一场灾难。用辰夜的话来讲就是,正常的时候是女神,发起火来整个就一女神经! 夜合山西北面,半山腰之间,有一座凿山而建的石宫,入口有天然绿枝垂盖,极为隐蔽。即便是住在附近村落的人,也很难发现这里有这样一座石宫。 辰夜披上一身黑色长袍,来到灯火通明的石宫中央。族人经过他身旁时,都纷纷投来惊艳崇拜的目光:“少主回来啦!” 这里边大概建有一百来间石室,像蜂巢一样密密麻麻的环绕着,四面楼梯呈螺旋状往上盘旋。越往高处石室所占空间越大,越住得高的人在族中地位也越高,而辰夜就是住在最顶层的。 辰夜来到顶层一间大石室门口,正欲掀开珠帘一只红鞋冷不防甩了出来,幸好他闪得快才没砸到脸上。他担心对方接下来会直接扔飞刀,便站在门口试探道:“我年轻美貌的师父在吗,徒儿来啦!” 等了半晌没有应答,辰夜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谁料前脚刚进去一条红绫便簌簌飞来,缠住他的腰部将他一路拖行,直到撞上一张石桌才猛然停下来。 “师父饶命啊!”辰夜撅着屁股扑在石桌上,疼得半天直不起腰来。 这时一名玄衣女子款款走来,用指尖撩起他的下巴道:“死哪儿去了?” “师父罚得好,让您久等了都是徒儿的错!”辰夜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来,只见她面上罩着轻纱,眉眼明艳动人。但她的年龄据说是个谜,因为她的幻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任谁都无法看穿她的真面目。 “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为师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好好解释一下,在竹王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少仪君说着横卧在石座上,慵懒地用手肘支起侧脸。 “好嘞!”辰夜赶紧坐过来,一边讨好的给师父捶着小腿,一边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师父是唯一知道他是神偷的人,原主对师父是完全信任的,所以辰夜也对她颇为信任。 其实,少仪君是个心思极其敏锐的人,在原主第一次行盗时她便识破了一切,但她并没有阻止原主继续偷盗。因为少仪君也认为,原主姐姐在手扎上标记的宝物,一定在传达某种重要的信息。如果将这些宝物收集起来,说不定能查出原主姐姐的下落。 “然后你不仅成功盗得夜明珠,还把神犬赢了一只回来?”少仪君宠溺地刮了一下辰夜的鼻尖,“不愧是我的徒儿,就喜欢你这股狡猾劲儿!” 辰夜咧嘴笑了笑,犹豫片刻才道:“有件事情徒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该找师父商量。一个多月前,族人把我从山下溪涧里捞了出来,其实那时候是有人要杀我,故意把我按在水里任瀑布冲走的。” “什么?”少仪君唇角的瞬间笑意消失,“谁敢动你?” 辰夜摇头道:“徒儿不记得那个人是谁,那时只感觉到深深的恐惧和无助,也许要杀我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直到前两天我才想起这件事,如果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一定还会过来杀我。” 少仪君沉思片刻,这才道:“你以前很少在外露面,也没什么机会与人结仇,这事恐怕跟你姐姐的失踪有关。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去抛头露面了,我下午就召集四大长老开会,好商量出一个应对之策。” “还是师父最疼我!”辰夜展颜一笑,机灵地给师父揉起肩旁来。 少仪君拍了拍辰夜的手背,爱怜道:“你这孩子比以前会说话了,性格也开朗了许多,真是叫人好生喜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为师老觉得你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你,现在的你既陌生又熟悉。” 辰夜眼底微微一沉,他跟原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利用原主的身份活着,是为了在这里找到失散的老姐。现在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只会让他在少仪君面前露出马脚,于是他寒暄几句便找借口离开了。 巫晓正站在走道旁,见辰夜毫发无损地出来了很是诧异,按惯例是要被少仪君打开花的。 这时巫晓忽然记起来一件事,便迎上去道:“少主,那只神犬都快三天没吃东西了,你可不能把它弄回来不负责啊!” “你丫怎么不早说!”辰夜这两天顾着族内杂务,竟还把这茬给忘了。他匆匆赶回住处,只见雪獒正有气无力地趴在红毯上,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而它跟前摆着两盆骨头汤,竟全都是一口未动。 他看着心里不是个滋味,便让巫晓去换了两盆鲜肉过来,还是那种逢年过节才舍得吃的牦牛肉。可雪獒竟还是一口都不愿意吃,甚至不屑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祖爷爷啊,您赏个脸吃点儿呗!”辰夜蹲在雪獒跟前,把肉盆往它鼻子前推了推,它嫌弃地把脸转了过去。辰夜便又把肉盆推回来,雪獒还是厌倦的躲开了,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它索性躲到了一个积灰的角落里。 辰夜急得踱来踱去,又让巫晓把鸡鸭鱼都弄了一盆过来。族人见巫晓不停往少主房间里端肉,还以为少主在捣鼓什么法事呢。 “爷爷您吃口啊,我给您跪下啦!”辰夜苦劝无效,甚至趴在雪獒跟前撅着屁股跟它讲话。巫晓有点哭笑不得,明明那么高傲的少主,此刻看来竟像个傻气的孩子。 为了引诱雪獒吃东西,辰夜狂吃掉了一整盆牛肉,吃得自己都快吐了,可它依然不屑一顾。他甚至抓来一条小土狗,举在雪獒跟前摇晃道:“只要你肯吃东西,这儿还有只小母狗给你骑耶!” “少主你有点常识好吗,雪獒是只母狗哎……”巫晓抬袖擦了一把汗。 辰夜顿时石化了,开玩笑,雪獒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是母狗?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到底想吃什么?是不是想吃人肉?”辰夜念叨着,掏出匕首就要割自己的肉,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 “哎使不得!”巫晓急忙拦住辰夜,此刻的少主就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但在巫晓看来却疯得那么可爱。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了,雪獒依然滴水未进,态度那叫一个坚决。而辰夜躺尸般趴在地上,表情呆滞口干舌燥,就像被人强了好几遍似的。 黄昏时分,少仪君喊辰夜过来吃晚饭,她特地给他准备了满桌酒肉,一边给他夹肉一边道:“我和三位长老商量好了,决定对外宣称你早已溺水身亡,并下令全族人隐瞒你的消息。我们还会为你举行一场葬礼,从今以后巫辰夜便是个死人。” “这段时间你最好哪儿也别去,时刻谨记,不可对外泄露你的真实信息,否者要杀你的人总有一天会找上门!” “一切都听师父的。”辰夜看到肉就倒胃口,师父后面叮嘱的话都没听进去。 吃完饭后外面天都黑了,辰夜头晕脑胀地从室内出来,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掀开门帘时,他忽然嗅到一股隐秘的奇香,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 他忙不迭冲进房间内,只见雪獒正倒在地毯上,嘴角溢出白色泡沫,四肢正在不断抽搐着。 “雪獒!”辰夜心急如焚地冲过来,这才发现它身旁还有一个摔碎的瓶子,而那里面装的可是剧毒的曼陀罗花粉!那是他用来修炼幻术的致幻花粉啊! 他曾经听老姐说过,藏獒是一种十分有灵性的动物,它们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像雪獒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花粉有毒,所以它一定是故意嗅了花粉。因为它无法接受主人的背叛,在等待三天无果后,便毅然选择了自杀! “阿晓!快去喊大夫!”辰夜厉声喊道。 巫晓闻声从隔壁跑了过来,见雪獒奄奄一息,便慌忙出门去找大夫了。与此同时辰夜拎来一桶水,掰开雪獒的嘴不停给它灌水,以减缓花粉的毒素继续扩散。 第72章 呀 黑暗的墓穴中,火把的光芒显得尤其突兀。 面对突然发狂的同伴,辰夜惊得慌忙闪开,只见那士兵神色空洞,两眼流黑血,那模样活像中了邪似的。 羽生见状剑光一闪,便叫那人脑袋和身体分了家。可就在这时,又有两名士兵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他们痛苦地呻.吟了两声,便挥剑疯狂地袭击自己人,与另外两名士兵打了起来。一名士兵不慎中剑,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这些人不会被鬼上身了吧?”楚决震颤道,说着一脚将扑上来的士兵踹了开去。 辰夜定了定神道:“不对,这三人之前动过墓室里的水银,因为汞中毒而产生了幻觉。那些液体会散发到空气里去,我们得赶紧找个开阔一点的墓室,不然也会中毒的。” 于是三人拿上行囊,迅速往前方的黑暗奔去,那名幸存下来的士兵也跟着他们。 片刻后,几人到了一个更大的空间内,慌忙中似乎有人触到了机关,只听得一阵厚重的落物声,地面也随之一震,进来的路便被巨大的石门封闭了,而楚决和那名士兵刚好被困在了石门那一边。 “喂——你们那边还好吗?”辰夜跑回去敲了敲石壁,也许是石壁太过厚重,根本听不到任何回应,反倒是自己的声音在这墓穴内回荡了起来。 辰夜只得举着火把四处查探,这才发现他和羽生被困在了一个密闭空间内,而且机关的开启方式似乎在外面。 “这下不妙了,且不说这里边空气稀薄,这深宫地穴里也不会有人过来,更不会发现我们被困在这儿,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只见羽生正在四周墙壁上敲打,将耳朵贴在上面听声音,辰夜不禁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看哪里墙壁最薄。” 辰夜惊愕道:“这里可是秦始地宫,号称动用七十二万人建造,里边的石墙都是从大山中开凿的顽岩,难道你还想砸墙不成?” 羽生摸到一个角落里,忽然欣喜道:“这里附近的石壁大概只有四寸,我试试看能不能砸个洞出去。”说着便在随身行囊里翻找,然后拿出了一把大铁锤。 “就算你是大魔头羽生,我也不信你能砸穿这里的墙。”辰夜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轰隆大响,羽生竟一锤子在墙壁上砸出了一道裂痕。 辰夜目瞪口呆,只见羽生又是猛地一锤子,那处墙壁上便有一块碎石掉了下来。紧接着羽生又是狠狠几锤,由于用力过猛那锤头都钝掉了。辰夜不由得捂住耳朵,感觉四周都跟着羽生击墙的动作震了起来,头顶还不断有石屑掉落。 “好了。”羽生呼呼喘着气,那面墙被他砸出了一个两尺来宽的洞,已经足够他们钻出去了。 辰夜惊叹地拍了拍手,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夸赞羽生,他觉得只有下跪才能表达出自己的崇拜之情。 随后两人从破洞里钻了出去,不过这样乱穿之后,辰夜就找不到路了。他们在幽暗的墓道里摸索了一阵,这才重新找到了地图上指示的通道。 “不对啊,按照地图指示明明是这条道,为什么是死路呢?”辰夜把地图翻来看去,还是觉得自己没找错,难道是地图画错了? 这时火把的光芒越来越微弱,显然是入墓太久燃料不够了。两人只得尝试在附近摸索,等火把熄灭之后,便取出火折子照明。然而他们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深不见底的墓穴中撞了许久,就连火折子也一个个的用完了。 “唉,我早说不要宝藏算了,现在这样都不知道出不出的去。”辰夜靠在石壁上哀叹道。 昏暗中,羽生摸到了辰夜的手,“你是这世上我唯一想保护的人,无论找不找得到宝藏,我都会带你活着出去。” 辰夜本想挣开羽生,但在这样无望的时刻,那只手上传递过来的温暖,却让他找到了一丝安全感,于是他犹豫着把手握了回去。 “你……还像以前那样喜欢着我吗?”羽生迟疑着问道。 等了一小会儿,辰夜才答道:“这个问题以后再告诉你。”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扶着墙在黑暗中探寻。忽然辰夜发现某处透出一丝微光,他心想可能是楚决他们,便拉着羽生欣喜若狂地跑了过去。 渐渐的那光辉越来越亮,像神祇一般牵引着他们。辰夜走下石阶寻到光源处,才发现那是一间开阔的墓室,此刻四周火盆里都燃着火焰。 “楚决是你们吗?”辰夜欣喜道,不料刚一冲进光辉里,一把寒刃忽然抵住了咽喉。 辰夜诧异地定睛一看,才发现持剑的是一名紫衣男子。对方面如冠玉神色冷定,轮廓是那般熟悉,曾被他写在心上念念不忘。 “舜?”辰夜怔怔喊了一声,虽然风舜在外貌上跟鬼尧一模一样,但他感觉这个人就是风舜,那脸庞分明是那般熟悉,然而眼神却陌生无比。 风舜眼底掠过一丝讽刺,“请你不要这样喊我的名字,我们还没熟到那种地步吧?” 辰夜被风舜的话伤到了,见鬼尧就站在风舜身后,他不禁大吼道:“鬼尧你臭个不要脸的混账!到底对舜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不认识我!” 还不等鬼尧回应,风舜便将剑抵得更近半寸,“不许你侮辱我哥。” 鬼尧满意地笑了一笑,“舜可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宝贝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动他呢?倒是你,不用刻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仇敌就是仇敌,就算你再委屈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没错,我就是你们阴安侯家的仇人!”辰夜气得浑身发抖,握拳捶了捶自己胸口,咬牙对风舜一字一句道:“有种你往这儿捅,狠狠一剑下去,就能报你家的血海深仇了!” 风舜没应声也没有表情,鬼尧又道:“杀了他,为咱爹报仇。” “你给老子闭嘴!这是我和舜之间的事,你别老是在旁边指手画脚!”辰夜怒叱道,恨不得上去就甩鬼尧一耳光。当初他忍痛离开鬼谷山,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可鬼尧竟让风舜忘记自己,卑鄙至此,他还有什么情面好讲的? “来啊,往这儿刺!”辰夜又戳了戳自己心口,他不信风舜把自己忘干净了,更不信他真的下得了手! 但是辰夜错了,风舜剑光一转,便往自己胸口刺了过去。而辰夜站着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的瞪着风舜,那个昔日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 这时一道白光闪过,风舜只感觉手腕被什么重物击中,那一剑刚刺入血肉便猛地弹了开去。他吃疼地揉了揉手腕,冷冷怼着突然出现的羽生。 羽生护在辰夜跟前,眼神中散发出凛凛杀气,“你们再敢动他半根汗毛试试,我叫你们兄弟都给始皇陪葬。”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辰夜颤颤望着风舜,胸口的伤不深但是特别疼,就像他的心一样疼到无法呼吸。 风舜垂下眼睛,眼底似乎有一丝疑虑,随后将目光转向自己哥哥,好像在等哥哥的指示。 鬼尧见识过羽生的身手,心想打起来他们赢不了,于是道:“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宝藏而来,那就不要在这里大动干戈了。不如我们一起找找看有没有机关,等找到宝藏我们再考虑分配的问题如何?” 羽生哼了一声,根本不屑于跟对方合作,但眼下动手无益他也不打算杀人。 鬼尧便当羽生是默认了,继续在墓室内查探起来。只见这间墓室建造得非常精美,墓室顶上雕刻着日月星象,四周布置着车马和御官俑等。正中央则是存放棺椁的长方形葬坑,但葬坑里有烧焦的痕迹,而棺椁已经烧得不成模样了。 “这里已经是最底层,始皇就被葬在这里。如你们所见,棺椁已经被烧毁了,据说项羽曾率兵摧毁秦陵,想必这些就是当时留下来的痕迹了。”鬼尧解释道。 羽生也开始在四面石壁上敲打,但辰夜完全没有心思寻找宝藏,目光一直追随着风舜,可风舜也只是默默查探,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他又气又伤心,身体一直在发抖。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几乎摸遍了整间墓室,仍然没有丝毫发现。风舜不禁怀疑,所谓宝藏早已被前人取走,而他们只是徒劳一场罢了。 “羽生!”辰夜忽然招手唤羽生过来,羽生还以为他有发现便过来了。 辰夜笑着握住羽生的双手道:“之前你不是问我还喜不喜欢你吗,我的回答是喜欢。这世上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不像某人曾许下山盟海誓,到头来就跟放屁一样。” 羽生受宠若惊,白皙的脸庞上浮出两抹微红,“你没骗我吧?” “当然没骗你,你不是最喜欢亲我吗,来啊!”辰夜说着便把脸扬起来,撅着嘴等待羽生的吻。羽生羞赧地笑了笑,瞥向旁边那对兄弟道:“这旁边还有两个人呢。” “管他们呢!”辰夜勾住羽生的脖子,主动吻住了羽生的唇。他在心里狠狠扇自己耳光,因为他不该这样利用羽生,但他被那对兄弟气傻了,已经没法儿思考后果了。 羽生有些不太适应,身体微微躲了一下,但辰夜却把他勾得更紧了,湿热的舌尖撬开唇瓣喂了进来。羽生脸上红扑扑的,他笨拙地咬着辰夜的下嘴唇,因为从没和人像这样吻过,以前那种程度顶多只能叫做“亲”。 风舜眼睁睁看着他们,不自在地避开了视线,不知为什么,他心底竟有一丝莫名的酸楚。 这时鬼尧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大吼道:“喂!你们两个大男人,这样做太有伤风化了吧!” 辰夜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挑逗着羽生的舌尖,羽生似乎渐渐有感觉了,伸手环住辰夜的腰生涩地回应着他的吻。 “算了,我们走吧,这儿没有宝藏。”风舜说着便往墓室门口走去,鬼尧也犹豫着跟了过去。 这时辰夜缓缓推开羽生,冲他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等风舜兄弟经过身旁时,他又故意挑拨道:“有个人明明跟自己兄弟乱搞,还有脸在这儿指责别人有伤风化,真是可笑!”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鬼尧狠狠瞪着辰夜,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辰夜挑衅地扫视着兄弟二人,“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们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我很好奇呢,你们两个在床上的时候,到底谁在上面谁在下面呢?让我猜猜,应该是尧哥哥在下面吧?” 风舜愣愣看向自己哥哥,他完全听不懂辰夜在胡说什么。而鬼尧已经气得满脸通红,拔出黑剑就朝辰夜砍了过去。 “今天我非得杀了你!” 辰夜躲都不躲一下,心里还得意道,我今儿还就是嘴贱,就是要气死你们! 第73章 呀 话说鬼尧被辰夜的话刺激到了,气急败坏地挥剑砍了过来。只听砰地一声大响,那一剑被羽生稳稳接住,鬼尧又挥剑乱砍一通,而羽生则游刃有余的挡剑。 辰夜和风舜就在一旁看着,风舜还在想辰夜之前说的话,表情有点没反应过来。 “别跟他玩了,直接废了他!”辰夜怒叱道。 羽生听令冷不防猛出一脚,鬼尧便惨叫着飞了出去,一连撞坏两个御官俑才落到葬坑边上。风舜见状迎击而上,他剑光凌厉势如雷霆,一时叫羽生有几分措手不及。 这时辰夜走到葬坑边缘,一把揪起鬼尧微笑道:“尧哥哥,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才好呢?” 鬼尧挣扎着抬起头来,冷笑两声道:“你爱怎样就怎样,反正舜已经把你忘得干干净净,并认定你就是我家的仇敌。我劝你还是醒醒吧,那忘情蛊无药可解,你和他再也回不去了!” 剑光飞闪中,羽生无意瞥到辰夜的位置,感觉他蹲在那里很危险。然而只是这略微迟疑,他就被风舜一脚命中心口,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到旁边车马上,将车棚撞得四分五裂。 “你!”辰夜甩手要给鬼尧一个耳光,但听到突兀的轰隆声,便回头错愕地望着风舜。 只见风舜双目灼灼,周身弥漫着一股可怕的气场。明明不久前风舜还是羽生的手下败将,他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鬼尧又给他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吗? 正在失神之际,鬼尧冷不丁绊了辰夜一脚,辰夜身体一歪就跌进了葬坑里,手臂不知打到了什么东西,耳边顿时响起一阵突兀的转石声。辰夜刚撞到葬坑底部的残棺,身下忽的一空,似乎掉进了无底深渊。 “舜——”下坠的那一刻,辰夜嘴里忽然喊了这么一声。 风舜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飞身扑上去抓住了辰夜的手,两人一起坠入了那未知的黑暗中。紧接着又是一阵转石声,葬坑便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底部是一尊烧毁的黑棺,而那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舜!”鬼尧焦急地跳入了葬坑里,但却没有预料中踏空的感觉,脚下是严严实实的石壁。 这时羽生从车马残渣中站了起来,他抖擞了一下四肢筋骨,用拇指拭去嘴角的血滴,便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了。随后他也跳下了那个诡异的葬坑,但机关并没有启动,无论怎么蹦踏都没有丝毫反应。 耳边传来滴水的声音,辰夜挣扎着爬起身来,只见四周布满了奇异的光石,旁边似乎还有个水潭,水潭边开满了血红色的曼殊沙华。光石发出的幽光与水面交相辉映,使得整个空间被柔光所笼罩。 这里似乎是一个位于地底的岩洞,乍一看去,辰夜还以为自己到了什么黄泉秘境。 身下有点柔软有点温暖,辰夜这才发觉自己正把风舜压在身下。他眼底微微闪烁出晶莹,因为风舜即便不记得自己,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救了自己,并在下坠的时刻将自己护在怀中。 “舜,醒醒。”辰夜柔声呼唤着,轻轻拍了拍风舜的脸颊。 风舜恍惚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辰夜,便警惕地将辰夜推了开去。他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右腿的膝盖处好像骨折了,刚一站起便又无力的跌坐在地。 辰夜爬起来冲风舜坏笑道:“你瞧你,表面上是不记得我了,潜意识里其实还记得吧,不然你又怎么会救我这个仇人呢?” “别过来,再过来就不客气。”风舜警告道,手摸到一旁的剑指着辰夜。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懂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辰夜一叫他就应了呢? “我偏要过来,有种你就杀了我。”辰夜渐渐凑到风舜跟前,将自己腰带上的红绳解了下来,然后冷不防将剑打飞了开去,紧接着将风舜扑在了身下。 “别碰我!”风舜扣拳想打人,但不知为何看着辰夜,那一拳竟怎么都砸不下去。 辰夜趁机捉住风舜的手,将他两只手反扭到身后,试图用红绳绑住他的手。风舜正要挣扎,可嗅到辰夜身上有股异香,顿时愣在了那里。等他再回过神时,双手已经被牢牢绑在身后。 “你想干什么?”风舜瞪着辰夜挣了挣,但他一动膝盖下就疼痛无比。 辰夜邪魅一笑,抚摸着风舜的脸颊道:“你不是被你哥洗脑了吗,我这就给你治治脑啊。” 风舜排斥地躲了开去,“我哥不会动我,你就不要挑拨离间了,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辰夜微微挑眉道:“我也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所以我也没打算跟你废话,而是准备用行动让你明白,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说罢冲风舜妖娆一笑,指尖落在风舜胸口,然后渐渐往下游移而去。 借着光石发出来的奇异光芒,风舜可以看到辰夜的脸近在咫尺,那眼神中闪烁着动人的柔光,他心里不知怎么有种熟稔的感觉。 “你……要干什么?” “干我们以前经常干的事儿啊!”辰夜猝不及防地吻住了风舜,风舜先是一怔,随即狠狠咬了辰夜一口。辰夜痛得嘶了一声,但还是不顾一切去吻他,手指按着他的后脑勺,舌尖疯狂地入侵,掠夺着那片熟悉的柔软之地。 风舜羞恼得一直在咬辰夜,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唇齿间弥漫着醉人的腥甜。那唇间有刻骨铭心的思念,也有恍若隔世的迷惘,直到吻得口腔内满是鲜血,辰夜这才放开风舜,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痕。 “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我们换点别的吧?”辰夜笑得风情万种,说着就去解风舜的腰带。 “你到底要干什么?”风舜紧张地挣了挣手腕,不料辰夜的手忽然探进了他亵裤内,那冰凉的手碰到温暖的地带,若轻若重地揉弄起来。 风舜脸上顿时一片烧红,他想狠狠把辰夜踹开,无奈辰夜刚好就趴在他的双腿上,而他稍一使力那条骨折的腿便抽痛不已。 “你摸那种东西干什么啊!”风舜低叱一声,羞得不敢直视辰夜的眼神。 辰夜饶有兴致地笑道:“瞧你一脸不情愿的,可我怎么一摸你就硬了呢,还胀得这么大这么热?你嘴上说着不愿意,其实身体还是挺期待的吧?” 风舜憋红着脸不说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排斥,但身体却可耻的有了反应。这时辰夜微微俯下脸来,一口含住了那处炙热,带来温暖丝滑的感觉。风舜禁不住浑身一颤,语无伦次道:“你别那样……快吐出来!为什么要舔那种东西,好恶心……” 他虽然说着恶心,但是那处被唇舌包裹着,身体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愉悦,浑身每一处筋脉都在快乐的跳动着,仿佛在期待着更多…… “你竟然说我恶心?”辰夜不可思议地挑了挑眉,“你尧哥哥真厉害,不仅给你洗了脑,竟还把你的性取向扭正过来了,那我偏要把你弯回去不可。”说着又温柔地含着那处吞吐,一边用舌尖舔舐着柱身,一边用手指抚弄着下面的两颗果实。 风舜禁不住轻呼出声,看辰夜含着自己那处吞吐,他明明应该厌恶才对啊,可心里竟然感觉好满足,甚至爽到全身战栗。 辰夜看风舜越来越有感觉了,便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邪笑道:“没错,我就是这么恶心,像这样恶心的事我们曾经不知做了多少次,而且你忘了,你以前也含过我这里。” “不……”风舜羞耻地闭上了眼睛,那种事他想都不敢想啊。 “你不信也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辰夜说着起身抽掉自己的腰带,将衣物一件件褪下来随手扔在一旁,就那么一丝.不挂的站在风舜跟前。 在岩洞里的幽光下,那修长的身体上线条优美,洁白的肌肤上映着一道道水纹,透露出一丝别样的诱.惑力。风舜不禁吞了吞口水,他之前明明想逃走的,可现在他竟然开始期待了。 于是辰夜又跨坐到了风舜腿上,伸手握住他胯间那处昂扬,娴熟地上下揉搓起来。风舜红着脸咬住嘴唇,扭头看向旁边那处水潭。辰夜感觉差不多了,便握着那处火热让它缓缓挤入自己后丨庭。没有经过任何扩张,进入的时候很疼,带着火辣辣的感觉。 “啊……”辰夜皱眉痛苦地低吟起来,臀部一点点地往下坐,直到那根火热进入体内深处。然后他双手撑在风舜胸膛上,上下抬动腰身摩擦着那处,同时嘴里发出难耐的喘声。 风舜也按捺不住喘息起来,身下那处被温暖紧紧的包裹着摩擦着,带来一阵又一阵酥麻异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疯了,竟跟一个男人做这么下流的事,而且还可耻的感觉很舒服。 “你知道吗,我们以前就这样子,我坐在你身上,而你总是盯着我看,眼神像火一般。”辰夜欣赏着风舜的表情,随着动作幅度浑身发热,额上背上都是汗水淋漓。 风舜除了喘息已经说不出话了,辰夜又俯下脸来吻他,这次他没有拒绝,本能般回应着对方的唇舌。脑海中闪过种种零碎的画面,他正要去捕捉,脑袋里便像针扎似的疼痛,终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鼻息里尽是奇异的花香,风舜感觉这味道好熟悉,闻起来莫名兴奋。他控制不住了一般,开始挺动腰身顶着辰夜,一次又一次冲撞着他的深穴,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啊……你想起来了吗?”辰夜咬着手指艰难地支吾道,体内某个点一直被反复摩擦,酥酥.痒痒的像有电流通过,双腿在颤栗连带着全身都一起颤抖。 “夜……”风舜神志不清地喊了这一声,幽暗中眼角似有一滴晶莹滑落,不知为什么,他心底好难过但又好开心。 “我是……我在……”辰夜颤抖着答应着,用手握住自己前面,一边感受着身下的冲撞,一边给自己抚弄,直到某一瞬两人同时低啸一声,白浊的液体便溅得到处都是…… 辰夜精疲力竭地倒在风舜身上,他听到他的心在怦怦跳动着,听到他的气息凌乱不堪,忽然为自己的任性感到满意。他是记得自己的,他的身体记得,他的心也记得。 片刻之后,头顶传来隐隐的轰隆声,岩壁下不时有水滴被震落。 辰夜心想应该是羽生,破解不了机关又在使用蛮力了,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羽生就会和鬼尧下来了,要是被他们撞见这副春光就不好了。 于是辰夜便把衣服穿上了,然后解开了风舜手上的红绳,抚摸着他的脸庞道:“想起来了吗,你的身体是不会骗你的,我是你的恋人。” 风舜像个木头似的瘫在那里,虽然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但他的身体却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如此的眷恋对方。而那个至亲至爱的哥哥,似乎真的在欺骗他,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辰夜也没再多问,起身转悠了一番,在岩洞里四处打量。他来到水潭边上,只见水面泛着粼光,水底黑压压一片像有什么东西。他勒起裤腿准备下水探探,却听头顶传来一阵转石声,一块方形出口豁然出现在了头顶。 一片火光从方口中照落下来,刚巧落在了水池正中央。借着那束光芒,辰夜发现潭底有什么金光闪闪的东西,不由得脱口惊呼道:“金子!” 第74章 呀 岩洞上空开启了一扇方形出口,原本幽暗的空间顿时亮了三分。 辰夜就站在下面的水潭边,只见方口里放下一根绳索,羽生和鬼尧便借着绳索下来了。两人刚巧落在水潭里,脚下似乎踩着什么东西,发出金属相撞的清脆声。 “是金子!”羽生和鬼尧异口同声,只见这水底里全是金条,乍一看去少说得有千条,这数量足够养活好几万军队了! “这就是始皇宝藏,发财了啊!”鬼尧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把金条抓出来看了又看,瞧这上乘的色泽和质感,绝对是真金中的真金啊。 辰夜也处于震颤中,虽然始皇陵数遭破坏,但也许正是由于当年那些破坏,导致葬坑里的金块凑巧掉到了这片水潭里,才使得这些金子没被前人发掘吧。 激动了一会儿,鬼尧这才发现弟弟就在岸边,腿上还受了伤。他蹲下来给弟弟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骨折并不严重,便握住弟弟的小腿进行矫正。只听一声骨头错位的脆响,风舜痛得拧住眉头,缓了一会儿劲后,便在哥哥的搀扶下试着活动那条腿,渐渐能站起来走路了。 接下来,几人该商量如何分配金条的问题了。 鬼尧提议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各自拿东西装金条,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反正这么多凭我们四人之力也搬不完是不是?” “行。”羽生答应得很爽快,心想出去就把他们杀了,然后再把金条抢走便是。辰夜也没有异议,拼力气他跟羽生一起绝不吃亏。 于是兄弟俩拿出事先准备的麻布袋,将金条一个个扔进布袋里,同时羽生把行囊里的器具都倒了出来,和辰夜一起往里面装金条。 不出多时,双方便把能装金条的容器都塞满了,然后背着沉重的包袱,攀着绳索往出口爬去。辰夜还用外衣包了一袋金条,扛在背上沉重无比,要不是羽生在上面拉了他一把,他爬到一半就要掉下来。 等离开墓室后,双方很配合地一起寻找出口。辰夜时不时会瞄风舜两眼,风舜脸上一直浮着两抹红晕,就像喝醉了酒似的。然而辰夜却没有注意到,在他偷看风舜的时候,羽生一直在看自己。 “往这边走。”辰夜和风舜一起辨认地图,两人总是在同一时刻找到出路,有股说不出来的默契。但风舜一直在躲避辰夜的眼神,一不小心碰到辰夜会立即躲开,好像在害怕接触,又好像在期待什么似的。 几人就这样拖着沉重的金袋,在地宫里不知摸索了多久,个个折腾得筋疲力竭,总算是看到了发着光的出口。他们欣喜若狂地奔了过去,外面天蓝如水,四周青山绵延。 “啊!我总算是出来了!”辰夜张开双臂,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兄弟俩累得够呛,都瘫坐在了地上,而羽生也是扶着膝盖喘息不止。 “是啊,总算出来了。”羽生说着瞥向旁边那对兄弟,不动声色地扣住了腰间剑柄。与此同时,鬼尧也将手探入自己衣服内,摸到了那包致命的药粉。 谁知一张巨网突然从天而降,罩得几人措手不及。几人错愕地顾目四望,只见旁边石像上跳下一名独眼男子,可不就是之前失散的楚决吗! “我守你们很久了!”楚决双手各握大把飞镖,说着猛然展臂抛了出去。 霎时满天银镖飞洒而来,风舜和羽生立即挥剑抵挡,无奈绳网牵制了他们的动作,根本无法挡开全部飞镖。只听得飞镖簌簌乱响,兄弟俩身上中了好几枚,羽生手臂上也中了两枚,麻痹感渐渐扩散至全身。只有辰夜没有中镖,因为羽生第一时间挡在了自己跟前。 楚决走到几人身旁,打量了下布袋里的东西,满意地拍了拍手道:“真是辛苦你们了,这些宝物我就收下了。” “你凭什么啊?”辰夜不满地要从网中挣脱出来,羽生却悄然摁住了他的肩膀,冲他露出一个迷一般的微笑来。 金子被装在四个包裹里,一起堆在墓道的石门口,约莫七八百斤重的样子。楚决围着金袋转来转去,寻思道:“这么多宝贝,我一个人该怎么弄走呢?” 这下楚决有些犯头疼了,几人虽然中了他的毒镖,但毒性三个时辰后便会消散,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不可能找到帮手。 风舜看哥哥身上中了不少毒镖,便帮他把毒镖一一拔了下来。这毒镖的效力不算猛,虽然打起来会很迟钝,但简单的肢体活动并没有问题。 这时羽生用剑将绳网割破,一边从网里挣出来一边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来始皇陵前就替你想好了,算算时间,那些帮你搬东西的人差不多也该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决下意识四处张望,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 “难不成你还派了其他人过来?”辰夜好奇道。 羽生将辰夜从网中拉了出来,冲他莞尔笑道:“我来之前还调了几支部队过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已经分头将各个墓门都包围了。” 话音刚落,便听“嗖”的一声,一支暗箭险些与楚决擦身而过! 几人顾目四望,只见周边树林里出现了许多人影,他们统一身着墨绿色的战甲,个个肩挎弓箭手执长刀,乍一看去至少有五十来号人。 楚决有些目瞪口呆,这么多人埋伏在附近,他竟没有丝毫察觉,可见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风舜也和鬼尧对视一眼,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眼看士兵们飞快包抄过来,辰夜便问羽生道:“你应该只是要宝藏,不会要他们三个的命吧?” 羽生拉着辰夜迅速走了几步,直到跟另外三人拉开一段距离,这才回答道:“我自然要宝藏,但这三个抢宝藏的人也得死。” “我们先撤到墓道里去!”风舜掀开身上的残网,一把将哥哥拽起来,准备躲进身后的墓道里。不料墓门处响起一阵轰鸣声,两扇石门便自行阖上了,似乎有人启动了机关,这意味着他们没有退路了。 此时士兵们已经在墓门外围了个大圈,并井然有序地举箭拉弓,对准了楚决和兄弟二人,就等着羽生一声令下。 辰夜见状忙劝羽生道:“我们拿走金子就可以了,就他们三儿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足以与我们抗衡,我看还是放他们一马吧。” 羽生冷漠地摇了摇头,举手高喝一声:“放箭!” 士兵们听令齐刷刷放箭,霎时漫天箭矢飞卷而来,楚决急忙挥起镰刀挡箭,而风舜也立即挥剑替哥哥挡开飞矢。由于毒镖的效力,鬼尧的行动显得比较迟缓,只能处于弟弟的庇护下。 辰夜看得心急如焚,慌忙拉住羽生道:“算我求你了,快叫他们别射了!” “斩草除根不留祸患,你懂吗?”羽生甩开了辰夜的手,他那张总是浅笑的俏脸上,此刻却泛着令人颤栗的寒冷。 士兵们射完一轮又来一轮,箭矢如密雨般攒射而来,风舜先前也中了毒镖,所以动作不够迅捷,一不留意腿上便中了一箭,霎时飙出一股鲜血来。 眼看风舜招架不住,辰夜又扯着羽生求情,可羽生丝毫不为所动。 “你不肯喊停是吧?”辰夜愤恨地丢下这句,决绝地跑入了漫天飞矢中,像风一样冲到了风舜跟前。那一刻便有一支箭贯穿了他的肩膀,紧接着又是一箭射中了他心口。 “停!”羽生急忙喊了一声,士兵们听令立即停止射击。 辰夜的身体颤了颤,伤口涌出大片殷红的血液,一时疼得他无法呼吸。风舜怔怔看着辰夜的背影,他很想上前扶他一把,可一动中箭的腿就疼痛不已。不知为什么,那些箭刺在辰夜身上,他却感觉比刺在自己身上还疼。 羽生走到辰夜跟前,难以理解的看着他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放他们走!”辰夜咬牙道,此刻他已经疼得汗如雨下,他感觉胸口的箭刺得有点深,就像有个钻子在钻肉一样疼。 羽生冷着俊脸道:“我的天职就是斩尽杀绝,你以为我给你开了特例,就能给所有人网开一面吗,你未免把我这个魔头想得太仁慈了!” 辰夜倔强地笑了下,用颤抖的手握住了胸口的箭,盯着羽生一字一句道:“这一箭若就这样拔.出来,我一定会立毙当场,如果你不肯放了他们,我就把箭拔.出来死给你看!” 羽生眼底掀起了一场暴风雪,“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你就说你放不放人!”辰夜说着就把箭拔出了一点,鲜血登时溅满了他的手。他的身体晃悠了两下,羽生正要过来扶他,却又被他厉声喝住。 “再不放人我就全拔.出来!”辰夜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但眼神却像狼一样桀骜不驯。 羽生握紧拳头咬牙道:“你们三个愣那儿做什么,在我后悔之前还不快走!” 楚决看了旁边的兄弟俩一眼,又看了地上那些金子一眼,只得无奈的迈步离开。鬼尧也拉着弟弟道:“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些金子与我们无缘了。” 风舜却僵在原处不肯动,担忧地看着辰夜的背影道:“哥你有没有带什么止血的药。” “别管他了,那小子可是我们的仇人啊。” 风舜凌厉地扫了哥哥一眼,“如今他舍命救我们,你却还要在这里计较他是仇人?” 鬼尧被弟弟盯得不好意思,于是在身上摸出了一小包药粉,风舜便将那包药粉抓了过来。而此时辰夜已经倒了下来,被羽生一把接在了怀中。 风舜一瘸一拐地走上去,递上那包药粉道:“这个药或许能救急……” 羽生一把打开了那包药,冷冷睥睨着风舜道:“他是我的人,就算死了也是我的,你再不走我可就反悔了。” 鬼尧见状忙拽住弟弟道:“算了别管了,我们快走吧!” 此时羽生怀中的辰夜已是嘴唇泛白,额上汗水潸然,他努力睁开眼睛想再看风舜一眼,然而眼前却氤氲一片,身体也渐渐失去了知觉…… “走啊!”鬼尧使劲想把弟弟拽走,可风舜却死死僵在辰夜跟前,不肯挪动分毫。 羽生迎视着风舜的眼神,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因为他要反悔了。 就在这时楚决竟又折了回来,抢在羽生拔剑之前,用刀柄将风舜敲晕了过去,然后把风舜扛在肩上就撤,鬼尧也愣愣地跟了上去…… 羽生抱着辰夜站了起来,这时一名军官上前请命。羽生这才吩咐道:“把金子秘密运回军营,数量我都钦点过,少了一条所有人都得掉脑袋,明白了吗?” 军官点头称是,羽生又道:“你回去告诉主上,我要去一趟故居,等一阵子再返回军队。” 话罢羽生便抱着辰夜离开了,他步伐极快,转眼便到了数十步开外的地方。然而怀中的人面色苍白,身体也越来越冷了…… 第75章 嘞 晌午的阳光落在桐树上,在地面投下斑驳的碎影。只可惜过了花开的季节,树上只剩微微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浅浅摇曳着。 羽生就站在这棵沧桑的树下,这里是蜀郡陈太守的故居,他就近带辰夜来这里疗伤,但这几日他并没有守着辰夜,反倒时常来这棵树下发呆。 “为什么……我已经感觉不到你的喜欢了?”羽生喃喃自语,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当初,与心上人站在这棵花树下的场景。只可惜花景不再,人也不再是当初的人了。 这时小屋内突然传来辰夜的惊呼声,羽生急忙转身进到屋内一看,原来是女婢不小心把药汤打翻在了辰夜身上,而辰夜胸口那处的皮肤已经被烫得通红。 一见羽生进门,女婢怕得立即跪在地上,低头连声认错。 “疼吗?”羽生上前关切道。 辰夜咬牙没有回答,苍白的脸上沁出一片热汗,他胸口处本来就有箭伤,再被这么一烫简直是火辣辣的疼啊。 羽生眼底微微一寒,冷不防一把掐住女婢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举了起来,“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奴婢……知错了……”女婢被掐得两眼翻白,几欲窒息。 辰夜急忙道:“我没事,你别冲她发火……” 羽生并没有听辰夜的,继续掐女婢的脖子,辰夜想从床上下来阻止他,可不小心一个跟头栽到了地上。羽生这才一把扔开女婢,“再有下次就把你的手剁了,退下。” 女婢喘息着颤颤巍巍地退下了,然后羽生便把辰夜重新抱回了床上,柔声问他还疼不疼。 “我都说了我没事……别拿小丫头出气。”辰夜虚弱道。 羽生用手拭去辰夜额上的虚汗,“我不是拿她出气,而是在警告她,伺候你的时候得用十二分的细心,十二分的耐心,这种事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了她。” 辰夜垂着眼睛不说话,虽然这段日子羽生对自己关怀备至,但他对旁人都是冷戾无情的,所以辰夜心底对他总有那么一丝莫名的害怕。 见辰夜胸口的衣服上沾满了药渍,羽生又道:“把衣服换下来吧,我帮你把伤口清洗一下。” 于是羽生喊人准备了一桶热水,并在水中泡了一些绿色的药材。然后他帮辰夜把上衣脱了下来,只见他身上的箭伤形成了两个黑窟窿,对比着白皙的皮肤很是刺眼。正当羽生要给辰夜脱裤子时,辰夜忙抓住他的手道:“这个我自己来,可以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吗?” “怕什么,我以前又不是没帮你换过衣服。”羽生冲辰夜浅浅一笑,话说以前那也只是换衣服,还没换过裤子呢。 辰夜一想自己肩上有伤,手臂活动起来不方便,便由着羽生给自己褪下了所有衣物。他本来也没想太多,但看羽生那张俏脸上浮出两抹微红,他自己也跟着脸红了。 “你不会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吧?” 羽生腼腆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这下辰夜更不好意思了,赶紧泡到木桶里去躲着,红着脸咕哝道:“你杵在这儿干什么,怎么还不出去啊?” 羽生笑着走到辰夜身后,双手捏着他的肩膀轻轻按摩道:“你还记得以前吗,我也这样帮你捏过肩膀,但那时候你觉得很痒。” “我好像不太记得了……”辰夜知道羽生待自己好,所以心里有点愧疚,毕竟他不是羽生喜欢的那个巫少主。他想过要跟羽生坦白,但又怕说实话羽生就会杀了自己。 这时羽生弯下腰趴在了木桶边上,渐渐凑到了辰夜的侧脸旁,然后伸手捏住辰夜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轻轻吻住了他。 “别这样……”辰夜往后缩了一下脑袋,虽然他上次赌气主动吻了羽生,但他心里已经有人了,若再这么跟羽生纠缠对大家都不好。 羽生扫兴地站了起来,瞥了瞥眼睛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会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但你可不要妄想离开我,因为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辰夜就知道羽生会杀了他,不过他现在这副鬼样也跑不了。 “你先自己泡会儿,我去厨房找人给你做些好吃的。”羽生话罢便带上门出去了。 屋顶上冒出袅袅炊烟,羽生来到大宅侧边的厨房里,一位大婶正在咚咚切菜,见他过来立即低头喊了一声羽少爷。 羽生正准备问有哪些菜,却见大婶神色有些古怪,便问她有什么事。 “回羽少爷,太守回来了,他方才过来问奴婢你在哪儿,奴婢答是在后院里。” 羽生顿时心下一沉,飞一般跑了出去。夜郎那边的战事应该还没结束,他不知道太守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如果太守在后院找不到自己,一定会去自己房间里找,要是发现辰夜就完了。 此刻,陈立就站在后院的桐树下,微仰着头将双手背在身后。他穿着低调的墨绿长袍,褪去了战场上的霸者之气,而他那轮廓坚毅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刻痕。 羽生趁太守没注意穿过后院,悄悄打开房门溜进了房间内。 辰夜正在伸手够屏风上的毛巾,恍然发觉羽生就站在旁边,吓得立即蹲进了木桶里,“你进来怎么不敲一下门啊?” 羽生用手指比了个嘘,然后迅速转目四望,这房间里的木柜都比较小,就连床底下都堆满了杂物,根本藏不下辰夜这么大一个人。他急得额上冒汗,忽听陈立在门外敲了敲道:“你在吗羽生?” 听到那低沉雄浑的男音,辰夜惊恐地瞪向了房门口。这时羽生急中生智,当即脱下上衣跨进了木桶内,其内的水登时溅了一圈出来。 “你要干什么……”辰夜急忙推搡羽生,羽生却按着他的后脑勺道:“你快吸一口气!” 辰夜一口气还没吸完,就被羽生按进了水中,与此同时陈立推开房门进来了。他感觉屏风这处有动静,便好奇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只见羽生正坐在木桶里,奇怪的是衣物竟被他随手扔在地上,而且水也溅得满地都是。 “你在洗澡?”陈立奇怪道。 羽生不自在地笑了一下,“我刚泡进来,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陈立看澡桶里浮着些药草,关切道:“你受伤了吗?” “一点小伤而已,要不您先去外边厅堂等一下,我把衣服穿好了再去找您。” 虽然感觉羽生有些古怪,但陈立还是点头出去了。听到房门阖上的声音,辰夜这才从水中冒出头来,张嘴深深吸了一口气,羽生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辰夜将头发捋到脑后,抹了一下脸上的积水。他这才意识到羽生正跨坐在自己身上,只要羽生用臀部稍微试一下,就能感受到他的胯间之物。而且这样一个狭窄的木桶,要挤下两个成年男子太不容易了,他们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你还不快点起来。”辰夜扭过脸避开了目光,却给羽生留了一个极好看的侧轮廓。 羽生怔怔看着辰夜,他还是第一次和他这样亲密接触,心口顿时扑扑跳了起来。他魔怔似的伸手勾住辰夜的脖子,猝不及防地凑过去吻住了他,舌尖撬开唇瓣闯了进去。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咯吱一声开了,陈立兴致勃勃地走进来道:“本座刚想起来……”话说到一般顿时僵住,因为他看到那澡桶里正坐着两个人,而那两个人也正盯着他看。 羽生先是一愣,然后一把捂住了辰夜的脸,不料陈立还是看出了端倪,走到辰夜跟前怔怔喊了一声“天宠?” 辰夜心猜对方把自己认错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得尴尬地把脸埋在了羽生肩上。羽生忙替他解释道:“他不是那个女人,只是长得像罢了,而且他是个男的。” 陈立的眼神越发奇怪了,狐疑道:“那你怎么跟一个男人这样……你们在做什么?” 羽生被问得脸都红了,他们两个大男人赤身坐在澡桶里,正在接吻的时候又被撞见,此刻就算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啊…… “上次你在营帐里藏的那位美人,不会就是他吧?”陈立这话刚说出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尴尬之事,又摆手道:“罢了,你们先把衣服穿好,本座去厅堂里等你们。” 于是两人便出来把衣服穿好了,出门前辰夜拉着羽生担忧道:“他不会认出我来了吧?” 羽生沉色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确定。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厅堂里,陈立正端坐在堂上喝茶,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见辰夜过来他便眯着眼睛看,眼底闪烁着洞穿一切的精光。 “你叫什么名字?” 辰夜低头不作声,而羽生则在犹豫,要不要给他胡乱编个名字。但这时陈立又开口问:“你是天宠的弟弟吧,你不是早就该死了吗?” 二人不禁对望一眼,心里都在暗叫糟糕。 这时陈立又转向羽生道:“你把他藏着是怕本座发现吗?” 羽生立即半跪下来叩首道:“属下不敢,只是那个女人犯的错,不该由她弟弟来承担。” “这不像你的作风。”陈立说着摸到桌上的宝剑,哧地一声拔出剑指着辰夜。 只见陈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忽然泛起了刻骨铭心的恨意,辰夜微微发颤道:“我姐到底犯了什么错,既然要杀我,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陈立红着眼眶怒叱道:“你应该问她犯了什么罪!这些年来本座视她为心腹,她却盗我宝物害死我爱妻,此恨不共戴天!不只是你,就连你们全巫族都得一起陪葬!”说着那一剑就砍了过来。 辰夜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不料羽生竟徒手捉住了剑刃,霎时手心里血流如注。他疼得拧住眉头,咬牙道:“主上……求您放了他。” “怎么,连你也想背叛本座吗?”陈立凌厉地扫了羽生一眼,说着手里的剑还在使力,而羽生掌心的血更是滴了满地。 辰夜看得触目惊心,再这样下去羽生的手只怕要废了! “此人本座非杀不可!” “恕我不忠,要杀他您得先杀了我。”羽生目光坚定毫不退让,他感觉剑刃已经削到了手骨头,痛得整个手臂都颤抖了起来。 辰夜颤颤看着羽生的眼睛,那双银瞳里满是对自己的执着和守护,那一刻,他心底好像有什么坚硬被击溃了。 第76章 嘞 一阵凉风穿堂而过,却缓解不了紧张的气氛。 陈立死死瞪着羽生,这个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心腹,此刻竟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跟自己作对,叫他怎么能不气? “你以为本座不会杀你吗?”陈立低叱一声,挥剑又朝羽生砍了过去。 这时辰夜突然冲了上去,张开双臂挡在了羽生跟前,“够了,都住手!” 陈立不屑地指剑道:“你有什么资格叫本座住手?” “因为……我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以前你让我姐四处搜寻宝玉,她便将许多宝玉整理成了一本手扎,后来我偷到了这本手扎上的几样宝贝。东西被我藏在了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只要你不杀我,就可以得到它们。” 陈立半信半疑道:“哦?那你例举几个宝贝给本座听听。” “竹王府的夜明珠,晋侯府的金香玉,律令堂的灵璧砚,哀牢族的象王角,西域的芙蓉簪等等,这些宝物都在我手里,因为我就是夜郎那个赫赫有名的神偷。” 陈立的心情似乎好了点,便把剑放了下来,“本座姑且留你一命,你先退下吧。” 辰夜颤栗着松了一口气,然后把羽生的手抓了过来,只见他掌心里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他颤颤捧着他的手,满眼愧疚道:“我……对不起。” 羽生浅浅一笑道:“这种伤不算什么,你先去房间里等一会儿,我跟主上单独谈谈。” 辰夜这才担忧地退了下去。 陈立又坐回堂前喝茶,“你可知道本座为何回来?” 羽生低了一下头,只听陈立继续道:“因为夜郎已经被本座攻下,夜郎王也被我们诱杀了,军师和几位副将还在那边守着。但本座有个重要的东西没拿到手,思来想去,这个任务只有交给你最合适。可你偏偏不在,正巧本座许久没回故乡,便心血来潮回来找你了。” “还请主上吩咐。” 陈立正色道:“当年汉武帝赐了夜郎王一枚金印,此乃历代夜郎王的传位之物,只有收回此物才代表收复了夜郎王权。然战乱中此物被夜郎皇子带走了,据探子回报,他逃到了滇国。本座希望你去把这枚金印找回来,给你一个月时间。” 羽生颔首抱拳道:“属下领命,定不负所望。” “在你去取金印之前,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也就是方才那小郎所说的宝玉。本座唯美玉最是喜爱,希望你跟他一起把宝贝取回来,拿到东西后就立即杀了他。” 羽生触电般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希望你不要再耍什么小心思,若本座发现他还活着就连你也一起处决。本座旗下高手如云,忠士也将越来越多,背叛会有什么下场想必你很清楚。” 羽生默然不语,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背叛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片刻之后羽生回到了房间里,辰夜已经准备好了布条和止血药,他一进门便把他拉过来,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伤口。 “以后不可以做这么傻的事,知道了吗?” “你自己不也是,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辰夜幽然叹了一声,当初他为了救风舜冲进箭矢雨中,而羽生又为了救他空手接白刃,他们都是为了所爱的人啊。 两人陷入无言中,羽生忽然将辰夜揽入怀中,贴在他耳边呢喃道:“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否则你离开我的那一天,就是我杀你的那一天。” 辰夜轻轻嗯了一声,伸手环住了羽生的后背。这样一个拥抱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其他某种特殊的情绪,他也有点搞不懂自己了。 第二日两人收拾好行李,便往夜郎的方向出发了。因为辰夜把所有宝玉都藏在了半山腰那个萤火虫洞里,所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巫族大山。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朝夕与共。他们白日一起赶路,在不同的馆子里吃饭,晚上一起住客栈。虽然两人一直住同一间房,但辰夜坚持要睡两张床,羽生总是笑着说:“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老是这么防着我?” “我那是嫌挤。”辰夜这般找借口,不过羽生这人大体上还算规矩,至少没扑上来对自己动手动脚。他除了开玩笑要亲嘴以外,偶尔还会从背后抱住自己,就像舍不得自己似的。 不知不觉中,辰夜会把羽生和风舜相比较。羽生并没有风舜那么体贴,赶路时从来不问他累不累,吃鱼时也不会帮他挑鱼刺,很多时候就粗茶淡饭的凑合了。相比羽生那秀气的外表,他的作风就有点粗糙了。不过有一点羽生跟风舜很像,那就是他对旁人都很冷漠,唯独把温柔的一面留给了自己。 “羽生,假如我真的从你这儿逃走了,你会天涯海角的追杀我吗?” “会。” 尽管羽生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辰夜,不要妄想离开他,但辰夜还是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逃走,因为他很清楚陈立的个性,拿到那些宝玉后就会杀了他,所以他必须要逃离羽生。 七日后,两人终于回到了巫族大山。 看到久违的青山碧水,辰夜高兴得想狂奔一场。不过按照楚决之前所说的,巫天宠带着族人迁徙的话,那么这座大山已经是空山了。 山回路转,辰夜终于带羽生爬上了半山腰,来到了昔日那个萤火虫洞里。虽然夜郎的冬季还很温热,但已经没什么萤火虫了,洞内的光线也比较昏暗。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你是我带来这里的第二个人。”辰夜举着火把介绍道。 “第一个人是谁?”羽生好奇道。 “不告诉你。” 洞里的陈设都如往常一样,辰夜看到那张宽敞的石榻,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和风舜激情缠绵的夜晚,脸上渐渐浮出两抹红晕。 辰夜找到石桌上那个锦盒,他以前盗的各种宝玉都还在。这时他发现桌上有用过的食具,上面沾着的米粒还挺新鲜的样子,好像有谁不久前在这里吃过东西。 “奇怪了。”辰夜记得最后一次在这里是和风舜在一起,当时他们吃过粥就把碗具收了,不是这样随意乱摆的。而且这地方他只带风舜来过,现在族人都迁徙了,那到底是谁在这吃东西呢? “有什么不对劲吗?”羽生上前询问道。 辰夜摇了摇头,然后抱起桌上的锦盒,递给羽生道:“所有宝物都在这里面,拿到这些东西后,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 羽生默默接过了锦盒,他心里舍不得杀辰夜,所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辰夜看羽生的表情很犹豫,心底不禁有一丝侥幸,感觉他暂时不会要自己的命。 “我有点内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外边林子里解个手。”辰夜说着便走出了石洞外,他本来是真的想去解手,但出洞走了不到十步,就看见一个布衣少年迎面走来。 “阿晓!”辰夜脱口惊呼,而巫晓看到辰夜同样是一脸震颤。 辰夜欣喜地上去扶住巫晓的肩膀道:“不是迁徙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巫晓激动万分道:“是天宠大人叫我在这儿等你的,她说你一定回来这个石洞里。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这儿守着,为的就是等少主你回来啊!” “有话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说。”辰夜忙捂住巫晓的嘴巴,说着便拉住巫晓跑开了。 这时羽生把玉石都装到了包裹内,他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辰夜回来,便来到洞外一探究竟,却发现根本没有辰夜半个人影。 “都说了不准离开我。”羽生暗暗咬牙,脸色阴沉得就像那暴雨即将来临的天空。 辰夜和巫晓拉着跑了好一阵,两人都累得大汗淋漓,可算是躲到了山脚下的石宫里。不出所料,这里已经空了,不再像曾经那样灯火辉煌,整个空间都是幽暗凄冷的。 “族人都迁徙到哪里去了?” “天宠大人说,目的地是雷山脚下的剑河流域,离这儿有百里之遥,族人应该还在迁徙的路上,但愿不要被汉军发现吧。” 辰夜又问:“那你知道怎么去那边吗,我们一起去找我姐吧。” 巫晓点头道:“我倒是知道个大致方向,但如今到处都是汉朝的士兵,我们夜郎人不是被杀了就是被发配边疆了。天宠大人说少主去中原了,我还在想你到底是怎么入境的呢?” 辰夜不禁叹了一声,他之前跟着羽生那个大军官,自然是去哪儿都畅通无阻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有股锋芒在背的感觉。 “完了,肯定是羽生要追上来了!”辰夜说着又拉巫晓往石宫外跑,他们不能待在这个死胡同里。两人在荆棘丛中狂奔,一路惊飞了不少鸟兽。 乌鸦们桀桀怪叫着,让人感觉心慌意乱。 当看到羽生就站在荆棘林尽头时,辰夜顿时僵住了脚步,慌忙推搡巫晓道:“阿晓你快跑,不要管我了,别傻愣着快跑啊!”说着又狠狠推了巫晓一把。 “我说过,你若妄想离开我,便会杀了你。”羽生拖着长剑走了过来,眼神中泛着冷冷杀气。 “就算我不逃,你也一样会杀了我吧?”辰夜边说边退后,手摸到三枚银针,在羽生攻来的瞬间射了出去,然而羽生身形一闪便避了开去,那一剑朝他胸口直掠而来。 敌人的速度太快,辰夜根本躲避不及,霎时鲜血溅了他半张脸。他怔怔望着挡在跟前的巫晓,那一剑从巫晓背后贯穿了他的心脏,而羽生毫不留情地将剑拔.了出来。 巫晓颤颤喊了一声少主,辰夜忙将他接在了怀中,焦急道:“你为什么这么傻啊,我不是叫你快跑吗!” “因为我对不起少主,我骗了你啊……”巫晓的身体微微抽搐着,脸色迅速惨白了下去,“之前我一直在向楚决出卖少主的消息……我很愧疚……” “说什么对不起,我也骗了你啊,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家少主!”辰夜看巫晓的伤口不停流血,用颤抖的手替他把伤口捂住,可血还是汩汩往外冒出来。 巫晓伸出颤抖的手想触摸辰夜的脸,却又有点畏缩像怕亵渎了他,“我知道……你不是原来那个少主了……”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辰夜一把将巫晓紧紧拥入怀中,只听他在耳边呢喃道:“我一直都喜欢着你啊……可你眼中始终看不到我……最后还能死在你怀里真好……” “阿晓!!”辰夜霎时泪如雨下,想着往日的点点滴滴,想着巫晓曾经傻呆的样子,悲伤的情绪便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羽生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然后再度扬起了手中的剑…… 第77章 嘞 西天的霞光穿过树林,落在羽生扬起的剑上,映出了一道凛冽的寒光。 “我把你留在身边是想保护你,可你为什么要从我身边逃走,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辰夜紧紧抱着死去的巫晓,悲愤地抬头瞪着羽生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根本就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巫少主,从一开始就是你在那儿自作多情!” 羽生眼底闪烁出隐忍的光芒,“我不管你是真是假,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是谁,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你是否还需要我?” 辰夜红着眼眶咬牙不语,在今日之前他都没有讨厌过羽生,上次得羽生舍命相护,他甚至还有点动心。然而如今巫晓一死,他就要把心底那点火苗全给掐灭。 “回答我!”羽生将剑抵在辰夜喉下,剑刃微微颤抖着,在辰夜喉下割开一道细细的血痕。他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然而这个人他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如果我说需要你,你会饶我一命吗?” 羽生将剑抵得更紧,“我要的是回答!” “我需要你。”辰夜直视着羽生的双眼,眼底是刻骨铭心的恨意。 羽生怔怔将剑放了下来,无论爱也好恨也罢,只要还被需要着,他就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因为像他这样的杀手,不被主人需要便意味着死亡,而不被心上人需要,那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暮色四合,满山林的鸟儿桀桀怪叫着。辰夜亲手挖了一个坑,含泪将巫晓葬在了这片山林里,然后用石头立了一个简陋的墓碑,用自己的血给他写上了姓名。 之后两人又回到了石宫里,打算等明日天亮了再走。辰夜来到自己曾住的那间石室,里面的东西也被族人收走了,床上只垫着一张草席,连张盖的薄被都没有。 这一晚,两人勉强睡在了一张床上,背对背各想着各的心事。辰夜一直觉得很冷,到了大半夜都没睡着。他转过身去望着羽生的后背,羽生呼吸很均匀似乎睡着了,于是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匕首,他要杀了羽生替巫晓报仇! 一道寒光闪过,刀刃冷不丁插向羽生胸口,谁知羽生倏然睁开双眼,扣住他的手腕一拧,便将匕首夺了过来。 “我还有一手呢!”辰夜指尖凌光一掠,直向羽生脖下刺了过去,可羽生又闪电般扣住他那只手,反身一转便将他欺在了身下。 辰夜咬牙挣了挣,索性瘫在那儿不动了,因为他再怎么用力都挣不过羽生的。 羽生将针和匕首都扔到一旁地上,这才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若杀了我你也没多少天活头了,这世上只有我能保护你。” 辰夜苦笑道:“我感觉你并不是想保护我,只是想把我困在你身边,自欺欺人罢了。” “那你就当我自欺欺人吧。”羽生说着忽然压下身来,将辰夜拥入了怀中。辰夜急忙要把他推开,却听他在耳边呢喃道:“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辰夜愣愣停止了挣扎,羽生便把他拥得更紧了,脸也埋在了他的脖子间。那身体上传来炙热人心的温暖,像极了某个被他思念的人。 其实想想羽生真的好可怜,从小就被爹娘遗弃,后来被残忍地做成人蛊,沦为强权者杀人的工具。孤独如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却又永远地错过了…… “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保护你。只要我不死,就不会让你比我先死。” 羽生的声音总是那么轻柔,在这样寂静落寞的夜晚,听到他这般低语心都要化了。辰夜犹豫着将手绕到羽生背后,明明想回抱住他,给予他哪怕一丝温暖,但最终还是把手放下了。 良久,羽生终于将辰夜放了开来,按着他的肩膀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出救你的办法,只有待在我身边你才是最安全的。” 辰夜默然无语,如果羽生没有杀掉巫晓,他对羽生就不会这么排斥了。也许他还会相信羽生喜欢的是自己,而不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替身。但无论羽生的感情是真是假,他心中都已经有了人,无法再给出任何回应了。 翌日,两人又踏上了旅途。这次目的地是夜郎西部的邻国——滇国。 羽生奉命去收回那枚金印,而辰夜则是无奈跟着一起去。不过他在路上打探了下,要去雷山剑河也是同一个方向。也就是说,如果他能找机会逃走的话,就能顺路去找巫天宠并跟族人汇合了。 几日后两人来到了西边境,才发现许多人被发配至此。百姓们被官兵鞭挞着,拖着厚重的枷锁干苦力活,时不时便能听到一声惨叫,看得辰夜心里不是个滋味。 羽生带辰夜来到这边的营地,本想借地方吃点东西,但意外的是军师竟驻守在这边。 “你怎么过来了?”晏西笑着迎了上来,他无论何时都是一身翩翩白衣,在这黄沙边境里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出任务路过这里。”羽生带辰夜走了过来,辰夜便往羽生身后躲了些,不太想晏西看到自己的脸,可晏西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公子许久不见,近来过得可好?” 辰夜尴尬地笑了笑道:“还好,夫子别来无恙。” 羽生见他们认识有点惊讶,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而晏西在辰夜周身看了看,似乎觉得少了什么,又好奇道:“以前那位红衣兄弟呢?” 辰夜脸色一沉,他也想知道风舜人在何处呢,自从始皇陵一别都过了一个月,也不知道舜和他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他心下一阵惆怅,却不知思念的人也正朝这片荒境而来。 西北的风干冷干冷的,蓝天下是荒凉的风景。 此刻,风舜就站在远处的山坡上,他遥望着汉军的营地道:“再往那边去就是军营了,我们等天黑再过境吧。” 鬼尧点了点头,于是两人躲到附近的矮树丛里,然后拿出干粮边吃边喝水。 上次兄弟俩在始皇陵错失了宝藏,之后跟楚决一起见到了巫天宠。她告诉他们,陈立在攻下夜郎后没能拿到王权之印,而这块金印被夜郎皇子带走逃到滇国去了。所以兄弟来到西边境,也是为了去滇国寻回那枚金印。 “你觉得那个女人说的话能信吗?”鬼尧望着弟弟道。 “她正被陈立追杀,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骗我们对她没好处。” 风舜说着眼底掠过一抹寒意,“我们一定要赶在陈立之前拿到金印,就算把金印毁掉也不能让敌人得手。总有一天,我要他跪下给阴安侯家谢罪。” 鬼尧神色复杂地看着弟弟,复仇的事他本不想把弟弟牵扯进来,没想到弟弟现在反而比自己陷得还深了。 这时林子外突然传来吆喝声,一队士兵正押着一群俘虏经过。队列中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衣衫褴褛,面色凄苦。 风舜每次看到这种场景,内心都会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奈。在来边境的路上,他和哥哥也经常遭到官兵盘问,好在他手上有一块令牌,而这块令牌就是晏夫子曾送给他的,太守陈立的亲信令牌。 “呜呜呜……”俘虏中响起一阵女童的哭泣声。 风舜循声望去,忽然发现其中有个少年很是眼熟,那少年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女孩,正是那小女孩在嘤嘤哭泣。无论士兵怎么鞭挞,少年都死死护着怀中的小女孩,而他背上早已被皮鞭抽开了花,脚踝处的锁铐也在皮肤上磨出了一圈血痕。 “那是——竹王府的兄妹啊!”风舜目光颤了颤,想想如今夜郎王被诛杀,而竹王府作为王亲必然会遭到牵连啊。 风舜当即放下吃的要过去,鬼尧忙拉住他道:“那些人我们救不了的,还是算了吧!” “当初竹王府于我有恩,换了别人我可以不救,但这对兄妹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更何况我手上还有令牌,让官兵放两个人应该不难吧?” 鬼尧摇头道:“此令牌拿着当通行令还好,但若拿去救人一定会被军官注意到,到时我们就别想过境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眼看队列渐渐走远,风舜索性挣开哥哥,追上去拦在了队列前。 “大胆!何人挡道?”领头的士兵喝令道。 风舜揭开头顶的兜帽,同时出示令牌道:“怎么瞎了狗眼,连本官都不认识吗?” 士兵们一见令牌便齐刷刷跪了下来,惶恐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哪边的军官?” “其实本官也只是路过,看这群俘虏中有个少年不错,便想带回去做奴才。” 领头的士兵立刻恭维道:“请您随便挑。” 风舜于是走到人群间,停在了那少年郎跟前。只见对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都是青紫淤伤,唯有那双眼睛还算明亮。这样一副尊容实在让人无法想象,他就是昔日竹王府那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 “舜……怎么是你?”竹阳眼中光芒闪烁,怀中的妹妹也停止啜泣,欣喜地喊了一声舜哥哥。 风舜小声叫兄妹俩先不要说话,然后要士兵把他们身上的枷锁解开了。 “谢了,等本官回去了会替你们美言几句,那么人就带走了。”风舜说罢,便拉着竹氏兄妹疾步往林子那边去。 领头的士兵面上恭恭敬敬,然而风舜刚走没多远,他便要小兵赶去军营里通报了。 此时,羽生等人正在营帐内吃饭,一名士兵匆忙进来道:“报——方才有位面生的军官出示太守令牌,并要走了两名俘虏,这边想请示到底是哪位军官。” 羽生和晏西对望一眼,太守令牌只有他俩和几位副将有,而几位副将大家都见过了,那么会是谁拿着令牌要俘虏呢? 于是两人便匆匆出去了,而辰夜则继续坐那儿吃东西,心想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 另一边,风舜带竹氏兄妹来到一处山坡下,然后拿出一些盘缠塞到竹阳手中,“这些盘缠你拿着跟妹妹买些吃的,赶紧逃命去吧,我就不送你们了,一定要好好保重。” “你留在这儿要做什么,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竹阳不舍道。想当初自己发誓跟风舜断绝关系,可如今落魄处又缝他如此照顾,心中顿时愧疚不已。 “别管我做什么,总之你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风舜说着便开始推搡竹阳,竹阳这才抱着妹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纵然还有千言万语,但已是绝境身不由己,只愿今后天涯各自安好。 目送竹氏兄妹走远后,风舜这才回头去找自己哥哥。然而等他回到原来那片矮树丛附近,却发现哥哥已经被一队士兵包围了…… 第78章 嘞 荒林中泛着肃杀的气息,一阵风过,枯黄的叶子片片飘落。 鬼尧警惕地扫视着周边的士兵,站在队列前方的是一名白发银瞳的男子,旁边则是一位相貌斯文的白衣男子。 “你的令牌呢?”羽生质问道。而晏西则不解地打量着鬼尧,感觉像认识他又像不认识。 鬼尧默不作声,心里只盼望弟弟不要回来了。 “在我这儿!” 众人闻声回头望去,只见风舜高举令牌走了过来。当风舜与晏西目光相碰的那一刻,两人眼底都有些许震惊,没想到昔日在哀牢族萍水相逢,而今又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你怎么会有太守的令牌?”羽生又问。 风舜在羽生身旁找了找,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失落。他犹豫了会儿,答非所问道:“他怎么不在你身边?” 羽生凛然道:“我说过了,就算死了也是我的。” 旁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风舜心底却是一阵悸动,羽生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他已经不在世上了吗? 此时此刻,辰夜还坐在营帐里吃东西,但吃着吃着他渐渐愣住了。想想之前士兵所说的,一个拿着太守令牌的面生军官……记得晏夫子不就送过风舜一张太守令吗,难道那个陌生军官就是风舜? 思及此处,他飞一般冲出了营帐。 营帐外人员繁杂,不是巡逻的士兵,就被是鞭挞的俘虏们。辰夜一边跑一边顾目四望,心口激动得砰砰乱跳,找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羽生的身影。而羽生和晏西正从荒林那边过来,辰夜忙迎上去道:“你们刚去抓的人呢?” 羽生冲辰夜浅浅一笑道:“杀了。” “杀了?”辰夜难以置信地四处查看,如果杀了人那尸体去哪儿了,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见晏西就在一旁,辰夜又拉着晏西道:“你们刚刚真杀人了,说实话不要骗我。” 晏西莞尔笑道:“我们并没有见到所谓的面生军官,在这附近巡视了一圈便回来了。” 事实上,晏西考虑到自己曾欠风舜的人情,于是下令把兄弟俩放了。而羽生职位低于晏西,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走了。 辰夜失望地耷拉着脑袋,想着马上要跟羽生去滇国,重逢之日更是遥遥无期了吧? 不久后,羽生和辰夜向晏西道别,两人背着简单的行李,又踏上了去往滇国的旅途。 滇国像夜郎国一样,是由西南少数民族建立的国家,并在汉武帝时期归附了汉朝。所以此时的滇国也有许多汉人居住,辰夜和羽生初来乍到时,语言沟通并不成问题。 辰夜跟着羽生暴走了一整天,脚底磨得全是泡。通过城门后他实在走不动了,索性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冲羽生发火道:“我干嘛要跟你过来找那个破金印啊,累死人了,找到了又没我什么好处!” 羽生蹲在辰夜跟前道:“收回金印是我的任务,而你必须跟在我身边。既然你走不动了,那我背你吧。”说着便转过来背对着辰夜。 辰夜犹豫了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趴了上去,羽生便背着他继续往城内走去。然而他们后脚刚走,便有两道人影出现在了这处。 “奇怪,他们到滇国做什么?”鬼尧不解地望着身旁的弟弟。 “八成也是为了那块金印吧。”风舜望着辰夜的背影,悄悄尾随了上去。 天色渐暗,巷子里亮起点点星火,这里的房屋都比较矮小,但看起来温馨而古朴。 辰夜趴在羽生背上,他看见羽生的白发从脖子处分为两股,露出一抹白皙的颈部来。鬼使神差般,他又拿出了一枚粗长的针。 只要这一针刺入羽生的脊椎内,就算不死也会落得个半身不遂吧?只要这一针下去,就能给巫晓报仇了吧?只要这一针下去,他就能脱离羽生的束缚,去找雷山找巫天宠吧? 只要这一针下去! 然而辰夜的手臂颤抖着,那一针犹豫着刺了好几次,还是没能真正刺下去。 “怎么,你舍不得了?”羽生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将辰夜放在了道旁茶铺的桌子上。此刻头顶燃着一盏幽灯,灯光刚好落在辰夜头顶,将他那张俊美的脸照得雪白。 “我那是看你可怜,你想太多了吧!”辰夜羞愤道,说着那一针就朝羽生刺了过去,却又被羽生扣住手腕轻易夺了过去。 羽生认真地看着辰夜道:“你发现没有,有两个人一直跟着我们,就是那对双生兄弟呢。” “怎么可能,在哪儿呢?”辰夜正要扭头张望,却又被羽生一把捧住了脸颊,脖子想扭都扭不动。他只得气鼓鼓地瞪着羽生道:“他们来滇国做什么,你在逗我吧?” 羽生浅浅一笑道:“我确实在逗你玩呢,我还想亲你一口怎么办?” “我才不要,我很讨厌你!”辰夜说着便把嘴巴死死抿住,不料羽生倏然凑过来,轻吻住了他额上的血玉。一阵风过,那雪白的长发拂过脸庞,滑滑的痒痒的。 辰夜忽然怔住了,内心涌出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他跟原主是两个人,但他脑海里似乎还残留着原主的余念,那一丝淡淡的对羽生的思念。 羽生又趁机搂住辰夜的肩膀,咬着他的耳朵道:“这一路上我给过你那多么机会,也从来都不搜你身上的武器,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杀了我,但你始终没有那么做,我真的好开心啊。” “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啊!”辰夜握拳在羽生背上捶了两下,可羽生却把他拥得更紧了,将脸埋在他脖子间道:“我想保护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辰夜眼神颤了颤,心中恨恨道:你骗人,明明就是自欺欺人,一直把我当替代品! 彼时在不远处幽暗的小巷里,风舜正和鬼尧默默立在那里,看着两人在灯火下深情相拥。风舜的身体忽然颤了下,靠在旁边墙壁上喘息道:“那个人……是我的恋人吧?” “你……你都记起来了?” 风舜幽怨地瞪着哥哥道:“果然,哥给我下了什么药吧,让我忘记了自己的恋人,就因为他是我们家仇人对吗?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鬼尧躲开了弟弟的视线,自从上次始皇陵一别后,弟弟整个人就不对劲了。他真的像他曾经说的那样,就算忘记依然会爱上辰夜,当初那个赌还是自己输了。 风舜靠着墙滑坐了下来,胡乱抓着头发道:“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去回想,始终想不起跟他有关的事来,可我的心分明是记得他的!如今看他在别人怀里,我心里好难受啊,就像有把刀在搅动……哥你有没有什么药给我治一下?” “没有!你已经无药可救了!”鬼尧低叱一声,一拳砸在了风舜头顶的墙壁上,拳头陷进墙面里微微渗出了血滴。 沉默良久,鬼尧这才蹲在弟弟跟前,抚着弟弟鬓旁的发道:“早知道你这么这么的爱他,哥当初就咬牙成全你们算了……可惜忘情蛊无药可解,而他也不再是你的了……对不起……” “做都做了,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风舜怔怔回头望向那个茶铺,辰夜和羽生已经不在那里了,只剩一盏孤灯轻轻摇曳着…… 第二日,寂静的城池苏醒了过来,街头小巷都是喧扰的人声。 辰夜和羽生包下了一家酒楼,并放出消息说他们将在此出卖一件夜郎王的遗物,三日后即是遗物开卖之日。 这个主意是辰夜想出来的,他曾用幻术迷惑过邪务皇子,所以他了解对方的个性。作为夜郎王唯一的儿子,既然是父皇的遗物,他一定会赶过来看看。至于那块金印,这么重要的东西,想必邪务一定是随身携带了。 果然消息一出,酒楼内便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而辰夜和羽生只需在这里守株待兔。 等到第三日黄昏,酒楼内外已是人山人海,许多人都是为了目睹遗物而来。只见厅堂中放着一张精致的圆桌,而桌上呈放着所谓的遗物,正被一块红绸所覆盖。 羽生则抱着剑守在遗物旁,他披着一身连帽披风,因为他的外表太抢眼了,不排除猎物认识他的可能性。 “啧啧,这夜郎王刚死,就连遗物都被人拿来卖了!” “世态炎凉啊,不过很好奇究竟会是什么遗物哩!”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而辰夜则在人群中穿梭,观察着是否有可疑对象。由于人群进进出出,一名青衣少女忽然被撞到了辰夜身上,辰夜扶了少女一把,只见她面色苍白而清秀,模样有几分眼熟。 而那少女看着辰夜眨了眨眼睛,那表情显然也是认识辰夜。 “你……你是那个……云泺小姐?”辰夜在脑袋里搜寻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了云泺这个名字。想当初他去夜郎皇宫偷赤火玉,邂逅了这个体弱多病的小姑娘,她对自己还有一饭之恩。 “你怎么会在这儿?”云泺惊讶道。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辰夜凝神一想,既然云泺在这儿的话,而她又是邪务的未婚妻,那么邪务也很可能过来了。他便在周边人群中搜索起来,果见前方有个颀长的男子背影。 猎物果然上钩了! 于是辰夜快步穿到人群之间,凑到羽生耳边悄悄说了两句。羽生便笑着对众人道:“诸位对不住,我们方才已经找到了买家,还请诸位回去吧!” “究竟是什么宝物,给大伙儿瞧瞧嘛!” “就是就是,瞧瞧嘛!”人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但几名店小二都开始赶人了,许多人只得抱怨着纷纷离场。 不出多时,酒楼里便没剩几个人了,但有一名男子却赖着不走,无论店小二怎么劝说都没用。只见他虽穿着朴素的布衣,但是相貌英俊,眉宇间透露着轻狂之气。 “你们到底卖的是什么东西?”邪务质问道。 羽生笑答道:“汉朝太守攻占夜郎国,但王权之印却神秘消失,我们卖的正是这枚金印。” 邪务微微一怔,警惕地瞪着羽生道:“果然你们是故意引我出来的。” 这时辰夜才发觉云泺不见了,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使眼色给店小二,让他们去把酒楼大门关上了。 “乖乖交出金印,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羽生说着揭开了头顶的兜帽,露出一头雪白的长发来。 “谁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邪务说着正欲拔剑,不料剑还没拔出三寸,敌人的剑便在自己双腿上开了一刀,他身体一颤便跪在了地上。 邪务咬了咬牙,不服输地继续拔剑举起来,可敌人剑光一闪,他手臂上的经脉处竟被生生割断。手中的剑砰地一声落地,伤口处霎时血流不止。 “东西在哪儿?”羽生冷冰冰地问道。 邪务忽然狂笑两声道:“就算杀了我你也找不到的,因为东西我早就交给别人带走了。” 辰夜这才恍然明白过来,邪务很可能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便把金印交给云泺带走了啊! 第79章 嘞 羽生睥睨着跪在跟前的邪务,挥剑抵着他的喉咙道:“你把东西给谁带走了?” “我就不告诉你,有种你杀了我!”邪务倔强地笑道,身体止不住颤抖着,四肢伤口的血汩汩流了一地。 辰夜就在一旁看着,心中忽然对邪务生出了一丝敬佩,因为他明知道是个陷阱,但还是冒险过来想寻回父皇的遗物。 “这么说来,你是不想要全尸了?”羽生冷冷道,剑刃在邪务脖子上轻轻划过,割开了一丝细长的血痕。 “你先别动他,我知道他把东西给谁带走了!”辰夜说着跑去把酒楼大门打开了,他本是想出去追云泺,但令他震惊的是,打开门的瞬间便看到云泺正站在门口,泪流满面地望着自己。 邪务回头见云泺还在那里,大吼道:“我不是叫你带着东西走吗,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云泺立即抱着包裹跑了进来,将包裹递给羽生哀求道:“东西我给你们,求你不要伤害他!” “谁叫你把东西给他的啊!”邪务低喝一声,挣扎着站起身体,想从羽生手中抢东西,不料羽生信手一刺便将他一剑穿心,随即又毫不留情地把剑拔.了出来。 云泺眼睁睁看着恋人倒在自己跟前,抱着他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啜泣声在这空荡的酒楼里隐隐回荡了起来。 而羽生则若无其事地把包裹打开,检查其中的金印,此印乃纯金制造而成,其上盘踞着麒麟,底部则雕刻有夜郎王的字样,看来是真物了。 这时辰夜上前冲羽生呵斥道:“拿金印就拿金印,你为什么要杀人?” 羽生将金印收起来,扫了邪务一眼道:“此刻我若不杀了他,主上还是会派其他人过来杀他,作为夜郎王的遗孤,他早死晚死都得死。” 辰夜悲愤得说不出话来,的确就算羽生不杀邪务,邪务还是会被其他人追杀…… 云泺嘤嘤啜泣了一会儿,便趁羽生和辰夜不注意,拾起地上的剑朝羽生刺了过来。不料羽生扣住她的手臂,反手一划便将她一剑割喉。她愤恨地瞪着羽生,流着泪倒在了邪务身上。 “你怎么又……云泺!”辰夜慌忙去摇了摇云泺,但是她的眼睛却渐渐闭上了。 “这么可怜的姑娘,你为什么又要杀她啊!”辰夜红着眼眶怒叱道,这个白发魔头竟在短短一刻之内,就断送了两条鲜活的人命! 羽生只是淡淡道:“这姑娘身体羸弱,而今又没了依靠,留在世上必遭人欺辱,还不如让她随心爱的人去。” 辰夜本来又气又难过,但听羽生这么一说,竟还觉得有些道理……他郁闷地抬手覆住脸颊,哽着声音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但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杀人了!我讨厌看到你杀人的样子!” 羽生垂眼默默看着辰夜,伸出手想摸一下辰夜的脑勺,但又迟疑着把手收了回去,想必他应该很讨厌被自己这种杀人魔触碰吧? 随后辰夜唤了几名店小二过来,给了他们一些钱,叫他们把尸首抬出去葬了。然而店小二们刚把尸首抬走,酒楼的大门又砰地一声关上了,悬在头顶的烛灯也在那瞬间熄灭,一股诡异的气氛顿时弥漫开来。 昏暗中传来兵刃交击的声音,以及铁索拽地鞭打的声音,辰夜隐隐看到有人在打斗,焦急地喊了羽生一声。 “你就站那儿别动!” 黑灯瞎火的辰夜也不敢妄动,谁料一条锁链冷不防抽到身上,将他整个人甩飞了出去,哐啷几声把桌椅板凳撞得东倒西歪。 听到辰夜的惨叫声,羽生当即挡开黑暗中的敌人,然而他刚跑到厅堂中央之处,身体便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只听得铁索互相摩擦的声响,身上的束缚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重,将他整个人困得无法动弹。 辰夜挣扎着从桌椅间爬起来,拔出火折子扔到头顶的灯架上,上面的蜡烛重燃了起来,渐渐照亮了昏暗的厅堂。辰夜这才发现羽生身上缠满了铁索,而那些铁索则反复绕在几根木柱上,使得羽生就像困于蛛网中央的猎物。 此刻,还有两个人站在厅堂两侧,手中各执着铁索的一端。此二人正是风舜和鬼尧,他们在这家酒楼苦苦蛰伏三天,神不知鬼不觉的布置好陷阱,就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们怎么在这里?”辰夜惊诧道,说着没忍住干咳了两声。 风舜便冲对面的哥哥责备道:“你那铁索怎么甩他身上去了?” 鬼尧没好气道:“谁叫他一身黑衣,黑咕隆咚的我怎么看得见!” 这时羽生幽幽笑了两声道:“还以为你们兄弟整不出什么名堂,这两日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来是我太大意了。” “就你现在这样,还以为自己逃得掉吗?”鬼尧说着把手中铁索拽得更紧,又对弟弟道:“东西到手就杀了他吧,此人是陈立的心腹,留着迟早是祸患。” 还不等风舜回应,辰夜就讥讽道:“你们以为大魔头羽生的名号是吹出来的,秦始皇陵他都能砸个窟窿,就这破锁链能困住他?” “知我者莫若君也。”羽生冲辰夜浅浅一笑,随即用腿绾住铁索狠狠一拽,只听得铁索抖擞一声,鬼尧便被连带着狠狠摔到了地上。 鬼尧急忙支起身体,不料那铁索上又传来一股力道,竟将他整个人撂飞到空中。情急下,他只得松开铁索落了下来,谁知铁索的那一端竟朝弟弟扫了过去。 风舜见状陡然调转铁索方向,欲图控制羽生的动作,哪料羽生竟逆着套索的方式,迅速而灵活的转动身体,铁索飞快从各个木柱上抽离,而他身上的铁索也一圈圈解开。 “糟糕!”风舜索性扔掉铁索携剑飞掠而上,就在他掠到羽生的近身之处时,羽生刚好挣开了所有铁索,借着旋转之势挥剑朝他刺了过去,而这一切就发生在弹指之间。 只见风舜那一剑奇快,而羽生的剑更是快中之快,可就当他要刺穿风舜心口时,忽然想起了辰夜之前说的那句: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杀人! “你们都住手啊!”辰夜厉声大喊道。 羽生手中的剑略微一滞,仅是这短短一瞬的迟疑,风舜的剑就已贯穿他的肩膀,将他钉在了身后的木柱上。 这时辰夜急忙冲了上去,一把推开风舜怒叱道:“抢东西就抢东西,不准杀人!” 说罢辰夜又转向羽生道:“你忍耐一下,我这就帮你把剑拔.出来。”说着便将手摁在羽生肩口,然后另一只手握住剑柄,缓缓将剑刃抽了出来。 羽生疼得微微皱了皱眉,但看着辰夜小心翼翼的样子,竟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风舜就在一旁愣愣看着,他对自己是那么凶,对羽生却那么温柔。 鬼尧提着金印包裹走上来道:“算了,拿到东西我们就撤吧。”然而风舜却固执地站在那里,对着辰夜的背影迟疑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你想起我是谁了?”辰夜回头惊喜地望着风舜,却见风舜皱眉摇了摇头,于是他又道:“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不是我的恋人吗?” 辰夜冷笑道:“恋人?你忘记你上次想杀掉我了?” 鬼尧本想帮弟弟说两句,但他还没开口辰夜便狠狠瞪了过来,于是他只得缄口不言。 只听辰夜又道:“你们兄弟觉得我好欺负是吧,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告诉你,只要你一天没回想起来,我就永远不可能跟你走!” 风舜怔了会儿,这才道:“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就留这儿陪你。” “随便你。”辰夜冷冷丢下这句,便转身将羽生扶了起来,向楼上房间走了过去。 风舜眼睁睁看着两人进了房内,砰地一声摔上房门,心中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 鬼尧安慰地扶住弟弟的肩膀,不料弟弟却怨恨地瞪了自己一眼,闷不吭声地走开了。他望着弟弟落寞的背影,心中也很不是个滋味…… 房间内灯火晃动,辰夜坐在床头用水打湿毛巾,替羽生擦拭肩口的血渍,然后再替他上药包扎。而羽生则一直看着辰夜,唇角浮着浅浅的笑意。其实他的伤并不重,还能再战个几回合,但就是因为辰夜这突来的温柔,以致他连自己的任务都忘记了。 “现在金印被他们兄弟抢走了,你回去没法儿交差,太守会要了你的命吗?” 羽生笑答道:“我好歹跟了太守十多年,他倒是不会要我的命,但肯定免不了皮肉之苦。不过还有时间,我可以再把金印抢回来啊。” “那太守要你杀了我,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动手?” 羽生认真地看着辰夜道:“因为我喜欢你。” “你喜欢的不是我。” “就是你。” 辰夜无奈地叹了一声,心想还是不说这个了,于是又道:“你不要跟他们兄弟抢金印了,跟我一起去雷山找我姐吧?她正带着族人在迁徙的路上,我怕他们半路遇到汉军围剿,也许再晚两天就来不及了,所以我不能再耽搁了。” 如果族人真的遇到汉军,也许有羽生出面能挽回大局,所以辰夜想要羽生一起去。 羽生的神色有些许迟疑,辰夜便扶住他的肩膀道:“跟我一起去吧,我需要你。” “那你亲我一口,明日就陪你启程。”羽生狡黠一笑,脸颊上浮出两抹俏皮的红晕。 辰夜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家伙还真是个亲吻狂魔啊。于是他握起了羽生的手,那只手上还缠着布带,由于伤口太深至今没有痊愈。 “你这只手是为我而伤的。”辰夜说着闭上眼睛,轻吻住了羽生的手心。这一吻,谢谢你一直以来的袒护,但是我无法回报更多了。 只是这轻轻一吻,羽生便心满意足了,至少他终于有了回应,不再是自己一厢情愿。 尔后,辰夜让羽生躺下休息,自己则悄悄开门出去了。他来到酒楼最高的那一层,这里被他们包下后都没客人,整座楼都显得冷清清的。 辰夜郁闷地趴在了栏杆上,他明明魂牵梦萦地想着风舜,但一见到他却又忍不住发脾气。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没等辰夜回头,一个温暖的拥抱便从背后环住了他。 “谁允许你这样擅自抱过来的?”辰夜斜了风舜一眼,只听他在耳边呢喃道:“我想你了。” 纵然辰夜有千般委屈,但听到这一句,心中那股无名火便烟消云散了。他转过身幽幽看着风舜道:“你又不记得我,怎么会想我呢?” 风舜将额头抵在辰夜额上,难以启齿道:“自从在始皇陵那次之后,我满脑子都想着和你做那种事……睁眼闭眼全都是你,这些日子我快疯了……” “你当初不是还说我恶心吗?”辰夜红着脸瞥了瞥眼睛,这时风舜的手忽然落在了他唇上,拇指在他唇瓣上揉捏起来。 “我想你了。”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这一句似乎包含着更多的意义,听起来是那么的蛊惑人心。 第80章 嘞 辰夜背靠在酒楼的栏杆上,怔怔凝视着身前的风舜。他们位于酒楼顶层的走廊里,抬头便是满天星光,放目则是灯火朦胧的小巷。 “我想你了。”风舜用指尖轻揉辰夜的唇瓣,将两根手指伸进了他的口中,感受着那处熟悉的温暖和柔软。 辰夜眼底闪烁着微光,这家伙明明都不记得自己了,却又说着这般动人的情话。他伸手抚住风舜的脸颊,深深看入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而下一刻风舜的唇便压了过来,温润的气息瞬间缠绕住了他。 风舜摁住辰夜的后脑勺,闭上眼睛狂乱地亲吻他,舌尖掠过他的香滑纠缠舔舐着。同时另一只手剥下他肩头的衣物,在他那光滑的肌肤上游移着,顺势扯开他的腰带摸到下面。不知为何一看到辰夜,他心底的*便翻江倒海,一发不可收拾。 辰夜搂着风舜的脖子轻声喘息着,那温暖的手掌在肌肤上爱抚,在他身体各处点燃片片火焰。而恋人的唇舌也越来越滚烫,从嘴唇滑到脖子再到胸前的粉珠,温软如玉,酥麻如电。 “这里……还疼吗?”风舜说着吻住了辰夜胸口的箭伤,伤口已经愈合,在那里形成了一块玫瑰色的疤痕。 辰夜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 风舜微笑着继续亲吻他的胸膛,那只在他臀部抚摸的手渐渐移动,落在后面那处柔嫩的娇花上揉按起来。辰夜的身体微微一缩,某个异物突然闯入了体内,令他不禁轻呼出声。 “啊……你不会是想在这里……”辰夜不禁扭头看向身后的小巷,要是有人经过会看见的啊,更何况此刻他衣不遮体,双腿都已裸.露在了夜风中。 “我想……我要你。”风舜脸颊滚烫如火,他将辰夜紧紧摁在怀中,亲吻舔咬着他的锁骨,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芳香。而手指则在他臀瓣间那处扩张,先是一根在那狭窄的信道里作祟,而后便将三根手指都塞了进去。 “你不是都忘记了吗……你怎么……啊!”辰夜按捺不住想喊叫,但又不得不咬唇压抑住自己的声音。这家伙明明都忘记了,但为什么干起这事儿来却这么娴熟啊,混蛋! “但是我的心记得,我爱你啊。”风舜喃喃低语,说着用手勾住辰夜的膝盖,将他的一条腿抬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坚硬挺入了他体内。随着一阵火辣辣的撑裂感,辰夜感觉下面那处被填满,痛得仰头呻.吟一声,眼角微微渗出泪花。 “等等,慢点……”辰夜将身子倚在栏杆上单腿站立着,而他两只手臂搭在风舜肩上,低头便能看见他们身体相连的地方,淫丨糜娇媚的姿态一览无余。还没等他适应那种撑裂感,风舜便挺腰在他体内动了起来,在发出声音之前,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没骗我,我真的很喜欢看你这种样子,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风舜说着将辰夜那条腿抬得更高一些,同时也在他体内更深入了一些。那根滚烫的硬物在体内菗揷,而辰夜只能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 “你个混蛋啊,别的都不记得,就只记得这个!”辰夜心中骂道,虽然感觉自己吃了亏,但不得不承认他喜欢风舜这样对待自己,期待他把自己狠狠地贯穿。 “你和那个羽生,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风舜微微喘息道。 “你觉得呢?”辰夜眼底浮出一抹讽刺,果然是因为不记得自己,才会问这种问题吧? 他们做过吧,都那么深情地拥抱在一起,一定做过吧?风舜心中悲伤地想,更加大力地在辰夜体内冲撞,一下子抽出来一下子又狠狠揷入最里面。而辰夜即便捂着嘴巴,但还是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那根炽热狠狠地穿进穿出,辰夜脑袋里被搅得一团糟,他感觉自己的腿开始痉挛了,全身都止不住颤抖起来。这时风舜又抬起他另一条腿,然后将他整个人都托了起来,胯间持续用力深入浅出,随着动作幅度发出淫丨乱的啪啪声,两人交合处不断流出粘稠的液体来。 这种姿势顶得好深,一次又一次将体内最窄小的地方全部撑开,辰夜再也压抑不住声音,放肆地喊了出来。他双手攀着风舜的脖子,为了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只得主动吻住风舜,与他热烈地唇齿纠缠。 “我要……再快一点……啊!”辰夜口齿不清地喊着,风舜便抱着他加快速度,在他体内直冲横撞。辰夜只感觉一团烈火自身下那处烧了起来,灵魂便像凤凰浴火重生般飞腾而起,那是一种痛苦而幸福的极尽快乐。 与此同时风舜低吼一声,狠狠咬住了辰夜的肩膀,白浊的液体啪嗒落在了地面,而两人身上都已是大汗淋漓。风舜闻到辰夜身上馥郁的香味,刚释放的*又渐渐升腾了起来,于是又把他抱进自己房间里,扔在床上摁在身下继续欢爱。 “我不要!我不要了!”辰夜还没缓过劲来,胡乱挣扎着想拒绝风舜,却听他在耳边道:“上次在始皇陵做过之后,我好像记起了什么事,也许多做这种事能让我想起更多呢。” 于是辰夜便由着风舜胡来了,又被他翻来覆去的操弄,活活折腾了一整宿。但后来辰夜一想自己好像被骗了,因为风舜至始至终都没有记起来,而是又一次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漫天的星光,无尽的思念。黑暗中有人一夜缠绵,也有人彻夜辗转难眠。 第二日,辰夜腰疼得直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床上爬下来的,听到风舜喊自己也不答应,逃也似的离开了。他努力想像平时那样走路,但总是走着走着就岔开腿了,这真是耻辱到了极点啊!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羽生好奇道。 辰夜羞耻地捂住了烧红的脸颊,不知怎么有点无法直视羽生了。虽然羽生杀人如狂,但在那方面还是相当纯洁的呢,总感觉跟他在一起会污染他…… 等吃过早饭收拾好行李,辰夜便和羽生上路了,准备去往雷山剑河。而兄弟俩则跟在他们后面,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们跟着他们做什么啊?”鬼尧皱眉道。 “我就要跟着,他们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风舜憋着一肚子火,那家伙明明跟自己一夜激情,可早上一起来又跑去找别人,此刻他满脑子都想着要怎么把羽生干掉。 路上每当辰夜和羽生找地方歇脚的时候,风舜便赶紧拽着哥哥上去,强行挤在两人中间,就是不让羽生和辰夜坐在一起。 “你们离我远一点好吗?”羽生每次把剑拔出半寸,辰夜就会立即把剑压进去,不悦道:“有话好好说,不要总是舞刀弄剑的。” 每当辰夜这么说的时候,风舜就会得意地瞧着羽生,羽生只好按捺着怒气忍着,心中劝自己不能杀人,不能杀人! 一开始兄弟俩还会保持距离,但后来便直接并在一起走了。有时候乡间道路较窄,风舜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挤羽生,非得把羽生挤到道旁沟渠里才肯罢休。 每次辰夜递水给羽生的时候,风舜都会把水筒抢过来先喝一口,然后再假笑着递给羽生。羽生总是阴沉着一张俏脸,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道,不能杀人,不能杀人! “舜……你就不能正常点吗?”鬼尧无奈地扶住额头,他觉得弟弟越活越倒回去了,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辰夜则喜欢在一旁偷笑,现在的风舜好像比以前蠢了些,但不知怎么的更讨人喜欢了。而大魔头羽生竟也有被欺负的一天,那充满杀气的小表情倒也挺可爱的。 从滇国去往雷山并不远,骑马三日的功夫便到了。雷山东临剑河,剑河流域是苗族人的聚集地,而夜郎巫族最初就是这里的分支。 穿过这片榕树林会有一道关卡,过了关卡便是苗族的村寨了。辰夜心想巫天宠带着族人迁徙雷山,其实也是在皈依先祖的怀抱吧。 随着距离渐渐拉近,几人才发现村寨内冒出滚滚浓烟,关卡外还有许多士兵在巡逻,村寨显然已经遭到了屠戮。 “完了,我姐她不会……”辰夜急忙要过去,羽生却拉住他道:“那些士兵是太守旗下的,让我先过去探一下情况,你们就留在这里。” 话罢羽生便只身过去了,三人只得留在树林里等待。 关卡外巡逻的士兵认识羽生,所以他很顺利地进了村寨内。此时村寨已经成了汉军的营地,村民的尸首都被扔在了一个大坑里,还有士兵正在忙着搬运尸体。 羽生万万没料到,太守竟会亲自过来围剿巫族,就连军师晏西也一起过来了。此刻两人正在一间大宅里,阴沉着脸冷冷瞪着对方。羽生一想便大致明白了,晏西一直主张仁政,应该是因为太守屠戮村民,所以才闹翻了脸。 “主上。”羽生半跪下来叩首。 陈立见羽生回来了也不惊讶,只是问道:“珠玉和金印都拿到手了吗?” 羽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忘了跟那对兄弟把金印要过来!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些珠玉已经到手了,只是金印半路被人劫走,请再给属下一天时间。” “那叫你杀的人杀了吗?” 羽生不敢说谎,只得沉默不语。 陈立正在气头上,走上来就狠狠踹了羽生一脚,“本座说过,你不杀了他就连你一起杀!”说着就拔出剑来怒指着羽生。 晏西见状忙护在羽生跟前道:“羽生跟了您十年了,已经是您的孩子了,您屠戮那些无辜的百姓就算了,难道连最亲的人都要伤害吗?如果要杀羽生,那么今日就连我一起杀了罢!” “你以为本座缺你们不可吗?”陈立眼底中盛放出怒火,说着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剑…… 此时此刻,辰夜几人还在那榕树林里等待,可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羽生回来。辰夜急得在树林里踱来踱去,风舜看辰夜着急也跟着干着急。 夕阳渐渐落至树梢头,辰夜时不时便望向关卡那边,突然那里起了一阵动乱。一群士兵似乎正在追捕什么人,辰夜便眯着眼睛眺望,只见那是一名玄衣女子,那身影隐隐有几分熟悉。 “师父!那是我师父啊!”辰夜脱口惊呼,飞一般冲出了榕树林,风舜都来不及拉住他。 第81章 嘞 眼看辰夜奔向敌营,风舜正要追上去,鬼尧却张开双臂拦在了他跟前。 “不许去!” “我一定要去你拦不住的!”风舜愤慨地推开了哥哥,可没跑两步背部就袭来一阵刺痛,身体忽然间动弹不得。他知道哥哥又用金针封了他的穴位,不禁怒叱道:“快给我解开,否则我就强行冲穴了!” 鬼尧走到弟弟跟前道:“你冷静点儿,这样胡冲过去,只有被敌人乱刀砍死的份。” “你叫我怎么冷静,那是我最爱的人啊,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他!如果你再阻止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哥了!” 鬼尧眼神闪了闪,忽然一把环住了弟弟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道:“哥知道你很爱他,哥也不会再想方设法阻拦你们了,只是这一次你不能去救他。”说着冷不防在弟弟耳后再刺一针,然后将晕过去的弟弟抱入了怀中。 等鬼尧回头望向林外的关卡处时,辰夜和那女子已经被众士兵包围了。 “师父醒醒!是我啊!”辰夜焦急地摇着怀中的玄衣女子,只见她脸色惨白沾满血迹,胸口还有一处致命的箭伤。 “是你啊孩子……”少仪君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 辰夜忧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姐还有族人呢?”说着警惕地抬头四望,士兵们正举着兵器迫近,他扬臂猝然飞扫一圈银针,士兵们又略微退开了一圈。 “都在雷山上……”少仪君将目光转向不远处那座大山,为了让族人顺利逃上雷山,她只身一人引开敌军,这才沦落到如此惨地。 这时她从怀中探出一卷红绸包裹的东西,挣扎着塞到辰夜手中,“这是为师耗尽心血配制出来的花粉,它拥有最强的致幻效力……你要把握好用它的时机……” 辰夜忍着泪用力点头,将那卷红绸紧紧攥在手中,他已经多久没有使用幻术了,还差点忘记自己也算半个幻术师了。 “你要记住,幻术的要领在于……看穿人心中最惧怕的东西……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她说着双眼无力地阖上,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一声师父喊得声嘶力竭,他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随后士兵们抓捕了辰夜,带到了村寨内一间大宅里。此刻陈立就端坐在大堂中央,一身金衣战甲熠熠生辉,而他身后则立着几名寒铁衣随从。 羽生和晏西都跪在一旁,等羽生抬头的时候,辰夜才发现他半边脸上有些红肿,显然是不久前被人甩过耳光。二人目光相触,都是百感交集。 士兵将辰夜强摁着跪在地上,陈立遂问道:“正愁捉不到你,你怎么就自投罗网来了?” 辰夜咬唇不语,心中盘算着要找什么理由,才能让陈立暂且不杀自己。 陈立唇边忽的勾起一抹狞笑,操起桌上的剑扔到了羽生跟前,“本座再给你个机会,此刻杀了他,你之前犯的错本座都可以既往不咎。” 羽生盯着跟前的剑,倏然扣紧了双拳。良久,他才迟疑着拾起那把剑,起身走到了辰夜跟前。 “羽生……”辰夜喃喃喊了一声,只见他那对银瞳里柔光轻漾,似泛着一丝恍若隔世的眷恋。当羽生扬起剑的时候,辰夜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现在羽生也是自身难保,就算他要杀自己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只听得剑刃簌响两声,辰夜忽觉身上的束缚松开了,他睁眼一看才发现羽生并没有砍自己,反而还用剑割断了自己身上的麻绳。 这时羽生又转身面对着陈立,挥剑护着辰夜道:“谢主上给我机会,但这把剑除了替主上杀人,我更想拿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那一刻,辰夜怔怔凝望着羽生的背影,心底好像有什么坚硬突然碎裂。他曾经以为,自己的心能为风舜坚定不移,然而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中,这颗心却被羽生劈开了一道缺口。 “你好大的胆!”陈立怒叱一声拍案而起,脸色瞬间像铁一般阴沉。周遭的风似乎都在急速冷冻,一旁的晏西也倒吸一口凉气。 辰夜颤颤望向陈立身后那几名随从,他们个个身材魁梧神色冷戾,绝非等闲之辈。若真要动起手来,就算羽生再强悍也很难活着出去啊。 死一般的沉寂,血战一触即发。 陈立微微动了动嘴唇,辰夜急忙抢话道:“等等!你不能杀羽生,也还不能杀我……因为我们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堂内几人全都瞪向辰夜,辰夜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姐带着族人躲到山上去了吧?他们所处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所以你们到如今还没动手对吗?我可以跟羽生一起去把她引出来!” 陈立呵呵笑了两声道:“此事不劳你费心,本座已派人去放火烧山,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下山了,算算时辰我们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辰夜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只听陈立又道:“不过本座倒是可以留着你,让你好好看着你姐是怎么死的,看着你们巫族是怎么灭亡的。” “至于羽生,今夜你若能立下头等功,本座会考虑留你一命,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话罢陈立便带着几名随从出去了,辰夜也被士兵押着跟了过去,而羽生则默默跟在最后面。 暮色四合,满山熊熊大火,噼噼剥剥地燃烧着,将深蓝色的天空映成了血红色。树林里不断有鸟雀扑翅而起,其内隐约传来人群的呼号声,而士兵已将山脚下各处道路封死,山里的族人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辰夜就站在队列之间,瞳孔中映着晃动的火光,内心涌出一股深深的悲凉。 这时一名士兵赶来通报道:“报——在东山脚的溪边发现目标,目前已被我们的人包围了。” “好!”陈立应允一声,便带着一队人赶了过去,而辰夜也被一起押了过去。 溪水哗啦啦地流淌,水面映着片片火光,偶尔还有尸首漂过。数十个黑袍族人已被众士兵围困,而被族人护在中间的是一名红衣女子,女子身旁还有一个独眼男子,正是楚决。 眼看已是绝路,巫天宠惨然笑道:“不如你弃械投降吧,也许还能捡回一命。” 楚决横臂挥开镰刀,“我虽是自私自利之辈,但并非贪生怕死之徒,你我好歹交情这么些年,若要我就这么丢下你,我会瞧不起自己的。” “有生之年能听你说出这种话,我还真是感激涕零啊。”巫天宠露出视死如归的微笑,然后她发现又有一支队伍过来了。 历经千辛万苦,辰夜终于见到了巫天宠,此刻他心中是百味杂陈。只见那女子脸容绝美,轮廓跟他有七分相似,在他看到她的瞬间,她也注意到了他。 “姐——”辰夜飞奔过去大喊了一声,他心底始终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个巫天宠是自己老姐冒充的,就像自己一样扮演着一个角色。 那一刻巫天宠笑靥如花,“虽然你不是我弟弟,但听你这么喊我很开心。” 辰夜奔跑的步伐顿时僵住,因为一把剑架在了他脖子上,回头一看正是陈立。 “我们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吧。”陈立望向小溪对面的红衣女子,那眼神中有愤怒有怨恨,更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感情。 “我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巫天宠倒是意外的平静,因为她不仅是他的属下,更是他昔日宠爱的情人。只是她犯了一个错,一个永远都不被他原谅的错。 他恨她,誓要杀她的亲人,灭她的族,而今他终于有了这样的实力。 “求你放我过去,让我跟她说最后两句。”辰夜恳求道,陈立稍稍想了想,便将剑收了回来。 于是辰夜跨进溪内,向对面的女子游走而去,不料走到一半脚忽然被石头卡住了,只得僵站在溪流中央。他记得陈立说过,巫天宠害死了他的爱妻,便冲对面的她问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害人.妻子呢?” 如果这个问题对方能答出来,那么她就是真正的巫天宠,辰夜就可以彻底死了心。 巫天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时她觊觎随侯珠后的宝藏,鬼使神差动了偷盗的念头。不料偷珠玉时被陈立的爱妻撞见,慌乱中她推了她一把,致使她从阁楼上摔了下去。这一摔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人也在三月后香消玉殒。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巫天宠看了辰夜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后边的陈立,似乎在用眼神问他,如今我沦落至此你可满意? 那样愧疚而复杂的眼神,蕴含了太多的情绪,而辰夜也终于确定,她不是他的老姐。 这时羽生来到陈立身边,颔首问道:“主上,您想让她怎么死?” 陈立怅然叹了一声,“她是个美人,就给她个漂亮点的死法吧。” 羽生听令向溪对面奔掠而去,化作一道疾风与辰夜擦身而过,脚尖只是在水面一带而过,便轻易落到了巫天宠跟前,潇洒地一剑飞斩而下。 “让我来了结你!” “要杀我还轮不到你!”巫天宠说着旋转身体,双袖错舞翻飞,眼中盛放出妖异的光辉。 一股诡异的香风扑面而来,羽生眨了下眼巫天宠便消失了,而眼前竟变成了一间灰暗的牢房,地面遍布着斑斑血迹,还有不堪入目的人体残肢。而他手中正拿着一根沾满鲜血的骨头,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血! 羽生认识这个地方,这里是困了他三年的蛊牢!他立即把手上的骨头扔掉了,惊恐地环顾四周,害怕那些被他撕碎的同伴复活过来…… “趁现在!”巫天宠一声喝令,身旁的楚决立即挥刀砍了上去。 “羽生——” 恍惚间听到辰夜的呼喊,羽生这才从幻觉中惊醒过来,然而来不及避开楚决的镰刀,胸口顿时被开出一道狭长的血口。楚决趁机一阵疯砍,羽生则忙不迭闪避。 与此同时,士兵们也挥刃对族人大开杀戒,霎时厮杀声和惨叫声叠成一片。不时有人掉到小溪里被冲走,清澈的溪水都被染成了绯红色。 巫天宠就站在那片混乱厮杀间,冲陈立微笑道:“这旁人可杀不了我,还需你亲自动手呢。” “那本座就亲手送你一程。”陈立拖着剑向她游走而去,眼神欲裂。 那一刻辰夜似魔怔了一般,从脚边尸首上抽出一把剑,然后横剑挡住了陈立的去路。他也知道这样很自不量力,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毕竟他和她体内流着相似的血,他无法看着她被人杀死。 “先送你上路也好!”陈立说着剑光一转,便向辰夜砍了过来。 第82章 嘞 小可爱,这里是某江的花式防盗章,三天后系统会自动替换。 只见烛光里正坐着一个青袍男子,而他手里竟握着一根白骨,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匕首,正在骨头上刻着什么,发出一阵细细的嗞响声。 辰夜看得毛骨悚然,此刻的晋斯没有一丝表情,眼底尽是冷锐凌厉的光芒,简直跟平日里判若两人。更惊悚的是,他手里的好像是人骨啊喂! “天呐,这家伙不会有恋骨癖吧!”辰夜不由得退后两步,不料两块玉忽然从他身上掉了下来,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晋斯立即冲过来把门打开了,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掉在地上这两块玉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难道是小红娘?”晋斯自言自语,但想到父亲已经把它带出去了,他便狐疑地向外边的大房间追了过去。 没过片刻,房门咯吱一声动了起来,辰夜正贴在门后的墙壁上,抬手捏了捏被砸疼的鼻尖。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跑,但他一想自己肯定跑不过晋斯,便机智的躲在了房门后。 临走前,辰夜还特意回头望了一眼,隐约看见那根白骨上刻着两个古体字,感觉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但到底会是谁的名字呢? 回房后辰夜辗转难眠,总觉得晋侯府有猫腻,还有那古怪的晋家父子,似乎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越想越在意,最后竟然失眠了…… 第二日辰夜照常装病,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而晋斯依然抽空过来看望他,与平时一样的温柔体贴。 就在晋斯准备喂药的时候,辰夜随口问道:“晋侯他什么时候回来,明明说要给我看宝贝的,可他还没兑现承诺就走了。” “大概还要十天吧,等商船返航的时候我带你去找他。据我所知,那块金香玉他总是随身携带的,因为闻不到玉的香味他会失眠呢。” 辰夜烦躁地叹了一声,看来还得在晋侯府赖个十天半月了。等晋斯走后,辰夜便悄悄找到府上的一个老奴,把昨晚看到的那两个字写了下来,然后问老奴这两个字怎么念。 老奴看到那两个字后脸色明显变了,犹豫了片刻才道:“这两个字念晋可,是二少爷的名字。” “晋斯他还有个弟弟?” 老奴点了点头,似有些哀怨道:“是的,不过二少爷在两年前……或许是三年前就去世了。” “能说明白点吗?” “我来晋侯府七个年头了,这件事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说起来,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夜晚,二少爷突然失踪了。当时大少爷非常着急,疲于奔命地找了好几个月,无奈没有任何消息。直到半年后,他们在府上一个尘封的杂物间里,才发现了已经化为白骨的二少爷。” “那晋可到底是怎么死的呢?”辰夜说着忽然意识到,昨晚晋斯握在手里的人骨,该不会就是晋可的吧? 老奴摇头叹道:“没人知道二少爷究竟是怎么死的,大少爷当年还请人查探过,折腾了很久似乎没什么结果,后来老侯爷便不让他查了。因为二少爷的死,大少爷足足消沉了半年才恢复过来。” “他们兄弟俩感情很好吗?”辰夜想起晋斯在白骨上刻弟弟的名字,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一个词,叫相思刻骨。 “兄弟俩祖籍都是东瀛,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都是从小被老侯爷收养的,十几岁时跟着老侯爷一起来夜郎国做生意。但来了夜郎之后,二少爷似乎水土不服,一直都在生病。而大少爷又非常疼爱弟弟,平时都不愿意让他下地走路,明明都是两个大男孩儿了,却总是抱着弟弟到处走,为此还被不少人取笑过。” “想必看到弟弟的遗骨时,晋斯觉得天都塌了吧?”辰夜的鼻子忽然有点酸,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姐。也不知道老姐是生是死,他忽然惧怕得知任何消息,怕自己像当年的晋斯一样,等来的是天人永隔的刻骨相思。 老奴说着眼眶也红了,抬起头来望着辰夜道:“我还记得,二少爷长得非常俊美,跟公子你有些像呢,去世的时候也正是公子这个年纪。” 听了老奴的话后,辰夜久久不能平静,便给暗中给少仪君写了封信,拜托神通广大的师父去查一下,晋侯府当年的命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接下来的日子,辰夜继续躺着装病,这一装就是十多天,再装下去他真的要病了。这一天他在房中等了许久,晋斯却迟迟没有出现。 “算了,他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辰夜心道,他这才惊奇的发现,自己只要一天见不着晋斯竟然就会浑身不舒服。 庭院里的枫树红艳似火,辰夜踩在积叶上心情无比惬意。听晋斯说,这种枫树又叫相思树,一年四季都是耀眼的火红色。 走到半路,辰夜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女音,他下意识闪到一棵枫树后,只见不远处的厅堂里,一个小姑娘正在跟晋斯谈笑风生。那水灵的眉眼和纯美的笑颜,不就是多日未见的竹雪吗?!而她身旁那个抱着手臂的锦衣少年,无疑就是那个护妹狂魔竹阳啊! 更令辰夜目瞪狗呆的是,一名挺拔的红衣男子正立在一旁,那人腰间还挎着黑白两柄宝剑,尼玛竟然是他的死对头风舜! “挖槽,这是何等的挖槽!”辰夜吓得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肝,想想郎岱城与都城相距百里,晋候府跟竹王府八竿子打不着啊,他们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发现他偷了夜明珠,找他找到晋侯府来了吗? “喂,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寇文见辰夜躲在枫树后,奇怪地走上来质问道。由于寇文穿着一身亮丽的橘色袍服,他往这儿一站,堂前那几人登时都望了过来。 辰夜见状赶紧捂住脸颊,撒腿就往厢房狂奔而去,这要是给那些人撞见他就玩完了。 “叶茶!”晋斯追着喊了一声,然后扭头冲竹氏兄妹和风舜笑道:“我这里有位朋友,待会儿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竹雪莞尔点了点头,而风舜盯着辰夜离去的方向,他怎么就觉得那背影有点儿眼熟呢? 辰夜慌忙回到房中拉上门,然后用背部抵住房门,仰着脑袋长长舒了一口气。可没过一会儿,晋斯就带着客人们过来敲门道:“身体好些了吗,叶茶?” “我……”辰夜刚开口便立即把话咽了下去,风舜一定听得出他的声音,他这一开口绝逼是要露馅儿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含糊的声音答道:“我正要休息呢!” 只听晋斯又在门外道:“看你今天身体状态貌似好了些,赶巧今日来了几位朋友,大家一起喝杯酒聚一聚怎么样?” 我聚你妹啊!辰夜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心想这小萝莉、菜刀眼还有闷骚君集聚一堂,一个比一个麻烦,我躲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巫族对外宣称他已经死了,要是给他们撞见这么个大活人,师父的苦心岂不都白费了? 等了片刻辰夜还不回答,晋斯便关切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进来看看你?” “不用……我就是有点困!”辰夜故作虚弱道,还假装咳嗽了两声。眼下情况实在不妙,难道说他要用幻术来伪装自己,可现在是大白天,幻术的威力将被大大减弱。更何况风舜的定力很强,这家伙压根就不会中招啊! 看来只能拿东西来遮脸了,可辰夜在房中翻了一圈,就连块抹布都没有。这时只听晋斯又敲门道:“要不我给你喊大夫过来吧?” “真的不用了!”辰夜慌忙答道,火烧眉毛之际,他意外发现墙上挂着一块面具,就是那种戏子戴在脸上的彩纹面具。 “天助我也!”他欣喜若狂地把面具摘了下来,但又意识到自己这头卷发太抢眼了,简直就是他独一无二的标志。于是他便将额上的血玉解下来,然后迅速将长发编成一条麻花,再借抹额上的红绳缠好辫尾。 末了,他再将面具戴在脸上,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晋斯拉开木门走了进来。 辰夜闻声回过头来,几人见辰夜这副奇葩扮相,或多或少都有些诧异,而寇文更是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 晋斯忍俊不禁道:“你把这个戴脸上做什么?” “人家觉得好玩啊!”辰夜故意学着寇文笑了起来,他穿越前好歹是一名声优,最擅长模仿各种人的声音,而且还模仿得特别像。 寇文忽然不笑了:“你学我做什么?是不是又发病了?” “难道不是你在学我么?” “明明就是他学我!”寇文气得跳脚,急忙将目光投向晋斯,“晋公子你来说句公道话!” “别闹了叶茶。”晋斯一脸正经,随即对客人解释道:“叶茶他天性贪玩,有时会开一些奇怪的玩笑,还请三位不要见怪。” 竹雪虽然面带微笑,心里却在纳闷这是哪里来的疯子。竹阳一脸无所谓,而风舜则一直不动声色,三人全然没认出此人就是辰夜。 这时寇文忍无可忍了,指着辰夜叫嚣道:“我受够你了!你为了博晋公子同情一天到晚装病,现在装完病又开始装疯了是不是?看我不把你这面具摘下来抽你两巴掌!”说着就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哎呀人家好怕!”辰夜见状机灵的一闪,从竹阳和风舜之间穿了过去,一溜烟跑向了红叶翻飞的庭院里。 风舜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而过,他不禁掩住鼻尖,怀疑这味道有毒。恍然间他心头一动,觉得这香味自己好像在哪里闻过? 眼看通道就在一旁,风舜便飞身一脚踹翻长桌,桌上的蔬果登时满天抛飞。他正准备趁乱撤走,不料敌人冷不防洒出一把黑色粉末,他躲避不及,顿觉双眼火辣辣的疼,紧接着几道寒光闪过,浑身各处登时绽放出大片血红。 第83章 嘞 小可爱,这里是某江的花式防盗章,三天后系统会自动替换。 只见烛光里正坐着一个青袍男子,而他手里竟握着一根白骨,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匕首,正在骨头上刻着什么,发出一阵细细的嗞响声。 辰夜看得毛骨悚然,此刻的晋斯没有一丝表情,眼底尽是冷锐凌厉的光芒,简直跟平日里判若两人。更惊悚的是,他手里的好像是人骨啊喂! “天呐,这家伙不会有恋骨癖吧!”辰夜不由得退后两步,不料两块玉忽然从他身上掉了下来,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晋斯立即冲过来把门打开了,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掉在地上这两块玉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难道是小红娘?”晋斯自言自语,但想到父亲已经把它带出去了,他便狐疑地向外边的大房间追了过去。 没过片刻,房门咯吱一声动了起来,辰夜正贴在门后的墙壁上,抬手捏了捏被砸疼的鼻尖。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跑,但他一想自己肯定跑不过晋斯,便机智的躲在了房门后。 临走前,辰夜还特意回头望了一眼,隐约看见那根白骨上刻着两个古体字,感觉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但到底会是谁的名字呢? 回房后辰夜辗转难眠,总觉得晋侯府有猫腻,还有那古怪的晋家父子,似乎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越想越在意,最后竟然失眠了…… 第二日辰夜照常装病,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而晋斯依然抽空过来看望他,与平时一样的温柔体贴。 就在晋斯准备喂药的时候,辰夜随口问道:“晋侯他什么时候回来,明明说要给我看宝贝的,可他还没兑现承诺就走了。” “大概还要十天吧,等商船返航的时候我带你去找他。据我所知,那块金香玉他总是随身携带的,因为闻不到玉的香味他会失眠呢。” 辰夜烦躁地叹了一声,看来还得在晋侯府赖个十天半月了。等晋斯走后,辰夜便悄悄找到府上的一个老奴,把昨晚看到的那两个字写了下来,然后问老奴这两个字怎么念。 老奴看到那两个字后脸色明显变了,犹豫了片刻才道:“这两个字念晋可,是二少爷的名字。” “晋斯他还有个弟弟?” 老奴点了点头,似有些哀怨道:“是的,不过二少爷在两年前……或许是三年前就去世了。” “能说明白点吗?” “我来晋侯府七个年头了,这件事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说起来,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夜晚,二少爷突然失踪了。当时大少爷非常着急,疲于奔命地找了好几个月,无奈没有任何消息。直到半年后,他们在府上一个尘封的杂物间里,才发现了已经化为白骨的二少爷。” “那晋可到底是怎么死的呢?”辰夜说着忽然意识到,昨晚晋斯握在手里的人骨,该不会就是晋可的吧? 老奴摇头叹道:“没人知道二少爷究竟是怎么死的,大少爷当年还请人查探过,折腾了很久似乎没什么结果,后来老侯爷便不让他查了。因为二少爷的死,大少爷足足消沉了半年才恢复过来。” “他们兄弟俩感情很好吗?”辰夜想起晋斯在白骨上刻弟弟的名字,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一个词,叫相思刻骨。 “兄弟俩祖籍都是东瀛,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都是从小被老侯爷收养的,十几岁时跟着老侯爷一起来夜郎国做生意。但来了夜郎之后,二少爷似乎水土不服,一直都在生病。而大少爷又非常疼爱弟弟,平时都不愿意让他下地走路,明明都是两个大男孩儿了,却总是抱着弟弟到处走,为此还被不少人取笑过。” “想必看到弟弟的遗骨时,晋斯觉得天都塌了吧?”辰夜的鼻子忽然有点酸,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姐。也不知道老姐是生是死,他忽然惧怕得知任何消息,怕自己像当年的晋斯一样,等来的是天人永隔的刻骨相思。 老奴说着眼眶也红了,抬起头来望着辰夜道:“我还记得,二少爷长得非常俊美,跟公子你有些像呢,去世的时候也正是公子这个年纪。” 听了老奴的话后,辰夜久久不能平静,便给暗中给少仪君写了封信,拜托神通广大的师父去查一下,晋侯府当年的命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接下来的日子,辰夜继续躺着装病,这一装就是十多天,再装下去他真的要病了。这一天他在房中等了许久,晋斯却迟迟没有出现。 “算了,他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辰夜心道,他这才惊奇的发现,自己只要一天见不着晋斯竟然就会浑身不舒服。 庭院里的枫树红艳似火,辰夜踩在积叶上心情无比惬意。听晋斯说,这种枫树又叫相思树,一年四季都是耀眼的火红色。 走到半路,辰夜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女音,他下意识闪到一棵枫树后,只见不远处的厅堂里,一个小姑娘正在跟晋斯谈笑风生。那水灵的眉眼和纯美的笑颜,不就是多日未见的竹雪吗?!而她身旁那个抱着手臂的锦衣少年,无疑就是那个护妹狂魔竹阳啊! 更令辰夜目瞪狗呆的是,一名挺拔的红衣男子正立在一旁,那人腰间还挎着黑白两柄宝剑,尼玛竟然是他的死对头风舜! “挖槽,这是何等的挖槽!”辰夜吓得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肝,想想郎岱城与都城相距百里,晋候府跟竹王府八竿子打不着啊,他们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发现他偷了夜明珠,找他找到晋侯府来了吗? “喂,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寇文见辰夜躲在枫树后,奇怪地走上来质问道。由于寇文穿着一身亮丽的橘色袍服,他往这儿一站,堂前那几人登时都望了过来。 辰夜见状赶紧捂住脸颊,撒腿就往厢房狂奔而去,这要是给那些人撞见他就玩完了。 “叶茶!”晋斯追着喊了一声,然后扭头冲竹氏兄妹和风舜笑道:“我这里有位朋友,待会儿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竹雪莞尔点了点头,而风舜盯着辰夜离去的方向,他怎么就觉得那背影有点儿眼熟呢? 辰夜慌忙回到房中拉上门,然后用背部抵住房门,仰着脑袋长长舒了一口气。可没过一会儿,晋斯就带着客人们过来敲门道:“身体好些了吗,叶茶?” “我……”辰夜刚开口便立即把话咽了下去,风舜一定听得出他的声音,他这一开口绝逼是要露馅儿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含糊的声音答道:“我正要休息呢!” 只听晋斯又在门外道:“看你今天身体状态貌似好了些,赶巧今日来了几位朋友,大家一起喝杯酒聚一聚怎么样?” 我聚你妹啊!辰夜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心想这小萝莉、菜刀眼还有闷骚君集聚一堂,一个比一个麻烦,我躲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巫族对外宣称他已经死了,要是给他们撞见这么个大活人,师父的苦心岂不都白费了? 等了片刻辰夜还不回答,晋斯便关切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进来看看你?” “不用……我就是有点困!”辰夜故作虚弱道,还假装咳嗽了两声。眼下情况实在不妙,难道说他要用幻术来伪装自己,可现在是大白天,幻术的威力将被大大减弱。更何况风舜的定力很强,这家伙压根就不会中招啊! 看来只能拿东西来遮脸了,可辰夜在房中翻了一圈,就连块抹布都没有。这时只听晋斯又敲门道:“要不我给你喊大夫过来吧?” “真的不用了!”辰夜慌忙答道,火烧眉毛之际,他意外发现墙上挂着一块面具,就是那种戏子戴在脸上的彩纹面具。 “天助我也!”他欣喜若狂地把面具摘了下来,但又意识到自己这头卷发太抢眼了,简直就是他独一无二的标志。于是他便将额上的血玉解下来,然后迅速将长发编成一条麻花,再借抹额上的红绳缠好辫尾。 末了,他再将面具戴在脸上,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晋斯拉开木门走了进来。 辰夜闻声回过头来,几人见辰夜这副奇葩扮相,或多或少都有些诧异,而寇文更是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 晋斯忍俊不禁道:“你把这个戴脸上做什么?” “人家觉得好玩啊!”辰夜故意学着寇文笑了起来,他穿越前好歹是一名声优,最擅长模仿各种人的声音,而且还模仿得特别像。 寇文忽然不笑了:“你学我做什么?是不是又发病了?” “难道不是你在学我么?” “明明就是他学我!”寇文气得跳脚,急忙将目光投向晋斯,“晋公子你来说句公道话!” “别闹了叶茶。”晋斯一脸正经,随即对客人解释道:“叶茶他天性贪玩,有时会开一些奇怪的玩笑,还请三位不要见怪。” 竹雪虽然面带微笑,心里却在纳闷这是哪里来的疯子。竹阳一脸无所谓,而风舜则一直不动声色,三人全然没认出此人就是辰夜。 这时寇文忍无可忍了,指着辰夜叫嚣道:“我受够你了!你为了博晋公子同情一天到晚装病,现在装完病又开始装疯了是不是?看我不把你这面具摘下来抽你两巴掌!”说着就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哎呀人家好怕!”辰夜见状机灵的一闪,从竹阳和风舜之间穿了过去,一溜烟跑向了红叶翻飞的庭院里。 风舜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而过,他不禁掩住鼻尖,怀疑这味道有毒。恍然间他心头一动,觉得这香味自己好像在哪里闻过? 眼看通道就在一旁,风舜便飞身一脚踹翻长桌,桌上的蔬果登时满天抛飞。他正准备趁乱撤走,不料敌人冷不防洒出一把黑色粉末,他躲避不及,顿觉双眼火辣辣的疼,紧接着几道寒光闪过,浑身各处登时绽放出大片血红。 第84章 嘞 小可爱,这里是某江的花式防盗章,三天后系统会自动替换。 只见烛光里正坐着一个青袍男子,而他手里竟握着一根白骨,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匕首,正在骨头上刻着什么,发出一阵细细的嗞响声。 辰夜看得毛骨悚然,此刻的晋斯没有一丝表情,眼底尽是冷锐凌厉的光芒,简直跟平日里判若两人。更惊悚的是,他手里的好像是人骨啊喂! “天呐,这家伙不会有恋骨癖吧!”辰夜不由得退后两步,不料两块玉忽然从他身上掉了下来,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晋斯立即冲过来把门打开了,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掉在地上这两块玉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难道是小红娘?”晋斯自言自语,但想到父亲已经把它带出去了,他便狐疑地向外边的大房间追了过去。 没过片刻,房门咯吱一声动了起来,辰夜正贴在门后的墙壁上,抬手捏了捏被砸疼的鼻尖。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跑,但他一想自己肯定跑不过晋斯,便机智的躲在了房门后。 临走前,辰夜还特意回头望了一眼,隐约看见那根白骨上刻着两个古体字,感觉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但到底会是谁的名字呢? 回房后辰夜辗转难眠,总觉得晋侯府有猫腻,还有那古怪的晋家父子,似乎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越想越在意,最后竟然失眠了…… 第二日辰夜照常装病,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而晋斯依然抽空过来看望他,与平时一样的温柔体贴。 就在晋斯准备喂药的时候,辰夜随口问道:“晋侯他什么时候回来,明明说要给我看宝贝的,可他还没兑现承诺就走了。” “大概还要十天吧,等商船返航的时候我带你去找他。据我所知,那块金香玉他总是随身携带的,因为闻不到玉的香味他会失眠呢。” 辰夜烦躁地叹了一声,看来还得在晋侯府赖个十天半月了。等晋斯走后,辰夜便悄悄找到府上的一个老奴,把昨晚看到的那两个字写了下来,然后问老奴这两个字怎么念。 老奴看到那两个字后脸色明显变了,犹豫了片刻才道:“这两个字念晋可,是二少爷的名字。” “晋斯他还有个弟弟?” 老奴点了点头,似有些哀怨道:“是的,不过二少爷在两年前……或许是三年前就去世了。” “能说明白点吗?” “我来晋侯府七个年头了,这件事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说起来,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夜晚,二少爷突然失踪了。当时大少爷非常着急,疲于奔命地找了好几个月,无奈没有任何消息。直到半年后,他们在府上一个尘封的杂物间里,才发现了已经化为白骨的二少爷。” “那晋可到底是怎么死的呢?”辰夜说着忽然意识到,昨晚晋斯握在手里的人骨,该不会就是晋可的吧? 老奴摇头叹道:“没人知道二少爷究竟是怎么死的,大少爷当年还请人查探过,折腾了很久似乎没什么结果,后来老侯爷便不让他查了。因为二少爷的死,大少爷足足消沉了半年才恢复过来。” “他们兄弟俩感情很好吗?”辰夜想起晋斯在白骨上刻弟弟的名字,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一个词,叫相思刻骨。 “兄弟俩祖籍都是东瀛,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都是从小被老侯爷收养的,十几岁时跟着老侯爷一起来夜郎国做生意。但来了夜郎之后,二少爷似乎水土不服,一直都在生病。而大少爷又非常疼爱弟弟,平时都不愿意让他下地走路,明明都是两个大男孩儿了,却总是抱着弟弟到处走,为此还被不少人取笑过。” “想必看到弟弟的遗骨时,晋斯觉得天都塌了吧?”辰夜的鼻子忽然有点酸,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姐。也不知道老姐是生是死,他忽然惧怕得知任何消息,怕自己像当年的晋斯一样,等来的是天人永隔的刻骨相思。 老奴说着眼眶也红了,抬起头来望着辰夜道:“我还记得,二少爷长得非常俊美,跟公子你有些像呢,去世的时候也正是公子这个年纪。” 听了老奴的话后,辰夜久久不能平静,便给暗中给少仪君写了封信,拜托神通广大的师父去查一下,晋侯府当年的命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接下来的日子,辰夜继续躺着装病,这一装就是十多天,再装下去他真的要病了。这一天他在房中等了许久,晋斯却迟迟没有出现。 “算了,他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辰夜心道,他这才惊奇的发现,自己只要一天见不着晋斯竟然就会浑身不舒服。 庭院里的枫树红艳似火,辰夜踩在积叶上心情无比惬意。听晋斯说,这种枫树又叫相思树,一年四季都是耀眼的火红色。 走到半路,辰夜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女音,他下意识闪到一棵枫树后,只见不远处的厅堂里,一个小姑娘正在跟晋斯谈笑风生。那水灵的眉眼和纯美的笑颜,不就是多日未见的竹雪吗?!而她身旁那个抱着手臂的锦衣少年,无疑就是那个护妹狂魔竹阳啊! 更令辰夜目瞪狗呆的是,一名挺拔的红衣男子正立在一旁,那人腰间还挎着黑白两柄宝剑,尼玛竟然是他的死对头风舜! “挖槽,这是何等的挖槽!”辰夜吓得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肝,想想郎岱城与都城相距百里,晋候府跟竹王府八竿子打不着啊,他们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发现他偷了夜明珠,找他找到晋侯府来了吗? “喂,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寇文见辰夜躲在枫树后,奇怪地走上来质问道。由于寇文穿着一身亮丽的橘色袍服,他往这儿一站,堂前那几人登时都望了过来。 辰夜见状赶紧捂住脸颊,撒腿就往厢房狂奔而去,这要是给那些人撞见他就玩完了。 “叶茶!”晋斯追着喊了一声,然后扭头冲竹氏兄妹和风舜笑道:“我这里有位朋友,待会儿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竹雪莞尔点了点头,而风舜盯着辰夜离去的方向,他怎么就觉得那背影有点儿眼熟呢? 辰夜慌忙回到房中拉上门,然后用背部抵住房门,仰着脑袋长长舒了一口气。可没过一会儿,晋斯就带着客人们过来敲门道:“身体好些了吗,叶茶?” “我……”辰夜刚开口便立即把话咽了下去,风舜一定听得出他的声音,他这一开口绝逼是要露馅儿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含糊的声音答道:“我正要休息呢!” 只听晋斯又在门外道:“看你今天身体状态貌似好了些,赶巧今日来了几位朋友,大家一起喝杯酒聚一聚怎么样?” 我聚你妹啊!辰夜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心想这小萝莉、菜刀眼还有闷骚君集聚一堂,一个比一个麻烦,我躲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巫族对外宣称他已经死了,要是给他们撞见这么个大活人,师父的苦心岂不都白费了? 等了片刻辰夜还不回答,晋斯便关切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进来看看你?” “不用……我就是有点困!”辰夜故作虚弱道,还假装咳嗽了两声。眼下情况实在不妙,难道说他要用幻术来伪装自己,可现在是大白天,幻术的威力将被大大减弱。更何况风舜的定力很强,这家伙压根就不会中招啊! 看来只能拿东西来遮脸了,可辰夜在房中翻了一圈,就连块抹布都没有。这时只听晋斯又敲门道:“要不我给你喊大夫过来吧?” “真的不用了!”辰夜慌忙答道,火烧眉毛之际,他意外发现墙上挂着一块面具,就是那种戏子戴在脸上的彩纹面具。 “天助我也!”他欣喜若狂地把面具摘了下来,但又意识到自己这头卷发太抢眼了,简直就是他独一无二的标志。于是他便将额上的血玉解下来,然后迅速将长发编成一条麻花,再借抹额上的红绳缠好辫尾。 末了,他再将面具戴在脸上,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晋斯拉开木门走了进来。 辰夜闻声回过头来,几人见辰夜这副奇葩扮相,或多或少都有些诧异,而寇文更是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 晋斯忍俊不禁道:“你把这个戴脸上做什么?” “人家觉得好玩啊!”辰夜故意学着寇文笑了起来,他穿越前好歹是一名声优,最擅长模仿各种人的声音,而且还模仿得特别像。 寇文忽然不笑了:“你学我做什么?是不是又发病了?” “难道不是你在学我么?” “明明就是他学我!”寇文气得跳脚,急忙将目光投向晋斯,“晋公子你来说句公道话!” “别闹了叶茶。”晋斯一脸正经,随即对客人解释道:“叶茶他天性贪玩,有时会开一些奇怪的玩笑,还请三位不要见怪。” 竹雪虽然面带微笑,心里却在纳闷这是哪里来的疯子。竹阳一脸无所谓,而风舜则一直不动声色,三人全然没认出此人就是辰夜。 这时寇文忍无可忍了,指着辰夜叫嚣道:“我受够你了!你为了博晋公子同情一天到晚装病,现在装完病又开始装疯了是不是?看我不把你这面具摘下来抽你两巴掌!”说着就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哎呀人家好怕!”辰夜见状机灵的一闪,从竹阳和风舜之间穿了过去,一溜烟跑向了红叶翻飞的庭院里。 风舜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而过,他不禁掩住鼻尖,怀疑这味道有毒。恍然间他心头一动,觉得这香味自己好像在哪里闻过? 眼看通道就在一旁,风舜便飞身一脚踹翻长桌,桌上的蔬果登时满天抛飞。他正准备趁乱撤走,不料敌人冷不防洒出一把黑色粉末,他躲避不及,顿觉双眼火辣辣的疼,紧接着几道寒光闪过,浑身各处登时绽放出大片血红。 第85章 嘞 夜深人静的夜里,辰夜时常在床上翻来覆去,梦到一半醒来枕巾都湿了。 辰夜总是会想起初遇风舜的时候,他一身霸气的红衣罩甲,头戴垂缨小冠,一脸迷人的禁欲气质。谁都不知道他冰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热情似火的心,谁都不知道他在人前翩翩君子,在床上却是如狼似虎。 如今辰夜失去了心爱的人,还要每天对着一个跟恋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种滋味太难受了。有时他想风舜想得彻夜睡不着,还会用手给自己慰藉一下,然而那样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空虚……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个多月,鬼尧每天做的事就是做饭、看书、看病。而辰夜做的事就是,看着鬼尧做饭看书看病。辰露老姐则越来越放荡了,时常在外面浪了几天都不回家,以致辰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暮春三月,天气回暖,峡谷里遍地花开。 温暖的午后,辰夜来到溪流下的水潭里,脱下衣服泡进了水中。水有点凉但勉强能承受,他想借着凉水整理情绪,然而每当他一闭上眼睛,恋人的脸便会浮现在眼前。往日的耳鬓厮磨,床上的缠绵悱恻,即便他再怎么努力紧闭双眼,透明的泪水还是会从眼角滑落。 “我真是窝囊透了……”辰夜掬起一把水洗了洗脸,然后怔怔望着水中的倒影,那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寂寞。 事情都过了好一阵子,辰夜仍然无法相信恋人已经离去。他心里始终惦记着那个人,即便被忘记依然深爱着,即便死去也无法背弃。 不远处的林子里,枝头鸟叽叽喳喳,而鬼尧正在树下采摘药菇。他注意到辰夜泡在水潭里沐浴,便走过去问他:“你这样泡着不冷吗?” 听到声音辰夜忙蜷缩起身体,红着脸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只见辰夜身上线条优美,白皙的肌肤上沾满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鬼尧忽觉一股热流蹿向头顶,便跳下水向辰夜游走而来,炙热的眼神注视着辰夜,看得辰夜浑身不自在。 “你进来干什么?”辰夜紧张地靠向石头后面,伸手去抓石头上的衣物,然而鬼尧却越走越近,蹲在他跟前一把扣住了他的下巴。 “你要……”辰夜话未说完嘴唇便被压住,对方含住他的唇瓣舔咬起来,温润熟悉的气息闯入口中。那一刻,辰夜恍然觉得这个人就是风舜啊,不由闭上眼睛动情地吻了回去。 这一定是在做梦吧?一定是的。 辰夜搂住鬼尧的肩膀舔舐他的耳垂,任对方的双手在自己身上爱抚,那手心里传递而来的温度也是那般熟稔,令他浑身如火在烧。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愫,帮对方把衣物脱了下来,两人在水中赤身相拥,互相抚弄着对方已然昂扬的玉丨茎。 鬼尧将辰夜抱起来,放在了一块大鹅卵石上,然后将他的双腿打开。辰夜颤栗着期待着又害怕着,也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当那炽热的硬物闯入体内时,他疼得脸都皱在了一起,他太久没有做这样的事了,也太思念心爱的人了。 “疼吗,那我慢一点?”鬼尧用手摩挲着辰夜的脸颊,那专注的眼神都像极了风舜。 “我……尧哥哥。”辰夜羞得将脸扭向别处,他感觉自己好下作,竟然因为思念恋人,而跟恋人的哥哥做出了这种事。 “尧哥哥尧哥哥,你到底要喊错到什么时候?”对方用手架着他的双腿,说话时腰身向前挺动了一些,那根火热也在体内进得更深一寸,令他情不自禁喊出了声。 辰夜眼角含着微光,颤颤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对方眉目挺俊,眼神灼灼似火,这么看去竟有种惊心的熟稔。对方将额头轻抵他额上,喃喃低语道:“你怎么还没认出来,我是你的舜啊,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这下辰夜彻底懵掉了,明明每次喊他尧哥哥他都答应了,明明自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可他始终无动于衷。如果那日死去的当真是鬼尧,那他为什么要把珠之心还给自己呢? 事情还得追溯到那场血战前夕,当时鬼尧用金针封住了弟弟的穴位,然后把弟弟藏到了一处废宅内。他将衣服脱下来翻了一个面,而衣服里面的布料是红色的。 鬼尧边换衣服边对弟弟道:“既然你可以模仿哥,那哥也可以模仿你,或许就是你的心上人都认不出来呢。这次我会替你去救他,只希望你不要再恨我,也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放开我!你不要一个人去冒险!”风舜挣扎道,无奈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 换好红衣后,鬼尧便摸着弟弟的脑袋道:“别担心,就算豁出命哥也会把他救出来,如果这次哥还能活着回来,就做你们的证婚人。”说着轻轻吻住了弟弟的眉毛。 “你回来!你回来啊!”风舜歇斯底里的呐喊,眼睁睁看着哥哥离去,急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等后来风舜挣脱束缚,一路狂奔到战场上时,哥哥已经死在了辰夜怀中。兄长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恨透了自己,若不是因为他的怨恨,哥哥不会走上这样一条绝路。 将哥哥的尸首火化后,风舜就开始神经错乱了。他幻想死的那个就是自己,他假装自己是鬼尧,假装哥哥还活在这世上,做着哥哥平时做的每一件事,做饭、看书、看病。所以辰夜每次喊他尧哥哥,他都答应了。 时至今日辰夜才明白,鬼尧为什么要把弟弟变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为的就是那一天到来时,他能替弟弟挡下死劫。而鬼尧最后没说完的那句话,辰夜也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我不能……做你们的证婚人了。” 还以信物,报以性命。兄长的爱是有多深,才能这样至死无悔? 说出那时的真相后,风舜已是泪流满面。辰夜伸手替他拭去泪痕,将他紧紧拥入了怀中。原来那夜被火化的是鬼尧,而跪在一旁哭泣的才是风舜啊,原来他的心里,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为谁而难过。 忽然间,辰夜又一把将风舜推了开去,怒喝道:“我去你大爷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老子为你伤心了几个月,饭不思夜不寐的,你竟然一直装作是旁人!” 风舜扑过来抱住辰夜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前段时间太恍惚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直到这几日才有所改善……我正想着要跟你坦白来着,今日看到你这么我就……” “你丫的气死我了!我不要你了!”辰夜从水潭中跳起身来,胡乱套上衣服就跑掉了。那个杀千刀的平时看自己都没反应,一看自己没穿衣服就立刻变禽兽,他真是瞎了狗眼才看上这个王八蛋! 风舜急忙披上衣服追了过去,只见辰夜一路飞奔到了村口,停在了一棵盛放的桃花树下。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就别生气嘛……不如我们挑个好日子成亲吧?”风舜环住辰夜的肩膀,贴在他耳畔柔声软语。 辰夜闷着脸不说话,心想才不要那么快答应你呢,也要让你先伤心几个月再说! 只听风舜又道:“等我们成亲的时候,就找你姐来做证婚人。不过我想替我哥守孝一年,等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再成亲好不好?” “不好!你自个儿在这儿守孝吧!”辰夜一把挣开了风舜的手,冲回屋里就开始收拾东西。他打算出谷找几个汉子耍一耍,先把风舜气个半死不活再说。 风舜无奈只好跟着一起出谷了,一路上怎么哄辰夜都不搭理,到了晚上碰都不让他碰一下。但他考虑事情总是无微不至,从来不让辰夜住脏乱的客栈,更不会让他吃到冷坏的饭菜,对他简直是捧在手里怕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而辰夜表面上对风舜爱理不理的,但心底其实早就原谅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一起游山玩水,赏遍美景尝遍美食。由于曾在始皇陵抢过宝藏,风舜兄弟私藏了几根金条,所以他们现在有的是钱花。 五月阳光甚好,满城海棠花开。辰夜带风舜来到了蜀郡,记得这里是羽生的故乡,出于那份对羽生的愧疚和思念,所以他特地来这里看看。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花海,其间矗立着一棵百年的海棠树,根盘错节,花繁叶茂。年轻的情侣们牵着手,将刻有名字的木牌系在树枝上,许下相许终身的誓言。 “我们要不要也许一个?”风舜问道。 “我才不要,这么幼稚!”辰夜将脸扭向别处,无意瞥见不远处的花树下,有一抹修长的绯色背影,而那人竟有着一头纯白如雪的长发。 辰夜心中一颤,下意识往那个方向走去,然而赏花的人群穿梭而过,等他赶到那棵花树下时,那白发人已经不在那里了。想想羽生不会穿得那么艳丽,而且羽生不是已经死了吗? 也许是自己的幻觉吧,辰夜失望地叹了一声,回到了那棵大海棠树下。此时风舜将木牌挂在了花枝上,上面刻着他们两的名字。 “你就别生我的气了,跟我回去成亲吧。”风舜笑道。 辰夜瞅了瞅四周的人群,难为情地撇眉道:“周围这么多人呢,我们这两个大男人,说成亲什么的也太……” “是不是要我当众跪下来求你,你才肯原谅我?”风舜说着就作势要下跪,辰夜忙不迭拦着他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便是!” 风舜顿时喜上眉梢,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辰夜开心地旋转起来。辰夜急忙挣扎道:“你快放我下来,丢死人了!” 转了两圈风舜就将辰夜放了下来,伸手温柔地替辰夜整理头发,目光不经意瞥到辰夜身后,似乎看见了什么不速之客,眼神顿时充满了敌意。 “听说你们要成亲了?” 那是一道清冽秀气的声音,辰夜怔怔回头望去,只见一人正从纷飞的花瓣中走来,那一头雪白的发轻舞飞扬,一身浅绯色的轻袍微微飘拂。他只是随便往那里一站,惊艳得整片花海都失掉了颜色。 “羽生……”辰夜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印象中羽生总是一身寒铁衣,然而这绯衣穿在他身上,一分不深一分不浅,美艳的程度刚刚好。 风舜一把揽住辰夜的肩膀,迎视着羽生微笑道:“没错,你要来喝我们的喜酒吗?” “既然你们要成亲,怎不先问问我手里这把剑?”羽生唇角咧开一个极浅的笑,说着就将手里的剑拔出了半寸。 此刻辰夜是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羽生为什么还活着,更不知道羽生怎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知道,有些人就是命中注定的,这辈子逃也逃不掉。 他和他,还有他和他,都在劫难逃。 第86章 羽生特别篇 晨光斜射进房间内,辰夜还在床上昏睡。梦里繁花盛开,阳光温暖朦胧,有谁一直握着他的手,但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感觉那人的手很温暖。 等辰夜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眼睛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他正要扯开眼睛上的布带,但有人忽然扣住了他的手,在他耳畔低语道:“这个还不能摘。” 那声音又轻又柔,听起来很是耳熟。辰夜心中一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睡在鬼谷山的床上,又怎么会听见羽生的声音呢? 记得之前,他和风舜在蜀郡遇见了羽生,随后风舜就一直和羽生拼刺刀。两人斗得天翻地覆,任他怎么劝都不管用,他一气之下就把他们甩了,独自一人回到了鬼谷山。 “我的眼睛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听羽生轻叹一声道:“看来你又烧糊涂了,你之前修炼幻术走火入魔,眼睛暂时无法看见东西,你姐便把你送到这儿来,托我照顾你几日。” 辰夜愣了一愣,羽生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他怎么感觉时间好像倒回去了,于是又问:“你的意思是……这里是陈立的故居?” “是,你来这里都快两个月了。” 辰夜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继续试探道:“那你多少岁了?” “十八。” 我的天!辰夜在心中打出一串惊叹号,他认识的羽生应该是二十岁,但跟前这个羽生却只有十八岁,难道说他又穿越了,这次穿到了巫少主十七岁的时候?这肯定是在做梦!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竟然感觉到很疼! “既然你醒了,那我带你出去散步吧。” 正值春夏之交,天气宜人,风中弥漫着桐花的芳香。 羽生在身前带路,而辰夜则扶着羽生的手臂,两人悠闲地在庭中漫步。辰夜好奇摸了摸羽生的手,发现他手上竟真有一排牙印,不禁疑惑道:“我每次咬你的时候你不疼吗,怎不拿其他东西把我嘴巴塞住?” “懒得拿。”羽生淡淡道。 辰夜还以为羽生心疼自己呢,原来单纯就是因为懒啊……他在想不如趁此机会做点什么,也许能挽回羽生和原主之间的遗憾。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在原主身上待多久,也许睡一觉明天又穿回去了,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日,大夫过来查看辰夜的眼睛,重新给他上药包扎,等到明日布带就能拆了。辰夜莫名有点兴奋,虽然也就隔了两年时光,但他好想看看十八岁的羽生长什么样。 这天黄昏时分,两人又来到了后院的桐花树下,辰夜开心地站在花树下道:“太好了,大夫说我的眼睛明天就能拆了,终于可以看见你的脸了!” 辰夜脸上充满了期待,尽管眼睛被蒙住了,但他仿佛能看见羽生那对银色瞳仁,还有像兔子一样可爱的白色睫毛。 “我向来为人所憎恨,你是第一个期待我的人。”羽生眼底柔光轻漾,轻轻捧住辰夜的脸颊,倏然吻住了他额上的血玉。 辰夜心中一动,脸颊红得恰似天边的晚霞。 “那我们约好了,明天你可要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辰夜说这话时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明明是原主和羽生的约定,可不知怎么却被自己说了出来。 羽生笑着答应了,之后两人吃过晚饭,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辰夜回想着羽生曾跟自己讲过的事,羽生和原主之所以错过,就是因为约定的那天夜里,羽生临时有任务出门了。想到这里,他便摸索着墙壁出去了,磕磕碰碰地来到了隔壁房门口。 此刻羽生刚看完一封密信,正准备把信纸烧掉,不料辰夜突然推门进来了。 “你今晚要去哪里?”辰夜说着不知被什么绊到,一个趔趄便往前栽去,紧接着就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羽生将辰夜扶到一旁椅子上坐下,“我去杀一个人。” “你要杀什么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顺利的话明晚就能回来……”后面的话羽生没继续说下去,因为不顺利的话他可能回不来了。 辰夜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便抓住羽生的手臂道:“你不要去杀人了,带我私奔吧,我们去一个没有杀戮的地方,过安定的生活。” 虽然突然说这种话很荒唐,但只要羽生带自己离开,就算自己哪天又穿回去了,羽生一样可以跟原主过幸福的生活。 “你这两天有点古怪,是不是又发烧了?”羽生说着摸了摸辰夜的额头,辰夜却一把打开他的手道:“我没发烧,我说真的,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你带我走吧!” 羽生奇怪地打量着辰夜,“你在这儿等着,我喊大夫过来瞧瞧。” “别走!”辰夜想拉住羽生却抓了个空,然而等了一会儿只有大夫过来了,羽生并没有回来。他知道羽生肯定是杀人去了,好在他还留了一手。因为就在之前快跌倒的时候,他从羽生怀中摸到了一张纸,便顺手藏到了自己身上。 第二天,辰夜拆掉了眼睛上的布带,他打量了下铜镜中的自己,相貌与两年后没啥区别,但身材好像矮了那么一丢丢。 他这才把那封密信打开来看,原来羽生要刺杀的是一位将军,此人刚好路过蜀郡,身边还有众多高手保护。他想这不是叫羽生去送死吗,便按信中所说的地方找了过去。 街头小巷,华灯初上。 辰夜犹豫地望着跟前的青楼,门口的姑娘谄媚的卖笑着,搔首弄姿地拉拢着路过的男人。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立刻被一群花姑娘包围了。 “哎哟,这位小兄弟真是嫩出水呀!”姑娘们捏着辰夜的脸蛋,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身体,弄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灯红酒绿的厅内,尽是作乐的男女。辰夜环顾四周人群,他知道羽生就混在其中,伺机行刺那位将军。于是他挑了个位置坐下,将一锭银子搁在桌上,吩咐姑娘们给自己倒茶。 谁知姑娘们使诈给他倒了酒,他刚喝一口就呛得满脸通红,酒水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弄得浑身都是酒味。他头疼地扶了扶额,只得向老鸨要了一间房,准备去清洗一下身体。 片刻后房间便准备好了,辰夜正准备进门来着,却听楼上传来一阵动乱。一道黑影从厅堂上空掠过,那人手臂上悬着铁索,从顶楼滑翔到了大厅中央。就在同一时刻,几名官兵似的人物围了过去,霎时兵刃连声,人影交叠。 客人们四散惊逃,而辰夜则逆着人流奔了过去。只见被围攻的是一名玄衣人,他脸上戴着厚重的铁面具,挥剑动作凌厉而迅疾,一时将敌人逼得无法靠近。 辰夜知道那个就是羽生,便从腰间探出一把匕首,嚯嚯甩向头顶的灯盏。悬绳突然断裂,点满蜡烛的灯架砸落下来,整个空间顿时昏暗了不少,只剩四周走廊的纱灯还亮着。 羽生趁机从围攻中脱身而出,他正准备逃向门外,却见大门已被封锁,而这时身后的敌人也追了过来。他只得转身逃向走廊另一边,不料跑到半路,有人一把将他抓入了房间内。 就在辰夜将羽生拉进门的瞬间,羽生就将他抵在了门上,同时用剑封住了他的咽喉。 “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 “别说了,快找地方藏起来。”辰夜拽着羽生疾步朝房内走去,他注意到屏风后放着一桶热水,想起羽生曾把自己藏于澡桶中躲过一劫,便对羽生道:“你快去那里面藏着,待会儿若有人来搜,应该不会搜那种地方。” 辰夜回头见羽生还戴着面具,便一把将他的面具摘了下来,但看到羽生的脸却呆住了。只见羽生的白发还没到肩上,细细碎碎的落在脸颊两侧,清爽秀气中透露着一丝冷峻。十八岁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杀手。 门外突然传来官兵的喝声,辰夜急忙推搡羽生,要他赶紧躲到水桶里去。羽生没办法只好照做了,就在他刚泡到水桶里时,房门外便有人狠狠砸门。 “你一定要憋住气。”辰夜说着抓来花瓶里的花朵,将花瓣扯下来洒在了水面上,直到看不见水里有人,而这时敌人踹开房门闯了进来。 辰夜正将身上的衣服脱到一半,便冲进门的官兵笑道:“小人正准备沐浴更衣呢,不知几位官爷有何贵干?” “方才有刺客袭击我们大人,怀疑刺客躲到了这里来。”官兵说道,旁边那几名官兵便在房间内四处搜索,他们翻遍了床榻和木柜,好在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木桶。 辰夜往木桶里瞅了一眼,忽然发现里面的水都变红了,粉色花瓣竟都染上了血色!他额上顿时一片冷汗,这时如果有人往这儿瞧一眼,一定会发现的! 果其不然,一名官兵朝屏风这边走了过来,辰夜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他急中生智,突然指着房门外道:“刚有个黑衣人跑过去了!” 官兵们一听这话就追了过去,辰夜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跑过去关好了房门。而羽生察觉敌人离开了,便从水里冒出头来透气。 “你快出来,让我看看你是哪儿受伤了!”辰夜将羽生扶起来,一把扒下了他的黑袍。只见羽生胸口赫然有个血窟窿,那里应该是心脏的位置吧,辰夜吓得脸色都变了。 羽生笑着摇头道:“不碍事,随便包扎一下就好了。” “这还不碍事?!”辰夜真搞不懂羽生到底是什么构造,流了那么多血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接下来,辰夜细心地给羽生包扎伤口,他这才发现羽生是看起来瘦,其实身材非常好,每一块肌肉都很漂亮,有型却不浮夸。而且羽生身经百战,身上竟没有什么疤,想必那是因为白化体质造成的吧。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有吗?”辰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在发烫,浑身都在发烫,体内似乎有什么在汹涌。这种感觉有几分熟悉,辰夜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中过一种叫七情六欲合欢散的情毒。现在他只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里的酒有问题! 辰夜羞耻地捂住了烧红的脸颊,但这时他发现羽生的脸也很红,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这里的酒……好像不对劲。”羽生不自在地避开了视线,他之前跟敌人搏斗时打翻了酒壶,混战中那酒溅了一些到他脸上。此刻他只感觉浑身发热,小腹下传来异样的燥热感,担心辰夜察觉自己的窘样,他便把身体背了过去。 “难道你也……”辰夜不可思议地盯着羽生,看来自己真是欠了羽生的,这劫是怎么都逃不过了。他迟疑了会儿,便从背后环住了羽生的腰,将脸埋在他背上道:“那我们……来做吧。” 羽生扭头瞧着辰夜,“做什么?” 辰夜的吻倏然压了上来,那一刻羽生脑袋里一片空白。两人卸下所有衣物在床上纠缠翻滚,身体贴紧双腿交叠在一起,互相摩擦着挺立滚烫的玉柱。羽生享受的闭着眼睛,任那湿热的吻在身上游移,他是第一次与人这样亲密,所以一直被辰夜循循引诱着。 羽生的薄唇尝起来又软又甜,隐隐泛着令人迷醉的酒香。辰夜的手摸到羽生身下那处,顿时心中一惊,不知是不是因为催情酒的效力,他感觉羽生那里又粗又大,握在手中还能感受到其上的经脉跳动。 “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长的啊?”当看到自己手中的粗壮时,辰夜不禁吞了吞口水,看来羽生这货真的只是看起来瘦,某些该壮的地方还是很茁壮的…… 羽生腼腆地躲开了视线,“我……你那样握着好舒服。” 辰夜忽然坏坏一笑,故意用手揉搓羽生那里,欣赏着羽生又羞又难耐的表情。羽生果然是处子之身,没被弄两下就释放出来了,还溅了两滴白浊在他脸上。 “我不是故意的!”羽生慌忙要给辰夜擦拭,辰夜却使坏将他扑在了身下。这时辰夜注意到了羽生臀瓣间那处,不由惊叹道:“你下面那里好漂亮,我可以用手指揷进去吗,男人和男人之间就是用这里呢。”说着便往羽生那处摸了过去,指尖打着旋儿试图入侵进去。 羽生不适地皱了皱眉,似乎感觉哪里不太对,冷不防翻身将辰夜压在身下,痞痞一笑道:“我好像明白该怎么做了。”说着手探到辰夜身下,抚弄着那处柔嫩道:“应该是用我的那个,揷到你这里面去吧?” 辰夜顿时无言以对,这货怎么学得那么快啊!虽然感觉自己很亏,但他还是继续教羽生怎么用手指扩张,一点一点的引诱着他进入自己体内。但羽生那个尺寸实在太大了,弄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进去了,可进去之后根本动都不能动。因为他感觉自己都快被撑裂了,而且他现在这副躯体只有十七岁,尚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之身。 “好像流血了……”羽生像做错了事一样,想将自己那里拔丨出来,但看辰夜疼得满脸大汗,便又赶紧收住动作,“那我就这样不动吧。” 虽然羽生说是不动了,但由于催情酒的效力,两人最后还是无法按捺住,一遍又一遍的纠缠着,*冲撞着痛并快乐着,弄得满床都是鲜血和浊液。 辰夜听着羽生在耳边喘息,感受着他的硕根在体内挺动,享受着他带来的每一次爱潮。他觉得自己彻底没救了,这一夜就算没有那该死的酒,自己还是会沦陷在羽生的怀中。因为这个冰冷噬血的杀手,只将温暖的怀抱留给了自己…… 两人在疲倦中沉沉睡去,等辰夜再度醒来的时候,羽生就撑着手臂侧卧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他发现羽生竟换上了一身浅绯衣,褪去了杀手的凌厉之气,反而像个翩翩如玉的贵公子。 “你为什么突然要穿这种红衣?” “我感觉你好像喜欢看人穿红衣,我这样穿好看吗?” “好看。”辰夜笑着勾住羽生的脖子,却发现羽生的头发很长,等等,这个貌似是……二十岁的羽生!难道自己真的睡一觉又穿回来了?! 辰夜惊恐地瞪着羽生,却见羽生浅浅一笑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嘴里一直嗯嗯啊啊的,脸上也像发烧似的。” “这……”辰夜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难道说他根本就没穿回过去,而是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春梦,而且还被梦中的主人公发现了吗? 这时羽生幽然笑道:“以前你不是问我,我除了吻你额头,还有没有做过比这更过分的事?我告诉你啊,其实我们做过很过分的事。” 辰夜的表情更加惊悚了,“什么过分的事?” “你猜啊。”羽生眼神中带着一股暧昧,手落在辰夜肩上扯下他的衣物,然后在那白皙的肩头缓缓抚摸起来。 辰夜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难道说他这次穿越到两年前,改写了羽生和原主间的过去,导致羽生的记忆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吗?如果这个逻辑通顺,那他的初夜不是给了风舜,而是给了羽生啊! 等等!辰夜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如果说他现在穿越回来了,那他应该是在鬼谷山的小屋里,既然羽生找过来了,那风舜人又在哪里? “怎么就你一个人,舜呢?” 羽生狡黠一笑道:“他啊,被我解决了。” 此时此刻,风舜正在大街上喝西北风,他只套着一件单薄的白袍,缩着手臂连鞋子都没穿,模样甚是狼狈。那个该死的白发魔头,竟把他五花大绑扔到了青楼里,害他差点被一群女的给……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87章 新婚特别篇 友情提示:本文为同人番,与正文无关,纯属娱乐扯淡,大家随便看看就好,请不要当真。: 3w.しWxs520.CoM 风和日丽,花开遍野。 在那芬芳四溢的花丛间,矗立着一座别致的木屋。木屋内外挂满了红绸,墙壁上贴着大红囍字。而风舜正抱着手臂站在堂前,欣赏着自己亲手布置的喜房。今天是个好日子,因为他和辰夜要成亲了。 此刻辰夜就站在宽衣镜前,老姐辰露正在帮他整理喜袍。虽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但他却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婚礼不会顺利。 “哎,老姐我都没出嫁呢,你这做弟弟的都要出嫁了。”辰露看弟弟一身红衣,美艳不可方物,心中竟有些嫉妒了。 “不是出嫁,是成亲。”辰夜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想当初他跟老姐提成亲时,老姐还吓了一跳。不过她也算是个开明人,只要弟弟喜欢就能接受,并愉快地答应做证婚人。 为了准备这场婚礼,几人把房屋装饰得温馨喜气,备好了各种美酒和鱼肉。他们并没有邀请客人,因为不需要惊天动地,只需要平平淡淡的幸福。 风舜满怀欣喜地站在堂中,等待着辰夜过来拜堂成亲。这时身后传来敲门的声音,风舜诧异地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魁梧的男子出现在了光影处。 “你来干什么?”风舜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只见对方穿着一身断袖式的红袍,额上还系一条纯黑色的布带,可不正是多日不见的晋少侯! 晋斯故意咳嗽了两声,打量着四周道:“这喜房布置得不错,就是太寒碜了。” “这里不欢迎你,你从哪儿进来的就给我从哪儿滚出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晋斯像没听到风舜在说什么,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袍,这才道:“看见我这一身喜袍没,我明摆着就是来跟你抢婚的。” “你明摆着就是来找死的。”风舜说着就去摸腰间的剑,却恍然意识到剑被收起来了,因为成亲时会不吉利。 晋斯也没打算动手,只是不屑地挑眉道:“你长得有我魁梧吗,你有我这么多金吗?你瞧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娶我的夜夜?” 风舜眉峰一拧正要还击,不料门口又有一人进来了。那人一身浅绯色的轻袍,行走时一头白发纷纷飞扬,一张俊俏的脸令人无法挪开视线。 “你长得有我英俊吗,你武功有我厉害吗?你瞧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娶我的夜夜?”羽生故意模仿着晋斯的口吻,这般说道。 风舜气得七窍生烟,那一刻他脑海里给自己找了无数个优点,什么聪明绝顶,什么细心体贴,什么文武双全,然而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来了一句:“但夜夜只跟我一个人睡过呢。” 晋斯顿时感觉到了一万点伤害,他自诩睡遍无数美少年,可就是没有睡到辰夜! 羽生仍然笑得如桃花般灿烂,“我和夜夜早在两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床上床下成日腻在一起,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害羞的事,这个夜夜有告诉你么?” 风舜不由捂住胸口,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而晋斯再次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一阵微风穿堂而过,三人呈三角形站立着,虎视眈眈地打量着彼此。晋斯这便提议道:“既然我们都要争新郎之位,那不如来比一场,谁赢了谁今晚就去洞房,如何?” “比什么?”风舜和羽生异口同声道,随即又狠狠斜了对方一眼。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咱就不舞刀弄剑了省得不吉利。不过既然要洞房的话,那咱就比比谁的床上功夫厉害咯!” “……这种功夫要怎么比?”风舜抬袖挥了一把汗。 晋斯痞兮兮一笑,臭不要脸地指着自己胯间道:“比比这里的尺寸……就知道谁更厉害咯。” 羽生不由得退后两步,脸上写满了你们好无耻,我不要跟你们比。 风舜一看羽生退缩了,便一把勾住晋斯的脖子道:“比就比,谁不敢比就说明谁那里不行!”然后两人就背过身去,暗搓搓地进行比较,但比来比去好像都差不多大。于是风舜回头瞅了瞅羽生道:“他不敢比,他肯定很小。” “瞧他那么瘦,他肯定不行。”晋斯冲风舜坏笑道。 “谁说我不行?”羽生脸颊发烫,硬着头皮上去跟他们比。但是这么一比,风舜和晋斯都羞愧的扶住了额头,而羽生的脸更是红到了脖子根。虽然在三人中羽生的身材最为瘦削,但某个地方倒是意外的茁壮呢…… 羞愧了好一会儿,风舜这才道:“这都比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如比谁先冲到洞房,谁就是新郎。”说着自己就先跑了。 晋斯和羽生见状赶紧追上去拦他,三人一齐冲到了喜房门口,你勾一拳我踹一脚,你掐我脖子我扭你手臂,互相阻挠谁都不让谁进,恨不得把房门给拆下来。 三人争斗了好一会儿,卡在门口谁都进不去。于是风舜暗暗冲晋斯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心照不宣地联手对付羽生。羽生哪料他俩突然联手,一时有些措手不及,竟被二人撂倒在地。 “你们别逼我杀人!”羽生奋力挣扎起来,二人迅速用绳索把他捆住,再将他扛起来扔到了隔壁房间的铁笼里。 风舜一边锁铁笼一边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捣乱,这铁笼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由玄铁打造而成,看你还怎么逃。”话音刚落脑后便袭来一阵闷疼,随即两眼一黑就昏厥了过去。 “我才是新郎官!”晋斯扔掉手中的木棒,激动地向隔壁喜房跑了过去。 推开房门,只见“新娘”乖巧地端坐在床上。晋斯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揭开了对方的红盖头,只见他娇羞地低着眉,那脸容美到令人窒息,乍一看竟有几分妩媚。 “想死我了,快让我亲一口!”晋斯将对方摁在身下,手摸到对方胸口忽觉软软的一大坨,顿时眼睛瞪大,“这手感……怎么是女的?” 辰露冲晋斯抛了个媚眼道:“我弟弟听说有三个新郎官就跑了,其实人家可以代他出嫁的,帅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其实我跟我弟长得很像的啦。” 晋斯扫兴地站了起来,“谢谢,我不感兴趣。” 此时辰夜就躲在隔壁房间里,他进去时发现房间里竟然有铁笼,还有各种各样的锁铐和刑具,却不知这些东西是风舜背着自己准备的,就是怕有人来他们的婚礼上搅局。 谁知辰夜刚躲到房里不久,风舜和晋斯就把羽生抬了进来,随后风舜又被晋斯打晕了。等晋斯走后,辰夜才从房间角落里出来,他轻轻拍了拍风舜的脸颊道:“醒醒,你们在搞什么啊,这婚我都不想结了。” 见风舜手中握着一串钥匙,辰夜便把钥匙拿出来,想给羽生把锁笼打开。可这时风舜突然醒了,一把将他反扭在了怀中,咬着他的耳朵道:“怎么,你不想跟我成亲了?我还想就在这儿洞房呢。” “放开我,我不要!”辰夜挣扎道。 风舜脸上虽然挂着宠溺的微笑,但却用铁索拷住辰夜的手臂,而铁索另一端就吊在房梁上,迫使辰夜扬起手臂,露出两根修长洁白的手臂来。 “你……别逼我杀人!”羽生暗暗咬牙,他试图挣脱身上的绳索,可越挣绳索就绷得越紧。 风舜一把搂住辰夜的腰,得意地瞧了羽生一眼,“有种你就跳出来杀人啊,没种你就在那儿看着罢!”说着就把辰夜的上衣褪了下来,俯首亲吻他的胸膛,同时将一只手探进了他的亵裤内。 “你快住手啊,我不要在这里做这种事!”辰夜红着脸道。 “我偏要在这里,你能奈我何?”风舜的手指不停揉弄,辰夜的下腹涌上一股热流,两腿之间被逗得立了起来。灼热的手指摩梭过敏感柱身,又痛又麻的感觉渗入骨髓,他的身子竟有些半酥了起来,碍于手臂被铁索吊住,他才不至于无力软倒。 风舜眼中充满了侵略的意味,不时用舌尖舔逗着敏感的乳首。辰夜咬了咬嘴唇,刺痛变成了另一种刺激,唤醒身体里的欲念。随后风舜拉下辰夜的裤子,看见亵裤前端已湿了一片,不禁取笑道:“你也真够婬荡的,不过才摸了几下就湿成这样……” 辰夜又羞又怒地挣扎道:“你再这样对我,我真的要悔婚了!” “咱们早就是生米熟饭了,你还要怎么悔?”风舜咬着辰夜的耳垂,感觉手掌已经被那处濡湿,唇边便浮出一抹幽然笑意。 辰夜吞了吞口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亢奋。他下意识望了望困在牢笼里的羽生,竟发现羽生已经挣开绳索坐了起来。背着光他看不清羽生的表情,只感觉羽生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这么美味的猎物,你怎么能一人独享?” 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男音,辰夜心底一惊,才发现晋斯竟从身后环了自己。晋斯将脸搁在辰夜肩上,冲风舜舔了舔舌道:“不如我俩一起来吧,你在前面我在后面,让新娘自己来判断一下,到底谁的功夫更好。” “成,谁怕谁啊。” “不行!我还没答应呢!”辰夜惊恐道,照说谁他妈是你们的新娘啊! 这时晋斯将额上的布条解了下来,用它蒙住了辰夜的眼睛。他系在额上的这条纯黑布带,本是他身为武士的象征,但在某种时刻,这条布带却能起到美妙的作用。 “我之所以要蒙住你的眼睛,是希望你能将注意力集中在身体感受上面,然后作出一个公正的判断。”晋斯贴在辰夜耳边低语,他将手探到辰夜后面的入口处,一根手指慢慢地伸入按摩,似乎在那狭窄的通道里寻找着什么。而风舜一只手爱抚着辰夜的前端,舌头舔舐着微微发红的花蕾。 辰夜不由得扣紧十指,压抑着喉头想要迸出的呻荶。这时在内壁里的手指退了出来,辰夜松下一口气,不料两只手指突然闯入后面,一点一点的往里侵犯,发出细细水声。异样的快感漫延开来,在腰间形成一股热流往胯丨下涌去。身前那根更涨上一圈,晶莹的液体一点点泌出,再度润湿了风舜的手指。 “不……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辰夜摇头挣扎道。 风舜挑了挑眉,“不可以吗,那我平时这么对你的时候,你怎么好像很舒服的样子?”说话时牙齿啮咬著粉蕾,慢慢延伸到锁骨,留下一整片的青紫。痛苦与快感混合,让辰夜想逃又舍不得,想迎合却又觉得羞耻。 “瞧你嘴上说着不可以,可你后面却又把我的手指吸得这么紧。”晋斯说着又加了一根手指,手指更往凸起的敏锐点一压,令辰夜不禁惊呼出声。 “有这么舒服吗?”风舜说着下身往辰夜身上一靠,同时握住自己和辰夜玉根,让它们紧挨在一起摩擦,而彼此都已经是亢奋挺立的模样。 辰夜紧紧咬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晋斯说得没错,眼睛一旦被蒙住,他的注意力就很容易集中到身体的感官上面。这时候,晋斯忽然挺动腹部用力往前一顶,粗大的器物尽根没入,後穴自动收缩起来。舒爽的感觉令晋斯深深舒了一口气,“你真的太令我着迷了……” “我不会原谅你们的……”辰夜咬着牙喘息道,不料后面又是狠狠地一撞,一根硬物在体内肆虐。而身前那处也是不断燃火,快感像一*激流般在体内奔腾,冲刷掉了所有理智。就在他即将释放的时候,风舜又使坏地扣紧前端,截住了那注即将喷射而出的洪流,令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你还想不想悔婚了?”风舜玩味似的问道。 “放开我……求你了……”汗水从额上淋漓滴落,辰夜忍不住哼叫起来,随着晋斯的动作而摇晃身体,渴望着更深更有力的律动,就在自己又一次要达到顶峰时,体内的肉刃却忽然抽离了出去。 “你们活腻了是吧?” 风舜和晋斯同时回头,惊诧地瞪着着羽生,这个魔头不仅挣开了绳索,就连那个玄铁打造的铁笼也掰得扭曲变形…… “大家有话好好说,既然想知道谁的功夫最厉害,那你也来吧,只有这样才能一较高低。”晋斯说着便把位置让了开来。 羽生周身的杀气消却了三分,其实方才看了那么一会儿,他心底早就蠢蠢欲动了,腹中像是一团火在烧,烧得他全身难受不已。他实在无法抗拒心上人的誘惑,目光灼灼,魔怔似的走了过去。 此刻辰夜浑身都在颤栗,他在害怕却又在期待。忽然间又一个坚硬进入体内,比先前的更大更热,他禁不住抬头媚叫一声,原本干净的嗓音染上了丝丝情慾,更是勾人。听到这一声,羽生控制不住地狠揷了起来,辰夜的身体哆嗦一阵,精华便泄了出来,全都喷溅在了风舜的手心里。 “你说,我们三个中谁让你更舒服?”风舜的手还握在辰夜前端玩弄,一片湿滑白浊,“如果你现在还无法判断,那我们可要做到你能判断了为止。” 辰夜腿软得说不出话来,他前面暂时是释放了,但后面的羽生并没有停止动作,大开大阖地捣弄着他的信道,狠狠摩擦过最为敏感的一点。他禁不住尖叫起来,抽出的爽快与没入的闷疼,交织成让人疯狂的快感,再加上体内敏锐点的摩擦,刚焉下去的玉柱竟又挺立了起来。 到后来辰夜晕厥了过去,接着又被几人搬到了床上,他在疼痛与快感间半昏半睡。等到凌晨时分,那三人好不容易睡着了,他这才试图从床上爬下来。可是人还没爬下去,有谁突然扣住了他的脚踝,又将他一把拽回了被子里…… 正值春好花开时,天气舒爽,可是那几日辰夜都下不了床。他不说话也拒绝吃东西,三人是费尽口舌地哄他,想尽各种办法逗他开心。最开始争来斗去的三人,这会儿倒是出奇的齐心协力,可辰夜就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我们坐船去东瀛吧,正是赏花的好时节。”晋斯提议道。 辰夜依旧毫无兴致,几人便当他是默认了,将他背上了豪华的游赏船。甲板上人来人往,风舜晋斯羽生立在船头,任海风扬起他们的长发和衣袍,真叫一个风华绝代。 三个美男子往那儿一站,引来了不少船客围观。而辰夜只是冷漠地坐在椅子上,他心中又气又耻辱,恨不得直接跳海死了算了。但是每当看见那三个家伙,他心底竟然有那么一丝舍不得,明明他们都那样对待自己…… 几日后船即将抵达目的地,人们聚集在甲板上眺望,对岸是一片粉色的花海。随着一阵清风拂过,粉色花瓣漫天飘飞,有的落在了深蓝的水面上,有的落在了人们的发衣上。 这样的风景美到令人落泪,而在这样背景下的三名男子,更是美好到无法用言语形容。那一刻辰夜忽然觉得,自己应该看在他们美貌的份上原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