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凭什么婚姻里,总是女人受委屈? 清晨六点。 一听手机设置的闹铃声,我就像弹簧一样地爬了起来,差点忘了我的身边,还躺着一个陌生男人。 一夜激烈的缠绵,让我浑身发酸。一扭,背疼,腰也疼。更何况十二小时之前,我还被顾元昊踹了屁股。 顾元昊是我丈夫,我们结婚四年,整整四年的无性婚姻。 我问过他为什么不碰我,怎么熬得住的?他从嘴里冷冷挤出两个字:你脏。 那会儿我没想到他已经有了小三。近水楼台先得月。小三儿是应聘到顾元昊公司的文秘。顾元昊的公司就那么大,一个三间的写字楼,员工二十来人。虽然我不在他公司上班,但他一有啥风吹草动,我都知道。 他开公司,我出过力。他做生意的人脉都是我爸牵的线。顾元昊靠买卖冶金铜矿倒差价,我爸正是一家上市重金属企业的监事。 他出轨这事儿,是他写字楼停车场的清洁工大姐告诉我的。 清洁工大姐说小三儿年轻,瞅着才二十五六的样子。呵呵……我更年轻。我爸迷信,听信了算命先生的瞎话,说我二十不结婚,二十五就得死于非命。 所以,我和顾元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大我六岁。我算小康家庭。顾元昊是底层土著,他很早没了爹,是他娘给人当保姆扯大了他。按传统观念,不算门当户对。但我爸不知哪根筋抽了,非看上了顾元昊,说小伙儿人穷志不穷,现在拉他一把,发达了能对我感恩,硬生生地叫我辍学嫁人。 我爸说的就是屁话。 呵呵……我对顾元昊有感情吗?有。不深。他出轨,我不痛苦,我就是愤怒!他忘恩负义,活脱脱一头白眼狼! 都说女的在这事儿上个个是顶级侦探福尔摩斯。顾元昊和我分房睡,但变得爱打扮了。内裤都是新款式,非大牌不穿。香水也抹上了,还敷面膜。他的大奔,我从来是不坐的,但我闻到了刺鼻的女性香水味儿。我还在他车里发现了几个拆了封的避孕套。 我问他,他很厌烦。“宋窈,你没事欠抽是不?” 男人就这样,有点儿钱就得瑟,不知东南西北。 “你外头有人了?” “哪能。我这不还得仰仗你爹?搞小三儿,不是我顾元昊的志向,我是要干大事儿的!” “那这些……套咋回事?” 我朝他晃了晃。顾元昊恼羞成怒:“我那车借朋友用过,咋地了?” “不怎么。” 这事儿,还得抓现行。 我都想好了,与其过着有名无实的无性婚姻,不如离婚。顾元昊在婚后暴露了很多的劣性,三观不正,撒谎成精,生活陋习更是难以容忍。他娘也是个奇葩。 说到底,我……不爱他。 但这不代表我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为所欲为,我前后逮了他三回。 一回在停车场,一回在顾元昊的办公室,一回在酒店鸳鸯房。在第三回,顾元昊飙了,飞起一脚朝我屁股上踢。 其实,我不想发那么大火的。我就想痛快提出离婚。可酒店那么多人围观,小三儿又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我憋着气,觉得必须要拿出点儿威风来! 我甩了小三儿两个嘴巴,薅掉她半截头发。小三儿哇哇大叫,惊恐地猫在顾元昊的怀里。顾元昊飙了,他用脚踩住我的头,劈头盖脸一顿揍。 我不知道我怎么爬起来的。我躲在酒店的卫生间,恨恨想了半个钟头,然后穿起衣服直奔酒吧。 凭什么婚姻里,总是女人受委屈? 他出轨,我就不能放肆放肆? 我进了酒吧,撸了一把脸,要了一杯烈性伏特加,瞪大了眼睛,想在这里寻找猎物。 第002章 我也出去找乐子 我瞟了瞟里面的男人,仰着脖子往嘴里灌酒。 这酒真难喝,还死贵。我咳咳了几声,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没人对我有兴趣,没男人对我套近乎。是啊,我脸肿成了猪头,我又不好打扮,穿着也土鳖。我在这里就是异类。 但我凭着女人特有的敏感,觉得那坐在角落里默默喝酒背着我的男人,瞅着还行。 男人身形高大,周身散发着凌冽不可亲近的气场,虽然没看清正脸,但一个挺拔的背影也就够令人遐想的了。不管了……就是他了…… 我摇晃着身子,走过去猛拍了一下他的肩。 “帅哥,一人喝多没意思?走!咱去乐呵乐呵!”在酒精的刺激下,我几乎患上了人格分裂症,变成另外一个人。 男人见有人套近乎,身子微微一怔,不禁回了头。我们的眼睛就对上了。 这男人真帅!不不不……还不是简单一个帅字能形容的……他看起来三十左右,极富魅力,一身的装扮也是不菲。 我咯咯咯地笑,钦佩自己的眼光如此之好。 “愿意的话,就跟姐走!”为了让自己彰显的更吸引人一点儿,当着他的面,一跺脚,我将衣裳的领口往下扯了一扯。 男人盯着我,沉默了半响,才问:“我们……见过?” “哪呀?姐就是寂寞了,想叫人陪呗!”我笑得眉眼飞飞地,“中意不?” 后续……我记不大清楚了。反正他被我勾着勾着,就跟着我跑了。开了房,关上门,他就像一只炯炯的猎豹一样地扑上来…… 当他预备好了冲刺,却明显觉出了我的生涩。他扳住我的腰,声音透着沙哑:“你……还没结婚?” “结了。”这话题我不想谈。 没错,虽然我不是处,但这事儿正儿八经来说,就那么一次。那夺去我初夜的人,我至今不知道是谁。一霎时间,我才明白了顾元昊说我脏的意思。原来他嫌弃我不是原装。新婚第一晚,顾元昊曾经试探性地问我,有没有和男人发生过实质性地关系。 我诚实地说“有”。 他听了,当即脸就黑了,抱着被子去了隔壁。 男人的进攻就变得猛烈许多。他纵然粗暴,但我不是没感觉的,这真是一次全新的体验。我疲惫地倒在床上,痛骂一声:奶奶的,我全白活了! 第二天。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大亮。 我瞄了一眼还在酣睡的他。阳光透过缝隙,照在他的脸上,俊朗的让我失神。 身体的疼痛,让我的意识恢复了清晰。怔了怔,我猛然从床上坐起。趁他没醒,不如溜之大吉。我开始迅捷地穿衣服,可一不小心碰翻了手机,手机“咚”地掉在了地板上。 “怎么?还想……?”男人一下睁开眼,醒了。一夜过后,他不像我,脸上没有半点疲惫的神色,看着更神清气爽。 我的脸刷地红了,清醒使人羞耻。 对于他的表现,我是满意的。 迟疑了一下,觉得就这样不打招呼偷偷摸摸地走也不大方,毕竟人家付出了体力。我从包里抽出一沓一千多的钞票,放在床边,真诚地:“你继续睡啊,这是给你的酬劳。” 他的脸明显地愠怒了一下,嘴角抽了抽。难道……他是嫌少?可我包里就一千多,回去还得打的呢。我不知他具体来路,万一讹上我怎么办?不行不行……我忍着疼穿上高跟鞋,趁他没下床,趔趄地奔出了房间。 第003章 婚前你不是处,婚后你又偷人 我和顾元昊的破事儿,我不想让我爸知道。 虽然,对于他一手干涉我的婚姻,我心里是怨恨的。我就想来个先斩后奏,不声不响地将离婚这事儿解决了。 回到家,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儿。我讨厌男人抽烟,顾元昊就喜欢满屋子地抽,然后将门窗都拉上了,让我一回来就处在二手烟的缭绕中。 当你不爱一个人,就觉得他干啥都不对。顾元昊打了我,我该报警的。但我不想将事儿闹大。那谁谁说的,家暴这事儿,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我当然不会再让他打我。顾元昊四年不碰我,和我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也算是冷暴力。这婚,我非得离。 我站在门边,冷冷地:“我们离婚吧。” 他像是有备而来。听了我的话,立即将我堵在门口,红着眼,反口问我一句:“宋窈,昨天晚上你去了哪儿?” “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你丈夫!我有权利知道你的动向!”顾元昊骂我,说我一定是出去偷会男人了。他龌蹉地蹲下身,掀起我的裙子,撕拉一下往下扯了扯。。 我火了,差点跳脚:“你、你干什么?” “这上面,有男人的味道!”顾元昊的脸涨成了猪腰子,他狠狠揪住我的衣领,骂我是婊.子,又逼问我,昨天晚上到底是和哪个野男人在一起的? 我身上真的……有那个男人的味道?早知道,我该洗个澡走的。对那方面,我几乎就是一张白纸。我懊恼自己不小心,被顾元昊揪住了把柄。 可那又怎样?我仰着头:“你有证据吗?你和那狐狸精我可是堵在了床上的,人证物证俱全。” “宋窈,我就知道你是个贱货!婚前你不是处,婚后你又偷男人!我……我……”他还气得身体一抖一抖的。 “你想怎样啊?” “我要让你名誉败尽。但我告诉你,婚我不会离的!”他叉着腰,神气活现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说手上一个大case还没从我爸一个老朋友那拿到合同,他心不甘。 “我知道你爸瞧不起我,瞧不起我有个当保姆的妈。我不离婚!我不想便宜你!我就要让你看着我是怎样一步步往上爬的!我要让你跪倒在我的脚下,舔我的脚丫……” 这更让人恶心了。 四年里,我觉得他不碰我,实在是我的幸运。 我不理他。协议离婚不行的话,那就法院见。这房子是他买的,我不稀罕。我有我的窝。在锡城,我有一处单身公寓。 半个小时后,当我提着行李搬去了公寓,我就收到顾元昊发给我的手机视频。 我的脑子轰然地一响,我惊呆了。顾元昊早有准备。他偷偷录下了我洗澡长达十分钟的视频。“宋窈,跑去告诉你爸,说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要不然……五分钟后………锡城各大论坛,都有你宋大小姐的全码小电影!” 这畜生是要和我玩真的了。 顿时,我气血攻心,我愤怒,我恨不得要撕烂他。但我更多的是……恐慌。 “乖乖地给老子回来。汪雪我不会扶正,但你得默许她的存在。老子干什么,你别干涉就是!”顾元昊给我下限期令。 呵呵……我要答应了,我的脑袋就被驴踢了!我宋窈不是窝囊货! “你不信是不?好啊……你等着!”他狞笑一声,挂掉了电话。 我呆了呆,颤抖地打开电脑,登录本地一个流量最大的论坛。在置顶的一个热帖里,我果然看到了视频,视频里的女人打了马赛克,但身材暴露无遗。的确是我。 一瞬间,我脸色煞白。 短短的几分钟内,帖子竟然有上百来条回复,浏览量过万,各种猥琐的评论都有。我气得热血上涌,实在看不下去了,“啪”地一下又关掉了电脑。 我拨通了顾元昊的电话,制住心里的狂怒:“你到底想怎样?” “呵呵……我不想怎样,只希望你乖乖地听话,让你爸认为我们还是一对恩爱小夫妻。我等你一个小时,你要还不滚回来,我就放全图了!” 我的手颤抖个不停。顾元昊撕掉伪装的外表,远比我想象的恶心许多。 我了解他,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我沉默了片刻。 顾元昊还认为我妥协了,声音放轻柔了些:“宋窈,夫妻一场,我真不想为难你。汪雪和我说了,愿意和你和平相处。所以你还争什么呢?” 第004章 我必须得报警 顾元昊说事情弄到这个地步,都是我的错,谁叫我没守住自己的底线,失了贞洁呢? “汪雪和我上床时,还是第一次。你知道我看了床单上的血,有多高兴吗?”顾元昊说着说着情绪又激动了,“我是个穷小子,你爸非看上我,我就知道不对劲。他妈的!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里头一定有原因!” 他说果然我就是一个烂货! 他有小三儿,以后就算有小四小五,也是因为我的原因,因为他有处女情节,老婆非原装的不可!!! 顾元昊用“烂货”形容我,我真受不了了!去他妈的什么处不处的!!! “顾元昊,大清早亡了一百年了!”我真的发飙了,“顾元昊,你不删是不?你不删我就没办法了吗?” 顾元昊冷笑一声:“宋窈,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删帖!” 电话挂了。 我继续登陆网站,我找到论坛的联系方式,我对客服提出删帖的要求,没想到客服拒绝了我,说这帖子是老板特意交代过的,没他的吩咐,不能删。 我说我出钱,要多少?可客服说这不是钱的事儿。 客服在电话里听出我情绪激动,几乎要发狂了,就问我,那视频里的女人是不是我本人?可就算是,她也不能做主。客服还求我别为难她。 我一口挂掉电话。 我恨得牙痒痒。我知道这都是顾元昊搞的鬼。 想要私了没门,那我就报警。可一报警,手机铃声总是不停地响起,都是打给我的骚扰电话。报警不能成功,那我也不拨110了,不如直接去公安局。 我开着车,去了最近的一个派出所。因为气愤,我的脑子里一团浆糊。我没倒好车,忙中出乱,将油门当成了刹车,一下撞在了前面一辆车的屁股上。 我吓了一跳,赶紧停车。这是一辆豪车,少说也有百来十万。 我爸虽然是一家大型公司的监事,家境算是优越,但小时候,我也没少吃苦头。在我五岁那年,我爸事业还没起色,我妈受不了,嫌贫爱富,跟一个有钱的老头跑了。从此我爸是既当爹又当妈,也算是含辛茹苦。 正因为吃过苦头,所以后来家庭条件好了,我也没想着要过奢侈的生活。我穿的都是打折的平价衣服,开的也只是十万的代步车,更是不买什么化妆品。 那会儿顾元昊有了点钱,就嚷嚷着要买一辆大奔,我还说费钱,车要坏了,修得钱都够买一辆车了。 现在,我发现这辆限款的保时捷,屁股被我撞的实在难看,凹进去了一大片。我要赔,也是一笔大数字。 我下了车。这儿是派出所,到处都有监控。我也没想逃。 有人从前头车上下来了,是一个模样很轩昂很气派的男人。男人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边脸,他绕到车后头,想看看到底撞成啥样了。我就一个劲儿赔不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钱,我一定赔你!”我说这会儿,你能让我先进派出所吗?我要报警,我有事儿,急事,这要再晚一会可就来不及了! 没错,还有半个小时,顾元昊那畜生就会放不打码的全图,他要置我名誉扫地。那样的话,我在锡城可就真正家喻户晓了! 我咬着牙,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苦着个脸,我真希望这辆车的车主别为难我。 “真的很抱歉,我可以给先打个欠条。喏,这是我的手机号!”我从包里掏出一支笔,扯出一张纸巾,将我的联系方式都一股脑儿地写在纸巾上,递给他。 男人的个头极高。他低着头,一直盯着我,看我说话,然后接过我的纸巾。 突然,我觉得他很熟悉! 没错,真的熟悉!我……是见过他的!虽然他大半个脸遮着,看不清眉眼。但这挺拔的鼻子、棱角分明的下巴、嘲讽般的神情……我细细一瞅,妈呀,他真的就是那个和我滚过床单的男人! 我的手,顿时哆嗦了一下。 第005章 第二次邂逅,就有点尴尬了 锡城说大也大,可说小也小。 想到在酒店内,我和他忘情地纠缠,放肆了大半个晚上,我的脸还是刷地红了。 可尴尬归尴尬,我要干的正事儿可是没忘,这事儿分分钟不能耽搁。 “不好意思啊,我真得进去了……” 可他挡住了我,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是你丢的。本来,我预备去派出所登记的。但现在看来不用了。” 他摘掉了墨镜,一双眸子很平静,不显山不露水的。 我盯着他手里的项链,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脖子光溜溜的。我接过项链一瞧,果然就是我的。螺旋纹的链子,上面挂了一只金镶玉的吊坠。 怪我太投入。这项链说来还是我外婆的遗物,真要丢了,挺可惜的。 “谢谢啊!”我揣在了口袋里,转身就往门口走。 这男人虽然和我一场露水姻缘,但瞅着人品还不错。 不过,人家能开得起这么贵的车,想来也算有钱人。我这根项链,对他来说,压根也不算什么。但他能诚心诚意地送到派出所要求失物招领,可见人品还是杠杠的。 “等等!” 男人见我要进去,又叫住了我。 我真的急了。 “这样吧,我把车钥匙给你,你在这等我。等我办完了事,我就赔你钱!”我说我来得急,身上没带多少现金,都在卡里,要取钱,得去银行。 “到底……什么事?” 他抿着嘴,声音低沉,略带磁性,但很好听。 “我……”我有点儿吞吞吐吐,该告诉他吗?他和我不过萍水相逢,他不该知道我的事,游戏已经结束。我就勉强笑了笑,“私事。一会儿我就过来了!” 这回,男人没拦我。 他抱着胳膊,又回到了车内。 我急急地走进里面的大厅,见穿警服的人就咨询。他们指点我上二楼,二楼有专门负责网络安全的网络警察。 上了楼梯,一个三十左右的民警接待了我。我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了。 民警就叫我慢点儿说,还递给我一杯水,让我坐下。“你想怎么报案?是起诉那家网站呢,还是告你老公侵犯隐私?” 我正要说话,突然口袋里手机响了。 我掏出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想了想,我还是接了。可没想到,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就听到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宋窈,我就是汪雪。听元昊说,你去报案了是吧?我告诉你,公安局我有人,你删不了的。”汪雪说我打了她,让她当众出了丑,那她就要一千倍一百倍地还回来。“宋窈,还有十分钟哦,你的高清裸频就会让全锡城的男人大饱眼福哦!你说你真是的,结婚四年,都没能耐让元昊碰你一下下,你做女人有多失败?” 汪雪的声音软绵中透着一股娇滴滴的尖细,语速很短,带着微微的喘息。她讽刺我,说这样的婚姻,我还死守着干嘛?不如早点让她上位。 我听了,心里就在冷笑。 和着顾元昊没和她说实话呀?呸!这桩破婚,是我要离的,我压根就不稀罕。看来顾元昊是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一妻一妾坐享齐人之福啊。 “汪雪,你有本事叫顾元昊离婚啊?别他妈和我扯淡!” “不是你不肯离吗?” “你稀罕的顾元昊,在我眼里就是贱男、渣男!我巴不得离婚,巴不得和他脱离关系,可他就是不干啊!” “我不信!元昊说他只爱我!我和他是灵魂伴侣!” 汪雪的语气更急促了,听着就像到了事后的高.潮。 一听这后半句,我真的禁不住笑了。 我憋着,毕竟对面坐着警察呢。“汪雪,爱信不信随你!没错,我就在公安局。我管你公安局有没有后台,我不信警察就不问是非公正。你少他妈的和我扯淡!你没结婚就主动往已婚男人身上躺,还使出这下三滥的招术,你就是犯贱、犯骚!” 我抑着剧烈起伏的胸脯,试图让自己尽快恢复平静。 我觉得我挺会骂人的。但这无济于事。 坐我对面的民警似乎从我的话里,听明白了来龙去脉,有点儿欲语还休。“别激动……有话好好儿说。我先打开论坛看看情况……”警察咳了咳。 我提着一颗忐忑的心,站了起来,也盯着电脑屏幕。 咦?真奇怪,论坛竟然打不开了。警察试了好几次,都一样,屏幕上显现出巨大的黑体404。看得出,他也有点儿纳闷。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第006章 帮我的竟然是他? 那我就等着。 不过,论坛打不开对我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警察就拨了一个电话,低声问了一句。我没听清楚他问的什么。过了几分钟,警察就将电话挂了。他站起来,告诉我:“没事了。这家网站违反了有关法规,被人举报,已经被勒令关闭,涉及你的帖子已经被永久删除。以后再有类似情况,我们会及时跟踪。” “真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能假?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我怔了怔,还是对他表示了感谢。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不过我还是觉得蹊跷,咋巧不巧的,就在这个当口?好险!如果再延迟关十分钟,那我可就惨了! 但我还是觉得不行,我告诉警察,视频是用手机发的,我丈夫手里还有最原始的证据。不将根子销毁,我不放心啊。 我正要张口,手机上就响起短信传来的声音。 我拿起一看,短信写道:出来吧,事情我帮你搞定了。今天下午,派出所会传唤你丈夫。 这是谁?还叫我出来?难道他就在这附近?我真觉得奇怪极了。 我心里升出一股莫名的感觉,那就是:我相信短信上写的,我的事儿真能高枕无忧。 好吧,我就不问警察了。 我咚咚咚地下楼,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门外空荡荡的,没人啊! 怪了,这给我发短信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我马上就将短信回拨。 电话通了。 “你是谁?说话啊?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他真是好心,那我应该表达一下感谢。 可电话那头就是不说话,过了几秒钟,挂了。 我更郁闷了。这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呀? 我朝停车场走去,我没忘了还得赔那个男人钱。今天,帖子的事虽然解决了,但我照旧要大出血。今年是我本命年,看来流年不利。 男人没走,还大模大样地坐在车内。 我就上前敲了敲车门。 他就盯着我,将车窗拉下:“事情解决了?” “嗯。”我喘了口气。 “好。”他下了车,将我的车钥匙递给我,慢悠悠的,“你,怎么回报我?” 啥?我搞不懂。我不是回报,我该赔他钱。 我就干笑了笑:“你说,我要赔多少钱合适?”我估摸着应该有七八万。 “这事儿以后再说,现在你得请我吃饭。”男人下了车。 请他吃饭?如果一顿饭能解决赔偿的事,那我愿意。但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劲。 我想问个清楚。 看出我犹犹豫豫的,男人就摇了摇头,说我智商不行。他掏出手机,按了一个什么键,我的手机就响了。 我愣了愣,低头一看,发现这正是我回拨过去的号码。 这帮我将事情摆平的男人,竟然是他? 那要这样,我可真欠他一个大人情了。 在我看来,上床是一回事,那是你情我愿,谁也不欠谁的,大家图个畅快。这人情是另外一回事。从小我爸就教育我,欠下了人情,是要还的。 一时,我就不知道说啥好了。 “你,你还是去修车吧。”我想先将修车的钱给了再说。 “我这车,得去外地修。” “啊?这么麻烦?” 他没所谓地笑笑:“我有别的车。现在,我饿了,你请我吃饭。这要求不过分吧?”他挑了下眉,目光盯在我的胸上。 这眼神儿有点暧昧。我避过去,故意装作没看见。 第007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晚,我只是出于气愤,想报复,所以才故意放纵了一把身体。 我可没想再和这男人有什么瓜葛。 这事儿,对我来说一次就够了。虽然他仪表不凡,高大帅气,有型有款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并不想来一段缠绵刺激的婚外情,好让顾元昊捏住我的把柄。 他不想离婚,那就一定会找我的茬。 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他算的门清。 但我这浑浑噩噩地过了这四年,一旦想清楚了,心里头敞亮了,啥都明白了,那这婚就非离不可。我宋窈就是这样的性子。 不是倔强,也不是钻牛角尖。只要认为是正确的,我就会一条道儿走到底。 “吃饭的事儿,再说吧。这赔钱的事儿不能缓。”我迟疑了一下,尴尬地看着他。 赔了钱了,事情了了,这男人我也不用再见了。 “不行!”谁料,他一口拒绝了我。 我愣了愣。 “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找个饭馆,随便点几样菜。修车的事,我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他见我站着不动,身子僵僵的,竟然还拽了把我的手。 他捏住我的手腕,肌肤相触。一霎时,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涌上我的心头。 想到这些,我就偷瞄了一下,发现他的手腕还有一点儿淤青未消,那是我的指甲掐的。 我就吞了口唾沫。“你不用拽我。我请你就是!” 我觉得,自己也不能太小气。 一顿饭而已,也不用太扭扭捏捏的。 反正我的肚子也饿了。再说……我也想问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又为什么要帮我? 他也就松开了我,看了下四周。 他告诉我,他的车,一会儿他的助理会来开车,送去保修。“宋窈,我只能坐你的车了。” 他叫我的名字,叫得有点儿生硬。 我在那张纸巾上写上了我的大名、地址、电话。而且,他还知道我丈夫有小三儿,我的婚姻摇摇欲坠……他对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可他是什么来头,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子曰: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打开车门。提醒他坐车后座。 “怎么?副驾驶是给你丈夫留的,是他的专属座位?”他揶揄地问我。对于坐哪儿,男人表现出一副随意的态度。 我发动了引擎,嘴里嚷嚷:“别提他!”一提顾元昊我就无名火起。 我从不坐顾元昊的车子,他当然也不坐我的。 我不让他坐副驾驶,那是因为座位上沾了一点猫尿。我爸是爱猫人士,家里养了好几只肥猫。就在前几天,他打电话叫我,说有一只猫病了,要打针,叫我送宠物医院瞧瞧。 我心里烦躁,抱着猫将它一把扔进车里。这猫通人性,见我不友善,就报复我,撒了一通尿。 这几天,我心情一直不好,自然也提不起精神去清洗车子。 果然,男人就说车里有异味,要打开车窗。 我照做了。 开着车不说话也是尴尬。我就没话找话:“你……叫什么?” “骆维森。” “什么?”我一下没听清楚,只觉得这名字很顺溜。 “骆驼的骆,维和的维,森林的森。” 我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你名字挺难记的,真的姓骆?”我觉得这姓挺少见的。 “专心开车。” 他说我的车技不好,心里有点儿悬乎。 我就笑了,我看着马路对面就有家饭馆,我用右手指了指:“就去那儿吧。” 说实在的,我也没心情绕远道去找什么幽雅上档次的馆子。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饭点了,吃饭的人并不多。我想好了,待会点一桌丰丰盛盛的菜肴,将他招待好了,尽量让他满意。 说实在的,这个人情还挺重的。 第008章 你还想不想离婚?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亏欠人情。 进了如意私房菜馆,我找了一个幽静的靠窗的位置坐下。想了想,还是把菜单递给他:“你点吧。” 他笑了笑,看了一眼菜单:“那就鱼香肉丝、宫保鸡丁、松鼠鱼,外加一碗汤。” 没想到,他吃的挺简单的。 “就这么几样,我怕太寒酸了。”我说你可劲儿点吧,一顿饭而已,我必须表达出我的真诚和谢意。 老实说,和他面对面地坐着吃饭,老让我觉得不自在。 我老不自觉地挠头发,要不就是揉搓着双手。 男人的坐姿和我不同,很优雅,很挺拔。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我对吃饭不讲究。我对吃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接下来,他话锋一转:“宋窈,你是……真的想离婚?”他说,就现在,因为他的一个电话,顾元昊人已经在派出所了。有他的关照,派出所的人来真格的了,顾元昊不敢不上缴手机。我不必再担心视频泄漏。 他说的一本正经。 我听了,固然心宽。我的心里,只嫌顾元昊不够狼狈。 但同时我也更好奇。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又有什么背景?凭什么,派出所的人就得听他的吩咐?我真的好奇了。我没回答他的话,反而径直问他:“你到底怎么知道我的事的?你……没在我的身上放什么窃听器吧?” 他笑了笑。“你认为呢?” “啊?那么就是有了?”我顿觉后背一凉。 “可笑。”他轻轻皱了下眉头,“宋窈,我帮你,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看来……他的来头还真的不小? “骆先生,那您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一声骆先生,我叫得还真别扭。我还加了一个“您”字。 虽然我和他赤膊相见,干过最亲密最无间的事儿,但我到底和他不熟啊,客气是必须的。 “你已经知道我叫骆维森,这就够了。” 他提醒我,吃饭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嘿!这个男人,还真的故作神秘! 我闷闷地吃了几口饭,还是忍不住问:“那……你的车,我到底该赔多少?” 这事儿,得先解决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他的话也没错,车子还没去修呢,他也没底。 整个吃完饭,我也没和他聊几句。 我结了账,打算走人了。“骆先生,我送你去哪儿?” “长江大厦。” 长江大厦我认识,这是锡城最高最雄伟的大厦,投资了据说近一个亿。大厦于去年建成,今年直很低调很神秘,轻易不在媒体曝光露面。年初才正式开业。长江集团在锡城经营房地产、纺织、海运、旅游等业务,其集团的掌控人一 走出饭馆,他突然在拐角边拦住我,不让我走。 “刚才,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啊?”他高大的身躯一下挡住我,我差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骆维森一把扶住我,他距离我很近,近的我能看得清他眼睛上有几根睫毛。 “哪句呀?”我佯作镇定。 “你,到底还想不想离婚?” 第009章 他是在夸我吗? 我不假思索地就回:“想啊,我这不就在准备离婚的吗?协议不行,我就去法院!” 可我奇怪,干啥骆维森问我这个问题?这和他有关系吗? “你对待婚姻问题,不拖泥带水,懂得及时止损,这点很好。”他斟酌了一番,又幽幽来了这么一句评论。 我更懵了。 这是在夸我吧? “骆先生,这是我的私事,您就别评价了吧?!” 离婚,虽然没什么大不了,但总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不过,我想他大概也清楚了,我为什么在这个当口上还出去找一夜情?这图的不就是一个发泄嘛,要不也太憋屈了。 我将他送到长江大厦楼底下,顺带瞄了一眼恢宏的大厦全貌,真是很气派。 他朝我说了一句:“宋窈,希望你早点解脱。” 这是……关心吗? 呵呵……我会的。 当我调转车头的时候,发现大厦门口几名身穿制服的保安毕恭毕敬地对骆维森行了一个礼,口中不知还说了什么,反正我也没听清楚。 看来,骆维森在长江大厦上班。我想起了他的豪车。能开得起那么贵的车,大概也他是这里的高级管理人员,拿着不菲的年薪吧? 半个小时后,我去了上班的地方。 我在锡城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当会计。虽然我没拿到大学毕业证,但我考了会计证,拿到了会计中级职称,和顾元昊结婚后,我一直在上班,没当家庭主妇。 当然了,顾元昊也不会那么大方给我家用、养我。据他自己说,他的积蓄,都放在他妈那。这四年里,除了必要的人情开支,我和他各管各的钱。我经济独立,不仰仗他给我买什么。但即便这样,住进他购置的婚房,我还是得做饭、打扫、干家务,一样不落。 日子过得死气沉沉。 我长叹了口气,其实我早该离婚了! 我傻傻地熬了四年,被顾元昊利用了四年! 我才二十四岁。这个年龄,很多人才刚从学校毕业,人生才刚起步,而我,却经历了一场冷酷荒谬的婚姻。 海阳会计师事务所在朝晖大厦的写字楼内。我朝主任打了个招呼,勉强笑了笑,就一头钻进办公室。我对着电脑参照网络范本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打印下来,塞进包内。 主任曹大姐过来敲我的门。她说我这几天脸色蜡黄,神情憔悴,呵欠连天的,像是睡眠不足,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一听这个词儿我就想笑。 我连忙摇了摇头。“没有。” “那是……床事过度?”我还没说话呢,曹大姐就提醒我,说年轻人得养精蓄锐,一个星期最多只能干那么三回。 “都不是。” “那……你是累的?哎呀,咱们事务所,清闲得很,能有啥事儿呀?” 曹大姐老公在机关工作,算有点儿背景。海阳会计师事务所接的活儿,十有八九,都是她老公的人脉。客户大都是看在她老公的面儿上。 她见我总是不停地摇头,就不和我扯了,和我说正事了。 “小宋,过几天你把这份审计报告送到长江大厦,交给他们的财务部门。”曹大姐将手里的一份黄色的文件袋递给我。 “长江大厦?” 我一愣,那……不是骆维森上班的地方吗? “是呀。怎么,你那有认识的人?” “没。”我赶忙摇了摇头,说了声,“好的。” 第010章 我爸骂我拎不清 现在是下午三点。 如果下午没啥要紧事儿,曹大姐更会捧着一杯清茶,和我聊明星八卦。她虽然四十岁了,但还是一个狂热的追星族。最近她特迷一个拍古偶剧出名的小鲜肉,迷的不行,开口闭口的都是他。说什么没见过比他再好看的人,简直比女人还好看还秀气。 我就怕曹大姐和我聊这个。 “曹姐……那个……我月经来了,有点儿头疼,您没事的话……” 她一听,又来话题了。“哎呀,你痛经呢,就学学我,多喝红枣当归茶,滋阴补肾,润心润肺……” 我恨不得要捂住耳朵。 桌上,我手机就响了。 我一瞅,是我爸打来的。 电话里,我爸的声音很严肃,我刚接,他就劈头盖脸地训我:“窈窈,你怎么回事?好好的,和元昊提什么离婚呢?你哪根筋不对了,赶紧给我回来!” 我爸就是这样一个人,做事直接,武断。错了,那就干脆错到底。想当年,我妈固然是嫌弃我爸穷,但也有一部分是被我爸气走的。 呵呵……我爸也知道了。不用说,这是顾元昊捅的。看来,他在派出所呆了一下午,也回来了。 “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呀!太任性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还去派出所报什么警?拍点照片又怎么了,元昊是你丈夫,他说和你闹着玩,调剂一下夫妻感情,你就当真了?你将他弄到派出所,他丢脸,你就涨脸了?” 我爸说我犯浑,还像小孩子,拎不清。 我忍着不生气,曹大姐一个劲地盯着我,眼睛眨巴眨巴的。 顾元昊来个恶人先告状,他要陷我于被动地位。 我说我马上就回去。 我拎着包刷地一下就站起来,啪嗒一下将电脑关了。 “不好意思,曹姐,我家里有点事儿,我得回去一下!” 曹姐一把握住我的手,关切地问:“怎么我听着,你和你老公吵架了?”她说,会不会顾元昊有外遇了?现在这社会,男人一有点钱,小姑娘就不顾廉耻地往上贴。“你呀,年轻归年轻,长得也还行,但总是不爱打扮,穿的老气横秋的,当心那些狐狸精把你老公勾走。” 二十分钟后,我回到了家。 一进门,我爸就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了一个茶杯。 呵呵……果然渣男顾元昊就在我爸身边,轻声附和着什么。客厅里堆满了他买的各种红红绿绿的礼品盒子。 顾元昊会扮孝婿。 当着我爸,他是一张脸。背过我爸,又是一副面孔。 我爸还在担任监事,还没退休。他不将我爸的资源榨干,不罢休。 为了能得到最大利益,渣男也舍得花钱孝敬。 一听门口有人,顾元昊赶紧转头。见是我,当着我爸的面,他立刻殷勤地给我提包、换拖鞋,动作一气呵成。 我狠狠地甩开他,心里恶心到了极点。 “别碰我!” 渣男会表演,我一推,他就趁势倒在地上,装作一副跌疼了委屈的不行的模样。 我爸完全被他骗住了。 他发火了。“窈窈,你太不像话了!” 第011章 顾元昊很会表演 我这人有点儿情绪化。 我爸骂我,我当然要理论,我要揭开顾元昊脸上的画皮。 “爸!你信他的鬼话干什么呀?他外头有人,你去他公司问问,这不是秘密!”我说,顾元昊就是为了报复我,因为我打了小三儿,他早有准备,这才偷录了视频。“爸!顾元昊就是要我丢丑,丢大丑!” 我说,既然都撕破脸了,这婚我离定了。 “窈窈,话不能乱说啊,得有证据!” 我真是气坏了,我爸这是老糊涂了吗?“你去派出所问,你去他公司问……那小三儿是他秘书,叫汪雪……”我说顾元昊不想离,是还想着你卖老面子给他介绍生意。 我爸就转过头,看着顾元昊。 没想到,顾元昊立马反咬我一口:“爸,这事儿真是误会。这出轨的人不是我,是窈窈。” 什么? 顾元昊就故意叹了口气:“窈窈有一晚上没回来,和别的男人开了房。我和汪雪,就是工作上的关系!” 我爸惊了。 “元昊说的对不对?” 顾元昊就冷笑一声:“爸,我可保留了你女儿穿的一条裙子呢,那是证据。当然,我也不像这样干啊,可是窈窈她有了外心,非逼我离……我这心里头苦啊!” 奶奶的,顾元昊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 他真会表演。我能从他的指缝里,看出他得意嚣张的眼神。 哼哼……我不会退却的! “顾元昊,我不想再忍受下去了!我们是形婚,四年已经够了。我不妨碍你结交别的女人,但请你别扯我的后腿好吗?” “什么?形婚?”我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和顾元昊,“你们……你们到底还瞒了我什么?” 我爸一说完,就用手捂住胸口。 他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 看着我爸踉踉跄跄地要倒在沙发上,我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可没想,我爸一把推开了我。 他情绪激动,脸憋的通红:“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不让元昊碰你?难怪你们结婚四年,还没个孩子?你说……你外头的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我豁出去了。 既然都这样撕开了,那我就实话实说! 我宁愿让自己没脸,也不愿意保留这桩有名无实的婚姻。 可我刚要解释,顾元昊马上就假惺惺地扶住我爸的腰,声音软软的:“爸,我不介意的。只要窈窈能知错就改,以后不犯就是了。” 我憎恨地瞪着他,对他的厌恶到了极点。 我爸一听,就躺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还用愧疚地眼光看着顾元昊,嘴里缓缓地说道:“元昊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窈窈不懂事、任性,你比她稳重成熟多了!” 我爸还拍了拍顾元昊的手,那是鼓励的意思。 我的肺都快气炸了。 我受不了了,我咆哮了:“爸,你真被他骗了!顾元昊不是好人,他是伪君子,真小人!!!” 可我爸竟然叫我滚。 好,滚就滚。 我拎着包,二话不说就离开大门。 出门前,我还是说了一句:“爸,别忘了按时吃药。” 第012章 长江集团新任ceo 我下了电梯,掏出车钥匙时,忍不住就哭了。 打开车门,我干脆将头趴在方向盘上。 四年前,才刚二十岁的我,不够有独立意识。我以为爸爸的安排就是最好的,父母总不会祸害自己的子女。所以,尽管我了解顾元昊不深,但这婚我还是结了。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一定好好将大学念完,然后正儿八经地谈个恋爱…… 心里憋得慌,难受,我就给闺蜜谢颖打电话。 我希望谢颖能出来陪陪我。 谢颖是我大学同学,同校不同系。她念的新闻系,我念的经济系财会专业。谢颖毕业后,就在锡城晚报当编辑,闲的时候,一月都没事。要忙起来了,几个月见不到人。 电话通了。 我没精打采地告诉她,说我想离婚,真的。 “啊?” 她那头好像很噪杂,不知在什么地方,乱哄哄的。 “我说我想离婚啊……你能出来陪陪我吗?” 她听懂了。 “姐们,虽然我瞅顾元昊一直不顺眼,但他到底干了什么破事儿,让你痛下杀手锏,决心恢复单身生活了?”她说,顾元昊的事业也干的风生水起的,就这么离了,舍得? 我就苦笑。 “什么舍不舍得的?他搞小三儿,利用我爸,我和他一直是无性婚姻,形婚。最最重要的,我不爱他,现在我多看他一眼都恶心!” 在这段婚姻里,我没有自尊。 自尊和人格的独立,对一个女人来说至关重要。 “啊?”谢颖连用了好几个“啊”,来表示自己的惊诧。 “怎样,来陪陪我?” 我说去紫夜茶厅喝杯咖啡,听听我隐秘的故事。 没想到,谢颖很为难,她说不行。 “真的一点不给面子?” “我待会儿要去采访了,我要去采访一位大人物,这人的来头不小。主编也是疏通了很多关系,才让这位大人物答应接受采访的,实在是不容易啊!”谢颖不停地感叹。 “到底什么大人物,能让你将闺蜜情分都丢在脑后?” 我心里酸酸的。 “长江大厦……长江集团的新任ceo啊?叫什么来着的……对对对,叫骆维森……”谢颖的身边,好像是摄像在催她,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过几天,我来找你……” 电话一下就挂了。 她嘴里说的那个新任ceo的名字,我压根就没听清楚。 不过,我知道长江大厦,那个和我一夜情的男人就在那上班。 谢颖撇下我,我心里就更烦躁更苦闷了。 我没几个闺蜜,就一个谢颖人在锡城,其他的都在异地。虽然也能电话联系,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难不成,我还得找那个一夜情的男人……聊聊? 我不会这么无聊。这样,就是没事儿找事。 再说,顾元昊已经将这事儿对我爸捅出来了。 想来想去,我开着车,神不知鬼不觉地又绕到了那家酒吧。 我泊好了车。进了酒吧,找了一个角落,点了一杯低度的蓝色玛格丽特。伏特加太烈了,我不想放纵,我就是来解闷的。 第013章 我走了 我不知道,低度的玛格丽特酒,也能让我喝醉。 我忘了我的酒量一直很小。 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向吧台,还想对waiter再要一杯,手腕就被一个人制住了。 我很恼火。 真的很痛! 我抬起了头,幽暗的灯光,喧嚣的音乐,让我的瞳孔迷离,我看不清这握我手的男人是谁?我眯着眼,还是瞧不分明,反正就大致的轮廓来看,他个儿很高,模样也挺轩昂的。 我就笑了笑,晃荡着酒杯,咧着嘴:“你是谁呀,要你管啊?” “跟我走。” 男人压着声音,继续遏住我的手腕,将我往酒吧门口拖,一直拖到了大街上。 等等……我虽然醉了,但我没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我的脑中,还残余着一部分清醒。 我怎么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悉呢? 我就停下了脚步,踉跄着将脚步站稳了。街上的阵阵冷风,吹着我的头脑有点儿清爽了,可是胃里又翻起了搅动,我弯下腰,对着一棵树不停地呕吐。可因为喝的是酒,又吐不出什么,只吐出一点酒沫子。 “好了吗?”男人拍了拍我的背,还递给我一块手帕。 这会儿,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呵呵……骆维森!他的气息,我还熟悉。 呕吐过后,我差不多没事了。 他扶着我。我就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你也在这,好巧啊?” 我说这锡城也算一线,其实也挺小的。 他撇撇嘴。 “我送你回去。” “你……知道我住哪?” “上次,你不是都告诉我了?” 也对,是我记性不好。 他将我拉到车上。我指了指车后座,我说坐后面。可我一进去,身子就失去重心,直往后倒。 骆维森就摇了摇头,又将我拽出来,让我坐在前头的副驾驶上,给我系上安全带。 “谢谢啊!” 他没回我,继续开车。 在路上兜了几个大圈子,终于到了我住的蓝湾公寓。 骆维森很尽责。他一直将我送到了公寓门口,还问我钥匙在哪? “门禁上。” 进了房间,我就四仰八叉地一头仰倒在沙发上。 他见我没事了,就想走人了。 “等等……”我突然叫住他,“能帮我烧点儿水吗?我口渴。” “这么麻烦!” 骆维森脱掉了外套,还真的进了厨房。 我就有点儿开心。 他在厨房问我:“你……一个人住?” 他以为,这间公寓,是我和顾元昊一起住着。 “是啊。”我庆幸自己买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虽然面积小了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挑了挑眉,打量了一下房间,将煮水的水壶拿了过来。 “宋窈,我走了。” 他和我说话,始终是冷淡而又疏离。 我瞅着骆维森的身影就快出房门了,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一个箭步从沙发上站起来,挡在了门口,用手勾着他的领带,声音低低的:“不用这么急走。我……很寂寞,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我也是很颓丧了。 一夜情这东西,真是……有一就有二。 反正是同一个对象,一次,和几次,有什么区别吗? 第014章 锡城这么大,我们绝不会再见第三次 我真的是很脆弱。 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留下来陪我,让我倚在他的肩膀靠一靠,喘息一会,修复一下晦涩的心,听听我的倾诉,我会为此感激,并且将他视为挚友。 我抬着头,看着骆维森,再次恳求,声音柔柔的:“真的,陪陪我,好吗……” 说完这话,见他拧着个眉头,目光闪烁,迟疑着,但并没有抗拒的意思,我就干脆一头扎进他怀里,八爪鱼般地死死抱住。 我熟悉他身上的气味,这气味我并不抗拒。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我的身体,瞬间,一股电流通过皮肤,一直流到心尖,我几乎都快酥软了。 我搂住他的脖子,瑟瑟:“这儿就我一人,没别人,你知道的。” 是的,顾元昊知道我有一处公寓,但并不知道地址在哪儿。我的事儿,他漠不关心,爱咋咋地。这儿很安全,蓝湾公寓就是我的避风港。 如果,我想和骆维森放纵的话,这里比酒店更合适不过。 他沉默了一会,缓缓推开我,声音透着磁性的沙哑:“宋窈,你还在婚内。” 我愣了愣,豁然明白。 他是在善意提醒我,我还是已婚身份。 我就无所谓地笑笑,又一头窝在他怀中。“那又怎样?婚早晚是要离的。如果顾元昊真抓到了,那也没什么。为了得到自由,我愿意用名誉做代价!” 我仰着头,希望他能吻我。只要他第一低头,我就会将唇迎上去…… 我还记得他在酒店那一晚狂热迷乱的吻。 我还从没有被人那样吻过。 “抱歉,我不愿意!” 他还是推开了我,摸了一把我的头发,捋了一捋,告诫我:“宋窈,除了知道我的名字,你对我一无所知。说实在的,我对已婚女人没什么兴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可我就快离婚了!” 我说看在那一夜缱绻的份上,真的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吗?并不一定要接吻做?爱,我就想找个人倾诉倾诉。 “但我不是你最佳的倾诉对象。”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扯住他的衣襟。 “你那样焦急,狼狈的像一只寻不到方向的兔子。我好了奇,就顺势打听了一下,都是举手之劳。”他淡淡地解释,“我这人,心地善良,如果是别人,我也照样不会不管。” 他优雅地叫我松手。 我的眼皮就耷拉了。 我拿他当慰藉的稻草,可他已经对我失去兴趣了。 骆维森说他很忙,这次在酒吧遇到我,纯属碰巧。“我想,这么大的城市,我们绝不会再见第三次。” 他淡定地看了我一眼,顿了顿,然后将门关上,提着衣服离开了。 我欲哭无泪。 这种事得你情我愿,我不能硬攀着强求他留下来。 我的心,更憋屈了。 没想到,骆维森前脚刚走还没几分钟,后脚又有人敲门了。激烈的敲门声“砰砰砰……砰砰砰……”,敲得我的心一颤一颤的。 我很烦。到底是谁呀?我并不指望骆维森心软又会回头。 我呼啦一下将门打开,兴许是物业来收费的。 门边,赫然站着顾元昊和小三儿汪雪! 我一见,“砰”地一下又想关门,但顾元昊截住了。 第015章 我限你们三分钟之内离开 他态度凶狠,眼神儿像要把我给吞了。 顾元昊恶狠狠地将门关上,一双眼睛不停地在我房间里搜罗。我气坏了,大声说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滚出我的房间!要不我报警了!” 我奇怪顾元昊是怎么找到我的?可想想就明白了,还能有谁,我爸呀! 一定是我爸告诉他的! “宋窈,说!你把你的野男人藏哪儿了?”顾元昊推开我,一会儿去厨房,一会儿去阳台,一会儿又进我的卧室打开柜子,上上下下到处在搜,弄得到处都乒乒乓乓地响。 呵呵……我明白了,他是来捉奸的?可他是怎么知道骆维森来过的? 我阻拦他:“这是我的房间,你没权利搜查!” “宋窈,你能捉我,我也能捉你。再说,我们离婚了吗?没有,我他妈的还是你老公!” 我气血上涌,蹭蹭两步进了厨房,将菜刀提在手里,举着菜刀:“你给我滚!都给我滚!再不滚,我杀了你们!” 看着明晃晃的刀子,顾元昊有点儿不敢轻举妄动了,可我没想到,汪雪趁我不注意,龌蹉地转到我的身后,给我来个偷袭,推了我一把。 “哐当”一声,我步子不稳,一个趔趄,手里的菜刀就掉在了地上。 我火透了,瞪着汪雪:“你再推我,你再推我试试?” 我豁出去了。 我宋窈不是个怂货,被一个小三儿狐狸精欺负成了这样,谢颖要知道了,只怕还要笑我,笑我不争气。 我个儿比汪雪高,力气也比她大,上回我就揍过她,我不在乎多这一回。 顾元昊一把将汪雪挡在他身后,他对着我那是冷漠无情态度凶狠,可一转眼,看着汪雪,脸上却又露出宠溺的柔情。 呵呵…… 顾元昊皱眉问汪雪:“你……没看错吧?” 他说我房间里没男人啊。 汪雪就急了。 这一着急,她的嗓子就更尖刻犀利,那声音真别扭,感觉就像用尖尖的指甲划过凹凸不平的墙面,让人听了心里起一层鸡皮疙瘩。 “元昊,我真没看错啊。我真看到,宋窈和一个男人,一起从酒吧里出来,那男的和她挺亲热的,拖着她上了车……我觉得不对劲啊,就赶紧打了个的跟踪,一直跟到这里……” 汪雪说自己盯得可紧,没看到那个车牌号的车从公寓里开出去。“元昊,我可以发誓,我没有说谎!”她娇滴滴的,当着我的面儿,还偎依在顾元昊的怀里。 呵呵,曹姐说的没错,这男人一有钱,没廉耻的女人就会跟着。顾元昊是有点钱,可和真正的富豪比,那是差远了。 后来,我知道汪雪出身市郊,母亲离过几次婚,改嫁过好几次,家里好几个比她小的同母异父妹妹,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她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汪雪知道,要想改变命运,就必须攀附有钱的男人,只要是对她有好感的,她就像藤萝一样紧紧地绕住了,什么小三儿不小三,道德不道德的,她不管。 我恶心地转过头:“我限你们三分钟之内离开!” 第016章 这畜生真会信口雌黄! 汪雪还在顾元昊的怀里卖乖。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顾元昊拍拍汪雪的肩,那架势,就像汪雪是他豢养的一只宠物。可尽管这样,他还是不放过我,“宋窈,这一次扑了空,我下回再逮!” “你认为,我还会放你进来吗?” “我是你丈夫,我有这个权利!” “别拿权利吓人!你既然好意思说你是我丈夫,那作为丈夫,你该尽的义务呢?” 他一时口结。 汪雪就松开了顾元昊的怀抱,冷冷地讽刺我一句:“宋窈,你也没尽到做妻子的义务呀?你要能满足了元昊,他能在外头找女人?” 我这人禁不起激。谢颖就说过我情商低。 我真想爆发了。但我还是忍住了。 狗男女!我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离婚是我的目标,只要能痛快离婚,我可以忍一时怒气。 我就起身,一言不发地想将门打开。 可看着满地的狼藉,我突然改主意了。 我不该就这样放他们走!谁扔的谁替我收拾! “砰砰砰……”门铃又响了。 我突然有有点儿紧张,会不会骆维森又绕回来了。他走的时候,其实落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他的手机。我也是在厨房拿菜刀时发现的。 为了不引起顾元昊的主意,我将手机调成了静音,藏在了碗柜里。 “谁?” 门外的人不说话。 难不成……真的是他?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门打开了。一看,门外站着的不是骆维森,而是我爸。我爸不放心,还是赶来了。 我爸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她就是我的婆婆,顾元昊的妈徐雅芳。我以为我看花眼儿了,当我打开门的那一刻,我发现我爸的手搂着徐雅芳的手儿,两人肩并肩的,挨得很近。 只不过见了我,我爸立刻就调整了姿势,站得中规中矩的。 “窈窈,我和你爸不放心,所以通了电话约着一起来看你……我们没别的意思,就希望你和元昊别离婚!” 徐雅芳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 我婆婆年纪不大,她十九岁就生了顾元昊,今年还不到五十。 其实,我爸和我婆婆来的不是时候,因为除了顾元昊,汪雪也在。 顾元昊就有点儿慌神。 我没留意到,他对汪雪使了个眼色,还用手拱了拱她。 我爸就指着汪雪,疑惑地问他:“她是谁?” “爸,她是我公司的秘书。她听说我在这,就赶着来给我送一份文件。” 顾元昊很会编。 徐雅芳就咳了咳:“哦,是你秘书啊,那你叫她先回去。她是外人,我们要说的是家事。有她在,妈有些话也不方便都说出来。” 徐雅芳虽然没啥文化,就读到小学,年轻时候一直给人当保姆,但她说话还挺一套一套的。这要穿上那些有牌子的衣服,再化点淡妆,她打扮起来就像一个雍容的贵妇。 当然,顾元昊有钱了,徐雅芳也不出去当保姆了。她在老房子里开了几间棋牌室,收收台钱,日子也不是不惬意。本来,徐雅芳也提出和儿子一起住的,但顾元昊不让。 他是不想让徐雅芳看出他和我婚姻里的破绽。 我们虽然同住一室,但并不同睡一间房。 我就冷笑:“何必让她走呢?她不是外人,就是你儿子身边的狐狸精。” “啊?” 我爸一怔。“元昊,这是……真的吗?” 顾元昊就推了汪雪一把,拿腔作调地说道:“你说,你给我作证!” 呵呵……我想看看汪雪怎么表演。 汪雪的眼圈儿有点儿红。不过,我看出来了,她还是顺从了顾元昊的意思。“伯父,我真的只是顾总的秘书,顾太太她误会我了。” 我爸放心了。 我就笑了,淡定地说道:“你编,继续编。” 顾雅芳就问我,为什么房间里搞得这么乱? “还不都是你儿媳妇扔的。她和我闹,非让我秘书承认她是小三儿。” 顾元昊更是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 什么? 这畜生可真会信口雌黄!!! “哎……”徐雅芳就叹了一声,“窈窈啊,不是我这个当婆婆的说你,这件事,你做的太过分了。好好的婚姻,被你搞成这个样子,你有责任的!元昊在外头打拼,你就该将小家打理好。可你倒好,一言不合,就闹性子,还搬出来住。现在元昊的秘书都承认,出轨啊什么都是无中生有,你还闹什么?你有什么可委屈的?难道做人媳妇不应该将男人伺候好吗?” 徐雅芳越说越激动。 趁着这当口,汪雪就躲在顾元昊身后对我冷笑,然后从门口疾快地出去了。 我还没开口呢。我爸竟然也站在徐雅芳一边,也一个劲地指责我。“你小的时候,你妈妈就离开了你。我又当爹又当妈,所以就不免宠坏了你。亲家母啊……我没把女儿教育好,是我的错啊!” 我爸还发出一声愧疚的叹息。 我真是听不下去了。 “爸!你为什么就不站在我的立场考虑呢?就凭别人的一面之词,你就否定你的女儿?从小,我都听你的话,你让我辍学我就辍学,你让我嫁人我就嫁人。可是,你真认为我的婚姻幸福吗?四年的无性婚姻,冷暴力,各种问题都有……出轨这事只是婚姻破裂的最后一根稻草!爸,我是你的女儿、亲女儿,你真的愿意看到我活在痛苦里?” 我拍着胸口,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我爸呆怔地看着我,他也很激动。他伸出手指,想说什么,但嘴巴哆哆嗦嗦的,又说不上来。 “咕咚……”一声,他突然倒在地上。 我惊着了。 我赶紧扑过去,大叫:“爸……爸……” 我爸是气血攻心,昏过去了。 第017章 不想为了还手机,硬着头皮去找他 徐雅芳也在叫唤,也扑在我爸身上。 我赶紧拨打110急救。半个小时后,我爸被我送进了医院。 看到他昏倒的那一刻,我就原谅了他。 他虽然偏执糊涂,但出发点是好的。 他是真的希望我能幸福,可惜用错了方式。 可没想到,我守在他的病床前,他睁眼的那一刻,竟然叫我滚。“我不想见到你。如果你敢和元昊离婚,就不要来见我。” 他宁愿让徐雅芳伺候,也不要我守着。 我的心里十分难过。 我有母亲,但她多年来,对我不闻不问,只知道当人情妇,开自己的店,跟着有钱老头潇洒。现在我和爸爸的关系又搞成了这样,难道真是我的错? 我的鼻子酸酸的。 徐雅芳就推了我一下。“你先走吧。” 我想了想,还是对我爸说道:“爸,我知道你难过,但这婚,我是离定了。” 说完这话,我就朝门外走。 徐雅芳一听,赶紧追了过来,她张口就冲我:“窈窈,你是不是……真的外头有人了,也干了那事儿了?都说女人有了野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看,你是铁了心要给我儿子戴绿帽子了?” 我没回答。 我要再理论,我爸非得气死不可。 我一口气咚咚咚出了走廊,下了电梯,走进医院停车场,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我已经对曹姐请了假,这突然又回去上班,她肯定拉住我的手,问长问短。曹姐已经看出我的婚姻摇摇欲坠了,她喜欢给人当知心大姐,一定会给我乱出主意。 我不需要什么主意。如果有的话,不如就给我出招,到底怎样才能顺利摆脱顾元昊? 车里有点儿热,我从包里掏纸巾擦汗。 无意中,我就看到了骆维森落下的手机。 呵呵………他说过,锡城这样大,我不会和他再见第三次的。可为了这个手机,我还得硬着头皮去找他。不,既然他不想再见我,那我就该识趣。 这事儿我可以拜托谢颖,她去长江大厦采访,有认识的熟人,手机可以叫人转交给骆维森。 如果谢颖问我,为什么会有骆维森的手机,我就说无意中捡的。 我就给她拨电话,她接了,说自己刚采访完长江集团的ceo,又紧张又兴奋,反正出了一身的汗。 谢颖明白了我的意思,就纳闷:“干啥你自己不去还啊?” “我忙呢。” “可你要给我,也得来长江大厦一趟啊。”谢颖说她虽然采访完了,但人还没走。长江集团有免费的下午茶还有点心供应,现在她正在喝茶。“宋窈,英式红茶、奶酪点心、小熏肉饼,一切都完美极了。” “我……我真的不能来。” 我告诉她,我可以将手机送到大厦底下,她下来拿,但我人不能上去。 谢颖就搞糊涂了。 “宋窈,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谢颖,你帮帮我。这人在长江集团上班,叫骆维森!” 谢颖没再吭声。 我听到她好像吃着吃着一下噎住了,嘴里不停地咳嗽,还咳得很厉害。 我就提醒她慢点儿吃。 谢颖就是这样,不管吃什么,总是狼吞虎咽。 “宋窈……我没听错吧?这丢手机的人……叫骆维森?” 她压着嗓音,拖长了语调,好像故意不让身边的人听见似的。 “是啊。怎么,你认识?” 第018章 徐雅芳和我爸关系不一般 我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既希望谢颖认识,但又希望她不认识。 毕竟,我骗了谢颖,和骆维森有过一夜之情。这种事情,说出来并不好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瞒着就尽量瞒着吧。 “宋窈,你……知道骆维森是干嘛的吗?”谢颖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会,欲言又止的。 “不就在那儿上班呢吗?” “你,还知道他什么?比如,职位?背景?” 谢颖的语气很奇怪,透着点儿审问的味道。 我就心虚地告诉她:“谢颖,其他我哪知道啊,我就捡了个手机而已。” “行。那你开车过来,我来大厦底下等你。”她回答的很干脆。 二十分钟后。 当我将车泊在长江大厦的路口边,一转头,谢颖已经在那等我了。我将手机掏出来,从车窗外递给她。 她接过去了,仔细看了看,目光幽幽地:“这手机,真是你捡的?” “嗯。” 她就皱了皱眉,好像在自言自语:“骆维森……看上去可不像是一个随便丢东西的人……” “谢颖,你在嘀咕什么?”我说她有点儿古怪。 我只听清楚了前半句。 “没说什么。你才古怪呢,捡了东西,躲躲闪闪的,还真的想当活雷锋啊……既然你不想现身,那赶紧走吧。”她握着手机就跨上前面的台阶。 “等等……你……认识他吗?” 我在车内唤她。 这话,我还是要问。要不,总有点儿恐慌。 还是问问心里踏实。 谢颖就回过头,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不认识,但听说过。放心,一定替你转交到失主手里。” 她走了,短发一甩,小巧玲珑的身子倏忽进了大厅,一下不见了。 我倒有点怅然若失了。 如果我想见骆维森,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以后,就再没有了。 我调转车头,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晚上,我没接到顾元昊或骚扰或威胁的电话,也没接到另一个陌生的来电。 骆维森当然知道手机落在我这儿,但是谢颖转交给他,他也没有说什么。 可见,男女之间的一夜情本就是逢场作戏如梦泡影。 是我多想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附近超市买了一条大黑鱼回来炖汤。我爸爱吃鱼,尤其爱喝鱼头汤。我要赶在上班前,将鱼头汤给我爸送过去。 医院的早晨很安静。 我没在病房内看见我爸。我找了一圈,发现在病房走廊一侧的开水房里,我爸穿着病号服,背对着我,但怀里却搂着一个女人。 我呆住了。这女人的发型、身材、体态……咋那么熟悉,她不就是我婆婆徐雅芳吗? 直觉告诉我,徐雅芳和我爸的关系……不一般。 我爸没发现我,他的一只手一直覆在徐雅芳的后腰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她的胸前。关系再融洽的亲家公亲家母,就算开玩笑,也绝不会这样没分寸。 难道,我爸和她早有私情? 亲眼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很不舒服。 我爸突然转过身来,他看见我了,身子一僵,立马松开了徐雅芳。 我走过去,大模大样地站在他们对面。 徐雅芳低了低头,一刹那有点尴尬。 第019章 终于清楚他的身份 我很生气。 我爸想找女人,只要他乐意。 但找哪个女人不行,干嘛非得找徐雅芳、顾元昊的妈? 我这边要和顾元昊离婚,那边他们又黏糊着好上了,这不让我夹在缝里难堪吗?最主要的,我觉得徐雅芳和顾元昊一样,接近我爸的动机不纯。 她和我爸说话,脸上总是一副算计的神情,眼睛里也藏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不得不生防备之心。见我扭着个脸,我爸还非常生气。他说我没礼貌,见了徐雅芳,不叫一声“妈”,没规矩。 “要离婚了,不想叫了。” 徐雅芳和顾元昊一样,母子两个都会演戏。 她马上就变了副脸,笑容可掬地说没事儿。“我就喜欢窈窈直来直去的性子……有什么都放在脸上……不用让我费心思去猜……” 呵呵……她这话是夸是贬我不管,我明明还记得,就在昨天,她还阴不阴阳不阳地骂我给她儿子戴绿帽说我偷野男人呢! 我就将手里的便当盒放在一边,告诉我爸:“我给你煮了鱼汤,你趁热喝吧,我走了。” 我爸都能下床和徐雅芳找地方调情了,可见他也没啥要紧的了。 我没理徐雅芳。 可我爸不让我走。他说我不叫徐雅芳,就得给她道歉。 “爸,你和她什么时候好上的?” 直觉告诉我,我爸这样偏袒徐雅芳,兴许已经有了身体上的关系了。 我真的很急。我不能让顾氏母子将我爸骗的团团转。 “爸,你想和谁好,和谁结婚,我管不了,但就不能是徐雅芳!” 我爸的脸就涨红了。 气氛僵持住了。徐雅芳就不紧不慢地轻飘飘来了一句:“窈窈啊,我和你爸好上了,也是亲上加亲,两家人并成一家人!我既是你的婆,又当你的妈,大家和和气气地多好啊!” 我更气了。 徐雅芳是故意在激我。 我这人就是禁不起激,所以徐雅芳就故意捏我的软肋。 看来,要再争执下去,势必又要吵架了。 …… 曹姐的来电挽救了我。 我后退几步,远离我爸,将身子靠在过道的窗口。 “小宋啊,赶紧上班。前天我不是嘱咐过你,叫你去送一份资料的吗?客户已经在催了!” “送到哪儿?” 与其憋着这样难受,不如早点儿离开。 “长江大厦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你怎么忘了?资料就在你抽屉里,你赶紧的……别误了时间啊!” 曹姐说这会儿,长江的财务总监还没开会,我去正好赶上。 一听长江大厦四个字,我的头就有点儿疼。 没错,曹姐的确嘱咐过我,我该将这事儿及时办了的。 这绕来绕去的,我还是要亲自去一趟。 “对了,你找总监签了字后,最好去找他们的总经理盖个私章!”曹姐交代的很琐细。 我就叹了口气。 “总经理叫什么?” “骆维森骆总。” “啊?” 我确信自己没听错,惊出一声冷汗。 “曹姐,你……你再说一遍?真的是骆驼的骆,维护的维,森林的森?” 曹姐就说我大惊小怪的,一惊一乍的,是不是顾元昊真有小三儿了,弄得我失了心神。 “可不就仨字?这总经理还是他兼任的。小宋啊,你到底怎么了?” 我就捂着胸口。 骆维森……我以为他只是长江拿着不菲薪水的管理人员,却不想他是堂堂的ceo总经理! 我不想责怪自己眼拙。 谢颖采访过他……谢颖知道骆维森的来历。我只怨她干嘛不告诉我,干嘛要瞒着我? 第020章 我来找你签字 天啊,我邂逅的一夜情男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来头! 我虽然对长江集团知之甚少,但也知道骆氏家族在锡城一带的名望。 我的心里,一时就五味杂陈。 我不敢得罪曹姐,她是事务所的老板,出资人,我需要工作,需要一份薪水还凑合的工资。我爸虽然是一家大公司的监事,人脉还是有的,但我从没想过要依靠我爸的资源去找工作。何况,他身体不好,也快退居二线了。 拉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答应了曹姐,那就只好硬着头皮去一趟了。 挂了电话,我发现我爸已经和徐雅芳进病房去了。 我愣了三秒钟。 我爸是真的和我杠上了。 这事儿,我除非我先软,否则我爸不会主动和我说话。我知道他的硬脾气。想当年,他那么舍不得我妈走,可还是一咬牙签下了离婚协议书,没有任何的挽留。我妈收拾行李走了后,他关在屋子里,整整喝了一个月的酒,喝得差点得了胃癌。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我和他都彼此冷静冷静吧。 二十分钟后,我人已经到了海阳会计师事务所。曹姐人已经走了,她只是蜻蜓点水画了个卯。每周一到每周五上午,她都安排的满满的。什么学插花、做面膜、服装设计,还报了一个老年国画班。 我郁闷无比地拿着文件资料袋,翻看了一眼。 这份资料果然是要签名的,而且还非得是骆维森的大名。 长江大厦其实距离我上班的地方并不远。可当我开着车,看着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地流失,却觉得非常难熬。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怕什么呢?就算见了面又怎样?我宋窈又不是胡搅蛮缠的女人。我有正当职业,我是良家妇女。 我找他,是为了工作,是公事。我不会再说出什么“寂寞孤独长夜漫漫需要人陪”的蠢话。 当我到了长江大厦的底楼时,遇到了保安的阻拦。 两个保安提醒我,得先登记,拿了入门单才能进去,不管是谁,除非他们接到事前通知。 我看了一眼单子,填就填吧。 这时,一辆车就从外面驶进来了。两个保安一见,神情恭敬地赶紧遥控放行。 我就扭头看了一眼。 这车……挺熟悉的啊?好像哪儿见过? 车子缓缓地驶进来了。 我大脑一个激灵……这不就是骆维森的保时捷吗?看来,这车已经修好了? 我没忘记我的目的。 来长江大厦,一是找财务经理盖章,二是找骆维森签字。 但人毕竟是有羞耻感的。 我还是怕骆维森看到我,下意识地就用包挡住自己的脸。 “你想找谁?找哪个部门?”一个保安问我。 我想了想:“财务部和……” 我话还没说完呢,手机铃声一下就响了。我接过一看,是……骆维森打来的! “宋窈,你来干什么?” 骆维森似乎在停车,反正我听到了刹车的声音。 他的语气很平淡。他说已经在保安室看见了我。 我就憋出一句:““我……我来找你签字的。” “签字?签什么?” 第021章 对准她的翘臀,飞起一脚 他的话语里有点儿警惕。 这让我微微不悦。“我在海阳会计师事务所上班,我们领导大姐要我送一份审计报告,给你的财务经理盖章,最重要的,是要请你签个字,这份报告才算具有法律效力。” 他顿了顿。 “你直接来六楼,。我的办公室在电梯最东。” 电话就挂了。 我问保安大叔,还需不需要填单子了?刚才这是你们大老板和我通电话呢?我给他们看通话记录。 我顺利地进了大厅,然后按底楼的电梯开关。 电梯开了,门口竟然走出一个女人。我一怔,她也一怔。 我没想到,汪雪也在这。 她来干什么? 我时间宝贵,打算不理她。 可汪雪叫住了我。“宋窈,你别装!顾元昊不肯离婚,你是不是心里头特得意呀?” 她嘴里嚼着口香糖,等我发话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是呀。我很得意啊。我不让位,你就要一直当小三儿,这多叫人难受呀?” 她的脸就拉下来了。 我就冷笑一声。 “宋窈,你别不知好歹,元昊只是利用你。不过……快了……元昊已经和长江集团签订了一份合作计划书,很快他就会有一笔大资金到帐。等他腰杆子硬了,财大气粗了,将你爸榨干了,立马叫你净身滚蛋!” 汪雪说,她愿意受暂时的委屈,只要以后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为了顾元昊,她愿意等。 我没被汪雪的话激怒。顾元昊不离婚,绝不是对我有感情。他是还没榨出我爸的钱,将我爸的资源耗光,现在就离婚,他不甘心。 我当然不会傻兮兮地等着,等着他甩我。 我只是疑惑……顾元昊挺有能耐的嘛?他那个小破公司,说白了就比皮包公司好一点儿,怎么就会入了长江集团的法眼,还搞什么合作意向? 他要真抱上了骆氏的大腿,那可真是小人得志了! 见我不吭声,汪雪更得意了。 “宋窈,我知道你恨我,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如果没有我,也会有别的女人将顾元昊抢走的。他是棵大树,你只是花盆。大树栽在花盆里,起根就是错的……” 汪雪的话真阴毒。 电梯门上的数字又快下到“1”了,我看着她恶心的嘴脸,伸手叫朝地下一指:“地上怎么掉了一沓钱,是你的吧?” 汪雪不知是计,弯腰就看。 我瞅准时机,对准汪雪的翘臀就踹了一脚。她当即跪在地上,“哎哟”叫唤了一声,穿着高跟鞋的脚也扭了。 呵呵……我不过学顾元昊踹我的模样,一报还一报吧。 进了电梯,我的心情就有点儿好。 到了六楼,我很轻松地就找到了骆维森的办公室。 走廊很安静,六楼除了他的办公室外,还有几间大型的会议室,附带几间小一点的办公室。 我寻思着还是得敲门。 一个四十出头服装考究面神情稳重中年女人就从骆维森办公室隔壁走出来,她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领着我进去。 “我是骆总的秘书。” 我听了有点儿吃惊。 骆维森的秘书是阿姨辈的。看来,他是一个实干派,身边不需要什么漂亮摆设,只任用实干精炼的职业女性。 第022章 难道你谈生意不看人品吗? 这是我第一次进骆维森的办公室。 很宽敞、很明亮,新颖的设计,时尚大方。 他坐在办公桌前,正处理着一份文件。骆维森紧皱着眉头,看样子挺急的。 他知道我进来了,但没有抬头。 我就有点儿尴尬,办公室的门已经被他的秘书关上了,我是站着呢,还是在他对面坐下? 等了足足五分钟,他将文件放在一个抽屉里,终于抬起了头。 骆维森的眼神熠熠。 “坐吧。”他伸了伸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就把包里的文件递给他。“这是我们主任吩咐的。” “嗯。”他痛快签了字,又打电话给财务经理,叫他将公章送来。 事情已然办妥了,就在短短的数分钟内。 那么……我该走了。 我刚要抬起屁股,但又觉得不能走。 我有话想问他。 汪雪来过,虽然不见得她就是来见骆维森的,但她透出了口风,骆燊有一个项目要和顾元昊合作,到底是不是真的? 还有,谢颖替我还了他手机,对此他也没有一句要说的。 “你,还有什么事?” 他站了起来。 我以为,他想催我离开。可没想到,他却倒了一杯热咖啡给我。 骆维森的表情很平和。 他的身份,我已经清楚。因此,也就不需要多此一举地问了。 我就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没放糖,很苦。 “你……认识顾元昊?你还想……和他合作?”我涩涩地问。 他听了,不置可否,抱着胳膊,扫视着我。 我急了。 “骆总,你是要助他发财吗?难道你谈生意不看人品的吗?”我说顾元昊就是一个骗子,他没什么实力,就喜欢天花乱坠地吹牛,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是的,我就想看顾元昊倒霉。 “宋窈,我有眼睛。” 骆维森有点儿不高兴,他拖长了音调。 我更急了。 “我知道骆氏财大气粗,但为什么要找顾元昊?在锡城,从事重金属买卖的人很多呀……” “我看中的是他的营销方案。不得不说,顾元昊还有点儿经商头脑。” 我真气炸了。骆维森还帮着顾元昊说话!!! 我不想听下去了,我要走了。 “等等……”他叫住我。 “你还想说什么?” 我以为,他是要提醒我,别将那一夜情的事儿给说出去,别告诉第三人。 “下次,别在我的公司踢人!”他走到我的身边,靠着门,挡住我。 我一愣,马上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我踹了汪雪,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一进大厅,我这里就能看到监控。” 原来如此。 他和我挨得很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骆维森一挨近我,我就老觉得气喘、紧张,现在也不例外。 我想后退几步,但他拦着,我没法儿退。 “对了,为什么你让谢颖送手机?”这个问题,他终于问了。 “不是你不让的吗?” “我不让?”他有点儿疑惑。 “是呀。” “我哪儿不让了?”他更是眉头一拧。 我就摇头,说你记性太差了。“骆总,我记得你说的,你说锡城那么大,我们不会再见第三次,我不想破你的咒!” 第023章 他对我的话,感到吃惊 我的话语里带了点调侃的意思。 “你不希望再见到我,我当然不想碍你的眼。” 我看了下手机,该回去了。 曹姐不在,她的事儿就我一人干,我可不想天天加班,累得像头牛。我朝骆维森挤出一丝微笑:“放心啊,你是长江集团的总经理,有钱有地位,重视名誉,我不会扯你的后腿的。” 我叫他放一百个心。 骆维森听,就笑了笑:“我无所谓。你想说出去,我也不会拦着!” 什么? 他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我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该怎样接口。突然,我的嘴就被骆维森封住了。他……扳住我,毫无预料地,竟然吻了我。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激烈地抗议。 可这是他办公室,我不敢大喊大叫。 骆维森要么不吻,要吻就是长驱直入地舌吻。也是醉了。 搞什么名堂?我真拿捏不准了,刚才还装的一本正经的,现在又这样猴急?虽然他的吻技很好,但也要我考虑我的感受不是? 十分钟后,他放开了我。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我抹了下唇,唇上全是他的味道。我皱了皱眉:“骆总,你不该这样的。你不是说过,对已婚女人不感兴趣吗?” 我喘着气。被骆维森这一撩拨,我身上又起了奇怪的反应。 他不说话。 我有点儿好奇骆维森的私生活了。按理说,他不缺女人才对。只要他开尊口,不知多少女人哭着喊着要上他的床。堂堂的长江集团ceo,青年才俊,前途大好,说缺女人真的很说不过去啊。 但他给我的感觉,分明也和我一样,也是一副饥渴难耐、憋了很久的样子。难道,真的没有女朋友? 被他那么一吻,我也有点儿放肆了。我就警告他,声音低低的:“我是久旱,一遇甘霖就会粘乎上。现在,这是你勾我!” 我有自己的小心思。 我不能让顾元昊得逞,让他发财。那他就更是狂得忘乎所以了。 我要让骆维森取消合作意向。 如果……他还对我的身体有点儿兴趣的话,我就不该放过机会。 “我可以再陪你。只要……你把和顾元昊合作的项目取消了……”我将包扔地上,胳膊就箍上他的脖子,语气又轻又柔,“帮帮我……” 骆维森没有松开我的手。相反,还替我捋了一把头发,“你很恨顾元昊?” “你说呢?”我瞪了他一眼。 “有多少恨,就有多少爱……离婚,其实很容易。但你就是一直拖着……”他讽刺我,审视地看着我,用极度肯定的语气,不带一丝疑问,“你还爱着他的?!对不对?” 对骆维森,我觉得也没啥好隐瞒的。 我摇了摇头,闷了半响,幽幽地道:“真没爱过,只是有一点点感情。人毕竟不是畜生。但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我和顾元昊,绝不可能,永远没可能。 骆维森本来脸色有点儿沉。现在听见我这样说,这才微微缓和。 “你知道吗?我和他结婚四年,整整四年的无性婚姻,有名无实,滑稽可笑,这桩婚姻就是摆设。他不过利用我。我是看穿了他的把戏,只求脱身。你说离婚容易,那你帮我?” 是啊,他能一个电话搞定派出所,那也能一个电话搞定法院。 骆维森显然对我的话,感到吃惊。 “这是……真的?”他盯着我的眼睛。 第024章 宋窈,很快你就会来求我的 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 骆维森就皱了眉,不发一言,目光闪烁不定。 他似乎……想要问我什么,欲言又止的,但终究没问。 骆维森只知道顾元昊搞外遇,有小三,却不知道我婚姻内里的千疮百孔。 我再次拽住他的手:“帮帮我,你可以的!除了顾元昊,你可以找到更合适的投资对象!” 我急于想看到他答应。 没想到,骆维森却轻轻拿掉我的手,异常淡定地:“宋窈,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以为你的身体很值钱吗?作为一名无关紧要的旁观者,我对你的事毫无兴趣。” 我懊恼透了。 是的,我高估了自己。 我弯了腰,将地上的包捡起来,再也不说一句,就将门打开。 早知如此,我就该什么都不问都不说的! 我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等等……” 骆维森又叫住可我,声音不紧不慢地 我瞪了他一眼,冷冷地:“你还想说什么?” “你想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 什么条件? 我黯淡的心顿时又跳跃了一下。 这一惊一乍的。 “你,不如当我的情人。”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他的情人? 我想也没想,立即就道:“骆维森,你堂堂长江集团的总经理,要什么女人没有?刚才,你不是说对我没兴趣吗?你把我搞糊涂了!” 骆维森到底怎么想的? 末了,我又幽幽提醒:“而且,我目前还是已婚妇女。” 他当然可以有情人,只要他乐意,不管他结婚与否,随便多少个。现在世风日下,像骆维森这种地位的男人,如果身边没女人,恐怕别人还要猜测他的性取向是否正常。 等等……就我从曹姐嘴里知道的,骆维森三十出头,未婚,单身,典型的钻石王老五。作为一名正常男人,白天工作,晚上精力过剩,也的确需要发泄发泄,他想要一名情人也是合情合理。 但我的性质不一样。 “你已婚,那又怎样?”他反问了一句,轻飘飘地。 什么怎样?我在法律上还是顾元昊的老婆,顾元昊要知道了,依着他锱铢必较的个性,肯定要借题发挥,能把事情搞多大,就把事情搞多大,满城风雨沸沸扬扬那是不在话下。当然,他的最终目的也是讹钱。 “骆总啊,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了。这玩笑有点儿大!” 我吞了口唾沫。 如果我早知道骆维森的来头,我才不会鬼迷了心和他上床,这有后遗症…… “可……你不是还主动勾引我来着?” 骆维森嘴唇牵了牵,带了一点嘲弄。 “那不一样啊。”我苦着脸。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可不想当某人什么情人。 我从小儿受的三观教育,就是堂堂正正做人,不搞歪门邪道。 这要让我爸知道了,非气得吐血不可。我妈跟人跑了,当人情妇,合着我也走了她的老路,这不是笑话吗? 我挺直了胸膛,大义凛然地告诉骆维森:“骆总,这种蠢话就别说了。” 我已经走出了他的办公室门外。 骆维森幽幽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宋窈,很快,你就会来求我的。” 我听了脊背一凉。 第025章 这对狗男女真歹毒 我满脑子浆糊。 他越这样说,我就越发逃得快。 下了电梯,我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开着车,我一溜儿又回到了朝晖大厦。进了办公室,曹姐已经回来了,她端坐在我的办公椅上,目光幽幽地看着我。 “小宋啊……你瞒得可真紧啊……我还不知道,原来想离婚的人是你呀……” 曹姐怎么知道的?我这人,不喜欢将私事夹带到工作中。私是私,公是公。 “刚才……你老公来过。” 什么?顾元昊来过?我立马紧张起来了。 “他说你不想过了,非要离婚。有这回事吗?”曹姐又问我,是不是真像顾元昊说的那样,我出轨了?曹姐来了劲儿,非拉我坐下来,要我好好说道说道。 我满脸的愤怒。顾元昊这个王八蛋,哪哪都去宣扬,他成心要搞臭我,让我在舆论中陷于不利的位置! “曹姐,你别问了。” 我的心里,简直烦透了。 “那么……就是有了?”曹姐就摇了摇头,咂咂嘴儿,说真是看不出来啊,我看着挺保守听本分的一个人,背地里也搞这些花花肠子。 我知道,曹姐对顾元昊印象不错。顾元昊花花嘴儿,会奉承。 “没有!”想想我还是摇头。我要点了头,就是落了实锤了。 “没有就好。小宋啊……你可不能犯傻呀……我看小顾人品不错的,长得俊,又能说会道,也能挣钱……你说你到哪儿去比他好的呀!” 曹姐语重心长的。 “曹姐,顾元昊说的也没错,要离婚的,的确是我……” “啊?” 曹姐就按着我的肩膀,打算细细盘问我了。桌上的铃声响起来了,是曹姐老公一个朋友的电话,说她老公在KTV包间嫖·娼被抓了。 我讷讷地将电话递给她。 曹姐一听,脸就绿了,二话不说,她一个箭步就跑了出去。 我听到她在外头嚎啕大哭。 我叹了口气。 我这人,一忙起来,就会将那些不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四个小时过后,我早忘了骆维森对我的提议——那个所谓当情人的提议。 虽然,我仍旧希望他能够打消掉投资顾元昊的念头。 晚上五点,我下了班。 我将车停在蓝湾公寓的固定车位,刚打开车门,我的头发就被人揪住了。很疼。 “宋窈,你本事大啊,敢背着我再去找汪雪的茬,你活的不耐烦了是不?” 原来是顾元昊。他拽住我,一直往前面一个花圃里拖。 花圃里,竟然还站了一个人——汪雪!她看着我的狼狈样儿,笑个不停,可声音还娇娇儿的:“元昊,我注意到了,这里有摄像头呢!你得注意方向,找个看不见的死角揍她!对了,一定要死踹她的屁股……她下手儿狠,踹得我可疼了!” 这对奸夫淫·妇真他妈歹毒! 他们拉扯我,我就叫嚷,大声地叫。 我不信,青天白日的,这四周没人。物业、保安就在附近。 果然有人来了。 我惊喜地看见了谢颖。 她走到花圃里,看着我被顾元昊揪着,谢颖大喝一声:“顾元昊,你干什么?” 第026章 这破婚早该离 顾元昊看清了来人是谢颖,一点儿没有收敛的意思。 他还口出狂言:“我的事儿,不用你管!爱哪哪呆去!”他叉着腰,一副神气活现气势汹汹的样子。 谢颖就火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顾元昊的真面目,以及……他身边站着的小三儿汪雪。 谢颖拉起我就走。 顾元昊不让,推推攘攘中,谢颖就来真格的了。她会几下跆拳道。 谢颖把顾元昊一阵拳打脚踢。我也跟着上阵。十分钟后,我们反败为胜。 看着顾元昊和汪雪趴在地上哀嚎,我就拉着谢颖的手,带进我的公寓。拉拉扯扯中,谢颖的手腕被汪雪的长指甲划拉了一下,划出一道血痕,我得给她上点红药水。 谢颖的嘴就骂骂咧咧的,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咕咚咕咚喝茶,大喘一口气:“我没看出来啊,顾元昊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她说我受苦了,形婚、家暴,还有小三儿,这破婚该早点儿离。 谢颖是个行动派,说完就掏手机,翻出一个号码,输在我的手机上,说她有一个朋友,在什么什么律师事务所,打离婚官司口碑很好的:“你联系他。你的事儿,协议肯定不行,非得走法院诉讼。奶奶的……” 谢颖又骂了几十句王八蛋,还不解气。 我倒是比谢颖平静。因为这种撕裂的场面我不是第一次经历。 她心疼地看着我,又说我爸也混账,都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人了,顾元昊什么祸色竟然一点儿没看出端倪来! “谢颖,别说了……”我问她饿不饿,厨房里我还有一点速冻饺子。我记得她上学那会就爱吃饺子。 “别……我不吃那个……吃太多……现在一闻到饺子味,我就想呕吐!” “那咱们出去吃!” 她听了,就走到阳台边往楼下瞄了一眼,回头告诉我:“顾元昊带着那三儿走了。” 我给她抹上药水,谢颖又钻进卫生间化了一会妆。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她:“你……干啥不说骆维森就是长江集团的ceo呢?” “啊?”谢颖正专心抹口红,听了我的话,手儿就一抖,她眯着眼,半真半假地:“怕你知道了吓一跳啊!” “有什么可吓的!”我说,因为工作的原因,已经去见过他了。 “你……见过他了?” “是啊。” 看着谢颖征询的眼神,我就有点儿躲闪。我还是不能将和骆维森上过床这件事儿说出来。 “你觉得……他怎样?” 谢颖指的当然是骆维森。 我就涩涩地:“你指的哪方面呀?” 她就来劲儿了。 “姐们,据我所知,骆维森有过女朋友,但目前是单身,骆家的家规很严的……他不是那种乱来的人,很正派很正经!通过那一回采访,我对他有点意思了。长得帅,又有钱、还有人品……你说,这样完美的男人我要不要去追一把?” 谢颖握着拳头,要我给她鼓劲。 我愣了愣:“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姐们,这哪是玩笑呢?我说真格的!” 第027章 等我办了公证,你爹可就完了 谢颖还不高兴了。 “怎么?你觉得我的条件够不上?”她甩了一把头发,扭着腰肢,在我面前转悠了一圈。 谢颖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家底儿不错。我以为她喜欢的,会是那种戴眼镜书香气浓的男生,没想到她好骆维森这类型的。 “你条件很好啊。” 她就咧开嘴笑了。“姐们,那我就决定了!正好我们报社要举办一个活动,我还得再对骆维森做一个详细的专访。三回下来,我就对他表白!” “也……用不着这么快吧?” 我有点儿尴尬。谢颖要真的和骆维森好上了,那我更该和骆维森保持距离了。 猛然之间,我又想起他说的话:宋窈,做我的情人。 以他这样的身份,这话绝不是随便说说的。刹那间,我的脸还是红了红。 第二天。 我起了个大早。我的本意是想去医院看我爸的,毕竟父女哪有隔夜仇呀?我想先拨个电话试试,没想到手机不通。我想,我爸大概还在睡觉吧。算了,这几天就不去看他了。一见面,他又得和我吵吵,我就不打扰他的清静了。 想了想,我又给曹姐拨电话,我说今天晚点儿去上班,我有点儿私事。 曹姐的声音哽咽的不行。 我知道她难过的什么,还不是她老公的事。现在是网络社会,她老公被抓,被纪委带去检查的事儿,在锡城各大媒体都传遍了。 我想安慰她几句,但又不知道怎样开口。 “小宋啊,你看着办吧。这些天,我都在家呆着,哪儿都不去。工作上的事儿,你帮我照应照应。” 我无奈地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我按着谢颖给的地址到了公正律师事务所,我要找一位姓沈的律师。 律师事务所还没人上班,我就在走廊边等。 过了一会儿,走廊上就来人了,我赶紧回头。 我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地恶心。这来的人,竟然会是顾元昊!他手里提着一个大黑包,看样子也是来办事的! 我立马就离开。 没想到,顾元昊看见了,就在后头一直跟着我。他一直跟到了楼下的停车场。 我火了。 “你是不是没被谢颖踹够呀?” “宋窈,你来这干什么?”顾元昊异常警惕。 我看着他鼻子上贴的三块创口贴,心里真的想笑。 “你说呢?” “你……是想找律师打离婚官司?” “算你猜得准。” 我一说这话,顾元昊就像疯狗一样地,发飙了。他扯住我的包:“我早警告你,想离婚,门儿都没有!” “滚!” 光天化日之下,我不想和他拉拉扯扯的,我多瞅他一眼儿,我都觉得恶心。 “你他妈的才该滚!老子才是来办正事儿的!”他拿着包晃了晃,“等我办完了公证,宋窈,你爹可就完了!” 等等……这畜生到底想说什么? 我身子一僵,我要看他包里的文件。 顾元昊得意洋洋,更是狠狠推了我一把。“他妈的,谢颖怎样揍我的,我也怎样揍你!” “住手!” 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我还没转头呢,只见顾元昊谄媚而又巴结地叫了一声:“骆总,您怎么在这儿?” 上架感言 很快,这本《相逢恨晚,余生皆你》就在火星上架了。 我的心,说不紧张,那是假话。 从事网络小说也有四、五年了,写了好几本。扑了又写,写了又扑。沮丧过,难受过,纠结过,痛苦过,但从未放弃过努力。 我不想说什么矫情的废话。 我一直在努力认真地写文。写作,对我来说,是抒发心声,是另一种形式的救赎,是缓解痛苦的良药。 当然,也是我赖以谋生的工具和途径之一。 我的兴趣和爱好,恰好能给我带来大致不错的收入。对此,我很满足。 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读者,这就是我写作的初衷。 希望这本书能让看书的朋友喜欢! 我的qq:2210754684 第028章 顾元昊,我和宋窈就是性关系 我一愣,赶紧回头看了一眼。 没错,我身后果然站着骆维森。他穿着一件立领的浅灰色风衣,看起来有款有型。骆维森……似乎也是来办事的。他有秘书,能亲自来公正律师事务所,想必是有重要事情。 骆维森没有理顾元昊。 但顾元昊见了他,就像苍蝇黏上了肉,哈着腰咧着嘴,还在献殷勤。 我看出来了,骆维森对他的态度可谓轻蔑。他压根就没正眼瞧顾元昊一眼儿。这让我很高兴。 我就讥讽了一句:“顾元昊,瞧你这副哈巴狗的德行,是找到主子了?” 顾元昊气得歪眉斜眼的,又想抡起胳膊。他恶狠狠地警告我,别坏他的事儿,说什么,长江集团很快就会和他签订合作意向,给他投资,我只管一边呆着去! 我就看着骆维森,目光淡定:“骆总,这就是你要签订合作意向的人?你看看他的素质,简直就和街上的痞子流氓一样!”我故意激骆维森,我说你要真给顾元昊拨了款,你就真傻了。 “宋窈!”听了我的话,顾元昊恨不得要跳起来,他狰狞地又用手戳我:“别他妈的多嘴!” 骆维森挡在我面前,一把将顾元昊推开。 “骆总,看来您还不知道……”顾元昊讷讷地,说这是他的家务事儿,“宋窈她是我老婆,老公教训老婆,天经地义!” 我听到了骆维森的冷笑。 顾元昊就有些摸不着头脑,眨巴眨巴眼睛。 “你说的就是屁话!” 骆维森给出一句评价。 “啊?骆总……您认识我老婆?” 骆维森骂他,顾元昊可不敢回嘴。但他听出来了,骆维森这样维护我,兴许认识我。他半张着嘴儿,想从骆维森嘴里得到求证。 骆维森就蹙着眉:“顾元昊,宋窈是我的朋友。你欺负她,就是摆明了和我骆某人过不去!” 一听这话,我也呆了! “她……和您是……朋友?” 顾元昊还不信,一脸懵逼的样儿,他瞪了我一眼,可又不敢发作。 “不然,还能有假?”骆维森睥睨了他一眼。 顾元昊的身子就抖了一下。 “顾元昊,我限你五分钟之内,离开这里。” 骆维森再次发话。 “我……我为什么要走?骆总,我是真的有事……”顾元昊决定先不对付我,他又讨好地问骆维森,投资的事儿能不能尽快将款子拨下来? 我知道,这件事在顾元昊心里才是大事儿。 “黄了。” 骆维森冷冷吐出俩字儿。 “黄了?”顾元昊皱着个眉头,又郁闷又憋屈地跟着骆维森,躬着身子:“骆总,这事咋就黄了呢?我可是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的……就算黄了,能不能给我个理由?” “很简单,我改主意了。” 说完这话,骆维森就拽着我的手,非叫我跟他上车。 顾元昊不甘心,又追过来。 “你还有什么事?”骆维森将我安排在副驾驶位置,系好安全带,预备发动引擎了。 顾元昊吞了一口唾沫。 他紧紧盯着骆维森搂住我的手,目光藏了一丝阴狠:“骆总啊,宋窈是我老婆啊……您……怎么能拉我老婆的手呢?” “怎么,不行吗?”骆维森抱着胳膊,目光凌冽。 二人对视了一眼,顾元昊竟然心虚地缩回了目光。 骆维森将车开得很快。我通过车内的后视镜,发现顾元昊还在后面站着。 车子过了一个红绿灯,我就叫骆维森停车。 “怎么了?”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减缓了速度。 “我……我是去律师事务所办事的!”而且,顾元昊也说要办什么公证,说要坏我爸的事儿,我必须再过去一趟。要不,我不放心。 “宋窈,难不成你还想让顾元昊羞辱你?”骆维森紧抿着唇,表示不解。 “不是的。” “那是什么?” 我就有点儿欲言又止。 骆维森已经帮了我了。他终止了和顾元昊的合作,我的心里,已经非常地感谢他了。我家的事情,和他一个外人没什么关系。我自己能应付的,我就自己应付。 我只告诉他:“我是去咨询律师离婚的。谢颖——你认识吗?她采访过你的,也是我的闺蜜,她建议我找一位姓沈的律师……据说他打离婚官司,还没从失手过!” “哦。” 骆维森就点了点头,说认识谢颖。 我就朝他盯了一眼。我想问他,你对谢颖什么印象?但因为心里的杂事多,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骆总,请你调转车头吧。再说,我车还停在那呢。” 我觉得,骆维森将我一呼啦地带走,兜了一个大圈子,虽然是好意,但有点儿多余。 “宋窈,何必那么费劲?你想离婚,我帮你!” “你帮我?” “顾元昊涉及家暴,手段恶劣,今天我亲眼见了。”他说得不急不缓,“上次,我就有心帮你一把。” 我却多了一个心眼儿。 “你是无偿地帮我?还是要附带什么条件?比如,要我当你的情人?” 我这话里,说不含了讽刺,那是假的。 “你,希望我谈条件?” 他一点儿不避讳。 “当然不想。” 他就转过头,幽幽笑了一笑。 “骆总,洛大老板,说真的,你愿意帮我,我真的很感激。” 这时,我手机响了。 是顾元昊打来的。下意识地,我就看了骆维森一眼。 他示意我接。 “宋窈……你告诉我……你和骆维森到底什么关系?”电话那头,顾元昊的声音依旧凶巴巴的。 呵呵……那么我该怎么说? “没什么关系!” 我离婚这事儿,我不想扯骆维森下水。 “鬼才信?你给我说实话!你要和他没关系,他干啥帮你出头?当着我的面,你还和他还拉拉扯扯的?” 没想到,我手机的音量大,顾元昊在电话里说的,全让骆维森听见了。 他突然夺过我的手机,我吓了一跳。 骆维森……这是要干嘛呀? “顾元昊,你给我听着……我和宋窈就是性关系!”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懵了。 骆维森糊涂了吧?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话是随便说说的吗?就算有,也不能说呀! 我觉得,这节骨眼儿上,骆维森是帮我了,但也坏了我的事儿。 这下好了,顾元昊一直没找到我的所谓奸夫,这下骆维森主动站出来了。 我的身子就有点儿抖。 “骆总,我没想拖你下水啊……你何苦呢?”我苦着脸,满心的懊丧。完了。这下顾元昊有了确凿的证据,堂堂的长江集团ceo骆维森竟然和有夫之妇勾搭通奸,顾元昊还不知要怎样敲诈骆维森! 我捂着脸,欲哭无泪。 骆维森将车停在一处林荫道上,将我的手拿掉。“宋窈,原来你胆子这么小。” 第029章 我帮你,出于同情 我闷了几分钟,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 “骆总,这不是胆子小不小的事啊!”我觉得这一回,真的玩大了。骆维森一承认,等于落下了我和他通奸的事实。 “宋窈,我真看扁你了。”见我颓丧的不行,骆维森就撇撇嘴,还想揶揄我。 我欲哭无泪。“可能……你不了解我的人生轨迹。从小到大,我都还算顺溜,一点儿没走歧路。就因为我要离婚,已经弄得家里鸡飞狗跳了。顾元昊正找我出轨的证据呢……” “那又怎样?” “我爸气得住院了。” “嗯哼,,还有呢?” 我就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比这更悲催的了。 我拿起面巾擦了擦脸。骆维森就笑了。 “你放心,顾元昊不敢找我的麻烦。” “你,真的这么肯定?” 我不禁又哭丧着个脸。 “大不了,给他点儿好处。”他耸了耸肩,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我就叹了气。是……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用钱能够搞定的。不过,何必要他出血呢? 我还是忍不住:“你可以不揽这事儿的,现在你已经搅合进来了,想怎样收场?” 他就送我八个字。“按部就班。” “然后呢?” 他就白了我一眼。 “你去找沈律师。离婚的事,我帮你搞定。” “真的?” “等你下月拿了离婚证,就知道我的诚意了。” 我就感叹有钱人的能量。不,骆维森除了有钱,还有地位。我相信,在锡城,他在各方面的能量很大。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莫名地,我想揣测他的心。 “出于同情。”他简言告知。 兜转了一回,我又回到了公正律师事务所的楼下。骆维森停车前,我张望了一圈,顾元昊已经不在了。 “诉讼离婚,还是要按程序来。” 他嘱咐我,一字一句,就像是个中老手。 “骆总,但愿顾元昊不找你的茬,但愿今天能够风平浪静。” “会的。” 说完这话,他疾驰而去。 谢颖介绍的这位沈律师,真的很专业。他仅仅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给我梳理了一遍所有诉讼离婚要走的途径。 骆维森说过,只要法院接到我的诉讼,会以在法律规定的最短时间内,做出一审判决。就算顾元昊不服,想上诉,他也有办法拦下来。 那么,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我只有紧紧抱住骆维森这棵大树了。 不过,为了对得起闺蜜谢颖,以后我和骆维森交往,还是得保持点分寸,不能再想那些暧昧的事了。 情人不情人的,就当是一个玩笑吧。 当我开车回到海阳会计师生事务所,包里的电话又响个不停。我的第一反应,这打电话的该是顾元昊。没想到,是我爸! 我爸说话很急,可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一边说,他就不停地唉声叹气。不过,听他的语气,已经忘了和我的不愉快了。 “爸!” “窈窈啊,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被骗了……” “啊?” “窈窈啊,爸爸名下的股票、房产,都被顾元昊那小子过户了……” 我爸在电话里还哭出声儿来了。 我一听,立刻头发倒竖!我立即响起了顾元昊上午和我说的,他说要做个什么公证。难道,他骗取了我爸的房产股票后,还想来个永久的法律效应? 顿时我气血上涌。 “爸,你别急。我马上就来啊。” 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我爸躺在床上,孤零零的,看起来真可怜。 “爸,我来了。”我上前捉住他的手。父女之间的隔阂,在这一刻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还是我的好爸爸,我还想当他的好女儿。 “窈窈啊……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啊……这俩母子,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啊……”我爸狠狠地用拳头捶床,捶得咚咚咚作响。 我爸说那些房产,都是他百年以后留给我的,股票也是。可现在,都被顾元昊骗走了。我爸懊悔,说没早点儿看清顾元昊的真面目,既损失了钱,又祸害了我的婚姻。 本来,这些事儿他还不知道。我爸说,就在半个小时前,医生过来催他缴住院费。他听了就觉得纳闷,因为住院费他都委托顾元昊交了,还把卡也给了他。 可医生非说没有缴费记录。为此,我爸还差点儿和医生吵起来。医生走后,我爸疑疑惑惑地就打了手机银行查询。这一查询,我爸吓一大跳,卡里的钱都被取光了。 “知道了这些,我就没惊动顾元昊。想着我名下的几处房契还放在顾元昊那,我就留了一个心眼,打电话去房管部门问了一下……这畜生手脚真快,就几天工夫,已经把我的房产变卖掉了……” 我爸说他懊悔的不得了,早知这样,当初怎么也不让我嫁给他。 “窈窈啊,这畜生趁我睡着后,伪造我的签名,还按了手印,我在丽星的股份也都转到他的名下了,现在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穷人了!” 我爸呜呜呜的,说他辛苦半生积蓄的财产,全被他撬走了。 我比我爸更气。但我知道,我不能失态。这个时候,我得做我爸的坚强后盾。“爸,那徐雅芳呢?” 我爸就苦笑,摆了摆手:“别提她了。我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一概不接。这母子俩个,就是给我唱一出双簧!” 我叫我爸稳住。我给他倒杯水,润润嗓子。然后我去了前台补交了住院费。 到了下午。我爸吃了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二话不说,开车就径直去了顾元昊的公司。顾元昊真狠!我爸名下已经没有一间房屋了。他要出院回来,只能和我住一起。 我到了他办公室门外。我这副架势,在他公司的员工看来,无疑就是来大闹一场的。谁都不敢拦我。咚咚咚敲门,门反锁着。我吼着嗓子就骂:“顾元昊,你给我出来!” 我敲得手都要断了,门终于开了。 是顾元昊开的门。 很好,汪雪也在。她头发凌乱,裙子不整,口红也花着,嘴里发出微微的喘息声,看样子刚和顾元昊搞过。 第030章 他竟然说爱我? 我一进去,就揪住顾元昊的胸口领带:“别他妈的装得人模狗样的!你吞了我爸多少房产股票,都给我吐出来!” “哈哈哈……”顾元昊狂笑个不停。“宋窈,这他妈就是该的!你爸他欠我的!” “你混蛋!” “宋世贵……他不是个好东西!”顾元昊恶狠狠的,说我爸强奸过他妈徐雅芳,还不止强奸了一次。这些,都是他亲眼看见的。“那会儿我还小,刚上初中……你爸仗着有钱,来找我妈一次,甩点儿钱就干一次!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可我他妈的什么都看见了!” 顾元昊提起这些,眼里还飙了泪。 我听了,也不禁一怔。和着我爸认识徐雅芳很久了?我只知道,以前徐雅芳在丽星公司干过保洁,也是我爸帮找的。 不过……这就构成顾元昊侵吞我爸财产的理由? “那也是你妈自已愿意的!谁让她自己犯贱?我爸强奸她,她可以去告呀?不,她就是为了哄我爸,麻痹他,好方便你下手!你们母子俩个就是合演的一出仙人跳!” “宋窈!你……你再说一次???” 顾元昊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他的门,正对着外面的员工大办公室区间。这下,我说的话,他公司二十个员工全听见了! 汪雪一见,还气愤不已地过来帮顾元昊。她用长指甲挠我的脸,试图将我推出去。 呵呵…… 今天我要对付的人是顾元昊,不是汪雪。可如果她实在不知趣的话……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是会忘了胆怯,忘了害怕的。我爸辛苦积攒的钱,打拼下来的家业,不能就这样给顾元昊篡夺了! 我撸起袖子,今天我非和他对着干。 “妈的!有本事你去告我啊?我可都是有合法手续的,受法律保护。要怪……只怪宋世贵自己不小心,几十岁的人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怎么就那么好骗呢?!”说完这话,顾元昊还咂咂嘴儿,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无耻、卑鄙、龌蹉……法律惩治不了你,我宋窈不放过你!”我猛地将汪雪一把拽过来,从袖子里掏出准备好的小刀,用小刀抵住汪雪的脖子,我警告顾元昊:“你,到底给不给?” 汪雪没想到我玩这个,吓得发出一声惊呼,嗓子尖叫着:“元昊,元昊……” 我说,房产你给我过户,股票你转给我爸,我爸卡里的钱你如数奉还,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我“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你要不干,那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没错,为了不让我爸的利益受损,我做好了坐牢的准备。 “元昊……救救我啊……”汪雪真的被我唬住了。她被我架着,一点儿不敢乱动。 我以为,既然顾元昊对汪雪这么上心,为了救他的小情人儿,他不说妥协,但也会后退几步,满足我提的条件之一,让我将架在汪雪脖子上的刀拿掉再说。 可我没料到,顾元昊压根就不在乎。“宋窈,我不信你敢杀了汪雪!就你那胆儿,能大到哪儿去?你胆小的连杀只鸡都害怕,你能杀人,别逗了?” 我一怔。 我就冷笑一声,对着汪雪道:“瞧瞧,你的灵魂伴侣不拿你当回事儿呀,亏你还那样上竿子地巴着?”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豁出去了。一命抵一命,我值了。 我就故意在汪雪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个小口子,也没流血,可汪雪浑身颤抖,扑通一声,竟然栽倒在地,筛糠一样地,一下就昏过去了。 我瞪大了眼睛,还不信,还以为她是使诈。 这下顾元昊暴跳如雷。他趁机夺下我手里的刀。然后,一把拽着我,将我拽出办公室,拽到了走廊的过道儿上。 “宋窈,你疯了吗?” “你才是条疯狗!” “哼哼……我能骗你爸的钱,那是我的本事!我辛辛苦苦骗来的钱,我要还回去,我是傻子吗?不过,我倒要问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没出轨,那你和骆维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好了多久?在床上干了几次?说!” 顾元昊对这个话题那是打了鸡血似的激动。 “臭婊·子,臭不要脸的,贱人!你本事不小啊……竟敢去勾引堂堂长江集团的总裁?我说……你土不啦叽的,长得又普通,哪儿来的这些本事?” 没错,在顾元昊的认知里,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漂亮女人。他喜欢的,是汪雪这种不到一米六的矮个子,说话声娇滴滴的,化着浓妆,穿着时髦,小鸟依人的女人。 “有本事,你自己去问骆维森呀?” “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你去呀!” “你少来激我!你是你,骆维森是骆维森!就算你出轨了,就算你给我戴了不止一顶绿帽子,我告诉你……我也不会和你离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了,顾元昊就对着窗户大口大口地抽烟。 我竭力使自己平静,可我又哪能平静? 我面对的,是一个龌蹉不堪无可理喻的人。 “为什么?” “你,想知道?”他将烟头扔在地上,使劲儿用皮鞋踩了一下,然后瞥过来看我。 是的,我想知道。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离婚??? “因为,就算我找小三儿了,就算我侵吞了你爹的财产,可我还是没有放弃爱你!” 我惊呆了。 我真不敢相信,这些话竟是从顾元昊的嘴里说出来的。他……竟然说爱我?我没听错吧?他做了这么多卑鄙无耻龌蹉不堪的事,竟然还有脸说……爱我? 我觉得,他和我一定不是一个星球的。 我和他不是一个轨道的人。 我表示无语。 我连着摇了好几下头。在这段婚姻的存续期内,我从来没见他对我说出一个“爱”字。刚订婚那会,算来是我和他的关系最和睦的时期。他最热烈的举动,也不过就是握着我的手,在我的脸上亲过一口。 这真是的太可笑了! 我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闪过许多以往生活的镜头。 我冷冷地告诉他:“可我不爱你。” 第031章 如果得不到你,我会毁了你! 我这样说,基于两个原因。 第一:我的确不爱他,那就实话实说。 第二:我认为他在这个激烈的当口上,冷不丁地说爱我,是想稳住我,让我的情绪不那么暴烈,然后见机行事。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他干的那些事儿,早就无可挽回了。就算他什么也没干,这一潭死水的婚姻,或早或晚,还是要离的。 “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和我结婚,从来就没一丁点儿地喜欢过我!”他听了我的话,面容更是扭曲的无以复加,脸色黑得吓人,额上的青筋直跳。 我突然觉得害怕。 “没错!你不喜欢我。要不你也不会在婚前,随便就和男人上床!宋窈,这是我的耻辱!如果我放过你,我就白受那些屈辱。我只有将你紧紧地钳制在手心,让你不逃离我的视线,我宁愿痛苦,宁愿你不爱我,我也不放你走!如果我得不到你,那么我干脆就毁灭你!” 这人……疯了! 下意识地,我就想逃离,想迅速离开。 我爸爸的事儿,我再找找律师,看看能不能用别的方法要回来!但顾元昊是真疯了! 我转过身,想快速从楼梯离开。 “站住!你给我站住!”他从后面一把死死地抱住了我。我不得脱身。 “顾元昊,你就是个疯子!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和他激烈地扭打争执。 我看到了他的背后站着一个女人,是汪雪。她醒过来了。 汪雪的脸色看起来无比的幽怨。她声音轻轻的,一边说一边咳:“元昊,原来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尖细,就像指甲划在坚硬的墙壁上,令我难受。 顾元昊松开了我,声音充满了柔情。“汪雪,我当然是关心你的。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你是完全属于我的……” 我听了就冷笑一声,蹭蹭蹭地下了楼梯。 我得赶紧去医院,照料我爸。 可开着车,我又打转回了我爸住的那套别墅。我还有房屋的钥匙。我得找几件我爸的换洗衣服带去医院。 顾元昊雇了几个社会上的打手看守别墅。我要进去拿衣服,这几个打手就气势汹汹的,说要请示一下顾老板。 我气得已经不想多说一句了。 可我又不得不说:“何必费事?我和你们顾老板还没离婚。” 我晃着手里的钥匙圈,还是将门打开了。 不过几天的时间,什么都改变了。 我爸竟然被顾元昊忽悠着,又变成了一个一穷二白的人。只是,他不是年轻人了,他已经五十几了,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让他从头打拼了。 半个小时后,我提着几只笨重的行李箱,神情愤懑而又悲戚地开车离去。 顾元昊……你等着!!!人在做,天在看!!! 我如果不将他弄进监狱,我就不姓宋! 我的车还没开出别墅区大门,一辆红色的宝马就停在了我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姿态傲慢的女人。女人看起来四十出头,风姿犹存,保养得极好。 呵呵……我认识她。她就是我妈——王惠琳。 我不想理她,加速马力就想绕开她。 但不想,我的车窗打开的,我妈已经看见了我。 她冲我就不顾形象地大叫:“哎……窈窈……我是你妈呀……你给我停下、停下!”说完了,她就在地上使劲儿跺脚。 这就是我妈,甭管打扮的有多妖娆,可一旦张口,那一口地道的锡城话,瞬间让她经营的高雅贵妇形象破功坍塌。 我很无奈。 我妈虽然离开了我爸那么多年,但每年,还会定期抽出时间来看看我。见了我,不是送我几盒巧克力,就是一件时髦的衣服,然后就翘着腿儿,山南海北地一个劲地胡吹。 她说去过日本北海道、法国普罗旺斯、泰国天堂岛、英国曼切斯特……反正哪儿都去过,这辈子她可算没白活。 当然,我妈她有本事,这么多年来,她没上过班,一应的开支都是那个姓唐的老头,我妈所谓的情人。老头年纪大了,陪着我妈玩不转了,就费心思劝她不如在锡城开个店。我妈同意了。 我停了车,等她过来。 “窈窈啊……走……去妈妈的店里!”她开的服装店,都是仿大牌的山寨货。 我不想去。 事实上,我对她的感情很淡薄。 我是爸爸带大的。在我潜意识中,不能让自己干出背叛爸爸的事情。 “我爸病了,心脏病犯了,在医院躺着呢!”我说自己得去照顾他。 我妈听了,就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他是老毛病,没什么要紧的。你跟我走。我有一件裙子,非常适合你!” 我妈要打开车门,让我下车。 我就将车门反锁了。 “你,你干什么?”我妈还生气了,说她这样关心我,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头一个就想到我,我太不知足太不懂事了! 我不想和她理论。这事儿扯不清。 “你别这样,我忙着呢!” 我妈就哭了。 我发动引擎,我妈就在后面骂我:“我十月怀胎生你容易吗?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孝敬你爸,一点儿也不懂关心关心你妈……” 我烦透了。 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 当我开车进了医院,还没将车子的后备箱打开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即拉住了我。 今天我受到的惊吓太多,以至我的身躯立刻就哆嗦起来了。 我抬起头。发现站在我身边的人,是骆维森! 我顿时握住胸口,拍了好几下,我缓了一口气:“骆总,你不会说话的吗?” 他就看了看我,表情有点儿凝重。 他这个样子,令我的预感更不好了。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而且,是关于我的?” “嗯。” “那是什么?” 骆维森就盯着我。 “宋窈,据我所知,顾元昊还用你爸的名义,问一家高利贷公司借了一百万。我想,高利贷催债的很快就会登门了。” “什么?” 我猛然想起顾元昊那畜生说的话:宋窈,我如果得不到你,我会干脆毁了你! 第032章 我每一次的狼狈,都被他悉收眼底 我呆怔了许久,踉跄着脚步,硬是将身体撑住了。 顾元昊!他真的是要赶尽杀绝呀! 我心里什么感受都有!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愤怒狂暴! 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我爸知道,他会扛不住的……医生说了,他不能再受惊吓了。惊吓过度,一口气提不上来,他真的会没命的。 骆维森扶住了我。 “宋窈,别硬撑着。” 骆维森低沉着嗓音。 我就苦笑:“骆总,谢谢你告诉我。” “既然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眉头一蹙。我没告诉骆维森,有关我的家事,有关顾元昊挪空我爸财产的事儿。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我失却了去询问他的力气。 我摇了摇头。“你想听真话吗?目前,我是真的没什么办法。既然你知道了顾元昊的劣行,那想必也该猜到,我爸已经没什么钱了。就算高利贷的上门,我也拿不出什么钱。唯一可行的,就是赶紧将我名下的那套小公寓卖掉变现,兴许能还掉一部分钱。” 按着锡城的地价,我那套公寓面积三十几平方,地理位置也偏了点儿,赶急儿出手,估计也只能卖到五十万,离一百万还差好大一截。 我真的很无助。 可偏偏我每一次的狼狈,都被骆维森悉收进眼底。 “不要这么硬扛了。多累。难不成,你的后半生就是以租房为生,带着你父亲四处流浪,还得还剩下的债?” 骆维森的话,成功地激怒了我。 我不该这样颓丧的!我凭什么要还那些钱? 高利贷本就不受法律保护!更何况我爸是被陷害的! 我立马抬起头,目光坚定:“我该做的,是去报警!人渣就该进监狱!” 他就拉住我,目光深幽。“宋窈,你别激动。就目前的形势看,顾元昊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你要去告,他反过来告你怎么办?” 他……说得对。 顾元昊一直都是狡猾的人。 “那我该怎么办?”我崩溃了。我捂着脸,半蹲在地上。我想嚎啕大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让我哭一顿,缓解缓解心里的压力再说。 可是,我的自尊心又提醒我,不能够当着骆维森的面哭。 要哭,也得一个人偷偷地躲起来哭。 我听到了骆维森的一声叹息。 他拍拍我的背:“早知这样,我就不该告诉你,是我失算了。” 我擦了擦脸。 现在的我,能怎么办? 我站了起来,盯了骆维森有数秒钟。我做出一个决定。“你,以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 他眯了眯眼睛,眼神闪烁不定。背挺得笔直。 “我愿意做你的情人。只要你能帮我,帮我爸摆脱困境,帮我将高利贷的事情摆平了,帮我将顾元昊送进大牢……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一下拽住骆维森的手。是的,只有他,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我有要紧事迫在眉睫,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了! “你真的要这样?”骆维森见我泪眼汪汪的,便轻轻抬起我的下巴。 “嗯。” “不后悔?” “没什么后悔的。”我加了一句,像是为表我的决心,“人是活给自己看的。我高兴就行。” 骆维森就抿了抿嘴。 “宋窈,你别忘了,你还在婚内。想当我的情人,不能是已婚的身份!” 我眨巴眨巴眼睛。 这话……他似乎以前说过。 “沈律师告诉我,已经帮我提交了诉讼书。下个月,我就恢复单身了!” “那就等……下个月到了,等你拿到离婚证书再说吧!” 骆维森说完这话就开车走了。 我愣在原地。 他非得要这样吗?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等到了下月,高利贷的堵上门,已经将我爸逼死了。 刹那间,我想叫住他。可是……他已经将话堵死了,我再求也没用了。 呵呵……骆维森!我不会靠你的。树挪死,人挪活。我不信,我宋窈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擦干眼泪,以最快的速度,拖着行李箱,将我爸的衣服送进病房。 饭点到了。医院的餐厅有送外卖的。我就点了两碗面条。 我爸肠胃不好,吃点儿软软的面条有好处。 我有重重的心事,不能告诉我爸。吃面条的时候,有好几次,碗里的汤都撒在地上了。 我爸就问我怎么了? “没怎么。” “窈窈啊,我看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没睡好啊……到了下午,我也没什么事。你不如回去补个觉!”我爸说着又叹了口气,“我忘了,你还得去上班!” “爸,我觉少,睡一个小时就不困了!” 我对我爸说,你也休息休息。我先回一趟会计师事务所。 我爸点了点头。 开车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为防高利贷的找上门来,我先借点钱防着。曹姐有钱,我问她借点儿。 我先给曹姐打了电话,试探着说明了意图。 曹姐就在电话里唉声叹气的。“不行啊,小宋。今日不同往日。”曹姐说她老公受了处分,被降职了。当初为了将她老公弄出来,曹姐花了不少钱。“人走茶凉。现在事务所也不忙了。我看,过不了多久,你们都得另寻门路再找工作了。我现在是真没心思了……” 我一听,就不好再开口了。没错,自打曹姐的老公出了事,海阳会计师事务所的业务就越来越少了。曹姐不会养闲人,等到最后,大家也只有一拍两散了。 一想到还得再找工作,我的心里更不轻松了。 我翻着手机薄,一下又想到谢颖。我怎么把她给忘了?谢颖工作了三四年,她薪水高,奖金多,这么几年下来也应该小有积蓄。 我认为,我和谢颖的关系那么铁,一提借钱,她会很爽快答应的。 可我又再次吃了瘪。 “宋窈?你搞什么鬼?你缺钱吗?没错……我是有点儿存款,但我也想学你,买套房子当婚前财产!”谢颖在敷面膜,她说我缺钱,问我爸要就是了。“你该关心的,是你离婚的事儿……一想起顾元昊那德行,我就揪心的不行啊!” “你……真的不借?”我的语气有点儿绵软。 “真不借!你和我提借钱,不是笑话儿吗?姐们,就这样!”谢颖说她一会儿还要下乡采风,挂掉了手机。 我就深深叹了口气。 第033章 帮帮我 我欲哭无泪,只好先回到蓝湾公寓。 停车的时候,我的左眼皮儿一直跳个不停。直觉告诉我,要出事。 果然,当我拿着钥匙,进入电梯时,电梯口突然围聚了好几个赤着膀臂刺着纹身的汉子。他们对我狞笑,问我是不是叫宋窈,老爹是不是大名宋世贵?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么快,高利贷的就登门了。 一个络腮胡子脸上有道疤的男人,就从包里掏出一份代理文件,告诉我,说他们受了某某高利贷公司的老板委托,专门来收账的。 另一个矮个子男人就手拿计算器,告诉我,这一百万是上个月借的,一月的利息满打满算也有两万块。“赶紧地,将利息钱给了!” 他们的语气很不耐烦。我看清楚了,一个一个的手里都还带了刀刃和铁棍。 我不能硬碰硬。 突然,我包里的手机响了。 我就告诉他们,等我接个电话。 我以为是……骆维森。当听到手机响的时候,我就幻想是他。 可我看了一眼号码,我就飙了。“顾元昊,你这个杀千刀的畜生!” “宋窈,我说过的,你玩不过我的。乖乖听我的话——回家。我们之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顾元昊的声音轻飘的就像鬼魅。 “你——做——梦!” 因为太过愤恨激动,我竟然将手机摔在了地上。“啪嗒”屏幕裂成了两半,手机坏了。 我很心疼。 但我还没将手机捡起来,几个汉子就对我拉拉扯扯的,非让我现在将利息结算掉。 他们说要拿不出,那就跟我进屋,屋里有什么值钱的,他们就搬什么。 我不想让邻居听见,就压低了嗓子,警告他们不要乱来。 其中一个汉子一把夺走我手里的钥匙,将门哐当打开,六七个人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去。他们砸碎了我在阳台上种的花,还踩死了我养的一条金鱼。 看着满地破碎的花瓶,我终于大吼一声:“你们要钱是吧?不就两万块吗?行……明天这个时候,你们过来!” 我说明天我一定给你。 我身边,所有的零钱加起来,的确不足两万块。交了我爸的住院费,还有蓝湾公寓的物业管理费,汽车的保险费,剩下的钱,真的所剩无几了。曹姐又说了,这个月的工资,可能要延迟一个月发。 我真的很缺钱。 “宋小姐,我们也不想为难你。行!我们就再给你一天时间,这要还筹不到,那我们就要去医院了!”为首的那个刀疤脸就握着匕首警告我,要说话算话。 最后,他们陆续离开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这一次,我没哭。 哭是不管用的。 顾元昊这是使尽各种卑鄙手段,逼我软化。 我将门锁好,飞奔下楼取车。我要去找骆维森!!!看在他和我春风一度的份上,先帮我一把吧!!! 我想给他打电话。可我手机摔坏了。他的号我没记住。 没办法,我将心一横,我只好直接去他的公司,去长江集团找他! 可当我赶到长江大厦,过了保安的关卡,却听到一个消息,骆维森出差去了,他上午刚走,就在离开医院之后,他就去了机场。 现在他人不在锡城,而是在隔壁一座城市。 我问人事经理,骆总什么时候回来? 人事经理看着我披头散发面色仓皇的,就问我找骆总什么事? “没,没什么。” “那你是骆总的什么人?” “我……我是他朋友,我找他有点儿私事。” 我不想说什么了。骆维森不在锡城,就算他想帮我,也帮不了。 可我又不死心,又问了一句:“那么,您知道骆总他什么时候从苏城回来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骆总这次是去度假的,一天之内应该不会回来。”人事经理一直都很彬彬有礼。 我怀着欲死的心情离开了长江大厦。我没注意到在骆维森办公室的六楼,他的女秘书一直站在走廊,盯着我离去的背影。 怎么办?我唯一可做的,难道就是抵押公寓吗? 我是不会和顾元昊妥协的。他干了恶魔的事,他应该受到恶魔般的惩罚! 当我从长江大厦出来的时候,天灰蒙蒙的,空气中还刮着风,看样子要下雨了。虽然才九月的天气,但我真的觉出了几分彻骨的寒意。 我不想回去,不想去收拾满地的狼藉。 我好累,真的好累好累。 我胡乱开着车,在街上转来转去。当我将车停下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来到了“托斯卡纳”酒吧。呵呵……行,既然来了,我就要点儿酒。 酒能解愁,酒也能壮胆。 我仰起脖子接过使者递给我的杯子,不管不顾地往嘴里灌时,透过玻璃杯的光影,我意外发现对面的角落里,坐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正对着我,另一个背对着我。 正对着我的男人,我认识。他就是公正律师事务所的沈律师。那个背对着我的……等等……那背影那轮廓难道不正是骆维森吗? 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还又拿手使劲揉了揉眼。 骆维森不是去了苏城,不是去度假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我们曾经邂逅过的“托斯卡纳”酒吧? 我正疑惑着。那边沈律师也就看见我了。 他轻轻对骆维森说了一句什么。骆维森也就拧着个眉头,将脸转过来了。 骆维森盯了我有那么几秒。 然后,就大步朝我走来。 他一把夺掉我手里的杯子,低声道:“宋窈,你又哪根筋不对劲了?” “别管我!” “你……” 沈律师走过来了,我苦着笑容对他打了个招呼。 沈律师是个精明人,他一眼看出我和骆维森有话要说,就找了一个借口,说先行一步。 骆维森给我点了一杯饮料,皱着眉:“你喝这个!” “我就喝酒!” “听话!”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摇着头,突然就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他,我对着他的耳朵,低到了尘埃:“求求你……帮帮我……今天,高利贷的冲进我家了……帮帮我……” 第034章 这是第二次了 骆维森听着我的哭诉,一言不发。 他的手仍旧抚摸着我的背。 我哭得眼泪鼻涕一塌糊涂。他的肩膀上,已然是湿湿濡濡的一片了。 “真的,我需要帮助……除了你,没有别人可以帮我了!”我还是低声哀求。我爸的性命和安全最最重要。我宁可丢弃自尊,也不愿我爸出事! 骆维森就带我离开酒吧。 我乖乖跟他上车。他牵着我的手,就像牵一只宠物。 车门关上了。他就用纸巾给我擦脸。他细长的手指在我的唇瓣来回划了一下。 “你,下午找过我?”他眼睛眯了一眯。 他把我的头发理顺,让我的眼睛不容抗拒地正对着他的脸。 我点点头。 “是的,我找过你。可你的人事经理说你不在,他说你去苏城旅游了。我听了,非常沮丧,简直绝望透了……”对着他,我毫无隐瞒地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 骆维森竟然笑了。 “你笑什么?”我感觉到了屈辱。这是我的痛苦,可他还笑?只是,我的声音很轻,轻得我都听出了卑微。 我不是这样的人,从来就不是。 如果不是到了没路可走,我不会这样。 我还从没这样求过人。 “你为什么又没去?” “我是想去。但天气不好,就打消了旅行计划。” “你,很喜欢一个人旅行吗?” “看心情而定。” “以后,你想要出去散心,我可以陪你的。” 我又将脸埋进他的臂弯。我很脆弱,我需要依靠。 骆维森没有推开我,他的手在我的背部揉呀揉的,从背后就将手伸到我的前胸了。他一把握住我的软绵,就算我处在极度恐慌的情绪中,但还是心潮激荡。 我抬起了头,眼光迷离地看着他:“你……想怎样?” “你说呢?” 骆维森低下头,看样子似乎要吻我。 我迟疑了那么几秒,就将唇凑过去,乖巧地张开嘴巴。我再次听见了骆维森的闷笑声。 他快速地伸出舌头,一把攫住我的唇,在我的嘴里来回搅动。 在吻我的同时,骆维森的手也没歇着。他的手指细长而又灵巧,已经将我的裙子纽扣一粒粒地都剥掉了。当他的嘴离开我的唇,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喘息时,发现身上的衣服被骆维森脱得仅剩下黑色的内衣内裤了。 我没有觉得难为情。 我需要诱惑他,成功地诱惑住。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自己表现的风·骚一点儿。 车门被他锁上了。特制的车窗,从外面看不到什么。但我需要他一个承诺,一个帮我的承诺。 “骆总……” 他捂住我的嘴巴,叫我别说话。 我蹙着眉头,还想张口。 “宋窈,取悦我,让我高兴!”他熟练地一把脱掉我的内衣,然后轻咬了我的蓓蕾。 “骆总……我……” 他不回答我,我心里不踏实。 骆维森就摇摇头。“宋窈,你专心点。我高兴了,你自然也会……高兴……” 说完,他已经扯掉了我的底裤。刹那间,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会为难我,只要我够顺从。顺从了,他高兴了,自然就会替我挡掉那些邪门歪道。 我就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上。 这也是骆维森要求的。 我们再次接吻。半小时后,当他挺着昂扬尽情释放掉身体里的欲·火,朝我横冲直撞时,我真的受不住了。我想开口,求他不要这样猛烈。我虽然是人妇,但不是熟女,我没有怎样经历过性事。我很生涩。 我紧紧攀住骆维森的肩膀,我呻吟着,求他轻一点儿。 我一开口,他更兴奋了。 这一弄,就折腾了整整一个小时。 我将头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用手指缠绕着他的胸膛,语气刻意带了一丝娇柔:“骆总,希望你能说话算话呀……” 床事过后,骆维森精气神极好,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我先送你回去。” 我顿时觉得不安。我可不想被他白干啊……虽然,刚才我也很投入,到了高·潮,嘴里也发出阵阵的吟哦。 “明天……你就能知道消息。” 骆维森放开了我,示意我穿上衣服。他自己也不徐不缓地套上外衣。我听出了骆维森话里的玄机。 明天……明天,顾元昊所干的这些恶心的事儿就能够遭到报应吗? 我下了骆维森的车。虽然海阳会计师事务所效益不好了,但毕竟没关门,不能一下午的,都没个人在。这几天,那些老会计们一看形势不对,都纷纷找借口,说私下接了活,要去哪个厂子哪个公司上门操作,实习生小刘也说不想干了。 我不想在曹姐倒霉的时候推她一把。她啥时候撑不下去了,啥时候不想开了,我就啥时候离开。 到了事务所,我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谢颖就风风火火地来找我了。 她看着我的神态,很冷漠,眉宇间还多了一层猜疑。 我就问她:“你不是下乡采访的吗?” 她不回答我,但却死死地盯着我,我被她盯着浑身发毛。“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 她就幽幽地问:“宋窈,我听到一个消息,你先回答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么消息?” “我听说,长江集团的ceo骆维森,和你有点儿那方面的瓜葛,对吗?” 谢颖的语气很不友善很不客气。 我一愣,手中的茶杯差点儿没端稳了。 我一下子想起来,谢颖一直对骆维森怀着单相思。 我的脸有点儿红。 我想好了要远离骆维森的,可在半个小时之前,我就又跟他上了床。 “你,都从哪儿听来的?” 我竭力稳住自己,不让谢颖看出什么破绽。 “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谢颖见我躲躲闪闪的,更是愤怒。 “没有。”我吞了口唾沫,又加了一句,“真的没有。” 她就冷笑几声,站了起来:“宋窈,你说谎!!!” 她说,这事儿就是顾元昊兜出来的。 她正预备下乡采风,可在加油站遇到了顾元昊,她心头无名火起,对着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臭骂。顾元昊就将我和骆维森的事儿兜出来了。 第035章 友谊的小船不能说翻就翻 什么? 我听了,浑身一阵痉挛。 顾元昊这是非将我名声搞臭不是? 我的心里,又想起了他处于癫狂状态下对我说的话:宋窈,不管我怎样对你,都不会放弃爱你。 他的话,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语,可笑之极,我也压根没往心里去。 爱是尊重,是理解。 可顾元昊嘴上说爱我,但在行动上却要将我整个人搞臭,整得没翻身的机会。 现在,我来不及去痛恨、去追究,我得首先安抚好谢颖的情绪。 “谢颖,你听我说!”我急切地拉住她的手,要她坐下,听我细细说来。 “不,我不想听!我就知道,你骗了我。你还假惺惺地装模作样说不认识骆维森,叫我去还什么手机?呵呵……原来那会儿,你就和他上了床了!” 谢颖说没看出来,我会表演,说和我数年朋友一场,想不到我会插她一脚。 我就愁眉苦脸地看着她,一声儿不吭。是的,她有理由气愤。因为……骆维森是她心仪的男人。我还没离婚,还是有夫之妇,该懂得避嫌。 我不该一面假装云淡风轻,一面又和骆维森偷欢。 这多多少少伤害了谢颖。 可我还是要解释。我真的是有苦衷的。第一次和骆维森上床,纯粹出于报复的需要,是泄恨。第二次,我是没办法,顾元昊将我整的狼狈不堪,走投无路,我唯有以身体为代价,委身骆维森,投靠于他。 “谢颖,我这样做,只是想让他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借钱吗?那是因为顾元昊将我爸名下的财产全都挪移了。这还不算,他还用我爸的名义在外面借了本金一百万的高利贷。就在今天中午,高利贷的就来催款了……我身边统共都没有两万块防身,所以才想问你借钱!” 我将和骆维森前后认识所发生的事儿,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谢颖。 说完我重重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事情就是这样。在我愁得不知怎么办的时候,骆维森出现了。我只有抓住他……只有他有能力帮我……我就想度过眼前这一关,其他的,我真的没想!” 我以为自己足够真诚,谢颖能理解我的。 岂料,她冷冷地听完了,还是冷冷一笑:“宋窈,以前我还说你窝囊,说你不解风情,我看你挺胆大挺前卫的嘛?你还解释干什么?我一转身离开,你还不得又乖乖去找骆维森?” 我一怔。 她说的……没错。 “你自己的事儿,难道就不能自己解决吗?非得去麻烦人家?是不是,你知道骆维森感情处于空档期,身边没个固定的女人,你就瞅准了这个空子,故意勾引他,好钓他上钩?” 不,不是的! 我不停地摇头。 我处理事情不当,伤了谢颖的心了。 我非常抱歉,我不想因此失去她这个好姐儿们。 “好!我不去找骆维森!我不去了!” 我也不愿意去找他!求助别人,就得被别人拿捏,骨头硬不起来,一辈子也都抬不起头来! 我颤抖着咬着唇。 谢颖听了,就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拧着眉头看着我,痛骂:“你何必呢?有捷径不走,你非走弯道儿,你傻呀?” 我懵了。 她更是恨恨地骂我:“都这样了,你叫我说什么好?你赶紧去找骆维森呀?顾元昊就是疯狗!逮着人就乱咬的!你是不是想你爸知道了,活活被气死呀?” 我听了她的话,还是呆立着不动。 我的心里,非常非常激动。 谢颖……我没看错,她真是我的好姐们、好闺蜜! “啪……”她突然从包里抽出一沓人民币,甩在我跟前,催我:“去呀?是不是没钱?我给你!” 她盯着我,一副又怨又气的模样儿。 我的眼里噙着泪花,我一把将谢颖紧紧地搂在怀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傻瓜!换我,我也抱骆维森的大腿呀!谁不抱谁傻蛋呀!” 谢颖更是幽怨地拍了拍我的背。 我不要她的钱。她攒钱要买房。锡城的房价越来越高,想靠一己之力买房,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现在就算要走,也不是去找骆维森。 还没到明天,顾元昊还蹦跶的欢呢,骆维森不会给我消息。 我要去的,是公正律师事务所。沈律师要我去签个字,我最好今天晚上五点前赶到。 我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谢颖就跟着我进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我,替我梳了下头发,神情黯然。“宋窈,说实在的,你比我长得好看。” 她突然对我说这个,我不免有点儿纳闷。 “我化妆了也不过如此,可你一直清汤素面地见人。你要化点儿妆,修饰修饰,改改仪表,肯定迷死不少人!”说完谢颖又自嘲一声,说自己记性不好。“我忘了,上学那会,你就是你们系男生评出来的系花!男人看女人美不美,眼光可比女人要鸡贼!” 我就苦笑了。 女人都是敏感的。我知道她言下之意想说什么。 “谢颖,我现在还是已婚,一旦离婚了,就是离异的身份。骆维森单身钻石王老五,他条件那么好,不会看上我的。而我,也有自知之明。这就是一场交易,一场很快就结束的交易。”交易结束,顾元昊受到该受的惩罚后,我的生活又回会到原点。 谢颖就避过我的眼睛。 “宋窈啊,以后的事儿谁都说不准呀!说真的,我真想打你,狠狠地揍你!可……谁让咱们是好姐妹呢?身为好姐们,就为了一个男人,甭管这男人多优秀,咱们友谊的小船儿说翻就翻,像话儿吗?再说了,我对骆维森就是暗恋。暗恋呢,和明恋到底是两回事儿。说白了,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可如果我是他明面儿上的女朋友,姐们你这样干了,我一定饶不了你!!!” 谢颖就叹了口气,对着镜子捋了下头发,咬着牙,故意握着拳头捶我,做出一副发狠的样子。 我觉得她更可爱了。同时,也更对自己惭愧。 我能听得出她话里头的醋意。 我和她一心仰慕的男神上过床,这让任何一个女人想起,心里都不会舒坦。 事不过三。 为了尊重谢颖,尊重这份友谊,我不能再干那些糊涂的事了! 谢颖的同事,一个年轻的摄像师,又不停地给她打电话,说时间还来得及,还是得下乡一趟,不然领导要苛责了。 谢颖就深深看了我一眼:“姐们,我走了啊。” 她背着包,一阵风地下了楼。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也赶紧去了公正律师事务所。当我到达那儿的时候,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半。沈律师让我签署一份授权书,告诉我,明天他就出庭提出诉讼了。 “谢谢。” “不用。我受了骆先生的委托,一定会将案子处理的尽善尽美。” 骆先生?骆维森? 也对……他说要帮我的。 那么,就让所有的所有,都尽早结束了吧! 当我签好字,打算再问沈律师一些细节时,律师楼外的过道上,就响起一个女人的哀嚎声:“宋窈……窈窈……你在不在啊?在不在啊?” 我一惊。 女人的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像含了苍蝇。 这声音我熟悉。徐雅芳!找我的人是徐雅芳! 第036章 徐雅芳和汪雪联合起来求我 她嘴里不停地叫嚷,我注意到律师楼的好几名律师都抬起头来,朝透明的玻璃门外看去。 我的心里更是烦躁。 沈律师就看着我,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宋小姐,这是找你的。” 我想着这会儿徐雅芳来找我干嘛?虽然一听到她的声音,我就像吞了蚊虫似的恶心。 这些天我事儿多,其实我也预备找她算账的。顾元昊将我爸害得那么惨,徐雅芳也是有功的,她是主谋之一。 这母子俩,都他妈的一路货色!骗子总是出一窝! “沈律师,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我拎着包,站了起来,嘱咐了一声。 “我会的。” 沈律师点了点头。 我就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律师楼出来,这下徐雅芳看见了我。 她盯着我,停住了脚。 徐雅芳的两只眼红红的,好像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刺激,情绪异常激动。 她一把拦住我。 我狠狠甩开她的手。想起我爸,我也情绪激动:“你拦我干什么?你和你儿子,把我爸害的还不惨吗?” 徐雅芳又执拗地死死地拽住我的手,她没回答我的问题,却在走廊的过道上,呼啦一下就对我跪下了。 这是闹的哪一出??? “窈窈啊,你帮帮我吧……帮帮元昊吧……俗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徐雅说着说着还泣不成声。我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不像是在表演。 呵呵……那我就奇怪了。 顾元昊现在不正春风得意蹦跶得欢嘛?他骗了我爸那么多东西,还不嫌够?还想再要什么?我就冷冷警告徐雅芳:“做人不能太贪心!太过贪婪了,会遭天谴挨雷劈的的!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我也是愤怒到了极点了。 可我知道,我得冷静,就算我的胸膛里已经起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我也得忍着。我相信骆维森,他会给我搞定。 可是徐雅芳不让我走,让我真得火大。 “你到底想怎样呀?”我发飙了,朝她吼。 徐雅芳就跪在地上一步步地朝我跟前挪,嘴里还在哀求:“窈窈啊,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元昊他出事儿了!刚才,警局的人把他带走了……还上了铐子呀……” 什么?我一愣。眉头一皱,我立马想起了骆维森。难道说,事情非常顺遂,他处理得很快?我压根就不用等到明天,顾元昊现在就栽进去了? 我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哽咽的暖流。 “窈窈,你帮帮元昊……帮帮他吧……他走的时候,交代过我,说这事儿只有你能帮他……他说也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爸的……” 徐雅芳絮絮叨叨的,但嘴里却清晰地吐出骆维森这个名字,说我该去找这个姓骆的这事儿,只有姓骆的能够帮忙。 我看着徐雅芳哭丧着个嘴脸,鼻子一抽一抽的,真叫人恶心。 我恨不得狠狠踹她几脚。 真他妈的不要脸! 看来,的确是骆维森搞定了这一切。我迫不及待地想找到他。我想问他,我爸的那些股票房产下落怎样了。但徐雅芳还是死死地拖住我。 她无耻地非要我点头,去找骆维森。 我火了,这要再吵嚷下去,律师楼里的人非得放下手头的工作,过来瞧热闹不可。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拽住我的大腿松开,我蹭蹭蹭地下楼,想赶紧开车离开。可不想,徐雅芳也溜得快。她一屁股蹲在我的车前。如果我要开走,就非得从她的身上碾过去不可。 她这是在故意讹我。 为了她儿子能够从警局出来,估计徐雅芳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我不能失去理智。虽然我看着她那一副泼妇的无赖模样,真有发动引擎碾过去的冲动。 我想了想,就下了车。 她见我走过来了,两眼儿放光,讨好地看着我:“窈窈啊……元昊说那个姓骆的是你的情夫。这个当口,我就不和你计较这些了,现在是救出元昊要紧啊。” 她对我诉苦,说三十岁就当了寡妇,就顾元昊一个独子,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了呀!“如果元昊出事儿了,我也肯定活不了了呀!” 说完,她一把捂住脸,又呜呜呜地嚎啕大哭。 我就刺她:“不想活了是吧?那你也可以跟他一起去死呀。” “啊?”徐雅芳张着嘴,拽住我的衣角,脸色仓皇,“宋窈,你可不能撂开手,什么都不管啊……说来说去,你爸的钱,还不都是你的钱?你和元昊是夫妻,你的不也就是他的?元昊这事儿,压根就不算是啥要紧的事儿呀?怎么就犯了法非得坐牢呢?窈窈啊,你要不帮元昊一把……我……我做鬼也放不了你!” 呵呵……别怕鬼啊魂啊的来吓唬我。 徐雅芳就打了一个喷嚏,我赶忙避开脸。可没想到,她见我的车门开着,竟然一屁股溜进我的车里。我急了,可我怎样赶,都赶不走她。 她这架势,是非跟着我不可了。 我想将她丢在派出所门口。可她马上张牙舞爪地警告我,说我还是她法律上的儿媳妇,她坐儿媳妇的车,天经地义。 好,我就一气儿将车开到了蓝湾公寓。 我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我刚将车开进停车场,还没下车。我竟然……发现车子背后又呼啦冒出一个人来!我可真吓了一大跳!这钻出来的人是汪雪! 看来,为了顾元昊,她们这是背地里商量好了,打听了我的去向,一个在前头截我,一个在后头追我。 我就讽刺地看着徐雅芳,指了指汪雪:“你下去吧,她才是你的儿媳妇。” 徐雅芳就讷讷:“她终归只是元昊的小三儿呀,上不了台面的。你不同啊,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我遇到事儿了,当然只想来求你。” 汪雪见我不打开车门,竟然也冲着我跪下了。 奶奶的! 我真想发飙了。 “宋窈,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找你,就是向你道歉的。但你……能不能看在我肚里孩子的份上,放过元昊?” 第037章 “我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女人” 什么?汪雪怀孕了? 我不禁盯着汪雪的小腹,瘪瘪的,很平坦。 顾元昊那畜生对我说过,说和汪雪干那事儿的时候,都用了避孕措施,不会有什么意外,搞出人命。可现在看来,那畜生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几个月了?”我幽幽地将车窗拉下。 “两个月。” 我就对着徐雅芳,笑了一笑:“恭喜你呀,都快有孙子了。” 虽然我不知道汪雪到底是不是真怀孕,但我没见徐雅芳的脸上露出什么明显的高兴劲儿来。相反,她还白了汪雪一眼,嘴里啰啰嗦嗦地骂道:“谁让你怀孕的?这个时候,元昊都快蹲监狱了,你还好意思说怀娃儿了?赶紧的,将孩子打掉才是正经!打下来,就扔在河里喂鱼、喂王八!再不行,就拿胎盘剁碎了,送给元昊吃,让他安心进监狱!” 徐雅芳说的特很毒。 起先,我还愣了一下,拿不准她干啥要这样咒骂,咒汪雪、咒她的孙子!可想了一想,我就明白了,徐雅芳就是故意这样说的,她正话反说,拿话激我,为的就是激起我的同情! 呵呵……我可不傻。 我要还同情汪雪,我就真是个二傻子了。 “行了。你们爱怎么怎么。反而和我没关系!” 我巴不得她们赶紧滚蛋。 “窈窈啊……”徐雅芳盯着我,一字一句的,嘴里吐出几个字儿来,“看来,你是见死不救了?” “他就是畜生,该坐牢啊!” 我悠悠地,我说进监狱了,正好接受接受教育,能重新做人就重新做人,要还死性不改呢,一辈子呆监狱也没啥。 “好……好……”徐雅芳浑身颤抖着将车门打开,一溜烟儿爬出来,将还跪在地上的汪雪一把拽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当着我的面儿,还一把搂在一起,瞧着感情真不错啊。 徐雅芳摸了摸汪雪的头发和肚皮儿,说她是个好孩子,元昊没能给她名分,委屈她了。“汪雪,你好好养胎,顾家有后了,你是功臣。” 听徐雅芳的口气,好像顾元昊有皇位要继承似的。 汪雪松开徐雅芳,眼睛恨恨地盯着我。 “宋窈,我再问你一句,你真不想帮元昊?” “你是聋子吗?”我讽刺她,“你都怀上那畜生的孩子了,你帮他,才是天经地义啊。” 汪雪就咬着牙。 “好。宋窈,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她瞪着我,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瞅着怪吓人。 她想干什么? 汪雪转过身,对着徐雅芳耳语了几句,徐雅芳的脸上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神情。很快,汪雪就跑到对面的大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就立马预感到了不好,但一时又想不出汪雪会去哪儿。 她这话,不是随便说的。 徐雅芳就戳着我的脊梁骨:“宋窈,你黑心,你没人味儿,你会遭报应的!你爸……也会遭报应的!” “是嘛?可前几天,是哪个不要老脸的,还说要嫁给我爸,要亲亲热热地待我爸?” 徐雅芳就冷笑:“你还真信呀?” “我信个屁!我就知道你是做戏。你纠缠我爸,就是图他的钱,拿他当傻子耍。” “他自己愿意的呀!” 徐雅芳说,这辈子骗过的人很多,但就我爸最傻。 她冷不丁地提起我爸,又讽刺又挖苦的,这一下提醒了我……汪雪是去了医院,想对我爸不利? 不行,我得赶紧去看我爸! 可我没想到,徐雅芳竟然夺走我手里的钥匙。 我让她还我。她非但不还,还将车钥匙扔在附近一条刚开凿的小水沟里。 没钥匙,我开不了车门,进不了公寓,也不能拿走我放在车里的包。幸好……幸好手机还在身上。 我叫了小区保安。在保安的推攘下,徐雅芳这才不情愿地走了。但是值班的保安不想揽活,不肯帮我打捞钥匙,他们劝我再去车行配一把。 想着我爸可能遇到什么危险,我更揪心了。 万一,我爸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我…… 我只能叫了一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追到医院。我匆忙进了大厅,上了电梯,进了住院楼。推门一看,我爸还是好好儿地躺在病床上! 他睁着疲倦的眼睛,慈祥地看着我。 我紧张的心,一下就松懈了。 我哽咽地看着他,突然一头扑进他的怀中。“爸,顾元昊被抓了……”我说,很快,一切都会没事儿了。 “真的吗?” 我爸还不信。 我就朝他使劲点头。 他思索了一会,像想起来了什么:“窈窈,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帮你的?” 他说,我一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我的背后,一定有人。 我爸在这一点上倒是挺精明的。 我就苦笑:“是的,一个叫骆维森的人帮了我。这次,多亏有他!” 我和我爸正说着话呢,护士就过来给我爸打针。可是,打完了,她又不走,还在那儿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好像要和我说什么。 我就觉得奇怪。难不成,我爸还有别的什么毛病? 护士就小声儿问我,是不是叫宋窈? 我说是。 “宋小姐,我给你看个东西啊……就在前半个小时,我们医院突然多了许多这样的传单……上面有你的名字……清洁工抱怨的不得了,说满地都是,难捡不好收拾……” 护士似乎怕我难堪,递给我一张红色的单子后,赶紧就出去了。 我就接过传单一瞧,看了几行,我立即站立不住,气血上涌。汪雪!这才是汪雪干的好事!她要对我下手,我以为她想对付的人是我爸!却原来,她一下印了这么多的传单……传单都用了加粗的黑体字,格外醒目,内容大致意思就是:我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女人,婚内和情夫通奸,还不惜陷害丈夫坐牢。传单上,骆维森这个情夫的大名赫然在列,出现了好几处。 第038章 骆维森,你在哪? 我猜想这种厚沓沓的传单,一定不是她刚印刷的,一定是放在家里预备了好久,就等着拿出来对付我!说真的,这种指名道姓的传单,比当初顾元昊在网上散播我的视频还要让人愤怒! 汪雪的传单上,不但指明到姓,更有我和骆维森的照片。我的照片,十有八九是她问顾元昊要的。至于骆维森的照片么,大概是她从网上搜来的。 我爸见我情绪不对劲,见我的手还抖着,就问我怎么了? 我没回答。 他就坐起来,接过我手里的传单,浏览了一下,异常震惊,失口问我:“窈窈,这是真的吗?” 我强作镇定:“当然是假的。顾元昊坐牢,爸你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爸的关注重点在骆维森这三个字上。 “我只想问问你,你和这个叫骆维森的人,是不是真的……” 我就叹了气。还要继续骗下去吗? 现在说来,骆维森算我的恩人。 我决定实话实说,声音轻轻地:“爸,是有这么回事。” “这个骆维森,和……长江集团有没有关系?” 我爸的口气很严肃,很凌厉。 “有,他就是长江集团新上任的ceo。” 我爸一听,就捂住胸口,剧烈地喘着气儿。“你,你……你气死我了……这姓骆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爸说完了这话,一口气没喘过来,人一下又昏厥过去了。 我吓坏了。 我爸自尊心强,人也传统。我婚内出轨这事儿,在他看来谈不上道德败坏,但也是作风不良。我让他……失望了,他伤心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病房区的医生护士们,都在谈论我,我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不羞耻的了,赶紧按铃叫护士。 医生和护士听到铃声,急忙赶来了。 “你爸心梗复发了,病人不能激动,作为家属,你要照顾他的情绪。”他们将我爸推进急救室。 我又自责又歉疚又难受。 我在急救室里呆了足足五个多小时,终于有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我赶紧迎上去。 “病人的情绪需要稳定,你现在还不能进去。”医生说我爸还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中。 我听了,还是很揪心。 听我爸的口气,好像他和骆维森那一大家子有什么过节? 算了,我就在外面等着,我爸一定会清醒过来的。等他醒来了,我再好好问问他。 我坐在过道的长椅上,看着清洁工阿姨弯着腰还在整理散落一地的传单。我进了卫生间,赶紧给骆维森电话。 可他电话占线,打不通。相反,我接到了汪雪发来的短信。 “宋窈,看到传单感觉怎样?很过瘾很痛快吧。今晚十二点前,你和骆维森的破事儿,整个锡城都会知道。” 我不想说汪雪有多不要脸。我反而觉得,一个小三儿当到她这份上,也是绝了。说她精明,她也痴心。说她图钱,可顾元昊还在警察手里。 我想了想,就给她拨电话。 “汪雪……”我的语气反而平静了。“你也算煞费苦心。但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了?只要能拿回属于我父亲的东西,就算名誉败尽那又怎样?” 我必须在她面前,以不变应万变,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汪雪被我的话噎住了。 “宋窈,你真不怕?” 她试探我。 “汪雪,说实在的,我真可怜你。” 我权且认为她爱顾元昊。但她这样干,没尊严没自我,早就失去了人格。 我挂掉电话,又试着给骆维森拨电话,电话仍旧不通。我打了个的,一气儿赶到长江大厦。现在是晚上九点,长江集团的员工早就下班了。 但我只有这个法子找骆维森,我只知道他的办公地点和电话号码。 幸运的是,就在我手机即将没电关机之前,手机通了。 “骆维森……”我说话的声音很大,“你在哪?我找你找了半天!”我告诉他,我说知道顾元昊进警局了,我很开心,我谢谢你。可是汪雪又整事儿了,她在锡城四处发传单,说我和你是奸夫淫·妇! 我神情焦躁,忽略了门口几个保安大叔。 他们悄悄站在一边儿,将我说的话儿,都给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当他们听到我说“奸夫淫·妇”四个大字时,我分明看见一个老保安的肩膀振奋地抖了一抖。他也听出这意思了,奸夫就是大老板骆维森。而淫·妇,显然就是我了。 “骆维森,你帮了我,我不想害你……可是,事关你的名誉,你一定要想办法啊……” 骆维森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 这几秒对我来说,是那么难熬、那么漫长。 “宋窈,你……在哪?” “我就在长江大厦楼下,门口。” “我来接你。” 通话就到这里结束。 一收线,我的手机就发出自动关机的悦耳铃声。 我抬眼看去,大厦六楼属于骆维森的办公楼层里,灯还亮着。他还没下班。 几分钟过后,保安们不敢置信地看着堂堂的ceo老总,真的下了楼。骆维森老远就看见了我,他匆匆走到门口,一把拉着我的手,将我带进去。 保安们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骆维森的手掌心是温热的。我能从他的掌心中感受到传递过来的能量。 他一气儿带我上了六楼,让我进他的办公室,然后将门关上,替我理了理乱发:“别慌,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怎么办?” 我只想知道怎么办?顾元昊录视频,针对的是我个人。可现在,汪雪的传单,堂而皇之地加上了骆维森的大名。 她要利用舆论,将我和骆维森一起搞臭。 我真的不想害他呀! “不怎么办。”他将我搂进怀中,还问我饿不饿?说听见了我肚子咕咕咕的叫声。 “什么叫不怎么办?”我说这事儿难道不严重吗?虽然是纸质的传单,但很快就会被人传到网上。从此以后,你骆维森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他听了我的话,竟然还轻快地笑了笑。 “你还笑?”我叹了口气,更懊恼了,说刚才在医院,我爸也看见了传单。他气血攻心,突发心梗,再次昏迷过去了。“骆维森,这真的不是小事!” 第039章 不足为外人道 他就抱着胳膊,近距离打量我:“宋窈,下次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慌神?为什么你在我眼中,总毛躁的像只狼狈的兔子?你什么时候,能学着优雅、镇定自如起来?” 天啊,骆维森竟然还有心揶揄我。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我说不佩服他的淡定,那是假话。 “宋窈,你听我说,你饿了,就该吃东西。食物能帮助一个人恢复平津。人在饱腹和饥饿状态下,人生观是不同的。还有……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事情我的确帮你摆平了。很快,顾元昊就会提审,你父亲被骗的财产也会如期归还。”末了,他又加上一句,“明天,就是你离婚开庭的日子。即使顾元昊不能出庭,法院也会缺席判决离婚。”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废话。 我听了,固然安心。 可……可我不希望他为了帮我,损失名誉。虽然我不认识骆维森的家族里都有哪些人,但我知道,他的家族一定不会容许骆维森为了一个平凡女人,玷污了名誉。 但骆维森叫我坐下。 “你饿了。你这样激动,我不能将你带出去吃饭,你就在这里将就吃一点面条吧。”骆维森说他办公室里还有一些袋装的意大利拌面,开撕就能食用。 算了,我先吃东西。 五分钟后,我已经风卷残云般地吃掉了一大盘拌面。 “还要不要来点?” “不,谢谢。” 吃完了面,我又觉得口渴。我问他有没有水,他说只有咖啡。咖啡也行。 我盯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可他还没有回答我传单的事儿。 “骆总,现在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呀?” “宋窈……”他突然托住我的下巴,替我擦掉嘴边的油腻,“木已成舟。你只能当我的情人了。” “啊?” “你放心。我有朋友在媒体,我会找人制造舆论,你的名誉不会受什么影响,我就更不会。”他告诉我,要将我塑造成一个遭受婚姻暴力的悲催女姓,在这段婚姻中,我是一个受害者。他出于同情,为了把我从痛苦的婚姻中解救出来,所以情不自禁地干了一些正常男人都会干的事儿。“顾元昊的小三儿,也得坐牢。她的所作所为,已经侵犯了你的名誉触犯了法律了。” 我就眨巴眨巴眼睛,觉得他给出的理由,虽然妥当,但总觉得不是最佳方案。 “宋窈,你还想说什么?” “骆总,非得要当情人吗?”我苦着个脸。 “嗯?怎么,你不愿意?” “报答恩惠,可以有别的法子的,并不一定要以身相许。” 我想起了谢颖。 我结结巴巴地告诉骆维森:“你不知道吧,我的好朋友,谢颖谢大记者,她一直暗恋你。知道了我和你的事儿,她的心里还很难过呢。 我说,虽然你没和谢颖恋爱,但我要真的当了你的情妇,她知道了,心里一定不好受。 骆维森就皱皱眉:“宋窈,你哪来这么多的奇怪想法?” “是人都会这样想啊。关心朋友,才会注重朋友的感受啊……” “少给我扯别的!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情人?” 骆维森似乎生气了,发飙了,站了起来,走到长长的落地窗前,看着灯火通明的街灯,阴沉着个脸。 “我……这个问题很重要吗?骆维森,你是长江集团的ceo,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你犯不着趟我这趟浑水的。” 我说,你找个未婚的,青春的,感情上没瑕疵的纯洁女孩该多好啊?最主要的,我这正大光明地当了你的情人,你家里人,你父母知道了,你的朋友圈,会怎么想? 他就咬着唇笑了。 “宋窈,我可没说正大光明。这事儿,能正大光明吗?”他语带讽刺,我立马脸红。 是啊,我怎么这么愚蠢呢?当情人没名没分的,还不比二奶。 “我懂了。但……为什么是我?” 我就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入他的法眼? 看出我脸红了,骆维森的态度就缓和了一些,语气也柔和了:“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还没结婚,目前我也没这个打算。可我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是男人都必须有发泄的渠道。出去胡乱找女人,说不定会惹一生病。找个门当户对未婚的,也不可能这样随便。所以……即将离婚的你,对我来说,最合适不过。” 骆维森说我虽然有婚史,但胜在年轻。我模样儿也过得去,身材也不差。而且,几次性事下来,我和他在身体上很契合。他找我,没什么心理负担。 那么,这就可以了。 “宋窈,我会给你钱的。” 他加重了语气,提到一个钱字。 这话,我听了大为逆耳。 我连忙摇头;“不不,我不要你的钱。我家虽然不能和你们骆家比,但也算是小康之家!”我说,只要法院判决将顾元昊骗走的钱退还回来,我的日子还是不错的。 我还加了一句:“你不要给我钱,这听上去更像是包养。” 在我看来,情人和二奶虽然都见不得台面,但还是有区别的。情人可以有自己的屋子,但二奶却是要随时欢迎金主驾临。情人可以耍耍小性子,任性任性,但二奶为了钱,却要小心殷勤地照顾金主,唯恐金主不高兴。 “好吧,总之你答应就行了。” 骆维森一摊手,说现在已经没什么要紧事了。待会,他一个电话打过去,舆论很快就会反转,我会变成一个被别人同情的女人。 呵呵……其实我不要什么同情。但我也想不到比这更好的理由。 每个女人的内心,虽然都渴望被呵护,但一味当弱者、扮可怜,却也腻烦。 “那……舆论平息后,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成了你的情人?” “不。你离了婚,恢复了自由,依旧是单身。私下里,我对你有需求,会来蓝湾公寓找你。你有一个固定的住处,这比去酒店安全。” 骆维森说,我当他的情人,只是一件私密的事,不足为外人道。 第040章 窈窈,你别走妈的老路! 我就叹了口气。 也对,情人就该这样,越神秘越刺激,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又问了一个天真的问题。“那……我该不该告诉我爸,还有谢颖?” 骆维森就拧巴着个眉头,他伸出手在我的头上轻轻敲了一敲。“以后,我总会结婚的。我和你虽然只有口头协议,但也希望你能遵守约定。你我的事,不需要告诉任何第三人。” 我明白了。 他搞的这样神秘,我的内心反而升起一股逆反的刺激。 谢颖,抱歉了。我身不由己,还是和骆维森粘乎上了。等他腻味了,等他结婚了,或者有了正式的女朋友了,我就会离开的。 原谅我,我还得对你隐瞒下去。 晚上大概十一点钟,我离开了长江大厦。 骆维森没送我回医院,他还要继续加班半小时,我是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的。虽然,按照协议,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的地下秘密情人了。但他对我,并没有比平日多显出几丝柔情。 我更加确定,他找我,真的只是出于身体的空虚。 回到医院,进了住院大楼,我就在开水房问人借了一个万能充电器充手机。 我又找到主治大夫刘医生,问我爸的情况。 刘医生就摇了摇头,说病人虽然处于半昏迷中,但情况还算平稳,只是……刚才半个小时前,来了一个女人,这女人不经过护士的同意,直接闯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我爸就是因为看到那个女人,情况才又不妙的。 女人? 我就问医生,是一个年纪多大的女人? 我脑子里蹦出来的,头一个就是徐雅芳。 刘医生就说,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保养的很好的女人。 四十出头?徐雅芳外表看上去也算符合。 “她个子高高的,皮肤很白。对了,下巴有颗小小的黑痣。” 我顿时明白,原来闯进重症监护室的人,不是徐雅芳,而是我妈王惠琳! 我的心里,一下就怨透了她。这个点儿上,差不多深更半夜了,她干啥来呀?明知我爸不想见她,她却非要气我爸。要是我爸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妈就是杀人凶手!!! 我就给我妈打电话。电话很快通了。我妈还没走,还在医院大厅里。 好,那我就去找她。 医院大厅一角,有个小小的茶室。我妈就坐在茶室里等我。 我冷着脸过去。我妈就眨巴眨巴眼儿看着我。从她的眼睛里,我可没看出半点的愧疚。 “坐吧。”她还矜持着身子。 我立马走过去,老实不客气地问道:“你干什么来?明知我爸在重症监护室,你还故意那样刺激他?” 我妈似乎早料到我会这样说,就笑了一笑,说道:“这事儿,你不能怪我。我真不知道他这样严重。我找他,也是为了问问你的事!” “我的事?”我狐疑地皱起眉头。 “是呀。”我妈优雅地喝了一口茶,瞄了我一眼,“窈窈,你挺有能耐的呀……我听说,最近你在闹离婚,为了能顺利脱身,你还傍上了长江集团的ceo,有这回事儿吗?” 呵呵……我的事情,她没有资格问。 五岁她就离开了我。敏感孤僻的童年,让我长大后一直都不太自信。我的婚姻,和她没半毛钱关系。 我就讽刺:“你有资格问我吗?” “窈窈……别任性……妈妈来,就问你一句,到底是不是?”我妈有点急。 “为什么问起这个?”我将手插在口袋里。 我妈就皱了眉,叹了一口气。“刚才,我经过一个楼道,听几个清洁工叽叽咕咕的,好像在议论你的事。你和骆维森的事都传开了,你再瞒我有意思吗?” 我火了。 “你有权利问我吗?” 我不睬她了,转过身,想上电梯。 我妈就在我背后提醒我:“我找你,是想提醒你。别走你妈走过的老路……你妈当别人这么多年情妇,心里一直都很痛苦……真的……窈窈……你听听妈妈的劝!” 我妈的话在大厅里回响,引来几个为数不多的病人家属的诧异。 我想想,却又下了楼。 我妈还没走。她看见我又转回来了,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窈窈,你是不是想通了?”她急切地盯着我。 我看着她,目无表情,只是冷冷地伸出手:“我没带包,身上零钱花光了,给我点钱。” 她一听,赶紧就从包里翻钱,讨好地递给我一沓子钱。 我只想要回去的车费,我爸这昏迷不醒的,我想回去洗个澡。但她这样大方,我也接受了。 拿了钱,我就走。 “窈窈……妈妈是真的为你好……”我妈的态度不那样激动了。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半个小时后,我回到了蓝湾公寓。 值班的物业大姐告诉我,说我丢在沟里的钥匙找着了。我接了过去,赶紧说了声“谢谢”。 值班大姐没让我走,她感慨地盯着我,还让我看桌上的电脑。 我就觉得奇怪。 “宋小姐啊,想不到你的婚姻这么坎坷啊,又是无性婚姻,又是冷暴力,又是家暴的……这样的男人给谁谁不离呀……你年纪轻轻,当然得找个好的……” 我一愣,我就仔细看了看网页上的内容——这是锡城晚报的电子版块。 呵呵……骆维森的速度是真快啊。 我就苦笑:“是的,明天就上法庭了。” “哦。” “恭喜你早日脱离苦海啊……” 物业大姐还诚心实意的。她没问传言中我有一个所谓“奸夫”的事,因为在晚报的网路版中,骆维森通过律师给出了合理解释,有关顾元昊的刻意污蔑,他会保留诉讼的权利。 我上了电梯,提着钥匙打开了门。 我进了卫生间,洗完了澡后,我就在手机上搜索一些有关心梗的病例。手机屏上,我看见了一条谢颖发来的信息:“姐们,我还在乡下,今晚看来不得不住农村小旅馆了。你爸的事搞定了?” 我赶紧回了过去:“搞定了。” “骆维森帮忙的?” “嗯。” 过了几分钟,谢颖又发来一条:“你,没和他再有什么牵扯吧?” 我做贼心虚地回:“没。” “那晚安。” 谢颖不再回我了。 第041章 贱人活该被揍 我非常困倦,把手机继续充电后,我就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我睡得很沉,当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一看手机,竟然十点了。 我非常懊恼,急急洗漱完了后,换了件衣服就出了门。 我得赶紧去医院。 恰巧这个时候,看守我爸的值班护士给我打电话,说我爸醒了,精神还不错。 我一听,欣喜之极。 我拎着包,打开门,预备转身锁门,赫然发现门边靠着一个人。 徐雅芳?! 我绕到她面前,徐雅芳歪着头,口吐白沫,手里捏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我吃了一惊。 她……她是要用死来吓唬我吗?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死了,就用胳膊肘儿轻轻推了她一下。 “咕咚”!徐雅芳就顺势倒在了地上。 她……真的死了??? 我不禁出了一声冷汗,后背都湿透了。 我触了触她的鼻翼,还是有气息的。 这么说来,这白色药瓶里装的不是什么毒药。 我只好给110打急救电话。十分钟后,110急救人员很快来了,但他们要求我一起去医院。他们问我,徐雅芳和我什么关系? 我叹了一口气,说是婆媳关系。 110的人说徐雅芳喝下肚的是清洁剂,死不了人,但喝多了人会昏迷。 我想了想,既然我爸已经醒了,那就给他打个电话:“爸,您要饿了,就麻烦护士帮你买下早餐,我这会儿有事还来不了。”我没告诉我爸关于徐雅芳的事儿。一场大病让他头脑瞬间清醒,他已经看透了徐雅芳,她就是一个居心不良、毫无廉耻的女人。 说来,顾元昊混成这副德行,和徐雅芳缺失三观的教育大有关系。 在急救中心,徐雅芳清了肠、洗了胃,已经没啥事了。但她就赖在病床上,不肯起来。“宋窈,元昊的事你不给我个说法儿,我就这样死耗着你!” 呵呵……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冷哼一声,“你想耗我?就算论年纪,也是你死我前头。” 徐雅芳一听,气坏了。 “宋窈,你个不要脸的,你联合姘夫,谋害亲夫,你还有脸了?” 徐雅芳就用手指着我,一个劲儿地质问。这一激动上了,她又是咳嗽又是喘气的。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就明明白白告诉她,说我聘请的离婚律师已经去法院提出诉讼了,很快法院就会做出判决。“像顾元昊这种还关在看守所羁押的,人渣一样的,一审判决离婚的几率百分之百。 “什么?” 徐雅芳呆住了。 她知道我想离婚,但没料到我是通过诉讼的方式。 我就冷笑一声。“我没空和你瞎扯。”我拨了汪雪的电话。 我告诉她,徐雅芳在急救中心寻死觅活呢,你赶紧来一趟。 我以为,汪雪不会来的。毕竟,顾元昊人在羁押中,他那小破公司无人打理,财务混乱,员工早跑光了,还欠了不少供应商的货款。顾元昊现在就是四面楚歌,丧家之犬。 在我看来,汪雪图的不就是顾元昊的钱吗?可他都这样了,作为一个精明的小三儿,难道不该退避三舍吗?可二十分钟后,汪雪还真的赶来了。 我将她截在走廊里,问她为什么??? 她就眉毛倒竖红口白牙地道:“我有良心呀。顾元昊给我买了房子、车子,又给我妈一大笔钱。我不像你,你良心被狗吃了。元昊有才华,他还会振作的。我相信,等他度过这个劫难,我们又会恩恩爱爱地在一起。” 呵呵……这贱人还真的拿顾元昊当人看。 顾元昊要知道了,该有多感激能遇到汪雪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红粉妙人儿? “所以,为了报答顾元昊,你就故意给我整那些传单?” 她没回避。“是呀。你不仁我不义。你不帮元昊,我就要整你。” “啪!”我扬起手,又甩她一耳光。 言语不能沟通,贱人又这样猖狂,那我唯有以武力对待。 一个耳光,还是轻的。 她在各处散发传单,败坏我的名誉,如果我不是有骆维森相助,现在我不知有多狼狈! 打完了,我就盯着她。 如果她扑过来,那我就再揍。 单打独斗,一对一,她不是我的对手。对此我已经很有经验了。 汪雪就捂着脸,浑身颤抖:“宋窈,你……你……” “我怎样呀?” 老实说,现在我手还很痒,我还有再揍她几耳光的冲动。 似乎被我的气势吓住了。 汪雪后退几步:“你……欺负人!” “哈哈哈……对,我就欺负你!” 我是差不多十一点才去了我爸的医院。我进病房的时候,一个我从没有见过面的叔叔辈的人,正坐在我爸的病床前,两个人正低声谈论着什么。 我爸看见了我,就叫我唤一声:“张叔叔。” 张叔叔就面带微笑,慈祥地打量了我几眼,叫我的名字“窈窈。”他说在我五岁前见过我,还时常带我玩,说我那时候淘气的不成样子,最爱叫他摘树上的大石榴。 我听了,就尴尬地笑笑。 我这人记性不好。自打我妈离开我爸后,我就有意识地屏蔽五岁前的所有记忆。 张叔叔坐了坐,又嘱咐了我爸几句:“老伙计,我知道你要养病。我的事儿不急,你慢慢考虑。”说完,张叔叔又拍拍我的肩膀,“窈窈,好好照顾你爸爸。” 张叔叔走了。 他一离开,我爸的脸色就变了。他叫我将房门关上,严肃地问我:“你实话告诉我,你和那个……骆维森,到底有没有那样的事?” 我明白我爸的意思。 现下他要养病,不能受刺激。 我就骗他:“没有的事,传单是无中生有,是顾元昊的小三儿故意陷害我,骆维森已经在媒体上澄清了。”我说,你不要被我妈误导了。“她的话能信吗?她这人,见风就是雨,惟恐天下不乱,就是瞎搅和。” 我爸就拧着个眉头,再次问我,目光幽幽地:“真的?你没……骗爸爸?” 我更是心虚地摇着头。“爸,真没有!这事儿,以后不许问了!” 第042章 五天了,你对我不闻不问 我就给他倒了杯茶。又说,病房里的柜子上该放上一束鲜花,增点明朗的气氛。 我爸就叹了口气,喝了几口茶,转移了话题:“那个张叔叔啊,全家要移民了。他手下有个工厂,也是半死不活的,临走之前,他想转给我经营。可我现在,也是有心无力啊……” “爸,那你就不要接手。” 我爸就摇了摇头,说这个张叔叔,年轻时候救过他的命,也是生死之交。“那个厂子,以前形势还是不错的,但最近几年,遇上了金融危机,实体越来越难做。他本想将工厂关了一走了之,但又不忍心一百多人的员工失业。都是跟了他几十年的老员工了,有感情……” “可是,您现在身体也不好呀!”这要再去盘个什么厂子,我爸非累得没命不可! 我就安慰我爸,说从监事的位置上退下来,安安心心地拿一份退休工资,已经很好了,而且他还有门面收入,在退休的老年人中,算不错了。 “哎……这是人情,不能推呀……” 一晃到了中午,我正和我爸吃饭,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我一看,是骆维森的电话! 我就心虚地瞄了一眼我爸。 我不敢接,想了想,就将电话按掉了。可没想到,我刚喝了一口汤,手机又再次作响,还是骆维森的! 这架势,我不接电话,他誓不罢休。 我就想着,过会儿该将他的来电铃声专门设置一种音乐,这样我好有准备。 我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去趟卫生间。 “你怎么了?”骆维森的口气很不好,“宋窈,我得提醒你,以后……不管什么事,不能挂我的电话!这是命令!” 我就喘着气儿。“我知道了,你有……什么事吗?” “你说呢?” 他放慢了语速。 我一愣,可随即我就明白他说的意思。 “可你有时间吗?你那么忙……”我就有点儿为难:“再说,现在也是大白天儿呀!” “嗯哼,大白天不行吗?” “可是我在医院呢。” 我爸住了院,这个骆维森也是知道的。 “所以,你就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守着?” “不行吗?”我突然有点儿气愤了。我没什么亲人,就剩我爸了。在我心里,我妈不算我的亲人,我已经将他自动屏蔽除外了。 “你可以请护工。没必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地耗着!” 他的声音冷冷的。 这是什么话?我是女儿,做儿女的理当照顾父亲。 “可我看着他,心里才放心。” 我知道骆维森不高兴。我就将声音放柔和了一点:“你别急啊,等我爸好转了,我联系你。” 我用了一个“急”字,骆维森似乎有点儿愠怒。“我就想给你拨个电话,问问你。五天了……作为情人,你对我不闻不问,你自问合格吗?” 我一时哑口无言。 做情人……还分合格不合格? “可我现在,真走不开呀。”我说,只有等我爸午睡了,我能匀出两个小时。然后,还得去上班。完了,还得再往医院赶。 反正,我罗列了一大堆理由。 …… 我能听到电话那头骆维森因为生气而微微喘息不平的声音。 “很好,你忙。我不急,你先忙你的。”骆维森一把挂掉了电话。 我就很无语。 算下来,我欠这个男人好几份人情。刚才,我的态度该好一点儿的。 到了下午,我得去海阳会计师事务看看了。虽然没什么业务,但毕竟还在营业,老锁着个门,也不好。其实,我是在等曹姐调整情绪。自打她老公出事了后,曹姐就一直没在事务所露脸过。 等我上了楼时,发现门开着。曹姐一脸颓丧地靠在办公椅上,两眼散淡无光,面容憔悴不堪。我知道她心里难过。这人啊,都是市侩势利的。得势的时候,什么人都来奉承。一旦倒霉了,身边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门庭冷落鞍马稀。 我轻轻走了进去,曹姐看见了我,就苦笑了笑,支撑着站了起来。 “曹姐,你还好吧?” 她的头发乱成了鸡窝,看样子有好几天没梳头了。我真想拿把梳子帮她梳梳头。 “小宋啊,事务所我想关了。这开着,没有业务,还得要交税,不划算。”说着这话,她从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我:“这是你的工资。” 我已经通过报纸,知道曹姐老公被双开了。开除职位和党籍,他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无业游民。人从高处跌落,最能体会人情冷暖。 “你拿着,工资和奖金,一分不少。我宁愿拖欠别人的,也不拖欠你的。” 我知道,曹姐给老公打点,花了不少钱,要不她老公还得进监狱。这些钱,兴许她还是借来的。 我想了想,就将奖金退给她。“奖金我不要了。” 离开海阳会计师事务所,我的心情也很黯然。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我回到医院,我爸还在午睡,我就给他削了个苹果,放在果盘里。 没想到,张叔叔又来了。 他见我爸正睡着呢,就说有话对我说,叫我去外面的过道。 我跟着他,心里猜测,一定是为了他工厂的事儿。果不其然。 “窈窈啊,我想工厂的事情,你爸也告诉你了吧?” 我点点头。 “这个厂子,其实本就是你爸爸的。只是那个时候,厂子还是一个小作坊,规模不大,也没什么效益。没多久,你妈嫌你爸穷,闹离婚,你爸更是心灰意冷,将厂子转我经营了。” 张叔叔说,他女儿在美国,帮他和妻子办好了签证,就等着一家团聚呢。“我想来想去啊,只想将厂子转给你爸。不,就送给他。我知道,他身体不好,所以这经营厂子的事,我就交给你了,你看怎么样?” “啊?” 我苦着个脸,连声说不想。 “窈窈,你不要怕困难。我这厂子,是制鞋的,说来还是有点儿业务。” 张叔叔叫我不要推辞,让我再考虑考虑。总之,这事儿,在他登机去美国前,得搞定。 第043章 行行好,就算我委屈你了! 我还是说不行。 “张叔叔,你坐一会,等我爸醒来了,你们再好好沟通沟通。” “不了,我在房产中介登了记,等着卖房子。”他说,这一走,就是走得干干净净的了。 “我真不行啊,我没有做生意的天赋和细胞。”我处理不了那些琐事。我知道张叔叔是好意,但他应该物色更合适的对象。 “呵呵……窈窈,万事起头难,你先别忙着拒绝。” 我又回到了病房。我爸已经醒了,他正拿着牙签吃水果,瞧着精神听挺矍铄的。我看了,心里就感觉高兴。 他问我怎么这么早回来?不用上班吗? 我就叹了口气。“从今天起,我就失业了。” 我告诉他,海阳会计师事务所关门了,因为没业务,因为曹姐的老公栽了。 “反正我现在也不急着找工作,我先陪您出院再说。” 其实,我现在也没心情去找工作。我再等着诉讼离婚的结果,等着法院的一审宣判。再一个,我爸的病情还没稳定,我不放心。 所以,不如干脆就歇几天。 这么一来,又过了三天。 这天一早,我去了医院对面的一家早点铺子,灌了一壶豆浆。我爸爱喝豆浆。当我付完钱,穿马路过去时,我的胳膊肘儿一下被人拽住了。 我吓了一跳。我以为是小偷。 “宋窈!” 我一怔。拽我的人,是骆维森! 他穿着立领的休闲服,瞧着仪表出众卓尔不凡风度翩翩,只可惜脸色发黑。 我知道他要干嘛。 “你等等……等我把豆浆送进医院去!” 我不能让我爸饿着。 “十分钟后,你来我车上。” 他指了指停在林荫道旁的一辆保时捷,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了。 “我知道。” 其实,盯着他的眼睛,我有许多话要说。如果他精力这样旺盛,真不能缺女人,那他可以再去找别的女人泻火!可他的眼神像锐利的刀子一样,我又不敢说出来。 “你放心,我肯定会来的。” 等我急匆匆进了医院,将豆浆和小笼包放在柜子上时,我爸突然又陷入了昏迷状态。我连叫了好几声儿,我爸都没反应。我吓坏了,赶紧叫护士。 这么一折腾,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 “你别紧张。病人脑部缺氧,没事的时候,你多扶着他下楼走动走动。”护士嘱咐我。 我心急如焚。 我爸就是这样,病情没个稳定,一会儿稍微好转,一会儿又不乐观。 我皱着眉头,心里默默祈祷:爸,你赶紧醒来,赶紧睁开眼吧。 病房外,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我诧异地抬起头。进来的是……骆维森! 他盯着我,眼睛里裹挟着一丝怒气。 我一下站起来,我想提醒他,别惊动了我爸。 他就别过头,看着病床。“宋窈,为什么你要失信?” “你不都看见了嘛?”我压着嗓子,说就刚才,我爸昏过去了。 骆维森就扳住我的肩膀。“听我说,你一个人撑不来的。找个护工是最好的选择。这事,我帮你安排。” “不用!” 骆维森在这,我的心更是忐忑不安。我怕我爸突然睁开眼,看见他,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想了想,我就干脆拉着他,走到走廊尽头的开水房内。 “骆维森,我事儿多……可能不会如你的愿。你的人情,我记住就是。但……我真的不适合当你的情人。你,不如找别人吧!” 为了说服他,我又自嘲说自己容貌平凡,毫无魅力,个性又差。反正,哪哪儿都不好。“真的。你找我,就是脑子哪根筋抽了。” 骆维森就咬着唇,异常恼怒,用一只手撑住墙壁。 “宋窈,你是想撂摊子了?” “不是!”我苦着脸,“我没想耍你,真的。欠你的人情我会用别的法儿还你。” “哼哼!” 骆维森一把扯住我,撬开我的嘴,俯身就吻住我。 “呜呜呜……呜呜呜……”我急了,我想挣脱,这里不是私人地盘,这是公共开水房啊,一会儿,就有打热水的人进来了。 但骆维森就是不放手。 我被迫和他接吻,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有无人经过。 十分钟后,他终于放开了我。 “宋窈,现在……你跟我回去。” “啊?” “我现在就给你联系护工。”他掏出手机,另一只手还是紧紧拉着我。 半个小时后,我已经坐上他的车,回到蓝湾公寓了。 我心里就有些怨恨。这个时候,这个点,我哪里有什么心情?可骆维森不管三七二十一,非拽着我进了卧室。他真的很急迫,看得出这几天他一直都憋得慌。 很快,我身上的衣服都被他扯光了。 “你……你还是让我洗个澡吧。” “先干了再说!” 他将我压在身下,大手覆上我的浑圆,捏得我好疼。 咚咚咚……咚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门。 我顿时有点儿紧张,虽然我不知道是谁。 “我得去开门!” 他听了,压根就没放缓动作,对我说的话置若罔闻。 门外的人就说话了。“宋窈,宋窈……你在家吗?” 敲门的人是谢颖!!! 我……我看了一眼骆维森,无奈地被迫闭上嘴巴。 我不吭声,谢颖以为我不在,兴许就走了。 可没想到,谢颖竟然拨了我的手机。手机我放在门口衣架上挂着的包里了。她这一拨,刺耳的铃声就透过门隙传到谢颖的耳朵里了。 “宋窈,你在干嘛呀?咋不开门呢?” 她不耐烦了。 谢颖说找我有事儿,说车子要年检了,要借我的行驶证去车管所扣分。她开车技术差,12分不够扣。而我开车下来,一年到头几乎一分不扣。 不行!她知道我在里面,我不能不开门了! 我……我不能让谢颖看见骆维森! 我一边说:“来了,来了……我在上厕所呢!”一边急中生智,我让骆维森躲进卧室的柜子里,等谢颖走了,再出来不迟。 对此,骆维森很不屑,很恼怒。 他慢悠悠地套上衣服,一点儿不配合我。 我急了,我急得快哭了。 我对着骆维森拱手作揖,压着嗓子求他:“你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就算我委屈你了……” 第044章 就当给我个面子 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会这样做,我也没这个必要。 可来的人是谢颖,我已经骗了谢颖,那么就只能继续扯谎,再继续骗她第二次、第三次…… 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和盘托出,我将会失去她这个朋友。 谢颖性子刚烈,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骆维森咬着牙,使劲捏了一把我的脸蛋,这才不甘不愿地钻进了衣柜。 我赶紧关上柜门,大喘了口气。 我捂着胸口,平静了一分钟,将卧室的门阖上了,这才去客厅开门。 门开了,谢颖迫不及待地就进了来。她狐疑地盯着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问我:“宋窈,你干嘛呢?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搞什么鬼?” 我就陪笑:“这不是上厕所吗?” “姐们,赶紧把行驶证给我。”她朝我伸手。 我这才想起,我的行驶证没放在车内,而是在我卧室的床头柜里。我……当然不能让谢颖进卧室,万一她看出什么破绽来呢? 我就扶着她,叫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还给她倒了杯饮料。“你歇会儿,我这就给你拿。” 可当我打开卧室的门时,却发现骆维森竟然从柜子里钻出来了。 我下了好大一跳! 我赶紧将房门关上。“你干嘛呀?” “闷。” “你……还得进去呀,谢颖还没走呢!” 我不敢再和他说了,虽然声音小,低得像蚊子哼哼,但保不定还是会被谢颖听到。 骆维森就从背后搂住我:“等她走了,你得好好陪我。” “行行。”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只求他赶紧进去。 就在骆维森继续钻进柜子的瞬间,谢颖……也进来了。 这一前一后,只差瞬间数秒。 我赶紧将行驶证递给她,一面就推她出去。 可谢颖不肯走。 她在我的卧室里转了一圈儿,眼睛幽幽的:“姐们,我咋觉得你这房间不对劲呢?” “有……什么不对劲的嘛?我……我怎么不觉得?” 我佯作镇定。 “我是记者,我有敏锐的观察力和灵活的嗅觉。我怎么觉得……你这屋里有男人?” “哪有呀?这不就你和我嘛?” 说实在的,我被谢颖的话吓住了。 “可我就是嗅到了一股男人味!”她还不依不饶的。 我真吓坏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不禁盯了一眼衣柜……如果谢颖心血来潮,一下就将柜门打开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友谊的小船真得说翻就翻了。 “哪有什么男人味呀?这几天天不好,房间里就是一股霉味!”我只想谢颖赶紧出去。 可是,她接过我手里的行驶证,竟然一屁股在床边坐了下来,她问我离婚的事儿进行的咋样了? 我还没回答呢,谢颖瞅了一眼我的床单,眉头一皱:“姐们,你是不是特饥渴?” “你啥意思呀?” 我小心翼翼的。 “你瞅瞅你的床,睡觉那么不老实,床上被子床单的一团糟,你是不是老爱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是不是还经常自·慰来着?” 她问得这样赤裸裸,我的脸一下红了。 “哪儿有?你真会想象!” 我真担心,柜子里的骆维森听了,会憋不住,喷笑。 那就惨了。 我让谢颖去客厅说话。可她非不让,还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姐们,这个周末,我就打算对骆维森表白,你说他会笑话我不?” 我顿觉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噎住了。 幸好,柜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姐们,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好看?平常我出去采访,都是牛仔裤T恤地乱穿一通,可对他表白,我想穿得有点女人味!姐们,过会儿你陪我去买衣服咋样?” 谢颖的嘴里连珠炮似地说个不停,又说和骆维森也不过认识了几个月,就这样赤裸裸地去表白了,会不会把人家吓跑呀?“你说,骆维森到底喜欢哪一型的?是喜欢熟女呢,还是纯情的像高中女生的那种?” 她说,她在网上搜过不少骆维森的资料,但所有的资料都显示,骆维森的感情经历非常简单,国外读大学时,有过几段似是而非的暧昧,但还是数毕业后一段维系了三年的恋情最引人注目。“不过,那个女孩据说想留在英国发展,而骆维森担负着家族的使命,铁了心要回国,谁也不肯让步,就这么掰了。我没搜到那姑娘的照片,不知道他好哪一款。” 我听了,真的担心骆维森憋不住。 我就期期艾艾地说道:“你别多想。我觉得……他不会拒绝你的。这俗话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 我也不管柜子里的骆维森听了啥反应,反正就这样说了。 “真的吗?”没想到,谢颖听了,神情就很热切,“你想啊,骆维森这样优秀,又不好女色,真的是男人中的极品。我是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不管了,我谢颖就是这样,喜欢了就要表白,这要憋在心里,我难受呀!”她说,就算表白失败,也不放弃,振作振作,下次再进攻。 “是的,我了解你。” 我推着她,好不容易将她推出了卧室。 就在我想关门的时候,突然我听到一阵响亮的喷嚏声。不用说,这是骆维森发出来的。 谢颖就奇怪地转过头。 我就赶紧捂住鼻子。“是我打的。最近着凉了,老打喷嚏。” “那你得吃药才行。” 她不和我啰嗦了,只管问我下午有没时间陪她逛街? 我就抱歉地看着她:“没有。我爸还在医院呢。” 她听了,就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姐们,我理解。” 谢颖出去了。我长长地喘了口气。 正要关门,可谢颖又将身子转过来,看着我,意味深长的:“姐们,这快单身了,可也不能乱来呀!” 她指的是男女关系,我明白。 谢颖的目光定定的,还有话要说。 “宋窈,你和骆维森真的……没来往了?” 她叹了一口气。 “没。” “好。姐们,我实话告诉你,你和他干过,虽然只一次,虽然你们就是约个炮,但我心里,还像吞了只苍蝇。没错,我难受。我这要和他成了,你得答应我,有事儿只管找我,别去找他,就当给我个面子。” 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我的心,更是复杂纠葛。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低声说一句:“好,我答应你。” 第045章 骆维森,你想这样玩多久? 谢颖走了。 我的心,却像撕裂了一个口子似的,难受得不行。 我不想这样的。 这说了第一个谎,就要不停地用别的谎来圆。总有一天,谎言像雪球越滚越大,会戳破的。 我刚关上门,骆维森就走到我身后。 我就苦笑:“谢颖的话,你也听见了吧?” 我说,今天晚上,她就会去找你,对你表白。 骆维森就盯着我,突然大手紧紧圈住我的腰身,声音里含了不悦:“宋窈,你多管管你自己,别总去操心别人!” “谢颖是我朋友啊?关心朋友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就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对她没感觉。对我而言,她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比路人略强一点。” 我听了,心里一个咯噔。“你,是要拒绝她了?” “不喜欢,那就干脆明了地回绝,我做事,一向不喜拖泥带水。” 说完他又咬牙,警告我,钻柜子这种蠢事,他人生中绝不会再干第二次。现在,他要惩罚我。因为谢颖的出现,扰乱了他的心情,所以,我现在得陪他洗个澡,调节一下情绪,然后再上床肉搏。 又来了…… “你以为……我还会有心情吗?” “我有心情就行。” “骆维森,真的,今天不行!”我说,谢颖和我是好友,想起她,我真的很歉疚,很过意不去。 “少来!” 他一把拖住我的腰,抱起我,将我抱进了卫生间。 哗哗的水冲洗着我的头发和身躯,我一下睁不开眼睛。 我突然想哭。 我盯着他矫健的上身,突然就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骆维森……我不想当你的情人了……那只是一个可笑而又愚蠢的玩笑!” 我说,我想及时抽身了,趁现在我们都还没产生感情。 “怎么?”他一下抬起我的下巴,眼睛里带了一抹嘲弄之色,“你还怕和我产生感情?” “我不会逾矩的。可是……这样我好累!” 我不会对他存有什么非分之想。我虽然认识骆维森也有几个月了,但他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性格,我还没看得很清楚。 他的身上,似乎笼罩了什么谜团。 可当他朝我走近,脸上分明又带着坦荡的神情。 “听我说,宋窈,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必须听我的,你已经不能回头了!” 说完这话,骆维森真像一个温柔的情人一般,体贴地给我清洗头发、擦拭身体。他的手在我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抚弄,我想抗拒的,但伸手推挡的那一刻,我又觉得无力阻挠。 他已经洞悉我身体的全部秘密,推挡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想白费力气。 洗完了澡,骆维森还细心地帮我吹了头发,这才抱着一·丝不挂的我,重新回到床上。 我搂住他的肩膀。 “你,真的不想再去找个女人填补一下空白?” 他正揉捏着我的臀部,听我这样说,就嘟哝道:“女人,在床上,别说蠢话!” 他叫我闭嘴。 好吧。 然后他继续吻我。说实在的,骆维森的吻技很好,他从我的耳垂吻起,吻我的眼睛、嘴巴、颈脖、前胸,当他的舌头吮吸着我的蓓蕾,轻轻地啃噬时,我就禁不住叫了一声。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应该积淀了丰富的性经验,不然不会这样笃定和熟练。 我觉得,谢颖搜出来的那些有关骆维森的资料并不全面,肯定有误差。他的吻细碎而又密密匝匝,吻得我快透不过气儿来了,吻得让我暂时忘掉了琐事和烦恼。 很快,我的身体就起了反应。我开始喘息。我习惯了他这一套的做·爱方式。高·潮到来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大喊,我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生怕一松手,我就无措生涩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的,算到今天,我和骆维森一共上过三次床,但满打满算,在床上也干了十几回了。可是,每一次,我都被他弄得大汗淋漓,喘息不停、欲·仙欲死。每一次的做·爱,对我来说,都是既陌生又熟悉的体验。 最后,当他挺着昂扬刺入我的体内大动,我更是无力地瘫倒在他怀中。 事后,他并不急于放开我,而是搂住我,抚摸我的脊背和大腿。我想爬起来,看下手机,我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别急。” 我就转过身,和他的眼睛对视上。 “还有多久,我能拿到离婚判决书?”我伸出手指,在他的胸前轻轻地触摸。 我的第一次,给了一个不知名的陌生人。现在回想起来,我没有任何的印象。顾元昊压根就没碰过我。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骆维森才是首当其冲给我印象最深、体会最浓的一个性伴侣。 我承认,虽然我对他没有情感上的羁绊,但在身体上,我是实实在在地臣服他了。我想,骆维森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我在身体上,是依赖他的。 “最迟两个工作日内。” “嗯。” 这就好。我想着,拿到离婚判决的那天,我一定美美地睡个觉,很踏实踏实的觉。 有人说,女人之所以愿意步入婚姻,是因为婚姻会带来安全感。 可对我来说,离婚、恢复单身生活,才能让我重获安全。 安全感,对女人来说,极为重要。我不禁扪心自问,那么,仰躺在骆维森的怀抱,我有安全感吗? 这个话题,我不敢想。 一想,就觉得罪恶。 我不想和他继续在床上缱绻了,必须起床了,张叔叔说还会找我。同时,我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时不时地来蓝湾公寓找我,这对我来说,并不方便。 时间长了,他总会被人撞见,不是谢颖就是别人。纸是包不住火的。 仿佛……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就在此刻,骆维森开口了。 “宋窈,我在锡城有住处,虽然我并不常去。来你这儿,太麻烦。” 他告诉我,在锡城,他在一个高级楼盘有一套公寓,还有一幢别墅。“平常,我都住大厦宿舍,方便加班。” 他告诉我地址,说可以给我钥匙。 “你去那儿,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我就苦笑。 “骆维森,我想知道,你想这样玩多久?” 第046章 一头雾水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挑了挑眉,表情透着漫不经心。 什么?为什么?虽然他帮了我,但我也不能无限期地当他的情人。一想起这件事,我的心里就像藏了一个秘密,长了一个疙瘩,说不得道不得,堵得慌。 我就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他:“你该好好想想的。我可以暂时地抚慰你,但这种事,能带给你真正快乐的,只能是你的女朋友,你未来的妻子。” 男人可以性和爱分开。其实,女人也未必不可以。 只是,这种只有情肉·欲而缺失情爱交流的床事,干多了,也真的会让人腻味。 他就浅浅笑了笑。 “这个你不用管。” “那你……有没有想找女朋友的冲动?” 我告诉他,其实谢颖的条件不错的,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他听了,就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腰臀,另一只手托住我的下巴:“宋窈,我不喜欢女人在床上说话。” 他叫我闭嘴。 半个小时后,骆维森发泄完了,又精力充沛地去上班了。我呢,也得继续往医院赶。 这些天儿,顾元昊在看守所羁押着,徐雅芳和汪雪没再找我的茬儿,我的生活,难得地平静下来。在去看我爸的途中,我顺道买了一点刚出炉的生煎包。 我爸这人,就是爱吃各种包子,煎的、蒸的、灌汤的……他说这是他小时候就养成的爱好,年纪大了,越发难改。 其实,我们家挺奇怪的,那就是数十年来,除了我爸在外头认识的亲戚,家里没来过一个亲戚。反正,我没见过什么爷爷奶奶姑姑舅舅之类的人串门。过年时,别的人家都一家老小天南地北赶回来亲亲热热地聚在一起,就我家例外。每到除夕大年,家里都雷打不动的就我和我爸俩人儿。 我想,我爸这样孤独,不和家里的任何一个亲戚来往,一定是发生了一件什么大事,弄得他主动和家人断了联系。这件事就是我爸的雷区。长大了,我略提过几次,我爸就沉着脸,一副不想回答我的模样,还狠狠训了我一顿,弄得我一头雾水,也就不敢问了。 当我提着一袋生煎包往医院赶时,张叔叔正好也到了医院楼下。他看见了我,就一脸诚恳地看着我,说今天想带我去他的工厂看看。 “张叔,我要照顾我爸呢!” “没关系。我已经对你爸爸说过了,现在我是专门在这儿等你!” 我听了,一愣。 “窈窈啊,这个厂子,除了你爸爸之外,我不想转给任何人。你爸身体不好,那你就帮着管管。我听说,你也不在会计师事务所当会计了。既然以后还得找工作,那不如就干脆接了这个厂子!这人啊,不试一试,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大!” 我听了,心里更是叫苦。 离开学校,我已经习惯了给人打工,过着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涯,这要冷不地掌管一个厂子,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的话,那我真的适应不来。 我真觉得我没有掌控一个工厂的能力。 可是张叔叔这样热情,我也没法儿拒绝。我只好点了点头,答应跟着他去看一看。 我把生煎包先送进我爸的病房。 我爸就看着我,鼓励我:“窈窈,你去吧。你爸我不是孬种,想当年也是白手起家。你是我的女儿,你的身体里淌着我的血液,你也行的!” 我真的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半个小时后,张叔叔就带着我,真的去了他的鞋厂所在地。 说真的,这地方挺偏僻的,虽然我是土生土长的锡城人,但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虽然不是啥郊区,但地方脏乱差,附近都是用围墙铁丝网圈起来的大片大片的待拆迁区域,一堆一堆的建筑垃圾像小山一样让人触目惊心。 “哎……窈窈啊……这地方以前挺好的,挺安静的。就是最近这七八年,政·府搞房产开发,附近几条街道和小区都拆光了,就剩下我这个孤零零的工厂。” 我没说什么。 我就跟着张叔叔从斑驳的铁门内走进鞋厂,鞋厂规模不大,但途径几个车间,车间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运作。打样的,缝纫的,上胶的,包装的,按部就班各就各位。 我注意到,鞋厂的工人大部分都是四十以上的妇女,小部分是生理有残缺的残疾人。我知道,在这样一个竞争激烈的社会中,上了年纪没文化的妇女和残疾人,就是弱势群体。如果张叔叔的厂子真的关了,工人真的被遣散了,他们再去寻合适的岗位,又要费好大的一番周折。 “窈窈啊……这些工人,就拿一点儿微薄的工资,还要养一家老小……你就当帮帮叔叔吧!” 我这人,性子倔,但心也软。 一听张叔叔对我介绍了这些工人的难处,我就叹了口气。是呀,反正这会儿我也失业了,没工作了,那么……要不就试试? 我就直白地告诉张叔叔:“我是外行,我没一点儿从事制造业的经验。我要将您的厂子搞砸了破产了,您可别哭别怨我!” 听我这样一说,张叔叔高兴极了。“哪能呢?窈窈,你接下了,我这心里头也就放心了。就算破产了,叔叔也不会怨你!再说,转给你了,就是你的厂子,和叔叔我也没关系了!” 好像还担心我要反悔一样,张叔叔还趁热打铁地掏出一份转让经营合同,又递给我笔:“窈窈,你看下,没什么的话,你将这份合同签了。” 这么快? “别犹豫啦。这事儿了了,我就可以安心地美国啦!” 我被他半哄半骗地签了合同。他又领着我去工厂各个车间转悠了一圈,对着工人和管理人员介绍我,说我就是兰丽鞋厂的新老板了。 一听工厂还将继续经营,老板也不打算关厂门了,工人们还很激动,他们还冲我鼓掌。 我的心里头,真是囧透了。 我将张叔叔送回了家。他又千叮咛万嘱咐,握着我的手:“窈窈,好好干!” 第047章 你怎么还像一个小女孩,遇事手足无措? 看着张叔叔这样热切,我也不能再说什么丧气的话了,我只好点了点头,说道:“我尽力!” 我答应张叔叔,在照料我爸之余,每天都抽空来兰丽鞋厂一趟,这是一个我从未涉足的领域,我必须要先了解,要熟悉市场,要找准定位,制定出相应的策划。 张叔叔鞋厂生产的鞋子,针对的是中老年客户,虽然有订单,但款式单一,颜色也单调,尽管做工精细,穿在脚上也软绵舒适,但一直搞小批量销售,多年经营,谈不上盈利,保持不亏不赚的局面就不错了。我试着在百度搜索了一下兰丽鞋厂,网页上没有任何的信息。 我就知道,张叔叔走的是传统销售的老路,他只是靠几个老客户依赖旧有的老信用支撑着经营,一点儿没有利用互联网这个平台。就算东西好,但酒香也怕巷子深。 反正,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在找出工厂的症结后,好对症下药。 隔了三天。谢颖在电话里对我哭诉,说丢脸了,丢大脸了。我一听,立马就想到她跟骆维森表白的事儿。骆维森已经给出了明确否定的答案,不用说,这事儿黄了。 “姐们,人家压根就没想见我,只是通知秘书给我一个电话,就将我打发了!” 我一听,不禁一愣。 骆维森也真是的。好歹谢颖也算他的朋友,这种事,就算拒绝,也要亲口对谢颖说一声,方才显得尊重对方。叫秘书去处理,算什么? 我的心里,也有点儿不悦。 “那……他的秘书是怎样对你说的?” 我的心里,也有点儿好奇。 谢颖就哭丧着声音:“骆维森叫秘书提醒我,说我别再干这种蠢事。他的秘书还交代,说骆维森骆总在感情上一向是主动直接的,并不喜欢女人倒追。” “哦。” “你……你说我是不是特没脸?” “这……也没什么。” “姐们啊,你不知道,这本来是件私事儿。可现在不知怎么搞的,弄得整个报社都知道了。他们都知道我暗恋骆维森,还表白被拒……姐们,这事儿我就告诉了你,是不是你捅出去的呀?” 谢颖还怀疑上我了。 “我哪儿有?” 我说我忙得屁颠屁颠儿的,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再说,我是你朋友,我这样爱管闲事搬弄是非地干嘛呀? “姐们,真不是你?”谢颖的声音幽幽的,透着一股子沮丧。 “当然不是。” 今天,我事儿的确多。虽然骆维森没给我电话,没提上床约炮的事儿,但整个一上午,我在兰丽鞋厂的车间一直忙活个不停,我在调查,在和几个设计人员商量,是不是要改变一下鞋的款式。中午,我又照常去了医院,看望我爸。骆维森给我请的护工我没辞退。下午,我还得去一趟看守所。 没错,顾元昊关在那,但他对管教的提出要见我。管教就给我打电话。当时我接了,斩钉截铁地就说不想去。 可没想到,管教竟然说顾元昊情绪不稳定,这一直见不到我,他就以绝食抗议,这搞得他们很难工作,更不用说进行思想改造了。为了配合他改造,我再怎样不愿意,也得去一趟。 呵呵…… 如今的看守机构果然很人性化…… 去就去。因为,昨天下午,沈律师打电话给我了,说一审判决下来了,我诉讼离婚成功了。沈律师说恭喜我,我就感慨地笑了笑。 如果我见到顾元昊,我要告诉他:既然犯了罪,那就安心等法院审判。就算对离婚不服,也不要提什么上诉,都是白费劲儿。你放我一马,我也不会将你逼到墙角。 我已经答应管教,说下午四点就过去,但临了,我却改变了主意。 这都是因为徐雅芳!!!她趁我不在医院之际,将护工支开,自己伪装成护工,对着我爸好一阵讥讽数落,她站在我爸病床前,足足辱骂了一个多钟头。我爸气得浑身发抖,一口气没喘上来。我爸想吃药,徐雅芳就将药瓶扔了。她故意拖延时间,看着我爸休克了二十分钟,估摸着护工要进来了,这才鬼鬼祟祟地离开。 徐雅芳就是想报复。报复我,报复我爸。她儿子受了苦,她也不让我好受! 当我接到医生的电话时,我气得浑身颤抖。 我要找徐雅芳理论。 当我爸又被推进急救室时,我就满医院地找她。徐雅芳会躲,我找不着。 我气血攻心,奶奶的,我还去看她那个畜生儿子干啥? 我爸如果真没命了,那徐雅芳就是杀人凶手!!! 我找不到发泄的合适渠道,我就一个人在长廊上不停地走来走去。 我没想到,骆维森竟然来了。 他那么忙,可不知道从哪儿得知,我爸爸休克生命垂危的消息,放下手里的应酬,竟然来医院看我。后来,我一想,也就明白了,他请来的护工说不定就是他的眼线。 我一见到他,很意外,也很……激动。 “宋窈,别担心。” 一听这话我就哭了,哭得声音呜呜呜的。“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我就剩他一个亲人了!” “哭也无济于事。” 骆维森就拍着我的后背,让我放松一点,他揶揄我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遇事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地手足无措?说完,他掏出手帕,还给我擦眼泪。 不知为什么,有骆维森在身边,我突然觉得安心。 就好像在床上,他搂着我,进行床事前的调剂,也能让我安心一样。 我突然就扑进他怀里。 “骆维森,你说,我们算朋友吗?”我哽咽地问。 “算。”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走廊的拐角处有人叫我的名字。 “宋窈……姐们……” 这声音我熟悉,是谢颖! 谢颖也关心我爸,特地来医院看望,了解情况。 我下意识地就想松开搂住骆维森怀抱的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谢颖风风火火的,走得快,她一下就到了我的面前。 她停下脚步,看着偎依在骆维森怀里的我,呆怔住了。 第048章 你没有做错,为什么要低声下气? 我感觉时间都快停止了。 我的胸膛内,心在咚咚咚地直跳。 我欺骗了谢颖,背叛了我和她之间的友谊。 一切语言的解释都是无用。 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我大脑缺氧、呼吸急促,还是从骆维森的怀里钻了出来。我讷讷地看着谢颖,想说什么,可又开了不口。 谢颖比我淡定。 她拎着包,走到我面前,打量着我,又看了一眼骆维森,冷冷地说道:“骆总,原来你一直金窝藏娇着哪!” 谢颖的表情和声音都是阴阳怪气的。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宋窈,你个王八蛋!你把我当猴儿耍!亏我还拿你当真姐们儿看待!有事没事的,心里总想着你!知道你爸不好了,我就撂下手里乱七八糟的事儿,专门来陪你,就是怕你不好受!” 谢颖朝我开撕了。 这一打开了话匣子,她嘴里的话就飞流直下地全倾泻出来了。谢颖愤愤不平,骂骂咧咧。她说我虚伪,说我是她见过的最恶心最工于心计的女人。“宋窈,你拿我当傻子呀。一面信誓旦旦,一面又背着我和骆维森偷情,你心里一定很爽吧?一定当着他的面儿,说我蠢说我傻,笑话我就是个大傻冒对吧?” 谢颖在激动和愤怒的当口上。 我知道,一旦我开了口,她更是亢奋,更是骂个没完没了。 她想骂我,那就骂好了。对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愿意承受。 可这是在医院,人来人往的,她用手戳着我,义愤填膺的,已经吸引了不少的人围观了。这不知情的,还只当我是一个小三儿,这下正被元配逮着了。 骆维森开口了。 “谢颖,这是我的事。” 他警告谢颖赶紧闭嘴,别没事儿找事。 我听出骆维森语气里的不悦,我想制止他,不要说这些。 果然,谢颖听了,更是愤怒地张大了嘴巴。“骆总,你对……宋窈是动真格的了?” “这是我的事。”骆维森平静地又重复了一句,然后拉着我的手,将我带离这里。 他这个举动,更让谢颖失态。 “骆维森,你回答我?” “谢颖,你很奇怪。” “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对她动了心了?”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我不想走的。 但我还站在那儿,我真成了围观的中心焦点了。可骆维森不必嫌疑地拉扯着我,只会让谢颖更加误会我。 完了。 谢颖的心里,一定恨透了我了。 就算我想解释,可只需要她轻飘飘地来一句:“你说一千道一万,可到底还是上了他的床呀?宋窈,我不想问过程,我只看结果。” 那么,这样的话,我百口莫辩。 所以,我哽在喉咙里的这一句“抱歉”也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我跟着骆维森,仓皇走进电梯。 踏进电梯,我的情绪瞬间崩溃。 我不禁想嚎啕大哭。为我爸,也为了这份弄丢的友谊。 骆维森一直冷冷地看着我。 出了电梯,他没带我进他的车,而是拽着去了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 他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上,说这是医院副院长、他一个朋友的办公室。骆维森一进门,就黑沉着个脸,他说就今天发生的事而言,我完全没有必要低三下四。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 “谢颖,到底不同。” “没什么不同的。”骆维森竟然说我三观不正,“我和谢颖八竿子都打不着?你为什么要低声下气?为什么要表现出一副很惭愧的样子?说真的,我很为你心痛。” 天啊,骆维森还用了“心痛”一词。 我眨巴眨巴眼睛。“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样的。” 骆维森一听,眉头更是拧巴着,更显出一副愠怒的模样儿来。他摸摸我的头,语气重重的。“宋窈,你没毛病吧?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以后,再见谢颖,你得给我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来。” 我就低语,惆怅着告诉他:“不,她不会让我见她了。” 骆维森就哼了一声。 “很好,那你可以挪出时间来见我。” 我一听,头就大了。 “我爸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我哪儿还有心情?我是人!我有人的情感,我不只是你的禁脔!” 我对他的这句话很生气。 “你说什么?” 他一下没听清楚“禁脔”二字。 “我不想只当你的禁脔!”我加重了语气。 这让骆维森大大地不爽。 他气得转过身去,想了想,又绕过来,伸手一把托起我的下巴,一字一句:“宋窈,我不过在纠正你错误的三观。你来到这个人世,谁也不欠。如果你能早点意识到这点,当初你就不会被你的父亲逼着去嫁给顾元昊!” 我愣了。 他……其实说的没错。 我是怨我爸。 但血浓于水,他一个单身父亲,为了抚育我长大,也吃了不少苦。 我没恨过他。 “谢颖是我什么人?我和她上过床?她是我女朋友?不,她什么都不是!既然这样,你又有什么可抱歉的?一个真正的朋友,一定是在大是大非上通情达理,而不是像她一样地胡搅蛮缠!宋窈,我的话你好好想想!” 说完,他就丢开我,大步离开了。 门“哐当”一声响,击得我的心,更加地支离破碎。 骆维森不允许我去找谢颖。他很霸道,说一个人不能轻易地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这是原则性问题。 我叹了口气,振作了一下精神,还是走进电梯,站在急救室长廊外,等我爸的结果出来。 我爸这一昏迷,就昏迷了三天三夜。 连着守三天三夜,实在叫人吃不消。护工李嫂就劝我回去休息,好好睡个觉,说医院有什么情况,她会打电话告诉我。 我想了想,也同意了。 我爸都这样了,我得撑住,我是他坚强的的后盾,我不能倒下。 在开车回蓝湾公寓之前,我就给兰丽鞋厂的秘书打电话,说我近几天有事儿,走不开。工厂要有什么事,你只管和我电话联系。 张叔叔已经买了机票飞往大洋彼岸了。 我答应接过他的烂摊子,不能空口说白话,还得附上实际行动。 不过这样,真的好累。 第049章 我知道他只是在玩我 就算累的没时间休息,我也没忘记去派出所报警。 徐雅芳故意夺走我爸的救心丸,对一个重症病人谩骂刺激、极尽羞辱,本质上已经触犯了法律。 我得去备案。 就在昨天下午,锡城看守所的管教又给我电话,口气很不好地非要我去探视顾元昊,我正在气头上,对着那名管教,我在电话里也狠狠地骂了回去。 我说,是人都有事儿。谁他妈的会闲着没事干,耗时间花精力低去看一个欺负过折磨过自己的人渣???你设身处地地替我想想?换做是你,你怎么做?不要和我说,这是你们的工作。是人都有工作!你们是为改造犯人着想,那我更要为了糊口四处去打拼呢? 我骂完了。这管教的口气就非常恶劣,说为了我的不配合,他会使出强制手段。 我更气了。 我吧嗒一下就挂掉了电话。 我很郁闷,都过了两个多月了,怎么顾元昊还羁押在看守所,法院怎么还不宣判呢?我老担心夜长梦多,时间长了会有变动。因为,汪雪和我说过,说顾元昊即便落魄了,也还是会得什么贵人相助。汪雪还指名道姓地说那贵人是锡城一个什么实权人物,不是市长,也是一个什么什么主任。 起先,我对汪雪说的并不放在心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真的有点儿急了。 这事儿,我如果想去问,也只有去问骆维森。 但经过上次的争执,我和他起了隔阂。好几天过去了,骆维森没再给我一个电话,一个短信也没有。 我是不会贸然去找他的,除非真遇上事。 我回蓝湾公寓洗了个痛快澡。 从卫生间里出来,我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就听见有人敲门。 我寒毛一竖。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谢颖,就是骆维森。 但骆维森真要找我,一般会事前联系我,交待一声,让我做好准备。而且,他说过了,以后约会不再来我的公寓了。 那么……这来的人肯定是谢颖。 我迟疑了一下,佯作镇定,还是将门打开了。 没错,站在门外黑气罩面的人,就是谢颖。 她看见了我,二话不说,就从包里翻出我的行驶证,朝我掷来。我没接准,行驶证就“啪嗒”掉在了地上。我弯下腰,捡了起来,放在柜子上。 我想请谢颖进来说话。 “你,进来吧。” 现在是深秋了。她还穿着一件薄薄的牛仔裤,上身一件休闲的短外套,我觉得她冷。 “不。” 她摇头拒绝了我,将身子转过去。 可没想到,谢颖想了想,又将身子转过来。看样子,她似乎和我有话儿要说。 “宋窈……”谢颖开口了。她捋了捋头发,看起来神色晦暗。我背着她和骆维森来往,这件事让谢颖打击不小。 “想说什么,进来说!” 我伸手拉她。 她挣脱了我。 “不,就在门口。”谢颖的语速很快,她警告我,“我知道,你现在和骆维森打得火热,我的话,你也未必听得进去。可出于对你的关心,我还是要说一句。骆维森不是你能罩得住的。骆氏家族绝不会允许他去找一个离过婚名声也不好听的女人!说白了,他不过就是玩玩你。等玩腻了,就会将你一脚踢了!真的,你听我的劝告,赶紧和他断绝来往吧!” 我沉默了片刻。 我的心里涌起奇特的感觉。有感动、也有……歉疚。 “宋窈,你醒醒吧。你敢说骆维森对你就真有感情?他不过看你是一个失婚少妇,知道你寂寞,白玩你而已!” 我听了,就苦笑了笑,给她倒了一杯她爱喝的茶。 “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你说的对,骆维森的确就是在玩我。从始至终,我都知道。” 谢颖愣住了。 她很不解:“既然你知道,你还这样?就等他将你玩够了,一脚将你踹了,你才甘心?” 她说我不了解我的脑回路,不知道我心里咋想的。 “谢颖,说白了,我就是他见不得人的情妇。不,更确切地说,就是炮·友。他帮过我,帮我处理过几个棘手的事情,就要求我用身体做条件,当他的情妇。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分寸,不会去瞎想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得到的东西。 我以为,听了我的解释,谢颖的情绪会有点缓和了。对我来说,她掏出了真心,我也掏出了真心,大家都以诚相待。 可没想到,谢颖还是皱着眉,缓缓地摇着头,说我不老实,没对她讲真话。 “宋窈,我不信!那天,你钻进骆维森的怀里,那样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架势,鬼都看得出,你并不甘心只当他的情妇!” “我,我哪有?” 我急了。 其实我这人,一直喜欢自由,崇尚独立。什么小鸟依人,楚楚可怜这些词儿,这些形容女性的,我都不喜欢听。可谢颖现在拿来形容我。 我真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我要依傍一名男性,那我可以选择不出去工作,不当一名职业女性的。 “你明明就有!瞧瞧你,赖在骆维森的怀里,那副陶醉的模样儿,我就能猜到在床上,他把你搞得有多爽!” 我真被谢颖的话惊着了。 “宋窈,你已经离婚了。都说女人在寻找下一次婚姻前,会睁大眼睛,会给自己下注……锡城有多人想嫁给骆维森,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敢说,你真的没存勾引他想嫁给他的心思?” 说着说着,她又杠上了。 我意识到,不管我怎样解释,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就是先入为主地相信,我是一门心地要钓骆维森,好风风光光地嫁给他,一洗前一次婚姻带给我的耻辱! 这样争执下去,我们势必又要吵起来。 一个电话救了我。 “宋小姐,我是鞋厂的秘书。工厂出事了,一个工人的手被机器轧断了,你能不能现在过来一下?” “啊?” 我一听,头皮就发麻,当即就说马上来。 管理一个厂子,要应对许多临时突发状况,真的很考验人。 匆忙之中,我忘记了,张叔叔给我配备的秘书是一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男生,而给我打电话的,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第050章 宋窈,你谋杀了我的爱! 接电话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声音听着很熟,又尖又细的,虽然她刻意捏着嗓子。 但我急着去兰丽鞋厂,所以一时也没想那么多。 谢颖见我拎着包要走,就问:“你现在非得过去?” “是啊!” 从电话里,我不清楚那名工人的手到底伤得怎么样了。我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谢颖就从嘴里发出一声冷哼。“宋窈,我希望你不是为了找借口,好故意将我撵走。” “不,我没有!” 我没法儿和她多解释,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的心,已经飞到兰丽鞋厂了。虽然当初我答应张叔叔从他手里接过厂子,是带了很大的勉强的,更多的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但这会儿,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鞋厂当成我事业的一个新起点了。 “宋窈,你别骗我!” 谢颖还是堵住我,不让我离开。我真急了,我要发飙了。厂子那边出了事故,人命关天,我这个新任老板要是不慌不忙,姗姗来迟,什么都不管的话,那工人们一定很愤怒。 我不想将事情搞大。 看着谢颖一副理直气壮不饶人的样子,我憋不住了,我也失态了,我朝她吼了起来:“你干什么?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急!骆维森这事儿,你怨我有用吗?再说,他一个单身男,想怎么就怎么,用得着你来管你来问吗?好!不说他,就说我吧。我爱和谁在一起,不爱和谁在一起,用得着向你报备吗?你是我妈还是谁呀?说到底,你也不是骆维森什么人呀?今天下午,他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了吗?” 我心急,嘴里就不免乱说一气。 反正,我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她是记者,也经常出去采访一些热点的时事,比如火灾啊爆炸啊轮船沉没等事故。 她该知道个轻重缓急的。 我的事儿,是真的在枪口上了。 “谢颖,你真别挡我!那是我的厂子,一个叔叔信任我,转给我经营的,现在我才刚上手,还什么都不懂,就出了这样的意外,你知道我……急得想撞墙想死吗?” “你少我和扯这些!”谢颖听着我一气儿说了那么多,已经气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个不停。她更是讥讽我,“那你就撞呀,那就就去死呀?” 她和我飙嗓子,用身体挡住门,将两手叉着,激动的说话声音都变了。她骂我不知好歹,不是个东西!说七八年的友谊就为了一个男人支离破碎毁于一旦!她心痛啊心痛! “就算他是骆维森,那又怎样?不过一个男人,一个和你交情并不怎么深的男人,一个你才认识了几个月的男人,就能让你这样冲动,这样口不择言,这样冷漠无情,这样为了他,没有底线地损我?宋窈,我真是看错你了!!!” 谢颖的嗓门儿越来越大,已经有邻居从房间里走出来,疑惑地朝我们盯着了。其中一个邻居是一个退休教师,她提醒我,有话好好儿说,别比谁嗓门大。 “宋小姐啊,我家老头身体不好,在睡觉呢,你别惊着他呀!” 我听了,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 我哀求谢颖,按住她的胳膊。“你让我走吧,咱都别说了……好吗?” 她气愤地甩开我的手,将嗓子压低了几分:“宋窈,今天,就算是我最后一次找你。从今以后,咱们的姐妹情分一刀两断!我再见到你,就当不认识你!” 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说从小到大,还没谈过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因为她这风风火火的性格,高中三年没有一个男生喜欢。上了大学,又暗恋上了学生会的一个副主席,没想到人家已经有了女朋友。工作了,晃荡了这几年,就瞅上了骆维森,她爱慕骆维森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以前的两次。以前,她情窦初开,还不大懂爱情的滋味,可现在她成熟了,什么都明白了。 她喜欢上了骆维森,很喜欢,喜欢到了无以自拔、不管怎样都憋不住、非表白不可的地步。 可是我挡在了她的前头。 “宋窈,你狠,你真狠!你知道吗?你把的爱杀死了,你谋杀了我的爱!” 说完这话,她甩了一下头发,决绝地转过身,大步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那一刻,我有叫住她的冲动。 这一声“谢颖”我已经提在了嗓子口。可我知道,她不会回头了,我了解她。谢颖就是这样,她的心里藏不住任何事情,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这点她像我。要不当初我们也不会成为朋友。 我倔,但她比我更倔。 很快,她的背影就转过身,一下消失在了电梯口。 突然间,我就很想哭。 事情……怎么会弄成了这样?怎么会糟糕成这样了呢? 以前,我看小说时,读到女主为了一个男人和闺蜜闹得反目,闹得鸡飞狗跳,我总会嗤之以鼻,认为这种情节太滥太俗套。 真正的友谊,任何一个男人都拆不离。 可现在,我的生活,真的落入到了这种俗套的情节中。 是的,谢颖说的没错,就为了一个骆维森,我和她就差点兵戎相见了。 不! 这不是我的初衷! 我强迫自己清醒!!! 我现在还不是足够冷静,还不能好好地转回头再细细想这件事。否则,要一直不停这样想下去的话,我会发疯,会崩溃的。 我现在得控制情绪,赶紧驱车去兰丽鞋厂,将迫上眉睫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今天天气不好,当我开车离开蓝湾公寓的时候,天阴惨惨的,黑云压着天空,空中还刮着怪风,看样子要下雨。 通往兰丽鞋厂附近的路并不通畅。有几条街道被沉重的大卡车碾压得几乎变了形,平坦的路面坑坑洼洼高一块低一块的,路很是不好走。 雨果然就落下来了。 雨点很大,有黄豆粒那么大,撒豆儿一样地敲打在车窗上。 当我好不容易加大油门,将车身从一处泥泞中驶出来,朝通往鞋厂的一个转弯处拐时,前面一下冒出几个蒙着脸的男人。 我吓了一跳,赶紧刹住了车。 第051章 主谋者是谁?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我双手死死地握住方向盘,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是谁?他们到底想干嘛? 这几个人用面罩蒙着脸,就露出两只眼睛,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这是想劫财,还是……劫色?这伙人截住我的车,我没法儿再开,我看着他们乒乒乓乓不停敲打着车门,明知他们来者不善,还是战战兢兢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我注意到,这伙人手里没拿刀子啊匕首什么的利器,我想了想,就大着胆子告诉他们,说我有要事,你们行行好,放我走吧。“想要钱,我包里有几千,全给你们,我一个不留。” 在歹徒面前,我不能逞强,宁愿失财,也不要和他们斗嘴,更不能激怒他们。 其中一个歹徒就凶神恶煞地催我下车,赶紧地。 我就竭力使自己镇静,告诉他们:“不行啊!”死守住车门车窗,是我的底线。我要给他们开窗开门,那我就傻了! 所以,不管他们如何引诱我下车,我还是一劲儿地哀求地说不行。 雨点子小了一点。我将车熄了火。 我心里又怕又气。 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头?我宋窈活了二十四岁,从不和人积怨,更不用说和社会上的什么痞子混混的有什么仇。我有我的底线,这些人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惹的。 到底是怎么了? 今天这架势,摆明了是有人想整我。 突然,其中离我最近的一个人,也不知怎么搞的,手里一下多了一把铁锤,他恶狠狠地警告我,说我再不下来,就要砸我的车了。他作势拿着锤子敲打着前车襟,瞧着是怪吓人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说明白点!” 我也火了。 “小娘儿们,瞅着还挺凶的?实话告诉你,我们今儿不但要砸你的车,还要上你的人!” “谁让你们这样干的?”我和他们无怨无仇,他们和我素不相识,平白无故地找上我,肯定是背后受了什么人的挑唆,要不,就是得了雇主的钱,拿钱办事儿的。 “嘿嘿……这小娘们儿挺聪明的嘛?”为首的一个歹徒就朝我狞笑,摇头晃脑的,一说话,嘴里露出几颗被烟熏黑了的大黄牙,瞅着真让人恶心。 “那你告诉我啊!” “嘿嘿……你让我说,我就说呀?合着,你拿我当傻子呀!”这汉子说不稀罕我手里的几千块,有人为了让他们跑这一趟,给了好几万。“小娘儿们,这一行,也讲究行规,今天,你撞上了我们,活该你倒霉!” 这汉子说着,真举起大铁锤砸我的车窗了。 “哐当……”一声,随着一锤子抡下去,车窗就裂开一个大口子,玻璃碎片掉了一地。 我吓坏了。 几个汉子就一把拽住坐在驾驶室里的我,要将我使劲儿拽出来。 我就不停地喊:“救命啊……救命啊……” 我没有注意到,一旁树阴下的一个角落里,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正站在那里,嘴里发出阴狠的冷笑。 我是一个女人,就算我力气再大,也扛不过这几个身强力壮的混混。我真的要被他们拽出车窗了。我的脑子里,预想过种种不测,但我还是不放弃嘴里大喊着救命。 就在这时,从拐角里就疾快驶出一辆大卡车。 嘎地一声,大卡车停下了。 从车上跳下七八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人。他们一听有人喊救命,见我被几个痞子模样的人围截住了,这七八个人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打架,试图将我从歹徒手里救出来。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七八个见义勇为的好心人。我发现他们的模样儿都很熟悉,其中一个老工人我更是认识,他是兰丽鞋厂一个车间主任,大家伙都叫他老郑,我就赶紧叫道:“老郑,是我!” 这个叫老郑的男人一听,就低头看了我一眼。、 老郑的嘴里就痛骂了一声,说这些渣子太混账了,竟然赶在这个地盘,光天化日之下地打劫抢人,还有没有王法!老郑身边的几个工人也认出了我,他们更是气得不行,一个一个都拿出看家的本领,赤手和歹徒们肉搏。 歹徒不过三四个,然而工人们却有七八个。我看出这几个渣子渐渐败下阵来了。趁着这当口,我赶紧给110拨电话。我说在兰丽鞋厂某个路段,我遇到袭击,请警察前来救助。 我必须要知道,这躲在歹徒背后的主谋者是谁。 半个小时后,等110的警察开着警车呜呜呜地来之前,老郑几个师傅们已经将歹徒制服了。他们虽然没啥文化,大老粗一个,但一天到晚地干活,浑身有的是力气。 今天,老郑领着几个工人雇了一辆大卡车要去一个商场交货,正好在这拐弯处看见了我,这要早一点儿,或者晚一点儿,都会在时间上错过。那么……我就真的惨了。 警察来了,他们将几名歹徒用手铐铐住,带回警局问话。 我也是要去的。 但我一想,厂子不是出了事儿了吗?不是说一个工人的手被机器轧断了吗? 我就问老郑。 没想到老郑听了,一头的雾水,他对着我摇了摇头,说没这回事儿呀? “没有?”我听了,心里更是狐疑了。 “真的没有,小宋老板,这厂子要出了啥事,许秘书难道不得通知你?”老郑还反问我。 我听了,瞬间有点儿懵。 我刚想说,没错儿啊,是许秘书给我打电话的呀?可话到嘴边,我却又生生地吞了回去。因为我觉出了不对。给我打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并非许秘书。 “小宋老板,那我们继续去送货了。”老郑说这事儿不能延误,商场那边已经催了好几次了,说这批保暖鞋,不知为啥,今年的销量不错,兴许是改了款式的原因。 我听老郑这样说,心里就有点儿高兴。 “去吧,路上小心。” 其实,自打我接手兰丽鞋厂以来,对厂子里的管理人员和车间工人都吩咐过的,因为我比他们年轻,所以不要叫我什么经理老板的,只管叫我的名字,要不就干脆叫我小宋。但是厂子里的老员工还是说不行,说老板就是老板,给他们发薪水养家的,怎么能叫名字呢?因此,他们就称呼我为小宋老板,我也只好随他们去。 第052章 宋窈,我想要你 老郑几个走了。 我看着被老郑他们揍的嘴里还在哎哟不停叫唤的歹徒,就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出了钱,要你们来对付我?我没想到,为首的那个痞子竟然还闭了嘴巴不说。 一个警察就提醒我:“好了,你也跟着我们去一趟警局。” 等到了警局,这几个痞子竟然说:没错,他们是被一个女人收买了,但那个女人他们也看不清脸蛋,因为她戴着帽子,又戴了一副大口罩,就单露出两只眼睛。女人只是给了他们一笔定金,事成之后再给剩下的。从头至尾,他们就没看清这女人的相貌,也不清楚她什么来路,叫什么名字。 我听了,心里非常地郁闷。这人在暗,我在明。如果还想对我不利的话,那我岂不更加危险?这一次,我只是侥幸遇到了老郑,但不会事事都这么凑巧! 可是,歹徒们虽然经过严厉地讯问,但就是一个劲儿说没看清楚那女人的长相。 这几名歹徒因为拦路抢劫,欲行不轨,自然要被留在局子里,坐几天班房。可我没有将这个幕后主使揪出来,心里还是悬着。 我离开警察局后,几名歹徒嘴里还嚷嚷着,说不服气,说自己冤。不过拿钱办事儿,至于要蹲班房吗? 然后,我听到警察们的呵斥声。“我查了你们的档案了,都他妈的一个一个都是几进宫了,别蒙我说还不懂法律?” 我驱车去了车行,将敲碎掉的玻璃配上了。 虽然兰丽鞋厂没什么工人出事,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暗算我,让我进圈套,但我还是找了几名管理人员,重新制定了一套新的车间规则,每个人都务遵守。 这一天浑浑噩噩地忙下来,我就觉得非常疲惫。 晚上八点,我还在鞋厂,许秘书提醒我该下班了。我笑了笑,说道:“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我打开电脑,搜索了几家频临破产的鞋厂成功盘活的案例。 想起了我爸,我又给李嫂打电话。李嫂就告诉我,说我爸爸醒了,嚷嚷着说要吃东西。 我一听,赶紧就关掉电脑,要去医院。 “宋小姐,你就别来啦。你爸爸还很虚弱,我看着就好了。” 我知道,骆维森请的这个护工很负责。但我也不想让她太累。 “那宋小姐,您要来,就晚上十点吧。” “好。” 肚子饿了,我就随便在办公室里找了一点零食吃。 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我一愣。难道……是有什么人要谈业务? 这样一想,我不免又来了精神。 “您好……”我尽量将声音调整的平稳而又亲切。 “是我。” 我一愣。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骆维森的声音。 “你……你怎么知道我办公室的电话?” “废话,只要我想知道,没有我不知道的。” 他说,知道我这几天都在忙着什么。 我沉默了一下,就道:“我现在有事,一会儿还得去医院。” “我来接你。” “不用。” “我说来接你,你听我的就是。” 他的声音里,透着我不容拒绝的威慑力。 “骆维森,这儿很远呢。” 我不想耗费他的私人时间。事实上,我也知道,骆维森这个点儿基本就在加班,他可远比我要忙碌。“你还是忙你的吧。” 我又加了一句。 没想到,我冷淡而又疏离的态度,让骆维森异常地不爽。 他开始劈头盖脸地教训我了。 “为什么不让我来接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白天里发生的事情吗?呵呵……多么危险的事,遇上歹徒,劫车劫人,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非得把你强奸了,一枪爆头,横尸街头,你才认识到危险?” 我呆了。 骆维森说得也没错。 可这样一质问,似乎我在他的面前,没有一点儿隐私可言。 真奇怪!这事儿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还暗中派了私家侦探跟踪我? “现在是晚上,你一个单生女性,遇到的潜在危险只会比白天更多!不用废话了,你就在办公室里,等我来接你!” “我……我……” 好吧。车间里除了几个加班的工人,也就我一人。工人们都住在附近,离家不过几分钟的路程。我却不同,我住在繁华的市区,这里开车距离闹市就算一路绿灯也得耗费整四十分钟的时间。 我就一边吃点儿饼干,一边继续研究案例。 估摸着快到晚上九点钟了,我也将一盒饼干吃光了,我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 是骆维森吗? 我不是那么确定。 我就站起来,将门打开了。 果然是他! 我和他一连八天没见,他一见我,怔了几秒后,就关上门,猛然将我搂在怀中。 我被他抱得太紧了。 我提醒他,将我放下来吧。 他黑沉着个脸,放开了我,但却又握着我的手,问我今天到底要不要紧? 我看出他的关心不是敷衍,声音放轻柔了一些:“不要紧。” “不行,这儿太偏。你得搬。” 骆维森告诉我,说驱车进来的时候,已经将整个厂子打量了一遍:“必须要换个地方。” 我就苦笑。 “你说得轻巧啊,你难道不知道锡城日益飙升的地价吗?我哪儿买得起呀?”法院还没宣判,还没将顾元昊骗走我爸的钱全部追回,我每天维持这些开销,已经很不容易了。 骆维森还是摇着头:“宋窈,我不是说过嘛?遇事,你不能总一个人死撑着。” “我习惯了。” 骆维森就看着我的办公桌,盯着我吃光的饼干盒,眉头一皱:“你就吃这个?” “不错了。” “这样,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 骆维森就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吃夜宵。“宋窈了,别忘了,我不来找你,并不代表你和我没关系了。” 一听他说起这个,我就不停地叹气。 “别说了,你知道吗?今天上午一大早的,谢颖又来找我了。她叫我离开你,说你只是玩玩我。我说,当人情妇,本来就是玩玩啊,难道还来真的?可没想,谢颖说我有心计,说我是拿着情妇的招牌做幌子,最终目的……还是想嫁给你?哎,越描越黑,我和她就算结下梁子了……” 想起这些,我的心里还是沮丧。 骆维森就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她有那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我更急了。“天理良心,可是我真的没有呀!” “没有就没有,你激动什么?”骆维森沉闷着个脸,“我先带你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去我的公寓。今晚,你留下来过夜!” “不行啊,我答应了李嫂的,十点要赶去医院的!” “明天一早你再去。”骆维森说他问过医生了,我爸的性命暂时无虞。说完了,他一把拉住我的手,目光幽幽:“宋窈,我想你了。” 我一怔。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他说想我,是想我的身体。 “我想要你。” 第053章 那你记住,以后别再求我! 一听这话,我就明白,某人这是情·欲发作了。 他搂着我,透过他指尖的触摸,我能感觉出他掌心的灼热。 我的脸不禁红了一红。 这个当口上,在我爸爸陷入重症昏迷生命垂危的时刻,我还得强颜欢笑、振作精神去和他上床,承欢取悦,我觉得这不道德,有违中国人的传统。 而且,此人还只是我的情人。 呵呵…… 想到这个字眼儿,我就想苦笑。 我宋窈活了二十四岁,没谈过一场恋爱,却经历了一桩可笑的婚姻。现在,我却沦为了别人的情人。 我从来只想挺起胸脯堂堂正正地活着,不想藏着掖着,当某人不能见光的地下情妇。 可是命运偏爱和我开玩笑。 “骆维森,真的不行啊!” “宋窈,每回你都这样,推三阻四!” 他说我从来没给他一个痛快。 我就叹气,声音轻轻的。“那……你去找一个能给你痛快的吧,行吗?” 我也没想到,数个月之前,我当众捉了顾元昊几回奸,我的生活就一溃千里,直到搞成了这样。 生活啊,还真的是一颗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甜是苦,总得你亲自尝尝才知道。 “你想得倒美。” “我……我是真的替你着想啊!” 我自诩,是了解骆维森的心理的。他就想在结婚成家之前,找一个可靠的稳定的性伴侣,发泄精力。但他找错了人。或许他也看出来了,我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投入、那样乖巧顺从。 “可我就看中你了。” 骆维森说不想和我再废话下去,他一手拉住我的手,叫我拎着包,从办公室里出去,关上了门。 走在昏暗的楼梯口,他的手掌心更是炙热。 我想抽回来。 可无奈,他就是握得我紧紧的。 “你,真的想这样?” 被他拽进了车里,被逼着坐在他的副驾驶位置上,我还是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他听了,深呼一口气,一双深幽的眼睛盯着我:“宋窈,我希望你能有点契约精神!”他说,虽然没有文字协议,但他有录音记录,这在法律上同样有效。“如果你单方面终止契约,让我受到损失的话,我不会让你好过!” 他生气了。 我听了一怔。不就是干那事儿约个炮吗?他……有什么可损失的? 我真是不明白了。 “骆维森,锡城有的是女人。你有钱,长得也帅,想要什么女人不行?” “是呀。”他就自嘲了一下,“你以为……我想找你吗?我要知道找你上床,搞得这么累,这么费精力,我宁愿一直呆在外,不回锡城!” 骆维森还皱着眉,咬着牙。 他的表情这样夸张,我本来是抗拒的,可现在一瞅,反而忍俊不禁。“没人拿刀架你脖子上啊!” “没错!” “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我再次提醒。 “少来!”他伸手抵住我的下巴,“你最好现在听我的,因为以后你多得是地方求我!” 他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是的,我都是遇上事儿了,遇上不能解决没法脱身的事儿,无奈之下,才去找的他。所以他才会这样变相地要挟我。 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不畅快。 “别说了!骆维森,你给我听好了,以后我宋窈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不会找你给你打电话!”我说,锡城是法治社会,遇事儿,找警察,诉之于法律,才是一个公民最应该干的事,才是最正确最恰当的途径。 “行。宋窈,你说的,自己可要记住。别再哭哭啼啼像个小女孩一样地来求我!” 他加快了速度,车子一溜烟地驶出兰丽鞋厂,辗转过了几个坑洼不平的街道,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大道上。 我所住的蓝湾公寓,并不算什么富人区。我和顾元昊结婚时,搬进他购买的一百五十平方米的大套,那也不算是豪宅。可当骆维森带着我,一路疾驰地来到锡城顶级社区“枫城名邸”时,我惊诧了。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枫树。别墅赏心悦目的程度,一时之间,我无法用言语说出来。 “你是去我的别墅,还是我的公寓?” 他说,在这个社区里,他一齐购置了别墅和公寓。 “公寓吧。” 我不想去见识什么豪华的别墅。 虽然这和自卑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我也没心思去欣赏膜拜他的豪宅。 说到底,我是见不得光的。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其实挺难受的。 “好。” 他将车开进“枫城名邸”,指着别墅最后一排的高层楼盘,说他的公寓就在那儿。 我突然就问:“对了,你不是说带我出去吃饭的吗?” “我想起来了,在我的公寓里,有现成的食材,你可以自己做。” “我自己做?你是要……试探我的厨艺如何?” “也可以这么说。对了……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也没吃!” 我僵硬着头皮跟着他下了车,跟着他进入电梯,看着他拿着门卡刷了一下,跟着他走进公寓。 他按亮灯。 我的眼睛也亮了一下。 很特别的装潢设计,透着一股温馨随意的美国乡村风味。 “你跟我来厨房!” 他不和我废话,拉着我的手,径直步入厨房,打开冰箱,给我看里面有什么食材。“我这个人,对吃的不怎么挑剔,你随便怎么弄。反正,煮熟了,味道不怪异,能吃就行!” 他脱下外衣,问我做完饭大概要花多少时间? 我就看了食材:鸡蛋、熏肉肠、牛肉、袋装速食面、参菜、蘑菇…… “那就做炒面吧。大概十五分钟。” “好。”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儿好奇干嘛骆维森要这样问。 只见他走出厨房,打开客厅内的一台手提电脑,然后就在一张咖啡桌旁坐了下来,对着电脑全神贯注,手中的键盘也不停地啪啪啪地敲击着。 我明白了。仅仅这一刻钟,他也不想浪费掉。 我就叹了口气。 如此一个工作狂,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还不够,还得像挤奶一样地挤出时间上床约·炮,也真的不容易啊! 第054章 你到底是谁? 我想,这些空余的时间,都是他精打细算,每一分每一秒地掐出来的。 这么一想,我就更应该知趣了,赶紧地弄晚饭,收拾收拾,然后洗个澡,就立马上床赤膊大战一番? 我虽然不善厨艺,但做一点炒面之类的简单吃食,还不是问题。 不用十五分钟,我只花了五分钟,就做好了两盘滋味不错的牛肉炒面。 “可以吃了!” 骆维森没听见我说的话。 他一旦投入起来,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我叫了一遍,见他没什么反应。我就抱着胳膊,将身子倚靠在厨房的门边,静静地看着骆维森工作。 他在分析什么数据,眉头轻轻地皱着,嘴巴抿着,眼睛一眨不眨。 都说工作中的女人最有魅力,这话套用在男性身上,也同样适用。 没错,在我眼前,骆维森的模样儿很迷人,比平日更具有坚毅魅力。 我等了几分钟。看了下手机,十点多了,还是提醒:“先吃饭吧。” 这回,他听见了,嘴角微微牵动,抬起头,朝我笑了一笑,说道:“这么快?好香!”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对着一旁餐桌上摆放的炒面闻了一闻。 “宋窈,可以呀,厨艺不错嘛!”他拿起叉子快速而又不失优雅地吃了起来。 中国人吃炒面,绝大数人还是喜欢用筷子。然而骆维森不。他用的是叉子。 骆维森对我解释。“我从小儿是个左撇子。家里的人看不惯,我和他们顶嘴不服输,后来,干脆就用叉子。” “那你吃饭怎么不用叉子?”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提醒我快点儿吃,“吃完了,我们一起洗澡。” 又来了! 骆维森似乎对和我一起洗澡,有些执拗的癖好。 “不,你先洗。” 我说,你的公寓,干干净净的,我看一年里头,你也来不了几回。我不忍心因为下了一回厨,把你的厨房弄脏了,我得清洗清洗。 “不用,我的公寓有固定的家政。”他扒拉完了炒面,见我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将客厅的灯调成了魅惑的蓝紫色,然后就返身扣住我,要脱我的衣服。 我顿觉不习惯。 “我,我自己来!” 是的,每次和他上床之前,似乎约定俗成了一样,他脱他的衣服,我脱我的,我们互不干涉。 “不,你没带睡衣,我怕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骆维森坚持帮我脱。 所幸,公寓里的落地窗帘是拉着的,拉得密密匝匝的,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我顺从了。好吧,就让他脱吧。 数秒钟后,我和他都是一丝·不挂坦诚相见的了。我当然不第一次看过他的裸·体。他的这副矫健的身体,我偎依过、搂抱过、我不陌生。 但每一次的肉搏相见,还是让我脸红心跳。 我的眼往下一撇,发现他那儿已经昂扬的挺大了。 “来,我抱你!” “不行,我体重过百了!” “这不算什么!” 他还是轻松地抱着我,将我抱进了盥洗室。门一关,一打开热水器的开关,骆维森就俯身吻我。女人的身体都是敏感的,尤其是年轻女人。我没有疾病,我身体健康,经他这样一撩拨,我很快就浑身燥热,骆维森的舌头伸进去时,我便也紧紧地吸住了他的。 说来,我学会了接吻,知道了怎么舌吻,也是拜骆维森所赐。 经过热水的冲刷,我更是浑身发烫,大脑缺氧。这一刻,我忘记了还躺在医院的爸爸,忘记了气愤到已经和我绝交的谢颖,更忘记了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我……我是真的渴望有一个强大的男人,能通过坚实的搂抱和最亲密的接触,来给我力量和支撑! 骆维森的舌头松开了我,他的嘴唇又持续而下,停留在了我的颈脖一会,他吻得我酥酥麻麻的,这且不算,细碎的吻又一路朝下,徜徉在了我前胸的蓓蕾上。 “啊……” 我觉得痛,可疼痛过后,又是极致的酥·痒。 他看出我的反应,更是兴奋,舌头不停地在我的蓓蕾来回吮吸。我的身体已经起反应了,我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头发,同时嘴里更是轻轻地发出一阵阵的吟哦。 卫生间的温度很高、热气蒸腾,我浑身涨热,我求骆维森别光顾着亲吻,忘记了洗澡。干那事儿,我还是很保守,我还是习惯呆在床上。只有洗得干干净净的,床上翻滚,我才会觉得踏实。 “骆维森,去床上吧!” 他听了,就点了点头,真的像一个温柔的情人一样,帮我擦拭头发,擦拭身体。他将我抱着出了卫生间,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在床上,他继续吻我的乳·房,我的小腹……然后,他的唇竟然还一直朝下,在我下身的花心处徘徊。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会。 原来,男人也能吻女人那个最最隐私的地方??? 我想叫他停下。我认为这毫无必要。既然时间宝贵,那还是赶紧地进入最后程序吧! 可是骆维森没停。 我浑身颤抖战栗地几乎要弓起身子!!! 就是这样滚烫缠绵的吮·吸,我的身体已经起了高·潮到窒息的反应! 我紧紧地攀附着他,嘴里不停地高叫着:“啊……啊……啊……” 他托起我的翘·臀,脸色也绯红地:“马上就……好!” “嗯。” 这个时候的我们,因为身心的交融,是一体的。 激昂过后,骆维森静静地趴在我身上。我一动不动。他摸着我的头发,嘴里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我记得,你说顾元昊没碰过你,一直都没,你们的婚姻就是无性婚姻,对吧?” “是的。” 我觉得很扫兴,这个当口,骆维森提起那个人渣干什么? “可你毕竟不是处女。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夺去你初夜的人,到底是谁?” 什么? 我一愣。 我没想到在热情依旧在燃烧的时刻,骆维森会问起这些。 这叫我怎么说? 我舔了舔被他吻得干渴的嘴唇,困难地说了一句:“我,我已经不记得了。” 第055章 要我忠于你,你也得忠于我! 那本就是一场意外,我没有任何的准备。 我没想到,仅仅是帮高中朋友送一次货,就会被人在醉酒的状态下强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从始至终,我都没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这说来有点儿滑稽,也有点儿酸楚,但我的第一次就是那样没了的。 “你,真不记得?” 伏在我肩上的骆维森眉毛明显地拧成了一个疙瘩。“宋窈,这种事也能忘?” 我的声音就低沉了。 我闷闷地开口:“那是一次意外。” “怎样的意外?” 骆维森想往里深问。 可我知道,他问不出什么的。因为,我自己也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更不知道他的长相。 只是被他迅速地刺入之后,我就在惊慌失措中,就着混乱的灯光,将衣服穿好,夺门落荒而逃。 我只有尽快逃走,我没有对付此类事情的经验,一点儿都没有。 我深呼一口气:“别问了,好吗?” 他沉默了片刻,也没有说什么。 很快,骆维森去了一趟卫生间后,就开始穿衣服。他动作很快,几乎是将衣服裤子一口气儿穿完的。 我有点儿纳闷。 就问了一个傻傻的问题。“你,难道不让我留下来过夜吗?” “什么?” 骆维森偏过头,没听清楚。 “我说,你不留下来过夜吗?” 我用床单盖住赤裸的身躯。 “今天不了。我还有事。”他叫我也起床,然后,送我回蓝湾公寓,或者是医院。 “我的车停在鞋厂呢。” “那我送你去医院,你明天上班可以叫出租车。” “也好。” 起床穿衣服的时候,骆维森就站在床头,凝视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点儿发毛。“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他的神情就幽幽的。“宋窈,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这个我相信。可你对自己的第一次,也未必太随意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夹杂什么特别的情绪,声音也很平稳。 可是我听出了一丝不满。 我把衣服穿好了,就淡淡地道:“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想你无权过问。” “没错,我才认识你几个月。我没法把控你的过去,但我可以掌控你的现在。” 我有点儿疑惑。他……这样说,到底什么意思? 骆维森就过来揽住我的腰,声音里带着警告:“听我说,既然跟我在一起,那就不能再去约会别的男人!如果,被我发现的话……” 他将我的腰肢捏得紧了一些。 顿时,我就感到生气。 “你什么意思?” “你得忠实于我!” 我立马怼了回去:“骆维森,我没有卖给你呀,我还是自由的!” “宋窈,你是故意想激怒我?” 他还眉头一蹙。 我就推开他的手:“看来,你是不相信我!那我没什么可说的!” “不!”他扳住我的腰身,“老实说,我才不在乎这些破事!可既然你跟我签了协议,那就得我忠诚。我要求的只是肉体上的。”他还不解地问,“这对你来说很难吗?” 我听了,就有点儿不高兴。不过当个地下情妇,规矩还那么多。 当然,最近我麻烦事儿缠身,我压根也没有想过要去找一个什么男人谈场恋爱的打算。我恢复单身了,可还担心顾元昊会上诉,我得等上诉的期限过了再说。 就算我振作精神,想开始新的人生,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 我身边,虽然没了顾元昊的紧箍咒,可还有骆维森的五指山。 有朝一日,等我都彻彻底底地摆脱了,我再意气风发地轻松上阵笑对人生。 我就叹了口气。 “骆总骆老板,这事儿得对双方公平才行。你要我忠于你,你也得忠于我才行呀?” 不想骆维森错会了我的意思。他面容一凛。“宋窈,你在和我谈——条件?” “哪儿呀?”我摇摇头,骆维森怎么这样婆婆妈妈起来了?在我眼中,他是不拘小节格局很大的男人。 不过,看着他一副愀然于心的样子,我真的想笑,我就想逗逗他,“骆总,不然你在外头,遇上什么莺莺燕燕的,染一身病给你,你不得传染给我呀?” 第056章 人的欲望,是和金钱成正比的 骆维森的脸当即就黑了。 我发现,只要我和他话不投机半句多了,他就爱摆出这样的嘴脸。 “宋窈!你是成心要激怒我吗?”他扳住我的肩膀,脸上的愠怒还是清晰可见。 “我哪儿敢呀!”我识趣地闭上嘴巴,撇撇嘴,“行了,你别生气了,就当我全都是瞎说!” 真是越接近一个人,越熟悉一个人,就能越看出他身上的缺点——骆维森也不例外。 我该和他保持距离的。 肉体上不管怎样亲密,但精神上却还得独立。 而且,我不认为,骆维森在需求我的同时,真的会洁身自好。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 男人的欲望和他所拥有的金钱是成正比的。 有多少钱,就有多大的欲望。 钱很多,但欲望很少的男人,那不是怪物,就是稀有品种。 算了,谈这样的话题其实很枯燥,很没意思——我只是他的情妇。站在他的立场上,我还巴不得他快点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和我完结了事。 不过,我懊恼地发现,在他的撩拨下,我在床上愈发表现的像一个风·骚的情人了。 “算你识趣!”他还冲了我一句。 呵呵…… 一个小时后,我已经回到了医院。 李嫂真负责,我爸从急症室推出来后,勉强喝了点东西,又昏睡过去了,李嫂就一直靠在病房墙角的一张陪护床上,打着盹儿,强睁着眼睛,不让自己闭眼儿。 我轻轻地唤了她一声:“李嫂,我来了,你放心睡。” 李嫂一见是我,想一下子坐起来。 我按住她。 “你睡觉就是。” 我看出她很困,眼睛红红的,全是血丝。 李嫂就点了点头。 我的心情十分沉重。 看样子,我爸是要在医院呆好长的时间了。 他只适合安心养病,什么刺激都不能受。 我就靠在我爸病床的那一头,倚靠着胡乱打了个盹儿。 第二天天明,大概是早上六点的时候,我爸模模糊糊地也醒了。他的嘴里嗫嚅着,似乎在叫我的名字。我赶紧握住他的手,急切而又轻柔地说道:“爸,我在呢!” 我问他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去买。 我爸气息微弱地叹了口气,他虽然衰弱,但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拉着我,声音低低的:“窈窈,你……你答应我爸……不要和那个……那个骆维森来往……” 我爸的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事。 “爸,我没有!” 再次撒谎,我的神情镇定多了。 “你真的,没骗爸爸?” 我爸像个五六岁的孩子似的,还非要得到我的肯定。 “真没有!” “哎……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爸爸信你……信你就是……”我爸颤抖着嘴唇,哽咽了一句,“我这辈子啊,都是被姓骆的害惨了……你妈妈跟着的那个老头,就是姓骆的……” 听我爸这样一说,我也不知道怎样回答好了。 他这病了,偏执狂的毛病更是犯了。锡城这么大,姓骆的虽然不多,但肯定也不少。我爸这辈子被一个姓骆的有钱老头打败了,从此对于所有姓骆的人,都戴上了有色眼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都认为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能说什么呢? “爸,原来是这样啊。”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那个老头姓骆。 一会儿,李嫂在住院部的公共浴室洗了个澡,也来了。她的手里拎着一个早餐盒。她说医生吩咐过了,我爸这几天只能喝一点儿清淡的稀粥。她就去医院的早餐部买了一点粥和咸菜。 “宋小姐啊,你喝不喝?” 李嫂说她买多了,我爸一个人也喝不完。 “谢谢你啊,李嫂。” 我说我不喝了,我还得赶紧去一下鞋厂。下午三点过后,我再过来。 我爸对我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举动,还是很欣赏。“你去吧,别管我。李嫂人不错,将我照顾的很好!” 他说,张叔叔的厂子,能运转就尽量运转起来,能盘活就尽量盘活。使出自己最大的干劲儿,发挥最大的能耐。人啊,说到底都是被逼出来的。 我就朝我爸笑了一笑。“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我已经身处兰丽鞋厂了。 令我吃惊的是,我发现鞋厂附近的破烂街道已经开始在维修了,那些堆积如山的垃圾也被逐一地清运走了,好几个十字路口都安装上了崭新的摄像头。 少了垃圾发出的阵阵臭味,马路也变得宽敞了许多。人的心情也变得好了。 到了办公室,我随便吃了点面包,小许就进来给我倒茶。 我挺喜欢小许的,他比我小两岁,大学毕业刚一年。在整个鞋厂,唯一比我年龄小的人,就是小许了。小许人勤快,嘴巴也殷勤,他见我第一面时,别的工人唤我小宋老板,他却叫我一声宋姐。 小许倒完茶,又及时地递给我一份工厂上季度的利润报表。 我还没看几眼呢,桌上的电话就铃铃作响了。 我拿眼示意小许,叫他先帮我接一下。 我是会计出身,凭直觉,我觉得这份报表有点儿问题,许多数据对不上。我得研究研究。 小许就接了电话,略听了几句,他就看着我,将电话递给我,轻声儿说道:“宋姐,是找您的!” 第057章 我不愿意勉强你! 我只好接过电话。 “宋窈,是我。” 一听是骆维森,我虽然眉头一皱,但心情却莫名地舒展许多,我不禁微笑揶揄,夸张说道:“骆总,这么早就来问候我,我好受宠若惊啊!” 电话那头,骆维森听了就不说话了。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无缘无给地给我电话,难道说……昨晚还没要够,现在的他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的脸不禁红了。 是骆维森的来电,那我就得顾及场合了。 有些私人的话题,别人不方便听,比如小许。 我就咳嗽了一声,看着殷勤帮我整理办公桌的小许:“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好的。” 我指指门,示意小许离开时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他照做了。 “你在和谁说话?”骆维森又开口了,他听起来,语气里还带了点儿不悦的警惕。 “没和谁,我秘书。” “哦。” 骆维森的声音里透着轻飘。 “男的女的?” “男的!” “男……秘书?” 他的声音随即又提高了八个分贝。“为什么要找一个男秘书,嗯?” 我觉得他的问题又蠢又天真。 “不告诉你!” “宋窈,你这人没意思!” “我本来就是乏味又无趣的一个女人,可偏偏某人还霸王硬上弓来着……” 和骆维森开玩笑,其实挺带劲的。 他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宋窈,你很得瑟!” “就要开始新生活了,能不得瑟能不高兴吗?” “呵呵……你高兴得太早了。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提醒你,顾元昊不死心,对一审判决不服,不同意离婚,还想上诉……” 什么? “看来,我低估他了。顾元昊并不是我认为的那样对你无情无义啊……” 骆维森的语气幽幽。 我脱口而出:“你不是有法子吗?怎么不帮我了?” 我记得他说的,不会让顾元昊有任何上诉的机会。这些话他说的斩钉截铁的,怎么都忘了? 电话那头,骆维森却笑了。 “宋窈,你态度不好,让我不高兴了。所以,我还得考验考验你。” 什么? 我立马想撂下手里的话筒,不说了。 骆维森比顾元昊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嘛? 男人都他妈一个东西! “你不想帮那就别帮了。大不了,就按诉讼走。我还不信,我还得和那个人渣捆绑一辈子不成?” “哈哈哈……宋窈,我只想知道,你确确实实对顾元昊没有任何一丝的感情了?” 骆维森的话更是刺激得我头皮发涨。 我火了。 “你什么意思?从始至终,我就没爱过他一丁点!这种愚蠢的话题、没智商的话题,你能不能不要问我???我要对他有感情,我就不姓宋,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骆维森今天是怎么了??? “好,我不问你了。” 我呼吸急促,嘴里不停地喘着气,吞下去的面包差点又吐出来。“骆维森,你不想帮就别帮,我宋窈最不喜欢勉强别人! 我说要挂电话了,时间宝贵,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我在干自己的事业,我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哈哈哈……”电话里,骆维森更是笑个不停。“宋窈啊,这半死不活的鞋厂,真的就值得你这样废寝忘食费心巴力地苦干??” 骆维森揶揄我,他说略了解了一下兰丽鞋厂,得出的结论就是:不出三月,鞋厂就会倒闭。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更是升出一顿无名火。 “你不要刺激我,我不信这个邪!” 我本来还算好的心情,被他弄得糟糕透了。 “我不过提早警告你,免得你受不了打击。” 我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骆维森,你就是故意来气我的吗?不说话,我不会拿你当哑巴!!!” 说完这话,我砰地挂掉电话。 一上午我都在核对利润报表中耗过去了。 我叫小许去叫一下厂里的成本会计和总账,,还有一个销售部的一个业务员,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有话要问他们。张叔叔说厂子一直经营不善,我疑心是这两名会计联合销售员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我在海阳会计师事务所工作的时候,见多了这种因销售和财务内外勾结,像蛀虫一样,做假账蒙上瞒下搬空厂子的事情。 很快,总账和成本会计就来了。销售员最近请假,据说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想了想,从一个档案柜里翻出当初张叔叔录用这两个会计的合同书,还有登记的应聘表。我惊讶地发现,这两人竟然是父女。 我叫他们坐下,指着桌上的报表,冷冷地提醒他们,说这只是一份糊弄出来的假数据,根本不能反映出工厂的实际利润和真实运作情况,骗不了我。 我限定他们在明天上午十二点之前,做一份真实的报表交给我审核。 没想到,这对父女很是嚣张。 他们的态度很恶劣,先声夺人地说他们是张叔叔的远房亲戚,我这样干,就是故意找茬,卸磨杀驴,想培植自己的亲信,将厂子的老人赶走。 第058章 他们不听我的 这对父女姓鲍,从档案上来看,他们的确是张叔叔的远房表亲。 “小宋老板,当初我表哥将厂子转给你,可是白字黑字地立下协议,所有的员工一概不能动,一概不能辞退,我想你没忘了吧?” “我当然知道,但你手脚不干净,假公济私,挪用公款,你就是厂子里的蛀虫。张叔没有发现你的行径,可是我发现了。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清退挪用的款子,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留你继续工作。” 我一点儿也不怕。 事实上,我很感谢海阳会计师事务所三年的工作经历。这三年里,我在曹姐的带领下,认识了许多职业素质低下的会计,我学会了如何和他们斗嘴皮、戳他们的痛处。 “那,还有一个呢?”说话的,是姓鲍的女儿。 “还有一个嘛,你如果不肯吐出钱,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立刻报警!” 和他们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根据出纳会计上交的凭证汇总单,大致估算出了鞋厂在今年上半年遭受的损失。再往前,我需要翻出以往的账单一一核对。 “小宋老板,做人不能这样不留情面!你有证据吗?”老鲍还气势汹汹的。 “证据我当然有。”我这样说,也是故意试探。 老鲍一听,就沉不住气了,和女儿使了一个眼色,威胁我,放狠话:“小宋,我也在这厂子里混了几十年了,你要敢让我下不了台,我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女儿更是瞪着个小眼睛叫嚣,说她老公是啥财政局的人儿,这算啥事儿,天塌下也不怕。 我就冷笑一声。 “我管你什么人?我就就事论事!老鲍,我在锡城最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干过,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我警告他们,别以为当一个会计有什么了不起的,在锡城,有大把大把失业在家没事干手里拥有高级职称的老会计。 “小宋,看来今儿你就是不给面子了是不?” 老鲍一手叉着腰,说我玩不过他,不信走着瞧。 “老鲍,我没想着将事情闹大。我只需要一份真实有效的数据。如果你还想继续干下去,你劝你……” 我这话还没说完呢,老鲍就拽着他女儿出去了。 还没到中午,我就发觉了不对劲。鞋厂中午有免费午餐供应。我还没进餐厅,就发现几个工人围着我,情绪激动地质问我,问我为什么要裁人? “我没有呀。” 但几个工人不听,他们说这事儿传得车间里沸沸扬扬的,所谓无风不起浪。 “到底是谁说的?”我说这就是造谣。我说你们别多想:“我接手张全的厂子,就没想过要裁人!”我叫他们放心吃饭,放心干活,啥都放心。 “可我们听说,你要将财务部的老鲍小鲍给赶走,这不就是给我们下马威吗?” 我一怔。 我看见老郑拿着个饭盒过来了。 我就叫住老郑:“老郑,这到底是谁放出的风声,你知道吗?” 老郑就沉闷这个脸,一双眼睛朝别的地方看。“小宋老板,你问我们,我们还想问你呢!你真的要把财务部的人都撵了?” 就在这时,我看见老鲍阴沉着个脸,站在餐厅的另外一个角落,正得意地抱着个胳膊,看我的笑话。 我全明白了。 我想了想,就提醒自己冷静,大声儿告诉他们:“那是因为老鲍父女俩,勾结厂子里的销售员,私吞销售款。他以为我不会发现,可事实上我也是会计出身,我找出了很多漏洞。” 我说,我已经找老鲍谈过了,只要他将钱吐出来,我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我说的,工人们竟然不信。 他们猛烈地摇头,说老鲍为人忠厚、手脚干净,在厂子里呆了很长时间了,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这样干,就是典型的杀鸡给猴看,让他们心寒。 同时,工人们还使劲儿嘘我,说我不如撒手儿,早点离开。 行,我说不过他们。他们被老鲍蛊惑住了,我越说,他们越激动。 “我会给你们证据的!” 说完这话,我就离开了餐厅。我赶紧给曹姐打电话。曹姐在锡城,也是资深的会计师。虽然这些天曹姐情绪不好,但我还是不得不打扰她。 电话很快通了。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曹姐的精神气儿听起来挺足的。 她问有什么事?说这会儿在外头一个小服装厂兼职代帐,忙呢。 我一愣。 “曹姐,你想得挺开的嘛?” “小宋啊,不然能怎样呢?人啊,总得要生活下去呀!我这离婚了,还得供女儿读大学,到处都要用钱,压力大呀!” “什么?曹姐,你……离婚了?” 我以为,像曹姐这样的传统妇女,就算老公犯了事,就算名声再差,她们也是舍不得离婚的。离开了老公,就等于失去了精神寄托。 可是,曹姐让我惊喜。 “是啊。离了,协议离婚。后半辈子还有几十年要活呢,我也不想委屈了自己!” 第059章 不要被人当枪使! 听了这话,我心里就一动。 “曹姐,最近我盘了一个厂子,正缺人呢,你要愿意,别去代帐了,就来我这里干!” 我说,你是老会计了,总账出纳成本的都懂。我请你,是真格算。“我这儿有一个老会计,就是个蛀虫,挪用了很多款子,还死不认账。我正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清理账目呢……” 曹姐听了我的话,很吃惊,但也为我高兴。 “哎呀!小宋,您挺能干的嘛?” 我就笑了笑。 “都是我爸的面子。”但我也对曹姐说了实话,我说厂子挺偏的,离你家也挺远的。厂子我刚接手,之前效益一直不好,你要来了,我不一定能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 没想到,曹姐一口答应。她问了兰丽鞋厂的地址:“不偏不偏,我那房子,早卖了。” “曹姐,你卖了房子了?” 我说锡城房价越来越高越来越值钱了,这个当口,你卖房子??? “没法子呀。我前夫虽然没坐牢,但也没脸锡城呆下去了,这世道就这样,当初在台上,牛鬼蛇神都来捧你。现在人走茶凉,找谁谁白眼儿。他说要卖房去一个什么地方做生意,我也就随他了。我这人,一直都看得挺开的。卖了房款,正好一人一半。我就带着女儿买了一套小的,那地方离你的厂子也不算多远!” “好!曹姐,你要真拿下主意了,那……咱们就好好干!” 曹姐就感叹了一句,说这世界变化太快。以前,她是老板,我是伙计。现在可好,她成了伙计,我却当了老板。 “曹姐,你什么时来,什么时候告诉我!” “哎。” 挂了电话后,我更是拿定了主意,像老鲍这样老奸巨猾还喜欢煽动闹事的人,我决计不能留了。在他走之前,还得让他把钱吐出来,这是一件难事,但我必须要拿下。 到了下午,老鲍带着他女儿,就过来递交辞职信,说不干了,干下去也没意思。 我没看辞职信,拍了下桌子:“老鲍,你人可以走,但走之前,得还钱。” “小宋,吞下去的钱,我会还吗?我也是靠我的本事贪的钱,为什么要还?再说,这事儿是我表哥同意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愿意放过我,你少多事儿!” 他还是老样子,嚣张跋扈,不将我看在眼里。 我就冷笑。“你背地里干的事,张叔并不知道,你少糊弄我!” “你年轻,我就糊弄你!” 呵呵…… “老鲍,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我承认,我做事儿冲动,不会考虑方法。 老鲍知道我要报警,更是嘲笑我:“小宋,你资历太浅,我不会让你捉住我的把柄的,不信我们走着瞧!” 说完这话,老鲍扬长而去。 不行!我气血上涌,这样的人不能放过他!我就掏出手机报警,可是手机竟然占线。 我不能让老鲍离开厂子,我就提醒小许叫门口的两名新雇的保安拦截住他。 小许就提醒我:“宋姐啊,你真的……要报警?” “为什么不报?” “宋姐啊,其实你不知道,老鲍早就将厂子里的保管员啊、销售员啊,反正好多人,都给收买了,他给了不少的好处。这些,都是我偷偷打听出来的!” 小许不忘说是自己的功劳。 “你想和我说什么?” “宋姐,你不能硬碰硬啊,要不吃亏的还是——我们!” 小许用了“我们”两个字眼儿,这是在提醒我,这个当口,他对我忠心耿耿,是一门心地站在我这边的。 这点,我也懂。 “那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咱们得稳住他,耗着他,然后再不声不响地……” 小许年纪不大,但真的挺机灵的。 我就叹了口气。 “来不及了。我如果再给他机会,他指不定要将车子折腾成什么样呢!”我说,你也看见了,一大半的工人都听他的。再这样搞下去,厂子也不用生产了,干脆停工算了。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楼底下更是吵嚷一片。 我走了出去,站在过道儿上,朝底下看。工人们没有干活,全都簇簇拥拥地出来了,他们站在空地上,围成一个半圆形,看样子是要罢·工。 两个保安自知不是这么多工人的对手,早吓得躲起来了。 我知道,这些都是老鲍的诡计,工人们上当了,被他当成了枪使了。 “宋姐啊……您看……”小宋有点儿害怕,躲在我身后,提醒我别下去。 “不行。” 我说这事儿必须得说清楚。 “宋窈……这个厂子是我们工人流血流汗打拼出来的,我们不欢迎你,请你马上滚蛋!” 起头的人一忽悠,后面的工人就赶紧附和,嘴里不停地嚷嚷:“宋窈,滚蛋、滚蛋!” 有两个工人,还拉了一条巨大的红色横幅挂在厂子门口。 我看了,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老鲍和他女儿更是装作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对着工人,撸起袖子,一个劲儿地哭诉,说给兰丽鞋厂当牛做马没日没夜地加班苦干,临了却是一屁股被我拽了。 这换作谁,心里都不服这口气啊! 一个工人,就举起拳头,激动地吼叫,说既然这样,那不如推举老鲍当老板,他要钱不够,大家伙儿就集资凑。 这一刻,我看到了老鲍脸上露出的得意微笑。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老鲍搞这么大的动静,最终目的是想干什么。 对张叔将厂子无偿地转给我经营,让我当了一个现成的老板,老鲍心里一直不舒坦,他认为,我是一个外人,根本无权管理鞋厂。而他是张叔的亲戚,论资历论血缘都最有资格。 原来老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是兰丽鞋厂啊。 呵呵…… 他这样贪婪,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他了。 这个架势,看样子我一时半会地不能离开了。我就叫小许去一趟公安局,替我报案。可没想到,小许刚下楼,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工人堵了回去。小许顿时摔了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老鲍父女更是气势汹汹地指着小许,说他就是我的狗腿子,是狗腿子就该打。 小许的脸上、身上立刻挨了不少的拳头。小许被打的嘴里一个劲儿地叫唤。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刷刷几步,就走到楼下,我看着工人们朝我越迫越近,大声喝道:“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人,这算什么?有本事,好好动动自己的脑子,老鲍要没贪污,我至于这样没事找事?” 第060章 骆维森从天而降! 可是工人们不信。 他们已经被老鲍洗脑了。 “我们认识老鲍多少年了?可你我们才认识几个月!我们当然信老鲍,难不成还信你呀!”一个矮胖个儿脸上长着麻子的工人叫撒得最欢。 我在人群中发现了老郑。 “老郑,你也是老工人了,你说句话!” 老郑就被推举着走出来了。他叹了口气,面带为难:“小宋老板啊……我知道你也是为厂子好!但这种事,口说无凭没用啊!” 他说,哪个鞋厂的会计不贪污不做假账,我用不着这样上纲上线。“老鲍的为人,我们是清楚的。他就算挪了一点钱,也都会请厂里的工人吃吃喝喝,都吃掉玩掉了!” 老郑叫我不要较真。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也过来凑热闹:“老板啊,万事和为贵!” 我更是无语了。 我就不信了,今天我不让老鲍这只蛀虫掏出钱来,我就不信宋! 可我势单力孤。工人们非但不让小许出去,也同样制止我出去。 老鲍见形势对他大好,更是夸张地表演:“快下班了,为了捍卫我们的利益,要不要把宋窈赶出去?” “要!” 那个矮胖男人更是扯着嗓子没命地起哄。 我没想到,事情演变的对自己更不利了。竟还有人提议,我走可以,但是我的车得扣下,说以后我的车,可以作为厂车,大家公用。 我觉得,没法儿和他们说下去了。 我的心,第一次起了退却之意。我懊恼自己心软,干嘛要脑子一热答应了张叔叔,现在弄得自己骑虎难下? 可如果我就这样走了,也是很狼狈。 我不过想干一件正确的事,为什么执行起来就这么地难呢? 看来,二十四岁的我,依旧是涉世未深。 已经快五点了,厂子里已经响起了电子钟的声音。 今天,他们是真的要逼迫我走人了。 如果我执拗着不走的话,我相信,他们会用强有力的手臂推我出去。 “嘎……” 一辆汽车停在了鞋厂门外。 我吃了一惊。谁? 我转身一瞧,这车我熟悉!是骆维森!!! 没错,下车的衣冠楚楚的男人除了骆维森还能有谁?跟随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年纪和他相若的男人,看样子是他的助理。 工人们的眼睛也被骆维森给吸了过去。 一来,是因为骆维森的豪车;二来,是因为骆维森本人出众的相貌。 “这人……是谁呀?”工人们调转了注意力,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 骆维森示意工人们给他开厂门。 他没有说话,就做了一个姿势。 他这人就是有与生俱来的领导气场,工人们迟疑了片刻,还是乖乖地打开门。 骆维森不顾工人们奇怪而又警惕的眼神,快速朝我走来。 “宋窈,你没事吧?” 他搂住我的腰,一双深幽的眸子里满含了关切。 我意识到,这个时候,我的确需要人帮助。 骆维森几乎从天而降般来到我的身边,我真的很高兴,很惊喜! 我的情绪,本来还是激动的。可因为骆维森的出现,我立马就哽咽了。 我的声音抖抖的。“骆维森,你怎么来了?” 他就叹了口气,环视了一下四周,轻轻地:“你不应该高兴吗?每次,我都能在你最狼狈的时候出现?说吧,这一次又是遇上什么事了?” 骆维森拉着我的手,要和我去楼上。 可是,工人们不干。他们质问骆维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识相的,赶紧走!那个矮胖猥琐工人说时间不多了,五点已经到了,我现在得立马滚蛋!!! 骆维森就淡然一笑。“我是你们鞋厂的股东!” 什么? 工人们吃惊,我也吃惊。 骆维森……这又是给我唱的哪一出? 我松开他的手,我要他解释清楚。 骆维森就示意全场安静,然后提醒身边的男助理掏出名片,帮他做一番自我介绍。 当男助理说出“骆维森”的大名,并顺势介绍了一下锡城鼎鼎大名的骆氏家族时,我听见人群中有人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叹声音。 小许也听见了,他拍拍身上的尘土,赶紧走到骆维森的身边,哈着腰,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骆总,您好!” 我一直在等骆维森接下来想说什么,可一见小许这拍马屁的架势,又不禁想笑。 老鲍就嘿嘿笑了笑,说他不信。 “什么骆先生羊先生的,你能糊弄住别人,可骗不了我!”老鲍认为,骆维森就是我找来的替身。“宋窈,真正的骆维森会来见你?会来到咱们这个小厂子?你糊弄鬼呢?” 老鲍提醒工人们别上了我的当。 骆维森也不说话,只是拿出一份合同,让围观的工人们逐一看个仔细。 我也想知道那份合同上都写了什么。 “宋窈,我没告诉你,我对你的厂子入了股。考虑到你手头资金不够,兴许还会干去找银行贷款的傻事,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什么? 我顾不得生气。 因为接下来骆维森就大声告诉工人们:“我虽然入了股,但你们的老板还是宋窈小姐。鞋厂的日常经营我不会干涉。我已经在本城的开发区另购了土地,等选个好日子,就等破土动工,搭建厂房。到了新厂区,你们的工资不但翻倍,还会享受年底双薪、免费旅游等多种福利。这不想干的呢,现在就走人。这想留下的呢,就得老老实实上班!” 合同白纸黑字,上面盖着长江集团醒目的公章,还有骆维森本人的签章和龙飞凤舞的亲笔大名。 一切都是真的。 待在骆维森身边助理模样的男人,其实是一名资深的精通公司法的律师。当他掏出自己的律师从业资格证时,整个工厂鸦雀无声。 第061章 你不会让我看扁的,对吧? 好吧,骆维森赢了。 他赢得很轻松,不费吹灰之力。 工人们很快做出了判断。 他们排成一行行的,鱼贯地走过来,走到小许的前面,自愿签上大名,他们想留下。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必须得留下。 骆维森开出的条件的确诱人。有骆氏这个财大气粗的集团撑着,他们更不想走了。 可我觉得不够。 我知道,工人们这样做,是因为屈从骆氏家族的权威,他们不敢拿鸡蛋去碰石头,不想自讨苦吃。我觉得,应该把老鲍挪用公款的证据都晒出来,让每个工人都看到,有理有据,这样他们也才能心服口服。 似乎……骆维森觉察到了我的心思。 他一个电话,二十分钟后,厂子门口又驶来一辆商务车,从车上下来几个长江集团财务部门的会计。骆维森以股东的身份,要求老鲍以及整个兰丽鞋厂财务室的人予以配合审查。 我发现,老鲍很惊慌,他的额头上,不停地冒着细汗。 “咕咚”一声响,有人倒下了,那是老鲍的女儿。 长江集团的会计效率很高,他们分工合作,花了一个多小时的工夫,找出了老鲍父女挪用货款以及库存现金的证据。 当我拿着厚厚的资料朝老鲍跟前一甩,低声问道:“你,现在想怎样了结?” 其实我不想为难他,想私了,就吐钱。想公了,就去公安局。 老鲍不停地擦着额头。 他咬着牙,瞪着我,说了一句:“宋窈,算你狠!” 这时,骆维森的律师递给他一份协议,老鲍看了看,痛快签了大名。 老鲍总共吞了一百二十万的款子,这笔钱,都在他女儿名下存着。另外,还有七十万的货款在那个姓苟的销售员账上。 骆维森叫我不要急,这一百九十万的款子,都会回到公账上。 深秋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得早。 一晃时间就到了晚上七点,天已经漆黑了。 但事儿还没完。 长江集团的几名会计审核完了已经提前走了,但骆维森没走,我请他去二楼的会议室先就坐歇息。然后我去餐厅给全体工人们开个会。 大部分人都是好的,只是没受住别人的蛊惑,这个我选择原谅。但有那么一小撮人,我不能留。这些人干活儿偷懒,但聚众闹事却起得欢,我辞退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个矮胖的男工,尽管他还低嚎着赖着不想走。 老郑过来诚挚地给我道歉。说没想到被老鲍忽悠了,真的很对不起我。 “没事,事情弄清楚了,你们放心,我也放心。” 我叫食堂厨师赶紧做晚饭,加一道可口的菜,天色已晚,大家伙儿也折腾了半天,挺累人的,不如吃了晚饭再回去。 从餐厅出来,我就径直上二楼。 我要问骆维森,他这个股东的身份到底怎么回事?还说什么在开发区又买了一块地皮的,等着旧厂搬迁?我还真不知道,平日里也没怎样见他,大家各忙各的,一见面只是上床,干完了就撤,他这是哪儿想出来的主意,哪儿来的这么多道道? 事情已经平息。 现在我得正好去问问。 一打开会议室的门,我有点儿呆住了。小许还去吃完饭,他还一个劲地猫在骆维森的跟前,又倒茶又递水又拿毛巾的,嘴里更是殷勤地说着什么。 这一刻,我和骆维森的眼睛对上了。 我注意到骆维森眼里的尴尬。 可能,他也看出来了,我身边的男秘书就是小许。 我就咳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小许,我和骆总有话儿要说呢,你先出去吧!” 小许听了,还是磨磨蹭蹭地不想出去。 “宋姐,骆总好像有点儿冷。” “冷?那你开空调啊!” “可是骆总又说他不冷。” 我觉得小许就是在废话,目的就是和骆维森套近乎。我早看出来了,小许年纪不大,但挺会来事儿的。 “小许,这儿没你的事了。”我又加了一句。 小许就弯着腰,一边往外面退,一边又不停地提醒骆维森:“骆总啊,我姓许,大名许熠明,您记住了没?” 骆维森只好点头微笑。 小许放心了。 我将会议室的门关上。刚转过身,我的后腰就骆维森紧紧地搂住了,他一把抱住我,将我抱在他的大腿上,不停地抚弄。 “你放手!” 我压低着嗓子,提醒骆维森,“小许说不定就在门外偷窥呢。” “有什么?” “可这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呀!” 我急了。 “这又有什么?” “工人们还在吃饭呢,万一他们有事儿上来找我,见我们这样搂在一起……” 他就笑了,捏了一把我的鼻子。 “宋窈,我单身,你也单身,怕什么?” 好像嫌我不够生气一样,骆维森又加了一句,说兴许厂子里工人早看出苗头来了。 我就叹了气。 “骆维森!下次找我之前,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我问他,兰丽鞋厂发生的事情,他到底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我在你身上安装了遥控器!” “骆维森,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我提醒他说正经的。 “好。我一直关注你,对你的事我是了如指掌。那一次,我跟着你来到医院,无意中听见你爸爸和人通电话,提及你工厂的事情。我就回去做了一番调查。凭你个人的本事,搞不定鞋厂的,顶多就是苟延残喘。我想帮你,但给你投资,给你建厂,并不是不求回报的。毕竟,我是一个商人。宋窈,你必须在一年之内,就给我赚到五百万的利润,这是我对你最低的要求!” 我惊诧了。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些,你都写在合同里了吗?” 我想知道,他的话,有没有法律上的效力。 “当然写了。宋窈,我相信你不会让我看扁的,对吧?” 他还故作鼓励地捏了下我的屁股。 第062章 择日不如撞日 骆维森这轻薄的态度让我生气。 他捏我的屁股,还捏得很疼。 我将他不知趣的大手甩掉,轻声发出警告:“这里是会议室,你先放我下来。” 真是越靠近骆维森,就越发知道他衣冠楚楚的华丽外表下,其实就一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只不过,他掩盖得很好,轻易不让人看出来。 可是他压根就打算放开我,还两手一箍,将我的腰肢握得更紧了,一双大手,更是肆意地在我的前胸摸来摸去的。 “宋窈,我看这里就不错。” 他看起来,一副兴致极佳的表情。 “什么?” 我昂起头,一时没懂他的话。 骆维森就幽幽来了一句:“我说,你不如躺在长桌上,咱们现在就干一次!” 我呆了。 他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发情呢? “不行!”我不停地摇着头,“太不方便了!” 兰丽鞋厂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厂。厂里的人找我,都是很随便的。他们要找我,都是扯着一个大嗓门,随手开门,压根不敲门的。 而且,会议室的门锁坏了,只能关,不能反锁。 “有什么不方便的?他们马上不是都下班了嘛?很快,这里就是你我二人了!” 骆维森说择日不如撞日。 “真的不行!” 可是,骆维森比我想像的霸道,他一双大手已经伸进我的内衣里去了,将脸还埋在我的颈脖间,幽幽说了一声:“宋窈,先让我摸会。你身上软软的,我喜欢摸你。” 骆维森说话越发没个正经了。 他指尖来回拨弄了几下,也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外衣扣子就被他一颗颗地剥掉了,露出里面白色的大妈款的乳·罩。骆维森就打趣,说我购买内衣的品味一直很差,不是粉红,就是白色,而且都是廉价的品牌,俗不可耐的款式。 我恼了。 “我至于要那样考究吗?”衣服只要穿着舒适,管它是贵还是便宜。 骆维森就掀掉了我的乳·罩,大拇指儿在我的蓓蕾上轻轻那么一揉,我就扭捏了一下,骆维森就笑了。 他在我的耳畔低语:“宋窈,我就知道,你是有反应的。” 他说我们在床事上很契合,我的敏感度很高,叫·床的声音也挺好听。而且,我在床上也乐意不厌其烦地配合他,他对我表示满意。 听了这话,我的脸就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不知道该用啥表情。 这样私密的话,房间里说说也就罢了。 但我担心会议室门外有人偷听,这偷听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小许。 果然,话音刚落,我就听走廊外头响起小许的声音:“宋姐啊,我帮你打了饭,您要吃吗?要吃的话,我这就给您送进来!” 我浑身一抖,瞅着这架势小许就快进来了似的。 小许的声音听起来很怪异,好像一劲儿地憋着笑。 “不,小许,我不饿,谢谢你……你赶紧下班吧!” 我有点儿惊惶。 我不想让小许进来。 因为,骆维森还那样不顾廉耻地搂着我,大手揉捏着我,我的衣衫更是被他脱的七零八落。 骆维森开口了。 “小许,你叫全厂的人都下班。我和宋总还有公事要谈。” “哦,好的!” 小许不敢违拗骆维森的命令。 听到他的皮鞋声渐渐地消失在走廊上,下了楼,我放宽了心。 第063章 今晚,我要吃你! 我一个箭步从骆维森的大腿上跳下来。 因为没站好,高跟鞋扭了一下,我“哎哟”叫唤了一声,骆维森赶紧过来一把拉住我。 我白了他一眼。 “小许不都走了吗?你还怕什么?” 他不解,说我的胆儿太小了。说女人要想干大事,就得胆大,敢为天下先,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更是白了他一眼,这说的都哪跟哪呀? 骆维森可不管这些,大手一扯,又将我扯进怀中。 我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 骆维森叫我不要再大惊小怪,说这个点,厂子里的人都走光了。说着,他干脆一把抱起我,将我就这样大剌剌地抱着,从会议室出来,来到走廊上。 “你……你放我下来!”我面红耳赤。在床上,我和他可以随便怎样翻云覆雨,但工厂也算公众场合。我的隐私,不想被人看破被人泄露。 这关于我的尊严,毕竟我在工厂要面对那么多人。 “哪儿有人?” 他环视了下楼下,对着我调侃。“宋窈,今天晚上,我必须得吃你!” 我也放心了,工人的确都走了,就剩两个看门的保安,可他们不会上楼的。 “不,不能在会议室,还是进我的办公室吧!” 我哀求。 今天闹了一出这么大的动静,骆维森帮我将屁股擦干净了,我更加欠他的人情了。 “好。” 进入办公室,骆维森“啪”地一下将门反锁上。他坐在椅子上,叫我上来。 “宋窈,快!” 我就不喜欢他这猴急。这样更显得是在偷情。 我的心就有点儿惆怅。 看出我磨磨蹭蹭期期艾艾的。骆维森的眉头更拧巴了:“你,不愿意?” 我听了,一怔,就想点头。但看出他眼里的不对付,赶紧又摇了摇头。 “你能慢点儿吗?” 我咬了一下唇,将外衣和裤子脱掉,只剩下内衣内裤。在骆维森的面前,我已经没有了羞耻感。 他替我将空调打开了,将脸埋进我的胸脯:“宋窈,每次见你,我总是很急。我也不想的。” 他将我的乳·罩搭扣拉掉了,又轻轻褪下我的内·裤,在我的花·心处揉·捏了一下。 我就闭上了眼睛,用手圈住他的胳膊,顺从地坐在他的大腿炙·热处。 我欠骆维森的人情,越滚越多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现下,我能做的,唯有肉偿。 我胸前的两只小白鸽被骆维森抚·弄的滚烫肿胀。迷乱之余,他俯在我的耳畔,让我叫他的名字。 “嗯?” 我的耳垂被他咬得痒痒酥酥的。 “叫我维森!” “啊……啊……”说这话的同时,骆维森的身体更在大动,我的身躯被他冲击着不停地摇摆晃动,更是张着嘴喘息个不停。 “快叫!” 他更是催促我。 我紧紧地按住他的胸膛,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要叫呢?难道这声“维森”能刺激他的情·欲吗? “乖,宝贝!” 他又拍了拍我的屁股。 骆维森叫我宝贝?这可还是头一次! 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热情如火。 “快叫啊!” “维森……维森……”又是一阵销·魂的快·感袭来,我在他的驱使下,大脑已经凌乱。此刻我在高高的山顶上,又在深幽的大海里,骆维森就是我赖以捉住的那条扶梯、那艘救命的船。 我什么都听他的。 “啊……不要……不要……”骆维森突然将我身子翻转过来,让我背对着他,又玩了一个新招式。 “宝贝,你这样,真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骆维森的热吻沿着我的脊背一溜儿向下。 第064章 你不担心我是扶不起的阿斗? 激情过后,我一边抚着胸口喘息,一边心里升起满满的负疚感。 我爸爸还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可我这边却一次又一次地和骆维森约炮。 我真觉得,我是一个人格分裂的女人。人前拘谨得很,人后一脱衣裳,就放得很开。 我慢慢地穿上衣服,无力地靠在墙角,默默地看着骆维森。“以后,这儿你别来了。” “那……就去我的公寓?” 他抬了一下眼,询问我,也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再说吧。” 他想了想,就给了我一张房卡。“拿着。” 我没接。 骆维森就将门卡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同时还嘱咐我:“我要忙起来,来晚了,你就先去,做点儿吃的,别让我饿着肚子。” 我幽幽地盯着房卡,沉默了半响:“骆维森,你帮我的够多了。” “那也不算帮。我看中的是你的闯劲,虽然你缺了一点脑子。”说完这话,他用手戳了戳我的脑袋,“说实话,宋窈,你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 我不生气。 因为,骆维森说的没错。 这点,我有自知之明。我是被张叔叔逼上梁山的。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压力一直挺大的。 “那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和我签这样一份合同?”我把合同对他扬了扬,“如果我赚不到五百万呢?你会怎么办?” 我告诉他,不说五百万,兴许五十万我都赚不到。 我想知道他的态度。 “宋窈……”骆维森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放心,有我替你掌舵,你这艘船就算翻了,我也会保你平安到达对岸。” “这么自信?”我就自嘲,“你就不怕,我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骆维森不高兴了。 他撇撇嘴儿。“宋窈,你用得着损自己吗?不过一个小厂而已,多简单的事?你至于瞻前顾后的吗?”他就对我开玩笑,说干脆将合同上拟定的五百万提升到一千万好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 “骆维森,你疯了吗?” 一千万?他以为一千万那么好挣吗?现在市场经济疲软,鞋厂的业务普遍不行。 “我没疯。宋窈,我说过,我欣赏你的闯劲。可你的态度真让我犹豫。看来,我是不是要考虑将入的股份抽回?还有那个即将动工的新厂区,我是不是也得将搁置一下?” 我抱着胳膊,故作深沉状思考。 我愣了三秒,我急了。 “那也不行!骆维森,一个小时前,兰丽鞋厂的工人可都白字黑字地在你的协议上签上大名了,这已经产生了法律效力,你的律师已经公证过,你赖也赖不掉了!” 我可不敢想象,第二天,当工人们兴致勃勃热火朝天地来上班,一听骆维森撤资的消息,会不会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浇一个透心凉。 骆维森就哈哈大笑。 他玩味地拨弄我的头发。“宋窈,有没有人说起过,你生气的样子很逗?” “我才不逗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半个小时后,骆维森骆大老板骆大少爷终于在我的催促之下,磨磨蹭蹭地走了。如此大好月色,我担心他再不走的话,更会恢复元气,再搂住我痛快淋漓地大干一场。 我真担心自己这把骨头散了架。 晚上九点,我回到医院。刚一进医院底楼大厅,一个声音就在背后叫我。 我知道,那是我妈王惠琳! 一听我妈的声音,我的心里就说不出的厌烦! 我想装作没听见,可脚步却又停在了电梯口。 我妈穿着细高跟鞋,就咚咚咚地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了。“窈窈啊,妈是专门在这等你的。”我妈说我手机老打不通,联系不上我,干脆就来医院门口堵我。 我一听,就从包里翻出手机,不知怎么搞的,我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我就皱眉:“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我说这会儿我很累。 我妈一走到我面前,衣服上抹的香水味儿就朝我的鼻子熏来,我闻不惯这种刺鼻的味道,不禁将身子往后退了几退。几天不见,我妈又变年轻了,新纹了眉,眼角的皱纹也不见了,似乎还打了美容针,两个面颊十分饱满,满满的苹果肌。四十好几的人了,她还当自己是少女呢,一天到晚穿粉色系列的衣裳,用的化妆品也都是少女系列的,但她又喜欢把头发高高地挽着,颈脖手腕都戴满了首饰,装贵妇。 虽然这看起来有点儿不伦不类,但见过我妈的人,还是会认同她的确是一个美人,风韵犹存的美人。 “窈窈啊……”我妈讨好地看着我,说过几天,她和骆老头要去参加一个锡城上流社会的聚会,她也想带着我去。我妈的理由是这样的。“窈窈啊,反正你也离婚了,趁着年轻,趁着单身,赶紧找个好的。你爸就会叽歪,其实什么眼光什么本事都没有,只会将你往邪路上带,你说你和顾元昊这事儿,他是不是该负全部的责任?” 离婚快二十年了,我妈提起我爸,还是一副看不起的轻蔑神色。“算了,不提他了。他呀,这辈子就没干过一件好事!这回,你得擦亮眼睛,听妈的,让妈来帮你安排!” 我妈说,下周的那个聚会上,来的都是锡城各行各业的名流。“你只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其他的,都包在妈妈的身上!” 我妈说完这话,还使劲儿拍了拍胸脯,给我打包票。 我就叹气。 “你干嘛呀?”我说不想去,“我爸还在里面躺着呢!” 我妈见我不答应,一下就拽住我的手,她神情急切,语速很快:“听我说,其他的妈妈不管你,但这一回,真的不同!” 我妈说那个姓骆的老头,愿意认我当干女儿,有这个姓骆的罩着,保管能让我的身价变高。 我听了,真觉得又可笑又滑稽,我就刺了我妈一句:“我怎么记得上次,你哭着喊着哀求我,让我别当人的情妇,不让我走你的老路来着?怎么,现在这会儿你又变了?” 第065章 我高兴、我乐意、我自甘下贱,行了吧? 我提醒她,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难不成现在都给忘了? 我妈的脸上就讪讪的,但还是一个劲儿和我套近乎:“窈窈啊,你和妈妈不同。妈妈年老色衰,只能傍着那老头将就将就了。唉……妈妈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这话里,倒不是没有伤感。 可说完这话,我妈又急急按住我的肩膀,问我和骆维森有没有断? “窈窈,你告诉妈妈。这事儿很重要。” 我不想和她磨叽下去了。 “你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和妈说话呢?妈妈也是为你好啊!锡城有钱的人很多,能做人家正头夫妻,干什么要去当小老婆呢?” 她说,说到底,我还不是小老婆,不是二奶。因为骆维森没有结婚。但我这情妇当的还不及她。至少,她和那个骆老头是见得光的,到哪个场合,都是大大方方手挽手儿,人前人后,不避人的。 我就生气了。 “别说了。你要干啥就干啥,别扯上我!” 我甩过身,只想进电梯。 我妈在后面又气又急:“你咋这么倔、这么不听劝呢?你以为那个骆维森会娶你吗?他就是图个新鲜,玩玩你!等玩腻了,把你甩了,有你哭的时候!”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都说了,我的事你别管!这么多年你都不闻不问,现在又跳出来干什么?我高兴、我乐意、我自甘下贱,行了吧?” 我朝她吼,电梯周边的人都听见了,我不在乎。 我妈似乎被我的吼功吓坏了。她就压低了嗓音,使劲拍了拍胸口,还是气急败坏的:“窈窈啊,我是你妈,我十月怀胎生下了你,我会害你吗?我这是要让你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啊!” 我妈说着说着还呜咽着哭起来了。 “好了。你对我的关心,我表示感谢。你的好意我心领就是,但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我冷冷地进了电梯。 进入电梯,走在病房区的走廊上,我的心情异常低落,异常烦躁。原生家庭缺失的关爱,极大地影响了我后天的性格。一天之内,我的情绪可以高低起落几回,有时候,更是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在走进我爸病房的那一刻,我竭力让情绪平复。这么晚了,我爸还没睡觉,他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正看着一档综艺节目。自入院以来,我爸一下衰老了许多,头发也掉了不少,看起来就像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 我问他吃了晚饭没? 我知道刘嫂是一个称职的护工,有她在,我几乎不用操什么心。 可我爸却只问我,厂子的事儿经营得怎么样了? “还行。” “真的?” “反正现在不会倒闭,还有业务。” 我爸就打量我,说我瘦了,瘦了许多。 “人瘦,才显得精神嘛。” 我就坐在他床前,打开窗户,和他闲聊。话题就扯到顾元昊的身上。我爸问我离婚的事儿怎样了? “一审判决离了。” 他听了,就深深叹了口气,用歉疚的眼光看着我。“窈窈,是爸爸害苦了你,是爸爸不好,爸爸糊涂啊!你,恨爸爸吗?” “别说了。父女哪有隔夜仇啊!” 我勉强一笑。 这时,我包里的手机响了。 “爸,我接个电话啊。”我佯作轻松地站起来,去拿手机。 说实在的,如果当初不是我爸硬逼着我嫁给顾元昊,我的人生要轻松许多。说来,我爸的确是罪魁祸首,他坑了我。而我,那会儿因为年纪小,也没什么主见。 我收敛起复杂的心绪,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机屏上,显示是一串固定电话。 到底是谁? 我尝试着接了,小声问了一句。 “我。” 只听了这一声,我就不敢吱声了。我瞥了一下我爸,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 我觉得,今天骆维森的电话过于勤了,我不习惯。这会,他该知道我在医院,就算有事,也该短信联系,不要这样堂而皇之地打电话。 他的事儿,我是瞒着我爸的。骆维森应该不知道,我爸讨厌姓骆的人,自然也讨厌他。 我心里最好的设想就是:一直到我和骆维森的关系结束之前,我爸都不要和他见面。 看着我遮遮掩掩的,我爸就问我:“窈窈啊,是谁的电话呀?” 我就胡诌,说是鞋厂的工人。“我去外面接。” 出了房门,我一溜儿到了女卫生间,气喘吁吁的:“还有什么事?” “怎么,这么不耐烦?我可不是你什么工人!” 他语气不悦。 我缓了缓。“我在医院,你懂的!” 他就顿了一下。“知道你忙,我找你,不过长话短说。” “那……想说什么?” “下周,我想带你参加一个聚会。” 一听这话我就皱眉。“可,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只是地下来往,不涉及任何社交场面的!” “没错。那个聚会我本不想参加,因为,有我不想见到的人。” “那你不想见,就不要去啊。” “呵呵……可我又改主意了。” “那,你不能一个人去吗?” “不,聚会的规定,男士必须找一女伴,女士必须找一男伴。我身边现成的人,就是你了。”骆维森叫我不要有什么顾虑,区区一个女伴而已。 “我,能不能不去?” “不行。”他回答得很快,斩钉截铁。 “为什么?”我说既然是女伴,那你随便找个女人啊。你的女下属,女性朋友,甚至女性亲属都可以。 “宋窈,我发现你怎么这么磨叽?你越不想去,我就偏偏要带你去露脸。这事儿就这样说定了!”说完,他就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我很烦。 我烦躁地走出卫生间,来到公用的洗手间。对着镜子,我吓了一跳,冒出一身冷汗。我爸……竟然站在我背后。镜子里赫然映着我爸一张憔悴的脸。 我爸是故意的,他看出了不对劲,就蹑手蹑脚地跟着我。 我还没转身,他就幽幽地问:“窈窈啊,你是不是有什么瞒了爸爸?” 第066章 有钱人都不是傻瓜 我爸的眼神很严肃。 他紧紧地盯着我,一定要我回答。 “没,真没有。” “窈窈啊,爸爸什么都听见了。你……是要跟谁去参加聚会呀?”我爸还是很警惕。 我就细细地回想了和骆维森的通话内容。幸好,我没在电话里叫他的名字。我爸并不知道他就是骆维森,这就给了我继续抵赖的机会。尽管我爸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尽管我十分心虚,但我还是不得不伪装下去。我坚决地摇着头,果断说道:“爸,我真没有!” 我说,是一个高中同学订婚了,请我去参加婚宴。“爸,你太多疑了。” 我搀扶着他离开了卫生间。 回到病房,我爸就叹息:“窈窈啊,爸爸是关心你啊。”在我面前,我爸几乎从来不提我妈王惠琳的名字,但这一次,他破例了,说我妈的人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不能受了她的影响。“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那个姓骆的老头……” 我爸说那个姓骆的老头,比他还大近二十岁,七十几的人了,仗着有钱,还是那样不正经…… “爸,别说了。” 我不想让我爸生气。 扶着我爸再躺下来,都快十一点了。我困了,我爸也困。我叫刘嫂回去,自己就在陪护床上躺了下来,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差不多七点,我醒了。 我没想到,这么早,曹姐会出现在医院,会来探望我爸。她的手里,提着满满的礼物,水果啊补品的都有,瞧着也花了不少钱。我的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曹姐不是以前的曹姐了。以前,她家里堆积的都是别人送的东西,花钱从不心疼,一年到头,购物卡多的花也花不完。可现在的曹姐,没了往日的风光,日子过子非常紧巴。 我就请她坐下,给她削水果。“曹姐,不用买什么东西。” 我转过头扑,见我爸还没醒,我就轻轻告诉她:“我爸其实也吃不了什么,每天清粥小菜他反而最喜欢,你太破费了。” 曹姐就冲我笑了笑。 “小宋啊,上回你不是让我来你厂子上班的吗?这事儿……还算数吗?还是你另外找了人了?” 她看着我,脸上有点儿拿捏不定。 我一听,就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 我抱歉地看着曹姐:“我忘了,这些天事情多,我真忘了!”我说我忙得每天陀螺儿似的,脑子里也觉得忘记了什么,但一时半会的,就是想不起来。 原来是这件事!!! 我握着曹姐的手,告诉她:“你要不说,不告诉我,我还得往下拖!” 提起鞋厂的事儿,我的话就有点儿多。 我看了一眼我爸,他还侧着个身子,嘴里发出轻微的鼾声,睡得正香呢。我就压低了声音,略带兴奋地告诉曹姐,我说鞋厂有起色了,有人来投资了,很快厂子就会从老城区搬迁到开发区,所有工人的工资都会加倍,待遇真的变好了。 曹姐一听,也很高兴,眼睛晶亮晶亮的。 我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声调儿又高了起来。 曹姐就问我,这投资的人是谁呀? 这个,我不好瞒着她。一旦她接手鞋厂的账册,做账做报表的时候,骆维森这个名字绕不过去的。我就老老实实告诉曹姐:“投资的人,是长江集团的骆维森。” “啊?”曹姐很是吃惊,“小宋啊,骆维森和你也不熟啊?” 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关我自己的私事,我当然不会吐出去半个字的。我和骆维森有什么瓜葛,我更不会让曹姐知道。 我就胡诌了一下:“是不算熟。但他听说了我的事儿,说这个厂子兴许能有起色,正好他有一笔闲置的资金,暂时也没找到合适的投资方向,知道我缺钱,就大方一挥手,将资金投我了。” 对我的话,曹姐听得半信半疑。她想了想,还是试探地问我:“那,小宋啊,骆维森到底投了多少钱啊?”曹姐想知道具体的数目。 “一千万。” 合同上就是那样写的。 “一千万?”曹姐更是吃惊,“骆维森……真的挺大方的呀?” 我看着曹姐因吃惊而变得夸张的脸,就解释:“长江集团有的是钱。我想,对骆维森来说,区区一千万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小宋,骆维森不帮别人,凭什么就得帮你呢?” 曹姐说这个骆维森,在商场上运筹帷幄,一向不打没把握的仗。 “没错,他和我签订的合同,也是附带条件的。到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得给他赚五百万的利润!有钱人都很精明,肯投出,都是要回报的!” 我这样一说,曹姐就点了点头,正色道:“也是。有钱人都不是傻瓜,不好糊弄。”她说,这样一来的话,我的压力可真不小! “是啊。我真是赶鸭子上架,只能上,不能下了。” 我就从包里掏出财务部门的钥匙,递给曹姐。“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想好了,那现在就去吧。待会,我会告通知小许。小许是我的秘书。” 我说,兰丽鞋厂统共三个会计,总账和成本是一对父女,因为挪用销售款,做了手脚,被我勒令辞退吐出赃款。只剩下一个出纳,但她怀孕了,一般下午来上班。你到了财务室,就是总账,具体招什么会计,你说了算。对曹姐的业务能力和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曹姐握着钥匙,就感慨了一句:“小宋,想不到,咱们还能有这样的缘分,我以为会计师事务所解散后,咱们就不怎样见面了。” 我听了,就拍拍她的肩膀。 曹姐走了。 我就去把病房的门阖上。 我看了下时间,等护工刘嫂来了,我再交待她几句,然后也去厂里。我没忘记每天早上给我爸买小笼包和热豆浆的事儿。我不知道,当我下了楼,去医院对面的那家小吃店将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和新鲜磨出的豆浆送到我爸的床头柜上时,我爸的眼睛微微眨了眨,但还是在装睡。 我更不知道,其实就在曹姐来医院时,我爸就醒了。我和曹姐之间的对话,都一字不落地被他听进了耳朵里去。 第067章 “维宋” 早上九点,我也到了鞋厂。 在骆维森的运作下,兰丽鞋厂已经挂牌变成维宋股份有点公司了。这事儿,我起先不知道,还是在换牌的时候,秘书小许告诉我的。 没错,维宋这个名字是骆维森起的,我一听就觉得别扭,马上给他电话,请他改掉,换个别的名称。 但是骆维森不干。 “我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有这个权利。” 他一口回绝了我。 “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叫维宋呢?这听起来很别扭很怪异呀?”在我的认知里,既然公司生产的是鞋,那就得取个雅致点的和鞋有关联的名称。维宋?还不如叫维和好了。 “你,猜不出来?” “是啊,我这人一向愚钝,你提醒提醒我。” “很简单。维是我的名字,宋是你的姓,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骆维森随即就挂了电话。他说上午九点之前,是他一天之中最忙碌的一个时间段,在这个时间段内,除非他有事儿主动找我,否则我不要给他打电话。 行,不打就不打。他忙,难道我就不忙? 更何况,那合同上还白纸黑字地写着,一年之内,我必须给他上交五百万的利润!这件事,可是压在我心上的一块大石。一想起来,我就瞬间觉得人生无望。 曹姐对自己的新工作十分满意。 短短的一天之内,她就给我办了三件事。第一件,招了两名会计。第二件,就财务管理岗位写了一份计划书。第三件,她将仓库里所有的存活包括残次品都给我盘得清清楚楚。曹姐一旦干起事儿来,还是认认真真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 我叫她歇一会,别太累着,以后的事情多着呢,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干得完的。 曹姐就倒了一杯茶,坐下和我聊天。聊着聊着,又聊回到了新换的厂名上。“小宋,这个骆维森,怪有意思的。” 本来,曹姐还不肯叫我小宋,说我都当老板了,得尊敬我,也要叫我一声老板才行。 我就急了,死活不让。 曹姐离了婚,在我眼里她蜕变了。不再以所谓的官太太自居,变得更坚强更通透了。我喜欢看她身上露出来的这股执拗劲,对生活不服输的劲儿。 我坚持她叫我小宋,这个称呼我听得亲切,就和以前一样。 曹姐也只好随我。 “就一个名字而已,没什么奇怪的。”我淡淡朝曹姐笑了笑,但心里也有点儿打鼓。我觉得曹姐的笑容里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只是没有明显的显露出来。 没错,骆维森要改名,那不如就叫维森鞋厂得了,又明了又直接,干啥还要再添上我的姓?这总让我觉得,就“维宋”这两个字,就让我和他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事实上,我和他的确有关系,肉体关系。 刚骆维森和我通电话那会,我还没什么体会。但现在一想,细细一品咂,就觉出了不对劲。男女之间,只有很亲密的人,才会将两人的名字嵌在公司名称中,以作纪念。 第068章 曹姐看出来,咱俩有一腿 夫妻或者情侣,要不就是家人朋友,才会这样干。 “小宋,骆维森不常来公司吧?”曹姐又问我。 我赶紧摇头。 “不常来。”我说人家是长江集团的大boss,那么忙,又要开会又要出差的,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拆分成七十二小时来用,哪里有时间来咱们这个不起眼的小厂子瞎转悠呢? “哦。”曹姐一听,就不继续往下问了。 可我没想到,中午吃了午餐,骆维森竟然开着一辆崭新的路虎再次大驾光临。 最先看到骆维森的,是曹姐。 曹姐正上楼梯,一转眼,就听后面有脚步声,听着是个男人,曹姐就回了下头。 曹姐有点儿吃惊,更有点儿尴尬。 然后她就赶紧扯着嗓门叫我,说骆总来了。 我只好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 骆维森对曹姐出现在兰丽鞋厂,不,现在应该叫维宋鞋业股份有限公司了,他一点儿没觉什么意外,反而要求曹姐好好干活,好好辅佐我。 曹姐的脸倒是红红的。 骆维森一见到我,脸色幽幽,一言不发,却伸手摸了我的头发一把,说我不顾及形象,头发乱了,然后替我捋了一捋。 其实,这是骆维森和我之间经常做的一个无意识的动作。 说话时候,和我调情的时候,他就喜欢这样。 说真的,我已经习惯了。 但这会儿,曹姐正亦步亦趋地跟着骆维森呢。 骆维森对我暧昧的举动,直直白白收尽进曹姐的眼底。 她就看着我,似笑非笑地。 当骆维森大模大样径直就进入我的办公室时,曹姐更殷勤了,她一把挡在了小许的前头,给骆维森倒了杯茶,然后满脸儿带笑地退出去,还体贴地给我将办公室的门阖上了。 我看着曹姐遮掩不住的寻味眼神,脸上就现出一抹红晕,头低了低。 曹姐其实也算个人精了。 她从骆维森对我的态度中,已经看出了端倪。 那就是:我和骆维森一点儿不陌生,很熟,熟悉到了很暧昧的地步。 但上床不上床的,曹姐一时半会的,还猜不出来。 狭小的办公室内,只有我和骆维森两个人。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曹姐看出来了,咱俩有一腿。”我提醒骆维森。 他听了,满不在乎,悠悠喝了一口茶:“宋窈,你好没意思。” “啥意思?” “已经过了诉讼期了,但顾元昊没上诉。宋窈,你是名副其实的单身。都单身了,你还怕什么?” “但这不光彩呀!” 骆维森就咬着牙,说我死脑筋,还活在上世纪。“攀上我,让你丢份了吗?” 他已然很不悦。 “可咱们是那种关系,炮·友呀!” 我和骆维森上床,不带感情,只求身体的愉悦,说情妇也勉强了,只有炮·友合适。 他一听,旋即就厚颜无耻起来,用身体顶住我,将我压制住,一双手开始在我的胸前胡乱揉·捏。“那就干一次!” 我瞪着他,死死抵住前胸,不让他脱我的衣服,得寸进尺。 我有一种预感,曹姐就在门外,她没走。或许,这偷听的人还得再加上一个小许。 第069章 自古偷情瞒不住 如果骆维森霸王硬上弓地真干这事儿,我可真没脸了。 “你先放开我!”我踮着脚儿,一定要开门看看,要不我不放心。 我弓着腰,没穿鞋,从骆维森的大腿上滑下来了。 他就顺势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我恼火地回瞪了他一眼,狠狠推开他的手。 他就抿住唇,看笑话一样地看我走到门边。 我蹑手蹑脚地,一下将门猛地拉开。门外,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骆维森就奚落我了。“宋窈,你搞得紧张兮兮地干什么?” 我就放心了。 他不懂我。女人在这事儿上,都是小心谨慎的。就算再放·荡不羁的女人,也绝不会喜欢有人偷窥听床。 骆维森就拉着我,又将我拉回到他的身上。 他又来了热情,还是一样地热情似火。 很快,他将我的衣衫脱下来了。 我低声提醒:“我忘了买药了。” 而且,在我的办公室内,也没有避孕套。 和他发生固定关系后,我就坚持用避孕措施。很简单,逢场作戏只是作戏,我不能怀孕。 “宋窈,我会小心的。”骆维森咬住我的耳垂。 他问我在不在安全期。对此,我并不是太懂。 “还有三天,我就要来月经了。” “嗯。” “那没事。” 他的动作一下就激烈起来了。我紧紧咬住唇,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一点声响。骆维森的唇在我的前胸游移,嘴里发出低沉的喘息声。 我怕他再往下,我的小腹是我的敏感带。只要他的吻一落上去,我就觉得无比酥·痒,会控制不住地叫唤。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可耻的呻吟声,不让自己失控,我宁愿他吮吸我的蓓蕾。 很快,在他的驾驭之下,我的体内就升起一股奇异的灼热,一直奔向我的子宫,引领我到欢愉至极的高·潮。 我希望骆维森快点儿结束,可他显然还在亢奋之中,还在不停冲刺。 “小宋,小宋……” 寂静而暧昧的办公室内,陡然从外面传来曹姐的声音。我浑身一个激灵,也没管骆维森快要勃发了,我以疾速姿势从他身上跳下来,飞快捡起滑落在地的衣服。 骆维森非常懊恼,可又没一点办法。 曹姐还在砰砰砰地敲门。“小宋啊,有份报表要你的私章才能去财政局报税,你怎么了,你让我进来呀?” 曹姐比我还急。 我慌不择路地套上衣服,穿上鞋,袜子来不及穿上,我就藏在抽屉里。我忘了裙子的拉链没有拉好,上衣的纽扣也系歪了。 这个当口,我没有闲暇去顾及骆维森了。 骆维森套上了裤子,穿上衬衫,就不打算再穿西服了。 我一转头,见他不慌不忙的还抱着个胳膊,我就将衣服给他扔过去,示意他穿上。 可他只笑笑,还是我行我素。 算了,我不管他了。 在曹姐的催促下,我捋了捋头发,深呼一口气,,将门打开了。 门外,曹姐就捧着个文件,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她很淡定,从上到下地打量我,从我的头发丝儿看起,一直看到我的脚后跟。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从容,还挤出一丝微笑:“曹姐,站着干啥,进来啊!” 我故作大方。 曹姐似乎有话儿对我说,她就站在门外,不打算进去。 “小宋,你把章给我就行!” “哦。” 一听这话,我就赶紧去抽屉找私章,递给她。 曹姐捏在手里,看着坐在我办公椅上的骆维森,眼角儿笑得眯眯的:“骆总,您和小宋慢慢聊,我不打扰你们了。” 我一呆。 显然,这迟开了五分钟门,曹姐一个过来人,什么都看出来了。 骆维森就对着曹姐点了点头,语气悠悠:“没错,我们是在聊天。” 曹姐就憋不住了。 她一把拉过我的手,将我拉出办公室门外。她看了下走廊,看着几名新招的会计结伴儿上厕所,就吞了口唾沫,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小宋,你……衣服扣子扣错了。” 她用手戳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脸更是红成了番茄。 “一会儿,等骆维森走了,我再来找你。” 她心照不宣地看着我,进了财务室。 我当然能猜到曹姐要问我什么。看来,纵然我有心隐瞒,但也真的没法儿瞒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男女情事。 我将脚一跺,回到办公室,直勾勾地看着骆维森。 “宋窈,你怎么怪怪的?” 他从后头搂住我。 我就叹息。“偷情这种事,自古都是瞒不住。” 我一脸的无奈。 骆维森见我说得古怪,就笑:“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你还装?曹姐应该看出来了。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他将这个问题甩给我。 我就咬牙。“这偷偷摸摸的日子我受够了。”我说,反正我也和谢颖闹掰了,鞋厂的工人们也猜个八九不离十的。我何苦呢?只要瞒着我爸,不让他知道,我不介意这事儿公开,其他爱咋咋地。 我是单身,骆维森也是单身。我没对不起谁。 他听了,就抱着个胳膊。“这似乎违背了我们的协议。而且,也是当初你要求的。” “我改主意了。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与其撑死了不承认,还不如就光明正大地让别人知道。 情人就情人,炮·友就炮·友,我的事儿我做主。 “哈哈……”骆维森哈哈大笑。 我觉得他的笑声听起来非常刺耳,还带着点儿不屑。我的心,不禁有点儿凉。是不是……我一个离异失婚女压根就不配和他叫板,只能继续潜藏在地下? 再说,公开了,他用什么名义呀? 这样一想,我就觉得自己失言了。 他就看着我,似乎陷入某种思索中,但不说话。 瞬间,我就感觉到了自尊心受辱,当即说道:“算了,就当我白说。” 骆维森就扳住我的肩膀。 “不,我会考虑这个问题的。事实上,你除了个性倔一点,其他方面,都很满足作为一个完美情人的条件。宋窈,记住,我们不是炮·友,我们是情人。” 他搂紧了我,替我将扣子系正了。 我仰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眸子幽深如水,我的心绪顿时感到了某种迷乱。 第070章 你亲下我,我再走 此刻,在我的眼里,骆维森很帅。 当然,他一直都是帅气而又深具魅力的,这个毋庸置疑。 只是我到底不是二八的纯真少女。 我是一名失婚少妇,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出众的相貌而花痴失态。我和骆维森相识于偶然,和他上床的初衷,是出于泄愤,想要报复。可后来这一次次的,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成了固定性伴侣,却是多了一份成人间的算计和利用。 骆维森需要一个稳妥而又安全的女人,来发泄多余的精力。而我,更多是要借助他的实力来摆脱困境。 我们,从另一个角度说,就是各取所需。 尽管,在我的内心深处,对于自己丢掉尊严去迎合骆维森,关键时刻总是让他来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心里还是充满不耻。 毕竟,在认识他之前,我的生活目标就是——做一个自尊自强的女人。 骆维森就这样幽深地盯着我,完全不知我的内心感受。 “宋窈,你怎么了?”他摸了一把我的脸,戏谑地用手指在我的唇上滑来滑去,“你,该不会是迷上我了吧?” 我心里一怔。 有这个可能吗? “说话!我知道,想要通往女人的心脏,必得先通往她的阴·道。”他抬起我的下巴。 这话,骆维森当然不是原创。 只是,我愤懑于他说话漫不经心的神态。就好像,我是他的猎物,他已经生擒在手的猎物,他想怎么对我,就能怎么对我。 这种感觉让我别扭难受。 我转过脸去,脸上同样带着不屑:“骆先生,你多想了。” 这世间的男人有个好皮囊的很多,人渣顾元昊也是如此,可那又怎样?现下流行的那句话怎么说的?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我是绝不会因为骆维森优雅出众的相貌而被他迷惑了的。当然,他能迷惑我的地方很多。比如,他在床上耐力持久,把我弄得欲仙·欲死。再比如,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长江集团。 老天爷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一无所有。可有的人,几乎占尽世间资源。条条大路通罗马,说的是努力的重要。可等你费劲心血耗尽力气,才发现,有的人从一出生就住在罗马。 我们在床上可以很契合,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但在彼此的生活中,必须划清界限。 我不是做白日梦幻想嫁进豪门的灰姑娘,我只想做脚踏实地坚强活着的木棉树。 他听了,脸色一下阴沉,松开了我。 骆维森生气的模样儿有点儿逗,我不禁想笑。但我又笑不出来,我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究竟为什么酸涩,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骆维森是块谁都想叼一口的唐僧肉。这块肉就在我身边,可我却不能占为己有。 “你可以走了。” 我说,十点过后,我就得忙了。 他听了悻悻,脸上一副不甘的模样。 我把他搭在椅背上的西服递给他。他接过去,却是拧巴着个眉头,命令我:“宋窈,你亲下我,我再走。” 第071章 无图片不知真相 我也同样拧巴着眉毛抬起眼,他又要搞什么? “亲亲我。”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好吧。为了能让他快点儿离开,我就踮起脚尖,伸出胳膊绕着他的颈脖,在他的脸上轻琢了一下。 他就愠怒:“宋窈,我不是三岁小孩,亲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嘴唇。 其实我早有防备。我要亲他的唇,他肯定会扮猪吃老虎,又得逼着我舌吻。那样,耗时间不说,我也更担心曹姐又会突然敲门,说还得找我办个什么事儿。就算没有曹姐,小许也让我防不胜防啊。 “真没时间!”我又重申。 他听了,大为扫兴。“今天晚上,别忘了来枫城名邸。” “大概几点?”我得掐算时间。 “九点左右。” “好。只是我不能过夜,十点我就得离开了。” 骆维森就变得很生气。“宋窈,你是在耍我吗?区区一个钟头,够干什么的?晚上,你爸爸需要的只是休息。你去了,并不见得能起多大的作用。” “可那是我爸爸。” 我说,这就是亲人间的关心,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简单的问候,都能给病人带来精神上的慰藉。“骆维森,你也是有亲人的,我的感受你该懂的。” 但骆维森不听我的。 他将身子背过去,语气冰冷。“我不需要假惺惺的关心!对我来说,亲人都是祸害!” 什么?我被骆维森的话大大吃惊!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好了。你要尽孝,我也不能拦你。你一下班就来,给我做饭。”在他即将开门时,又嘱咐我一句,“冰箱里没食材了,你记得去买点。” 他走了。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我一屁股坐下来,在百度里搜“骆氏家族”四个字。搜来搜去,大致只搜到这样一则旧事,无图片不知真相。 大概在二十年前,骆氏家族内部曾发生过一桩意外事故。 骆景行骆毅行俩兄弟因醉酒驾车,一个重伤住院,一个不治身亡。兄弟二人一个已婚,循规蹈矩。一个多次离异,风流浪荡。车祸过后,骆毅行的妻子不知何故,毅然出家,当了修行的尼姑。更具神秘的骆氏帝国的掌舵者,已经九十岁的骆老爷子骆肃却是独居滨城郊外,每天以打太极拳为乐,兼种花草果木,悠哉游哉,不与家中任何一人来往,且也不参与长江集团的任何运作。有关集团内部事务的具体运营,他只交与女儿和几名孙辈打理。 就算只有这一则资料,也够让我震惊的了。 低调而又赫赫的骆氏家族,原来也有外人不知晓的秘密。 我不禁好奇了。那么骆老爷子到底有几个儿子?骆维森的父亲又是其中的哪一个? 反正,在我和骆维森所有的聊天话题中,他从没有一次触及到他的家庭。这似乎是他的禁区,不可触碰。 我也是一个知趣的。既然别人不想提,自然也不会主动过问。 我调整了一下心情,甩了甩头,用自创的办法按摩了一下肩膀,又开始工作了。 半小时后,曹姐左手拎一小袋鱼皮花生,右手提着个账本,见门开着,又笑容可掬地进来了。 第072章 这事儿你们有多长时间了? “小宋,还忙着哪?” 曹姐试探地问了一句,说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啊,“先歇一会儿,工作是忙不完的。”她说,还有半个小时就吃饭了,她想和我聊聊。 曹姐的眼睛耐人寻味。 我就避过不看。“你,想和我说什么?” “小宋啊……”她就拉住我的手,声音幽幽的,“你和我说实话,你和骆维森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 我明知故问。 “嗨!你用不着骗我了,我可是过来人,一个眼神儿就看出你们之间不寻常。你告诉我,这事儿有多长时间了?” 曹姐拿准了说,我和骆维森处得应该有一段日子了,反正不短。 完了,我的内心哀嚎一声。 虽然曹姐没以前有钱了,不再是人人奉承的官太太了,经历了人生浮沉,她也变得豁达乐观没所谓了,可是女人好打听喜欢八卦的性格还是一点儿没变啊。 我就在斟酌,要不要对她说实话? 看出了我的眼神躲闪,曹姐就笑嘻嘻的。“小宋,你瞧你,我是啥人呀?你告诉我,不就等于多了一个知心大姐嘛,遇上啥事了,我也可以替你出主意嘛!” 我就叹了一口气。 我语带勉强:“曹姐,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小宋,我是关心你。”她说,现在离婚的女人二婚嫁豪门的例子也不少,但那些女人都是有手段的,曹姐了解我的性子,她担心我,就算骆维森喜欢我,也对我上了心,不计较我离异的身份,但时间长了,我身上的刺儿尖儿都露出来,他还是会放弃我,去找别的温柔女人的。 我就撇撇嘴,喝了一口凉茶。 “曹姐,你不是说男人都靠不住的吗,只能靠自己的嘛?现在你又劝我?” “那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骆维森是豪门呀。这世道还是男权社会,还是男强女弱。如果遇不上好的,那宁可单着。可要老天砸机缘让你赶上了,你要还装傻,那就是猪脑子!” 呵呵…… “曹姐呀……你猜错了。” “错了?”她笃定地摇头,说得一本正经的,“你要没和骆维森干过,算我眼瞎。” 我顿了顿。 “不是的。我和骆维森不是恋爱。怎么说的,反正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恋爱关系。说难听了,就是约炮,往好听了说,就是情人。这个,你懂吗?” 曹姐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惊诧表情。 “小宋啊,我以为你是一个保守的人儿。可没想到,私底下你开放着哪!”她吸了一口气,眼睛瞪得溜圆,说真的看错我了。 曹姐这样形容我,我还是有点儿尴尬。 不过,奇妙的是,说出来了,我也顿觉轻松许多。 “那……你是啥时候和他有了那个的?” 曹姐更是来精气神了,自打她在维宋鞋厂上班以来,我还没见她这么精神过。 女人啊…… “你真想知道?”我见着眼睛瞪得一眨不眨的,迫不及待地,就想故意挠她一下。 “想啊!” “我和骆维森这事儿,在我还没和顾元昊离婚那会,就约上了。” 第073章 强作镇定 我已然说得明明白白一点儿都没遮拦了。 她听了,嘴里就啧啧啧的,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点头,一会儿再摇头。 “好啦。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啦。中午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我故作轻松强作镇定。 这引得曹姐又重新上下打量我一眼,意味深长的:“小宋,你可以再进取进取的。”她说,就算是约炮,时间长了,也会打出感情的。 “曹姐,你见过有几个炮·友结婚的?” 我自嘲一句。 可曹姐还说我亏。这现成的,不加把劲儿,以后他走了不理我了,有我哭的恨的。 这怎么又扯上哭啊悔的了? “我不亏啊。我亏什么?骆维森帮了我不少忙。我打离婚官司,我爸爸的股票和房子,鞋厂的注资,等等等等,骆维森都出了大力。我要做的,只是在床上将他伺候好。再说,这种事儿,女人也喜欢啊。其他的,我还是该干嘛干嘛。” 曹姐似乎被我的坦荡吓着了。 她结结巴巴的:“小宋,你真是……脱胎换骨了……这样好,这样好……我喜欢现在的你!” 她终于闭上嘴巴不问了。我也终于可以得清闲。 下午四点半,我提前半个小时下班,因为谨记某人的叮咛,我得去超市购买食材。我嫌麻烦,就买了一只鸡,外加一点蘑菇笋干,炖个鸡汤就可以了。 当我拎着购物袋走向超市门口时,不偏不倚的,迎面就撞上一人。汪雪! 真是遇见鬼了! 我条件反射地盯着她的肚皮儿,一晃快一月的时间过去了,徐雅芳和汪雪没再找我的麻烦,一想起来,总让我纳闷,内心更有隐隐的不安。 徐雅芳不找我,我还得去找她。对她骚扰我爸一事,警察已经立了案。上个星期,我还给派出所打了一个电话,问问进展。可警察说徐雅芳是初犯,加上证据不充分,他们正打算撤案。 一想起这个我就气。 站在我面前的汪雪,肚皮儿扁扁的。按理说,她这怀孕仨月了,小腹也该隆起了呀。难道说,她其实并没怀孕,那次不过联合徐雅芳给我做一出戏? 汪雪死死地盯着我,脸色又黄又晦暗,锐利的眼神像一把尖刀。 她这副样子,就像一个十足的神经病。我都离婚了,汪雪也和我没关系了,就当不认识。我就提着袋子打算朝左边的停车场走。 “站住!宋窈,你给我站住!!!”汪雪的尖嗓扯得又高又细。 我就是受不了这样的声音。 我不想理她。可没想到,汪雪竟然拽住我的购物袋,不让我走。 我就骂她疯子。 “宋窈,我正想找你呢!”她咬牙切齿的,嘴里一个劲地胡嚷嚷,“你赔我,你赔我的孩子!!!” 什么? 我一时搞不懂她说什么。 “你有病吗?有病,去精神病院。”我奋力推开她。 我的身边,已经有几个好事围观的人了。 汪雪更是呜呜呜地,一边大哭一边骂我。“宋窈,你这个杀人犯!你杀了我的孩子!” 她说,她孩子没了,始作俑者就是我。 我总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汪雪上个星期去医院检查,回来时,按医生的吩咐吃了药,可到了晚上,肚子就疼起来了,疼得满地打滚,躺了一地的血,孩子就没了。 我哈哈大笑。“你自己作死,你活该!” 第074章 别再叫我的名字! 顾元昊的事儿,对我来说,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 一想起来,我不再那样恼恨,那样纠结了。 我差不多都放下了。 我看着别人离婚,撕心裂肺、要死要活,闹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的,我就以为离婚很痛苦、很可怕。 可有些事儿,一旦自己经历了,也不过尔尔。 反正,我的内心根本没起什么波澜。 当然,这和我不爱顾元昊、也和婚内没有孩子有关。 可是,现在知道汪雪的孩子没了,我还是很高兴,这出乎我情感释放的本能。 汪雪就受不了了,她扯着尖锐的细嗓门对我大叫:“宋窈,一定你是在捣鬼!我的孩子好好儿的,说没就没了,一定是你串通了医生陷害的我……你是侩子手是杀人凶手!” 她更将手指头戳到我的脸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是大街上,她故意对我撒泼、栽赃我,我不能受这口气,凭什么? 我真想甩她一个嘴巴。反正,一看见汪雪这犯贱样儿,我就有揍她的冲动。 我没还没抬手呢,汪雪身边一下冒出来一人,她冷冷地看着我,还掏出纸巾给汪雪擦眼泪。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冒出来的第三人,竟然会是……谢颖!!!我曾经的好朋友好闺蜜谢颖!!! 谢颖一边接过汪雪手里的包,一边低声儿安慰,看样子,她们绝不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已然很熟络。 我懵了。 可我还没张口呢,谢颖就冲我一声冷笑,她盯着我,就好像我真的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宋窈,你和顾元昊的事儿,从始至终,我都看得很清楚。毫无疑问,你赢了。可就算有骆维森罩着你,你又何苦赶尽杀绝,不给别人一个活路呢?顾元昊是有小三儿,可你宋窈又是什么好人?你表面装贤良淑德,装受害者骗人同情,可背地里还不是和骆维森搞在一起?顾元昊是渣男,可你也一样地犯贱。你跟骆维森是图他的钱,图他能给你资源给你利益,可人家汪雪什么都不图,就图一个感情。汪雪是真心爱顾元昊的。她没了孩子,真的很可怜。所以……宋窈……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了她?” 说完了,谢颖就搀扶住汪雪,叫她别再嚷嚷了。 天啊!我不知道,谢颖对我的误会竟然这样深! “不,不是的。汪雪没了孩子,这和我没关系!”我真急了。 “哼哼……宋窈,我了解你,咬人的狗不叫,这事儿,你干得出!再说,有些事儿,也不要你亲自出头,只要骆维森一个电话,这不就搞定了么?” “谢颖,我真没有!” 我焦灼的声音都颤抖了。 “别再叫我的名字。宋窈,你让我恶心,恶心到了极点!”谢颖骂骂咧咧的,说她人生中干过的最最最后悔的一件事儿,就是认识了我。 我还想解释。 可她警告我,如果我再靠近,她就报警,告我骚扰。“宋窈,你也别得意。有句话怎么说的,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她说,虽然不见我,但会随时留心我的举动,她等着现原形的那一天。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谢颖和汪雪的身影走出了大街,我的内心懊丧之极,情绪坏到了极点,哪里还提得起半点精神去骆维森的公寓? 第075章 我是女人,我很脆弱 “在哪?”骆维森的短信又像催命符一样地传来。 “不在哪。”我迅捷地回了过去。 “嗯?” 短信响后,手机也响了。 我麻木地接了。“还有半个小时,我就过去了,我不希望我到了,还得再等你。” 骆维森在电话里,从来都是用命令式的口吻,很直接,很果断,很干脆,就是一副上司命令下属的语气。 我不习惯。 “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他听了,沉默了片刻,方问:“你,有事?”我还没说话呢,他马上就冷冰冰地训诫我:“我不是叫你早点下班的吗?为什么不听我的?你是不是就喜欢和我对着干,嗯?” 因为情绪的崩塌,我瞬间发飙了。 骆维森强势的口气是压垮我的最后一个稻草,我马上就大吼:“是啊,我就喜欢和你对着干。骆维森,我告诉你,我宋窈就是一个自私、任性的女人。我想怎样就怎样,从来,我都不喜欢别人命令我!你要受不住,咱们趁早撂摊子!” 我将所有的压抑和郁闷都发泄出来了。虽然,对错了人。 “你!” 骆维森似乎也没料到我脾气这么坏,他还愣了三秒,然后倒抽一口气:“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 “这是你的真心话?”他受了我糟糕的情绪感染,也被我带歪了,口气也很恶劣,“你,有胆儿再说一遍试试?” “说就说!你以为你是谁?我宋窈离开你,就没人要了?笑话,天大的笑话!” “好。很好。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偏不!有本事,你找我啊!” 我按掉了电话。 真是奇怪,这一通胡乱发泄完了后,我的心情竟然有点儿好了。我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该干嘛干嘛吧。我要不去,真敢放骆维森鸽子的话,我不敢想象后果。 我觉得,他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差不多控制了我的整个生活。这很可怕。失去了骆维森的帮助,维宋鞋厂岌岌可危,那么多工人也将为此下岗。而我爸爸还未到手的那些股票就更得打水漂儿了。别跟我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照章办事,但有时候,人就是比法律管用。 我懊丧地提着购物袋,一步一步离开广场,转身往停车场走。 还没掏出钥匙打开车门,某人就像天兵降临一样,一下出现在我的身边。 看着他那一张来者不善怒气沉沉的脸,我不禁尖叫出声。 “啊……” 这也太快了吧?前后不过十分钟,骆维森人就来了?除非,他和我通电话的时候,人就离附近不远。 “你有病吗?” 骆维森恼怒地瞪着我,一把将我从车里拽出来。 我被迫下车。 “你,你把我弄疼了!”我摸了摸胳膊肘儿,皱着眉头,看着他,用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气头上的话,能当真吗? 我就给了他一个白眼。 “哼,还知道疼!告诉我,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力气大,将我拽出去后,又将我硬塞进他的车里去。 “砰……”车门关上了。 我就急了。“我还买了食材在车上呢,你让我去拿呀!” “不用。我已经买了。” 他将我按在车后座,沉着脸,抬起我的下巴。“告诉我。” 我不想说。 再说,这是我自己的事。 可是被骆维森不停地逼着,我真的受不了了。他猛烈地摇晃着我的身躯,让我头昏脑胀。 我想起了谢颖,想起失去的友谊,突然就想哭,想大哭一场。 我不发一言,突然就一头扎进骆维森的怀中。 我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他吓了一跳。 “别说话,不要问我为什么,就让我靠一会。” 我闭上眼睛,低声喃喃。 我是女人,我很脆弱。既然有一个现成的臂膀,我为什么不靠呢? 第076章 骆维森,你累不累? 骆维森就看着我,嘴里发出一声叹息。 他没有将我推开,而是帮我捋了下头发,同时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我可以偎依得舒服一些。 “宋窈,别活得太累。” 他拍拍我的后背。 是的,我活得累,对此我不否认。 “那么,骆维森,你累不累?”我抬了一下眼睛,一缕阳光透过车窗淡淡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更显坚毅英俊。 我就觉得自己在说傻话。骆维森不是我,他又怎么会累?从小到大,想他这样的人,一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况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商业集团做后盾。 我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喟叹。 “怎么了?” “宋窈,你想听实话吗?”骆维森用手摸着我的脸,然后顺势而下,滑进我的内衣里。他的手停留在了我右胸的蓓蕾上,轻轻揉·捏。我不禁扭动了一下身子。难道,骆维森还想再玩一次车震? “我当然想听实话。” 我的脑子里,一下又想起了在电脑上看到的有关骆氏集团的旧闻。人都有窥探欲,对他身后那一大家子人,我说不好奇,也是假话。 “我,比你更累。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不姓骆。”他轻轻捉住我的手,又轻轻放下了。 什么?我表示吃惊。 这是骆维森第一次对我掏心窝说心里话。 “有时候,我宁愿出生在一个相对平凡的家庭,做一个相对平凡的人。” “呵呵……平凡人也有许多烦恼的。”我摇了摇头,“就比如我。人生而为人,一旦来到这个世上,便就充斥着各种烦恼。等你真当了平凡人,你就会懊恼自己各种无用,各种没钱,也就会各种憋屈了。” 骆维森就笑了笑。 “或许你说的对。生而姓骆,大概就是我的命运吧。”骆维森整了整衣裳,问我抱够了没?他说他肚子饿了。“男人在饥饿的状态下,就算再漂亮的女人投在怀里,也没有什么心思的。当务之急,是吃饭。” 他摸了摸我干瘪的小腹。 我只好松开了他。 他不是我丈夫,也不是我男朋友,再说我和他也不是在床上干那事儿,非得要抱来抱去的。我这样做,会让骆维森觉得我有心计耍心眼儿,想得到他情感上的关怀,进而谋求更多。 我当然不是这样的女人。 “对了,你都买了什么?” “山珍海味,珍馐佳肴。” 我撇撇嘴。“我记得,你吃的一向很简单。” 骆维森说过,把一天中最重要的几个时间段都放在吃东西上,既显浪费又太愚蠢。 “你不信?”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捉狭。 “当然不信。” “好吧。”骆维森拱了拱肩,将购物袋递给我看了看。我瞄了一眼,意式速食面、酒、蛋糕、煎制的七分熟的牛排,还有一些水果。 都是打开就能吃的东西,骆维森果然懂得节省时间。 二十分钟后,我人已经在骆维森的公寓了。他做事情的速度很快,几乎一眨眼的工夫,就将食物一一拆分好,放在桌上了。 又一个二十分钟后,我和他已经双双进入卫生间沐浴了。 和他上床,我已经能放开了。可和他一起洗澡,我却还觉得羞赧。 第077章 谢谢你的早餐 这是出于本能的羞赧。 如果我和他是情人,那他还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情人。 骆维森会帮我冲洗头发,会帮我揉搓后背,甚至……清洗我身体最隐私的部位。洗完了澡,他见我扯掉浴袍就要躺在床上,还会制止我,语气和缓:“宋窈,头发湿湿的,你会着凉。” 听着这话,我就觉得温暖。 这似曾相识的话,我妈也说过。就算我屏蔽了所有五岁之前的记忆,但这句,我还是记得的。 骆维森就要帮我吹头发。 “我自己来好了。” 我宁愿骆维森待我态度激烈一些,甚至粗暴一些。 他这样温柔,我真的吃不消啊。 从小,我就在缺爱的环境中长大。我爸爸能满足我的物质生活,但他忙于生意,并不怎样关心,我心里都在想什么。 缺爱的女人,只要生活中有一个男人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奋不顾身跟飞蛾扑火似的,不管不顾地,就会扑上去的。 可是,骆维森不是我想扑就能扑的人啊。 我能扑他的身体,但扑不了他的内心,更扑不了他的感情。 所以,我宁愿他对我冷淡一些。 可是,骆维森非要帮我吹,还让我赤身裸·体地坐在他的大腿上,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激烈的欢爱过后,他告诉我:“明天晚上,你就跟着我去宴会。” “又改时间了?” “嗯。” 既然非去不可,我就实话实说:“我不太会打扮。”从小到大,我都一直素面朝天,从没买过一支口红,更不懂化妆。衣服么,是买什么穿什么,从来不问款式是不是适合我。 我记得,谢颖以前还说过我来着。她说我上身红衣服,下身绿裤子,脚下黄色球鞋,看着像鹦鹉,瘆人。我担心,我会给骆维森丢人。 “你不用紧张。明天晚上,我会带造型师来你上班的地方。” “啊?”我一听,赶紧摇头说不行。“那么多工人都看着呢!” 他就撇撇嘴。“七点钟,造型师会来。你等我。” 原来是七点钟,那时工人们都已经下班了。我长吁了一口气。 已然是深夜了。可是骆维森没放我走的意思。他是要我留下来过夜了。 我就征求:“明早,我可以早点走吗?” 他不置可否。 我就窝在他的身边,闭着眼睛,可等了许久,以至于心里都在默念数星星了,还是不能睡着。 其实我是不习惯。 我还不能习惯骆维森的呼吸,习惯他的汗液和味道。 欢愉过后,人是需要平静的。男人需要休息,女人需要思考。 可我能思考什么呢? 也许,什么都不用想,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才是最好。 第二天,早上六点,天才刚透着一点亮,我就走了。 走之前,我还是给骆维森做了早餐。他吃的简单,我就用冰箱里剩余不多的皮蛋、虾米、火腿,熬了一点粥。担心他不知道,我就在床柜上留了个条儿提醒他。如果想吃,就在微波炉里加下热。 以前,我也常给顾元昊做早餐。每顿,他都会吃。吃完了,还是对我摆臭脸。昨天晚上,激情过后时,骆维森告诉我,说顾元昊涉嫌诈骗一案,正式判下来了,连羁押的期限都算在内,前后要两年。 我听了,心里不起一点儿波澜,很平静。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在这一年里,我经历的事儿,比我前二十年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我只希望,从此以后都能顺顺遂遂的。我呢,健健康康地活着,我爸也是。 六点半,我就到了医院。 刚下车,手机短信就响了起来。 “谢谢你的早餐。” 是骆维森发来的。 我就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看着朝阳从霞光里蹦跳着出来,就感觉心情十分之好。 第078章 徐雅芳提着杀猪刀找我 直到进入我爸的病房前,我的嘴里,还在哼着歌儿。 刘嫂刚走。 我爸已经醒了。他见我在唱歌,眉头虽然皱了皱,但眼睛里却透着一股慈祥。“最近厂子运营的怎样?” “好啊。” “嗯。这就好,这就好。” 我这份好心情,从医院一直延续到了鞋厂。 曹姐和小许找我签字的时候,我一直坐在电脑前,哼哼唱唱。其实我五音不全,打小儿就不怎么会唱歌。可我就是高兴啊。人在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借助歌舞表达。 曹姐就打趣我,问我是不是吃了笑药了? “没有啊。” 我愉悦地翻了翻她递过来的资料,略看了看,见没什么大问题,就打算签字了。 曹姐就笑眯眯儿的。“小宋,昨天晚上你……”她说我眼尾带赤,面带桃花,眼睛里更是水汪汪的一片,走起路来呢,那腰身更是扭的叫人想多看几眼。“骆维森活儿一定不错吧?” 我一听,脸就红了。“曹姐,你瞎说什么呀?” “瞧你,敢做不敢认。有啥呀?”她还是提醒我,要聪明一点儿。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往心里去。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一晃,就到下午五点了。小许猫着腰进来了。“老板,今天又加班呀?” “曹姐已经走了,你也走吧。” “老板,我……我是想找你报销的。”小许别别仄仄的,手里捏着一叠单据,说是某天某天给公司买的什么什么东西,坐车又坐船的,什么什么路费。他说,找出纳报销过,但曹姐看了,不准,非说他这些单据都是假的。 小许急了,就藏着掖了半天,单瞅准了这个时间找我。 我就看了看。小许的确帮办公室置办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办公用品,跑了不少的腿。凭我的经验,在他报销的单据里头,的确夹杂了几张金额存疑的发·票。 看在小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没有揭穿他。我结算了钱给他,意味深长的:“小许,下不为例啊。” 他讪笑了笑,但还死不承认:“老板,我都实打实的,一点儿没胡来。” “小许啊,曹姐是老会计了,真不真,假不假的,骗不过她的眼睛的。好了,你先下班吧。”我说,多给你的钱,就当是你的辛苦费。“好好干,我心里有数的。” 这本是鼓励的话,可小许听了,却显得不太高兴,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又猫着腰出去了。 骆维森说过,晚七点才来。 这么说,还有两个钟头的时间。我竟觉得时间漫长。 手头的工作都忙完了,我就打开电脑,打算在网上找一点儿小说浏览浏览。可没想到,这个当口上,徐雅芳竟然手提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蹭蹭蹭地上楼找我。 楼下的保安拦不住她,徐雅芳嚷嚷着,谁敢拦她,她就自杀。 我就是被这吵嚷声惊动了的。 徐雅芳抬头一见我,眼红脖子粗的,就说要杀我,要给她没出世的孙子报仇。 我有一月没见她了,徐雅芳早没了以前端庄的形象,她现在瞅着就和一个骂大街的泼妇差不多。两个保安被她手里的刀吓住了,不敢上前。 “徐雅芳,你别胡来。”我警告她,你骚扰我爸的事儿,警察局已经有案底了,这一回,更是板上钉钉了。“你儿子坐牢了,你是寂寞了,也想陪他是吧?” 徐雅芳挺着胸脯,往我身边吐了一口唾沫。 “宋窈,我不怕。没了孙子,我也没啥指望了。咱们一命抵一命。” 我就冷笑。“你的命贱,可我的命贵着呢。你想死,我不拦着。想死,锡城这么多地方,随便你死。可你,别在我的地盘寻死,弄脏了我的地盘!” 徐雅芳被我的话激的发出一阵怪叫。 “宋窈,你这个毒妇。我儿子已经栽你手里了,他已经在蹲大牢了,你还不放过,还杀了我的孙子,你是想害得我顾家断子绝孙吗?” 她手持锋利的刀,真的快戳到我脸上了。 第079章 宋窈,你骨子里妖艳,适合浓妆 对此我早有准备。 她在楼道外,我在楼道内。 我和她之间,隔着一扇开着的门。 可徐雅芳不知道,这是一扇自动门,前几天,曹姐说财务室都在楼上,为了防盗,还是得在楼道口装一扇自动防盗门。 我轻轻一按按钮,刷地一下,门很快就关上了。 徐雅芳没料到我来这招,猝不及防地,她手里的杀猪刀被铁门反弹了一下,倒过来戳了她的手指尖,徐雅芳疼的一把丢掉刀,嘴里发出杀猪般地嚎叫。 “赶紧走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怜你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什么都不懂。” 看见徐雅芳受伤了,两个保安这才敢过来,一人提着她的一条胳膊,将她架走了。徐雅芳被架着下楼梯,虽然受了点小伤,但她的嘴里还是没停止骂我。 我嘱咐保安,叫辆出租车,把她往出租车里一塞,把杀猪刀扔了,她爱上哪上哪。 经过徐雅芳这一闹,我的好心情都被她搅了。 骆维森是六点半来的,还算提前了半个小时。他没开车,因为宴会上要喝酒,他有专职的司机。造型师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很专业,骆维森略交待了几句,她就点头说明白。 司机大叔也跟着骆维森上了楼。他很忠心,看得出跟随骆维森有一段日子了。虽然他站在角落里,低着个头,谦卑而有礼貌,但我总觉得他在暗处偷窥我。 是的,他对我好奇。好奇我和骆维森究竟是怎么认识的?我看得出,司机很困惑。 我请他去我办公室小坐,喝点茶。 他还恭谨有礼地对我说了声“谢谢”。 骆维森说,化妆时间不会太久。他还提了个包装精良的袋子,附在我耳边告诉我:“宋窈,这是你的晚礼服。” 我一怔。骆维森挺细心的。 我请造型师去会议室。那儿地方大。 造型师就提着个小箱子,让我坐下。骆维森就在一旁抱着胳膊,悠悠地看着。 造型师根据我的脸型把我一头散乱的头发梳了个松松的髻。她问我喜欢淡妆还是画大浓妆?我就看了一眼骆维森。 “宋窈,你骨子里妖艳,适合浓妆。” 什么? 造型师听了,就忍住笑。 二十分钟后,我已然收拾好了。 骆维森叫司机先送造型师回去。 “宋窈,试试这件衣服!”他满意地看着我,从袋子里取出一件柠檬黄的无肩鱼尾裙。 我呆了一呆。 果然……好看。 可是,我觉得hold不住啊。 我从没穿过这种颜色的衣服,因为太挑色,不是皮肤足够白,不是身材无可挑剔,这冷不丁地穿了,就像小丑啊。 而且,这种款式也太过暴露,我驾驭不了啊。 他似乎看懂了我的为难,体贴了又来了一句:“礼服有衬肩。” 他看了下手机,催我赶紧穿上。 “那,你先出去。” “不,我帮你脱。” 骆维森不容我反驳,下手极快,几乎一分钟的工夫,我就被他脱得光溜溜的,而且穿上了裙子。骆维森嘴里就那么啧啧了几下。“人靠衣装,你这打扮了几下,真变了个人。” 是么??? 我也好奇了。 只是,在骆维森的授意下,造型师没敢给我镜子。我不知道自己成啥样了。 “穿上。” 他又从一个盒子内扔出一双同色的高跟鞋。 我听话地穿上了。 “骆维森,我……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会议室没镜子,办公室也没镜子。除非打开手机,看下照相。 他就在我的颈脖间吻了一下,拉着我的手。“我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眼光。宋窈,你很美。” 骆维森竟然夸我好看,这真难得。 我和他认识也几个月了,他从没这样说过。 女人都是经不得夸的,我听了,心里就不免喜滋滋。 他握着我的手,突然在楼梯口停了下来,转头审视着我,一眨不眨的,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骆维森,又怎么了?” 第080章 我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你以为我还会紧张? 他就笑了。“我忘了,你还缺少一件东西。” “是什么呀?” “这个。”他指了指我的脖子,“你缺少一根项链。” 我就皱眉,摇了摇头。“不用了。”不就是跟着他去赴宴,吃顿饭嘛,不用太隆重了。 “不行。做我骆维森的女伴,装束上必须无可挑剔。”和我的随意相反,骆维森却是态度郑重。他给司机老林打电话,叫他赶紧过来,说要在赴宴之前,去一趟凤祥珠宝店。 “骆维森,真不用了。这一身衣裳已经很贵了,不用再买什么项链了。”我说的很真诚,简单一些,未必不好。本来,我就不愿意太招摇。 他就揶揄地看着我:“你以为,我是买给你的?” 我愣了愣。 “衣服么,都是别人赞助的。至于项链,我不过借你戴一戴,宴会结束,即时收回。” 我瞬间明白。 骆维森才不会干亏本的买卖,是我上心了。 半个小时后,骆维森已经带着我去了凤祥珠宝店,他左挑右选的,看中了一根黄金镶钻外形似一朵玫瑰的项链。 他要我试戴。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面容了。刚才坐在车上,因为光线昏暗,我不停地看着车内的后视镜,还是没能瞧清楚。倒是司机老林,当他看见化妆后身着礼服的我,还怔怔的,不敢相信。 我摸着自己的脸,这……真的是我本人吗? 原来我,这样好看? 在照镜子之前,一个店员就帮我戴上项链,还恭维我,说我长得像某某当红的明星。不,我比她还要好看。我听了,心里自然是不信的。 但这会儿,我真的呆住了。 当然,我知道自己长相并不差。刚进大学那会儿,还陪评为班花系花什么的。但要说美女,那真算不上,最多也就中上之姿。 “好了,照够了没?”骆维森不满地一把夺过镜子。 他掏出一张黑卡,打算结账。店长亲自过来了,她对骆维森报了一个数字。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款项链价格不菲。 不过,既然他只是借给我戴的,我也就处变不惊了。 结账的那一刻,店长对骆维森的态度异常恭敬,一直将我和骆维森送到店外,目送我们上车。 司机老林继续开车,一边继续窥视我。我被老林瞅的有点儿不自在。 宴会地点设在锡城郊外的度假山庄,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外。我本以为,骆维森带着我,该去本市哪个豪华的酒店。 老林将车停下了。 晚上山庄张灯结彩,还挂着古色古香的灯笼,别有一番意韵。 骆维森拉着我的手:“你不必说什么话,随便见了哪个人,笑一笑就是了。喏,就像这样。” 他就给我模仿了一下。 我就笑了。 “骆维森,我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你以为我会紧张吗?” “那就好。” 他就搂着我的手,悠悠然摇晃了那么几下。 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但今天晚上的我,却一点儿笑脸都挤不出来。 因为,在宴会上,我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而且,还不止一个。 第081章 疏冷 原来,今天晚上宴会的主办方是锡城市政·府,宴会的主题事关一项公益慈善。 宴会中请来的客人,大都是锡城各界的名流,各行各业什么领域的都有。因为是政·府的面子,所以骆维森一时不那么好推脱。 听说,政·府还专门请了记者,进行电视和媒体报道。其中翘楚,还会接受采访。 晚宴结束之后,就是慈善会场了。 骆维森带着我,被安排在靠东的一桌。大厅人多,衣香鬓影,人影憧憧。就算是同桌而坐的宾客,彼此之间,也大都不认识。 我就是喜欢这种疏冷的氛围。这样,我可以随意吃喝,而不必介意别人的眼光,和别人说无谓的客套话。 但骆维森即便刻意低调,但始终是大厅中少数几个瞩目的中心。 很快,就有一个类似政·府秘书模样的戴眼镜的男人过来,邀请骆维森上台发言,说几句话。 他面露不耐。 我就看着他。 他嘱咐了我几句。我报之一笑。 长江集团总裁这个名头,还是颇能震慑住人的。 因为秘书长道出了骆维森的名讳,而我又是骆维森带来的,自然也跟着他水涨船高。我身边的几个宾客,就开始试探着和我寒暄聊天儿了。他们好奇地猜测我,到底是骆维森的什么人? 不管是谁问,我都淡淡微笑,简单报之一句:“朋友。” 可这声“朋友”,反而更令他们遐想了。 随着骆维森的发言,大厅里渐渐就热闹起来了。不时有记者在旁,忙着咔嚓咔嚓地拍照、录影。 喝了几杯饮料下肚,我觉得热,想去趟卫生间。 就是在通往卫生间的过道里,我撞上了一个女人……我妈王惠琳! 她盯着我,我盯着她。 我妈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质问我:“你,怎么来的?你,跟谁来的?” 她一副凶巴巴的态度,让我异常反感。 “不要你管。” “窈窈,我让你来,你不来。可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她突然张着嘴巴,猩红的嘴唇咧得老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跟……骆维森来的,对不对?” “是啊。” 反正,骆维森就在里面,我要瞒也瞒不住,不如就爽快承认。 我妈就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你、你不上路子!你非得要和我对着干,是不?里头那么多青年才俊,看上哪个,妈妈都给你介绍,可你……你为啥偏要招惹骆维森???”她痛心疾首地,说早知我这样贱,当初就不该生下我。 “我贱,也是你遗传的。” “你……你……”我妈更是气得跳脚。她不顾及形象,要拿包揍我。 “住手!” 我听见背后骆维森的声音传来,顿觉头皮发麻。我妈这是要和骆维森遭遇上了! 果然,我妈就停下手,冷冷地打量了骆维森好几眼,语气轻飘飘的:“你,就是骆维森?” 听我妈这口气,好像背地里经常聊起他,一点儿不陌生。 “不错。” 我妈就挑衅:“看着挺帅气的嘛?比照片上还要上相。可宋窈是我的女儿,我教训她,你一个外人最好一边去!” 她还发威了。 顿时,我的左眼皮儿就跳了几下,预感糟糕。 “宋窈是我的女人。你说她是你女儿,有证据吗?” 骆维森大手搂住我,将我搂在了怀里。 我是他的……女人?我纳闷又疑惑。但这个当口,我也没多想。 我妈一看我和他这样亲密,更是恼火。她咬着牙,嘴里啧啧啧的:“窈窈,你挺会勾人的嘛?有这本事,咋勾不住那姓顾的呀?” 这可戳了我的痛处。 骆维森的脸也阴沉着。 一个上了年纪衣冠楚楚的老头就急急地走过来了。他一见我妈,就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惠琳,怎么还不走?我几个老朋友都等着你去敬酒呢!” 老头儿走得快,一下没注意我和骆维森。加上这会儿,过道的人也有点儿多。 “大伯,你眼里就只有女人,就没看见你侄儿也在这?” 骆维森面带嘲讽,语气冰冷的像块寒冰。 第082章 抬头,昂首挺胸! 我大大地怔住了! 这是唱得哪一出? 为什么,骆维森会叫这老头一声大伯? 联想到我妈跟着的这个老头就是姓骆,我的脑洞一下大开,难道说……这个老头是骆维森的亲戚,或者就是他的家人? 我瞪大了眼睛。 我发现,骆老头的形貌,和骆维森也有一点相像之处,尤其是脸部的轮廓和身材。只是,骆维森整个人看起来优雅挺拔、体面帅气。而骆老头,气质却猥琐很多,举止间,还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流气。 “维森,你身边的这个姑娘又是谁?整整五年,你过得像个苦行僧,现在终于想开了?”骆老头挑了挑眉,语气里含了一丝讥讽和揶揄。 “是呀。可我和你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骆维森语气冰冷。 “哈哈哈……你呀,还是得跟我学学!人生苦短,不如多找几个女人,及时行乐,才不枉过这辈子!”骆老头瞄了我一眼,眼神儿亮了亮,夸骆维森的眼光不错,就和他一个样,不愧都有骆氏的高贵血脉。 我妈就看着我,一脸的尴尬。她咳了咳,挽住骆老头的胳膊肘儿,矫揉作态地,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骆老头一听,瞧着我的眼神儿就规矩了一点,嘴里敷衍着:“原来是窈窈啊,伯伯一直想见你来着。想不到,维森和你好上了,这是好事儿啊。” 他就拍拍骆维森的肩膀,低着声音:“维森,咱们这是玩到一家子去了,缘分啊!” 骆维森的神情更是冰冷如霜。 “窈窈,宴会完了,你跟妈坐一起,妈来找你!”我妈想缓和气氛,主动对我示好。 “不,你忙你的,我可不想耽误你应酬。” 我冷冷地拒绝了。 我妈就看看我,又看看骆维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被骆老头拽走了。 我靠在墙壁旁,抿着嘴,心里乱七八糟的。 “他是我大伯。”骆维森主动解释。 “叫什么名字?” “骆景行。” 提起骆景行,骆维森便语带愤懑:“我这个大伯,一生风流,唯一的爱好就是女人。他一共离婚五次,每一次离婚,就付一次昂贵的赡养费。现在七十岁了,仍改不了浪荡的本性。他什么都不干,就靠拿家族基金混日子。不过……据我所知,他虽然花心,可对你妈却还算长情……” 我听了,脸就红了红。 我妈当骆景行的情妇二十年,我想这事儿在骆家也是人尽皆知。 他这样说,我真感觉到了深深的羞耻。我妈当骆景行的情妇,我当骆维森的情人,母女两个,伺候伯侄两个,都赶在一处去了。 我的心里充满了后悔。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答应骆维森,来赴什么宴。 我低着头:“我想回去了,这里没意思。” 有我在,我妈会觉得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她不会尽兴。 而我,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 “不行!”他果断地拒绝了我。 “为什么?” “你是你,你妈是你妈,这不能相提并论!”他叉着腰,挡住我的去路。 “可我还是很难受。”我告诉他,在这之前,我妈就听见了那些流言蜚语,知道了他的存在,还为此警告我好几次。“她三观不正,无药可救,但不希望我学她,她希望我能过上正常的日子。” 骆维森很平静。“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我……我……我不知道!” 看着骆维森的一双深幽眼睛,我感受到了某种痛苦。是的,我痛苦。 我已经深陷其中,没法儿抽身了。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我已经习惯当他的情人了。我臣服于他高超的床技,依赖他的肉体,享受他带给我的愉悦和安全感。 如果非得抽身离开,我会难过。 看出我的沮丧,骆维森就叹了口气,上前握住我的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你伯父已经知道了。” “他不算什么,他就是个老流氓。” “嗯?” “骆景行虽然是我大伯,但我和他一直不对付。坦白说,我和他关系不好,很糟糕!”骆维森拍了拍墙壁,自言自语,“有些事情,我还没有证据……” 我一怔,骆维森想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懂? 我被他拖着,一步一步离开过道。 “抬头,昂首挺胸!” 他不满我的状态,让我振作一点。 宴会大厅的角落四周,都坐了一排排的的记者。骆维森遇见一个很久不见的熟人,他斟酌了片刻,决定单独去见他。 “宋窈,一会儿我就来,你就在这等我。”他顺手从一名服务员手中递了一杯饮料给我。 我点点头,看着骆维森快速离去。 看着偌大的宴会大厅,我就下意识地往后退几步。从小到大,遇到人多的时候,我都喜欢往角落里钻,这样不被人注意,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当我走到最后边时,一个女人就冷冷地叫住了我。 “宋窈,想不到,骆维森真带你来了。” 谢颖? 我扭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她。 谢颖脖子里挂了个出入证,手里拿着个无线话筒,她站了起来,审视着我,语带嫉妒:“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宋窈,你这打扮的人摸狗样的,都是骆维森给买的单吧?”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脖子。 我下意识地就摸了摸颈脖上的项链。 谢颖就尖酸刻薄地嘲讽:“刚才,我见到你妈了。宋窈,本来我还一直纳闷,你这呆头呆脑不解风情的,这一当情妇,就当的如鱼得水的,原来是受了你妈的熏陶啊!” 我不说话。 “为了能套住骆维森,我看你以后更得向她取经了。听说,她跟的那个老头就是骆维森的大伯?有你妈给你引路当你参谋,宋窈啊,你还真他妈的走了狗屎运了。” 我憋住气,还是不说话。 “我今天来,是给骆维森做专题报道的。不过,我该怎么写你?说他携带了一名情妇,还是一个床伴?宋窈,我非得在报道里让你出大丑,把你的底细都扒个一干二净。” 我忍不住了。 我到底哪儿招她惹她了? “谢颖,我和你没仇吧?” “哼哼,你说呢?” 我憋不住了,就想还击。 “你这样有意思吗?人家骆维森就愿意带我来,我撵也撵不走呀?他单身,我单身,我也没碍着谁呀?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 第083章 他叫我“窈窈” “你这是在向我示威?”谢颖紧紧捏着话筒,警惕地抱住胳膊,后退三步,做出一副可笑又可叹的表情,“宋窈啊宋窈,抱上骆维森的大腿了,就这么值得你得瑟?当人情妇,还当出滋味来了?亏你还一向自诩职业女性,还想当女权主义者来着?你,究竟是怎么堕落成这个样子的?” 谢颖痛心疾首地说,就算和我友尽了,也绝不希望看到我摇尾乞怜地依附于男人活着。 “我没有!!!” 她就呵呵地冷笑,为了不引起身边同行的注意,刻意压着嗓音,讥讽我:“你就是这样,说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你嘴上说没有,有个屁用啊?你要敢当着我的面,直截了当地告诉骆维森,说你不稀罕当什么什么情妇,想走人了,爱咋咋地,我就服你!” 我咬着唇,她在激我。 “怎样?你敢吗?”谢颖挑着眉头,昂着头,朝右边看了看,提醒我,“骆维森要来了。如果你还有自尊,还有骨气,你就大胆地说!”她晃了晃手里的一支录音笔,“你放心,骆维森如果还想缠着你,我就将录音的内容曝光。男人嘛,都要面子的。以后,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呼吸急促,思想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怎么?你不想?呵呵……我就知道,你和你妈一样,都是离不开男人的贱骨头!” 她诋毁我,我忍。诋毁我妈,我……也忍了。 谢颖就是故意挑衅,就是想败坏我的名声。 这会儿,我要和她起正面冲突,那绝对会将事情搞大。 我只想低调地来,低调地离开。 “谢颖,你不是我。你没经历过我的人生,有些事,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我不想和她再扯下去。我们的立场不同,对待问题的看法也就不同。如果她身处我的境地,相信不会做出比我更好的选择。 “贱人就是贱人,别他妈的找借口!” 我越是故作平静,谢颖就越是气愤难耐。 就在这角落里,她不止一次骂我贱人。呵呵……我曾经骂过汪雪,骂她是贱人。但这个称呼,谢颖按在了我的头上。 她说过,我比汪雪还要贱。 她猜出我不敢将事情闹大,就在过道儿口拦住我,不让我走,嘴里更是一个劲儿地胡飙脏话。谢颖是记者,会写文章,但也会骂人。 我的脸,憋得通红。 就在这个当口上,骆维森过来了。 他一来,谢颖即刻停止骂声。 骆维森盯着我的窘态,似乎看出了什么。他瞥了谢颖一眼,冷冷的,根本就不想打什么招呼。 “骆总,待会儿我想对您做一个专题采访,不知您赏不赏脸?” 谢颖收敛了仇视我的眼神,改换作一张灿烂可掬的笑脸,虽然这张笑脸,也挤得十分勉强。 “很抱歉,没空。” 骆维森果断拒绝。 “可是……您现在就很闲啊……” 谢颖不死心,尴尬地又挤出一丝微笑。 “我的确没空。”说到这里,骆维森就故意搂住我的腰,语带温柔:“窈窈,我带你去见一见本市一位有名的艺术家……” 他这声窈窈,叫得是既宠溺又疼惜。我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把谢颖当空气,搂着我就走了。 我能感觉到,背后谢颖投过来的那双能杀死人的目光。 窈窈?骆维森干嘛叫我的小名?当然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第084章 凭什么,骆维森非得娶我? 果然,站在过道口上,骆维森就放开了我,探询而又略带嘲讽地问:“怎么,又被谢颖骂了?” 骆维森很直接。 “没。我们就是聊天,怎么是骂呢?” “呵呵……宋窈,你就喜欢做滥好人。可这一点用处也没有。”他撇撇嘴,“不过,我也猜到她大致都说了什么。” 是吗?我倒有点好奇了。 “那,你猜猜?” “很简单。除了污蔑你,发泄心里的嫉恨,不外乎蛊惑你,叫你离开我,对不对?”他盯着我的眼睛。 猜的真准! 我很服气。 “是啊。”我坦率地点头。 他就笑了笑。“可你还是跟着我,没理她。这么说来,我赢了。” “这也算赢?” “这怎么不是赢?看来在你的心里,我比谢颖重要。” “你真会猜。” 骆维森的心情就好起来了。他说要带我去见几个籍贯锡城的艺术家,绝不是虚言。其中一个近期要开演奏会,还有一位要办画展,这些都需要人赞助。而他,骆维森,在这方面一向都很大方。 我被骆维森,生拉硬拽的,真的去见了好几个名人。骆维森对他们作介绍时,给予我的身份总是这两个字“女伴”。 女伴就女伴吧,对此我欣然接受。 我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既然我和谢颖都闹成那样了,既然我妈也堂而皇之地看见了,骆家也有人知道了,我反而就想开了,有点儿不管不顾了,更有点儿破罐破摔的意思。再说,和骆维森本来就是关系密切的情人,关上门来,我和他颠鸾倒凤的什么都干过。这出门子了,也不用再故作矫情地藏着掖着遮遮掩掩,该怎么就怎么,大大方方的,这样才算名符其实。 因此,在宴会结束后休息的半个小时内,我就放开了。有宾客故意找骆维森喝酒,我还帮他挡了一回酒。 公益节目开始了。骆维森是赞助方之一,他还得上台颁个什么奖。 骆维森前脚刚走,后脚儿我妈就鬼鬼祟祟地过来了。 她捉住我的手,不让我换位置。我的前后空空的,有七八个空位置。 我妈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窈窈,别躲妈。妈就想和你说几句知心话。”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我甩开她的手。 “我知道。一直以来,我没管过你,所以也没资格问你。你恨我,我都知道。可我到底是你的妈,这天底下当妈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好的……”她还叹了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抬了下头,骆维森已经上场了。 他一出场,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女人的。 我的心里就涌起一股骄傲爆棚的感觉,好像这个男人是我的。 “我想说,既然木已成舟了,也算你的本事。从今往后,你要想的,就是怎样看好骆维森,让他对你动了心,然后娶你。” 我就斜睨了她一眼,阻止她不要说下去了。 “怎么?妈说的不对吗?” “你想错了。就算我一门心地想嫁骆维森,人家也不会娶我。” “为什么?” 我妈还倒抽一口凉气。 我就冷冷地反讽:“你跟了骆景行二十年,也没见他娶你呀。凭什么,骆维森非得娶我?” 我妈被我的话一下噎住了。 她看着我,难得愁苦地一笑。 “我这么大年纪,就不图什么名分了,有钱就行。既然到这份上了,你就得替妈争口气,妈做不到的,你替妈去做。你要能正大光明地嫁给骆维森,嫁进骆家,我也算有面子了。” 第085章 五十步别笑百步 呵呵……原来这就叫有面子。 我明白,我妈是将她没完成的夙愿,压宝压在我的身上了。 “别说了,这是不可能的。” 我和骆维森就是一场交易,我不想把个中原委告诉我妈。我从不幻想压根不可能实现的的事情。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后,对于人生,对于许多事情的看法,我都有自己的理解。 “怎么,就不可能了呢?” 我妈皱着个眉头,不解地盯着我,“我看他,对你不错呀?既然有这么好的开头,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她说有关骆维森的事儿,都向骆景行打听清楚了,没想到骆维森还挺专情的,他上一次恋爱还是在五年前。“窈窈啊,有钱还专一,模样还帅,你错过了这个村,可再找不到这个店了呀!” 她又给我举例,说谁谁谁的老婆,原先都是不上台面的情人小三儿二奶啥的,可后来都踢走了大房,给扶了正的。“窈窈啊,这年头笑贫不笑娼,人家只看重你是谁谁谁的太太,哪管你背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和骆维森,真不一样。” 我妈要再说下去,我就躲去那边的角落坐了。 所幸,骆维森讲完了话,大家起立鼓掌完毕后,也就下来了。骆维森对我妈一直保持着冷淡的客气,他点了点头,我妈就热乎地粘过来了,她一改刚认识时对骆维森的态度,这会儿却是忙不迭地大献起殷勤来了。 我妈夸骆维森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年轻有为,卓尔不凡。反正,她能将搜罗的夸人的词儿都不吝地表达出来了。 我在旁听了,真心觉得尴尬啊。 骆维森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我妈识趣地挪了下位置,可嘴里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起我来了。她夸我从小儿就漂亮,人见人爱,性格也好,长大了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 说到这里,我妈画风一变,咬着牙,瞪着眼,开始咒骂起顾元昊,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却不懂珍惜,现在锒铛入狱,后悔也来不及了。“维森啊,可你不一样。你是个识货的。我们家窈窈就是块金子,一块藏在煤堆里的钻石,只有碰到识货的,她才会闪闪发光……” 我妈越说越不像话了。 再说,我脸上的汗都要滴下来了。 骆维森比我聪明。 他站起来,对我妈说了声:“抱歉,恕不奉陪。”然后就拉起我的手,拉着我从会场一直出了大厅,从大厅一直走到了外面。 现在差不多晚上九点半了,夜色很好。 这几年锡城加大力度诊治雾霾,一到晚上,一抬起头,还是能看见如钻石般闪耀的星星和明朗的月亮。 听不见我妈的唠叨,我的心情就好上许多。 我想我是得提前离开,按照流程,再过一会,就轮到记者提问了。 我怕听见谢颖的声音。 “冷吗?” “不冷。” 他听了,就将外衣披在我的肩膀上。这个举动很绅士很暖心,我就对骆维森报以一笑。 “宋窈,有没有人说,你笑得很好看?” 他又上前捉住我的手。 “不知道。” 我问他,既然出来了,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回去?“你,还有什么安排吗?” “有。” 我一听,就有些失望。 长江集团是主办方之一,身为集团兼职的总经理,骆维森理当很忙碌。 看着我懊恼地低着头,骆维森就揶揄我:“你,就不想知道,接下来,我还得忙些什么?” “应酬啊,这还用问嘛?” “不对。”他很快否认。 我就勉强笑了笑。“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反应一向很迟钝的。你不想说,就不要逗我了。” 骆维森就握住我的肩膀,在我耳畔轻轻说道:“宋窈,我今天心情很好。我想……要你了……就在车里。” 啊? 他还想和我玩车·震? “你有这么等不及嘛?”我说,既然你没事,那就赶紧回公寓去。我这人保守,只有在床上做·爱,才会觉得踏实。 “不,我等不及了!来吧……别扭捏……”他拽住我,不容我抗拒,已经将我拽进了他的车内。 我就奇怪,司机老林呢?他人呢? “老林已经走了。” 他搂住我,将车门反锁上。 窝在他的怀抱,我就白了骆维森一眼。 他还挖苦他的大伯骆景行,说骆景行一生浪荡,不干正事儿,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可五十步别笑百步,我看骆维森也没好到哪儿去呀? 第086章 宋窈,你会没事的 这话,我没敢说出口。 骆维森动作很快,他已经脱掉了我身上穿的晚礼服。 老实说,和他的兴趣盎然相反,对于车.震,我提不起多大的兴趣。这个当口上,我也没有什么心情做.爱。不过,当人情妇,就得有情妇的自觉。 虽然骆维森没有包养我,但从某一个角度说,他就是我的金主。 我强打精神,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坐到他的腿上。骆维森揉.捏着我的胸脯,他说还得再调剂调剂,让我伸出舌头,他要吻我。 骆维森的花样不少,而且精于此道。他是单身,没错,但这不代表他缺女人。在无数个空虚寂寞的夜晚,他的身边一定如走马灯般穿梭过不少的女人。只是,现在他想安定下来,想找某一类人当固定的情妇。 阴差阳错的,他就瞄上我了。 我怕和他接吻,尤其是舌吻。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深吻,而是,每一次舌吻,骆维森都吻得很投入,都让我喘不过气来,让我产生窒息的感觉。 就在我需要喘口气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我看了骆维森一眼,轻轻推开他。“我得接个电话。” 他就移过嘴唇,往下吻,将一串热吻印在我的胸膛。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一边接了电话,电话是刘嫂打来的。 “宋小姐,出事了……出大事了……你爸爸他……”刘嫂的声音又急切又慌张,话都说不利索了。 “什么?”我一怔,什么都不顾了,一把将骆维森推开,从他身上下来。“刘嫂,到底怎么了,怎么回事?” “宋小姐啊,你爸爸他快不行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医生就是这样说的……你快来医院啊,赶紧的……”刘嫂说我爸爸本来还好好的,但她去了卫生间几分钟,打了瓶热水,回到病房一看,我爸就浑身颤抖,直翻白眼,他的手里紧紧捏着一张照片,嘴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照片?什么照片?” “就是……就是你和骆先生在一起的照片,有好几张。”刘嫂说我爸就是看了这些照片,浑身颤抖,情绪大变,以至于气得快不行了。 “我马上来!” “宋窈,我送你去!”骆维森已经猜到什么事了,他神情异常严肃,在我挂电话的时候,已经帮我穿上衣服了。 “不。我不能穿晚礼服去医院,你也不能跟着我。” 我的声音抖抖的。我瘫软无力而又焦灼万分地靠在后背上,我真恨不得身上长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骆维森就握住我的手,让我再等几分钟。他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恭敬地递给骆维森一个纸袋。 骆维森将纸袋递给我:“这是山庄服务员的工作服,你将就着穿吧。” 我点点头。 骆维森把车子疾驰开出了停车场。 “为什么,你不想让我去看你爸爸?” 他浓眉紧锁,将车子开得又稳又快。 “因为,我爸爸他讨厌姓骆的。你懂的。如果他知道你不但姓骆,而且还是骆景行的侄儿,见了你,他或许就被气死了。”说完这话,我不禁又低声哭了起来。“骆维森,我的预感很不好,我爸他这一关,肯定难逃过去……” 我憎恨那个给我爸看照片的人。他是有备而来,要故意害死我爸。 不!说到底,这个人针对的是我! 他到底是谁?我的心底,大致涌出几个可疑的人影图像来。但一切的一切,还得等看到那些照片再说。 我的心咚咚咚地直跳,左眼皮儿也在剧烈地颤动。骆维森一路开着车,一路都是寒鸦的凄厉叫声。这更增添了我内心的凄惶和不安。 我所有起伏波动的情绪,都尽落入骆维森的眼中。 他紧紧抿着唇,低声安慰:“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第087章 我一定会妥当安置好窈窈的 我在焦灼不安和极度的忐忑中,由骆维森陪我去了医院。 考虑到我爸的情绪,我看着他,低声说道:“你就在车库等我吧。不,你不用等我了。”我爸如果能好转,那我当然要留下来陪他。我爸如果真不行了,那我更得留在医院办理一些事情。 骆维森就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背:“宋窈,你先上去再说。” 五分钟后,当我踉踉跄跄地从电梯里出来,直奔过道,朝我爸的病房赶时,只见刘嫂守候在门外,她一把握住我的手,意味深长的:“宋小姐,你总算到了,赶紧进去啊……” 看着刘嫂欲言又止的眼神,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推开病房的门。 我爸的鼻翼里插了一根管子,他正气息微弱地看着我。 我的心痛一下到了极点。 我爸看见了我,他想叫我,可是嘴里又发不出声音。 我紧紧握住我爸的手,声音哽咽:“爸爸……我来了……”我内心歉疚的无以复加,早知这样,我就不答应骆维森去赴什么宴会了。 我爸手指颤抖,他指着床头柜的方向。 我心里一动。 床头柜上,放着一摞照片。我拿了几张一瞧,果然,刘嫂说的没错,这些照片拍的都是我和骆维森。我穿着杏黄色的晚礼服,小鸟依人一样地,偎依在骆维森的身边。 瞬间,我的胸膛就炸裂了! 能拍这些照片的人,除了谢颖,还能有谁? 谢颖啊谢颖,我和你并无冤仇,你如果嫉恨我,那么就直接冲着我来好了,你为什么要把这些照片拿给我爸看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真的会把他逼死!!! 我爸是真的不行了。主治医生进来了。他轻轻对我耳语了一阵,告诉我:“其实,一直以来,你爸的情况就不乐观。只是,他怕你担心,所以叫我不要对你说出实情。不管有没有外界的刺激,他都好不了了……” 什么? 我听了,顿时泪如雨下。 他早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但只要我来,不管怎样痛苦,都竭力装出一副轻松的笑脸。我更不知道,每天我给我爸送的早餐,他虽然当着我的面,勉强吃下了,但只要我一离开,他就会控制不全身抽搐地都呕吐掉。为了不让我有任何的察觉,我爸除了瞒我,也瞒着刘嫂。 我爸的手颤抖地指着我手里的照片。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面带红润,像回光返照一样,他竟然开口说话了。“窈窈……你……你……” 我懂他的意思。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爸,你别说了,你说的,我都懂。你是要我离开骆维森对不对?我答应你。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和姓骆的有任何的来往……” 可是,我爸听了,眼睛却眨了眨,嗫嚅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门开了。 这进来的人,是骆维森。我一看,就急了。我不是叫他不要上来的嘛?他是聋子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这个当口,我爸见了骆维森,那更得咽气了。 我就将他往外头推。 我爸却奇迹般地说了一句完整的话:“窈窈,你让……骆先生进来。” 我听了,只好松了手。 这是我爸和骆维森之间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看着他们两个对视上了,我的身体就一直在不停地颤抖。 主治医生见状,就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几个护士都跟着他先出去。 “爸,骆维森来了,你到底想和他说什么?” 我爸就盯着骆维森,却又一句话不说了。他突然颤抖着伸出手,骆维森会意,一把握住他枯瘦的手腕。 “骆维森,我不管你和我的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不要伤害她……好好待她……你能答应我吗?”这是我爸弥留于人世说的最后一句话。 骆维森就半蹲了下来,看着我爸,重重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我会的。伯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妥当安置好窈窈的。” 我爸听了这句,嘴角边就咧了一咧,看不出是哭还是笑。然后,他渐渐地松开了骆维森的手,一双浑浊的眼睛又盯着我,沉默片刻,欲言又止,突然将头一歪…… “爸爸……爸爸……” 我扑在我爸身上,奋力地摇晃着他的身躯,我喊医生,喊护士……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我爸到底活不过来了。 骆维森在我爸的病床前默哀了数分钟,然后就紧紧地搂住我。“宋窈……宋窈……”他只是叫着我的名字,却任由我哭泣。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爸被医护人员蒙上了洁白的传单,然后被推着离开了病房,送去了医院的太平间。 我的心更痛苦了。 我被骆维森搂着,泪水已经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裳。 “骆维森,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我好难过,好难过啊……” “不,宋窈,你不是孤零零的,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又给我擦眼泪。“伯父的丧事,我来帮你置办。” 这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艰难时刻。 我爸爸的死,对我的打击,远超过我和顾元昊的离婚。 亲人的离世,永远都是震撼心灵刺激灵魂的。 为此,我感激骆维森。 我爸的丧事,骆维森一直陪着我,一直帮着我打点。他频繁出现在我身边,不避讳任何一个人。 一个星期之后。 我捧着一束冬青,去了埋葬我爸墓园的墓地。我爸在世的时候,常对我说过,如果他死了,我去看他,不要买什么花啊朵的,一束不畏严寒的冬青就够了。 在我的身后,跟着我妈。 我妈说好歹夫妻一场,我爸已经死了,以往的那些恩怨也都当不存在了。“我不会去恨一个死人的。”我妈摘掉墨镜,语气寡淡。 老实说,我恨她的薄情。 今天,骆维森本要送我来的。但我不让。有些话,我想单独一人跟我爸说。 骆维森,他毕竟是一个外人。 伫立在我爸的墓碑前,我妈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我看出来了,她有话要对我说。 第088章 一辈子孤独命 “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爸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剩下她了。毕竟,是她把我带到这个人世的。 说心里话,我也不想和她的关系再闹僵了。 “窈窈啊,你爸临死前,都和你说了什么?” 我妈一脸探询的神色。 “没说什么。” 我闭上眼,脑子里再次回想起我爸临死前的痛苦一刻,还是觉得无比难受。 “我不信。” 我以为,我妈又要问有关骆维森的事。在我爸的墓碑前,再提起这个不合适。可没想到,我妈说的却是别的。“你爸爸真是倔了一辈子啊。我本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会让你去找那些亲戚,和他们相认的。” “亲戚?” “是呀,这人活在世上都有亲戚,你也不例外。你爷爷虽然不在了,但还有一个姑妈。说起来,他们在锡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只是你这个姑妈,和你爸是同父异母。现在你爸走了,说不定你那个姑妈会来找你。” 什么?我真的惊呆了。 看着我一脸错愕的表情,我妈反而叹了气:“我和你爸当年就是不折不扣的私奔。可那会儿我还小,不懂什么是爱情,你爸非说喜欢我,就算有他爸挡着,也要娶我。我呢,单亲家庭出身,那会儿你外婆刚去世没几个月。我需要关心需要爱,你爸一追我,我脑子一热,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你爸,嫁给了他。可是啊,婚姻是过日子,是需要钱的。你爸忙着捣鼓事业,整天不着家,可也并没有赚到钱。我呢,又生下了你,哪哪都要用钱。时间长了,肯定要吵架的。后来,我就赌气出去工作……” 以后的事,不用她说,我都知道。 可是,我还是替我爸不平。 “难道,在你的心里,就没有爱过他吗?” 我妈就避过我的眼睛,有些凄然。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口红,眉头又挑了一挑,眼眸间更是透着几许苍凉黯然。“傻孩子。爱不能当饭吃呀。不过……我现在想想,在我认识的几个男人中,就你爸他心底善良,也确实待我不错。我记得,那会儿我刚怀上了你,老想着吃酸的,你爸他没钱,就满大街地给我找山楂,晚上带回来足足两麻袋的山楂……” 我妈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说话干事儿,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除此之外,她从不提别人考虑。 现在,她能这样感念我爸的好处,倒是难得。 我沉默了一会,就说得走了。 离开墓园前,我问她一句:“要不要我送你?” 我注意到她没开车,是打的来的。 我妈就有点伤感地看着我。“窈窈,妈妈老了,你要愿意,就多和妈聊聊天儿。”她告诉我,说骆景行不会和她结婚的,这没名没分的日子得耗完这一辈子。骆景行七十岁了,而她才四十出头,以后,肯定是骆老头走在她的前头。“我就是一辈子的孤独命。窈窈……答应妈妈好吗?” 我妈还低声儿哀求我。 “我不会不管你的。”我只能这样说。 我开着车,把我妈送回她的公寓。回途中,我就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 给我打电话的人,自称是某家律师所的律师。他问我是不是叫宋窈,我就说是。 “宋小姐,是这样的……” 这位律师说,有一份遗嘱,因为时限到了,需要我去签字。 遗嘱?签字? 第089章 突然冒出来的遗嘱 说真的,我有点儿懵。 这位律师自称姓唐。 电话里,唐律师说的正儿八经一板一眼的,不是在胡扯。 我简单问了一句,也就大致弄懂了。 我妈还真的说对了。我爸刚去世没几天,还真的有人要联系我。这是一份我素未谋面的爷爷的遗嘱。当然,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一年了,走在我爸的前头。在遗嘱里,我爷爷特地申明,作为他的孙女,我有权代位继承我父亲的那份遗产。在他过世一年后,遗嘱即刻生效。 唐律师说,生效期就从今天开始。 “宋小姐,你是不是来今古律师事务所签个字?看下你都继承了哪些遗产?” 这可真是天上掉了大馅饼啊。 我说不激动,那是假话。 电话里一句两句地也说不清楚。有些事,我必须当面去问唐律师,毕竟他是我爷爷的遗产执行人,公证过的。 半个小时后,当我到达今古律师事务所,找到这位唐律师时,我才真正了解了一点关于我爷爷家族的一些轶事。 反正就是二十多年前,我爷爷不知道为了一件什么事,和我爸爸大吵了一架,以至于闹到断绝父子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我爸和我妈私奔,也是迫于争吵的压力,无路可退之下的决定。 我不知道我爷爷去世之前,有没有和爸见过,两个人的关系有没有和缓,反正这份遗嘱的生效期就立在我爷爷去世整一周年后。 我想,我爷爷那会儿应该是想和缓父子关系的。只是,恐怕他也想不到,仅仅一年,我爸也离世了。 “宋小姐,我看你都了解得差不多了,那就就签个字吧。”唐律师给我递来了笔。 我握着笔,心里就在斟酌。 想了想,我还是说道:“也不急这一天,我再考虑考虑。” “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我想冷静冷静。” “好的。我随时和你保持联络。” 离开今古律师事务所,我就坐在车内,好好捋了捋思绪。我爷爷给我留下了不菲的遗产。房子、现金、古董、还有郊区的一座占地百余亩的桃树林。 通过唐律师之口,我已经知道爷爷的身份,他是一所大学的校长,鉴宝专家,世人眼中的德高望重之人。我的姑妈和姑父,却是弃学从商,不过他们从事的还是和爷爷的专业有瓜葛的珠宝生意。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在锡城大名鼎鼎的凤祥珠宝连锁行,就是我姑妈一家开的。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让我爸至死也不愿意让我去见爷爷和姑妈一面? 我的心里,又激动又惶恐,还有隐隐的不安。 我爷爷从没见过我,现在我爸也死了,我要一下继承了这么多遗产,我那姑妈一家会是什么感受? 我……是不是得将这事儿找个人说说,要不憋在心里难受。 脑子里,头一个蹦出来的人,就是骆维森! 我就给他拨电话。 巧得很,就在我刚掏出手机的那一刻,他的铃声就响了,我赶忙接了。 “宋窈,晚上一起吃个饭!”骆维森的声音温和而又透着绵绵的力量。 这几天,多亏了有他陪着我,安慰我。对此我是感念的。 “我现在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什么?”他的办公室里,似乎很吵闹。 “我……要发财了。” 第090章 我们……见过? “嗯?”骆维森好像没听清楚,又问了一次。 我只好又说了一遍。 他就沉吟了几秒钟,嗓音低沉:“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儿错愕,从电话里,我听出了骆维森语气的不悦。 我奇怪骆维森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就是憋不住啊,想找个人说道说道啊,毕竟,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一笔横财啊。我朋友不多,你算一个。所以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宋窈,如果这是真的,那我恭喜你。”他的声音更显得冷漠,还透着点疏淡。 “这也没什么可恭喜的。不过,我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亲人,也算好事一件啊。” “现在我忙,晚上我来接你。” 他不听我唠叨了,果断挂掉了电话。 我就叹了口气。不知不觉中,我真把他当成了我的朋友。可惜我和骆维森上床在先,现在更是成了不尴不尬的情人。如果我和他能有另外的一番际遇,在经过一番了解后,相信能成为朋友。 我没去工厂。鉴于父亲去世,心情黯淡,我想休息几天。丧礼上,曹姐和小许,还有几个工人的代表,也都来吊唁过。骆维森虽然没插手工厂的经营,但他手下的一支营销团队推行了一套高效的管理模式,鞋厂从上到下,一切进行的都有条不紊。 就算我一个月不去,相信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我继续开车。我爸的别墅已经退还到他的名下,现在归我继承。一想起别墅空荡荡的大厅,我就觉得难受。我爸生前爱养花,不如就花木市场买些盆栽,放在客厅里,增添气氛。 我爸虽然不在了,但我希望家里的布置还和他生前一样,充满生活的气息。窗前小院,屋后花园,不时有绿色点缀,让人觉得生机盎然。 锡城西郊,有本市最大的花木市场。品种繁多,应有尽有。 当我将车停在路口,就发现一个身材高大衣品不凡的男人,手捧一盆罕见的晶莹剔透的紫色多肉,儒雅温朗地从我的车旁经过。 我无意中瞥了一下,觉得他有点儿熟悉,真的是似曾相识。略想了想,也就想起来了。没错,何钟毓!我大学时的校友! 虽然我没毕业,中途辍学,但何钟毓这个名字我影响深刻!他是锡城大学的风云人物,既精通诗词文赋,写得一手好文章,又是学校篮球队的先锋,也是围棋高手。上学时,我没谈过恋爱,如果要说暗恋过谁,对谁有朦朦胧胧的感觉的话,那此人就非何钟毓莫属了。 算起来,我上大一时,他已经读大四,临近毕业了。我今年二十四,何钟毓大概二十七八岁吧。 几年时间过去,何钟毓经历了社会的磨练,显得成熟自信而又风度翩翩。 我下了车,刚走几步,没想到何钟毓又转回来了。 他和我打了一个照面,我就友好地笑了一笑。虽然他不认识我,但我们毕竟算校友。 “我们……见过?”他确定我是对他微笑,想了想,就站在那儿,停住不走了,上下打量着我,眉宇间还有点儿困惑。 “是啊。” “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 “我们是校友。在学校,我就听说过你的鼎鼎大名。” 我说得很实诚。 “原来如此,见笑了。”何钟毓就绅士地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与此同时,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展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在通往幽深的花房小路上,何钟毓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攀谈起来。他很有礼貌,也很细心,小路上满布的是细碎而又尖利的石子,还有油滑斑驳的青苔皮,他走几步就提醒我小心,别绊倒摔着了。 因为都在锡城大学呆过,有共同的话题,我们聊的也挺畅快的。何钟毓懂花,他建议我不必在客厅里布置什么昂贵的花花草草,只需在窗前屋后栽种一些疏朗的细竹,还有几株芭蕉,品味就上来了。 我听了,觉得有道理。 何钟毓兴趣庞杂,我好奇他毕业后都从事什么工作? 我就问了。 他让我猜。 “我真的猜不出。” “我是屈从现实了,放弃了写文章,也不打篮球了,一个月前,我从外地回来,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帮着做点小生意。” “哪方面的?” “黄金珠宝,俗不可耐。” 我就笑了笑。 “你呢?”何钟毓紧接着反问我。 “我呀,接管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工厂,先凑合着管理管理。” “不错,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以后大有可为。” 我听出何钟毓这话里,有刻意恭维我,取悦我的意思,脸就红了一红。 接下来,何钟毓就问我一个私人问题,很突然。 “这儿离市区不算近,你男朋友怎么不陪你来呢?” 他问我这话,眼睛熠熠有神,似在试探,又似乎有点儿紧张。 “我……我没男朋友。” “我不信。如果不是你早早辍学,相信我会认识你。”他的语气里,是带了点遗憾的。 “真没有!”我的脸更红了。 何钟毓就笑了。“好,我应该相信你。我还没结婚呢,你是我的学妹,又比我低几届,没男朋友也很正常。我不该问的,是我唐突了。” “没什么。” 我怕何钟毓问我更多。他恐怕不知道我退了学之后立马就结婚了,更不知道现在我已经离婚。我身边的同学,结婚的人都寥寥可数,更不用说离异的了。 在他的陪同下,我去花木公司采买了几株翠竹,交了定金。 “宋窈……有机会,我去你家里坐坐。”经过交谈,何钟毓已经知道我的名字。 “欢迎之至。” 我和他一起从小路出来,天色一下就变阴暗了。 已经是下午四点。 兜里的手机再起响起来,是骆维森的。 我赶紧接了。“你现在在哪?” “我在……郊区。” “郊区?干什么?” “买花。” “半个小时后,你来长江集团一趟,我等你。”他说得不容拒绝。 “有……什么事吗?” “叫你来你就来。” 第091章 他劝我放弃遗产 “好吧。”我皱了皱眉,骆维森就是这样,电话里总是简洁明了三言两语,从不说任何废话,惜字如金。 我就拎着包要开车了。 我不敢违拗骆维森,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方强势,另一方弱势。其实骆维森和我交谈聊天,并不居高临下,更没有咄咄逼人。有时候,他更多的是询问我的意见。但真的很奇怪,只要一看见他,我周身的气场就会立马黯淡下来。 何钟毓叫住了我。“你要去长江集团?”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错愕。 “你的手机没设置消音功能,我能听见对方和你说话的声音。” 是吗?我一愣,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何钟毓就看着我,目光幽幽。“长江集团是骆氏家族所有,目前整个集团的ceo是骆维森,你……是要去见他吗?” 我就有些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呀。” “宋窈,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你和……骆维森是什么关系吗?” “朋友关系。” “哦。”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识趣地住了嘴,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就告诉他,这会儿必须要走了。何钟毓刚回锡城一个月,他应该还没听说过有关我和骆维森的事儿。只是锡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时间长了,只要他稍加留心,没有不知道的。 我就觉得,我和何钟毓保持一般的校友关系,也就够了。我很后悔对他留了电话和地址。 “再见。”我上了车,隔着车窗朝他挥了挥手。 他就对我笑了笑。“宋窈,我们当然很快就会再见的。” 我看了一下后视镜,发现何钟毓就在路边站着,看着我离开,一动不动,手里还是捧着那盆多肉。 其实我不想来长江大厦,我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当我驱车赶到那儿时,大厦底楼的保安已经不阻拦我了。相反,他们还对着我行注目礼,腰板挺得笔直,毕恭毕敬的,只是看着我的眼神里多少带了点不可说的意味。 我就径直进了大厅,上了骆维森办公的六楼。进电梯时,我给他发了一个短信。 骆维森双手抱着胳膊,嘴唇抿得紧紧的,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前等我。因为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一看他这副神情,就明白他有心事。骆维森是人不是神,他也有心事重重的焦虑时候。 他看到了我,目光闪烁了一下,拉着我的手,把我拖进他的办公室内。 门关上了。 我微微喘着气,在他对面坐下。“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 骆维森就定定地看着我,咬着唇,斟酌了片刻,然后挑了下眉头:“宋窈,我大致了解了一下,对于你的身世,我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什么?他叫我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 我纳闷地继续听他说。 “那些遗嘱自然都是真的,你的确继承了一笔不菲的遗产。”他说的一字一句,很缓慢。 “是啊,我的出身比我自己想象的要好。不过,我还没考虑好接不接受呢。”既然他问起了,那我就听听他的意思。“你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就认真地看着我,隔着办公桌握住我的手,握得很有力量。“听我说,宋窈,刚才我调查了一下你的姑妈和姑父。他们……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你接受了这笔遗产,说实话,对比并没有什么好处,相反还会带来许多的麻烦。” 第092章 你想怎么结束,你说句话 他说得很郑重。 我没将手抽回来,而是轻声询问:“既然你都调查过了,那请告诉我,我会遇到怎样的麻烦?” 他就摇了摇头。“现在,我不告诉你。总之,你听我的就是。” 为什么? 我就觉得,骆维森是故意卖关子。 “那份遗嘱,是受法律保护的,有律师公证的。就算有麻烦,我也不怕。”我没见过我姑妈一家,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我只是听唐律师说过,我姑妈叫宋瑞容,我姑父姓何,他们还有一个儿子。 “这么说,你是决心要继承遗产了?”骆维森的眉头更是拧巴着。 “不要白不要啊。” 我半开玩笑地告诉骆维森,我继承了这笔遗产,能卖的卖,能转手的转手,差不多就能将你入股的钱还了。这样一来,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没想到,骆维森的脸色就黑了。“宋窈,你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现在你有钱了,就想着早点将我甩了,和我撇开关系,对不对?” 他还连用了两个质问,语气不善。 我就眨巴眨巴眼睛,他扯到哪儿去了?什么叫我把他甩了?我的公司,我自己做主。自主经营、自负盈亏。我不要骆维森插手其中,这是一笔风险投资,我能还,就及早还掉。 那笔钱说来也不是小数目,我原封不动地还他,难道不是好事吗? “你,多想了。”我可不想和他关系闹僵,就算我有钱了,但如果遇上什么事摆不平了,差不多还要找骆维森。 我不精明,但我也不糊涂。 他就哼了一声。“别装。你的心里,就是巴不得早点离开我。如果你有选择,才不会答应我的条件,当我情妇。这些,我心知肚明。” 他毫不留情地一下就撕开了。 我有些怔怔,吞了口唾沫:“也不全是这样。” 我听人说,只需一个月,就会养成一样习惯。我已经当了骆维森好几个月的情人,温水煮青蛙,不痛不痒的,我只在乎自己的主观感受,并不怎样理会别人的看法。 更何况,我爸已经去世。他临死前,骆维森对他说过,要好好照顾我的,不管用怎样的方式。那种情形下,骆维森说那些话,多半也是安慰之言但毕竟说出口了,我爸听了也因此点了头含笑九泉的。 所以我心里就有一个奇怪的想法,我和骆维森在一起,已经得到了我爸的默许。既然我爸都不在乎了,那我还管别人干什么? “不全是?那你告诉我,和我上床,是出于你的自愿?” 他质问我,眼睛喷射出闪耀的火花,要我马上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骆维森这是在逼问我,我不爽了。我认为他说的就是废话。难道他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都是因为那次一夜情的后续? 我要不自愿,我干嘛勾着他去开房啊???我有病啊我??? 我就赌气背过身去,不看他。该生气的人不是他,是我才对。 “呵呵……现在你硬气了,不再需要我的帮助了。行,我也不想勉强你,你想怎么结束,你说句话。” 他冰冷的语气更是让我懊恼。 原来……骆维森也这样多疑,这样小心眼儿,这样不分青红皂白。 “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我火了,就朝他吼,忘了这里是他的办公室,隔墙有耳。 第093章 有事说事,你哭什么? “你不就是这意思?” 他提高了音调,讥讽地看着我。同时手里拿着一支笔,不停地敲击桌面,看着似乎在掩饰心里的紧张。 真是奇怪了,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没时间去研究他心里的小九九。“骆维森,是你叫我来的!你的话就是圣旨,就是命令,我只能听从,不能违拗。你是想劝我不要接受遗产,还是以这个为借口,想和我一刀两断?” 既然他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索性问个通透明白。 骆维森很激动,手里的水笔被他一下掰成了两截,里面的芯子陡然地跳出来,差点戳到我的眼睛。他猛地拍了拍桌子,对着我:“我不过把你想说的话,提前说出来而已!” 我听了,心里真的憋屈透了。我咬紧牙关:“你算什么?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没凭没据的,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我说我这人性子就是拧,不怕苦不怕累,但受不了别人冤枉我。我越说越激动,真想和骆维森大吵一架。但我终究不想和他撕破脸皮,毕竟,抛开别的不谈,他的确在我困难无助的时候拉过我帮过我,我宋窈恩怨分明,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如果能沟通,我还是想好好和他沟通沟通。 可是骆维森不给我机会。我说的,戳到他的痛处了。 “呵呵……这谈得上是诬陷吗?没错,我是不算你什么人,我不了解你,我只知道索取你的身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发情的雄性动物,对吧?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本来以为,等时间长了,你良心发现,会知道我一些优点……可现在,什么都别说了。我尊重你,尊重你的选择。” 他冰冷地转过脸。 我真是郁闷无比。我搞不懂骆维森究竟是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怒气?平常他不发火的。 可他既然认定我一心想掰,那我也不能厚着脸皮再抱他的大腿。是人,都有人格。 我就颤抖着点头:“行。那我们就这样吧。” 我告诉他,他入的股份我会每月分期付款还给他。卖房卖车卖古董,不管怎样都凑给他。我代位继承的那份遗嘱,我回头就去签。 既然要分,那就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我说归说,但眼泪不争气,竟然还流了下来。 我搞不懂自己了,这生气归生气,但有啥好哭的?我至于要掉眼泪嘛?矫情不矫情?可笑不可笑?可我就是觉得骆维森伤害了我,伤了我的心,一想到这些,我的泪水都夺眶而出。 男人都是心狠的东西,在床上搂着你,甜言蜜语颠鸾倒凤的,可一转身,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淌个不停。 骆维森就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眉头深锁,嘴唇紧抿,他俯身看着我,盯得我紧紧的,沉默了半响,问我:“宋窈,有事说事,你哭什么?” 第094章 我是傻瓜,那你是什么? 被他这样一说,我心里更不好受了。 我不但没有停止掉泪,反而轻声啜泣起来,喉咙也哽咽了。 骆维森就有点儿无措。我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这样。 他想了想,掏出纸巾让我擦眼泪。 “拿着。” 我不擦。 “听话。” 他命令我。但是不起效了,我不听。 我和他就僵持了一会。 骆维森就叹了气,叫我别动,伸手帮我擦了。 我垂着眼睛,不看他。 他伤着我了,就这么点小举动,想让我平静,让我的心回缓,我做不到。 骆维森就扳住我的肩,揶揄我:“你不是挺坚强挺能干挺独立的嘛?我……我也没说什么,也没怎么着你吧?你大小姐一发起脾气来,还真的吓着我了,咱们有话说话,别再哭了。” 他拍拍我的后背,又朝门边听了一听,然后才拉住我的手,示意我坐在办公桌旁的沙发上。 “我承认,我说话过激了一点,我向你道歉行不行?” 他捏捏我的脸,说他这样想,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抽了抽鼻子。 “你会知道的。” “不能说出来吗?” 我觉得,骆维森又在对我卖关子了。 “现在……还不能。” 他说得云里雾里的,我更烦了。我想推开他,开始骆维森猛然就把我搂紧了。我看出来了,他想吻我。 “闭上眼睛,宋窈。” 我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行不行,我没这心情。你都说要掰了……你还没和我说清楚呢。”一想起这事儿,我心里就堵得慌。 也很让我没有安全感,我不踏实。 “先让我吻了再说。” 他不容我辩驳,也不知怎么搞的,伸出舌头一下就撬开我的嘴,灵活地就进了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想抗议,但又不敢大声。 同时,我心里跟更委屈了,凭什么,他说掰就掰,说要就要? 我就用手揪住他的衣襟,示意他放开我,但是骆维森的动作更加猛烈了,他大手又伸进我的内衣里,放肆地揉·捏,这弄得我气喘吁吁,但身体一下又窜起了那股令人兴奋而又炙热的渴望。 我就捶打他的胸膛,我很用力。 他就捏住我的手腕,叫我轻一点儿,然后他松开了我,眼眸锁着我。 “你就知道欺负我、欺负我!欺负我你很高兴很开心是吧?那你告诉我,到底想不想和我掰?”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两只手又抓又挠的,渐渐地,我力道放轻了,打在他身上的拳头柔弱无力,就像在和他撒娇。 骆维森就琢了下我的唇。 “这话是我问你的。”他的眼睛温柔如水。 他看着我的目光真……特别。 我一下就娇羞起来了,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声音低低的:“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他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然后摸了摸我的头发,声音甜腻甜腻的。“傻瓜。” 是,我是傻,要不我也不会被他玩得团团转。 “我是傻瓜,那你是什么?” 享受着他温柔的抚摸,令我更是产生某种幻觉,此刻我真的想做一个偎依在他怀抱中的小女人。 第095章 原则问题 骆维森听了我的话,就低低地笑了笑。 我就有点嗔怨,一下心潮激荡,一下又欲语还休的,我伸出食指挠了挠他颈脖上凸起的喉结,不停地划着小圈圈儿。骆维森就说痒。 那我就更来劲了。“我就是要你痒。你说啊,我是傻瓜,你是什么?” 其实,我和骆维森在床上,虽然激烈缠绵,虽然斗志勃发,但从没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的角落,静谧自在地调情,说着俏皮话。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但我们现在互动的很自然,丝毫没有的局促感和别扭感。 “宋窈,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骆维森幽幽的,他握起我的手,放在下巴下面磨蹭了一会,他说我要剪指甲了,指甲长了,蹭得他的下巴疼,得剪。 我一听,就更是对着他撒娇了。 “那,你帮我剪。”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吵架过后,冲动过后,我真觉得好脆弱好脆弱,我需要慰藉,尤其是骆维森的慰藉。这数个月相处下来,可能彼此也熟悉了吧,这自然而然的,我在他的面前也不拘谨了,也放松了好多,也敢当着他的面,对他开玩笑,甚至发嗲了。 撒娇发嗲,说来真不是我宋窈的风格。我恶心这些玩意儿。从小长到大,我还从没对哪个人撒娇过。我爸没有,我妈更没有。至于顾元昊,那更是没可能。 可现在,我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对骆维森撒娇卖乖。 我提着手,晃荡着,见他一动不动,更不高兴了。“骆维森,我就要你剪,你帮我剪。” “宋窈,告诉我,你……是不是很缺爱?”他陡然问起这个。 我就微微一愣,眨巴眨巴眼睛。 是!我是缺爱,我单亲家庭出身,性格有缺陷,许多事情爱往阴暗面方面想,爱钻牛角尖,不自信,自卑又自大,毛躁,脾气冲,倔强,反正很多很多缺点。 有一次,我稍微得空,在网上做过一个心理测验,得出结论,我就是一个极度缺爱内心惶恐的女人。 “嗯。”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就更显温柔了。“其实不用问,我也看出来了。你这迫不及待地巴着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还不许我掰,显而易见,你有多缺男人多缺爱!” 骆维森说的半真半假的,语气中有一抹讥讽,我不高兴了,脸刷地红了,立马就从他怀中钻出来,要离开他的大腿,可他不干,还是死死地抱住我。 “这就没意思了。”我的脸拉了下来,“我可没上竿子巴着你,明明是你不想和我掰,对着我又搂又抱的……” 这事儿,我得理论清楚,这是原则问题。 “呵呵……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你嘴上虽然没说,但你的心已经告诉我了……”骆维森摸了摸我的胸口,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的脑子也被你弄得有点乱,其实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相信。” 他这样说……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听你的语气,找我很勉强很不愿意了?” 第096章 我不会和你掰的 我很清楚,我是有短板的。 他是钻石王老五,未婚,英俊有钱。我虽然比他年轻,但到底是一个离异的身份。 不过,当初他就和我说好了,不介意这些的,还说喜欢熟女,看不上那些傻兮兮的萝莉还有伪装的淑女什么的。 虽然我自认还达不到熟女的年纪。 他只说我除了脾气,其他都满足当一个情妇的条件。可现在,骆维森说话不算数了。 “我明白,你的心里还是介意的。” “我介意什么?”他低沉着嗓音问我。 “我离过婚啊……” “不,你错了。我没有觉得勉强,也没有任何的不愿意。”他说得很认真。 “真的?”我抬起眼也同样认真地看着他。 “嗯。” 我就不说话了。虽然他没有再继续吻我摸我,气氛一安静下来,我就觉得尴尬了。我低着头,虽然还坐在骆维森的大腿上,但竟有些如坐针毡如芒刺背的感觉。 到底该怎样当一名合格的情妇?我问他的话,是不是超出了作为一个情妇的要求?对此我没有任何经验,不知道该去问谁。当然,我可以去问我妈,想必她也一定会将毕生积累的绝技和经验毫不余留底传授给我,让骆维森离不开我,被我迷得七荤八素的。 但打死我,我也不会去问她半个字。 最后,还是骆维森先开口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不会和你掰的。” 他摸了摸我的脸,叫我别在耷拉着个脸了,说我要经常微笑,爱笑的女人,运气不会太差。“我不是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拖长了尾调,悠悠地看着我。 又来了,又来了,什么掰不掰的……好像我离开他,真的活不下去似的。我真的很不爱听。 “你要和我掰,我也不会说半个字的。”我赌着气,站了起来,起身去拿包,打算走人了。再这样说下去,也就是尽说一些无聊的瞎话了,没意思。 我还不如回厂子去干正经的事儿呢。 “想走?”骆维森拦住我,捏住我的手。 “废话。我再不走,更显得离不开你了。” 他就笑了,笑得很响亮,笑声在胸膛一震一震的。 “你还笑?有这么好笑嘛?” “我不过是了一句大实话,你就这样按捺不住。宋窈,叫我怎么说你?我要真和你一刀两断了,依你的性格,说不一定会拿把菜刀气势汹汹地追杀过来!” 他,他竟然是这样评价我的?我在他心里的印象有这么差吗??? 我真给气坏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宋窈不信,离开你骆维森了,我就活不下去了?你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我们就完了!” 真是那句话说的,喜欢人家就叫人家小甜甜,想撂开手了,就唤一声牛夫人。 说完我一头走到门边。 就在我开门的那一刻,骆维森就从后面抱住了我。“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以后,这个问题,你也别提了。” “晚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我的倔性子上来了,不理他了,骆维森有点急,更是搂得我紧紧的。 真是晚了。 门已经开了,门外站着两个上了年纪身穿中规中矩职业装的女人。其中一个,我认识,她是骆维森的秘书。 第097章 人就该为自己而活 顿时,我就觉得害臊,脸红得不行。 没错,虽然我和骆维森的关系,被发酵的在长江集团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几乎所有的员工都知道,总裁骆维森未婚,但身边有一个离过婚的情人,貌似关系还很不错。 可我没想到,这俩女人表现得比我还要尴尬。 骆维森没料到门边有人,只好放开了我,但一双手还是卡在我的腰上,似乎无视下属的揣测。 那个女秘书是见过我的,镇定了几秒,就对我笑了笑,然后恭敬地提醒骆维森,说下午两点,有个重要的客户大老远地从国外赶来,务必要见他。 “时间推迟半个小时。” “啊?可是……”女秘书有点儿着急。 “没什么可是的。” “好吧。” 另一个女人看似是长江集团人力资源部门的,因为她夹着一份文件,提醒骆维森,说锡城副市长主持召开的每年一届的企业人力资源大会,下午四点得准时入席。 骆维森听了,更不满意。“这事,你参加就行了,何必来问我?” 人力自愿部经理也吃了一个瘪。 “没什么事,你们都各就各位吧。能电话中联系的,讲清楚的,记住不要当面来问我。”骆维森还教训了一顿。 她们走了。 我就喘了口气。“人家论年纪,也比你大上十几岁,也算阿姨辈的,就不能尊重一点吗?” “宋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们就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我还眨巴眨巴眼睛。 “我的人力资源部经理想看看你的尊容,所以拉着我的女秘书,故意地跑来一趟。以前,遇到比这更重要的事,她们可都不露面的。” 原来是这样。 “不过,相信她们也没白跑一趟。我对你的容貌,还是很自信的。” “为什么?” 我的手心沁出一点微微的汗。 “她们是好奇我的眼光,好奇我看上的女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骆维森嘴里呵呵呵的,“但是我看上的人,又哪里会差?” 他说得很笃定,很严肃,说明天……不,就今天晚上,他得召集全体员工开个会,主题就是整顿员工们的思想作风。 听了这话,我就噗嗤一声笑了。 “这是何必?把好好的公司弄的像机关一样地人心惶惶?”我真觉得他多此一举,也有点儿掩耳盗铃的意思。 但骆维森却说得一本正经。“不行,这会非开不可。” “行啦。反正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已经不在乎了。” “为什么?”轮到他问我。 “因为,我爸爸去世后,对于生死名誉,我已经看开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别人无权干涉。许多事情,我只要对得起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我的话,令骆维森大为赞赏。 他夸我这是他听过的最顺耳最舒服的话。 他就握着我的手,眼神炙热地:“对,人就应该为自己而活。” 他继续和我腻歪了十来分钟。我摇了摇头:“不行,我真得走了。你忙,我也忙啊。” 这一回,他不再拦着我了,但在我拿包要出去之际,又叫住了我。“宋窈,听我的,那份遗产,你不要继承。” 第098章 你也就几分姿色而已,远远谈不上倾城 又来了! 看着骆维森又要喋喋不休了,我突然觉得烦,伸手挡了挡,拦住他,说道:“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让我继承,还不是想让我一直被你控制,让我经济受制于你,好乖乖地当你的情人?” 骆维森的脸又黑了一下。 “宋窈,你也就几分姿色而已,远远谈不上倾国倾城。我想要女人,大把大把有的是!” 似乎这个问题不能触碰,一碰骆维森就不高兴,就给我脸色看。我就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今天和他腻歪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将气氛缓和了,我可不想再和他闹僵了,以后还有许多地方用得着他呢。“骆总,骆总裁,我错了,行不行?我现在有你傍着,也不怎么缺钱,签字的事儿我就缓一缓,行了吧?” 我捏了捏他的胳膊肘儿,来回摇摆了几下,示意他别往心里去,大人有大量嘛,就算小女子说错话了行不行? 我真的不知道上辈子到底都干了什么,这辈子让我遇到一个渣男顾元昊,又让我赶上了骆维森。骆维森在我眼中,当然不是渣男,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钻石王老五,精英阶层。 只是我和他在一处,气场老被他压制着,就算能够偶尔翻转,但到了最后,还是得听他的,还得哄他高兴。 我这心里头,还真的累啊。 他听了,这才阴转晴。 “宋窈,你听我的,不然真的会后悔。”某人又重重告诫一句。 我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好似戴了一个紧箍咒。 我朝他挥手,挤出一丝微笑:“先走了。有事联络我。” “嗯。” 关上门,我就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我从电梯上下来,到了一楼大厅,无视外面几个保安瞅着我恭敬而又揣测的小眼神儿,提着钥匙打算去停车场取车。我刚要开车门,不想旁边站了一个衣着考究的女人。 她盯着我,从头至尾地打量我。 真奇怪。我不认识她呀。 女人看着五十多岁,中等身材,很富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额头上有一颗醒目的痣。虽然她看起来胖胖的,但眼睛里透着冰冷高傲,使人见了一点都生不出想要亲近的意味。 她瞅着我,但不说话。 我就憋不住了,礼貌问她:“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女人就矜持地笑了一笑,然后慢悠悠地问我:“你是不是叫宋窈?” 她认识我? 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您是……” “我呀,就是你的姑妈。”女人的嘴巴抿了一抿,眼睛瞧着不显山不露水,语气幽幽,不疾不缓地,“都在锡城,也是亲人,但我们现在才见面,也是造化弄人啊。” 什么?她……就是我的姑妈宋瑞容?我呆住了。 我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和态度和她说话,我半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她出现得实在有点儿突然。 我就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表情也不很自然:“您好,姑妈。” 很奇怪,我见到她,心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我就觉得别扭,觉得不自然。 第099章 都是家里的丑事 “呵呵……宋窈,这掘地三尺的,我可算找到你了。” 她用这个比喻,我听了真不怎么舒服。 不过,看在她是我的姑妈,也是我亲人的份上,我就不往心里去一带而过了。 宋瑞容告诉我,自从我爷爷得了绝症之后,就不停地找我,可惜我爸刻意低调,隐藏得很深,一直找不到,直到我爸死了,她才通过派出所的户籍警查出了我的下落。 宋瑞容说起这些,轻描淡写的,脸上一直很平静,没见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我就觉得她说得挺假的。一来,我爸没改名字,这么长时间一直在锡城定居,二来,他有稳定工作,还经常出席活动,她要成心找我爸,很快就能找到。 我看,宋瑞容也是在刻意回避我爸。联想起唐律师说的,宋瑞容和我爸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早年也曾生过龌蹉,我就猜测,她和我爸的关系肯定也不咋地。 我姑妈既然认出了我,就说要请我去某个茶厅坐坐,聊聊。 “好。”我也想知道,到底二十多年前,我爷爷和我爸弄成个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都是为了什么? 二十分钟后,我就跟着我姑妈进了街边一座不怎么起眼的茶餐厅。 宋瑞容就懒洋洋地在我对面坐下,将包放在沙发边儿,一副我该请她的模样儿。我想了想,也对,我是晚辈,请自己的姑妈喝茶,哪能让她掏钱呢。 再说,就喝点茶,吃点点心,能花几个钱? 但不知为啥,宋瑞容的这副漫不经心而且又带着防范警惕的态度,还是让我不怎么舒服。 我就礼貌地问:“您喝咖啡吗?” “我不喝那玩意儿,苦。”她立马摇头。 “那,就来杯花茶,吃一点甜点?” “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不喜欢甜食。” 我就只好说道:“您看上去就像四十左右的人,一点儿不显老。” 我这样说,不是讨好,只是想说点好听的话,让她高兴高兴。可我没想到,宋瑞容一听,就甩了甩头,脸拉得好长。“宋窈,我这人最不爱听恭维话。我年轻不年轻,我自己知道。” 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气。 我就有些懵了。是她主动联系我,要和我叙话的。可这坐下来了,她又摆出一副难接近的架势儿,还真的挺让人为难的。 “算了。你就点一些水果蛋糕,外加一杯柠檬茶行了。” “好的。” 我和她彼此沉默了一会。 服务员把点心送来后,我想了想,还是熬不住问:“对了,姑妈,我想知道,当年我爸到底是什么原因和我爷爷断绝父子关系的?我知道,不仅仅是因为和我妈私奔……” 她听了,就有点似笑非笑地,低头用勺子挖了一小块盘子里的蛋糕,幽幽地看着我:“你知道的也挺不少的。” “这不算多啊。姑妈,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都是家务事,家里的丑事。当事人都已经作古,所以你也没必要再问下去了。”她四两拨千斤地给挡了回去。 我就皱了皱眉头。我又不是外人,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呀! 第100章 抱歉,我不能签这个字 “姑妈,难道我就不该知道真相吗?”我反问了一句。 宋瑞容就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都过去的事儿了,你问了也是白问。” 这是什么意思?我真不高兴了。“怎么是白问呢?我爸爸的事,也是我的事,我有权知道的。” 宋瑞容就幽幽笑了笑,声音压低了:“宋窈,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直到现在,我也瞧出来了,我这个姑妈,来者不善啊。 “我找你,是希望你识趣。” “识趣?”我眉头一紧。 “不错。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想提醒你,不该得的东西,最好不要。我知道唐律师找过你,给你遗嘱让你签字。但是我奉劝你一句,老爷子的东西都是我的。你这个爸爸生前没尽半点当儿子的责任,所以死了,也不能得到他的遗产。你是他的女儿,那就更不能够了。” 我一怔。 “这就是原因?” 宋瑞容更是露出了狰狞面目,冷声一笑:“这还不够吗?你爸爸就是一个私生子,没名没分的,不尴不尬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忍受,好不容易熬到你爸死在我的前头,我可不想把我宋家的家产白白地拱手送人。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呵呵…… “法律可没规定私生子没权利继承家产。再说,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爸就是私生的?”我不客气了。 “反正,他就和私生的一样。老话我就不提了。你赶紧地,把这份协议签了,我还有事儿呢!”宋瑞容被我问着问着有点儿不耐烦了,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要我签字。 我看着这份白字黑字的协议,就问:“这是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还能是什么?放弃继承的协议!我都找律师改好了,什么漏洞都没有,你赶紧地签了,以后就没你什么事了。”她取出一支笔递给我,叫我别磨蹭。“快!别浪费我的时间,我忙着呢!” 我的心里,就有点儿五味杂陈,她真的是有备而来啊。 是的,对于这份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其实我也没有多少想占为己有的成分。如果宋瑞容的态度诚恳一点儿,对我好一点儿,看着善良热情一点,说不定,我心肠一软,脑子一热,二话不说,拿起笔刷刷痛快地就给她签了,从此宋家的家产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但是,我被她傲慢的态度和挑衅的语言激怒了。 我不想顺应了她的意思。凭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将笔还给她,语气淡淡地:“很抱歉,姑妈,我不能签这个字。” “什么?”宋瑞容没想到我和她对着干,脸黑得都快垮下来了,不顾茶厅里人多,说话又响又冲地,“你什么意思?我老宋家的家业,一直都是我在打拼我在守着,你一分力气不出,就想坐享其成?你好意思吗?你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她说这话的口气,完全将我当成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不,说敌人还差不多。 第101章 宋窈,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签不签,那是我自己的事。 我要放弃继承,那是情分。可我要不乐意,那也随我的本分,我爱咋咋地。 宋瑞容说得很难听,不,她就是在骂我。 我不能受这口气。凭什么,我要听她的?她虽然我和有点儿血缘关系,但一没照顾过我,二没关心过我,凭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还是这样一副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口气? 我不是被吓大的,我当然不干。 而且,她只要一提起我爸,嘴里更是半句好话都没有。 好歹,我爸也作古了,不在人世了,再怎么,他们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她嘴巴至于这么损吗? “姑妈,我有事要走了,恕不奉陪。” 我拎着包就要往茶厅外走,可我没想到,宋瑞容紧紧地跟着我,挡在茶厅的出路口,非不让我走。她这种行为,真的和泼妇没什么两样儿。这让我的脑子里,一下就想起另外一个人……顾元昊的妈徐雅芳。 虽然宋瑞容出生知识分子家庭,受过高等教育,在锡城还开有一家连锁的珠宝行,但她的素质可真没高到哪儿去。 她拦着我,非逼着我签,我可真火了。 “你到底让不让我走?” “不让。”她警告我,说她白道儿上黑道儿上都认识人,我要不签,很快就会有人骚扰我,一天到晚地骚扰个不停。“我知道你上班的地址。你不要以为自己当个所谓的小老板,就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我不怕!” 天啊……我真没想到我爸的姐姐是这样一个人! 她都在胡说什么?什么拽不拽的,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这都扯到哪儿去了?就为了一份遗嘱,还不惜动用黑社会的人来威胁我? 她……可真不是一个善茬。 我这人,也是个倔性子。既然如此,那我就奉陪到底了。“行啊。你尽管找人麻烦我吧,我不怕。” 宋瑞容一听,就眨巴眨巴眼儿,眉毛眼睛都挤在一起。“你……什么意思?” “和你对着干呀。” “宋窈,我都调查过了,你不缺钱。你爸爸给你留了不少东西,你又盘了一个厂子,你不穷了,为什么还要觊觎我宋家的家产呢?” 她说,搞不懂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都喜欢得现成的,都喜欢不劳而获? 呵呵…… 我就讽刺她:“真好笑。你姓宋,我也姓宋呀。这是正儿八经的法定继承,凭什么说我不劳而获?” 宋瑞容被我的话噎住了。她似乎没料到,我的嘴皮子挺能说的。 宋瑞容就用手戳着我的鼻子,气势汹汹地:“行啊,你能说,我说不过你,你给我等着瞧!”走之前,她还故意推攘了我一下。 我甩开了。 可我这心情还没平复呢,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又是谁呀?现在我真的很烦。 “宋窈,是我。” 何钟毓? “你找我有事吗……” “你落东西了,我捡到了,现在我在你厂子里,你过来拿吧。” 我落下东西了?什么东西? “你的项链。”他的声音听起来温润悦耳,透着一点与世无争的云淡风轻。 我一听,就下意思地摸了摸颈脖,光光的,项链真的不见了。 我就深深叹了口气,这项链还是我外婆的遗物,我妈给我的,但我戴不住,老是丢。第一次,是我和骆维森开房那天晚上,从脖子上滑了下来,骆维森送给我了。这一次,又被何钟毓捡着了。看来,这链子和我没缘分。 我就问他,我的链子都丢哪儿了,你在哪儿捡到的? “花木市场。” “哦。”我告诉他,既然这样,那你就在维宋公司等我一会,我二十分钟后到。 说实在的,我的内心,并不想让何钟毓来我的厂子。我就是觉得别扭,不知道啥原因。可既然人家是好意,拾金不昧的,我也不能冷着人家。何况,何钟毓还是我大学的师兄,我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坏。 当我驱车赶到厂子的时候,令我吃惊的是,他正在我的办公室内,和曹姐面对面地坐着,聊得正欢呢。我不禁愣了愣。难道……他们认识? 曹姐对着我,她先看到了我。 曹姐的脸上就笑得和一朵儿似的:“小宋,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 何钟毓一听,赶紧转过头来,微笑地看着我。“宋窈,你这个厂子挺偏的,我找了半天,总算才找到了。” “那……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呀?”何钟毓事先不通知我,却是径直来了我的厂子,虽然是还我东西,但总让我有点儿先斩后奏的感觉。 在花木市场,我报给了他我的手机号,随口说了一下我公司的地址,没想到,何钟毓真的找来了。 “宋窈,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他说得非常诚恳。 我听了,也就不好再问什么了。 我以为,我这回来了,曹姐就该出去了,可看曹姐的架势,她还不太想走。她告诉我,说这位何钟毓先生没想到是一位懂珠宝金器的行家,她说自己这一聊,就聊得热乎上了,还有好多问题想要请教何钟毓。 我明白,曹姐虽然不比以前,但她还是藏了一些金银珠宝,当作传家宝,传给她女儿。以前,她在会计师事务所的时候,有事没事的,更是喜欢逛金店。 “是吗?”我只好笑笑。 “那可不?人家真是内行,说起黄金钻石来一套一套的,还能鉴别古董,我听得都傻眼儿了。”曹姐说,只恨不能将家里藏的一个明代的花瓶给带过来,请何钟毓鉴赏鉴赏。 “好啊。你问他要手机号不就行了?” 果然,何钟毓就大大方方地和曹姐交换手机号,曹姐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就将门关上,请何钟毓坐下。“谢谢你了。”我把链子放进抽屉里,鉴于它老是掉,短期内我就不戴了。 “不用谢,举手之劳。”我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含笑接过。“你,似乎很忙?看起来总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我听了,就笑了笑。“还行吧。” 我觉得,何钟毓对着我,有点儿没话找话。还金项链,他也不必非要见着我本人,转交给曹姐也是可以的。 我谢谢他的好意。 但我既然到了厂子里,那就得说干就干说忙就忙了,我没空陪何钟毓聊天儿。 我只好实话实说了。“你也看到了,我办公桌上的文件一堆一堆的,您要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先离开吧……为了表达我对你的谢意,改天我请你吃饭……” 我认为,这样说,也就不算下“逐客令”了。 何钟毓是聪明人,他听了我的话,当即就笑了笑,礼貌地站起来:“行,我不打扰你,你忙。” 他一下就要走了,我突然又觉得内疚,想送送他,送他下楼,到马路边儿上。 我就给他开门。 门开了,门外突然站着一个人……骆维森! 第102章 你对你有好感,所以我不高兴 没错,门外站着的人,确确实实就是骆维森! 我怔了怔,立马站了起来,撇下何钟毓,想对他咧嘴儿一笑。 这会儿,正是他一天之中最忙的时候。半个钟头前,我们才见过面了,怎么又找我来了?难道,变闲了? 不过,即便一天见几回,我的心里还是喜欢的。 “宋窈……”骆维森对着我开了口,可眼一瞥,一下就瞥见了我身后站着的何钟毓。何钟毓虽然比骆维森矮上几厘米,但还是玉树临风高大挺拔。骆维森除非眼睛瞎了才会看不见他。 我就感觉到不对劲儿。 身前身后划过一股暗流,冷飕飕的。 何钟毓还是一副温润有礼的样子,但骆维森的脸可就黑了。 “宋窈,这位是?”骆维森一下就搂住我的腰,搂得紧紧的。我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在何钟毓的面前显示我和他不一般的关系。 “你好,我叫何钟毓,是宋窈的朋友。”不同于骆维森,何钟毓却是非常淡定,他还伸出手,想和骆维森握个手。 “呵呵……朋友?宋窈是我女朋友,她有什么朋友,我都知道,可怎么从没听她说起过你?”骆维森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声音里透着冷淡和不耐。 我一听,就瞪了一眼骆维森。女朋友?我明明不算啊,他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呢? 和我错愕的神情一样,何钟毓也绷不住,也有些疑惑。因为,我告诉过他,我没有男朋友,我目前还是单身。可骆维森这样说,不是打我的脸吗? 我就想推开骆维森,当着何钟毓的面把话说清楚,但是骆维森不让,他拿眼示意我,眼神里带了警告。 “我和宋窈有点儿事,这些私事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何先生,懂的,所以……”骆维森竟然不经过我的同意,越俎代庖自作主张地下逐客令了。 虽然,何钟毓本来就打算要走的了。 我就在何钟毓的脸上看到一丝尴尬。 我知道,骆维森这样做,就是在得罪人,替我得罪人。我想发火了。他至于要这样干吗?人家何钟毓一直有礼有貌的,到底哪儿让他不痛快了? 好在,何钟毓情商高,他看出我的为难,就开口告诉骆维森,说他现在就走、赶紧就走。“宋窈,我不打扰……你们了。有空,我们再聊。” 何钟毓出去的时候,还转头对我笑了笑,但一点儿不看骆维森,那眼神儿,就好像骆维森不存在,就是空气一样。 看着何钟毓离开走廊,下了楼梯,我就“砰……”地一声,把办公室的门重重关上了。 我很不悦,我很不爽。 我坐在办公椅上,转了一个圈,看着骆维森,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你干什么?人家又没得罪你,他是我读大学时候的师兄,人品不错的!” 骆维森就在我对面坐下,神情幽幽:“宋窈,不管这男的是谁,但明显的,他对你有好感,所以我不高兴。” 嘿!还真坦白! 我就讥讽一笑:“是吗?不要告诉我,你是在吃醋?刚才,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醋味!” 第103章 他对你动机不纯,我得提前预防 我说这醋味儿还挺大的,现在还冲我的鼻子,闻的满屋子都是的。 骆维森就咬着牙,眼睛狠狠地盯着我:“宋窈,我吃醋不吃醋你管不着,但你不能背着我,结交别的男人!” 呵?这叫什么话?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当了他的情妇,背地里就不许认识别的异性了?骆维森也太过霸道了。 我的鼻子里就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这你管不着,这是我的自由。” “宋窈……你真的要和我对着干?”骆某人大大地不爽了,他一把扼住我的手腕,“你当然有结交朋友的自由!可是这个何钟毓不行!” “为什么?” “我就看他不爽。都是男人,凭我的本能和直觉,我看出来了,他对你有意思,他盯着你的眼睛会放光,赤裸裸的……”呵呵,骆维森还真的会形容。 “请教一下,什么叫赤裸裸?什么叫会放光?”我按捺住性子,忍了又忍,尽量使自己平静。 “这还要我解释?难道你看不出来?一个男人对你有没意思,你感觉不出来?”他紧紧抿着唇,神情又烦躁又郁闷。 我就叹了口气。 他太较真了,就这点小事儿,还值得这样凌厉地盘问我。 我很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对他解释了一下,把抽屉拉开,将金项链取出来,告诉他原委。 没想到,骆维森听了只是嗤之以鼻,他冷笑一声:“这不就是找你的借口?送个破玩意儿,也不一定要亲自来!” “骆维森,这不是什么破玩意儿。”虽然我没见过我姥姥,也不待见我妈,但这条项链我还是挺珍惜的。 “好好好……算我说错。但你听我的,以后,别和那姓何的来往了。答应我。” “骆维森,他只是我一个很普通的朋友,我的大学校友!你也太小心眼儿了!” 说真的,骆维森在商场吃咋风云无往不利的,可没想到在这方面在男女之事上,心眼儿小得竟是不能容一粒沙子。他这样,真让我有压力。 “我哪里是心眼小?我是关心你!” “我不要这样的关心!”我就和他杠上了。“这是我的私事。我又不是和他上床,你到底在紧张什么?”我讥讽他,你又不是我正儿八经的男朋友,我们之间,只有肉.欲,只有利益,合作完了,就能一拍两散的那种。“骆维森,你这样会弄得我压力很大!” 我没想到,当人情妇,会当得这么累。 “你这就压力大了?” “你是不是要控制我整个的人生,你才高兴,才会得意?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说一不二手到擒来的掌控感?” 我想,如果骆维森真是这样的人,那就不可爱了。我说什么也得离开。 “不是。”他黑着脸,坚决否认。 “可你这样做,就是!” “宋窈。除了他,我并不会干涉你什么。” “为什么?” “还有什么为什么?刚才我不是都说了?他……对你动机不纯,我得提前预防,免得你对他动了心。” 第104章 我恨不得要赌咒发誓 骆维森说我笨,说他这一进来,一个眼神儿,我就该明白,他不希望我和何钟毓扯上什么关系,可我老是不能领会他的意思。 又来了!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呀?”我真急得恨不得要赌咒发誓。 “好。那你以后就不要再见他了。” 我的脸就黑了。“骆维森,我是人,我也要社交的。我不去找别人,但架不住别人来找我。” “算了。反正你得答应我,不能对他有意思。” 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看不出骆维森在这方面这样拧巴,这样磨人。我就撇撇嘴儿:“你放心,我不会的。我现在哪儿有这份心情呀?工作上的事就够我忙的了。再加上你时不时地要求我这样那样……除非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宋窈,才玩得转……” 或许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儿惹得骆维森怜香惜玉,他瞅着我的眼神儿就带了点同情。他拍拍我的肩膀:“宋窈,咱们去吃晚饭吧。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他说不想让一个莫名其妙的何钟毓误了他的正经事。 我又不高兴了,怎么何钟毓就成了莫名其妙的了?我就重申:“骆维森,人家是我大学师兄,很有才华的一个人,请你尊重一下别人,积点口德。” “嗯哼。我就知道,你对他是有好感的,这个我看得出来。” 我真是无语了,这说来说去的,又说到何钟毓的身上去了,到底还有完没完呀? “你要再这样,那我不去吃饭了。”我生气地背过脸去,不看骆维森那张臭脸了。有些人,还是远远地不显山不露水地看着好,就譬如骆维森。想当初我对他的第一印象,那是相当不错。英俊帅气、多金、有背景有地位、乐于助人、稳重而又有安全感,完全就是锡城万千女人心中的理想丈夫完美情人。 但现在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小心眼、多疑、霸道、专横……只想让我成为他的附属品。 “走吧。我要和你说的,是工厂搬迁的事。” “搬迁?你不是说还有一个月吗?”我知道,自从骆维森入股以后,全厂子的工人都在翘首企盼,数着手指头,盼星星盼月亮地巴望着早点迁到新厂区去。员工们牵挂的,自然也是我牵挂的。 “不用一个月,新厂区已经落成。” 他说,吃完了饭,就先带我去那边看看,保管我参观完了后,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就恭维了一句:“你请的是美国的设计师团队,我敢说不好吗?” 他就揽过我的腰,半命令半鼓励地:“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投了大笔的钱,你得给我一点点地赚回来。我不催你。你这人,不禁催,越催就越会出错。” 这点,他倒是了解我。 “那就不用吃饭了,直接去吧。”我告诉骆维森,自从我爸爸去世后,我一日三餐几乎都在厂子里解决。我吃得简单,随便一点菜,一点米饭,也就饱了。“我不赞成把宝贵的时间都花费在吃上。” “嗯哼。”他挑了一下眉头,不置可否,“入乡随俗,那我也在你工厂里的餐厅里吃。待会儿,我传授你一点销售秘诀,这可是骆某人苦心造诣悟出来的,一般不外传。” “吹!” 他就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离开办公室,出走廊下楼梯,神情幽幽:“别不当一回事,你会受用一辈子!” 第105章 你要找的骆叔叔,是叫骆维森吗? 我就讥讽他:“你是皇帝吗?你说的都是金口玉言?市场风云变幻,拿捏准了消费者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销售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服务。” 这是我总结出的经验。 没想到,骆维森表示出赞同。 可他又说,最佳的服务,还是需要销售技巧的杂糅。好吧。他是比我有经验,我和他也不在一个水平上。我想,我应该虚心一点。对骆维森说的话,我会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从办公区到餐厅,也有一点距离,现在正是员工们的下班时间,但他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拉着我,一点儿不避忌,碰到员工们恭敬地和他打招呼,骆维森更是礼貌回以微笑。 呵呵……他在长江集团对员工们的态度,远不如对维宋鞋厂的工人亲切。反正在工人们的眼中,骆维森骆大老板这人很好相处,很亲民很随和,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时间长了,工人们也都知道我和骆维森之间,有点儿那啥。但见惯不怪,他们对于我私生活的好奇远远小于他们关心自己薪水的较真劲儿。 从另一个方面说,员工们对我傍上骆维森这棵大树,从而间接地让鞋厂起死回生,他们还很高兴,巴望着我和骆维森之间能顺利地开花结果。 呵呵……我想他们善良的愿望一辈子也不能实现。 餐厅掌勺的胖大厨见骆维也来吃饭,一改往日的随意,诚惶诚恐地表示抱歉,说不知骆老板大驾光临,没准备丰盛的晚饭。 “不用。你们宋总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说完这话,骆维森还在胖师傅的肩上拍了一拍。这让掌勺师傅既觉得光荣,又觉得惭愧,反正特不自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骆维森在维宋鞋厂的受欢迎程度,远远超出我。 尽管如此,掌勺大厨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蒸了一个肉末蛋,拌了一个皮蛋豆腐,屁颠屁颠小心翼翼地端到骆维森的面前。 今天工厂不加班,我提醒餐厅里的四名员工,没啥事儿,不如也早点下班吧。 二十分钟后,我和骆维森吃完了晚饭。又一个二十分钟过去,我认真听完了他大谈特谈的独家秘籍销售经,的确深以为然。 “好了。你说的我记在心里了。咱们这就去新厂区吧。” 我想去拍几张照片,然后粘贴在餐厅门口的宣传栏里,让全厂的人都先看看,高兴高兴。 骆维森就说要去一下卫生间。 我就站起来整理餐桌。桌上,骆维森的手机响起来了。 我看了看,拿起手机就想去叫他,可鬼使神差的,我却又按了下接听键。手机那头,就传来一个极其悦耳温柔的女声,声音听起来大概二十左右:“骆叔叔,今天晚上……你来学校接我好吗?” 骆叔叔??? 我顿了顿,就问她:“你要找的骆叔叔,是叫骆维森吗?” “是呀。你是……谁?”女孩醇美如春风的声音明显迟疑了一下,还带了点儿警惕。 第106章 她叫杜鸽 我想了想,就告诉她:“我算是骆维森的……朋友。你,还是学生吧?” “是的。”女孩问我,方便让骆维森本人接电话吗? “他在洗手间,你等一等。” 我提醒女孩,过个十分钟再打电话吧。 女孩就询问起我来了。“你是谁呀?天都黑了,你怎么会和骆叔叔在一起呀?” “我是他朋友呀。” 女孩就沉默了一下。 我说我挂电话了。 “等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姓宋。” 挂了电话,我就等骆维森。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磨蹭了十五分钟才从洗手间出来。“怎么了?” 他就笑了笑,说餐厅后头就是仓库,他顺道进去看了看,然后语气变得严肃了。“宋窈,你那些成品,卖不出去的。” “为什么?”我很不高兴。那可是我根据市场消费者的需求,做过调查,改了设计的。我请了一个北京来的设计师,为此花了不少钱。 “相信我。” 我就皱着眉头,很不高兴。“真的……就卖不出去一双?”我觉得他就在夸大其辞,目的就是吓唬我。 “我很确定。” 骆维森说我现在该做的,就是赶紧找几家养老院,将这些鞋子都给捐出去,就当是做公益,做慈善。 我这人并不小气。可我舍不得。在我看来,那些鞋子质量不差,款式又好,凭什么骆维森一口咬定了就是卖不出去呢?我不服气!或者,这又是他耍的什么花招!我就提醒自己,不能上当! “你想知道原因吗?” “当然想啊。”我迫不及待。 他就叹了口气,告诉我,说他检查过了,设计没问题,鞋面也没有问题。但鞋底质量不过关,这是硬伤,我是被那家专门生产鞋底的供应商给忽悠了。这种鞋子,即便送到养老院,也只能在室内当拖鞋穿。 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呆不住了,我赶紧去仓库看,拆开盒子,一双一双地检查。我没看出什么毛病,但骆维森却指给我看其中的瑕疵。“喏,就像这样……这种有横纹的,都是不合格的,都是残次品。” 我一听,真的想哭了。 “别急。这事你先去和供货商交涉。实在解决不了,你再找我。”骆维森拍拍我的肩,说时间不早了,还是赶紧离开厂子吧。 这时,我才想起,有人给他打电话的事儿。 我指指他手里拿的手机。 “就刚才,有个女孩儿找你,她好像在什么学校,还是学生……” 骆维森一听,就停住了脚步,松开了我,顿了顿:“没错,今天是周五,我得去滨城一趟。” “滨城?”滨城距离锡城三百多公里,算是离锡城最近的城市。 “她叫杜鸽,在滨城读大学。她是个孤儿。父母都是我的下属。”骆维森说杜鸽的父母在一次因公出差中,遭遇到了空难,双双殒命。从这以后,就是骆维森照料杜鸽的生活。“算来,今年已经第五年了。” “杜鸽今年多大了?” “十九岁,刚读大一。” 第107章 晕晕乎乎 “那……你现在就要赶着去吗?” 如果他有事,那我就不去新厂区,下了班,我就回家了。 “我让老林去接她。”说完这话,骆维森就给司机老林打电话。 “这不大好吧?她只想要你接呀!”我担心女孩儿会不高兴。从她给骆维森打电话的语气里,我有点听出来了,她对骆维森很信任很依赖。 我问骆维森,这女孩的父母没了,是你把她接到身边,亲自照顾她吗? “不。我事情多,请了保姆照顾。但只要有空,我就去看望她。毕竟,她的父母是因为公司出事的,我有义务有责任照管她到大学毕业。不然,长江集团的其他员工看了会寒心!” 我就沉默了一会,声音幽幽地:“她十九,你三十,你们只差十一岁。但她叫你叔叔,这似乎有点儿勉强,叫哥哥还差不多。” “是我让她这样叫的。她的父母在世时,是我的朋友。在我眼里,她就是我一个晚辈。” “哦。” 半个小时后,骆维森就带着我驱车来到新厂区。 黑夜早就降临,然而我不觉得夜有多深沉。因为,新厂区附近到处都是璀璨的灯光,很耀眼,明亮的就和白天一样。 “很快,这里就热闹了。” 他说,一月之后,锡城老厂区的工厂,将会陆陆续续地搬到新厂区。维宋鞋厂的位置,就在新厂区最东。 我的心里很激动。我觉得,生活给我开启了一个崭新的篇章,我要好好把握。 当我看到闪闪发光的“维宋鞋业”四个鎏金大字时,我还是按捺不住激动。我紧紧地握着骆维森的手,我承认,他是我的贵人。如果我不认识他,没有他,鞋厂不会有这样的新面貌。 “想不想进去看看?”他蛊惑我。 “想啊。” 我从车间到办公区,从餐厅到卫生间,从公共区域一直看到后勤仓库,新厂房就是新厂房,处处都透着旺盛和蓬勃的朝气。 我想好了,搬来之前,我要在每一处空地放置一盆花,我要让员工们一上班,就闻到幽雅的花香气,一整天都精神愉悦,心情舒畅。 骆维森带着我上了三楼,指着距离电梯最近的一个房间,告诉我,这里就是我的办公室。 “为什么要离电梯这么近?” “因为,我想一出电梯就看到你。”他搂着我,带着我进房间。 灯开了。房间里的办公设备和用品都准备好了,这可实实在在是一个惊喜,我的眼睛一下亮了。 “喜不喜欢?” “虽然你先斩后奏,但我不得不说,你布置的不错,很有品味。”不用我花钱,还一下入了我的眼,我必须要恭维骆维森。 “呵呵……那么……如此良辰美景,你给我什么奖励?” 某人就粘乎过来了,靠近我,搂住我的腰,让我的身体紧紧贴着他。 “你想要什么奖励?”我的脑子晕晕乎乎的,直觉告诉我,骆维森精虫上脑,又要不干好事儿了。 “你懂的。” 说着,他按了一个开关,窗帘就徐徐阖上了。 然后,某人就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卸皮带,他指着面前宽大的办公桌。 “宋窈,你先躺上去。” 第108章 我希望能扭转乾坤 他瞅着我的眼神,熠熠的。 我就知道,他和我虽不是热恋中的情侣,但目前还是很眷恋我的身体。短期内,他应该不会和我断。换句难听点儿的,骆维森还没有玩腻我,他对我仍有新鲜感。 我就说这儿不行,我不习惯。躺在硬邦邦的办公桌上,我在下,他在上,玩办公室诱惑,我的脑子里老会蹦出“S.M”这两个字母。 他就告诉我,我办公桌的屏风后面,按着一个隐形的自动门,打开门,里面有一间可供休息的卧室,只是现在家具商还没把定制的皮床运来,所以只有先委屈我了。 呵呵……骆维森想的是真周到! “那么说来,我只有屈从了?”我的心里,对于他掌控一切施展自如的从容态度,还是有点黯然的。 我希望这掌控局面运筹帷幄的人,是我。 如果能扭转乾坤就好了。 骆维森虽然竭力抹去我和他之间的微妙差别,但一举手,一投足,我还是能够感觉出来。 我和他是不平等的。 我就半推半就委委屈屈地任凭骆维森在我身上为所欲为。 骆维森崇尚美式的简约风,所以新厂区办公室的桌子采用硬邦邦的花岗岩材质,椅子也是不锈钢金属的材质,躺在上面,真硌得我的背疼。这还不及我在老厂的办公室,虽然办公桌堆着满满的文件不能躺,至少骆维森会坐在软绵绵的大椅子上,拿几个垫子垫着,把我往他的身上拉,让我舒舒服服地靠着。 看着我被硌得呲牙咧嘴的,骆维森叫我忍着点儿,先苦后甜。 “等床运过来,咱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看来,他是把维宋鞋业的新厂区当成他某一处可以流连的“行宫”了。 “以后,你要找我,我还是去你的公寓吧。这样不好。”我说等厂子搬迁了,大白天的,时不时地就有人找我,你这样……我会很被动。 我不想告诉他的是:这样,我也缺失尊严。 他听了,也没说什么,然后就开始穿衣服。骆维森穿完了,又过来帮我拉上裙子的拉链。“宋窈,咱们回去吧,我送你回家……对了,你那份遗嘱没签字吧?” “没有。”好好的,骆维森又问这个问题。 “那……有没有姓宋的,你所谓的家人找过你?” “有。”我诚实地告诉他,我说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姑妈,叫宋瑞容,她找过我,叫我放弃签字,态度挺嚣张的,看着很不好相处。 听到这里,骆维森就笑了一笑,他摸了摸我的屁股:“宋窈,我调查过了,你这个姑妈,的确不怎么样。如果你要想顺利地签字,得从她的手里过招。拿到遗产,不算容易。” “你……怎么调查的?”我听了,不免有点儿好奇。 “呵呵……最近锡城珠宝业掀起的风浪很大,你这个姑妈借壳上市,空手套白狼,如有神助,一个月间,毙掉了好几家老牌珠宝店。说实在的,这个时候,我只希望你老老实实上班,安心给我挣钱,不希望中间冒出一个宋瑞容分了你的心思。” 第109章 我们……不如同居? 我一听,就一愣,没想到宋瑞容还挺厉害的。 “她奈何不了我。”我不想被骆维森看扁,“我也不是吃素的。” “你就是吃素的。”他靠近我,一字一句的,“你经验欠缺,还盲目自大,好高骛远……所以,我必须得看着你。” “那你干脆二十四小时盯着我呀。” “如果我能的话……”他咬了咬唇,有点欲语还休地,“不如……我们同居怎样?” 同居? 我瞪大了眼:“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开玩笑?你以为我有这么闲吗?”骆维森很不高兴,“住在一起,干什么都方便。” “不!我不同意!” 我不要和骆维森同居。 “为什么?你不愿意?”他俯身靠近我,鼻息加重了。 我就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不过我还是如实回答:“何必呢?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同居在一起,没有神秘感,时间长了,你会腻烦的……” 我不知道话里藏了漏洞,骆维森及时抓住了。他就皮笑肉不笑地:“你怕我……腻烦你?” “啊?不!我是说……我们彼此都会腻烦!” “呵呵……那你腻烦我吗?”他反过来问。 “不腻烦啊!” “不腻烦,那就同居试试呗!” “不同居也不腻烦啊!” 这绕来绕去的,我都快被骆维森绕晕圈儿了,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了。 我不想回答了,就伸手捶他的胸膛。“你还有完没完呀?我现在事情多……才不想同居呢!我已经是你的情妇了,这要住一起,我还得兼你的保姆、老妈子、厨娘、秘书什么的。我要答应了,就是脑子进水了!” 我的脑子里,一下就想起了我妈王惠琳。 我妈就是骆维森大伯骆景行的情人,我妈就身兼多职,情妇、保姆、跑腿的老妈子、出气筒……骆景行年纪大了,还得充当他的贴身护士。反正同居二十多年也没转正,以后更没转正的希望。 我可不想步我妈的后尘。 他听了,还以为我误会了,就郑重地对我解释:“傻瓜,这些活我怎么会要你干呢?你也太看低自己了吧?” 我就脱口而出:“那你有客人来,见了我,怎么对我介绍?就说我是你的……情人?床伴?炮.友?你闲不闲,无聊不无聊?” “这也未尝不可呀。”他的脸上藏了隐隐的笑容,还耸了下肩,惬意地将手插在口袋里。 我可真是气坏了。 “骆维森!赶紧……送我回去!” 和他这样深入交往下去,越来越看清他的真面目,我真是越来越怀念和他初识的那段日子。因为隔着距离,因为不了解,我反而对他充满好感。 现在,骆维森在我心里营造的精英形象完全崩塌。 “你回哪儿?” 他问是我去蓝湾公寓呢,还是我爸生前住的别墅? “公寓,我要打扫卫生。” “何必这么麻烦,请家政不就可以了。” “每当我心情不好,就喜欢劳动干活。” 我这话意有所指,骆维森瞬间领悟。 他就苦笑了笑:“宋窈,我发现你……越来越不温柔了……越发往强悍的路上走了。” …… 半个小时后,骆维森驱车将我送回了蓝湾公寓。 公寓楼下,骆维森打开雪亮的远光灯。 我愣了愣,他这是干嘛呀? 可我意识到了不对劲。灯光不远处,赫然立着一个男人的身影,背着我踱步。 男人转过身,就着刺眼的灯光遮挡了一下视线。 我看清楚了,这男人是何钟毓? 第110章 我是你表哥,我关心你 这么晚了,何钟毓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我和他,说来并不怎么相熟。 他一转头,已经看见我坐在车内,也看清了开车的人是骆维森。 一刹那,我就觉出何钟毓有点儿尴尬,有点儿不自在。 不过,他还是友好地对我笑了笑,挥了挥手。 骆维森自然也看见了。 他鼻子里就冷哼一声,神情幽幽地:“宋窈……他可是特意来找你的。这一天见好几回的,你还说他对你没意思?” 然后,他打开车门,叫我下车。 我本来还没什么,但骆维森这样一说,我真的有点心虚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你不下来?” 他就笑了笑,故作大方:“不了。” 我就有点弄不懂他了。按照套路,骆维森该吃醋该生气,该和何钟毓阴不阴阳不阳地交涉几句呀?怎么他陡然之间,就变得这样大度起来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宋窈,你不至于糊涂。而且,刚和我做了爱,你累得精疲力尽,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对何钟毓。所以,我放行……” 呵呵……他挺会分析的。 不过,见他这样淡定,我还是不那么舒服,我就故意刺激他:“是吗?那可不一定哦!” “将欲夺之,必先予之。宋窈,我不会那么傻去和何钟毓争执。” 说完这话,他就将车绕了一个圈,悠哉悠哉地开走了。 远光灯灭了。 就着昏黄的路灯,我就看着何钟毓,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将手插在口袋里。 何钟毓就朝我走来了。 我们同时开口。 “找我什么事?”对他意外出现在蓝湾公寓,我是惊诧的。虽然我告诉过他的地址,但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寻上门来。 “宋窈,不如请我去你家坐坐?” 他往前进一步。 我愣了三秒。“好。” 从他的气息里,我能觉察出,何钟毓真的有事,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 他跟着我进了电梯,步入过道,然后跟着我进房间。 何钟毓打量了一下室内的布置,我请他在沙发上坐下。 “你一人住?”他接过我手里的热咖啡,语气斟酌不定。 “是呀。” 何钟毓这样说,不是明知故问嘛? “宋窈,骆维森……和你,究竟什么关系?”沉默了数秒,他终究熬不住。 “朋友关系。” “不,他不是,你别骗我。” 今天晚上,何钟毓戴了一副无框眼镜,灯光下显得文质彬彬。 “这……是我的私事,我可以不说吗?” 我觉得和何钟毓的熟悉程度,远远还没到和他倾诉心里秘密的地步。我是成年人,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掌控,不需要对什么人交待。 他就抿了抿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还是显得怅然:“是的,我不该问你的私事,是我造次了。” “也……没什么。” 我没忘记何钟毓是客人,我这个主人,对客人总不能太冷淡。 何钟毓就看着我,沉默了一会,然后幽幽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就是这几个字,叫我大为吃惊。 “宋窈,我是你的表哥。我关心你。” 表哥?等等……我要捋一捋。 我妈是我外婆的独生女儿,我没舅舅,表舅堂舅的一概没有。那么……如果何钟毓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是我爸爸这边的亲戚? 可我爸就一个姐姐,如此说来,何钟毓该是……宋瑞容的儿子才对? 我一下想起,貌似宋瑞容的丈夫就是姓何!会这样巧合吗? 第111章 我找你,想让你重新回到亲人之间 我怔怔地看着他。 虽然我的心里,对宋瑞容可是没有半点的好感。 我不希望他是。 “宋窈,我真是你表哥。”好像怕我不相信,何钟毓又重复了一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吞了口唾沫,心事一下就沉重起来了。 “今天下午五点半。” “那么,让我猜猜,你就是我姑妈宋瑞容的儿子吧?” “嗯。”他浅浅点头。 我就陷入沉默了。 真没想到,我上大学时候的师哥,竟然真的是宋瑞容的儿子!我一点儿都不高兴,反而觉得很郁闷。没想到宋瑞容竟培养出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 我见他喝光了一杯咖啡,就道:“我再给你冲一杯。” “不了,我不喝了。” 他伸手阻止,还想拉我的手。 我想抽回,但又觉得多余。我就觉得好笑。骆维森也想不到吧,他一心将何钟毓看作他的假想敌,可却没料到何钟毓和我有血缘关系。 我和他是正儿八经的表兄妹。五服之内,直系血亲,幸亏我没对何钟毓生出什么异样的情愫,要不,我会尴尬的。 “是姑妈告诉你,有关我的事的?”我探询地又问了一句。 “不是。我是去找今古律师事务所的唐律师拿份文件,无意之中看到的。”他说,刚看到文件上“宋窈”这个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但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我就是他外公的孙女。“说真的,我很激动。在我三岁那年,我舅舅就离家出走了。我太小,记不住他的长相。我外公和我妈更是刻意将他所有的照片都收走了,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知道家里有一个舅舅,但他对我而言,就是一个隐形人。” 何钟毓还告诉我,晚上六点,天黑之前时,他还去过我爸爸的墓地。 “我很为他难过。事实上,他这个年纪,还可以做一番事业。舅舅逝世只有五十出头,也算是英年早逝。” 一听他提起我爸,我就难受,喉咙也有点儿哽咽。 我不能让自己总是沉浸在感伤的情绪里,我就刻意转移话题:“那么,你来就是为了和我相认?” “也不全是。回家后,我又问了我妈。明天……是我爸的生日,我找你,是想让你来参加家庭聚会,重新回到亲人之间。” 我懂了,这才是何钟毓的来意。 “你知道我见过姑妈了吗?她对我有成见,还劝我放弃遗产。”这事儿,我不想隐瞒何钟毓。老实说,我并不想和宋瑞容碰面,能不见就不见。对何钟毓是她儿子一事,我只觉遗憾。 “我妈更年期,好几年了,一直神经兮兮的。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是!我是不想和她见识!但愿她以后别为难我就行! “我先考虑考虑。” “还用得着考虑吗?宋窈,我们是一家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算我妈想刁难你,我也会替你挡着。”灯光之下,何钟毓看着我的眼神,温和又宠溺,我的脸就有点儿红。 第112章 他看着我的眼神,藏了一点别的什么 没错,何钟毓是我的表哥,我们身上都共同流有宋氏的血液。 就像他说的,我和他就是亲人,是亲人就应该互相关心。这话也没错。但凭着女性的直觉,我还是觉得何钟毓看着我的眼神里,藏了一点别的什么。 我是过来人。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而非表哥看表妹的纯粹眼神。 这一点,我承认,骆维森说的对。尽管当着他的面,我一百个不承认。 所以,我就觉得不该啊。 何钟毓已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如果真的对我有什么别的非分之想的话,那这不是……乱伦吗? 还是……我过于敏感了? 人家就是和我多年不见,心里激动,知道有一个表妹,就想和我亲近亲近。 我就甩了甩头,但愿我是多想。 “这么说来,我非去不可了?” “你怎么能不去呢?你是我妈的侄女,我的妹妹。对了,你还没见过我爸吧,他和我妈不一样,很好相处很随和。” “可是……我还没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二十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亲戚的冷清,对于何钟毓的热情邀请,我有些不适应。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我和宋瑞容不对付。我担心她见了我,又会阴不阴阳不阳地讽刺我。、 如果,我和宋瑞容之间的第一面是愉快的,是和谐的,那我肯定会和他们往来殷勤,弥补亲情缺失的遗憾。只是……凡是利益当头,何钟毓的亲妈宋瑞容只把我当成觊觎她家产的假想敌,压根不拿我当亲侄女看待。 所以,对于何钟毓表现出来的热枕,我只有冷静对待了。 “都一家人,何必做什么准备,就这样说定了。”他全然不知我内心的起伏,还亲昵地拍拍我的肩膀,说既然认下了我这个表妹,那就送我一件东西。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墨绿色的绒盒。 这是什么? 绒盒打开了,原来里面是一个闪闪发光的玫瑰胸针。 “宋窈,你喜不喜欢?”他热切地看着我。 我愣了。东西……我是喜欢的。说真的,胸针设计的很好看,别致新颖,让人过目不忘。 我没有多想,愉快地接受了。 既然是他的好意,如果扭捏着一味不接受,我想何钟毓会不高兴的。 “表哥……”我别扭地换他一声表哥,“可是我没有东西送给你呀。” “没关系。”他说,既然是一家人,我不必叫他表哥,叫名字就行了。“你要高兴,就叫我钟毓也行。” “这怎么行?你比我大,我应该叫你表哥。”我说这是礼数。 我把玫瑰胸针收好,放进卧室里。可当我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脚底下一滑,我整个人就一头朝地板栽去。 何钟毓及时地赶到。 他一把拉住我,将我紧紧地搂住。 这下,我和何钟毓挨得很近。他的胸膛贴着我的胸脯,这……真的太难为情了。 “天气潮湿,这几天我没将窗户打开,地板打滑,看来我要勤开窗通风了。”我自嘲了一下,顺势推开了何钟毓,将步子收稳了。 第113章 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可是,即便我站稳了,但何钟毓还是没有放开我的打算。 他的一双手,还紧紧地箍在我的腰间。 我就捋了捋额间的头发,脸红了一红:“表哥,你放开我。”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连忙松了。这一刻,气氛是真的很尴尬很别扭。我想着,何钟毓礼物也送了,该说的也说了,也快到晚上九点半了,他该离开了吧? 我真的困了。 可是何钟毓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相反,他看起来还精神抖擞的。 “宋窈,你……离过婚?”他的眉毛皱了一下,眼神里透着一点儿疼惜。 陡然间,何钟毓问起这个问题,我就有点儿愣。“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为什么离婚?” 他似乎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非说不可吗?”我说时间不早了,就算你要问,也得明天吧。 可他说等不及。“不,宋窈,我必须要知道。有关你的事情,我都要知道。我们失去联系太久,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你的一切。我希望你,能对着我毫无保留。” 我就叹了口气。“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都过去的事了。” “你离婚,和骆维森有关系吗?”他话锋陡转,眼神锐利,不让我有任何的回避。 似乎,何钟毓话里话外的,对骆维森骆某人也格外介意。 “没有。” 我很清楚。我离婚是因为和顾元昊没有共同的语言,没有一致的价值观,没有正常的婚姻生活,就算没有汪雪的出现,这婚早晚还是要离的。 “真的?” “真的。” “今天,我花了一些时间,了解了一些你的情况。宋窈……我更是听到一些传言,有人说你是骆维森的……情人?你们已经好了一段日子,这是真的吗?” 他站了起来,俯视着我,眼眸的表情复杂难猜。 我的脑子就一热。 看来……这事儿瞒不过。 何钟毓真的会调查我。 “我之前问过你,你说你们不是恋人的那种关系,那么就是这种关系了?”他说话的语气里,是蕴含了一点心痛的。 我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怎么了?我单身,我有权决定自己的私生活,这点,别人无权过问。我瞅着何钟毓看着我的眼神里,好像我当了骆维森的情人,我就犯了多大的罪有多么见不得人似的?至于要这样吗? “是啊。”我就抬了下眼睛,坦荡地回他。 对于我不避忌的坦率,何钟毓还吃了一惊。“宋窈,为什么?我认为,你不是那种贪图虚荣的女人?” 他认为我虽然失去了父亲,从小到大,也没得到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我在经济上还是宽裕的,我没理由为了一点儿钱,而去牺牲自己的名誉,这样不值得。 何况,我现在手上继承了我爷爷的一笔遗产,财政完全能够独立,更是没必要依附骆维森而生存。 “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对于骆维森的事,我不想对任何人做出解释。”我皱着眉头,真的不耐烦。 第114章 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生活,无权对我横加指责 就算他是我的表哥,是我的亲人,也不能过问我的私事,我的私生活。 我已经不在乎什么名誉不名誉了。我只知道,在我最艰难的时刻,我身边出现的,帮我的人,只有一个骆维森。 我是个念恩的人。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就算骆维森有缺点,但也瑕不掩瑜。就算他让我不高兴,我也不会改变初衷,忘恩负义。对他身上的缺点,我会选择性地忽视。 我不想那么长远,我就想现在。 在床事上,我和他很和谐,堪称完美。在工作上,他既是我的金主,投资人,也算是我的良师益友。我不想因为别人的眼光,因为“情妇”这两个字,就和骆维森渐行渐远了。 说真的,我舍不得。 心理学家说,一个人的习惯最少一个月就会养成。我和骆维森已经相处了四个多月,一百多天了,我真的适应了,也麻木了,不在乎了,更多的是,乐在其中。 凡事问心无愧就可以,何必想那么多?人是为自己而活,不是替别人。 “宋窈,可现在不同了。” “怎么个不同?” “你已经和我认了亲。我们何家虽说在锡城不是叱咤风云,但也是有点地位,要点脸面的人!我妈还不知道,她要知道,一定非常生气。” 什么?我盯着何钟毓的眼睛。 生气?他们凭什么生气?我宋窈碍着谁了?这么长时间,不闻不问,临了却来指责我的私生活!有这样的吗? 这一刹那间,我就对表哥何钟毓十分失望。 我最烦那些站在道德高处的伪君子……如果何钟毓是伪君子的话。 “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生活,无权对我横加指责。” “不,宋窈,我不是指责你!你是成年人,又离过婚,对于男女之事,你该更加地小心谨慎才对!” “呵呵……你不用操心。我姓宋,不姓何。就算是亲戚那又怎样?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多了去了!”说着说着,我就有点儿激动。 何钟毓看出我不高兴了,就缓和了一下语气,他试图让我平静。“据我了解,你妈妈王惠琳是骆维森伯父的情人,可你现在也和骆维森搅在一起……这实在是……在我看来,你比王惠琳有头脑,你不该和她走上同一条路……” 我听了,胸膛更是激烈地起伏。 “我妈是我妈,我是我!” “可你们做的事情,没什么本质区别!” 他说,为了让我清醒,宁愿得罪我。 “如果你现在就走的话,那就不算得罪我!” 我很生气,我不想和何钟毓扯下去了。明天,我也不会去他家,自讨苦吃。 他深深叹了口气,拿起沙发上的大衣。 “宋窈,你离不开骆维森,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告诉我,我们何氏珠宝虽然不能和长江集团相提并论,但也有一定的资金实力,你都说出来,不要瞒着我……” “没有!没有苦衷!我高兴,我乐意,我就喜欢当他的情妇!” 我这人,就是不禁激。一激,就会带出性格里所有的负面情绪。其实,我不想和何钟毓争吵,但就是控制不住。 第115章 那……你也讨厌我吗?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我们立场不同,看问题的态度就不同。 我就黯然地垂下眼眸:“都快十点了,你走吧,我很累。” 本来,骆维森送我回来后,我就想洗个痛快澡的。我和骆维森在一起,从来没用过任何避孕措施。时间长了,我就认为,或许我的体质不是那么容易受孕,又或者我有妇科病,压根就不能怀孕。每月我都正常来月经,渐渐地,我也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我的体内沾了骆维森的体.液,我不洗干净,我没法儿睡觉。但现在何钟毓来了,和我起了一番激烈的争执,弄得我既烦躁又疲倦,更是累得不行。 如果我提前知道他是我表哥,我一定会找个借口,将他先挡出去再说。 何钟毓就看着我,沉默了一会,显出一副心痛且不安的表情,声音低低地:“宋窈,我真是为你好,但我也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提醒你。” “那就不要说。”我已经将门打开了。 “那……明天你来我家吗?”他顺带告诉了我地址。 “不来。” 他就叹了气。“都是一家人,早不见晚见的,何必呢?” “见不见,都没什么。没有你们,我也活得好好的。说真的,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是你们的出现扰乱了我。” 我爸直到临时前,都没告诉我,有关整个家庭的背景。是不是……他也早就预见到,与其我被不相熟的亲戚打扰,还不如清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何钟毓就皱着眉头。 “不,既然我知道有你的存在,我就不能不管你。” 他说,明天上午十点半,来维宋鞋业接我。 “不,你不用来,我没这份心情。再说,我也忙着呢。” 他又沉默了一会。“是不是,我妈刁难你,不让你顺利地继承外公的遗产,所以你先入为主地对我们何家有成见?” “要我说实话吗?”我抬头看着他,“你说的也没错。我讨厌你妈,一看到她,我就不舒服。我这人,看重第一印象,第一印象不好,甭管亲戚不亲戚的,我都不想走近。” “如果是这样,那遗产的事,我帮你。”何钟毓说这件事,他选择站在我这边。外公的意愿明明白白地写在遗嘱里,谁违拗了他,谁就是不孝。 “不用你帮我。我想签就签,想不签就不签,这是我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 我的心里不由升起一个念头。我就将遗嘱放在那,不签,不做任何表示。我倒想看看宋瑞容到底会怎样“威胁”我? “那么……你也讨厌我吗?”何钟毓屏息住气,认真地看着我。 “我,我不知道。”我轻喘了口气,有点无奈,“如果以后你不要再说这些让我不高兴的话,我还是会拿你当亲人看的。只要不谈骆维森,不过问我的私生活,我拿你当亲哥哥也行。” 何钟毓听了,就后退一步,斟酌了片刻,目光幽幽:“其实你不知道,虽然我姓何,但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我只是领养的。” 什么? 不过,亲生不亲生,领养不领养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第116章 看来我并不了解你 这事儿,我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宋窈,换句话说,我和你没血缘关系。”他又靠近我一步,眼神熠熠,欲语还休。 “没血缘关系,那也是我表哥,虽然我不待见宋瑞容。好了,你真的可以走了,我很累,我需要休息。” 他听了,就还想说点儿啥,但我摆摆手,不让。 何钟毓就有点儿惆怅,在出门的瞬间,转身问我:“你,是不打算和骆维森分了?” 我就没好气。“分啥分?我和他又不是正儿八经的谈恋爱,我只是他情人。” 他就站在那里,一双眉头紧紧地蹙着,将大衣穿上,手插在裤兜里。“可换一个角度说,你们也算是在一起。” “在一起就在一起吧,随便别人怎么说。” 他就苦笑了笑。“宋窈,看来我并不了解你。” 他……当然不了解我。我们也没说过几句话,谈何了解?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比如,在我的人生观里,对小三、情妇这类字眼儿都是深恶痛绝的,可临了怎样?我还不是一样走了我妈的老路? 说起来,我有一些时间没见我妈了。据说,骆景行带着她去国外旅行了,是一个东南亚的小国缅甸。呵呵,骆景行不务正业,一辈子吃喝玩乐,当了一辈子的花花公子。可我得说句公道话,他真的挺会玩的。我妈传给我的那些图片,山山水水奇峰异岭的,的确令人过目不忘。照片中的我妈,依偎在骆景行的身边,浓妆艳抹,笑得那个花枝乱颤。 或许,在道德上我也不能过分苛求我妈,至少,她跟在骆景行的身边,大部分时间是快乐的。 “你不用了解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我微微仰着头,坦然地对上他的双眸,一脸的问心无愧。 “我……走了。”他被我的气势压制住了,有些颓。 “再见。” 这次,何钟毓什么都没说。 我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步入电梯,消失不见了,就把门关上,叹了口气。 十分钟后,为了防止何钟毓再提什么去他家聚会的话,再给我打电话,我又给他发了一个短信,明确表明我的态度。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当我开车去工厂打算把手机里存的有关新厂区的图片打印下来,张贴在餐厅外面的宣传栏里时,就见秘书小许一溜儿小跑,赶着告诉我,说我办公室里来人了。 今天曹姐有事儿请假。曹姐和小许不对付。对付不对付的,反正我没亲眼见过,但全厂子的人都这样说。时间长了,也就有一些传言传到我的耳朵里。 曹姐说小许心术不正。小许说曹姐倚老卖老。 但他们都没在我的跟前说对方的坏话,所以我也不好主动问什么。万事和为贵,幸亏他们也不在一个部门一个办公室。我认为,就算有矛盾,也不会那么尖锐。 曹姐不在,小许认为没人压着他了,就恢复了神气。 “老板,是一个女人,挺富态的。今天我第一个来上班,刚上楼开门,这女人就不声不响地跟着我,走路没丁点声音,可把我吓了一跳。” 第117章 发财不发财的,你说了不算 女人?我就问小许是多大年纪的女人。 “瞅着有五十多岁了,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小许说这女人就坐在会议室里翘着腿儿呢。 我一听,就知道大概是谁了。 我就告诉小许:“你去忙你的吧。” 我蹭蹭蹭地上楼。进了会议室,一看,果然宋瑞容悠悠地靠坐在沙发上,目光挑剔地看着会议室的各处角落,手里还端了个茶杯。 她看见了我,还是慢悠悠地坐着。“宋窈啊,你这儿可让我一顿好找啊。” “我可没邀请你来。”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语气这样冲?今天你姑父生日,我想来想去啊,还是得来通知你一声儿。你不拿我当姑妈,我可把你当侄女。”说完,她就一个劲儿地抱怨,说这个地段怎么怎么偏,路怎么怎么绕,空气怎么怎么污浊。 “你这个小破厂啊,我看也不值几个钱,不如趁早转手算了。我看过不了几个月,你就得破产。” 她说,她在市区随便一个珠宝分店,一天下来的营业额,就是我厂子整一年的利润。宋瑞容说话的语气里透着的傲慢劲儿,让我不舒服到了极点。 她还蛊惑我,说我就盘着这样半死不活的厂子,还不如去她的店里,当一名普通的销售员。 呵呵…… “姑妈……”我叫她一声姑妈,我故意放低姿态,软化态度,“你别说了。你那儿,我可消受不起,我哪是干销售的料呢?你太看高我了。” “瞧你说的。只要你把遗产转让给我,我可以培养你当一个分店的经理。”宋瑞容见我语气软和了,脸上高兴,更是试探我,“宋窈啊,你没那发财的命,有钱也只会惹来灾祸。 我就幽幽地笑:“发财不发财的,你说了不算。不过你说对了,我的确要将这个厂子关了。” “是吗?呵呵……我就说嘛……” 宋瑞容说这个厂子不如给她做进货的仓库。 我就冷笑一声:“不过,下个月,我就要搬去锡城开发区的新厂房了。那儿什么都好了,就差把这儿的设备运过去。” 说完,我就故意掏出手机给她看新厂区的照片。 宋瑞容看了,脸色铁青,闷了半响:“宋窈,你是故意耍着我玩,心里头高兴是吧?我好心好意地帮你,你却背后阴我一把!” “没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厂子要运转好了,只会蒸蒸日上,不会日薄西山。还有……遗产的事儿,你别打我的心思。不是你的,我不会给你。” “你!” 宋瑞容气得一下跳起来了。 “好了,姑妈,我忙着呢。姑父的生日,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昨天晚上,表哥已经找过我了。” “什么?钟毓……和你见过面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宋瑞容一脸的狐疑。 听她这样一说,我才明白,何钟毓都是背着宋瑞容找的我。 看来,我和骆维森那档子事儿,宋瑞容应该还不知道。 “那就要去问问你儿子了。不送!”我拔脚就出会议室。 第118章 拿只鸡来吓唬我 可是宋瑞容不让我走。她力气还挺大的,猛地一把拽住我的肩膀,拽得我生疼。 “你和我说清楚,钟毓都和你说了什么?”她还不依不饶的,这架势,倒显得我和她有多大冤仇似的。我真觉得何钟毓说得对,宋瑞容这是典型的更年期发作,歇斯底里,性情古怪,脾气暴戾。这跟她住一个屋子的人,能忍受她这样乖戾的脾气,还挺不容易的。 我叫她放开手。 她就阴阳怪气的。“宋窈,我可告诉你,别以为钟毓是你表哥,你就想着和他套近乎!遗产的事儿,你要敢签字,我分分钟叫人剁了你的手指头!” 呵呵……她说这话,就像黑社会的大姐大似的。 “好啊,有胆子你叫人来剁呀!” 我和她有限的几次对话中,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 我没想到,荣瑞容不是吓唬我,她和我来真格的了。这天下午,就有人给我打电话,这人自称是送快递的,有一份快递因为有急事儿不能赶着来维宋鞋业送给我,叫我开车去一里外的一家汽车维修点门口拿。 我就疑惑了,我说最近我没在网上买东西,你是不是搞错了? 那人就说快递白纸黑字,写的都是你的大名,还有你们厂的地址,哪里会错?他见我犹豫着不想来,又说是啥网站搞的免费赠送,反正不要白不要,说东西还挺沉挺贵重的,再怎样,过来看看再说。 我不知是诈,就去了。 到了那儿,我就觉出了不对劲儿。哪儿有什么快递员呀,刚一到那下车,一辆面包车里就下来几个彪形大汉,他们都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手里一个一个还抡着棍子。 我见状不对,瞅着维修点门口一个人都没有,马路四周都空空的,就有点害怕,就想上车。但他们已经截住了我。 我硬着头皮问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直觉告诉我,这些人搞不好就是宋瑞容雇来的,目的就是吓唬我,让我放弃签遗嘱。 反正,我想知道一个确切。“ “我们不想干什么,就想让你知道几斤几两……”其中一个大汉进车里抱来一只咯咯叫的母鸡,当着我的面,拿刀一下剁掉了母鸡两只脚,母鸡疼得窜得老高,地上滴了一地的血。“看到了没?看到了没?”他们见我扭过头去,非拽着我的头,让我看。 我就冷冷一笑:“何必杀鸡呢?你们是何氏珠宝的宋瑞容雇来的吧?” “嘿嘿……算你猜得对。我们拿了钱,就得替人家办事儿。乖乖的,把这份协议签了,我们好走人。”几个大汉还很不耐烦。 我知道,这份协议上写的是啥。利益当前,宋瑞容对我下手还真的挺狠的,黑道儿的人都给请出来了。 可我这人,偏就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格,他们越要逼迫我,我就越不干。 “咋地?不签?”为首的一个就把抹了鸡血的刀子用衣服擦了擦,对准我的手指尖儿。 我还真不信了,我要不签,他们还真的敢剁我的手指头? 第119章 来呀,剁呀! 我就干脆伸出齐刷刷的十个手指头,对着他们直晃。 “来啊,剁呀!” 我咬着牙。 我平静地摊开掌心,指尖触着明晃晃的刀尖。“剁吧,是剁一根手指头呢,还是将我两只手全给剁了?” 这几个汉字以为我见了鸡血,起码要吓得尖叫,要么就一头晕倒的。可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我很平静。镇静之余,我还故意刺激他们。 “宋瑞容给了你们多少钱?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们双倍!” 我一步步地朝他们靠近,这几个汉子就有些怂,被我逼得非但没敢上前,还一步步地往后退。 那我就决定一鼓作气。 “你们傻不傻?蠢不蠢?这里虽然偏,但到处都是摄像头,哪哪都是。你们就为了那几个钱,剁了我的手,知道犯了几重罪吗?” 他们愣愣地。一个就道:“不就故意伤害罪吗?” “嘿,你还知道!”我做了一个手势,“那可不止!” “还有啥罪?” “绑架囚禁强奸拐卖什么都有!” 有一个胆子稍微小点的,就怯怯地问我:“啥呀?我们可没绑架你,也没找人贩子把你拐走,更没拿工具囚禁你。强奸?我们虽然混道儿上的,但也不胡乱搞女人。大姐,你这可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啊!” 我一听,心里就在咒骂,谁他妈的是你大姐?我有你们老吗? 我就冷笑:“你都剁了我的手了,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看看公安局法院检察院是听你们的,还是听我这个受害人的?” 我说这几项罪名加起来,够你们死个几回的了。 “来呀,剁吧。给我一个痛快的!”他们不剁,我就要抢他们的刀子。 偏巧不巧的,马路上就有几辆警车鸣叫着呼啸而过。这几个人一看,顿时就吓尿了。 他们呼啦一下,作鸟兽散。 我就拽住一个个子小点的,不让他走。那人急得不行,拱着手,对我一个劲地讨饶:“大姐,饶命啊……我们也不过混口饭吃,吓唬吓唬你而已,谁他们剁你的手,谁傻呀!” 我想了想,放了这人。 冤有头,债有主。我得去找宋瑞容。她太过分太恶心了——这不是一个亲姑妈正常干出来的事儿!当然,她也没将我当亲人!我真好奇了,是不是她对付商场上的那些对手,也这样整! 半个小时后,我赶去了何氏珠宝总部。 因为我开车快,驶在半道儿上,差点撞上了一个人。我没闯红灯,是这人撞上的我。这女人像孤魂野鬼似的,她胳膊上擦了点皮,转过脸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不,她看不见车内的我,我的车窗做过防晒处理。我停顿了一会,见她没动静,就调转方向离开了。 这个女人就是汪雪! 我已经好几月没见她了。有人说,自打顾元昊入狱后,就离开了锡城,去了别的地方。 但现在来看,汪雪一直就在锡城,搞不好还和顾元昊的妈住在一起。 我看见了我汪雪,就像看见了鬼,心情更阴郁了。 到了何氏珠宝大厦,宋瑞容像预料到我会来似的,早早地就坐着等我了。 第120章 没问题,我陪她玩! 我一阵风地进去,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宋瑞容和我有多大仇呀,她这是要将我往死里整啊。 我见过不要脸的泼妇,徐雅芳就是一个。可现在看,宋瑞容比她更泼更野蛮。 她这样霸道强势,可想而知,当年我爹被她欺负成了什么模样。虽然我不知道我爹到底和我爷爷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但家里有这样一个为所欲为肆意横行的大姐,我爸也只有离家单干这条路可走了。 我想对着她拍桌子,将她的丑行一一揭露出来,让何氏珠宝的员工都知道。但是……我又生生地将怒火往心里憋了回去。 一个人极度生气的头上,会失去理智的。 我必须冷静。 她想和我玩是吧?没问题,我陪她! 我就悠悠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慢慢说道:“姑妈,为了谋取爷爷的遗产,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我拖长了音调,将她办公室里的摆设逐一地看了一下。展柜里,不是放的金漆的菩萨像,就是银质的弥勒佛。什么经书、佛珠链子、木鱼塞得柜子里满满的都是,就差一件袈裟了。呵呵……看来她还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 可在我眼中,她这样的布置是又俗气又做作,假的不能再假。 她见我说得悠悠的,面上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模样,一时就有点拿捏不准我在想什么。宋瑞容也就干笑了笑,还给我倒了茶:“宋窈,我就是吓唬你,和你闹着玩。” “有这样玩的吗?” 我告诉她,关于那几个人围截我,逼我签合同的事儿,我都留了证据。 宋瑞容一听眉头就一皱:“我不信。” 我说,别不信。那几个人围着我时,下车前,我就留了一个心眼,不但开启了录音笔,更是在车上打开了手机视频。所有的经过,都完完整整地被我录下来了。 “只要我不高兴了,我就拿着这些证据去找警察!” “宋窈!你别得寸进尺!”瞬间,宋瑞容就对着我,气急败坏地,将桌上的茶杯“啪”地一下摔在地上,摔得哐当响。“别不知好歹!老娘我驰骋商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货色!” 她本就会骂人,这下更是对着我,嘴里胡乱放炮。 鉴于办公室里的吵嚷声很大,也不知道是谁,就拨了个电话告诉了何钟毓。我在气头上,忘了何钟毓应该也在这座大厦上班。 “妈,你干什么?” 当何钟毓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见宋瑞容叉着个腰,手指头都快戳到我的脑门上。而我呢,也毫不示弱,一手扭住她的胳膊,另一手推着她的胸脯,能推多远就推多远。 宋瑞容一看见何钟毓,像变色龙样儿的,立马就装得委屈的不行。“钟毓……你看看……宋窈就是这副德行!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你可不能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她指着办公室的一片狼藉,声音颤抖地说,都是我砸的。 何钟毓一时没说话,只是拧着眉头看着我。 我也就看着他。 很好。 我就点了点头,告诉他:“没错,这里头的东西都我砸的,还有这个……这个……”我一边说,一边将展柜里的东西都往地下扔。霎时间,那些金漆的菩萨就滑稽地在我的脚下滚来滚去。 宋瑞容十分得意,她以为我这是没辙儿了,所以破罐破摔。 “何钟毓,我就算都砸光了,也问心无愧!因为……就在刚才……你妈竟然找了几个痞子,为了一份遗嘱,要砍我的手!” 第121章 我的心顿时变得甜蜜 “有这事?”何钟毓一怔。 他竭力保持中立的神情就变得充满愤懑。 “我至于骗你吗?我吃饱了没事干呀?”说着,我从包里一股脑地掏出手机、录音笔,开启录音,把手机里存的视频打开,放在他的手里,让他看个够。 宋瑞容竟然也凑了过来。一看,她的脸色就慌了。 “妈,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的?” “没有的事儿啊!”宋瑞容很会赖账,“我哪知道呀?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想啊,宋窈是我亲侄女,我至于要用这样龌蹉的手段去对付她吗?” “可是这几个人,嘴里明明说了何氏珠宝还有你的名字,这怎么解释?”何钟毓看完了视频,将手机递给我。没想到,宋瑞容一把抢夺过去。 我气坏了,我朝她大声吼:“你要干什么?想毁灭证据吗?” 没想到,宋瑞容有眩晕症,我也没怎样呢,她就摸着头,说头疼,被我气的。 一见此状,何钟毓就示意我不要激动了。毕竟,宋瑞容是他的妈,是我的姑妈,长辈。我要再咄咄逼人的,不好看。 “我妈是真的有眩晕症,不能受刺激。宋窈,就算你是我表妹,可我也要批评你,做晚辈该有晚辈的样子。长辈犯错,做晚辈的该体恤。” 顿时,我热血上涌,我觉得何钟毓的话大为逆耳。 这叫什么?逆来顺受?宋瑞容对我有养育之恩吗? 我气得白了他一眼:“你和你妈就是一个德行!” 他也生气了,但却克制住情绪,稳住了:“宋窈,我理解你。但是,我也发现,有时候你做事没有分寸。” 去他们的分寸! 我拎着包,转身就朝外面走。 我要赶紧地,马不停蹄地就去找唐律师,我要赶紧签字,绝了宋瑞容的妄想。 何钟毓就在门后叫住我。 “干什么?” “你……别生气!我也是信口一说!”何钟毓还搂住了我的后肩。 这姿势看起来很暧昧,我想挣脱开他,但是何钟毓不让。 这拉拉扯扯的,我就急了。 “宋窈,我知道你想去干什么。我没有异议,但现在你不要去!” 我就火了。我冲他大叫:“要你管我,要你管!” 这姓何的就他妈是一丘之貉! 我很委屈。我招谁惹谁了?都是别人惹我,又不是我惹别人! 好在,何钟毓放开了我,跟着我走在过道里。 过道两侧,是办公区域。何氏珠宝的员工们都在歪着头窥视着我和何钟毓。他一直跟我到了楼下。 “好了,你别跟了。” 我提着钥匙,要打开车门。 “宋窈……我不是愚孝。我只想告诉你,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呵呵…… “你回去吧。” “不,我还是得和你说清楚,在外公的遗嘱中,有一块桃林地,我们何氏打算在那块空地上建造新的大厦,这才是我妈着急的原因。所以……你其他的都可以继承,但那块地,我还是想和你商量商量!” 一听这话,我呆住了。 我的喉咙里就想飙出一句粗话。 我看着何钟毓,盯了他半响:“何钟毓啊何钟毓……原来你一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地自欺自人啊!” 搞了半天,这他妈的都是套路啊! 我二话不说,就想进车。 但他又拽住了我,说让我好好想清楚:“我当然不会白白征用那块地,我会给你合适的补偿!” 我就冷冷一笑。“那你给我听好了,我其他的不要,我就喜欢那地!桃林地,一到春天,开得满树的桃花,多美呀!” 他就有点儿急。 突然,有个人唤我的名字。 “宋窈……” 我眨巴眨巴眼,没想到,叫我的人是骆维森! 他……怎么也在这儿? 可我没想那么许多,将头一扭,果然身后是大步朝我走来的骆维森! 我的心顿时就变得甜蜜! 也不知出于怎样的情愫,我就不管何钟毓了,当着他的面,我就一头扑进骆维森的怀中。 我在他怀中撒娇,温柔的像一只兔子。 骆维森自然也看见了何钟毓,可他眼神微微一瞥,重心只在我身上。见我主动投怀,他也变得温柔万分,搂住我的腰,摸着我的头:“窈窈,你看起来很不高兴。告诉我……这是谁欺负你了?” 第122章 骆维森,你得配合我! 他叫我窈窈,当着何钟毓的面。 我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 可我心里就觉得委屈,委屈得不行,我就窝在骆维森的怀中,他的怀抱暖暖的,我就不想松开。 我听见背后的何钟毓在和骆维森打招呼。 可不管是何钟毓,还是骆维森,彼此的声音都透着生疏的冰冷。 我就烦躁地皱眉。 我只想让何钟毓离开。 我也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我就想让何钟毓故意瞧瞧,我和骆维森之间的亲密。 我就一手搂住骆维森的腰,一手往他的颈脖上伸,踮脚在他的脑门上装模作样地戳了一下,又暧昧又任性地:“讨厌……来接我,也不说一声,难道昨天晚上,你还没玩够吗?” 我感觉骆维森的身躯僵硬了一下,但眼眸幽幽,透着几许捉狭。 我就有点儿紧张:骆维森,你配合我呀……你必须得配合我…… 见他不动,我就一个劲地眨眼睛,努嘴示意。 “宋窈……你还不够热切……”他俯身咬着我的耳垂,声音轻得只有我能听见! 看着骆维森一双眼睛潋滟如水,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不,他已经轻轻笑出了声。从他的笑声里,我能听出来,骆维森心情很好。 讨厌! 不过……我会如他所愿的。 我扭头看了一眼何钟毓。他没走,还像一根木桩似地钉在我身后。何钟毓的样子看起来颓丧极了。他将手插在口袋里,和骆维森的春光满面不同,他盯着我的眼神沉痛忧伤,可看向骆维森的眼神却又充满了一股掩饰不住的肃杀之气。 呵呵……男人啊。 但我讨厌何钟毓瞅着我的眼神。 我不过就在我的情人面前卖个乖撒个娇而已,这是男女之间的情趣。而且,我不是第一次在骆维森的怀中撒娇。 我就狡黠地盯着骆维森,然后仰起脸,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 我的吻还没烙上去,骆维森及时回馈,狠狠啄了又啄。 “宝贝……心肝……甜蜜饯儿……我又想你了……咱们赶紧上车,就在车里……”他装出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同时观察何钟毓的反应。 我看见何钟毓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 显然,骆维森的话在他听来,大为刺耳。 他忍不住了,竟然伸手拽住我,我挣脱开了。他执着地又往前拽,可这一次却不小心揪住了我的头发,我叫了一声,嚷着说痛。 何钟毓的手一下松开了。 骆维森的脸色已经黑了。他警告何钟毓:“窈窈是我的女人,你对她客气一点!” “你的女人?” “难道不是?”说完骆维森更是箍紧我的腰,霸道而又炙热地看着我,“窈窈,你说句话!” 我一愣。 好你个骆维森,不动声色地将球踢在我的脚下。他就是要逼我做一个回答呢。 我白了他一眼儿。 不过,为了刺激何钟毓,让他赶紧走,我就夸张地对着骆维森抛了一个媚眼儿,伸手故意捶了下他的胸膛,撅着嘴儿,声音甜得腻死人:“死相!明明人家早就说过,愿意当你的小女人,你还非要人家亲口说出来!” 第123章 在利益面前,亲情都是炮灰 说完我又咚咚咚地捶他的胸膛。 我这捶得挺有力道的。一半是撒娇,一半是嗔怨。 这回,骆维森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捉住我的手,在我的手上亲了一口:“好啦,宝贝心肝,你捶得我的心都疼了!” 他还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 哎哟我去,合着骆维森说起情话来,比我更油腻。 我就觉得这表演不能太过了。过犹不及,会让何钟毓看出什么破绽来。 下意识地,我就扭头看了他一眼。 何某人的脸色晦暗地就像天空中一团一团的乌云,他认为我是不可救药了,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沙哑:“宋窈,你会后悔的。” 我就咧了咧嘴儿。“表哥,我选的路,我乐意走。你回去吧。” 骆维森一听我叫何钟毓表哥,就一把将我拉进他的车内,砰地一下将门关上了。 他盯着何钟毓不甘不愿往回走的影子,沉着嗓音问我:“你叫他……表哥?到底……怎么回事?” 他要我说个明白。 “很简单,何钟毓就是我姑妈宋瑞容的儿子,我爷爷的外孙。”我将手一摊,“我也是知道才没几天。” “真的?”骆维森还不信。 “我也不相信啊,可惜这是事实。” 骆维森就幽幽地笑,咬着唇,说如果何钟毓真是我表哥的话,那他可算是得罪了何钟毓了。 “不,你没得罪他。得罪他的人是我。” 我赶紧申明。 骆维森就皱着眉。“但愿是我多虑了。可他对你的关心,分明超出了表哥对表妹该有的感觉。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瞄了一眼何氏大厦,心想何钟毓已经离开,我也该从骆维森的车里出来了吧? “你找我没什么事儿吧?对了,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有事来找宋瑞容,恰好看到了你。” “你找她……什么事?” “商业上的。” “你们长江集团也改投珠宝业了?”我想不通除此之外,骆维森能和何氏珠宝还有什么交集。 “何氏大厦的地盘,在我们长江集团的征用范围之内。这件事,一直没办下来。宋瑞容的胃口大,完全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不过……鉴于事情棘手,我干脆自己来找她,和她接洽……” 原来是这么回事! 怪道宋瑞容死盯着我,死活不让我签那份协议,原来这里要征用了,她这才瞄上了爷爷给我的那块地。对了,刚才何钟毓不是已经都说出来了吗? 果然,在利益面前,亲情都是炮灰。 我回过神来,一下就拉开车门。 骆维森拦住我,问我急吼吼地要干什么? “我现在就去签字,我要绝了她的妄想。”我说宋瑞容刁难我,就是为了遗嘱里的那块桃林地。 骆维森听了,就成竹在胸:“我就知道,她耗着我,是想先对付完你再说。” “你既然都知道,就不该拦着我呀?”我急了,我要来个快刀斩乱麻。“为了对付我,她还使出社会上的混子,逼我,威胁我,剁鸡吓唬我……” “还有这事?”骆维森沉不住气了,脸色阴沉,自言自语地,“看来,我不能给她时间了。” 这是骆维森的事,长江集团的事,和我无关。 不过他愿意暗中帮我,给我出力,我也会感激。我就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何钟毓也倾向于我该交出桃林地。虽然他不是我亲表哥,但他这样做,也真的让我失望。”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就奇怪地看着骆维森,难道他没听明白吗? “何钟毓也看中了那块地。” 可骆维森压根不理会这些。 他一字一句地问我:“你说,何钟毓不是你的亲表哥?” 第124章 某人真是善于吃醋 “是呀,他是宋瑞容领养的。” 我不觉得亲生的和领养的有什么区别,反正就我的观察,他们母子间相处的不错。 可是,骆维森听了这话,就深深地皱了眉头,似乎不那么愉悦,又似乎想和我说点儿什么。看他这副纠结于心的模样儿,我不禁笑了出声。 我明白骆维森的小心思。 男人在这方面都是小心眼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不就担心我对何钟毓动心吗?可我不会的。以前,在学校,我远远地看着何钟毓,内心深处有过一种朦朦胧胧的暗恋感觉。可一旦走近了,彼此一了解,却发现他没我认为的那样完美。 当然,我在何钟毓的心里,也是如此。 “那你说,我在想什么呢?”骆维森咬着唇,闷闷地盯着我的脸。 “你呀,你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会儿起,一会儿落的。知道何钟毓是我表哥,你也明显地对他没了敌意。可现在知道我和他没一点血缘关系,你又上心了。” 我撅撅嘴,我说该拿起手机给你拍张照片,让你看看自己是啥表情。 骆维森听了,就不说话。 “怎么了?本来……我对他是没意思,可架不住你老是把他当成假想敌。还别说,何钟毓条件是不错啊,何氏珠宝的继承人,才华出众,也是青年才俊。他对我真的有意思,真的喜欢我,那我……” 我见骆维森的脸阴着,就想故意刺激刺激他。刚才,我和宋瑞容剑拔弩张争锋相对的,现在我想缓和一下心情,调剂调剂。 “你想怎样?”他反应过来了,一把捉住我的手。 我就笑。“不想怎样呀。” 某人真是善于吃醋。 呵呵……我只是他身边的情人,也没名分,他的占有欲就这样强。我要是他正儿八经的女朋友,未婚妻什么的,这要和男人多说几句话,再玩点儿小暧昧,他还不得一口吞了我呀! 想到此,我的身躯不禁抖三抖。 我就半认真半玩笑地:“哎呀,你还当真了,我说得玩而已,故意逗逗你,让你开心开心嘛!” 但是骆维森不领情,脸还是绷着。 我就戳了一下他的脸,声音柔柔地:“好啦。我又不眼瞎,你比何钟毓英俊、帅气、有钱,又懂得疼我,我就算脑袋抽了,也不会选他不选你呀!” 说完,我又将身子窝在他的怀里。每当骆维森的肚子里玩小九九儿的时候,我就这样将身子软软地贴着他的胸膛。这是一种身体语言,他能懂我,无需说话。 而且,我试探过几次,每次都生效。 他就缓缓地搂住我,上下揉了揉,语气淡淡地:“当我的情人,没有名分,你真的一点儿不觉得……委屈?” 我一怔。 难道他在试探我??? 不行,我得赶紧表白忠心,以后我用得着他的地方还多着呢。我就抱住他的颈脖,胸脯不停地在他身上磨蹭,声音嗲嗲地:“我不委屈,你开心我就开心!你帮了我不少,大家各取所需,我委屈什么呢?” 自从和骆维森在一起,我就学会了发嗲。以前,我看别人嗲嗲地说话,就觉得肉麻的不行,浑身上下起一层鸡皮疙瘩。 可轮到我了,我却觉得,发嗲对女人来说,是一项专有福利,是沟通的润滑剂。 我愿意对着骆维森撒娇,享受他对我的宠溺。 虽然我们注重情.欲,不谈感情。但时间长了,彼此互动频繁,他也时常对我流露出宠溺的情绪。 第125章 那份遗嘱并不完整 “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骆维森反问我,同时轻轻地将我推开了。 我怔了怔,重重点了点头。“是呀!”不发自真心,难道还发自肺腑吗? 我就捉住骆维森的手,将他的手在我的心口上按了按。“我这人,不会伪装,心里想什么,脸上都能看得到!” 我以为,这么长时间,他也该看出来了。如果连这点了解都没有,那我会伤心。 骆维森沉默了一会儿。 “嗯。”他再次推开我的手,将我的手拿掉了,目无表情地,“你满足就好。” 这不是废话嘛? 他这态度冷淡,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弄得我有点不知所措了。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是他的解语花,更不会红袖添香。我懒得再去琢磨他的想法。 我推开车门。这一次,他没拦着我,只是隔着车窗幽幽地提醒我:“凡事过犹不及。” 我就将身子转过来,面带着急:“我不该签字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该再等一等。” 我最不想听的就是“等”字。还得再等到什么时候?我行驶我自己的权力,我碍着谁了? “这是我的事。”言下之意,这事儿不用他管。 “先让我和何氏谈判好再说。”骆维森弹了一下车窗,他盯着我的眼眸,带了一点儿黯然。 “这是你的事……怎么又和我扯上了?”我很困惑。难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和你有关。” “啊?”我弯着腰,将头靠着窗户,紧紧地盯着他。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宋窈,唐律师给你的那份遗嘱,没有给完整。换个角度说,他已经被何氏收买了。” “什么?” 我镇定住心神,一把又拉开车门,坐进去。 我要骆维森把话说个明白。 “你爷爷给你的那份遗嘱,还另有一份补充协议。这样说吧,如果宋瑞容非要那块地,你就可以根据协议,得到何氏珠宝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什么! 我真的惊呆了!如果这是真的,那我爷爷对我爸、对我,也着实不薄待,算是很大的优待了。 “你被吓着了吧?是不是?” 骆维森突然又捉住我的手,握得紧紧的:“宋窈,如果你来说,其实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何氏股份和那块荒地,究竟谁更值钱,你心里应该一清二楚!但不管你是拿地,还是换股份,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有钱人了!” 我还是沉浸在震惊中。 可骆维森马上又提醒我:“只是,这都是有条件的。” 啊?还附有条件?呵呵……我就知道,一下拥有这么多遗产也不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 “那么,到底是什么条件?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好奇骆维森,对我的事,他似乎无所不知。 到了关键时刻,骆维森就给我卖关子了。 他摇着头:“不,宋窈,我只是觉得唐律师很奇怪,所以买通了他,了解到了一点隐秘而已。你要想顺利地得到遗产,就必须满足一个条件。可在我看来,你并不会强迫自己那样做。” 第126章 到底……是哪方面的条件? 末了,他还加了一句,“因为,我了解你。” 我听了,不但没有清朗,反而更是一头雾水。 骆维森说他了解我——好吧,我姑且就认为他了解我,暂且不说这个话题。我就是好奇,那个所谓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凭什么会让骆维森笃定地下这样的结论? 本来,我是坐在他车内的后座的,但为了弄个清楚,我又拉开车门,坐到他前头的副驾驶位置上去。我皱着眉头:“到底……是哪方面的条件?”我那素昧平生、生死相隔的爷爷,到底附带了什么条件? 我想他一定知道,但就是不想告诉我。 “个人条件。” “说具体一点。” 我握住他的胳膊,想问个究竟。 ”宋窈,我不能说。唐律师虽然没有遵守一个律师该有的承诺,但他还是守住了底线。遗嘱上附带的条件内容,宋瑞容并不知道。可一旦条件生效,你就将自动继承遗产。我对唐律师也做了承诺,我虽然看过内容,但绝不外泄。这也是我骆维森做人的底线。” 听他啰哩啰嗦地说了这么一大推,我就有点颓丧了。 一份遗嘱,虽然财产不少,但这拘束那条件的,条条框框地限制着,弄得我真的失去兴趣了。我真不是那贪财的人,我崇尚的是个人奋斗。虽然——乍一听到有那么多钱,我还挺激动的。 “这么说来,你是不想告诉我了?” “没错。” 他语速很快。 我就不高兴了。不想告诉我,干脆就别说。这说了半句,又吞回去了,弄得我心里痒痒的。 我就拧巴着眉头:“既然你说你了解我……那你说说,我这辈子还能不能得到这笔财产啊?” “说真的,我不知道。” 他看着我的眼神灼热而又幽深,幽深的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湖水。如果再看一会,我会陷进去,陷进这深深的湖水里去。 我就挣扎着将眼睛避过去。 人的本性都是有好奇的。我看过一本书,书里说人类社会能够发展到今天这样一个高科技社会,就是因为有足够的好奇心,好奇心是一切动力的源泉。 呵呵……看来,骆维森闭紧了嘴巴,是真不想告诉我了。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他自动吐出来。 “好吧,我不想破你的底线。那我也不问了。”我拍拍他的胳膊,将手抽出来。 我说,这会儿我得走了,听你的,不去找唐律师,先回维宋鞋厂去了。唐律师不实诚,第一次见我,假装真诚地叫我签字,却故意地将我一军。我就算签了,也拿不到遗产啊。 我还是干我的正事。要搬迁了,厂子从今天起,就得开始收拾了。 骆维森对我这话深以为然。 “嗯,赶紧去吧。” 我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悠悠笑了笑:“晚上,我请你吃饭啊。” “为什么?” “就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和你吃顿饭呗。” “不如去公寓去做,你的厨艺不错。” “在外面吃,才有意思嘛。”我要去他的公寓,保管还没吃完,就会被他连拉带拽地拉去床上干那事了。“别磨叽了,我买单。” 我朝骆维森笑得春光灿烂眉眼如飞的。他好像受了鼓动,一下应了。 “好。那……我来接你。” “行。” 今天晚上,我就要好好地灌醉他。骆维森没察觉,当我转过身去的同时,脸上带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第127章 化腐朽为神奇 半个小时后,当我回到维宋鞋厂时,不管是车间工人,还是管理人员,都忙得热火朝天兴致勃勃的。我就知道,他们早盼着去新厂区了。在去新厂区之前,骆维森会重新给他们签订劳动合同,五险一金,综合加起来的福利是以前的双倍还多。 我不禁幽幽感叹,在这世上还是有钱好啊。本来半死不活在我手里已然面临崩溃的小作坊,竟然因为骆维森的相助,一下又化腐朽为神奇。看着员工们的那股掩不住的高兴劲儿,我还能说什么呢?他们把投资人骆维森当成了真正的老板,反而把我看成了一个管理兼跑腿儿的二老板。 当然,表面上,他们对我还是很恭敬很规矩的。但是,我也悲哀地看出来了,某些个别员工们的眼神中透出的那股揣测的劲儿,还是在提醒我,鞋厂能有这样的变化,不过是靠我的身体换来的,我把自己给卖了,才得到的这一切。 这种眼神像针尖儿,如芒刺背,令我分分钟有开除这几个人的打算。但我终究忍住了。我进了办公室。曹姐也穿着个工作服,弯着腰在墙角里整理着什么。她请假了一天,今天已经回来了。 见我来了,曹姐就擦了把汗,顺口就道:“小宋,你帮我把那一堆账册用绳子捆好。” 我一听,赶紧就照做。 可她想想,马上就拦住我:“我也忘了,你是老板,我怎么倒吩咐起你来了?”她说自己记性不好,忙着忙着,就会拿我当下属使,还当自己在会计师事务所那会儿。 我就笑了。“没啥。难道我不该干活吗?” 我是老板,我更应该带这个头。 “不,你坐下。我也不怎么忙。”曹姐说,办公室里就那么多东西,整理整理也就完了。 我就给她倒茶,叫她喝几口茶,润润嗓子。 办公室的事儿很琐碎,说不忙,其实也忙。财务部的其他人帮着搬桌椅,楼上楼下地窜个不停。小许率先行动,已经跟着第一辆搬迁公司的大卡车往新厂区进发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四点,我叫曹姐歇一会儿。 她就脱掉干活的工作服,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我:“小宋啊,最近你和骆维森骆老板的关系……还好吧?” 我点了点头,没啥问题啊。这不晚上还请他吃饭呢。 曹姐也笑了笑,凑在我耳朵边儿,神秘兮兮地问我:“你知道我昨天请假去干啥了?” “是去滨江大学接你女儿了吧?”滨江大学就在隔壁的一座城市,不远。曹姐的女儿每个周末都提前一天从学校回锡城。 “没错。不过大多数时候,她是和另一个女孩结伴坐车回来。” 我就说这样好啊,省得你来回跑,女儿大了,也应该让她独立独立了,不要总将她当小孩儿。 没想到曹姐听了我的话,更看起来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哪儿啊,她都是蹭车,蹭她那个女同学的车。” 我说这也没啥啊,证明她们关系好啊。 第128章 自拍照 曹姐就将话扯到正题上了。 “小宋,她那个女同学有人来接的,每个周末,雷打不动,都是一个男人开着一辆大豪车,准点来接。我女儿也跟着沾光,顺道儿一起回来。可今天我给我女儿充电,随便翻了一下她的手机,可把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 “她手机里,存了几张自拍照,都是她和那个女同学在车里拍的。但有一张,你瞧……” 曹姐小心翼翼地,说她是背着女儿将那张照片转发到她自己的微信里。然后她掏出手机,翻给我看:“你看这一张,她们都在车里,可你看前面那个开车的男人,我瞅着咋那么像骆维森骆老板呢?”为了让我看得再仔细一点,曹姐将照片调大了,“你看,这车子也和骆老板的车子差不多哎……” 曹姐说没敢问女儿,就憋了在心里,刚才忙了半天,又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 我就看着这些照片。 两个女孩靠得很近地挨在一起,嘴对嘴的,举着拳头,一起卖萌。左侧戴眼镜的女孩,短发、单眼皮、皮肤微黑,那是曹姐的女儿,我认识。右边的女孩儿瞧着比曹姐的女儿好看多了,长头发、大眼睛、白皮肤。和曹姐的女儿笑得没心没肺地不同,这女孩的嘴儿微微抿着,神情含蓄,给人的第一印象虽然是个小美人,但也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城府。 开车的男人也在照片里,但是曹姐的女儿只拍到了男人的座驾和背影。我的心不禁动了动,仅看了那挺拔的背影一眼,我就认出来了,这开车的男人,就是骆维森! 我就保持了镇定。 “宋窈,到底是不是啊?我的眼神儿不好,瞅人不准!” 曹姐还安慰我,说希望自己是看错了,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儿啊。 这叫我怎么说?这是……骆维森的私事,我没权利过问。 见我沉默不语的,曹姐就激动了:“小宋啊,你说这姑娘会不会是骆维森背着你在外头另外包养的人情人儿啊。她是我女儿的同学,二十岁不到,当然比你年轻。这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骆维森会是这样的人吗?” 曹姐就唧吧着嘴儿,说有钱人都心眼儿多,鬼主意多,骆维森也不一定就能独善其身。又说,如果这姑娘真是骆维森新包养的,她马上就叫女儿和她断交,说不想女儿被她带歪了。“小宋,就你的观察,最近骆维森是不是对你松懈了?有些厌烦你了?” 曹姐顾着我的面子,好歹么没说骆维森将我玩腻了之类的话。 “我不知道。” “啥叫不知道?你再好好……寻思寻思……”曹姐说,男人要不耐烦了,许多小细节上能看出来。 “我真不知道。” “那你最近一次和他干那事儿,是在啥时候?”曹姐说这个问题很重要,我非回答不可。 她以我的知心大姐自居,这副关切的表情瞅着真像我的亲姐姐。 “真要问?” “那可不?”她想了想,觉得门外太吵,就把门关上,“说吧,咱们都过来人,有啥不好意思的?” “昨天才做了。” “你……没骗我?”她听了,语气一下缓和了不少,但还是不信。 “真没骗你。昨天晚上,骆维森带着我去新厂区,我们在办公室里做了两次。” 第129章 你还是替你捏把汗 曹姐一听这话,就睁大了眼睛。 “小宋啊,这么说来……你和骆老板还是挺不错的哟!男人厌倦女人,先厌倦的是女人的身体!”曹姐说完又变得笑嘻嘻儿的,说我和骆维森还有戏。 说真的,我挺佩服曹姐的。官太太当得,自立自强的女强人也当得。虽然婚姻破裂了,但时不时地她还会赶到她前夫所在的城市去聚聚。可这也没妨碍她再找第二春。就小许告诉我的,说曹姐有时候上班来迟了、走早了,就是去相亲了。 小许还说有一回在什么餐厅看到曹姐和一个男的面对面地坐着,嘴里聊的还是什么交响曲音乐,特来劲儿。 我以为,曹姐笑着笑着就将这个话题撂过去了。 可没想到,还没过一分钟,曹姐的脸色一下又耷拉了下来。“可这也说明不了啥呀。骆维森喜欢嫩的,但也不嫌弃老的,想来个通吃,也不是不行。宋窈,我还是替你捏把汗呀!” 看着曹姐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我反而失笑了。 “不就是开个车带个人吗?你多想了。” 曹姐就说我榆木脑袋。 她告诉我,说昨天晚上也问过她闺女了,反正每个周末,到了那个点,骆维森就会接她那同学回锡城,除了昨天没来,其他时间骆维森都在。这关系绝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简单。 “对了……她那同学叫啥名来着?”曹姐坐在椅子上,左想右想的,恨不得要敲碎脑袋,可就是想不起来,她就对我抱怨,“不行了,这才四十几,脑子就这样糊涂,这要到老年,肯定得失忆症!”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曹姐对着我摆手,说不行,一定要想起来,因为她有强迫症。她说,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很好记,俩字儿,名字里有个什么会飞的鸟。 我就叹了口气。“曹姐,那你慢慢地想吧。” 我继续整理办公桌、抽屉、柜子,将那些纸笔公章执照什么的,放在一个档案袋里。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女孩的名字里有个鸽子的鸽字!”曹姐一拍脑袋,哗啦一下站了起来,恍然大悟似的,“杜鸽!她叫杜鸽!” 曹姐的声音很响,她说就是这个名儿。 杜鸽?我皱了皱眉,这名字很熟悉呀!我……我真的听到有人对我说过。谁呢? 曹姐见我怔怔的,就问我怎么了?是不是这下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我就如实地告诉她:“曹姐,杜鸽这名字,恍惚有人也对我提起过。”我朝她苦笑,说我的脑袋也短路了。 “谁呀?是不是骆维森本人?” 我就抬眼看她,心里一片清朗!的确……是骆维森! 就在昨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女孩就是杜鸽。骆维森说因为要和我干那事儿,所以延迟了去接她,后来干脆就叫司机老林去接了。 就是这么回事儿。 我就朝曹姐咧嘴儿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你说对了,还就是骆维森告诉我的!” “啊……到底怎么回事?” 第130章 你该多个心眼儿 曹姐说她懵了。 “小宋,你认识杜鸽?” 我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但是骆维森对我说起过她。”我把杜鸽的身世简单告诉了曹姐,“你别多想。这女孩叫骆维森还叫一声叔叔呢。” 其实,我的心里,说完全无动于衷,也是假话。只是我和杜鸽没有直接产生交集,所以也没怎样在意。 我这样说,一半是安慰曹姐,一半也是安慰自己。 我以为杜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骆维森体恤下属,尽力照顾下属的遗孤,也是人之常情。可我现在见了她的照片,虽然这女孩很漂亮很清纯,但却让人生不起一点儿好感来,不知道是为什么。 曹姐听了,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哎呀,我最烦这些叔叔侄女地瞎叫,明明又没什么血缘关系,至于这样亲热嘛?” 她说,反正我得留个心眼儿,我是失婚妇人,也经了一些大风大浪,可不能在阴沟沟里翻了船,临了还玩不过一个不谙世事没多少社会经验的小女孩儿。 我就觉得,曹姐说得有点儿过了。 “你多想了。骆维森都这样说了,就把杜鸽当晚辈看待。” 在我看来,曹姐也有臆想的成分。 “好了。咱们继续收拾吧,没风没影的事,不能瞎猜。要是冤枉了人家小姑娘,多不好啊。”我说杜鸽也怪可怜的,没爸没妈的不容易。骆维森出于道义,关心她也是应该的。 可是曹姐还是咂嘴儿。她摇着头。“小宋啊,这事儿得防范于未然,得将那些苗头儿掐死在摇篮里。下班后,我再好好盘问盘问我闺女,这杜鸽对骆维森到底啥印象,对他是啥评价,有没有暧昧什么的?” 嗨……曹姐还真的要一根筋走到底了。 “没必要,曹姐,你关心我,我很感谢。但这事儿吧就算有,我又能怎样?说到底,我又不是骆维森明面儿上的女朋友!” 我的话一下提醒了曹姐,她就盯着我,瞅了我好一会儿,瞅得我很不自然。 她的语气幽幽:“小宋啊,要说你聪明,你也挺聪明的。可要说你糊涂,你也够糊涂的。骆维森是棵大树,你得抱紧了。过了今年,你也二十五了,要说年轻你也年轻。但和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年轻的姑娘啊。这个杜鸽就比你更年轻。你得学学香港那个女明星,叫啥来着的,想法儿怀孕,给骆维森生个孩子……你呀,就什么都不愁了!” 曹姐的意思叫我算准排卵期,赶紧怀个娃。 “小宋,你的身体没问题吧?” 我知道曹姐指的什么。 “我不知道。” “那你得赶紧去医院检查检查!”曹姐知道我没离婚前,和顾元昊过的是无性婚姻。这饥渴了四年,她说干柴烈火的,我很容易怀上的。 我就对曹姐干笑了笑。 “曹姐,我那样巴着骆维森干啥呀?也太没自尊了。 这时,我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一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骆某人的。 现在快下午五点了,我没忘记晚上请他吃饭的事儿,他不用这么着急催我。 不过,当我一接通电话,我的声音就变得甜腻了。 “好了吗?我现在就来接你。”骆维森的声音安稳地传来。“你觉得,去文记私房菜馆怎样?” “好的。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文记私房菜是挺好的,我听你的。” “嗯。” 电话也就挂了。 曹姐就站在我一旁,呵呵地调侃我:“小宋,你还说没把骆维森当回事儿。你刚才和他说话的声音,真是嗲得不行。我真恨不得录下来给你听听。” 第131章 不如改天去排排八字 我不想解释。 或许我是真的情不自禁地发嗲了。 但我有原因的,今天我务必要让骆维森顺顺坦坦的,不能和他吵架,凡事顺着他,等到了晚上我好把他灌醉了,套他的话。 “你常在骆维森跟前发嗲?”曹姐说女人啊,学会发嗲是件好事,撒娇女人最好命嘛。 我就笑了,接了骆维森的电话,我的心情就变得好了。 “曹姐,你不是说要脱离婚姻,要唤醒自己内在的人格和精神独立的吗?我觉得,你说的话自相矛盾呢!” “嗨!小宋,你还真信我?我都活了四十几了,奴性已经深种了,独立不起来了。这个社会还是男权社会,还是男人说了算。女人的日子虽然和以前比,那是好多了。但在我看来,也不过这样。女人还是要利用自己的性别、身体优势去换取男人的资源,多为自己考虑。” 我不想揭曹姐的伤疤。她还没离婚时,老公公务员,处级,有一定地位。工作中,那么多女性下属为了自己的利益自愿非自愿地对她老公投怀送抱,大搞潜规则。那会儿曹姐一提起那些女人来,那可是恨得咬牙切齿呀。 可现在,她的思路和那些通过潜规则获得升迁的女性,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以为,经了离婚,曹姐反省了。可现在看来,她并没有任何的进步。她充实自己,乐观生活,不过是寄希望在下一次的婚姻选择中,她能遇到一个身家殷实诚实可靠的男人,能让她继续过上以前的富足生活。 可我哪有资格评论曹姐? 我和她比,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我也想当一名自立自强的女人,凡事选择乐观坚强。但很遗憾,在我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麻烦事儿大事儿都是骆维森替我解决的。就为了一些利益,我已经实诚地卖身给他,并且还乐在其中。 从这一点上,我还及不上曹姐。至少曹姐自离婚后,没有利用身体去找什么男人,要求男人给她帮什么忙。虽然她四十出头,不年轻了,但姿色还是有的。如果要去诱惑一个上了年纪的有钱老男人,她还是能诱惑住的。 我就看着曹姐。 “这么说,在你眼里,我很傻了?” “不,你聪明着呢。你要不聪明,不能将骆维森勾住。”曹姐说我和骆维森兴许有点缘分,不如改天去排排八字,看看八字合不合,最近我有没有红鸾星动。 “可我没想那么长远啊!”这事儿,我一人热络不起来啊。 我觉得,曹姐高估了骆维森,高估了他对我的“感情”。 “反正,我的话你得听,得往心里去。我就觉得那个叫杜鸽的女孩子不简单。” 她一会儿整理完了,洗了下手,看了下时间,又对我抱歉地笑了笑:“小宋,我提前下班了啊。女儿回来了,我得给她做几样好菜。” “你赶紧走吧。今天本来就是周六,如果不是厂子要搬迁,我也不会让你们全体加班。” 曹姐嘴上说要走,但手里又在不停地忙活微信。我就问:“你到底走不走呀?” “走!你不知道,今天我一老同学帮我介绍了一个对象,非让我这会儿去看。我这挤不出时间啊,这事明天再说。我要不及时地回过去,我这老同学性子急,冷不丁就会带那男的上门找我。我可不想让我女儿见了尴尬。” 又过了那么十来分钟。曹姐这才收拾好了,拎着包走出去。 我就听见楼道外有皮鞋的响声。曹姐也听见了。她就拍拍我的肩膀:“一定是你的骆大官人来了!我先去瞧瞧!” 第132章 来的人是何钟毓 说完这话,曹姐就去楼梯口瞧。 “哎呀,是你呀,何专家何大师!”曹姐的声音透着兴奋。我一听,就知道这来的人是谁了。 何钟毓!!! 何专家何大师是曹姐对何钟毓的特有称呼。因为何钟毓能鉴别古董,是国家注册的珠宝鉴定师。曹姐手里的那只明代花瓶,经何钟毓鉴定,是假的,不过是做工相对精细的赝品。这事儿虽然让曹姐很沮丧,但也让她对何钟毓更崇拜了。 我听到何钟毓对曹姐打了个招呼,皮鞋声就越来越响,他快到我办公室门口了。 这个时候,我就觉得烦。 他这是撞上了点了。不出几分钟,骆维森也得来了。 但是,在何钟毓进门的那一刻,我已经调整好了心情。我情绪平静地看着他,站了起来,声音轻轻的:“表哥,咱们上午不是说过话了吗? “怎么……下午我就不能再来找你了?” 何钟毓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公文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像塞了不少文件。他在我对面坐下:“宋窈,我是真的有事找你。” 他说要给我看一份文件。 我拒绝。“不用给我看,我什么都知道。你不就是要那块地嘛?” 他就苦笑一声,但一点儿不瞒我。“是的,我就是为那块地来的。” 我就冷笑:“我不会同意的的。” “宋窈……我知道我妈伤害了你,你心里很生气。这个,我能理解。但是我们何氏创建到今天,一直顺风顺水的不容易。现在政府和骆维森合作扩建市容,要征用何氏大厦的土地,我没办法,毕竟不能和政府作对。所以这个时候,外公给你的那块桃林地才那样珍贵,那样重要。宋窈,你毕竟是我妈的侄女,舅舅的女儿,你真的就不能帮这个忙吗?” “你可以问政府,或者骆维森要补偿的。” “没错。政府是划给我一块地。但那块地太偏,地段也不好。而且我妈这个人吧,还迷信风水,她还专门重金请了一位高僧去看过那块地,高僧也就做了法,得出的结论是,那块地充满煞气,不宜居住,更不宜经商。” 我就忍不住笑了出声,我想起了宋瑞容办公室里摆放的一堆一堆的大肚弥勒佛。 “表哥,那你迷信吗?” “你说呢?可就算没这回事,我也倾向于在桃林地上建楼。你还没去过那里,对吧?”何钟毓说,我该去看一看,桃林地地处锡城市郊,前临锡湖,后傍虞山,有山有水,是个绝妙的风水佳地啊。 何钟毓还感慨起来了。 我就不动声色地:“既然如此,这么好的风水宝地,我为什么要拱手相让给你呢?” “不……”听了我的话,何钟毓有些焦灼,“你误会了。这不是拱手相让,我会分你一点何氏的股份。到了最后,大家双赢。” 我沉默了一会,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吗?我想知道,你能给我多少?” 我的心里,在将他说的和骆维森的话做比较。 “百分之十!你将得到何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何钟毓眼光熠熠地看着我,他认定我,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兴奋,很激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何氏的股份。 第133章 别费心了,我不会签的 我就定定地看着他,看了有那么几分钟,脸上目无表情。 “宋窈,你觉得怎样?”何钟毓还热切地看着我,主动将一份合同拿了出来,递到我的面前。“何氏百分之十的股份,真的不少了。”他还补充了一句,说这是一桩公平的交易。 “不怎么样!”我将合同又递还给他。“表哥,别费心了,我不会签的。” “为什么?”何钟毓很不理解,眉头紧锁着。“宋窈,你知道就为了说服我妈将这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你,我做了多少工作吗?”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了?”我的语气里充满了反讽。 其实,何钟毓不知道,就算我愿意将那块地给他,甚至白送他,他也得不到桃林地的半点使用权。只因,那份遗嘱是附带了条件的。条件不成熟,无论他怎么劝我,哪怕就将整个何氏珠宝的股份都给我,还是半点用都没有。 只是这话,我不能告诉何钟毓。 “宋窈,咱们就事论事,别带什么情绪。”他说,我再好好考虑考虑,会同意签订协议的。 呵呵…… “我没带情绪啊。只是……今天你来得不巧,一会儿我要出去了。” “我不会妨碍你的。你现在就签,不就行了?” 看着何钟毓一副既热切又焦灼的态度,我突然有点儿生气了。他这样,不就是在逼我吗?何况,我并没有这样的权利。 楼下突然响起了喇叭声。 同时,我听到骆维森在叫我:“宋窈,好了吗?” 骆维森赶到,真是及时雨。 我可以摆脱何钟毓了。我就拎着包,急急对他说道:“我走了。对了,办公室里也没什么东西,你要不想走,过会儿帮我把门带上。” 何钟毓的脸就铁青着,不说话。 我急忙想走,不想让骆维森和何钟毓碰上面。可我忘了,楼下停了何钟毓的车子。骆维森如果没有选择性失忆症,他立马就会想到的。 果然,骆维森还是咚咚咚地上楼了,他是故意将步子跨得很响。 倒是何钟毓,知道是骆维森,反而有些颓丧,他快速地将合同又塞进文件包里去,然后转身出去。“宋窈,这事儿,我还会再找你的。” “别找了,这已经是我的最终态度。” 他听了,就有些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又郁闷又伤心地,压低了嗓子:“好,今天我不打扰你和骆维森。你也别把话说死,凡事都有回缓的余地……” 很糟糕。 当他走出去的时候,恰好骆维森已经进来了。 两个男人互看了一眼。 骆维森先打了一声招呼。 他看何钟毓的表情依旧是冷漠防范的。 我就知道,他对何钟毓这个和我并无任何血缘关系的表哥,仍然是戒备的。 看着他们彼此的眼神里冒出的小火星儿,我赶紧拉着骆维森的手,急切地,快速地,恨不得要拽着他立刻下楼梯,直奔车门。 “宋窈……”骆维森就悠悠地放开我的手,“何必那么着急?我还没和你表哥好好侃两句呢!” 第134章 把眼睛闭上! 一听这话,我就压低了嗓子:“话不投机半句多,有什么好侃的?” 没想到,我越是急,骆维森就越是慢悠。他不听我的。我恨不得要掐他的手腕, 没办法,那我只好提醒何钟毓赶紧走。 “表哥,你……赶紧回去吧。” 反正这俩人中,得有一个先走。 何钟毓听了我的话,没什么表情,但却将步子迈大了。下了楼,在开车门的时候,他还是对我说了一句:“宋窈,我是你的表哥,我不会做害你的事。” 看着何钟毓开车疾驰而去,骆维森自然憋不住问我,何钟毓找我干什么? 我照实说了。 他就淡淡一笑,将嘴一抿:“百分之十?他也未免太小气了点。” “这是宋瑞容给的最高价了。” “这个何钟毓,倒是对宋瑞容挺孝顺的。” “是啊,他们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呵呵……如果何钟毓知道了一些事,恐怕就不是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觉得,骆维森的话语里暗藏了玄机。 “没什么,我随口说说而已。”见我态度认真了,骆维森就挽起我的胳膊,语带亲密,“不过,看到在我和何钟毓之间,你选择疏远他,真令我高兴。看来,我在你的身上下的工夫也算没有白费。” 骆维森的后半句话令我不舒服。“你何必这样说?我又不是傻子。以后,你别语气酸溜溜的了。何钟毓既然是我的表哥,那我和他就是亲戚。你别见了他,就一副仇人的样子行不行?” “我有吗?”骆维森还不承认。 “你有!” “我……真的有?” “你真的有!” 他盯了我几秒钟,语气幽幽:“好吧。可他和你到底没有血缘关系,我还是不放心啊!有他在你身边,围着你转,我总担心夜长梦多啊!” 我没忘记今天请骆维森吃饭的目的。 我就亲热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好啦,别说他了,我不想谈那些扫兴的话题!我饿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我见骆维森的眼睫毛上似乎沾染了什么灰尘。“把眼睛闭上。” “干什么?难不成又要吻我?” “脸皮真厚,不是!” “那是什么?” “你闭上再说。还有,把头低一点儿。”骆某人乖乖照做了。我踮起脚,将他睫毛上的一粒细微的灰尘轻轻吹掉了。“睫毛上沾了灰,自己就一点儿没觉得不舒服?” “没有。心里尽想着事了,没顾着舒不舒服。” ”啥意思?” “我在想啊,你无缘无故地就请我吃饭,我总觉得不那么对劲啊。宋窈,你没和我玩什么心眼吧?”下楼梯的时候,他将我按在墙壁旁,眸子锁得深深的。 我就笑,摸了一下他的下巴,眨眨眼儿:“骆老板,你真会瞎想。你对我这么好,我请你吃顿饭……不过分吧?” 我心里的小九九,可不能让他看出半点来。 “可在我的记性里,你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啊。前前后后,你也就请过我那么一次。” “哎呀。那我现在变大方了,你还不乐意了是不?” 我就佯装不高兴。 第135章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某人的眼睛就笑得眯眯的。 他疼爱地抚了一下我的头:“宋窈,既然你想主动对我好,关心我,我当然不能不领情。” 二十分钟后,他载着我已经到了文记私房菜馆。 一路上,某人又想入非非。说如果不是饿着肚子急着去吃饭的话,一定会在车上先来个车震。“宋窈啊,那吃完了饭,咱们该干点什么?” 我也眼笑得眯眯的。“你想干什么,我就陪你干什么。” “你这样听话,我倒有点不适应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嘛。其实,我一直都很温柔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反正,在到达饭馆之前,一路上我尽和骆维森调情了。 骆维森要进包间。店老板似乎认识他,还恭敬地和骆维森聊了那么一俩句,亲自上楼,选了一间最雅致的包间。 “喝不喝酒?” “喝呀。” “喝了酒,不能开车了呀。” “没事儿,你喝酒,我喝饮料,我替你开。” 骆维森一点儿没为难我。他乖乖地坐下,乖乖地点菜,完了就喝酒。我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心里那个心花怒放啊。 “别老喝酒,你也吃点菜呀!” 我偎依在骆维森的身边,数着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估摸着还有多少时候就会醉了。 骆维森的兴致很好。“小窈窈,你喂我吃呀!”他还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乖乖……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骆维森撒娇,真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小森森,我喂你!”眼瞅着骆维森的脸色愈来愈红,我立马喂他一口松鼠鱼块。 “小森森?”骆维森说这个名字,他喜欢。 嗯哼……他说完这话,就将头一歪,从我的肩膀耷拉到了桌上。 “骆维森,你醉了吗?”我扶着他,想把他扶起来。可试了好几次,他不是将头朝后仰,就是一头趴在桌子上。 “小窈窈……给我倒酒啊……我还得喝……”骆维森摇晃着我的手腕,嘴里咕哝着,舌头都伸不直了。 我就想,骆维森看样子也不是在表演。看着桌上的好几只空瓶子,他的确喝了很多酒,按常理,也应该醉了。 那么……事不宜迟,我就得开问了。 等他睡着了,昏昏沉沉,我反而问不上来了。 我就摸着他的头发,声音轻轻,像带了诱惑:“对了,骆维森啊,今天早上,你说我爷爷的遗嘱里附带的那个条件,到底是什么呀?” 没想到,他听了我的话,像打了激灵,一下坐正了。 我吓了一跳。 难道他没喝醉? 我就盯着骆维森的眼睛。骆维森竟然也盯着我。 突然,他捉住我的手,一下又倒在我身上,我立即扶住。 一场虚惊!!!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你说,那个遗嘱里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呀?” 我半撒娇半试探地,顺道摸了一把他的脸,好烫!看来这醉真不是装的! “你……你真的……想知道?” 骆维森喝醉了,力道也比平时大。他捏着我的胳膊肘儿,捏得我很疼很疼,但我忍着。“好不好,告诉我嘛!” “好好好……我告诉你……” 第136章 我没想到要生孩子 “那你说呀,快说呀……” 我盯着骆维森的眼睛,他垂了垂眼眸,似笑非笑地:“窈窈,你就这么想知道?” 骆维森叫我窈窈,说真的,我很不习惯。但念在他喝醉的份上,我也不计较了。可是——也不对,他既然都喝醉了,又为什么能说出我的名字? 难道说,骆维森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又或者,只是喝得半醉? 而且,他的眼睛很清朗,不像是喝醉酒的人,看人那样模糊、浑浊。一时之间,我倒有些不确定了。他到底醉没醉呀?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既然都到了这份上,我就将心一横,瞎猫抓死老鼠一样地再次试探:“窈窈?你在说谁呢?我明明不叫这个名字呀?” 他听了,就呵呵呵地笑了笑,对着我伸出了手指头:“没错,是叫错了。奇怪……明明我认识一个叫窈窈的女人,怎么……你不是她吗?” 一听这话,我就放松了不少。我就推开他的手:“我当然不叫窈窈。她呢,是我一个要好的朋友。不过,我听说她最近发财了,得了一份什么遗产,对了,你听说过没?据说那份遗嘱还设定了一个条件,要想顺利地继承那笔财产,还得满足一个条件,这真的让我好奇了……” 骆维森已经歪倒在桌旁了。看样子,他似乎要睡过去了。 我急了。 我一把拽起他,眼眸里却又带着媚笑儿:“我听说,你是知道的!” 他被我拽着,就低着头,沉闷了一会,模糊地问:“我是知道……怎么……你也好奇吗?” “是呀。窈窈是我的好朋友,有关她的我都关心。既然你知道,不如告诉我!” 可是骆维森马上低头呕吐起来,虽然又吐不出什么来。我只好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希望他能够舒服一点。“要不要喝口热茶?” 我起身给他倒茶,喂他喝了一口。 他就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眸深深。酒醉的他,还是能看得我心慌意乱。“我没事……那我告诉你……那个条件就是窈窈必须有个孩子。” 有个孩子??? “是啊。不管她结没结婚,但条件是得有一个孩子。” 我呆住了。处在惊讶中的我,疏忽了骆维森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是那样顺溜而又自然。 我没想到爷爷以这样一个条件作为限制。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必须有个孩子,遗嘱才能生效?那么,在他去世之前,对我的婚姻状况到底知不知情? 这些,我都无从得知。 可是……我现在没想到要孩子。在我看来,生孩子的时机远远还未成熟。虽然我不反对未婚先孕。但在我看来,孩子出身在父母俱全的家庭里才更有利于成长。 可就算我想生孩子,去和谁生?骆维森吗? 骆维森不是一般的男人,我不能不经过他的同意,为了得到那份遗产,背着他偷偷摸摸地生孩子。在我和骆维森的协议里,没有涉及生孩子这一内容。 第137章 别逞能 可是,如果换成别的男人,我可提不起那样的兴趣。 为了要得到那笔遗产,我委屈自己,随便想那个男人借种,这样的事儿我干不来。我觉得自己也不过二十四五岁,不着急要孩子。 而且依着我和骆维森的协议,我和他之间结不结束,啥时候结束,以怎样的方式结束,都是骆维森说了算。他在这段关系里居于主导地位。 就算我的心意有所改变,想嫁人,生孩子了,也得等这段关系结束才行。呵呵……这样不说遥遥无期吧,也得等上好长一段时间。 虽然我不十分渴望拥有那笔遗产,但乍一听骆维森酒后吐真言,我的心里还是觉得沮丧。这份遗产,有还不如没有好。 骆维森已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他抱着我:“走,我想……回去……” 我当然也想带他走了。 骆维森身材高大,搀扶着他,要想顺利走出饭馆容易。饭馆老板一见骆维森喝醉了,还吃了一惊,觉得纳闷,愣了愣神,赶紧过来帮着我搀扶。 付了款后,我已经将骆维森拖进了车内。 拿着他的车钥匙,我突然犯了难。这种高底盘的suv大车,我开不惯啊。本来,我的开车技术就不怎么好。如果,出了事咋办?我可不想拿生命开玩笑。 哎……实在开不顺溜的话,我就只好把他再拖下来坐出租车回去吧。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骆维森突然咳嗽了一声。 我扭头看了一眼。 他正注视着我,目光灼灼。 我本能地就道:“放心。你都系好安全带了,我就算开车再挫,你也不会出事的。” 我说这话,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骆维森。 他就悠悠地开口,同时对我伸出手,声音低沉地,一字一句:“别逞能了。把钥匙给我。” 什么? 这不该是骆维森说的话呀?他喝醉了呀! 我盯着他,愣了半响,就笑了。“没事。你先闭上眼睡会。喝醉了,别瞎想。” 我还体贴地摸了摸他的脸。 可接下来,骆维森的话更是让我震惊。“谁……告诉你我喝醉了的?” 我真的呆了!!! 他到底真的假的?这是在耍着我玩呢???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喝醉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把钥匙给我!我压根就没喝酒,那是水!”说话间,他已经抽掉了我手里的车钥匙。 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如果他真的没喝醉,不过是看出了我的用意,故意地对着我演戏,那我……不是穿帮了吗?我多尴尬多别扭呀? 我就眨巴眨巴眼睛,故意对着他晃了晃两根手指,问他:“告诉我,这是几?” “宋窈,我知道你的小心思。说白了,我喝醉就是装的。在进那家饭馆门口之前,我就对店老板说好了,以水代酒。”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挡掉我的手。 什么?搞了半天,合着我真的被骆维森耍了。 他已经下了车,打开驾驶室的门,一把将我拉下来。“不过,我也没让你失望。该知道的,你还是都知道了。” 第138章 吃不成,想丢也丢不成? 他对着我,深深一笑,但也未见得有多高兴。 骆维森将车子开得很快。 “这么急干嘛?” “你说呢?”他白了我一眼。 我就规规矩矩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对着他:“可我真没什么兴致了。”我很扫兴,原来骆维森早看出我的鬼把戏了。这以后,还是和他有啥说啥。 “兴致不兴致的,你说了不算。再说……你就不想为了那份遗嘱,和我生个孩子?” 他主动问我了。 我的心里就一个咯噔。我拿不准骆维森问这话的意思。 “生孩子?你喜欢孩子?” “你喜欢吗?”他扭过头,看了我一眼。 “不喜欢!”我心里一下清醒起来。他就是在试探我呢。想要我生孩子,他在协议里就该写上一笔。不不不……我可不想让骆维森误会我!“我不喜欢孩子。有孩子……多麻烦呀?我正忙事业呢,没考虑生孩子。” 我呵呵呵地干笑。我说不想祸害娃儿,让他一出生就在一个单亲家庭里。我可是受了单亲家庭不少的苦。 没想到,骆维森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这么说来,你也不想得到那份遗嘱了?” “是啊。不想了。” 想到这事儿,我就觉得烦。 他就嘎然一声停了车。 我很奇怪。好好的,干嘛要停车? “不行。” 他说不行。 “骆维森,这是我的事。” “你爷爷设置的条件,以两年为期。两年之内,你要还没怀孕或者生下个孩子的话,遗嘱就失效了。” 啥?这条条框框还没完没了了?我开始疑心爷爷是不是套路我,让我往套子里钻! “那就失效好了。本来这份遗嘱,对我来说就是一笔意外之财。不是我的,终究不属于我。算了,我自愿放弃得了,就让宋瑞容和何钟毓高兴高兴吧。” 他们既然梦寐以求,那我就成全他们。 “宋窈,你不是在赌气吧?” “没有。”我想得很清楚。两年之内,也就24个月,我就得挺着个大肚子,或者怀里抱着个娃儿。这对我难呀!我生不生子孩子,我说了不算啊。 “宋窈,树欲静而风不止。遗嘱失效,按照公证程序,这笔遗产将会作为公益慈善,全部捐给锡城市政府。这恰恰是宋瑞容最不希望看到的!恐怕,就算你想放弃,也放弃不成!” 啥意思??? 如此说来,这遗产还成了烫手山芋了?吃不成?想丢也丢不成? 我就呜呼哀哉了一声,难道想过自己的生活,就这么难吗? “骆维森……我不想去你的公寓了,让我静一静吧。我真的搞不懂我爷爷,为什么要弄这么多的条条框框。他真的只是出于内疚,想补偿我吗?” 如果说是补偿,还不如说是害我。 当然,或许他的初衷是好的。只可惜事与愿违。 “都快到了。” 我就长长叹息一声。 “骆维森,我很烦啊。” 他就揣测不定地看了我一眼,幽幽地:“宋窈啊,我看有孩子也不算是坏事。既能得到遗产,又多一个人陪伴,何乐不为呢?” 第139章 忸怩 看来,某人还是没有放弃试探。 何必呢? 我也幽幽地:“我还是你的情人啊。我要是不顾你,去和别的男人生娃,你还不得杀了我?”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执拗地:“宋窈,你什么意思?” 我糊涂了。 我提醒他专心开车,不要用一个手握方向盘。 “什么叫和别的男人生孩子?”他听从我的意见,但是相当相当地不悦。 “难道……我还要和你生吗?这在咱们的协议里没提到啊。骆维森,我尊重你,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我哪怕去精子库买精子,我也绝不会麻烦你,给你增加不必要的困扰,我有这个底线的。” 车子已然开到枫城名邸了。 “呵呵……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他打量我半响,一把拽住我,将我狠狠地拉下车。 我更懵了。我不这样想,还要怎样想? 我不相信,这个阶段,骆维森会想要一个孩子。我不认为,他愿意我是他孩子的母亲。我们是成年人,玩玩成年人的游戏就好,弄出个孩子来,就有失风月中的情趣了。有孩子了,就得抚养教育,再不能随心所欲了。 “我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每当骆维森不悦的时候,他总喜欢捏我的手腕,捏得我很疼很疼。我想甩开他,可他不让。相反,他钳制得更紧了。 “哼哼……买精子?这话亏你说得出来!与其让你花价钱去买,不如我今天就让你受孕!”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忽然一下把我拦腰抱起来,猝不及防,我整个人就在骆维森的怀里。 我觉得骆维森很不对劲,他这样没来由地生气干嘛?我到底说了什么惹他生气的话了?没有啊!等等……他说要让我怀孕?言下之意……难道希望我怀他的孩子? 不行,我得问清楚! 我就在他的怀中忸怩,像个泥鳅一样。骆维森抱着我吃力,就命令我不许扭动。要扭,也得上了床再扭。为了惩罚我,叫我闭嘴,他还狠狠地掐了一把我屁股。 我更是“哎哟”叫唤出声。 可是我还是嚷嚷:“你告诉我啊,你是想要孩子的对不对?” 骆维森不说话,他走得很快。几乎就五分钟,他就抱着我从公共区域的小道上自入电梯,然后开门进了房间,“咚……”地一声,我就被扔在了床上。 我火了。 他到底什么意思?这一惊一乍地我受不了啊! 我抓住他的衣领,严肃而又认真:“骆维森,我没得罪你吧?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生不生孩子,是我自己的私事,和你也没啥关系呀!” “有关系!” 他一边说,一边三下两下地已经扯掉了外衣,脱掉了裤子,力大无比地就压上了我。 我更是哀嚎。 “那到底有啥关系?” 在他的大手卸掉我内衣内裤的那一刻,我必须要问,问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他闷哼了一声,在我颈脖上狠狠啄了一口,冷着嗓子:“你是我的女人,你说有没有关系?” “不!我不是!!!” 突然,我的脖子就被骆维森卡住了。他不让我往下说。 我真感觉到了害怕。 “你再说一遍试试???你不是我的女人,你是谁的女人?嗯???” 第140章 如果你想怀孕,只能怀我的孩子 他逼视着我,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你……你先松开我!”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在想着对策。我不该这样急躁的。当初想好了,在骆维森的面前要当一只温驯小绵羊的,我怎么忘了?哎……关键时刻,我总是会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弥补? 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然是媚眼撩人了。 骆维森也松开了我,然后他就开始吻我。“回答我,宋窈。” 我就忍着疼痛,低低说了一句:“我当然……是你的女人。你是我的金主,我听你的。那你的意思……到底想不想让我怀孕?” 他不说话,只是继续大动,气喘吁吁。 当他俯身在我胸前,我就搂住他的头,欲拒还迎地:“你说怎么办吧?” “如果你想怀孕,只能怀我的孩子,记住。” 见我不停地抚摸他的头发,骆维森的态度总算柔和了一点。他将我揽进怀中,再一次申明:“记住。否则,我饶不了你!” 他这是威胁吗? 我不知道,不过一个遗产附带的条件问题,竟能让骆维森动这样的光火。他待我……还真的是上心啊。 “我知道了。” 他又伸手在我的胸前揉了一揉,又带警告般地:“别去找何钟毓。” 我诧异了。 这个时候,他竟然能想到何钟毓? 我就失笑了。“不,我没有想到他,一丁点都没有。你……太细致了……” 话到嘴边,我改了一下词。本来,我想说的是“你太多疑了”。 接下来,不管骆维森有多么悸动热情,我都提不起一点精神了。我领教了骆维森的独占欲。如果,我真的有孕了,他是不会让我打掉孩子,一定会逼着我生下他。然后,我的人生将悲催地和骆维森永远牵扯在一起。 骆维森啊……如果你想要孩子,有的是大把女人愿意替你生,又何必一定要找我? 和以前一样,每次房事,都没有做任何措施,这一次也不例外。我的体内滚滚而入的是他的炙热,这股炙热直冲击到子宫的最深处,当高峰到来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颤抖。 我嘤咛一声,蜷在他的怀中,紧紧依偎他的胸膛。 天明时分,我倦了,也有点认命了。想起昨夜骆维森的告诫,我又变得窃喜。既然他都点头了,我也不费那个心去找别的不靠谱的人了。 不能怀孕就算,能怀孕就生。遗产的事儿顺其自然。 有了骆维森的承诺,我安心了许多。上班下班的,总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曹姐说我整个人变了,又迷人又妩媚,浑身上下都发着光。 厂子已经顺利地迁徙到了新厂区了。员工们签了新合同,个个心情雀跃。我的心情也好。 这天中午一吃完午饭,趁着休息时间,曹姐又端着个茶杯,到我办公室里来了。她有事没事地常来找我,让隔壁秘书办公室的小许非常嫉妒。 她是来“汇报”情况的,有关她女儿同学杜鸽的情况。 第141章 又见谢颖 其实她不止说过一次。 我已经厌倦了。 曹姐说来说去,得出的结论,不外乎就是那个叫杜鸽的女孩子,是暗恋和崇拜骆维森的。归根结蒂就一句话,叫我小心之类的。 我觉得自己,必须大度一点。“曹姐啊,你可知道,在长江集团内部,爱慕骆维森的女人更多。我要一个一个地都上心,也上心个没完。” 说完这话,我也悠悠喝了一口茶。 曹姐见我如此淡定,她不淡定了,靠近我:“怎么?最近是不是和骆维森的关系不错?”她随即又改口说,我这样一副不闻不问淡漠处之的态度,也挺好的。 “也算是吧。”对此,我不大肯定。我没对曹姐说遗嘱的事儿。我只说,骆维森允许我怀孕,而且前提条件我怀的得是他的孩子才行。 曹姐一时惊了。她替我高兴。“好事儿啊!宋窈,看来骆维森有长期和你在一起的打算!你要知道,你要怀的,可不是个普通的孩子,那可是长江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曹姐提醒我,说骆氏家族可就骆维森一个长孙,独苗儿。我要肚皮真的争气,母以子贵的,我肯定受骆氏家族的待见,离过婚的又怎么地了? 她又给我分析,说我论地位,和骆维森也不那么悬殊,好歹我也算中产,殷实的中产阶层,不是那种底层徒有美貌的灰姑娘。 我明白曹姐的意思,无非是叫我加把力呗。这样,大家伙儿背靠大树,维宋鞋业头顶大树好乘凉,不用担心失业,可以顺顺利利地干一辈子。 她就劝告我去医院检查身体。我也被曹姐说得心动了。是啊,就算没别的,女人出于对自己身体的关心,也该定期去做个体检。 这天是周六,天气晴朗,我特意起了一个大早,驱车来到医院。停车时,闻得街边有炸奶油爆米花的香味,我就随意买了一桶。 没想到,我的身边也站了一个人。 是她先叫住的我。扭头一看,我有点儿尴尬。我身边的人是谢颖。虽然我觉得,自己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儿,可目光交接的第一眼,我还是心存淡淡的愧疚。 算来,我有两个多月没见着她了。 “宋窈,好久不见啊。”她对着我,挺直了脊背,将脖子仰得高高的,一副高傲又不屑的模样。 通过她的姿势和气场,我还是能感觉出,她还是恨我,一丝儿原谅我的意思都没有。 “好久不见。” 既然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待见我,那我还是走吧。 谢颖就睥睨着我,见我要走,冷冷地就问:“你去……医院?” “是啊。”我回头,挤出一丝微笑。 只要她愿意放下心中芥蒂,那我肯定会报以真挚的微笑。 “去医院……干嘛?”她的视线从我的脸部一直往下扫,最后停留在我平坦的小腹上,“怀孕了?” “哪儿啊,我就是去医院做个常规检查。” 见我否认,谢颖就“哦”了一声,云淡风轻地:“那你就去呗。” “嗯。”我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有空再见。”我没把话说死,还是希望以后能有缓回的余地。 第142章 妈妈的东西,都是留给你的 从医院进去,到从医院出来,耗时近两个小时。 体检科的医生面无表情地告诉我,明天出结果,叫我明天来拿单子。 我点了点头。我觉得身体应该没啥问题,毕竟一个人有病没病,这不舒服那不痛快的,本人是最有深切体会的。 我做的是最全面的体检,上下里外都没放过。好几年不检了,既然进了医院,那就索性都检查一下,看看身体各方面的情况。 我的直觉告诉我,其他还好。就刚才进入妇科检查子宫和膀胱的时候,一个大圆脸儿、脸上有一点雀斑的妇科医生,在叫号时,报了我的名字,脸上露出的一点不可说的神情,老叫我不能放心。 不过,好歹都等明天拿单子再说,希望一切顺利吧。 当我从医院出来时,谢颖当然已无踪迹。在我准备将车开离停车场的时候,一辆豪华宝马正等着我驶离车位。我的车窗是开着的。 有人叫我。声音是发自这辆最新款系的宝马。 我真没想到,叫我的人,竟是我妈。她从国外回来了,而且还新换了一辆车。她见着了我,很兴奋,不停地对我招呼,意思叫我停车。她要和我说话。 “窈窈,下车!妈送你一个好东西。”她说,和骆景行离开缅甸后,买了一堆的翡翠。其中有一只上好的镯子,是她特意送给我的。 “谢谢了。”我说不想要。 我妈就不高兴了。她下了车,走到我的车前:“又不是我花的钱,你白得一只手镯,有什么不好呢?”她叫我别犯傻,赶紧地跟她来拿。 我就问她来医院干啥来了? 她就说进医院还能干啥?自然是看病呗。不过也没什么毛病,就是近期失眠、心悸,来医院查查血压高不高。听了这话,我就不知该说什么。虽然她没照顾过我,但好歹也是我妈。她如果真有什么,我好歹也得说几句关心的话。 “妈,那你得注意啊。” 就这么一句,我妈竟然哽咽了。她的眼中还噙着泪水。“窈窈,妈妈其实最爱你,妈妈最怕的就是你不理我,妈妈送你的东西你一定要收下啊。”她说人老了,感情什么的都看淡了,但就是放不下我。“妈妈的钱啊首饰啊,都是留给你的。妈妈除了你,又没别的女儿。只要你多关心妈妈,多能来陪陪妈妈,妈妈想方设法地也得给你多攒钱儿……” 不知怎么地,我的脑子里又蹦出那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虽然用在我妈身上有点儿歧义。 我就说不需要她的钱。“妈,我自己会挣。” “傻孩子,挣钱多辛苦呀,从别人手里拿现成的,多舒坦啊……“我妈下了车,也不去医院门诊了。她说可查可不查。她来了精神,又问我和骆维森最近怎样了。 我就知道,她别的不问,这个肯定得问。 可就算我想说,在这儿也不方便。 “妈,这儿停车位紧张,我不能老挨这儿,你听后面人都按喇叭催了。”我找了一个借口,赶紧绕过道儿开溜了。 我妈急了,在后面大声喊:“你这孩子,怎么老这样,说不上三句话就走呢?那一会儿妈妈去找你啊……” 第143章 窈窈,妈妈不如搬来和你住? 我妈这人性子也拧,认准了的事,即便是错的,也一条道儿走到黑。 我也遗传了我妈这样的性格。 半个小时后,我前脚回到蓝湾公寓,我妈后脚儿就跟着来了。 她咚咚咚地敲门,我不能不开。 我妈进来后,又殷勤又讨好地对着我,从包里取出一只绿色的绒盒,故意打开给我瞧,嘴里自言自语地:“你瞧,多好看啊……这要跟着骆维森去赴宴什么的,戴上这镯子,多有面子啊……” 我妈说这镯子就是骆景行送我的,大手笔,几十万呢。 我妈这人吧,喜欢吹。手里有一个小一百万吧,她能吹成上千万的。花个几万买的钻石吧,她能说成几百万的。 况且,我不认为这镯子就是骆景行给我买的,多半是我妈掏的钱。 在我妈的哀求下,我不忍,只好戴上了镯子。 “啧啧……窈窈啊,你皮肤白,手生的好看,这点随我。这镯子就像替你定做的……啧啧……到底是一分钱一分货啊……”我妈高兴得不行,她不许我卸掉,就让我戴着。 我不想要她的东西,但又怕她不高兴。怎么办?想来想去,我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妈,镯子是挺好看的。我收了。但我这儿,不那么安全,近来小区常有小偷出没。不如,还是你帮我收着。我要戴了,就问你拿。” 我说得言辞恳切的,我妈也就信了。 她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到了中午,她还聊得正欢。其实,话儿都是她说,我基本就是“嗯啊”、“哦”地点头。但她的兴致还是很好。 我肚子饿了,想做点儿吃的。“妈,你也在这儿吃吧。”我问她,有没有什么活动,骆景行有没有什么安排。 她就幽怨地叹息了一声,低了头:“没有。从缅甸回来后,我也没和他有什么联络。” 我就奇怪了,我妈这么多年来,基本上就是和骆景行同居住在一起的呀?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又为什么要说联络?难道,她搬出去了? 果然,我妈就沮丧地对着我:“别提了,我们吵架了。现在我不想回去,先冷静冷静再说。” 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测。 我正想着该如何劝她呢,我妈突然就拽住我的胳膊,热切地看着我:“窈窈啊,妈妈不如搬来和你住几天。你上班,妈妈帮你做饭洗衣,你看怎么样?” 一听这话,我就想笑了。 她真要搬来,这洗衣做饭的人就是我。我妈二十年没干家务活了,吃饭跟着骆景行下馆子。衣服嘛,既然都是价格不菲,她都送去外面的干洗店洗的。 可我妈认真了。 “窈窈,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行不行?” 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严重。“妈,你和骆景行真的吵架了?” 我妈就对我说了实话,说这事儿不是小事,是她和骆景行同居的那些年里,他竟然背着自己在外面包了一个女人,那女人还生了一个儿子,现在那孩子十岁了。 “你说这像话吗?七十几的人了,玩玩也就算了,还搞出一个小孩来,才十岁。这哪是儿子,这年龄当他的孙子也行啊。我……我实在是没脸啊……” 我妈突然抱着我,哇地一声哭起来了。 第144章 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两个人 这下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本来,前二十年的人生里,我和她都是各走各的。这个架势,却是倒过来了,好像我是母亲,她是女儿。 我就轻轻抚着她的肩膀,劝她不要哭了。 “实在不行,那就和他分开吧。” 我就多了这么一句嘴儿,我妈听了,立马抹干眼泪,不干了。她咬牙切齿地额上青筋暴跳:“我不能便宜了骆景行那老东西!我付出了这么些年,任劳任怨,憋着忍着像哑巴,临了就这么地将我蹬了?老娘我不干,老娘要和他耗到底!” “那你就再好好想想啊……我去厨房做饭了。” 就这么着,吃完了饭,我妈想想,还是一跺脚儿,又一阵风地开车去找骆景行了。出门的瞬间,我妈还夸我厨艺好,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的,说单亲也有单亲的优势,儿女早当家早成才,不用父母操心。 呵呵…… 我去了阳台,看着我妈开着宝马风驰电挚地离去,浑身一阵轻松。可轻松过后,我又觉得难过。 既然是休息日,骆维森也没有什么电话指示。那我就决定睡觉,好好地睡上一觉。等我一觉睡醒的时候,一看手机,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肚子又饿了,厨房里已经没什么食材了,可我懒得出去买,心里就琢磨着不如用中午的剩饭剩菜做一点儿汤泡饭吧。 我懒懒地起来,刚从卫生间出来,门外就有人敲门。 我本能地就过去开门。我以为是骆维森。 门开了,门外站着的……又是何钟毓。我就觉得烦。我不想让他进来。可他却是一副耐心的预备好了要和我做一番长谈的架势。 “宋窈……”他开口叫我。 “你不用来找我,我什么忙都不能帮上你。” “看你说的?你,先让我进来再说……”他欲以退为进,还是很有耐心。 “不了。待会我要出去吃晚饭。”我找了一个借口。 “我也没吃,不如咱们一起吃。” 何钟毓说吃饭的时候,最适宜聊天。不由分说,他就拉着我的胳膊,替我拎着包,提前一步把门关上了。 “表哥,你真不用这样。” “不。这一次我找你不说关于遗嘱不遗嘱,公司不公司的事。我就和你聊聊天,了解了解你。”他的态度仍旧诚挚而温和。 然而在我的眼里,何钟毓再怎样朝我靠近,都成了有目的有心机的。我的成见已经种下了。 “我请你,早就想请你了。吃完了饭,我开车送你回来。” 他叫我千万别拒绝。 我就默默无言地跟在他身后。聊天就聊天吧。我的心里突然想问他一点问题,有关我爸爸和我爷爷的。宋瑞容说他们之间的冲突,就是家丑。我想知道这是怎样的家丑? 二十分钟后,何钟毓选了一家靠湖的餐厅。 锡城南临长江,北靠虞山,城内有一个湖,此湖叫榕湖。榕湖附近既是开放的公园,也是一处旅游胜地。这家餐厅是何钟毓精心挑选的。 我和他在一处最末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何钟毓见状,就笑着告诉我,说他修过心理学,我选择这样的位置,代表内心缺乏安全感。 我就笑笑,或许吧。 我的餐桌上摆放着一把修剪的参差不齐的蔷薇,这束花遮挡了我的视线。我就把它往前挪移了一下。这时,在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 他们正背对着我走向最北的收银台。 第145章 看来你还是介意的 映入我眼帘的人,男的正是骆维森。 女的,我认识,虽然只在手机照片上见过,她就是杜鸽。 杜鸽虽然才十九岁,但穿得很成熟。一套修身的玫瑰色无袖洋装,将她修长而又丰满的身材勾勒的十分诱人抢眼,她和骆维森挨得很近,当骆维森刷卡的时候,杜鸽就仰着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微张着口,似乎在和他说什么。她的一只白皙的手,正有意无意地触着骆维森的肩膀。不,她的手已经挨上了。 仅看背影,这不知底细的人,并不会拿他们当叔叔侄女儿地看待。 我就呆呆地看着。 因为背对着我,骆维森没发现我。 何钟毓把菜单递给我,让我点菜,见我神情专注地看着前方,他就循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嘴里就惊讶地叫出声:“咦?这不是骆维森吗?是……他吗?” 何钟毓不大能肯定,就询问地看着我。 他当然也看见了贴着骆维森亦步亦趋的杜鸽,就皱着眉头:“那女孩是谁?你……认识吗?” 说话间,骆维森已经和杜鸽从餐厅里出去,去停车场的方向了。透过玻璃窗,我看着杜鸽笑得眉眼弯弯,而骆维森也明显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我就猜出,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 我将目光收了回来,对着何钟毓故作淡定:“你不都看见了?跟在骆维森身边的那个女孩,叫杜鸽。她父母生前是长江集团的员工,在一次出差中出了事故,双双罹难。这以后……骆维森就担负起照顾杜鸽的生活。” “还有这事?”何钟毓听了,斟酌了一下,“他是那女孩的监护人?” “不。”我摇摇头,“不算。杜鸽的父母出事时,杜鸽也十几岁了。骆维森那样忙,当然是出钱请保姆照顾她。” 何钟毓的目光就悠悠地:“这些都是骆维森亲口告诉你的?” “是啊。杜鸽叫骆维森一声叔叔。” 何钟毓就笑了笑。他的笑容让我很不舒服。很明显,他不相信我说的,骆维森和杜鸽是单纯的叔侄辈的关系。但是又担心说出口了,我会不高兴,所以他顾忌着我的自尊。 但是这笑容就已然代表一切了。 “一顿饭而已,你也别多想。”我接过菜单,振作了一下精神,开始点菜。老实说,见了这样一幕,我的心里的确有点刺,但还是能扛得过去。 “我没多想,我就怕你多想。”何钟毓说,以男人的视角,杜鸽这个女孩子,的确能吸引男人。“她比你年轻,浑身上下自带青春性.感气息,骆维森三十出头,应该很乐意和她相处。”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就往下拉了拉。 我一时语快,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那我和她比,胜算几何?” 何钟毓更是充满深意地看着我,他一字一句地:“宋窈,看来你还是介意的。” 我就不高兴了。 “你这样说,不是给我设套儿吗?一顿饭而已,我的心眼会那样小?这又能证明什么呢?”我说,骆维森平时也忙,应酬也多,那些客户里头单身的美女也不少,我都要在意,我在意的过来吗?我就耸了耸肩膀:“何况,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的情人关系。” 第146章 终于知悉什么是家丑 我和骆维森事啥情况,何钟毓已经知道得很清楚。 现在敞开了说,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丢脸难为情的了。我猜测,这事儿大概宋瑞容也知道了。就算何钟毓不说,别人也会告诉她。 “情人?”何钟毓就挑了挑眉,叹了口气,“可你们不是一直腻歪得很吗?当着我的面,也控制不住卿卿我我的……如果就这么失宠了,我为你不值啊……” 何钟毓的话里带了一溜儿酸意。 我的脸就刷地红了,他就是故意刺激我。 “这和失宠有什么关系?都啥年代了?不合就分呗!”我讨厌何钟毓嘴里的用词。 “你一点不在意?” “我不吃亏就行!”我调整了一下坐姿,觉得这话题不能老往这上头扯。这一想偏下去,今晚我就别睡觉了。爱咋咋地吧,反正我和骆维森之间都是他说了算。我要想那么多干啥呢?等真撞上了,我再应对。 我提醒何钟毓,再不点菜,我可就不吃了。 我只想吃热乎乎的中餐。但何钟毓偏偏点西餐。他的理由是吃中餐会让人昏昏欲睡,西餐更有助于提神。 随他吧,反正我只想填饱肚子。 侍者端上一份煎得六分熟牛排的时候,我就问他:“给我说说家里的事吧。当年我爸爸到底为了什么非得和我爷爷闹得决裂,我问过姑妈,她说这是家丑,还不许我再问。” “过去的事了,说了也没意思。” “我问你呢!你不是说出来好好聊天的吗??” “嗯。” “那你告诉我啊。” 这藏在心里的谜团,不弄个水落石出真的憋屈。 何钟毓就扶了扶眼镜,对我正色道:“那个年代的事,说了也没意思。” “哪个年代?” “改革开放前。” 他具体说了一下大致的时间,我就明白了。 何钟毓的确不瞒我了,他打开了话匣子。“都是那个动.乱年代的错。我外公祖上是大地主大资本家,他出身不好,这点就在那场浩劫中了遭了殃。他一直是大学的教授,教书为生,不惹纷争。可在相对清静的象牙塔内,牛鬼蛇神也一样地被揪出来挨斗。他……是被人揭发的。” “谁?” “你的亲奶奶。我外公的第二任妻子,但他们一直没领证。” 我惊呆了。 “然后呢?” “然后啊……他们就争执起来,我外公情绪激动一时失手,就把你奶奶推下了楼。那年,舅舅刚两岁。”何钟毓说我奶奶就那样被活活地摔死了。可那会儿学校都忙着批斗,你揭发我,我揭发你的。大家伙见我奶奶死了,没往其他方面想,单方面地就认定这是黑五类家属畏罪自杀了。后来,外公就去江西蹲牛棚了。再后来,这事儿被我爷爷写在日记里,却被我爸偷看到了。我爸那会十岁上小学了,从此再不能原谅。 原来这就是宋瑞容嘴里说的家丑。 这桩悲剧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可我的心,还是很沉重很沉重。 “舅舅的性格从此就叛逆起来。父子成仇,至死不见。” 第147章 我患有先天不孕症? 我谢谢何钟毓的坦白,让我知道了我爷爷、我爸以前的事。 这的确让人伤心,叫人沉痛。 因为出生年龄的限制,我对改革开放以前,中国大地上发生的一次又一次运动不是那么清楚,许多都是通过看电视看书,间接得知。 可是通过何钟毓的讲述,我还是能够感受到小人物在历史洪流中的无奈,感受到许多家庭被迫支离破碎的痛苦。亲情、爱情、友谊都是可以拿来出卖的,忠实于组织,政治上的清白才是最重要。 我看看盘子里几抹血腥之色的牛排,突然就觉得饱了。我只想喝果汁,喝白开水,洗涤一下荤腥的肠胃。 何钟毓看着我不动刀叉,还奇怪地问:“怎么?不合胃口?” “不,我是没食欲了。” 我用纸巾擦了擦嘴,拎着包起身:“抱歉啊,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何钟毓也赶紧站了起来,“可你没开车呀。算了,我也不吃了,我送你。” “不用麻烦,我可以打的。再见!” 说完这话,我已经撂下何钟毓,快步走到餐厅的收银台了。我就想一个人静静。然后返回我爸生前住的那幢房子,对着他的照片说会儿话,和他聊聊天。 何钟毓告诉过我,有关我爷爷和奶奶的墓地地址,两个墓园之间相隔很远。宋瑞容将我爷爷和他第一任妻子合葬在了一起。明天不管怎么样,我都去他们的坟墓前献一束花儿。如果按照现行法律追究起来,我爷爷必须得坐牢,不是死缓也是无期! 我爸爸的确有理由恨他。 可是何钟毓也说过,我奶奶死了,我爷爷的后半生一直在追悔莫及和痛苦内疚中度过,他的心没有一日能够安宁过。他痛恨自己的一时失手,因为他也清楚,我奶奶是被洗了脑,出于压力和自保,无奈之下才被迫揭发的。 毕竟我奶奶死的时候才三十出头! 回到家,我的头莫名奇妙地就开始疼起来。摸了一下,很烫。 我是发烧了。 我想去附近药店买点儿治头疼的药,可是头重脚轻,走几步就不行了,必须得躺下,真是非常难受。 偏偏这个时候,手机还不停地作响,有人找我。 我挣扎着起身,翻开包,取出手机,手机屏幕上反射出的蓝光,更让我眼晕。我就不想接,既然是陌生的号,那或许是垃圾广告。 我就按了拒接键,电话也就没再打来。 我支撑着再慢慢爬上床,手机又振动了一下。我知道,这是有信息来了,那就再煎熬一会,打开看下。 我靠在枕上,点击了一下发来的信息,勉强看了一看。可这一看,我的心就猛地往下一沉。给我发短信的竟然是我白天在仁爱医院体检的妇产科医生,就是那个脸盘子圆圆,脸上有很多雀斑的女人。 她告诉我,今天她值班,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我输卵管两侧堵塞,子宫萎缩,患有先天不孕症。看了信息,我的心不说掉在冰窟窿里,但也和大冷天里下冰雹那样令人难过沮丧。 女人遇上这事儿谁都难过。 可我也纳闷了,我和这医生又不认识,她干啥在晚上这么“好心”地给我发这么一条信息,还提前告诉我?她和我非亲非故,发这样的信息,也显得太突兀太不专业了。 我就忍着头痛,反拨回去。 可是对方不接。 无奈,我只好简单回了一句短讯:您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这下对方很快回复:你的医保卡有记录,希望明天及时来取单。 我就闭上了眼睛。头痛,可心也痛。难怪我和骆维森干那事儿那么久,什么措施都没有,可一点儿都没有怀孕的征兆,原来我压根就不能怀孕! 可我还是觉得委屈。我不服。我怎么就先天不孕了? 第148章 不,我不能来 我不信这倒霉事儿就摊到了我头上。 算了,明天去医院等拿到体检单子后,我再好好看看。 可是……看了又怎样呢?毕竟,这已然就是结果了。体检这么简单的事儿,医院一般不会弄错的。 身体有病,不能生娃,这也意味着爷爷给我的那笔遗产,我一毛都得不到。 可我难过的不是这些。 我难过的是,我想起骆维森的话。他说:我要能怀孕,怀的一定得是他的孩子。 哎…… 算了,不想了。 因为心里有负荷,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反而觉得头不那么疼了。 我闷闷地盖上被子,将头闷在被子里。 我不停地安慰自己:宋窈,不就是不能怀孕吗?小事儿!别难过了。这天底下不能生娃的女人也不知有多少呢。不生孩子,不受妊娠之苦,免去抚育的责任,一个人活得自由自在滋滋润润的,不挺好的嘛? 可即便如此,心底的沮丧还是不能消除。 就这样昏昏沉沉睡到后半夜,我出了一声热汗,一摸额头,额头一阵清凉,感觉好多了。我就试着下了床,果然不再头重脚轻,我就去卫生间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完澡,又去厨房熬了一碗红糖姜茶。 凌晨三点一过,很快就天亮了。 我也不想去医院拿什么体检单了,结果不是都知道了吗? 早上七点时,我收到骆维森的来电。 他约我晚上,和他去赴个什么宴。 “抱歉,我不去了。” “为什么?” “不想去就不去。”心情欠佳,我刚才已经给小许打了电话,今天也不去公司了,就这么在家歇着。 “到底怎么了?” “你……真的想知道?” “说!” “好。这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骆维森,昨天我去体检了,医生说我患有先天不孕症。这意味着,我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是……吗?”骆维森拖长了一点音调,带着一点儿不确定。 “是的。你想,我们在一起,时间也不算短,一直也没避孕,可我一直啥事儿都没有,我早该想到了。” “就为了这个,你就这样难过?” “难道我还要高兴吗?” 他就叹息一声。“不要多想。这事可大可小,不值得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他问我在哪。 他说马上过来。 “你……真的这样想?”我告诉他,作为女人,我当然希望能有做母亲的权力。“说实在的,如果我能怀孕,也希望能怀你的孩子呢。可现在还说什么呢?” 手机那头,骆维森就沉默了几秒钟。 他似乎在思考。 又过了半响。 “宋窈。你听我说,女人的价值不是生孩子,不是当生孩子的工具,我想这个道理你懂。”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就该振作,和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的声音就软软的。“你……能来陪陪我吗?” 这个要求其实挺不近人情的。因为早上十点之前,是骆维森一天中最忙碌最具效率的一段时间。 果然,他就犹豫了一下。 “不,我不能来。” 第149章 小心眼儿已经种下了 一听这话,我就觉得失望。 也对,他应以公事为重。我不能太自私了。也许,这在他的眼中,真的算不上是个事。男人的脑回路本就和女人不同。 “好吧。” 那么,我也就预备按键了。可是,骆维森却偏偏在挂电话前告诉我,说出他不能来的原因。 其实他不说还好。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个叫杜鸽的女孩吗?她病了,急性肠炎,她还没去学校,我得赶去医院看她。”骆维森的语气变得焦急,他试图安抚我,“宋窈,晚上我再找你。” 我的心,就变得苦涩了。 “这么关心杜鸽呀?”我的语气酸溜溜的。 我想,骆维森应该感觉出来了。他顿了顿,正色道:“杜鸽的父母生前既是我的下属,彼此也算是朋友。她就是我的侄女,我不能不问。” 虽然骆维森提起杜鸽,一副以长辈自居的口吻,可我受了曹姐的提醒,小心眼儿已经种下了。“那你就去呗。反正,你们也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就差那么十几岁,日久生情,叔叔变情人也不是不可以的。” 没想到,我的话把骆某人给惹毛了。 “宋窈,你什么意思?杜鸽是我的晚辈,一直以来,我都很关心她的生活和学业。看着她从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一个漂亮的姑娘,我很高兴,也很欣慰。以后她毕业了,找个丈夫嫁人了,我也就能告慰她九泉之下的父母了。” 骆维森说我缺乏基本的同情心,而且还乱猜疑,心眼儿也小。“总之,我希望你只是和我开玩笑。” 他这一本正经不苟言笑语调重重的,我就很不高兴了。 本来,我的心就一直憋屈着,为了不能怀孕的事儿难受着。我的本意是找他倾诉,希望得到他的安慰的。可是,话题扯到了杜鸽的身上,就变得不对味儿了。 “我也没说什么呀?可是人家杜鸽也大了,快二十的大姑娘了,你又是单身,你就没想过,万一杜鸽要喜欢上你呢?” “这不可能!” 他回得斩钉截铁。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样的事儿,不是很多嘛?” 我的语气里还是带了一丝藏不住的讥讽。 骆维森就烦躁起来。“宋窈,你没意思。好了,我挂了。” 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嘟的盲音,我就不禁苦笑起来。其实吧,就算杜鸽对骆维森有那么点儿暧昧,可也没什么实锤。充其量都是我自己在瞎想。而且,就算他们有实锤,以我目前的身份,又能耐几何? 我也搞不懂自己了,怎么一下对骆维森的事儿变得那么上心了? 我不得不承认,对于杜鸽,我心里是……嫉妒的。 嫉妒的藤蔓一旦生长开来,就没法再掐断。而且越扯越多,越让我的心变得烦乱。 心里有事,终归要和人倾诉的。 我就给曹姐拨电话。 曹姐听了,第一句话就说我倒霉。可她又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弄出一个孩子并不费劲儿,什么人工受精啦,代孕什么的,给钱就行。 第150章 那我等你 我不想听曹姐说这些。 她越这样说,我的心里就越烦。 “小宋,有病,你先去看呗!看了不行再说!” “不想去看。大概老天爷见我活得也挺辛苦的,所以不忍心再给我个孩子拖累吧。不能生,也没啥。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过法。” 曹姐就说我言不由衷。她问我:“小宋啊,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给骆维森生个娃儿呀?” 我一惊,立即否认。 “我没这想法!” “啧啧……我看你就是有这个想头!不过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曹姐说,既然我心情不好,那她下班后来找我,陪陪我。 “不用。”我挤出一句,“晚上,我还得跟着骆维森去赴宴呢。” “这事儿他知道吗?” “我什么都说了。” “骆维森怎么个态度?” “他……无所谓。” 没错,骆维森就是一副无谓的态度。虽然他用了许多修饰的词汇,强调女人的自身存在价值,可这话里话外地还是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我能不能生,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虽然他曾经说过,希望我有朝一日能怀上他的孩子。但这都是假设的命题,能怀则怀,不能则已。对他来说,无所谓损失。 曹姐一听,嘴里就啧啧起来,说就是这“无所谓”叫人难猜,男人的心思,要细腻起来,女人比不过的。不过,曹姐还是鼓励我,“小宋啊,不过这事儿还是看你自己。没本事的女人生了孩子也套不住男人呢,有本事的,勾勾手指头,使个眼神儿,男人就屁颠屁颠儿地过去了。” 曹姐说了很多,但不如不说。曹姐其实不是个给人拿主意的人。而我,也不会听她的建议。 “反正吧,你们还热乎着呢。这事儿先别想,先维系感情再说。” 呵呵…… 我就说你忙你的吧。话儿说出来了,心里头也就痛快了。 我图的就是一个痛快。 到了中午,我就随便煮了一点面。下午两点,我觉得无聊,盯着手机,突然就给我妈发了一个短信,问她和骆景行怎样了。 我妈没想到我主动回信息,激动得不行。她马上给我回电话,说这会儿正忙着斗那个女人呢。 “哪个女人?” “哎呀,看来你是没把妈妈放在心上啊,就那个骆景行的小三儿呀?”我妈说那小三儿不要脸,足足小骆景行三十几,就为了钱,不惜给骆景行下套,搞出一个孩子来。“窈窈,妈妈不会认输的!” 我就幽幽地:“你也和骆景行差了二十好几呢。我觉得,这事儿你的胜算不大啊。人家好歹有孩子,骆景行玩了一辈子,到头来冷不丁冒出一个儿子,你说还不得高兴坏了?” 我说的是大实话。可我妈不爱听。 她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说我不给她出主意反而向着外人。“算了,有你这女儿等于没有,我去找你刘姨商量去。” 我见过这个刘姨一面,算我妈的闺蜜吧。她们有她们的团体,这团体里的人,不是二奶,就是小三儿,说白了,都是有钱人的情人。 我妈撂下了电话。时间很快,一晃就到了晚上了。 我没忘记晚上骆维森要带着我去赴宴的事儿。现在的我,真的涌起了一股危机感。 我主动给他电话。 “晚上……你还来接我吗?” “七点半。” 他似乎忘记了早晨的不快,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低沉的磁性。 我的心就安逸了许多。 “那我等你。” 第151章 我就喜欢你笨笨的 我现在手里也不缺钱了。 爸爸留给我的财产,少数被顾元昊挪去挥霍掉之外,大部分还是如期拿回来了。 顾元昊正在离苏城五百里之远的钟山监狱坐牢,我可以高枕无忧。曹姐说我哪里是中产,已然算是富裕阶层了,这也不算是假话。 所以这样一来,我的心里就更看轻爷爷留给我的,但又附带了条件的遗产。 唯有看轻这些,不屑这些,才能减缓我因不孕受到的打击。我甚至憎恨起这份遗嘱来,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像以前一样,我是不会抽时间专门去医院体检的。 不知道,也就意味着不痛苦。 骆维森要来接我,好歹我得打扮打扮。 虽然我对赴宴这种事儿不上心,但也不能打扮得太寒碜了。 我有衣服。新买的。 虽然没置备齐全的化妆品,但我还是买了粉底霜和口红。 我对着镜子,一边打扮,一边就在自嘲。我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宋窈啊,你也就这点出息!瞧你这德行,是有多么害怕失去他,怕被他甩了呀?哼哼……你还说你不在乎他?” 我吃了一惊,拿着梳子的手随即放了下来。 我……在乎骆维森,有吗??? 废话!我要不在乎,干嘛对他身边那个还没显形的杜鸽那样在意呀?按照骆维森说的,我就是小心眼儿,就是瞎想。既然他不承认,还口口声声说是纯洁的叔侄关系,那我要这样多虑干什么? 可我就是不能不多虑。 潜意识内,我就不想失去骆维森,不想看着他的怀中躺着的是别的女人。不管是杜鸽,还是别人,都不行。 我吃惊于我的独占欲。 这种欲望在我和顾元昊的婚姻中,从来没有过。 我还嘲笑过讽刺过骆维森的独占欲,可现在……我们难道不是一样? 我对自己的打扮很满意,我不擅长装扮,现在我认为自己已经做到极致了。 黑色V领的真丝长裙,同色的高跟鞋,头发梳成一个髻,脖子上戴了外婆留给我的一串翡翠项链。 呵呵……我拒绝我妈的东西,但却欣然接受外婆的遗物,也是自相矛盾。 骆维森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这幢房子,是他第一次来。 当我听到车响,迫不及待去开门的时候,我真的像殷勤等候他驾临的忠心小情人儿,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会飞了,去投到别的女人的怀抱。 我悲哀地发现,我这副卑微的德行,已然和我妈差不多了。 骆维森进门先打量我,然后打量房子。 我请他坐下,说我备好了茶。又问他是不是有点饿,我也有现成的点心。 他就笑了一笑:“宋窈,你这样我不适应。”他握住我的手,顿了顿,轻声,“做你自己就好。” 我就假模假样地:“我就在做我自己啊……怎样,我打扮得好不好看?” 他就摇了摇头。“不好。” “啊?我认真打扮的……” “你该戴上我送你的那串钻石项链。” “太贵重了。一个宴会而已,不用那么隆重。怎样,有没有六十分?” 我觉得,及格就行。 “有还是有的。”他悠悠喝了一口茶。 那我就放心了。 骆维森说时间尚早,不急。“我想好好参观一下,不如你带我上楼?”他礼貌地站了起来。他说想参观我的房间。 可是他又提出,想去我爸的香案前祭拜一下。 “香案摆在了顶楼,我带你去。” 骆维森跟着我上楼梯,突然又紧握住我的手:“宋窈,我答应过你爸爸,要好好照顾你的。所以……你真的不要多想。” 我的心一阵触动,转头看着他。 他是意有所指,含蓄地提醒我早上和他争执的事儿吗?提醒我不要在乎什么杜鸽李鸽的,要相信自己吗? 他就立在楼道,将手一摊:“我们或许前辈子真的有点缘分。说真的,比你好看、优秀的女人很多很多,但我就觉得和你呆着舒服。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我怔了怔,心扑通扑通的,不知他说的用意何在。 可他的眼角眉梢显然带了深意。 这种炙热的目光,看得我脸顿时一红。 “你都不知道,还问我啊。我可比你笨啊……” 这显然有打情骂俏的意思。骆维森就一把捉住我的手,将我拽入怀中:“我就喜欢你笨笨的。” “那聪明了,就不喜欢了?” “你是假聪明。” 骆维森的头低着,唇朝我凑近。我急忙将脸儿一偏,让骆维森亲了个空。 他略带懊恼:“怎么了?” “我爸的照片,还有香案就在那儿。你这样,是对先人的不恭敬。” “傻瓜,我也不会怎样的。” 他上了阁楼,对着香案,规规矩矩地对着我爸的遗像拜了几拜。我则在旁将香燃起。 袅袅的香烟中,骆维森瞥了我一眼,你目光是我从我从未见过的肃穆凝重。 …… 下了阁楼。 某人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可以参观我的卧室了。 “你知道的,我也不经常回来。衣服什么的都在蓝湾公寓。我的卧室,摆放的几乎都是我小时候的东西,差不多成了一个杂物间了。” 可骆维森非说要去,他说对此有兴趣。 我当然不敢扫了他的兴致。 进了楼上卧室,骆维森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童年的相册,初中和高中与同学的合影。角落里,丢着一个画夹,骆维森不顾上门蒙的灰尘,打开看了起来。“你画的?” 我凑过去看了一下。笑了。我学过一阵子素描,画夹里满是我涂鸦的各种中世纪西方女人的裸.体素描。不是我故意要这样的,初学者只能通过现成的摹本去临摹。 “画得不错。”然后他将门关上了。 房间一下变得昏暗。 “宋窈,我想吻你。” “你不带我去了吗?” “不急。” 他抬起我的下巴,刚一低头,我的唇就附了上去。 我们都急于弥补因冲动和焦躁产生的一点点裂痕,都想通过这个长吻,来恢复以前亲密无间的良好互动关系。 这一吻,就吻了许久。 第152章 放松一下 如果不是我的卧室布满灰尘,床啊被子的也需要整理,我相信,骆维森真的会将我抱到床上去。 我真不敢相信,就这样深深浅浅地接吻,时间就流逝过去了将近四十分钟。 可是,他吻得我真舒服。缠缠绵绵、恰到好处、进出自如。 等他松开我时,他做出一个决定。“宴会就不去了,我打个电话。” 我呆了一呆。 “这个聚会很重要吗?” “重要,但也不重要。可参加,也可不参加。” 他这样说,我反而不安了。“那,我们赶紧走吧。” 我拉着他的手,将门锁上,拎着包,坐进他的车内。我没想到,骆维森开着车,但却并没有去赴宴。相反,他将车停在一家影院的停车场,拉着我下车,美其名曰要带我看电影。 我摇头笑了一笑。 他已经拿着电影票,贴心地送上一份薯条。 “你很有闲心嘛!” “放松一下。在我看来,带你看电影比参加什么宴会更有轻松更有意思!” 我挑了挑眉,心里赞同这话。 骆维森是随便选的电影。我们坐下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播放了。一部小众的文艺片。 突然,我的背后,就有人在按我的肩膀。 我吓了一跳。我还纳闷着是不是有人嫌我坐得太高,遮挡住了后坐者的视线?我就将头转过去,正好对上了一个女人的眼睛! 谢颖!摸我肩膀的人是谢颖! 无巧不巧,她也在这! 当然,她也看到了前排就坐的骆维森。 偏偏这个时候,骆维森告诉我,他得出去打个电话,再对那宴会的主办方解释一下。 我僵直了身子,眼睁睁地看着骆维森出去。 其实,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我也想跟着他一起出去的。 但我终究没挪动脚步。 因为我的肩膀,一直被谢颖按着。昏暗的光线中,骆维森没看出来。 谢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鄙视和不屑。我愣了愣,还是朝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她是一个人来看电影的,身边的位置都空着。 没想到,我的微笑大大刺痛了谢颖。在我还没回过神来之际,她突然就将手里的一桶爆米花都扣在我的头上,口中冷冷地:“宋窈,你这只母鸡再讨人喜欢,可也终归也下不了蛋。我倒要看看你,蹦跶到什么时候!” 说完这话,她就站起身,昂然地离去。 瞬间,我就成了影院中众人瞩目的一个焦点。我狼狈不堪,不停地用手拨拉着头上粘着的粘糊糊的爆米花。邻座一个好心的大妈还过来帮我拨弄。 我吃惊谢颖粗鲁的动作,更诧异她的话。 我不能……怀孕,她怎么知道的? 骆维森来了。 他看着我的窘状,问这是谁干的?我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说:“一个孩子,他是淘气,现在已经被我吓走了。” 可邻座大妈一听,摇着头说我说瞎话,哪里是什么小孩,就是一个剪着短头发的年轻女人。 骆维森想了想。 然后一把捉住我的手,电影也不看了。“跟我走!” “你……你要干嘛?” 我奋力想挣脱开他。 “刚才,我在外面看见了谢颖。就是她,对不对?” 我就苦着个脸。“是怎样,不是又怎样?难道就为了这点小事,你还得找她算账?” 第153章 谢小姐,我希望你给她道个歉! “不错。” 骆维森肯定地回复了我,并且神情严肃:“谢颖这种行为,实在不堪匹配她的职业。宋窈,你没有做错什么。这话,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可她还这样不知趣,我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 一听“教训”俩字,我更急了。 骆维森走得很快,我穿的又是高跟鞋,怎么追也追不上。转眼他走出了观影区,来到大厅。我顺眼儿一瞧,果然谢颖还没走,她正翘着个腿坐在大厅右侧的休息区,一边喝着果汁,一边跟人手机视频。似乎,把我讥讽一顿之后,她的心情变得好了。 “骆维森……真不用去!!!”他这样,就是要把事情搞大!好歹,谢颖也曾是我的闺蜜,就算我们翻了脸,反目成仇了,可我也不希望她被骆维森劈头盖脸地痛骂啊,我是了解谢颖的自尊心的。 他停了下来,在大厅中寻找了那么一下,然后就……走过去了。 我没来得及看清谢颖脸上的表情,因为骆维森的背影遮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也听不清楚骆维森都对谢颖说了什么,因为大厅里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何况谢颖的位置又距离得最远。 但我听见了谢颖的一声冷笑。 这笑声尤为尖刻刺耳。 我就猜测,骆维森把话说重了。 我恨不得立即赶过去,赶到他们的身边,无奈休息区附近有一处窄窄的台阶。就是这台阶将我绊倒了。我摔倒在地,崴着了脚,疼得嘴里忍不住叫了出声。 骆维森看见了,谢颖也看见了。 骆维森愣了三秒,大步跨过来,一把就搂住我,声音轻柔:“你没事吧?” “疼……”是真的疼。我告诉骆维森,我脚扭了。 骆维森一听,赶紧弯腰脱下我的鞋,然后仔细检查我的脚。可他按的正是我摔疼的地方,我更是叫了出声。 谢颖走过来了。 “宋窈,没想到你挺会演戏的。你至于要演一出苦肉计吗?”谢颖抱着胳膊,冷眼漠视着我,同时对着骆维森,“骆先生,我这个闺蜜,其实戏挺多的,心眼儿也挺多的,你可别被她骗了。” 我就忍住疼,急急地:“谢颖……我不是故意摔的。” “呵呵……别和我说什么不小心!告诉你,我很烦。你别当着我的面,将骆维森宠你爱你的场面对着我可劲儿表演,这只会让我更加看透你是怎样一个恶心的人!而且,我一点都不信你能和骆维森走到最后!” 谢颖激愤地甩着头发,口沫四溅,只差喷到了骆维森的脸上。 骆维森一把攥住谢颖的手腕,不容她现在就走。 “谢小姐,当着我的面,我希望你对宋窈客气一点!最好,你给她道个歉!” 谢颖气愤的脸都扭曲了。她惊愕地瞪着眼睛:“骆维森,你要我给她道歉?凭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也不算是宋窈的什么人,说好听点,你就是她的姘夫!” 谢颖说完还幽幽地叹了口气:“骆维森,其实我替你难过。以你的身份和财力,找什么女人不行?你知道吗?你看上了宋窈,我只会觉得你很low很low!” 第154章 他给我一个公主抱 骆维森一直保持着镇静。 “说完了吗?”他抿了抿唇,淡淡地看着谢颖,“就算我low,我也只会选择宋窈,而不会选择你!还有,如果还有下次,我绝饶不了你!” 谢颖被骆维森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她紧紧地捏着拳头,愤怒无比的:“你有什么资格替宋窈出头?她是你的女朋友吗、未婚妻吗?她什么都不是!既然这样,她的事你就别跟着掺和!” “呵呵……现在不是,但很快就是的!” 什么? 我惊呆了。 骆维森这是为了对付谢颖,故意这样说的吧? 我,我没想过当他的什么女朋友未婚妻啊? 我看出来,谢颖也有点儿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我,又怔怔地看着骆维森:“你,你是认真的?不是玩笑?” “笑话,我骆维森说出口的话,一向一言九鼎!” 他情绪稳定,头脑清晰,语速不急不缓,真不像在激将谢颖。 这是……骆维森的真心话? 当然,相处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去主动尝试了解他的内心。我对他的了解,都是出于时间的积淀,一天天地,自然地累积而成。 谢颖就悲愤地咬着唇,对着我:“好,很好。宋窈,看来骆维森不像是和你玩玩,我希望你们能有始有终!不过,要是哪一天你狼狈了,被他始乱终弃了,那我一定不会忘了狠狠地踩你……” 骆维森听不下去了,他命令谢颖闭嘴。 “宋窈的人生和你无关!你只需要说一声道歉!” 在骆维森的逼视之下,我看见谢颖痛苦地张着嘴唇,恶狠狠地盯着我:“对不起,宋窈。我低估了你,玩儿不过你。可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他妈的宁愿转学休学生病,都不想认识你!” 她捂着嘴哭着走掉了。 我看见了不明真相的群众对我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们认为这是一桩感情纠纷。而我,显然是后来的入侵者。 骆维森不想让我困在这里,他一把抱起我,还是那种托臀的公主抱,就这样当着大厅中这么多人的面,将我抱了出去。 我求他将我放下。但是骆维森偏说不。 我感受到背后一道犀利的目光,那是谢颖射来的。她没走远,就在马路另一侧,一动不动,嫉妒而又仇恨地看着我。 完了,我哀嚎一声。这事儿被骆维森一搅合,我和谢颖那真如阶级敌人差不多了。 我轻轻捶打他的背。“我可以走的。” “我知道。我是故意给谢颖看看的,我要让她知道,我有多宠你。” 他抱着我走到停车场附近。迎面走来的几个女孩子,见我被一名帅气轩昂的男人抱着,都流露出羡慕的星星眼神。我的脸涨得比猪腰子还红。 我干脆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说道:“谢颖,不要怪我,这不是我的初衷。可是事情由不得我控制,也就随便你怎么想了……” 我被他抱着进了车内。 他摸了一把我的头发:“情绪这么容易被带坏?” “没有。” 我想回去了,真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而且,脚也疼,我需要休息。 可就这么一点崴伤,骆维森却坚持要带我去医院检查。 “不用,真的不用。”我不是那样一个娇气的人。 “不行。通常脚崴之后,还没有多少痛感。等过了一个晚上,你一定会疼得受不了。” 他说得言之凿凿,我就不禁苦笑:“你有类似经验?” “差不多。总之你得去医院,我陪着你。” 第155章 必须将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其实我真觉得他小题大作了。 可是这样被关心的感觉,真得很好。 我很享受。 他送我去了仁爱医院。一路上,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始终包含了宠溺,这不像是假的。真假我还是能分辨出来。可我的心里还是有遗憾的。我怎么就不能怀孕呢?我想做完整的女人,被男人疼着,生一个可爱的娃儿。 我没想到,会在医院的走廊内,遇到一个人。 她穿着病号服,一双美丽的眼睛盯着我,脸色惨白。可即便她素面朝天,身穿医院统一的病号服,也遮掩不了她的青春和朝气。 这是……杜鸽! 我突然想起骆维森对我说的,杜鸽得了肠炎,人得在医院住几天。 “骆叔叔!” 她虽然甜甜地叫骆维森一声叔叔,但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我。这双眼睛里,含了好奇、疑惑,还有……嫉妒。 是的,当她叫骆维森的时候,骆维森的手一直没离开我的腰,我也依偎着他紧紧的,很亲密。只要是经过的人,稍微转眼儿一看,就能猜出我和骆维森不同寻常的关系。 杜鸽咬着下唇,眼神是哀怨的。 我就情不自禁地看向了骆维森。这个时候,骆维森该对杜鸽对我做个介绍啊。我好奇,他会怎么开口? 我就故意地,将身子磨蹭着他的胸膛:“维森啊,她就是杜鸽,你那个侄女儿吧?” 呵呵……正是因为看出了杜鸽眼神中的不单纯,我莫名地就开口叫骆维森的名字,我其实不想这样的,但话到嘴边,就成了这样。 骆维森被我叫得很开心,嘴巴还咧了一咧。 杜鸽一听这声称呼,脸色更是一僵。“骆叔叔,她是?” 说完这话,她也走过来,紧紧挨着骆维森,手挽住他的胳膊,还用眼睛睥睨了我一眼,好像再说:不管你是谁?都不能靠近我的骆叔叔! 这就尴尬了。 这是在医院的过道,也算是人多的地方。这不知情的人,乍一眼看,骆维森可不是在左拥右抱?没错,他左边挨着杜鸽,右边还搂着我。 我就咳嗽了一声。我想起曹姐说的,得将危险消灭在萌芽的状态,必须先下手为强。 “维森,你告诉杜鸽,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就这个球丢给了骆维森,并且不动声色地将他往我的身边拉了一拉,让他和杜鸽保持一点距离。 骆维森是何等的聪明?我一个眼神儿,一个动作,他就即刻会意。 他瞅着我,淡淡那么笑了笑,目光中充满了揶揄。 突然,我就有点儿紧张。要是……骆维森故意晾着我,想耍耍我,那我岂不是下不来台? “杜鸽啊,她叫宋窈。你先叫她一声阿姨。” 什么?阿姨?算算年龄我也只比她大上那么四五岁而已,我们算同龄人。一声阿姨,可把我给叫老了。 杜鸽就笑了笑,笑声中有点儿得意。 “宋阿姨,你好!” 我只好干咳了一声,看在骆维森的面子上,应了。 杜鸽又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然后加了一句:“宋阿姨,你给人的第一印象,真像是三十出头的阿姨呢。让我猜猜,宋阿姨今年应该有三十四五岁了吧?” 呵呵……真会说话,我有那么老吗? 我白了骆维森一眼,这就是你的好侄女儿? 更让我生气的是,骆维森听了不但不生气,还轻轻笑了出声,然后纠正:“杜鸽,不要开玩笑了,宋窈只比你大几岁而已。她可一点都不老。” “是嘛?可我看她……的模样儿,真像我们班那个严厉刻板的班主任,就差没戴眼镜。” 我顿生警觉,杜鸽句句都冲着我来呀! 我必须要提醒提醒她。 我笑容可掬地对着她,拿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杜鸽啊,你叫骆维森叔叔,自然就该叫我一声阿姨。这是礼节,和年龄可扯不上半点关系哦!” 第156章 宋窈,不要伪装! 我更是假装热情:“杜鸽啊,你要出院了,我请你吃饭。以后啊……在学校谈了男朋友,带回苏城,给我和维森瞧瞧,我们都是过来人,给你把把关!” 杜鸽就拿眼瞪着我,我看得出,她很不爽,甚至可以说得上愤怒了。 “骆叔叔,你告诉我,宋阿姨到底到底是你什么人呀?”杜鸽明明很不高兴,但她一开口,还是一副如银铃般的娇柔声音,让人心里不禁起一股保护的欲望。 呵呵……这姑娘和曹家家的女儿比,还真不是一个傻丫头! 骆维森就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憋不住了。 “杜鸽,我和你骆叔叔吧,就那种关系,你该懂的!我们目前在交往,在外人眼里,就和情人也差不多吧!” 我这是刻意将所谓的情人关系引申到男女朋友的高度,混淆了概念。此情人非彼情人也。但看着杜鸽不敢置信的眼神儿,我就知道成功了。 杜鸽愣了几秒,声音里就带着哭腔:“骆叔叔,你不是一直单身吗?上回,我问你,你还说没女朋友呢!”她竟然装出一副孩子的纯真无辜,撒娇而又不甘地要骆维森一个解释。“骆叔叔,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 杜鸽说完就摸着小腹,说疼。她装得很像,弯着腰,眉头紧紧地锁着,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儿,那楚楚动人的面容,还真的是我见犹怜啊。 “杜鸽,你……到底要不要紧?” 骆维森不知有没有看穿杜鸽的鬼把戏,反正手已经抽离了我的腰身,开始去扶杜鸽了。 我的脑子里一下就闪现出,和骆维森交往以来的所有点点滴滴。 他……总体上,对我还是不错的。 那么,我就赌一把。 我一咬牙,一把抓住他的手,死死地:“骆维森,我脚疼……真的疼……” 我没说假话。 现在,的确比刚才疼。只不过,冷不丁杜鸽的出现,分散了我注意力,让我忽略了疼痛。 杜鸽说疼,这一下刺激了我的脑神经。我的脚还是真的疼啊。 骆维森就显得有点为难。 我的心也在扑通扑通地跳。如果这个时候,骆维森撂下我,扶着杜鸽先行离开。那么,在他的心里,我宋窈的确没他这个侄女儿重要。 我会和他痛快地断掉,断得一干二净。 可如果,他拉起的人是我,那么另当别论。 哎……不知不觉中,我对骆维森的要求也太高了点。 契约情人而已嘛,毕竟他照看了杜鸽好几年,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几年和几个月,孰轻孰重?明眼人都能掂量出来。我这样也有点不识抬举了吧? 骆维森就问我:“宋窈,你是不是装的?” 什么?我装?真正装的人是杜鸽呀? 可是戏已然开演,中途我不能撤啊。 “我没有啊。” “不,你装得很夸张,我了解你。” 我愣了愣,我分明看到杜鸽的眼睛里藏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我先把杜鸽送回去,毕竟她还得去学校上学。”他扶着我,将我扶到一边的长椅上,然后就搀扶着杜鸽小心翼翼地走了。 我坐在长椅上,眼睁睁地沮丧万分地看着他走了,可是心里仍在大喊:骆维森,回来,你回来啊! 这时,杜鸽回了下头,嘴角得意地撇了一撇,冷冷一笑。 我觉得丢脸极了。 骆维森,我这就和你分! 你以为你是谁?我非得做你这个该死的情人不可吗?离开你,我也一样活得好好的! 我盯着他们,看着骆维森和杜鸽已经走出了拐角,心里更是忍不住地痛骂。 人来人往的过道里。 仅仅几分钟的工夫,骆维森竟然又转回来了。 我有点儿傻眼。 他怎么又回来了?明明住院部离这里还隔着一层楼呢?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一揉,没错,就是他! 他步履匆匆地走到我的面前,一双眼睛充满抱歉地:“杜鸽我交给护士了,让护士扶着她去。现在,我背你!” 第157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很愤怒。 相反,他这样又回转过来,我认为自己受到了惊吓。 他这样……到底想干什么?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仰着头,没好气地:“不用。我就算自己爬着走,也不用你背。”我看见骆维森的手摸到我的肩膀了,我浑身顿起一阵鸡皮疙瘩,“求你松开我。” “不,宋窈……你听我说。”骆维森坐在我身边,耐心地,试图对我解释。 我不想听。 我就捂着耳朵。 他就扳住我的手,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我看出了杜鸽是在装。所以,想带她早点离开。” 什么? 我就火了。“你都看出来了,为什么偏偏说我装呢?” 我真是气愤啊。 “因为杜鸽还是个孩子。宋窈,我们不能和一个孩子计较。” 呵呵……孩子? 我就瞪了他一眼,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倾,还是给骆维森留了一个可以坐的位置。“骆维森,我不是小心眼,杜鸽她就是故意针对我。” “你别计较就是。” 他说,如果我不需他背的话,那么我还有两个选择。一呢,是他放肆地抱着我。二呢,是他含蓄地搀扶我。 我听了,心里又气又无奈。 我就咬着牙。“骆维森,骆大老板,你不用对我这样,我……我受不起呀。” 他这样做,就是在给我增加心理负担。 “有什么受不起的?我乐意。” 我就郑重地看着他。 我主动捉住他的手,我也很认真:“骆维森,咱们之间,保持现状就行了。我不想玩火啊……你懂我的意思吗?你要对我太好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我会……” 说着说着,我的脸就红了。 “你会怎样啊?” 嘈杂的过道,人来人往的,骆维森的声音有点儿高亢。 “我会对你动心的。” 这一句,我是凑在他耳朵边说的。 没错,我的眼里噙着微微的泪花。心弦陡然就拨动了。我是人,一个正常的需要关爱的女人,即便我有一千个理由可以说服我自己,不可以对骆维森动心,我和他是没有将来的。但这仍然阻止不了我对他说这些,本来,我就是一个不喜欢藏着掖着的女人。 “动心……好啊……”他还朝我笑了笑,暖暖地。医院的底楼大厅内,传来了一首动情的音乐,似乎也在顺和我此刻的心境。 我就搞不懂他了。 似乎,之前的我们一直都戴着面具。就算我们想了解彼此,也只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隔靴搔痒。 “可是,我不能生孩子。” “我知道啊。” “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突然想进一步地确定。 “呵呵……你说了算。” 他又狡猾地将球踢给了我。 不过,骆维森的话,还是弄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来吧。”他对我伸手,“赶紧去检查吧,别耍小性了。” 我真不是耍小性的女人。 我一直认为我的性格里没有这些矫揉造作的成分。可在骆维森身边,我老情不自禁地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比如撒娇啊、发嗲啊、耍性子什么的。 第158章 我什么德行,你管不着! 检查完毕,在医生给我矫正了踝骨,护士给我抹了红药水后,我觉得好些了。 “我没啥了,你可以去看杜鸽了。” “你……不吃醋了?” “我吃醋?我没有啊,我就是觉得吧,她暗恋你,那种小女孩的心思,你真的一点没看出来吗?” “你就是吃醋。” “没有!”我再次申明。 可是某人已经拉着我下了电梯,去停车场取车了。 在车内,某人又焦渴似驴地吻我。 我推攘他:“你太猴急了。”他车窗没关,被人看见了,我也害羞啊。 “我啊,就是打算将你公开。” “怎么?不再拿我当地下情人看待了?”我揶揄。 “既然,咱们互相都有感觉,那干嘛不公开呢?”他拨弄了一下我的头发,甜腻地,“改天,我带你去见我爷爷。” 我眨巴眨巴眼睛,我没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啊。这也……也太快了吧。 “以后……以后再说吧。” “怎么,害怕?” “不是啊。”我甩甩头,这叫我怎么说?直到现在,我和骆维森之间,也还是情人的关系呀!他并没有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喜欢我,想和我公开,让我做他的女朋友。 这么说,我的潜意识里,是希望骆维森喜欢我的? “那是什么?” “我忙啊。等以后不忙了,再说吧。” “借口。” 虽然骆维森说是借口,不过他也没再逼迫我,约好什么时候一定得去。 骆维森是心动就行动之人,而且行动起来,还颇为迅速。短短几天过后,在锡城,谁都知道,我,宋窈,背后的大树就是骆维森,知名度和以前相比,那是暴涨。 我和他介乎于情人和女友之间的密切关系。反正,目前骆维森身边的女人,就我一人,而且还光明正大地。 经过八卦媒体的渲染,我想低调也不成了。 这一天,宋瑞容又找上门来了。她先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装模作样地说要来看我的新厂房,参观参观。 我就说我没时间。 “呵呵……宋窈,我知道你背后有人。难怪你死扛着就是不肯和我签订转让协议,和着骆维森在背后给你撑腰呢对吧?” 我就在斟酌词句,如何反击。 “是啊,可不就是他?” 宋瑞容越是气焰嚣张,我就越要装作云淡风轻。 “你真不要脸,就和你妈一个德行。” 我忍住气。“我什么德行,你管不着。” “我怎么不能管你?好歹我是你的姑妈!” “我用得着你管吗?” “宋窈!现在我可全明白了,你就靠卖,你和会所里的那些小姐,有什么区别?” 我一下按掉了接听键。 宋瑞容就是没事干,卯足了劲儿来骂我的。 这几天之内,何钟毓又时不时地给我电话,我被逼得烦了,就说再这样,我就和你断绝关系了。这话送出去,他的短信总算消停了一点。 我豁出去了。 骆维森只要提出带我去赴宴啊,出席酒会什么的,我都二话不说打扮得漂漂亮亮美轮美奂的,去!我有厂子,为了扩大利润,必须要见客。寒暄了,交谈了,了解了,熟悉了,或许商机也就出现了。 我不是单纯为自己,我的身后,还有一百多名员工和他们的家庭。 第159章 骆康老爷子 一方面,宋瑞容端着骆维森,非得让他开出五倍的价码才答应挪地。另一面,她又对着我软硬兼施,企图一个字儿不出,拿到那块在她眼里的风水宝地。给我10%的何氏股份,对宋瑞容来说,已然是大出血了。 我被她逼得烦了,终于忍不住,实打实地就告诉她:“我签不了字的。我说的是现在。具体情况你去问唐律师吧,他什么都知道。”既然唐律师已经被她收买了,那么最后一丝底线,也会被宋瑞容糖衣炮弹的轰炸,说丢就丢了的。 宋瑞容不是省油的灯,几秒钟之后,一个电话就过去了。 过了十来分钟,我的手机又响了。 “唐律师说了,遗嘱的确附带了个什么条件,你没瞎说。可他让我问你呢。”宋瑞容的声音缓和了一点。 呵呵…… 行啊。 反正,这事儿早晚都得知道,何必猜来猜去的,也磨叽,也费神,不如就让我这个当事人将窗户纸捅开得了。 “姑妈啊……爷爷的遗嘱里,附带的条件就是,我得生个娃儿。没娃儿,我甭想拿到一毛的遗产。这下您老明白了吧?客我这才刚离婚没多久呢,哪儿来的娃娃呢?现在你知道了,以后就别再三天两头地逼着我了。” 该说清楚的,我都说了。 我尊称她一声姑妈,尽量将声音放轻柔一点,只为了让她以后别对着我嚷嚷了,要不真的受不了啊。 “什么?”显然,对于这个条件,宋瑞容也很意外,她喃喃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挂了啊,求您以后别再骚扰我了。” “喂喂喂……”宋瑞容还想和我详谈。 又过了几天。 骆维森正式提出要带我去见他的爷爷,那个一手创建了长江集团,在锡城叱诧风云过的骆康老爷子。老爷子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吃螃蟹生猛下海的人。老爷子五十三岁那年,都快退休的年纪了,在机关当着好好的干部,可突然将手一挥,捣鼓着说要下海,打今儿起,就不干了。 漫长的近四十年的时间里,老爷子真的干成了。 骆康老爷子如今已然九旬高龄,可听骆维森说他依然精神矍铄目光炯炯鹤发童颜啊。每年之中,必然要远行出游一次,而且还是独行。闲暇时分,就在自己郊外的庭院内打打太极拳,听听昆曲,也是怡然自乐啊。 一听骆维森又提起这事,我就有点儿紧张。 我啥准备都没有啊。 再说,老爷子火眼金睛,一眼瞅出我动机不纯,傍着骆维森,就是为图他乖孙的财势,我会露出马脚。虽然,我也不是一个一穷二白的人,但人活世上,有谁还嫌钱少吗? 再说,我这点小资产,在老爷子眼里那几近于无啊。 我还是找借口推脱,不是说今天忙,就是明天还得出什么什么差。反正,能拖就拖呗。而且,我还有一个短板,我不能生娃啊。我想老爷子也是旧社会过来的人,虽然有实干家的开拓精神,也与时俱进的,但没有哪个当爷爷的,希望孙子身边的女朋友不能怀娃吧? 第160章 投其所好 嗨……我又瞎想了。 我到底不是骆维森的正牌女朋友呀!我也很纠结,老想问他这个来着,可是话到嘴边,我又开不了口。 而且,我猜测出来了,骆维森精着呢,这种尴尬的话题他就是要我自己问。 实在躲不过,我就说让我考虑考虑。“听说你爷爷不但精于生意,而且还颇懂一点书法。我想着,先憋在家里既几天,把书法练一练,讨他老人家的喜欢,这样见面了,也有一个聊天的话头。” 不想骆维森听了,觉得深以为然。他呵呵地笑着,还敲打我的脑袋:“宋窈,你挺精明的。” 于是乎,为了保持言行一致,每天下了班,除了不被骆维森接着去“侍寝”,一般我就窝在书房里,埋头苦练大字,不说挥汗如雨,也是全神贯注啊。 这天晚上我洗了一个痛快澡。 一按手机,屏幕没任何消息。我这才想起,骆维森近日出差去了,三天后才回来。难得悠闲,兴致即来,我就去附近小马路上溜达溜达,散散步。 风一吹,路边不知是哪家没收的报纸,一下就吹在我的脚底下。这年头,订报纸的人不多了,除了一些退休的老人。 我就低头瞅了一瞅。 我赫然发现,我妈上报纸了!我看到地上正对着我的那一面,是一张女人的照片。那熟悉的发型、熟悉的面孔和一双呆滞的眼神,不正是我妈吗? 我怔了怔,赶紧弯腰将报纸从地上捡了起来。 我妈上的是本地法制专栏。我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下报道。什么?我妈竟然砍人了?砍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这女人伤了肩膀,目前正躺医院。她命是保住了,但受了伤。从报纸上,我还了解到,这女人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单亲,据说生父不明。 我看完了,头上就寒毛直竖。我妈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拿刀砍人,直觉告诉我,她砍的这个女人,一定是给骆景行生孩子的那个女人。我妈早就嚷嚷着说要找她算账的,这还来真的了! 哎……我妈可真的傻啊! 我赶紧给我妈拨电话。电话不通,嘟嘟嘟地响着盲音。 我急了。都上了法制专栏了,这事儿就大了。我妈这故意伤人的,十有八九被派出所的人抓住了,人在看守所关着吧?这样一想,我更是急得火烧火燎的。到底是自己的亲妈,就算她没怎样管过我,但她出事了,我这个做女儿的总不能一点都不过问吧。 电话不通,我不知她的具体去向。 我就想起了骆景行。 我就给骆维森拨电话,要他把骆景行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宋窈,怎么了?” 他顿了顿。 我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我妈砍人了。你大伯背着我妈在外头养了一个女人,孩子都十岁了。我妈气不过,脑子一抽,犯了糊涂,就和那女人去理论,伤了她的肩膀。完了……我妈这下肯定得坐牢了。” 说来也是不可思议我,我妈跟着骆景行这么长时间,我一不知道骆景行的地址,二不知道他的电话。现在我妈出事,我只有间接找骆维森。 第161章 这算什么玩意儿? “别急。”骆维森报给我骆景行的手机号,他问我,“宋窈,这事儿你能独自处理么?” 言下之意,他问我要不要他帮忙。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这又不是啥好事,我不想让骆维森掺和进来。再说,我妈如果真被那女人告了,骆维森想帮我,可也不能跟法律作对啊。 “好,有事随时联系我。” 骆维森在乌镇,参加一个什么互联网大会。最近他投资了一家网站,据说运作前景良好。参加会议的,都是锡城附近周边城市有头有脸的大佬,骆维森也在被邀请之列。这也间接证明,在他的掌控之下,长江集团的势头一直在往良势方向发展,他本人也愈来愈受长三角商界的重视。 我拨通了骆景行的电话。 我本以为,他会安抚我几句,毕竟我妈也是在气头上,失去理智之下做出的冲动行为。 可没想到,骆景行一听是我,马上就道:“宋窈,我现在正在派出所处理这件事。事情处理完了,你过来接你妈。请你再转告她一句,我和她就这样结束了吧。” “你,什么意思?” “你妈就是一个疯子。下次,他就要捅我了。本来,我还想着给她一笔分手费的,毕竟也跟了我那么多年,我这个人,还是念情分的。可现在看,也不用了。”骆景行说,本来他没想和我妈分,就一边我妈,另一边那个女人和儿子,凑合着这样过一辈子算了。毕竟,他也老了,玩不动了。可没想到,我妈这样激烈冲动,这以后也没法儿相处下去了。“我老了,到底还得顾儿子。” 末了,他还叹息一声。 哼哼,我就冷笑。这不都是他自找的吗?玩就玩呗,临了老了,才想起得要一个孩子传宗接代,背着我妈偷偷摸摸的。难道,罪魁祸首不就是骆景行本人吗? 现在他趁着这机会,一脚就将我妈蹬了,算什么玩意儿?虽然我妈跟着他没名分,但也跟了他那么久了,凡事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骆景行薄待我妈,我心里头真得很气。 可我也怨我妈,她这样不也是自找的吗?没人拿刀逼着她去跟骆景行呀,还不得都是她自己爱慕虚荣贪图富贵?本以为能跟着骆景行风光一世的,可没想到半道儿上就被另一个女人取代了。 “宋窈。说来,我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我一直是风流而不下流。实在是这一次,你妈妈太过分了,我也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骆景行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对着手机狠狠“呸”了一声。 下午三点。 我在派出所见到了我妈。 我妈看上去狼狈极了,披头散发,六神无主,仓皇凄然的。见了我,这才咧着嘴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了。 我就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后背:“我什么都知道了。” 她好不容易停止了抽噎,然后在警察的提醒下签了一份保证书。 我安慰她,替她捋捋头发:“不用进看守所,已经算不错了。” 第162章 杜鸽小朋友,你错了 我妈就嗷呜着说骆景行太不算人了。 她一脸的愤怒和惶恐:“这么些年了,我才知道他的真面目。窈窈,不行啊,妈不能吃这个亏啊,这要传出去了,妈还怎么做人啊?” 我妈这个样子,弄得我心里也不太好受。 可听了这话,我又想笑。 我提醒她:“妈,你以为这事儿还小啊,都上了报纸了,差点儿你就进监狱了。” 我将她往车上拖。 可我妈还说要去找骆景行。 我就对她吼:“醒醒吧!将你捞出来,是他给你的最后一点情面,你知足吧!骆景行都七十了,他那样的一个年纪,还图啥,不就图个儿子吗?你别笑他七老八十了还生娃,人家有钱,养得起儿子!要我说,当初你跟着他时,怎么不留个心眼儿,给他生个娃儿呢?现在你哭哭啼啼的,有啥用?我劝你啊,还是挺起胸膛,过自己的日子算了。” 可我的话,我妈哪儿能够听得进去?她唧唧歪歪地,说就是死了,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那你要咋办?还想拿刀戳他?” “我……我……”我妈又哭开了。“我要赔偿,我要去法院,我要告他……” “你告他啥呀?是强奸还是谋财呀?这不都是你愿意的嘛!” 我妈就瘪着嘴儿,她被我的话问住了。 “你就收手吧。骆景行那么大岁数了,就算他收留你,你去了也是伺候,当老妈子。现在,老天爷另外给你一条活路,你可得长点心……” 我妈就愣愣地看着我,又是咬牙又是冷笑的。半响,她就冲着我:“窈窈啊,那你得赶紧怀孕……别像我,傻不拉几的……” 这话题咋又扯到我的头上了? 偏偏这个时候,骆维森来电了。 他问我事情怎么样了? 我就叹息了一下,也不避讳我妈了。“出来了,没啥事儿了。” “好。今晚十点我回锡城。” 这么快?“会开完了?” “嗯。” 挂了电话后,我妈就说这个骆维森,看着比骆景行讲良心,叫我无论如何得把握好了。说完她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我:“窈窈啊,你好歹还得陪妈去找骆景行。你放心,我只是去要钱。我不能白白被他玩了这么些年呀!我就算要到钱也都是留给你的呀。” 又来了又来了…… “我不稀罕那些。求你别去了。骆景行好歹也给你买了不少珠宝。收手吧。” 我知道她没去处,骆景行将她的行李什么的,都叫人送到我住的蓝湾公寓了。“要不,你就住那儿。” 可我妈舔着脸说要跟我住大房子,也就是我爸留给我的那幢别墅。 “不行。” 我妈要住进去了,我爸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我。 “怎么不行啊?我不是你妈呀!” “你和爸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有数,别让死去的人为难。” “那你就让我这个当妈的受苦啊!” “你爱去不去。不去,我就不给钥匙了。” 见我变了脸色,我妈终于服软了。“行行,都听你的。” 我送我妈去了蓝湾公寓,又转回厂子继续上班,也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 晚上下了班,我疲惫不堪地回到家,意外发现,家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当她转过头的时候,我吃了一惊,杜鸽??? 她的身边,其实还有个人陪着,那是曹姐的女儿。 “宋阿姨,杜鸽要找你,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她不认识你家,就叫我陪着来。物业认识我,就放我们进来了。你们聊,我先走了。”我既然叫曹姐一声姐姐,那她的女儿自然也叫我一声阿姨,这样辈分才不乱。 看着曹姐的女儿笑得甜甜地离开,我还是有点儿错愕。杜鸽……杜鸽找我干什么?是有什么事,和我非说不可吗?但来的都是客,我就掏出钥匙开门,请杜鸽进去。 没了骆维森在身边,就她一人,杜鸽的脸色就阴阴的。“宋阿姨,原来你家也挺有钱的啊。这么一幢房子,应该挺值钱的。” “是啊。”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跟着我,也就进去了,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我问她喝不喝茶? “你不用客气,明天我就要回学校了。可是有几句话,我非得对你说不可。“ 哦……这么我就明白了。多半,她要说的,也是和骆维森有关吧?因为,我和她算是陌生人,就除了骆维森和我们都有交集。 “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宋阿姨,本来吧,我以为你日子过得不好,没钱,所以才傍上了骆叔叔。说实话,那会我心里是同情你的。毕竟,你为了钱,对着骆叔叔陪着笑脸不容易。但我错了,没想到你不穷。我就不懂了,你既然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要和我争骆叔叔呢,你这样不是很无聊吗?” 杜鸽说完了,就对着我的眼,一副坦坦荡荡自以为是的样子。 嗯? 她真的是来者不善。 她说的,我听在心里,全都不舒服。 杜鸽年纪不大,但句句带刺儿。 我就在斟酌,我要和她计较呢,还真显得我小心眼儿。可要不和她计较,左耳进右耳出的,我又真的做不到。尤其是她最后那一句,什么我和她争骆维森,有这样说话的吗? 我思考了几秒钟。 既然现阶段我需要骆维森,还做不到丢开手,那我凭什么要听她的? 小小年纪,对着我摆出一副正室的姿态,上门警告,我还真的很不适应。 我就呵呵笑了笑。 “不,杜鸽小朋友,你错了。” “我哪儿错了?”似乎看出我的不友善,杜鸽更是一脸的戒备。 “我有钱,可是没骆维森多啊,我连他的零头都不是。可就算有钱了,我也需要男人啊。既然有现成的,我为什么不巴着呢?” 她不喝茶,我就给自己倒了一点红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 我这副悠闲自得的态度,大大刺激了杜鸽。 她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宋窈,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底细,我都打听过了。你这样的,根本就配不上骆叔叔!” “我怎样就不配了?我不配,你就配了?呵呵……我看出来你暗恋骆维森,可他只把你当孩子。啧啧……我真替你难过。怎样,要不要我替你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第163章 我已经暗恋他七年了 窗户纸既然已经揭开了,那我更是可以痛快谈话,不用再伪装,再假惺惺地掩饰着自己不耐的情绪。 是的,我对杜鸽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既然她和我顶上了,那我也不会躲的。我喜欢有事儿摊开了直说。 她好像第一次察觉到我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眼睛愣了愣,几秒之内,她不停地变换表情。我呢,也就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怎么了?说话啊!说真的,你这样憋着藏着,不敢告诉他,我看在心里,真替你难过呢!” 杜鸽就倒退一步,她狠狠地盯着我:“我不用你假惺惺。骆叔叔还没结婚呢,可你都离婚了。你一个离婚妇女,呆在骆叔叔的身边,一定居心不良动机不纯……” 我一听,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为了一个男人,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斗嘴皮,在我人生中,还真的是头一回。这对我来说既刺激又新鲜,我浑身的血液都鼓涨了起来,情绪也很亢奋。 “没错啊,我说过了啊,我就是为了钱嘛……还有,骆维森这么帅,就算没钱,穷男人一个,我也要傍着他啊。” 杜鸽的眼睛闪过一抹凌厉之色。“看来,你是不打算离开了?” “当然啊!除非我脑袋抽了,邪魔附体,才会放弃骆维森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好了,你可以走了。我想你的话也都说完了。”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下逐客令了。 可是,杜鸽没有想走的意思。 她的神情突然缓和下来,对着我哀哀的,甚至还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容不得我抽出,眉目之间满是浓浓的渴求:“宋阿姨,我想……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您并不知道我心里的痛苦。暗恋的痛苦,你明白吗?”她哀求我坐下,让我放下手中的红酒。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想告诉你,我喜欢骆维森,从我十三岁那年,在父母的葬礼上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我整整暗恋了他七年,喜欢了他七年……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毕业以后,能够去长江集团工作,然后嫁给骆叔叔。这几年来,骆叔叔都很关心我。他的身边,也没有什么女人围着打转,我以为……等我过了二十岁生日,我就去对他表白。我想,他对我那样好,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可是……你的出现,打破我的梦……宋阿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让我的梦破碎掉?” 杜鸽说着说着,还对着我声泪俱下起来了。 这可和她刚进门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相比起来,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她看起来真得很伤心,眼眶噙着泪水,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她看起来那么无助,那么楚楚动人。哎……有那么一瞬间,我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她在对我讲述一个自以为美的少女梦,可我非要截断她的梦,让她的梦破碎吗? 我就给她递纸巾,叫她擦擦眼泪,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可是杜鸽不接受我的好意,非让我点头答应,离开骆维森,断绝和他的所有往来。“宋阿姨,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跪下给您磕头。” 呵呵……何必说得这么凄惨。 我就静静地盯了她几秒钟,然后做好了决定。 “不,我不能答应。” 我必须忠实自己的内心。在我想起骆维森的瞬间,我的心里涌起了一丝柔情。如果真的要离开,我会酸楚难过。 我不管这丝柔情意味着什么。 反正我就是不忍、不舍。 杜鸽忠实于自己的感受,敢直截了当地来质问我,难道我宋窈就得当缩头乌龟? 我不想当二傻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为什么要把骆维森让出去?何况,人家骆维森压根就不承认有这么回事?就算有朝一日,真的有女人找上门来,我也希望对方有着骆维森正牌女友或者未婚妻的身份,正大光明地质问我。 杜鸽,她算什么? 杜鸽呆了一呆。 她好似没料到,都表演得这么精湛了,甚至把自己都给感动了,哭得稀里哗啦梨花带雨的,可我却一点儿都不为所动。 她就有点儿羞恼,有点儿愤恨,认为被我耍了。 “我再问你一次,这就是你的回答?” 她一下收起可怜巴巴的神色,神情又恢复了凌厉。 “不错。”我走向门口,看了看天色,平静地,“你可以走了。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骆维森,因为这很无聊。你要真喜欢的不行,那就等得到了骆维森的心,等他承认对你的感情,再来和我理论吧。” 我的言下之意,杜鸽应该明白。 她的身躯就颤了一颤:“宋窈,你别自以为是。我是滨大的校花,就算评不上校花,也是系花。你知道,在学校,有多少人追我吗?我对自己,一直都很自信。你要不退让,行,我不为难你。可总有一天,你会主动退出的。现在,我就去对骆维森表白……” 她说话的方式和态度真让我不舒服。 我不得不再次反击:“呵呵……校花?系花?好熟悉的称谓啊!想当年我也得过这些虚名。杜鸽啊……”我有点语重心长地,真的像长辈告诫晚辈一样地:“骆维森那样一个男人,你认为他还会为了一个女人的相貌身材而心动?比你好看的,他见得多了去了。这点,你不是不知道啊。不过,你敢于去表白,我祝贺你,希望你能成功。” “别讽刺我,我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是骆维森看着长大的。我是他除了家人之外,和他最亲密的人。宋窈,本来我还想再等等的。可现在来不及了,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威胁。我会有办法让他做出选择的。” 说完,她就一甩长发,迅速地离开了。 看着杜鸽的背影,我的心情就复杂起来了。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骆维森身边当他的小情人儿,只可惜觊觎他的人,都视我为钉子,欲去之而后快啊。或许,杜鸽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会有别的女人,更狗血的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没发生…… 我就慢慢地将门关上,靠在门禁旁,嘴里自言自语:“宋窈,你有把握吗?” 第164章 我是真的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你 要说有多少把握,我自己也不知道。 可既然我不想退缩,也只有硬着头皮走到哪算哪了。 呵呵……等过一个小时,我就给骆维森打电话,问问杜鸽有没有对他表白。不……我不该打,要打也是骆维森给我打。不过,他会吗? 我这人吧,一旦心里有事了,手头上就也闲不下来,我喜欢用不停地忙碌来打发时间,排遣心里的焦虑。可等了一个晚上,也没等到骆维森的电话。 第二天早上。 当我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时,手机响了。 只听这铃声,我就知道是骆维森的,可因为等了太长时间,反而有点提不起精神了。 “有事儿?”我恹恹地问。 “嗯。今天下午,你不忙吧?” “忙啊。” “忙也得抽时间。我跟我爷爷说了,今天下午两点,就带你去他那儿,我爷爷想见你。” “可我的大字还没练好啊。” “得了。你再练,也没他写得好,不过有这份心也够了。” “我要不要买啥东西?空手去见人,不大礼貌啊。” “东西我都替你买好了。你不了解他,等以后熟悉了,随你怎么买。” 行吧,既然都得去,那就早点去。既然骆维森什么都不避讳了,弄得我名声高涨的,骆家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见我的机会。人嘛,都是有好奇心的。 可等骆维森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来,我该问他杜鸽那点事的呀,怎么一接电话就都忘了呢? 骆维森来得很准时。 他这个人嘛,一向就是惜时如金。 今天我上班前,为了下午去见骆康老爷子,我还特地换了一套正统的衣服。黑色的过膝裙,看着又保守又规矩。当骆维森挽着我的手,大大方方地经过楼下的车间过道时,厂子里的工人一个一个都在朝我们行注目礼。 曹姐更是在我出办公室门口,趁着骆维森打量车间时,对我耳语:“小宋啊,你不能怀孕的事儿没告诉骆老板吧?” “说了。” “那……他咋说?” “没咋说,还安慰我,反正我捉摸不透。” “这样啊……那我也捉摸不透了。”曹姐一脸的深思。 上了车。 “你到底买了什么?”我发现他车内放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用黑布蒙着,我觉得奇怪。 “你猜。” 我就笑笑:“我可猜不着。” “那你打开瞧瞧。” 我就揭开那黑布,吓了一跳,原来这是一个铁笼子,笼子里放着一只红绿羽毛的鹦鹉。“你爷爷喜欢这个?” “对。老年人嘛,都有老年人的通病,喜欢遛鸟儿什么的。” 我就撇撇嘴。 心想,骆康老爷子今年九十有三,他大儿子骆景行也整七十了,说来都是老人。怎么骆景行没遗传骆康遛鸟栽花打太极的喜好? 我就好奇这鹦鹉怎么这么安静? “鸟类都是有灵性的。它怕生,等熟悉了就好了。” 于是乎,我就强作精神逗笼内的鹦鹉玩。“那你干嘛要用布遮着?” “这只鹦鹉很特别,它怕光。” “说得和内行一样一样的。” 我再次撇嘴,终于想起了杜鸽的事儿。刚想问,骆维森却扭头问我:“你妈的事,解决了吧??” 我就叹了一口气。“你大伯骆景行帮的忙。不过,我妈捅伤了那女人,他们的关系也完了。想想,她也混得挺凄惨的。” 今早,我妈又给我打电话,说一晚上没睡着,越想越愤怒,胸膛有一团火在烧,还得找骆景行理论。我听了,二话没说,径直挂了电话。我妈自己不醒悟,还在做大梦,我怎样叫也叫不醒的,随她去吧。 骆维森告诉我,他爷爷骆康在郊区的住所异常幽静,一花一木,一草一树,都是他自己栽种,那么大年纪的人,凡事还喜欢亲力亲为,真的也不容易。“不过,我爷爷决定了的事,旁人也难插手。他也九十三了,想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只要他高兴就行。” 骆维森开车,我们就聊天,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说着,终于绕到杜鸽的身上去了。 “你昨晚上是不是高兴得没睡好觉啊?” 呵呵,我本来是一个直白坦率的人,但为了一个杜鸽,竟也学着拐弯抹角地问话了。 “什么意思?”骆维森听出我语气里酸溜溜的味道,就拧巴着个眉头,想问个详细。 “喜事啊,只有喜事才能让人激动得睡不着不是?”我继续皮里阳秋,隔靴搔痒。 骆维森可是老大地不高兴了。“宋窈,我喜欢你说话直来直去。”| “直来直去的,没情趣。” “这和情趣扯不上。不过昨晚上,我可没睡不着。” “真的?” 他就白了我一眼,认为我很无聊。 “好吧,那我就问你了,昨晚上,杜鸽去找过你没?” 骆维森即刻点点头。 呵呵…… “她都对你说了什么?” 骆维森就看着我,将车停在了一边。“为什么这样说,是不是她找过你?” “没啊。” “不诚实。” “的确没啊。” “还说谎。” 骆维森就抿了抿唇,云淡风轻地:“杜鸽就一小孩儿。她对我说的,我没放在心上。相反,昨天晚上我还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认为她不将重心放在学业上,就知道瞎想。杜鸽被我骂哭了,一句话没说。我就叫老林直接送她去学校了。” “就这样?” 我表示不信。 “还要哪样?”骆维森摇着头,“等她在学校谈个恋爱,交个男朋友,她就懂了。” 我就幽幽地:“你当她是小女孩儿,可她人小鬼大着呢。不过……我看出来了,她是真的喜欢你哎。你不如就接受她,现在很流行大叔配萝莉。” “宋窈!你这样是亵渎我。”骆维森相当不高兴。“杜鸽是我故人的女儿,这就是托孤。你要再胡思乱想,我就将你扔路上了!” “好啊,你扔啊!”话虽然这样说,我突然就一把拽住骆维森的胳膊,轻轻靠了靠,嘴里求饶:“我就是不想失去你嘛,虽然我还没有得到你。老实说……我还蛮紧张的……这时间长了,我的心里也越来越患得患失了……” 我温顺地挨着他,心里真的起了某种小心思。 他就摸摸我的脸,又拍了拍我的屁股。 “真话?” “难道还是假的嘛?”我懊恼地看着他,“我是真的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你嘛,人都是有私心的嘛!” 骆维森就盯着我,然后咬牙一笑。 他表示赞同:“这话,我很爱听。” 第165章 开工没有回头箭 “总之,我就想告诉你,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强的。” 我说得极其认真,反正一定要让骆维森听进心里去。我要让他知道,我是在乎这些的。 骆维森就呵呵一笑,大手又搂住了我。“宋窈,到底什么……刺激了你,弄得你对我这样上心?以往,你可不这样的。” 我就不高兴了。他就是在故意试探我,明明他什么都知道。 “我没受什么刺激。” 这话也就只能点到为止,不能再往下说了。我的心咚咚咚地,突然就紧张起来。骆维森熠熠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像要从我的眼睛探究直射入我的心脏,完全明了我的内心。 其实,我和他说话,大半时间,总是避对着他的眼睛。似乎只要多看一眼,整个人就会被他深深地吸进去。他的眼睛深邃的像湖水,总令我情不自禁地想往这湖水里跳。 接触时间越长,我越能感受到这样的恐慌。 “呵呵……你怎么又胆小了?”他轻轻捋一捋我的头发,将遮盖住我额头的长发拂到后面去。他的声音里透着某种怜惜、不解和困惑。 “我哪儿是胆小啊,你说到哪儿去了?”我避开他的脸,掩住心里的悸动,装作平静地,“我呀,就是习惯了你在我身边嘛,我需要安全感的嘛。” “仅仅是这些?” “嗯。这些还不够?” 他想了想,松开了我,就不说话了。 因为我的身体语言已经告诉他,就算他想再问,我也不会说什么了。 默默地又开了半个小时车后,他终于带着我,到了郊外一个叫春镇的地方。不得不说,春镇真的到处是美景,现在是秋天,车子一开到镇上,到处都是大片红色似火的荼蘼花。小镇也是水乡。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哪怕就是一方小小的池塘,都栽种了蓊蓊郁郁的荷花。我奇怪的是,都秋天了,怎么池子里的荷花还开着呢,这不符合节气啊。 “这些荷花是进口的品种,比当地的要迟开两个月。” 总之,春镇真的是地如其名。骆康老爷子真的挺会选地方养老的。 “你爷爷到底住哪儿呀?” 我还没到,但心里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我就觉得,自己不该来,不该答应了骆维森。 作为一名隐没在骆维森身边的情妇,我跟着他,出席其他场合可以,但不该抛头露面去见他的家人。 我就幽幽地:“待会,见了你爷爷,你想怎么介绍我?” “不用介绍。” “为什么?” 他就一本正经地:“因为我爷爷这个人有点古怪。他见了你,先会打量你。如果看不上眼呢,一句话都不会和你说,就当你不存在。如果看得上呢,那才会坐下来,和你交谈。” 我就苦苦地笑:“这样啊……你早说嘛?害得我还以为你爷爷宽厚仁慈、不拘小节呢!” “怎么……害怕了?” 我就皱皱眉。“怕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宋窈哪里就是胆小鬼?我倒要看看你爷爷是不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 “哈哈哈……” 第166章 我来了,我妈也来了 骆维森带着我又七拐八拐的,来来回回兜了好几个圈儿,终于在一座幽雅的明清风格的小院前停下了。 一个面容慈祥谦和,身穿黑色褂子的老人挺直着腰板,站在庭院前的一棵桂花树下。我以为,这就是骆维森的爷爷了吧。老爷子挺年轻的呀,瞅着只有七十多啊。 没想到,老人只是跟了骆康三十多年的老仆,骆维森叫他一声顺伯。 我就朝他笑笑。 事情有意外。我还没见到骆康老爷子,还没好好欣赏一下这三进三出的庭院的布局,观赏院前屋后的杂花雅草,就有人来捣乱了。 真是没想到,这前来捣乱的人,竟然是我妈王惠琳。 我和骆维森前脚刚到,我妈就也开着车跟在了后面。只不过,她不认识骆维森的车牌号。 她是来找老爷子讨说法的。她在骆景行那儿吃了瘪,被他调皮的十岁儿子用石头掷伤了额头,她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来找骆康。 我妈竟然想到让骆康来给她主持公道,亏她想得出! 我妈也没想到,这刚气呼呼地闯进来,就看到了我。乍一眼儿,她有点儿尴尬:“窈窈啊,你也在这?” 我就不知该说啥了。 她尴尬,我也尴尬啊。 我妈的额头起了一个鼓包,瞅着又触目又可怜。 骆维森倒是有礼貌地和我妈寒暄了一句。 我妈张着嘴,似乎想和我再说点儿什么。可她一见了顺伯,马上就将我撂下了,她劈头盖脸地就问顺伯:“老爷子呢?我有事儿找他。” 她和顺伯似乎认识。 顺伯就说老爷子这会儿在后园子打太极拳呢。 我的脑子里一片凌乱。趁着老爷子还没来,我该……叫我妈走啊。 “妈,你还是回去吧。”我委婉地。 “为啥呀?” 她高亢着嗓门。 “你来,就是添乱啊。这事儿你找老爷子也没啥用啊。” 我妈就瞅着我,想了想,突然一声冷笑:“窈窈啊,我明白了。骆维森带你来,你是想给老爷子留个好印象,怕我这一出场,搅了你的体面,拖了你的后腿,对吧?” 什么?我妈她真会想! 她就将手一叉,露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数落着我:“没想到你这么自私。这个节骨眼儿,我们母女俩个就应该同心共气。可你没想着帮我也就算了,还想着落井下石?我就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我妈当着骆维森和顺伯的面,说我不孝。还说她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她就是在我上一堂人生的大课。 我真的很无语,这都扯到哪儿去了。 “你别瞎想了。你要闹,尽管闹去吧。我走就是。” 我真的想走了。 她不走,我走。 我妈这样,我觉得丢脸。 可我也觉得自己很丢脸,丢脸极了。 这在顺伯的眼里,我和我妈都不是啥正经女人。 骆维森不让我走,一把拽住了我。 他低沉着嗓音:“别干蠢事。” 不过,因为我妈的嗓门大,小院的前后都很开阔,不隔音。骆康已经在后院听见了。 第167章 年轻人绕不开风月可以,但不能失了分寸 老爷子挥挥衣袖自诩从容稳健地来,却不想前头是这样一个混乱局面。 不,也不是很混乱。 就我妈一人在嚷嚷。她骂我,我听着,我不和她争辩。 既然……骆康已经来了,我还用说什么呢? 骆康身形高大,九十多了,依然那么挺拔,耳不聋背不弯的,精神矍铄神情清朗,已然很难得了。可我没心思去研究骆老爷子的长寿秘密,也忘了这会儿该上前和他打个招呼,看在骆维森的面子上,甭管他爱不爱听,恭敬地称呼他一声“爷爷”。礼多人不怪,就算骆老爷子再古怪,但张口不打笑脸人啊。 骆康认识我妈。 我注意到,骆康这一出场,第一眼是瞅向我的。 毕竟,四人之中,就我面生。 和老爷子眉眼儿对上的那一刻,他盯着我,我盯着他。他探究我,我探究他。 骆维森就提醒我,该叫上一声。 可是,我看着我妈满脸的泪痕,想象着老爷子一旦知悉我是王惠琳的女儿,就算他对我起了那么一丝好感,也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不留痕迹。 但我不忍拂了骆维森的好意,还是叫了一声。 骆康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一笑,然后将目光瞥过,看着别处。他皱着眉头,略带不解地扫了一眼我妈,淡淡问道:“到底什么事啊?” 他也就是那么一扫,目光里也没有更多的讯息。 但这足以让我不舒服。 我妈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情况说了。我没想到,我妈擅长演苦情戏,她将骆景行抹得一无是处,从头到尾,受苦受难受委屈的人都是她一人。 她这番诉苦,就耗去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只能在旁,静静地看着。 骆康以为我站着不耐烦了,就叫顺伯带着我先进去:“将我收藏的那罐龙井,还有汝窑的茶盏,都拿出来。” 可我不能进去。 说到底,我不能撂下我妈不管啊。 “你不用来找我。我帮不了你。”骆康摆摆手,叫我妈回去。 我妈一见就急了。 她上前凄凄惨惨地哭诉:“老爷子啊,我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啊。我熬得这么一大把年纪,心里也苦啊。现在景行一脚将我踢了,我怎么办?我白白为他耗费了那么多年的青春,我找谁诉理去?我只有找老爷子您啊!” 我妈竟然拽着骆康的衣襟,跪了下来。 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我的羞耻心刷刷地涌了上来。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把将我妈从地上拽了起来,大声地吼她:“你干啥呀?有话好好说,干嘛要跪下呀?” 可是,我妈就是不起来。我越拉,她越是不起来。 “好了,窈窈,妈妈知道你关心我。说真的,妈妈很开心。你……别管……”她推开了我,眼眸里闪过一丝温情。 我就有点儿哽咽了。 “你何苦呢?我养你,我养你还不行吗?我们又不穷,你干嘛要这样降低人格呀?” “窈窈,别和我扯啥人格自尊的。妈妈懂,但妈妈做不到!” 当着骆康骆景行的面,我和我妈拉拉扯扯的,院子里就寂然无声。 首先惊诧的人是顺伯。 他没料到,王惠琳的女儿就是我。我们母女二人同为骆家伯侄的情妇!!!顺伯是老实憨厚人,他怔怔地,一会儿看看骆康,一会儿又看着骆维森。 我妈离开我二十多年,对着外人,一般也不谈起我。她身边的那些朋友都不知道她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谢颖和我断交时,嚷嚷着要让全锡城的人都知道,我和我妈都是骆家人情妇的丑行。 她也只是叫嚣,没给我大肆宣扬。 骆康一点儿不知道。 他也是吃惊的。这我能从他僵硬的动作和迟缓的表情里看出端倪。 只是他修为好,知道不该给孙子骆维森难堪。 他叫顺伯递给他一根龙头雕花的拐杖,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幽幽地问我:“你真是她的女儿?” “是的。” 我回答得很干脆,不带任何的迟疑。 我妈再不堪,终究是我妈。 骆康就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骆维森:“好了。那么,我知道了。” 然后,骆康就示意顺伯上前搀扶他,目光越过骆维森:“乖孙啊,爷爷要去后园子里浇花了,不和你聊天了。年轻的人,绕不开风月可以。不过,爷爷有一句话要嘱咐你,你不能步了你大伯的后尘,失了分寸啊。”他重重地在骆维森的肩膀上拍了拍,余光对我撇了一撇,压根儿就不管我妈,自顾自地离开了。 呵呵……骆康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冷淡我妈,冷淡我,无非就是因为我们来路不正。 看得出,老爷子对儿子和孙子在外头结交的所谓情妇,内心是深恶痛绝的。只是,这是家丑,他不想多提及。 看着老爷子徐徐而走的背影,我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对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骆老爷子,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见我?” 骆康没想到我竟然敢质问他,行走的步子不禁停了下来。但他没有回头。 我就觉得沮丧。 骆景行风流快活了几十年,难道骆康这个做父亲的,不是教子无方吗?我妈是有错,那么骆景行的行为就不卑鄙龌蹉吗?好,先不谈我妈,就说我。没错,我是骆维森的情人,但他未娶,我单身,我和他在一起,就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骆康这意思,就好像我和我妈主动勾引的他骆家的人。 他骆家的人都是高高在上,不是谁人都可以攀扯的。 就是这种似有若无的飘渺态度激怒了我。 我妈怕我再说下去,赶紧一把扯住我,叫我闭嘴。 “窈窈啊,别说了。那可是骆康老爷子,不是一般的人啊,你不能得罪了老人家啊……” 我真觉得她烦。 我给她论理,可她又退却了。 我豁出去了。得罪就得罪,我宋窈不怕。 “骆老爷子,你儿子和孙子都喜欢在外面眠花宿柳,你这个总掌舵的,就一点没责任吗?” 第168章 有话敞开了说,畅快 我的心里,真的有点儿激动。 有钱人难道都趾高气扬不可触碰吗?就因为有几个钱,所以就可以横扫一切、为所欲为,一点儿不管别人的感受吗?固然我妈有错,但骆景行始乱终弃的,难道就不该受道德和舆论的谴责吗? 骆老爷子别和我装哑巴。我不怕。 我不怕因为得罪了他,惹他不高兴了,弄得骆维森也和我掰了。 果然,在我的激将之下,这一次老爷子回头了。 他身旁的顺伯就瞅着我,眼眸露出一抹担心的神色,还拿眼儿示意我,叫我别往下说了。这个当口,我觉得,就算有人想叫我闭嘴,也该骆维森才对。可匪夷所思的是,他就只管晾晾地站在那儿,我说什么,他都听着,但没有任何的意见,也不做任何的表态。 似乎……他还希望我开口。 因为,当我张口的瞬间,我发现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点兴奋。 真是怪了。 我说得脸红脖子粗的,但骆维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是大大挫了我的自尊。看着他插在裤兜里悠闲的手,我真恨不得帮他拿出来。 只是,我已然祸从口出,那也只有硬着头皮一人面对了。 骆康就立在那儿,顿了顿,将手里的拐杖交给顺伯:“宋窈,你是叫这个名吧?”老爷子还作出一副不那么肯定的样子。 呵呵……年纪大的人做起戏来,虽然表演逼真,但也挺逗的。虽然他九十高龄了,但我并不认为在一个多小时之内,他就健忘到记不起我的名字。 他这样问,是想戳戳我的锐气。 “是。本人姓宋,单名一个窈字。今年二十有五,家道小康,父亲已经过世,母亲……你也看见了。可能您不知道,在我认识骆维森的时候,和他上床的那会,我还没离婚,反正就那样粘糊上了。” 我用最简短的字眼儿,让骆康尽快地熟悉我。 当然,我说的就是废话。骆康平白无故地说要见我,自然对我的来历都了如指掌,只除了不知我母亲的底细。那么,现在他已然完完全全地知晓了。 说真的,不用再遮掩什么,有话全都敞开了说,这种感觉也挺痛快的。 顺伯听了我的话,几乎都呆了。 骆维森就瞅着我,摇着头,叹了口气,一把捉住我的手,声音低低的:“宋窈,你也……太坦率了。我们就有这样不堪吗?瞧你,说得和奸夫淫.妇一样一样的!” 我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我可没空和他调侃。我走到另一边,一把甩开他的手。 “嗯。”老爷子点了点头,说明我的话,他都听清楚了。“姑娘,还有什么是我老朽不知道的吗?愿闻其详!” 他重重地敲了一下拐棍,示意我再多说一点。 这是在将我的军? “没有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您看着办。我也不是那胡搅蛮缠的人。您要不讨厌我,那我就继续和骆维森耗着,着。您要讨厌我,我立马就走人。” 不但我走,我也要一并把我妈给拖走。 我妈急得不行,在后面连连跺脚。她懊悔自己不该选今天来,撞上了我。她是来求老爷子做主的,可我却是来抬杠的。我不来倒好,我来了,反而让事情更糟了。 骆康听我这样一说,想了想,就缓缓地站了起身,朝我走来,一步一步。 我明白,在他眼里,我就是不知高低深浅的刺儿头。 骆维森就看着我,叹息了一下,又上前拉着我的手。“你呀,明明不是什么事,何至于这样激动?我活了三十的年纪,如果连男女之事都做不了主,我还叫骆维森吗?你也太不放心我了。”随后,他压低了嗓音,又提醒我:“我爷爷这人,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和人抬杠。许久没人和他抬杠了,他现在激动得很啊。” 我想甩开骆维森的手,可是他不让。 “别。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爷爷的态度真不算什么。你太紧张了。算了,如果你想逗他玩儿,那就逗去吧。”他耸耸肩,一副听天由命的态度。 什么? 我都这样情绪激动热血澎湃了,骆维森却说我在逗他的爷爷玩? 可是,他握得我的手很紧,我推脱不开。没办法,只好任由他搂着。 骆康在我面前停下了,他目光熠熠,虎目生威,却是对着骆维森说了一句:“乖孙啊,这个姑娘的嘴皮子挺能说的。你,平日里没少受欺负吧?” 这还挑唆上了??? “我老欺负他了,天天都欺负。” 骆维森竟然还憋不住笑了一声。我妈一直跟在我身后,神情那个紧张啊。“窈窈啊,你别扯了。妈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好好儿地就行。” 她扯住我的衣角,叫我别再说了。 “妈,你要不想听,就先回去吧。”反正骆康早就撵过她了。人要脸,树要皮。 她就哭丧着个脸,说不能不撂下我不管。 呵呵……以前我那样小,她就管过我吗?我知道,她是故意要在骆康的面前,展露出自己是慈母的一面。我不想揭破她,就命令道:“那你就别说话。” “好,好。” 我妈自从被骆景行甩了后,就有点儿怕我,遇事不敢和我对着。 骆康就在石桌旁坐下了,还招招手,叫我也坐下。 “不敢。” “你都敢骂我了,还不敢陪我坐?”骆老爷子对着我,抬高了一点音调,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我不是骂人。” “呵呵……我叫你坐下,你就得坐下。” 老爷子敲敲拐棍儿,我妈更是提醒我该识相。好吧,坐就坐吧。 骆康就看了一眼我妈:“回去吧。我想和你的女儿聊一会。” 我妈现在已经完全没脾气了,似乎只要骆康愿意和她搭话,她就觉得是莫大的荣耀。以至于为了这一点荣耀,都能忘了自己的“委屈”。 她怂怂地瞧了我一眼儿,欲言又止的,还是走了。 “等等!”老爷子又发话了。 我妈听了,身躯就不禁一抖。 第169章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我真担心她被吓得站立不稳,就上前扶住了她。 没想到骆康叫住我妈,是让顺伯给她一张支票。“拿去吧。” 我妈还不敢相信,看着支票上白纸黑字的数字,还“哇”地一声激动地哭出来了。她的嘴抖动着,手也抖着,似乎想说什么表达感激的话来。 我就知道,自从我妈知道骆景行有个私生子后,一心图的就是钱了。呵呵,现在她这一闹,也算是达成所愿了吧。 “谢谢,谢谢老爷子……有了这钱,我这心里头就舒坦多了,多年的苦也没白受了。老爷子体恤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妈又是伤感又是喜悦地将支票藏进了包里。 呵呵……她说得真实诚。 “窈窈啊,那……妈妈就先走了,你好好地陪老爷子说说话,老爷子高风亮节,宽宏大度,真的是名不虚传啊……”有了钱,我妈立马儿就变乐呵了,嘴里还蹦出来几句特别扭的成语。 这叫我说什么好呢? 我妈的信条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维森啊,我们家窈窈就是这样,真性情,这随我。有空啊,我请你和窈窈吃饭。”我妈啰啰嗦嗦地告诉骆维森,说她现在住在蓝湾公寓,现在不用去陪骆景行了,反而落得一个自在。没事儿了,就在屋子里琢磨怎样做菜。“维森啊,我做的醋溜鱼老好吃了,改天你一定要尝尝。” 我妈对着骆康老爷子是战战兢兢,对着骆维森是殷勤百倍。 我实在忍不住了。“妈,不是说好了,赶紧走的吗?走呀!” 我催她。 可我妈不理我。她对着骆维森还是笑得甜甜的。那架势,就好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呵呵…… 我赌她一辈子也别想见着骆维森当她的女婿。 “好,我一定会带着窈窈去。” 骆维森也挺会表演的,他对着我妈,也是一脸的客气。 我妈被我催的确实要走了。 可临走之前,她又像一条变色龙似的,关切地叮嘱骆康要保重身体,冬天要到了,要注意关节啊什么的保养,弄得骆康老爷子又气又笑,又不好发作。 真是够了。 我就觉得,我妈也是戏精一个。 她虽然败了,但呆在骆景行身边二十多年,也打败过无数个入侵者,她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没脑子,肯定也使了不少的花招。只是,她自诩聪明,却没想到会有女人直接通过生娃给她来个致命一击的釜底抽薪。 我妈终于磨磨蹭蹭地走了,听到她发动车子引擎的响声,我真是大舒一口气。她的事儿是暂且告一段落了,可我却还僵持在这儿,预备着骆康再次对我发话。 早知老爷子会来这一出,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地为我妈鸣不平呢? 我妈就是炸药桶,她走了,炸药桶也就熄了火了。没她在,我还感觉到了一点自在。反正开场都这样了,随便老爷子怎么样问吧,有什么说什么。 “来,宋窈,你坐下。”老爷子再次催我,我不敢不给面子,乖乖地坐下了。“后院的橘子不是熟了么,摘几个,给她尝尝。”骆康示意顺伯去摘橘子,顺带又不无得意地告诉我,说橘子树是他亲手摘的,砂糖橘,比别处好吃。 顺伯一听,躬身就去从命。 骆维森也在我身边坐下了。 他悠悠地给骆康重沏了一壶茶,缓缓说道:“爷爷,宋窈就是心直口快,心眼不坏的。”说完,他就搂着我的肩膀,故意给老爷子显摆我和他的亲密。 我真觉得头皮发麻。 “唔。”老爷子瞥了我一眼,却又不说话了。 我就觉得如坐针毡。然后,他就和骆维森聊天,聊的都是生意场的事儿,还有就是那些陈年旧事,听得我云里雾里的。 骆康就是故意冷落我。 更可恨的是骆维森,他从头至尾,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在,顺伯过来了,他的手里端了一个盘子,盘子里堆得满满的橘子,这总算让我有了移眼的地方。 “宋窈,这些橘子,我送你。” 骆康说得重重的。 我有些错愕。骆康如果真的讨厌我,应该不会送我什么东西吧?虽然橘子不值几个钱,但好歹也是他亲手栽种的。 骆维森就笑了。 他替我接了过去。 “谢谢。”我从喉咙里蹦出生硬的俩字儿。 “听说,你会写字,下次过来,写几个给我看看,我这儿有现成的文房四宝。”老爷子站了起来,似乎要打发我走了。没错,他是真的要走。“维森啊,爷爷要赶着去看锡剧,没时间和你聊天了。有空啊,去看看你几个姑姑。”老爷子的业余生活,一向都挺丰富,这些,我已经听骆维森说过了。他精力充沛,一天只睡六个钟头的觉。 骆康先走了。 我真的惊讶了。老爷子竟然是自己开的车。他只让司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帮着他调度调度。呵呵……这真的是活成人精了。 看着我张大着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骆维森就悠悠地道:“这就算吃惊了?让你掉下巴的事你还没看见呢?” “是吗?反正你们骆家的人,都是奇葩。” “看你说的。” 我就有点儿郁闷。老爷子送我橘子,如此说来,也等于默认我是骆维森情妇这一事实了?或许在他的眼中,我就是骆维森在外头安置的一个外室。 呵呵……外室这个词儿,听来让人别扭。 “怎么,不高兴了?” 骆康走了,顺伯也找借口去后院忙活了,没了其他人,骆维森就又对着我上下其手了。 “觉得丢人。”我实话实说。 “为什么这样说?”他眼眸幽幽,随手剥开了一个橘子。 “我就不该来。来了,不是让你爷爷取笑么?如果真要见他,至少也该是你女朋友的身份!”我转身对着他,眼睛晶亮晶亮的。 “嗬!”他立在那儿,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嘴唇抿了几抿,幽幽地自言自语,“有点儿酸,爷爷摘得还是太早了。” “我想当你女朋友!” 见他左顾而言他,我不禁忐忑了。可是话已经直率说出,收不回去了。“骆维森,你听见没有?” 反正,行不行,给我一句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我就想试试他的心。 “你呀,这是恃宠而骄吗?”骆维森在后头扳住我的肩膀。“你不是说,安于现状,不想以后的吗?做我的女朋友……可是要背负太多。” 什么意思?他是在含蓄地阻挡我,让我知道分寸,不要不懂进退,保持现状就好? 我的心,立时就萎了。 “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颓丧和失望,伸出手摩挲了一下我的头发,极缓极慢。 他说得这么迂回曲折的,可见就是不愿意了。 既然不愿意,干嘛这么多废话? 他对我不能不说温柔,不能不说专注,不能不说体贴。他是一个极好的情人。可我和他的关系……也就仅止步于此了。 “面子啊。能当你骆维森的女朋友,你说我多有面子?我简直就是锡城失婚妇女的偶像啊,如果你能让我实现梦想,想想我都崇拜自己。” 是的,即便这样,我还想挣扎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有犹豫的情绪。 如果有,就证明在他的内心世界,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 第170章 宋窈,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骆维森的表情很让我难忘。 他显然是不高兴的。岂止是不高兴,简直就是愠怒了。 “面子?这就是最真实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每个人都有虚荣心,我也不例外啊。” “别扯这些。我只问你,你的最终想法,是不是就是为了炫耀?”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呜呼哀哉。早知这样,我就不多此一举地问这些蠢话了。 “回答我!” 他还一把拽住我的手。 “你把我拽痛了!!!”我揉着被他捏疼的手,不但没有收回那些蠢话,反而更往深渊里跨进了一步。“骆维森,我和你在一起,除了倍儿有面子,更涉及利益问题!” 他的脸就黢黑黢黑的。 “利益?呵呵……我想知道,在你的心里,利益和面子占了多少百分比?”不愧是商人,这些都能用数据概括。 他问得犀利,那我也回答得犀利。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哈……真话就是,这些在我心里占了百分之八十以上,还有百分二十上下,是我对你的感情。” 我这人,就喜欢混说。 这会儿,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应该说点儿骆维森爱听的。男人嘛,都希望女人能够崇拜他。我该说,我之所以想做他的女朋友,是被他的魅力迷住了,迷得不要不要的。如果要我离开他,我宁愿去死。越说得严重,男人就越高兴,越有满足感。 可是……我的拧巴性子,老是左右我的大脑,控制我的嘴巴,让我一开口,就胡乱说一气。当然,我也有故意的成分。近情情怯,我不愿意让骆维森了解到我整个的内心世界。 我想保留一点儿东西。 在骆维森未曾掏出真心之前,我不想轻易地拿出来。 一旦掏出,或许就会被血淋淋地揉碎。 现在的我,又恢复了自尊的一面。 他沉默地看着我。 似乎,我和他还是第一次见面。目光生硬而又艰涩。 我突然就惶恐不安了。 “呵呵……面子……利益……我早就知道,你巴着我,本就是利用。”他松开了我的手,背过身去,不搭理我了。 他僵硬而又沉默的背影,看着我有点儿难受。 我……是说错话了吗? 我利用他又怎么了?这不是当初就说好了吗?我们就是各取所需。而且,好些事儿,不是我主动去求他的,是他自愿来找我的,给我资金、拉拔我、扶持我,将我一个半吊子的阿斗,硬逼成生意场上的准新秀。 可是,他现在耷拉着个脸,阴沉着语气,却想抽离这些现实存在的利益关系,径直掏问我的内心。骆维森,如果我掏出了真心了,可你又遮掩着待我,这对我不公平,不公平好么??? 一路开车,骆维森送我回去,一句话都不说。 他这样憋住气,我可忍不住了。 骆维森性格里藏着阴郁的一面,只是轻易不表露出来。我真的很纳闷。但是车内窒息的气氛又让我提不起精神主动开口说话。 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没想到,他也发出了一声叹息。 在将我送到开发区维宋鞋业公司大门的时候,他终于开金口了。 他回避我的目光,神情有点儿晦暗:“宋窈,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啊?什么意思? 陡然地一听他说要分开,我的心猛然往下一坠。 “为什么?” 我想知道答案,是否他厌弃我了,是否他烦闷了? “我……就想静一静。我们都是成年人,一味地沉溺于肉.欲,这对你我来说,并非一件好事。” 这就是他的理由?似乎……也能说得过去!可是当初提议让我做他的情人,不也是他的主意嘛?这样一想,我觉得自己好被动好被动。 “骆维森,告诉我,你是不是厌烦我了?” “不是。” “那我想知道,你的所谓冷静,想静多长时间?这是不是预示着你要和我掰了?” 我虽然说得冷静,但心里是极度惶恐的。 同时,我也很气愤。我觉得骆维森真是一名高明的演员。就在数个小时之前,当着骆康老爷子的面,他对我举止温柔体贴,细腻关怀,弄得顺伯大为诧异,更让骆康相信,我在他乖孙的心里,还是有点儿位置的。 可现在呢,他转脸就变,简直就是六月里的打雷天。 “不,你别多想。我说过了,我就想冷静冷静。” 他皱着眉头,似乎对我不停地询问有点儿不耐。 “好吧。” 我就预备下车了。 可他突然又拉住我的手,叫我先不要走。我就回头看他,淡淡地:“骆维森,你到底还想说什么?” 他的眼眸幽深:“为什么,你不生气?” 生气? 我瞪着他,为什么要生气?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以为,你会生气的。然而你并没有。” 他眼眸苦痛,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是失望。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男人要玩起深沉来,女人绝不是男人的对手!!! 我就和他对视了一眼,心里各自翻滚。 “我……我到底该怎样生气?不如你告诉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决定的,剧本你已经写好,我就是你的演员。既然你想静静,那我自然如你所愿,不去骚扰你。我顺从你了,你却又不高兴了。到底……你想要让我怎样呀?我是人,我有感情的,老是腻着你,我当然要想当你的女朋友了,这是人之常情,我有错吗?” 本来,说了这么多,我也该闭嘴了。 可我觉得不过瘾啊,我又嘴欠地来了一句:“当你的女朋友,我不是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吗?任何一个人,只要不傻,都会这样想啊!我不过遵从了内心的想法,你就这样不高兴,也太难伺候了!” 我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少爷本性。其余的,都是伪装。 “呵呵……很好……”他手一甩,示意我点到为止,不必再往下说了。“你的心,我都懂了!!!” 不,他不懂!!! 可是……我必须得承认,我对他的确存有利用的成分。 直到现在为止,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纯粹的——如果那些风月情趣算作感情的话。 但是我不再做解释了。因为他让我闭嘴了。 自尊心促使我立马下车,然后砰地关上车门。 我咬着牙,心里憋着气。行啊,他想静静,那我倒要看看,他能冷静多久? 第171章 我很确定,我喜欢你 骆维森风驰电掣地离去。 走进厂区,进入办公室,关上门,我就想扑在办公桌上掩面大哭一场。 我很憋屈,非常非常地憋屈。说到底,我被骆维森耍了。 果然,情妇不是人人可以当的。没有任何的话语权,金主一不满意,二话不说,说踹就能踹了。他就是借口,为了不让我像我妈那样地大哭大闹,所以用了一个“暂时”拖垮我。 我宋窈有脑子,我不傻! 曹姐进来了,见我眼睛红红的,就问我怎么了? 我就低着头,不说话。 “小宋,你这是和骆老板闹别扭了?”她声音轻轻地,还过来捋了捋我的头发。 我点点头。“骆维森要和我分。” “啊?这么快?” “其实吧,我知道有这么一天,但我自认为到了那天,我会潇潇洒洒地离开的,还顺带说上一点祝福的话,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我没想到,这并不愉快,骆维森的话像刀子一样戳我的心窝子。” 的确,一摸心口,真的好疼。 曹姐就挨着我坐了下来。“会不会他……知道你怀不了娃儿,再加上你妈那事儿,让他起了烦躁,所以……”我妈和骆景行的事儿,曹姐也知道点。 我就摇了摇头。 “反正,我现在挺扎心的。” “你也不要急,等过几天……看看是不是给他打个电话……” 她说得也对,我能做的,无非就是等待。 如果我还期待他继续找我的话…… 只是,等待是最熬人的。短短的三天,在我看来,不亚于漫长的三年。每天我都提不起精神,一心想的,就是骆维森的来电。 可是越等越等不着。我一狠心,干脆将手机关了算了。 公司有客户找我什么的,都打我办公桌上的电话。何钟毓也是如此。 我一心想念骆维森,以至于听到何钟毓的声音,都觉得陌生了。 我沙哑着嗓子,抽抽鼻子,道:“有关遗嘱的事儿,咱们别谈。”我没心思扯这个。而且,宋瑞容应该将那个所谓的附加条件告诉了他。 “你不舒服?”他避过我的问话。 “没。” “别太撑着,究竟身体最重要。” 我以为,他也就来个电话,客套寒暄一下。可没想到,二十分钟后,何某人径直找我来了。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新厂区。他特意前后参观了一下车间,还拍了几张照片,虽然我本能地想阻止。 他说几天不见,我看上去变丑了。 呵呵…… “我本来就不美呀。” 我涩涩地,但心里却想起身去找一面镜子,好好瞧瞧。其实,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尊容会吓着何钟毓。我没心思打扮,没心思梳头,也好几天没洗澡了。再加上脸色憔悴,心事重重,我能不变丑吗? “什么让你这样颓废?” “生活让我颓废呀。” 他听了,一下就捉住我的手,目光执着而又火辣:“宋窈,别骗我。我知道,骆维森半个月没找你了。” 我就怕他提到这个。 何钟毓捏着我的手,捏着我很疼。 我不习惯,声音低着:“你,放开。” 可他非但不放,反而拽着更紧了。“宋窈,我早就警告过你,你和骆维森没以后的,可你就是不听。你虽然离过一次婚,但你还是很任性!” “这……不关你的事情!!!” 他和我这样拉拉扯扯的,我很尴尬的。一会儿,小许和曹姐就要进来找我盖章签字,这样真的不好。而且,他是我表哥,举止该有分寸。 “怎么不关我事?我喜欢你!就是见不得你受伤害!” 何钟毓说得很急促,语速很快,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喜欢我???怎样的喜欢???不过,这多荒谬啊,我们是中表之亲,这样有违伦常!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结结巴巴地,站起来朝后退。可我退一步,何钟毓就跟着进一步,真的是亦步亦趋,弄得我好生为难。 这个时候,我十分巴望有人敲门,缓解我的尴尬。 “你说,我像是在玩笑吗?”他一手撑着墙壁,低语,“我很确定,我喜欢你。” 我的心里就在呜呼哀哉。 我想起了骆维森以往的那些警告,他就一口咬定,何钟毓对我居心叵测,还说男人的直觉很敏锐。呵呵……真被他说中了,可是骆维森却已然不理我了。 一个男人想抛弃我,避而不见;另一个却适时地出现,激动地表白我。 我的心,真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啊。 “可我们是亲戚。” “但我们没血缘关系,一丁点都没有。”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我只拿你当表哥,没拿你当别的。” “我不急。我只想告诉你,我现在的感受。毕竟,憋在心里好多天了,不吐不快。希望,你别介意我的鲁莽,别被吓着。” 呵呵,他还知道我被惊吓到啊。 “表哥,你……走吧。这事儿我就当是一个笑话!确实,挺搞笑的!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如此一来,就可缓解尴尬。 他脸色一沉。“宋窈,我是认真的!” 他逼着我,注视着他。 我被迫地迎上去,还是憋着一脸的苦笑。 “好了,话说完了,我就走了。记住,身体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我一听,赶紧过去,主动给他开门。 他就转头:“我会常来找你。” 我瞅着他的背影,说实在的,他这样,弄得我压力好大。就算他不是我表哥,且不说我心里对他没起特别的感觉,就凭他有那样一个强势的妈,我都要跳脚退避三舍了。 我花了一个下午,终于将何钟毓表白我这事儿忘掉了。 下班回去,我终于打开一天都没开的手机。依旧没有未接电话,依旧没有骆维森的信息提示。 哎…… 我真的感觉自己像失恋一样。 下了车,我将包从车里拎出来,面前就有一道阴影遮挡住了我。 谁呀? 我抬起头,惊异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汪雪!!! 虽然她改了发型,素面朝天,衣服过时,神情憔悴,和以前那光鲜亮丽的嘚瑟模样儿简直判若两人。可我一瞅见她那双阴鸷的恨不得要吃掉我的眼睛,不是汪雪还能是谁? 第172章 顾元昊出狱了? 她似乎等了我一会儿,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抖抖索索的,脸色苍白而又病态。 我就想装作没看见她,或者是不认识她。但转而一想,何必呢?我有啥对不起她的呀?如果她还想来挑衅,那么我奉陪。 我细细想了一下。 我最后一次见到汪雪,还是两个月前,但顾元昊已经在栖霞监狱坐了半年的牢了。 “宋窈,你别躲呀。” 呵呵……我有什么好躲的?我瞅着她寒酸的衣着,憔悴的肤色,冷冷一笑:“怎么,你还想玩什么花头?” 这女人真不知趣。 不过,她这个三儿当得可比别的三儿尽职。她跟着顾元昊,说白了,前前后后,也没有捞到啥。顾元昊蹲了大狱,听说汪雪还痴心地,一回回地去看望他。而且,据说她还搬去了顾元昊的妈徐雅芳那儿,和她一起住,这听来还有几分患难与共相依为命的味道。 “宋窈,你别得意。我知道你现在春风得意,但你就是秋天的蚂蚱,也蹦跶了不多久了!” 她恶狠狠地,嗓子还是如以前一样地尖利刺耳。 “你算哪根葱呀?” “我来找你,不过是想提醒你。顾元昊……他出狱了!”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顾元昊出狱了?什么时候?怎么……这么快?明明我记得,他被判了三年的有期徒刑,为什么仅仅半年就被放出来了? 见我一脸的不信,汪雪更是哈哈一笑。“怎么,你不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他表现好,监狱里有人打架,突发心脏病,他上去给人做人工呼吸,立了功,就这么被放出来了呀。” 原来如此! 我才不认为顾元昊的道德水准能够上升到治病救人的地步。只是他心里清楚,如果要及早出来,就必须要取得狱警的好感,故意地表现表现。 “汪雪,你找我,就为的这事?” 顾元昊放出来就放出来呗。早晚,他都要出来的。我和他的婚姻关系早就结束。他在我人生的短促一页,已经过去。对这个男人,我不想再多浪费时间回忆什么。 “你要知道……”汪雪阴毒地瞅着我,声音尖刺的还是让我浑身不自在,“元昊出来了,他肯定是要报仇雪恨的。宋窈,所以我才说,你的好日子到了头了。” 呵呵,汪雪找我,就是故意提醒我,我身后还有危险,提醒我不要乐极生悲。 这真是可笑,可笑极了! 顾元昊祸害别人,还想着给自己雪耻?这不忒搞笑吗?他有什么仇什么恨? 我宋窈已经够对他宽宏大度了。他偷税漏税的那档子事,我并没有揭发出来,他心里该有数。合着顾元昊这畜生都坐了牢了,还不能自我反省提高觉悟,还龌蹉地想来对付我,这还有完没完呀。行啊,我倒要看看,这人渣又会怎样蹦跶!我就冷冷地对着汪雪:“所以你就得意个不行了?我告诉你,汪雪,你在我眼中,就和顾元昊一样,都他妈是渣滓祸害!” 说完这话,我就要掏钥匙进门,不理她了。 但汪雪挡住了我。 明显地,她被我的话气着了,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 “谁是渣滓?谁是祸害?宋窈,你干的那些丑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看你当初就巴不得和顾元昊离婚,好光明正大地傍着骆维森对不对?这就是一出戏,一出你都算计好了的戏,可是元昊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兮兮地往里头钻。离婚,就是你对他设计好了的。” “胡扯!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爱他,愿意为他分担痛苦。他和你离婚了,失去了事业,金钱,名誉,还蹲了牢狱,什么都没有。可你呢,你毫无损失,比以前有钱了,还当上了骆维森的情人!宋窈……你的心还是真正地狠毒!顾元昊遇到你,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汪雪,这都是他咎由自取!怨谁呀?如果你还是女人,就给我们女人争口气,你就该离他离得远远的。你是没见过男人嘛?一个贱男渣滓而已,就值得你这样,你说你是有多缺爱呀!” 汪雪被我的话激得胸口更是激烈地起伏。 她喘了口气:“你不用刺激我!我心里清楚,我在干什么?元昊说他要报仇,那我和他一起报!本来,我可以风风光光地当顾太太,可你把这一切都给搅黄了!你既然巴不得要离婚,为什么还要陷害顾元昊?宋窈,你等着,这一次我要和元昊把你整得一辈子不能翻身,要多惨有多惨!” 她说的声嘶力竭额上青筋直跳的,可我难道就怕了吗? 我怕,我就不叫宋窈了。 呵呵,还我陷害他??? 汪雪的三观不是我能理解的。 “汪雪,我宋窈身正不怕影子斜。有本事,你们尽管来呗!我倒要看看,你都这样怂了,还能有什么对付我的方法?” “你……你……” 她指着我,我一把将她的手推了出去。 “我怎样呀?从来,我就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呀。这你应该知道的呀。可你还一次次地挑衅,你说你蠢不蠢?” 汪雪被我奚落得不禁后退一步。 “好,我不和你说。你等着瞧。”她极速地离去,黑色的大衣很快就隐没在一簇斑驳的梧桐树丛的阴影里,消失不见了。 今天,真是见到鬼了! 我以为,除了偶尔碰见,汪雪不会再找我的。我以为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看来,是我大意了。 在我春风得意的时候,徐雅芳、汪雪一直彻夜不眠地想着如何对付我。他们还真的能忍,毕竟好几个月过去了,一直没干扰我的生活。 我烦闷地打开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可小人要是主动寻上门来,也够我喝几壶的。 一想到顾元昊已经出狱,随时都能找上门来,我……我真的不安心了。 爸爸已经去世。我妈只能管她自己。 我不想孤身面对这些麻烦。 所有的自尊和面子我暂且都必须卸下,我要给骆维森打电话,我要告诉他这些。 第173章 你越是难过,我越是高兴 手机通了。 可是骆维森没接。 我不甘心,壮胆儿又拨了一次。 这一次,他还是没接。 我不信,他的手机不在身边。他是故意的。 不接是吧,那我就改发短信:骆维森,我有麻烦了。 我把手机放在沙发上,屏心静气,默默等待了数分钟。终于,他回复我了。 可看着屏幕上闪亮的一行短短的字,“宋窈,你自行解决,别找我”,我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近一个月,我们没保持联系,一声问候儿也没有,可毕竟他也没说就这样和我彻底地断了,我的心里还是留了一点儿念想的。可现在不同了。他无情的短信打破了我残存的最后一点幻想。 呵呵……男人要绝情起来,那是没话儿说。我的心里钝痛不已,支撑着想起身去厨房倒茶,可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有一丁点的力气。算了,还是吃果盘里装的橘子吧,可橘子刚拿到手,就莫名地滚落在地上。 我想再鼓起勇气,厚着脸皮问他,是不是这样就算结束了?我按着他的号码,刚要决心拨的时候,想了想,却又颓然地放弃了。 拨通了又如何?或许我会听到更加令人难堪的话。 算了,我对自己说:宋窈,还是给自己留点儿自尊吧。现在都啥年代了,离开了男人,女人还不能活了?当初和顾元昊的那一段也挺痛苦的,可你不也走出来了? 我试图安慰我自己,往前看吧,明天总是美好的一天。可是,我心里清楚,这一次遭受的打击,截然不同。骆维森刻在我生活里的浓烈烙印,远不是顾元昊能够比拟的。 我没爱过顾元昊,但我对骆维森有感情!!! 我心在哀嚎:骆维森……你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不管我……你曾经那样信誓旦旦,那样笃定温柔。我,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没有任何预兆地,你突然就判处了我死刑,我,我真的好痛苦啊! 我强逼着自己站了起来,不行,我得振作。我不能让负面的情绪影响我。我还有一个绝技释放痛苦,那就是干家务、打扫。我找了一块抹布,就着茶几就胡乱地擦拭起来,我希望不停地干活、劳动、出汗,来缓解我的痛苦。可是这样毫无用处。我擦着擦着,就觉得自己和这块破抹布也没有什么区别。 突然,手机又响了。 谁?我如绝处逢生,难道是骆维森良心发现,内心回转? 我看都没看,太过激动,一把接了。 “宋窈……我听说,骆维森把你给甩了?”电话那头,透着阴阳怪气的讥讽。 什么?不是骆维森,是……谢颖? 我吞了口唾沫,不知该怎样回答。 这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我知道,谢颖虽然和我绝交了,但一直在暗中关注我,注意我的一举一动。她就和杜鸽一样,都希望骆维森一脚把我蹬了,越早越好。 呵呵……看来谢颖是如愿了。 曾经的闺蜜,为了一个男人,早成了我的死敌。 她既然敢打电话给我,那么一定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求证。好吧,那么就让她尽情地奚落一顿吧。 “宋窈,怎么,不吭声了?以前,我就提醒过你的,这人啊,登得高,一定会摔得重。想不到啊……哈哈哈……这报应来得这么快啊?” 我拧巴着眉头,一声儿不吭。什么叫报应?我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她主动代入受害人的身份,意淫自己的伤害,我能有啥办法? “谢颖,我想你也用不着这样高兴吧?就算骆维森蹬了我,可你也照旧入不了他的眼呀?” “你别和我酸溜溜的。我得不到没关系。我就想看着你倒霉。你倒霉,我就高兴。呵呵……你想知道骆维森为什么把你甩了吗?” 我一怔,看来谢颖得到的信息比我更多啊。 我就试探地问:“你……都得了什么消息?” “哈哈哈……宋窈,你果然还蒙在鼓里。有好几次,我去一所大学采访,每一回都撞见骆维森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吃饭啊逛街啊,热乎的不得了。我就说嘛,男人对女人不过那么一股劲儿,等劲儿过去了,也就差不多完了。” 听到这里,我完全明白了。 不用说,那个和骆维森吃饭逛街的女孩子,不就是杜鸽了? 我就叹息了。骆维森啊骆维森,看来你骗了我啊。不过,你这谎撒的还真是高超啊,我竟是被你骗过了。知道了这些,我的心就入翻江倒海一般,再也听不进谢颖说的半个字了。 “宋窈,如果你觉得心里不痛快,想出去喝一杯,我可以看在以往的情面上,陪陪你!” 谢颖的话句句带刺儿。 “不用了。我不想喝酒,喝酒伤身啊。命是我自己的,我得好好珍惜。我和你真心说一句,这事儿吧,如果你不说,我的确不知道。我谢谢你告诉我啊。” “呵呵……别和我假装豁达。你的性子我了解。你越说得轻巧,心里都就越难过。” 没错,谢颖她的确了解我。 “是啊。我要说不难过,也是假话。所以……你得意了,你高兴了,痛快了。那么,奚落够了,可以放下电话,让我安静一会了吧?” 我想好了,如果谢颖还是啰嗦个没完,那我就关机。 “我就不想让你安静。多少个夜晚,想起你我就恨。你得意了那么多日子了,就不能让我得意得意?” 好。 我关机。 一切归于平静。我的心里像火烧了一样,灼热的疼痛过后,又觉得窒息。 好难受。 骆维森可以和我分手,但不能骗我。 被欺骗被耍弄的感觉是最最不好受的。 呵呵……杜鸽…… 我宋窈啊,到底是比不过更年轻的小姑娘。骆维森瞅着道貌岸然,说得冠冕堂皇,可男人嘛,哪怕到了七老八十的年纪,心里喜欢的还是十八九的鲜嫩小姑娘。 比谢颖更高兴更得意的人,自然就是杜鸽了。她梦寐以求的那个追随了她七年的暗恋梦想,终于实现了。 第174章 情人节再遇骆维森 我给小许打了电话,告诉他,我身体不适,可能一个星期都不来公司了,如果有什么合同要盖章签字,先去找曹姐。 我把公章放在了曹姐那。 冰箱里空空如也。和我的颓丧不同,我妈拿了骆康给的一笔所谓补偿款,心情已经渐渐平静。不但如此,她还为离开骆景行而庆幸。我妈像改了性子,一人住我那,觉得无聊,老给我电话,催我,叫我去喝汤吃饭。那帮二奶老三儿们的聚会,她也不怎么参加了。 我有幸吃过一次,我妈的手艺也就那样。 “窈窈啊,都这么久了,你咋还不带骆维森过来呢?真是的!”她还抱怨个不停。 我就觉得啊,有必要讲实情告诉她了。 “他不会来了。” “为什么?”我妈吃了一惊。 我就尽量轻描淡写,说得波澜不惊。“分了呗,还能为啥?” “分……了?” 我妈尖着嗓子,像打碎了什么东西,只差没发出尖叫。好歹她还算理智,忍住了,就好像她一旦发出尖叫,我就会及时果断地撂下电话,不理她了。 “嗯。以后,别和我提他了。” 我妈就苦着声音说不行。“怎么可能?骆维森不是骆景行啊,我看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是不是,你们有什么误会呀?” 我妈自从搬到蓝湾公寓后,和我说话,总是小心翼翼地,生怕惹我不高兴。 “没。” “那我得去问问他!” “别!你要真去了,那咱俩就断绝关系。我的事儿,你别管。” “窈窈啊,妈妈是生气啊,是想替你出头呀。” “你把自己管好再说吧。” 我妈就憋着气:“那,中午你来不来吃饭?我最近学会了煮鹅汤,你来尝尝?” “不了。你不了解我,我这人打小儿就不吃家禽。” 我妈一时语结。 一个人在难受的时候,还是一个人静静呆着好。 我强作精神,胡乱套了一件衣服,打算去超市买点儿速冻食品,搁在冰箱里,饿了就煮着吃。 快过年了,天也越冷了。 我开着车,打算去离家最近的凯旋广场活动活动,伸伸腿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市区最近大变样了,街边路角都栽种上了一簇簇的黄梅,给严冬增添了一丝亮眼的颜色。 我坐在长椅上,用围巾将嘴巴脖子捂得紧紧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突然涌起一句心酸的名言:热闹是别人的,寂寞是自己的。 有几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在街边卖玫瑰花。其中一个她看见了我,就走过来,怯生生地问我买不买花儿。 “买。”我不为难小女孩儿。 她很开心。我掏了钱,她给了我两朵玫瑰。我靠在椅背上闻了闻,是挺香的。我这才发现,今天大街上卖花的人挺多的。情人节??? 没错,今天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 呵呵……我对这个节日,其实没什么概念。 我怅惘地看着远处。视野中,缓缓地走来一个男人。男人很轩昂。衣着气派,体面,优雅,无可挑剔。我不禁怔怔地看了几眼。 等看清楚了,我这才懊恼地发现,此人竟是……骆维森! 可是,目光已经收不回来了。因为,他也看见了我。骆维森单身一人,来大街上,似乎就是随意地散步的。四目相触,我赶忙避开了。 这是在大街上,那么就佯装不认识吧。 可是骆维森径直朝我走来。老实说,一月多没见,我对他真的有点儿生疏了。而且,很别扭,很不自在。他藏在我的心里,我还没有忘却。可这冷不丁地毫无预料没有任何准备地一下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束手无措,不知道该用一个怎样的神情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儿。 他还在我身旁坐下了,并且敏锐地看见了我手里的花。 “一个人?”他试探地问了一句,目光踯躅不定。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曾是一对亲密的恋人,但后来因为聚少离多,又因为误会和不了解,果断分手了,如今重逢,也不过是因为看在以前那样相好的份上,不愿意将彼此的关系弄成一种冷若冰霜剑拔弩张的状态。 他和我走来,只是出于礼貌的示好。 我就冷笑。“要不然呢?” 他沉默了片刻,就劝我:“回去吧,这儿冷。” “要你管?” “别任性。” 我就火了。“这和任性有啥关系?你走,我……就当不认识你。” 是的,既然都有新欢了,还理会我干啥? 骆维森就叹了口气,语气重重地:“宋窈,你还和以前一样,说话冲,性子急。什么时候,能做一点改变?” 呵呵……一个多月过去,他再见到我,就是为了教训我的。 “你的话是圣旨啊?我非得要膜拜呀?你算哪根葱呀?你不是和我分了吗?还管我的事儿干啥?”我的手机里,还保存了他发给我的最后一个短信,真是字字戳我的心啊。 他一下就就握住我的手腕:“我不过希望你冷静冷静,想清楚心里要的是什么。谁……要和你分了?” 嗨!这真是翻过去葫芦,调过去瓢。他自己说的,自己都忘了? 骆维森,做人不带这样的! 我十分怨恨地瞥了他一眼,语意幽幽:“你呀,你给我发的短信啊。” “我?”他显然十分疑惑,“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想掏出手机给他看,但又觉得多余,何必呢?“我删掉了。” 他的眉头更是拧得紧了,然后就开始认真打量我,目光裹着一丝心疼:“宋窈,你憔悴了,憔悴了很多。” 我能不憔悴吗?他何必总要说这些废话呢???我讨厌看见满含他慰藉的目光,在我看来,这都是虚假。 “我不及你,你还是一样地光鲜。” “看来,你过得并不好?”他不管我的讽刺,伸手搭住我的肩膀。 我反感他这样亲密的举动,赶紧朝右边挪移了一步。 “回答我!” 见他一本正经的,我就吼了:“你要我回答什么?你以为我心情好过是吗?没错!咱们在一起有利益关系!可我不也说了嘛,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说真的,骆维森,我搞不懂你到底要干嘛?一会儿撩拨我,蛊惑我当你女朋友,可一会儿又警告我,让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我是人,我不是马戏团被人耍的猴!”我还是不能不激动,“不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始终对我存了戒心!咱们的那一段已经过去。我祝你从此以后专心对杜鸽一人,毕竟她也喜欢了你好久,也算煞费苦心!” 我站了起来,拎起包就走。 第175章 骆维森,你真没必要和我过不去! 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倘若能够说得下去,有一丝婉转的余地,我都不会走的。 可是我力气小,在我跨出脚的那一步,骆维森已经提前拽住了我的胳膊。 “怎么了,青天白日的,你还真不让我走了?”我抬眼,讥讽。 还是和以前一样,和他说话,我总是不敢长时间地看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对我而言,依然存在着深深的魔力,我担心自己,依旧会吸进去。 “对,我就不让你走。” 他低着头,眼眸深锁着我,很肯定。“宋窈,你把话说清楚。” 我愕然。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啊。 我就推开他的手,恼怒地:“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 他就紧紧眯着眼:“胡搅蛮缠?我和你的事,你为什么要提起杜鸽?她……难道不是毫不相干的局外人吗?” 呵呵,局外人! 骆维森啊骆维森,你的演技还真是太好了。 只是,何必呢? 整天戴一副面具,对你而言,难道不累吗?人啊,还是简简单单活在世上好。我就觉得,他这副厚脸皮,我得给他戳破了。 “骆维森,你别和我装!你和我掰,不就是觉得杜鸽比我年轻比我漂亮吗?当然,她又喜欢你,毫无心机地,不带有任何利益地喜欢你。在你眼里,她比我纯情多了!我要是男人,我也会选她呀!” 骆维森真是气坏了。 他咬着牙,使劲儿拽我,把我往后面的小花坛里拽。我不走。我就死死地抓住长椅的扶手。我警告骆维森:“你要再这样,我可喊人了?” 我真的会喊人。 “哼哼,就算是警察来了,我也要把你给拽走!”他下手的力道儿更大了,对着我还恶狠狠的。这架势,瞅着我就是他的仇人啊,冤孽啊冤孽! 我真的向路过的人求救了。 骆维森更火了,干脆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他也同样警告我:“宋窈,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为了让我闭嘴,他一下咬住我的耳垂。 痛! 这真是奇怪了。 他咬住我的耳朵,我还真的开不了口了。 抽不开身,我急得直跺脚。 有路过的人听见我的求救声,也好奇地转过头来。但他们大都是成双结对的情侣,看着骆维森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风月中的情趣,还对着我笑了一笑,又施施然地走了。 到了花坛旁边。我趁他站定,马上就开骂:“骆维森,我没想到,你就是一个流氓,大流氓!” 我十分懊悔今天出街。天这么冷,我干啥逛街啊? “宋窈,对我喜欢的女人,我乐意当流氓!” 他毫不客气地以眼还眼。 呵呵……还他妈的喜欢的女人! 我就讽刺:“骆维森,你喜欢我吗?何必要睁眼说瞎话呢?你都和杜鸽好上了,那就一直好下去呗!干啥还要扯我?” “宋窈!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们的事,你为什么要说杜鸽?” 他有点激动,声音有点儿高亢。我被他带的也就更激动。“骆维森,你和杜鸽的事,谢颖都看见了。她说,好几回你,你带着杜鸽,去这消费,去那逛街的,热热乎乎、卿卿我我地不行。谢颖虽然和我不对付,但也没必要骗我。骆维森,真的,既然都这样了,你真没必要和我过不去!” 第176章 我总是拿捏不好分寸 “我和你过不去???宋窈,是你!是你一见了我,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的!我不过就希望我们彼此都静一静,想清楚我们彼此都要什么?这对一个成年人而言,是一个负责的行为!因为,我不是滥情的人,不想玩过了你就算!可有些事情,你迟迟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不知道该往下怎么做!” 他扳住我的肩膀,一定要我把他的话都给听完。 我就觉得凌乱。 他都说了什么?我听不懂。 我这人,不怎么重视过程,我就看重结果。 结果是什么?结果是骆维森骗了我。可更可恶的是,他在欺骗我之后,还妄想着给我洗脑! “什么都别说了。除非你和杜鸽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现在,我就带你去找谢颖,当面对质。” “那又怎样?何必要去为难谢颖呢?难道,你就没带过杜鸽吃饭逛街?就我都撞见了几次。” “你误会了。”他的语气有所缓和,“她是带我去见她的同学。我就是一个长辈。” 少拿长辈来忽悠我! “骆维森,眼见为实。我真的厌倦了。” “厌倦?” “是的。”我叹了一口气,“其实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你的关系,我总是拿捏不好分寸。这对我来说,真的挺难的。我当情人,可能都没我妈合格。一直以来,我都很有压力。你放手了,这对我来说,固然有点儿痛苦,但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需要的,还是一份健康的充满活力的感情。 “很好。这就是你一个月以来,得出的结论?” “是吧。” “你……除了厌倦,其他的,真的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他咬着牙,似乎还不想走。 “没有。” 我也咬着牙。 “明白了。”他手松开我的那一刻,脸上就现出失望的表情。 “骆维森,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给我的帮助。你放心,我宋窈一定会竭尽全力管理好公司,把你投入的资金都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这个,你不说,我也会派人来督促。” 我就点点头。有关金钱的事,骆维森作为一名天生敏感的商人,是绝对不含糊的。 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那么我就故作轻松地甩了甩手:“那,我走了。” 但愿我以后上街,一定不要再撞见他。 他不走。我就往前主动迈开了一步。 “宋窈!”没想到,他又叫住我,恋恋地。 “还有什么事?”他如果能心平气和,那我自然也会保持笑脸。做不成情人,还可以做朋友的,我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听我说。在我们的关系里,真没杜鸽什么事。” “哦。” 我轻描淡写。就算真没事,我的心里也波澜不惊了。 来来往往的大街上。 我似乎又不想走了。 有句话,我还是要对他说。“骆维森,你条件这么好,找个和你匹配的女人。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心仪的人,我不介意去喝你的喜酒,只要你邀请我。” 就算没有杜鸽那档子事,我也不愿意在我抽身离开了后,搭在骆维森身边的,是一个连我还不如的女人。 我会不高兴的。 第177章 做了一件傻事 他就定了定,似乎非常不屑我这句话。 他的表情带了点斟酌,但没和我说什么,转身就打算走了。 瞬间,我就觉得心痛。 好心痛好心痛。 他这一走,我们以后就真的成陌生路人了。 一刹那间,我的心里,脑子里,想起了许多许多和他的过往。我承认我对他有感情,或许……还很深!我突然就对他大声叫喊:“骆维森……你,有喜欢过我吗?” 虽然是一场风月交易,但我仍旧希望在游戏结束之后,他对我能流露出一点真心。 他没回应我,背影一如既往地颀长和寂寞。 “你,有喜欢过我吗???”丢掉那些利益,全部都丢下,我就想……深入他的内心,直抵他心内最柔软的禁地。 他自然是听见了,脚步还是缓了一缓。 他……这样是在等我?要不,不会走得这样慢? 不管了,豁出去了,我非得要问。 我还是厚着脸皮地赶了上去,对着他:“骆维森,你能回答我吗?” 不弄清楚,以后……我再回想起这段过往时,会纠结。 我挡住了他。他将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揪着眉,似乎不懂我的用意。此外,他的神情里,对我还有一点儿警惕之意。 他苦笑:“宋窈,这不都好聚好散了吗?你,还想问什么呢?” 该怎么说? 我深呼一口气,这一次,我不想做怂货。就算对他存在了利用,但我对他是有感觉的。既然我很笃定这份感情,真的在我心里存在,那我为什么不正视、不面对? 我再次鼓起勇气。 “骆维森,你知道吗?从始至终,我都很被动。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不当你的情人了,但我想做你的女朋友?我……离过婚,在感情方面,我是自卑的,相信你能感觉得到。许多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发生了就发生了。骆维森,这就是日久生情。我很确定,我对你存了感情。我就想知道,你喜欢过我吗?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或者爱上过我?” 如果我是一个二八年华的豆蔻少女,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会这样主动。但我受了杜鸽的刺激。她能,我为什么不能?明明我……舍不得他,那就豁出去一次,挽留不了,我认栽。 失败了就失败了,以后想起,我也不会难过。 骆维森看了我很久。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他想嘲笑我,但又想显出礼貌的绅士风度,所以强忍着? 我的手有点儿抖。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能和我说句实话吗?” 我就想知道,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他眨了眨眼,抿着唇。“介不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就是!” 他回馈我了,我得好好把握。 “你,可曾对我动过心呢?” 一听这话,我就觉得欢愉。我急急表白:“骆维森,你说的就是废话!我当然对你动心啊!我……我喜欢上了你!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就是情不自禁!刚才,我都是在表演!其实,我的表演很拙劣!” “宋窈,你究竟那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说实在的,我分不清!” 我急了。这怎么分不清呢? “骆维森,之前是我矫情,为了维护所谓的自尊故意瞎说,我太蠢了。相信我,现在,此时此刻,我对你说的,才是真心话,对此我可以发誓!” 这是我宋窈做的一次最大努力,感情上的。 骆维森有了一点表情。 他努努嘴。“好吧,你的话,我听见了。” 仅此而已? “没事的话,我走了。” 就这样? 那我不是白说吗?我这样,就是在对他表白呀? 骆维森……还是拒绝我了? 瞬间,我就觉得心脏被什么钝器击中了,意志在不断地往下崩塌。 我可能干了一件傻事了。 对方压根就没上心。 “骆维森,那你……能不能考虑考虑?” 这是我最后的一次勇气。 “我会考虑的。现在,我还有事,我……可以离开了吧?” 我,难道还能不让他走吗? 不过,他和我说的客套话呀?没一句涉及重点的。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 “宋窈,我想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 我一怔。 “是!我很肯定!很肯定很肯定!” 我恨不得要拍胸脯了。 “如果我不是骆维森,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你还会这样说吗?” 我的头皮就开始发麻。 “我,我不知道!” “呵呵,原来你不知道!”他转过身,不理我了。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想动动不了。不,就算我轻盈如兔,我也不会上前追赶他了。我的最后一句,把所有的都给终结了。 完了,真的完了。 半小时后,我没回去,却是绕道去了一家酒吧。 我在酒吧里喝得醉醺醺,但还残存了一点意识。包里的手机不停地响,但我就是不想接。 迷糊之间,我发现有人拉我。“宋姐,你扶你回去!” 谁?谁叫我?借着酒吧内幽暗的灯光,我发现,这扶我的人,竟然会是……小许??? 他,不是在上班吗? “不,小许,我不用你管。”我试图想推开他的手。可是小许像变了一个人,他一点儿也不畏惧我,相反,还非常强硬地拖着我,往外边走。 他在酒吧外停顿了一会,好像在等什么人。 我就一把甩开他。我不想让下属看到我的脆弱。迎着冷风,我的胃里更在翻江倒海,我想吐。 小许不让我走。 他使劲拽着我,把我拽进了路边停着的一辆suv车内,“砰”地一下,将车门狠狠地关上了。 这一刻,我无比火大。 我冲小许吼:“小许,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拽我?” 小许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目光,是我以前从未见到的。他突然朝车外看了几秒钟,然后一把搂住我,一双手还撩拨起了我的头发。 我诧异坏了。 小许到底在干什么? 第178章 难不成,我被……设计了? 直觉告诉我,小许在干坏事。但到底是啥坏事儿,我的脑子里还捋不清楚。 喝了酒,虽然没大醉,但我身子骨软绵绵的,就是没有力气。我想推开小许,可手刚抬起的那一刻,指尖就无力地垂下了。 小许的动作很暧昧。他不但撩拨我的头发,还将脸往我的耳垂蹭了蹭。他……的胆儿真大!我要有力气,我肯定狠狠赏他一耳光!这吃豆腐可是吃到上司的头上来了! “小许!你放下!要不,我可告诉你猥亵!”我强撑着,离他远了一点,倚靠在车门边。我很生气,很气愤,真看不出,小许竟然还想占我的便宜!他虽然嘴皮子挺能说的,也挺会来事儿的,可总体上,还是一个清清瘦瘦斯斯文文刚从大学毕业不久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却没想到私下里这样不规矩!我真的是看走眼了!如果他再有什么不对劲儿,那我明天就开了他! 或许是被我的话震住了,小许放开了我,头朝后仰了一下,似乎喘了口气,闭了闭眼,有点儿任务终于完成了的意思。“宋姐,我送你回去!” 说这话的时候,小许又像变了个人,神智清醒了,举止也规矩了,只是瞅着我的眼神儿还是有点儿躲避。我也没想更多,车窗外的冷风一吹,我就打了一个冷噤:“行吧。今天的事我可以原谅你,再有下次……” “宋姐,不会的。” 他抿着嘴,僵直着身子,陡然加快了开车的速度。 回到家,小许下了车,突然交给我一封辞职信。 他像是早有预备,我愣住了。我盯着手里的信,看了几行。 “宋姐,我是真不想干了。” “为什么?” 我总觉得,这个节骨眼儿上,小许说不干了,太蹊跷。毕竟,就在前几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跟我好好干,啥事儿不和曹姐计较。而我也许诺过他,只要他肯吃苦,肯钻研业务,过年后就给他升值加薪的。这么快,说不干就不干了? “也没啥原因,就是我想换个环境。维宋鞋业,我呆腻了。” “就是这理由,再没别的?”我审视着他。 “没有。” 我就皱皱眉,想了想。既然他不愿意,那我也就不想勉强,人各有志吧。“小许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要走,我不会强留。这月的工资,我也会按足月算给你。” “宋姐,我……真的很抱歉。” 他似乎还想和我说什么,嘴巴张了张,嗫嚅着,但到底什么都没说。他低着头,上了车,把车很快开走了。据他说,这车是他租来的,得赶紧去还掉。 我站在走廊辺,静静地分析刚才发生的一切。 小许贸然出现,又贸然地走掉,临走之前,还给我整一封辞职信,他……肚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才不会相信,他在酒吧撞见我,是因为碰巧。 小许分明是掌握了我的行踪,有备而来。 难不成……我被设计了? 刚才在车上,小许的举动实在太怪异了。他要想占我便宜,机会可比在车上多。只要进了我办公室,将门一反锁,将胆儿豁出去,他就能性骚扰成功。 呵呵……我不糊涂,小许比我小那么几岁,他是真的拿我当姐姐当老板看,他没那方面的意思。 可为了什么,他给我来这一出? 第179章 这是汪雪的杰作! 百思不得其解,我也就不想了。 我宁愿认为这是小许体内荷尔蒙勃发下的一时冲动。 第二天,我还赖在床上,还没起来,床边的手机铃儿就一直响个不停。我盯了有那么几秒钟。我的心里跳过三秒钟的紧张——我渴望是骆维森,但知道又没这可能。 可铃声像催命符似的,似乎一定要我接,否则它就不停地响着。 我只好接过去看了一下,号码有点儿熟悉,可是我想不起来。 按了一下,手机那头就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一听这笑声,我立马知道是谁了。汪雪!只有她的嗓子才会这样尖利刺耳!!! “汪雪,你干什么?如果得了神经病,我告诉你精神病院往哪儿走!”一大早地,就和自己最厌恶的人通话,这种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宋窈,你完了!” “你他妈的才完了,别和我神神叨叨的!” “呵呵……我不过就提醒提醒你。好了,我挂了啊。我知道你被骆维森甩了,每天晚上孤枕难眠……哈哈……这真的是报应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知道你寂寞,所以我特地准备了几张照片给你看,保管你看了之后啊,更会激动的睡不着了呢!” 汪雪笑得很放肆,我真担心她因为过分开心,会笑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一下断了气,立马就死了。 “汪雪,我谢谢你一直这么关心我啊。我没啥心思去看你的啥破照片。要玩,你自己陪自己玩去!”我快速按了结束键。 呵呵……几秒钟后,汪雪还真的给我发来几张照片。 我压根懒得看。 可是,好奇心驱使我又不得不去看。我想看她到底还能泛出什么幺蛾子。可当我看到第一张照片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汪雪发的就是昨天晚上我和小许在车上的照片。第一张,小许抱着我的腰。第二张,小许摸着我的脸。第三张,小许扯着我的头发。第四张,小许的脸贴着我的脸。 照片虽然有点儿模糊,但我和小许的模样儿是能够辨别出来的。模糊的像素,反而更增加了照片里透出的暧昧。 汪雪及时地还回馈一条短信过来:宋窈,你一定很喜欢吧? 大脑停止思考了三秒。 霎时间……我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我要找小许,找他问个清楚。可当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却被告知停机了。 虽然我不知道汪雪和小许到底啥关系,到底是怎样认识的。但有一点我很肯定,这一幕就是这俩人联合设计的!想当初,顾元昊故意背着我,拍我的裸.照威胁我。现在汪雪可是有样学样啊,都他妈玩的拙劣把戏! 我……心里一动,很快就打开电脑,试着登陆了一下论坛。这是汪雪的杰作,她一定会大肆宣扬,将价值利用到极致的! 很奇怪,论坛没有。 难道…… 汪雪一定会去找骆维森!这不是裸.照,发在论坛上没有丝毫的意义。对!她一定会发给骆维森。我和其他男人都没瓜葛,就除了一个骆维森。 第180章 这人渣真的出狱了! 我觉得,这种拙劣的把戏,骆维森一眼就会看穿的。 可是,鉴于我现在和他的关系,我……我是真的扯不下脸去找他啊。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就任由汪雪这贱人无端地泼我的脏水,恶意败坏我的名誉? 我要不解释,继续保持沉默,那……骆维森真的会认为我理亏! 想来想去的,我真没辙了,可就算我再不愿,我也得去找他!汪雪那贱人百分之百、千分之千,也会想法儿让那些照片进入骆维森的眼帘。 豁出去了!这一次,我找骆维森,就是关乎自己的尊严和面子! 我也没拨他的手机,因为怕他不接。 我径直去了长江大厦。 我开着车,心里真的很急。 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我无奈地停下了车。陡然地,在我的视线之内,路边快速走来了一个男人!我,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看到这个贱男我像看到了魔鬼!再一揉眼睛,没错,是他! 顾元昊!我看到了顾元昊! 汪雪说的没错,顾元昊出狱了! 这人渣真的出狱了! 他看起来似乎和以前没啥两样,穿的还是以前的衣服,这瞅着他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地人模狗样。如果说有不同,那就是他的眼睛,一双阴毒的充满了阴鸷的眼睛。他冷冷地扫视着街边,好像路过的不相干的行人,都是他的仇人。 看到顾元昊,真的让我打了一个寒噤! 我担心他认出我,认出我的车!我还是开着以前的车,还是以前的车牌号码! 我紧张地捂着胸口。可转念一想,我怕他干什么?行啊,如果他真的瞅见我,想过来“寒暄寒暄”,那我也会自如地应对。 但红灯过后,这人渣朝东面走去了,压根没注意到我。 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汪雪已经蛰伏出动,那么顾元昊更不会放过我了! 我即刻心跳加速,说好了不怕的,但还是不能不怕。 毕竟,他们在明处,我在暗处。 骆维森!只有骆维森能帮我!这个时候,我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骆维森! 如果仅仅是为了情感,我可以为了自尊再不去找骆维森。可如果是涉及生命安全,那我真的顾不上了。 十分钟之后,我已经开车到了长江集团底楼。 保安认识我,交换了一下眼神,就让我上去了。 没有任何提前的预告,没有经过他的秘书,当我急吼吼气喘吁吁面红耳赤地出现在他开着的办公室门口时,他吃惊不已! 因为,我看见,因为吃惊,他手里拿着的一支水笔,毫无防备地一下就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地声响。 骆维森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边还站着上次我见过的那名四十出头的女秘书。 女秘书是个有眼色的人,见了此状,赶紧就告退:“骆总,那我先出去了。”出门前,她还将地上的笔捡了起来,顺势看了我一眼,笑了一笑,还不忘礼貌称呼,“宋小姐,您可以进去了。” 第181章 我的答案,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 她这样一说,我反而僵直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骆维森吃惊过后,对我的贸然出现,是恼怒的。至少他面上就是这样一副羞恼的表情。 他没让我进去,就那样皱着眉头,不悦地看着我。 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压低了嗓音,语速极快地:“你,还来干什么?” 我就摇头,恳切地:“我是不想来找你。我记得你的话。只是……我来找你,是想说明两件事,说完了,我就走!” “可是,我这会没空。” 他两手一摊,指指电脑旁堆积的文件,明显地想要打发,让我走。 “不不,骆维森,我知道你忙,但我就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不,几分钟也不需要,就几十秒。真的,就几十秒。” 他就咬着唇,深深叹了一口气,猛然……拉着我的手,放我进来了。 门在我后面,又砰然地关上了。 他……拉着我的手,这让我很不适应。肌肤相触,我的手就颤抖。我试图推开他,可是他不让。这……真让人别扭。骆维森示意我坐在沙发上,他就挨着我,挨得我紧紧的。 我的心就在咚咚咚地敲。我有多么地想要偎依在他的怀中,就和以前一样。 但是我不能。 “骆维森……”我深呼一口气,“第一,汪雪给你发的照片,不是真的,我是被她和小许设计了。第二,我刚才看见顾元昊了,他出狱了。” 他听了,很淡定,就好像我说的事儿和他没半点的关系。我找他,压根就是多余。 “嗯。”他轻轻颔首。 只是这样? “我真是被设计的。”不过我也好奇,到底汪雪有没有把照片发给骆维森?何以他能这样淡定?还是……对我的事儿,他真的已经没有任何的耐心了? 沉默了片刻,骆维森竟然冲我笑了笑,且点了点头。 “宋窈,的确有这么回事。” “是……吗?” 我就想知道过程是怎样的。 “你和小许的照片,汪雪发在了集团的对外邮箱上。不过……现在我已经叫人删了。” 他将手插在裤兜里,云淡风轻地看着我。 删了?其实结果如何,在我心里并不重要。我就想知道骆维森对此事的态度。 我站了起来。“那……你相信我吗?”哪怕别人都误会,但只要骆维森一人信我,这就够了。 我明白,在他的眼中,我已然成了一个厚脸皮的女人。 我先隐忍住自己的委屈,他先回答我再说。 “宋窈,你觉得,你该将注意力放在顾元昊身上。他……应该还会报复你。” 骆维森说的有点沉重。 “我知道。但请你先回答我!” “我的答案,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骆维森的语气里,还是含了一抹自嘲的。 “重要!怎么不重要?否则我怎么会在第一时间找你???”我哽咽着,眼里闪着泪花,“我对你……动情了,可是你不信。人是复杂的,人性是多面的!如果你现在还是坚持问我,如果你不是骆维森,我会不会还会这样粘乎着你,不顾一切地对你表白?我告诉你,我的答案仍旧是不知道!”我捂着胸口,情绪激动到不可遏制,“可是,这世上没有任何的假设,你就是骆维森!我面对的就是你!你是真实存在的你!那我的感情,也是真实的存在!” 第182章 现在……我的心很乱 办公室里很安静。 一切都很安静。 安静的,我能听见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安静的,我能感觉到骆维森鼻翼发出的细微声音。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 可是,他似乎很不自在。身躯稍微往后靠了靠,似乎想离我远一点儿,让自己保留一种适度的安全感。我就抬着头看着他,一动不动。我的眼睛、我的态度、我所有的情绪,都像在告诉骆维森,我宋窈从来就是一个坦率的人,从来都是如此。 他就深深呼吸一口气:“我的智商一直在线。宋窈,所以你的担心是多此一举的。” 什么???是吗???我很激动!!! 那么……我还往下问什么呢?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既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么……我也该知趣,赶紧离开这儿。 在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干嘛……要来找他呢?找或不找,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当一个男人的心里,不再有你的时候,你是好,或是坏;你是平庸,或是优秀;对他来说,已经完完全全地无关紧要了。 没错,我觉得自己滑稽透顶。 “站住!” “怎么?还有事?”老实说,在听了他的答复后,我的大脑,就处于窒息的状态,一片空白。 “上次,在街上,你不是要请我考虑考虑的嘛?我想,这事儿你还没忘了吧?”他说得很缓慢,一字一句。 对!我当然没有忘记。可是……难道我还有提及的必要吗?说真的,适可而止,点到为止吧,我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不过,我是一个坦诚的女人。 “骆维森,我当然没有。不过……我想我不会等到下文了。” “不。我现在就给你答复。” 他朝我走来。眼睛熠熠,极富神采,嘴角微微上翘,泛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我有点儿懵,也很激动。 这样的笑容,说真的,我已经久违了。真的久违了。 我的心咚咚咚地跳。我已经能觉察出,骆维森要对我说什么了。 “宋窈啊,我们……还是在一起吧。我忽略了,人是没有完美的。好吧……”他说着,对我张开双臂,这在我看来有点儿夸张,“我决定接受你的全部,包括那些不好的。” 他要拥抱我,头还略略歪了歪,他似乎想要吻我。就这样在办公室们门口,丝毫不顾及会不会有人经过,骆维森就想抱我亲我。 我,本能地……一把推开了他。 我的心里很复杂。是的,这是我渴望得到的答案。现在的我如愿以偿了。我很感慨。我想顺应地投入他的怀中,不发一言,任由他静静地搂紧我。只是,这也太过卑微点了吧? 我的感觉很不好。就好像,这是我努力乞讨来的。骆维森是被我感动了,终于对我做出了施舍。 “你,怎么不说话?”他摸着的头发,神态有点儿迟疑。 我就笑了笑,笑得有点儿狼狈。但同时,自尊更在心头涌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我的心很乱。骆维森,你让我想想。”说完,我一把夺门而出。 他没有追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 第183章 他盯梢我? 我仓皇走进电梯,以最快的速度下楼。 久违的自尊感一下包围了我。我庆幸自己没答应他。这真是奇怪。一方面,是我主动抛下尊严找他的;可另一面,到了关键时刻,我的自尊感立马又充溢得满满地出现,它不容许我继续向骆维森卑躬屈膝,即使我再难受,它还是义正词严地提醒我:作为一个女人,一定要自尊自爱。即便再舍不得这个男人,也一定要收好自己的笔直的膝盖,不要轻易地下跪屈服。 我的脚步不停地走,只是心里到底还是凄凉。 还没上车,我妈就打来电话,要我今天中午,无论如何,都得陪她吃饭。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你这孩子……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我一人,实在吃不下,也没劲。中午,就咱俩,母女二人一起吃。” 呵呵……没错,我记不得她的生日。 可奇怪的是,我也没有任何的愧疚之心。 她说得亲亲热热的,我也不好拂她的面子,我妈现在真的是修生养性了,真的和骆景行彻底地断了联系。呵呵……其实就算她想去找,只怕骆景行也拿她当陌生人看待了。 我妈的脑子想得挺开的。她对我说过,等过段日子,心情恢复了,就去报个老年大学啥的,学学画画啊唱歌什么的。健康、不缺钱,有没男人,那不是事儿。 我的心里头啊,还是替我爹感到难过。 “行吧。那我过来。”我说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后到。 我妈听了,就喜得不行,说给我买了蛋糕,巧克力草莓的那种,说我小时候最爱吃。呵呵……那不过是我五岁前的嗜好,我现在早不吃这种过时的了。只是,她对我的喜好,印象还停留在我五岁那年,又让我觉得心酸啊。 我想想,既然是她的生日,那我好歹也得买点啥,要不两手空空地,也有点儿难看。在过一个街口的时候,我看到一家饰品店,想着不如给她买一条丝巾。 当我停好车后,我没注意到,身后一直有辆棕色的车跟着我。我进入店内,这辆车也就跟着停了下来。我在展示柜前精心地挑选丝巾的颜色。我妈喜欢大红大绿的鲜艳颜色,那么就给她买一条绿色的吧。虽然看起来俗气,但只要她喜欢,也行。 当我付挖完账,拎着购物袋走出这家店面的时候,我觉得身后阴凉阴凉的,似乎有人站在我的背后。这一刻,我真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我想回头。 可还没容我转过头去……我的背后,真的有人开口了。 “宋窈,好久不见啊……” 仅听了这个阴森的声音,我就吓了一跳。我……我知道他是谁! 顾元昊!他盯梢我! 我就知道,他一旦出狱,我的生活肯定会不得宁静。但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上我来了。 我深呼一口气,平静地转过身,打量着他。 顾元昊一双戾气的眼睛盯着我,嘴角歪在一边冷笑。他的拳头紧紧捏着,似乎准备随时揍我。 第184章 我要在你的身上,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呵呵…… 我就知道这人渣不会善罢甘休。自从汪雪又鬼魅一样地找上门,我就知道,顾元昊也会如法炮制。 只是事易时移,我宋窈压根用不着怕他一个刑事释放犯。不,就算是以前,在我的内心深处,也没有丁点的怕过他。 他越是虚张声势,就越证明没底气。 这人渣底气从何而来?他的公司早注销了,走在大街上,就是普普通通一名不文的人。他更有犯罪记录,这要东山再起的话,难上加难。 可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谁。 我就冷冷地:“顾元昊,恭喜你啊,终于从牢房里出来了,脱离苦海了啊。” 为了表达我的不在乎、我的鄙夷,我必须要这样说。带有讽刺地,不屑一顾地,第一句话就要凸显自己强大的气场,死死将他压住。 我仰着脖子,看都不看他一眼,视线只是淡淡掠过他身旁的建筑物,挑了下眉头:“但我知道你这样的渣滓,是改不了吃屎的。你会脱胎换骨、重新做人,鬼才会信!” 呵呵,和顾元昊说话,我可是比面对汪雪更从容不迫。 果然,他被我冷漠的表情大大激怒。“宋窈!你很得意是不是?我早就怀疑,离婚、把我送进监狱,等等等等,都是你的杰作,你设下好的圈套,是不是?” 即便街上人来人往,可这人渣还是按捺不住,死死地按住了我的肩膀。我火了。我厌恶他!恶心他!顾元昊的手刚一触上我,我就像吞了一只苍蝇般地恶心到了极点。“顾元昊!你放开我!要不我喊人了!” 今天出行不利,被这人渣盯上了。 他就歪着嘴:“宋窈,你喊啊!我等着你喊!早知你这样恶毒,这样有心机。我他妈就算坐牢狱,也捎带你一起进去!” 我不想生气的。因为不值得。 但这人渣堵截住我,不让我走,气势汹汹,真让我受不了了。 “顾元昊,你是嫌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你要再这样,我就告你非礼我,让你再蹲大牢去!” “哈哈哈哈……宋窈,你别这样嚣张!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现在,你倒是去找骆维森呀?看看他会不会再帮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骆维森已经把你给甩了!哼哼……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把我害得好惨,这笔账,我会一个一个找你们算的!” 顾元昊说得狠毒,让我听了还是心一惊。 “顾元昊,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那些恶心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如果你还不知悔改,老天还会继续惩罚你,你信不信?” “宋窈,就算我被老天收了,也得拉你一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你陪着我!”他猛然地又捉住了我的手。 我真的受不了了。 这时,我妈的电话又催了起来。 有几个路人,见我被一个男人胁迫,目露焦急不耐之色,已经用眼神表达对我的关切。 这人渣到底松开了我,嗓子压得低低的:“宋窈……你给我等着……我要在你的身上,拿回属于我顾元昊的一切!” 他在我的身前走掉了。 第185章外面有人敲门 看着他鬼魅一样,疾速离开的背影,我发觉自己的身躯是颤抖的。 他走了后,我才觉出了害怕。 冷汗涔涔,汗流浃背。 这畜生不会放过我。我知道。他三观不正,永远也不可能认识到自己犯的错。呵呵……要在我身上,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我拥有的,除了父亲留给我的,就是我自己拼打出来的。当然,这其中有骆维森的帮助。 这畜生是有多么脸大,才会无耻地这样说? 我妈的电话又响了。刚才,顾元昊在场,我掐了好几回。这一次,我接了。 我妈非常懊恼,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改主意了,不想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告诉她:“我遇到顾元昊了,耽误了一点时间。” “啊?顾元昊?他不是在……坐牢吗?怎么……出来了?”提起顾元昊,我妈也有点儿失态。“他,没拿你怎样吧?” “没有,就说了点话。” 我和我妈关系淡淡,一般我不对她提顾元昊的事。一来,我不想让她担心。二来,我已经习惯不对她说我的心事。我觉得,就这样像客人相处,也挺好的。我宁愿对着深夜独自一人消化寂寞,也不愿给她一个电话,对着她倾诉我的心事。 “哦,那你赶紧来吧。我炖的汤都快冷了。” 回到蓝湾公寓,我妈果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可我虽然饿,但没有任何的食欲。我的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顾元昊那几句。我相信,这畜生说要对付我,那绝不是虚言。 怎么办呢? 我默默地喝着汤,外面有人敲门。 谁? 反正,绝不会是骆维森。顾元昊?不可能! 我妈在吃蛋糕,指指我,叫我过去开门。门开了,门外站着的人,是何钟毓! 我愣了三秒。说实在的,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打搅我了——自从上次尴尬的表白事件过后。来得都是客,我没道理不让何钟毓进门。虽然,一见到他,脑子里马上就想起他的话。 我妈也看见了。 我妈怔怔地看了何钟毓三秒。何钟毓却是快速地认出了我妈。他没想到,我的房间里,会住着我妈。 我想对我妈介绍何钟毓,但不知道怎么开口。何钟毓就主动开了口,他怜惜地看了我几眼,对着我妈,礼貌地:“舅妈,你好。小的时候,我见过你几面,但我想,这么长了,你已经记不得我了。” 果然,我妈听了,又打量了他片刻,这才叹了口气,垂下眼皮:“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你是何瑞容的儿子!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的。” 我请何钟毓坐在沙发上,避过他炯炯的眼神。 “看来,你是和窈窈联系上了。”我妈幽幽地看着我,“只是,都过去的事了,我早就和你舅舅离婚了,现在他也不在人世了,这声舅母啊,就免了吧。” 我就咳嗽了一声。我不知道何钟毓找我干什么?如果他还要提及表白的事,那我真的会尴尬死。 我妈倒是挺善解人意的。她看出了我的别扭,就笑了笑:“我想起来了,还得出去买瓶酱油,你们说话啊!” 第186章 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这样就是乱伦! 我妈出去了后,看着何钟毓的眼神,不猜我也知道,他就是来笑话我的。 不,或许还会说几句安慰的话。毕竟,我被骆维森甩了嘛。我不听他的劝告,咎由自取嘛。我就给他倒了一杯茶,语气幽幽:“表哥,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很好……” 何钟毓见我是一副要强的姿态,就叹了叹:“宋窈,我就是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那我谢谢你。” 他就抿了抿唇:“有关遗嘱的事,我也不会再逼迫你。毕竟,要你短期内怀个孩子,的确是难事。”我就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何钟毓这样说,是为了彻底打消我的疑虑。 “那更是谢谢你。我觉得一人生活也挺好的。可能,一辈子我都不会结婚,不会有孩子。等年纪大了,我就去住老人公寓。” “别。别这样灰心。” 我想了想,似乎不该在何钟毓面前泄露我的情绪。好像我越是沮丧,就越是把何钟毓看得重要似的。“我没有灰心啊,看你说的,我这是我的生活态度。” “呵呵……宋窈,你才二十几岁。经历了一些波折,过去就好了。”他熠熠地看着我,说很高兴,说我比他预料的坚强,“我以为,你会陷进去的,会陷得很深。可是看你虽然消沉一一点,但整体还是积极向上的。” 我能不积极向上吗?难道,被骆维森甩了,我就难过得活不下去甚至想到自杀了吗?我当然不会干这样的傻事。何况,我的背后,还有一个企业,为了一百名员工,为了及早将骆维森的投资还清,我都必须要振作。 “那你多想了。” “但愿,我是多想。”他就笑着看着我,像是鼓足勇气,“没了骆维森,我的阻碍也没了。宋窈……说真的,我的提议你该好好想一想……”他的身子朝我倾,离我近得我能看清他的眼睫毛有几根,我下意识地就朝后一躲。我知道他说的提议是什么。 但何钟毓不让。 相反,他还一把捉住我的手,捉得我紧紧的。“宋窈,请相信我,我是认真的。” 我挣脱不得,干脆就坐直了身子,告诉他:“不行!真的不行!”我已经说过了,和他是表兄妹,他这样就是……乱伦!不管我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他就是乱伦! “有什么不行呢?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报复骆维森!”何钟毓蛊惑我,说我应该接受他。哪怕,假装接受。然后将恋爱关系公布于媒体。相信,骆维森知道了还是会受不少的刺激。 我听了,就呵呵呵了。 “宋窈,反正我不信骆维森会无动于衷。” 我有脑子。我非二八少女,被人蛊惑了,心里一激动,就答应了。 “不。”我坚决地摇着头,“表哥,这种话题,以后……咱们别再讨论了。你来看我,我很高兴。”我皱着眉头,何钟毓是不知道我现在的麻烦。 骆维森与我,是伤。但顾元昊与我,却是恐惧。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表哥,顾元昊……也就是我的前夫……他出狱了。” 第187章人前假装亲热,人后说蹬就蹬! 这些话,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何钟毓的。但话已经说出了口,想收回去也来不及了。在我的内心深处,是希望能有一个人帮我,给我出出主意。这个最佳人选本来是骆维森,但我现在开不了口了。 何钟毓是我的表哥,也算关心我。他也是一个有主见有能力的人。说出来,总好过我独自面对。 果然,何钟毓就显得很担心:“你们……见过了?” 我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是啊,我当然不想见那人渣。但他是有备而来,跟踪的我。老实说,看见他,我就像看见鬼一样。表哥,或许你并不那么清楚我和顾元昊的事,我可以细细告诉你……” 他就打断我:“不,我知道一点。宋窈,首先,你别怕,你得镇定。” 我……当然镇定。可是除了镇定,我还得有防备的办法。我告诉他,就是因为我心里找不到对付顾元昊的办法。整日处在不安和恐慌里,这是对我的折磨。 “你别担心。有什么,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我就苦笑了笑。 “好。表哥,你帮了我,我一定记你的情。” “宋窈,我并不想逼迫你。但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考虑考虑……” 这真的让我为难了。 “好了,我该走了。急得,有事打我电话。”他站了起来,我把他送到门外。 何钟毓离开之后,很快,我妈就回来了,她的手里提了满满一袋的东西。“窈窈,快……快过来帮妈妈一把。好重啊!”我妈买的全是她爱吃的水果。我帮她接过之后,她这才问我:“那个……何钟毓走了吗?” “走了。” 我妈就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突然问我:“窈窈啊,我怎么觉得何钟毓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呢?” 我不愿和她扯这个,就唐突地回:“你想哪儿去啦,他是我表哥!” 我妈就笑了。“他是何瑞容领养的。当年,我跟你爸爸的第一年,就知道了。” 我顿了一下,看来何钟毓的身世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我的眼睛可是很准。你虽然离过婚,但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年纪也轻,还经营一个小公司,他没道理不对你动心。”呵呵……那我就更不能和她往下扯了。这要让我妈知道,我还有一份爷爷留给我的附带条件的遗嘱,肯定更得激动。激动之下,肯定会逼我去相亲、再婚。知道我不孕,肯定会想法儿地搞个人工受精,让我生下孩子,最后顺利地继承遗产。在我眼里,我妈是将钱财看得很重的人。要不,当年也不会丢下我,投入骆景行的怀抱。 但……我妈会这样做吗? 我倒真的想试探问了。虽然她是我妈,但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我。 “你,希望我再婚吗?” “啊?怎么想到这个?难道你对何钟毓真的有……意思?” “你先回答我。” 我妈就皱着眉头,幽幽叹了一句,剥了一半橘子,放在我的手里:“老实说,我不希望,一点儿也不希望!” “为什么?”虽然我不想提起骆维森的,但我还是嘴欠地说出来了,“以前,你不是巴心巴肺地想让我嫁给骆维森的,吗?” 没想到,我不提骆维森还好。一提起他,我妈就气得不行。 她嘴巴鼓鼓的:“我看错他了!没想到,他和骆景行那个老东西一样,都没啥情义!窈窈,你别和我提他!提他我就气!你……你比我亏啊!好歹我还拿到了一点补偿。不,骆老爷子给我的钱还不少。可你呢?什么都没有!我真想去好好问问!人前装得和你亲亲热热的,人后说蹬就蹬,黑心!” 第188章 小宋,他是拿我做诱饵,你不要怪我啊! 我听了,反而有些想笑。 “女人嘛,有钱就够了。一辈子跟着男人,前前后后地转,真没多大意思!”说完这话,我妈话锋又一转,夸我比她强,“我当年啊,要你有这样独立,我也不跟你爸爸私奔,更不会被骆景行诱惑!” 这样一扯,我妈更是扯远了。 她怨外婆重男轻女,不关心她,又舍不得花钱让她读书,弄得她见识浅陋,被男人一勾,轻易就勾跑了。“哎,都过去的事儿了,别提了。不过,窈窈,你心里真的放下他了吗?”我妈一脸探究的眼神。 我不想让我妈猜中我的心事。她说不让我结婚,免得再受男人的伤害,可见,心里还是爱护我的。那么这就够了。我就故意轻描淡写地:“放下了,有啥放不下的?本来就是逢场作戏的露水姻缘。” “真的?” “还煮的呢。” 我妈就蛊惑我:“那既然这样,你就和何钟毓交往去!我对他的印象倒是不坏。想当年,宋瑞容奚落我,嘲笑我……哼哼,这笔账我还没算呢。”我妈提起宋瑞容那是半点没有好感,说我爸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受她的欺负,宋瑞容就是个搅祸精。后来,我爸带着我妈私奔,宋瑞容更是多个场合给我妈难堪,直到我爸我妈彻底地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她欺负你,你就去勾她的儿子。气死她!” 我就幽幽地:“可人家何钟毓人不是她亲生的呀。” “那有啥,挂在她的名头上,那就是她儿子。哼哼,荣瑞容要知道了,肯定得气个半死!” “我没这样的想法。” “嗨!你应该有这想法啊。你爸给她欺负了半辈子,你这个当女儿的,也应该给他出出头啊。” “呵呵……但我拿何钟毓,就是当真表哥看!”我爸都死了,如果说当年谁伤害他最深,首当其冲的,还是我妈呀。我就瞥了她一眼:“我的事儿你别瞎掺和。” 陪了她半天了,我也该走了。我妈欲言又止的,但也不敢说留我过夜。 出了门,还没上车,我就接到了曹姐的电话。曹姐的声音在电话里抖抖索索的。“小宋啊……我有点儿事找你,你能不能来一趟啊!” “什么事?”我很奇怪,今天是双休,曹姐要我找,多半是私事儿。 “你,你来了就知道了。” “你的声音怎么这样奇怪呀?”曹姐的嘴里像含了啥,嘴里念出的话像台词,一句一句的,我听得很不习惯。 “我……我没啥奇怪的啊。小宋……我在郊区春晖路的一家废品收购站等你啊。” “废品收购站?”曹姐叫我去那儿干啥?我正想细问,可电话那头已经挂掉了。我再拨过去,电话通了,但是曹姐不接。接了她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我就有点儿心神不定了。曹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这会儿都下午四点了,叫我一下去郊外? 可她既然打给了我,那么一定是希望我帮帮她。行,虽然我搞不懂啥状况,但去就去吧。四十分钟后,我赶到了郊区春晖路,沿着一条破烂的小路挨个儿找废品收购站,找来找去,就是看不见。 说真的,春晖路是一条待建中的马路,总体看起来很荒芜,配套设施都还没跟上。马路上,就我一人开车,说实在的,我有点儿害怕。就在这时,曹姐又给我打来电话。 “曹姐,你到底在哪儿呀?我怎么看不到呢?” “小宋……你……你先下车。朝左走,再往后挪一点,就能看到一家卖废品的。” 我感觉曹姐的声音像在哭,可又竭力忍着,为的就是不让我听出来。我更疑惑了。我下了车,按着她说的路线,过了十分钟,还真的让我寻到了。 只不过,废品站前面空空如也,啥人也没有。我就试图推开铁门进去,高声询问:“曹姐,曹姐……” 我还没推,铁门就沉重地开了。 屋子内光线非常不好,很黑。突然,屋内有一双手疾快地朝我伸来。这双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颈脖。顿时,我就不能呼吸了。我被遏制住了,喉咙非常非常难受。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双男人的手。光线虽然昏暗,但我还是在恐惧中一下看清了男人的眼睛——一双充满戾气的阴鸷眼睛。顾元昊!!!掐我的人是顾元昊!!! 果然,他要对我下手了…… 与此同时,我看见了屋子内的曹姐。是的,铁门全然地打开之后,屋内的光线终于亮堂一点了。真的是曹姐,她头发凌乱面带惊恐地从顾元昊的背后仓皇地走了过来。 我盯着她。我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信任曹姐,她不可能和顾元昊是同伙!!! 曹姐就看着我,可怜兮兮地:“小宋啊,你不要怪我啊。是顾元昊先捉住了我,拿我做诱饵,为的就是要让你过来!我……我是被他逼着给你打电话的……小宋……对不起……我还有女儿要照顾啊……我只有听他的了。你放心,顾元昊不会拿你怎样的,他顶多就威胁威胁你……” 我闭了闭眼睛。不用说,我啥都明白了。 我不怨曹姐。本来,这是我的事,和她没关系。相反,她还因为我而受累了。 “小宋,我先走了!你……不要和顾元昊对着干啊,他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曹姐提醒我性命最重要。 我懂。 “姓曹的,我放你走,是希望你嘴乖。可你要敢泄露了什么风声,去告诉了什么不该告诉的人。那我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就是你的女儿!” 顾元昊说这话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曹姐一见,更是一个哆嗦。顾元昊的话击中了她的软肋。 “别。顾元昊,我和你没过节啊。我保证……出去之后,啥都不说!”曹姐一个劲儿地保证。曹姐啄鸡米似的,不停地点着头走了。 昏暗的散发着腐烂气味的屋子内,就剩我和顾元昊俩人。 第189章 她们竟然搅合在一起了? 我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然有多么地危险。 愤怒过后,我更多的是恐惧。顾元昊狰狞的面孔已向我透露一切信息。“哈哈哈……宋窈……没想到吧?”是的,我是真没想到。我疏忽了,也大意了。我知道顾元昊一定会对付我,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没想到他下手这样快。 说实在的,我脑子的确很乱。 仅仅环顾了一下屋子,我就知道,我没有任何顺利逃跑的可能性。屋内除了坚固的绳索,就是杂乱的椅子凳子,和角落内的垃圾。椅子和凳子上,摆着好几副明晃晃的刀刃。更要命的是,我还看在了家在窗台上的一把猎枪。 就算我和顾元昊单打搏斗,能够侥幸掏出这屋子去,但半道儿上,还会被他给逮回来。男人的体力毕竟比女人大。更何况,这春晖路还是待建工程,就算我扯破了嗓子大声呼救,也不会有人经过听见。 顾元昊看来是处心积虑,他寻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觉得这个废弃的垃圾回收站最安全。一旦被他逮回来,依着他的性子,他必然更对对我拳打脚踢。 “宋窈……老子在牢房里受了那么多天的罪,今天老子得统统还回来!”他恶狠狠地,一手扭住我的胳膊,另一手用匕首在我的脸上不停地比划着:“妈的!老子坐监狱,在牢里当苦力,你却和骆维森风流快活!你那小破厂叫啥名儿来着?对对对,维宋鞋业?呸!你们这一对狗男女,还不要脸地将名字粘乎在一起,真他妈不要脸!” 我看着明晃晃的匕首,感觉刀刃在我的鼻翼间游来游去的,凉丝丝儿的。 “信不信,老子这就给你毁容了?老子坐了一百八十天的牢,老子就在你脸上先划上那么一百八十刀!”顾元昊更是哈哈哈地大声狞笑,得意得不行,“宋窈,不,我得先把你绑起来,把衣裳脱.光了,在你的身上,也一刀一刀地划?知道千刀万剐凌迟什么滋味吗?我手起刀落,你身上的肉被我一片片地剐下,那是啥感觉,一定很痛快吧?我痛快,你一定也痛快对不对?哈哈哈……这这叫人兴奋,叫人激动啊!” 他握着匕首,将我一步步地逼到了墙角。 光线一亮,门突然开了。 当我眯着眼扭头的那一刻,心脏猛烈跳动,我还觉得欣喜……会不会是有人救我来了??? 可我失望了。门内进来的是一个女人,汪雪!这个我并不意外!汪雪本来就是和顾元昊一伙儿的。她不是一人来的。她的背后,竟然还跟着另一个女人——杜鸽!!!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真的以为自己看错了!虽然杜鸽也不是啥善茬儿,可她还是学生,她不认识汪雪呀!什么时候起,她们竟然搅合在了一起?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汪雪和杜鸽已经看见了我。 两个女人走过来,围着我。她们的脸上表情各异。 “宋窈,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呀!”先开口的是汪雪。她拉着杜鸽的手,显得非常地熟稔。 第190章 脖上一抹血痕 汪雪是故意拉着杜鸽的手。 她就是想看见我眼中的惊诧和错愕。 “宋窈,看到杜鸽,你心里一定很吃惊吧?”因为兴奋和止不住的得意,汪雪苍白的脸涨得红扑扑的。不,是红得发紫,这在我的眼里,更添了几分诡色。 我就冷笑一声。是啊,我是很吃惊。原来,为了对付我,汪雪早早地就联系上了杜鸽。看来,在她蛰伏的那一段日子里,她可是没少在我身上花心思,也算煞费苦心。 杜鸽开口了。她看起来比汪雪淡定。但她的话,更让我惊悚。“宋窈,我早说过,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这样,就是自讨苦吃!” 我就愤怒了。 “骆维森已经和我分了。他已经和我没关系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虽然骆维森没有承认离开我,是因为杜鸽。但我已经退出了,这不也是给杜鸽挪位吗?她已经没有阻碍了。换句话说,我也不是她的什么情敌。杜鸽这样做,不是多此一举吗? “哼!骆维森的心还在你身上!就算我主动勾引也不管用。宋窈,有你在,我就没法让骆维森喜欢上我!就算我设计了那么一出,拍下你和许哥的照片,可他还是维护你,将照片删了个一干二净!所以,我不幻想了。在这个世界上,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什么?杜鸽嘴里说的许哥,难道是小许吗?看来,汪雪、杜鸽、小许都参与了?但是我不明白,小许和杜鸽到底是啥关系?我正要问,没想到杜鸽还主动告诉我了。 “许哥,我小时候的邻居,我和他一直有联系。我色诱骆维森不行,但许哥被我轻轻一勾,就勾上了。许哥喜欢我,我轻轻一说,他也没多多想,就答应了!宋窈,我给你两条选择。一条,你离开锡城,一辈子都别回来!另一条,就是赶紧嫁人!” 这些,就是她嘴里说的条件?杜鸽实在太高估了骆维森对我的感情了。不过,现在我也不想解释。 我以为,她们这联合起来,是要谋害我的性命呢?可是……我还是想简单了。我低估了汪雪的恶毒。她马上就告诉顾元昊,说她雇了几个混子,给了那几个混子钱,让他们先轮.着干我一番,戳戳我的锐气。 我忍不住了。“汪雪,你这个恶妇!你怎样对我,老天爷会怎样对你!一报还一报,报应不爽!”其实我嘴里想骂别的词儿。但我看着顾元昊阴鸷的眼神,只怕将那些激烈的粗话一说出口,不等那几个混子来,他自己就将我侮辱了。 “宋窈,我怕啥报应?真正该得报应的人,是你!” 说完这话,汪雪竟然和杜鸽使眼色,一齐来脱我的衣服。 我火了,不顾顾元昊的匕首还架在我的脖子上呢,我就使劲儿推攘。尊严比性命更重要。顾元昊的表情就很复杂。看不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一迟疑,动作一迟缓,刀刃就轻轻划在我的颈脖上,划出一抹淡红色的血痕。顿时,我觉出了疼痛,用手一摸,还好没流血。 第191章 可我这该死的心,就是不听使唤啊 汪雪见了,更是扯着嗓子叫嚣:“顾元昊,你使这么点力干啥呀?你就给拿刀子往她脸上一刀一刀地戳,你倒是戳呀!赶紧地戳呀!” 因为激动,汪雪的声音抖得就像是录音卡带的颤音。 可是顾元昊听了,没什么反应。汪雪火了,恨不得一把夺掉顾元昊手里的匕首。可令我奇怪的是,顾元昊非但不给她,汪雪不停地催,他还狠狠地推了汪雪一把。这要不是背后的杜鸽扶着,汪雪已经被这力道推得栽倒在地了。 这真的叫我不理解了。 在汪雪的面前,顾元昊难道还会护着我?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顾元昊像一条狗一样地扳住汪雪的肩膀,头发凌乱,额上的青筋直跳:“汪雪,你别碍着我!我有我的办法!知道不,我有我的办法!” “啥?我碍着你???我怎么不懂了?元昊,明明我们才是一伙的呀?你……咋变了?你……为什么不让我碰她?” 顾元昊就拧着眉头,把匕首收了,还上了刀鞘,插在腰里。“汪雪,拿这个吓唬她没意思!咱们整点儿别的有用的!” “你啥意思?整点儿的别的?咱们这样费心巴力的,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报复宋窈,图个心里头痛快吗?肉体上的凌.辱,精神上的折磨,怎么让她难受,咱们怎么来?可你……你怎么软巴了呢?”汪雪扯着尖利的嗓子,对于顾元昊的阻拦,气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真的不禁想笑了。呵呵……我瞥了瞥顾元昊,他何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刚才恶狠狠地对着我嚷嚷说要毁我容的,不也是他吗?怎么现在又变了呢? 汪雪就让顾元昊交出匕首。顾元昊不给。汪雪急了,跑到角落里找了一根棍子,说不能毁容,拿棍子揍我也行。 顾元昊盯着她,一把将汪雪手里的棍子扔了。铁棍咣当一声,扔在角落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顾元昊……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干啥不让我揍她???”汪雪气得快爆炸了。 一直没咋开口的杜鸽说话了。她轻轻拍了拍汪雪的肩膀,脸色阴鸷地轻声安慰:“姐姐啊,你是拦不住他的。” “为什么?”汪雪非常错愕,过了几秒,神情就变得异常狰狞。她伸着双手,要揪顾元昊的衣领,厮打他。 杜鸽就冷笑:“难道你还没看出嘛?你的心上人对宋窈这贱人还没死心呢!所以这才处处护着她呀!”说完这话,杜鸽就转头问顾元昊,“我说的没错吧?你的心里还有宋窈。男人要是心里还疼一个女人,那是绝对不会下死手的!” 杜鸽这话就像是炸药一样,不但炸毛了汪雪,更是炸晕了我。 啥意思?杜鸽就是在火上浇油今天一定要弄死我对吧?她竟然说顾元昊对我还有感情? “杜鸽!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却背着骆维森下死手儿整我,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你这样……只会把骆维森推得离你更远!” 看着杜鸽如此行径,我的脑子里再次想起骆维森的话,那天,在他的办公室,在我临走之前,他仍旧笃定地告诉我,他和杜鸽没什么。他说自己没那么下作,会对一个看着长大的女孩起觊觎之心。这不道德,也毫无必要。如果他想解决饥渴,没有我,也有别的女人。他不是柳下惠,不会为了等待一份所谓的真爱,而让自己守身如玉。 他是男人,一个成熟的男人。只要分寸掌握好了,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 这虽然让人听了不爽,但说得也算真诚。 我的心里就长长叹息了一声。 我该相信骆维森的话。 我不该被谢颖的几句蛊惑之言弄懵了头脑。骆维森实在是没有骗我的必要。 “宋窈,不错,我是没得到。可就算我得不到,也绝不会让你有翻身的机会!本来,我只以为,你不过就是离了婚,想利用骆维森上位。可认识了汪姐才知道,原来你是那样一个卑鄙龌龊下流无耻的女人!你害了汪姐流产;害得顾哥坐牢,一无所有;更害得顾哥的母亲得了绝症!就算骆维森不喜欢我,可为了他的名誉,我哪怕使出浑身的力气,也得把你赶走,赶得远远的!” 杜鸽“义愤填膺”控诉我所谓的“罪行”,一旁的汪雪,眼里更是放出狠毒的目光。 呵呵,看来她已经被汪雪洗脑了。多说无益,何况本来我就不想辩解。 其实我心里是开心的。 看来,我是真的误会了骆维森了。 这是杜鸽本人亲口说的,我已经得到了求证。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离间我和骆维森,只是谢颖出于嫉妒的诡计。 我的心里,是既满足而又酸楚的。 只是,现在紧迫情形,容不得我去多想。 杜鸽还没说完,汪雪就一把拽住顾元昊的胳膊,歇斯底里地质问:“元昊!杜鸽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说话啊!”她不停地拉扯,顾元昊就是不吭一声。 见此情形,我真的不禁想笑了。 我就有心讽刺汪雪几句。“你傻呀?还用问吗?顾元昊当然还没对我忘情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你就别再逼他了。” 汪雪被我的话快气得背过气去。“顾元昊,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回答吗?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宋窈?” 我以为,顾元昊听了,会搂住汪雪,好好安抚一番的。在我看来,他们也是从“患难”中一起过来的。可我没想到,顾元昊还幽幽看了我一眼,长长叹了口气,一屁股蹲在地上,用手揪着头发,显出十分懊丧纠结的样子:“你别说了!我也不想啊!我恨她,恨不得她死!可我这该死的心,就是不听使唤啊……”说完,他还使劲儿捶打自己的胸膛,这看得我瞠目结舌。 “小雪,可就算我对她还有点儿感情,但心还是在你身上!”顾元昊甩了下手,赌咒发誓一般地。 我傻眼了。 顾元昊这畜生说的啥呀? 还……他妈的对我有感情?顿时,我觉得恶心,恶心得不行。 汪雪一听,咕咚一声,翻了个白眼,支撑不住,一下就昏倒了。顾元昊赶紧把汪雪从地上搂了过来,嘴里不停地唤她的名字。 “顾哥,我可等不及了。我已经付了钱了。一会儿,那几个混子就进来了。这事儿,你可别拦着我。你,不如先抱着汪姐出去。”杜鸽冷冷地提醒。 什么? 顾元昊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盯着杜鸽,铁门外真的进来了几个油腔滑调流里流气的痞子。 “杜鸽,你干啥?我让你这样干的吗?这件事,不是我才是主谋吗?”顾元昊怔了怔,放下昏厥的汪雪,上前推那些痞子,要赶他们走。 第192章 你要敢动宋窈一根汗毛,就别想拿五百万! “顾哥,你咋这样糊涂呢?这女人把你害得这样惨,你怎么还替她说话呢?她心尖儿上的人是骆维森……你在她心里,连狗都不是!”杜鸽已经急不可耐地要催顾元昊出去,然后好让这几个混子上我。 杜鸽……竟然这样歹毒! “你等等,我手上还有一份协议,得给她签了。宋窈搅黄了我的公司,维宋鞋业我得要过来!”顾元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顾哥,你先让他们上了再说呀!”杜鸽已经叫这几个混子扯我的衣服了。“这事儿,你别拦我。你要她的厂子,我不拦着你。但我要宋窈的命,你也别拦着而我!” 我听了,手指一直在颤抖。 果然,杜鸽不会善罢甘休。先奸后杀,然后把我扔上车,开到山上,扔进一个悬崖峭壁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证据,警察也不会贸然行事。杜鸽,我真是低估小瞧了她了!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为了得到一个男人,竟然不惜把我往死里整! 我就盯着顾元昊,一字一句:“我不会签的,死都不会!” 我知道今天落在顾元昊这一伙人的手中,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宋窈,你别逼我!我对你还是存了善念的!我就要你的厂子,那又怎么了?难道你不该给我的吗?这本来就是你欠我的!”他又冲着我恶狠狠地。 呵呵……我没法儿理解他的脑回路。 杜鸽就更是蛊惑了。“顾哥,汪姐还晕着呢,你要不给宋窈一个教训,她怎么能乖乖地给你签字呢?就让他们上一回呗,你瞧他们都快憋不住了!我真想听听……宋窈是怎么叫唤的?哈哈哈……” “杜鸽,你会下地狱的!” 没错,现在这几个混子真的在撕我的衣服了,我的两只手已经被他们捆住了。顾元昊还在那儿犹豫。在杜鸽的示意下,其中一个混子一拳头就走向了顾元昊,把他和地上躺的汪雪都推了出去。 大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宋窈,你好好地享受吧?我想这应该是你一辈子最难忘的一次性.爱经历!” 这才是真正的恐惧。 铁门外,似乎顾元昊还在和杜鸽争执,在说什么。我听见铁门咣当咣当地在敲。可过了一会儿,我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四个混子的魔手在一下下地脱我的裤子……我不发一言,没有任何一句求饶。我的求饶和哭叫,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刺激…… 很快,我就被他们拖着拽到了一个长椅上了。 “宋窈,宋窈……”有人叫我。是……何钟毓?! 我听见何钟毓在门外愤怒地吼叫:“你们,给我停下……不就是钱嘛?我出十倍的价钱,只要你们不伤害她!”何钟毓的话掷地有声。几个混子一听,对看了数眼,放下了我。 其中一个人,像是四人中的头目,把铁门打开了。 真的,真的是何钟毓! 他也一下看到了我。然后飞奔进来,紧紧地搂住我,问我要不要紧? 我流泪了。 哽咽着不停:“不要紧……我还没被侵犯!” 顾元昊见我衣衫不整,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披上。他捧着我的脸,又关切又焦灼:“现在,你没事了。相信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告诉那几个混子卡的密码。几个混子一见,蜂拥而上,一下就窜没了。 我看了一下门外,什么人都没有。 “表哥,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一个电话,不知道是谁打的。” 是吗?我就觉得不对。我看了一眼门外,就算顾元昊带着汪雪去医院,那也还有杜鸽守着呀,怎么杜鸽也不见了? 我怔怔地看了一眼何钟毓,刚要提醒。突然,铁门附近,一下又出现几人。为首的是顾元昊。这伙人即刻又把我和何钟毓团团包围住。 他身边那伙人中间,恶恨恨地:“你,就是何钟毓吧?很好!”顾元昊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情绪和表情和刚才就完全不同了。他的眼睛又移向我:“宋窈,你个贱人,如果不是杜鸽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你有多贱!原来,骆维森和你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你勾搭的人,是这个奸夫!哈哈哈……”他凌厉地一笑,“亏我他妈的还对你存了幻想!行啊,我调查了你这个奸夫,他虽然比不上骆维森,但也是一个有钱人。五百万!何钟毓,你看好了,我要五百万!” 顾元昊像个跳梁小丑似的,伸出五根手指头,差点儿要戳到他的眼睛里:“要想保住性命是不?那就给老子五百万!你要不出点儿血,老子就当着你面,强奸这贱货!” 顾元昊说他请的这伙混子,可是比杜鸽请的强。一旦接了单子,那就极讲信用。 我看见,杜鸽也过来了。 看到何钟毓被引过来了,得意笑个不停。“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我!” 何钟毓被压制着不能动弹,但还是异常气愤:“你们,这是胡来!” “对啊,我就是胡来!我就要报复宋窈!”杜鸽已经变成了一个狰狞的女魔鬼,她蛊惑顾元昊,“顾哥,你赶紧上啊,还愣着干嘛呀?反正他们已经控制住了。嘿嘿……我这条计策怎样?牵引不出骆维森,但何钟毓也是一条大鱼!要搞到五百万,一人一半!” 为了更加地刺激我,杜鸽还说,早在一个月前,她就找了私家侦探,每天窥探我的行踪。她还补充了一句:“宋窈,你知道吗?我找私家侦探的钱,还是骆维森给的呢,哈哈哈……我说我要报一个法语班,骆维森竟然什么都信了……” 我的愤恨已经到了极点。 顾元昊被杜鸽蛊惑得脸已经扭曲了,他两只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吃人的野兽。 当他的手摸到我头发的那一刻,何钟毓保护不了我,更是对着顾元昊大叫:“顾元昊,你要敢动宋窈一根汗毛,就别想拿到我的五百万!” 这一声厉喝,让顾元昊停下了动作。 “我只想看到宋窈是安全的!这就是我的条件!” 顾元昊怔怔地,手没敢伸过来,还有点儿抖。 杜鸽不干了。 她见顾元昊退缩了,更是叫嚣个不停:“顾哥,你怕什么呢?他们都在我们的手里,你为什么要怕?何钟毓不给五百万是吧?那我就给何氏珠宝打电话!何钟毓是何氏珠宝的唯一继承人,我还不信了,这笔钱要不到!不,顾哥,你的胆儿太小了,应该敲诈一千万!!!” 第193章 一个人的无耻,和年龄是无关的 顾元昊果然被她说动了。 他手里拿着刀,戳着何钟毓的脸,嘴里激动的口沫四溅唾沫乱飞:“对对对!一千万!我他妈的为啥不能要一千万???何钟毓,你要心里有宋窈,不说一千万,就是两千万,你也得给老子我拿出来!” 我听不下去了,狠狠地啐了他一脸,痛骂:“顾元昊,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有种,你冲着我来,别扯何钟毓!” 我真觉得抱歉,我的事儿和何钟毓没关系。可他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来了。 在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心里对他的误解和不悦统统都消散了。是的,我们是亲人。 “妈的!你个贱婊.子,你是要逼老子干你,对不?” “顾元昊,认识你,是我宋窈一生中最羞耻最倒霉最想要抹去的事情,没有之一!!!我很不得你现在就死、马上就死!!!” 顾元昊被我激的浑身颤抖,嘴角一抽一抽地:“妈的,老子钱可以不要!但老子必须干你!就当着何钟毓的面儿干!你个水性杨花的臭娘儿们,老子今天不把你干得个死去活来,老子他妈不姓顾!” 顾元昊已经在急吼吼地扯衣服了。 杜鸽就示意那拨痞子赶紧地,把何钟毓绑上,免得他过来帮我。何钟毓急得破口大骂:“顾元昊!!!你等着……你小子不会有好下场的!” “哈哈哈……宋窈当过我老婆,我干她天经地义!” 杜鸽更是兴奋得脸都扭曲了。她掏出手机,要对我拍被强的视频。“宋窈,这都是你自找的!谁叫你他们的不识好歹!我拍下来了,高价卖到那些黄色.网站上,哈哈……让你艳名远播,成锡城的头号女.优!” 这女人比汪雪更无耻下作。 一个人的无耻程度,和年龄是无关的。 我盯着顾元昊那张因激动而变得狰狞怪异的脸,平静地:“顾元昊,我还是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火了,对着我就抽了一个大耳刮子。 杜鸽更是恨不得火上浇油。激动得一上一下地窜:“顾哥啊,你打啊,狠狠地打她啊!吊起来,绑起来打,怎么都行!” “也对!我先往死里地抽这不要脸的贱货一顿,然后再慢慢地来!” 杜鸽马上就递给他一根鞭子。 顾元昊拿着鞭子,真的要抽我了。 何钟毓见了,更是止不住地嚎叫。 “住手!!!” 门一下就被撞开了。一声雷霆的厉喝,震得门内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门外,还有车子引擎的响声、警笛的鸣叫声。 顾元昊停住了手。 我和何钟毓怔怔地朝外看了一眼。 我的心里是激动的。我听出了这熟悉的声音。 骆维森!!! 真的是骆维森!!! 我真的……看到了骆维森!他深锁着眉头,怒不可遏。不,他是怒气冲天!!!骆维森的身后,跟着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我的眼睛闭了闭,心一下就松懈了,完完全全地松懈了。我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有骆维森在,我就知道我遭受的所有危险都将消失,痛痛快快彻彻底底地消失。 第194章 从始至终,我帮的,只有宋窈! 警察们迅速把那些痞子包围住。 痞子们半点儿不敢动弹。一见到上了膛的真枪,他们已经吓尿,有的还瘫倒在地。 何钟毓终于被松绑了。顾元昊和杜鸽被警察们捉住了。 骆维森一把过来抱住我,紧紧地。 我盯着他,他不发一言。 不过,看着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从始至终,他是关心我的。 警察们要带顾元昊和杜鸽回警局录口供。 顾元昊就滚在地上撒泼,嘴里乱吼乱叫。“警察同志,干啥要带我去?干啥呀!我没犯罪!我就来这儿玩耍,这地方是我租下的!他们都是我朋友!” 我真是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畜生。 更绝的是,是杜鸽。她竟然一把拉住骆维森的胳膊,可怜兮兮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地:“骆叔叔,不要……不要让警察抓我啊,我还在上学呢……这事不能让学校知道呀,要不……我就得被开除了!” 骆维森嫌弃地狠狠推开她。 杜鸽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她更是用手抱住骆维森的大腿:“骆叔叔,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被利用了。你想啊,我一个大学生,干嘛和这伙人拉拉扯扯地呀!骆叔叔,你说是不是?” 骆维森看都不看杜鸽一眼。 一个警察给杜鸽上了手铐。 杜鸽更是“啊”地叫唤一声,绝望地对着骆维森哭喊:“骆叔叔,你真的……见死不救吗?我是你看着长大的呀!我就是一时糊涂,上了别人的套!他们不该抓我,我什么都没干,我没罪啊!” 骆维森还是没说话。但他动手了。当着警察的面,他伸手狠狠甩了杜鸽一个耳光。 “你,你打我?我爸妈为你的公司,命都没了?就这点小事,我不过就和宋窈开了一个玩笑,你就至于这样?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亲人吗?你不是在我爸妈的墓碑前发过誓的,说这辈子都要把我照顾好的?骆维森,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就为了一个宋窈,你就可以不管我的死活?”杜鸽说完了,更是嚎啕大哭。 “杜鸽,我管不了你。你咎由自取,能管你的,只有法律。你已经满十八岁了,从今以后,我也不再是你的监护人。你好自为之。” 他深呼一口气,转过身去,继续搂着我,把我扶到他车子的一边。 顾元昊在上警车前,更是声嘶力竭地咀咒我和骆维森。“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顾元昊就算死了,也要化成厉鬼,撕你们,咬你们,不放过你们!” 一阵寒风袭来,我听了,身躯立刻一抖。 骆维森适时地将我搂得更紧了一些。 “骆先生,待会儿,我们警局见。”一个神情冷峻的警官过来和他说了几句话,又看了一眼何钟毓,然后带领手下的警察疾速开车离开。 终于,恢复了平静。 何钟毓缓缓地走了过来,他看着骆维森,嘴角边露出一丝苦笑:“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你先走。我和……宋窈还有事!” “不,既然危险已经解除,我就得带宋窈离开。我是她的表哥,我有这个责任。你帮了我,救了宋窈,这个我向你表示感谢!”何钟毓也要过来扶我。 他的话,大大惹了骆维森不高兴。“你错了。我没帮过你。从始至终,我帮的只有宋窈!” 第195章 剪不断,理还乱 “不,骆维森,尽管你不承认,但这一份情我记住了。” 何钟毓看着我,对着我伸出手,目光诚挚而又紧张:“宋窈,我们……走吧。” 这一刻,我的心真的犹豫,犹豫万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没错,我和骆维森已经完了,已然各不相干。可他对我,到底没有撒手不管。他还是来了。 这份情,我宋窈记住了。 我是应该跟着何钟毓走。毕竟,他也出面救了我,只不过没成功。这也是情义。 哎……真的是两难啊! “我……我……”我看着何钟毓渴盼的目光,真的想伸手了。可骆维森及时地拦截住,他冲着何钟毓,语气非常不好:听我说,你先走。宋窈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我是她的表哥!我有责任保护她!” “呵呵,表哥?你敢问问你的心,真的拿宋窈当表妹吗?你心里的小九九,别以为我不知道?”骆维森哼了一声,“保护?如果我不来,你自身都难保!” 我听了,真觉得头皮发麻。 在我的生命里,还从没有碰到两个男人为我争执的画面,还是在感情上。 怎么办?我的心也纠结不已。是为了顾及何钟毓的面子,还是遵循自己的本心?我抿着嘴,看着骆维森,又看看何钟毓。 我一咬牙,一跺脚,就看着何钟毓,脱口而出:“表哥,你……先回去吧。我和骆维森还有话说。” 瞬间,何钟毓像受了打击,脸色苍白晦暗。 他呆立在那儿。 我真的很抱歉,所以又加了一句:“表哥,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可是何钟毓听不进去了。他叹了一口气,苦笑:“宋窈,我听你的,我先走。” 我盯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禁也有点儿难过。 何钟毓发动汽车引擎,离开了。我深深呼吸一口气,对着骆维森:“好吧,你如意了。” 可我没在骆维森的脸上看出有多少高兴的劲儿。相反,他的脸还黑着:“你谢何钟毓,你不谢……我?” “一个谢字,这么重要吗?”我的心情真的很复杂。我和他到底算什么?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好吧,那么就趁今天,我干脆把心里的所有疑惑都问个明白,问个清楚。“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来救我?” 黄昏了,天边的晚霞很好。 “是因为不忍,还是同情,还是别的其他原因?” 我不想再让心里添堵疑团。以前,我和他就有误会。他始终认为我,我榜他,更多的是出于金钱和利益的考量。尽管我解释过,可他到底信不信,我的心始终也没有个确凿的答案。 现在,轮到我疑惑了。已然都断绝了关系,为什么还要出面? 当然,如果他说同情我,那我听了肯定会失望。 我希望……听到别的不一样的东西。所以我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骆维森就俯身,凝视着我:“你,饿了吗?” 他竟然问我饿不饿? 是的,我饿。但我宁愿挨饿,也要问清心里的疑惑。我就是这样的性格,直白、干脆、喜怒皆形于色。修炼了几年,还是收效甚微。一个人的本性三岁前就已定好,所谓三岁看老。我想我大概是改不了了,一辈子我也学不会城府。 第196章 忙的是你,我一直是心如止水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深深呼吸一口气,微微仰着头,让凌冽的风灌进我的衣领里,我想要清醒清醒。 夕阳虽好,但春寒料峭,废品收购站附近有一座矮矮的山,从山上吹下来的风,还是挺冷的。但我就是要这样刻意冻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寒冷有助于我清醒。 “我问你饿不饿?”他拽着我的胳膊,又轻柔地问了一句。 我就有点儿火了。 他是聋子吗?没听见我的话吗?这样拙劣地故意转移话题,有意思吗? 我就对他大着声:“骆维森,告诉我答案,有这么难吗?” “不难啊。” “既然不难,那你就说啊!”我最烦有啥事儿藏着掖着,说半句留半句,把心堵得十分难受。 “好,我说……我听过一个哲学家说过,一个人的肚子在饱和饿的的时候,对待人生的看法是不同的。所以,即便我要告诉你,也得在你吃饱了的时候。” 他看着我,目光异常异常地温柔。 什么? 我的肺真的快气炸了。 这算什么? “好,吃饭就吃饭。”我气吼吼地,环视四周,“去哪儿吃?这儿可没有什么饭店!” 他总能成功激起我的怒气。 前世冤孽! 他就抬着头,努着嘴,语气轻松:“山上。我们去山上吃。” 山上?我怀疑我听错了。没错,附近是有一座山,但还也没有开发,还保留着原始的状态。绕过这座小山,后面就是绿油油的麦田。难不成,骆维森要带着我吃农家乐去? “今天,我们去山上,山上有座寺院,山中的住持是我的朋友,你跟着我去吃一顿斋饭去。” 斋饭? 骆维森挺会玩的呀?什么人都结交,连出家的僧人也不例外。 “宋窈,你的心不静。你还没看清自己的心。所以,我想让你和住持见一面。” 呵呵…… 那他就看清自己的心了么? 我就讽刺:“骆维森,我并不想出家当尼姑,也从未想过带发修行。” “你看,你还是这样冲动,总是这样执拗。常言说得好,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整天忙于事业,心一直很忙碌。现在啊,该让它静一静、缓一缓了。” 我还是不屑:“忙的是你,我一直是心如止水的。” 他就笑了笑:“那么,你是去还是不去呢?跟着我,去吃一顿寺里居士做的全素斋饭,相信你会很愉快。” “骆维森,只要你告诉我,救我的原因,我就很愉快了。” 我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从来,我就不喜欢把生活搞得这样复杂。 他轻轻笑了笑:“你想问我,我就不说!”他就拉着我上车,“上山的那条路,并不那么好走。你坐在我的身边,多多提醒我!” 我更恼火了。首先,我压根不想吃什么斋饭。在我看来,出家人的生活离我很遥远。再次,既然山路不好走,干啥还要上山?这不是没事找事干,找罪受吗? 为什么,他就不能尊重尊重我、尊重我的感受? 第197章 就为了这一份感动,我愿意陪你 “不,这顿斋饭你必须吃。”骆维森又拿出了以前的霸道,不容分说,加大了油门,车子疾速就往山上冲去。 我真的吓坏了。 本来,我就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中,现在危险解除,刚回过点神儿来。我需要的是休息,是好好地睡一觉。可是骆维森他任性啊,想一出是一出啊。如果我这地方紧临长江,他兴致即来,是不是要带着我去游泳呢? “骆维森!你停下!你停下!”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只有不停地惊呼,让他知道,这是一个很荒谬、必须被制止的行为。 “听我说,宋窈,进了山,进了那寺院,你的想法就会不同了!” 呵呵…… 他越是这样淡定,我就越是歇斯底里地大叫。骆维森也不知怎地,思绪就分了神,当车子驶进山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他动作迟缓了一点,没来得及转弯,车子一下就撞在了路中间的一棵树大柏树的树干上。 “嘎”地一声响,他停下了车。 我恼怒万分地盯着他。 然而,他也恼怒万分地盯着我。 就这样互相对视了片刻。 “宋窈,闭上嘴巴,我不会嫌弃你是哑巴!” “怎么了?”他开的是豪车,虽然冲撞的力道猛了一点,但因为质量过硬,车头也不过剐了点皮,大体上还是无恙的。可因为这一撞,把我想要发作的心情全都给撞击开了。“我还不能说话了?这不是我愿意的,我为什么非得要听你的?咱们不是早就分了吗?我已经不是你的情妇了,你不用再这样大呼小叫地喝乎我。告诉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我的手猛地就被他拽住了。他拽得我生疼生疼。 “骆维森!你放开!” “闭嘴!” “我就说,我就要说!”我摇着头,激烈地和他厮打。可他突然就一低头,吻住了我。这不是浅浅的蜻蜓点水般的吻,这是唇舌交缠的深吻。 刹那间,我就窒息了。 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和他接吻了。 熟悉的感觉汹涌地袭来,侵袭着我的大脑和心脏,侵袭着我的五脏六腑,让我觉得窒息。我真的快透不过气来了。我抖抖索索地,想推开他,狠狠地推开。他不能这样。 可他的力道太大了,我实在推不开。 没办法之下,我就咬了他一下。 骆维森吃一惊,一把松开了我。我手下留情了。他只是被我轻轻咬了一下,没有流血,也没肿胀。 “宋窈!到底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扳着我的肩膀,情绪异常激动。 “你说我在想什么?我不过想让你尊重我!”他救我是一回事,对我尊重又是另外一回事。 “没错,男人是该尊重女人!”他咬着牙,握着我的手,“可我要想要你,你明白吗?我想要你!我要完完全全地把你忘了,对你没感觉了,我会像一个绅士一样,报着寻常心,去尊重所有的女人!可你不一样,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虽然我想试图否认,虽然我知道你对我一直存了杂念,可这还是不能制止我,制止我对你的喜欢!!!你知道吗?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我的掌控中了。也许上.床了,真的不一样了。你不是我欣赏的类型,你身上有许多怪毛病……刚开始,我压根没想那么多,没动那么多念头,我就想……既然制定了这个契约,那我就要好好地履行它!在契约期内,我不能让你受任何的伤害!可是老天偏偏爱和我爱开玩笑,它就让我对你动心了!毫无预兆地,突如其来的!你要让我怎么解释?怎么解释才好?老实说,这段日子里,我并不想谈什么感情?我的心思不在这上头!怪我!说到底还是怪我!我就算要找情人,也不该找你!现在,果然玩出火来了!宋窈……所以我才提出让我们彼此都冷静冷静!其实这段日子,我过得很煎熬。曾经,我不想面对的。但……既然发生了,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那我干脆面对好了!我不管你对我到底有多少真心,反正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吻你,所以为才会不顾一切地解救你!天知道……当我听到你被顾元昊逮去了,我的心有多么愤怒、慌张、害怕……?我担心你会遭遇不测,担心你会被弄死,我胡思乱想的直到见到了你才安心!宋窈!那天,你说的话还算数吗?你说,想当我的女朋友?这话我一直记得,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看你是不是还是保持了初心?” 天啊! 这是骆维森说的吗? 我……我从来没听到他……说这么多的话? 我的脑子都快炸裂了。 他这样说,是在对我表白吗?但现在,我只求他不要摇晃的肩膀,让我平静一会儿。 他说的,我都听在了脑子里。很震撼,很激动。但我又记不得他都说了什么。不过我清晰地记住他最后说的那句:他准备好了,我什么时候做他女朋友都可以。 呵呵…… 初心?什么叫初心? 我记得,当初开始当他情人的时候,他提醒过我,不要轻易拿出自己的心。 当然,他已经否定了之前的话。 我不能说他自相矛盾。 “宋窈……你说话呀?这就是我对你所有的态度!” “你的话,我都听着呢。” “你,什么意思?”他松开了我,神色狐疑而又紧张。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骆维森,你喜欢我,是喜欢我的肉体呢?还是我们在床上的契合度?还是一种操控在握的快感?”是的,这个我必须问清楚。 他愣了一愣,似乎被我的话问住了,眉头紧紧地拧着。 “这些,你心里都想清楚了吗?” 我说得淡然,其实心潮翻滚。我喜欢我,我信。可喜欢也是有程度的。 他的程度还限于表面。 他的脸色微微一红,抿着嘴,半响张口:“宋窈,你就是故意刁难我!” 呵呵…… “你回答不上来,对吧?“我语气晦涩,心头苦笑了一下,“不过,你说的那些话,还是让我很感动。就为了这一份感动,我听你的,不跟你倔了。你想吃素斋是吧,我陪你,全心全意地陪你。” 第198章 你是要点化我? 气场一下暖融起来。 为什么我一定要和他剑拔弩张呢?毕竟,他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男人。为什么要惹他不高兴呢?他不高兴了,难道我心里就好受了?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我说得异常真诚,相信骆维森可以感受得到。 果然,他的神色就缓和了许多。呵呵……男人都是要靠哄的…… “你,不和我倔了?” 他的声音轻柔得不像话。 “又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听你我的就听你的呗。我不想为了这些琐事,和你争吵,因为没有意思。” “呵呵……看来我们进入磨合期了……”他说得很平和,可是我能看得出,他很激动。有好几次,他视图要抓住我的手,大手细细地揉捏着我的食指。“宋窈,我说喜欢你,也是真诚的。” “我信。不管你的喜欢意味着什么。” 我决定不再较真了。水至清则无鱼。他的话有待商榷,但是态度却是诚恳的。 我就无言地主动握着他的手。 骆维森也没再说话。几分钟之后,他已经带着而我来到了半山腰处。山中唯一的寺院就建在这儿。我喃喃地看着古朴斑驳的三个字“木金寺”,看着明黄色的院墙内,众香客和信徒面带虔诚地双手合十磕头跪拜,我不禁讶异,明明一路上我没看到有什么人上山,怎么一进入寺庙里,人就这么多了呢? “来的都是山后的村民,他们从小路上来的,所以你没看见。” 木金寺内,有檀香的香气,也有米饭的香味。现在正是饭点。我和骆维森刚进寺门,迎面就有一位上了年纪大概八十岁左右的老和尚,朝着骆维森走来。老和尚身穿朴素的海清,颈脖戴一串古旧的檀香木念珠,对着骆维森躬身行礼,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骆维森见状,赶紧还礼。看得出来,老和尚果然和骆维森很熟。我在旁边站着就有点儿尴尬。 “这位施主是……?”老和尚招呼完后,又问我。 “她是我的一位红颜知己。”骆维森如是介绍,我的脸不禁红了。什么红颜知己呀?听起来怪暧昧怪别扭的,我可不是他的解语花。 “二位施主,请进。” 看着贴在寺院墙壁上的字符,我这想起来,今天是寒食节。 “请先用斋饭。饭后我再与你参禅。”住持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遂飘然离开了。骆维森说,老住持年已八十有六,然精神矍铄,耳聪目明,前段时间刚在外云游回来。 他带着我去寺院后面用斋饭,然而我却好奇,骆维森竟然还懂参禅悟道?我忍不住就问了:“你常来这儿吗?”“并不。” “那你如何参禅?” “用心。” “一个人?” “不是。” “和住持吗?” “神交。不用见面,但能彼此心领神会。” 神交?骆维森越说越复杂了。我是俗人,闲暇时分,从不来这样的地方。 “宋窈,我说过,你的心思杂乱,需要到这儿的清静之地好好涤荡涤荡。” 说我这话,他还拍了拍我的额头。 “你是要点化我?” 第199章 你……爱不爱我? 骆维森就笑而不语。 我看他就有这样的意思。 “我想,你会失望的。而且,我的心一直很纯良,你所谓的点化实在是多此一举。” “那,你……爱我吗?” 啊?骆维森的声音压得低,我没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见我皱着眉头,骆维森只好将嘴凑近我,再次说了一遍:“我说,你……爱我吗?你一见了我,就不停地说这说那的,扯个没完没了。我只问你一句,你爱不爱我?我不想听其他的废话,就这一句,说出来,一句顶一万句!” 我愣在那儿。 我爱不爱他? 爱吗? 爱对我来说是一个神圣的字眼,不是轻易可以说出口的。 究竟怎样才是……爱? 说真的,这一霎时,要我给个肯定或否定的回答,真的挺为难的。我只知道,他对我很重要,重要的或许到了我自己以为的程度。 可我就这么一迟疑,某人的脸又拉下来了。他虽然还拉着我的手,但是步子迈得很开,这让我跟不上,走在他后面就有点儿气喘。 寺院后面是一个敞敞的大院子。 简单的木椅竹凳上,坐满了附近的村民。桌子上摆放了五种素菜。清炒辣椒、炖豆腐、炒白菜、青菜豆干、炒土豆。炒菜用的油是桐子油,米饭是用木桶一桶一桶地蒸出来的,真的很香。 也许是饿了,这顿饭我吃得很香。我连吃了两大碗。当我还要去盛第三碗的时候,骆维森拦住了我,声音轻轻的:“就算你是头母猪,也得想想你后边排着队的人。” “饭菜还有很多啊,吃不完,倒了岂不是浪费?” “那也不能再吃了。”骆维森就叹息了一声,说我这个人实在愚钝,没有佛缘。 “这世上不通佛缘的人很多,又不止我一个,只要我心地善良就行了。” 吃完了饭,某人就带着我去住持的禅房。还没踏进去,我就看见禅房外的墙壁上写的一个大大的“禅”字。我就看着骆维森:“我就不进去了。我进去了,恐怕给你增添笑话。我就在外边等你好了,顺便走动走动,消消食。” “也好,你去另一个房间里看看佛经。” 骆维森将方向指给了我看。我一听就头痛了。“不用了。那都是用繁体文写的,我看得头疼。” “你练字的时候怎么不头疼?” “这是两码事啊。再说,我现在也不练了。”反正,以后我也不用再见骆康老爷子了,练字干嘛呀?就算骆维森再带我去,我也坚决说不。 “好。我拿你没办法。”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叫我随便溜达,然后他就关了门。 我刚走了没几米远,忽然在寺院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谢颖?没错,就是谢颖。谢颖的身后跟着一个摄影师模样的人,她的左手拎着笔记本电脑,右手拿着话筒。难不成……她来木金寺是为了采访? 她的对面就我一人,很自然地,谢颖一眼就看见了我。 她停住了脚,冷冷地看着我。 “骆维森也在?” 这是在问我。 “在。” 第200章 我对宋窈是认真的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呵呵………”她想绕过我,径直进寺院里面。 可我叫住了她。“谢颖,你站住!” 她微微一愣,但还是仰着脖子将身子慢慢地转了回来,显得很倨傲。“有……事吗?” “有。” “哦?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就笑了一笑:“谢颖,你我是朋友,在我心里,现在一直是。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有成见,但我还是希望,你我一旦见面了,不要说假话。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我也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我真的是对骆维森上心了。我做不到离开他,忘记他。一个人首先要爱自己,然后才能爱别人。谢颖,经历了一场婚姻的失败,我变得更爱我自己。人就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我想让自己活得开心一点。”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谢颖的神情异常恼怒。 “很简单,我想让你开心。尽管你不肯面对,但我和骆维森就这样了。我不想在听到的你嘴里胡说八道,中伤我之类的话。” 谢颖就后退一步,讽刺地看着我:“宋窈,你很自以为是嘛!你和骆维森八字毕竟还没一撇呢?我开心不开心,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希望,以后你别再那样关心我的事,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呵呵……这个你就管不着了。不过,我承认,你也的确挺有手段的,这兜兜转转的,骆维森还是没把你给甩了。不过我能猜得到,为了粘乎在他身边,你有多么地卑微,多么地低三下四,多么地丧失人格。” “是吗?” “难道不是吗?骆维森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可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将你给甩了,这足够证明,你有多么地厚脸皮,多么地下作!而他又是多么地宅心仁厚!” 我真的生气了。 “你说够了没?” “当然没有!” “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嫉妒我吗?” “哈哈……笑话?我嫉妒你?我只是可怜你!就算你再得意,也一辈子扶不了正,就和你妈一样!你妈现在的下场,就是以后你的下场!人的一辈子还长着呢!笑到最后的才笑得最好!” 好吧,那我只能言尽于此了。 “谁说宋窈扶还不了正?”我一惊,是骆维森,他从禅房里出来,不知什么时候起,走到了我的身后。 谢颖也一怔。 “敢说,就要敢当呀?”骆维森握着我的手,对着谢颖,“你既然是宋窈曾经的朋友,那么就不该胡说八道。我可告诉你,我和宋窈之间,只是时间问题。” 是吗?我也一怔。 时间问题? “我对宋窈是认真的。”骆维森又加了一句。 谢颖气坏了。“骆先生,我为你遗憾,说真的,你真不值得。” “值不值得,你一个外人,说了不算。” 这时,跟着谢颖一起来的摄影师拍了几组照片,走过来了。他问谢颖还采访不采访了?谢颖将气都撒在了摄影师的身上:“不拍了!走,赶紧走!”临上车前,谢颖憋不住,还是又骂了一句:“宋窈,摔得高跌得重!你等着……”说完,开车疾驰而去。 第201章 谁都不想当接盘侠,你不如娶了我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了。 每一次见面,总是和她龌蹉加深,然后不欢而散。 见我闷闷地,骆维森就提议带我去后山走走。我无可无不可。后山有风,不是冷风,是二月和煦的春风。骆维森说过,对我是认真的。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个认真法? 我和谢颖已然都这样了,这最好的结局,真的莫过于让……骆维森娶了我得了!只有他娶了我,我才能不这么尴尬,不这么被动。 这个念头一下在我的脑中涌起,便怎么甩也甩不掉了。 走在鹅卵石铺垫的小路上,我看了一眼骆维森,郑重地问:“事已至此,我跟着你,似乎真的该有一个名分了!总是情人不情人的,多难听呀?还什么红颜知己的,我听了都害臊!” 他将手插在口袋里,没对我的话感到有什么意外。 “宋窈,你变得很快!” “不是!谢颖的话是催化剂。我的心里有想过这个问题。骆维森……在锡城,我的名声一直就不大好——自从我跟你。我这样的,要是再去考虑一段婚姻的话,对方不可避免地肯定会谈到你。毕竟,谁都不想当接盘侠。既然如此,你不如就娶了我!” 既然他说喜欢我,管他是喜欢我的身体,还是喜欢和我做.爱的热情,我都不问了,只要不讨厌我就行。谢颖刺激了我,我必须要给自己提前找一个归宿了。尽管,我并不想那么快地进入下一段婚姻。 是命运的手,无形地推着我,逼得我非得这样说。 说完了,我也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 我将手一摊,坦荡地看着他。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他……瞧着办吧。反正行不行的,就一句话。当然,我没忘了补充一句:“可我不能怀孕,这个我早就对你说过。如果你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非常困难。” 他就盯着我,然后摇摇头:“不,你能怀孕的,你身体健康。那张体检单是假的。” “什么?”假的? “宋窈,我调查过了,那个给你体检的医生,和谢颖有亲戚关系。谢颖叫她在单子上做了手脚。刚才,我并没有揭破,还是给她留了一点面子。” 我真的是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 压在我心里,一直憋屈郁闷的事,竟然是子虚乌有,是假的!谢颖啊谢颖,你这一招真狠!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就冲我微微一笑:“知道了有几个月了。之所以没告诉你,那是我认为,这无关紧要。女人的一生,不是为了生孩子。” 我长吁一口气。 “你该告诉我呀!至少,我心情会快活啊!生不生孩子是一回事,但是知不知道真相,是另外一回事!” 知道了这不过是谢颖设的把戏,我虽然觉得愤懑,但又觉得高兴。我还是拥有能当一名母亲的权利! “宋窈,你先静一静,有关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然后尽快给你答复!”他不像是在玩笑,逐字逐句,很认真。 “你要考虑多久?” “三天,可以吗?” “好,我等你三天。” 第202章 对你,我是例外 这是我第一次郑重和骆维森谈起婚姻方面的事。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如果换一种场合,换一种心情,我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勇气。这些话,我绝对不会再说第二遍。 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有些话,就是不能放在心里,就是要不吐不快的。 二十分钟后,骆维森送我回到那条待修的马路旁,毕竟我的车子还停在那。 “骆维森,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脸皮已厚,那就是铜墙铁壁,百毒不侵了。 “到底会不会?” 他就挑了一下眉,脸色有点儿绯红:“宋窈,你该学得矜持一点儿。” “你知道的,我就是个急性子。三天对我来说,已经很长了。” 呵呵……我比我妈当年还要无耻。 “你,不是说对婚姻丧失信心了吗?怎么,还想急着跳进下一个坑里去?”这个时候,骆维森还有闲心打趣我。 “对你,我是例外。” 一霎时之间,我又变得会说话了。 “呵呵……”骆维森就笑,笑得牙口儿白白的。 “你不要老是笑啊!”我真急了。 “可你这样问,我不能不笑啊!” “骆维森……”我郑重地,“你要再这样,我会怀疑你的心诚。我会觉得,你不过就是在和我开玩笑。三天之后,我等到的,只会是失望。” 我将话说得很绝,破釜沉舟,不给自己任何的后路。 “宋窈……你这样说,真让我有逼婚的嫌疑!” “逼婚?”我怔了怔。是啊,难道……我这样不就是在逼婚吗?“好,我承认。我就是逼婚。” 好的难听的我都说出来了。 他赶紧给我话儿吧。 “哎……”骆维森叹了口气,他拿乔了。“本来嘛,我的确要考虑考虑的。可你这紧紧相逼的,弄得都不好意思了。我要不答应,你一天到晚地问,我还活不活啊?” 他幽幽地看着我,轻笑。 我的眼睛顿时亮了,眼里笑得都有星星了。“你,这算答应了?” “是。不敢不从啊。说真的,宋窈,你是见我的,最强悍最凶的女人。”接下来,某人话锋一转,问我想买一个多大的钻戒? 我张大了嘴巴。前面给我一颗酸杏,后面给我一颗糖的,真把我的心,弄得酸酸甜甜的。 “不用,真的不用。你的婚姻……自己能做主吗?” 这话,我不能不问。 “你说呢?”他反问我一句,略有不悦。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毕竟从家世背景上来说,咱俩有点那么不匹配。不过,你既然都点头了,可见对我是诚心诚意的。骆维森,我相信你有解决所有问题的能力。” “呵呵……宋窈,不用这样拍马屁!不过,你真提醒了我。本来我是无可无不可的。”他将手一摊,“不过,毕竟是我的终身大事嘛,我还是该去知会爷爷一声。” 我的心,立马就悬了。 我没忘记,得罪过他。 当初我见了骆康老爷子那是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自命不凡,昂首挺胸地。现在我却巴巴地要当他孙子的媳妇,这要多丢人,有多丢人啊。 第203章 最怕空气突然变安静 我想,骆康一旦知道,肯定鄙夷的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然后,对着他的乖孙,斩钉截铁地说出四个大字:“绝对不行!” 如果真是这样,我也能明白老爷子的愤怒。毕竟,我妈当过骆景行的多年情妇。这情妇的女儿有朝一日要嫁进骆家,当他继承人的太太,那老爷子的面儿上也是无光啊。 但我这人吧,偏偏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那种。说我是真心爱慕骆维森也好,说我是好面子贪图虚荣也好,反正话已经说出去,我也不打算收回来了。 “你……真的要去?” “是啊。这是大事,怎么能不去呢?宋窈,你不会是害怕了吧?我不但要知会我的爷爷,还有我几个姑姑,还有那一堆的表兄弟,还有我许多朋友……” 他的话里,有故意的成分。 我听了,身子真的有点儿哆嗦。 哎!这是我该预料到的! “怎么?真的怕了?”骆维森关切地看了我一眼。 “哪儿有?我没怕!”我挺直了胸膛,“我怕啥呀?我嫁的是你,又不是你那一堆七大姑八大姨!你爷爷也不算什么!他要讨厌我,那我就远离呗!” “呵呵……你说得好轻描淡写啊!” “骆维森,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改变注意了?故意搬出这么多人?”我真的不确定了,眼睛眨呀眨的,一颗心,更是咚咚咚地跳。 他就不说哈,屏住呼吸,低头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啊……最怕空气突然变安静…… 我就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脚。他猝不及防,“啊……”地叫了出声。他恼怒地:“宋窈,你干嘛踩我?” “怕你说话不算话,提醒你一下啊!” 然后,我松开安全带,上了自己的车,溜之大吉。 我怕骆维森在后面跟着我,故意选了一条僻静的小道,气得骆维森在我车后不停地按着喇叭。哈哈…… 我将车开到了蓝湾公寓,某人的车已经不在了。我不放心,还是想得到最后的确认。 我给他拨电话:“喂……” “嗯。” “那个……还算数吗?” “你说的什么?” “那个,你说娶我的事!”我发现骆维森有个特点,一到了关键时刻,就喜欢装迷糊。 “你说什么?我信号不好!” 奶奶的!这是要存心气我! “你耍着我玩吗?” “咦?现在又好了。”他故作惊诧,“三个小时后,你来我的公寓。我说话当然算数啊,但是有些事还得坐下来慢慢谈!” “还有什么可谈的?我要的不过是你一句话!”讲真,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公司马上要出一批货,这是我好不容易谈下来的订单,销往马来西亚,我不允许这其中的环节有任何的出错。 “晚上,你来一下。” “不来!” “真的……不来?” 他语气低缓。 “没空。”虽然我和骆维森都是老司机了,但这个当口上,我觉得自己不能主动过去“献身”。要不,显得掉份儿。 “来吧。过几天,我要出差一趟,临时出一趟国,但时间不会短。” “啊?” 出国?时间还不短? 第204章 含蓄和内敛才是我的本性 “所以……来吧。” “不!”我咬着唇,坚决不去。 他如果再说的话,就显得有点儿轻浮不稳重了。好在,骆维森也不勉强我,相反,他还很愉悦:“宋窈,那么……吃一顿饭总可以的吧。” “也不行。” “怎么这样含蓄了?” “含蓄和内敛才是我的本性。” 某人听了,就笑,但是不敢大声儿。 “你要真不想见我,我无话可说。适当的小别,对你我有好处。” 呵呵,小别?在此之前我已经和他别了一个多月了。不过,我既然已经豁出去,那么也不怕再等上几天。 “你还是出你的差吧,我的事儿可以往后拖一点。” 电话挂了后,我将车停好,掏出钥匙,径直进了公寓,上了电梯,打开了门。今天我遭此一劫,惊魂未定,但当着我妈的面,我啥也不会说。我妈见我不打招呼地就来了,有点儿惊慌,还有点儿害臊,眼神儿躲躲闪闪的。到底咋回事儿呀?我瞅她头发乱蓬蓬的,脸上的妆也花了,身上穿的睡衣还解开了几粒纽扣,透着几许挡不住的春情啊。 “你……在睡午觉?” 我有点儿迟疑。 “是啊……”我妈没预料到这个点儿我会来,就推着我,非让我进卫生间洗洗脸。我脸不脏啊,刚才在木金寺里洗过了。 “你洗洗手,也行啊。” “妈,你到底怎么了?” 我扭头朝她看了一眼。她站在门外,要替我关卫生间的门。我突然发现我妈的颈脖上有一抹红红的印子。我是过来人,知道这是啥。 我怔了怔,一把将门推开。 我妈没挡住,差点摔着了。 果然,当我打开门时,我发现我妈的卧室房门内,有一个衣服没穿好的老头。老头慌慌张张的,正提着一件外衣迅速地往门外溜。 我就瞅着我妈,眼神幽幽。 她……转身儿挺快的呀。呵呵,还骗我说什么一人单身儿挺好,不用男人,再说男人也靠不住。可现在,我该说啥呢?我妈这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啊。 另外,我也佩服她的潇洒。毕竟跟着骆景行也那么多年呢,说走出来就走出来了。 “别呀。”我叫住那老头。 老头就很窘迫。等他将身子转过来,我这才发现,这其实并不算是老头。他看起来四十七八岁,算是中年人,瞅着和我妈还挺般配的。我就笑了笑:“你是我妈朋友吧?” “哎哎,是是!”他红着脸,将外衣套上了,僵硬地挺着身子,看着我妈。 我妈的脸也红成了猪肝。 “是朋友,那就打个招呼呗。我叫宋窈,我该怎么称呼你?” 他们这都滚上了床单了。但我担心我妈被骗。我这个做女儿的,好歹替她把把关吧。我妈虽然四十五六岁了,但她本质上是一个幼稚的女人。任性、随性、头脑简单…… 她手里有骆康老爷子给她的一笔养老的巨款,我担心这个男人图的是她的钱。 “他……姓陈,你就叫他一声陈叔叔吧。”我妈主动介绍。 “哦,陈叔叔啊,你好。”我淡淡地和他握手。 第205章 你们……不是断了吗? 没想到这人把手往回缩,他不敢和我握。 我就有点儿恼怒。 这都把我妈上了,滚过床单了,和她女儿谈话的勇气都没? 我妈就很尴尬:“老陈,你不是还要回去上课吗?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走吧。”她主动替这男人开了门。男人溜之大吉。 我就生气了,把钥匙一扔,坐在沙发上:“妈,你到底和他啥关系?”那人说要去上课,难不成还是个老师?我可不能让我妈被他白玩儿。 “窈窈,妈的事……你别问!”我妈殷勤地递给我一个削好的苹果,但我拒绝吃。这事儿,她必须和我讲清楚。 “不行,你的事儿我管定了!” “窈窈,真没啥事儿。我和老陈吧,就是你们年轻人嘴里常说的……炮.友!”这一回,我妈鼓起了勇气。 啥?炮.友? “是啊。我啊……是一朝被蛇咬,从此怕井绳了。可是我毕竟是一个女人啊,是女人还是要男人滋润的。所以啊,我想通了,不谈恋爱,就找个炮.友!我不是告诉你,最近在学画吗?老陈也是那个班上的。他去年没了老婆,但他女儿阻碍他再婚。他没了辙,也就想找个固定的炮.友,上床发泄发泄!这一来二去的,他就瞅上我了。我和他就是炮.友,再没别的关系。” 我妈嘴里不停地一口一个“炮.友炮.友”的,听得我那个心烦意乱啊。 “行了,你的事儿我不想管了。但不管是啥男人,记得捂好你的钱包,没事儿别借钱给别人。” 我妈听了,头点得像啄鸡米儿似的。“那是那是,我也一把年纪了,不犯这样的糊涂。” 我就不说话了。她单身,想找哪个男人,随她乐意。我真的管不了她。再说,我也没有精力过问,我自己的事儿,还是一团浆糊呢。我妈就问我饿不饿?她说冰箱里还有一点儿菜团子,她自己包的。 随便吧。 “我帮你热一下。” “不了,我自己来吧。” 可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我和我妈同时一怔。谁?还是那个老陈? 我妈想了想,就抢先一步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骆维森!他的手里,还捧了一束白色的茉莉。我很讶然。明明刚才我说过了,这几天不见面的呀? 可讶然的我不止我一个,还有我妈。 我妈张大着嘴巴,瞅着骆维森,定定地:“你咋还和我女儿来往?你们……不是断了吗?”我妈一说起这个,脸上就现出愤怒的神情。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骆维森,“你到底是啥意思啊?” 我妈有故意为我出头邀功、讨好我的意思,好让我知道,她心里是在乎我的。 骆维森礼貌唤了一声阿姨。他把花递给我,不解地问:“怎么,你没告诉你妈……关于我们的事?” 这么短的时间,我哪来得及? 再说,八字还没一撇,我要先说出去,万一……某人又放我鸽子呢?到时,丢脸的是我。 骆维森读懂了我脸上的暗语。 他就提高了嗓门,告诉我妈:“我和宋窈,已经复合了。不,我们并没有分开过,一直都在一起。” 第206章 你们是前世有缘 我听了,就眨巴眨巴眼睛,骆维森这是撒谎啊。 我妈也一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骆维森,疑惑不解地:“真的?” “阿姨,我不骗你。”骆维森更是大言不惭,说得掷地有声。 “好……好……好……”我妈激动地拖长了尾音,连说了三个好字,那语气一声比一声儿重。她的眼神陡然之间就大放异彩,喜欢的不行啊。“那个,小森啊,这就好,这就好啊。我早说过,你和你大伯不是一路人,你是有良心的。虽然你和窈窈以前是那种关系,但你专情,心里就只有她。反正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对窈窈是真心的。” 我妈变了脸色,对着骆维森那是一个劲儿地不停地猛夸啊。我在旁听了,真觉得脸红。尤其是那句“小森”,听得我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妈,你别说了。”我叫她打住,赶紧地。 我妈就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嘴里还是啰嗦个不停:“小森啊,说来呢,也是你和窈窈前世有缘分。在她离婚那会,我就请一个算命的算过命了,那算命先生说,窈窈就是一个二婚的命。但二婚的丈夫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嗨!我真的是无语了。什么算命先生,那就是她瞎编出来的。那会儿,她和骆景行到处旅游飞来飞去个不停,哪有心思管我? “阿姨,现在我有事,要带窈窈出去一趟。有些话,等我们回来再说。”骆维森一直对我妈保持着礼貌。 我妈听了,更是啄鸡米儿似的点头,可想想又不放心,又问:“那个……小森啊……我们家窈窈毕竟离过婚,你……真的不介意?” “不介意。” “真的?”我妈的眼睛更是闪着熠熠的光泽。 “真的不介意,一点儿都不介意。”骆维森耐心地又回复了一句。 我妈就拍着胸口,吁了一口气。她面带赧色:“小森啊,说实在的,因为我和骆景行……我就担心……担心窈窈会因为我,不招你爷爷待见……一想起这个,我就觉得……觉得……” “阿姨,都过去的事了。”骆维森更是体贴。 我妈就叹了口气,还想和骆维森扯啥。我急了。“妈,你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吧。” “啊……没呀?” 我就一把推开门,另一只手紧紧地拽住骆维森的袖子,低声催促:“赶紧走呀。” 他即刻会意,跟着我,迅捷地出了门。我妈的嘴里就“哎呀”了一声,说好歹留骆维森吃饭了再走。但她的面上还是喜滋滋的,又嘱咐骆维森要常来做客。 下了电梯,我就问:“到底什么事?” “你说呢?” 看着他一副亢奋的状态,我立马明白,这厮不想放过我,他体内荷尔蒙发作,还想和我干那事儿。我怒了。“骆维森,你就像头发情的公猪!” “宋窈,我只对你!”他更是脸皮厚地伸手在我的屁股上拍打了一下。这种轻浮的举动正好落入了公寓管理员的眼里。我立刻窘的不行。 第207章 现在你说我耍流氓,当初干嘛去了? 我等了几秒钟,等公寓管理员走了之后。 我正色警告骆维森:“以后,当着人的面,不许再拍我的屁股!这是尊重,你懂不懂?” 我真的很生气。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是不会做出在大庭广众之下捏她的脸、拍她的屁股之类的举动。我也伤心。看来骆维森说喜欢我,果然就是喜欢我的肉体。 我幽怨地瞅了他一眼,心里很低沉。 “我当然尊重你。” “尊重你还……?”我更是气愤难当。这句话,我不是头一回说。 “我是情不自禁。”他再次解释。 这不能让我满意。 “我以为周围没人的。而且……我已经有几个月没做了。你懂的。”他说得一本正经,说自从和我处在冷静期,他就没有去找别的女人。“宋窈,男人喜欢女人,自然就会喜欢女人的肉体。没想到,你会对这个大惊小怪。” “我说的是尊重!” “我没不尊重你。就算刚一开始,你是我的情人,我也没不尊重你。” 我听了,陡然地就想笑。因为我觉得骆维森说得不对。我和他是处在一个不对等的位置的。既然知道,为什么要瞎说? “尊重我,就把手放下。” 他照做了。 经过这一番的争执,再进骆维森的车内,我的情绪就没那么好了。 他开始发动引擎,一扭头,见我的脸还僵着,骆维森就幽幽地:“宋窈,这算屁大的事。” “是吗?” “就是屁大的事。情侣间的亲昵,你都这样大惊小怪。你说你……”他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你说你至于这样嘛?谈恋爱不都这样?” “我没谈过恋爱啊。我离过婚没错,但我不知道谈恋爱是啥滋味。” 他就盯着我,轻轻摇了摇头:“宋窈,你还真的……不一样。”他像是明白过来什么,又加了一句:“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离异女人。哎……我怎么就认识了你呢? 这话刺激了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没谈过恋爱,又怎么了? “那天,在酒吧里,我就不该跟着你走。我怎么……怎么像喝了迷魂汤一样地?直到现在,我还不能理清那时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呵呵……这刺激就更是加重了。 “我说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说真的,你妈说得没错。我真该算个命。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捂住耳朵,大声说道:“骆维森!你唧唧歪歪的,说够了没?这世上又不是你一个男人?没了你,我照样活得很好!是不是后悔了,痛快点,给个话!” 他听了,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干嘛?” “吻你!” “你……”我不让。我躲。 “吻你。你不是不让拍屁股吗?我非拍!使劲拍!”他大手又覆了上去。不,是从我的裙子里伸了进去。我恼怒透了! “骆维森,你耍流氓!” 他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耍流氓?你幼不幼稚?干了那么多回了,现在你说我耍流氓???当初你干嘛去了???” 第208章 我恋爱次数少,所以才会对你动了心 这厮生气了,和我来真格的了。 我真不知道,激怒一个男人,会引来这样的恶果。骆维森的手更加地不规矩了。我想下车,但是他把车门锁住了。骆维森的两只眼睛红红的,真的像一头饥饿的野兽一样,和刚才对着我妈的那种礼貌表现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你不知道,我都憋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对我来说,对一个健康的性.欲正常的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从一开始,你就对我有误会。我告诉你,宋窈,有钱并不代表滥情。对女人,我从不滥情。正因为我忙于事业,恋爱的次数少,所以才会莫名其妙地对你动了情。你很幸运,你……知不知道?” 天!他真的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我就别过脸去,不听。可是这厮像喝醉了酒一样,他板着我的下巴,继续对着我唧唧歪歪:“我相信,你和我在一起,在床上,也是很快乐的,对不对?你不希望我对你动手动脚,难道我要去跟别的女人动手动脚?这样你就高兴了?”某人的歪理越来越多了。 我的思绪有点儿乱。 我……当然希望他专一,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我现在没心情和他干这事儿。就算他喜欢我,也不能一天到晚地老干这事,对不?人不是动物,不能老是没玩没了地发情。 我的本意是要他冷静一点。可当他的大手由臀部伸到了我的大腿根,大拇指不停地揉着我的隐秘之处时,我心里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一下又回来了。 要命!真的要命! 我咬住唇,不由自主地轻哼了一声儿。就是这个声音,让骆维森的胆子一下又大起来了。他微微抿唇一笑,邪魅地看着我,开始脱我的衣服了。 我就哼哼:“想干多长时间?” 一分钟之后,他修长而灵巧的大手已经把我身上所有的衣物脱.光了。我就知道,这一声呻吟坏了事,这厮是铁定要和我痛快淋漓地进行一场车震表演了。 我就咬住骆维森的耳垂:“你至于这样急吼吼的吗?” “对你,我不能不急吼吼。” 我就暗笑一声。“对了,你那个侄女儿怎么样了?”我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在这兴致的当口上,我不该提起杜鸽。但我好奇啊,到底骆维森打算怎样处置杜鸽呢?不,严格来说,应该是法律来追究杜鸽的所作所为。但我清楚,骆维森虽然气愤杜鸽的行为,但要站在旁边,什么都不管不顾,眼睁睁地看着杜鸽蹲监狱坐大牢,骆维森也是不忍的。 现在顾元昊汪雪这伙人刚被警察逮着。等公安局刑事侦查完毕,就会将案子移交给法院审理。如果骆维森真的想帮杜鸽一把,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骆维森就瞥了瞥我,大手继续上下游移,没给我回答。 我不满了。 我就拧他的耳朵:“说啊。你那个宝贝侄女儿,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什么意思?她那样对我,固然可恨,但也是因为爱你的缘故!” 第209章 小别 呵呵,论起来,我对骆维森动了真心,前后也不过一两个月。 可是杜鸽,却是暗恋了骆某人长达七年。 对于她的恶劣行径,我当然是深恶痛绝的。但追本溯源,她弄得自己走火入魔,的确也是因为心里这份得不到的爱。说来,我还觉得杜鸽挺傻的。我本以为,她会使出一些手段,比如灌醉骆维森,和他上床,带球逼宫,设计陷害我等等等等,却没想到她用了一个最蠢的方法。 说到底,我高估了杜鸽的智商。 “宋窈,别和我提她。我帮不了她,一切看法院怎么办判决吧。”骆某人说得轻描淡写,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但我不信。 毕竟,他将杜鸽当做侄女照顾了七八年。感情还是有的。 我不相信他会见死不救。 “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他叹息一声,大手覆上我的浑圆,“宋窈,这一次,想想我心里还后怕。” 是的,我也怕。 如果骆维森迟来一步,我真的被那伙混子强了。如果事情成真,这对我来说当然是一次噩耗,是一次巨大的打击。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顾元昊真的狠,他既摧残了我的肉体,又摧毁我的心灵。 呵呵,更搞笑的是,他还说过,短暂的婚姻生活内,对我是有感情的。在那伙人试图强奸我时,他还阻拦过。或许他的话,十分也有一分的诚意。只可惜,他变态的恨意还是摧毁了他最后一丝仅存的善良。 我就抱着骆维森的头:“说来,你真是我的贵人。” 他的确是我的贵人。如何不是呢?既然我决心要在他身上求得一个结果,而我的心里也升腾起了欲望,那么……我又何必再推拒呢? 三天之后,骆维森心满意足地去了美国。 出发之前,这三天里,他和我就没歇着。我担心他扛不住,然而他说一旦去了美国,又得受一个月的干旱。不干痛快了,他怕自己会想入非非把持不住啊。我一听这话,只好又闭上眼睛,让他的魔爪在我身上继续挥舞。 我送骆维森去机场时,精疲力竭,穿着高跟鞋差点走不动。他和我吻别,声音轻轻的:“别送了,走吧。回去好好补个觉。” “给我电话。” “嗯。” 他朝我挥挥手,一脸轻松地带着两个助手登了机。 其实,我的心很不舍。但看着蓝蓝的天,白色的云朵,我觉得还有好多话没对他说。他说一个月后,等他从美国回来,再商量订婚的事宜。 小别胜新婚。 有他这份承诺,其实就够了。 回到公司,刚进门停好车,曹姐就一脸歉意地看着我。“对不起,小宋,我……我太自私太不是人了……你骂我吧,你打我吧……”曹姐站在我车辺,说刚才警察来找过她,知道我无碍了,安全了,她的心里也大大地卸掉了一块石头。 我就看着她。 我责怪她干什么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件事本就与她无干,曹姐只是一个诱饵。 第210章 生活,更重要的是专注当下 “都过去了。” 我的语调略沉重。 说真的,我不想再提起这事。顾元昊铁定会二进宫,汪雪也会陪着她蹲监狱。我可以消停好长一段时间。 至于以后……,我不会去想以后。生活,更重要的是专注当下。 曹姐一听,反而更歉疚了。“小宋,你……真的不怪我?” “一点都不怪。” 曹姐的面容还是有点儿畏畏缩缩的,我就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也不会辞你。”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她有任何私人的积怨。这会儿,我要真把她开了。一时半会的,叫她怎么去找工作? 曹姐的声音就哽咽了。“小宋……”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安心工作吧,待会,你在58同城登一则招聘启事,我需要一名秘书。”小许也被警察带走调查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我用人,尤其是身边的秘书助理一类,特别要当心。 “嗯嗯。小宋,我马上就去办。”说完,曹姐又咒骂起小许来,说当初见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个好人,长得粉头白脸,两片薄嘴唇儿上下翻飞,一看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你看着办吧。” 下午五点,我妈又给我打电话,要我回来吃饭。 “妈,你一人吃吧。我要时间来的不对点,你那房间里又冒出一个男人来咋办?” 我妈一时语塞。 “我不来了。” 自从爸爸去世,除了偶尔和骆维森用餐之外,下了班,大部分时间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吃饭,自在。 “真的不来?” “不来。” 我妈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窈窈,看来你还是不谅解妈妈。” “没有,我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总在你身边呆着呀。明天吧,明天我过来。” 不知为什么,挂了电话后,我就开车去了父亲的墓园。看着车窗外下着蒙蒙的细雨,我的心里不禁涌起阵阵的酸楚。我在爸爸的墓碑前放了一束鲜花,从包里掏出纸巾,默默擦拭了一下墓碑上的污泥。 “宋窈……” 是何钟毓。他撑了一把伞,站在我的身后。 “你怎么在这?”我抬起头。 “路过。”说完这话,他也对着我爸爸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舅舅,很抱歉,没能常来看您,希望您不要责怪我。” 我不相信他的话,怎么可能是路过? “你是一路跟着我的吧?” “也是。其实……我想去你公司找你的。但在公司门口看到你已经开着车出来,我想了想,干脆就在后面跟着你。我想看看,你究竟会去哪儿?” “那么,你看到了。”我也撑着伞,离何钟毓的距离远一点。“有件事,我觉得该告诉你。” “什么?” 我就眺望着远处:“骆维森……说要娶我。等他出完这趟差,从美国回来,我们就先订婚。我想办一个低调的订婚礼。这事,知道我的不多,除了我妈。” 何钟毓显然很吃惊,他握着伞柄的手有点发发抖,嘴里低喃:“不,我不信!” 第211章 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就觉得,何钟毓不该有多吃惊。 他表现得有点儿过分激动了。虽然,他对我表白过,但尴尬之后,这事儿我已经一点点地忘了。 自从我遭遇了绑架事件,何钟毓明知危险,但仍不顾一切地出面救我。就算他身上略有一点小小的瑕疵,但我也选择忽视了。总体上说,何钟毓待我还是极好的。 而且,在了解到我爷爷留有的遗嘱内容后,他也不逼我了。 “你为什么不信?” “你,真的想知道?”何钟毓低着头,似乎欲言又止。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我捋了捋头发,心里略有不安。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何钟毓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不是我爱听的。 “好。那我告诉你,骆维森这次去美国,不是开什么会,洽谈什么项目,而是去……去会他的旧女友的。”何钟毓皱着眉头,一边说,一边观察我的表情,语气斟酌。 什么?旧女友???我表示不信。没错,骆维森是有个前女友。这个,以前谢颖告诉过我。有一次,我和骆维森床上干得正欢,我一时熬不住,也问起这个事儿。他信誓旦旦地告诉我,这早就是过去式了。 那时,我心里是相信他的。 因此,当我听见何钟毓这样一说,我还很生气。“不会的,你说的不是真的。” “宋窈,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他还叹息一声,神态中颇有替我不值的意味。 这真让我难受。 “你……怎么知道的?”我晦涩着嗓音。 何钟毓和骆维森有多少交情,我是一清二楚的。他们说白了,不过就是点头之交而已。 “这事儿也就这么巧。骆维森下榻的希尔顿酒店,我一个大学同学在里面当策划经理,他也是锡城人,听说过骆维森的大名。他在MSN上告诉我,说不止一次见到骆维森和一个女人共同出入酒店同一间房内。我听了,就留了点心,请我那名同学发一张那女人的照片我看看。后来,我找私家侦探调查了一下,这女人就是骆维森的前女友,名叫楚安。” 我默默地听着。 说真的,何钟毓的话真的像针尖,一下一下地戳在我的心上。 楚安?没错,似乎谢颖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名字。 “宋窈,说白了,骆维森去美国,就是去找楚安,他们这是旧情复燃了。” 我的心更是钝痛。 “可是,他没理由骗我。订婚不是我逼迫他的,是他自己答应的。”我觉得,如果这是真的,骆维森真没必要搞这么一出。难道,他是反悔了?怕我伤心,所以借故去美国,然后放出风声来,好让我知难而退? 是这样吗? “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何钟毓抬抬头,说雨点子小了一点,如果没事,该从墓园离开了,下次再来拜祭。“当然,你要认为我是瞎说,你给骆维森打个电话,求证一下,不就行了吗?” 他看着我,一副坦坦荡荡的神情。 我的心,更是抽得痛。 第212章 骆维森的前女友楚安律师 我当然要打电话问一下的。 说来这几天我也不知怎么回事,骆维森一飞去美国,从始至终,我都没给他一个电话。他也没给过我电话。我以为,就这样抱着秘而不宣、顺其自然的低调心情,等着他从美国回来,宣布订婚一事,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我可以等。 “我会打的。但这是我的私事。表哥,你不要再往下说了。” 我就怕看到别人对我露出的同情目光。我不需要同情。一个身心健康的女人,更愿意在别人面前展露她自尊自强的一面。女人可被人欣赏羡慕,但万万不能被人同情怜悯。 “好。本来我就不打算多说。这的确是你自己的事。宋窈,晚知道不如早知道好,这就是我告诉你的初衷。”然后,他收了伞,想快速地离开。 “等等……”我叫住他。“把你手机给我,我想看看那个女人的照片。”对骆维森的前女友,我的心里一直存了好奇的。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好。”何钟毓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 这是几张远景,大部分是骆维森和楚安偎依而行谈笑风生的画面。有一张照片是楚安的特写。这女人不是我自认的高贵,但是气质干练,举止优雅,栗色的卷发,精致的妆容,浑身上下搭配得宜,挑不出半点毛病。 “她是一名精通商法和公司法的律师,美国普利斯顿大学法学院毕业。”何钟毓补充了一句。 的确是比我强许多啊。当然了,能被骆维森看上的女人条件自然不会差。还别说,照片中,两个同样深色系列服装的男女,肩并肩地站在一起,互相对视,真的是匹配登对。 这一刻,我真觉得自惭形秽。 “宋窈,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也不能插手。我只能将我知道的告诉你,其他的,就看你怎么处理了。”何钟毓走了。 我立在细雨中,深呼一口气,冷静片刻,拨打骆维森的电话。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此时正是深夜。 电话通了。 他很快就接了,骆维森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他顿了顿,隔了几分钟:“宋窈?” 就是这点儿迟疑让我揪心。我的心抖抖的:“你,还没睡啊?” “是啊,我这人一向习惯晚睡。” “看来,你这趟差,真的挺辛苦的?” “你体恤我就好。” 我沉默了几秒,决定不迂回地曲折了,有话就直说吧。 “我听说,你住在希尔顿酒店,每天陪伴你的人,是你的前女友楚安小姐,对不对?” 他大大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这样问。 又是几分钟的停顿。霎时间,我真觉得和他隔得有山海之远。 “你,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有点焦灼,似乎想解释。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我的声音始终轻轻的。 “不,当然不是!” “骆维森,可是我看到照片了。现在是网络社会,信息透明,地球就是一个村,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照片?”他语带沙哑。 “就是你和……楚安在一起的照片。” 第213章 宋窈……你看起来气色很差 我希望能听到骆维森语调中的一点慌乱。 可是没有。他始终很镇静。“宋窈,我和楚安,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们在处理一些棘手的事。” “哦。那么,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非得在同一家酒店的同一间房内,进进出出个好几天呢?”既然是前女友,那就该避嫌。纽约那么大,酒店那么多,如果要懂得避嫌,早该避嫌。但我也听出来了,骆维森提起楚安,用了“我们”一词,这似乎证实,就算他们分手了,但也一直保持着联系,而且联系得还很亲密,骆维森也对她很信任,要不然不会让她处理一些“棘手”的事。 骆维森隐藏的真好。 说实在的,我的心里真的挺感谢何钟毓的。 他可以不爱我,但不能欺骗我。爱是情感范畴,但欺骗属于道德问题。 “宋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属于商业机密。”骆维森又和我来了这一句。 “那么,你还要和楚安在酒店一起呆多久啊?”我已经没心思去管他的话真不真了。 “顺利的话,也要二十多天。如果不顺利,得耗上一个多月。” 我倒抽一口凉气。 “你和楚安……上过床了?” 在一间房内,本就是旧情人,这下见了面,不上床还有鬼? “宋窈。没有。”骆维森的语气里终于透着不耐烦了。他的身边,隐隐有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她在和别人通电话,嘴里说着流畅的英语。呵呵,这女人十有八九就是楚安本人了。 “骆维森,我不信!” “现在我没法和你解释。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我忙得焦头烂额,请你没事不要打这种无聊的电话!”他一下就挂掉了。 我盯着手机,半天无语。 一个很强烈的直觉不断地提醒我:宋窈,你和骆维森这事儿,黄了! 幸亏我只告诉了我妈一人。这要高调得弄得全锡城都知道了,最后狼狈不得收场的人,是我。 我不知道自己怎样离开墓园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爸爸生前那幢别墅的。我呆坐在沙发内,紧紧抱着胳膊,心里拔凉拔凉的。 我的心情,真的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下在几百米的高空,一下就坠落进深深的低谷。 第二天。 我强撑着要去上班。一打开门,何钟毓就站在门外。 他似乎站了好久。 “宋窈……你看起来气色很差。”他把手里拎着的早餐袋递给我,“我就知道,你没吃早饭。” “是吗?”我摸了一把脸。没错,我没吃早饭。昨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我压根就没睡着,身心疲惫,哪儿有心思做吃的? 我勉强接了过去,苦笑一声:“谢谢啊。” 早餐盒里装的是永和豆浆和一屉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我转身进门,招呼何钟毓坐下。 “屋内有点乱,你别介意。” 我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心情低落,我早就把楼上楼下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没事。你……和骆维森联系过了吗?” 第214章 楚安比你更合适 我点了点头。 “他,怎么说?”何钟毓似乎很紧张。 “也没说什么,他说我太多心太敏感了。”说到这儿,我就闭嘴了。我不愿意对着何钟毓展现我脆弱的一面。我宁愿他早点走,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他就是……欲盖弥彰嘛!孤男寡女的,同进一室,彻夜在一起,还要让别人说什么好呢?我以为,上次他过来救你,是因为对你还没忘情。老实说,我心里是又高兴又嫉妒的。我高兴的是,毕竟他没耍你,多少对你还是存了感情。可我错了。骆维森是一个多面的人,我还是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何钟毓说完这话,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锁着我,一如既然地同情。他问我打算怎么办,毕竟事已至此? “不想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大不了就是婚约取消,大不了他和前女友旧情复燃而已,一切还要我怎么说?只是,一旦他从美国回来,我就不想再见他了,完完全全地不想再见了。 “我希望,你能想开一点。” “我想得开啊。自从离婚之后,对许多事,我都想开了。”我故作释然地一笑,倒是让何钟毓一愣。 各自沉默了几秒。 我就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喝着豆浆。 “我听说,骆维森的前女友一直对他念念不忘。毕竟,好几年的感情在那。他们一起留过学,也一起同居过。骆氏家族的人对她评价很高。宋窈,说真的,比起你,楚安的条件好多了。如果骆维森真的要考虑婚姻,任何一个局外人都会觉得,楚安比你更合适。” 何钟毓的话里没有任何轻视我的成分,这个我能听出来。 他说的是事实。 所以,骆维森这是清醒了? 呵呵,我也觉得,他决定和我订婚,是他干的一件糊涂的事。 “别说了。”我制止住,“我只想静一静。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想嫁给他。我是一个世俗的女人,又经历了离婚,如果不想以后一直单着,没道理不想给自己安排一个好的归宿。这是人之常情嘛!现在,梦醒了,我又回到了现实。没事的,我能撑得住。” 我竭力对着何钟毓,挤出一丝微笑。 他走了。 到了晚上,我正强打精神,弯着腰在卫生间不停地忙活,手机响了。不是骆维森来电的专属铃声。我看了看,是我的姑妈宋瑞容。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和我联系了。联系了也是尬聊,不如不见。 可这一次,宋瑞容的声音却很是殷勤客气,完全没有了以前的专横霸道。她和我寒暄,说忙着搬迁,一直没空见我,但心里一直想着我。没错,宋瑞容的厂子是忙着搬迁了,经过拉锯式的谈判,宋瑞容还是从长江集团拿到一笔可观的拆迁费。但匪夷所思的是,她只是临时租了一幢大厦,充作办公,完全没有去购买土地建楼的意思。 她如果还瞄准了那片桃林地,这就没意思了。那笔遗产,我已经作放弃处理了。我放弃了,别人更没有继承的权利。就让那地荒着吧。不,就让那片地继续盛.开桃花吧。每年结的野桃可以托人卖掉,也可以当慈善捐赠出去。 “宋窈啊,我听说你和骆维森……分了?”呵呵,她消息挺灵通的。不,其实也不灵通,都是道听途说。没几个人知道,我和骆维森曾约定过婚约。只是,现在事情生变,我又决定放弃了。 第215章 宋瑞容要给我相亲 我以为,宋瑞容说完,就要挖苦我了。 毕竟,在她眼里,我是一个既拽又无耻的人。我所有的能耐,不过是因为背后靠着一个骆维森罢了。可令我纳闷的是,宋瑞容没有。她……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我不禁试探问了一句:“姑妈啊,我呢……有点儿小忙……你有什么话,不如和我直说好了。” “宋窈啊,那姑妈就直说了。我看出了,你是一个直性子,呵呵……姑妈也是一个直性子,你爸爸也是。我们宋家的人,都这个德行。有话直说,有啥就放,从不带拐弯抹角的……” 接下来宋瑞容的话,可是让我吃惊不少。 原来,她主动充当媒人,要给我相亲。她喋喋不休的,说既然我和骆维森分了,没道理就这样一直单下去。大好的年华,没个男人多孤单啊,何必这样亏待自己?她夸我条件好,说再找个比骆维森好的人,一点儿不难。 我没被她的迷.魂药灌晕。一来,她说得太玄乎。二来,我一直警惕着她。 呵呵,我条件咋样,我自己知道。我条件好吗?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前倨后恭的,反差也太大了。我搞不明白,她为啥要这样殷勤热络地帮我相亲? 她这样做,到底图啥呢? 我不认为,宋瑞容真的拿我当宋家人看待,见我离异单身,感情受挫,于心不忍,拿出长辈对晚辈的体恤来。 “不,姑妈,我不想相亲。” “宋窈,姑妈不会害你。姑妈给你找的人啊,是一个海龟,人在国外有公司,国内也有家族企业,妥妥的高富帅,而且年纪也和你差不多。姑妈一打听,他还没对象,这心里头啊,就立马想起你来了。” 呵呵…… “人家条件这么好,眼光一定很高。姑妈,我真不想相亲。” 我觉得自己一口一个“姑妈姑妈”地,真的对她十分客气了。想想她都怎么对我的?更何况,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真的不想和她聊下去了。 “不行,我都已经开口了!人家也答应抽个空,和你见见面!我啊,已经把你的照片给他传过去了!”宋瑞容更是在电话那头笑得嘻嘻的。 什么?她什么时候有我的照片??? 她这样做,难道不是侵犯我的隐私吗?我的心里,相当相当地不愉悦。 “姑妈,照片你……怎么有的?” “我啊,是在你表哥的手机里看到的。你表哥的手机里存了不少你的照片。我就选了一张最好看的发过去了。” 顿时,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是你的事。我不会去的。我的事,和你没关系。”说完这话,我就想撂手机了。 “哎?宋窈,姑妈是为你好啊!女人嘛,不管自己多能干,还是要有个老公孩子的。不,就算没老公,也得通过男人给自己留个后代啊!孩子,才是女人最重要的!你不找男人,怎么生孩子呀?” 宋瑞容又将话题扯到孩子身上来了,这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第216章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不过,一听她说起孩子,我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宋瑞容让我尽快生个孩子,有了孩子,我就能继承爷爷留给我的遗产了。换句话说,我也能正大光明地继承那片桃林地了。宋瑞容现在不急着找地,相反只是租了一幢大厦,看来在她心里,还是觊觎那块地。生了娃,我有条件继承那块地了,宋瑞容也就又将主意往我身上打了。 这样一解释,立马就通了。 我的心里,更是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啊。 呵呵。 “姑妈,我不像你。没个孩子也要领养一个。再说,我不喜欢孩子。一个人过不是挺好的嘛?” 揣测出了她的心思,我就不着急了,语调儿也轻松多了。 宋瑞容感觉出来了。我不着急她着急啊。“宋窈,你怎么能……这样想呢?现在趁着能生就生,不要等年纪大了,想生却又生不了了。姑妈不会害你,姑妈也姓宋啊,我会祸害我自己家的侄女儿吗?” “祸害不祸害的,你心里清楚。”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好心帮你。真的,去见见吧。照片儿也给了,包厢我也给你订下了,就等着明天下午三天你过来,直接和他见面。” 听了这话,我不禁吞了一口唾沫。 宋瑞容凭啥替我决定?我妈还不敢管我的事情呢? “姑妈,这事儿是你订的,要去,你自己去呗。”我真的不想理她了。她要在我身边,我肯定二话不说,甩头就走。 “别啊……宋窈,别挂!你想啊,你这被骆维森甩了,多没面子的事儿啊……赶紧地,你抢在他的前头,找个比他更好的……这不就威风了吗?” “你让我考虑考虑,晚上给你回复。” 我按了下接听键。是的,我不屑于听宋瑞容的安排。我已经猜出她突如其来的殷勤动机,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利。只不过,现在的我,的确处在一个两难的处境中。我是干脆跟骆维森提出掰了呢,还是装迷糊等他从美国回来摊牌?不,他或许还会两头耗着,不和我明说,就那样拖着我。 我不如找点儿事干干,刺激刺激骆维森,让他及早做决定。 这样做,我也是给他台阶下。 现在,我要答应了宋瑞容跟她去相亲,这的确可以刺激骆维森早点行动,可要他仍及无动于衷没什么表示的话,那我也没辙了。虽然不知结果如何,但去还是要去的。 果然,一到晚上,我的手机上就有宋瑞容发来的短信,大概七八条,信息内容毫无例外的都是问,我决定得怎样了? 我就快速回了过去:“见。” 说来,我还是天真。 第二天下午三点,当我按着宋瑞容告诉我的地址,前去一家咖啡馆赴约时,我才领略到上当的滋味。没错,这人的确是个富二代,但不高也不帅,和宋瑞容说的外貌差距过大。当然,我宋窈也不是外貌协会的人,我不看重这个,但就觉得宋瑞容欺骗了我。但令我真正倒胃口的是,此人一见了我,借着包厢的封闭,竟然还对着我动手动脚。而且,此人年纪看着无论如何得有三十多岁,这轻浮的举动,瞅着就是一个花花公子。 第217章 这就是一个馊主意 我摆脱了此人,一溜烟儿地从咖啡馆出来,站在街边,心里非常非常地懊丧。 我真想打个电话好好质问她。没想到,她竟然主动甩电话过来了。我微微喘着气:“这就是你给我介绍的人?” “人家……不好嘛?家世好,有学历,相貌堂堂啊!”宋瑞容说得还挺正经的,不像和我开玩笑。 “呵呵……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动手动脚,这叫家世好有教养?” “怎么了嘛?对你动手动脚,就表示他对你有好感啊,喜欢你啊……这是好事儿啊!”宋瑞容还说我大惊小怪。“你也是一个离过婚的人,还想要啥样的?人家好歹未婚,配你啊,是绰绰有余,别不知好歹!” 瞬间,我无语了。宋瑞容蛊惑我时,可不是那样说的啊。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人家刚才打电话给我了。说对你有点儿意思,想和你继续交往交往。可人家话还没说两句,你就甩手走人,到底是啥意思?”宋瑞容还质问起我来了。 我的心里头,瞬间有过一个报复的念头。 就算我要相亲,想闹出点儿动静,让骆维森知道,我为什么不找认识的人,熟悉的人?宋瑞容的儿子何钟毓不就是一个极好的对象嘛?没错,我要去找他。 “姑妈啊,以后这种无聊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找我了。” 半个小时后,我仰躺在我爸留给我的别墅家大厅里的沙发内,开始给何钟毓拨电话。 他……很激动。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给他电话。 “找你有事。”我直截了当,不带半句废话。我要何钟毓配合我演一出戏,就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 “好,你在哪?我马上来!” 对我的事,何钟毓一直都十分上心。这点来说,我挺感激他的。 “什么?不行,我不答应!!!”何钟毓登门后,听了我的话,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会同意。”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这是假的!我倒希望你和我来的这一出,是真的!” “表哥,就当你帮帮我!” “何必呢?你不是说慢慢地就放下了嘛?这世上又不是骆维森一个男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 他很激动,我也激动。 “是啊。可是骆维森就是不给个明确答复,所以我只好摆一出戏,主动让他表态。我这人就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与其耗着,不如来个快刀斩乱麻!” “真的……就是这样?” “要不,我还能怎样?” “但你这样做,也没多大意思!” “可我就是不想耗下去!咱们开个记者会,宣布订婚啥的。如果骆维森无动于衷,那更是证明他心里没我,我更是可以死心了。” “如果……他来找你呢?你怎么办?” 我顿时答不上来。 何钟毓就看着我,怜悯地:“我看啊,记者会你可以召开。但你要放出风声的是,你和骆维森订婚的消息。他不是允诺过你吗?那么该说话算话啊。这弄得全锡城都知道,我看他肯定要露面。据我所知,骆维森在美国的事儿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国了。” 他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 事后,证明,这就是一个馊主意。 218章 来者不善 其实,我早就有预感,招呼媒体来这么一出,结局不会太好。 但我听取了何钟毓的建议,长痛不如短痛,借这种此法逼骆维森现身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欠我一个交待啊。我之所以迫不及待地在第二天早晨就致电锡城各大媒体,也是因为被何钟毓说的一句话气着了。 在美国的整整二十天,骆维森一直和前女友楚安暧昧着。他们要旧情复燃,我管不着。但我宋窈也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就这么着,记者见面会召开的地址选在我爸爸留给我的别墅内。我记得我通知了全城排名前五名的媒体报刊,但挂着记者证前来听证的人,却有五十人之多。五十个人,足以把客厅堵得满满的了。 何钟毓陪着我。 整个媒体见面会,基本都是何钟毓在说话。我呆在他身边,倒显得有点儿多余,像个陪衬。 何钟毓的第一句话就把锡城媒体惊着了。 “我现在告诉大家的是,一直以来,宋窈不是骆维森的地下情人,他们是有婚约在身的……” 什么? 不但我惊诧了,记者们也惊诧了。 何钟毓说的是假话啊。刚一开始,我和骆维森就是地下情人的关系啊。所谓的婚约,也是最近一个月才有的事。我略张着口,瞅着何钟毓,不明白他干啥这样说。 记者们就忙问何钟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有婚约,为什么骆维森不公布我的身份?甘心让我的名誉受委屈? 何钟毓一听,就四两拨千斤地淡淡一笑,同时招呼记者不要急于问话,可以辺问,辺吃桌上的水果。“这个问题,你们要去问骆维森本人。” 其实,等何钟毓召开了记者会后,我就知道这事儿已经失策了。 我咋忘了?谢颖也是记者呀! 虽然我没通知她,但她肯定听到了风声,毕竟锡城就这么大。 果然,就在记者围着我乱哄哄地问,问何钟毓说得是不是真的,谢颖就进来了。 谢颖在这些记者群中有点资历,一见她来了,同行们都纷纷给她让道,请她坐在中间。谢颖毫不客气地大喇喇地坐下了。她的目光充满了挑衅,充满了不屑,充满了对我的蔑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是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词儿。 何钟毓看见了谢颖,他有点儿怔怔。 “她是?” “我曾经的朋友,算闺蜜。”这个场合,我不能和何钟毓解释更多,我只是又简单说了一句,“她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因为骆维森,她嫉恨我,现在和我彻底翻脸了。” 何钟毓就皱皱眉:“她看你的眼神,和别的记者不同,目光里充满了仇怨。” 谢颖就是来拆台的。 她对着我,冷冷一笑,看着身边的记者同行:“别听她胡扯。骆维森从没有给过她名分。这是我掌握到的资料……你们看,现在骆维森人在纽约,已经和前女友楚安旧情复燃了。这个所谓的记者会,不过是某人狗急跳墙之下拙劣的表演。” 一阵哗然过后,记者全都看向了谢颖手里捏着的几张照片。 我也看见了。 何钟毓也看见了。 这些照片对我而言,实在再熟悉不过。在此之前,何钟毓就给我看过。 “你们看,这才是骆维森的正牌女友!人家出身律师世家,本人又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高材生,有才有貌!” 记者们看了照片,不禁都面面相觑。 他们要我做出解释,问我是不是真的。 “你们别信她!这个无耻的女人,知道得不到骆维森了,就来这么一出,目的就是为了败坏骆维森的名誉。毕竟骆先生人在美国,不能及时赶回,所以这女人就抢先利用舆论,为自己博同情!” 第219章 我失态了 顿时,因为谢颖的一席话,记者们更是七嘴八舌地团团围住我。 客厅里乱作一团。 何钟毓见场面失控,就提醒我要冷静。 “早知这样,这个记者会还不如不开!”他摇摇头,松松颈脖上系着的领带,言语之中藏着抱歉。 “没什么。你的初衷是好的。” 何钟毓站起来了,看样子,他是要上前制止谢颖。 我拦住了。谢颖是记者。何钟毓真要和谢颖产生了什么语言乃至肢体上的冲突,吃亏的是他。我了解谢颖,她知道如何将局势扭转为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一旦见了报,何钟毓就是一个负面的形象了。 我不能让他吃这个亏。 何钟毓就有点儿急。 “表哥,我好奇的是,为什么谢颖的手里也会有你那样的照片?我看那些拍摄的角度,就和你给我的看的照片,一模一样啊!”我气愤谢颖的言语,但是我更疑惑。 “是啊。”何钟毓也皱着眉,“我也看出来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到的。我可以对你发誓,我没把照片泄露给别人。” “先不说这个,现在场面这么乱,还是提起那结束记者会,赶紧让他们走了吧!” 谢颖看出来我迫不及待地想收拾烂摊子。她就故意地大着嗓子,喋喋不休地:“你们都不知道,宋窈小姐的母亲,当过骆维森伯父的情人,时间长达二十年之久。宋窈延续了她妈的一贯作风,也跟着当骆维森的情人。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不,我说错了,是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宋窈小姐的母亲当年为了攀附富贵,在她五岁那年就抛夫弃女,间接导致前夫抑郁身亡。宋窈小姐呢,为了能当骆维森的情人,更是不惜陷害前夫一次又一次地坐牢!试问,如果你们是长江集团的开创者骆康老爷子,你们会让自己苦心扶持大力栽培的的继承人娶这样一个满腹心机的歹毒女人吗?” “宋窈小姐,您的母亲,真的也当过骆家人的情人?” “宋窈小姐,可以和您谈谈有关你前夫的事吗?” “宋窈小姐,您了解那位楚安小姐吗?” …… 谢颖如愿了。 我没有对付记者刁钻问题的经验。 我失态了。 我大叫一声,扯着嗓子:“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你们……赶紧走!” 何钟毓一把抱住我,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不要失态!没见到他们正拍照吗?” 我哽咽着:“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了!” 谢颖走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宋窈,你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挖的坑,自己往里头跳吧!我早就警告过你,做人不要太嘚瑟,,太高调!你这么一闹,骆维森很快就会知道!他就想安静地和你分个手,可你这动静闹的……我看啊,他杀死你的心都有了!”谢颖大笑着哈哈哈地离去,一帮记者也趋之若鹜地跟着。 大厅恢复了安静。 看着满地的狼藉,我呆呆地站着,又懊又丧。我就知道,事情搞砸了,糟透了。 第220章 都是我贪心不足 我的预感很准,不一会儿,骆维森的电话马上就会打过来。 接下来的事,我能预料得到。 我能做的,就是不要这么慌乱,做好应对这一切的准备。谢颖说得对,自己挖的坑,的确要自己跳。 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何钟毓就默默地看着我,然后对我伸出手,想要抱住我,给我安慰。 “很抱歉,宋窈。”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这是我的事,可因为我,你也跟着被记者登上了版面。”这都是我拖累的他。我知道,经过谢颖的蛊惑,那帮娱乐记者们一定会瞎写,会把支持我的何钟毓写成我的蓝颜,反正不是蓝颜也是和我有暧昧关系的男人,甚至会露骨地描写我和他有一腿。至于何钟毓是我表哥这一身份,他们压根不会去核实。 “宋窈,其实……也没多大事,你真的不用那么慌张。骆维森如果心里有你,怎样都不会怪你。可他一旦生了嫌隙的心,你怎样解释都是无济于事的。” 我愕然。他也说得没错。男人要爱你,也会爱你的缺点。可一旦翻脸无情了,那么女人身上的缺点就会成千百倍地放大。 “你真没必要妄自菲薄,你这样,看得我很心疼。至少在我眼里,你一直是自信而又坚强的。” 我就苦笑。“你已经见识过我所有的狼狈了。说真的,我也没想到和骆维森能走到这一步。按我最初的设想,那就是大家互相利用一场,利用完了就掰。都是我贪心不足,非要一个名分。有些事,强求不来的。” “我说过了,不要低估自己。事实上,你很好,你对我……充满了诱惑力。只要你愿意,我还在原地等你。” 我继续苦笑。这个时候,我倒希望自己真的就对何钟毓动心了。这样一来,我陷在骆维森的感情泥沼里也就不那么痛苦了。可我心里清楚,我对他,没那方面的感觉。这个,真是强求不来啊。 何钟毓走了。是我要求他走的。 我必须要有独立处理棘手问题的能力。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消化,一个人放下。 可是,所有的人都预料错了。大洋彼岸的骆维森没有任何的动静。我足足等了两天,他依然没给我回复任何的消息。我熬不住了,现在资讯这样发达,我相信有关锡城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骆维森肯定知道。 是的,这几天,锡城的纸质媒体和网络媒体,头条都在刊登我的消息。我不过就告诉记者,我和骆维森是有婚约的。可这就话早就被媒体歪曲成了我要逼婚云云。 可是,骆维森很沉得住气,又是一个三天过去了,他依然没给我消息。 我受不了了,比绝望能难熬的就是等待。如果有时间,我真的会飞到大洋彼岸去,飞回他的身边,好好问问。 晚上,我郑重又郑重地给他发了一个信息。 “还在忙?” 他秒回。“嗯。” “锡城最近有点热闹。” “嗯?” “有关我和你的事。” “你说了什么?” “我召开记者会了,说了你对我允下的婚约。” 骆维森沉默了几秒,也算秒回。 “很好。” “好……?” “你步骤太快。我说过,等我回美国再说,现在,我唯有通过律师,宣布取消和你的婚约。” 第221章 你看到的,你听到的,都不是真的 什么叫杀人于无形,骆维森就是。 本来,我都快心花怒放了,就像在寒冷的冬天见到第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心情雀跃的不知所措了。可到了最后关头,他冷不丁地兜给我一盆冷水,将我从头到脚淋个透。 我没有勇气继续发微信了。再发,就是自取其辱。在这段感情的纠葛里,我的身段很卑微。虽然我立志要当一名女权主义者,但我哪点做到了? 我开始懊恨自己,懊恨自己当初去酒吧,无论勾谁,也别勾骆维森!我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咎由自取啊。如果时光能够倒回,我一定不会通过出轨的方式去解压。 骆维森没再给我回。 第二天早上,我就在本地论坛的头条消息上,看到了他通过律师发表的一则解约声明。内容是什么,我没有看下去,仅仅看到个题目,就足够令我灰心失望僵卧在床了。 我接到何钟毓的电话,这是安慰的来电。 我接到曹姐的电话,那是劝解的来电。 但是更多的陌生电话,都是讽刺我的。后来,我就不接了。 我大丢了面子。我告诉曹姐,这一月我都不想上班了。我要出去旅游、散心、吃遍全国美食。等我再回公司,我一定放下一切整装待发了。 “小宋,去吧。” 我都已经收拾行囊准备出发了,可有一个人拦住了,此人就是我妈。 “多大点事?你至于吗?你得学妈!”我妈给我出的主意就是:以前我被男人玩,现在我可以玩男人。 “我就是出去避一避。” “避啥避啊?天底下解约的男女多了去了,你不都还离婚过嘛,咋脸皮子咋这么浅呢?!” “你不懂我。” 我妈拿出过来人的身份,还想絮絮叨叨地提点我一番,可我听不下去了。 但我到底没走成。 就在今晚,七点过后,在我勉强吃了一碗薄粥之后,数月不见的骆康老爷子竟然大驾光临了。这可让我吃惊不小。我家里凌乱不堪,角落全是垃圾。一个人在极度沮丧的时候,是没有精力去搞卫生的。 反正大厅里最干净的,也就那张沙发了。我异常尴尬地想扶着老爷子坐沙发。“抱歉,爷爷,家里很乱,让您见笑了。”可是老爷子轻轻一挥手,拄着拐棍在地上一敲,说不用我扶。 那么,我就给他倒茶。 老爷子叫司机先出去,他想和我单独聊一聊。 还有什么……可聊的? “宋窈,我略说几句话就走。不耽误你的事。” “别,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即便我和骆维森扯不上啥关系了,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耄耋老人,还是要表达出一丝尊重。 “呵呵……”骆康笑了笑,幽幽握着我递过来的茶盏,点了点头,“是个懂茶道的。” 我略懂茶道,也是学的我爸。 “爷爷,您想告诉我什么?”我只想扯正题。 “爷爷来啊,就是想告诉你,你看到的,你听到的,都不是真的!” 什么意思? “你呀,得用心!三天之后,我的乖孙就回来了。这一趟去美国办事,说白了,就是替我跑腿的!” 第222章 这世上的东西都是对等的 骆康既然这么说了,想必对骆维森的行程很清楚。 他此番来,是为了安抚我?骆维森去美国,压根不是为了和楚安私会? 这话我本想说出口了,但又不想在骆康老爷子的面前显得低情商,这真让人焦灼。“爷爷,那么骆维森通过律师取消和我的婚约,也是假的了?” 老爷子就盯着我,幽幽说了句:“急于求成,反而适得其反啊!” 他这话有警戒之意,可听在我的心里,真的有些不舒服。似乎在骆康老爷子的眼中,我过于急迫,想嫁给骆维森的一颗心是急不可待啊。我的脸刷地红了。我必须反省,好好地反省。 老爷子上门,已然就是敲打我了。可是……我又觉得自己没做错。就算事先没有通知骆维森召开记者会,可我也没说假话啊。我没害过人,不耍什么阴谋诡计,为什么我要这样惭愧呢? 我酸涩着嗓子:“爷爷,我没有急于求成,你可能对我有误会。” “我是说,你对我的乖孙缺乏信任。我看出了一点问题,你们之间的相处,一直缺乏信任。” 是吗?说来这是骆康老爷子第二次和我见面,可他却能四两拨千斤地一眼看出来,我和骆维森之间长期存在的矛盾。是的,我不信任他。要不,我不会来这么一出。而他做出的表现,显然也是不信任我。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头子也就点到为止,绝不再多说一句废话了。”骆康站起来,拄着拐棍提醒司机要走人了。 老爷子走到门口时,我还是道了一声:“谢谢!” 老人家对我充满了善意。他对我没有任何的歧视和不满,这足够令我心安。 送完老爷子,我就不那么沮丧了。我此前所有的毛躁、自卑、多疑、敏感,都来源于内心的不安全感。原来如此! 那么,我还渴望这份感情吗? 是的。 如果真的失去了他,我会难过吗? 是的。 我会为此很难过很难过吗? 是的。 我弯着腰,拿着一块抹布默默地擦门,一边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相比于得到一个男人,拥有一个男人的爱,女性的自尊和人格的自我完善更为重要。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可却一次次地在骆维森面前俯首称臣? 我,不该这样的。 现在的我啊,与其拾起一颗破碎的心等待骆维森回来,还不如积极振作,努力活出更好的自己!!! 如果我想渴望拥有一份健康的爱,那我的精神和人格必须也是健康的。这世上的东西都是对等的。我必须和以前那个忐忑不安、佯装强势的宋窈告别。 骆康老爷子说得很准,三天一过,骆维森果然从美国回来了。 下了飞机,第一站,他就找到了我这。当我打开门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一个风尘仆仆而又疲惫不堪的男人。 略有恍惚,毕竟一月不见。 “宋窈……”他想搂住我。周身散发的气场还是那样强大。 第223章 宋窈,这是你的真话? 我略略往后退了退,没有接受他的拥抱。 但我也不想表现得像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一见到他,就问长问短地,问个喋喋不休。 “这就回来了?” 我倚在门边,打量着他。他瘦了一点儿,但看上去还是那么具有魅力。 “想喝一杯吗?”我转过身,情绪平静,指着大厅里的酒柜。 他显然对我的表现赶到诧异。“宋窈……” “先坐下再说,总是站在门口,也不好看。” 可他不听我的,又一下捉住我的手,语气凝重地:“听着,宋窈,你不要见风就是雨,这样容易被人利用。楚安是我在美国聘请的律师。大概在二十年前,我爷爷在华尔街购买了大量股票。现在这些股票是升值是贬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长江集团的美国客户以及潜在的对手听到一点风声,就连我的婚姻状况也不能透露。你单方面召开记者会,实在是给我忙里添乱,所以不得不让律师发一份申明文件。楚安就是来帮助我的。我和她草拟的许多合同和文件都是在希尔等酒店进行。这样,一来可以遮人耳目。二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和楚安的关系已经恢复成朋友的状态。事实上,我和她就该以一种朋友的姿态相处,这是我们分手后才意识到的问题。她在美国结交了一个男朋友,是她的合伙人。所以……你真没有必要嫉妒。没错,楚安是很优秀。但在我眼里,你也很不错。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在回程之前,我刚请了楚安和她的男友吃了一顿印度餐。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们的婚约还是有效的。”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每一句话里都藏了大量的信息。 我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这是他给出的解释,印证了骆康老爷子的那句话。“不可急躁,过犹不及。” 见我沉默不语,骆维森就道:“明天,咱们就去选钻戒。” “不!我……不急!”我抬起头,怔怔地。“我觉得,我们可以把步子放下来,缓一缓!”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何况,这是我的第二段婚姻。 “你……想和我说什么?”他拽住我的胳膊,神情闪烁不定。 “我想说,我相信你!我们应该彼此信任!订婚的事真的不急。形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处的舒服!” “嗯?”他低头看着我,眼睛里露出一点儿光芒。 我吞了口唾沫:“事实上,我的确嫉妒楚安,她远比我优秀,而且你们又有过一段。任何一个女人站在我这样的立场,都难免胡思乱想!我没有好好冷静,好好分析分析。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健康,贸然地通过订婚来约束,只怕更会适得其反。骆维森,我不想那么快订婚。” 大厅里很安静,安静得我能听见花圃内蜜蜂的嗡嗡叫声,已经是春天了。 他身躯一动不动,还是那样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我。 “宋窈,这是你的真话?” 第224章 你要不乐意,我也可以搬过来 我将手一摊。“自然是真的,我都仔细考虑过了。” 他的脸上就现出浓浓的笑意,拉着我的手:“这是承诺,既然是承诺,我就该兑现。” “别。” 他的指尖触着我的肌肤,我对他,仍是有感觉的。我豁然明白,我和他纠缠了这许多的时间,想放下然而又一直放不下,便是因为我心里有他。 如果只是纯粹的炮.友,只贪图肉.体的放.纵,清醒过后,我早就毅然地离开,不会回头看一眼。 这世上有许多种关系,可以酿出许多种结果。 我和骆维森这算是修成……正果了? “不要告诉我,你是在欲擒故纵?”他的嘴唇微微张着,可是看得出,心情依旧极好。 我没有心情和他调侃这些。“告诉我,你之所以娶我的理由?” “我,坦白说,不知道。” “一个成年的男人,说不知道为什么而结婚,这显得太假,何况是你骆维森。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我叹了一口气,有些怅怅:“你说你喜欢我,心里也有我,我相信。可是你不能解释你想娶我的原因,这让我听来,还是觉得勉强。” 他的嘴唇抿了一抿:“我不觉得勉强。除非这勉强的人是你!” 我和他四目相对。 “你爷爷来找过我,那时你还没回国。” “我就知道。” “他说我性子急,过犹不及。我想,我也的确是急躁了一点,做了一些丢人的事。这不是我的初衷,可是事情由不得我掌控。我信任你,同时也想把步子缓一缓。其实,我很享受当下的生活。” 他就伸手搂住我的腰,审视着我,嘴里吐出两个字:“虚伪!” “真的!”我抗议,他搂住我,逼着我的前胸紧紧地偎依着他。“能不能说点儿实话?” “这,就是我的实话!” “我爷爷不能代表我。你,如果不想订婚,那我们……不如同居?这话,我记得很早就对你说过。”他郑重地,一把又松开了我。 “同居?我,搬到你那住?” “你要不乐意,我也可以搬过来。” “你,让我考虑考虑。” “有什么可考虑的?大家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彼此可以互相在照料。你要对我信任,那我们干脆同居得了?” “你确定要这样?”我深呼一口气。 有人说,同居就是试婚。 “不错,我很确定。”突然,他就一把抱起了我,下巴在我的胸脯上不停摩挲:“我们先上楼。”他摩挲的同时,大手已经在扯我的衣服了。 “别!” “别假惺惺!在美国,我憋了一个月了。再憋下去,我保不准真的会移情别恋。”他抱着我上楼后,推开我卧室的房门,一把将我扔在了床上。 “真别!”我觉得自己没准备好。 “怎么了?你……来月事了?”他轻咬着我的耳垂。 “我得……洗个澡!”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个。 他抚摸我、撩拨我、不停地温存,我的身体已然起了反应。 他也感觉到了。 骆维森就轻轻笑了笑。“我们一起洗吧。带着几天的污垢和你上床,是对你的不尊重。” 第225章 宋窈,男人也有隐私的 他几天都没洗澡?有这样忙吗? 我感到不可思议。 “你……前女友楚安律师,也不嫌你身上臭吗?” 洛维斯愣了愣,他误会了我的意思,一边脱衣服,一边立马申辩:“宋窈,你也承认那是前女友!” “那……又怎么了?” “那就是过去的事了!我再怎样饥渴,也不会找她上床!”骆维森有点儿愤怒。“这点都控制不住,我还怎么和她当朋友?” 他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你,真的没一点感觉了?” 他就拧着眉头,十分嗔怨地:“一直以来,我把楚安当成妹妹。这不是爱情。后来她弄明白了,主动离开我。从始至终,我没对她……” 我表示骇然,不得不问:“那,你还是……处男?不要告诉我,你和我上床那会,还是个童男子!!!” 见我说得很响,骆维森一脸的受伤:“不是!” “那么,如此说来,你有N段一夜情了?” 见我不停地追问,骆维森就扳着我的手:“宋窈,男人也有隐私的,好不好?” 我听了,真的想大笑,哈哈哈。可我忍住了。要不,某人真要发飙了。“我不过就是想问你,你和她呆一起,难道她闻不出你身上的臭味吗?不提醒你该洗个澡吗?” 他停下了脱衣服的动作,咬着牙,声音压得很低:“我有这么臭吗?” “有!”我想逃,逃进卫生间里。骆维森跟上来了,他的大手在我身上胡乱摸了一气,就要和我亲吻。 “你真臭!” 他火了,干脆一把抱起我,拧开水龙头,就着哗哗流下的温水,撬开我的唇,和我来个咸湿的热吻。我的大脑渐渐地缺氧了,浑身也愈发地燥热。我嘤咛了几下,就瘫软在他的怀抱,任他为所欲为了。我的嘴巴我的舌头,只有骆维森侵占过。除去那个不知名的夺去我除夜的陌生男人,我就只和骆维森毫无间隙地亲密过。 我不记得我是怎样一边亲热一边洗完澡的。洗完了,我要吹干头发,就先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某人还一脸的依依不舍。 坐在床头,我开始幻想,如果真和他住在一起了,那是怎么个场景?如果真同居了,我要不要告诉一些和我走得近的人?比如何钟毓,比如曹姐?再比如……骆康? “来,我帮你吹。” 骆维森穿着浴袍,精神抖擞地出来了。他脸上的疲惫劲儿不见了,现在的他,就像一头蓄势进攻勇往直前的雄狮。看着他灼灼的眼睛,我不禁娇躯一颤。 他接过我手里的吹风机,耐心地给我吹头发。他修长的指尖在我的头发来回穿梭。“宋窈,住在一起了,你每天洗头,我都给你吹。” 他这话,一下说得我心里暖暖的。 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为我吹头发。我就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你头发也没干呢,我也帮你。” 五分钟后,我们热烈地搂在一起,肆意地在床上翻滚。这一次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一个回合之后,天色还没暗下来。但是骆维森说要走了。 “这就走了?”我搂着他的背,不想放手。 他就回头:“我得回去拿点儿衣服。” “这么快?”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看准了事,一向下手极快。”他快速穿好衣服,警告我,“不要等我将行李都搬来了,你却又出尔反尔了?” 我就低了低头:“不会的。” 眼瞅着现在也是黄昏时分了。 我突然变得柔情万种起来。“那我先做晚饭,算为你接风。等你再过来,就能坐下吃饭了。” 第226章 徐雅芳发毒誓 骆维森显然对我的“温柔”不大适应。 “别。宋窈,你当你自己就好。” “这也是我的本性流露啊?怎么,你不习惯?”我更是装作呵气如兰地在骆维森的后肩上按摩了一番。 骆维森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走了后,我就立马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我记得骆维森爱吃的几个菜,恰好这些食材都在厨房里备着。就在我咚咚咚地忙着切蘑菇时,门铃响了。 我一愣,看了下时间,这么快,骆维森就回来了? 不对,他这会应该还在半道儿上呀! 我就走到大厅前面去,把门打开了。出乎我的意料,门外站着的,压根不是骆维森,而是我久违不见的……前婆婆徐雅芳!几个月没见她了,面前的徐雅芳看起来消瘦了不少,脸色黑沉,头发也掉了大半。我真的差点认不出了! 徐雅芳一看见我,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对着我跪下了。 “你,你干什么?” 她还是不说话,跪下来后,就咚咚咚地给我磕头。她磕得还挺狠的,不一会儿,额上就鼓起一大包。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窈,我是来求你的。你去公安局撤案,把案子销了。”她还是长跪不起。 她是替顾元昊求情的。 “我不会的。”我冷冷地转过身,不想理她了。“你爱跪,就跪去吧。只是不要在我的门前跪。”我给她指明方向,路边,树底下,公共走廊里,爱怎么跪,怎么跪。 “宋窈……你的心真的这么狠吗?这害得他一次次地坐牢?你到底要害他多少次?我……我得了绝症,医生告诉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就看在我一个快死的人的份上,帮帮他,去公安局撤了吧……” 说完这话,徐雅芳就从随身带的一个黑皮包里,取出一沓单子,递给我看,抖抖索索的:“这些,都是我在医院看病的收据,我没骗你……一点没骗你。我就要死了,活不了多久了,看在咱们也当过婆媳的份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她不磕头了,改对我拱手作揖。 我是真的受不了。 这个时候,我没心思去问她到底有没有得癌症。哪怕她现在就死了,也和我没关系。 可是,她要堵住我的门,让人看见了,也不好看。“你走吧。你要不走,我就叫物业了。” 她就狰狞地看着我,猛烈地拍击着胸口:“宋窈,你见死不救啊……你,你的心怎么这样歹毒呢?” 我真的不想和她再扯什么。以前,该说的,我就已经说了。我只想让她痛快地在我的面前消失。“你不走是吧?那我报警了。”说完我就拨电话,其实我拨的是物业保安的值班电话。 我这个举动,更是让徐雅芳发狂疯癫,她沙哑着嗓子对着我赌咒发誓:“宋窈,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啊,你要这样折磨我们老顾家?你要不答应,我死了后,在阴间也不会放过你,我要诅咒你断子绝孙,孤苦伶仃,疾病缠身,比街上的要饭的乞丐还有惨上一千倍一万倍,永世不得超生!” 第227章 信佛之人,不造口业 我真的怔住了。 简直没法儿想象,一个人的灵魂会扭曲到这样的地步,丑陋到了这样的境界! 她是永远不会反省的。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记得,你也是信佛的。信佛之人,不造口业。你这样说,反而令我无话可说。我说不过你。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随你的便。” 保安来了。 徐雅芳一把站了起来。“宋窈,记得,这是我发的毒誓!我要死了,毒誓就会兑现!” 虽说她得了绝症,但起身离开的那一刻,步子还是挺利落的。 保安就问我有没有事?我摇摇头:“没。以后,见到这个女人,请不要放她进来。” “为什么?” “她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为了儿子失了心疯的女人。顾元昊有此下场,徐雅芳功不可没。她站在奇葩的立场,得出奇葩的经验。别人干什么都是错的,什么都得让着她,占不到便宜就是吃了亏。在她的所谓世界观内,她的儿子顾元昊就像一个天使一样,是没有任何缺点的,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一切和她儿子过不去的人,就是她的仇人,就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走了,却搅合的我没心情做饭了。 我勉强做了三道菜,一道汤,坐在椅子上等着骆维森。 大概在晚上七点的时候,他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宋窈,临时有事,明天下午我再来。” “好吧。”我回过去。 第二天,我也没去上班。 但是,骆维森要和我同居这事儿,我可以不告诉曹姐,可以不告诉我妈,但不能不告诉何钟毓。我想他知道了,一定惊讶诧异个不行,一定会说,骆维森有什么什么目的,叫我小点儿心。 我去了附近的一座公园,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正想着该怎么跟何钟毓说这事儿,就发现前面的路径口走来一个女人。谢颖?我忘记了,以前要是有空了,我和她常会约在一起,来这公园坐一会儿,聊会儿天。没想到,这个习惯她还保持着。 她是侧对着我的,如果我不是刻意叫她,相信她不会转身。现在我看见她,心里也完全没了打招呼的欲望。都这样了,友谊都碎成渣渣了,渣渣也被无情的风吹走了,消散了,从此以后就当作陌生人好了。 更何况,在那次的记者招待会上,谢颖更是恨不得把我往死里踩,如果不是骆康老爷子及时找人叫几大媒体收声,相信我一出门,门边肯定还簇拥着好奇的八卦记者。 她其实离我没有多远。 突然,我看见一条小黑蛇,悄无声息地从一棵树上游下来,慢慢地朝谢颖的脚边游去,可谢颖对此一无所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紧紧盯着那条蛇,我希望它朝别处游,不要靠近谢颖。 虽然友尽了,但本着善良的心态,我不希望她被蛇咬上一口。谢颖和我不同。她胆儿小,不能看见什么老鼠蛇虫之类的,不说咬了,就算看见了,也得尖叫一声,吓得半昏过去。 第228章 见你活得好,我就不开心 我比她胆儿大,我觉得虫子老鼠之类的,没那么可怕。 那条蛇真的朝谢颖越游越近了。我的心也在砰砰砰地跳。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蛇咬上一口?我的心里,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儿还是从我的脑子里一窜而过。 “谢颖!”我大叫一声。 她愣了几秒,回过头来,知道是我,恼怒万分地盯着我。 我怔怔地看着她的脚下:“当心蛇!” 什么?她的身子猛然往后一缩,循着我的目光,低头在脚下看了一看。这一看不得了,她就杀猪一样地嚎叫起来,叫得嗓子都变异了。“救命啊……救命啊……” 可她越是往后缩,那条蛇就越是往前游。 情势当真是十分诡异。 谢颖恨不得要爬到树上去,可她又偏偏穿着高跟鞋。恐慌之中,她就紧紧抓着树干,对我大叫:“宋窈,救我啊……救我……” 这条蛇圆圆的脑袋,没毒。算了,我就从树上折下一根长长的树枝,上前一把将蛇挑起来,远远地扔进了附近了小河里。这个场景很熟悉。我记得大一时,我和她一起去郊外踏青,软绵绵的青草地上,也是突然就现出一条蛇。她也是那样恐慌不已地哀求我。 “没事了。”我将树枝也扔了。 谢颖小心翼翼地从树下走过来了。 我发现,她是真害怕,额上浸着满满的汗。 她朝我走来,肯定会和我说点儿啥。 但我现在不想面对她。 “站住!”谢颖缓过来了,高声儿叫我。 我不想停下脚步。不过,我也不怕她。好歹我刚才还救了她。“你不是没事了吗?” 她就立在那里,两只胳膊交叉着,对着我冷冷一笑:“宋窈,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领你的情。你从小就不怕蛇,这样做不过是顺水的人情!” 好吧,顺水人情就顺水人情。 “无所谓。” “别装清高。你老底儿早被我端出去了,还装啥装啊?再装,我都替你累得慌!” 我憋住气,不搭理她。 可她更是来劲儿了。“不说话了是不,哑巴了是不?被骆维森甩了,滋味不好受了是不?你说你,脸皮咋那么厚,一回两回地被他甩,还不识趣,真是拿自己当破抹布呀?” 呵呵,这话就有点难听了。 “谢颖,你有必要这么讽刺我吗?上次,我去医院体检,也是你搞得鬼,伙同你那亲戚开一个什么不孕症的单子给我。这事我一直没说。你有必要这么恨我吗?天下男人那么多,你干啥直瞄着一个骆维森呢?” “这该是我对你说的话!扯住他不放的人是你!说实话,我没有多爱骆维森,但我就是嫉妒你!见你活得好,我就不开心!” 我听了,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她逼我的。 “可惜。骆维森就是不离开我,就算去了一趟美国,每天和前女友粘乎在一起,他的心里还是有我。这不,明天他就要搬过来,和我同居了。” 第229章 我才是真心喜欢你的 “同居?”谢颖明显地没缓过神来,呆了一呆,喃喃地摇头,“我不信,我一点儿都不信。那些照片是我和何钟毓组专门雇人去美国偷拍的。骆维森和楚安旧情复燃,许多人都能看得出来……不,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说的,都是假的,假的!” 她紧紧地捂住耳朵,不想听我往下说了。 而我,也选择了沉默。我没想到偷拍的那些照片,竟然是一个阴谋!到底什么时候,何钟毓和谢颖认识了,而且勾搭在一起合伙算计我?想想那天,在记者招待会上,何钟毓还装得像模像样地问我,谢颖是谁? 呵呵……他们就是拿我当傻子啊。 气愤涌在心头,不行,我要去质问何钟毓,干啥他要这样做?是不是,连同召开的那个记者会就是他和谢颖算计好了的?这就是一个套,等着我往套子里钻? 我不和谢颖嚷嚷了,还嚷嚷个啥呀? 我就想去找何钟毓!!!他对我的关心,对我的安慰,都是有所求的,都是假的??? 谢颖见我不理,更是发飙:“怎么了,想走?我就不信,他和旧恋人就那么干净?不过,就算你得到骆维森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我都走得远远儿的了,谢颖还不忘酸我。 我离开公园,返回家,怒气冲冲地开着车,一路赶到了宋瑞容租赁的那幢大厦,何钟毓作为何氏珠宝的总经理,自然也在那里办公。我从大厦底楼上去,一路询问,直接进入他的办公室。 很好,门开着,何钟毓正埋首在电脑上输入什么。他没看见我。我就敲门。 他一下抬起头来。 见我怒容满面,何钟毓却显得很平静,站了起来,看着我:“刚才,我已经接到了谢颖的电话。看来,的确瞒不了你了。” “表哥,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什么?”他自言自语地喃喃,深深盯着我的眼眸,“我说我喜欢你,那不是假话。为了得到你,让你对骆维森死心,我只能这样做。” 我狠狠吞了一口唾沫。 他倒是承认得爽快。 “宋窈,这只是小事……一点点手段而已,并不算什么。反正,你和骆维森这不已经分了嘛?不要激动,坐下来,来……喝口水……”为了安抚我,何钟毓还倒了一杯咖啡给我。 我不想喝。 我深呼一口气:“表哥,我还是叫你一声表哥。以后,我的事儿你别掺和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过我既然来了,我还是告诉你一声,骆维森和我同居了,明天他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什么?他要和你……同居?”何钟毓的表现和谢颖一样,也是被我的话噎得半天反应不过来。 “是的,这是真的。我来,就是特意告诉你一声。说完了,我就走了。” “不!宋窈,你给我回来!”何钟毓不让我走,他一把将门扣住,反锁住了,将我压在门边,声音急促地喘息:“我才是真心喜欢你的。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离过婚,听我说,找一个在乎你的远比你在乎的人重要!” 第230章 不是你主动的,难道还是他用强的? 不,我不想听。 我只想遵从自己的心,选择自己想选择的。 我既然对他没感觉,那肯定不会违拗自己的心。相反,我拒绝,这是对他的尊重。因为,感情不是靠同情和怜悯。 “表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很难做的。” 我看出,何钟毓似乎有点儿失去理智了。他眼睛通红,脸朝我迅速地靠近,似乎只差一厘米的距离,他就会低下头强吻我。现在,我的手腕已经被他扣住了。 “有什么难做的?如果你想得到那块地,那就和我……我们生一个孩子!事情不就都解决了吗?两全其美但事,你为什么不做呢?” 什么??? “不!你放开我!” “就不放。宋窈,我要吻你。我早告诉你了,我不是你亲表哥,我和你没一点血缘关系。为什么你要这么拘谨?为什么就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他……他真的就要开始吻了。天啊,我还看到一点他吐出来的舌头。 我别过脸去,紧紧地闭着嘴巴。 何钟毓真的粘乎过来了,他撬不开我的唇,竟然拉扯我的衣服。很快,我衣服的扣子就被他剥掉了,露出里面的内衣来。 这真的太尴尬了! 不,用尴尬形容还不足以,这让我已经很愤怒了! 他这是违背我的意志,已经出格了,这和强奸有什么区别???? “钟毓,开门!” 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宋瑞容的声音。 虽然我无比讨厌她,但此时此刻,她是我的救星! 我身子一凛。何钟毓也听见了,起初不肯放手,但无奈宋瑞容叫个不停。他只好松开了我,喘了口气。 我就趁机一把推开何钟毓,将门打开了。门外,宋瑞容对着我,那是分外的恼怒。“我听说你来了,料想着就没好事,你这是来勾搭我儿子的是不?”她瞅着我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还露出了内衣的肩带,更是倒抽一口凉气,那是气得不要不要的啊! “宋窈,你……你这还真的得手了?” “没有。妈,你不要瞎说!”何钟毓拦住她,闷闷地,“我和宋窈,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妈我可都看见了。这还不是勾引?你看她的衣服都给脱了!我要再不来,你不就被她玩弄在手掌心了?”宋瑞容气得跺脚,说没曾想我丢了一个骆维森,立马儿就瞅上她儿子何钟毓了。“你是不是知道他不是我亲生的,就开始动了歪主意?” 她非让我承认不可。 我真是气蒙了。我觉得宋瑞容混迹商场多年,已然修炼成了一条变色龙,想利用你的时候那是笑容可亲满面春风,可一旦条件达不到,脸色黑得比以前还要难看。 我把衣裳拉好了,心里琢磨着词儿,该怎么痛快淋漓地反驳她。可是越急,脑子里越是乱。 宋瑞容就幽幽地:“怎么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不是你主动的,难道还是我儿子用强的?” “当然不是!!!”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我听到门后的走廊上有脚步声。 第231章 你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 这脚步声对我来说很熟悉。 但是我不敢确信,会不会是他。 可还没等我回头,就听见了骆维森的声音:“你们母子二人,这是在欺负……我的窈窈?” 我一愣,随即身子就落入一个高大的怀抱里。 他握着我的手,掌心很温热。 他叫我“窈窈”时,声音那个温柔绵软啊…… 宋瑞容呆住了。何钟毓的脸色更晦暗了。 “不,他们没有欺负我。” “是吗?”骆维森表示不信。 “真的没有。”我看了何钟毓一眼。鉴于他以前对我的关心,我还是给他留了面子。 “好。那我们走。爷爷想见你,他说新到了几株难得的花苗,想让你帮着栽种。” 我有点儿愕然:“对于种花,我不是内行啊。” 他更是温柔地一笑:“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借种花和你聊聊天,你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种花不过就是一个幌子。”他宠溺地看着我,“但凡能有机会陪他种花的人,都是入他眼的人。走吧,现在他已经在等你了。” 骆维森这些话,都是当着宋瑞容和何钟毓的面说的。 那一刻,宋瑞容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我一言不发,跟着骆维森离开了大厦。到了外面,我张口就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很简单,手机定定位。”骆维森将手插在口袋,表情郁闷,“宋窈,你没和我说实话。何钟毓是不是……碰过你了?” “没有。” “真的?” “真没有。” “他没那个胆,毕竟还要眷顾亲戚的面子。”我还是帮何钟毓说话。 骆维森脸色就很难看:“你是我的女人。他太不知趣了。” “好了。别说了。你不是说要赶着去你爷爷那儿吗?我坐你的车,还是自己开?” “坐我的。” 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发动引擎后,突然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不许别的男人碰你,哪怕动一根指头都不行。” 对此,我表示惊异。同时,脸微侧过去,默默看着他。 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我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对我有一种强烈的霸占欲望。 这样一想,我的心里就是遗憾的。 毕竟,我没在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他。这总在心上留了一道伤疤。 “可是……”我微微苦笑,“你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 虽然现在不是古代,女人不再像以前有那样死守贞操,但遇到心仪的男人,还是希望能将第一次毫无保留地给他。以前,顾元昊就因为我不是处,折磨我辱骂我,我和他弄成了这样,多少也是因为他陈旧的贞操观在作祟。 顾元昊和我有名无实。算来,骆维森是进入我身体的第二个男人。 他顿了顿:“这个,无关紧要。我在乎的,是你的以后。更何况,我也不是处男。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这话,让我大为宽心。 车子旖旎着一路驶过一条本市最大最豪华的酒楼,看着装饰一新的大楼,我顿生恍惚。主动坦白:“我的第一次,就在文华酒店。四年前的事儿了,就一次,稀里糊涂的,连他长相都没看清。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第232章 我并不后悔 我说着这话时,汽车驶进一道长长的涵洞。 虽然是白天,但涵洞的灯光昏暗,灯光稀稀落落的,路灯的距离又间隔得很长,车内就变得更黯了。我没注意到,此时骆维森虽然开着车,但余光一直瞥着我,似乎在思考我的话,眉头紧紧地锁着,又似乎在回忆,可是又带着极强的不确定性。 气氛陷入了沉默。 “是吗?你……真的不知道?”他还透出一股奇怪的表情,询问我。 “不知道。”我低了低头。那事儿过去了后,我几乎从不想起。就当是一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我,也并不后悔。那是我的初夜。在那个男人的抚摸之下,最终我放弃了反抗,陪着喝醉的他一起沉沦。 那是我唯一的放纵。 但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不认识他,而他也不记得我。 骆维森就不说话了。汽车缓缓驶出了涵洞,面前的光线又明亮了起来。 以前去骆康老爷子的宅院,似乎沿途并没有什么涵洞,我疑心骆维森是不是走错了。 这是我第三次见骆康。第三次,我和他似乎相处融洽。更似乎为了考察我的体力还有忍耐力,骆康已经备了一把铁铲,叫我随他去后园,挖坑、埋树、施肥、浇水……所有的事情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我感到恼火,不是我没有力气。而是,这样的事情,老爷子该支使的人应该是骆维森。 “我累了。”我把水壶放在一边,径直告诉老爷子。 他就笑笑:“这就累了?” “真累了。” “难道,你就没有成就感吗?毕竟,一棵树你就这样栽活了。” 成就感? “亲力亲为,不是很好嘛!”他说完这话,就让骆维森给我倒茶,“喝口清茶,你的心情就好了。” 说真的,我见骆康就三次,但次次他都会和我说一些古怪的话,自以为高深,故意地让我琢磨琢磨,其实这让我觉得讨厌。我想,骆康一定长时间习惯了这样控制别人,而他身边的人也不敢反抗。 “爷爷,我不想……投您的所好。您喜欢的,不代表我都喜欢。相比于种树,我更多的喜欢养花盆里的花。”喝完了茶,陡然地,我就来了这一句。想想,以前我关在屋子里挥汗如雨地练习大字,那情景是要多傻有多傻。我不干这样的傻事了。 骆康很是不悦。 “种植花卉,陶冶身心,不是很好?”他瞥了骆维森一眼。 可是骆维森不以为意,似乎嘴角还绽放笑意。 “你说得没错。但我是随性之人,想种花了,自然会种。您这样有强迫我的意思。我想,这么些年,您一定强迫了很多人吧?爷爷,要让晚年生活更快乐,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去,不用拉着别人。” 大厅内寂然无声。 老爷子身边憋憋屈屈站着的顺伯,就朝我投来钦佩的目光。看得出,他顺从了有一辈子了。 “骆维森!”老爷子直呼全名了,“那么,你说,爷爷有没有强迫你呢?” 第233章 小少爷 我觉得这老爷子吧,有点儿人来疯。 我听骆维森说,越是人多,他也就越会来事儿。这是不是老年孤独症?可这要孤独的话,他也孤独了快三十年了,不是这会儿犯病。说真的,我可怜顺伯。可怜他跟了老爷子一辈子了,如今也七十了,还得遭这样的罪。这罪还受不完。顺伯忠心,就为了伺候老爷子,一辈子没结婚。 “爷爷,你有。” 骆维森说得漫不经心而又坚定。 “什么?”骆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拿着拐棍的手都一抖一抖的,“你这个不孝孙,就和你大伯那个混账东西一样。你说,爷爷怎么强迫你了?” “我不是说的现在,我是说以前。”他还耸了耸肩。 “哼!你少时没了父母,我这个爷爷,既当你的爹又当你的妈,对你严一点,也是为你好!”他把脸别过去。 “爷爷,你该严一点的人,不是我。”骆维森话有所指,“比如……大伯……” “住口!”老爷子重重地把拐棍朝地上敲了一敲,“你这兔崽子,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骆维森的话捅了大篓子。老爷子一下变得非常非常的生气。我不知道原因。大厅之内,骆维森也有点儿尴尬。站在老爷子身后的顺伯居然大胆地低声告诉我:“宋小姐,小少爷来了。” “小少爷?”我有点儿懵,哪来的小少爷? “就是……就是老少爷的孩子。” 我愣了愣,这么一说,我终于懂了。这小少爷的确是正儿八经的少爷,七十岁骆景行的儿子。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孩子今年才十岁。这对父子的年龄整整差了六十岁。 我不知道,其实骆景行今天也来了,而且还比我和骆维森早半个小时。但老爷子不悦,不愿见。顺伯没办法,只好叫骆景行带着那个男孩在哪个房间等一等,等老爷子气消了。 原来老爷子生气,是另有所指。他气的是骆景行。 “爸……” “爷爷……” 开口叫爸的人,当然是骆景行了。他的手里牵着一个瘦小的男孩,正是在骆景行的眼神授意下,这个胆怯畏惧的男孩,张口叫了一声爷爷。 但是骆康压根不领情。他压根就不看这对父子。 骆景行憋不住了。 “爸……,他叫小辉。”骆景行对着老爷子,也是毕恭毕敬的。 “不要叫我!你个混账东西,我没你这个儿子!” “爸爸,您别说气话。小辉很乖的,他早就想来见您了!”骆景行又拿儿子做挡箭牌。 我真的有点儿可怜这个小男孩。在我看来,骆景行对他也没多少慈父亲情,更多的是命令。自从我妈离开他后,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和我妈处的那会,他虽然年纪大,但人还精神,行动处处透着风流。但现在一看,有这个孩子绊着,他一下子老多了。和骆康站在一起,他们就像一对老哥俩。 “滚!我的孙子只有维森!”老爷子更是举起拐棍叫骆景行滚。 骆景行就瞅了一眼骆维森,干笑了笑,又捏着这孩子的肩膀,命令他叫骆维森一声“哥哥”。 第234章 无非就是求一个开花结果 我敢打赌骆维森也是第一次见这孩子。他想了想,就摸了摸男孩的头,嘴唇笑了笑,带着一丝亲切:“乖。” 小辉一下就不害怕了。 “宋小姐,你也在。”骆景行装得就像才认识我似的,一脸的生疏冷漠。 我假装没听见,将身子背过去。骆景行很尴尬,咳咳了几声。 “爸,我知道您生气。但小辉的身上毕竟淌着您的血脉啊。您这样不理孩子,小辉会伤心的。” “畜生!都说了,给我滚!” 啪地一声,老爷子的手里已经飞出了拐棍。拐棍哐当掉在了地上,小辉吓得呜呜呜地哭出来了。 骆维森就叹了口气,他拿眼示意我,声音轻轻地:“宋窈,我们……先出去……让他们单独说话。”不容分手,骆维森就搂住我的腰,带了点儿强迫,逼迫我出去,离开大厅,去后面的花园。 他似乎有话儿要对我说。 果然,到了一簇簇繁茂的芭蕉树下,幽幽看着我:“宋窈,我爷爷对你没恶意,你不用往心里去。知道他为什么要叫你种树吗?” 我就烦闷地摇摇头:“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老人家肚子里的蛔虫。这皮里阳秋的一套,我真的不懂。” “我爷爷就是这样。他们那个年纪的人,做什么说什么都喜欢迂回。” 我在一个石凳上坐下。“那你说,他为什么?” “种树嘛,无非就是求一个开花结果。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老爷子叫你来,是为了让我们赶紧生个孩子!” 什么? 这就是……骆康的心思? 我的脸有点儿红。“怎么……怎么这么快?我,一点儿准备都没?”其实,在我心里,对骆维森是否一定娶我,仍没有充足的信心。虽然我说要信任他,但就没办法儿打消心里的疑虑,我总觉得,还有某种不确定性,会将我和骆维森分开。 “不需要准备,一切水到渠成。”他热切地看着我,“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喜欢孩子的女人。刚才,我注意到,你看小辉的表情,还是充满了同情。没错,那孩子是可怜。呵呵……我大伯他哪儿会当父亲?六十花甲之年生个儿子出来,他是有他的打算的!你以为他真的想奉献父爱?” 骆维森话里有话。 “那他的目的……” “很简单。十年前,我爷爷修改了遗嘱。这份遗嘱对他很不利。遗嘱规定,除非他有依据鉴定的亲生之子,且此子需满十岁以上,否则视为自动放弃遗产。我爷爷想当然地认为,骆景行这么大年纪了,就算怎样玩女人,但也不会搞出个孩子来。他写这份遗嘱,是想给我大伯留一点儿体面,给他找台阶下。可没想到,我大伯有办法,他弄出一个试管婴儿来对付爷爷。起先,我们都认为,他不过说着玩玩,孩子压根不存在。可没想到,他真的找了一个女人生下了孩子。” 顿时我恍然大悟。跟在骆景行身边的女人,其实就是一个代孕工具。我妈年纪大了,不能生育,要不骆景行也会逼她生。 “你的意思是说,骆景行不甘心放弃遗产,拿这个孩子来和你爷爷抗衡,对吗?” 第235章 一招胜似一招 “不错,老爷子也正是因为愤怒这一点。他认为,我大伯的举动完全打乱了他的安排,挑战他的权威。” 我就叹了一口气,大家族的人为了财产纷争,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想出的对策往往让人匪夷所思,甚至惊讶的让人掉下眼镜。骆景行的这一招,其实还不算多狠。 不说别的,就说我吧,就为了爷爷的遗嘱,宋瑞容不也是拿我当最恨的仇人看吗?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在金钱的面前,什么亲情都是假的。骆家的事,我不想参与,我是一个外人。就算我嫁给了骆维森,我还是不想多问。但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可是,遗嘱已经生效,具备法律效力,从另一层面说,骆景行只要有了儿子,已经拥有继承遗产的权利。” “是啊。但是爷爷……有另外的杀手锏。” “是吗?” 我真觉得,这是一出好戏了。 骆维森握着我的手:“我爷爷的杀手锏就是,就算他承认小辉是自己的孙子,这也不一定就意味我大伯能够分享他的遗产。因为,老爷子在备注里加了一条注明,两房孙辈以圣诞下子嗣者为先。你想啊,小辉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就算我大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让小辉生孩子的办法呀!” 我一下呆了。 老爷子真是高,可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招胜似一招。 可是看着骆维森一双热切的眼睛,我的心却逐渐地冰冷起来。骆维森说要娶我,老爷子又让我赶紧替他生个重孙,这些都是他们为了要对付骆景行,所以才拿我当生育的工具吗?骆维森为了利益,这才决定和我在一起,是这个原因吗? 我的双手冰冷,骆维森感觉到了。他有点紧张,声音轻轻地:“宋窈,你的手冷!” 他说要帮我搓搓。我苦笑了笑:“不用。我这人脾胃不好,一年四季,就算是夏,手也是凉的。” “你该好好调理。”他想将我揽入怀中。 我拒绝了。“那边有人呢,看见了不好。” 他不管,还是把我搂着我:“宋窈,我们赶紧订婚吧。你回去告诉一声你妈妈,还有你的朋友,我想办一个小型的订婚礼。” “你,是为了对付骆景行,所以才一门心地和我订婚结婚,赶紧生个孩子,对吧?” 他一怔。 “不,宋窈,当然不是!”骆维森还朝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真的就是因为喜欢我?爱我爱得不行,非得将我娶回家,然后一解相思之苦?”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的的事,和我大伯没有任何关系。我这样做,一来,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这样没玩没了地猜测下去了。你一紧张,会分我的心。二来,我是想让爷爷高兴高兴。这一举两得的事,我为什么不做呢?” 我听了,没有说话。 他马上就又纠正:“不。就算没有爷爷,我也要娶你。这是我的私事。你我前世有缘,而我又是专一之人,今生婚姻之事,我就认定你了,再不做其他改变。这样解释,你满意了吧?” 第236章 我也是工具吗? 他轻轻抚着我的背。 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我自然是相信他的。可这个节骨眼上,陡然地知道了老爷子的杀手锏,不过是想靠我的肚子,用一个重孙来增加他的砝码。我的心里,哪里能够高兴得起来。 再回大厅,还没进去,我听见骆康和骆景行的争吵声更是大了。略听了听,我才知道原来身为长子的骆景行,原来竟也是老爷子在外头养的私生子,十岁那年才回到老爷子的身边。 我听见骆景行激动地大吼大叫:“从小你就亏欠我,从来没有管教我。现在你又亏欠我的儿子。是你年轻时在外风流,和一个舞女私生下了我,不是我要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骆康!你欠我的!你的那些钱,都该给我,统统都只能给我!” 我已经知道,骆康生有二男三女。除了骆景行,其他都是婚生。想来,骆景行如此激动咆哮,也是因为年轻时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所以才故意地放浪形骸寻花问柳了几十年? 哎,老爷子种下的苦果,让他自己品尝去吧。 这事儿,谁对谁错,我一个外人,真说不好。 骆维森似乎也有感触,毕竟这是他的家事:“我不在乎什么遗产不遗产的。我更崇尚个人奋斗。只是……像我大伯这样的,他一旦得到了巨额遗产,那肯定是会全数花光的。他这一辈子啊,就是花钱如流水,也是最让我爷爷不满意的地方。” “可他有儿子,该为儿子着想吧。” “我没看出他对小辉有什么喜欢的地方。孩子就是工具。我倒挺可怜他的。” 我深呼一口气:“那,我是不是也是工具?”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是你,小辉是小辉。宋窈,你不必怀疑我,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他再次扳住我的肩膀。 我的头略低了一低。算了,不必再问了。再问,骆维森要不高兴了。 “我想先走了。你看啊,你爷爷情绪这样激动,我也不能和他再聊天了。你帮我说下,我这就走了。” “也好。” 骆维森皱着眉头,忧心地看着大厅。“我爷爷那么大年纪了,禁不得激动,他有心脏病。” 我驱车离开了骆康的大宅,返回途中,接到曹姐的电话。曹姐在电话那头乍乍呼呼的,很吵,我听不清楚她嘴里说的什么。我只好把车停在路边,大声问:“到底什么事?” 我以为是公司的一批货出了问题。现在,在我的管理之下,维宋鞋业已经走上了正轨,我统计了一下,除了成本、工资、应缴的税费外,公司还是盈利的。 我的心里喃喃想着俩字:维宋。 这个名字是骆维森替我改的。骆维森的维,宋窈的宋。那时,我和他的关系还处在隐秘的地下期。这一路走来,兜兜转转,他倒还是在我身边。或许,真的是我多想了。 “小宋,你赶紧来公司一趟,有事,有大事……” 我听见了。 “什么大事???”曹姐嘴里说的大事,其实都略带夸张。她会把夏天打雷,说成大事儿;也会把公司缺水停电当成大事。她的话,说不准。 “小宋!何钟毓到咱公司了!他,他在公司门口拉了横幅,还买了一车的花儿,要……要向你求婚!”曹姐激动得不行,上气不接下气的。 第237章 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什么? 我顿时错愕,瞪大了眼睛。我真不知道曹姐告诉我的是这个! 何钟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这样,不是给我添乱吗?上一次,不,是有好几次,我不是明明白白地拒绝过你了吗?你没有记性的嘛! 何钟毓看似稳重冷静,但做起事儿来,比我还要冲动!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放下电话,我立刻改道驱车去公司,我倒要看看何钟毓到底给我拉了什么横幅。现在是工作时间,他搞出这个阵仗,只怕全公司的员工都过来看热闹了。哎! 二十分钟后,我眼睛风风火火出现在公司大门口。一抬头,我就傻眼了。厂区外面的过道上,摆放了满满的红色玫瑰。防盗铁门的栏杆边,贴了一个长长的醒目横幅,上写:宋窈,我爱你! 即便我见到了,但我还是不能相信。果然,工人们不上班了,都过来围着横幅看,嘴里在窃窃私语的。我就走过去,大声嚷道:“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上班去!” 我觉得,何钟毓干了一件没脑子的事儿。他明明知道,我对他没那方面的意思,可还给我来这一出。这就是故意地让我难堪啊!曹姐过来了,一边走,一辺她还冲着我笑。 我生气了。“笑什么?赶紧地,叫人拿掉啊!” 她就慢悠悠地道:“小宋,你别生气。哎……说来都是你们有缘无分,我倒是挺喜欢何钟毓的。” 我更气了。“你喜欢,你嫁给他去呀!” “好好好,我这就扯掉。”曹姐叫了两个保安过来,又问我,“那,这些花儿呢?” “扔了。” “扔了?”曹姐张大着嘴巴,“这些花很值钱的呀!扔了实在太可惜啦!小宋啊,你要是不想要,给我,我带回去,放在家里,插在花瓶里,多好看啊!”曹姐砸吧着嘴唇,一脸的可惜。 “行,你要你就拿去。”说着,我就四处找人,我得找到何钟毓,“他人呢?” “对哎,他……人呢?我刚才还看见他在这儿,说要等你回来呢?”曹姐也觉得奇怪,“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他,可能他现在心里紧张。不敢见你。” 我就叹了口气:“这真是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明明我不会答应的,他却是这样!我真是搞不懂了!”而且,我觉得拉横幅啊,送花啊,简直恶俗透了。 何钟毓如果真想向我求婚,适合他的举动,应该是找个高雅的餐厅,吃点西餐,送我钻戒项链什么的。他这样做,让我觉得他一点儿智商都没有!越想,我的心里就越是糟透了。 “何钟毓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既然曹姐见过她,那我当然要问。 “说了啊。不知为啥,他看起来很焦急。” “焦急?” “是呀。他是后到的。他来的时候,横幅已经挂上了,鲜花已经摆上了。他看到这些,就不停地打电话,也没和我说上几句,就问了你啥时回来。” 第238章 你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呢?” “然后啊,他就走了呀。对了,他说要回去一趟,把他妈妈……就是何氏珠宝的老板娘……接到咱们公司,说要一起等你!” 什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合着这事儿何钟毓一人干还不嫌过瘾,还得把宋瑞容给扯进来???我真觉得头疼啊!“好了,我知道了,你进公司吧,我就在这儿等他。” 曹姐就看着我,想说啥又没说啥,欲言又止的。“小宋,这些花你确实不想要?” 我真的嫌曹姐烦了。 “是的!你没耳朵吗?” “好。那我就动手了。”她叫来两个保安,对他们嘱咐了几句,在保安的帮助下,曹姐将这些玫瑰花都装在一个大口袋里。她喜滋滋地拎着两大口袋的玫瑰,那走路的姿势,恨不得要飞起来。 我又吩咐保安把横幅也拿掉。 看着曹姐走进公司底楼大厅里,我就靠在车旁,忍住怒气,掏出手机一分钟一分钟地数着时间。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我看到路的对面驶来一辆车。正是何钟毓的。 车停下了。何钟毓按下车窗,看着我,一脸的抱歉。 “宋窈,实在不好意思……” 我一听,情绪瞬间被他引爆了。“说不好意思有什么用,你不都干了吗?大白天的,你这样做,也不和我通个气……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皱着眉头,真觉得何钟毓的行为叫人难以理解。 他从车里出来了,声音低低的:“宋窈,这事不是我干的!我想你是了解我的。你不同意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 我就讽刺:“是吗?你了解我?笑话,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别说得这样好听,就上次召开记者会,你还不是背着我偷偷和谢颖联系上了?” “可是……这一次,真不是我!”他朝我走过来,扳住我的肩膀,试图对我解释。 我就立马推开他的手。“你都这样做了。承不承认的,还有必要吗?” “不!宋窈,你真误会了……我就算想对你求婚,也不会用这种……”何钟毓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我发现,他不是一人开车来的,他的车子里,还坐了一个人。我看见宋瑞容慢悠悠地雍容华贵地从打开车门下来了,对着我堆起满脸的笑容。 呵呵,我想起来了,曹姐不是说了吗?何钟毓回去接他妈去了!看来,今天这母子俩要齐上阵了!我就觉得好笑,觉得滑稽。前几天,我去找何钟毓,他一时忘情,强吻于我。宋瑞容得知,还以为我要勾引她儿子,不是气得前来堵门的吗?那会儿她骂我啥来着? 可现在她瞅着我,笑嘻嘻儿的,笑得眼睛眯成了个三角眼儿。说她是条变色龙,真的一点不过分! 不过,宋瑞容一改之前的暴怒,对我殷勤地笑,我这知道她一定又有什么花招儿要使了。“宋窈,你该相信钟毓。给你送花儿啊,拉横幅啊,这些事,的确不是他干的,是我!” 她还拍着心口,笑我大惊小怪。 原来是宋瑞容!我看了何钟毓一眼,看来我错怪他了。 “要让何钟毓远离我的人是你,教训我不要勾引他的人是你,你前言不搭后语地自相矛盾,到底想干什么?” 第239章 我儿子哪一点配不上你? “我想干什么?我想通了,既然你要生个孩子才能继承遗产,那你不如找钟毓啊,他也不是你亲表哥,法律上不是不允许。上一回,你不是还勾引他吗?既然喜欢他,那你们就在一起呗!我这个当姑妈的,不阻拦你了!这你走了后,我冷静下来好好想了想,就觉得自己干了错事儿了。虽然你离过婚,但没孩子牵绊,配我家钟毓,确实是让他委屈了一点。不过,谁叫我家儿子他就一门心地喜欢你呢?你们这互相喜欢的,我这个做长辈的,要是还不知好歹地横在里头,就显得不懂事了!” 宋瑞容笑得呵呵的,说苦心替我张罗,这最合适的一个人就是她儿何钟毓。“昨天啊,我盘问过他了。他说就看上了你,非你不娶。我一听,就琢磨着帮他一把。这拉横幅啊买花啥的,都是我的点子,钟毓干不出这事儿来。宋窈,我怎么没看见花儿?还有那些横幅,哪儿去了?”宋瑞容还一脸的纳闷。 我就冷冷一笑:“全都给扔了。” “扔了?你,你咋能扔了呢?扔了多可惜啊?那都是我的心意啊……我想通了,就希望你和钟毓早点儿结婚,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你们有了孩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郊区的那块桃林地,我也就能顺顺利利地接手,叫人早点盖楼,了了这桩心事!”说着,她还感叹了一声,“你和钟毓结了婚了,那地既是你的,也是钟毓的。是钟毓的,也就是我宋瑞容的,是我们何氏珠宝的!”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我不想和她说话。我只是转过头问何钟毓:“既然不是你,那我错怪你了。没事儿了,我也要进公司去了。” 何钟毓的脸色就有点儿窘,他神情黯然地:“宋窈,虽然我妈还想着那块地。但她的出发点还是好的。你为了遗嘱,为了爷爷的那块地,弄得心里乱糟糟的,那还不如我就娶了你,两家合为一家。” 我立马拒绝:“不行!你不要往下说了!” 我不想听。 宋瑞容看我一副决绝的态度,非常不悦,她拧巴着眉头,质问我:“这多好的事儿啊,你咋就不乐意呢?我儿子哪一点配不上你?论钱财,论人品……宋窈啊,钟毓能看上你,是你烧了高香了,你知道吗?” “是吗?” “那可不?你和骆维森的事儿,在我看来,稳不了的。他要真想娶你,早娶了,不用等到现在。我们何家虽然和骆家不能比,但胜在钟毓对你更加实心实意,你毕竟是个离了婚的女人,还挑什么挑?” “抱歉。正因为离过婚,所以我要好好对待自己。” “好好待自己?你这意思是……我们家钟毓还配不上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和宋瑞容胡搅蛮缠了。她虽然是商界女强人一枚,但素质真的跟不上,言行举止就和菜场的卖菜大妈一样,亏她也出身书香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 第240章 你一定有其他目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可告诉你啊,你未来的老公只能是我儿子,绝不能是别人!你和别人结了婚,生了孩子,合着那块地也就成了别人的了。我宋瑞容不吃这个哑巴亏!” 呵呵,她还威胁上我了。 我不想生气的,但真的是气坏了。我觉得宋瑞容说话的逻辑和顾元昊的奇葩娘徐雅芳有的一拼。她们做事情,都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谁损害了她们的利益,那谁就是十恶不赦。 “吃亏不吃亏是你的事,和我宋窈没半点关系。” “没关系?这话你真好意思说?那块地是你爷爷生前最钟爱的,我也没少帮着打理。现在这块肥肉落到了你的嘴里,我还不能问一问?你要还姓宋,还顾着宋家,你就不该嫁给外人,让这块肥地落到别的人手里!” “那你也管不着。” 不管宋瑞容怎样说,我都三言两语地挡了回去。我不吃她这一套。 这个当口,嘎然一声响,维宋公司的门口突然停了一辆车,骆维森的车。我眼睛一亮。说真的,这个时候我真的希望有人出面,不说解围吧,就是给我撑撑场子。来者正是骆维森! 他下了车,很快走到我身边,拧着眉头,头抬了一抬,像是在寻找什么。“宋窈,我听说何钟毓对你求婚,有这事吗?” 消息传得还真是快啊。 我就正色:“不是。” “不是?”他狐疑地看了一眼何钟毓,又盯着宋瑞容,“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我希望何钟毓能给个解释,可他似乎对骆维森的到来有点儿生气,莫名其妙地不想理我。 我知道他的心思。作为一个骄傲的男人,被女人拒绝心情总归是不好受的。 何钟毓没说话,但是宋瑞容不干了。见到了骆维森,她虽然还有点儿畏惧,但话还是说得很难听:“骆总啊,这是我们宋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跟着掺和好像不太好吧?实话告诉你,是我背着我儿子,给宋窈来这么一出。我就看出他们很配,早晚会在一起当夫妻的。他们要结婚了,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会请你来喝酒的,不会因为你和宋窈有过一段,就不请你,我宋瑞容没那么小气。” “是……吗?”骆维森悠悠地。 “可不是?你在旁边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很般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宋瑞容知道我和骆维森有纠葛,却还故意地刺激他。 骆维森就冷冷地:“看来,你还不知道吧。我和宋窈就要订婚了,你设想的美梦永远也不会实现了。你是宋窈的姑妈,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请你来喝喜酒的。 骆维森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宋瑞容大大地一跳。 何钟毓的脸也暗沉了,他语气酸苦地:“行了,宋窈已经告诉我了。没想到,你是来真的。” “对宋窈,我从来都是认真的。”骆维森当仁不让。 何钟毓就冷哼一声:“你说得好听!但我不信你对宋窈是真心的,你一定是有其他目的!锡城你什么女人找不到,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他越说越激动了。 第241章 宋窈的事,就是我的事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宋窈!喜欢她,就想娶她。就这么简单的事!” 我一怔,怔怔地看着骆维森。这是他当着别人的面,第一次表达对我的情感,我有些不自在,然而心里更多的却是欢喜。 何钟毓也怔了怔,一时之间,竟接不上骆维森的话。 “我们很快就会订婚。你是宋窈的表哥,于情于理,我都会邀请你参加婚宴。只是,既然宋窈是我的女人,那你这当表哥的,言行举止都该收敛一点,别太过分了。以前……你干的那些事,看在宋窈的面子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我不想在听到什么不好听的。你也是个聪明人,我说的,你应该能懂。” 他要带着我进公司去。 宋瑞容又拦住了。“宋窈!你要嫁给骆维森,是你的事,只是这样一来,那块桃林地你得给我签个宣布放弃继承的协议。” 什么意思?凭什么? “姑妈,你以为你是谁?” “我就问你,签不签?” 骆维森示意我不用说话,他来对付。他搂着我的腰,云淡风轻地:“宋总,你和宋窈过不去,就是和我骆某人过不去。一旦宋窈和我订婚,她就是长江集团的总裁夫人。我想,你对她说话,该客气一点。一直以来,我忍你很久了。” 可是宋瑞容还是十分嚣张。“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家事?你这样威逼宋窈,已经涉及犯罪!” “犯罪?”宋瑞容倒抽一口凉气,脸都扭曲了,“我到底犯了什么罪?那块地本就是我们老宋家的。我是宋窈的长辈,我凭什么不能教训她?” 骆维森的嘴里就哼了一声。“宋瑞容,你要再觊觎那块地,当心我把补偿费收回!” 宋瑞容没想到骆维森来这么一出,她气得眉毛倒竖:“这事一码归一码!” “我可不管那么多。你要再缠着宋窈,别怪我不客气!”说完这话,他又正对着何钟毓:“对你,我也一样!” 何钟毓听了,脸色就僵硬着,十分难看。“骆维森,就算宋窈嫁给了你,我也不看好你们的婚姻!这里面的不确定性太大了!” 对此,骆维森只是淡淡吐出几个字:“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好了,表哥,别说了。”我怕他们说着说着,又会争吵起来,我就拽着骆维森的胳膊,轻轻地,“你随我进公司去吧,去我办公室。” “好。” 奇葩的是,宋瑞容见我和骆维森走了,还在后面骂。仅仅骂我,她不解恨,又捎带上何钟毓,她骂何钟毓窝囊,当着骆维森的面,不敢把我抢回来,不配当她的儿子。 这骂着骂着,何钟毓就爆发了。我听到一声吼叫从我的脊背传来。“你别逼我行不行?宋窈喜欢的人不是我!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的心,就好受吗???” 我听见了,但是权当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 我真没想到,和顾元昊离婚后,生活会给我来这么一出! 我以为自己会黯然地过一段很长日子的单身生活的,却想不到还会上演男人争夺我的戏码。 第242章 今天晚上开启同居生活 骆维森和我进了办公室,一坐下,就正襟危坐地要我拿出自挪厂以来所有的财务报表,他看得很仔细。我叫来曹姐,她不敢马虎,赶紧从文件柜里抱来一沓沓的文件。 这弄得我不免有点紧张。我以为,他跟着我进了办公室,安慰我数句后,喝几口茶,关上门,反锁上,就会和我亲热一番的。这是他一贯以来的套路。 可今天,却很是不同。当他坐在办公椅上的时候,那神情已经自动屏蔽刚才遇到何氏母子的不快了,他又成了长江集团那个板着脸一脸严肃的工作狂。 他看着报表,皱着眉头,一手支着下巴,似乎在思索。 “公司还是盈利的……”我以为他不满意,解释了一下。 他听了,点了点头,但目光仍旧不离报表。 “曹姐是公司的财务总监,你要不要再问问她……” 骆维森摇了摇头,终于放下了报表,然后看着我:“很好,比我预期想象的要好。宋窈,你还是给了我惊喜的。”在喂我吃了一粒糖之后,他又泼了我一头冷水,“从上半年的报表中,我看出来一个严重的问题,你积压的存货太多。这个,你得想法折现。记住,产值并不等于利润。” “受教了。” “怎么,不高兴了?”他看出我情绪有点儿低落,就笑了一笑。 “高兴啊。你说的是字字珠玑,我听了十分受用。” “那就好。”他挑了挑眉,又好为人师地嘱咐我,“以后遇到难以决定的,不如给我打个电话,我替你做决定。” “不要。” “为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我要学会自己去决断,一味地听从别人的意见,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未见得是一件好事。这是你的原话,现在你又出尔反尔了。”我提醒他。 “你的记性不错嘛!没错,我是说过。但是思考决断也浪费脑细胞。我是怕你受累,想让你轻松一点。没想到,你不领我的情。” 呵呵,真看不出俩,骆维森也是巧舌如簧之人。 “真的不用。你的建议我可以听取,其他的就算了。”说真的,在维宋,我不想骆维森成为一个无处不在的巨大影子。 “好!”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似乎来劲儿,看了看手机,就说让我提前下班。耽搁了好几天了,他的行李一直放在车子的后备箱内,就等着运送到我家里去。“订婚呢,是肯定要的,这可是我人生的头一遭。同居呢,也是要的。在正式结婚之前,我们必须住在一起,必须同居。我想……下午你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吧。你要真有事,也行,把钥匙给我。我去你家,把行李放进去。” 说着,骆维森就问我要钥匙。 我就思索了三秒。 那么,从今天晚上开始……我真的要和他开启同居生活了。 “真的要?” “我得去配一把。” “我有备用的。”我从抽屉里掏出一把,举重若轻地,“拿去吧。” 他就过来亲了我一下:“希望我们同居愉快。” 第243章 他看起来像一名居家好丈夫 然后他就拿着钥匙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真的起恍惚,好像骆维森此刻真的就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丈夫。我忘了自己曾经结过婚,也离过婚。就好像在我人生中,我没有遇到过别的男人,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骆维森。 近情情怯,到了下班时间,我知道骆维森不回长江集团加班的话,就应该出现在我的家里。他,会在干什么?五点快到的时候,我就想给他打电话,问问。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又无数次地把手机放下了。 曹姐收拾完了东西,拎着包,经过我办公室的门口,见我一动不动,只管发呆,就停住了脚,进来问我在想什么。我不瞒她。“我和骆维森同居了,就从今晚开始。” 她眼睛顿时一亮。“好事啊。宋窈,你修成正果了。” “我的心,又奇特又激荡,还有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依我说,你们早该这样了。” “同居就是试婚。很快,我们就要订婚了。” “大好事儿啊!”曹姐还很感慨,说没想到我的人生在离开顾元昊后开了挂,遇到的男人是一个比一个好。“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哎,我到底年纪大了,想找可心的男人到底难了。最近我前夫跟人学着做钢材生意,据说赚了一点。他又回头找我。我这心里啊,还真的犹豫。女儿上大学了,几年一过就要毕业了。这要谈了一个什么男朋友,人家家长一打听,对方是一个离异家庭,兴许对女儿会有成见。我就担心这个。我再观望观望,以前的事儿都不提了,他再不当官,我也不是啥官太太了,能过就凑合着过吧,一切为了女儿着想。”曹姐一边说,一边耷拉着脸。 我就道:“你也别委屈了自己,毕竟人只能活一次。明理的家庭,不会在乎这些的。” “但愿吧。” 曹姐走了。 我调整了一下凌乱的心情,下班经过一个超市时,又买了一点吃的东西。毕竟是两个人过日子,必须的生活用品还是要的。一个人可以凑合,但两个人不能随便。说真的,这么长时间,我除了知道一点骆维森在饮食上的喜好,其他的,真的一无所知。我不知道……我们同居的生活是不是风平浪静,充满情趣,还是因为近距离的接触,朝夕相处的,反而把一些细微的矛盾放大了? 当我拎着厚重的购物袋,将车停在车库,发现大厅的门是开着的。大厅里空无一人,但我能够闻到一阵阵鱼肉的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我心里一动,骆维森在……做饭? 我赶紧换了鞋,走进厨房。令我大跌眼镜的是,骆某人果然在厨房里忙活。他系着我平常系的蓝格子围裙,戴着套袖,看起来真的像一名居家的模范好丈夫。他不是一个人忙碌,给他大下手的,竟然是我妈。 我妈一副殷勤讨好的姿态。骆维森掂大勺,我妈就忙着端盘。他们配合得相得益彰,没发现背后的我。 第244章 啧啧……你真是捡到宝了…… 我好奇我妈怎么来的? 我就咳嗽了一下。忙得热火朝天的二人同时回转了身子,看着我。我妈见了我,脸更是笑成了一朵菊花。“窈窈啊,我来是给你送东西的。没想到维森在这……他说要给你做晚饭,我不忍心他又洗菜又烧菜的,毕竟一个大男人嘛……就给他打打下手,没想你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妈告诉我,她包了几个汤圆,是给我送汤圆来的。她对我的喜好仍旧停留在我五岁那年。“我包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豆沙汤圆。没想到,维森也喜欢吃。早知道,我就该多包几个。不过啊……既然你们都住在一起了,那我给你们送汤圆也方便多了……” 我妈乐得不行。 可是,我的注意力更多地在骆维森的身上。他差不多将饭菜做好了,我身后的餐桌上,已经堆了七八个盘子。果然,骆维森就看着我,语带轻松:“仔细看看桌上,都是你喜欢吃的。” 我一个,就顺势回头看了一下。果然,骆维森是了解我的口味的。就算是荤菜,他也尽量做得清淡。鱼是清蒸的,肉也是白汤小肉圆。这辈子,为我下厨给我做饭的男人,除了我爸,就一个骆维森,没有别人了。 我,真的很感动。如果不是我妈在场,我一定会从后面,轻轻地环抱住他。 我妈更是笑得嘴都歪了。“窈窈啊,维森对你那可真是没话说呀。啧啧……你真是捡到宝了,锡城的女人都要嫉妒死你了……”我妈褪下了围裙,去卫生间洗了下手,就说要回去了。 “怎么不吃饭再走呢?”毕竟,她是给我送汤圆来的,也算一片苦心。 “不啦。就你们小俩口吃,我可不当你们的电灯泡。”我妈说她识趣。晚餐时间,让我和骆维森好好说话。“不对,打今儿起,你们就住在一起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你们什么时候订婚,我再什么时候来。” 骆维森就挽留:“阿姨,坐下吃顿便饭,毕竟你也忙活了半天。” 我妈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线了。可是骆维森越挽留,我妈就越是矜持:“哎呀呀,还叫什么阿姨啊。等你们订了婚,你可不就要改口叫我以什么妈了么?”我妈的语气里那个得意劲儿啊。 其实,骆维森叫我妈一声阿姨,就已经使我尴尬了。我妈十九岁就生了我,今年不过四十五。骆维森比我大六岁,仅比我妈小十三岁。这要真改口叫妈,挺别扭的。 但不可思议的是,骆维森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尴尬:“宋窈,我和你结了婚,不管我多大年纪,都得管你妈叫妈。这是礼貌,也是尊重。” 我妈已经走到客厅换衣服、换鞋,听了骆维森的话啊,走路就快飞起来了。她激动得不行,嗓子都哽咽了。“哎呀呀,真是我的好女婿。说实在的,骆景行那老混账东西,都不及你身上一根汗毛。哼哼……指望靠一个孩子图谋家产,我看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维森,你爷爷一把年纪,都混得成精了……十个骆景行都得栽他手里。”说完我妈话锋一转,“我把窈窈交给你啊,我这个当妈的,真是放一百二十个心啊。” 第245章 谁洗碗? 我妈坚决不留下来吃饭,弄得我也没办法。 后来,我才知道,我妈是看不惯大厅上挂着的一张我爸的照片。或许是内疚,或许是惭愧,我妈不敢将眼睛对上去。她认为,我爸虽然不在了,但是魂儿还在房间里游荡。我爸的魂儿还追着她不放。今天给我送汤圆,我妈没想过怎样停留。本想着把方便盒放在门禁辺就走的,没想到正赶上骆维森也开车来了。 “那你路上小心一点。” 到底是我妈,虽然小时候没管过我,但在我长大后,她也一直在拼命地弥补我。在这个世界上,和我最亲的人,就只剩下她了。就算以前有隔阂有矛盾,我也选择原谅她。 对我的关心,我妈就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她的声音低低的:“窈窈,豆沙馅是我手工磨的,真的就和你小时候尝的一个味。” 我就笑笑。“我留着明天当早餐。”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就细细品尝骆某人做的饭菜。老实说,虽然他不经常下厨,但做菜的技艺不错,挺有天分的。我眼睛吃得七成饱了,但骆某人非要我尝一尝他亲手捏的小肉圆。 我就摸着肚皮:“实在吃不下啦。” “就吃一个。”不容我分说,骆维森就用汤勺盛了一个肉圆,叫我张嘴,喂我吃。 我勉为其难地吞了。 “味道怎样?”他一脸的期待,“这几道菜,我最用心做的就是这到蘑菇虾仁肉圆汤。” 既是他精心做的,我怎可说不好?“很好。” “我也觉得不错。”骆某人得到我的赞许之后,颇为自豪,连吃了三个肉圆。“宋窈,我珍惜食物,反对浪费。桌上的菜虽然多,但我都会全部吃完。” “真的?”我扫视了一眼餐桌,如果真要吃完,那骆某人的食量够大的。“何必呢?可以放冰箱里啊。” “不,全部吃完。然后我做一会运动,八点一到,洗个澡,咱们就上床!”骆维森把“上床”两个字那是说得意味深长。我的脸就红了。真奇怪,以前和他在一起干那事儿,我从没有害羞过。可是今天,我的感受却不同。这是在我家,家里还挂着我爸的遗像。这是我第一次带男人回来,在家里和男人亲热。如果在蓝湾公寓,我或许又不会这样害臊。 不,打从今天开始,在我爸遗像的注视之下,我天天都会和骆维森亲热。如果我爸还活着,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然而,骆维森一眼看出我盯着墙上的遗像,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捉住我的手:“我答应过你爸的。凭着男人的直觉,他对我的印象很好。我想,他一定很希望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但愿吧。” 骆维森就紧紧地搂住我,叫我休息一会,先去洗澡。每天晚上七点,他都有运动半小时的习惯。 我就将眼一瞥,抛出一个话题:“谁洗碗?” 我没有请钟点工的习惯,家里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平常一个人,将就着随便吃。要洗碗,也就洗一只。可现在不同。如果骆维森每天晚上都做这么丰盛的饭菜,那我的工作量也会随之增大。 第246章 我们还用再避孕? 这个问题我必须要问,要不以后天天要洗这么多盘子,我可受不了。 他一怔,理所当然地:“当然……你洗呀?” 我的脸立马拉下来了,嘴里哼了一声:“你,再说一遍?” “难不成,还是我洗?” 我的心里非常不爽。骆维森的大男子主义性格,表露得无疑。我可不想因为同居,而让自己干活受累,成了某人的一个免费老妈子。“这就是你要和我同居的目的,对吧?”我耷拉着眼,佯装生气。我想好了,原则问题,绝不能让步。 “不!你想到哪儿去了?”他赶紧申辩。 我继续哼哼:“你不是说要照顾我的吗?洗个碗,就不高兴了?你看,我爸正在瞪着你呢。他很生气,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信守承诺。” 他就皱眉,一副赖脸的样子:“宋窈,不就洗个碗嘛?你小题大作了!” “以小见大。小事你都做不到,我不敢奢望别的。” 他就叹了口气。“可是……我没洗过碗。我怕洗得不干净。我可以做别的,比如修马桶、装个灯、按个电线。我干男人该干的事情。” 我很不以为然:“一句话,洗不洗碗?” “一三五行不行?要不请个厨师。”他的歪理很多,说不想在上班开会的时候,被下属们闻到手上的油腥味儿。“你要不喜欢,以后咱们天天出去吃。”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今天,你说到底谁洗碗?” 我卯足了劲儿,一脸的严肃认真。某人就叹气了。“宋窈……”他站起来拍拍我的脸,“你太执拗了。谁洗还不一样嘛?” “不一样。” “别,来点幽默细胞。” “很抱歉,我最欠缺的就是这个。” 骆维森就有点儿没法子可想。“行行行,我洗。我哪能让你受累呢?同居的事,也是我提出来的。我是男人,是男人就该宠女人,我怎么忘了?” 他撸起袖子,再次系上围裙。可就在他快要进厨房的那一刹那,我叫住了他,声音轻轻地:“我来洗吧,我不过要试试你的诚意而已。饭是你做的,那碗就我来洗吧。” 骆维森就回了头,不确定地看着我:“真的?” 听出他语气里的一丝犹豫,我就笑了。“你要不信,那尽管去洗,我乐得轻松自在。” “我们一起洗吧。”他给出这个提议。 其实,两个人洗碗,速度真的很快。一会儿的工夫,厨房里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去洗澡吧。洗好了,在床上等我。” 饱暖思淫.欲。我就知道,这厮心里憋了一团火。刚才洗碗的时候,他就不停地把话题往床事上扯,不厌其烦地告诉我,说带了一些增加情趣的小玩意儿,我就问那是什么玩意儿,他说不让我看,等到了床上,再给我惊喜。聊起这些事儿,骆维森真挺不正经的。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就问他:“我忘了买套了,你带了吗?” 他就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们,难道还用再避孕吗?” 第247章 你这仇,可是比汪雪深啊! 我听了,微有不悦。 不过,我又似乎不能说什么。可是,如果话梗在喉咙里,不说出来的话,我又不那么舒服。“你,就这么急吗?”我当然记得他的话,骆康希望我快点生个孩子,好彻底断绝骆景行的如意算盘。 骆维森虽说无所谓,但他和骆康感情很深,常常地,也会有意无意地诱导我。仅仅这点,就会导致我和骆维森之间,相处不那么和谐。 “我不急。可我不想让你避孕,一切顺其自然,不好吗?” 他这话说得无可挑剔,堪称完美。 这些,我可以不在乎。毕竟,我也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二十五六的年纪,我也希望自己能正常受孕。之前,我还因为那一张假的不孕不育的诊断书而难过了好几天。 但是,令我真正不悦,乃至于感到愤怒的是,杜鸽还是被释放了,从派出所出来了。顾元昊再次入狱,汪雪也坐了牢,就连那几个混混都判了刑,可杜鸽什么事都没有。 对此,我问过骆维森,是不是因为不忍,还是去公安局找了人,把杜鸽保释出来了? 但骆维森一口否认,不带任何的犹豫。 可就在我们同居的第三天早晨,那会儿骆维森刚开车离开,我也正好要走,就在这个时间当口上,杜鸽找我来了。说实话,再见到她,我的心是拒绝的。对她,我非常非常地排斥。 “宋窈姐姐,我来……是向您赔罪的。我太年轻,太冲动,做事不计后果。呆在派出所,关着被警察们教训了几顿,我才知道,我在干什么。真的,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杜鸽堵住我,不让我走,而且还扑通一声对着我跪下了。这一招,怎么那么熟?这让我想起了顾元昊的妈徐雅芳。她有预谋地求我,也会这样干。 “宋窈姐姐,我就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不该听汪雪的蛊惑。她恨你,可我和你有什么仇呀?现在想想,我真不敢相信,我会那样糊涂!”见我不拉她起来,杜鸽干脆就伸手扯我的衣角。 这就令我更加地反感。 我冷笑一声:“不,你说错了。你和我有仇呀,怎么没仇呢?你不是喜欢骆维森吗?不是暗恋的不要不要的吗?不是因为我的存在,阻挡了你当长江集团总裁夫人的美梦吗?你这仇,可是比汪雪深呀!” 看见我冷笑,杜鸽的脸上就更是现出一丝仓皇。“不!”她摇晃着我的膝盖,“我不恨你!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勉强的!可惜,这个道理,我现在才懂!” 我不想多理她。“你走吧。一大早,堵在大门口的,多难看啊!” “宋窈姐姐,除非你答应原谅我,我才起来!” “不!我不会原谅你!请你以后不要再鬼鬼祟祟地出现,打搅我的正常生活!” 杜鸽还是执拗地跪着,脸上可怜巴巴地:“姐姐,我是真心来向你道歉的!虽然我从派出所出来了,但是学校还是给了我警告处分,罚我一个月校外反思。一个月内,再去学校。” 这算什么警告?还给一个月的假期? “不要叫我姐姐!我没有妹妹!”这以前,她为了托出我的年纪,可是当着骆维森的面,一口一个地叫我“阿姨”,现在又改口叫我姐姐,我心里真觉得烦、腻! 她哪里是来真心道歉?只不过是想以退为进,试图再扳回一局。 第248章 真的不能不防 我推开她拉着的手,冷冷地:“你要跪就跪吧,随便你怎么跪。” “姐姐,不管你多么讨厌我,我还是要叫你一声姐姐。你走吧,我不会耽误你上班的。你走后,我还会在这里,一直跪下去,跪到你晚上回来。” 这是苦肉计吗? “行啊。你爱怎么怎么着吧。”我关上院门,拿着车钥匙,发动引擎,一下开车走了。 一到公司,就有两名外地来的客户等着见我。忙碌的工作,让我一下就忘记了早晨的不快。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才又猛然地想起。不过……都过了好几个小时了,杜鸽应该走的。她撑不住的。鬼才相信她会傻兮兮地几个小时地跪着,让周围经过的人看笑话。苦肉计而已嘛,在离开之后,不消几分钟,她肯定也灰溜溜地爬起来走了。 这种事情,我自己一个人消化消化就好了。我不会告诉骆维森。可没想到,五点下班之后,我回去,刚将车开进车库,眼睛一瞥,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影,诡异而又执拗地站在我家院门前。杜鸽还在。我就将车停好,快步走过去。她听见了停车声音,也回过头来看我。 我发现她有点儿慌神,大腿动了动。这姿势很怪异很别扭。我突然悟出来,原来她想跪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杜鸽,你不是说从早跪到晚的嘛?既然还赖在我家门口,为什么要站着呢?” 她一听,脸上就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姐姐,我……我是腿麻了……刚站起来一会会……去上了个厕所……” 我要信她,我的脑子里也进水了。 我住的小区虽然在锡城不算高档,但也都是独门独户的别墅。虽然有年代了,房屋旧了,但物业跟进的不错,各处地方,监控摄像头什么的都到位。只要我愿意,马上就能去找物业的物管员,调下监控,看看杜鸽的进出时间。 但我不犯那个闲。 因为,再等等,骆维森就要回来了。 有什么话,让他自己对杜鸽说吧。 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杜鸽:“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骆叔叔和我同居了。过一会,他就回来了。你要求,就去求他吧,犯不着求我。” 杜鸽对我的话,表示吃惊。她怔怔地,似乎还不相信:“什么?骆叔叔和你同居了?” “是啊。”我故意装得漫不经心地,“就在三天前。” 她这一刻的表情就显得很复杂。 “我们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同居。杜鸽,我不管你能从派出所出来,是不是骆维森帮了忙。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改过自新。我不要你说什么对不起,更不要你跪下来。你能真心改错,我还是愿意和你和解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改了就好。 只是我看出来,杜鸽压根就没有半点的诚意。她就像蝎子一样,稍不留神,我的手上还是会被狠狠地咬一口。她才二十岁,却有如此心机,这叫我真的不能不防。 第249章 她还能耍什么名堂? 就在他和我拉扯的当口,骆维森真的下班回来了。 当他看见杜鸽的那一刻,也有些惊异,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杜鸽,你来找宋窈干什么?” “骆叔叔……我……我知道错了,我来找宋窈阿姨,是给她赔罪说道歉的。”杜鸽对着骆维森,那更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孔。如果是不知底细的人,真的会被她一副纯真无害的面容给欺骗了。 骆维森皱着眉:“你,为什么不回学校去?” “我被学校警告了,学校勒令我休学一个月,闭门思过。我……我不想回我自己的家,家里冷冰冰的,父母早都不在了。我一个人住,真觉得害怕……骆叔叔,这一个月里,我能不能搬过来,和你住?” 什么?听了她的话,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不行。我现在和宋窈住在一起。你搬过来,就是打扰她。我想,宋窈也不会欢迎你的。” 骆维森的话,让我很满意。我岂止不欢迎,我压根就是深恶痛绝。 “可是……骆叔叔啊……我……我真的是很害怕啊……我怕得不行,一到晚上,闭上眼睛,我就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杜鸽说着说着,就哭出声儿来了。 我就揶揄一句:“有人来看你,那也是你的父母,你怕什么呢?” 不过,我就说这一句,杜鸽的父母和我素不相识,也是因公出差出了意外,我没必要对先去的人不敬。 杜鸽更是呜呜呜地哭开了。“骆叔叔,我就犯了一次错,你就真都不能原谅我吗?而且,我知道改了。今天,我来找宋窈阿姨,跪了整整一天,就为了求得她的原谅。骆叔叔,那个家,我真的呆不了。我只有看到你,才觉得安心!” 我听了,更是一声冷笑:“你在派出所也关了这么多天,和那些犯人关在一起,你怎么不怕呢?” “我……我……骆叔叔……你真的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吗?”杜鸽突然就对着骆维森跪了下来,扯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我看了,真觉得头皮发麻,这苦肉计还用得没完没了了不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你真的抛下我不管了,那我就真都没希望了。骆叔叔,你还记得吗?在我十二岁那年,你带着我,来到我父母的墓碑前,你说要好好照顾我,直到我工作结婚的,还说我犯下了什么错的话,都会包容我。为什么,现在你说话不算数了?” 骆维森就看着她、缓缓地摇头:“杜鸽,你真的想改?” “想啊。”杜鸽的眼睛亮了亮,“只要你给我机会。” 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就她这水磨的工夫,早晚骆维森还是会心软。得了。他不答应,我替他答应。不就是收留杜鸽在这里住一个月,住完了,就送她滚回学校嘛? 我宋窈有这个大量。 我倒想看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杜鸽还能耍出什么名堂? “维森啊……”我故意叫得亲热,“算了,就让她住进来吧。我要干家务活累了,她还可以帮我一下。杜鸽,你说是吧?” 第250章 我的胃里一阵翻涌 骆维森对我的话,一愣。 “宋窈……”他轻轻地,不确定地看着我,“你真的要?” 我就对他嫣然一笑:“为什么不让她住下呢?反正我家里有的是空房间。她说得对,我们得给她改的机会。不过,刚才她说谎了。她可没对着我跪一整天,这大白天的,我基本都在上班。” 杜鸽的脸刷地红了。 她低声争辩:“我有跪的。我真的有跪的。许多人都看见了的。要不你去问物业,还有保安。” 我真觉得头皮发麻。 “好了。我又没要你跪,是你自己要的。自己膝盖发软,怪不了谁。” 因为骆维森在场,杜鸽即便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得装作一副唯唯诺诺的听话表情。我是真的想笑啊。 “宋窈,还是让我来安排杜鸽吧。”骆维森还是很迟疑。 我就拉着他的手,语气坚决地:“不用。虽然杜鸽叫我阿姨,把我叫老了。可你不在的时候,她又改口叫我一声姐姐。我想,她的诚意还是有的。反正就住一个月,还帮我干活,有什么不好的呢?” 骆维森想了想,也就改口了。“既然你愿意,那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听你的。”说完他又看着杜鸽,表情严肃:“鉴于你对宋窈的举动太恶劣,我还是对你表示怀疑。不过,既然你真的想改,那我当然不会阻止你。毕竟,你还年轻。” “骆叔叔,请你相信我!”杜鸽更地对着骆维森,点头如捣蒜。 “那你先回去,把行李搬过来再说。” 杜鸽盯了我一眼,果然听话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就幽幽地对骆维森:“这么一来,就有好戏看了。” 他就叹息一声:“我看出来,你不是真心,何必要勉强自己呢?” “我没勉强。你要不答应,以后她天天来,这瞧着多难看啊?”说完这话,我的胃里就一阵翻涌,很难受。很奇怪,我从来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就扶住墙壁,弯下腰,试图呕吐几下。 “你怎么了?”骆维森很紧张。 “我不知道,就是很难受……”还没说完,我就吐出一口清水。 骆维森就捏着我的手,他的表情就有点儿激动:“你,多久没来大姨妈了?” 他的话一下提醒了我。我马上站直了身子。我记不得了。反正,有那么一个多月了。骆维森说的话,言下之意我懂。我的眼睛也亮了亮。真的会如骆维森所说吗? “宋窈……我们进去。” 走进大厅里,喝了一口茶,我总算感觉好了一点。 “要不要我请医生来确诊下?” “万一……不是呢?”说真的,如果真的怀孕了,我还真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你,会不会失望?” “就是检查一下而已,你多想了。”骆维森安抚我,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陈医生吗,我是骆维森。有事你过来一下……”他说了地址。挂了电话后,他就将我搂进怀里。“不过,说实话,我们的确该有个孩子了。” 第251章 因为怀孕,我决定宽宏 检查的结果是令人惊喜的。 我,真的有孕了,刚怀孕两周,孩子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芽。 骆维森就摸着我的小腹,喃喃地:“真好。在我三十二岁这个年纪,终于要当爸爸了。” 说实话,我固然欣喜,但没有骆维森表现的明显。我还是克制的。 “先不要告诉你爷爷,答应我。” “为什么?” “怀孕是我的自己的事。我不想因为这个扯进你们骆家的私事中来。”我想保持一点儿距离。 骆维森就微微皱眉。“那老爷子又要心急如焚了。虽然他表面装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 我就叹了口气。“我看小辉那孩子也挺可爱的。你爷爷憎恨骆景行,但小辉是无辜的。” 骆维森就笑了笑。“宋窈,我在乎是我爷爷的身体。他毕竟九十多,耄耋之年了。他给不给骆景行财产,都和我无关。我关心我爷爷,但更在乎你和腹中的孩子。” 他的声音温柔无比。 “你这样一说,倒是让我心里生了歉疚之感了。好像我刻意瞒着,不告诉你爷爷,就不懂人情世故似的。” “你怀孕了,肚子自然是一日日地大了,想瞒也是瞒不过的。我看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骆维森劝我,为了珍惜孩子起见,公司能不去就不去。 “这怎么行?你不用太紧张。” 他就看着我,顿了顿:“那么从明天起,我送你上班。”他说既然有了孩子,那真得赶紧订婚了。 很奇怪,有了孩子,我突然觉得订不订婚,其实也不那么重要了。 “等……杜鸽回到学校再说吧。”我的视线落在开着的客厅门边。我看见杜鸽提着一个行李箱,真的搬来了。 骆维森转过头,盯着杜鸽。 “骆叔叔,宋姐姐,晚上我住在哪儿?”她大言不惭地看着我,好像要让我领着她上楼。 我就站了起来。“好,我带你去。” 我本不想告诉杜鸽,我怀孕一事的。然而骆维森出于关心我的缘故,却主动叮嘱杜鸽:“杜鸽,你先站住。有几句话叔叔得嘱咐你。” 他告诉杜鸽,我怀孕了,前三个月,行动上必须小心。“有些事情,你要主动做。” 杜鸽听了他的话,就表现得很愕然,身子僵了一僵,立在楼梯上,一动不动。 我知道她受到了打击。 她根本不是真心忏悔求改的。 “杜鸽,我的话,你听见了吗?虽然宋窈只比你大几岁,但毕竟辈分在这。我还是希望你叫她一声阿姨。” 我发现,骆维森和宋窈说话,至始至终,都没什么好脸色。 我就笑笑:“随她便吧。不过一声称呼而已,又有什么?” 骆维森维护我就好了,他理解我就好了。其他的,老实说,我不是那么在乎。 过去的都已过去。现在的我,刚怀上孩子,生活对我来说,还是崭新的,还是未知的。 正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我决定对杜鸽宽宏。 “来吧,我带你上三楼。” 第252章 我希望,你在这儿能安分一点 “不,宋窈,还是我来吧。”不过上个楼梯而已,骆维森依然表现得很紧张。 我就笑了,是那种满足的笑。 “女人都有生孩子的这一天。杜鸽来了,你这个做叔叔的,不如去厨房下厨,做几个好菜。” “好。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怀着我的孩子,得好好补补。” 骆维森对于杜鸽搬进我的家,依然心怀芥蒂。他曾经对我说过,是不是因为杜鸽父母的意外去世,让他心里充满了愧疚,所以在许多事情上放纵杜鸽,才导致她的性格越来越执拗偏执,行为越来越怪异? 骆维森这话说完,杜鸽马上接口:“骆叔叔,你先别忙。等我收拾完了,我来下厨。我会做几道菜,这还是你教我的。” 骆维森的嘴里就冷哼了一声。 “希望这一个月,你能在这里平安地度过,不要惹出什么是非。”骆维森还是重重地警告。 “我知道的。” 杜鸽对我,和对骆维森,神情是很不一样的。 毕竟她年轻,道行也浅,还是没有学会很好地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感情。我不需要看别的,只需看她的眼睛。她虽然表情平静,但一双充满了嫉妒和怨毒的眼睛,还是深深地出卖了她的内心。 到了三楼。果然,杜鸽跟着我进来,打量了一下房间,把行李箱放在地上,喘了口气儿,神情立马变得冷若冰霜。然后就阴阳怪气地看着我:“恭喜你啊,还真的怀上骆叔叔的孩子了。” “是啊。所以……你还是放弃吧。你这么年轻,天底下男人那么多,总有人喜欢你的。” “呵呵……你不用说教。” “我不是说教。这是我的家,我只希望,你在这儿能安分一点。” “这不是你说了算。” “是吗?你要敢和我玩什么花样,我立马撵你走人。”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了骆维森上楼的脚步声。房间门本是关着的,但杜鸽抢先一步,将房门打开,然后就装作十分殷勤的样子,弯下腰,忙着整理床铺。 骆维森进来了,还没说话呢,杜鸽就笑着主动说道:“骆叔叔,我真的挺喜欢这儿的。我希望放了假,还能经常过来住。” “不行。我和你宋阿姨很快就会结婚,这幢房子会空着。” “啊?结婚?”杜鸽一怔,手里拿的梳子也掉在了地上。 “我很在乎宋窈。杜鸽,如果你能真心悔过,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能让我看到你的改变,我会考虑在婚礼上,让你当宋窈的伴娘。不过,这还得看宋窈本人的意思。” 骆维森的话,无疑又给杜鸽泼了一盆冷水。 我就笑笑:“维森,你说的,也是我想说的。现在我怀了孩子,只想行善积德,做点好事。只要杜鸽能改,我不会苛责的。” 骆维森拉着我出了房间。 下到一楼,我就叹了口气。“说真的,她天天在我眼皮底下转,我还真不习惯呢。” 她已经住进来了,要再赶走,我怕骆维森难堪。 我恨我脑子一抽,一热,一短路,明明我是不愿意的,可怎么就那样轻率地放她进来了呢? 第253章 她不会那么好心 今天晚上还算平静。 杜鸽为了竭力讨好骆维森,在厨房里不停地忙活。 我看出来了,其实她压根不会下厨,做了两盘菜味道也很难吃。但我没说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晚上,我窝在骆维森的怀抱,心里还觉得像是做梦。 我认识骆维森,根本就是偶然。 相识于一夜情,却止步于婚姻。 这真的不可思议,全然的不可思议。 多一分,少一秒,我都不会和他攀谈,和他结识,和他上床,和他……走了这么远。 这一夜,骆维森就这样搂着我入眠。 第二天,当我醒来时,就听到楼下有乒乒乓乓的动静声。 我一惊,以为是遭了贼。 一转头,身旁的骆维森还在熟睡,还没醒来。 我就穿上衣服,悄悄下楼去看。 当然不是贼,零碎的响声是从厨房里发出来的。我看见杜鸽在厨房里,弯着腰,拿着茶壶调和着什么东西。我轻轻走过去,说道:“你在干什么?” 杜鸽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我……我渴了,想喝点茶。” “给我看看。” 她迟疑了一下,把茶壶递给了我。这只陶瓷茶壶,是我在景德镇网购的。平常在家,我都用这只茶壶煮茶喝。拧开茶盖,我看了一下,水是冷的,颜色有点儿发暗。 “一大早的,喝冷茶对身体不好。拿去再煮一会儿。” 杜鸽就接了过去。 既然已经起来了,那我就要准备一天的早餐了。我家厨房不大,我觉得杜鸽在,会影响我在厨房自由行动。“你,去客厅喝茶。” 我想支开杜鸽。 “阿姨,那你把茶再热一热。” “嗯。”我拎过茶壶,顺手把插座插上。但是,我没忘记问一声杜鸽。“你早上一般吃什么?” “我……随便。” “说具体一点。”反正要做早餐,不如多做一点。 “我怕说出来了,你会生气。”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就笑笑:“不会。你告诉我,如果我不会做,那你自己做呗。” “我早上一般不吃东西。” 我就瞪了她一眼。“爱吃不吃随你。”水壶热了,我就提醒她:“拿去吧。” 她小心地接过去了,还殷勤地问我:“阿姨,我给你倒水。早上空腹喝水,对身体好。” 我听了,不置可否。 她就倒了两杯开水,放在桌上凉着。 杜鸽去了客厅后,我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煎蛋、稀粥、蒸饺、咸蛋、葱油饼……我喜欢吃传统的食物。在这一点上,骆维森和我有相同的爱好。 半个小时后,我做好了早餐。 当我把早餐一样一样地摆放在餐桌上时,杜鸽及时地给我递来一杯水:“水是温的,阿姨你正好润润嗓子。” 我接过去了,本能地就要喝了。 可我又轻轻地放在一边了。因为,在我刚要喝下去的时候,透过玻璃杯的折射,我看到杜鸽盯着我,那一双得意而又阴狠的眼神。 就是这眼神提醒我要小心。 她不会那么好心。 当着她的面,我就故意地将杯中的水倒掉了。 “水冷了,我喝了不舒服。” 第254章 我会小心的 我转过身,握着空杯子,目无表情地看着杜鸽。 杜鸽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还有转瞬即逝的慌张。 我就笑得幽幽的:“你怎么不喝呢?你不是很渴的吗?” 她一时语结。 她不喝,我就主动递给她:“喝吧。不吃早饭,连水都不喝的话,身体谁垮掉的。我可不想看着你,在我家里,把身体搞坏了。那样,我还要花钱送你去医院。” 杜鸽只好接过茶杯,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看得出,她非常地不情愿。 那么,这就有猫腻了。如果杜鸽真的在茶壶里放了什么,像祸害我什么的话,那我更得小心了。 我想保留一点儿证据,比如倒些残留的水找人去验验。 但想不到的是,杜鸽的速度比我还快。她抢先一步,把茶壶里的水全倒在了卫生间。我就走过去,不客气地说道:“别和我玩什么猫腻。我知道,我怀孕了,你很不高兴。你要是想使什么奸计祸害我肚子里孩子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点心。” “我……我哪儿敢啊……阿姨,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想关心关心你……” 我就冷笑一声:“你别以为看了一些宫斗宅斗剧,就拿那些整人的套路来对付我。我是主,你是客。只要我不高兴,你随时就得滚蛋!” “阿姨,你真的误会我了。你怀了骆叔叔的孩子,我就要有小弟弟了,我的心里真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呵呵……她真是会表演,这说得太假了。 “高兴?我看你心里恨透我了吧?” 她听了,就没说话。这时,我听到骆维森下楼的声音。杜鸽赶紧走过去,甜甜叫了一声:“骆叔叔,早上好。” 骆维森就道:“你起得早,帮着做早饭了吗?” “没。阿姨疼我,不让我做。” 我去! 她真的会信口雌黄往脸上贴金。 骆维森就朝我笑了笑,看着餐桌上的早餐:“好香,好丰盛啊!” “赶紧洗个脸,坐下来吃吧。”我示意杜鸽也坐下。“既然在我家,你就得养成吃早饭的习惯,自己去盛碗稀粥,吃点蒸饺。” 当着骆维森的面,杜鸽不敢不听我的。 这顿早餐,我吃得很香。 可能是因为腹中有了孩子,我本来只想吃一碗稀粥的,但又增加了一碗。 骆维森看着我,笑眯眯的:“好啊。怀孕了,就该多吃一点嘛。从明天起,我来做早餐,你多睡一会。” “不!骆叔叔,我来做早餐!”杜鸽赶紧表态。 我就笑了。 我就看着杜鸽:“好啊,这是你自愿的,那就一定要说话算数啊。从明天起,我等着你的早餐。” “杜鸽,你就会炒几个菜,何必当着阿姨的面,逞能呢?”骆维森冷冷地。 “骆叔叔,我不会,但我可以学的。反正……我现在也上不了学,整天也没什么事。你们去公司了,我就在家里钻研怎么做饭。” 我就和骆维森互看了一眼。 “行啊,你既然这么上进,我可以给你买几本实用的烹饪书。” 第255章 你的就是我的 我怀孕的事儿,到底没能瞒得过骆康老爷子。 这一天八点,当我振作精神,准备应对一天的工作时,骆康给我打电话了。 老爷子很开心,说要送我礼物。 对于老爷子的盛情,我自然是婉拒的。 “爷爷,不用。” “你不要和我客气。你怀的是我们骆家的第一个重孙。爷爷送你是该的。”骆康说我的车旧了,想送我一辆八十万的奔驰。 我一听,立马摇头。“不,我真的不用。” “这是爷爷的一点心意,你务必要收下。” 令我吃惊的是,这辆车老爷子已经替我买好了,还叫司机开到了维宋鞋业的公司大楼底下。这让所有上班的员工都惊羡不已。曹姐更是羡慕的连手拍我的肩膀。她说我从此以后是走上人生巅峰了。有骆家罩着,又受骆康老爷子的宠,我以后不是想要啥就有啥。 我怀孕的事儿,传得很快。我妈也知道了。 我妈那个得意劲儿啊,说打从明天开始,每天要给我送鸡汤鱼汤人参汤,早晚三次,各不重样。 “妈,你不用为我烦神。好不容易清闲了,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吧。” 我这样说,本是好意。可没想到,我妈在电话那头就幽怨地说我还记恨她。天底下的母亲哪个不希望女儿活得滋滋润润的?只是她不会表达而已。心里从来都是把我排在第一的。 这种类似的话,我妈说过多次。我已经差不多听出耳茧来了。 “你要送我,我也不在家啊。” “可你家有人啊。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不天天在你家里窝着吗?她是谁呀?”我妈问我。 她问的是杜鸽。 我刻意简便:“她是骆维森的一个亲戚。” “亲戚啊?那她咋和你住在一起呀?”我妈就问我那是骆维森的啥亲戚。 “我也不清楚。她休学一个月,下个月就进学校了。骆维森和我住在一起,她也跟着搬过来。” 我妈就说这听起来怪怪的。我不愿意她把话题往杜鸽身上扯,就打住道:“你呀,要真有闲心,不用天天送,一周送两次,可以吗?”我说我也不愿意在怀孕期间吃成一个大胖子。 “那有什么?你越胖,就代表孩子也越胖啊。有谁不喜欢自己的重孙是一个大胖小子呢?” 我不想和她扯了。“我忙,还有事。挂了啊。” 更宠我的,自然是骆维森。自打我有孕以来,他差不多每天要来维宋鞋业两次。不是陪我吃饭,就是陪我聊天。他不让我吃公司餐厅的饭菜,驱车带去外面的私家饭馆吃。 我问他,老爷子送我的车咋办?我不想要。可要退回去又怕拂了他的面子。 骆维森就道:“你先放着。” “这不等于变相地接受吗?” “你是她的孙媳妇,他送你礼物,你收下比较好。”他委婉折衷地来了一句。 我就眨巴咋巴眼儿:“那,你开着。” 我把车钥匙递给骆维森。他想了想,就点了点头:“也对,你的就是我的。” 这话我可不爱听。“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就算以后结婚了,我也要和你签婚前协议。我宋窈不占你的光。” 骆维森听了,也没有多少吃惊:“看得出,我早看得出,你是一个有骨气的。” 第256章 人生没有如果 我就呵呵一笑,并不想对此多做解释。 有些女人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有些女人则被这男权社会洗脑,沦为男人的附庸,说话做事无不站在男性立场考虑,完全丧失了作为女性的尊严。可我宋窈不。婚姻不是我用来攀登更高阶层的通道。虽然在此之前,我多多少少利用过骆维森。可我很快改了。 “没有你,我也能活得很好。”我幽幽地看着他。 “是,我信。” “我说得是真的。遇见你,固然使我快活。可没有你,我的人生便也这样过。如果在离婚之后,我不想就这样孤独一辈子的话,那么我总会再婚的。我不遇到你,也会遇到别人。骆维森,换句话说,人的一生这样漫长,我不爱上你,也会爱上别人的。” 这话,我说得很郑重。 我想,骆维森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他一点儿不以为意:“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你和我就这样遇到了。你说你爱我,很让我高兴。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沈氏私房菜馆的第三楼。我靠在窗户边的中式檀木椅上,慵懒地享受着阳光撒在全身的这一刻。这一刻,我觉得我的人生充满了幸福。 就像那句老逃不过的话,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老天是公平的。只要你从不放弃热爱生活,拥抱生活。你真诚对待生活,生活也会真诚对待你。 骆维森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在我的手上套上一枚二十五克拉的钻戒。 又过了几天,骆维森在一个小型的聚会上,安排我和他的几位姑妈和表兄弟见面。气氛是很融洽的。骆维森有一位姑妈精通算卦和占卜,她问我要了生辰八字,她根据我的生辰八字推算出我是骆维森命中注定的人。 这天,我和骆维森再返回家,就发现杜鸽躺在沙发椅上,用手支撑着额头,瞧着一副难受的样子。我就问她怎么了?还有三天,杜鸽就要去学校了,我的心里已然在倒计时了。 可她不理我。她只是看着骆维森,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骆叔叔,我难受……我头疼……” “到底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可能是感冒了。” 我就看着骆维森:“你不如带着她去医院看看。她就快去学校了,别临了生病了。” 骆维森就点了点头。可是杜鸽说她自己不能站起来,非要骆维森拉着。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难受,还是刻意假装出来的。我只希望她快点恢复正常,早点脱离我的生活。 最终,骆维森带着杜鸽去医院了。 “宋窈,我很快就回来。” “嗯。我先做饭。”我一进厨房,发现杜鸽把饭菜都做好了,瞧着还挺香的,我就笑了笑,“赶紧带杜鸽去吧。这一阵子,我看她还蛮勤快的。” 因为怀孕了,因为心情好了,我对杜鸽曾经对我做的一切,已经在心里渐渐地看淡了。 “好。” 骆维森和杜鸽离开后,我真的盛了一碗饭,在餐桌上坐下来,张口吃了。 第257章 瓶子里的粉末 我悠悠地扫视了一眼桌上的菜,想了想,又放下了筷子。 我在客厅和厨房装了隐形摄像头,这个杜鸽并不知道。我突然想知道,在我和骆维森不在家的时候,杜鸽都在房间干些什么? 俗话说的,害人之心不可有,我不会去害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她以前就祸害过我。我保持警惕之心,是应该的。 凭着我的本能,我还是不信杜鸽会心甘情愿地给我做饭。她就算做,也只会给骆维森。这几天,其实杜鸽的情绪一直不好。因为,她看到了骆康老爷子送给我的豪车,又看见我的手上戴着骆维森送我的项链。就算她竭力克制,不露出一点儿嫉妒,可我还是能感受到她抓狂的暴怒。 如此情绪下,还有心思给我做饭?而且,一做还做满满一桌,故意讨我的喜欢?这在逻辑上说不通。 监控就安装在我的电脑上,我决定调取监控看看。当我打开电脑,将日期调到今天晚上五点,也就是杜鸽开始做晚饭的时间,我果然发现了一点猫腻。 别的菜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可桌上有一碗鸽子汤,那是我妈专门为我炖的。杜鸽将汤倒在锅里热了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瓶盖,往汤里撒了什么粉末。 我的眼睛就紧紧地盯着杜鸽手里的瓶子。她撒完了后,把空瓶扔在了垃圾桶里,脸上还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挂。这笑容看的我浑身发冷。我立马关掉监控,去厨房的垃圾桶里寻找。小瓶子被我找到了。 我想了想,将瓶子用纸巾抱住,塞进包里,立马驱车去了医院。我要找化验科的人化验一下,这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三十分钟后,我知道了结果。 化验师告诉我,药瓶里装的是几味中药。这几味中药碾成了粉,成分有五种:马钱子、生南星、生川乌、生草乌、益母草。五种药材在中药里都用于妇科堕胎。我接过化验单,小心地放进包里,然后离开了医院。 一路开车返回,打开车窗,让微风徐徐地透进车内,我的心很平静。 幸亏我一直提防,一直没有大意。这一月以来,我时刻没有放松警惕。事实证明,我的戒备之心并不多余。 我回来的时候,骆维森和杜鸽已经回来了。骆维森带她去的一家私立医院。 “宋窈,你怎么出去了?”骆维森一脸的关心。 “我出去有点事。杜鸽……她到底是哪儿不舒服?” 我一回来,目光就没移开她的脸。可她回避我。低着头,背着我。我发现杜鸽紧紧地盯着饭桌上的那道汤。我故意把汤倒掉了一大半。这让杜鸽以为我已经喝下去了。 “她没什么,就是贫血。”骆维森提醒杜鸽,“平时饭要多吃一点,也不要熬夜追剧,听医生的吩咐。” 可是,杜鸽没有回应骆维森。她转过身,看着我,声音小小地,语气却又透着不确定的诡谲:“阿姨,那碗汤还剩一点儿,我帮你热热……” “不用了,我已经饱了。” “饱了?” “是啊。汤里除了肉,还有许多好吃的,光喝汤就喝饱了。” “是吗?” “可不是?汤里都是好东西。什么马钱子、生南星、生川乌……满满地五样呢。我要不喝下去,不是都浪费了?” 我这话刚说完,杜鸽脸色就大变。 第258章 杜鸽,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明白?”她看着皱着眉头的骆维森,装作一脸的迷惑。 我就叹了口气,当着骆维森的面,将包里的小瓶已经医生的化验单拿了出来,慢悠悠地,递给骆维森看:“幸亏我没喝汤。你看,她在汤里给我下了这几味中药。这些中药都是堕胎用的。我要喝下去了,现在人应该躺在医院了。” 一味中药就已然能令人小腹疼痛,子宫抽搐。可杜鸽加了五种。 我说她小小年纪,心肠歹毒,完全不失偏颇。幸亏我从头至尾都在一直提防她。 “是吗?”骆维森质问杜鸽。 “骆叔叔,我不知道阿姨在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干!我更不知道她到底哪儿来的瓶子?这张莫名其妙的化验单,更是把我搞糊涂了!”杜鸽还情绪激动地抹了眼泪,“我知道自己犯了一次错,但我现在在改啊。为什么阿姨就是不肯相信玩呢?现在我就要去学校了,阿姨还这样栽赃陷害我?骆叔叔,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是清白的!” 呵呵,她在表演,很好,请继续。 “杜鸽,你承认吧。承认了,我还可以留你住一晚上,不至于让你睡大街。到了第二天,带着你的行李,你赶紧给我走人!” 杜鸽的脸上就更表现得凄惶:“阿姨,不是我做的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承认什么呢?” “好。你不说是吧?那别怪我不客气!”我拉着她,将她拖到我的房间,给她看我录下来的监控。 “每天,你在我家里都干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她一下呆了。 “你,你……你……”她狰狞地看着我,连说了好几个“你”字,确实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就轻轻笑了笑:“我什么?这些就是证据。好了,废话少说。我的家里,不能再留你了。就现在,你赶紧给我走。” 骆维森深深叹了口气。他盯着杜鸽,连着摇了好几次头。最终,还是目无表情地道:“你立刻就走。以后,别来找我。” “不!骆叔叔,你不能这样,你别忘了,我的父母是因为你而死的!你也在他们的坟墓前发过誓的!如果你从此以后不理我了,我死去的父母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凄惶地尖叫。 骆维森就冷冷一哼:“别再拿你父母的事压我。当年,他们挪移了公司巨额的业务款。所谓的出差,也不过是为了去异地赌博洗钱。本来,我是要报警的。只不过,飞机出了意外,他们死了,对死人,我骆维森一向是不计较的。杜鸽,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后,我就当不认识你。” “什么?”她的脸已经煞白一片,拼命地摇着头,“不,我不相信,你说的,都不是真的!我的父母,不会干那样的事!” “你要不信,去公安局问。你父母挪用公款的事,在公安局还留了案底。” 我对杜鸽父母的事没什么兴趣。不过,老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杜鸽受了父母的熏陶,一样地三观不正。 我只是提醒她,赶紧去整理行李,晚上七点之前,请她务必离开。 第259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我和骆维森的态度使杜鸽彻底地撕掉了戴在脸上的面具,她变得疯狂而又歇斯底里。 “骆叔叔,你照顾了我整整七年!七年的时间,难道就比不过宋窈一年吗?她到底有什么好?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一个把前夫陷害的坐了两次牢的女人!她只配当你的情妇而已!可你却偏偏要抬举她,让她当你的太太!她配吗?不配!骆叔叔,你可以娶任何女人,但前提条件对方得清白!骆叔叔,我知道,现在我说的,你一句也不会听进去!但很快,你就会后悔的!” 她拎着行李箱,真的打算即刻就离开我的房子了。 不管她怎样叫嚷,我都保持沉默。 我只希望她赶紧离开。 可我真没想到,就在这个当口,就在骆维森的眼皮子底下,杜鸽还给我来个背后偷袭。 她趁骆维森不注意,趁我转过身即,拿着一盆放在窗前的花盆,朝我的后背狠狠一砸,同时飞起一脚,对着我的小腹踹了几下。 我不防,踉跄摔倒在地。 杜鸽虽然比我矮小,但她告诉过我,因为从小喜欢长跑,在校也曾拿到学校里的长跑冠军。她一脚踢起人来,不亚于练跆拳道的。 更何况,她满腹的戾气,自然是将我往死里踹。 骆维森大怒。 他重重甩了杜鸽两下耳光。“你疯了?” “我没疯!她没资格怀你的孩子,早没了早好!”杜鸽激烈地申辩。 我躺在地上,紧紧地捂着小腹,真得疼。下身,似乎有殷红的血流了出来,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我跌倒的方式不对,是趴在地上的,小腹上又咯了几片尖利的陶瓷残片,划开了一道口子。 我有一种预感,我的孩子……恐怕难以保住。 骆维森以最快的速度将我送到了医院。 “宋窈……”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安慰我,“别难过,我们的孩子会没事的。” 这不是我的错。 可我还是觉得歉疚。 医生和护士来了,给我做了全面的检查。 半小时后,我躺在病床上,听着一个医生遗憾地告诉一直坐在等候室等待的骆维森:“很抱歉,孩子没能保得住。” 瞬间,我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骆维森慢慢地走进了病房,他眼里的难过不亚于我:“没了孩子,也不要紧。你好好休息,先将身体养好了再说。” 然后,他就给一个助手拨电话,话语中,提到了杜鸽的名字。 我顿时止住他。 “不要。”我虚弱地摇头。 “不要什么?” “不要再去找她了。” “可她伤害了你。” “就让她去学校吧。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不会再来找我了。我只希望她远离我,远离我的生活。” “可她必须得到教训。” “是的。她才二十岁。我到底不想毁了她。如果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肯回头,栽下了更大的跟头,会有人出面教训她的。” “宋窈,有时候,我觉得你精明。可我更知道,骨子里,你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但骆维森还是说不行,他已经派人赶去杜鸽的学校。“她是成年人了,不是孩子。既然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他还引用了孔子的话。 第260章 因为,你始终存了仁念 我听了,就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人家也是太爱你了,以至于把自己弄得都走火入魔了。其实,换一个角度说,她还挺可怜的。” 骆维森就瞅着我,他有点儿拿不准,我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真觉得她可怜?” “是啊。” 他就站了起来,坐在病床边,说了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比你更了解杜鸽。但我真不知道,她会走到这一步。”他的语气中,更多的是自责和戒备。 “我知道你对她的所作所为很生气。但我更知道,你不会对她来真格的。” “为什么,你这样说?” “因为,你始终存了仁念。不要借用孔子他老人家的话搪塞我。这些话也不用说给我听。杜鸽能从公安局那样顺利地回来,大都还是因为你的面子。我不是傻子,我会分析。 他就默了默,而后来来了一句:“宋窈,你真了解我。”他也叹了口气,“是啊,毕竟是我照看着长大的。就算她找到了邪路边上,但我还是会伸出手拉她一把。但这一次,她应该得到教训。错只能犯一次,她不能一错再错。”骆维森弯下腰,对着我一字一句地,坚决地:“好了,你安心静养,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我说话的时候,他的眸子始终黯然,真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我的孩子,也是骆维森的孩子,他内心痛苦难过,我自然是理解的。但我更觉得……他的伤心又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孩子没了,骆康老爷子对付骆景行的砝码也暂时地失去了。想必此时的老爷子正在大宅内敲着拐棍苦思冥想地想找到下一个法子。 这就是大家庭里的内斗,父子之间。我不信骆维森能相安无事地置身事外。他按兵不动,定然也有自己的考虑。他当然不会向着骆景行。但也不会百分百地考虑老爷子的利益。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只是,老爷子上了年纪,比起巨额的财产,骆维森更在乎的是老爷子的健康。 我的脑子里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渐渐地,就想睡了。朦朦胧胧之间,我好像病房里有脚步声传来。虽然很轻,但我知道这来看我的不是一个,是俩人。我就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谁。但护士说我太过困倦,建议我吃一粒安眠药。 我正是吃了安眠药入睡的。虽然竭力想睁眼,但眼皮就是抬不起来。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可以用耳朵听。在我入睡之前,骆维森接了一个电话,先走了。 前来看望我的人,一个是我的妈妈王惠琳,另一个是何钟毓。 我妈压低着嗓子,轻轻叫唤了我几声,见我一直不醒,就叹了一口气,对着何钟毓:“这几天我的右眼皮老是跳,我就知道有灾祸,没想到是我的窈窈……” “舅妈……我看窈窈真的睡着了,我们还是不要惊醒她。”何钟毓和我妈妈说话,还是一口一个舅妈。 第261章 骆维森更多地在利用宋窈 “是啊。我们过会儿再来吧。” 我感觉被角动了动。那是我妈帮我掖了掖被子。我的心里,就有点莫名的感动。虽然我们生过龌蹉,闹过误会,彼此也曾有很长时间的隔阂,但她始终是我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 是她把我带到这个世上的。没有她,就没有我。所以,她身上所有好的,坏的,虚荣的,肤浅的……我都选择接受,全盘接受。因为,基因有遗传,我说话做事,多多少少也受她的影响。 眼睛睁不开,但耳朵可以听,嘴巴更是能讲话,我轻轻叫了一声:“妈……” 我妈听见了,一把捉住我的手,嘴里叫我:“乖乖……”这让我极不适应,但又很感动。在我五岁之前,我妈心情好了,也常会搂着我,叫我“乖乖”。 “你还好吧?” “嗯,还好。” 我妈的意思是问我肚子痛不痛了。 “宋窈,这件事骆维森是有责任的,是他没照顾好你。说真的,我真想找他算账。”何钟毓似乎坐在了病床的右边,他的嘴里愤愤。 他的话,让我觉得不妥。 心里一急,眼睛一下就睁开了。 我看着他:“不,表哥,这件事和骆维森没关系。”我替他申辩,然而何钟毓听不进去。 “真和他没关系,从始至终,他都是维护我的。是我大意,是我让杜鸽住进来的。” “可是,骆维森也没提出反对,沉默就是默认,就是纵容。”他的口气还是很不悦。“他毕竟是杜鸽的监护人。一切都是他惹的祸。” 我就不想跟何钟毓争辩了。我身体虚。这是我第一次怀孕,也是第一次尝到了什么是堕胎的滋味。 “好了,你别说了。你也看到了,窈窈不爱听。她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把骆维森看得很重。你看,她眼皮儿都耷拉下来了。”我妈见我醒了,就给我削苹果,同时对何钟毓眨了一下眼。 何钟毓还是不以为然:“舅妈,你以为骆维森对宋窈就是真心的?他要对宋窈真心,当初就不会让宋窈当他的情妇。”何钟毓鼻孔里哼了一声,“这就是一个计谋。正好宋窈赶在了这个风口浪尖上。说白了,骆维森更多的是在利用宋窈。” “啊……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我妈听何钟毓话里有话,不得不问了。 “舅妈,骆家的事很复杂。骆景行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替他生孩子的事,你是知道的吧?”何钟毓是明知故问,他也知道我妈当过骆景行的情人,虽然知道提起骆景行的名字,会让我妈尴尬,但他又不得不继续往下说:“骆康不想分给骆景行财产,就在遗嘱里加了一条,他的子孙辈中,谁先给他生下重孙的,谁就优先继承他的财产。宋窈怀孕了,骆康自然高兴。如此一来,骆景行的计划就落空了。可现在……孩子意外没了,你想想,骆康该多着急?宋窈的孩子就是老爷子用来对付骆景行的筹码。他年事已高,许多事等不及了。为了踢走他的大儿子,恐怕老爷子还会给骆维森安排别的女人,让那女人尽快怀孕……” 第262章 愿赌服输 我妈就表示绝不相信。 “骆景行要儿子,那是为了给他自己传宗接代。钟毓,这里面没什么阴谋。我看骆维森对窈窈是真心的。”我妈激烈地摇着头,说这不可能。 何钟毓更是冷冷一笑:“舅妈,你是不信?我不会瞎说。骆维森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简单。一个心机简单的人,是不可能在商场叱咤风云无往不胜的。” 我听了,略一沉吟。 何钟毓说的,我不是没想过。 “哎呀,你就别说了。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别当着要窈窈的面说,你这样不是故意刺激她吗?” 何钟毓就哼了一声:“舅妈,你要不信,咱们往后瞧。” 我也实在是不想听这些。 “表哥,我想休息了。” “宋窈,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是我还得说。我是好意,你的身边,需要一个时时提醒你的人。我不认为,你真的能嫁给骆维森。” 没错,何钟毓说的话,很难听。 “难道就不能有例外?我不认为骆维森对我的感情是假的。”是真是假,我宋窈能够分辨。 他就盯着我,一字一句:“在他的眼里,利益为上。” 呵……“表哥,人人都是利益为上。你是,我也是。可是即便有利益,也不能否认感情的存在。” 他就不悦了。“宋窈,你已经掉进感情的泥沼里去了。你还不知道吧?骆景行为了争夺遗产,已经聘请了律师,要和骆康打官司。这桩豪门争产案,闹得很难看。” 什么? “骆康是铁了心不让骆景行得逞,就算骆景行找十个女人代孕也没用。在他眼里,年轻的女人有的是。”何钟毓说来说去的,重点还是那一句话:那就是这个节骨眼儿上,骆康肯定会找别的女人给骆维森生个孩子。孩子是他手里的王牌,管这个孩子是哪个女人生的。“我看,到了最后,骆维森肯定会维护骆康的利益,瞒着你,尽快让某一个女人怀孕。” 我就皱眉。“表哥,说来说去,这只是你的臆测,你并没有证据。” “是啊,我没证据。但你往后看吧……你在医院养身体,骆维森肯定会背着你去约会某个女人。” “骆维森不是种马!他不是见了哪个女人就能扑上去的男人!” “呵呵……看来你浸淫得很深啊。也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自己亲眼见到,比我说一百句一千句管用。”何钟毓就说要走了。 我妈嘴里就不停地抱怨:“你说这些干什么?窈窈要养身子,你这一说,她的心里还能踏实吗?” “舅妈,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我说这些,都是为宋窈好,让她有个准备。” “表哥,和骆维森在一起,是我自愿的。就算以后他对我不好了,我认栽,愿赌服输。” 他就回了头,沉默了几秒:“好一个愿赌服输!宋窈,看来你爱骆维森,应该爱得很深。好,我什么也不说了,你好自为之。不过,你要受到了委屈,想让我替你出头,我二话不说,还是会为你冲锋陷阵。” 第263章 你可不许心窄啊 我的心里真的是烦透了。 何钟毓走了后,我妈就叫我别把他的话放心里去。“你也知道的,他喜欢你,嫉妒骆维森,提起骆维森总没个好话。” 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现在骆维森对我挺好的。” “你尽快把身体养好,尽量再快点儿怀孕。你跟着骆维森,没个孩子可是不行。” “我还没和他结婚呢,那么急吼吼地要孩子干什么?” “哎呀,孩子是法宝嘛!你这是嫁入豪门,能不要孩子嘛?要不要孩子也不是你说了算嘛!老实说,我比骆康还心急呢,我比谁都想看骆景行的笑话!”我妈咬着牙。 “你的事就别说了。你跟着骆景行,亏不亏的,你自己知道。” 我妈的脸色就暗沉了一下:“我亏啊,我在他身上耗费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我亏大了去了!”我妈就说她的事儿,我并不是那么地懂。 “反正我不想听。”我闷闷地扯上被子。 接下来,我妈的话让我大为吃惊。她竟然压着嗓子,低低地提醒我,声音幽幽地:“窈窈啊,就算何钟毓真的猜对了,骆康为了对付骆景行,真的给骆维森找个女人,让她怀个娃儿啥的,你可不许心窄啊……” “妈,你……”我瞪大眼睛,表示无法接她的话茬。 “我寻思着,钟毓说得也在理。你这刚没了娃儿,少说得养几个月身体。可是骆康老爷子等不得啊,他都那么大年纪了,说没就没了。他这一旦西去,那骆景行作为骆康的长子,可是能分不少遗产啊……老爷子的担心不无道理啊……”我妈拍着我的手心,“也不过就是生个娃,这事可大可小。反正,你是正室。在豪门,有钱人在外有几个私生子,那不是稀罕事。那骆景行,可不就是骆康的私生子嘛!” 我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我妈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世纪三十年代。 “你说完了吗?” “我是你妈,我当然事事替你着想。要没这事儿呢,你就当妈妈瞎说。可要有呢,你就肚量放大一点,忍忍也就过去了。我看骆维森对你挺上心,是真的喜欢你。” 我真是听不下去了。 “好好好,妈妈不说。你继续睡觉,妈妈不打搅你了。”我妈站了起来,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这天,注定我得不到好好地休息。 我妈走后不久,又有人来看我。这人,是谢颖。 许久不见她,我真不知道怎样开场白。我想,她这次来看我,大抵又是要讽刺我了。 她不是空手来的,手里提了很多水果,挺沉的。 我想了想,就对她说道:“你这样忙,还来看我,费心了。” 她听了,就将水果放在柜子上,目光诚挚,语气缓缓:“宋窈,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什么?道歉? 我怀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一向和我龌蹉至深的谢颖,会专程来给我道歉?这……会不会又是她的阴谋? 我是真的怕了。 第264章 我欲言又止,她欲说还休 看着我眉头皱得紧紧的,谢颖就道:“真的,我真是来向你道歉的。” “为什么?”老实说,她将“道歉”这个词儿说了两遍,但我心里真的不信,一点儿也不信。我的内心,十分抗拒谢颖的到来。我怀孕,以及小产,知道的人并不多。但谢颖关注我,总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我真的不舒服。我希望她早点儿走。 “宋窈,别不相信我。最近,我爱上了一个人。” 哦?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纳闷地抬头。 “爱上了他……”她深呼一口气,“我才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嫉妒你,不该那样狭隘。爱情是讲究缘分的。你能和骆维森走到一起,我该祝福你的。” 听了她的话,我不敢表达出任何的情绪。我反而更小心翼翼:“你恋爱了,我也恭喜你。”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好好问他,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作为她的闺蜜,我一定会给她把把关。但现在,我不敢问。 “我没恋爱。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她立马纠正。 “哦。” 气氛就很尴尬。我欲言又止。谢颖欲说还休。 我咳了咳:“站在我的立场,我当然希望能够息事宁人。多一个朋友,自然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上次,你帮我赶蛇,我应该感谢你的。” “我都忘记了。” “宋窈,我们……还能再当朋友吗?”她的眸子里竟然还露出某种渴望,这看的我心里一动。 能吗?我不知道。这不取决我,这取决于谢颖,取决于她是否真诚。 “真的要我回答吗?” “如果,你不原谅我,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伤害了你。” “别这样说,都过去了。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不想再回忆以前。 “宋窈,那我走了。有空,希望我们常见面。” 我点了点头,这就算是给她确切的回答了。 她就笑了笑。 走到门边,她又回了头,幽幽地看着我:“宋窈,我喜欢的那个人,其实你是认识的。” “我认识?”我微微一愣。 我觉得谢颖这话有点儿多余。这是她的私事,她可以选择不告诉我的。她这样,分明是故意勾起我的好奇心。 因此,我就不得不问了。“那么……是谁呢?” “何钟毓,你的表哥。”当她说出何钟毓的名字,我分明在谢颖的脸上看到一刹那的娇羞。 原来是他? 这我真没想到。 谢颖本不认识何钟毓。都是为了打听我的消息,这才故意地和何钟毓走近。却不想,这样一来,却弄得她喜欢上了他。 “那……我表哥知道吗?”这是我所关心的。 何钟毓对我表白过,这让我尴尬。如果,他能知道,身边有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子对他有意,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谢颖就笑了笑:“他还不知道。我没说。” “你为什么不说呢?告诉他,也可以知道结果。” 她就靠在门边,幽幽地看了一下廊子外,目光透着期许:“我还没想好,但心里很乱。但我知道,他身辺没女朋友。” 第265章 你能未卜先知? “是的。”我点头,“他是没女朋友。” “我知道,我是有机会的。但这一次,我想慢慢地来。毕竟,我还不了解何钟毓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明白谢颖嘴里说的“慢慢”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对何钟毓,也谈不上多少的了解。乍一眼看,他给人儒雅温润的感觉,让人第一眼见了,就心生好感,想和他交朋友。可时间长了,我却发现何钟毓性子急躁、多疑、冲动,诸多缺点。 但总体来说,他应该会是一个让妻子感到幸福的丈夫。 我就看着谢颖,心里在琢磨一些事。 我觉得,该将何钟毓以前对我求过婚的事儿,告诉谢颖。以绝后患。免得她又猜疑我。 同时,也是对她的一个考验。 “谢颖,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我表哥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我姑妈领养的。在此之前,他试图追过我,对我求过婚。”我镇定地看着谢颖,“我想,这些你还不知道吧?” 没想到,谢颖虽然微微一愣,但却对我微笑:“不,我知道。” “你……知道?” “是的。何钟毓告诉过我。说真的,宋窈,我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上高中那会,我也没见有哪个男生对你有什么好感。读大学了,女大十八变,你容貌有点儿突出,变得出众。可是我也不差啊。但我能理解何钟毓。可能在男人的眼中,你真的很美,很特别。” 我就沉默了一下。 “你知道,我就不说了。” “其实你可以不告诉我的。我都放开了,释然了。” 我就笑了一笑:“我只是希望不要再针对我。有些事,我也不想这样。”如果有可能,我只希望生活能尽可能地简单。 “不会了。你的整个身心都在骆维森身上,何钟毓对你就是单相思。就像以前我对骆维森一样。”护士进来给我量体温,谢颖就借此走了。 封冰初冻,这是好事。但愿,我和谢颖能一步步地解除桎梏,回到从前。就算回不到,也至少不用再将我当仇敌。我和她,彼此相安无事就好。 隔一天。 骆维森说老爷子要来看我。 “不用。他那么大的年纪,何必上上下下的。” “是啊。但是他决定了的事,是怎样都要做的。”骆维森已然知道谢颖来看过我,“谢颖能喜欢上何钟毓,这点我并不意外。他们的气场本就相似。” “哦?你能未卜先知?” “反正,这是好事。我巴不得何钟毓身边缠着一个女人呢。”骆维森耸耸肩,“省得他对你还有不该有的臆想。” 他告诉我,老爷子找我,或许有什么事。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我轻声询问。 他摇了摇头,皱了皱眉:“这我还真的不知道。他如果嘴紧,不透口风,无论是谁,唯一的办法只有猜。” 我听了,心里就有隐隐的不安。 这又让我想起了何钟毓的话。骆康焦灼之下,是不是真会找个女人,让骆维森把她的肚子搞大了? 第266章 最关键的,就是要开花结果 事实证明,怕什么,就来什么。 骆康并未如骆维森说的那样,这天下午专程来医院看我。而是在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出院了三天后,找上门来的。 我记得,那天是下午了。我正院子后的花园里试着种一株非洲茉莉。从小产到出院,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调整休养。公司的事儿,只好暂时地放下。 骆康老爷子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一如既往地,老爷子拄着拐杖,身边跟着顺伯。他看起来精神不错。似乎和大儿子骆景行互撕家丑,屡上头条,反而让他斗志倍增,乐在其中。 “宋窈,你种的那棵茶树一直开着花。” 这话有点儿多余。之前,他以开花隐喻我得为骆维森尽快开枝散叶。可现在,我的孩子已经没了。 我请他在院子前的石桌上就坐,给他沏了一杯我最近爱喝的铁观音。顺伯看出老爷子要和我单独说话,就知趣地去车里等。 我猜这个架势,老爷子不会在我这里逗留很久。 “您来看我,想必是有要事。” 骆康就喝了口茶:“你很聪明。” “不是聪明,是人之常情。”他这么大年纪,亲自来我家,当然是有要事。若是安慰我失去孩子,大可叫顺伯带礼物替他过来。 骆康就沉吟了一下:“好。我喜欢你说话直接。我来找你,其实是背着维森的。” “哦?” “在我心里,已经将你看做我的孙媳。所以,你我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我那个不肖子,我是一个子儿都不会给的。所以,你得帮我。” 我的心,更是咯噔了一下。 “不知您,要我怎么帮您?”我说得十分晦涩。 “很简单。你在家休养身体。我给维森安排一个女人,只要她怀有身孕,生下孩子后,这孩子就交由你抚养。我会给她一笔钱,打发了。”骆康说得十分缓慢。 顿时,我的心更是一阵骤痛。 果然……被何钟毓猜中了。 我就苦笑:“爷爷,您太着急了。我又不是不能生养,我和他早晚还是有孩子的。” “我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间等不及。”看出我的情绪波动,骆康就安慰我,说他会去乡下找女人,只注重性情纯朴、身体健康、听话顺从,不会给我带来麻烦和困扰。 我的心里就冷笑一声,但面上还是淡淡地:“爷爷,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 骆康面色微窘:“二十一世纪也一样。出于尊重你,所以爷爷还是来特意和你沟通一下,免得你不高兴。”他还做出一副体恤晚辈的慈善神态。 其实,我不在乎骆康怎么想的。我的心里,只在乎一个人的看法。那就是骆维森。 “他知不知道?” 骆康停顿了一下,看着我栽种的茶树,答非所问:“这是你新种的树苗?不错。其实种哪一种树苗都无所谓,最关键的,就是要开花结果。” 老爷子就说他的话,说完了。 我还是执拗地:“我就想知道,维森的看法?” 骆康就不看我,回避着看向院子外:“他姓骆,身上流有我骆康的血液。我有难处,他不能不帮。” 第267章 我要搅局 虽然骆维森不在,但听骆康这话,好像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不容质疑了一样。 我的右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爷爷,如果您真要这样做,那是对我的侮辱。” 骆康就很不悦:“宋窈,不要执拗。就当是一次代孕,你始终是我的孙媳。”他说,做他的孙媳,心胸要放开一点,肚量要大,格局才能大。 我就苦笑:“可我只是想做个普通人。” 他就皱眉:“那就算帮爷爷一次忙,行不行?说来,爷爷也是在帮维森,帮你们。爷爷的钱不想给那个混账东西,就想给你们。爷爷也是用心良苦啊!” 骆康的安抚没用。因为他不知道,我和骆维森已经签了婚前财产协议。 可此时此刻,我不想激怒他。毕竟他年事已高。 我就迂回一步:“爷爷,我知道了。您回去吧。” “好。” 骆康上车前,却又叮嘱我:“我来找你的事,不要告诉维森。” 我就觉得骆康的话,自相矛盾。明明是他告诉骆维森,说要来看我。这到底什么意思?还是让我别将他的谈话内容透露给骆维森?但他一旦找好了代孕的女人送到骆维森的身边,骆维森还不是会接受? 一刹那之间,我就觉得这对爷孙俩好假。 略略沉吟了一下,我就道:“我不会的。爷爷,我想问您,那个女人您物色到了吗?” “都是我叫顺伯张罗的。” 我听了,就没说什么,但却用眼睛狠狠剜了一下顺伯。顺伯不敢看我,眼睛即刻垂了下来。我替骆康关上车门,提醒顺伯开车小心。 我思考了一个小时,就给骆维森拨电话。 我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爷爷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没有,怎么了?” “比如,让你赶紧结交个女人,让她怀孕什么的?” 他顿了顿:“宋窈,你是闷在家里久了,胡思乱想吧?”他说正在开会,忙。如果有什么不必要的事,等他开完会再说。 我就黯然地:“那你继续开会吧,我挂了。” “闷了,就出去走走。” 我没吱声,挂了电话。 听骆维森的口气,他似乎对骆康的计谋一无所知。 想了想,就翻出骆维森一个放在柜子里的旧手机。充上电,我寻找骆维森的通话记录,找到了顺伯的手机号。没错,我要通过顺伯找到那个物色好的女孩地址。 我要去搅局,我要打乱骆康的计划。 为了不惊动骆康,我给顺伯发了个短信。他很惊异,但很快给了回了电,问我找他干什么? “顺伯,天气这么好,我请你出来喝茶。” 他就支支吾吾地:“刚才,我在你家也喝过了,不渴。” “别客气。我找你,是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是不是,你在老爷子身边,出去不方便?” 他马上又道:“方便。老爷子身边伺候的人,不只我一人。” “顺伯,那就说定了。下午四点,我在春晖路的聚喜茶厅等你,你一定要来哦。”我说那地方,离老爷子的大宅也不远,你来回很方便。 第268章 我从来不是圣母白莲花 其实我没想更多。 我就本能地想阻止。说是保护我自己也好,说是提防骆维森也罢,反正我就这样干了。 人性,都是自私的。 我发现,我从来不是圣母白莲花。我做事情,头一个,考虑的是我自己。 我并不认为,人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是自私的行为。 我真的没想到更多的后果。 下午四点,顺伯如约来到。我请他坐下时,顺伯极不自在。我就淡淡一笑,给他倒了一杯茶:“顺伯,你别紧张,我不过有几句话问你而已。” “我,我不紧张。”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我想你该知道的。” “我知道的。”顺伯回答得老老实实的。 我见他这样,其实心里是想笑的。可是,我又笑不出来。 “顺伯,我只想知道,你安排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 “少奶奶……您……怎么问起这个?”顺伯大为紧张。 这一次,我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只因为顺伯的这一声“少奶奶”。“别,顺伯,你别这样叫,我别扭。” “可是……”他欲言又止的。 我看出来了,七十岁的顺伯,虽然忠心,但也是一个胆小的人。我真不想吓着了他。毕竟,我有求于他。我的声音就轻轻的:“顺伯,你不知道,其实我的心里比老爷子更急。我关心骆家,更关心老爷子的身体。我担心,这事儿弄得没完没了的,老爷子吃不消,真的会病倒,毕竟他九十多了。” 我说,去见那个女孩,无非是她通通气,叫她别紧张。没事的时候,我就和她聊聊天。只要她平安怀孕了,我会待她亲如姐妹。 或许是我真的会说话,或许是顺伯老天真,他真的信了我,还情绪激动地:“少奶奶……您真是太替老爷子想了!少爷真有眼光,没有挑错人!”顺伯的声音还哽咽了。 “那么,告诉我吧。” “好。”顺伯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打开本子,给我看女孩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我不动声色地一一地都记下了。 “顺伯,这件事不要告诉老爷子,就你和我知道就行了。”我叮嘱他,除了老爷子,也不能告诉骆维森。 “我懂的。”顺伯连忙点头。 “一切,就由我来安排吧,让我也尽点力。” 顺伯的头,更是点得如捣蒜。 我的心里,就轻飘飘地笑。 取得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我可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是在干“坏事”。我的心,坦然得很。 可我错了。 骆康是一只老狐狸。他骗了我。 顺伯也骗了我。 这个女孩名叫季薇,今年二十一,是顺伯的本家侄孙女儿。也就是说,顺伯压根就没费啥周折,径直去自己老家找了自己的侄孙女儿,让她来锡城,面见老爷子,取得老爷子的认可。 我知道这些,就是这个叫季薇的女孩儿主动告诉我的。 顺伯将她安排住在一间郊区的公寓内。 现在,我就坐在公寓内,面对面地,平静地,和她说话。 第269章 每一句,都足够让我心惊肉跳 骆康的速度真挺快的。 女孩找到了,房子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我真的怀疑,骆维森是不是也骗了我。反正就瞒着我一人,拿我当猴儿耍。等到瓜熟蒂落,再一兜儿地告诉我。 “小薇,我叫你小薇可以吗?”我和女孩套近乎。为了来看她,我还特意买了一点礼物。 老实说,女孩长得很好看。浑身上下充满了山野田间纯朴的美。但这美是健康的。也难怪老爷子会瞧上眼。我的心里就涩涩的。老爷子都瞧上眼了,那骆维森呢? 作为一个代孕工具来说,女孩儿的相貌自然是合格的。不,比合格还要多出二十分。 她听了,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都想好了?你要知道,骆维森不可能娶你的。我是他的未婚妻,他以后娶的人,是我。他要的,只是你肚里的孩子。” 她就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脸上闪出一朵红云,透着害羞,但却不点头。 这就让我疑惑。 “小薇,说白了,你就是代孕的工具,一桩交易而已。老爷子给你钱,你给骆维森生个孩子。不,或许是骆维森给你钱。” 她更是害羞地笑了。“我明白。宋小姐,您不要再说了。其实,就算没有钱,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什么? 心甘情愿? “为什么?你一个大姑娘,愿意白白地被男人睡,还要经受十月怀胎的阵痛?搞不好,还是破腹,肚子上白白划一刀。什么都不图,你这是为什么呢?” 这世上没有无私的人。 季薇的叔爷爷顺伯,叫我“少奶奶”,可季薇本人,却一口一个“宋小姐”。这让我听来,总生出一点别样的意思。 在我的追问下,她就低着头,不看我了。 “说话呀。” “宋小姐,你不知道,在我小的时候,我跟着叔爷爷来大宅玩耍,不小心掉进池子里,是孙少爷救的我。他救了我。我欠他的情。现在,是我该还的时候了。” 她说得不紧不慢的,可每一句,都足够让我心惊肉跳。 原来还有这段渊源?合着骆维森早就认识她了?她仅仅是想……报恩? 我忍不住了,失声问:“那你见过骆维森了?” 我希望她摇头。可是,我失望了。季薇更是含蓄而又娇羞地点了点头。 “那……骆维森也知道找你代孕的事了?” 我心内颤抖,脸色苍白,心内已然生出几分绝望,手心冰凉冰凉的。 “应该……知道吧。”季薇用了一个不大肯定的语气,但却是笑着看我。 但我对来说,这已然是“万劫不复”的了。 骆维森骗我!他和骆康就是一伙的!!! 我紧紧咬着唇,绞着手,尽量让情绪平稳。 “宋小姐,您怎么了?”她问我,是不是房间没开窗,我嫌热。 “不是。”我低哑着嗓子,闭了闭眼,无边的挫败感如浪水一般地袭来,打湿了我的眼眶。 “宋小姐,您是不是不高兴呀?”季薇小声地,试探地问了一句。 第270章 我希望你知难而退 废话,我当然不高兴。 我本以为,季薇是善良无害的。她之所以答应给骆维森代孕,是出于骆维森以前救过她。她就出于一颗想报答的心。 我不想多臆想,多猜测,虽然知道人性本恶,但我仍相信这个被老爷子看中了代孕的女孩,心里真的是纯良的。这是她第一次见我,和我说话,但表现出来的举动,并不能令我产生什么好感。 事实上,我对她有好感就怪了。 就算她对我低眉顺眼,唯唯诺诺,我依然不会对她产生好感。 依我的本能,对她是提防的。 一想到不几天后,就在这个房间,骆维森会过来,会进入她的身体,和她干男女之间干的事儿,我就不会对她产生任何的好感。 “没错,我的确不高兴。” “啊?”季薇听了,吃了一惊,两只手就紧紧地绞在一起,显得非常不安。似乎,她没预料到,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她以为,在骆维森面前,我是一个地位相对卑微,没有什么话语权的人。 “站在我的立场,我要高兴,那就怪了。” 她就急促地:“可是,这事是骆家的老爷子定下的。就算你不高兴,你也不能……” “我不能什么?”我站了起来,朝她走近,“骆老爷子不是独.裁者,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能决定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懂!”季薇很抗拒我。 “你不懂,我也不强求。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来找你,就想告诉你,我不希望你代孕。骆维森孩子血缘上的、以及法定的母亲,都只能是我宋窈。” 我不会按照电视剧里安排的那些老套的情节,从包里掏出一点补偿费给她。我只是未雨绸缪。她还什么都没做。真正精神受损失的人,是我。 “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一句话,就希望你知难而退。” “我……我不会的!”她立在墙角,不停工地摇头。 我就笑了。“听着,我不想当恶人,我只是在劝你。骆老爷子出的是一个蠢招,无奈他身边的人不敢反驳。可我不怕。我必须要让这个错误扼杀在萌芽的状态!” “你是在逼我?”季薇后退一步。 “不,我只是在告诫你。你受了顺伯的蛊惑,在往一条不正确的路上走。我只是在及时地拉回你。这场闹剧还没开始之前,只有我一个人是清醒的。” “宋小姐,我不会听你的。整件事,都和你没关系,你当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就好了。”她态度一下变得冷淡。 这可大大激怒了我。什么叫和我没关系?什么叫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我是骆维森的未婚妻,这涉及我的权益。我发现季薇的嘴皮子也挺厉害的。 “不可能。我来的目的,就是要劝阻你,希望你回老家去。你当了代孕母亲那又怎样?不过是以后见不了孩子,徒增痛苦。骆维森和你,是不可能产生交集的。” 第271章 报恩么,可以有别的法子! “这个,不用你管!就算骆老爷子不给我钱,我也不会在乎。我只想帮骆老爷子,帮孙少爷!” 呵呵……季薇这样说,倒像身上藏了什么所向无敌的法宝一样,合着骆老爷子和骆维森,都需要倚靠她的力量。这个女孩,委实也太不自量力了。 我的心里,瞬间就看轻她几分。 “你以为,天底下女人都死光了?如果……我去告诉老爷子,我见过你了,但我对你不满意,相信老爷子即刻就会换人。” 季薇就惊惶起来,她压低着嗓子:“不,你不能这样做!骆维森有恩于我,我必须要报恩!” 我就冷笑:“报恩么,可以有别的方法。” “宋小姐,求求你,不要改变我的想法。我就想……替孙少爷生个孩子,以还心里的夙愿。现在我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可你……”她就皱着眉头,一脸痛苦难言的模样,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嘴里说不出话来, 我的心里,已经隐隐地猜到,这个叫季薇的女孩,或许很早以前,就对骆维森芳心暗许。她或许就是第二个杜鸽。但,现在我也猜不到以后。 季薇是来自农村的少女,在住进这间公寓前,据我了解,只是小镇一家超市的收银员。她或许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想直白地替仰慕的人,完成一件迫在燃眉的事? 我知道骆康很焦灼。但我不会因他的焦灼妥协。 我在心里自语:骆维森,如果你也参与其中,那我更要让季薇离开了。同时,我会对你的感情大打折扣。或许,因为这件事,我会选择离开。但离开是我的事,走之前,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是的,我不能低头。 行,既然季薇是这副态度,多说无益,那我就预备离开了。 我有我的法子。我认识一个人,这人是我的初中同学,和我外婆家沾点儿远亲,做过我的同桌。他成绩差,每次考试,都问我借答案。而我,也爽快地每次都给。靠着抄我的答案,他如期初中毕业。就因为的帮助,他念我的情。前几天,我在路上偶遇过他。他对我很热情,告诉我,说开了一个什么赌场,手下有几个看场子的兄弟,我要有啥事儿,只管支应他一声儿,走之前,还给我留了手机号。 幸亏,这号我还留着。 “季薇,我不勉强你,我走了。”我必须稳住她。 下了楼,我进了车里,刚要发动引擎,就见不远处,有个衣着不凡的男人从车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吃的。仔细一瞧,我真傻眼了!那……男的,不就是骆维森吗? 瞬间,热血涌上心头,我真恨不得下车拽住他,要求他解释清楚。 难怪,季薇显得底气很足的样子。太恶心人了。没想到骆维森也一样渣! 男人,都他妈一个样! 我紧紧捏着拳头,控制住自己,不要冲动。我要冷静行事! 看着骆维森走进公寓电梯,我就缓缓地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第272章 宋窈,你别任性好不好? 我宋窈可以忍受委屈,但不可以忍受欺骗和背叛。 骆维森……他果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打着太极玩我。这真叫我忍无可忍! 瞬间,我的气愤已经上升了顶点,胸膛真的快要爆炸了。我的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地响。挂了电话后,我就知道,这的这个初中老同学兼远房亲戚,一定会帮我。刚才,他在电话里,那是拍着胸脯对着我保证,说一定会将我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不用说,猜都不用猜,现在骆维森正和季薇在房间里干什么?我真想……再走上电梯,破门而入…… 但是我不会这样做,这样做没品。 我不想惊吓了那对的苟且的鸳鸯。“骆维森,你骗了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不知道怎样开着车回到家里的。因为太过生气,一路上,我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交警差点要过来拦我的车。我在乎骆维森吗?是的,我在乎。我心里恨他吗?我当然恨! 我越是在乎,心里就越是恨。 “大全,明天你就行动吧……” “知道,老同学,你放心。” 我的初中老同学大名刘大全,他问我,要不要把她劫了后,绑起来,扔在一个啥地方吓唬吓唬? 我就不置可否。 “不用吓唬。你派人将她关在一个房间里,吃喝照给,不要让人找到她就行。” “那,要关多久?” “一个月吧。” “行,我听你的。” 这天晚上,骆维森照常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见我幽幽地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电视,就过来搂住我:“怎么?不高兴?” 哼哼……他的演技还真高超。那双眼睛,看着我真的深情脉脉的。不过,我不让他搂我。我嫌他不干净。我不想他碰过季薇的手,弄脏了我的身体。 我一个弹簧般地,离开了他。 “宋窈,怎么了?”骆维森看出我有异,不禁又问了一声。 我就阴阳怪气地:“不怎么啊。你身上臭,最好去洗个澡。” “臭?” “是啊,很臭。怎么,你自己不觉得吗?”我翻给他一个白眼。 “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平常你不这样啊?”他就很疑惑。 “不,你错了,平常我就这样,性格喜怒无常。” “不,我知道……你是没了孩子,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他更是按住我的肩膀,说晚上带我出去吃饭,“吃日本料理。” “没兴趣。” “那你陪我。你可以吃别的。” “我干嘛要陪你呀?你可以找别的女人陪你去!” “宋窈,别瞎开玩笑。我对你,可是专一的。”他见我抗拒,又来搂我的腰。 我就火了。本来我就火大。 我老实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骆维森不妨,差点摔倒了。 趁他没站稳,我更是踹了他一脚。这下,骆维森跌得就很狼狈。 我就哈哈地冷笑:“疼吗?但这点儿疼痛,比不上我心里的一百分之一!” 他就看着我,皱着眉头,声音低沉:“宋窈,你别任性好不好?” 第273章 见招拆招 “我任性?骆维森,我任性只是性格问题,可你……却是道德问题!” 我背过身子,不看他。再看,我会觉得面目可憎。 我这人,一旦觉得某人在品德上有瑕疵,那就会全翻打倒他的所有。这个毛病,我至今还改不了。现在,我真觉得骆维森说不出的讨厌!讨厌到了极点! “这是我的家,我觉得,从现在起,你该搬走了!” 是的,我下逐客令了。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狠狠捉住我的手:“宋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为什么你今天性情大变?”他问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就冷冷一笑:“没有,我好得很。” “可你不对劲。不要瞒我了,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松开我我的手,放开我!” “我不放!除非你平息怒气!” 生平我最烦的就是衣冠楚楚冠冕堂皇的人。他不放是吧,那我就咬。我就趁势在他到底手腕上狠狠咬上一口。他的手腕上,即刻就现出一排清晰整齐的压印。 他忍住疼,恼怒地瞪着我:“算了,你先冷静冷静,今天我回我的公寓!” 好,很好! 我就看着他拿着钥匙,换上鞋子,又走出了院子。 我就跟到了院子门口:张口就道:“是不是又去私会季薇呀?白天里,你们床单还没滚够吧?晚上继续造人是吧?” 他听见了,身子一僵,马上转过身来。 这话说出了口,我才惊觉自己失言。 我不该这么早说出来啊……刘大全的行动还没开始呢,这要引起骆维森的警觉,那就泡汤了。 “宋窈,你说什么?”他站在那里,一副要问个仔细的样子。 “我没说什么呀?” “别赖。” “没赖。” “你刚才说,我要去找……季薇?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她的?” 呵呵…… “季薇是谁?谁是季薇?”我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你是幻听了吧?” 骆维森就冷笑一声:“别装!季薇就是顺伯的远房亲戚。你……去找过她了?” 骆维森这样说,其实也是不打自招。 他既然厚颜无耻,那我就见招拆招。 “是啊。我去找她了。” “你……找她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找她?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老爷子找了来,给你代孕的!”我两手叉腰,我倒要看看骆维森怎么圆谎。 “代孕?”他还一吃惊。 “是啊,给你代孕当孕母啊。就在今天下午两点,我还看到你去找她了。想必,从今天起,季薇就怀上了吧?” 骆维森的神情就很惊异。 他喃喃地:“宋窈,你……你……” “我怎么了?不要结结巴巴地呀?” 他就恼怒地瞪着我,然后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季薇怎么在锡城。我去找她,是顺伯拜托我,要我把他的一个房产转让书交给她,我不过顺路而已。” 就……这样? 不不,我表示不信。 骆维森不过想撒个谎,稳住我的情绪而已。 我不上他的当。 第274章 我并不了解你,你也并不了解我! “宋窈,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的脑袋瓜子里,怎么会扯上代孕不代孕的?这个节骨眼上,我只想你的身体尽快恢复,我去……找什么女人代孕,我不是疯了吗???” 他总算弄清,我情绪亢奋激动的原因了。 “少来!我不是三岁小孩!你爷爷的心思你懂!他就是不想让骆景行得逞,所以变戏法地都要让你在最快的时间内,随便把哪个女人的肚子搞大。我看,季薇长得也不错,挺善解人意,挺温柔的。小镇上的姑娘,虽然没见过啥世面,但小家碧玉的,想必你也不讨厌。你就从了你爷爷吧。你看他都九十几的年纪了,还在为七十岁的大儿子不省心,就算有用不完的钱那又怎样?说真的,我还真的同情他。骆维森,你不必顾及我的感受,说假话骗我。我也希望,你能尽快让季薇受孕,这事儿也就消停了。” 我的话,彻底地激怒了骆维森了。 他就扼住我的手腕,扼得我很疼很疼,咬牙切齿的:“宋窈!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没有的事,你为什么要胡思乱想?我爷爷是我爷爷,我骆维森是我骆维森!这是两码事!从始至终,我都不知道我爷爷到底想干什么!荒唐!荒谬!我会随便找个女人,弄大她的肚子,去抗衡我大伯?笑话!” 他说完又不停地叹息:“宋窈,你……真的让我失望!我错了!虽然我们身体契合,但在思想上,在灵魂上,我们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并不了解你,你也并不了解我!这不能不说是遗憾!” 他转过身,就要进车。 这一瞬间,我就有点儿急,看骆维森这副样子,不像是伪装。我就想张口,可一念之间,我又犹豫了。万一,他仍旧在撒谎呢? 这事儿,没证据,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骆维森已经走进了车里,然后他发动引擎,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快速地离开了。 我的喉咙口,就像堵了块沉重的铅,想发出声,却连喘息都不能喘息。 我有一种预感,事情渐渐地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我呆呆地在院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少分钟,脑袋一片空白。我的脑子里在激烈地挣扎,到底是相信他,还是将他的话嗤之以鼻呢? 我不知道,一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手机,陡然地响了。 我就走进大厅接。电话是……骆维森打来的。 “你,还想说什么?”我木然地。 “宋窈!你到底都干了什么?”电话那头,骆维森的声音既急又怒,几乎失去了理智。 “你什么意思?” “季薇不见了,房间一片凌乱……你说,是不是你干的!”骆维森的声音冷得能杀人。 什么?季薇不见了?可我交待过刘大全,明天才动手的呀。季薇难道不是好好的吗? “我不知道。” “还不承认?” “我……真的不知道。”我心有点儿虚,匆忙就关掉了接通键。 我得赶紧找刘大全,我担心他会提前行动。 第275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我必须扛下这一切 就拨刘大全的手机。可不知怎么搞的,拨了一遍又一遍,刘大全的手机就是打不通。 我真的焦灼。 打不通,我就发送了一条短信,希望他能够看到。 这下,我真不放心了。如果季薇真的被绑架了,那这事儿十有八九,不,百分之百就是刘大全下的手。季薇一个小镇姑娘,不会在锡城招惹什么仇家。 发送完短信后,我还是坚持不放弃,继续打。差不多打了近五十个电话后,终于通了。 “是啊。”他一口承认。 我的心,顿时就跌宕起来,很沉重,没有任何的愉悦。“那她……人在哪儿?” 没想到,刘大全就嘻嘻地笑了起来,“宋窈,刚我没看到你的电话,我手机放在车上呢。那姑娘在水里呢!” 啥?水里? 刘大全到底在干啥?我就让他把季薇关在房间里,我没让他玩啥虐待的游戏呀? “宋窈,我就吓唬吓唬她。”刘大全对我报了一个地址,说自己在郊区某个地方,季薇被他几个小兄弟五花大绑地捆着,半截身子浸在一条河里。“我就图个乐呵。过一会,我遵你的命,把她关在房间里,不透露半点口风。” 我就不住地摇头,我没料到,刘大全会自己来事,挺会加戏的,他不听我的吩咐。 “那你赶紧地把她带走,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一会儿,我过来。” 匆忙之间,我就改主意了。毕竟,季薇和骆维森上没上床,我没亲眼看见,这就是莫须有,不能落实锤。而且,就算有,我也不能将全部的怒气都撒在季薇一个人的身上。毕竟,她一个人,不能自己弄大自己的肚子。骆维森才是我最该惩罚最不能原谅的人! 我得赶紧过去,让刘大全把季薇放了。 晚了。 等我赶到郊区码头附近的一个破屋子里,看到季薇被刘大全捆得结结实实地拴在一根狗链子上,我就拧了下眉头。“大全,放开她!我只让你关着她,没让你干别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没想到,刘大全还为我抱不平:“可她不是小三儿吗?我是帮你出气呀!” 我几乎要跺脚:“她不是!你赶紧松开她!” 我这话刚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我一惊,手不禁一抖。我看见了……骆维森! 他的身后,还簇拥了几个男人。 气场一下就变得阴郁。 刘大全有点儿慌张,他低声问我:“宋窈,他们是啥人?” 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我必须全然扛下这一切。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须负全部的责任。“大全,你赶紧走!”我朝他示眼。 他不傻,即刻心领神会。“老同学,那……你不会有啥事儿吧?” 我摇头。“不会。” “哦。”刘大全迅速地带着几个兄弟,猫着腰,一溜烟地从房子后面走掉了。 前脚刘大全刚走,后脚季薇就张开嘴大哭不止。她也看见了骆维森。“呜呜呜……呜呜呜……” 我就更是焦灼。 第276章 不管怎样,我都不哀求 我知道,今天这一劫,只怕难逃。 可我不怕。 我一向敢作敢当。 傍晚的空气很干涸。干涸得让人焦渴。骆维森瞪着我的眼睛,几乎能杀了我。 是的,他眼睛像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深呼一口气。 他走上前,把绑在季薇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季薇的情绪瞬间崩溃,她顺势扑进骆维森的怀中,哽咽着:“孙少爷……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幸亏你来了……” 她嘴里一个劲地哭着,骆维森连声安慰,不停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刘大全说把她绑着扔进水里,吓唬了半个小时。刘大全犯不着要她的命。季薇是吓坏了。但她一劲儿地说,如果骆维森没赶过来,她就会被弄死,这话太假。 呵呵……我是主谋。 她无异是向维森透露,我想害死她,我的心歹毒。 果然,她更是哭诉:“孙少爷,我实在太害怕了。他们虐待我,还想强奸我……”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眨了一眨,“孙少爷,虽然……宋小姐想害我,但我能理解她。求你,千万别生气,别对她发火!” 季薇这就是典型的正话反说,目的就是博得骆维森更大的同情。 “季薇,我让人送你先回家!” “孙少爷,我到底回哪儿?” “回滨城,你自己的家。我爷爷背着我,让你当孕母,太可笑。你先回去,晚上我再告诉我爷爷。” “啊?这样可以吗?我……要不要去见老爷子,还有我叔爷?” “不用。” “可是……” 季薇显然不愿意,扭捏着不肯走。但这不管用,骆维森早命人将她扶着上车了。季薇就在车内捶打着窗户…… 我冷冷地看着车子离开。 空旷的郊外,就剩我和骆维森俩人。 我紧紧地捏着拳头,心里告诫自己:“宋窈,不管怎样,你都不要哀求他,不要哀求……” “宋窈!你知不知道,我很失望!”他沉闷了片刻,一双眸子晦暗到了极点,看不出一点的光彩。“没想到,你是这样卑鄙的女人!我知道你有心机,可没想到你这样龌蹉!如果今天我不及时赶来,你告诉我……是不是季薇已经被强奸了?是不是季薇的命也没了?” 他抓住我的衣领,逼我回答。 我将头偏过去,一言不发。 我就想让刘大全把季薇关几天,让老爷子找不到她人。可没想到,刘大全急我所急,气我所气,比我还上心,脱离了轨道。 是我有求于刘大全,这事儿我也不想怨他。 反正,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就冷冷看着骆维森。他说得没错。他不了解我。从始至终,我们都不了解。 我的心底,顿时有一阵冷风呜咽而过。 原来,在他眼里,我是这样一个歹毒的女人。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为了一个季薇,他就这样全然否定了我的人格。我,无话可说! “是啊,如果你不来,她真的会被强奸、会被虐杀而死。” “宋窈,不要激我!!!”他更是狂吼着拽住我的衣领,勒住我的脖子。 第277章 落子无悔 “我没激你,我就是这样想的。” 既然他不信我,那我也不想解释了。解释,本身就意味着质疑,意味着弱势,意味着被动,意味着卑膝。 他已经不相信我了。而且,眼前的形势对我真的不利。已然是百口莫辩,那我不如彻底地激将,让他完完全全地对我失望好了。 果然,他听了,更是连连地摇头:“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变成了这样!宋窈,这不是你!你告诉我,这不是你!你是受了别人的蛊惑,或者是一时的冲动……现在的你,心里充满了后悔对不对?” 他摇晃着我的胳膊,要我承认。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善良的。你误会了我,因此气愤,所以才将火撒在了季薇头上,对不对?” 他……说得也没错。我就是想泄气,想撒火。 然而,祸已经闯下。 我不能让骆维森去找刘大全。筹划者是我,主谋也是我。反正,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死撑到底。 我就冷冷地:“你错了,我的本性就是这样。想想顾元昊吧,就因为搞了个外遇,被我整得多惨?我最恨男人不忠。骆维森,如果你不来,季薇的下场真的很惨!” “别扯顾元昊,那是两码事。你没错。” “不,我有错!一直以来,我就是一个自私狭隘偏执的女人!我希望自己付出的,都能得到回报!如果得不到,我宁愿毁灭!一个季薇走了,还有其他的季薇会被老爷子选上。可不管你和哪个女人上床,我都要使最狠的劲,一样地搅局搞破坏!” 他被我的话震惊了。而后,喃喃地发出叹息。 “宋窈,你真的是疯了!我都说过了,不会找女人代孕。你被老爷子蛊惑住了……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你不相信我!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可悲的地方!都那么久了,你对我还是不信任!” 我马上就接了话茬:“不信任,那就分手好了!反正,我们又没领结婚证,只是同居而已!骆维森,你是自由的!出了这档子事,你肯定巴不得和我分手!行,我蛇蝎心肠,我狠毒龌蹉,那我们还别别扭扭地在一起干什么?我给你台阶下,我们……现在就分手!” 骆维森被我的话,激得狂怒到了极点。 “宋窈,你……你是不是早想这样了?季薇的的事只是一个借口?” 我就冷笑三声:“是啊!算你聪明!” “分手是你提出来的!我希望你不要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他狠狠地警告我。 呵…… 这又戳到了我的痛点了。 “不,你错了,我没有冲动,我也不后悔!我宋窈愿意对自己的做的事负责,落子无悔!”说完这话,我就将身子背过去,不让他看见我满脸的泪水,“你的东西,我都会打包,给你寄回去,你不用来拿!” 说完了,我就上车。 我希望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所有的指责。我宋窈,担得起。 回到家里,我还是抑制不住,倒头大哭了一场。 第278章 我要再找你,除非猪上树! 可是我还不能放肆地哭。得赶紧地,将骆维森的行李一股脑儿地都整理好了。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让我的家里不留下一点属于他的东西。 这真是折磨人。明明我虚脱的全身没有一点的力气,如果我一旦躺下,肯定会僵卧长愁地数个小时不会从床上爬起来。 和骆维森分手,对我来说,就是失恋了。我的人生和别人是颠倒的。我是先结的婚,离婚后,才尝到了恋爱的滋味。可我失恋了。以前,在和骆维森的关系未明朗之前,我龌蹉地当着他的情妇,巴不得要和他分手。可是,命运的齿轮就是这样奇怪,谁会想到,兜兜转转藕断丝连的,我竟然会爱上他了呢? 爱上一个人,我才明白,自己的占有欲是这样地强。没错,爱是自私的,爱即占有。但我倔强的性格,又使我不会向骆维森去认错。 我固执地认为,自己没错。 老爷子这样对我,本就是严重地伤害。 季薇明知骆维森有未婚妻,而且因为意外刚流掉了孩子,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答应,愿意给骆维森代孕,给他生一个孩子。能干出这样的事,我就不认为她本质有多么善良。而且,在我和她通过气以后,她对我一点都不礼貌,反而仗着有骆康撑腰,态度有点儿咄咄逼人。 这些,都让我后怕。 我不过是想本能地保护自己,维护自己的利益。凭什么?我就得任由别人来侵占我的权益?给季薇一点厉害瞧瞧,不过是警告警告她,同时也敲打敲打骆康。 代孕,通过代孕生一个孩子,来保全自己的财产不被瓜分给不想给的人,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之举。我不过把这个错误纠正过来,挪回原先的方向。 我宋窈,何错之有? 很快,我就听见院门外停车的声音,听这汽车戛然而止的声音,十有八九,是骆维森的车。我对他车子的熟悉程度远超过自己的。 果然,是他!他见院门关着,用钥匙打开就进来了。 我很懊悔,下午走之前,应该将他的钥匙收回来的!现在,当我听见某人熟悉的脚步声,正一步步地朝客厅来。我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宋窈,你到底什么意思?”骆维森很快走到我的面前。他看见了大厅的角落里都是我打包的行李,对着我怒目而视。 我闭上眼睛,实在不想看他。 他来,无非又是一场激烈的争吵。 但我又不能不说话,我必须表明自己的立场。“骆维森,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想分手。” “为什么?” 我就觉得惊异。他居然还问我为什么? “发生了这样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我必须分手。”我指指地上的行李,“你来了,也好。我可以省点邮寄费了。” 他站在我面前,沉默了片刻。 “那你记住,是你要分手的,不是我骆维森!以后,不管怎样,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要来求我!” “我记得!我说话算话!我要再找你,除非母鸡打鸣,肥猪上树!” 第279章 你们骆家风流有种 我凌厉而又决绝的态度,让暴怒中的骆维森,反而平静下来了。 他低低的:“宋窈,看来……你都已经想好了?” “是的。我不稀罕。我不稀罕你们骆家。表面装慈善,充好人,实际内里龌蹉不堪。就算我冤枉了你,误会了你,但以后还会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发生。就算我和你结婚了,你能保证一辈子都不出轨,不包养小三情人吗?你们骆家风流有种,我宋窈不陪你玩了!” 骆维森虽然平静,但面色已经铁青。他缓缓地,一字一句:“我……真的搞不懂了。宋窈,整件事中,难道你就没有错吗?为什么,你做了错事,却还能错得这样理直气壮?” 我听了,就冷笑。 “我一向如此。睚眦必报才是我的本性。我这人,就是不能吃半点的亏。” “好,我懂了。”他深呼一口气,预备转过身去。 “等等……” “你还想吩咐什么?”骆维森看着我,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地。 其实我舍不得他!舍不得他离开!但父母遗传给我的基因里,我自童年就已形成的性格中,我不可能对着他认什么错!骨子里的我,其实是一个大女人主义者! 更何况,我不认为我有错啊。 除非你们也都认错了,我宋窈才会屈下自己的态度。 不,其实我说的也不对。骆康才是主谋,骆维森似乎是无辜的。 但不管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爱怎么怎么地吧。我实在不想这样耗下去了。快刀斩乱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你的东西,带走。” 他就冷笑一声:“随便你处置,一点衣服而已,我不稀罕。” 说完这话,他就大步转过身,疾速地离开了。骆维森走得非常快,好像在我家多呆一会,都让他不适应让他厌恶。是的,骆维森走之前,明显地,是厌恶我的。 让他厌恶我,彻彻底底地和我了断,这是我现在最“梦寐以求”的事。我宋窈宁可自断一臂,任凭鲜血流淌一地,也不要这份掺和了杂质的情感。出了季薇这件事,一下暴露出我和骆维森之间许多的问题。 很快,我就听见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以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将永远不会再见骆维森以及……骆康。 经历此事,让我元气大伤。 刘大全见我不接电话,一遍遍地给我发信息,向我道歉。 我烦不胜烦,简单回复了一句:这和你没关系。 我想闷头大睡一觉。我走上走下的,将家中所有的窗帘都拉了起来。我要让自己陷入无边的昏暗中。光亮,让我清醒。此时此刻,我喜欢黑暗。 可偏偏这个时候,曹姐又猛给我电话,说公司来一个客人,等着我签合同啥的。 “我授权你,你帮我签。”对曹姐,我还是信任的。 “可是……”她迟疑不决。 “不用可是。” 就在我想挂电话的当口,我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妥。我不想再让公司再叫什么“维宋”,这个名字让我恶心,让我起鸡皮疙瘩。我要让骆维森的影响在我的生活中,消失得彻彻底底的,不留一点的痕迹。 公司名字,是他起的。现在我想换一个。 “曹姐,你赶紧去一趟工商局,把公司的注册名字改一下。” “啊?好好的,为什么要改名字?”曹姐表示不理解。 “我叫你改,你就去改啊。” “可是,‘维宋’不是挺好的吗?‘维宋’已经叫出名声了,这样冷不丁地换成了别的,不大好吧?” 我就有点儿火了。我把心里的郁闷窝火都发泄到了曹姐的头上,我就大着嗓门对她吼:“叫你去,你就去!究竟谁才是老板?” 曹姐就吞吞吐吐的:“那……不叫‘维宋’了,改叫个什么名字呢?” “随便!” “这哪能随便呢?”曹姐更是在电话里墨迹个不停。 我的头都要炸裂了。“那就叫以前的名字,这总行了吧?”说完这话,我就将手机关了,扔在了床上。 第280章 关我屁事! 我不知道这样的痛苦如何能煎熬过去。 我这样做,在许多人眼里,一定是作茧自缚,咎由自取,压根就不值得同情。 我窝在家里整整七天不出门,曹姐感觉到了异样,她问我是不是病了。 我有气无力地:“我没病。” “可是……小宋啊……平常你不这样的呀……”接下来,曹姐就告诉我一句令我浑身起疙瘩的话,“我担心你,就给骆维森打了电话。” 我真是气坏了。 曹姐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当然,她还不知道我和骆维森已经彻底地完了。 我没精力告诉她。不过,我还是好奇,想知道,骆维森听了都有什么反应。 “他……都说了什么?” 此话一说出口,我的心还是有丝丝的希翼。这就好比一个已经断了臂的人,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伤口也已经拆线,但在穿衣服的时候,还是会习惯地想伸出左右双臂,想把袖子套进去。结果,自然是徒劳的。 现在的我,就如同这断了手臂的人。 明知不可为,但还是出乎本能地念想。 曹姐就畏畏缩缩的:“小宋啊,我要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啊! “我不会的。”我就想知道,骆维森到底说了什么,他对此有何评价。 “好,是你让我说的,那我就告诉你啊……我告诉他,说你最近性情大变,变得很怪异……你们不是同居了嘛?我想,你的情况怎样,骆维森是最清楚不过的……可我还没说完,骆维森就回了我四个字,就挂电话了。” “那他说了哪四个字?”曹姐这样啰啰嗦嗦的,我的心几近于迫切了。 曹姐就说,骆维森冷冰冰地吐出了这四个字:关我屁事。这是一句粗话。 “小宋,你和骆维森到底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就悠长地发出一声叹息。“我就不瞒你了,也没瞒的意思了。我和他,的确分手了。什么都别说了,反正就是完了。” “啊?怎么这样啊?你和骆维森……说来一会儿分一会儿合的,情节比电视剧还精彩。我这个旁观者,差不多都见惯不怪了。你这次,是真的铁了心了?” “是啊。人家不都说了嘛,他不管我的事了。以后啊,曹姐,你没事不要再给他电话,赶紧地,把他的手机号删了。” “不要……这样绝情吧?你们到底怎么了?可以说出来……告诉我吗?” “不能。我先休息几天,过几天我想出去旅游,散散心。公司的事儿,你帮我多操心操心。” 我已然不想再往下说了。 曹姐听出了我的厌烦,也学着我叹息一声:“小宋,那你就去旅游吧。” 挂了电话后,我就知道曹姐的嘴包不住。她不是一个严守秘密的人。她不会将我的事儿在公司里说,但她会告诉别的人。这个人兴许就是何钟毓。 反正,我是在黄昏头上,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恍惚中,有那么一刹那,我以为是骆维森。 我不想开门,可是院门地执着地响个不停。我烦躁地大嚷一声:“谁啊?” 第281章 知道豪门不好进,却还偏偏鼓励你 “窈窈,是妈妈……妈妈来给你送汤了……” 原来是我妈。 我更烦躁了。就一边爬了起来,一边冲她发火:“那你不要敲个不停啊,你开口不就行了!” 我妈手里拎着汤盒,从上到下一个不落地瞅着我。然后,她轻轻地把汤盒放在大厅的桌上:“窈窈啊……妈妈是不敢惊动你啊……” 不敢惊动我,所以就拼命地敲个不停?有这样的吗? “行了。你现在回去吧。” 我要撵她走。但我妈不走。 她就靠着我,挨着我坐了下来,伸手想摸我的头发,我反射性地躲了一下。我妈就唉声叹气地:“不要瞒着妈。妈妈都知道了。” 我就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曹姐说的?” “不是。” “那是谁?” “我去超市买东西,遇到了顺伯。”我妈就说到这儿,就此打住。 我就装作不在乎,将食盒打开,拿了一个碗,大口大口地喝起汤来。好几天了,我几乎就没吃东西。渴了,饿了,就去翻冰箱。冰箱里的,只要能吃,我都吃。我没吃一口热汤饭。现在,喝了几口汤,我真觉得是无上的美味。“好喝……好喝……” 我妈就怜悯地看着我:“不过这样,也好。你还没嫁过去呢,这事儿就一出一出的。我也是犯蠢了。知道豪门不好进,却还偏偏鼓励你。我这不是现成的前车之鉴吗?只是,妈妈心里还觉得可惜。骆维森呢,说到底,和骆景行还是不一样的……” “一样!”我打断她,将碗里的汤喝了个精光。 “顺伯说,骆维森还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 “你这样,真的甘心?” “别说了。反正完了。我叫人绑架了顺伯的侄孙女,顺伯没告诉你?骆维森气得不行。因为这件事,他完全地否定了我的人格。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一边说,一边捋着乱蓬蓬的头发。 我妈就沉默了一会。“算了。以后妈妈就过来照顾你,咱们一起什么生活。” 我顿了顿:“不太好吧?我爸在世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我的,叫我千万不能心软。我爸不欢迎你。虽然他过世了,但你真的要住进来,肯定觉得有那啥……” “能有啥?”我妈很不悦。“我一个活人,我能怕啥?” “人还是要敬鬼神的。” “你年纪不大,倒是比我还迷信。” 但我不会让她搬进来。我觉得,我和她各自住在不同的地方,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生疏,保持一般的距离就行了。我要和她挨近了,兴许还会吵嘴。 我妈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我是你妈,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明天,我叫何钟毓来看你!” “不要!” “有啥不要的?何钟毓一直喜欢你。我要是你,前脚和骆维森分了,后脚就去找何钟毓,和他结婚!” “干啥呀?”我吃惊我妈的荒谬。 “不干啥。要想尽早忘了骆维森,你就赶紧结个婚。以前的事儿,全一股脑地忘了。” 第282章 清风飒飒 我妈这人,其实挺没主见的。 别看她现在说得乍乍呼呼,这要过上几天,她说过的话,自己都忘了。 “你别管我!” “我不是管你,我是给你出参谋!” 呵呵,还参谋? “何钟毓有啥不好的?他对你一直心心念念,你要嫁给他,这是亲上加亲!” 我就讽刺她:“怎么,你不恨宋家的人了?宋瑞容当年可也给过你小鞋穿!” 我妈就尴尬地一笑:“这不都过去的事了吗?我已经忘了。我又没进过老宋家的大门,我是和你爸私奔的。她那会儿虽然不待见我,但不在一处,又哪有机会给我穿小鞋?” 我妈还替宋瑞容说话,我真是惊诧了。可想想,也就想明白了。她当年红杏出墙,要死要活地要和我爸离婚。我爸后来一直郁郁寡欢。她的心里,对我爸是存了愧疚的。虽然,言语上,她并不露出半点来。因为对我爸愧疚,所以也就对宋家的人存了愧疚,时过境迁,当年的那些事,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别干涉我。” “这事儿就算我不提,明天何钟毓一样地要来找你。” “现在我谁都不想见,你就不能让我消停消停吗?”喝了汤,出了一身臭汗,我只想去洗个澡。我说要出去旅行的,但一直懒懒的,没有任何行动。“明天,我出去旅游了。” “啊?去哪儿?”我妈担心我想不开,说现在的年轻人,借旅游自杀的很多。 我就睥睨她:“我会吗?” 没错,我心里是难过,是憋屈。但为了骆维森,我还不会傻傻地想不开。 “我不过问问你。” “行了,我要洗澡了。你走吧。” “你,真的没事?” “我像有事的吗?我不过邋遢了一点。出去散散心,回来就好了。” 我妈无可奈何地走了。 看着我妈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兴许到了明天,何钟毓、宋瑞容……都会来“安慰”我。或许谢颖也会来。或许还有别的人。我可不想被他们当成被抛弃的可笑的“弱者”。 不行,现在我就得收拾收拾,明天一大早就走。地方我已经想好了,就隔壁的一座城市苏城吧。我要去寒山寺,看看枫桥夜泊,在山里走一走,求个签。 走之前,我得将手机关了,任何人都不要找我。 第二天。早上八点。 我已经驾着车,走高速,经过两个小时的行程,到了苏城。又花了半个小时,我就绕道到了苏城的郊外寒山寺。 十点的阳光已然足够刺眼了。我戴上帽子和遮太阳的墨镜,一个人买了门票,在山里寂静的小道上慢慢地走着。这里空气新鲜,山中鸟鸣啁啾,到处都是盛.开的荼蘼花。唯一使我不满意的是,寒山寺因是名寺,早晚游人络绎不绝,冉冉的香火不断,不管到哪儿,人都很多。 我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闭目养神。 我挑了一条甬路,朝着甬路尽头的竹林里走去。竹林里有一个亭子,清风飒飒。走了半日,我也有点累了,就想进亭子里靠一靠。 第283章 不管这是谁的房间,我要做的,就是瞬间逃离! 走进亭子里,我就将宽大的沿帽往脸上一盖,开始闭目养神。 蝉躁林愈静,鸟鸣山更幽。 我的脑子里,不知怎么地,就幽幽想起了这句诗。 但……很快,我的耳边,就有时近时远的说笑声传来,我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听声音,那伙人似乎也要进亭子里。 我不想被人打扰。算了,那就再去找别的地方。 我将帽子重新戴在了头上,背着包,就在走出小亭的这一刻,迎面就过来几个男女。他们时髦入时,衣冠楚楚,一眼瞅上去,似乎都是某行业的精英。领着他们步入的是一个颈戴佛珠的和尚。我懊恼地发现,这最后一个踏进小亭的人,竟是骆维森! 刹那间,我的身躯变得僵硬,真是出来散心都不得清静! 淡定,淡定…… 我双手紧握,竭力控制自己,待会离开的时候,一定要视而未见,置若罔闻,佯装不认识他,云淡风轻地从他的身边走过。 骆维森当然也看见了我。他的眉头本来还舒展着,可因为我的乍然出现,眉头紧缩,情绪即刻变得不佳,脸色也晦暗了不少。 呵呵…… 我想骤然离开,可忘记了小亭下方并不是平坦的小路,一不留神,我的脚下就踩了个空,“啊……”我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身子就要朝后仰去。奶奶的!都分手了,却还要在骆维森的眼皮子底下出丑,真是要命! 心内一阵哀嚎,陡然地,我的腰却被一只牢牢的手臂扶住了。骆维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是他扶住了我。我站稳了,一把松开了他,喘了口气。那位和尚就过来问我要不要紧? 我当然不要紧。 我想高姿态地对骆维森说声谢谢,可话到喉咙辺,怎样也开不了口。 他还那样锁着眉头一直盯着我,僵硬的表情未曾有变。我真觉得……如芒刺背。背着包,我迅速地走开。 看来,寒山寺也呆不得了,还是早点走吧。 晚上我刻意入住苏城一家最豪华的酒店。我是出来消遣的,也不是没钱,当然要住最好的酒店。更何况,前台小姐说,在格林酒店住宿,可以免费享受早晚两顿豪华大餐。 就住这一晚,明天我改道去江州。 晚上八点,我去顶楼用了晚餐。西餐红酒,鹅肝鲑鱼,很是不错。我喝得醉醺醺的拿着房卡,坐电梯下到卧房第9层,找到906房,那房卡刷了一下,门也不关,换了拖鞋,想也不想就一头栽倒在床。 床好软啊,酒力上涌,我真的想睡觉了。 可是,我觉得奇怪,明明我听见了卫生间里有人在淋浴,那水声哗哗的,这绝对不是我的幻觉。 我想起来看看,是不是我忘了关水龙头。可是越想起来,越起不来。 烦躁间,我看见有人从雾气蒸腾的卫生间里出来了。他漫不经心地拿着电视视遥控,调了一个播放韩剧的频道。 这是一个男人,一个身材很棒的男人。 他下身用一条白色的浴巾裹着,几近于赤.裸地走了过来。 当他看见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时,一下愣住了。躲闪不及,此刻的我,也愣愣地看着他。我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我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房间里会出现骆维森? 为什么啊? 显然,他也看清了我。 “宋窈……?”他低语。 刹那间,骆维森用来遮羞的浴巾已然滑落在地,他的表情又疑惑又不解。 “啊……”我尖叫一声,立马跳下床,不管这是谁的房间,我要做的,就是瞬间逃离,逃得无影无踪。 第284章 错的肯定是你 我已经下了床,我要找鞋,找包。 即便心里慌张到了极点,我没忘记要穿戴整齐,要带着我的包。 但是骆维森没让我走。 在我逃出门的那一刻,他伸手一把拽住了我,拉着我的胳膊,将我往房间里拉。 “你干嘛?” 我咬着牙,可一盯着他依旧赤.裸的身躯,我又羞耻地将脸转了一个方向。 “告诉我,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他首先问我的是这个,然后用手托住我的下巴,不让我移转视线。 奶奶的!他这是要逼我一直看着他的裸.体吗?行啊,看就看啊!谁怕谁呀? 他这副烂身材我宋窈又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骑过?立马,我就抛开了羞耻。哟呵,他下身那玩意儿,多日不见,好像又大了点嘛? 我就坦荡荡地:“好了,靓仔,你的身材还是不错的,穿上吧,我给你打九十分。” 我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骆维森惊惧。 他扳住我的手,身体又靠近我几分:“别和我扯别的,我就问你,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我就不想让他挨着我。他没穿衣服啊。难道他没感觉吗?他胯.下那玩意儿已经触碰到了的大腿了,救命啊…… 瞬间,我又闭上了眼睛。 “你睁开眼睛!”骆维森不让我闭眼。但这由不得我,除非他用手扒我眼皮。 我火了。酒劲又涌了上来。我朝他瞪眼,异常恼怒地:“骆维森,这话我还要问你呢?这是我的房间!你到底是怎么有我房间的房卡的?老实交代!是不是,白天在寒山寺看见了我,心里不舍我,一直偷偷地跟踪我?” 他没接我的话茬。 而是在一个柜子上拿出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房卡,神色淡淡地:“宋窈,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是不是,你对我,还是余情未了啊?” 我呸! “骆维森,你以为你是谁?” 我夺过他手里的房卡,和我对比了一下,真是邪门,都是906号。但……也有区别。他的房卡倒着放,才和我的一样。到底谁错了? 不,肯定是他错了。他就是不甘心,想来威胁我,揩我的油! 一想到他这种作派实在卑鄙,我真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 我就朝他大嚷:“错的肯定是你!你知道我住906,所以故意开了609号房,让我混淆!你要再不走,我喊人了!” 骆维森一听,二话不说,套上衣服,像拎小鸡一样地,一直拎着我,来到电梯口。“宋窈,这是六楼!你眼瞎了吗?仔细看看!” 我呆住了。 怎么搞的?我虽然喝了酒,但也没多醉啊,我不至于就搞不清楼层号码,稀里糊涂地就进了骆维森的房间!但也不该那么凑巧!我开的906,凭什么他就开609? 我心里郁结着说不出的暴躁,可我不想和他对着干。一,这是在酒店,要注意影响。二,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再和他扯下去了,最该做的,就是撒腿走人。 可我没想到,骆维森不让我走。 他还想继续拎回我。这我可就不干了。 “你别这样!我最烦你这样!你别靠近我,要不我报警了!” 第285章 我走了,你保重 但骆维森不给我任何报警的机会。 “宋窈,这是你自找的!”他又拖着我,不顾我的奋力大叫,又将我拖回了房间内。 我觉得,这个酒店的人,简直都混账透顶。不管是房间里的住客,还是工作人员,我叫的这样大声,难道他们都聋了,都听不见吗? 可是,在我和骆维森争执的近二十分钟内,走廊和过道内,死气沉沉,没有一个人经过,没有一个人冒头。 “砰……”骆维森关了房间。他嘴里重重地喘气,我也是。 他盯着我,我也盯着他。 “骆维森,有意思吗?” 都分手了,何必又要强拉着我禁锢在一处?而且,我的心里没有忘记他对曹姐说的那一句:关我屁事。 “没意思。”他嘴里冷冰冰地吐出这三个字。 我就失笑。“是啊,你也知道啊。” 好吧,看来是我走错房间了。行,那我就低个头。主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要纠缠个没完。 “呵呵……我喝醉了,这是你的房间,行了吧。” 他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两手交握着胳膊,似乎在沉思。 “我走了。你……保重……”我拎着包,看来他情绪平静了。我走到了门边,房间里还是静静的,骆维森还像一堵墙一样地立在那儿。 不知怎么的,我的眼眶就有点儿微湿。不该这样的。 而且,后一句话也多余,干啥要说保重? 我的手已经扶在了门边。真奇怪,心中所有的暴戾过后,我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怨他。我为什么要怨?分手……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当然,他为了自尊,也痛快答应了。 我,是真的不怨他。 “回来!”他看出我要走,一把上前,抱住了我。他从后面抱着我。两只胳膊紧紧地箍住我的腰,下巴更是抵在我的头顶,沙哑着喉咙,“我让你走了吗?” 这就让我不适应。 “不是我的房间,我不呆。” “废话!” “这不是废话!” “你他妈的说的就是废话!你就让我抱会儿你,行不行?”他很烦躁,说不想听到我的声音。 呵呵…… 我干嘛要如他的愿? 他这样搂着我,不尴不尬的,算什么?而且,刚才他拎小鸡一样地拎着我进来,已经让我极大地不爽。他这样的举止很无礼,很野蛮,很霸道。让我没有自尊。 “骆维森,你很没意思!你是一个怪人!我现在和你还有关系吗?你这样……就是非法拘禁……非法拘禁……你懂不懂?” 他不吭声,但是手搂得我更紧了。 我微微感到了不对劲。那就是……我的屁股后,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地膨胀,又热又硬。我知道那是什么! 我异常恼火。 这种尴尬的环境下,他都能发情。男人还真他妈的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本能地,我就想推开他。 “宋窈……”他的手更是不规矩了。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放开!”这要还不松,他的手就移到我的胸上来了。 第286章 想哭,就扑在我怀里哭吧! “闭嘴!”随着他越搂越紧,喘息声也加重了。 我更火了,同时也更惊惧了。 我担心今晚在他房间,我和他会发生那啥。这是我不想的。 我就激他:“骆维森,有种你就放我走!你要不放,就证明你心里还想我!我会瞧不起你,你就是孬种!”说真的,以前和他同居那会,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总有点儿自卑,总认为和我在一起,拉低了骆维森的档次。好啊,那么现在他完全可以找个匹配的名门淑女。 “你让我走!是我要分手的!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讨厌得不行……呜……”突然,他就扳过我的身体,一俯身,撬开我的嘴唇,将舌头伸进我的嘴里。 妈蛋! 我气得浑身哆嗦。我就猜到,他会通过强吻我,进一步地试探。 “呜呜呜……呜呜呜……”骆维森似乎尝到了甜头,舌头在我的嘴里搅动个不停。我想踢他,想咬他。但他有办法,舌头灵活,两只手更是紧紧地制住我的腰。 他这样,和强.奸有什么两样? 我越是抗拒,骆维森就越是兴奋。 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就被他拦腰抱了起来,一下扔在了床上。趁他的舌头抽出我的唇,我就激烈捶他的胸膛:“我不想,我不想了!都分了,干嘛还要招惹我?” 他不回答我,喘着粗气,更是疾速地脱衣服脱裤子。我急了,真的急了。我大叫一声:“骆维森,醒醒吧!” 他就按住我的嘴巴,恶狠狠地:“怎么,不行?” “不行不行就不行!”我激动地扭着身子,“我们完了,找别的女人去吧!” 但我不知道,我这样一副姿势,其实更具有诱惑意味。“撕拉……”一声,骆维森迫不及待地要解我的纽扣,左解右解解不开,他不耐烦了,一用力,我的衣服就撕坏了。 内衣……华丽丽地暴露在外。 骆维森的大手就握了上去。不行!不要!胸部是我全身最敏.感的地带!以前,我和他在一起,为了达到高.潮进行前戏时,他总喜欢两只手按住我的胸,来回地揉.捏。这几乎是我和他干那事儿的必经步骤。那会,我真的很享受他的抚.摸。 可现在……我和他已经不在一个频道了。抛开别的不说,他这样强上,就是对我的猥.亵,对我的侮.辱! 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骆维森的手摸到了我的眼泪。他眉头一皱,停下了动作。 我就趁势推开他,用床单裹紧了身子。本来,我不想淌眼泪的。但现在,眼泪真的一颗颗地掉下来了。 “别哭。” 他欲伸手握住我的手。 我不让。 “真的……伤心了?”骆维森坐在床边,还想抱住我。 我干脆躲到床角。 “好吧,我不该这么冲动。”他递给我纸巾。 我不要。 “想哭,就扑在我怀里哭吧。”他还拍了拍胸膛。 我表示诧异。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我听出了他话里的一丝调侃,心里更是气愤。“骆维森!你有完没完?你是把我当猴耍吧?” 第287章 骆景行死了 我再次推开了他。 我还是要离开。这时,骆维森放在卫生间的手机响了。他迟疑了一下,不想接,还是不打算放过我。手机就执着地一直响个不停。骆维森不耐烦了,松开了我。 我听到卫生间内骆维诧异的声音传来:“什么?” 当他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显得很郑重,表情也很复杂。他缓缓地穿上皮鞋,默默地看着我:“我伯父死了。” “死了?”我一怔。 “心脏病突发,死在了一家娱乐会所。” 娱乐会所?不用说,我也能猜到,骆景行是因为兴奋过了头,导致心脏骤停。这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 可是……骆景行死了……我呆呆地看着骆维森,这也意味着,骆康不用再挖苦心思想招儿对付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但骆景行毕竟是骆康的亲儿子,得知他的死讯,老爷子还是悲伤的吧? “我现在得赶回去,置办丧事。”他盯着我,迟疑地,“你,要不要和我回去?” 废话!笑话! 骆景行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骆维森嘛关系都没有! “你去你的吧。” “随便你。”他背着我,收拾好了包里的文件,拿着房卡,“你回你的房间吧。” 五分钟后,骆维森人已经下了楼,开车走了。而我,也已经回到了609号房,洗起了澡。本来,骆家的事儿也和我没关系,但我突然关心起骆景行的那个私生的十岁儿子小辉来。骆景行死了,他的儿子小辉恐怕更不受老爷子待见了吧。说起来,这孩子的出生,不是因为父母的爱,只是骆景行用来对付骆康的工具,想想也挺可怜的。 我觉得,骆景行死了这事儿,我得告诉我妈。 我就给我妈打电话。没想到,我妈听了,声音云淡风起,淡淡地回我:“哦,是吗?他这是得偿所愿啊。”我妈说,骆景行就喜欢这样的死法。“他吃喝玩乐了七十年,命其实算好的了。”我以为,电话也就此搁掉了。可没想到,我妈说,骆景行的葬礼上,她得露面,送一个花圈,悼念悼念。 对此,我表示吃惊,我不懂她的脑回路。 她就叹了一口气。“虽说,骆景行是个风流浪子。虽说他到了最后,一脚把我踢开了。但在年轻时候,我们相处着也算融洽。大部分时候,他对我也不算坏。我认识他许多朋友,葬礼要不去,不好看。” 那我就随便她吧。 老一辈的人和事,我不掺和。 我妈说完了骆景行,就念叨我:“你到底要旅行到什么时候?” “我这才刚出发,早着呢。” “回来吧,何钟毓一直在想你呢。你不在,他有空就来陪我,给我带吃的喝的……”我妈还来了一句文绉绉的,说何钟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过几天,是你姑妈宋瑞容的生日,你也出席出席。” 我听了,脑中忽地想起了谢颖:“妈,何钟毓和我没可能,我还要给他说媒呢。” 第288章 和他分手也不是第一次,我已经有免疫力了 我妈听了,就表示吃惊。她说我脑袋坏掉了。 “除了骆维森,也就数何钟毓最出色了。妈妈再不会看错人的。”我妈提醒我,别傻兮兮地给他做媒相亲,万一他真的看上了别人咋办?“何钟毓条件很好,身后追的女人肯定多。他能一心一意地对你,窈窈,你可要掌握分寸啊……” “你再说,我以后彻底地不嫁人了。本来,我就觉得一人过也蛮好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我妈不理我了。可是挂电话之前,又改变了立场,数落我,说我之所以和骆维森弄成那个样子,百分之八十也因为我的坏脾气。 这我不就爱听了。 “我脾气坏,不都随你吗?” 我不理她了。午夜十二点,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还是睡不着。没曾想,我妈忘记了刚才的争执,又打电话给我。 我烦得不行。 “还有什么事?” “窈窈……妈妈怎么觉得不对劲啊……你不是人在苏城吗?你怎么知道骆景行死了?”我妈疑惑是不是有什么人告诉我。“是不是你和骆维森还有联系?” 我的头都大了。 她操心操心她自己就得了。我的事真不用她管。 “窈窈啊……妈妈琢磨了一下,骆景行的葬礼,除了我,你也得参加,咱俩一块参加。” “我脑子没病。” “这孩子……至少人家骆老爷子待你不错啊……” 我就冷冷地:“他是待你不错,你和骆景行分手,他不是给了你一笔钱吗?你当然念他的好。” 我妈见我戳破了她的嘴脸,就反驳我:“难道老爷子待你不好吗?” “好?为了自己的私利,想出代孕这个蠢招,间接导致我和骆维森分手,他好个屁!”我一点儿也不客气。 我妈就大大地吃惊了。“你,你不能这样说一个年纪那么大的人!” “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再次搁掉了电话。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洗漱完毕,换了衣服,我径直去顶楼吃免费的自助午餐。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时,大口大口地吃着食物,塞得嘴里满满的,一边吃一边喝水,猛一抬头,我就发现隔壁桌子正坐了一个人。此人正目光熠熠地看着我。 何钟毓! 我并没感到多意外。不用说,肯定是我妈泄露了口风,将我在苏城旅行的事儿告诉他了。 何钟毓就朝我走过来,一脸的关切。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宋窈……你和平时也没什么俩样。”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和骆维森分手了,情绪应该不好,脸色应该很难看。可是,我在你脸上没看到这些。这令我很欣慰。” “是吗?和骆维森分手也不是第一次,我已经有免疫力了。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并不是我宋窈的风格。”我撇撇嘴,拿纸巾擦了擦嘴。“当然,分手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但几天一过,我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第289章 亦步亦趋 “宋窈,你说的,我并不相信。” “为什么?” “你不过不想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给我看。你想缩在壳子里,自我封闭。” “没有啊。”我故作风轻。 “呵呵……如果你真不在乎,那么……不如就接受我的求婚?”何钟毓一面说,一面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绒盒,盒子一打开,里面便是一枚璀璨的钻戒。 这让我一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陡然间,我想到,虽然我和骆维森分手了,但他送我的那枚钻戒我还留在家里。我就懊恼自己是不是脑子真的不好使了?那天,当我把骆维森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出去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我也应该将你那枚戒指一并归还呢? 骆维森送我的戒指当然贵重,几十万呢。我宋窈不能占这个便宜。我不能让他感觉到,我是故意拖着不还的。我就对着何钟毓笑笑:“你这样是干什么?没错,现在的我,很脆弱。可是我不想在脆弱的时候找个肩膀靠一靠。没用的。其实,人活在这世上,谁都不能依靠。这一段心路,虽然煎熬,但我必须要自己走出来。” 何钟毓对我的话表示赞同。“好,那我先收回。但是这枚戒指我始终会为你保留。” 我就苦笑:“你这又是何必?” “这是我的事。” “表哥,其实你很优秀,你的身边不乏喜欢你的人,比如……谢颖。”我轻轻说出谢颖的名字。 何钟毓就笑:“为什么要提她?” “你可以试着去喜欢谢颖。” “可我对她没意思。” 他三言两语地否决了。 我就觉得无趣,本来还勉强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一下就没了胃口。 “宋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顺其自然。” “呵呵……” 何钟毓站了起来,他竟然一改之前的主意,蛊惑我了。“我觉得……骆维森不该这样对你。他了解你,明知你在气头上,会干出不理智的事。可他却没有包容你。现在,骆景行也死了。我觉得骆维森该给你一个交代。” “表哥,我没听错吧??”骆维森他了解我吗?不,他并不了解。 “宋窈,虽然我仍旧喜欢你,但更多的希望看到你快乐,你就不必和我强颜欢笑了。如果真的放不下,那就去找他。” “我会吗?覆水难收。” “别这样说。或许骆维森的心里一直后悔来着。他或许也在找一个台阶下。骆景行的死,就是一个台阶。” “你这样说,到底什么意思?” “我是说,骆康干的事,你真怨不到骆维森的头上。你怪错了人。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有一点点后悔?” “没有。” “假话。” “表哥,你跟着来苏城,就是为了问我这些?”他一会儿对着我掏出钻戒,一会儿又想给骆维森洗白。我真是弄不懂何钟毓的套路了。 他到底想干啥呀? “不是。我是不放心来,过来看看你。” “那么,如你所见,我真的很好。”这话题绕来绕去的,又绕到刚才的话题上了。我真的烦了。“我吃饱了,我走了,你别跟着我啊。” 我好不容易出门散个心,一会儿我妈烦我,一会儿何钟毓烦我,我真的头痛啊。 第290章 你说错了,提分手的人不是你,是我。 但是何钟毓好像偏不让我高兴一样,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一路,他不但紧紧跟着我,更是蛊惑我该去找一下骆维森,好好谈判谈判。 “有什么可谈判的?你以为是谈生意啊谈国家纷争啊?”我几乎要跺脚了。就今天晚上,我赶紧换酒店,坚决不让何钟毓再找到我。“表哥,真的,你赶紧回锡城吧。” “宋窈,你不去找骆维森,我替你去找。” 什么?这就更不行了。可是何钟毓走得很快,我急了,大声唤他:“表哥,你不要去啊……” 从始至终,我都没弄清何钟毓的套路。他对骆维森有成见,可却又急不可耐地把我推到他的身边,可劲儿撮合。如果他真的去找骆维森,那……我肯定要被嘲笑。而且,别人肯定以为,是我不好意思出面,所以让何钟毓替我当这个和事佬。呵呵……那我肯定是要阻拦的。 “宋窈,我肯定会去的。你毕竟跟了他这么久了,他总要给你一个说法。” 我真的急了。我要他瞎掺和啥啊。他管好自己的事就得了。 我怕何钟毓给我帮倒忙,将事情弄得更糟。但我拦不住何钟毓,他走得很快。 前脚何钟毓离开,我后脚就改道去了高铁买票,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锡城。为此,我又干了一件蠢事,我率先给骆维森打了电话。 我忘记了,骆维森正在老宅处理骆景行的丧事。想想也真是奇怪,生前,骆康对这个儿子可是深恶痛绝,提起他没一句好话。可是死了,骆康却又大发慈悲之心,把骆景行的丧事安排在他住的大宅料理。 骆维森接了我的电话,但他嗓子沙哑,声音疲惫。 “你,有什么事?” “骆维森,待会,何钟毓会找你。他要鼓动你,让你和我复合。你……千万别听他的。” 我的话,让骆维森听了云里雾里。“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我表哥多管闲事,要来找你,让你还和我在一起。他要来找你,你千万别听他的。”我自认为,这说得太清楚不过了。 可没想到,骆维森就幽幽地:“他这是做一件好事啊。我……为什么不听呢?” “骆维森!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有点骨气行不行?是我一脚踢掉你,想和你分,你要再厚着脸皮求复合,那你也太窝囊了!” “不。这不窝囊。不过,你说错了。提分手的人不是你,是我。我谢谢你善意的提醒。我也谢谢何钟毓。只是我现在忙,没时间没精力想和你的事。宋窈,至少这半年我都不想。” 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我呆怔在那儿。骆维森说的我懂。可我觉得他也和何钟毓一样,也在玩某种套路。 明明昨天,我错进了他的房间,他还急吼吼地想要我,想强吻我,可现在又说,半年都不想理我。呵呵……男人的脑回路真不是女人能懂的! 行!我巴不得他不找我! 回到锡城,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化了个淡妆,竭力以清新怡人的状态出现在兰丽公司,出现在员工的面前。 第291章 想去桃林地看看 曹姐对我突然回公司,大大地吃了一惊。甚至可以说,是很狼狈。 因为,她正装模作样地在会议室给车间主任以上职位的员工开会。为了不惊动她,我先站在门外听了一会。但是我嗓子痒,熬不住,情不自禁地咳嗽了几声,这下曹姐听见了,她叫人开门,一看,果然是我。 我就朝她干笑:“你说得很好,继续说啊。” 曹姐的脸就红了。“小宋啊,我是心急啊,你不在公司,公司的管理层有些懈怠。我就熬不住,想开个会督促督促。” “嗯。你继续。你这样卖力,我会考虑给你一个副经理当当。” “小宋,我就是关心公司,可不是为了当啥经理。” 等我回到办公室后,刚一屁股坐下,曹姐就宣布结束会议,赶紧跟了过来。 “小宋,你不会生气吧?” 我就觉得奇怪,反问她:“我为什么要生气?你这样关心公司,难道我不该褒奖你吗?” 曹姐就放宽心了。她问我怎么这么快就旅行回来了?也不跟她通个气儿? “想回就回了。在外面也没什么意思。” “也是。其实,还是在公司呆着,心里头舒服吧。”她又殷勤地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对我说了一件事。“对了,小宋,你想听听杜鸽的事儿吗?你,会不会把她忘掉了?”曹姐眨巴眨巴眼儿,见我神色平静,还特意提醒一下。 呵呵……这个将我腹中的孩子踢没了的女孩子,我当然不会忘记。 “她出了什么事?”本能地,我当然希望杜鸽遭殃。我记得,骆维森可是信誓旦旦地叫我别阻碍他的事,说要狠狠给杜鸽一个教训的。我倒要看看,这么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杜鸽都得了啥教训?“你告诉我听听。” 曹姐就告诉我,说杜鸽出国去了。 “出国?”我眉头一皱,心里冷哼一声,这是骆维森安排的吗?“出国干什么?” “出国继续读书啊!”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就骂了一句“奶奶的”。骆维森对杜鸽可真是仁至义尽啊。 “曹姐,别说她了。提起她,我的心情不好。” 曹姐见我脸色变了,也就挪开话题,问我:“你和骆维森真的没有联系了吗?” “没了。不过,我要打电话过去,他还是会接。” “那你们就不算分手啊。这分了手的男女,首先就会将联系方式删除,微信啊qq啊一个不落地删。可你们……这不还是藕断丝连的吗?” “不是。是有些话要讲清楚。” “都分手了,还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曹姐就提醒我,是不是心里头依旧放不下他,所以故意找点由头给他打电话? “不是。我有那么贱吗?”最近,在公司内部,曹姐越来越膨胀了,说话老是戳我的痛处。我觉得,该敲打敲打她了。“你干好你的工作就行了。记住,上班时间,不要谈论私事。” 接下来,我不打算在公司吃饭,我突发奇想,打算开车去爷爷留给我的那片待定的桃林地看看。 第292章 和煦的风 是的,那块桃林地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只是抽不出时间。我总觉得,爷爷将桃林地单留给我,不是无缘无故的,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驱车二十分钟的路程,也就到了。 现在正是人间最美的五月天气,我开着车,越过一座长桥,驶在一条平缓的马路上,前面不远处,我就看到开得绚烂多姿的桃树林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可现在是五月天了,这座桃林的桃花依旧在尽情地绽放。我停了车,默默地欣赏了一会。我干啥要去什么苏城,什么寒山寺?难道这片桃林地,就不值得人欣赏吗? 爷爷留给我的桃林地,面积不小。当我下了车,我就看见桃林边上的一幢小屋子里,慢慢地走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老人估摸着有七十多岁了。他佝偻着背,行动很是不便。这老人到底是谁? 我就赶紧迎上前去。老人就告诉我,他是跟随我爷爷的老仆。我爷爷不在了,他不愿意回到老家,还想呆在锡城。宋瑞容就叫他干脆住在桃树林里的一间小屋子里,权当看门。 他问我是谁?可我还没回答呢,老人就说我的长相酷似我爷爷,他猜测,我就是宋家的孙女。这位面容和善的驼背老人,让我一下想起同样跟随在骆康身边的顺伯。他们都是忠仆。他们行事不管对错,因为他们只忠于自己的主人。 老人说他姓黄,让我叫他一声老黄。他这样大的年纪,我当然要顾及礼貌,我就学着骆维森叫顺伯的口气,改叫他一声黄伯。他也接受了。 “黄伯,您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害怕吗?”桃树林的风景虽然优美,但附近也很荒凉。一个人住着,晚上不但害怕,而且也很寂寞。 “不。”黄伯热情地领我进去,告诉我,“你爷爷虽然不在了,但这些树还活着,还长得好好的啊。”黄伯说,这些桃树,都是我爷爷亲手种下的。每一棵树木,都有我爷爷的灵魂。“我孤单了,风吹起来了,我就会对着桃树林说话,那感觉,好像你的爷爷又活了……” 我并不能理解,黄伯对我爷爷的情感。第一,我没见过我爷爷,没有一起生活过,也就没有感情。第二,黄伯既然是佣人,那他干的所有事,都是得到了我爷爷的同意。比如……当年我父亲被赶家门,黄伯在里面不知有没有起不好的作用? “黄伯,你跟了我爷爷多少年?”我本以为,他要举一个手指头,说三五十年的。可转念一想,不对。我爷爷不比骆康。他年轻时候,虽然家境不错,但可没啥人伺候。 果然,黄伯就说了:“我这条命,是你爷爷救的。我跟在你爷爷身边,满打满算,只有八年。” 八年?不过八年的时间也不短了。 不过,只有八年的话,那他对于我父亲的事应该是一无所知。 “黄伯,我爷爷为什么要种桃树?” 第293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黄伯的嘴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诗经》里的诗句,可是叫我大为吃惊。我再一瞅黄伯,发现他在气质上,更接近于一个文化人。只是他驼着背,如果身躯能够挺立的话,那看起来还是挺儒雅的。我就好奇,黄伯是怎么到了我爷爷身边的。据他所说,我爷爷救过他一条命。我想细问,但明显的,黄伯不想和我详谈,他挺回避以前的事儿的。 但他同时又是一个话多的老人。他告诉我,这片桃林地,是他五十岁那年为邂逅过的一个女子买的。这名女子就是黄伯的妹妹。“我妹妹比我小二十岁,认识你爷爷那年三十。”黄伯说,但是这段黄昏恋有始无终,我的爷爷一直引以为憾。我爷爷这一生屡次被女人伤害,黄伯的妹妹才是他的真爱。只可惜,两人有缘无分,即便我爷爷倾心为黄伯的妹妹买下她一直爱慕依旧的桃林地,也不能挽回她的心。“那个时候,我妹妹得了病,但她为了不让你爷爷忘记她,一直瞒着不说。我妹妹是三十五岁那年去世的。” 通过黄伯之口,我觉得自己更细致地了解了我爷爷的一生。他其实就是一个不幸的人。第一次婚姻因为政.治运动,遭受背叛,还坐了牢。离异之后,所遇到的女人对他都是另有所图。后来遇到我奶奶,即便生下了我爸,可还是因为政治问题,分道扬镳,最后因为我奶奶主动告发,我爷爷更是失手将她推下了搂。我爸因此不能原谅于他。可我觉得,错误也不能全算在我爷爷的头上。第一,他不是成心的。第二,我奶奶为自保,出卖我爷爷,告密在先,她也有过错。可是经历了此事,我爷爷就此颓唐了。此后二十年,他都恹恹地活着。直到五十岁那年,才遇到一生真爱。但遇到了,也留不住,注定孤独一生。他这一生,除了婚姻不幸,家庭也很不幸。女儿觊觎他的财产,对他并无任何亲情可言,儿子早早离家,一辈子都没能原谅他。 “可是,黄伯,你不是说你在我爷爷身边才八年吗?但这人却是近三十年前的事了。” “是啊。我妹妹去世后我就接手了她的古董店,潜心专研古琴,研习书法。我没有结婚。可有一天,一个同行的竞争对手,因为嫉妒,派人过来烧我的店。火势越来越大,屋脊上的横木烧得掉了下来,砸中了我的背,从此我就驼了。是你爷爷得了消息,过来灭的火。古董都烧光了,店也开不成了,从此以后,我就跟在你爷爷的身边。” “原来是这样!” 黄伯说,很久以前,我爷爷就得知我的存在。出于对我爸的愧疚,出于期望我婚姻的顺利,这片桃林地,他早想好了要送给我。 听了此话,我不禁脱口而出:“黄伯,既然爷爷想送给我,为什么要设那些条件?” 第294章 不赏脸 是啊,如果真的心有内疚,那行啊……什么条件都不必附带,这样,从某一个角度来说,还真的是为难我。正因为这块附了条件的桃林地,弄得宋瑞容一直不肯放过我。 黄伯听了,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我似懂非懂的话。“孙小姐……”他叫我一声“孙小姐”。这让我微微有点儿不习惯,不过我没说什么。“到时候您就能明白他的苦心。” 听了黄伯这样说,我反而失笑了。我这素未谋面的爷爷,生前一直没来看过我,去世了后,却还要通过一个老仆之口,告诉我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我在桃林里停留了一会,就打算走了。黄伯又送了我一袋桃花馅做的圆饼。对此我收下了,并且表示感谢。看得出,黄伯很依恋这片桃林。我总觉得,他对我瞒了什么。可到底是什么,我又不知道。想要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从桃林地回到家,我的精神就有些振作。一边吃着馅饼,一边上网浏览新闻。陡然地,我就接到了骆康的电话。这真让我意外,而且觉得颇不适应。 我想挂电话,但又觉得不礼貌。可是如果不挂,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就停滞了一下,声音僵硬地:“你有什么事?”以前吧,见了他,至少我会叫他一声爷爷,用上敬语。但现在,他在我心里也没啥高大形象。呵呵……那谁谁说过的,资本的原始积累都充满了血腥,都充满了掠夺。他在白手起家的时候,两只手一定不干净。 “宋窈,爷爷想见你。不知你肯不肯赏脸?” 这真有意思,他也一下感觉到了我的生疏和冷漠,所以故意用了“赏脸”一词。所以我说他是个人精。 “我不赏脸。” 电话那头就沉默了一下,我感觉老爷子被我的话给噎着了。是的,我不会给他玩拐弯抹角的,我就实话实说。我如此不待见他,相信他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骆康还是顺溜地接了下一句:“这一次不行,下一次肯赏脸吗?” 奶奶的!这老爷子脸皮还真挺厚的! 我和骆维森之所以弄成了这样,这老爷子在其中有功啊。我看他声音平稳,看似心情还挺好的。也是啊……他大儿子已经出了殡了,死在了他的前头,没有任何的可能性和他争夺家产了。他是最后的胜利者,笑到最后,才笑到最好,如何不高兴呢? 虽然我不待见骆景行,但也不待见骆康。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一丘之貉,好不到哪儿去。 我就故意刺激他:“你很开心嘛?是不是骆景行死了,你的心腹大患终于除了?可是你毕竟死了儿子啊,这才几天啊,你不该就这样开心嘛!就算做戏,也该忍一忍啊。” 瞬间,我在手机那头听到了骆康剧烈的咳嗽声。 “宋窈,你是在挖苦爷爷。” “不,我没有。”想想,我又纠正他,“你可不是我的爷爷。你姓骆,我可不想随便叫人爷爷。” 第295章 不如一试她的坦诚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觉得,这手机可以挂了。 要不,他说一句,我抢白一句的,他不尴尬,我尴尬啊。 毕竟,我比他年轻那么多岁,我的脸皮可没修炼到他那样百毒不侵的地步。 “你要没事啊,我真挂了啊,希望,你以后别再打搅我了。要知道,接你一通电话,会让我心情一整天都不好,那你可就损了福报了。这样子的话,您会减寿的。” 行了,可以适可而止了。说完了,我马上按掉了接听键。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迷信星座。我是射手座的,射手座的人都大大咧咧,凡事想得开,也不大记仇。但我觉得,我的生日被我爸记错了,因为我妈看过我的身份证,说过我的生日不对,往小报了一个月。这样说来,我就是天蝎座的。天蝎座的人都记仇,也喜欢复仇。人咬我一口,我也必定也还他一口。现在看来,我就应该是天蝎座的。 我没想到啊,骆康听了我的话,心里会起那么大的反应啊。半个小时后,我接到了顺伯的电话,说骆康昏倒了,人在医院。“宋小姐,老爷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是不是你说了什么让老爷子生气的话?” 呵呵…… 我不待见骆康,对于骆康身边的这个老走狗,顺伯也一概不待见。他这么一把年纪,假装善良,骆康一提出什么代孕的馊主意,顺伯就立马想起住在乡下的侄孙女。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顺伯和骆康一个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老奸巨猾的。 “顺伯,怎么可能是我呢?你一天到晚地跟在骆康身边,会不会你说了什么让他受刺激的话?”这还不算,我又调侃他,“顺伯啊,是不是季薇回老家了,心里不甘心,又想央求你,还想给骆维森生娃儿呀?” 顺伯被我的话气得不轻。“宋小姐,我可以拍着脑袋发誓,我做事情都是一心为老爷子着想,没有办点的私心。” “私心不死心的,我不知道。只是我看季薇那样儿,也就配嫁个土里土气的农村小伙,生几个土里土气的娃。她不配给骆维森代孕。” 我能想象得到顺伯气得耳红脖子粗的模样儿。 呵呵……如果真这样,那也是活该。凭什么我宋窈就要白白地被别人给伤害?我就不能还击吗?我这只是动动嘴皮而已,又不带实际行动,他们这就受不了了? 和对付骆康一样,瞬间我就按掉了顺伯的电话。 这下,耳顿时清静多了。我突然想出去喝喝下午茶。以前,我一直有喝下午茶的习惯。一个人喝也没多大意思。以前,我经常和谢颖喝。现在……我还可以叫出来吗? 我不如一试她的坦诚。 是她说放下了以前的芥蒂和嫉妒,想和我重归于好的。老实说,我心里还不大情愿。不过她现在也不用嫉妒我啥。我又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了。我恢复了单身,我突然想看看谢颖究竟是真的为我抱屈呢,还是一如既往地幸灾乐祸? 第296章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 其实,一想起谢颖,我的心,已然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我不勉强她,也不强求。既然已经生了嫌隙,就算日后弥补,但裂痕还在,我和她的友谊,远远回不到当初了。 但我到底想和她见一见。 她很乐意。说自己即便忙,但还是愿意抽出时间。“在哪喝茶?” “你知道的。” “好,二十分钟后见。” 听她的口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地干脆利落。我悠悠想了想,就开车去茶座预定位置。我还在以前常坐的老包厢里坐下,慢慢喝着茶,吃着果。 谢颖果然守时。 她推开包厢的门,进来了,喘了口气:“抱歉啊,还是晚了一点,堵车。” 堵车,这的确是一个上佳的理由。 我就给她沏茶,眸中波澜不惊地:“我点的,依旧是你爱吃的水果、点心。你的口味,我还没忘。”上回,我小产住院那会,谢颖突兀地过来和我讲和,突兀地道了歉,又突兀地离开。而我处于身心的双重疲惫之中,也没什么精神和她单独聊上几句。今天,我是想探探她的真心到底几何。 她有地儿尴尬,但还是微笑:“谢谢啊。”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 谢颖就喝了一口茶:“我们有过误会,有过裂痕。我没忘记,我伤害过你。上次的道歉,过于云淡风轻。这次,我再郑重说一次,我为我做的事感到遗憾。相信我,以后再不会了。” 我就淡淡地:“你都这样说了,我当然接受你的道歉。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这点,你该知道的。” 她就低了低头:“那会儿,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现在我已经放下了。” 我就接她的话茬:“是啊,你现在爱的人是何钟毓。你们,有进展吗?” “我,还没挑明。宋窈,我发现自己在感情中挺被动的。虽然我看着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但一旦遇到喜欢的男人,真不知怎么表白。” 我就悠悠笑了笑:“我已经替你对何钟毓挑明了。他知道你喜欢他。” “啊?”谢颖显然有些吃惊,“你都说什么了?”她神情微微紧张,好像担心我会坏她的事儿,会故意在何钟毓面前说她的坏话,诋毁她。 “我都说你的好话啊。你我都放下芥蒂了,我当然希望你能得个好归宿的。怎么,听你这话,好像并不放心我?”我继续不紧不慢地。 谢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就道:“哪里?只是……这是我的事,你不要过问行不行?” 我就转移话题:“我和骆维森的事,你也别过问,行不行?” “我不会过问啊!”她甩了下头发。“你和骆维森不是快结婚了吗?” 呵呵…… 我就觉得谢颖还不太诚实。她和何钟毓虽然还不是恋人,但算朋友。我身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谢颖肯定会问何钟毓。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真实状况。” 她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我和骆维森,分了。想必你应该知道。” 谢颖就抿嘴一笑:“好吧,我承认自己撒谎了。我放下了芥蒂,所以我比以前跟关心你,情不自禁地想知道你的一切。” 第297章 水晶发卡 我就挑了挑眉。 “你不要关心我。你关心自己就好了。” “宋窈,我之所以撒谎,就是怕你多想。但我只关注你,我不会关注骆维森。” “你不挖苦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不,我不会这样了。同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和骆维森的事,我表示遗憾。但我觉得,你的心智已经磨练得足够坚强,就算单身一人过,也会过得很好。” 呵呵……说到现在,就这一句话我爱听。 “好。我也希望你过得好。何钟毓说来执拗,其实是一个温吞的男人。他已经放弃了对我的幻想了。我觉得……这个时候,你真的该主动一点……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要继续暗恋下去,然后过段时间,何钟毓的身边再出现一个女朋友的话,你又会愤愤不平,又会对那个新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表示嫉妒,那也随你的便。” 我这话,当然是意有所指的。 谢颖微微有点不自然:“宋窈,我会听你的劝告的。”可她还是没有停止对我的好奇:“那你下一步,究竟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单着?” “刚才,你还说让我好好享受单身生活呢。” “我因为职业的缘故,也可能是性格使然,天生喜欢八卦。但我对你的关心,是出于善意。” “嗯,我们别扯这些话题了。”我出来找谢颖,就是放松放松心情的。既然芥蒂已经慢慢地消失了,那就不要再说一些让彼此紧张的话题。 求同存异吧。 回到家。我妈又给我打电话,我厌烦透顶。 “还有完没完?” 我妈就说她有东西落在我房间了。 “什么东西?什么时候的事?”我可记不清楚,她上楼去过我的房间。 “一个星期以前,我看你楼梯上脏兮兮的,就好心帮你打扫了一下,顺道把你房间也给打扫了。其实也不是啥贵重东西,就是一根项链。我的项链首饰什么的,其实老了后还是归你的,我就你一个女儿嘛!但我还没死呢,所以这些东西,还不能给你,先由我替你保管着吧……” “别。你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先上楼找找看。” 但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床底下都找了,没看见我妈说的一根链子。 “你是不是记错了?” “没。我脑子不糊涂。当时我就放在你床头的柜子里,可走的时候忘拿了。” 柜子什么的,我已经翻过了。但除了一个地方——梳妆台的抽屉。梳妆台的抽屉坏掉了,打开很费事儿。但我不想让我妈失望,还是使劲儿拉开了。 抽屉里,没有金光闪闪的项链,但却放着一个水晶发卡。 这个发卡是我六年前买的。我之所以清晰地记得它,那是因为我给父亲跑腿,为了一份合约,跑错了酒店房间,稀里糊涂地就失了身。可是……这枚发卡当时就遗留在了酒店,我没有拿回来!是的,我没有拿回来! 但它,竟然这样安然地躺在我的化妆台抽屉里?这是……谁干的??? 我的房间,并不是一直由我一人住。前段时间,我是和骆维森同居来着的!难道说,是骆维森放进去的? 那他……是怎么有这只发卡的? 瞬间,我的心都揪起来了。难道那个喝醉了的,强上了我的男人,就是骆维森??? 不!这绝不可能! 当时的细节,许多我记不起来了。还是说……其实是我记忆有偏差,这只发卡还是好好地戴在我的头上,只是我不想回忆那不堪一幕,想封锁那一夜的记忆,所以故意将发卡放进坏了的抽屉里,希望永不打开,永远封存? 第298章 我要研究他的表情 到底是怎样,我也实在记不得了。 但……或许还是要问一问骆维森。我不想让心里存了疑。可是,已然都这样了,我又该找个什么由头去见他?如果我主动了,这会让他觉得,我对他依旧是余情未了。 可是不问的话,心里到底又憋屈得很。 我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心乱如麻。我妈的电话又催过来了。“没有,我没看见。” 她就懊恼地叫了一声:“算了,没了就没了。”但她又说,金子这东西,是会隐身的。如果它不想见人,就会把身上的光都敛去,像个土疙瘩一样地躲起来,怎么也找不到的。 “你都知道,还问我?” “反正你也没事,找找嘛。” “不,我有事儿。” “你……有什么事?” 我就脱口而出:“我要去见骆维森。” 我妈的声音就变得很亢奋:“好啊……只是,骆景行已经下葬了,你去已经晚了。” 我就没好气地:“我是去见骆维森,你不用扯别的。” “你,你……你想通了?” “你别管。” “我是不想管。但妈妈还要多说一句,如果人家真没啥意思了,你也别再多纠缠,掉份儿。” 我就不悦了。我觉得她很矛盾,一面又提心我要自尊,一面又巴巴地指着我贴上去。不过她说话,一直就是这样。颠过来倒过去的,不知所云。 挂了电话后,我短短思索了一会。我该给骆维森打个电话,说我要见他的呀。但我又鬼使神差地去了一家理发店理了个发型,又去商场买了一身衣服。 我觉得,不能让骆维森看到我的颓丧。我必须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可当我料理一新,预备知会他的时候,我又改主意了。我驱车径直去了骆维森的公司。 下午四点,我人已经出现在了骆维森的办公室里。他的办公室没关,当我进去时,骆维森陡然发觉面前的光线暗了,听到了高跟鞋声响,诧异地抬起了头。 他明显一怔。 似乎为了保护自己,双手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宋窈……?” 我抿着唇,转身将身后的门关上,同时反锁上了。我的包里放了那枚水晶发卡。现在,是时候拿出来了。 我就在骆维森对面坐下:“找你,当然是有事的。” “我知道。”他点点头,想想又站了起来,走到酒柜旁,问我要不要喝点儿红酒? “我没心思喝酒。” “可我想缓和情绪,放松心情。” “那你请便。”这个我无所谓。我看着骆维森喝了点酒,看着我手里的慢动作。是的,我是故意放慢速度的。我必须要研究骆维森的的表情。 究竟,这枚发卡如果真是他放进去的;六年前,和我在酒店激烈一夜的男人,真的也是他;那他的表情应该会大大地不一样。 可如果他波澜不惊,相反还露出不解的纳闷之色,那么就可表明,他和此事无关,和我共度那晚风月的另有其人。 第299章 失去我,你一定很痛苦 轻轻地一声响,水晶发卡我已经放在桌上了。 他的檀木办公桌质地极好,我能看见发卡投射在桌面上清晰的倒影。可我失望了。骆维森什么都没有表示,他的眼底没有任何的涌动,目无表情,相反还淡淡问我:“你拿这个干什么?” 我很失望,真的很失望。 真的……不是他。 骆维森已经转过身去,将酒杯倒放着摆在了酒架上。 我快速地将发卡收了回来,声音低低的,无比郁闷地:“我,走了。” “回来!”他一听这话,迅捷地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他眉头锁着我,“宋窈,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我,我就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不免结结巴巴。 “废话,我当然很好!” “那就好!”我示意他松开手。 但是骆维森不松,他说我是主动送上门来的,没道理马上就让我走。“说说你的发卡,我觉得这有故事。” 什么? 他的眼睛深邃如潭。 这看的我心惊。 “告诉我,你这发卡,哪来的?” “买的啊。” “呵呵……”他欲言又止地笑了笑,脸上出现两个好看的酒窝,“宋窈,你很会试探。” 他的话,让我疑惑,也让我……害怕。 如果他真的一无所知,他不会用试探这个词。 “你想和我说什么?”我佯装镇定。 “听着。”骆维森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面孔,“何钟毓找过我。我这个大舅哥,竟然还苦口婆心地再撮合你我。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烦恼地皱了下眉。 果然,何钟毓熬不住,去找骆维森了。 “他是他,我是我。他的语言和行动并不能代表我。”我得赶紧撇清。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这样心高气傲,何钟毓这样做,只会令你更加讨厌他对不对?”他凝视着我。 “讨厌谈不上。但我得纠正,他不是你什么大舅哥,请不要乱戴帽子。” “随你怎么说。宋窈,我看……你也不要强作欢笑了。失去我,你一定很痛苦。你看看你的脸,都憔悴不少了!”说完,他捉住我的手,带着我进入办公室暗门的卫生间,逼着我照镜子。 我不信!明明我来之前,还特意化了妆。此刻的我,从外表上看,还是神采飞扬的。 可当他按了开关,让我清楚地对着镜子时,我诧异了。原来一个人再怎样装扮,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虽然镜中的我,依旧是唇红齿白,但眼睛出卖了我。 这明明就是一双失恋了没精打采的眼睛,透着沮丧、无趣、萎靡、失落。 “眼睛不会说谎。宋窈,你认真面对自己的心,好不好?”骆维森轻叹一句。 我不想让他看破我。而且,我讨厌他那一句,什么失去他我会痛苦。太矫情了!“我不痛苦,一点儿也不。骆维森,你太自作多情了!” “不,自作多情的人是你。” “没有!”我甩开他的手,背过去,“我只是想过自由的生活,不想被哪个男人羁绊了手脚。我要想结婚,分分钟有男人娶我!” 第300章 赌气 可他根本不屑。 “别说赌气的话!” 我就冷笑,将手一摊,模仿他的模样:“没有!我至于吗?骆维森,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分分钟……就能让何钟毓娶了我!”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当然敢!”我火了。我立马掏出手机,寻找何钟毓的号码。 “啪嗒……”我的手机被骆维森抢着了,他猛然地摔在地上。猝不及防,手机碎了,坏了。 仓促之间,我呆了一呆,看着地上的手机,朝他扑过去,狠狠推了他一把。骆维森踉跄之间,屁股着地,一下就跌坐在地。我拽着他的胳膊,弯下腰,朝他吼:“你干什么?我找何钟毓和你有屁的关系!”我不解气,又使劲捶他的胸膛。 咚咚咚……咚咚咚……他的胸膛不停地发出阵阵闷哼声。 他盯着我,两眼发红,但是不说话。 “你说话啊?说话!”想想,我又站了起来,看着他的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我还是要找何钟毓。 “宋窈!!!”他朝我厉喝一声。“别任性!” “我任性个屁!要你管我!”我已经坐在了他办公椅子上,翘着腿,飞快地拨数字键。。 地上的骆维森尽管气急败坏,但却是一副要起不起的样子。但是他嘴倔:“宋窈,还是那句话,失去我,你很痛苦!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就是个疯子!” 他的话激怒了我。 “啪……”我搁掉了电话,半蹲下来:“骆维森,你很自恋。我不能上你的套。你不就想让我激动,让我情绪失控吗?我偏不!” 我恢复了冷静,整理了一下衣裳,打算走人了。 “别!”他又叫住了我。 “干嘛?”我头都不回。 “我……我起不来!”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哀求。 “起不来,我帮你叫秘书!” “宋窈,你……你就这么没心肝吗?好歹……我们同床共枕过……我对你不好吗?我爷爷干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算到我的头上?这对我不公平!” 我略一沉吟,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紧锁眉头,似乎痛苦不堪的样子,一手吃撑着地,一手扶着腰。 “你,不是在装吧?”我拿捏不定。 他听了,就咬着牙,一字一句:“宋窈……可恨我白认识你一场!” “你,真的疼?” “废话!” 好吧。不管怎样,是我推的他。如果真有什么不好了,我也难则其咎。我……终归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我搀扶着他,小心翼翼地把他搀扶起来。他站直了身子,靠着墙壁,嘴里不停地发出轻微的叫唤声。 “真的……很疼吗?” “你说呢?我屁股蹭破了皮,腰也扭了。宋窈,你的力道大,就和男人一样。”他痛楚而又哀怨地看来我一眼。 这一眼,真看得我于心不忍。 我……我……我本是个心软的人。 “那,你想怎么办?”我也无措了。 “你怎么这么笨?当然是你搀扶着我,送我去医院啊?”他哀嚎。 也对。不管怎样,总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第301章 你不用假好心,就让我疼死好了 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我搀扶着骆维森,一步一步地经过过道,经过电梯,从上至下,经过长江集团的底楼大厅,慢慢地走了出去。 整个集团的人,都看着我们。 要是以往,我肯定会尴尬的,会觉得不自在。我和骆维森的关系,在集团员工的眼中,很奇怪,也很神秘。 可是谁都不敢问。 我到底……是骆维森什么人?我自己都不知道。 看得出,骆维森是真的伤着了。他一脸的愠怒,走姿别扭,说句不好听的,蹒跚得有点儿像鸭子。这种怪异的走姿让他威风全无。经过门口保安处时,我明显地在两名保安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掩藏不住的闷笑。 到了我的车旁。 我搀扶骆维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稳了,我要开了。” 他靠在椅背,懊丧而又不甘:“宋窈,我是不是前辈子欠了你什么?这辈子就是给你还债的?那么多女人我没看上,怎么就和你扯个没完没了的?难怪我爷爷说你是我命中的克星!” 他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我纠正他。“错了。你我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当你的克星!离开我,从此你天地宽广!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啊!” “言不由衷!” “发自真心!” “我不信,失去我你真的一点都不痛苦?” 又来了又来了。我最烦的就是这句话。 “别这样矫情行不行?这不适合你霸道总裁的风格!”在等红灯的时候,我想了想,找了一个口香糖剥开了,扔在他的嘴里。 “你干什么?” “让你闭嘴。你不是疼吗?嚼口香糖可以分散注意力,缓解疼痛。” “不用你假好心,就让我疼死好了。” “不不不……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骆维森,你还是好好留着你的小命,去找一个可心的女人,谈一次柔风细雨的恋爱吧。” 他不说话了。 可能是含着口香糖,说话含糊。 车子开进一条长长的涵洞。这厮又熬不住,又开口了。 他的声音幽幽的。“宋窈,我疼,替我按摩一下吧。” 啊? 我看着涵洞。“这里不能停车的。” “没什么。这儿没有摄像头,拍不了你。” “你哪儿疼?”我将车子熄了火。 “后背。你是下了死劲推我。” 他的面容有点憔悴。我的心一颤。但我嘴上还是不饶人:“谁让你故意激我的?你知道我的性子,直来直去的,说生气就会生气的!明明知道,还这样说!”我瞪了他一眼,但手已经停在他后背处了。“是这儿吗?” “嗯,再往上。” “不是说屁股疼的吗?你又不是摔在了后背?”我有点儿纳闷。 “不。岂止是屁股,后背、大腿、脑袋,我的心……我的整个人……都摔坏了。” 我的脑袋一阵昏涨。 头昏目眩。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骆维森就将我抱在怀里了。我们头挨着头,头发碰着头发,肌肤触着肌肤。 要命的,他还将我抱在他的大腿上。 第302章 别挡我看蚂蚁 难道这样他不疼吗? 我想让他松开我。可是,一张口,他就吻住了我。舌头一探进去,他就纠缠住不放。我讨厌他不经过我的同意,总是搞突然地袭击。 一次一次又一次…… 我拼命推开他,但又怕弄疼了他。我喘着气:“松开我行不行?警察要来了!” 但是他不放,紧紧地握住我的腰。“宋窈,警察来了我也不怕。” “我要被扣分的!” “那不算什么。” “你……”我更是气喘吁吁,“我好心送你去医院,你却偷吻我!有意思吗?” “有意思!” “不要脸!”我挪了位置,用纸巾擦了擦嘴唇。 “你骂吧。反正,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觉的,这就行了。”他一脸的不在乎。 听了这话,我就扭过头去看他:“那是你的一厢情愿,告诉你,和你分手,我宋窈从不后悔。或许,这是我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事,没有之一。” 他就耸耸肩。“呵呵……”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不说话正好,我可以继续开车。 十五分钟后,我到达了医院,下了车,打开车门,悠悠看着车内的骆维森:“我看,你也不用我搀扶了吧,自己下来吧。” 他就勉强一笑。 进了医院门诊,一查,骆维森臀部的确有擦伤,有淤青。 当他跟医生进去打针时,我就在门诊室外的走廊里等着。但是这厮烦。他一会儿说口渴,叫我给他倒水。一会儿又说饿了,要我给他准备点吃的。 我忍着。医院里有超市,我给他买。 半个小时后,他出来了,冲着我笑:“我没事了,年轻,底子好。” “骆维森,你没有吩咐了吧?” “没有。”他捉狭地一笑,“我差使你,不过是不想让你偷偷地跑了。对了,我没带卡,你帮我付钱吧。” 我白了他一眼。 他就抱屈:“是你推的我,难道你不该付医药费吗?你不至于这样没道德吧?” 出了医院,上了车。我就问他:“我送你去哪儿?是公司呢,还是你的公寓?” “都不是。” “那是哪儿?”我不免狐疑。 “我爷爷那儿。” “啊?不去!”我本能地说不去。不管怎样,我不想再见到骆康了。 “我爷爷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他幽幽来了一句。 “失忆?”不过,一个九十岁的老人,得了失忆症什么的,也并不见得有多奇怪。 “大伯的丧礼过后,他的脑子就不行了。” “呵呵……”我告诉骆维森,就在前几天,骆康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和他见面,不过我拒绝了。“谁知道是不是又有诡计?” 他就正色:“宋窈,别把我爷爷想成那样。本质上说……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垂垂老人。” “可怜?”我眨巴眨巴眼,“骆维森,你去那些山区看看,看看山区里的老人过的什么生活,再比你爷爷……” “我知道。我当然有做慈善,这个你知道的。”他话锋一转,“小辉也在。” 我一怔,想了想,将车停在了路边。 “小辉也在老宅?什么意思?” 第303章 她是宋窈……您还记得吗? 我的脑子里,一下又想起了那个瘦弱胆怯的男孩。 “你爷爷这是预备收养了他了吗?这么说,小辉的妈妈也在?” “她不在,走了。” “走了?”我皱着眉头,这女人好歹也和儿子相依为命了十年,骆景行死了,按道理她更舍不得儿子,更要和儿子在一起才对啊。本能地,我就道:“肯定是你爷爷赶走了她,对不对?效仿汉武帝,去母留子,对不对?” 骆维森就皱眉:“你这说的哪儿跟哪儿啊。我爷爷都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就算他头脑清醒,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毕竟,小辉还未成年,需要母亲的照顾。” 那我就不解了。“那她为什么走?”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之前我爷爷给了她一笔钱。我大伯入葬了后,她就留了一个字条,拿了钱,消失了。” “是她把小辉送去你爷爷那儿的吗?” 骆维森还是摇头。“我还是不大清楚。不过,我大伯的丧礼上,小辉一直以孝子的身份还礼。晚上,也就住在老宅,顺伯照顾他的起居,小辉一直就没离开过。” 我就轻叹一声:“小辉那孩子,的确挺可怜的。这下好了,没爹没妈。”我不信骆康是真的失忆,所以尽管不情愿,但还是要去看一看。“十岁了,正常情况下,也该读三年级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上学?” “当然上学,小辉怎么可能不去读书?” “这就好。”我默了一默,“这孩子内向,话也不多。他知道……他妈妈走了吗?” “知道。”骆维森语带沉重。 哎……这不就等同于孤儿吗?我真的怜悯极了。我赶紧又开车,加快了开车的速度。我去老宅,只想看看小辉,安抚安抚他的情绪。 “宋窈,我就知道,你其实心里善良。”这时,骆某人又不失时机地来了一句。 我本想讽刺的。但我没了心情。 这个当口,我哪儿有心思调侃啊。我想起了我的童年。因为缺失母爱,造成我的人格一直有缺陷。即使长大了,在处理事情等诸多方面,还是偏激。 小辉和我比,那是更惨。 驱车到了老宅门口。虽然庭院前还是绽放着浓郁的花朵,但我嗅出了深深的寂寥和孤独。 我按了下喇叭,顺伯从里面缓缓地出来了。 十来天不见,我觉得顺伯一下衰老许多。更让我诧异的是,随后,两个佣人一左一右扶着一个弯腰驼背的耄耋老者,颤颤巍巍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走出来了。 我吓了一跳,呆了一呆。 乍一眼,我压根就没认出,这个头发稀疏,精神萎靡,神情呆滞,戴着眼镜黯然无神的老人,会是骆康! 他自然看见了我,但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被佣人架住了,要不站不稳。 顺伯就走了过来,对骆维森和我都问了好。 我的心很复杂。我看着骆康,不知道该说什么。骆维森过来拉住我的手,走上前去,对着骆康:“爷爷,她是宋窈,您……还记得吗?” 第304章 姐姐,我妈妈还会回来吗? 我看见骆康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只是茫然地盯着地面,然后嘴里喃喃地不停地重复说着什么。我就皱了眉,我听不懂骆康的话。我就看向骆维森。他就低低地问:“爷爷,您在说什么?” 但是骆康没理骆维森,相反,还情绪激动地嘴里嚷嚷着什么。那神情,好像叫骆维森走开。不过,我又细细听了一遍,我听懂了。 “骆维森,你爷爷叫你别站在这儿,他说地上有蚂蚁,你别踩死它们。” 骆维森赶紧低头,让了一让。骆康见了,这才表现出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恨不得拍起手来,眼睛笑得眯眯的。我就叹了一口气。我只想见到小辉。“小辉呢?”我问顺伯。此时,我已经不计较他什么了。季薇的事儿早过去了,我差不多都快忘了。 “在里面看鸟。” “看鸟?” 从顺伯嘴里我了解到,小辉这几天并没有去学校,他自己打电话对老师请了假。虽然没去上学,但顺伯安排了家教给小辉补习功课。 骆康老爷子坐在椅子上,左右佣人侍立,他戴着老花眼镜正聚精会神地看蚂蚁。我就和骆维森进了老宅的花园后面。“你爷爷……我看他挺快乐的。”好半天,我憋了这一句。 “是啊。”没想到骆维森附和我。“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样的环境不适合小辉上学。” “那你有什么……高见?” 我避开他的眼睛。“我哪有什么高见?我只是单纯地可怜他。”顺伯说,小辉在后花园里看鸟。我以为小辉看的是什么美丽的鸟,比如斑鸠黄鹂白鹭之类的。却不想他看的是一个低矮树上挂着的鸟巢。鸟巢内有母鸟和几只幼小的雏鸟。母鸟捉了几只虫子,正忙着一个一个往雏鸟的嘴里喂。 小辉看得很投入,他眼神可怜巴巴地,半张着口,似乎自己也是巢中的一只雏鸟。这孩子比我上次看见他还要单薄瘦弱。我就轻轻叫了一声:“小辉……” 他听了,即刻回过头,一脸的期待,嘴里喃喃一声:“妈妈……”这可怜的孩子,听到我的声音,以为是他妈妈。我的心就更是怜悯了。 “小辉,我是宋窈,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姐姐。”是的,论年纪他应该叫我一声阿姨,可毕竟辈分摆在那。小辉从血缘上说,是骆维森的堂弟。不过,他也可以单独叫我阿姨,而叫骆维森哥哥。但我就是情不自禁地还是拿骆维森作参照。 他就怯怯地看着我,又怯怯地看着骆维森。 “小辉,宋窈是一个很好的姐姐。”骆维森弯下腰,鼓励他叫。 “姐姐……”小辉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了一声。 “小辉乖。”我摸着他的头发,轻轻抚了抚。 小辉看着鸟巢,突然就哭了出声。他问我:“姐姐,我妈妈还会回来吗?我想……妈妈……”他擦了擦鼻涕,我赶紧掏出纸巾给他擦了擦。 这……叫我怎么回答?还是给他一个善意的谎言吧。“小辉,你妈妈只是出远门了,她当然会回来的。” “不,姐姐,你撒谎。我妈妈永远不会回来了。”小辉低了头,一下恢复了冰冷的眼神。 第305章 于心不忍 我没注意到小辉的表情,还在继续编。“小辉,姐姐不会骗你的。” 他一下又抬了头,目光透着冷酷,打断我:“姐姐,你不要说了,我什么都知道。我听到爷爷和顺伯的话,我妈妈拿了钱,扔下我,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看着小辉的眼睛,我真的心疼。我就握着他的手,试图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可是看着他又吧嗒吧嗒地滴下眼泪,我实在于心不忍。“小辉,你不要难过,你没有妈妈,但姐姐会关心你。” 今天,我就被骆维森忽悠着进了骆康的老宅,亲眼见了骆康的失忆,又亲眼见了小辉的孤独无助。离开老宅的时候,我的心一直揪着。这不是为骆康,而是为小辉。 “宋窈,我想好了,我想接小辉来我的公寓。” “你,要照顾他?” “不错。” “那你刚才走的时候,怎么没把他带走?” “过一会,我再来。我这不坐你的车嘛?”骆维森让我送他去枫城名邸,他开车再过来一趟。 “真烦。你爷爷那不是有车吗?” “我去接,小辉会更高兴。”骆维森对小辉,还挺有情有义的。“他在市区上学,人住在郊区,地方远,来去不方便,还是跟着我吧。” 半个小时后,我回到家中,正准备洗澡休息一下。这厮的电话又响了。 “又有何事?” “宋窈,你还是要来一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来哪儿?” “我的公寓啊。小辉不是在我这儿吗?可他情绪一直不好,哭个不停。我觉得,他会听你的,要不要你过来一下?”他试探问我。 废话,任何一个孩子,在被母亲丢弃之后,心情能好那就怪了。 “我来管用吗?”嘴上我这样说,但手里已经在找车钥匙了。 “我信你。” “好吧。” 二十分钟后,我就驱车直奔枫城名邸。途中,我又买了几本书和几盒点心。似乎……我和小辉有点缘分,当他见了我,一下又不哭了。我给他买的书,小辉都爱看。带来的点心,误打误撞的,小辉也都爱吃。在我的安抚下,小辉渐渐平复了情绪。小小年纪的他,真的能接受母亲离去这一事实了。 又隔了几天。下午五点。我刚下班回家,我妈也过来了。 骆某人的电话又来了。 “宋窈……”他声音很焦急,说小辉成绩跟不上,底子差,“你能不能晚上抽出一个钟头的时间来辅导下?” “骆维森啊,你可读到了硕士。我大学二年级就辍学了,后来不过读了个会计函授。论文化,我不及你。” “小辉更听你的。宋窈,就当帮帮我,行不行?”他甚至在电话那头哀求起来。 “行行,我去。”我心软,最烦人哀求。 我妈就盯着我。“窈窈,你和骆维森……还有联系?” “是啊,为了他那个堂弟。小辉成绩不好,骆维森让我过去帮着辅导辅导。” 我妈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我穿上外衣快出门了,这才醒悟过来:“就是骆景行的儿子?这孩子没娘吗,你去干什么?” 第306章 多少深情独向寂寞 我就叹息一声,将实情说了。 我说着说着,我妈倒同情起小辉来了。“窈窈,妈妈是个大度的人,以前的事儿想想也真可笑。”她说为了骆景行,虽然和小辉的妈妈掐过架,但都过去的事了。“我早忘了,你要去就去吧。” 我妈的确是个“大度”的人。离开骆景行后,就我知道的,除了上回我撞见的王叔叔,她断断续续又有三个性.伴侣。毕竟也和骆景行同居了二十年,但我妈,是真的能想开。她要不放下恩怨,也不会去骆景行的丧礼。我妈这一辈子,就是不能没有男人陪着。她说什么“还是一个人过得自在,一个人想怎样就怎样”,其实都是说给我听听的。这方面,她就是改不了,我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希望她不要被骗钱就行了。 很快,我就去了枫城名邸。 开门的,是小辉。我就纳闷:“你……哥哥呢?” 小辉指了指卫生间:“洗澡呢。” 果然,我听到了从卫生间里传来的哗哗的热水声。我就跟着小辉进了他的书房,又问他吃了没?“吃了。”他回答得老老实实的。 “吃的什么?” “我和哥哥在外面吃的。” 骆维森的厨艺一向也不差啊,他完全可以自己做饭给小辉吃。可见,他收留小辉,也不过是碍于面子。 “哥哥工作忙,来不及做饭。”小辉又补了一句。 算了,我来这儿,就是帮他补习成绩的。我摸摸他的脑袋:“把老师今天发的作业给我看看,好吗?” 一看见小辉的语文和数学本,我的头就疼了。他读三年级,但成绩真的很差。作业本上都是触目惊心的红叉,字也写得歪歪扭扭的,很简单的数学题,他都不会做。哎……可见小辉的妈妈也没怎么好好地管他。 难怪骆维森头疼。 我就耐着性子,给他讲解了一遍数学题。他听了,神情涣散,似懂非懂。从他拘谨的表情中,我能猜得出来,小辉对这儿的环境无所适从。或许,跟着骆维森共同生活,让他很有压力。 我就握着小辉的手:“小辉啊,你才十岁,人的一生可长可长了。很多人比你不幸,但他们都选择坚强地面对人生。你不是孤单的,你有爷爷,有哥哥,有我……现在,让我们都打起精神,把今天的作业弄会做好,好吗?” 小辉就盯着我,他信任地点了点头。“姐姐,周末你能带我去看……爷爷吗?他虽然记不得事情,但对我还是不错的。” 一听这话,我的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小辉也不过和骆康一起生活了半个月。但孩子天真,只要大人施舍他一点点关爱,他的心里就会记住。不过,想必骆康在失忆前,对小辉大致也是不错的。他怨憎骆景行,但并不会迁怒一个十岁的孩子。小辉是未成年人,他的人生还是有可塑性的。 “好,姐姐答应你。” 小辉就咧开嘴笑了。 书房的门轻轻开了。但我没有察觉到。 当骆维森手端一杯咖啡,递给低着头检查作业的我时,我吃了一惊。 第307章 你当真……不想嫁给我? 我这人一投入,就会忘了身边的事。 是的,一霎时,我忘了骆维森洗澡的事。我错愕地接过杯子,一抬眼,见骆维森全身就裹着一块浴巾,我的脸立马红了。小辉也看见了,他立马用手指捂了眼,说了一句:“好难为情……” 骆维森不以为意,冲着我笑了笑。他那神情似乎示意我跟着他从书房出来。我想了想,小辉的笔头作业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读背了。“小辉啊,你安心背书,姐姐去客厅走走。” “嗯。”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看着他:“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骆维森的公寓,与我来说,当然很熟悉。我和他曾愉悦地在房间一次又一次地滚过床单,次数多得我已经记不清了。因此,当我经过客厅,眼睛一瞄,看着打开的卧室房间,我的心还是会砰砰地跳动。当然,小辉另有房间。他的房间,在楼上。骆维森的公寓是复式。以前他单住的时候,楼上的房间几乎不用。因此,我又加了一句:“小辉来了,照顾一个孩子,你不擅长。不如……赶紧找个女朋友,赶紧结婚……” 骆维森就笑:“宋窈,我不急,” 我就撇撇嘴,拿着包,对着书房门口说了一声:“小辉啊,姐姐走了。”说好了晚上一个钟头的,但小辉底子差,这一磨蹭,就磨蹭了两个钟头。 再者,我还有公司要管理。白天晚上的都这样,我也挺累的。我就建议骆维森:“你还是给小辉找个家教吧,专业的。” “不。小辉喜欢你,就你了。”他说完朝我走来,双臂张开着,似乎想搂住我。 下意识地,我就躲。 我觉得他这话透着霸道。他这是利用我对小辉的同情心,绑架我。 “我和你早没关系了。以后,我要去看小辉,可以去他学校。”我要尽量和骆维森撇清界限。他既非六年前那晚和我春风一度的男人,又非我法律上的再婚丈夫。有些尺寸,我自己必须要拿捏好。 “呵呵……” 他在我对面坐下,但想想,又起身把书房的门关上,压低了声音:“宋窈,我再问你一句,你当真……不想嫁给我?” 一听这话,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别走,不能回答我吗?”他随即拉住我,不让我出去。 我就抬着头,笑了笑:“天底下,没别的女人了吗?说真的,你这样,很掉份哎!” 听出我口气的揶揄,但不是生气。骆某人竟然蹬鼻子上脸地伸手摸了一把我的头发:“头发长了,可以盘一个漂亮的发髻了。” 废话! 我拿掉他的手。“实话说了吧,我没心情,别调侃我。对了,维宋公司已经改回原来的名字叫兰丽了。毕竟,你是公司的股东,我还是告知你一下。” 他无谓地笑笑:“不要紧。有一天,你还会改回来的。” “好了,走了。” “我说……”他拧巴着眉头,改变了刚才不在乎的模样,有点焦灼,“我们之间,真的是覆水难收了?” 第308章 人就一辈子,没有天堂,更没有来世 “的确。” “呵呵……”气氛有点尴尬,我觉得,既然都这样了,骆维森也该放手,让我出去才对。可他就是拧巴着还是拦着我,这就没意思了。 “放手吧。”我叹了一口气,心中沉重不已。其实……我又何尝这样?只是,我不愿意卑微,再委屈自己了。 “不放!”他咬着牙。 “何必呢?我和你之间,就像摔破了的玉镯,就算有能工巧匠修补,从外观也看不出什么裂痕,但到底不是原装的了。我和你,芥蒂还在。” “呵呵……” “所以……”我将手一摊,“做不成夫妻,还是可以当恋人的嘛。我宋窈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你等等,我送你一样东西。” 嗯?这厮又搞什么鬼?我就皱了眉头:“什么东西?” “你打开就知道了。”顷刻之间,骆维森进了书房,从书房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绒盒,打开了给我瞧。我一看,呆住了。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白色的水晶发卡。如果不是仔细看,我会以为和我的那只一模一样。骆维森到底在搞什么鬼?我有发卡,他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要送我一个近似于一模一样的? “你干什么?” “你的发卡旧了。你头发长了,买只新的戴在头上,会更好看。”这话,骆维森说得很诚挚。 “我不要。” “不要也给我收下,我是一番好意。” 他动作快,已经将盒子塞进了我的包里。我就和他推攘。这时,小辉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看着我:“姐姐,我背熟了,你帮我抽背好不好?” “小辉,我要回去了,你让哥哥帮你背吧。”我摸摸小辉的头。 趁着这几乎,我走出了公寓的门,然后冲匆忙进入电梯。我以为,我能顺利地回家了。可没想到,刚下电梯,很快骆维森就跟着出来了。“宋窈,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 “没什么可谈的。而且,没有必要。” “不,很有必要。”他说得很郑重。“我们该找个地方,坐下。” “恨晚了,小辉一个人在房间里,这不安全。” “很安全。枫城名邸不同于其他地方。” “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他看了一眼公寓里的一座小公园,“去那儿走走,行吗?” “你这是……浪费时间,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是吗?”他不置可否,“但我愿意,我愿意这样做。宋窈,我很少求人。但我对你,的确动了真感情。你我都是成年人了,考虑问题都应该理智,不要为了一点不必要的小事,让自己过不去。” “然后呢?” “听我说。”他扳住我的肩膀,“虽然我有时会去寺庙,但那是为了慈善。本质上,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我相信人就一辈子,没有天堂,更没有来世,如果这辈子留下了遗憾,那这遗憾就是永恒的,怎样也填补不了的。既然人就一生,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任性虚度呢?” “虚度的是你,不是我。” 第309章 择日不如撞日 “这么说下去就没意思了。我说……咱们俩个能不能彼此退让一下,不要这样针尖对麦芒,缓和一点不好吗?”他的语气里透着感伤。 今天的月色很好,星星也很亮。公园附近更有明亮的路灯照射着,让我很清晰就能看清骆维森的所有面部表情。我就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我实在是不想和你纠缠下去了。太累。”我抱着胳膊,微微的夜风吹来,我有点儿冷,就用双手抱着胳膊。 他走到我身边,从身后环住了我。 “宋窈,我不是纠缠,我是关心你。” “这和……纠缠又有什么不同?”我不禁苦笑,我没拒绝他的怀抱。因为,他抱着我,实在温暖。 “不同。只要你愿意,明天我们就结婚。” 啊? “不要惊讶。难道我们不该结婚吗?你怀过我的孩子,从始至终,我都要给你一个交代的。而且,我们之前那样地好过。说来你一定不相信,这辈子除了你,我没对别的女人那样好过。” 我声音轻轻地:“包括楚安?” “没有。”他摇头。 我就将身子转过来,眼睛对着他,叹息一声:“骆维森,直到现在,我始终不明白,命运让我认识你,到底意味着什么?以前,我真觉得你是我命中的希翼,是的,你给过我惊喜。但现在……我就是累了,乏了……感情这东西,真的折磨人。你很好,是我不好。” “你这样说,我觉得心酸。宋窈,让我们重新来过,行吗?” “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不知不觉间,骆维森又替我戴上了他送我的水晶发卡。 “还……可以吗?”我真的很不确定。 “相信我,可以。” 第二天。骆维森又带着我去了骆康的老宅。这实在很滑稽。骆维森是去告诉骆康,经过一番周折,我和他还是决定结婚。结婚,才是完美的收鞘。 骆康是真失忆了。他听了骆维森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失忆了的骆康,只愿意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后花园,偶尔听一听昆曲。余生对他来说,真的只剩下那么几天了。 “爷爷,为我感到高兴吧!”骆维森拥抱了一下骆康。 择日不如撞日。 这婚事就来的这样快。所有的人都诧异。 “窈窈,结婚是大事儿,必须选个好日子。”我妈兴奋之余,絮絮叨叨,她说就算二婚,也得慎重对待。可我是二婚,人家骆维森是头婚啊,不能委屈了他。我妈又说,一旦我结婚,她就把藏的积年的首饰全拿出来,送我。 “好啊,那你拿来啊。” “嗨,你急啥?你粗心,不细致,还是我帮你收着。” 我就笑笑。 何钟毓也来看我。他本来决定出差的。但得知我就要结婚了,临时决定取消公务,驱车急忙找我。 “表哥,祝福我吧。”昨天晚上,我几乎一宿没睡,睡不着。结婚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明天上午十点,我将和骆维森去市政府民政局领证,至于婚宴宴请客人,在领证后举行。 第310章 这就是命 是的,这个时候,我需要别人的祝福。 何钟毓就对着我笑:“宋窈,我当然是祝福你的。要不,我也不会来。”他看起来有点儿紧张,“不过,我总觉得,这不真实。你和骆维森……总让我觉得有点儿悬乎……你别怪我给你泼冷水,因为我的心里,就是这样下想的。” 我就冲他笑:“我能理解。其实,我也觉得不真实。” “不过,你和骆维森耗的时间也不短了。于情于理,他总要给你一个交待。要不,说不过去。”说完,何钟毓就有点儿伤感,“这就是命。我认识你,是在骆维森之后。我相信……”他不甘地咬着牙,“我要在他前面,相信你要嫁的人不是骆维森!” 我听了,没觉得有多不适。因为,我看得出来,何钟毓已经放下了执念了。他正在试着和我朋友一样地相处。这点,我能感觉出来。我的声音轻轻地:“说句实话,如果我在骆维森之前就,你就认识了我,那我无论怎样,都不会嫁给顾元昊的,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二婚身份。” “的确是。”何钟毓更显感伤。 怎么说呢?大学那会儿,我就认识他了。只可惜,学校很大,学生人多,他没有注意到我。原本我对他,还是有点儿好感的,但随着时间流逝,随着接触的加深,我对他早摒弃了那方面的想法了。正因为和何钟毓的接触,反而更让我确定,我内心真正的所爱是骆维森。爱不但能感觉出来,更是能够比较出来。“表哥,谢颖其实不错的,你之所以没感觉,是因为交往不深。相信我,在我一个外人的眼中,你们很合拍。” 我说这话,绝不是安慰。 他就耸耸肩:“你结婚太突兀,我什么都没准备,本来想给你买点儿礼物的。看来得等到你和骆维森举办婚礼的时候,我再送你。。”他说,这样他还可以花时间好好挑选挑选,要送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礼物。 “谢谢。”我很诚挚。 “宋窈,你是我表妹,你我之间,哪用得着说谢?” “我很高兴,我是你的表妹。” 他就叹息一声:“今生今世,你我表哥表妹一场,兴许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何钟毓拥抱了我一下,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故作清淡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看在何钟毓的面子上,婚宴那天,还是把姑妈宋瑞容和姑父都请来吧,另外还有爷爷的忠仆黄伯。当然更不能少了我妈。我希望,到了婚宴的那一天,以前我得罪的,和得罪过我的,都能做个了结,我不希望把怨懑带到婚后,让不愉悦的情绪夹杂在甜蜜的新婚燕尔的气氛中。 我记得,到民政局的时候,正是早上九点整。 得知我和骆维森的事儿就是板上钉钉的了,我妈还伤感起来,说我不该这么快就再嫁了。听着电话那头她矫情而又亢奋的声音,我就道:“也没什么。不管结不结婚,我又不会不管你。” “我是这个意思吗?因为我单身,觉得日子自由自在,所以也希望你和我一样。” “妈,你真诚一点。以前,你为了让我嫁给骆维森,鼓动了我多少回?”我知道,对于能成为长江集团ceo的丈母娘,我妈那是做梦都要笑醒。 第311章 今天你我真登对 我妈就笑得讪讪的。“行了,我不碍着你了,碍着你去登记。” 心有灵犀一点通。骆维森来接我的时候,我和他的穿着一样,都是白色打底的衬衫,黑色的外衣。所不同的是,他下身穿的是西裤,而我,却是黑色的铅笔裙。 “宋窈,今天你我真登对。” “我听说,去登记,不论男女,几乎都这样穿。” 骆维森心情好,接了我的话茬,没心没肺地就问:“那以前你和顾元昊也是这样吗?” 我就站在了民政局的大门口,停下不走了。我怨怨地:“好好的,你提他干嘛?我都将他从我的脑子里pass掉了……” “抱歉。”骆维森赶紧搂住我,说他是无心的。 “不要紧。我和顾元昊领证,都是我爸一手办的。照片是合成的,证是他托人找关系办的,从头至尾,我都没露过面。那会儿,我什么都不懂,认为和谁结婚都一样,只要让我爸高兴就行了。” “宋窈,他配不上你。”骆维森十指交叉地搂着我的手,“还好,你没被他玷污过。我们赶紧进去吧,一会人就多了。” “嗯。” 可这还没进去呢,我就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宋窈……你个不要脸的……你以为你就能过好日子了……我儿子在牢里受苦,你这辈子别想安生……” 我听了,心里一个咯噔。徐雅芳!顾元昊的娘徐雅芳! 听人说,顾元昊和汪雪坐牢后,她就离开锡城去乡下老家了,没想到她出现在这里。 我一转头,徐雅芳就蹭蹭蹭地过来了,速度快得让我吃惊。 “宋窈……”徐雅芳咬牙切齿地,“想再婚?没门!我儿子在监狱里头遭罪,你就得在外头遭罪!”她一手挡着我,不让我进去。 看见徐雅芳,我就像看见瘟神。我冷冷地:“请你让开。” “老娘我让个屁!”徐雅芳诡异一笑,说叫我过来,她给我看样东西,说有了这个东西,顾元昊就能从牢里出来。她一面说,一面从包里掏个什么东西。 “宋窈,别理她!”骆维森一把拽住我,警告徐雅芳,“宋窈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请你为老自重一点。” “你们,奸夫淫.妇……合伙害苦了我儿子,行啊,我对付你这个奸夫也一样……”徐雅芳诡异一笑,掌心里突然多了一样东西,我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子。顿时,我心一惊! “小心!” 话音刚落,徐雅芳就将瓶子里的液体对着骆维森的脸泼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话,骆维森已经听在耳里。其实,不用我提醒,他也注意到了徐雅芳手里的猫腻。随着液体的洒出,骆维森已经及时地抓住我的手,向前跃出三米之外。 好险! 徐雅芳瓶子里装的就是硫酸。 如果再慢几秒钟,这瓶硫酸真的会泼到骆维森的脸上。 硫酸泼在了墙上。墙面顿时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开始腐烂成黑色的疮洞,泛出难闻的气味。徐雅芳见没有得逞,唧歪地大叫,向前跳一步,从包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恶狠狠地对着我:“我不信这把刀子不能在你的脸上开花!”她对着我嚷嚷,说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求人,到处拜佛找神仙指望着能把顾元昊弄出来,可这刚回锡城,就听说我要结婚了,她气急攻心,发誓要不了我的命,也得毁我的容! 第312章 我要去越南的湄公河 情急之中,骆维森就推了她一把。 徐雅芳一下就躺倒在地,呆在地上,颤抖了一会,然后就不动不动了。起初,我和骆维森也没在意,以为她是使诈。可经过的一个人却尖着嗓子惊叫起来:“啊……有人死了!” 我惊的一跳,怎么会?在我的印象中,徐雅芳的身体一直好好的,她不过五十岁,不算年老的人。骆维森就转过身,看了我一眼,然后弯下腰,试着在徐雅芳的鼻翼上轻触了一下。他皱着眉头,沉着嗓音:“宋窈,她真的没气了。” 什么? 我真吓坏了。 我就对地上躺着的徐雅芳大声叫道:“徐雅芳,你起来啊……你不是很能耐吗?” “宋窈,她真的死了。”骆维森拉住我。 这时,围观的人就多起来了。他们不是来办结婚就是来办离婚的,但因为出了这桩事儿,都停下了脚步,又纳闷又好奇地瞅着我和骆维森,七嘴八舌地议论,说地上躺着的女人,肯定是我们推倒的,不管咋说,我们有不能推脱的责任。更有甚者,说他们是目击者。 怎么办? 骆维森叫我冷静,可我担心他会坐牢。 很快,警察就来了。我和骆维森坐上警车,去了警局录笔录。公安局长亲自出面,他似乎认识骆维森,态度和蔼,还给我们倒茶。骆维森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很坦率,没有任何的隐瞒。 “一会儿法医就来了,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骆维森有律师,得知他进了公安局,律师也过来了。“骆先生,我看过视频了,您这是正当防卫。”民政局大厅及门前都安装了摄像头,有完整清晰的视频,这对我们相当有利。 骆维森点点头,但紧紧握住我的手。 法医进来了,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徐雅芳过于激动,犯了心肌梗塞,一下没缓过来,死了。听了这话,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因为骆维森纵然手推了徐雅芳,但并没有使多大的力道,他是有分寸的。如果说,就因为推了这一把,就足以让徐雅芳致命的话,我肯定是非常怀疑的。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会怀疑。 “好了,骆先生,签个字吧,您和您的未婚妻就没事了。” 离开公安局,我的心一团糟。骆维森相安无事,但毕竟徐雅芳死了。她死在了我和骆维森决定领证结婚的当天,这让我多少感到不吉利。对于徐雅芳的死,我没有任何的不安。她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谁。如果不是骆维森那一推,现在我的脸已经被毁容了。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本来,处理完了这事后,我想延迟几天再去领证的。但骆维森不让。而且,他说领完了证,就带我去旅游。他让我想一个地方。国内和国外都行。 “那就国外。” “国外哪儿?” “越南。” “越南?”他微微皱眉,“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因为,我梦见过那儿,梦见过越南的湄公河。我觉得,我的前世一定在越南。”我说得一本正经的,骆维森就迷惑了。 第313章 前世今生 其实,我没骗骆维森。 最近几天,晚上做梦,我真的梦到了那个地方。当然,我没去过越南,并不知道湄公河是怎样地波澜壮阔。但梦中,我化为一名穿白衣的凄厉女子,赤着脚,带着满身的伤痕,在漆黑的夜晚,不停地朝着一片昏黑的河域奔去。一个白发老妪颤颤巍巍地告诉我,那片昏黑的河流就是湄公河。她说,河上会有一艘船只,船上会下来一名男人。那名男人是我今生最爱的人。 这个梦,我做过好几次,每次都一样,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昏惨,同样的在见不到那个神秘男人后,梦就会提前结束。所以我觉得,着一定有因由。如果有机会,一定去看一看。 我将这个梦告诉了骆维森。“你不要笑。在我看来,这梦也不是随便可以做的。不过,如果你不愿意,那以后我自己去。” “不。”骆维森扳过我的肩膀,很认真地,“我带你去,既然你喜欢,那为什么不去?“末了,他还说了一句令我啼笑皆非然后又颇具哲理的话:“宋窈,你梦里的那个男人,就是我。你说那是你的前世,又何尝不是我的前世?前世相欠,今生才会遇见。” “那么,既然如此,是你欠了我,还是我欠了你的?” “自然……是我欠了你的,所以这辈子我掏心掏肺地来还啊……”骆维森深情地一把将我搂进怀中。 我竟有些哽咽。 “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虽然骆维森迫不及待地说要去旅行,但我并不认为他有那么多空暇时间。每一天,他的日程都排的满满的。 “越南是落地签,想去,就明天。” 我知道骆维森是行动派,一旦决定好了,就不会轻易改了。“好。” 两天之后,我和骆维森已经提着清简的行李从西贡的飞机上下来了。下了飞机后,我心情很好。打开手机,收到很多人的短信,都是祝福我的。 西贡的天气比我想象的很好。 很奇怪,当我的脚一踏上西贡的土地,我真觉得有一种前世今生的熟悉感觉。骆维森站在那儿,看着四周,也有点儿呆怔。 “宋窈……”他感叹了一下,“怎么我好像来过?” “你是以前出差经过这儿吧?” “没有。”骆维森摇着头,回答得很肯定,“西贡是我第一次来。” 我就笑:“好啊。你和我有同样的感觉,代表你果然就是我的真命天子啊。” 我以为,骆维森会带着我立马驱车去湄公河辺的。可我错了,他先去西贡一家最高档的宾馆开了房间。“宋窈,刚下飞机,我们都很累,不如先休息休息……” 我明白他说的休息的含义。 “不嘛,我现在就想去。”我建议,可以通过网络先预定房间,至于行李,可以找个地方托放。 “这么想知道你的前世?” “难道你不好奇吗?” “管他前世今生,反正你好好地在我身边,就行了。” 第314章 西贡 他看着我,一脸的宠溺。 但是我拗不过骆维森,最终还是和他去了酒店。 这家酒店的地理位置极佳。因为,远远眺望去,我能隐隐地看到远处的湄公河。是的,虽然酒店服务员没告诉我,远处那条奔涌澎湃的河流名字。但直觉告诉我,那就是一直萦绕在我梦中的河流。尽管距离它有数里之远,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它的气息。沧桑的,富有历史感的河流,是有生命力的。年代越久,生命力就越是旺盛。 骆维森的眼睛也注视着他,他的嘴里喃喃:“那就是湄公河吧?” “是的。肯定就是。” 骆维森就拿出手机,试着拍了一张照片。 “拍得这么远,其实也看不清什么。”我这人,即便去旅行,也固执地不喜欢拍任何照片,我喜欢将游览过的,欣赏过的风景,深深地贮藏在自己的脑海里。我不在乎那些形式的东西。 “是啊。”骆维森盯着手机看了一眼,“但我莫名其妙,就想拍一拍。”他告诉我,如果真的喜欢西贡,那可以在这里停留一个月,反正是度蜜月,时间长短没什么关系。“小辉有人照顾,这你放心。” “我当然放心,他是你的堂弟,又不是我的。” “这我可就不爱听了。你都和我结婚了,小辉难道不是你的堂弟?”骆维森说完又搂住我,亲着我的头发。缱绻了一个多小时后,我和他一起洗了澡,吃了并不算难吃的午餐,休息了一会,“走吧,去看看吧。” 我拉着他的手,走出房间,下了电梯,走到繁茂的林荫道上。我为西贡午后散发的特有情调而迷醉。越南曾是清朝的附属国,又曾是英国和法国的殖民地,所以西贡整座城市的建筑风格,就显得很杂糅。既有中国式的古典四合院,亭台楼阁,又有西式风格的教堂和剧院。往往一条马路边,东边是中式风格的餐馆,右辺就是西式风格的咖啡厅。中西风格融合在一起,更显得西贡散发着异国情调的美。午后的西贡既不喧哗也不安静,刚下过一点小雨,空气中散发着淡雅的栀子花的香味。在越南,栀子花很普遍。街头巷尾,马路边,到处都栽种着白色的栀子花。香味不是从洁净的马路上传来的,却是从不远处的小巷子里飘散传来的,似乎有人在用当地的越南语叫卖。果然,我停住了脚,听了一听,对着骆维森:“我想买一点儿栀子花别在身上。” 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蓝色奥黛的年轻女人挑着两个筐子走过来了。看见一束束芬芳洁白的栀子花,我就爱上了。我买了一大束,就捧在手里嗅着香味。在我的身边,不时有人力三轮经过,车夫们看出我们是游客,对着我们打手势,问要不要坐三轮去观赏湄公河?在西贡,最普遍的交通工具不是汽车,不是公交车,而是人力三轮。西贡的人力三轮和中国的三轮构造不一样,车厢在前不在后,顾客一旦上车,便是坐在车夫的前面,这样也显得更加礼貌,而不用在后看车夫的屁股。 “我们就坐三轮吧。”我征询骆维森的意见。 第315章 世俗的烟火气 “等等……”骆维森却说,坐三轮可以,但是手里一定要拿点儿吃的东西,不必是什么昂贵的点心,可以是街头散卖的炸香蕉炸芒果。他很快去街边买了一大堆的零食水果,帮我提着,递给我。“从这儿到湄公河不算近,为了防你无聊,不如一边吃一边看吧。”我为骆维森的细心贴心而感动。看来,他是真的在努力做一名合格的好丈夫了。 骆维森本想和我同坐一辆车,但考虑到两个人的重量,势必让车夫骑着吃力,所以又叫了一辆车,紧紧跟在我的后面。老实说,此刻我的心情真是说不出的愉悦。添加了奶油的炸香蕉和芒果很美味。人力车夫骑得很熟稔很平稳。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街边嬉闹的孩子们,看着女人们在路边晾晒着衣服,看着男人们忙着修理摩托车和家电,一股世俗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渐渐地,我就能清晰地看见湄公河的全景了。我的心里有隐隐的失望。湄公河的水,不是清澈的,很脏。河面上泛着许多奇怪的泡沫,塑料垃圾,还有动物的尸体。浅水处,除了有洗澡的当地居民,还有在和面逐水的鸡鸭鹅等家禽。我下了车,骆维森走过来了,看着我:“现在,你心里还在想着什么前世今生吗?” “我不过一个执念。我就是想来看一看。” “宋窈,你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幸好你遇到了我。要不,别的男人肯定拿你当异类。”骆维森说完又捏捏我的鼻子。“虽然河水有点儿脏,但这并不影响我观赏湄公河。毕竟,越南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 午后,来湄公河的游客并不多,三三两两的。正当我和骆维森决定沿着景观带漫步而行时,身后突然想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这声音说的还是中国话,虽然这中国话夹杂了浓重的南方口音。 “先生,小姐,你们想算命吗?” 算命?我就回过头来,只见站在我和骆维森身后的,是一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婆婆,她满脸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头发梳成一个发髻,穿着黯淡的看不出颜色的奥黛,精神却又十分抖擞。她告诉我,凡是来湄公河旅游的情侣,都找她算过命,婚姻的命。虽然别人叫不出她的名字,但她的样貌,来这儿的游客却都记住了。老婆婆算命的方式很特别,因为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子,笼内关着一只黄色羽毛的鸟,鸟的脚下各有两块红色和蓝色的水晶石。“小姐,我的鸟很有灵性,只要你吐一点唾沫,将唾沫抹在鸟的羽毛上,它得到了旨意,就能预知你的婚姻是不是幸福。”老婆婆说,如果鸟儿的嘴逐的是蓝色的水晶石,就代表我和我的丈夫,婚姻不到头,会离婚。如果逐的是红色的水晶石,那就证明,我的丈夫是我的真命天子。 我听了,就笑了一笑。 骆维森就摇摇头,认为这太荒谬,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我就对着她:“婆婆,我是二婚,他是我的二婚丈夫,我们很幸福,来西贡就是度蜜月的,不想算命。”我认为老婆婆是想借着算命的噱头骗点儿钱,毕竟,她看上去衣衫破旧,鞋子上还破了个洞。我可以不算命,但我愿意给点儿钱,就当施舍。 第316章 这么担心失去我? 我真的想给这老婆婆一点儿钱。在西贡,人民币比美元更受欢迎。 没想到,老婆婆拒绝了,而且还很不高兴。“小姐,我不要。如果你不算命,为为什么要你的钱?”老婆婆说她从来也不接受施舍。“算命是我的工作,我只靠工作吃饭。” 我听了,只好把钱收回来了。 我以为,老婆婆这就走了,没想到走之前,她还是执拗地回头对我说了一句:“小姐,你还是会离婚的,你的第二次婚姻,还会离婚,不信你走着瞧。” 这口气就让我不高兴了。但我忍了,我来西贡是来旅游的,我不计较。在我看来,算命的人都是古怪而又诡异的。他们的语言就是他们蛊惑人的工具。我不上这个当。 不过,看着老婆婆离开的背影,我的心情就有点儿丧。 从始至终,骆维森都没说一句话。见他像一个木桩似的站在我的身边,我就问:“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怎么,你信了?” “我信个屁,我就不高兴。干什么她要这样说?凭什么?”突然之间,我觉得不该让那老婆婆走,她该把话说明白一点。“不行,我要去找她。” 说完这话,我就在人群中找她的身影。 骆维森就叹口气,一把拽住我:“你干什么?你这样不就真的上了当了吗?” 一句话提醒了我。 “可是,这是诅咒。这不吉利。骆维森,我们是在度蜜月,好好的,被人诋毁,你心里就没一点儿不舒服吗?” 他听了,耸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宋窈,你别往心里去。或许,这样的话,这个老婆婆肯定不止对你一个人说过。这是她招揽生意的手段。你既然清楚其中伎俩,就该冷静。” 冷静?现在我还真的冷静不了。我可不想我的二婚再次黄了。 骆维森就轻轻拥住我,叫我看河面上飞过的一群咕咕叫的鸽子。“这么害怕,这么紧张啊?” “嗯。” 他更是笑了。“宋窈,你放心,除非你变心,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我听了,也紧紧地搂住他,眼睛有点儿潮湿。“骆维森,万一有第三种原因呢?我老觉得心里虚,觉得和你结婚仍旧不过是一场梦。既然是梦,总是要醒的。即便我现在紧紧地抱着你,但我心里还是没底。” “这么担心失去我?”他用手摸我的脸,替我拂去遮在脸上的长发,“宋窈,既然你这么在乎我,当初我就该早点将你娶了。” “你,什么意思?”我有些茫然。 他就轻叹一声:“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你看你都没信心了。其实,当初要你当我的情人,我就对你有意思了。你很特别,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也就从那个时候起,我的心就渐渐有了你。” “这么早?”我听了,自然是窃喜的。 “那么,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他要我回答。 我就佯装思考了一下,然后诚实地告诉他:“不知道,不知道是哪个时间段。我说不清。” 他就放开了我,面色微微不高兴。“如果你真爱我,一定会记得某个细节。” 第317章 咱们就像精神病 细节?骆维森问我细节。细节……很多。比如当他第一次亲吻我嘴唇的时候;当他兴奋到极点叫我“宝贝”的时候;当我在危急中,他神明般降临给我帮助的时候…… 要我说,我必然要说的很多。对别人来说,爱是一见钟情。可对我来说,此爱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可谓日久生情。 “我当然真爱你。” “举个例子。” 我就看着面前浑浊而又波澜的湄公河水,看着河面上来来往往的渡船,看着渡船上的男男女女,我就对他认真道:“如果你不慎滑落进河里,那我肯定会跳下河去,义不容辞地救你,哪怕为此失去我的性命。” 是的,我能闭上眼睛想象,此刻骆维森真的就在河里大呼救命。他就敲了我的头:“宋窈,别异想天开,我的游泳水平好得很,倒是你,你是一个旱鸭子……” 我和他斗着半个钟头的嘴皮子,心情也就好了一些。 一连三天,天黑以后,我们就回酒店睡觉。白天,我们就照常出来游览,去的最多的依然是湄公河。这天,骆维森幽幽地问我:“宋窈,你这湄公河情结到底哪儿来的?就靠做几个梦,就让你这样执拗?说实在的,我逛湄公河有些腻味了。明天,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越南南部有几座小岛,咱们去岛上……” “就是做梦啊……” “好吧。在我看来,这好事梦魇,不是好事。你听我的,还是去别的地方。”他说这个蜜月度得就像个傻子一样,整天吃喝完了,就朝河边走,他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宋窈,咱们就像精神病。” “我乐此不疲就行。” “可我不高兴了。”骆维森说带我去一个岛屿看日出,尝新鲜的海产品。 “明天吧。”其实到了最后,妥协的人,总是我。结了婚后,骆维森就变得矫情了,爱闹情绪,公子哥的脾气还是暴露出来了不少。但我可以忍受,谁叫我爱他呢? 爱情是最没道理的东西。 于是乎,今天就是我和骆维森呆在西贡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我们将启程去金光岛。黄昏时分,我心血来潮,硬要拉着他再去一趟湄公河。“宋窈,你是不是魂儿丢在那儿了?”他说实在不行的话,就在当地找个巫师,替我招魂。 “骆维森,爱去不去拉倒!”我说,我也可以自己去,换上一身纯白色的棉布长裙,戴上一顶米色的宽边遮阳帽,脚踏拖鞋,自在又自由,悠哉又优游。 骆维森一听,马上就不放心了。自结婚后,他真的将我当他的某项珍贵的私人物品一样地珍藏,小心呵护。但这总让我有点儿不舒服,我是人,不是物品。但他珍视我,我又不能说他有什么不好,就是这样矛盾。 “宋窈,西贡并不安全。” “那你和一起啊……” 他听了,只要也换了衣服,耷拉着脸,跟在我的身后。 凉风习习,晚霞飞飞。 我和骆维森手拉手徜徉在河边散步,没想到,回酒店的的时候,骆维森竟然邂逅了一个以前和他有过瓜葛的女子。 第318章 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确切地说,是在酒店的底楼大厅,骆维森在拐角处正好和她打了一个照面。 两个人就停下了脚步。 女人看着骆维森,一脸的惊喜。 直觉告诉我,他们认识,但似乎好久没见了。陌生之中,透着淡淡地熟悉。 这个令骆维森停下脚步的女人,姿色一般,气质也一般,但胜在身材苗条,皮肤白皙,打扮得体,所以看着大体还行。看出我站在骆维森的身边,而且挨得还很近,女人就好了奇,想试探地问骆维森,但神情怯怯,又不大敢问。 骆维森似乎不想让女人难堪,就对着我:“宋窈,你先回房间,我有点儿事,处理完了,就上去。”骆维森将手插在口袋里,显得有点儿心神不定。 不,其实不是心神不定,他很淡定。但这副淡定的神情,分明又是伪装的。虽然他伪装得也很好。但就是这份故意的伪装和做作的表情,反而暴露出了他的内心。总之,骆维森的表现在我看来,极不自然。 我很不悦。至少,他应该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什么身份,他到底要和她说什么?就这么撇下我,让我觉得没面子。所以我就没走。相反,我还笑了一笑:“维森,这是你朋友呀?怎么……不介绍我一下呢?这样,多不礼貌呀!” 我是骆维森法律上的妻子,我有这个权利问。我就握着他的胳膊,径直问面前的不速之客:“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我对这个女人并不反感。她不像会来事的女人,眉眼之中透着恬淡,看不出什么心机。但我好奇,骆维森找她到底有什么事? “你是……”女人看了看骆维森,就问我的名字。 我就自我介绍:“我叫宋窈,是骆维森的太太,你呢?” “哦。”她还显得非常意外,但同时还有点儿高兴,看着骆维森,“你终于结婚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结婚的呢?” “嗯,小颜,宋窈和我刚结婚,我们才西贡是度蜜月的。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骆维森见我不走,又见我落落大方,和蔼可亲的,就打消了刚才的想法。 不过,他的脸色还是有点儿不自然。 原来这女人叫小颜。挺好的名字。我就问她姓什么?小颜说姓许。许颜……我的心里默默念了一遍,算是记住了。 “徐小姐,你和维森是怎样认识的?我很好奇。” 这的确好奇。许颜的年纪和我相仿,她看上去就像某个大城市机关或者事业单位那种规规矩矩的办事员,戴着眼镜,一丝不苟,也不出一丝差错,兢兢业业地上下班,直到退休。事实证明我猜对了,许颜的职位也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海关办事员。 “宋窈,你别多话。”骆维森挡在我前后,不让我问。 “我哪儿多话了?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呀。” 我看见许颜听了,就淡淡笑了笑:“骆先生,我来西贡是因公出差,恰好也住在这家酒店,今天我刚到。” 一听她唤骆维森一声“骆先生”,我的心就舒缓了下来。 第319章 原来你有私生子 这声“骆先生”,意味着他们之间关系的生疏。 “哦,那你应该很累了。不如,早点进房间休息。” 她就对着我嫣然一笑:“是啊,我是很累,但我找骆先生真的有事。” 我一愣。看来我还摸不透她的来路。她要么本性就是如此,要么道行深。我不得不问了。“你找他到底什么事?” “我……”她对着我,一下又欲言又止了。 这可让我不痛快了。 许颜就叹了口气。“骆太太,我真的无意冒犯。只是……我的孩子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爸爸了,他想爸爸。我就想请骆先生有空去看看孩子。” 我听了,心不禁一哆嗦。真看不出许颜竟然有孩子了。 她找骆维森……是关乎孩子……那么,骆维森和她的孩子到底什么关系??? 难道,在这桩婚姻里,骆维森还有什么瞒了我的?我立马抬起头,将眼睛对着他。骆维森应该感觉出来,此刻我的眼睛锐利的像一把刀子。 骆维森就拉着我的手:“听我说,宋窈,我对你……始终是真心的。要不,我不会和你结婚。至于许颜的孩子……一时半会的,我和你说不清。你等我回房间,其实说白了,那就是一个误会。” 刹那间,我的心就拔凉拔凉的。都说豪门风光,但豪门也藏了许多污秽的秘密。骆老爷子有私生子,骆景行有私生子,合着骆维森也有!!!不用多说,直觉告诉我,许颜的孩子,肯定也是骆维森的孩子! 这一刻,我的心苦痛的没法形容。 我哀哀地:“骆维森,你真的给我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啊!”我很愤怒,为什么这些他结婚前不说?我这人,就是不能忍受别人的欺骗。而欺骗就意味着背叛。 骆维森的面部表情透着紧张。我看见他的额头上冒着微微的热汗,两只手也紧紧地交叠在一起。这是我见过的骆维森最紧张的时刻。 不过,他还没回答我呢,许颜却在一边解释了起来。“对不起,骆太太,我不知道骆先生没将这些告诉你。我的儿子,的确也是骆先生的儿子,但是……我绝不会插足您的家庭。而且,我和骆先生也只是朋友关系。从来我都没有想过要当骆先生的太太。”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骆维森婚外还有一个儿子! 诡异的是,许颜竟然还一个劲地跟我说对不起,她手里捏着一块金元宝,却不知道怎样将这块金子发挥到最极致的用处,她是真傻呢,还是有我猜测不到的心机? 这一刻,我真的要崩溃了。 骆维森一把扶住我,声音轻轻地:“宋窈,今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对不起,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你,那是因为我认为,这件事公开与否,完全影响不到我和你的关系。” 这叫什么话? 我痛心他的不诚实,他的欺骗。我揪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骆维森,难道你认为,你的儿子对你不重要吗?那是一条生命!既然你都有儿子了,为什么不去娶许颜,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第320章 湄公河之旅,已成噩梦一场 “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那还能是哪样?”我几乎要咆哮了。 如果不是意外遇到了许颜,这个谎言他还要瞒多久?说实在的,我真的很伤心。冲动之下,我想提前回国了。 “骆太太,真的很抱歉。我无意干涉你们的生活,事实上,我和骆先生,除了有关孩子的事情,在生活中几乎没有任何的往来。您是真的误会了。” 呵呵……许颜越是说得真诚无害,我心里就越觉得恶心。 “孩子都搞出来了,你说这些自己不觉得矫情吗?”我狠狠推开骆维森,蹭蹭蹭地挤进电梯去了。 进了房间,我委屈的就想哭。 我伏在床边,却又发现自己一滴眼泪也流不出。除了委屈伤心,我更多的是愤怒。我紧紧地拽着床单……镇定心神思索了十来分钟,算了,我还等他干嘛?这就收拾行李走人啊…… 我的脑子乱哄哄的,回国了,我也不知道该干啥?是不是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和那个我没见过的私生子,我要因此选择和骆维森……离婚? 这样一想,我更觉得四肢僵硬,手足冰凉。 西贡湄公河之旅,对我来说,已然成了噩梦一场。 我浑身已经缺乏足够的力气去整理行李,但我必须要赶在骆维森进房间之前,溜之大吉。这家酒店有好几处电梯。我走北边的电梯,可以顺利地避开他。 正当我惶然地收拾好了,预备开门出去时,一个高大的影子,迅捷地挡住了我。酒店的过道光线昏暗,但是不用看,仅凭着鼻翼轻嗅一下,我也知道,此时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是骆维森。他一下就握住我的胳膊。 “别拦我……” “不,宋窈,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仓皇地夺过我手中的行李,将我逼回到门边,“一会,你就知道真相了。” 听了这话,我就凄然一笑:“我已经知道真相了。请你闭上你的嘴巴,我不想听见你和许颜之间认识的经过,这对我来说太过残忍。当然,你认识她在前,搞出孩子在前。似乎……我对你的生活也没有任何评价的资格。但是,婚姻是需要彼此的忠诚,我可以不介意你有没有孩子,但我介意的,是你对我的欺骗!” “宋窈,我承认……这件事我处理的不恰当……但是,你一定要给我机会……你一定要听我说!”骆维森还是推着我进了房间,关上了门。他靠在门边,头发凌乱,呼吸急促,对着我一字一句,“我和许颜,就是一次意外!至于,她生下的那个孩子,更是一个意外!” 我咬着牙,我不想听。 “四年前,我喝醉了酒……在一家酒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发现有个女人进错了房间,酒精的驱使之下,一时冲动,我就和她发生了关系。事后,我也很后悔,我无意冒犯她,但是事情已经坐下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钱弥补。但许颜是佛教徒,她吃素,不杀生,一次意外,她竟然怀了孕,她告诉我,她不会去堕胎,不管怎样,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第321章 骆维森,我不会原谅你! “起初,我是反对的。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不会娶她。为此,我给她一大笔钱作为补偿。但是许颜不接受。宋窈,她真是一个单纯的女人,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充满心机。许颜认为堕胎是恶业,即便肚子里的孩子只是一个毫无知觉的胚胎,但她就是不忍心去伤害。渐渐地,我被许颜感动了。我认为,我应该尊重她的信仰。所以,作为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我答应她生下孩子后,有空了就去看望。其他的,我们的生活真的是互不干涉。” 骆维森说,许颜的生活一直过得相当平静。对于未婚生子,她的父母也给予了理解和支持。事实上,许颜一家都是虔诚的佛教徒。她的父母后来知道了孩子父亲的身份,但出于自尊,从来也没有打扰过他的生活。生下孩子后,许颜的生活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多大的改变。这让我很满意。孩子会说话了,一有空,我也会去看他。起初,许颜还让孩子叫我叔叔,但我觉得这样不好。我不该对孩子撒谎,该怎样还是怎样。“在许颜的低调处理下,在整个锡城,除了她父母,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和她有一个孩子的事实。” 这就是骆维森对我的解释。呵呵……我不听则已,一听更是心头火起。 我认为骆维森的人生走偏岔了。 我激动地反驳:“既然这样,既然你认为不该对一个孩子撒谎,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呢?真的,你可以娶许颜的。她生下了你的孩子,都三年多了,一直没结婚,傻子都知道,她在等谁?骆维森,你走错路了。我和你,本来是各不相干的人。我真觉得许颜挺适合你的,她比我温婉,看得出,脾气也好。站在你身边,温良贤惠的真像你的小媳妇。你需要的,是这样一种女人。” “不。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我只爱你,我不爱许颜。” 他这样解释,我就更觉得他渣了。渣男都自私,都自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的感受。这一刻,我真觉得骆维森比顾元昊还不如,还渣呢! “你爱不爱她是你自己的事。你不用对着我赌咒发誓,这没用。我宋窈也不是十八岁的天真无邪的少女。我们要面对的是……现实!” “你说的到底什么意思?”骆维森盯着我,眼睛泛着浓浓的血丝。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手心里粘乎的是满满的汗。“我为什么要对一次意外负责?许颜也从没说过要我负责之类的话。她唯一的要求只是要我去看看孩子,仅此而已。孩子毕竟是一条生命,虽然是在违背我意愿的情况下发生的,但我尊重生命。等孩子大了,我想他会理解我的。” “骆维森!从始至终,你都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吗?你可以生孩子,随便你和哪个女人生,这是你自己的事!但是在婚前,你应该对我坦诚!难道情侣在成为夫妻之前,彼此之间不应该坦诚吗?你欺瞒了我,让我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骆维森,我不会原谅你!” 第322章 我和他,依然隔着山,隔着水 我和他激烈地辩论。 这一刻,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西贡我不想呆了,我这就要回国,马上就去订购机票。 但是骆维森不让我走。“你就算囚禁我都没用!你知道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我很懵!你让我先消化消化行不行?” “宋窈,我很清楚,你要真的回国了,那我们的关系只会更僵!你要讨厌一个人的部分,就会讨厌他的全部!我是了解你的!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冷静冷静,许颜还有她的孩子,真的不能改变什么……我始终在乎的人,只有你宋窈一个!” “呵呵……”我已经无语了,唯有“呵呵”。 除了欺骗,我和他还有认知的不同。所谓的认知,就是三观。 这真是悲剧。我和他都结婚了,才发现彼此原来是这样的不合拍。生活,给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我颓丧地坐在床边,看着收拾好的行李,但却没有迈开腿的力气。我只想将脸深深地、深深地埋在被子里。“骆维森,你去找许颜吧,她现在在等你……你不该扰乱我的心,现在我不想看见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欲哭无泪,无语凝噎。 他就试图摸着我的脊背。可我不让。他的手,抚在我的背上,就像令人恶心的苍蝇蚂蟥叮咬。 “宋窈……”他深深地叹息,“是我不好。我以为……可以一直瞒下去,甚至瞒一辈子的。我低估了这件事对你的影响。那么,你是不准备原谅我了?” 他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了。 “是的。很遗憾,我不想原谅你。要我原谅你,装作大度没事,我做不到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此话一出,房间里立刻充满了焦灼不安的气氛,这气氛让我压抑的快要窒息。我一下将脸从被子里抬出来,无力而又哀痛地:“骆维森,你这样说,等于在逼我,逼我提前下决定。” 虽然他骗了我,让我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但我的心,依然对他有所眷恋。 毕竟,这是我用心爱过的人。 “宋窈……可是你……已经认定了我是一个龌蹉的人。就算你勉强接受我,但心里已经种下了隔阂的种子,这个种子会随着你情绪的不稳定日益长大,我们……我们还是会争执,会吵架……所以……”他深呼一口气,“尽管我心里万般舍不得,但为了尊重你,我改主意了,好,你提前回国吧。不过,我希望,你回国后,住的地方是我们的新居。我不希望你搬出去住进原来的房子里。这样,我的心会更加地骤痛。” 他说着这些,当真是用手掩着胸口,做出无比痛苦的表情。 这表情不是伪装的。 我的心底就哀嚎一声,像一只困乏了失去所有战斗力的野兽。骆维森,我和你之间,始终隔着山,隔着水!山水之间,是我惆怅而又心酸的凝望。 瞬间,我的心里立马想起了在湄公河辺遇到的古怪算命老婆婆。她说我的第二段婚姻,依然会离婚?!难道,真的被她预言中了? 第323章 我是俗人,也爱慕虚荣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的是造化弄人。 命中注定,我和骆维森不能在一起。人定胜天,但人最终还是强不过命去。但如果总是责怪命运,又似乎太牵强。说到底,我和骆维森弄成了这副样子,很大程度是他做人有问题。 他的欺瞒,触碰到了我的底线,这是我没法容忍的。 我有气无力地:“好,既然你同意了,我马上就走。” “我们的事……请你别告诉其他任何人,可以吗?”他替我打开车门,替我将行李送到了门外,替我叫了一辆开往飞机场的车,“我不希望别人看出我们之间的隔阂。” 我就苦笑:“别人不是瞎子。” “我不管。”此时他已经和肩并肩地站在了马路边,对着我,“一直以来,我都渴望步入婚姻。从来,我都不是一个不婚主义者。我父母早逝,少时一直在爷爷的严厉管教之下,我比一般人更渴望婚姻,圆满的婚姻。我是俗人,也爱慕虚荣。我不想让别人看出我婚姻中的不完美。宋窈,我们还是有可迂回的余地的,对吗?” 他似乎在征求我,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出租车已经来了,我招了招手。“别说了,你保重。” “为什么要叫我保重?很快,我也就回国了。” “你懂的。”我不确定,一旦回国,还会继续住在骆维森的新居里。我不是那样脸皮厚的人。新别墅里住着的,该是他那个婚外生的儿子。 “是的!我懂!但我宁愿自己什么也不懂!你回国后……会不会就此和我离婚?”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愿松开。 “你,放手……”我低低提醒他。 “不,你回答我!我要一个确切的回答!” “我不知道!都说了,不要再逼我了!”我哀哀地,“让我搬出去,给我一个月时间。别人要是问起,就说我恋旧,习惯住原来的房子。” “呵……你这样是自欺欺人!” 瞬间,在上车前,我被他的话再次激怒了。“自欺欺人的,难道不是你吗?换做任何一个人,处在我这个位置,都会烦躁,都会痛苦,都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这样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我愠怒地挣脱掉他的手,用英语示意司机赶紧开车。 “但是,我爱你!”他紧紧咬着牙。 我就冷笑:“你错了,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 “那现在已成事实,你要我怎么办?我以为,一切已然是最好的安排!”他松开了手,放我上了车。隔着车窗,目光深沉而又纠葛。 我避过去,不去看他。 “宋窈!我不能失去你!” “是啊,不能失去我,这样你可以坐拥一妻一妾,享齐人之福,是男人都会这样想,你也不例外!”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这话,我曾经对顾元昊说过,但现在同样用在了骆维森身上。 这真是一出华丽丽的讽刺。 我提醒司机赶紧开车。他的话,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第324章 你的眼睛怎么红得像只兔子? 我真的要走了,不走不行。这事关尊严。 我提醒司机赶紧开车,开得越快越好。我巴不得现在就飞回到中国。泪眼婆娑之中,透过后视镜,我看到骆维森依旧直挺挺地站在路边,他整个身体都散发出痛苦的气场。呵呵……他痛苦,难道我就不痛苦?我的痛苦比他更甚。坐在车内,我拼命地仰着头,因为一旦低头,泪水还是会汩汩而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窝在机场的,我忘了自己是怎样回国的。反正一下飞机,掏出手机,我就看到手机上有无数个未接来电,都是骆维森的。我想了想,深呼一口气,又关上了手机。我自然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我爸爸留给我的老房子里。这要还去骆维森的新居,我会窒息的。 我妈也不知怎么回事,知道我一个人从越南回来了,就觉得奇怪,问骆维森呢?我垂头丧气地一抬头,我妈就吓了一跳。“哎呀,窈窈,吓死妈妈了,你的眼睛怎么红得像只兔子呀?” 我赶紧捂住脸:“哪儿啊,你看错了。” “妈妈又不是瞎子!”我妈拉住我,问我:“到底怎么了?你和……骆维森闹别扭了?” 这叫我不知怎么说。但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这种事我还想帮骆维森瞒着。我赶忙摇头:“没有,我就是眼睛疼,回来看眼睛。” “就这样?”我妈不信。 我就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事实上,我岂止是不高兴?我难过得分分钟要抓狂。但在我妈面前,我还是极好地忍耐住了。“真是这样,我们这不是在度蜜月嘛,那感情自然好得没法儿说。” “窈窈,妈妈希望你说实话!”我妈更是扳住我的脸。 我就觉得烦躁。从来,我就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自己的心事只喜欢放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分解。我就催我妈走。“窈窈……看来,你还是没和妈妈说实话!” “反正不要你管我!” 她听了,就更不想走了。说今天晚上要留下来照顾我,顺便再套套我的话。这和她拉拉扯扯的,天就快黑了。不,天已经黑了。我妈更说留下来给我做晚饭。 “晚上,你真不回你们的新房了?”我妈问得小心翼翼的。 “不回了。” “那这不还是吵架了吗?” “一个人住,害怕。” 她不想走,,我也不勉强了。其实……我希望有个人陪我说说话。因为我担心一个人呆着,我会干啥傻事儿。有人监督着,我会克制一点。 但到了夜里,我妈说害怕,穿着睡衣睡裤跑到我的卧室找我,说睡客房,害怕。“我老听见有人穿拖鞋的声音,真像你爸爸。” 我瞥了她一眼。“你是要和我睡?” “那可不。”我妈马上过来掀开了被子,把我搂在怀里。 这让我不适应,也不舒服。我推开她。“睡就睡,别搞小动作,我不习惯。”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我不需要关心,我这不挺好的嘛?”我将手一摊,蒙上被子,转过身去。 我妈就很鄙夷地:“你骗不了我。你和骆维森肯定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第325章 请你,珍惜一下我 她说得振振有词的,还试图掀我的被子。 她掀,我就拽。这一拉一扯的,我就有点儿火了,我的心里正憋着一股无名火没地儿发泄呢,我就冲她吼:“你干什么?你是成心不让我睡觉是不是?你到底是我妈还是我仇人呀,三更半夜地这样折磨我,要不要我活了?” 我这一凶,我妈就软趴了。她怔怔地看着我,一时不知说啥好了。这时,我听见楼下有门铃的响声。一声一声,很急促。谁?“我下去开门。” “随你。” 这个时候,我压根想不到,呆在门外的人,竟会是骆维森。当我妈带着他上楼来时,我真是吓了一跳。也就是说,前脚我离开越南,后脚骆维森也跟着回国来了。 他穿着棕色的风衣,眼神深邃而又憔悴。以前那个在我眼中意气风发丰神俊逸的骆维森不见了。这一趟西贡之旅,对我来说,对他而言,都是恶梦一场。但这何尝不是他自作自受?骆维森哑巴着嗓子:“宋窈……我……” 我妈就在旁咳嗽了一声,她冲着我眨眼:“窈窈,那妈妈去睡觉了,我还是睡客房。”说完这话,她还拍了拍骆维森的肩膀,“有话好好说啊,窈窈就这脾气,这个你也知道。” 我妈走后,房间的温度瞬间降至零度。我不愿意看骆维森。 “宋窈,孩子也不是我想要的。我宁愿和你生十个八个,也不愿意和别的女人生上一个!如果说我错了,那就是我不该喝醉了,不该控制不住自己,更不该让许颜生下孩子……一步错,步步错……” 我不想说话。已成既定事实,我很被动。我本就不善于处棘手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骆维森就过来拉我的手,他想抱我。我立马甩开他,站在柜子旁。“不要碰我。” “宋窈,我还是……那句话……能不能和我回去?” “废话!这儿才是我的家。” “我明白!你是不可能原谅我了,对不对?” “废话,我又不是圣母!” “这件事,就是你我之间永远的隔阂了,是吗?”他终于苦笑。 “所以,让你们都静一静。” “不!”他突然咆哮起来,我担心这咆哮声会让在隔壁房间的我妈听了都浑身一抖,“宋窈,我们不需要冷静!冷静过后,我猜都猜出来,你要干什么?请你珍惜一下我……珍惜我们的婚姻!许颜压根就不是妨碍!至于我的孩子……他不是我们生活的重心!当然,我是他血缘关系上的父亲,我会给他爱和关心。但我真正在乎的人是你!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一个有瑕疵有缺点的人。我知道我将你伤得很重。但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们根本不是无可救药的,我们之间有深深的浓烈的爱。除非你告诉我,你已经不爱我了,对我已经变成满满的厌恶。那么……我无话可说,我始终尊重你的选择。” 骆维森垂着头,神情疲惫到了极点。 第326章 这不是命,这是你的心魔! 他疲惫,我又何尝不疲惫? 我疲惫的都快崩溃了,要疯了。可即便这样,骆维森还要逼我,逼我现在就做出回答。我想推他,想把他推出去,一直推到楼下,将门关上,不再放他进来。 我的脑子里子在激烈的斗争,双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行!那么就分手,就离婚好了!我豁出去了,这蜜月期还没过呢,领证后也不过才几天,呵呵……我就要和骆维森离婚了!看来西贡之行就是一个诅咒!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宁愿另选地方,听从骆维森的安排,而不要来什么西贡!那样的话,我就不会遇到那个古怪的算命女人,更遭遇到许颜!是的!我很脆弱,很无助,我宁愿活在欺瞒中……如果骆维森能够欺瞒我一辈子的话,那又未尝不可?婚姻中,肯定也有那些表面恩爱了一辈子的男女,实际一方也欺骗了对方一辈子的。 我,我是真的爱面前这个男人!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和他在一起!其中,有苦恼,有猜疑,有误会,更有我的一点小心机。 “宋窈,说话!”骆维森又试图过来按我的肩膀。 我抵抗和他身体的接触! “你要让我说什么?究竟什么才能让你满意,说真的,我不知道!” “你问问你的心!”他按着胸口,满眼的血丝。 我长叹一声:“我的心,是怎样,你是明白的!我不爱你,也就不会嫁给你!我以为,我这一生的归宿终于找到了,我很感激命运的恩赐!可没想到,这还是一场如梦泡影!我想我自己这一辈子在婚姻上,肯定就是不圆满的,是有缺憾的……如果这是命,那么我认了!” 骆维森陡然地激动起来,他猛然地拥住我,不顾我的反抗和踢打,拥得我紧紧的,拥得我喘不过气来:“不,宋窈,我不许你这样说!这不是命,这只是你的……心魔!请你面对它,正视它,然后放下它,好不好?” 他猛烈地摇晃着我的肩膀,晃得我的身体都在颤抖。我想推,但是我推不开,我又担心动静太大了,让我妈在隔壁听见了。本来,我妈就一直提着脑袋瞪着眼睛竖着耳朵听墙根呢。我只有沙哑着嗓子,无力地在他耳畔低语:“我不能做到!至少,现在我不能!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我想走!没命地逃离!可我虽然怪你,怨你,但我还是欺骗不了我自己,直到现在这一刻,我还是爱着你的……你说,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能让我怎么办?不如,你教教我?” “对不起!”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宋窈,听听我的心跳。许颜和我的……儿子真是一次意外。所以从那以后,我喝酒从不喝醉。许颜,真的对你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你完全不必将她放在心上!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她只是帮我代孕了一个孩子而已!” 提起“代孕”俩字,我就激动了。 “可你们是实实在在发生过肉体关系的!我记得,我流产那会,老爷子还安排你和季薇代孕。那会,你怎么不告诉你爷爷,你在外面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了?” 第327章 你找我,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是啊,那会儿说出来该有多坦荡,还不用费那么大的周章。所以,我真是搞不懂骆维森的脑回路了。 “你要说出来了,老爷子准得高兴死!” “宋窈,从来我都没有那种想法。我说过了,许颜是意外!或许我不该说‘代孕’这两个字,但我真的对她完全没有感觉!如果……”骆维森长叹一口气,盯着我的眼睛,“如果我哪怕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动心……按照我的道德观,我都会娶她的!可是,非但我没有,她也没有!她坚持生下孩子,只是出于她的信仰,她全家的信仰!你真的不要多疑,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个孩子,你可以不去见他!事实上,你也不需接受!我们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你认为……许颜真的对你没意思?你有钱,又帅,骆家也有地位,她拖着个孩子,只要嫁给了你,什么都拥有了,更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如果她真的一点儿没有杂念,那她就是圣母,我佩服她!” “宋窈,你是不了解许颜。她为人真的很……淡泊的。” 呵呵……这是替她辩解?他不是说过,和许颜不熟的吗?现在又说了解她?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这下,我就更愤怒更生气了。“好啊,既然她为人淡泊与世无争,不像我,浑身上下透着俗气,那你就更应该娶她!骆维森,你走了一步错棋!你不该和我一夜情,你更该和许颜N夜情!别说你和她没感情,当初你不也对我没感情,可一来二去的,上床上多了,这不也整出感情来了?你能对我日久生情,同样地,你也能对许颜!如果你找了她,你肯定比和我幸福啊!人家好歹没离过婚,或许和你干的那会儿还是处女……”我说许颜家庭出身也清白,也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又给你生了儿子,你脑子进水了,猪油蒙了心了,才会找我!“如果我是许颜,我肯定扑上来,咬住你,死都不放你走!” 我知道这话说重了。但话一出口,覆水难收。 骆维森瞪着我,似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我的嘴里蹦出来的。他松开了我,咬紧牙关:“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你找我,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他倒抽一口气:“你说的对!完全可以这样说!没错,我是很后悔!早知这样,我就应该去找许颜!没和她结婚,真的是我骆维森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 他一手拿过放在床边的外衣,一把打开房间的门,喘息了一声。咕咚……门边突然就有人顺着门板栽倒在地。骆维森和我同时一愣。地上躺的人是我妈!我妈原来没回房,她一直在门外偷听! 看着她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我就过去把她扶起来,但是骆维森抢在了前头。 我妈就推开骆维森扶着的手,将脸扭到一边,不看他:“我什么都听见了,原来你有个孩子……这不该瞒着窈窈啊……你……可叫我说你啥好呢?” 第328章 她怜悯我 我妈显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骆维森的脸色就有些讪讪。我妈站起来后,也没说什么。骆维森就想对我妈解释。我妈就叹了一口气:“我不管你们的事,再说窈窈也从来不让我过问,好了,我走了……”我妈说呆在房间里,老出现幻听,老感觉我爸穿着拖鞋在房间里走,她真的害怕。“我还是回去了。” 刚才骆维森没来的时候,我妈可是对我事儿十分上心,问这问那的,可这会儿,却又一副撂下摊子一点儿也不干她的事儿一样。反正,她这人就是变化快。这还没算,我妈下楼时,却又对着我和骆维森:“其实,窈窈,就算骆维森外头有个孩子那也没什么。再怎样,你是正妻,你生下的孩子才是骆氏根正苗红的继承人……” 我妈的话让我的脸色铁青。 “毕竟你们结婚了。我这个当妈的,自然是劝和不劝离呀。” 骆维森还想解释。但我妈不让。“你的事儿我不管,真的不管。不过,我还是相信你。只要你不和那个女人来往,你和窈窈啊,就还是一对恩爱夫妻!” 呵呵……末了,我妈还是向着骆维森,劝起我来了。我明白,她霎然地改变态度,其实还是屈服的骆氏的钱财和权势。骆景行死了,骆康老爷子又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整个骆氏的大权已经完完全全地捏在了骆维森的手里。他就是整个骆氏王国的独一无二的掌舵人。下了楼,走出大门,我妈还又拉着一脸麻木的我,低声嘱咐:“虽然我也有点不高兴,但你都结婚了,自然就得规规矩矩正儿八经地过日子。你计较维森以前的事儿干什么?那不都发生在你的前头吗?大度些,忍让些,不就过去了吗?当豪门的太太,就得有这个心胸……你呀,真的将以前那些脾气给改改……”她压低了嗓子,“毕竟,你的老公不是别人,是骆维森!” 她就算压低了嗓子,但话还是让骆维森听见了。 其实,她这话,更是故意说给骆维森听见的。她是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提醒骆维森,他和我之间的事儿,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妈的话,让我苦笑,让我愤懑。但此时我已经失去了愤懑的心绪和发泄的力气。我只希望我妈赶紧走。她虽然是我妈,但真的不是和我交心的知心母亲。“好了,你可以走了。想走,就早点走。”我替她打开门。 我妈突然又转过身,一把拉住骆维森的手,然后怜悯地看了我一眼:“维森,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对窈窈好啊……我这一辈子啊,已经够不顺的了,不过也是我自作自受,怨不了别人。但窈窈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还是希望她好……” 本来,我对我妈是气怨的。但也不知咋地,门开了,风一吹进来,吹进我的眼里,我的眼睛就有点儿湿润。我哽咽了一下:“别说了,就你不停地说,不嫌啰嗦吗?” 我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虽然她一直不那么了解我,虽然她对我的爱也是畸形和别扭的。可她的出发点还是好的。 第329章 既然还爱我,就该和我在一起 我哽咽了,我妈也哽咽了。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也不催她走了。 骆维森就对着我妈:“妈,我送你回去吧。”是的,结婚了,理所当然地,骆维森也叫我妈一声丈母娘。他说就快半夜了,还是他送我妈回去比较安全。“要不,宋窈,还是让你妈留下吧。” 骆维森征询地看着我,然而我避过脸去。他想了想,就低头苦笑一声。 我妈的语气却是变得缓和了。“不用。你虽然叫我妈,但我可不拿自己当老年人看。” “还是我送你。”骆维森坚持。 “也好。”我妈拎着包,一下又点头答应了。“既然你乐意,那我不和你客气!我跟自己的女婿客气干什么?”她加重了语气。 眼看着我妈真的要跟骆维森上车。我突然说了一句:“都给我停下!” 二人同时回头。 “妈,你你少给我添乱,都这么晚了,你就凑合过一夜呗!你放心,我爸早过了奈何桥投胎了,他祸害不了你的!”我又咬着牙对骆维森,“你有病啊?你才刚回来,下了飞机就往这儿赶,你以为你很有力气吗?疲惫开车,要出人命的!” 我不让他们走。都给我留下,都不许走。 我妈怔了怔,就看着我:“我是为了让你方便呀!”说完了这话,她就用手拱着骆维森。我不知道自己的话里,除了流露出对我妈的关心,还露出了对骆维森的不舍。我不希望他有事,我还是关心他的。我妈看透了我的心,拿眼示意骆维森,让他赶紧接我的话茬。骆维森是聪明人,他的眼眸就亮了亮,声音也温柔了:“宋窈,那我就不送。” 于是乎,这折腾了半宿,我妈依旧睡在了客房。我依旧睡在了自己的卧室。“骆维森,你睡客厅,睡沙发。”我不让他跟着我进卧室,我将手挡住门,提醒他如果觉得冷,可以拿一床被子。 他顺从地抱了被子,站在门外:“宋窈,我那是气话。” 我不吭声。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宋窈,你懂的。我说最后悔的事是没娶许颜,那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皱着眉:“我忘了。” “真的?” “真忘了。念在你刚回国,身体累的份上,我让你睡一晚。明天一早,你赶紧滚蛋!” “不,我不会滚。我要接你回去,一起回我们的新居。” “不可能。” 他就咬着唇:“你既然还爱我,那就应该和我在一起。” “凭什么?” 他压低了嗓子:“你是我的妻子,做妻子的就应该和丈夫在一起。” 我的声音就轻轻地:“骆维森,难道为了我,你真的可以放弃自己亲生的儿子?”我很困惑,这个问题我必须搞清楚。究竟一个男人会怎样选择?一边是所谓深爱的女人,另一辺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不,宋窈,我没有放弃他!我关心他,但我也爱你,这是两码事!” 我不屑地撇撇嘴:“我可无意和你的儿子争宠!” 第330章 为了不讨你嫌,我还是回去吧 这说着说着,气氛又僵持了。 事实上,自从我知道了骆维森有了私生子后,我整个人就像抽了筋剥了皮一样的,肉体受到了鞭挞,灵魂也跟着支离破碎了,我已经不是我了,我不叫宋窈,我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我。 这个我,让我觉得陌生,觉得讨厌,觉得可悲。“宋窈,我就知道,我说的都是多余,说到底,你还是不能接受!”他沙哑着嗓子,“为了不讨你嫌,我还是回去吧。” 他看着我,慢慢地往后退,这一次,他是真的要走了。 顿时,我的心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我和骆维森的感情到底不是坚如磐石,到底是渐行渐远了。只怕……他这一走,就是一个分裂的导火索,一个时间线,我和他真的回不到过去了。我们的婚姻,基础本就不牢靠,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马上就会质疑对方。不,事实上,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我质疑他。 这真悲哀。说到底,我和骆维森还是不合适。他口口声声,说我爱着他。可我的心里却在起怀疑了,我真的爱他吗?我更多爱的,还是我自己吧。不过归根结蒂,一个人最爱的,只能是自己。自己都不爱惜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去爱别人的。就算爱上了,那份爱也不健康。 我就吞了一口唾沫。我尊重他。 “好,你回去吧,好好睡觉。” 为了不惊动我妈,我和他轻轻地下了楼,走出了大厅,到了玄关门外。就这昏黄的壁灯,我看着骆维森,声音不徐不缓地:“我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就算我相信你,但也不能否认我们的婚姻,的确有麻烦。你希望我能理解,而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儿自由。我想独立地思考思考,必要时,我会和许颜再见个面。” “好,我帮你安排。” “不用,我想绕过你。” “为什么?”他微微不解。 “因为,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和她只想来一次女人之间的谈话。你是男人,夹杂在其中,很多余。”我直言不讳。 骆维森的眼睛就亮了亮:“好,我尊重你。”说完这话,他转过身,走了。 他故作平静。然而我还是能看出,他背影中透出的深深寂寥。 回到房内,蒙上被子,我强逼自己睡觉。明明很困的,但骆维森走了,我反倒不能阖上眼了,眼睛一闭上,就是不停地想事情。许颜,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真的像骆维森说得那样和善无害吗? 我熬到了第二天,熬的两只眼睛成了熊猫。我妈身体比我好,一大早地,就去了厨房乒乒乓乓地忙起早餐来了。 厨房里的动静太响,我想提醒我妈,小声一点。但我忍住了。 刚一下床,手机就响了。 我看着来电显示,想拒接,想关机。可三秒之后,我还是飞速地接了:“这么早就醒了?” 他的嗓子沙哑:“睡不着,老是想你。” 我就心酸地说道:“这么爱我?真的成了一个情种了!” 第331章 五十步别笑一百步 “这比喻不恰当。我们又不是在恋爱中,我们是夫妻。”他纠正,似乎想调侃一下尴尬的语气。 “你继续睡,睡到自然醒为止。”我当然是关心他的。 “宋窈,我一向觉少,这个习惯从小就养成了。” “欠觉的人,死得快。”话一说完,我就自觉失言。一大早的,我这样说,不吉利,很晦气,我赶紧改口,“你安心睡觉,不要紧张,一时半会的,我并不会和你离婚。” 不想说离婚二字的,岂料还是从嘴里蹦了出来。是的,一夜没睡,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如果因此惩罚骆维森,和他一刀两断的话,那我真的也太绝情了。 他瞒着我,固然让我大大不爽,但到底……四年前,他在某家酒店,喝得酩酊大醉,到底和许颜怎样撞上的,这其中似乎有一些事情,骆维森没有交代清楚。“四年前,你为什么会喝醉?不会是因为楚安离开你,你失恋了,所以就放纵自己?可你明明说过,当初和楚安,是你主动提出来的,你们是和平分手……什么做回朋友,比做恋人更好?”我讥讽他,这些说过的话,不会都忘了吧? “当然不是因为楚安。” “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骆维森欲言又止,“我被人下了药,我不是喝醉了,我是被下了烈性的药……我不能自己,一切由不得我了……” “下了药?谁干的?” “我大伯。算了,不说他了。” 我抿了抿嘴。“那为什么你会遇到许颜?” “其实,你问我,我也记不很清楚。当时房间昏暗,我就看见门外进来一个女孩。自然自然地,我就上前搂住了她,她不停地反抗,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但是没用,我力气大。后来……她知道抵抗不过,就放弃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衣冠不整,看见床边坐了许颜……许颜也同样衣衫不整……她看见我醒了,就对我流眼泪……” “哼哼……” “别哼哼,事情就是这样。”他声音小了一点。 “我就哼哼!听你这样说,还是觉得干这事儿挺带劲的呀?我想知道,究竟是哪家酒店?” “说来也是巧。你不是告诉我,四年前,你在汉庭酒店被一个陌生人给强了吗?我和许颜,也是在汉庭酒店。” 呵呵…… “你是在提醒我,我也是玩过一夜情的,大家五十步别笑一百步是不是?”我立马不悦了。 “不是!你别敏感!” “我没敏感。骆维森,可我性质和你不一样!我是被强,本身不愿意,你是强别人!”鬼知道那个许颜是不是故意的,无巧不巧的,刚好就在骆维森药性发作的时候,就开门进去了? “好,是我的错。我对你坦白,是想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说得低声下气的,让我反而觉得不真诚。骆维森,以你的条件,说真的,就算有心瞒着我,真在外面包养一个什么女人的话,没人主动告诉我,我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他立即打断我:“你以为有钱的人,素质都那么低下?包女人养情妇的,不是我骆维森的风格!” 我听了,顿了顿,我不生气,反而想笑。曾几何时,顾元昊也是这样说过的。我就讽刺:“别打脸,以前我可不就是你的情妇吗?” 第332章 我随时等你 他一时语塞。 我觉得这个时候,可以挂电话了。我闷闷地:“你不困,我还困呢,挂了啊。” 我没有许颜的联系方式。但是骆维森有。呵呵…… 想来,他隐藏的真是极好。至少在我和他交往的很长时间里,我一点儿都没察觉,他会背着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给许颜电话。当然,对此他是否认的。就像他说的,自从孩子出世一直到现在,他和许颜之间的联系不外乎就是那个孩子。他告诉我,说一月去两次。呵呵……这就像是单亲家庭。每一次他去,许颜的父母都很客气,客气的几近于陌生人之间的礼貌疏淡。 骆维森已经把许颜的联系方式给了我。说真的,当我给许颜拨电话的时候,我的心是紧张的,无比紧张。她不是挡在我和骆维森之间的明目张胆的小三,但她的存在又那么特殊。我不是小心眼,我是确实想知道许颜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你好,宋窈。”很奇怪,电话接通了,她一下就听出是我的声音。许颜的声音有点儿抖,似乎有点儿害怕。她好像没有预料到我会径直给她打电话。 “是我。你……回国了吗?” “还没有。” “你工作挺忙的呀?” “不算太忙,只是有些涉外事务,一年之中,我需要出几趟国。”她和我说话,始终是轻言巧语的。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国?我想和你谈一谈,有关骆维森的事。”这个话题,是我和许颜不能躲避的。我这人一向又那么坦白,肯定更是开门见山实话实说。 “好的。那等我后天,我后天回国。” “好的,你下了飞机,给我一个电话,我随时等你。” 这些天,我已然公司的事儿都丢掉脑后了。一个人,真的不能一心两用,兼顾彼此。曹姐建议我,是不是该去招聘一个日常管理的总经理打理事务?在公司,除了我是老板,就数曹姐是实际上的副手了。但她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当总经理的料,知道不能坏我的事,所以还是劝我招一个熟悉业务和管理的副总经理。我还的确招了一个。但一看他的履历,我就觉得头疼。此人在长江集团上过班,算是一个中层的管理干部。但是落子无悔,既然决定聘用他,就不能说话不算话。说实话,我不想聘用一个有长江集团工作背景的人。这让我心里隐隐产生一种怀疑,我招的这个副总,实际上是听从了骆维森的安排,等于就是骆维森将他安插在兰丽公司,既作为我的副手,又作为骆维森的亲信存在。 但愿是我多想。可如果是真的,那我讨厌骆维森到处安插人手,掌控我的公司运作,让我不能随心所欲。可惜我又找不到确实的证据,证明我刚上任的副总和骆维森私下有超乎工作关系的来往。只不过,这步棋走对了,新上任的副总姓李,年过四十,为人忠心,且极富管理经验,的确能替我分忧。所以,就算我暂时地将工作的事儿丢在脑后,也没什么我不放心的。一切还是如常。 第333章 你是不是想嘲笑我,当初没听你的话? 是的,我现在不想将公司改名,从“兰丽”再改成“维宋”。 这改来改去的,弄得曹姐要不停地去跑工商税务,也挺折腾人。再说,自从知道骆维森还有一个私生子,我就更没心情去改了。等待就意味着不安,意味着焦灼。我开始幻想骆维森的儿子,长得究竟什么模样。一想到这孩子身上融合着骆维森和许颜的骨血,我就觉得气馁,整个人也萎靡不堪。 这两天,我妈没走,一直照顾我。为了让我开心一点,她还主动给何钟毓电话,让何钟毓来开导开导我。 我就幽幽地,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红枣粥:“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骆维森有个私生子吗?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情我,更多的,只会看我的笑话。” “那,我给谢颖打电话?”我妈说虽然我和她生过误会,但现在不是和好了嘛?和好了,就还是我闺蜜。 我拦住她:“你别添乱。如果不想呆,就走,我不拦您。”我不确定谢颖会真的安抚我。女人心,海底针。她对我还是存了一点嫉妒的,不是就全然地放下了。即便她已经移情于何钟毓,但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超过关心之外的羡慕和嫉妒。这是本能,更和自私的人性有关。 我妈就叹了口气:“那要不,找找你以前的同学?” “何必费那个精神?人家又不是一天到晚没事?” 我妈再次叹气:“说来,你和骆维森还没办婚礼,举行婚宴呢!” 我沉默了一会:“可能,以后都不会举办了,谁知道呢?” “你别这样想。就当那个许颜是骆维森的外室得了。何况,他们之间也没感情,你应该想开一点。” “我能想开啊。”我耸耸肩,“但我想知道真相,骆维森说的也不定是真的。我还得从许颜那里打开话匣子。” “你这样……是不是多余了?” “我不觉得。我想了解她。我在乎骆维森,所以我才会这样计较。” 下午。何钟毓还是来了。 他站在楼下,抬着头看着我,目光里透着满满的怜惜。“宋窈……”他唤我。 哎……我就知道,我妈还是背着我把何钟毓找来了。她出去买菜了,这要在我身边,我肯定和她叫嚷,骂她多管闲事。我就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着他:“等我换件衣服。”我身上穿的是睡衣。 他点点头。 这一刻,我又觉得我妈是对的。有人陪我聊聊天,真比一个人傻呆着强。 下了楼,我给何钟毓倒茶。他接住了。 “宋窈,你脸色很差。” “是吗?”我听了,不自觉地摸摸脸,苦笑一下,“你来,是不是想嘲笑我,当初我应该听你的话?” 何钟毓就做出诧异的神色,走过来,盯着我,声音软软的:“宋窈,你不要这样想。我的确是不赞成你嫁给骆维森。但……后来……看你这样痴情,一副非他不嫁的样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始终,于我心里,是希望你幸福的。我也以为,你会收获幸福的。不过,我这结论下得有点过早了……” 第334章 这世上真正关心你的人不多 何钟毓没有嘲笑我,他是同情我。这反而让我更受不了。我宁愿接受他一通讽刺,也不愿看见他对着我露出怜悯的眼神。何况,我这个人一直又那么要强好面子。何钟毓的眼睛其实是在剜我的心呐。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儿我能扛得过去。”我故作冷静。 “你,确定?”他一下提高了音调,疑惑地问我。 “是啊。豪门不都这样嘛?跟着骆维森,有钱有地位,就算受点儿委屈,也没什么。”我只想让何钟毓早点离开。虽然他不是来看我笑话的,也是出于真心安慰我的。但我就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出痛苦、伤心的一面。我宁可一个人关起门来,躲在角落里,舔伤口。 何钟毓竟然笑了起来。“宋窈,何必说假话呢?你知道吗?你并不够老练,尤其不擅长撒谎,你瞧你,脸都红了。” “这也不关你的事!”我宁可何钟毓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蠢话,也不愿他看破我的凄惶。 “不,关我的事。抛开别的不说,你是我表妹。你被骆维森欺负了,我有责任有义务保护你。你等着……马上我就找骆维森算账去!”他做出一副义不容辞的架势,但却是吓住我了。我就止住他:“你干什么?我的事儿,都说了不要你管了。本来我就够烦的了,你还不嫌事大呀?” 这时,我妈就从厨房里出来了。她早就知道何钟毓来了,但却一直不出来打个招呼。听到我和何钟毓起争执,就脱下围裙解劝。我就来气了。都是她背着我叫何钟毓来的,现在倒好,又充和事佬。我就催我妈赶紧走。 “好好好,我走。正好我要出去买菜。” “那你现在就走呀。”她磨磨唧唧地不走是吧,行,我就将环保袋扔给她,命令式地:“不到中午不要回来!” 我妈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她知道我在气头上。 何钟毓就盯着我妈的背影,淡淡地:“宋窈,这世上真正关心你的人不多。你妈也算一个。有事没事地,也别气着她。” “不用你管,你管好你,管好你自己的妈就行了。” “行,我说不过你。但是……我来,是想告诉你,与其一个人躲在家里,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地,不如跟我出国一趟,散散心得了。最近,何氏珠宝要去欧洲参加一个展览,地点在罗马,要不你跟我去罗马?看看那儿的角斗场,激发激发人生的斗志?” 我对罗马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趣。 “我才从越南西贡回来。我对出国没兴趣。” “西贡算什么名城?虽然许多人把西贡比作中国的上海,但我看它连广西的省会南宁都不如!但罗马就不一样了……”他不气馁,继续蛊惑我。 我就皱眉:“行了,表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心里的痛苦不是一趟出国旅程就能够康复的。” “那既然这样,我就替你去教训他一顿,通过拳头?”他对着我,握紧了拳头,“我是学过几招跆拳道的,而且段位还不低。骆维森,他肯定打不过我……” 第335章 两个男人打起来了 我听了,就沉吟不语。 “怎么,是不是心动了?他不坦诚,不厚道,自私狭隘……对这样的人,你不应该袒护,就该让我去暴揍一顿,得点教训!” 看着何钟毓这副较真的样子,我的心本来是酸涩的,但此刻却不禁笑了出声。“表哥,你不要说的好听,等一见到骆维森一下又落荒而逃?那我可要瞧不起了!” 我的话,让何钟毓不高兴了。“宋窈,你打击我的自尊。” “你,真的要这样干?” “只要你点个头,我立马找他算账,打他个头破血流!” “表哥,你说的我很感动。可你就算把他打死了,也于事无补啊。” “不管了。总之骆维森就是欠揍。”说着何钟毓果然就掏出手机,要约骆维森出来谈谈了。 说曹操,曹操竟然就到了。 大厅的门开了。走进来的,不是我妈,正是骆维森。他要来,肯定得开车。但我愣是没听见门外有汽车引擎的声音,一点点都没听到。他的脸阴沉着,很显然,我和何钟毓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你要揍我?”骆维森挨得和何钟毓如此之近,眼睫毛都快触到了何钟毓的脸上。何钟毓挺着脖子,硬撑着不让自己往后退。事实上,他也无处可退,他的后面就是硬邦邦的墙。 我总感觉,何钟毓一遇上骆维森,气场就会减弱,就会被骆维森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给压制住。以前,我就发觉出来了,现在更是如此。 这一刻,我就有点儿心慌。 骆维森的身材比何钟毓高且挺拔,也比他魁梧健壮。直觉告诉我,何钟毓说大话了,他并不是骆维森的对手。这个当口,我当然不希望这两个男人为我打起来。可是晚了。何钟毓没胆怯,他的拳头已经伸过去了,就快揍到骆维森的脸上了,我的心一惊……但这没完,事有反转,骆维森的拳头立刻挡了回去,他不但截住了何钟毓的拳头,更是死死扼住他的手臂。这种姿势就像电视里播放的警察抓小偷的小品,警察死死地摁住小偷的胳膊,连同他的脊背一直往下按,似乎要一直摁到地上,让他完全失却了反抗的能力才罢休。 何钟毓反抗不过,真的就显出狼狈的样子来。尽管他的嘴里还在斥责:“骆维森,你这个伪君子,你骗取了宋窈的信任,葬送了她的幸福……今天我打不过你,并不代表明天我不能赢你!” 何钟毓手不能动,但他的双腿还算自由。他一边说话,一边就用脚踢骆维森。这成功地激怒了骆维森。“我和宋窈的事,你别添乱!我了解你,你根本就没安好心,想趁着我和宋窈关系紧张的时候,你好趁虚而入,是吧?我告诉你,我和宋窈永远不会离婚!永远永远!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总之,这段时间,你好自为之,不要让我看到你粘着宋窈,否则……” “否则怎样?骆维森,你真他妈卑鄙!你骗了宋窈,你还他妈的有理了?你这德行,和流氓有什么不同?”何钟毓被激上了,对着骆维森破口大骂。 第336章 费尽心机得来的,总会失去 何钟毓是将他心里的激愤都发泄出来了。 有些话,还真的是难听。*****的,不堪入耳。可是何钟毓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有住嘴的迹象。骆维森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我陡然发现,他不像何钟毓,不会骂人。 我觉得骆维森欠揍,也欠骂。可是这样骂,也不顶事,也不能解决问题。 骆维森放开了他,两人均有点儿气喘。 我就叹了一口气,看着何钟毓平静了一会,就道:“行了,表哥,别说了。” “宋窈……我在给你出气,你别拦着我!”何钟毓不高兴了。 “你越说我越心烦。” “这有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表哥……”我想了想,“你还是回去吧。谢谢你来看我。不管怎样,明天总是新的一天!” 他就怨气十足地盯着骆维森:“你看看,宋窈还在维护你。算了,我也只是一个外人。你们爱怎么怎么地吧。”他也很颓丧,从沙发上默默地拿了外衣,走了。 我突然想起他的话。他说:这世上关心我的人,本不多。我母亲是一个。可他也是一个。 我就想出去送送他。骆维森没有拦我。 “表哥,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真的,不用为我担心。” 他听了,就拍拍我的肩膀,脸上显出宽慰的神色:“好。总之不管你做什么,表哥都支持你,都站在你一边。” 他的话,让我很感动。曾几何时,我对他是有偏见的。 看着他驱车离去,我就转过身去。骆维森迎了过来。 我很生气。“你不该对何钟毓那样的。” “是的,我不该。” “那你还还击?” “我是男人。” “这算是通用的借口吗?”我最烦这个借口。 “不是。我就不想让何钟毓你我的事。”他将手插在口袋里,对着我,“宋窈。主动权在你手里。我始终是被动过的。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改变初衷了,始终要你自愿才行。” “你什么意思?” “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惩罚我,好吧,我接受。” 他当然明白,我所谓的惩罚就是“离婚”。但……我们真的要因此离婚吗? 我还真的拿捏不定。 但很快,一通电话改变了我的主意。 电话是许颜打来的。她告诉骆维森,说她人还在国外,刚才接到母亲电话,孩子发烧了,体温很高,请骆维森去医院看一看。电话那头,许颜的激动紧张,也很响,我都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这一刻,我就觉得悲凉。 骆维森挂掉电话,嘴唇抿了抿:“抱歉,我要去医院了,毕竟,那是我的儿子。” 呵呵…… 我没说不让你去呀。 “等我回来。” “不用等我,你安心在医院。” 不能挡了骆维森当一名慈父的梦想。他略有尴尬,但脚步并不放慢。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 也许……真的该放手了。那谁说的,费尽心机得来的,有一天,始终要失去。 在和骆维森交往以及通往婚姻的旅途中,毫无疑问,我是耍了心机的。 我再一次想起湄公河边那名算命妇人的话,看来,我真非他这辈子的良配。既然并非命中注定,又何必强求呢? 第337章 别在爱情中只采取守势 骆维森走了,我突然想去看看小辉。 我和他领了结婚证后,小辉就被骆维森接来了,一起和他住在那幢新购买的别墅里。 这孩子很乖。 当我买了礼物出现在小辉的身边时,他很开心。骆维森的新居里有司机、保姆。但是小辉开心过后,还是透着寂寞。他主动拉着我的手,问我为什么不来住? 大人的事,我没法和小辉说清楚。 我就拍拍他的头,声音低低的:“姐姐有点儿事。等事情处理完了,再来陪你。” 想到和骆维森的一地鸡毛,我不禁叹气。 他就学着我的模样也叹了口气。我不禁笑了。“小辉啊,你好好学习,有空姐姐带你出去玩。” 他就祈求地看着我:“那,你能带我去看爷爷吗?我问过司机了,他说没有哥哥的允许,我只能乖乖呆在房间写作业。” “为什么想去看他?” “因为,他待我好。” 孩子的心灵是无邪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孩子能直观地看出来。 “好,我带你去。”反正骆康已经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来,更不知道我是谁。我就驱车,带着小辉转道去了骆康的老宅。将车开到门口,我就觉出了老宅的寥落。其实花儿开得还是鲜艳,房子还是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可我就是觉出了寂寥的暮沉之气。顺伯知道小辉要来,站在门口接他。 “顺伯,我爷爷呢?”他也学着我的样子,叫一声“顺伯”。 “在房间里,吃东西呢。” “吃什么?”他抬起头,天真地问。 “吃瓜子呀。” 听了这话,我就感到诧异。我问顺伯:“老爷子变了口味了?” “是啊。”顺伯的声音也苍老地:“这人啊,一旦不记得东西,吃的玩的,就都变了。老爷子现在就喜欢吃一些零嘴。他每天都要吃瓜子,很多的瓜子。这要不让他吃,他就和我急,孩子一样地,发脾气。” 我能想象得出骆康发脾气的样子。 “顺伯,你也该早点退休了。” “不能啊。我跟了老爷子一辈子了,走不开了。”他的声音里既流露出不舍,又流露出无奈。 突然想,我就想跟着小辉,也去看望骆康。 进了房间,顺伯说的没错。骆康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遥控器,一边不停地磕着瓜子,孩子一样地笑。他这么大年纪,牙齿早掉了几十年了,戴的也是假牙,嗑瓜子其实费力气,但看得出来,他很享受嗑瓜子的乐趣。 “爷爷……”小辉兴奋地叫了一声,挨着他坐下了。 骆康毫无反应。他只淡淡地瞥了小辉一眼,就继续按着遥控器,看电视。电视的声量开得很响。我惊讶地发现,骆康看的电视剧竟然是《还珠格格》。看着电视里的小燕子叽叽喳喳地说话,上窜下跳地动个不停,骆康就笑。 一个失忆的人,是没有心事的。此时此刻,我反倒有点羡慕起骆康来。 骆维森对我说过,老爷子除了脑萎缩,其他内脏没有任何毛病,每星期都有医生登门检查他的身体,保持现状,老爷子能活过一百岁。 我就在骆康身边坐下来,有意无意地:“爷爷,您还认识我吗?” 第338章 大部分时候,我保持沉默 我以为,骆康听了我的话,肯定是半点反应也没有的。 不,就算他有反应,也只会盯着我,茫然地摇着头,说不认识我。 可是,令我惊诧地事情发生了。骆康听了我的话,竟然面带慈祥微笑,对着我一字一句地:“我认识你啊。” 我的心就一抖。合着骆康失忆,都是装出来的呀。不过,如果真这样的话,那他的演技真的挺高超的,这不是骗过了身边所有的人嘛?我突然感到了害怕。我装作平静地问:“那,我叫什么呀?” “你叫……你叫宋窈啊……” 果然如此!我一下站了起来,不想再问下去了,我拉着小辉的手就想朝外走。 没想到,骆康还急了,见我要走,像一个孩子一样地拦住我,虽然步履蹒跚。“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的名字。”他见我要带小辉走,急了。 这不是狡辩嘛?不过……我要和他较真,似乎也没啥意思。 “老爷子,你到底失忆没失忆,你自己知道。一个什么都记不得的人,是不会单记住一个人的名字的。你这样,很无聊。” 和我的郁闷不同,小辉却很开心。似乎,他来这儿,并不是想和骆燊聊天,更多的只想看看他。小辉离开老宅之前,顺伯送了他一堆好吃的。 我把小辉送去骆维森的新居,想是决定尽快离开。我不想让骆维森看见我。万一……他从医院回来了呢?但小辉拽住我的胳膊,他不让我走。小辉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姐姐,再陪陪我嘛?你和哥哥不是结婚了吗?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呢?不住在一起,怎么生孩子呢?”十岁的孩子已然懂得大半的人情世故。小辉看出了我和骆维森之间的问题。 这弄得我倒不还瞒着他了,我也就实话实说:“小辉,我和你哥哥的确有点问题。但我们是大人,我们会好好解决的。总之你记得一件事,骆家的人都是喜欢你的。你爷爷,你哥哥……还有我……” 他很相信我的话,听了重重地点头。“那……姐姐……你和哥哥到底什么时候能和好?”他说虽然骆维森请了一个家教,但他更喜欢我辅导他学习。“你就真的不能睡在这里吗?” 我摇了摇头。“小辉,这没什么。我不睡在这儿,但我可以去学校看你。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小辉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他知道不能勉强我,也不就再问了。 其实,当我驱车离开这儿时,我也没开多远。我将车停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就耗在内车内等时间。不,我等的是骆维森。这条路是他回来的必经之路。我就想知道,骆维森今天会不会从医院回来。 这个时候,或许许颜已经回国了。当初她不管怎样都要生下孩子,可见这个孩子在她心里的重要!想必此时,骆维森正和许颜一起,护在他们儿子的病床前,悉心守护吧!一定,一定是这样的! 说不定,等孩子的高烧退了,二人还会商量着去什么地方,吃顿饭,顺便聊聊孩子的人生怎样发展?这完全不是没可能。 第339章 她始终礼貌而克制 一刹那间,我的心里充满了嫉妒。 还有愤恨。 我就给许颜发了一个短信,问她是还在西贡呢,还是飞回了锡城了? 过了几分钟过后,许颜也就回复了。“不好意思,刚下飞机,现在还在机场。” 我立即回道:“我去接你。” “不用,谢谢。” 她客气地婉谢我,我当然不甘心,我就再次问:“有人接你?” “是的。” “谁?” “骆太太,很抱歉,是骆先生接的我。我孩子病了,等孩子好了,我一定接受您的邀请,和您聊聊天。”停顿了几分钟后,许颜再次发来信息。这一次,她的用词挺多。 呵呵……我就知道,这接她的人会是骆维森! 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三口之家。我宋窈其实什么都不是!悲哀紧紧地笼罩了我。 回到家。我妈没在。这让我可以自如地嚎哭一场。 手机又响了。是骆维森的。 我怔了怔,拿捏不准是不是该接一下。可接了,又该怎么说? 不过,好奇心使我想测试一下,我想知道骆维森有没有骗我? 我停止了哽咽,声音平缓而又低沉。“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想你了。”他的声音也同样沙哑。 我就想笑。 我想提醒他,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但我现在还不想戳破,我就继续问:“你在哪儿?” 他停顿了一下:“我在……医院。这你不是知道吗?” 呵呵…… “你儿子情况怎么说?” “没什么事,很快就出院了。” “你还是好好陪陪你儿子吧。你这个父亲,挺失职的。” “宋窈,我还是想你。你在哪儿?我听小辉说,你刚送他去老宅看望我爷爷?” 我就皱了皱眉头。我忘记了一个十岁的孩子,是不能保守秘密的。虽然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是呀。” “晚上……我请你吃饭。如果你回去了,我去你家接你。” 他的用词是客气的,是生疏的。因为,他嘴里说了一个“请”字。 我就觉得心酸。我不想再被他骗了。“骆维森,你其实不在医院对不对?你人在机场,你接的人,就是许颜。你们的关系,其实不错的。说真的,我真不想看见你为难。你不必两头讨好,这样你很累。你该请吃饭的人不是我,是许颜,是你们一家子。” 他明显地怔了。 “不,宋窈,我在医院。” “还骗我?许颜都发短信给我了。” “不,那是我的司机。她没说清楚。我的司机人还没到。她以为是我。” 欲盖弥彰! “我懒得问你在哪儿!不过,如果你真的看到了许颜,请你转告她,不管你们的儿子好没好,我都必须要找她!地点就在紫夜咖啡厅。” “好。”他叹了一口气。 果然,第二天下午。许颜打电话告诉我,说她人就在紫夜咖啡厅,等着我了。 “骆太太,昨天我说错了,是骆先生的司机接送的我,让您误会了。” 许颜对我,始终是礼貌而克制的。 我还真的在她身上看不到破绽。不过,是不是狐狸,总会露出马脚的。 第340章 慈悲为怀 到了紫夜咖啡厅,果然她人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从远处看,她情绪稳定,神情自然。 我就大步走了过去,她还伸手和我打了一个友好的招呼。我在她对面坐下了。 她就问我想吃喝点儿吃点儿什么。 “白开水。” “好。”可她又说在咖啡厅白开水是免费送的,到底还是要点付费的饮料。 “那就茶吧。” “那就两杯柠檬茶。”她替我做决定。 算来,这是我第二次见许颜,打电话什么的不算。我又对她加深了一些印象。从外表上看,她真的是一个文静内向的女子,但内里究竟怎样,我还是不得而知。 所以,有些话就更是要问了。 “你通常和骆维森一月见几次?” “骆太太,他不会见我。他来找我,只是为了孩子。”许颜微微有点紧张。 “骆维森说,你是出于对佛教的信仰,所以才坚持生下孩子的,是不是?” “也算是。” “这是你一个人的决定,还是有你背后家人的支持?”我蹙紧眉头。 “是我一个人的决定。骆太太,我的想法真的很简单,我就是不想杀生,杀生是恶业。我的父母也是虔诚的佛教徒。你能相信吗?我一生下来,就没有吃过任何荤腥,我只喝过牛奶。也许,堕胎对一般的女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可对我来说,却是对修行的亵渎。我,是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做的。” 她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啊。 可是我从她的脸上真的找不出什么虚伪造作的成分。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没被世俗污染的女人? “许颜,听你这样一说,我真觉得你给我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啊?” 我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她,还得继续试探。 她听出了我话里的讽刺,就轻轻一笑,有点不好意思:“骆太太,你真的不用这样敏感。我的存在,真的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威胁。我明白你找我的用意。说句玩笑话,如果骆先生真的对我有意思的话,一定早就娶我了。” 我不置可否:“他对你无意,可你喜欢他吗?” 许颜的神色还是十分平静。 “我很尊敬他。” “我不信。” “为什么?”她微微诧异。 我就抱着胳膊,将身子靠在椅背里,一字一句地:“因为,你是人,是人就得有感情。骆维森条件那么好,我不信你一点儿没心动?我说你不愿亵渎了佛祖,所以执意生下孩子,那我问你,如果和你上床的不是骆维森,而是一个强奸犯,你还愿意吗?回答我!” 我的话题很尖锐。我必须要让许颜回答。 她的脸就红了。 “骆太太,事实上……骆先生那晚上……等于强奸了我。” 呵呵…… “可你说你尊敬他。”我找出了一处破绽。 她的脸上就露出一点不自然的神色,同时扶了扶眼镜:“骆太太,这是两码事。” “一回事。” “骆先生是慈善家,他做了许多善事。佛讲的就是慈悲为怀。何况,他是被人下了药,失去了意识,这的的确确是两码事。” 第341章 我竟然觉出自己的卑鄙 听了这话,我的脸色就很难看。 她看出我的不对,马上又温言解释:“对不起,骆太太,我真的无意冒犯你。” “你……孩子好点了吗?”我决定岔开话题。 “好点了,退烧了。” “当个单身妈妈,带着孩子,挺辛苦的吧?” “有我爸妈带着的,还行。” “这也四五年的了,你就没想过再找一个男人?” 她不吃荤,信佛,但这不代表她的身体就没有欲望了。 “骆太太,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个话题?” “我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开诚布公地敞开心扉,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这辈子真的为了儿子一直单身下去了?” “我,我不知道。但至少从目前来说,我很满足。你和骆先生好好地过吧,不要为我生什么分歧。当初,我得知自己怀孕了,就对骆先生许诺过的,我绝对不会用孩子来要挟他。事实上,我的孩子很优秀,这些多亏了骆先生的基因,所以我很感谢。” 许颜挺会说话的。有些话,听了的确让我舒服。 但在我心里,她依然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她一定隐瞒了什么。像她这种外表文静的女人,内心往往坚定。如果她不想说,我还真的问不出什么。 “许颜,我懂你的意思。虽然你竭力撇开自己,但你毕竟生了孩子,孩子会说话,会思考,你阻挡不了他。就算骆维森娶的是别人,她知道了,这些话还会对你说。” “我知道。” 气氛就沉默了。 不是话不投机,不是欲言又止。而是……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有些话,她已然在重复表白了。 面对许颜,我竟然觉出了自己的卑鄙。 我是一个小人,不该这样盘问许颜。 她……有错吗?没有!骆维森有错吗?也没有! 她是基于信仰。骆维森是基于意识的不受控制。 我怨的,只能是骆维森的隐瞒。我完全不能责怪许颜半点。 她甚至可以不理我,也不用和我见面。 我思索了几秒钟,决定走人。 可她拦住了我。“骆太太,其实……有一次,骆先生和我谈过你。” 我一怔。 “他都说了我什么?” “当然是你的好话。看得出,他很爱你。而我也看出来了,你也很爱他。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很相爱。所以……你不要生气了,赶紧回到骆先生身边去吧。” 她的眼里透着和善,午后的阳光淡淡地洒在她的身上,折射在她的脸上,更衬托得许颜的容貌温和安详。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脖子里戴的的不是黑色的珍珠项链,而是一串串精致的檀木佛珠。可她越是美好,我就越是颓丧。我宁愿许颜对着我露出一点嫉妒的神色,对着我不阴不阳地讽刺,甚至奚落,这反而让我好受一点。 “你,真的这样无私?” “本不该是我的,我不想去争。” 我顿了顿,语气焦灼:“你有争的资本。” 可她听了,断然摇头:“不,骆太太,我没有。争不争的,源于爱。可我没爱,所以不争,所以没这个资格。” 第342章 如果他恨我,那就让他恨吧! 她这话说的我无可辩驳。 我的心里,更是充满了浓浓的伤感。 许颜,这个外表看起来不争不抢的女人,我还真的斗不过。不,其实我也不想和她成为所谓的敌人。毕竟,在我看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事实上,如果她没和骆维森有个孩子的话,我还真的挺喜欢她的。我和许颜完全不是一类人。她说话文雅,坐姿优美,声音又悦耳要又动听,乍一看,给人以上世纪民国淑女的感觉。反正,就是很难得。要说姿色,许颜姿色一般,真的一般。可她会打扮,综合看下来,的确讨人喜欢。 我真觉得,骆维森娶了她,远远比我幸福。我真觉得,似乎骆维森可以试一试。 尽管他口口声声对我说,对许颜就和对路人差不多,一点都没感觉。可是,人是感性的动物,所谓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孩子是润滑剂。有这个孩子,想必他们一定会想处得很好。 骆维森的身边,真的需要一个理智又温柔的女子陪伴。他是眼睛瞎了才会看上我。 我觉得,老天让我认识许颜,是要让我替骆维森纠正这个错误。 我就幽幽地:“许颜,你和骆维森很搭的。该退出的人,是我。” 她听了,就显得很仓皇:“不不,骆太太,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你,难道就不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真的不理解了。 “孩子已经习惯了。当初,这是我个人的决定。我已经拖累了骆先生了。对此,我一直很抱歉。” 我就顿了顿:“反正都拖累了,那不如就叫他拖累到底得了。” 许颜对我的话大为吃惊。“骆太太,你的心里,真的这样想吗?”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宽宏?” “相信。您是一个好人,很善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在恭维我,也让我听了很舒服。 我只好笑了笑:“许颜,你该自己一个机会。你比我更合适骆维森。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我疑惑的是,你当初为什么不主动一点?要知道,你的儿子是你手中天然的砝码,只要你主动一点,或许骆维森会和你结婚的……” 她的头就低下了,似乎有我不能明白的隐衷。 我就敏锐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立马摇头:“没有啊。骆太太,我觉得您好奇心太过了。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一定要一个完整家庭的,有爱就够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话里有话?凭什么要为自己的儿子决定人生? “许颜,你的儿子还小,他要长大了,听见你这样说,一定会恨你的。” 她不掩饰,竟然对着我露出一丝凄苦的微笑……没错,这笑容的确透着不易察觉的凄凉,我没看错。“如果他恨我,那就让他恨吧。我现在,也是竭尽全力做了我能做的了。其他的,我真的无欲无求。” 第343章 好聚好散 离开咖啡厅,我的心情愈发沉重。 我不认为许颜这样说,是以退为进。她如果有这样的心机,早在数年前,在她生下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嫁给骆维森了。我必须要联系骆维森,我要和他进行一次严肃的谈话。 谈话的地点,在他的集团大厦顶楼。是他要求的。他忙,从医院离开,就又去了集团。 此刻,我正站在长江集团的顶层,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倚靠着扶梯,低头看着路上小如火柴盒般来来往往的汽车,我就转头看向骆维森:“你不好奇我和许颜都说了什么?” 我觉得,他该问一问。 可他听了,却凝滞着面容:“我大致能猜到一些,所以……不想问。” “为什么?”今天天气很好,但顶层的风很大。风不时拂到我的脸上,拂乱我的头发,让我捋了又捋。 他就苦涩地回我:“因为答案无关紧要。宋窈,我们的生活才是重要的。我们,才是彼此生活的重心。其他,真的都是次要的。” “包括你的孩子?” 他停顿了一下:“是的,也包括他。” “换句话说,你认为……在你心里,我比你儿子更加重要?” “都重要,但你更重要。”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就抿了抿唇,这并不叫人感动。 “听着,骆维森,就在我在许颜之后,在回来见你的路上,我已经做了一个决定,我退出。我不是成全你和许颜,而是我发现了一件事,你和许颜非常般配。我说的不是外表,而是性格。她……真的适合你。她会是一个很好的贤妻良母。你娶了她,远远比娶我更幸福。” 他深呼一口气,似乎很烦躁。 “你又来了。不提许颜,你就不舒服是不是?”他还质问我。 “不,我很舒服。我是认清了一件事。我是想帮你纠正错误。” “少来!我是成年人,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断然地打断我。“我不用你的假好心!你这样就是在搞破坏!本来,一切都是相安无事的,可你偏偏弄得让每个人都不得清静!” 呵呵……我是一片好意,骆维森倒质问起我来了。 我就怒了,没法不怒。我已经在忍耐了。他应该体恤我。说来,我都是为他着想。 “骆维森,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不管你再视若无睹,我们的关系已经有了裂痕!我们……回不去了!我现在能做到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话,对我来说有多不容易吗?我已经在妥协了。” “所以,接下来……”骆维森的面孔霎时冰冷,他看着我,像看着一个全然不相干的陌生人。 “是的,接下来,我决定和你离婚!好让你正大光明地娶许颜!” 他更是愤怒地盯着我,嘴里骂了一声:“胡闹!” “你会感激我的,尽管你现在不愿接受!”我不想磨叽下去了,“今天下午,我们就去民政局办了手续吧。” 他彻底地被我激怒了。“你是真的要这样?” “是的,我一直在深思熟虑,这不是我一时的任性。骆维森,我们好聚好散吧。” 第344章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他又何尝不是? 我以为骆维森会激怒的。 可我错了,他很平静,平静的就像听下属在做报告,或者听秘书汇报一天的行程。 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骆维森,我们离婚吧。”骑虎难下,我只好又说了一句。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期待他做出一点激动的举动,这样……我的心或许会好受一点。他越是波澜不惊,越是冷漠淡然,我的心就越是抽痛。 这一刻,我真觉得我作。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更何况,除了离婚,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疏解方法。唯有离婚,只有离婚。离婚,才能让我喘口气,让我能苟延残喘地歇一歇,调整调整。 “好。我同意。”他如此回复。 对此,我也没有意外。 他这样的表情,决定了他会说这样的话。 那么……就这样吧。我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么,我想回去写离婚协议书,好了,给你过目,你签个字。” 我和骆维森没有婚前共同财产,婚后更没有,因为时间短而又短。我和他也没孩子。要想离婚,实在方便极了。他没有挽留我,一句话都没有。 然后,他就走了。 走之前,也没有回头看我。 我想,他这样做,实在也是成熟的表现。这是一场疲惫不堪的战争,其中没有胜利者,双方都很消耗精力和体力。所以,一切还是早点了结了吧。 第一个知道我决定离婚的人,是何钟毓。 “宋窈,你总是变来变去的。这一次,真是下了决心了?” “嗯。” “骆维森………什么态度?”他想知道这点。 “同意。” “真的?”他表示不能相信。 “有什么不能同意的?我这是帮他。” “呵呵……宋窈……但愿你以后不要后悔。”他却又如是说。 “行了,表哥,我想静一静,没事别打扰我,求你了。” 下午,我将协议书拟好了,发了邮件给骆维森。我想他应该看得到。这真是奇怪。自从我知道他有一个私生子后,他无数次地挽留过我。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 大势已去。所以他改变注意一口答应,也是情理之中。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黄昏的时候,我去了那片桃林地。我以为我会见到那个驼背的忠心的守林人的。可没想到到了那儿,却发现老人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哪儿去了,取而代之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一身保安的制服,对我的到来透着恭谨和尊敬。 中年人似乎看出我的疑问,毕恭毕敬地告诉我,黄伯已经被他接回乡下休养了。 “可是黄伯说他没有亲人?” “有的。我就是他的远方侄儿。” “他是自愿走的吗?”我总觉得眼前这个貌似忠厚的男人,图的也是黄伯的积蓄。 “是的。伯父说叶落归根,还是要回老家去看看。” 我听了,就觉得惆怅。因为黄伯是和去世的爷爷之间的联系人。他不在锡城,我就觉得这片桃林地,也缺乏一点生机。 突然,我就想在这儿盖一座小小的房子。我想让桃林地成为我的精神伊甸园。 第345章 我是真的欢喜 我要在这里,建一座房子。 我不想回蓝湾公寓,那儿成了我妈的住所。我也不想去我爸留给我的老房子。 人活在,始终要追寻一种东西,不是物质,就是精神,甚至两者兼有,但总会倚重其中一面。我累了,是真的累了。我就想停下脚步,在这喧嚣的城市中,当一名隐者。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曹姐。我不期望她能理解。事实上,曹姐更大程度上,只能算是我的工作伙伴,远远还谈不上是朋友。果然,她听了,就说我脑子发热。当然,她不知道我离婚的事。 “小宋,你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别说你是个老板,管理一间公司。有时候,我真觉得啊,你是一个小孩子,就和我女儿差不多。” 呵呵…… 她这说的挺不客气的。 我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挂了电话。 我悲哀地发现,其实我的朋友不多,我不禁又想起了谢颖。 人在孤独的时候,是不能没有朋友的。 我怆然地给她打电话时,内心不是不难过的。 “怎么了?” “你能陪我聊会天吗?”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有空。我和她经历过误会和隔阂,虽然现在烟消云散,但缝隙仍在。 “行啊。” “真的?” “骗你干啥?”她问我在哪? “桃林地。” “桃林地?这是啥地方?”她很狐疑。 “以前我告诉过你的,我爷爷留给我的。其实,现在我还没有它的产权。” 是的,一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个孩子。没孩子,就意味着遗嘱的不生效。但我要在桃林地盖房的打算却是定下了。不管宋瑞容会不会来阻挠,这改变不了的决定。 “为什么要在那?” “因为,我想放松心情。那儿是我的精神伊甸园。” 谢颖听了,沉默了一会。“好,你等我,二十分钟后,我准时到。” “好。” 我就一边等谢颖,一边随便地在桃林地走。 我惊异地发现,春天早过去了,现在是暮夏时节,但桃树林里,一点儿桃子都没结。这是怎么回事?我就去问黄伯的远房侄儿,他就说也不知道,他不懂。 难道,这片桃林地,一直都是只开花,不结桃子? 有这样的吗? 我就闷闷地。 谢颖来了。她见了我,说这儿挺难找的。 “直觉告诉我,你有心事。”她一见我,就径直了当开门见山地。 “是的,我有心事。你……觉得这里怎样?我记得,你还是第一次来。” 谢颖就四处转悠了一圈。“不错啊。” “我也喜欢这儿。在这儿,能舒缓我的心情。” 她就盯着的眼睛:“宋窈,这个时候,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太奇怪了!”她问我,为什么骆维森不在?“那可是你新婚燕尔的丈夫,锡城多少女人梦中的情人!” 我就苦笑。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虽然这样形容并不合适。 “谢颖,我来这儿,是为了散心的。心情不好,才会散心。” “这个我知道,你不一向就这样吗?虽然自诩现实,但一有情绪,就露出文艺青年的调调!” 我听了,心里乍然惊喜。 谢颖……又恢复了以前和我说话的表情,又变得那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我是真的欢喜。而她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怔了怔,更是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车熟路地:“姐们,说吧,你到底遇上啥事了?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一把!” 第346章 那不是干儿子,那是亲儿子 因为欢喜,突然地,我就想落泪。 谢颖出自本能地,无意识地举动,让我一下释然。我和谢颖在刹那间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的青涩。我们又恢复了闺蜜的亲密关系。我也就模仿着她的举动,同样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听了,可别吃惊啊……但我觉得自己做得对!” “那,姐们,到底啥事儿?”她已然露出好奇的迫不及待的神情了。然而这神情里,又透着关切。 “我,离婚了。这一次,是真离。” 她表示不解,马上就道:“你不是早离了吗?用得着现在再说?我只是和你隔阂过,但又没失忆!”她噘了噘嘴,对我这样说不太满意。我就叹了口气,但是面带微笑。 “不,我是说和骆维森……” 瞬间,她马上就明白了。皱着眉头,不敢置信地,然而又举重若轻地,似乎在考虑我的感受一样地,小心翼翼地:“这是真的?” 我以为,谢颖接下来就要说我脑袋进水了。可是没有。相反,她还略带怜悯和理解地:“那是什么原因呢?说真的,我本以为,和顾元昊离婚就已经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惊涛骇浪了。没想到,远远不是。宋窈……你的人生真的挺特别的……我想你本人一定都没预料到会起这样大的风浪吧……” 还是谢颖说得深刻。我找她是找对了。 “是啊。我就是心里憋屈,所以想找你聊聊。” “说说原因吧。”她捋了一下头发,对着幽静的桃林,“看得出你难过。以前,你要不高兴了,就喜欢躲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我好找。呵呵……都七八年过去了,你还是和以前一个样……” “这算是我的心理疾病吧。”我说自己改不掉。 “别逃避。” “我知道,但我现在就是不想面对。” 她就建议我边走边聊。我也就随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桃林地里走着。“别啰嗦了。别和我扯别的。我都问了好几遍了,到底什么原因呀?” “骆维森有个儿子。” 我以为,谢颖会惊诧的,可是没有,相反,更是对着我说出一番惊天的话:“我知道啊。” “什么?你……你知道?知道你还不告诉我?” 一瞬间,我紧张了,我觉得谢颖还是和我有隔阂。 她就见惯不怪地:“姐们,我以为你知道啊……以前在游乐场,我见过骆维森带着那孩子玩过几次,我还主动上前和他打了招呼,问那孩子是谁?他说是他的孩子。这没什么呀,有钱的人,就是喜欢给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当干爹呀……这你也计较?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和骆维森离婚的理由?” 谢颖连珠炮一样地。 嗨……原来她是误会了。 我就纠正:“不,那孩子不是他的干儿子,是他的亲儿子。” “啊?”谢颖这一回吃惊了,“不,不会吧?我可从来也没听过呀?你知道吗,以前,我暗恋他那会,专门调查过他的恋爱经历,我是真没调查出来,他还藏了一个儿子!” 第347章 她就是故意的 谢颖高亢着嗓门,表现出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这不可能啊!你不会听错了吧?” 我很肯定地告诉她:“可惜这是真的。” “姐们,骆维森看起来像个正派人,不像是干那混事的人呀?这里头,是不是有啥误会?”反正,谢颖还是站在骆维森一边,说我肯定是受了别人的欺骗。 我就急了。 这个时候,我需要一个完全站在我一边,全然地援助我的人。 “那个孩子的确是亲的,事情是这样的……”当着谢颖的面,我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她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事儿?”她怀疑许颜就是一个故意敲诈的诈骗犯。“这肯定就是一个陷阱,一个套,怎么那么巧,一次就中?” “当初我也觉得。但只要你见过许颜,你就会相信她的话。这个女人很特别,她也没必要撒谎。” “呵呵……不过就信了佛教,你就认为她真的心地善良了?” “反正……这婚我已经决定离了,协议书已经发给骆维森了。我的婚姻里有四个人,这太拥挤。” 谢颖明白我说的四个人,都是指的哪些人? “可是,姐们,你不该怎么丧呀,该退出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你!这满城人人羡慕的骆太太,你屁股还没坐热几天,就真的舍得丢掉骆太太这个名头?” “有什么舍不得的?当初我也没稀罕!” “呵呵……说真话!” “是真话啊!我主要是被他的甜言蜜语蒙蔽了,一时心软……就答应嫁了……可我哪知道,老天就是不遂我的医院啊……总是这事那事地出一大篓子……我明白了,这就是命。人啊,说到底,就是抗不过命去!你知道吗?我和骆维森在西贡旅游那会,一个算命的女人非对着我说,说我这二婚还是会离婚!啧啧……还真的被她说中了!” 谢颖就后退一步,她想了想,好像在替我做决定:“你又犯了倔性子了!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可以先分居啊!你要不想见人,就像个螃蟹一样地躲在这里呗!盖个简易的房子,继续营造你孤僻的个性,准备点吃的喝的的……我会不定期地来看你……看看你啥时能将伤疗好!” 谢颖这是故意在说反话。 但她劝我先分居,却是情真意切。 “姐们,我敢说,只要你一离婚,那个叫许颜的女人一定会上位!” “何以见得?其实,你没见过她,你要见过了,一定会赞同我的想法。她,还真的没什么心机,挺单纯挺理想化的一个女人!” 谢颖就对着我冷笑:“宋窈,我们不如打个赌!” “赌什么?” “我赌只要你一提离婚,骆维森的下任老婆肯定是许颜!” “为什么?如果许颜真的像嫁给骆维森,完全不必等到现在!要知道,她认为骆维森可是在我之前好几年!” “对啊,她以为有朝一日骆维森会娶她的呀,母以子贵啊。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你这个程咬金啊……而且骆维森还动了真心,真的把你娶进门了……许颜肯定气急败坏啊……她坐不住了……所以出来坏你的场子……你敢说,她趁着你和骆维森度蜜月的当口也来到西贡,难道就不是故意的?” 第348章 晚风吹起 谢颖是这样分析的。 我觉得……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这不是我的阴谋论。反正,无风不起浪,你还是把许颜看得太单纯了。” 我听了,一颗心就觉得沉重了。“可是,我已经决定要离婚了。人家有孩子,那是法宝。” “那你就先分居,那么急吼吼地干什么?” “那就……先分居着?”此时的我,也是没主意了。 “你的公司不是招聘了一个职业经理人吗?你不该那样忙的。既然心情不好,那就躲在这儿,休息几天。这里,的确不错。我要有空了,也来你这里,行不行?” “当然行。”我和谢颖又恢复了以前那种轻松愉悦的关系。我发现,生活中,友情有时候比爱情还要重要。我想,我可以没有爱情,但我不能缺失朋友的关心。 有谢颖陪伴,我已然深感安慰。 我执意要将桃林地当做我的度假村迫不及待地要在这儿盖几间屋子一事,宋瑞容第一时间知道了。她没有出面,而是通过律师,提醒我好自为之。但这和她没关系。她不是遗产的代管者和执行人。她威胁不了我。所以我也在第一时间通过律师发了一封函件。我虽然达不到遗嘱继承的约定条件,不是遗产继承人,但没有合适的原告能够告我,我顶多就算侵占挪用。 宋瑞容很快就偃旗息鼓了,几乎不泛一丝儿水花,安静的令人疑惑。不过,既然她不阻挠,那就没有阻挠我的人了。不过花了几天功夫,几间木屋就从空地上盖起来了。很美观,很精致,很舒适,完全是我自己的设计。我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还有设计的天分。 谢颖问我屋子的进展程度,何钟毓更不忘提醒我,一定要安装一个卫生间和一间实用的厨房。“听着,宋窈,一间厨房远比卧室重要。” 我妈也来看过一次。她表现出不理解,说我犯傻。这个当口,更应该牢牢地抓住骆维森的心,而不应该什么文艺青年的调调。“难道,还有什么比怀孕更重要吗?人家许颜有孩子,你也赶紧怀一个呀?”我妈说我这样做,会将骆维森推得越来越远。“我是最了解男人的。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当然,许颜在你之前。可你要放飞自我,撒手啥都不管的话,人家肯定会乘虚而入的。为什么?因为人性是自私的呀?” 当然,我妈来看我,也不是空手而归。她见眼生情,发现这桃树林里长了好多冒出来的竹笋,我妈开心得不得了。“哎呀呀,这几天,我就想着竹笋炖汤呢,超市里买的我都不喜欢,就你这的,我看着贼鲜嫩贼爽口呀!” 我妈为了表达出她的喜欢,还用了一句东北话“贼”字。 她到底是来劝我的,还是当一个乐子来玩的?我不得而知。她自然是关心我的,但关心关心,这画风就会变,话题就会偏。到了最后,自己说的话也忘掉了,我还不能跟她计较。要计较了,她就急,说她是一片好心。 为了不让她跟着我磨叽:“你看,这里还有蘑菇呢,都一起采着吧。” 我妈一听,果然低头瞅了几眼,这一瞅,那是更加开心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哎呀呀,我的女儿,你这儿的野货还不少呢,我得经常来。” 看着我妈弯着腰,忙碌在草丛中的身影,我的心就说不出的萧索。 我怕冷清。有个人来陪我,总好过这儿看大门的黄伯的远房侄儿强。有时,我妈会过来。有时,谢颖会过来。更有时,何钟毓也会过来。 这一天,曹姐给我电话,说我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她说找不到我。 “公司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是……骆维森找你。” 呵呵……这挺有意思的。我的去向,其实他知道,但还非去公司找我,到底啥意思? “小宋啊,骆维森又命令我将公司的名称改过来了,还是叫‘维宋’。”曹姐像犯了错一样地,小心翼翼地。 什么?一听这话,我的头立刻大了?骆维森还要点脸吗?我不直接和他离婚,而是甩出分居这俩字,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这个当口,他是存心要气我? 不行,我得立刻给他电话,提醒他务必不要干涉我的内政。 我就问曹姐:“骆维森投入的资金,都还上了吗?”我知道,这一年多,公司还是盈利的。骆维森的投资每月都分期按时还的。 我想知道,都还清了没?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没想到曹姐却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含糊不清,这引起了我的猜疑。 “你说话呀?到底还清了没有?”我说,如果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可以回公司查账。一听这话,曹姐就显得更害怕了。 “小宋,最后一笔,八十万……本来已经怀上了,但我想买房……就将这钱暂时挪用了……” 我听了,很火大。 我放心曹姐,将公司的财务都交给她,没想到,她却故意挪用款子。 我很生气:“这是公账,你一个老财务,不是不知道!不行,你赶紧想办法,将这钱给我堵上。” 曹姐就在电话那头哀求我:“小宋,我知道不对,但你得给我时间……”她说,钱都付了首付了,一时半会的,到哪儿去找这现成的八十万呀? 我更生气了。“你可以退房的。” “啊?退房?那要扣一大笔违约金的。”她还一副懊恼的语气。 “我不管。没钱,你可以和我借,但我不允许你偷偷摸摸地挪用公款。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看着办吧。”说完我就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到了天快黑,桃林地的风飒飒吹起来的时候,我就预备起身回小屋做晚饭。晚上吃什么?胡萝卜蘑菇腊肉炒饭。我是预备等谢颖一起过来吃的。但二十分钟前,她告诉我,说要去异地出差,一下来不了了。 我知道她忙。 但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拿起碗筷准备盛饭的时候,我听到一声汽车的喇叭声。我觉得熟悉,真是……骆维森来了? 第349章 不宰白不宰 这的确是骆维森汽车的声音,我不会听错的。 刹那间,我就有点儿紧张,有点儿无措。但同时,我又觉得自己该镇静。毕竟,在道德上,我是无瑕的。我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那就应该从容一点。我就假装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一个人盛了饭,静静地坐在厨房的小桌前,享用我的晚餐。似乎,单吃一碗炒饭也是乏味,我又在冰箱里找了一瓶草莓酱。 然后,我就皱起了眉头,我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走在软绵绵的青草地上,并不会减弱声响。我就放下碗筷,小心翼翼地走到百叶窗前看了一眼。骆维森正好抬着头,透过厨房里照射出来的灯光,有点儿生疏,有点儿纳闷,有点儿好奇地看着我。 这一看,便是四目交织。 突然地,我就不希望看到骆维森进来。这儿是我的私人领地。我就差不多相当于这儿的庄园主。谁踏进来,都要经过我的允许。我陡然地拉掉了房间内的开关。小屋内漆黑一片。我宁愿摸黑吃东西,我也不愿看到骆维森踏入我的领地。 屋子内一片昏暗。 但是……这并没阻碍骆维森的进入。他有办法,打开手机设置的电筒,轻而易举地进来了。眼瞅着那灯光就快朝厨房里走进,我急了,我就大喊一声:“站住!停下!谁让你进来的?” 骆维森停住了脚步,沉默了一会。他高大的身影在灯光的反射下,轮廓周围带着光晕,灯光更是将他的身躯在地上拉了一个又长又瘦的影子。 “宋窈,我就来看看你。”他顿了顿,说出自己的初衷。 “我不欢迎你!” 在这儿,对于我而言,骆维森绝对是不速之客。我觉得他脸皮真厚。 “那我等你吃完了,我们去外面散散步,走走!” 嘿!这脸皮厚的也是没辺了。 “宋窈,我还没吃东西,你不介意的话,不如……” 我听下去了。我真觉得骆维森不是人类。不过,一个念头在我心里升起。他还不知道,自己投下去的资金还未完全地收回来,我正缺钱呢。行啊。他想吃饭是吧。给钱,给钱就行! 我就笑了笑,这笑声在黑暗中听起来很让人觉得怪异。我的嗓音尖尖利地:“骆维森,想吃饭是吧?行呀,给我钱!” 我以为,骆维森听了我的话,肯定会识趣地转过身子退出去的。毕竟,这太尴尬了。可我没想到,骆维森竟然对着我笑了笑,很快接了我的茬:“行啊,你想要多少?” 他问的我愣了。 那我就宰他一下! “我想要八十万的支票,给不给?”八十万,一顿简单的晚餐八十万,这显然是荒谬的狮子大开口。如果骆维森答应了,那他就是疯了。 “只要……八十万?”他还试探了我一下。 我更是热血上涌。“你是嫌多还是嫌少?” “成,八十万成交。”他提醒我,要钱的话,得打开电灯。幸而他有随身携带支票和银行卡的习惯。要不,可得返回车里去取。 第350章 何必如此坦白? 如此看来,他还挺诚心的。 思索了三秒,我决定不“敲诈”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诚心诚意来看我。更何况,我们虽然分居了,但到底没离婚。而且,要我对骆维森完完全全地绝情,我也做不到。 我想了解,最近他的生活怎样了?是不是如我猜测的一样,和许颜的关系一点一点地亲近起来?他们该亲近的。本该如此。还有……小辉……我也想知道他的学校情况。为了忙盖屋子,这几天我忘记了去学校看望小辉。这孩子心重,我要总是不来,这孩子肯定以为我是嫌弃他了! 哎! 人在俗世,就有这么多的俗世纷扰啊! 就算我躲在这块桃林里,躲进我自以为是的桃源,还是避不开俗世的繁杂。 我就打开了灯。 房间霎时就亮了。灯光的照射下,我看见了骆维森,看得清清楚楚。几天不见,他憔悴了。他是一名英武俊朗的男子,可就为了我,弄得憔悴不堪,神情落魄,我……我真的有点不忍了。 我这人,就是心软。这一心软,陡然之间,我就不埋怨他故意瞒着他有儿子一事了。似乎……换作是我,肯定也会如他一般地这样做。我的底线被他打破了。这让我沮丧,但更让我的心,生出一丝柔软。 “坐下吧。”我指着屋内的一把椅子。 他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一双眼睛疲倦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眼里透着一股新鲜。 “宋窈,我发现我并不了解你。”打量过后,他还是在椅子上坐定了,看了一眼我做的晚餐,并没有露出要吃的欲望。 “事实上,我也不了解我自己。”我给他倒了杯茶。我先入为主地认为,他肯定口渴,肯定想喝一口水。 “我们……还是朋友吗?”他用不肯定的语气探究般地问我。 “当然。”我的心里有点儿酸楚。我觉得,骆维森不该这样问。我就补充一句:“骆维森,我们还没离婚呢……” “呵呵……” 我不想听“呵呵”。我就问:“这几天,你去见过许颜,还有你的儿子吗?” 该关心的,总还是要关心的。 “见过。” 他的坦白,让我吃了一惊。 我就沉默了,心好似被钝愚的斧头重重砍了一下,虽然没有滴血,但受了很重的伤。这伤,偏偏表面还又看不出来。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到底没闲着。 好,很好。 我有一种预感。今天,他来找我,绝不是忙中偷闲,也绝不是心血来潮。他是有目的的。 我就勉强一笑:“我给你盛饭。你别看就一碗普通的咸饭,但味道不错,是我用心做的。” 骆维森听了,不置可否。虽然刚才他说饿了,想吃饭。 “好,你让我吃,那么我就吃。其实,我没有任何的食欲。”我相信,他这是他说的第二句真话。 刚出锅的咸饭,真的很香。 骆维森用筷子拨了一口,品尝了一下,很快就有了食欲。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饭,这让我感到高兴。 第351章 宋窈,你像一个孩子 女人都喜欢看男人吃饭。 尤其是看男人吃着自己做的饭。不管饭菜的滋味如何。 这在女人的眼中,这代表了一种成就。这种成就感,从母系氏族就有。 骆维森是真吃的很香。直觉告诉我,他一定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其实,抛开这一段,他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我就故意地找话题,问他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小辉的成绩啦,老爷子的失忆症是不是假的,什么长江集团最近的运作情况。 他也不说什么。 吃完了。他就喝了一口水,提出要和我出去走走。“这么好的晚风,不出去散散步,消消食,有点可惜。” 他的眼睛依旧诚挚地看着我。 “真的要散步?” “你不愿意?” “不,我愿意。” 他的眼睛就亮了亮。我们肩并肩地走在桃树林里。骆维森说这儿是好地方。 “当然是。” “宋窈,你还不满足遗嘱的约定的条件。” 我知道骆维森问的什么意思。我没有孩子。要想将桃林地纳为己有,遵照我爷爷的遗嘱,我必须有个孩子。 “这没关系,我姑妈都不过问了,何钟毓也是一样。” 这的确令我纳闷。毕竟桃林地是一块肥肉,但他们都好像视若不见了一般。要知道,就在以前,几个月内,宋瑞容为了这块地,可是想了不少的辙儿对付我。 骆维森听了,就不语。“宋窈,以后你就不要担心了。”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我放心入住这儿。当然,如果我愿意的话。 “我当然不担心。”我没听出骆维森的言外之意,耸耸肩,“这儿就是我的避世之所。”曾经,在我小的的时候,每次看到父母吵架,或者看到父亲闷闷不乐,担心他随时大发雷霆,我都会躲去楼上的阁楼。我宁愿在阁楼玩玩具,将门紧紧地关闭,甚至在阁楼里吃零食、睡觉,阁楼就是我的避世之所。 我现在,不过在复制我童年时的留下的记忆阴影。 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巨大,大到能够决定我的性格,影响我的婚姻观,改变我的人生走向。从另一个角度说,我并没有从原生家庭的阴影中摆脱出来。童年的梦魇,还是无时无刻地影响着我。 “宋窈,你像一个孩子。”骆维森说得轻轻的,轻的让我听不见他嘴里发出的一声叹息。 “这是贬义还是褒义?”废话!这当然是贬义!但我就想多此一举地问一问。 “既是褒义,也是贬义。” “你说我像孩子,孩子当然是要任性的。其实,成年的人又何尝不愿意任性一回,只要条件允许。骆维森,我就不信你不想任性?”刹那间,我突然明白了爷爷将这块地送我的含义。他虽然没见过我,但却又能够了解我,了解我的性格,了解我这样的残缺性格会在这俗世栽的头破血流,所以给我这块地方,让我来这儿避一避。是这样的话,我感激他。虽然这份赐予,夹带了条件。 第352章 我仍旧希望,今晚你能留下我 “不,宋窈,我不想任性。” 他对着我摇头,神情略显凝重,就着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看着脚下的幽幽草地:“在感情上,我还是郑重的。” “是吗?”我的语气里透着否定。 他感觉出来了。 “你不信我?” 我就笑了笑,拂了拂头发:“信你。” 他听了,神情就愉悦了一些,然后就幽幽地:“我知道我们回不到以前了。目前既然处于分居阶段,有些话我反而能够敞开来说。不过,我仍旧希望,今晚你能留下我。” 什么?我惊异了。冷不丁地,我的一双手就被骆维森握住了。这让我恐慌。如果我想反抗,是反抗不过的。我觉得他不该这样。这样,是……对我的不尊重。 其实我不怪他。我只是恼恨自己时运不济,恼恨自己的小心眼,恼恨自己的放不下,更恼恨许颜和她的孩子。我是女人,我就是嫉妒许颜。虽然她竭力作出一副云淡风轻我没必要嫉妒的样子,可这仍旧阻挡不了我心里的嫉妒像藤蔓一样地生长。说真的,我的脑子里有过恶毒的想法。我希望出一场灾祸,让许颜和那个孩子消失,消失在世界上。又或者,有人给我一种药,一旦吃下后,我就会忘记这些。 骆维森看出了我的迟疑和反抗,不容置疑地,将手搂得更紧了。 又一阵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松开了,却又脱下外衣披在我的肩头。本能地,我就道:“不如进屋去吧,要不,你走吧。” 可他对我的话,完全置若罔闻。“宋窈,看着我,你看着我……”他又紧紧地扳住我的肩膀,用一只手抵住我的下巴,这种姿势让我非常被动。“我想知道,你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没有我了?” 月光之下,骆维森的眼睛闪着痛楚的光芒,他表情急切,只想听我怎样回答。 这叫我怎么说? “我不知道。”这句话适合于每一个不知前景的夫妻活情侣。不知道这三个字,带着迷茫、飘忽、忧伤……虽然没有答案,但也露出一点拒绝的意思。 “不,我想听你肯定的回答。”他的吻已经落在我的耳垂上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一人睡。我和骆维森已经一个多月没同房了。说真的,烦心事扰着我,我压根也不朝这方面想。所以,我很奇怪,在这一焦灼的时刻,他为什么还有心情吻我,和我亲热? 一来,时机不对。我们毕竟分居了。二来,他怎么这么笃定我就愿意,我就会顺从他的意志? 我就试图推开他。但他钳制的我紧紧的。 我压低了嗓音:“骆维森……别……这样不好……” “我说好就好。”他的唇瓣已经落在我的颈脖了。 “真的不好!我们……还是继续散步吧!” “不行!” 就在我张口的同时,他的唇已经侵入我的嘴里。焦渴的舌头一接触上,就像起了奇妙的化学反应。顿时,我的口腔就像充满了甘甜的琼浆美酒,骆维森的舌头就是琼浆的源头。 哦!不!我的语言虽然做出了拒绝,但我的身体又是诚实的。骆维森是要用身体试探我。 第353章 何苦要来招惹我? 很快,我们的身躯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且不说情感,就只论本能,我的身体在他的热烈夹攻之下,已经放弃了抵抗。这是一种矛盾的情感。在身体被他拦腰横抱后,我搂住他的颈脖,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没再和许颜那个吧?” 他一顿,恼怒地看着我,一只手托出我的屁股,骤然地,狠狠拍打了一下。我吃了痛,皱眉叫了一声,我要他放开我,停下,所有的一切都停止,回到我们僵持的地方。我不是恼怒他打我。而是,今天晚上,一旦我和上了床,再干了那事,我不确定,还会有坚如磐石的勇气和他对峙,还会继续坚持分居的初衷不变? 一旦我的身体接受了他,就意味着我在情感上,也重新接纳了他。 “宋窈,闭上嘴巴!我知道,你很想……”他的声音似梦呓。 我就咬着牙:“都是你蛊惑的我,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就算我们上床了,我们之间的隔阂扔在。骆维森,你不可以视而不见的……” 接下来,骆维森的话让我胆颤心惊:“宋窈,你不是不能接受我,而是不能接受自己……” 不!虽然我的脑子轰然了一下,但我坚决予以否认。 “你胡说!”我更是推攘他。 可这推攘着推攘着,他就抱着我进了木屋,进了卧室。骆维森将我扔在了床上,然后就急不可耐地脱衣服。我急了。我觉得骆维森是刻意要强我,这违拗我的意志。 但很快,我身上的衣服都被他扒拉下了。究竟,他也没有用很多的力气。一躺在床上,当骆维森灵巧的手在我的身上游走的时候,我又丧失了力气。这真是奇怪,然而又在情理之中。后来,我几乎是半推半就的。经他这样抚弄,我的心里真的产生了欲望。欲望在我身上膨胀,我又变成了一个热切的需要性.生活的女人。 可是,我不能在光亮中进行。这会让我无措,让我不安。我渴望黑暗,渴望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在黑暗中,我才能释放自如。我相信,骆维森也是喜欢黑暗的。我所不安的,也是他不安的。我们在一条平行线上。 “关灯!”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几乎在他的胳膊上抓出两条长长的血印子。 但骆维森不听我的,这让我焦急,我再次催促,头发丝几乎堵住了他的鼻翼:“关灯啊……” “为什么一定要?我想好好看看你……”一个翻身,骆维森已经将我压在身下。他的唇如雨点似的滑落,从嘴角一直滑到我的颈脖,从颈脖一直游移到我的小腹,还想继续往下游移。我真的失去理智了。我就知道,骆维森来看我,就会对我不规矩。可是,我已然没气力了,我能做的,只是低低的抗议:“何苦要来招惹我?” “宋窈,我们还是夫妻……你别多想,千万别多想……”他摸着我的头发,抚摸我的脊背,不停地安抚我。 第354章 我不走了,我留下! 他很投入,此刻真的很忘情。只可惜……我们这事儿还是没干成。不为别的,而是关键时刻有人给他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几次,骆维森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瞅着这个空子,我就趁机穿上衣服,气喘吁吁的。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骆维森的声音刹那间变得异常温柔,温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这不是他的情人打来的。他没情人。给他打电话的,是他的儿子。和他的儿子通话,骆维森的声音也被童化了。 他有点儿尴尬。因为穿上衣服后,我就故意地走到他面前,一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希望他最好去外面打。可他似乎忘了应该避讳,或者认为这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反正,我早就知道了他有个儿子的事实。 电话的大意,我听清楚了。 他儿子想他了,想他这个做爸爸的回去看他。 而,骆维森也答应了。 十分钟后,电话挂掉了。骆维森就看着我,默了默,然后穿上衣服,对着我抱歉地:“宋窈,我真的……” 我立即做了一个阻止的交叉手势,这些话他不必和我说。反正不是决定了吗?我的心里非常懊悔。刚才,为什么要那样把持不住自己?也正因为这通电话,及时地阻止了我和他进一步的交.媾。 这是好事。 我就冷冷地讥讽:“回去吧,赶紧的。回去做个好爸爸。我宋窈可不想沦落成一个和四五岁的孩子争抢爸爸的女人。” 他的脸色就晦暗了,深深叹了口气:“我说过,你更重要。” “既然这样,那你就别走呀?”我就势挡在门口,看着骆维森的反应。 “今天不行。听我说,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他走过来,用手扳住我的肩膀,深锁着眉头,“其实这一段时间以来,你已经看出了我的优柔寡断。我不想这样。我厌恶这样的自己。我一直在找一个最完美的解决方法,但后来沮丧地发现,我能做的,无非就是保持现状。” “不,你能做更好的。和我离婚,和她结婚!”我抬着头,仰着脖子。 他深呼一口气,眼睛焦灼的几乎能刺痛我:“你,就不能不要刺激我吗?” “我没刺激你,我是说真格的。”我的态度很平静。这一段幽居的生活,让我学会了平静淡定。 他突然就发飙了。骆维森一般不发飙的。他猛然地将外衣脱下来,狠狠地扔在床上,喘了一口气:“行,我不走了,我留下!”他一屁股坐在床边,动作显得粗鲁。 这是在威胁我吗?他就算留下来,但心系在他儿子的身上,给我的,只是一个僵硬的躯壳。呵呵……我宋窈又何至于要这样一具麻木的躯壳?这是对我的侮辱。我不会让自己这样掉价的。 “你走吧,就当我说的是气话,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我这人,是有很多缺点,但我真的不想和一个四五岁的男孩争夺父亲。只是,我和骆维森的事儿不能再往下拖了。后遗症已经出来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是早点儿将离婚证办了,剥离得干干净净的,我放他自由,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第355章 我不是爱狗人士 我这话说得决绝。沉默了片刻,僵持了片刻。我就转身把床上的衣服递给骆维森,语气淡淡地:“走吧,我始终不愿意勉强你。” 骆维森接过衣服,真的……开门走了。 这一刻,我觉出了惆怅。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和他真的快结束了。看着他坚实宽厚的背影,我真的有一股扑上去的冲动。我想紧紧地搂住他,诉说我的无力和痛苦。我希望自己自私一点,希望将骆维森圈禁在我的身边,他要去做什么,见什么人,都必须经过我的首肯。 爱的本质就是占有。 我哽咽着,眼里噙着泪花。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希望骆维森能够回头,能够不要走得这样快,缓一缓,回头看看我。时间仿佛停止了。从卧室里射出来的灯光,我看见骆维森真的回过了头。他只看了我一眼,匆匆一眼。那目光中透出的种种复杂情绪原谅我不能一一用言语表达出来。总之,他很痛苦。我很想帮帮他。帮他从这深沉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离婚……是更好的选择。一痛百了。 这天之后,骆维森没有联系我。而我,也将离婚一事授予了一名律师处理。同样地,骆维森也将这事委托给一名精通离婚法的律师。他是无望了。 离婚的事情办得干脆利落,一点儿不拖泥带水的。我们没有婚后共同财产,闪婚闪离。鉴玉离婚一事,是我们刻意低调处理的,所以知道的人一直不多。拿到离婚本本后,我还是感慨了一番,然后将本本丢进一个陈旧的行李箱内,存封。我还没有三十岁。不,我连二十八都没有。我不过二十六岁。二十六岁,很多人研究生刚毕业,很多人刚谈第一次恋爱,而我,却经历了两次婚姻。婚姻这座围城,我永远也不想进入了。 冬天快到了。我在这里一住,就是三个月。同样地,我有三个月没去公司了。我聘请的职业经理人,不管有什么事,我都坚持和他电话通话,万不得已,我不在公司露面。我觉得,兰丽公司是我的累赘。公司虽然是我父亲朋友的赠与,是一片好意。但我经过打拼,已经将濒临破产的一个小作坊拓展成一个兴旺的盈利的公司,已然也尽力了。骆维森倾注的投资我已然全部还清。我当然没有让曹姐去卖房。那八十万,我从她的工资里扣,慢慢地扣。我是用的一笔预付款,将八十万的尾款还清的。投资款的还清,似乎意味着我和骆维森再没有一点人生的牵扯了。 打款的时候,我给他发了一个短信。他没有回复我,但肯定是收到了。 离婚之后,谢颖来看过我,给我带来一篮子的新鲜草莓,还送了我一只小狗。 “谢颖,我不是爱狗人士。”一个人住着,我不觉得有任何的孤独。但真要决定养一只狗,相反会耗费我很多精神。以前,我烦我爸养猫,连带着所有的宠物都不喜欢。 “这只狗,是我寄养在你这儿的,就当帮帮我,我要出国一趟。” 第356章 骆维森送了我一件东西,你想不想看看? 但谢颖非让我帮帮她,还递给我一袋口粮,嘱咐我:“这袋狗粮吃完了,差不多我也从国外回来了。” 我就问她要去多久。 “一个月。” “这么久?” “去意大利写个旅游的稿子,一边游玩,一边写稿……一半快乐,一半痛苦……”她两手一摊,做出一脸无奈的样子,“谁叫我就是吃这碗饭的呢?” “你,这只狗叫什么名字?” “球球。” 虽然我不爱养狗,但心里已经接受了。她将狗托付我,那是基于对我的信任。我想,她大约是看在我这儿地方大,有地方遛狗。 “好吧。” 她一听就很高兴,将这只狗的习性细细地讲给我听。我左耳进右耳出,只是心不在焉地点头。我突然关心起她的个人私事来。那就是……她和何钟毓的关系到底怎样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动静,大概是无疾而终了吧? 我就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和我表哥的事儿……” 她就耸肩一笑:“不行了。我看出来了,他对我没意思。宋窈,他对你还是念念不忘。我看啊,你和骆维森离婚了,实在该嫁给他。这一开始,你就找错了对象。” “你别开玩笑啊。” “哪里开玩笑?我已经放大了格局,你也该改变改变自己的格局。听着,姐们,在我看来,你嫁给何钟毓会比嫁给骆维森幸福百倍!你毕竟离过婚了嘛,不用再找什么真爱了,找个疼你爱你的人,远比什么都重要!” 这说着,球球就挣脱开谢颖的胳膊,快速地,一溜烟地,朝着桃树林中窜去了,眨眼的工夫就看不见了。幸亏我这儿有栅栏有围栏,不管这只狗怎样调皮,它还是在围栏之内,找到它,还是容易的。 “我的狗狗就拜托你照看了。”她拍拍我的肩。 谢颖走后,我就试着和球球相处。但它真的很顽皮,大概从谢颖狭小的小公寓一下逃出来,进入这片宽阔的桃林,从窄小的空间一下放大了视野,放飞了自我,真的有点忘乎所以了。说真的,我真的烦。有几次,我真恨不得将它送去宠物中心代管几天。但既然答应了谢颖,我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饲养它。谢颖的狗不知道什么品种,体型虽然不大,但牙齿却是十分尖利。我给它喂食的时候,老担心一不小心,会被它尖利的牙齿给咬了。 现在想来,将这只狗送去有经验的宠物中心,是无比正确的选择。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件意外的事,就是因为这只狗而起。这件事一旦发生,便是无法挽回。 那天,许颜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来看望我。我很错愕。我都和骆维森正式离婚了,我不认为还需要和她说些什么。如果她心有所图,她可以去做自己想要的。 她的第一句是这样的:“宋窈,昨天是我生日,骆维森送了我一件东西,你想不想看看?” 呵呵,她对我的称呼,已然乖巧地从“骆太太”变成“宋窈”了。 第357章 实在太像了! 我听了,只是淡淡一笑,情绪未见多大波动。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骆维森送她东西,她要特意地告诉我?是故意向我暗示什么吗?暗示她和骆维森的这一段进展?试探我有无和他复合的可能? “对不起,我不想看。” 她就很疑惑:“怎么不想呢?” “真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看?这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我不是嫉妒,更不是迁怒。虽然和骆维森离婚了,但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未将许颜当作一个心机深沉的第三者。我觉得,大体上还是善良的。信佛的人,也坏不到哪儿去吧。 不过,她现在这样问我,显然有得瑟和显摆的成分,这让我不高兴了。 “我知道。但是骆维森送我的,是一只发卡。他说四年前,我将发卡遗忘在了酒店的床上,他一直保留着。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没有丢失发卡。他给我发卡的时候,嘴里还说了一声,好像是说,本以为这发卡是你落下的,但想想不对,这发卡是我的。” 许颜的话让我大为惊异。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我当然记得,我曾拿过那枚绯色的发卡,去找骆维森试探过。毕竟,四年前,在同一家酒店,几乎也是差不多的时间,我被人强了,和一个陌生人有了一夜情。骆维森说过,在那家酒店,他被下了药后,也强过一个素未平生的女孩。呵呵,那会我以为,大概那个强上我的人,就是骆维森本人。不过,自打许颜出现后,我就否决了。而且,当我拿着那枚发卡故意给骆维森看的时候,他的面容平静,眸子里没半点惊异的表情。我就知道,强我的男人,应是另有其人。 更关键的一点是,那枚发卡已经在我家里,原封不动地放在柜子里。平白无故的,不可能冒出两个发卡来。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骆维森说的是对的。” “可是,我没有丢东西呀?”许颜还急了。 我就冷冷地:“你好好想想。或许是你太紧张了,忘记了什么?” 她就沉默了一会。 “四年前,你也在宾豪酒店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回答我一下,不行吗?”她的气场一下又怯弱了。 “奇怪,我为什么要回答你?骆维森送你东西,显然已经决心和你交往了。你又有孩子,我想很快就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了。许颜,你是最后的胜利者。” 说这话时,我的心里还是颓然的。 可她显然的不在意这些。“宋窈,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你不打算见我,没关系,我来见你!”她说,通过骆维森之口,知道我的隐居之所。她会专程来拜访我。 当时我听了,也没当一回事。但那天下午三点钟时,许颜真的来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手里还牵了一个小男孩。 仅仅只看了那孩子一眼,我就怔住了,这娃儿简直就是骆维森的翻版!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第358章 嚓嚓作响 许颜还礼貌地让小男孩叫我一声“阿姨”。 不得不说,许颜将她的孩子教育的很好。我没忘记,骆维森说过,这孩子的小名叫小廷。当他对着我稚嫩地微微一笑的时候,我真的就好像见到了童年时的骆维森。 不用怀疑,这孩子就是骆维森的真种。 我以为,小廷是一个内向羞赧的孩子。我就弯下腰对着他:“去桃树林里玩去吧。采蘑菇,摘野花,最适合你们小孩子玩。” 我说这话,也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我当然没有忽略谢颖托付给我的那只狗。球球被我圈在房间里了,门窗都是关闭的,很安全。小廷可以放心地在桃林地里玩耍。我敢说这孩子一定很少来这样的地方玩耍,因为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开心和愉悦。小孩子不会撒谎,他骗不了人的。 小廷很快就奔跑着走向桃树林了,嘴里还发出轻快的笑声。他一面走,一面还频频回头,对着许颜用稚嫩的童音:“妈妈,我好开心啊,这里有蝴蝶呢……” 许颜听了,便也朝着儿子的方向笑了笑,咧了咧嘴。 我就叹了口气,看着许颜:“怎么,要不要和我进屋说话?” 她就有点儿不置可否。 我就道:“我再说一次,不管是骆维森送你发卡,还是还你发卡,都和我没关系。你尽可以放心和他交往,反正……这也是轻车熟路了,你看小廷那样开心,你就真的忍心让他一直成长在一个缺失无爱的单亲家庭里?” 我说这话,内心是酸楚的,不过表面上却又装的是云淡风轻。 既然,失去了已经失去了,不如胸怀大一点,促进别人在一起,这也是一桩成人之美。 一直到现在,我仍旧不认为许颜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尽管,就此谢颖提醒过我,但我有自己的眼睛,我会观察,会分析。 “可是,我不想说谎。这枚发卡真不是我的。”说着,她还从包里将那枚发卡取出来,特地给我看。这一看,我就惊呆了! 怎么……这枚发卡的颜色的和款式和我家里的一模一样呢? 刹那间,我的脑中就如电光火石一般,嚓嚓作响。我突然想起来了。这枚发卡我是有两个的。为什么会有两个呢?因为这是我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之一。父亲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一送就送了两个,说是好事成双。我在我爸房子卧室的抽屉里找到的那枚发卡,其实一直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但许颜手上的这枚,真的应该是我的!!! 是四年前的那个晚上,我遗落在酒店床上的。 那么,现在这枚发卡既然在骆维森手中,他说要物归原主,要送给发卡原有的主人许颜,但许颜却拒绝承认!!!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和骆维森度过一晚上的女人,其实并非许颜,而是……我!!!只是,这一切,骆维森本人却不知道??? 难怪,数月之前,当我带着家里的发卡,跑去骆维森的办公室,当着他的面,故意展示给他看时,他的态度虽然莫测疑惑,但依旧露出一副冷漠笃定的表情。 他不相信我就是那晚上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因为他的手里已经有了那枚发卡。所以他成竹在胸。更何况,发卡是商店里销售的,相同款式和颜色的何其之多。我手上也有这枚同款的发卡实在不足为奇。 我真的惊呆了! 我似乎明了了所有的事情,但又不是那么清楚。 第359章 突其来的的意外 因为,骆维森早就先入为主地认定,那晚他用强的女人是许颜。他醒来之后,睁开眼睛,头一个看见的女人,就是许颜。 天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真的想去找骆维森好好问上一问。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我又不能。因为,我没证据。是的,就算许颜不承认发卡是她的,那在骆维森看来,这顶多是许颜的自尊心作祟,她不想接受。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证明四年前遗落的发卡是我本人的。爸爸已经去世。我也不知道是哪家商店。就算我知道,都四年的时间过去了,就算哪家商店还在,想必店员已经走马灯似地换了好几茬了。而且,我爸爸只买了两只小小的发卡,就算店员侥幸还在,又有谁记得那么清楚呢? 我就凭一张嘴。骆维森当然会认为我胡说,会认为我想以此为借口,和他复合。 不不不!我当然不会让自己这样做!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许颜,毕竟四年过去了,你的记忆是不是也有了偏差?”我还苦笑着告诉她,这是好事,这意味着骆维森想对你示好,重新以往旧情。 没想到,许颜也对着我同样苦笑:“宋窈,我和他没有感情,真的……这话我已经不止说过一遍了,但你就是不信。我真的不想重复了。” 她的神情幽幽,似乎在想什么心事。而后,她又对着我重复了一句:“发卡,真的不是你的?” 我背对着她,往桃林地寻找小廷的方向,树林太茂密了,在层层枝条的遮盖下,我什么都看不见,虽然看不见小廷的身影,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安全的。我就深深吸了一口气:“许颜,当然不是我的。实话告诉你,我没有戴发卡的习惯。” 她听了,就惆怅地:“那……它到底是谁的呢?” 我皱了皱眉,许颜这样说,绝不是矫情。这让我……立马警醒。我立刻转身问:“真不是你的?可如果不是你的,那就证明,和骆维森在一起的女人……也就不是你呀?” 其实我这话就说了前半句,后半句吞在了喉咙里。因为……我听到附近桃树林里传来的一声可怖的尖叫。这是小孩子的叫声。不用说,是小廷在尖叫。 我立刻慌了。几乎在小廷尖叫的同时,我就听见了狗的狂犬声。我身上的血几乎凝固了。明明我将球球好好地守在房间里的,它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此刻我身边的许颜也万分紧张,她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嗓音都变形了:“怎么有狗的?你知道吗,小廷不能接触狗,他有病……” 我一听,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我焦急地朝着尖叫的方向循去,终于在一棵桃树底下发现了小廷。他躺在草地上,而球球正兴奋地扑出小廷的颈脖,还张开嘴巴朝他咬过去! “啊……不……”许颜脸色煞白,几乎要晕过去了。 球球的体型并不大,但小廷更是一个小孩子。我不去思索究竟球球是怎样从屋子里窜出来的,我只担心小廷的安全!我狠狠地制住球球的尾巴,猛然地将它一把抱起来,但是球球像发了疯一样地,剧烈地反抗我。我越是制止,它就越是兴奋。似乎,球球将小廷当成了它的玩具! “啊!淌血了!宋窈,这只狗会不会有狂犬病?”许颜一边踢打球球,一边紧紧地护着地上的小廷。 第360章 我很被动 她的话让我大为紧张,因为我不知道。 但此时此刻,我该赶紧地将小廷送去医院。可等许颜哀嚎着不抱起昏迷之中的小廷时,我更是大吃一惊。小廷的颈脖已然一片血肉模糊。似乎,他颈脖处的动脉都被球球咬断了!这一瞬间,我真恨不得操起一根棍子,将球球打死了!我更是怨恨谢颖,这只狗原来这样烈性,这样不好调教,为什么要送到我这里? 以前,她不养狗的。球球通人性,它知道自己闯祸了,已经吓得蹦到了树梢上。看着它粗短的尾巴和锋利的牙齿,我突然醒悟过来,球球应该就是藏獒,只不过是未成年的藏獒!协议出发动身上飞机之前,我问过她这是一只什么狗,当时她笑嘻嘻地告诉我说是哈士奇。鬼才相信是哈士奇! 小廷已经虚弱的连哽咽的声音都发不出了,可怜的孩子!我的心已经脆弱到了极点,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不仅仅小廷是一个孩子,而且他还是骆维森的孩子!如果小廷在我这儿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骆维森一定恨死我了,一定恨不得杀了我!我能想象得出,当他得知小廷被狗咬了后,那凶狠阴鸷的目光! 我抱着鲜血流了一地的小廷,和许颜一起去了医院。在路上,我闯了一个又一个红灯,就算驾照被吊销,人被警察带走,我也认了。我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我要多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许颜抱着小廷,一边流泪,但嘴里却是在咒我。是的,她有理由咒我。她骂我,这就是一个局,一个让小廷置身危险的局。我的目的既简单而又明了,我就是想要小廷的命,想让骆维森失去这个唯一的儿子。我听了,什么都不想说,我理解一个女人陷入极度恐慌和痛苦之中的状态。 对我还是要解释。“不,许颜,我又不知道你要来,更不知道你带了孩子。狗不是我养的,是我一个朋友出国,寄在我这里的。我可以保证,它一直很乖,今天真不知道怎么可……” 但我这一解释,却更是引来许颜的诅咒。“很简单啊,你和你朋友联合你起来对付我们母子啊……” 我就咬着牙,随便许颜怎么骂我。我一声不吭。孩子为大。 到了医院,我挂了急诊,医生和护士即刻将小廷推进了急诊室。我和许颜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许颜一遍又一遍地问医生,孩子要不要紧?但医生请她保持冷静,不然他们没法做手术。 我试图安抚许颜,但却被许颜狠狠地一把推开。她恶毒地看着我:“我现在就给骆维森打电话,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她真的掏出了手机。我想阻止的,但阻止她干什么呢?但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发誓! 在电话里,许颜声泪俱下地对着骆维森控诉,说小廷如何如何在我的桃林里地遇到了危险,遇到了一只狗的撕咬,那只狗兴许还没有打狂犬疫苗。总之,小廷的状况非常非常危险。许颜对着骆维森暴露出自己柔弱的无助一面,看得我在旁真的是我见犹怜。我听不清楚电话那头骆维森说了什么,但从许颜的面部表情我可以看出,骆维森也大为紧张。不,可以说是震惊而愤怒!当然,这些震惊和愤怒都是冲着我来的。 一句话,骆维森虽然还没过来,但已经先入为主地相信了许颜的话。 我很被动。 挂了电话,许颜对着我咬着牙:“宋窈,我以为你是好人,一个善良的人。所以,我才毫不隐瞒地,把我和骆维森的事情就告诉你。但我错了,你分明不放心我,时时刻刻担心我会抢骆维森。就算你已经离婚了,你还是有强烈的念头要和骆维森复婚,你忌惮我,嫉妒我,尽管你装得什么都不在乎。本来,我对骆维森真的没什么。但你的存在就是对小廷的威胁,为了我的儿子,我不管了,我必须要让骆维森娶我!这样,我和儿子的人身安全才能得到保证!” 天! 我感到头昏目眩。许颜对我起了很深的误会,一句两句地说不清楚。怎么办? 第361章 到底是不是你? 我知道,很快骆维森就要来了。 我肯定是要解释的。就算越描越黑,我还是要解释。我想,骆维森在气头上,难免将许颜的话全部当真,等他气消了,肯定会相信我的。毕竟,我们做过夫妻,他应该了解我的人品。我不会这样龌蹉和下作的。 事实上,我也喜欢小廷。他真的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几分钟后,一个护士走了出来。我和许颜立马拦住她问孩子的情况。护士告诉我们,说不要激动,虽然孩子颈部受伤严重,但所幸救治及时,孩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一听这话,我心里立即轻松了不少。如果,小廷真的有事…… 我想对护士说声谢谢。护士就问那只行凶的狗在哪?她建议我将狗带来,做一次检查。如果它真的犯了狂犬病的话,那孩子就算治好了,也会…… 护士的话,让我刚燃气希望的心,一下又沉坠入谷底。许颜一听这话,又不禁痛哭出声。她再次捶打我,说我是凶手,是罪魁祸首。我就轻轻地:“好,你等我回去,将那只狗带来。” 可她又不让我走,说过会儿骆维森就要来了。她一定要我当着骆维森的面,承认这就是一场阴谋,目的就是置小廷不利,而不是什么意外。我就皱着眉:“许颜,莫须有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呢?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想啊?” “你当然这样说!我说不过你,反正我等骆维森!” 我就上火了。她是认定了我心思歹毒。我这人,什么都能受,就是不能受冤枉。“好!那我就不走!我等骆维森来!我不信,他会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味责骂我!” 几分钟后,骆维森真的来了。小廷还在急救室里抢救。 许颜远远地一看见他从走廊的那头走来,就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很自然地,她就扑进骆维森的怀中。骆维森低着头,不停地安慰她,拍打着他的后背,低声说着什么。这一刻,他们的气场是一致的,情绪也是一致的。这一刻,骆维森没有看见我。或者说看见了,也就此忽略了。 我为自己感到难过。 随着许颜一声尖利的嗓音,我看见骆维森扶着她,匆匆朝我走来。 砰砰……砰砰…… 我听见自己的心剧烈地跳个不停。我竭力保持着镇静,等待着骆维森对我的宣判。其实,只看他一眼,我就知道,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怀疑我了。他认为小廷的受伤绝对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我就是那个卑鄙龌蹉的始作俑者。果然,他开口了。他同我说话的时候,一双手仍然紧紧地搂住许颜,像是给她以支撑和力量。“宋窈,你真的让我失望!”他已然在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了。如果控制不住,那他对着我已然露出狰狞可怖的模样了。 见我不说话,他更是压低着嗓子,低吼一声:“宋窈,我再问你一句,到底是不是你?回答我?”这样一吓一吼的,我就已经被他逼得蜷缩在墙角了。 我浑身颤抖不已,然而我又不害怕。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承认? 第362章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但我还是厉害的,这个时候,我知道一旦抗辩,就是激怒骆维森,许颜更会在一旁煽风点火。是的,她虽然不是一个有心机的女人,但她误会了我,深深地误会了我,作为一名母亲,一名热爱孩子的母亲,她已经本能地将我当成了她的敌人。短时间内,她对我的看法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她不吝于以最恶毒的猜测掂量我。 可是我一气馁,便让骆维森觉得,这事儿就是真的,是板上钉钉的,我就是一个心胸狭窄恶毒而又龌蹉的女人。我忌惮小廷的存在。为了让这个孩子消失,我绞尽脑汁,使出种种天衣无缝的方法,为的就是让自己可以安然无恙地置身事外。了骆维森见我始终紧闭着一张嘴,更是火大。他伸手摇晃我的胳膊,猛烈地质问:“我在问你,你回答我?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就在心里冷冷地自言自语:我说话有用吗?事情的经过我真的预料不到,我的本心是好的,出发点是好的。我就想孩子放飞一下,我哪里料到一向温驯的球球竟然会对着小廷叮咬不停呢? 我叫骆维森停止甩我的肩膀,这很疼。 他就对着我冷笑:“呵呵……你还知道疼?小廷被狗咬得浑身是血,你怎么知道他不疼?”他盯着手术室的方向,顿了一下,继而又咬牙气场地看着我,“很好,宋窈,如果我的儿子有什么意外的话……” “你想怎样?”我诧异自己的平静。 他就眯着眼睛:“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觉得头痛,觉得心疼。我差点站立不稳。很好!我终于看清了骆维森的本质,这婚离得对。本来,他就不是在乎我的。所以与其让他拖泥带水的含混不清,不如我大大方方站出来,主动提出离婚。现在看来,我的决定太英明太正确了! 他不是要我承认我就是加害小廷的凶手吗?行啊!我那就承认好了!不然等谢颖回来,骆维森得知狗是谢颖送我的,搞不好还会以为谢颖也是同谋之一,何苦来呢!不如,所有的所有我都干脆承认好了!就像伤口已经被人捅了一刀,这个时候,我不怕再捅第二刀。我就抬着头,看着骆维森,神情诡异地:“我不信,你就真能拿我怎样?实话告诉你,没错,谢颖的狗善解人意,听得懂人话。我叫它去咬你儿子,它自然会乖乖地听我的命令。哼哼!我还觉得我的狗狗手下留情了呢?它如果真要发起狠来,你儿子已经没命了,现在你就不该在医院的手术室,而是在医院的太平间!” 气愤之极的时候,我的嘴巴就在一个劲地胡言乱语。我就要看到骆维森生气、愤怒、愤怒到极点。他越是愤怒我就越是高兴。我憎恨他不分缘由就将事情都归咎到我的头上! 骆维森被我的话惊住了。他紧紧地抿着唇,没有接我的话茬。 这我就更是得意了。“怎样,就是我做的?你说说看,打算怎样置我于死地呀?” 第363章 捏成粉碎 或许是我的面部表情太夸张太做作了,反而让处于暴烈中的骆维森,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点。他拧巴着眉头再次逼问我:“别激将我。我就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不是你?” 我就哈哈大笑。“骆维森,是你在激将我。你是聋子吗?不会听话吗?我刚才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你的儿子……就是我害的!我知道谢颖养了一只藏獒,故意问她要过来,然后加以训练,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你的宝贝心肝儿子!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说实话,我心里真他妈的高兴啊!” 这是自离婚后,我和他之间的第一次对话,可却在这样惨烈的情势下。 我想,此时的骆维森恨透了我,我们之间仅剩的一点感情,早就荡然无存了。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许颜见骆维森还不是那样地肯定,急了。她紧紧地拽住骆维森的胳膊,柔弱地,笃定地,愤怒地:“她都承认了!就是她!一直以来,我都将她当作朋友看待,可没想到,宋窈这么恨我……我怀了你的孩子,只是出乎于我的信仰……不掺杂别的……可她就是不信,就是不信啊!”许颜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骆维森就安慰她,扳着她的肩膀。呵呵……他们这样气密,看着真像一对货真价实的夫妻。 手术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摘下手套和面罩,他神情严肃,透着哀伤。这看得我心里一抖。不仅是他,他身边的护士都带着同样的表情。我的预感大大地不好。 骆维森深呼一口气,搂住站立不稳的许颜,平静而又焦灼地问医生:“医生,我的孩子……怎样了?”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孩子颈部受伤严重,不能救治了,很遗憾,我们的心里也很难过,毕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医生说让骆维森以及许颜节哀顺变。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廷竟然没救了?不,不,我不能接受,我一点儿也不能接受!这肯定是假的!咚地一声,许颜听到噩耗,已经栽倒在地昏过去了。骆维森也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无力地靠在墙边,嘴里喃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双眼爆红,万分冲动地揪住医生的手腕:“我不信,我的儿子一直活蹦乱跳的!这肯定是一个玩笑,一个玩笑对不对?” 处于悲痛之中的骆维森,已经忘记去将地上的许颜扶起来。 “骆先生,对不起,您的孩子就在里面……您想对他说什么,就进去吧!”在医院,医生常见生死,他的态度相对冷静很多。医生和胡说将地上的许颜扶了起来,捏住穴道按摩了一会,许颜苏醒过来了。 她一睁眼,一看见我,更是仇恨的无以复加。“宋窈,我不会放了你的。医生,你们报警啊……就是这个女人,她害死了我的孩子!你们快报警抓她呀!” 她嘶吼着嗓子,像一头绝望的暴怒的母狮,推攘着我,揉搓着我,真的要把我捏成粉碎。 第364章 我来承认,我来赎罪! 医生和护士制止住了,他们说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争执,请离开医院再说。 骆维森转过身,他恨恨地瞪着我,拉过许颜,将她扶着进了手术室里面。我听到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声。我能了解许颜的痛苦。可是……我顶多算疏忽大意,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这个当口,我没法再改口了。 我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我很清楚,发生了这样一桩痛苦的事,我和骆维森的关系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末路。是的,有许多夫妻离婚了还能再见面,还能再当朋友。可是和我骆维森,完完全全地不可能了。在处理完了小廷的葬礼后,骆维森和许颜就会把我送进监狱。 可是,这也要有证据的。当然,他们没有证据。但是骆维森有办法。如果他恨我,他一定会这样做。废话,他当然恨我!那是他的孩子,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他的血脉骨肉!我宋窈算什么?充其量,就是一个下堂妻! 他们在手术室里呆了很久。我麻木地走出门外。骆维森没有跟上来制住我,叫我不要动。走在医院空空荡荡的走廊上,想了想,我没忘记给谢颖打电话。她似乎在洗澡,水声哗哗作响。 “姐们,你怎么啦?听这声音像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她告诉我,刚写完一个稿子,洗完了澡就休息了,“对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在罗马,很多高档成衣店!罗马女人的身材一个一个真像衣架子!” 我哪有心情听谢颖讲述罗马的风情。我就黯然地,一字一句地,不管怎样都要告诉她这个噩耗。“谢颖,你知道吗?你的狗闯下大祸了。” “啊?是吗?”谢颖听了还漫不经心地:“你是说球球吗?它……怎么了?它是一个文静的小家伙呀?应该不会惹你生气吧?”谢颖说自己是养狗专家,如果不是十成把握,绝不会把狗托给我照管。 “球球咬伤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骆维森的儿子。现在,他死了!” 我说这话,绝不是要加重谢颖的心理负担。而是,这件事,她必须要知道。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管是疏忽,还是大意,出了这样不幸的事情,该扛起责任,该去面对的,还得去面对。只是,谢颖将狗托给我,我就成了当仁不让的监护者。许颜完全有理由叫我赔一笔天文数字。呵呵,可我清楚,他们要的,是我的命。所谓一命抵一命。 是不是,为了小廷,我应该自杀谢罪? “啊?这……这不是真的?我的狗,那么乖,那么可爱,怎么会……”谢颖呆住了,说话都不利索了,“骆维森的儿子?球球真的不会咬人啊!宋窈,你等着,我这就回国!” “我问你,你那只狗,到底是不是藏獒?” “不是纯的。” “这么说,还是有藏獒的习性。” 谢颖一听,更是急着对我解释:“可是,我训练的很好啊。我带着它遛过那么次公园,一次意外也没发生啊……”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谢颖,你要回来,也好。跟我说这些没用。你要面对的人是骆维森。不过,我已经将你撇清了。所有的,我来承受,我来赎罪!” 第365章 百口莫辩 我的情绪已经崩溃败坏到了极点。现在,毫无疑问,我将这崩溃败坏的情绪已经传染给了谢颖。此时的谢颖已然恐慌起来了,毕竟是一条人命啊!虽然我说竭力承担,但狗毕竟是它的,而且,关于这条狗的习性,谢颖还是有所隐瞒了。因为,她知道我不是爱狗人士,对狗的品种和生活习性根本就是一个外行。可她信任我,临上飞机前,将狗托付给了我。她没有坏心,没有恶意,这点隐瞒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事情就这样了,糟糕到了极点。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不认识许颜,就让骆维森继续隐瞒下去好了。这样的话,我就不会认识小廷,许颜也就不会带着他来我这儿。 既然我说出了此事自己一人承担,那真的不要谢颖掺和在其中。不然,许颜会认为,这是我和谢颖合伙搞的阴谋,我没必要将谢颖拉下水。“谢颖,你不用回来,人死不能复生。” 可她激动又哽咽,说非回来,要为我分担。“姐们,我不能害你呀!狗是我养的,不是你!是我不好,我怕告诉你,我的狗就是一只未成年的藏獒,你会害怕,会不高兴,会不想照顾它。在你之前,我将球球送给我的父母照看,可她们拒绝了。对不起!球球大部分时间虽然很乖,但时不时的,还是会露出藏獒的本性!姐们……我犯了大错了……”谢颖的声音已经在电话那头抖个不停了。本来,她虽然惊讶,虽然错愕,虽然不敢置信,但情绪没那么坏。可现在,她比我还紧张,还要无措,还要恐惧。“我肯定是要去见骆维森的,姐们,你认为我能逃得掉吗?你,你等我……我们一起……该怎样则怎样,是赔钱还是坐牢我都认了。” 我就幽幽地:“不。骆维森恨的是我。他或许会要我的命。” 谢颖就在电话那头哭起来了。“姐们,我不想害你,真的不想。你要活不成了,那我不是间接害死了两个人吗?” 听她这样说,我反而笑起来了。“毕竟还要按照法律来。只是,我对小廷的死,真的非常愧疚。”这个时候,我哀极反笑,就觉得自己生性凉薄,挺没情义的。 可是谢颖坚持说她该承担责任,说我挡不住她。再说,她工作在锡城,采访完了就要回国的。 我挂了电话后,就在医院的走廊走来走去,背后像有许多的钉子钉着我,如芒在背。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声一声,很凝重,很暴烈。这是骆维森的皮鞋声。我没听到许颜的。 我转身看着他:“骆维森,小廷死了,我百口莫辩。你要我这条命,那就送我去警察局吧!” 天色已经暗了。幽暗的走廊灯光下,骆维森一步步朝我走来。他走得很缓,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不菲的力气。“宋窈,别拿警察压我。他们不是傻子。就算你主动自首,论罪也谈不上死刑!” “不,你有办法的。你不是说我蓄意谋害吗?你可以自己编排证据的。再说,许颜就是很好的人证。她三言两语的,真的能致我于死地。” 第366章 无怨无悔 “宋窈,你故意把自己往死里整。我有眼睛!我会自己分析判断!你干的,你没干的,我心里清楚!”他低着头,气场凌厉地压迫着我。这一刻,我就想笑,想冷笑,大笑。哈哈……骆维森说他有眼睛,但整件事我真的不能控制。我真的不知道球球的习性。从这一点上,真是谢颖的无心害了我。 “不,你错了。我就是恶意蓄谋,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我就看你的儿子不顺眼,他死了,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高兴啊!” 他听了,一把捉住我的手。不,这不是捉,这是拽,是拧,是掐。我很疼,疼得身躯都抖了几抖。“你要真高兴,你就不会浑身发抖。” 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毋庸置疑地,肯定是暴戾失控的。 “你又错了,我是发抖,但我是高兴的发抖。” “你虽然有时候会说蠢话,但智商还是在线的。我不会愚蠢到认为你有杀死小廷的动机。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 他,是什么意思?刚才又往死里认定我是凶手,现在又说这些为我解脱?反正,什么话都让他自己说了。我就后退一步,不让骆维森再碰我:“不,你还是大大地错了。我宁可让你恨我,也要让小廷死掉。因为,我就见不得许颜高兴,见不得她挟持儿子上位!只要让她失去儿子,让她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我就高兴!宁可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 我昂着脖子,挑衅似地看着他。 来吧,该怎样就怎样吧。总之,废话少说。就算他有一点点地相信我,可一会儿许颜来了,他的一点理智还是会被许颜的咬牙切齿和锥心的眼泪所改变。我不想浪费时间。“叫警察吧,打110吧。我会告诉警察,我是怎样一步一步地想害死这个孩子,许颜是一个完美的证人。” 我一副坐以待毙的样子,反而激起骆维森对我的怒斥。 “你是在威胁我?威胁我不敢叫警察?宋窈,难道……对于小廷的死,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内疚吗?那是一个孩子,无辜的孩子……你心里不高兴,为离婚而耿耿于怀,有什么,你尽管冲着我来好了!我想听到,你对小廷说声对不起!” 我错愕地看着他。我当然想啊,我的心里已经说了千千万万遍了。就在刚才,在许颜身边,我就无比歉疚无比真诚地道歉过,可是她不相信!我的道歉,我的对不起只会激起她心里更多的仇恨!她会以为我在演戏。 “你,真的连说对不起都不愿意?”骆维森愤怒地指责。因为我的短暂沉默,让他先入为主地认定,就算我不是蓄意的,至少我也是乐见其成的。放纵恶果和亲自导演恶局,一样地令人痛恨,令人不齿! 我就叹了口气:“不是不愿意的问题,是许颜不相信。这件事,总要有人承担责任。那么,这个人就是我了。真的,将我送去警察局吧,我无怨无悔。” 第367章 他们决意开启新生活 我真的受够了,与其这样双重夹击没玩没了地折磨,那么……就让我进监狱吧,让我受法律的惩罚吧。 “你就会和我来这套!其他的,你还做什么?”今天晚上,我见识了骆维森的所有脾气。他当然该有脾气,他如果杀了我,那也是正常的。我宁可他暴戾,也不要他保有理智。只要他的理性一出现,我就会崩溃,是内心深处在另一种形式上的崩溃。我会示弱,我会软弱,我会不知所以,忘了自己的初衷,忘了自己的目的,忘了自己要一揽所有的不幸,保护谢颖,将谢颖推出这大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骆维森没有对我动粗。许颜太过伤心,已然哭得在手术室昏了过去。半夜时分,我在桃林中来来回回地走着,身穿一件白色是睡衣,我看起来真像一个孤魂野鬼,把看门的黄伯的儿子吓了一跳。他当然也知道白天桃林地里发生的事情。为此,他还很自责,认为是自己的疏忽。认为自己兼着看门的活,也就有保安的责任。他不该没看到球球溜出了房间,往桃林地里走,他该出来看一看的。其实,平常他也出来,但就今天,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吃了点饭,喝了点酒,就想昏昏欲睡,就忘了出来巡逻。他走过来,关切地问我,善意地提醒我,该进房间睡觉了。夜晚更深露重,我当心着凉。 他是善意的,我当然能感觉得出来。 但此时此刻,我真的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我宁愿自己是鬼。至少,鬼不会有人的烦恼。 我真你不知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医院的。我不敢相信,精神处于极度崩溃之下的自己,竟然能安然无恙地开着车回来,并未引起任何的交通事故。 “没事,你去睡觉吧。” 我抱着胳膊,骆维森没有给我一个说法,这反而让我如坐针毡。 谢颖是第四天下午返回的。罗马那天才有返回中国苏城的航班,转机更耗时间和行程。一下飞机,她就直奔我这儿,气喘吁吁地,握着我的手,急切地问我,问我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我就叹了一口气:“都发生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骆维森没有找我的麻烦。许颜也没有。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得让我害怕。谢颖,这事我顶下了,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 她就皱眉,就摇头:“不,姐们,我的确有责任,你不让去,我会良心不安的!!!” “那就良心不安吧。不安也不能去!你去了,只会让骆维森更加生气!”虽然我躲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但我还是知道,明天就是骆维森和许颜给小廷举行葬礼的时间。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骆维森登报了,公开了自己有一个儿子的事实。我在报纸上看到,骆维森对着记者将许颜称为自己的红颜知己。他说,孩子因一场意外而去世,但这无损他和许颜之间的感情。三个月后,他们就正式结婚。 呵呵…… 骆维森是有情义的。 他觉得愧对许颜,所以决意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在失去儿子之余,当正式的骆太太。他们结婚了,许颜自然可以再生,可以正大光明地生,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当时我看到报纸,虽然已有所准备,但心还是被狠狠地抽了一下。 我想,许颜肯定是要找我的。她的本意,是一定要我坐牢的。这个毋庸置疑。但应该是骆维森挡住了。他以此为条件,劝说她放我一马。 既然,骆维森决意和许颜结婚,而小廷也再不能复生,他们决定共同开启新生活了,我就觉得,我该躲得远远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我不想扫他们的兴,在他们面前当瘟神。所以,我当然不愿意让谢颖再去见骆维森。 第368章 不管情多难爱多苦,岁月是多么仓促 我不愿意谢颖再去捅骆维森的伤疤,这样太过残忍。 其实,在我看来,骆维森也应该迎娶许颜,这是人道主义。不过,苏城的八卦记者们还是旁敲侧击地询问骆维森,挖着坑地问他,是不是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和这位姓许的红颜知己有关?记者会是骆维森召开的,他允许记者随意提问,记者们寻到这个机会,竟然也不客气了。我看了报纸的最后一行,那是一行粗大的黑体字,大意是:骆维森对和我的婚姻后悔不已,认为是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而且,当着记者的面,他申明,早该和许颜女士结婚了。娶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谢颖非得去。 “姐们,我不能让骆维森误会你呀。明明……是我对你做了隐瞒,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害了你……我对不起那孩子……”谢颖的神情很沉痛。“那孩子的葬礼,我一定要去,我要表达我的愧疚。” 可是我还是拦着。谢颖就不高兴了。“你是存心要让我一辈子不好受吗?葬礼不去,不去表达我的惭愧,那什么时候去,你说啊?”她还质问起我来了。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回避不是解决事情问题的所在!你不能将什么都顶了!当然,你这样对我,我很感动,证明你拿我还是当姐们儿待!那既然你这么有情有义,那我也不能啥都不干呀!我要为你伸冤!” “谢颖,没用的!他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一切都是我的计谋!”其实,我这样说,也有点儿冤枉了骆维森。毕竟,他还是给我机会,让我辩解的。只是我思前想后,还是决意吃这个哑巴亏好了。毕竟那是一条人命,一条活蹦乱跳的小生命,我能体会骆维森心内的痛苦,所以他说什么我都接受。 “你打算背着这哑巴亏过一辈子吗?” “是的。” “你……”谢颖深深叹口气,突然拥抱了一下我,抚着我的头发,声音温和地:“你听我的,我当然要去找他,还原事情的真相。是我不好,不过我也没有料到,桃林地那样安静,还会有孩子过去玩耍,而且还是骆维森的孩子……”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巧合。 “至少,现在你别去!” 我了解谢颖的性子,最终我还是拦不住的。但至少等骆维森和许颜结婚了,办过婚礼了,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她可以再去找她。一想到这,我的心更不好受了。是的,我打算不去小廷的葬礼的。我知道他们厌恶我,憎恨我,自然也不可能邀请我。但我改主意了。就让我献上一束鲜花,送小廷一程吧。 谢颖答应了我。 下午四点,陡然地,我却又接到了顺伯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苍老,他问我,为什么孙少爷平白无故地会冒出一个孩子来?而且,还是一个不幸的夭折的孩子。我听了,心里就不住地苦笑。骆维森的口风是真的紧啊,这么长的时间,骆康和顺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如果不是这次他刻意要公开和许颜的婚事,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许颜的父母,谁都不知道他还有过一个儿子的事实。 我想,许颜之所以愿意嫁给骆维森,肯定是经了她的父母首肯的。小廷不在了,许颜的父母也一定伤心。 “顺伯的,一切就像你在报纸上看到的那样,骆维森决定再婚了。这是他真正的幸福,你祝福他吧。”我就说了这么多,然后挂了电话。 可显然,顺伯还有许多问题要问我。 他应该听到了一点风声,认为我和骆维森孩子的死,有那么一点瓜葛。 我不想解释。 这种事,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我愿意被黑锅。 我在桃林地里熬了三天。这天是小廷下葬的日子,我就魂不守舍地开着车,打算去附近一家花店订购花。可没想到,半路上,车子不管怎样就是发动不起来。我试了好几次,还是不行。我就给汽修厂拨电话,但电话总是占线。我就打算拦马路上的出租车,但一辆出租车也没有。 桃林地附近算郊区,很偏。马路上车辆很少。 我想给谢颖打电话,要不我妈也行。可手机关机了,电耗光了。没办法,我只期望路上尽快有经过的车辆,我请求他们捎带我一程,带我去一处繁华的街道,让我打的赶去小廷的葬礼现场。 这几天,我妈没来骚扰我,平静的让我纳罕。按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妈早该第一个火烧火燎地来问我。可是,都没有。后来,我了解到,我妈在小廷出事以前就和几个朋友去西双版纳旅游去了,一个月后才回来,难怪这么安静。 我焦急等待了差不多半个钟头,终于,有一辆车疾速驶过我面前。我连忙大叫,不停地招手:“停车……停车……” 那辆车的主人似乎听见我的声音,又将车子调转了开回来,当他将车窗摇下,伸出头看我的时候,我大大地吓了一跳!不,是心跳差点漏了一拍!怎么是骆维森!!!这不可能!!!他现在正在葬礼现场,没有任何的理由会来这儿!!! 定睛再看,我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不是骆维森!!!他只是酷似骆维森!!!但此人的长相,也足足有百分之九十似骆维森!!! 我长吁一口气,等胸口平静了,这才问:“这位先生,我的车坏了,您能送我一程吗?我给钱!”我不会让一个陌生人白帮我。走近了再看,这个男人的相貌虽然像极了骆维森,但气质迥异。骆维森是高贵,是体面,是气派。可眼前的男人给我的第一感觉,却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流里流气。 他下了车,晃动着手里的车钥匙,径直走到我面前,并不说话,只是歪着头打量我。眼睛一眯,似乎对我有点儿兴趣。不但如此,他还吹了一声口哨,捋了把头发,嘴里轻浮地:“美女,我乐意为你效劳!说,你要去哪儿,别提钱的事,提钱多俗气呀!” 第369章 不要再跟着我 这就让我不爽了。 我讨厌他这样说,我讨厌嘴上占女人便宜的男人。我决定再等等。可是又过了十来分钟,路上除了这个男人的车,并无别的车辆驶过。我就很颓丧。葬礼也还是有期限的。我过了时间限制再去,显得既轻慢,又是对死者的侮辱。这样一来,骆维森不但大为光火,许颜更认为我是幸灾乐祸,是一次虚伪的假惺惺的表演。 没办法,我只好上了他的车。此人也一直没走,他一直在等我。见我走过来了,立马殷勤地将车门打开,请我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就座。我选择在后座坐了,他就耸肩笑了一笑:“怎么,怕我对你不轨?” 他这副随便的语气真的挺让人讨厌的。我心里纳闷,明明他和骆维森那么相像,可相似的面孔,可气质却相距那么大?“不是,我习惯坐后面。” 他见我的手里捧了一束明黄的花束,更是撇撇嘴,问我:“是去……葬礼?” 我点点头。 我不想他再问我。我打开手机,联系汽修厂过来将我的车拖走。这人见我通完了电话,又打开了话匣子:“你还没说,你去哪儿?我不能带着你在附近瞎转悠。” 这提醒了我。我说了地址。 “我会给你车钱的。” “不是钱的事儿。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认识你。”男人开着车,却陡然地将头转了过来,对着我报上姓名,“我叫姜豹。没错,就是豹子的豹子,但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阿姜。”他说了很多,什么他还是单身,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就靠炒股为生。反正,什么赚钱干什么。 我就不说话。 我不想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我认识的男人,都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都比较注重外在的形象。哪怕是顾元昊,至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也都是衣冠楚楚的。包括骆维森,包括何钟毓,他们都是整洁干净的男人。但阿姜显然不是这类人。他头发油腻,嘴里叼着烟,眼眸里透着一点玩世不恭,而且衣着随便,上身一件破旧的T恤,下身穿一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牛仔裤,浑身上下散发着掩饰不住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说话呀,美女?” 他还催了我一下,丝毫意识不到有任何不妥。 考虑我整个人还在他的车上,没达到目的地,我担心再不说话会惹毛他。我就勉强说了一句:“我叫宋窈。” “宋窈?” “宋朝的宋,窈窕的窈。” 我这样一形容,这家伙就兴奋了。 “哎呀,真是人如其名呀!宋窈,好名字!”他品砸了一下,还冲着我竖了大拇指。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他总算将我送到了目的地。 还没走进大厅,我就看见了殡仪馆大厅外面放置的满满的白色花束。我的心骤然地抽痛了。不用说,此刻的许颜一定痛不欲生。 我捧着花束,下了车,一步一步朝大厅走去。 我将车钱递给姜豹,叫他不要找零钱了。可他不干,非说自己不占这个便宜,我急了。“真的,不用找我钱。”我几乎哀求了。 可他不听我的,说身上没带零钱,待会儿进了灵堂,一定会询问别人兑换零钱,将剩下的钱给我。我真的烦了。大厅里人很多。一时之间,我还看不见骆维森和许颜。 我就低声:“别。你有微信吗?我可以微信另外转你。”这样总行了吧? “我没微信。” 我真的无语了。 第370章 她似乎认识他 姜豹就像狗屁膏药一样地粘着我。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女人。这女人背对着他,一身素白的衣裳,身形瘦弱。 姜豹就大喇喇地拍着她的肩膀,自来熟一样地:“嗨,美女!你有零钱吗?我想兑换零钱!” 这是灵堂,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所有的人,都是肃穆而又安静,哀伤而又悲痛的。姜豹混在其中,显得太另类了。我只想他尽快离开。被他拍着肩膀的女人,一下回了头。 我吓了一跳! 许颜!她是许颜!不过几天功夫,她一下就瘦了这么多!!!瘦的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她看了姜豹一眼。许颜似乎一怔,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是的,许颜也看出来了,姜豹酷似骆维森。所区别的,只是气质不同。 我发现许颜的身躯抖了一抖。 姜豹只好再问了一遍。 “没有!”许颜回过头,佯作平静,没有再理姜豹。 我只好拉着姜豹,声音低低的:“你出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但姜豹不愿意现在就走。“那我在外面等你,你不是还得走吗?” 他说的也是。 这时,许颜一下又回过了头,她恶狠狠地瞪着我:“宋窈!这儿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她和我说话,但眼睛总是看着姜豹,不自觉地。这不是我的错觉。我有一种感觉,是不是她认识姜豹? 她看着姜豹的眼神很复杂,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有提防、有戒备、有探询、有紧张。 姜豹就看了看灵堂里挂着的照片,嘴里啧啧:“哎呀,还是一个孩子,真的好可怜。”姜豹就夺过我手里的花,说也要去祭拜一下。他的举动非但我看不下去,许颜更是发飙了。她叫保安,很大声地叫,叫保安将姜豹赶出去。 这样一叫,就引起灵堂里所有人的注意。 “快叫他走。”许颜迫不及待地。她很急迫,只想让姜豹离开。 可她这样做,效果似乎适得其反。姜豹就不乐意了。他郁闷地:“搞什么?老子是好心!你叫老子出去干什么?” 他还质问起许颜来了。 当他转过身回头的时候,灵堂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因为,他们发现姜豹的长相,和骆维森太像了!这个时候,我发现站在角落里的顺伯。顺伯来了,他代表的是骆康。我以为他不会来的,毕竟骆康失忆了,他得照顾他。但骆维森的孩子毕竟是骆康的重孙,这个葬礼,顺伯必须来。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特殊场合,我倒想真的去问顺伯,骆康的失忆究竟是不是真的。那天,他单独和我说话的时候,神志分明透着清醒。或许,他是时好时坏,但大体上来说,脑子基本上还是处于糊涂的状态吧? 我想,如果老爷子清醒的话,看到这样的场合,恐怕更对他的健康不利,倒不如还是继续失忆的好。我就走过去,想同顺伯说几句话。我已经走到了顺伯的身边了。但他呆呆地看着姜豹,忽视了我的存在。 是的,顺伯没有注意到我,他的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姜豹,嘴巴颤抖,神情激动,身躯轻微地晃动。 第371章 他和你一点儿都不像 虽然顺伯没有注意到我,但是我不放弃。我就想问问骆康的情况。虽然,骆康不是我什么亲人,但莫名其妙的,我就是想关心关心。毕竟,我和骆维森做过夫妻,虽然骆康性格古怪,失忆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他毕竟上了耄耋之年,存活于人世也没有几天了。如果他真的逝世了,不在了,我想我会去他的葬礼的。这是礼节,也是分寸。 终于,顺伯听到我在说话了,可他的一双眼睛,还是停留在姜豹的身上。我本就是一个敏感的人,见此情景,我不得不问了。“顺伯,你老盯着姜豹干什么?” 没想到,顺伯很快回我,他愕然地:“你是说他,叫姜豹?” “是呀。” “哦……”顺伯就拖长了音调,似有无限感慨地,“原来,他叫姜豹。”顺伯很有意思,旋即又问我,什么姜,什么豹?他问得很仔细。我就觉得奇怪。按理说,顺伯不应该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这么感兴趣。我就无意来了一句:“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难道,因为他和骆维森长得很像,让你以为他是骆维森的亲兄弟?” 没想到,我这无心地一说,却让顺伯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更是让我觉得纳罕。 人群的显眼处,姜豹还在冲着许颜发飙。这真的太不合适了。当然,姜豹不知道许颜就是灵柩里躺着的孩子的母亲。此刻她正处在无比的悲痛之中。我紧紧地抓住姜豹的胳膊,低声哀求:“能不能别说了?这是葬礼,那么多人,算我求你……” 他看着我,情绪有点儿缓和了。 “行,我去外面等你。你一定要坐我的车回去,要不我就一直站在这里。” 我听了,头更是疼了。 好在,姜豹终于从人群中退出去了。他前脚刚走,后脚骆维森就从灵堂后面走来了。这一前一后,他们并没有打上照面。我将花献上,但是许颜一把将花拿了过来扔在了垃圾桶里。“宋窈,我不要你假慈悲!要不是看在骆维森的面子上,我一定让你坐牢,把老底坐穿!” 我讷讷地,不发一言。我真的是诚心诚意来送小廷最后一程的。来灵堂之前,我就预料到会是这样。 “许颜,让她在这!”说这话的,是骆维森。 他平静地看着我。 这平静的目光让我觉得陌生,让我觉得,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如梦泡影,都是我的幻想,是不真实的。他放了我一马,没有将我揪进局子里去,已然是对我的宽宏大度了。 毕竟,小廷是一条命。对此,我无话可说。 可让我奇怪的是,顺伯竟然尾随着姜豹的背影也跟着走了出去。凭直觉,顺伯找姜豹肯定有事。但究竟是什么事,我又哪里能知道? 灵堂中就有一个爱八卦者,竟然告诉骆维森,说送我来的一个男人,模样和年纪像足了骆维森本人。 “许颜,你看到那人了吗?”骆维森竟然询问了,缓缓地。 按理说,这个悲痛的场合,他整个身心都在自夭折的孩子身上,无暇他顾的。但他就是问了。 我以为,顺伯的态度就让我奇怪了。但更古怪的是许颜的态度。 葬礼上那么多人,她竟然公然地撒起谎来了。 “不,他和你一点儿都不像。”许颜尖着嗓子。 第372章 宽恕意味着结束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呀?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到姜豹和骆维森的外貌相像。 她这样欲盖弥彰,到底是想干什么?我觉得,她完全没有遮掩的必要。不过就是长得像而已,有必要不诚实吗? “真的……一点都不像?” “是的。” 骆维森也就不问了,他困惑地盯了一眼许颜,就转身看着我:“宋窈,今天既然看到了你,那么也好……我顺便告诉你,有关小廷的事,我不会动用任何法律的程序,你大可以放心。我更不会去追究谢颖的责任,对此你可以转达。好了,该说我的已经说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他想撵人了。 他有这个权利,本来,就是我不请自来。 此事……就这样结束,画一个句号了?我的心,还是内疚难平。我想,骆维森如果眼睛不瞎,应该能看得出我的悲痛情绪不带任何一丝掺假的成分。但是这些我不管了,我不问了,反正,我知道骆维森选择宽恕了。宽恕就意味着冷漠,意味着距离,意味着结束。如此一来,我和骆维森在岁月的长河中,真的会渐行渐远,会成为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有的陌生人。 这,似乎又是我想要的。 我嘴巴动了动,我想说点儿什么,但终究又说不出什么。 一直到现在,我承认,我还爱着他,爱得无可救药,爱得撕心裂肺。 对于某些人来说,离婚远不是停止爱的借口。 可我又不能不说,因为骆维森一双疲倦的眼睛在盯着我,他在等我的回答。似乎,我不回答,他就不会让我走。我就有这样的感觉。我深呼一口气,倔强地,无奈地,坚强地,痛楚地:“我……谢谢你,谢谢你的宽宏大度。我是真心地感到愧疚。真的,我没有任何的私心。我知道你不想听,但这发自我的真心。骆维森……你保重!” 我的眼睛红了。因为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也红了。这更是感染了我。我听到骆维森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 “出了这样的事,我想我一生都会为此愧疚不安。我走了。”我又加上这一句。 正当我徐徐转过身,预备从灵堂中出去的时候,我的肩膀陡然地被人拍打了一下。我一惊。一回头,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谢颖来了!我赶紧握着她的手,声音急切地:“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你不要来的吗?” “姐们,你和骆维森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什么责任都没有!是我不好!我只想告诉骆维森真相!”她拂掉我的手,坚持要进去,要像骆维森说个明白。 我急了,我真的急了。 从现在这个时刻起,我就和骆维森不会再见了。 这样平和地离开,毫无冲突地离开,正是我想要的。谢颖……真的不要来“搅局”! “没有所谓真相。真相就是骆维森原谅我了。他不会起诉我,也不会追究你。他已经对我转达了。好了,你跟我走吧!” “不!姐们,我不能让你受冤枉啊!你就这样背着一个黑锅,背一辈子,你乐意不?”她更是拽住我的手,不让我朝相反的方向走。 第373章 人人都说我像他! 我没忘记这是葬礼。 我不会听谢颖的。她想拽住我,我还想抓住她呢,我拖要把她拖走。 可她力气大,加上学过几招跆拳道,我力气拼不过,这两下三下的,我还是被她带着进了灵堂里面。我不想谢颖惹事,真的不想。骆维森拧着眉头看着我,看着谢颖。我知道,他在忍。 这个场合,谢颖实在太不知趣了,亏她还是记者。 好在谢颖还是冷静的。她吊唁了一下,看起来神色颇为沉重。“骆维森,能不能找个地方,我想……” 骆维森一口拒绝。相反,他更是怒斥我:“宋窈,我不是让你走的吗?干什么又回来?” “我……”我也不想啊。 “骆维森,真的,我需要和你谈谈。我知道你很悲痛,我不该打扰你,但事关宋窈的名誉,我不想让她难过内疚一辈子……” 我就叹了一口气。 “是我,都是我。宋窈是无心之过。”谢颖更是申明。 骆维森就摇着头:“谢颖,你很多余。” “为什么这样说?始作俑者是我。可是,谁知道我的狗就那样不听话呢?” “谢颖,我和宋窈必须要有一个了结。我不想离婚之后还和她有藕断丝连。小廷的事,大体是个意外。我没怪过她。虽然我情绪不好。如果真是她刻意为之,你认为我会放过吗?”他还反问谢颖。 我咬着牙。 我早知道,他宽恕我了,宽恕意味着结束。 谢颖怔了怔。她似乎还不相信,骆维森对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她更不相信,接下来,骆维森为了安抚许颜,会选择和她共度余生。几分钟之后,她就拉着我的手,快速地,疾风一般地,出了灵堂。她的胸口起伏不定,万分同情地看着我:“姐们,你倒霉。这事儿……都这样了,你还淌得过去吗?” 她拉着我的手,认为我,短期内是走不出来了。 我很茫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 她替我捋了一把头发:“姐们,这大概就是命,你也别难过。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 我还是不说话。 现在的我,需要一股支撑的力量。但我不知道这股力量从哪儿来。这力量,不能别人给我,而要我自身获得,自己依靠自己站起来。 “宋窈,还走不走?”陡然地,一个人就从树丛下走了过来,是姜豹!他还真的挺守信用的! 谢颖就惊诧地盯着姜豹,手指着他的脸:“你,你长得真像骆维森呀!” 姜豹看出谢颖是我的朋友,听了她的话虽然有点儿不高兴,但还是忍住性子,说了一句:“骆维森是谁?人人都说我像他!妈的,老子刚从外地回来,这一帮人都这样说!就连刚才那个古怪的老头,更恨不得要盘问我个祖宗八代!” 姜豹气呼呼的。 我一听,顿即就问:“姜豹,你说的那个老头,是不是背有点儿驼,别人叫他顺伯顺伯的?” 他想了想,也不瞒我:“不错!我烦透了,伸出拳头将他吓唬走劜!”他皱着眉,“宋窈,骆维森到底是谁?”他就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374章 他对你,一直是清醒的 我就看了一眼谢颖。 谢颖就对他道:“一个普通人啊,这天底下的人相像的很多,你不要大惊小怪的。”谢颖知道我是乘这个人的车来的,她有车,当然不希望我再坐这个人的车发回去。她就拉着我,带我上她的车。 姜豹就跟过来,目光盯着我:“宋窈,你说话不算数!”他敲打着车窗,认为我该下来。 谢颖认为此人很粗鲁。 “不了,我坐我朋友的车,更方便。” 可他不干。“宋窈,把你手机号给我,以后,我要联系你。” 他掏出手机,径直要我的号,要我将号码报给他。谢颖就不高兴了,她将头伸出车窗,极不高兴地:“你这人怎么没玩没了?怎么像个流氓一样?” 没想到,姜豹一听,就撸起左边的袖子,将一处纹身展示给谢颖看。“没错,我当过流氓,混过黑社会。” “还真是!”谢颖自诩是记者,什么人物都见过,很不把姜豹放在眼里,“不过,这又怎样?你没看见吗?我朋友很烦你,她不想和你交朋友,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嘿!臭娘们,要个号而已,你怎么这多多事?”姜豹的拳头快举过来了。 我不想多事,不就一个手机号嘛,给他就是了。以后他打给我,我不接就是。姜豹得了我的手机号,这才悻悻走了。 谢颖就头痛不已,说我今天就不该来。 我就黯然:“怎么能不来呢?要不,我良心过不去啊。” 谢颖也叹了口气:“我良心更过不去。出了这种事,我都想辞职了,学学你,找个地方,忏悔忏悔。要说,骆维森真算宽容大度。许颜没了孩子,他必然要补偿她的,他们这婚结定了。” “是啊。” 我建议谢颖去我那儿。 她不置可否。“姐们,我欠了骆维森一人情,一个天大的人情啊。这人情太重,我不知道怎么还啊。” 她说的是小廷。 我就握着她的手:“那就祝骆维森和许颜幸福吧。” 晚上,谢颖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我以前,因为杜鸽的恶意踢踹,让我小产失去了孩子,那时的我,面对一个未成形的胎儿,都哭得那么伤心,又何况许颜含辛茹苦地将小廷抚养到五六岁,这其中付出的心血不是我能想象的。许颜真的有理由恨我。 谢颖翻身,说做了一个决定,还是要亲自向许颜道歉。然后,她想辞职了。如果不是因为报社的业务太忙,忙得她老是要飞来飞去的,她也不至于将狗托付给我,那么,这个惨剧就不会发生。 “从今天起,我改信佛了。我有罪。” “我也良心不安。” 但是许颜不会见我,以及谢颖。我没心思再去想自己对骆维森的感情残存几何了。他们的结婚宴会肯定不会请我,但我出于诚挚,还是决定送他们一件礼物,这礼物我必须精挑细选。 第二天,一大早地,谢颖就去报社,说要去递交辞职信。我劝她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我想好了,这一行我也做腻了,不如,你将桃树林承包给我,我在这儿当一个果农?” “再说吧。”我不认为谢颖就能够顺利辞职。 她没吃早饭,我也没心思做。我就递给她一块三明治,抹上黄油。 谢颖走后,我就惆怅地在草地上走来走去,我看着小廷出事的那个角落,僵硬地站着。如果有可能,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只愿小廷能够复活!我也不知站了多久,还是在角落里栽下一棵冬青,一株欧石楠,权当对小廷的哀思。 上午十点的时候,我再次接到了顺伯的电话,这让我不适应。我和骆维森都结束了,而且弄成了现在痛苦难抑的局面,顺伯不该联系我的。 可他的态度竟然很诚恳,我真的受不起。 “宋小姐,其实不是我,是老爷子想见你。” 我一怔。 “他不都失忆了吗,见我干什么?” “老爷子有时候还是清醒的。看到有些人,他就糊涂。可对你,他一直是清醒的。” 第375章 语焉不详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想当初我就认为,骆康不是全部都记不起来。 可他别人记不住,单记着我,还是让我听了,心里有点发瘆。 可这样一来,我就不信顺伯的话了。“他不可能单记着我。我不算什么重要的人。他能记得我,想必心里也一定记得骆维森,还有小辉……对你也没忘了吧?” 我语意幽幽。 电话那头,顺伯就有点儿窘。 他咳了咳:“宋小姐,老爷子是真的想见你。不过,你要不愿意来,老爷子也绝不会勉强你。” “顺伯,老爷子知道骆维森没了孩子吗?”我不想问骆康是怎么知道骆维森有个孩子的。可话到嘴边,我就觉得多余问了。如何不知?不知也不会让顺伯过来吊唁? 想来这也挺残忍的。骆康还没见过骆维森的儿子,却一下子得知他的死讯。 “不,他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就记得几个人,我不想让他知道了,受刺激。宋小姐,老爷子就像一个孩子……孩子的心,总是单纯的。”“既然这样,那老爷子还要见我干什么?就让他继续保有单纯下去好了。” “可这件事不一样。”顺伯的声音轻轻地。 “到底什么事?” “你来了,老爷子才会说。” 这还和我卖起关子来了?我就不喜欢骆康这样,说话做事城府极深,弯弯绕绕的。不想,他脑子都不正常了,行事还是这样。 我是真的不想来。我不想和了骆家的人有什么牵扯,让许颜知道了不爽。于是,我话题一转:“顺伯,骆维森就快和许颜结婚了。这事儿,老爷子知道吗?” 这事瞒不过,也不能瞒。 顺伯就斟酌了一下:“孙少爷和我说了,这次的婚事他不预备惊动老爷子。” “是吗?”这么低调? “这是孙少爷的事,我只是一个下人,无权过问。” “可你过问老爷子的事。” “是老爷子吩咐我的,我就是传个话儿。”顺伯又竭力撇清。 顺伯语焉不详地,我就知道老爷子请我过去,绝不是单纯地聊天。如果他真记得我,那绝不会聊上超过三句。话不投机半句多,没什么可聊的。 “好,我过来就是。” 挂了电话,修车公司就给我来电了,说我的车已经修好了。我幽幽地想了一会儿,觉得我那辆小现代也开了好几年了,也破了,旧了,不如以旧换新,眼下各大车行不是搞新车促销吗?去看看,提辆新车回来。我手头还有二十万的零用,不如一齐花了。 换辆车,意味着人生的翻篇,重新开始。 等有时间,我还要去换个发型。 一个小时后,我已经在一家车行新提了一辆崭新的英菲尼迪。其实,推销员竭力推荐的是宝马、奥迪,但我就是喜欢这辆银色的英菲尼迪suv,没别的原因,就觉得发音好听,很浪漫。 但我今天还是耽搁了,我没去成老宅。因为,我还没从车行出来呢,就听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宋窈……” 我脊背发僵。我听出来了,这是姜豹的声音。 第376章 他挺会隐藏的 我想假装不认识,想不睬他。 但是,何必呢?扭扭捏捏不是我宋窈的风格。 他叫我,那我就应呀!何况,他还那样像骆维森。 仅仅因为他容貌酷似骆维森,所以我听了,愿意回头。 姜豹看着我,一脸的殷勤,走上前来,撸起袖子,问我:“来买车?” “是呀。” “有钱人呀。” “谈不上。怎么,你也来买车?” “我呀,就看看。我想买呀,但兜里没钱。”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靠在我的新车辺,“能让我开几圈不,我就过过车瘾,怎样?” 他和我说话,是真的拿我朋友,话里话外的,都是热络的语气,一点儿不见外。 “我还没开呢,怎么能让你开?你们男人爱车,女人也一样,恕我不能外借。”我拿着钥匙,预备进车了。 可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什么。 昨天,顺伯到底都问了姜豹了什么? 我就对他笑了笑:“昨天,你和那个叫顺伯的,你们都聊了什么?” 他一怔。 “你不会这么八卦吧?” “就好奇呗。” 姜豹就冲我眨眼。“行啊,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将我送到一个地方。实不相瞒,我的车坏了,我来这儿的确是想买车,可惜兜里钱不够啊。我是打的来的。” “你要去哪儿?“如果是顺路的话,我可以捎带。 “汇丰古董店。” 听他提起古董店,我一怔。这家店是新开的,在电视上报纸上做了好几天的广告,看得我眼晕。“你去那儿……买古董?” 在我的意识里,古董的价钱可是不比车便宜。 “姜豹,踏实点。你去了,也是闲逛。兜里没钱,也遭白眼。” 他就笑了。这笑声听起来,真和骆维森一样一样地,这让我的心一下又变得幽幽。 只是,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谏。 过去虽然回不来了,但我可以从中汲取教训。 但是,在情感上面,我已耗的几尽枯竭。我宁愿以后的生活风平浪静,也不要任何波澜的情感。 “宋窈,我可不是去闲逛。我是那家古董店的老板。” 什么? 姜豹这形象,说真的,只让我想起街头巷尾的混混。虽然他形象出众,充其量,也只是一个长相帅气的混混。没想到,他竟然开着一家古董店!要知道,古董店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手里都有足够的资金,也就是活钱!汇丰古董店,反正就我在电视上看到的,规模不小,而且在本市最繁华的地段。要盘下一个古董店,手里至少有千万以上的资金。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姜豹挺会隐藏的。 “你没和我开玩笑?”我还想再试探一番。 他就不高兴了。“宋窈,你以貌取人。” “可你实在让我惊讶。我没记错的话,就在昨天,你说你是无业游民,什么挣钱干什么,我没说错吧?” 他再次呵呵笑了。 这笑声再次让我想起骆维森。 我就阴沉着脸:“你都开古董店了,还缺钱,还说买不起车?我不送你了,你下车吧。” 第377章 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 “别。”姜豹拦住我,“我有急事,你就送我去,我给你钱。” “我不稀罕。” 但是姜豹有本事,我这车门本来是锁着的,但他竟然能打开,轻易地坐进了了车内。这让我惊异。 “我真有急事,你就当帮帮我。我要去谈一桩生意,见一个客户。” 我当然是不想送他的。毕竟这是新车,而且我要去的地方在郊区,地方不顺,不顺路。但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我突然想去看看汇丰古董店的内景,看看里面到底哪些古董,电视上播放的画面眨眼而过,我看不清楚。 “我不要你的钱,你要愿意,送我一个古董怎样?” “行。”他一口答应。 “真的?” “那还有假,我姜豹向来是一个爽快人。只要我看得顺眼的人,我和他投缘,我送什么都愿意!”他还无谓地耸耸肩,一脸的不在乎。 呵呵…… 我看了下时间,离去郊区,还有一个时间的间隔,并不算赶。 新车开得很顺溜。 姜豹坐在车内赞叹,然后又试探地问我:“听说,你是长江集团骆维森的前妻?” 我一听,眉头就一皱。 “你从哪儿听来的?” “就那天,葬礼上啊。” “是又怎样?反正都离婚了。”我不想谈这个话题。 “哎……你心情不定不好受吧?有空,找我聊天。我姜豹就靠一张嘴做生意,什么事儿都能让我说高兴了。”他还热情地邀请我,晚上和他吃饭。 “别。” “我没有恶意,虽然我坐过牢,混过黑道,挨过刀,挖过金矿,但熟悉的人都知道,我姜豹就是天生的古道热肠。” 他这话透出的信息真多。 此人的过往经历,真的挺那啥的。这令我下意识地觉得,此人还是小心远离为好。 “怎么,怕了?”见我沉默不语,姜豹更是伸出一只胳膊,给我看他胳膊上的一抹长长的刀痕。 我并不怕。我只是觉得他这样是多此一举。 很快,开着开着,汇丰古董店就到了。 我提醒姜豹下车。可他就冲着我笑:“你不是要进去看看的吗?走呀,我说话算话,你要看重了哪个古董,我去你门上送你!” 他已然在拽我的胳膊了。 去就去! 进了大厅,里面的员工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姜豹俨然就是这里的王。 他面带得意地问我:“怎样?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 “你不是说有客人等你的吗?”我想独自一个人看看,拣我有兴趣的看,我不希望姜豹在我的身边指手画脚的。 姜豹就纳闷:“是呀。都说好了,这会儿就该来了,按理说,他不会放我鸽子。” 他自告奋勇地指着玻璃展柜中的一根发簪,兴致勃勃地告诉我这根发簪的来历:“宋窈,我觉得它很适合你,我把这根发簪送你,怎样?” “不用。我就看看,哪能真要你的东西。” 正说着,就听大厅外响起一个醇厚清朗的声音:“抱歉,有事耽搁了。” 我一怔,这声音我熟悉啊。 第378章 你想打听他的身世? 这不是我表哥何钟毓吗? 他……他从国外回来了?想想,他出国也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想来我表哥也是一无所知。 一个月,与他来说自是平常,可对我来说,却是翻江倒海的沧海桑田。 但我觉得,他又应该知道。如果他关心我,只要和我妈一通电话,就能知道我的一切。不,他还是不会知道。因为我妈也无巧不巧地去旅游了。 他只能从我姑妈宋瑞容的嘴里知道。 但我姑妈既然图不到我的利益,也就不会关心我。我想,她一定也听说了骆维森和我离婚的事,以及骆维森婚前有一个非婚生子,而且那个孩子已经死去的事实。但她是绝对没有这个闲心在电话里告诉儿子这些。 “宋窈?”何钟毓显然看到了我。 我点了点头。 姜豹看出我和何钟毓认识,又见我唤他表哥,想了想,就笑了,并且试探地问:“何老板,你是宋小姐的亲表哥?” 何钟毓也笑了笑:“是啊。她怎么在你店里?” 他更好奇的,是我怎么和姜豹认识的。 “表哥啊,我就顺便送下姜豹,现在我还有事,我要走了。” “等等……”何钟毓叫住了我。 我停住了脚。 “宋窈,你看起来气色不佳……” 我就摸了把脸,苦涩地:“我觉得还行啊……” “晚上,我请你吃饭。”他不容我拒绝,“我想问问,你和骆维森的事怎样了?这些天我虽然在国外,但一直挂心你的事。知道你不开心,也不敢多问,加上我事又忙,真的疏忽你了。” 这是实实在在地关心。这一刻,我的眼里差点流下泪来。 我哽咽了一下,说道:“好。” 我和骆维森的事瞒不过他的,这连无关紧要的姜豹都知道了。 姜豹一见何钟毓是我的表哥,就热情的不行,带着他看这看那的。我就走了。 姜豹把我送到大厅门口,看着我神情潋滟:“宋窈,谢谢你送我,我欠你一顿饭,你不领情,我先记着,有机会就请你。” 他这样,是预备拿我当真正的朋友看待了。 “别。” “别小气。”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车旁,一回头,又看见何钟毓瞅着我,依旧是一脸的关切。我将头一低,快速地将车开走了。 半个小时后,我到了骆家的老宅。 顺伯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我一下车,他就弯着腰过来:“宋小姐,我很抱歉,找您,实在是有些事儿想问您。” “到底什么事?”虽然到了老宅,但我是能不见骆康就不见骆康。 “这么跟您说吧,是关于姜豹的事。 “姜豹?” “是呀,他……不是您的朋友吗?” “不。事实上我,认识他,不过三天时间。”我摇摇头,“如果有什么,你可以直接问他,何必兜圈子问我?” 顺伯还煞有急事地叹息一声,告诉我,说姜豹藏着掖着,说话躲躲闪闪的,问不出什么来。 一霎时,我似乎明白了顺伯的用意,脱口而出:“顺伯,你是不是想问姜豹的身世?因为,他的相貌实在太像骆维森?” 第379章 秘事 我心照不宣,凭借直觉,我觉得顺伯就想问这个。 果然,他见我这样一说,态度就松懈下来,有些疲软,有些怅惘,眼神浑浊,好像在追忆以前,追忆以前自己曾犯下的一件错事,许多年后,心里仍旧不能释然,仍旧在责怪自己。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请我进大厅坐下,告诉我:“宋小姐,实不相瞒,三十二年前,孙少爷出生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个孪生弟弟的。” “啊?”我吃了一惊,这事骆维森从没告诉我。“那为什么……” “孙少爷的孪生弟弟一出生,就有疾病,护士把他放在了保温箱里。孙少爷的父母是在旅行途中早产的。那是一个小城市,地方偏远,医疗设施远不及锡城。老爷子知道了,赶紧叫我过去帮衬。可有一天,我感冒发烧,休息了一天,我发现保温箱里的孩子不见了。我急了,急坏了。那个孩子一直是我看护的。少夫人早产后,很虚弱,少爷就拜托我照顾孙少爷的孪生弟弟。我问护士,问医生,可他们也一脸的茫然。三十年前,还没有监控,都得问人。我疑心是不是医院里混进了人贩子?可就在那时,一个实习的护士大哭了起来。她说是自己犯错了,抱孩子去洗澡的时候,当成了别人家的孩子,让他们抱走了。我就问那对夫妻姓什么?可一查,发现他们是外地人,而且他们生的是女孩,但女孩和孙少爷的弟弟都被他们带离了医院,不知道哪儿去了。我吓坏了,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少爷少夫人,就憋在心里,暗中和医院商量好了,医院怕担责,也就统一了口径,说孩子夭折了。少爷问起,我就是这样解释的。少爷和少奶奶虽然非常伤心,但一点儿没怀疑我。这件事我藏在心里已经几十年了。我谁也没有告诉。” 我震惊极了。 还有这样的事? “顺伯,你连老爷子也没告诉?” “没有。宋小姐,其实是我自己想见你,但又怕你不答应,所以才搬出老爷子的名头。老爷子不知道这些,我只是想私下问你,姜豹到底是哪儿的人,家里什么背景,还有他的出生年月,上次我问他,他很防备我,毕竟他不认识我。但你不一样,宋小姐,真的,帮帮我。如果有生之年我还能找到孙少爷的弟弟,那我死也能瞑目了……” 顺伯还流下了浑浊的眼泪。 “这是悬在我心里几十年的心事,一想起来,夜里就睡不着觉。如果我死了,也不安心啊……” 我皱着眉头。“顺伯,我和姜豹不熟,就几面之缘。” “可是,宋小姐,您帮帮我,帮我问问。” “顺伯,你可以自己问的。” “但我看出来了,他信任你。如果,他真的是孙少爷的弟弟,那他们兄弟失散了几十年,这下就能团聚了……我会对老爷子负荆请罪,再去少爷少夫人的墓碑前磕头谢罪……” 顺伯哀求我,就算我讨厌姜豹,但为了寻找骆维森的弟弟,怎样我都要帮一把。 我就幽幽叹了气。 骆家的事,早和我没关系了。 “顺伯,这事情很简单,做个基因检测就可以了。” 第380章 情没了,义还在 “是啊,我也想过。但我还是想顺其自然。” “真的不必这样麻烦,顺伯,你就坦白地告诉骆维森,然后联系姜豹,去专业机构做一个基因检测,就用头发测试,很容易的。” “哎……等确定了,再去鉴定,也不为晚。”顺伯说,其实他背着老爷子一直在寻找那个孩子的下落,找了几十年了,遇到过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他的急切,骗了不少钱财,“我想谨慎一点。” 说真的,我是局外人。这个时候,我真不想答应顺伯。所有有关骆家的事,都该绕的远远的。 这是对骆维森的尊重,一种不干涉他生活的尊重。 情没了,但这份义还在。 就在这时,门外有车子响动,有人来了。 我心里一动,这似乎是骆维森来了。我不想见到他。我会尴尬。在他看来,这是我背着他,多此一举地来老宅。这地方,我不该来的,怎样都不该来。 我失去了分寸。 我就站了起来,问顺伯:“顺伯,我去后花园。” “啊?”他很茫然,似乎还不理解。 我就苦涩地笑了笑:“我该避讳的。毕竟,我都和骆维森离婚了。当初说好了,一旦离婚,就要渐行渐远的,我不能破了这个戒。” 顺伯也就明白了。他喃喃地:“哎……我也想不到,你们会是这样……” 不过,他尊重我,在骆维森进来之前,真的让我去了后花园。我十分庆幸自己开了新车,又换了车牌,停车的地方又较远,这让骆维森注意不到,更不会知道是我来了。 我坐在后花园的长凳上,心思仍旧不定。 我以为他会带着许颜一起来的。但我细细听了一听,没听到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后花园内,新栽了不少芭蕉,翠绿的肥大叶子,映衬的芭蕉树下一簇簇的丁香异常的醒目。我突然想起了一句宋词: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是君心绪太无聊,既种芭蕉,又怨芭蕉。 虽然词中描述的,和我的心境并不一致,但或多或少体现我内心的矛盾。 其实,我是想见骆维森的。 但是不能。 路已经堵上了,想要另辟蹊径,是不可能的。他在桥的这头,我在桥的那一头,我们之间有着深深的不可逾越的鸿沟。更何况,我还间接地让他失去了儿子。 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长相思,长幽怨。 后花园其实离顺伯和骆维森说话的大厅并没多远,因为老宅房间开阔,窗户也阔朗,门窗开着,只要凝神静气,一听就听到的。 听上去,骆维森的声音很疲倦。 他的声音绵软低沉,似乎失却了以往坚韧向上的力量,像是另外一个人。 这样的骆维森让我心酸。 我听见顺伯问他,问他何时打算和许颜举行婚礼? 呵呵…… 顺伯其实什么都清楚。他有意提高了嗓音,咳了咳,似乎将这话故意说给我听。 我的心即刻紧张了,我想听听骆维森怎么说。也许我不在场,他才会表达出心内最真实的感受。 第381章 不错,我是病了 但是我听到了长久的沉默。 沉默的,顺伯只好又问了第二遍,小心翼翼地。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顺伯,这对于许颜来说,虽然是初婚,但我真的力不从心。婚姻,是我对她的交待,但我并不能肯定这就是她想要的。其实我懂,她怨恨宋窈,只是想以此报复宋窈。” 我屏住了呼吸。我听见骆维森叹了口气:“顺伯,这些话对别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就对你说说吧。” 顺伯就附和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是呀,憋在心里,要憋出病来的。” “不错,我是病了。” 他说的非常低沉。我很心痛,无比的心痛,这样的骆维森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偏巧这个时候,我的喉咙有点儿痒,痒的我想咳嗽。我死死地忍住了。一旦发出什么声响,骆维森就发觉我了。我就使劲地憋,一直憋到他离开为止。但喉咙一经憋,非但不能缓解,反而更痒痒了。实在受不了了,我控制不了了,我就大声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这一咳,就越发咳个不停。 我一边咳,就不时注视着大厅里的动静。 果然,骆维森走出来了。他走的很急切。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我。不,不行,我不能让他看见我。我就朝芭蕉丛里躲,想借高大的芭蕉树来隐藏自己的身影。我忘了这个举动其实非常幼稚,非常可笑。这就像是游戏,一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后花园就这么大,他听出了我的声音,很轻易地,就能找到我的。 我很局促,我已经听见骆维森的脚步声朝我这儿来了。 避无可避,反正也不咳了,我就干脆抬起头,慢慢从芭蕉丛里走出来。 四目相对。 短暂的对望。 顺伯也跟过来了。他觉出了气氛的僵硬,便知趣地:“孙少爷,您和宋小姐说话,我去找老爷子去。” 骆维森像没听到顺伯的声音,一动不动。 顺伯走了。 这儿就我和他。 我深呼一口气,我知道骆维森会对我说什么,不如主动解释:“对不起,不是我故意要来的,是顺伯找我有事。我记着你的话,没事绝不会主动招惹你们骆家。你放心,我现在就走。” 我拎着包包就往外走。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他开口了。 我反倒一怔。 我本以为,他会默许的。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好似无情。 我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不悦。或许……我不太礼貌?应该换个别的说辞比较好?我就苦笑,转身:“我只想自觉而已,真的,我不知道你会来。” 他的眉头深锁。他瘦了。脸色清白,眼窝深陷,头发有点儿长,看不出什么发型,新长出来的胡茬也忘了修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我永远忘不了在酒吧第一眼看到他的情景。他是一个美男子呀。 如果不是酒吧那样的鱼龙混杂的场合,说真的,这样的男人我会一见钟情。 骆维森,你不能糟践自己! 你是骆维森,你是长江集团的掌门人,你成熟而又睿智,优雅有不失幽默,曾有一个阶段,我拿你当完人看待。 你得振作!必须振作! 作为一个即将要结婚的准新郎,你怎能不振作? 第382章 你瘦了 一声悦耳的鸟鸣在芭蕉丛中响起。 鸟儿又扇着翅膀扑棱棱地飞过,飞过我的头顶。 我盯着白鸟,心生艳羡。论快活,我不及这鸟。因为小廷的死,我真的潜心向佛了。谢颖也一样。人生啊,真的就是一场修行,我们都在路上。只是有的人苦,有的人乐,感受不同。 “你瘦了。” 这话我是藏在心里说的。但因为我的本性使然,我还是脱口而出。 这……显出了我对他的关心,但是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也就无法收回。是的,我关心他。他也感觉到了。 他没有对我的话感到任何的不悦。 相反,只是沉吟,只是沉吟。 后花园内这繁丽的风景真衬托得我的心情沉重,惆怅。 我和他,已经离异。 说是冲动也罢,任性也好,反正……覆水难收。 “你也瘦了。”他嘴唇抿了抿,算是对我的回应。 这一刹那,令我想哭,真的,我有哭的冲动,强烈的哭泣的冲动。 但我必须要祝福他。这是我心里早就想好了的话。 “我希望你……新婚快乐。” 语句笨拙,但十分真诚。不真诚,还能怎么样? 他听了,就皱着眉,盯着我。 “宋窈,能不能别说这句话?” 我微微愕然。我是真心祝福他呀。再怎样,结婚总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哦,我想起来了。他刚才不是对顺伯说了嘛,他并不快乐。这桩婚姻是对许颜的补偿。 那么,如此说来,骆维森的内心是……拒绝的? 他是拒绝的,也就是违心的。 哎……骆维森那么多钱,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可他也有不得已的事。想这人在世上啊,真是十之八九不如意。 “不说这句,还能说什么?你应该了解我,我不是矫情的人。” “说说你吧。”他一手扶住花园的木篱笆,似还有一种要和我攀谈下去的冲动。我的直觉告诉我,骆维森并不希望我走。 可我不能不走。 我对他仍有情。我怕呆的时间长了,会被他看出破绽。 其实,我是一个骄傲的人。就让我保持这份孤独的骄傲吧。我不愿意低头,可其实我已经低头,低到无可低的地方。可我必须清楚自己的境地,明白自己的立场。再和骆维森纠缠不清,就是对许颜的不尊重。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看我的眼睛:“我,一直就这样。我过得很好。” “你打算一直呆在桃树林?” “有什么不好吗?” “宋窈,你在逃避。” 说这话时,他猛然地捉住了我的手,捉得很紧,捏得我疼了。 我想抽回,但他不让。 我和他的眼睛再次对上。 他沙哑着嗓子,问我:“我和许颜结婚,真是你要的吗?” 什么?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不是他自己决定的吗? “你说的我不明白。你的婚姻你自己决定,我无权干涉!” 他就冷笑,嘴里哼了一声:“你无权?对,你无权!可你对我的影响无处不在!你让我不安宁,让我费心劳神,就在昨天晚上,我还梦到了你……宋窈,告诉我,到底要怎样你才能不干涉的生活,从我的生活里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383章 别和我耍花招 他是在质问我,以此质问我。 这叫我如何回答? 分明,我压根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丝毫没有这样的念头。 分了就分了,分的一干二净,彻彻底底。我不喜欢半点的藕断丝连,可是骆维森偏偏要这样说?他是气愤我,是责怪我,是恼怒我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想解释,必须要解释,不解释不是我宋窈的风格。 可是,我又不想让他更加动怒,更加生气。我尽量使自己平心静气:“是顺伯找我的,是顺伯让我来的。” 他对我的话不屑一顾,嘴里哼哼哼一声:“别总拿顺伯做借口。” “真的是顺伯!” “行啊,那我倒想知道,顺伯他找你干什么?我想,我有这个权利知道吧?” 我怔了一怔。 真的要借此告诉骆维森,有关姜豹的事?我答应过这件事在没有个眉目之前,什么人都不说的。看出我的犹豫和迟疑,骆维森更是认定我在说谎。 他一下就抓住我的手,握的紧紧的:“叶贞,你就是在说谎!你老实告诉我,你来这儿的目的?” 我哪有什么目的? 他就继续道:“你是来试探老爷子是不是真的失忆,对不对?如果老爷子神志足够清醒,你一定会对他说起我和许颜的事,对不对?总之,你的目的很简单,你就是来抱屈的,对不对?宋窈,虽然你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但你心里还是不甘的,对不对?” 骆维森真的将我弄疼了。 他连说了好几个“对不对”,我的脑袋都快炸了。 我不想和他争执。但他不放过我啊。 情不自禁的,我的嗓门也就大了,我的情绪也很激动:“是啊,我就是不甘心,不认命。小廷出了这样的事,是我不想看到的。但我就是不希望许颜嫁给你。怎么,你做新郎官了,人生掀开新篇章了,还不许别人抱怨抱怨呀?” 天知道我嘴里都说了些什么! 他就瞪着我,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但是他不说话,还想继续听我胡扯下去。但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我闭上嘴巴,他更是郁闷地看着我,眉眼锁得紧紧的。“说呀,你继续说呀?别说一半吐一半的,这样你不快活,我心里也不快活!” 我就叹了口气。“骆维森,别折磨我了。很抱歉,顺伯找我的确有事,但我答应过他,这件事,不水落石出之前,不告诉任何人。” “我,也不行?”他还是不信我。 “是的,你也不行。”我屏住呼吸,他的气场在压迫我,迫使我说出和顺伯之间的秘密。骆维森有这个能耐,直觉告诉我,如果我不说出来,他一定会追问下去。实在不行,他会去问顺伯,以究真假。 “真的不行?”他眯紧了眼睛。 这要我怎么说?如果他真的想知道,大概顺伯抗不过,还是会招认。 如此,还不如我主动说了。 “你,真的想知道?”我竭力让自己冷静。 “当然。” “你先松开我再说。” “好。”他还真的松开了我,逼视着我,“告诉我吧,别和我耍花招。” 第384章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行,这是你要知道的,那我就说了!”我咬着牙,看着他,“我才不会来找你爷爷!我不会这样自作多情的!顺伯找我的事,和你有关!” 我加重了尾音。 “和我有关?”骆维森的声音是狐疑的。 “是啊,和你有关,爱信不信!” “好,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他咬紧牙关,再次握着我的手,“我希望你对我诚实一点!” 呵呵,我至于和他说假的吗? “骆维森,顺伯说你有一个孪生兄弟……”我平静地将我从顺伯那知道的,都转述给骆维森听。这花了我大概半个钟头。我不停地说,不让自己停顿。反正,我是一气儿说完的。“事情就是这样。你或许没看到过姜豹。但几乎见过姜豹的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他实在太像你。所以,顺伯也疑心了。但他又不敢惊动了姜豹,偏要让我去旁敲侧击。骆维森,该说我的我都说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他爱信不信。 “姜豹?”骆维森喃喃,像在回忆什么。 “是啊,他在那天的葬礼上出现过,许颜也见过,就除了你。”事情就是那么巧,当姜豹离开了,骆维森才从内侧出来。 “你有他手机号吗?既然我知道了,那我去会会他。” 这…… 要不要给他?如此一来,就没我什么事了。 接下来,骆维森自己会和姜豹去接洽,不但没我的事,也没顺伯的事。 我的心一下就豁然开朗了,本该如此啊,这说开了多好。 “好,我给你。”我掏出手机,将姜豹的手机号疾速发给了骆维森。此刻我只求脱身。“骆维森,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不能!”他说的很坚决,我表示诧异。凭什么?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不需要听他的。 所以我没有理睬,而是自顾自朝前走。 骆维森就加大了步子,阻止起我来了。“宋窈,我让你停下,你听见没有?” 他过来拽我的手,我当然要挣脱。我的胳膊,刚才一直被他按住得很疼,现在才有点好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他深呼一口气,对着我:“这个叫姜豹的男人,和你关系的似乎很……亲密?要不,顺伯也不会巴巴地来求你?”他睥睨着我,语气不确定,然而又凶巴巴地,“我说,你这是等不及要交男朋友了?这个姜豹,到底和你处到怎样一个地步?” 我觉得,骆维森简直不可理喻。 他太多事,太霸道了。 且不说姜豹不是我什么人,我和他认识才不过今天,可就算他真是我男朋友,我和他已然上过床了,又关骆维森什么事? “关你屁事!” “呵呵……是呀。但是,我骆某人就要管!” 他还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我的心头一阵无名火起:“你想管是不是?可我真不劳你操心。你想知道是吧,我告诉你得了!没错,姜豹就是我新找的男朋友。和他在一起,我很快活,我快活的不得了。他事事为我着想,不管我要什么,他都会满足我。” “哼!”骆维森的脸色已经憋成了紫色。 第385章 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我觉得他这声从鼻腔中发出的“哼”声,有点儿肤浅。 我宁愿他说点儿别的什么。 这声“哼”中,我闻到了一点儿醋味。这让我紧张。情愿他依旧憎恨我,恼怒我,也不愿他露出一些些的醋意,这会让我无法忘情。 “好了,不管你信不信,姜豹就这样殷勤。”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老是这样争执也没个完,我就移过话题,强颜欢笑,“你和许颜,什么时候结婚?刚才,我无意偷听的,但我还是都听见了。你说没心思去办婚礼,就凑合着去领个证?这样不好啊,毕竟许颜还是初婚,你该珍惜她。不管你接不接受,我还是想着该送你们一件礼物。” 他的脸色更是铁青。 “我的事,不用你问。但我请你别太早开启一段恋爱,你这人反复无常,矫揉造作,一会一个花样,如果你还没定下心来,就不要去祸害人!” 这是他对我的警告。 “你放心,姜豹不错的。不过,就算是我祸害,他也心甘情愿地被我祸害!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这人心直,口快,明明知道这些都是气话,该放在肚子里盘桓一番,不该说的不要说。可情势使然,我还是口不择言地一气儿胡说。骆维森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冷笑数声:“好,很好!” 看着他不断地冷笑,我的心一阵阵地抽痛。 “骆维森,我送你礼物,是诚心诚意的,你不要不接受!”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捋了一下头发,似乎在调整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沉默半响,他对我低吼:“够了,宋窈,不用你假惺惺。你可以走了!”见我僵持着不动,他猛然地推了我一把,几乎将我推了一个踉跄。我很诧异,他是故意的,故意地在攻击我。“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明明他要推我走,可他却又当着我的面,先行一步离开了,也忘了去见骆康。 我呆呆地站在花园,怔了怔,就捂着脸,大哭了出声。 我以为,哭几下就能闭嘴的,但这一哭就哭了很久。哭声惊动了顺伯和骆康。顺伯搀扶着骆康蹒跚地走过来了。 “宋小姐,孙少爷呢?”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我不相信他没听见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可我还是有气无力地回答:“他走了。” “哦,走了。”顺伯也喃喃,他突然又皱着眉,对着我,“为什么要走呢?明明……孙少爷的心里还是有你的……我以为你们能平静地说会话的……” 顺伯想得太简单了。 “顺伯,你把老爷子送进房间去吧,有关姜豹的事,骆维森已经知道了。” “啊?”顺便十分吃惊。 “他问我为什么找你,我扛不过,就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我想,这会儿,他大概已经去找姜豹了,到底姜豹是不是骆维森的孪生弟弟,你很快就能知道。” 顺伯愣愣着,一时顾不上说什么。但被他搀扶着的骆康却陡然地变了脸色,他浑身一抖一抖的,右手奋力地举着拐杖,一颤一颤的,似乎想干什么。 最终,拐杖扔在了顺伯的身上。 我明白了,骆康是想揍他。 第386章 那些痛苦的记忆 他既然想揍顺伯,那想必是听明白了顺伯的话。 他认为顺伯竟然对他瞒了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时间跨度又如此之长,性质又如此恶劣,所以实在忍无可忍,气急了,要打他。 顺伯对我说过,骆康的确失忆了,但间歇性的,还是会记得某个场景,记起几个熟悉的人。而有些人,更是牢牢地贮藏在骆康的大脑里,并未随他记忆的紊乱而变得有所衰退。 比如他记得我,记得骆维森,记得小辉,记得顺伯。但也就这几个人,不多,也算寥寥无几。 我看出来了,骆康岂止是要揍顺伯,根本就是想和顺伯拼命。他很激动。毕竟他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了,陡然地听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生死不明的亲孙子,而且这个亲孙子是因为顺伯的刻意隐瞒,是人为造成的,他被隐瞒了这么多年,能不激动能不生气才怪?但我认为,骆康不能生气,这对他的身体不利。 本能地,我就上前扶住他,轻声说道:“您消消气。” 可他一听,更是冲着顺伯吹胡子瞪眼,吼着嗓子,他叫顺伯滚蛋,马上收拾铺盖现在就滚。因为过于激动,骆康的嘴里就咳嗽个不停,咳得浑身颤抖。我就好意地轻轻拍着他的肩。 顺伯就很畏惧,也很愧悔。当着我的面,顺伯竟然对着骆燊扑通一声跪下了,嘴里泣不成声地:“老爷子,您打我,我不躲的。您打死我好了。不,要打死我,也得等我将孙少爷给找到。” 说完这话,顺伯更要伸手抽自己的耳光。 我就上前阻拦。其实不关我的事,我可以离开不管的。 但我就是不忍心。 顺伯看出我的意图,更是眼含热泪,语带哽咽:“宋小姐,您别拦着,这是我该得的。我不是人,我辜负了老爷子对我信任啊……” 哎,一个七十岁的顺伯,一个九十多岁的骆康,一个跪着,一个激烈地指责,这情景看了让人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我是局外人,我不该插手也不能插手。反正骆维森也知道了,由他去找姜豹,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想走了。因为我知道,不管骆康如何生气,顺伯是一定不会走的。骆康就是记忆不好,但身子骨无大碍。老宅除了顺伯,还有其他一些看护的人,他出不了事的。 我必须走了。我担心骆维森一旦回头,发现我还在,那种暴怒抓狂的场景我不敢想象。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临走之前,我不忘打个招呼。“老爷子,我走了。” “宋窈……”骆康叫着我的名字,声音哽咽,眼里露出渴望的神色,“你要常来啊……常来看我……”他说这话,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顺伯见势,即刻从地上爬起来,赶着过来搀扶骆康。骆康还挥舞着胳膊,让顺伯滚远一点,不要靠近他。无奈他年纪大了,也没多少力气挥霍,最后还是任由顺伯搀扶。 骆康很沮丧,很痛苦。 “宋窈,答应我,常来看望爷爷……” 他几乎在恳求我了。 第387章 我不奢望你能爱上我 我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他应该是知道我和骆维森离了婚的,但并一定知道骆维森有个夭折的儿子。这点,顺伯并未告诉他。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然而我什么都没回应。 我就这样颓然而又懊丧地走了。骆维森的出现,他说过的话,他对我的动作,都极大地破坏了我的心情。离开老宅后,我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开着开着,鬼使神差地,我竟然去了第一次和骆维森见面的那家酒吧。都这么久了,酒吧前台的侍应生还认得我,主动问:“一杯伏特加?” “嗯。” 他递给我一只酒杯,我欲找个幽暗的角落,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一个人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我微微抬头,对面就坐的男人是我的表哥……何钟毓。“宋窈,别喝。这样的酒,男人也不能多喝。” 他制住我,夺过我的酒杯。 我不让。 “不用你管。心情不痛快,你不让我喝,岂不是更让我不痛快?”我睥睨着他,心里又泛起一丝苦涩。 “酒精只能暂时地麻痹自己。酒醒了,除了伤身,对你没有半点好处!”他还是好言相劝。 可是我听不去。相反,我嫌他烦。我就喝点小酒而已,用得着这样唠唠叨叨的吗?不喝酒,我还能做什么?大哭一场或是找个角落躲起来? 我是人,人是群居动物。就让我暂时地难过难过,然后,抹平心里的伤,继续上路。 何钟毓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宋窈,你不能这样下去。你说过,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是。”我仍承认。 “可你就是这样坚强给我看的?嗯?”他点了一杯低度的红酒。 “我高兴。”我嘟哝了一声,“你走吧,不要和我在一起。你看着我,我不自在。” 酒吧是让人放纵的地方,我不想在这儿和熟人聊天。宁可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陌生人,走过来,随便地侃几句。 何钟毓不高兴了,脸色阴沉,一把夺过我的酒杯,干脆将酒撒在了地上。“你干什么?这酒很贵的!”我叫嚷了起来,想推开他。 “听我说……”何钟毓干脆捉住我的手,牢牢地,不让我有挣脱的余地,“宋窈,你该走出来。我知道你仍然爱他。你是一个重情义的女人,虽然你嘴上不承认。这样,你不如嫁给我,反正骆维森也要结婚了。这样一来,你和他就扯平了。” “你在开玩笑吗?” 我认为何钟毓就是在同情我。当然,他施舍自己的同情心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能不能来点儿别的花样?总是同样的套路,累不累? “不,宋窈!我听我说,你真的该和我结婚。一条路走不通了,挖地道修铁路的都没用,那么就走另一条。条条大路通罗马。通往婚姻的道路很多条。婚姻不是爱情,宋窈,我不奢望你能爱上我。因为婚姻的本质不是爱情,是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真的,你需要安定。而我,能给你这样的生活。” 我听住了。 他说的很动听。 “似乎你对婚姻很了解?”我正视着他。“可要这样说来,我才是过来人。毕竟,我结过婚,离过婚,比你更有发言权。” 第388章 这一离,就是永远地离了 果然,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考。 我就笑的幽幽:“表哥,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谢颖吧。她暗恋你。以前,她暗恋骆维森,可现在,她暗恋你。我可不想再次夺了她的心头好。第一次尚且能原谅,这第二次,恐怕她要恨我一辈子了。” “宋窈,我们说我们的,你别拉上其他人。”说完这话,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说就结婚与否的事情,不适合在酒吧里说,还不如去他的车上。 车内,安静。 我就笑了。“表哥,不用这么麻烦。我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会答应的。我早过了赌气的年龄了。我不会因为骆维森要娶许颜,我就赌气找个人嫁了,这样的蠢事,我宋窈是不会干的。” “我知道你是清醒的。” “那你还说?无不无聊?再这样下去,我和你连亲戚都没得做了!” “得了。我你压根没有血缘关系,要不我会对你求婚?”他力道大,已然拽起我,一手拉着,往酒吧外走了。 这让我着急,我觉得他就在强迫我。 喝酒,这是我仅剩的一点乐趣,他也要剥夺?再说,何钟毓有什么权利这样做?他凭什么干涉我?就凭一个所谓表哥的身份,呵呵…… 不过,他这样也算求婚? 戒指呢?花呢? 对了,以前他可是对我求过婚的,而且还很郑重。似乎,还求过不止一次。有一次,我姑妈宋瑞容也参与了。虽然滑稽,但也是影响深刻。 这么一想,我的心里就有点儿感慨。 不管怎么说,至始至终,何钟毓对我始终是诚心诚意的。和他在一起,虽然缺乏激情,但我的确能获得相对的平静。 我就定定地看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他有点不自在,脸有些红了,一双眼睛亮亮的。 我就大喇喇地:“怎么?怕我看你?不过,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也有可取之处。但我不想祸害你。我现在不会给你答复,但是回去后,我会好好想一想。我要对你负责,可不想让你当某人悲催的替身。” 此时的我,已经被他拽着到他的车前了。 我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扪心自问:宋窈,真的要在人生岔道口做出选择吗? 可明明我的心,根本装不下其他的男人。 何钟毓竟然笑了。“宋窈,我不急。我看出来了,骆维森是预备要和许颜长长地过日子了。这是你的遗憾,但也是我的机会。我不急,我可以等。” 我木然无语。何钟毓的话在我的心上重重地一击。 我当然想到过,这一生骆维森当然不会孤家寡人地一个人过。肯定会有一个温柔和顺的女人,红袖添香地陪着他的。可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是半途冒出来的许颜。 这一离,就是永远地离了。 如果我自私一点,霸道一点,野蛮一点,凶恶一点,凡事只为自己着想,就那样专横地霸着骆维森的话,相信现在我还不会离婚。我低垂着头,任由头发遮盖住我的脸。 可何钟毓却小声提醒我:“宋窈,你看!” 他让我看街道那边走过来的一对男女。 “你要让我看什么?”我很烦。 “骆维森!骆维森的身边跟着一个女人,她就是……许颜吧?”何钟毓没见过许颜,小声而又谨慎地询问我。 第389章 余情未了 一听这话,我就抬头。 经过何钟毓的指点,我真的在街道的那一头看到了骆维森,还有……许颜。 街上的人太多了,要不我一定能第一眼见到他们的。 真是他们。虽然他们一前一后,看着并不亲密,给人的感觉也是朋友多过情侣,但在我眼里,他们终究是一对。他们一起进了一幢大厦,消失不见了。 “是的,她就是。” 何钟毓就同情地看着我,虽然他并不想这样:“这个许颜,看着比你稳重、踏实,像是个会过日子的人。骆维森找她,比你保险。” 何钟毓用了“保险”一词。 “你也这样看?” “难道不是?骆维森或许并不怎样爱她,但我刚才不是说了,婚姻嘛,终究是过日子。既然是过日子,那就找个平凡一点的,可靠一点的。” 其实,我并不赞同何钟毓的话。 要说平凡,我也平凡。 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变相地劝解我。 我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惆怅而又无奈地:“别说了。我也不想进你的车。你走吧。” “宋窈,别忘了我的提议……”他指的是嫁给他的提议。 “我没忘。我会考虑的。” 我找到了我的车,何钟毓就跟随我,到我的车旁,认真而又郑重地:“宋窈,我等你的消息。” 他抿着唇,似乎这一次一定要让我的心意有所变动。他不想失败,只想成功。 这就让我有点儿紧张。 我发动引擎。“表哥,你也别对我抱有太大期望。我实话实说。” 在他的注视下,我开车回到了桃林。 停好车,走在草地上的时候,无意之中,不,我是有意识地,我又朝着小廷出事的地方看了一看,心情还是说不出的沉重。谢颖回来之后,就将那只狗送去打了狂犬疫苗。然后,就想将狗扔了。我拦住了。何必让它变成一只流浪狗呢?她转而改了主意,送给了一家藏獒养殖基地。 我走进房间的时候,谢颖正在擦拭窗户,最近她基本和我住在一起。 “忙什么呢?”我放下车钥匙,对着她有气无力地。 “你去哪儿了?”她还反问我。“我回父母那儿拿了一点行李,以后可要在你这儿住一阵了,你不会介意吧?”她观察我的神情。 我疲惫地摇摇头。“哪会?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一人呆着,其实也寂寞。” 她就在我对面坐下:“你是去见骆维森了?” “没有,不过我的确也看到他了。” “你,对他还是余情未了,对不对?其实,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对他还是没有忘情!” 我就忧愁了。 “有这么严重吗?” “除非你真的不在乎了。否则,你怎样掩饰都掩饰不了的。” 这倒是。 不过我也没想掩饰,我也没这个心情掩饰。 “你还爱他,我想这点骆维森也知道。”谢颖说得很笃定。 谢颖的话让我心烦意乱。我及时地挡住了。“以后,咱们聊天,别提他了。就当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吧。” 第390章 曾经沧海 我就扯开话题,聊晚上该做什么晚餐吃的话题。 “是皮蛋瘦肉粥呢,还是扬州炒饭,要么咱们包馄饨?” “我看你什么都吃不下,何必瞎折腾。”她站了起来,从冰箱里取出几只蟹黄汤包,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递给我:“就吃包子吧。” 天不知不觉就黑了。 她和我睡一张床。 我让她别开灯。在黑暗中,我反而自如一点。 “谢颖,今天,白天,有人对我求婚了。他让我过几天给他答复。”我头枕着胳膊,和谢颖肩并肩地挨着。 “啊?求婚?好事啊,谁呀?” 我嗓子低沉了一下:“何钟毓,我表哥。” 谢颖立马不吱声了,身子僵了一僵。看得出,她不高兴,也很意外。“你,怎样想的?答应还是不答应?”我知道谢颖虽然对何钟毓有好感,但一直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她和何钟毓算是朋友,同时也知道何钟毓并非我亲表哥的事实。“是我愚钝,我竟然拿一直没看出来,何钟毓他喜欢你!以前,我一直他对你,就是单纯的表哥表妹那种关系……哎……宋窈,你果然就是我的克星,我第二个心仪的对象,又被你截胡了……” 谢颖非常沮丧。 说完,她还故作恼怒地掐了我一下,下手不太重,但疼是真的。 “谢颖,我对他没那种感觉。要有,我还用拖到现在?以前,我是真的希望你们能成。可耗了这么久,你一点儿没使力,我还挺着急的。我不瞒你,以前何钟毓就对我表白过,但我没放在心上。可他……这人真轴,一根筋,说真的,我还蛮感动的。这个当口……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有个男人站出来,安慰我,鼓励我,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动的……所以,我不想伤他的心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谢颖就沉默不语。 我就挠了她一下:“说话呀!” 她就背对着我,还是佯装生气:“我嫉妒!不想予以任何评论!”说完,她还用被子蒙上了头,不理我了。 我当然知道,谢颖不是以前的谢颖了。 现在的她,在我的面前,是没有任何的芥蒂的。她能轻松自如地对着我调侃,可见她的心里已经放下了。是的,她还喜欢何钟毓,但她不会因此伤害我,不会背着我,做出任何不利于我的事。 我想,她会给我建议的,且等她情绪稍微平复平复。她那点出乎本能的嫉妒,很快就会烟消云散的。 果然,谢颖开口了,声音幽幽地:“要我说吧,你不如就答应了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现在的你,不要再去期望一段所谓的爱情了,就踏踏实实地找个男人过日子吧。何钟毓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你也不想想,你一个二婚离异女,可他还是单身王老五。依着世俗的观点,他不嫌弃你,你算是捡到宝了。你非但不能冷淡,还要热情一点,巴着他呢。” 我眨巴眨巴眼睛。 她说的也在理。 何钟毓找我,是他亏了。 可一刹那,我的心就皱皱的,像浸润了许多的海水,又咸又湿,我心疼自己。 二婚离异女,人生一定要这样将就吗? 第391章 给我一点空间 “谢颖,这么说来,你不打算争取一下了?”沉默片刻,我还反过来戏谑她。 她听了,就两手一摊,做无奈状:“人生苦短,何必那样较真呢?多累!我呀,还是继续当我的单身狗好了。” “想开了?” “不然,还能怎样?你就是我的拦路虎,半路上杀出来的程咬金。宋窈,你就是天生来克我的……”说着说着,谢颖拧亮了台灯,又将房间的壁灯打开了,坐在床边,就着熠熠的灯光,很认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也坐起来了。 “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何钟毓真的在等我的回信呢。我是真的不想让他失望。”我幽幽叹了口气。没想到,何钟毓在感情上比我还要执拗。 “那就按照我说的办。”谢颖老练地拍着我的肩,过来人一样地,“或许这种期盼值低的婚姻,才能长久。我身边有很多对这样的夫妻。比如我的同事,我的父母。我的父母结婚快三十年了,相亲结的婚,见过五次就领了证。我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但也和睦了一辈子。宋窈,作为一个二婚的离异女人,你更应该面对现实。你对男人还是太过理想化,虽然一次次地跌跟头,但在这方面,你丝毫没有任何进步。虽然你快二十七了,但仍然表现的像一个十八九岁渴望爱情和呵护的小姑娘。” 我怔了又怔。不得不说,谢颖的眼睛真毒,说的也毒。 她真的是了解我,也看透了我。 “这么说来,我还非得嫁给何钟毓不可了?” “嗯哼。当然。” 我就笑了笑:“你别激将我啊。” 说着说着,我们就睡不着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两点钟。突然,我听到草丛外有汽车喇叭的声音。谁?我就透过窗户朝外面看了看。桃树林里虽然架了路灯,但灯光昏暗,看不清楚。 但谢颖比我眼睛啊尖,她提醒我:“你妈回来了。” “是吗?” 我妈去西双版纳了,这算算日期,她下周才回来。如果真是她,那她真是提前了。回来了就回来了,干嘛深更半夜地来这儿,也不和我说一下? 果然,谢颖看的没错,就是我妈。 我妈王惠琳左手拎着包,右手提着行李,笨拙地一步步朝屋内走来。我将门廊外的灯拧亮了,免得她看不清脚下,摔上一跤。我走出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妈看见了我,将手里提的干脆都扔在了地上,只管拿眼瞪着我,嘴里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你干嘛呀?半夜三更地是不是要吓我?在外面玩的不是好好的吗,干啥提前回来了?” 我妈就懊丧地又叹了口气:“为你的事儿啊。我一个好姐妹对我说了你的事,合着我就不该出这趟门。那孩子怎么就没了?还在你这儿没的?骆维森和那女的真的结婚了?” 我妈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 我不想回答。一直以来,我妈只会给我帮倒忙。除了发发火,发泄发泄,就不了了之了,好几回都这样。 “是呀。当然要结婚了,等着再生孩子呀。我都是他前妻了,这样的问题不要问我。” 我妈就哼了一声:“你呀,就离婚上能耐,两次离婚,可都离的挺利索的啊。别的事儿,有在这上头有主意,十个许颜也不能拿你怎样!” 第392章 命里注定我该遭受此劫 我妈这话里,分明有怨我的意思。 谢颖也过来叫了一声我妈,帮我妈将地上的行李捡了起来,语气委婉地:“阿姨,那孩子真的没了。哎,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是我不好,是我的疏忽。我这心里一直在赎罪。宋窈不离婚还能怎样?只有离婚这条路可走。要不,骆维森整天面对宋窈,分分钟会把她掐死。” 她试图对我妈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我妈老练地一摆手,阻止谢颖讲下去。“我知道,都知道。但我就是怨。” 进了房间,我问她吃了没? 她一脸的颓丧:“我的好女婿没了,你哪有心思吃饭呀?就让我饿着吧!” “不想吃也得吃。”我顺手给她煮了一点面。 我妈定定地看着我,突然就抱着我哭起来了。“女儿哎,你咋这么倒霉这么命苦呢?明天,我一定要去找个算命先生,给你排排八字,你这婚姻上到底都犯了什么冲,这么不顺呀!” 我就拍拍我妈的肩膀,安慰她:“习惯了就好,信什么算命先生的瞎话呀?想当年,我早早嫁给顾元昊,可不就是算命先生祸害的我爸?这教训老深了!” 我妈就呜呜呜地:“我以为自己命苦呢,可没想到你比我还命苦……” 我妈对着我嚎啕大哭,一半有自己的真情实感,一半也有表演的成分。她是故意当着谢颖的面,表现她作为母亲对女儿的关怀一面。见她这样哭个不停,我反而有点想笑,我就递给她纸巾:“行了,行了。不吃东西,洗洗赶紧睡吧。” 我妈听话地接住了。 “窈窈,妈妈带了许多那边好吃的水果。你拿出来洗了吃。”哭了之后,我妈更觉得累,真的要睡觉了。 我和谢颖差不多是早上五点才睡着的。这一睡都睡到了下午三点才醒。我睁开惺忪的眼睛,谢颖还在睡,还没醒。我就悄悄地下了床,去了隔壁房间。房间里很安静。我试着推了一下门,门开了,里面没人。 我妈哪儿去了?我试探地叫了一声。 有人回我了。原来我妈在屋子后面。她正站在一棵桃树底下,做着一种姿势古怪的操。 “我锻炼呢。我早醒了。饭菜都在厨房里,想吃就热下。本想叫你们的,但你和谢颖都睡得像猪一样,还打鼾,我就不叫了。”听了这话,我就去洗漱了。但接下来我妈的话却是叫我害怕。她说待会要出去一下,要去会会骆维森,和他见个面。 我就急了。“你别瞎掺和行不行?你找多少个男朋友我从来不问,你也别问我行不行?” “你说的什么话?他那个私生子没了,我去慰问慰问,这总行了吧?” “别这样说!那是他的疙瘩,宝贝疙瘩,更是许颜的心头肉。命里注定我该遭受此劫。大人的事另说,孩子是无辜的。你千万不要去惹事啊。许颜正不待见我呢,你这赶上去,是自讨苦吃!” 我妈听了,就愣了一愣。 “我去找骆维森,又不是去见许颜!” 我就幽幽地提醒:“人家都要结婚了,自然是住在一起,天天见面了,这还用说吗?” 我妈一下就木然了,木头似地站住了。 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一接,是汽车销售部的。“宋小姐,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上次您来买车,我忘了给您保险单了,您有空来拿下吗?” 第393章 我不再轻许诺言 我想了想,没错,在拿新车钥匙的时候,我的确没有看到所谓的保险单。 “行,我马上就来。” 和我妈说话,让我憋屈,让我本来就起伏不定的情绪波动更大。与其这样尬聊,不如早点寻求脱身。 “妈,我出去一下。你别催谢颖,她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我妈就问我去哪儿? “你没听见吗?拿新车的保险单。” “哎呀,我这脑子也是不行了,老忘事。我这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做事情,老是忘东忘西的。”这说着说着,又扯上我了。 开着车,很快我就到了汽车销售中心。没想到,一进大厅,我就撞见了一人——姜豹!他盯着我,一脸的不悦。我想了想,还是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你也在这?” “站住!”他不让我走,径直上前拦住我,一把扯住我的胳膊。 我就觉得奇怪,同时也觉得不快。他就不能礼貌一点吗?“你拉着我干什么?” 可是姜豹不听。他非但没有停止自己的粗鲁行为,反而一直拉着我,拉到一间没人的休息室里,然后将门关上,将我逼在墙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我。 他这目光真的能吃了我。 我就更弄不懂了。 “姜豹,你放开我……” 可他不放,脸上的热气都喷在了我的脸上。这就让我更不习惯了。 “姜豹,我没得罪你吧?”只见过几面的人,我至于得罪吗? 没想到,他就冲我冷笑,还轻浮地伸手摸着我的头发:“宋窈,你就得罪我了,你得罪大了。” 啊?此话怎讲? 他见我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更是紧紧咬着牙:“你少给我装糊涂!我的地址,我的手机号,你给陌生人干什么?” 他这样一吼,我就明白了。 “姜豹,事情是这样的……” 可我还没开口呢,他更是恼怒地打断我:“得了。就在昨天,你前夫找到我,问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对了,他叫骆维森,这家伙在锡城算一个人物吧?瞧他那股居高临下的劲儿,我就恼火。不就有几个臭钱吗?有钱就了不起吗?” 姜豹还恨恨地。 哦,是骆维森来找他了。 “不,骆维森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想问你……” “得了。反正我就看不惯。他和我说话,总是带着一股醋味儿。宋窈,我说,你前夫哥该不会怀疑你和我有什么瓜葛吧?”姜豹还问起这个。 我真的想叹息了。 “你多疑了。难道你就不觉得,骆维森和你长得很像吗?你们的脸……根本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三十多年前,在一家医院,他的一个孪生弟弟丢在那儿。他找你,是因为怀疑你就是他的孪生弟弟!” 我以为,姜豹听了,会错愕,会震惊的,会将我的心话听进去的。可是都没有。他只是哈哈哈地大笑:“宋窈,这不可能,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太他妈多了。” 但我不管这些,我只想问他:“姜豹,骆维森问你,你是怎么回答的?” 他就轻飘飘地:“还能怎样回答呀?他想知道我出生的医院,我的父母,我老家的地址,什么都要打听的清清楚楚,我当然要留神了,他问我,我就说了,但都是瞎扯,编的谎话。反正,你前夫哥也没问出什么,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第394章 他就是无赖 就……这样? 如此说来,骆维森这趟就是无功而返。那我好奇了,到底姜豹是不是他的孪生弟弟?姜豹又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实话呢?如果真是,在这世上多个哥哥,也是好事啊。 “姜豹,那你老家到底是哪儿的?人家是诚心诚意地找你,你没必要拿假话胡扯呀……”本能地,我还替骆维森着急。 姜豹就盯着我,上下打量我一气,好像头回看见我:“宋窈,你都离婚了,该不会还对你前夫藕断丝连的吧?离婚了,就不要走回头路。像你这样的漂亮女人,有的是男人追。如果你愿意,走,我请你看电影去!” 什么? 我想甩开他,说着说着,他又过来拽我的胳膊肘了。 “我来这儿,是有事的,不是跟你玩的。” “办啥事儿?我陪你啊。我来这儿,是来看车的,可没想到遇到了你,这是我和你有缘分,这大好的天,不出去逛逛,可惜了!”他还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对着我嘿嘿嘿地笑。 “你找别人去吧。” “我就看上你了。”他更不知好歹,还想给我拎包。 我就不悦了。“姜豹,我可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女人,很随便,很无聊。” “我知道啊。”他更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都知道我什么?”不过泛泛之交而已。 “我知道你有个小厂子,离过两次婚,知道你多大年纪,什么月份出生的……”姜豹如数家珍一样地,可把我吓着了。他……他跟踪我,调查我?要不哪会知道这么多? 我就生气了,对着他很大声地:“你凭什么调查我?我和你连朋友都不是!你真是、真是气死我了!”这人就是无赖。就算他开着一家古董店,自诩有点儿古董知识,可我就认定了,他是一个无赖。 “如果我能让你生气,那我还挺高兴的。这就说明,我在你心里还有点分量。” 什么? 他真是越说越没谱了。 我气愤的走出房间,姜豹还紧紧地跟着。“走,就去看一场电影而已,你何必这样小气呢?” 我就睥睨着他,想了想:“如果我跟你去,你会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世吗?”如果以此为条件,套出他的话,那也值。 姜豹就盯着我,眼眸黑亮黑亮地:“宋窈,看来你还是关心你的前夫呀!不过,我和他真的很像吗?我怎么一点不觉得?要论帅气,骆维森不及我。而且,我很烦他那自以为是的一套做派,我怎么可能像他?” 我就叹了一口气:“像不像的,你自己不觉得,别人有眼睛。” “宋窈,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愿意和我去看电影,逛街什么的,你问什么,我都回答什么。对你,我丝毫不隐瞒。” “为什么一定要看电影逛街?”我皱着眉,这是女人才喜欢的行为。 他就对着我笑了笑:“不懂是吧?去了我就告诉你。”说着,他就掏出手机,通过网络预订了两张电影票。“不错,枪战片,香港电影,我喜欢。” 第395章 别想甩掉我 他喜欢我不喜欢。我爱看电影,但我只看那种好莱坞的怀旧爱情老电影,我不看血腥暴力的电影。 “你等我一下,我去找销售员拿个保险单。” 我看了他一眼。 我就赌一把,看看姜豹会不会骗我。 此外,我也的确好奇。仅仅看相貌,抛开气质不谈,姜豹的外貌和骆维森的确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如果他真的和骆维森没一点儿血缘关系的话,我还真的不信。 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固然很多。但姜豹实在酷似骆维森。如果他把下巴的胡须剃掉,换个骆维森同款的发型,少晒点太阳,穿上一身高级定制的西服,站着不动,目无表情,我会以为,他就是骆维森。 “行嘞。”他见我允诺,乖乖地站在一边。 十分钟后,姜豹坐上了我的车,我按照他的指点,去了一家名为银都的电影城。姜豹当然有车,虽然他的车破,他说自己一直想买辆新车,车行也看过好几家,但就是下不了决心。 “为什么?” “因为我低调啊。我就喜欢让人觉得我就是一个混混。我就享受被人忽视的感觉。”他辺说边笑,见我车内有饮料,就打开了一瓶,往嘴里灌。 我真的看不惯,幸而我让他坐在车子的后座。 “你……什么学历?” “你猜。” “我哪知道?不过,你说话粗鲁,动作蛮横,学历一定不高吧?” 姜豹听了哈哈大笑。“不,我大学毕业。” “哪所大学?” “社会大学啊。” “实诚点!”我不悦了。不过,如果按照顺伯说的,骆维森的孪生弟弟是被一对外来打工夫妻带走了的话,不好好学习,估计读到初中也就辍学了吧。“你要再不说实话,一味逗我玩,那我现在就让你下车!” 他急了,呛了一下,模样很滑稽。“好好好,我说实话。我就读到初二,就被我爹一棍子赶出来,到广东打工了。” “嗯。你到家到底哪儿的?父母叫什么?有妹妹吗?” “你问这么细干什么?” “不问你八辈祖宗就是好的了。” “宋窈,你问不出什么来的。实话告诉你吧,我老家的父母,不是亲生的,是我的养父母。听他们说,小时候,我辗转呆过好几户人家,一直到三岁,才在我养父家落了脚。所以,你问这些,就是白问。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也巴不得想知道,我到底是哪儿来的,我的根在哪。” 这一下,我就被姜豹的话给噎住了。 他的身世兜兜转转的,还真的曲折。如此说来,我也不必往下问了。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他和骆维森去指定的检测中心做个基因鉴定,看看是不是亲兄弟。 不过,这样的话,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用再让姜豹请我看电影了。 我眼眸一流转,姜豹即刻看出我的意图。 他不高兴了,大力将空饮料罐顺手从车窗扔到了路边,我讨厌他这种不文明的举动,就道:“何必扔?你就放在车里好了。”然后我,就想找个里有停车。 “宋窈,今天……我一定要和你电影院,别想甩掉我。”猛然间,他的手里就多了一把匕首,对着我的胳膊肘。 这可吓坏了我。 第396章 他就是个变态 我对他的行为感到震惊。 姜豹这架势,不像是和我闹着玩,他是和我来真格的。我真的很紧张。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在道上混的人。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竟然动起刀子来。可见其人性格冲动。我的心里,真的懊恼之极,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认识他。那天,说什么也不拦他的车。 “你,你把刀放下。” 我叫他冷静,千万不要冲动。 “那你去不去?” “一定要去吗?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他几乎说的咬牙切齿。 “好,我答应你。你把刀放下。” “你说话算话。”他还是咬着牙。 “你说呢?你都这样了?” 姜豹听了,这才悻悻地藏好了刀。他让我继续开车。可我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觉得姜豹这人,有人格缺陷。他自己也说过,童年经历过几次转卖,这造就了他狐疑、不安、冲动的性格。 到了电影院前,我停好了车。我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我倒要看看,在电影院里,还能发生什么事。他很高兴,变了强调,殷勤地跑前跑后地去买爆米花和饮料。电影开始了,我一看字幕上印的英文字母,就想打瞌睡。姜豹就坐在我身辺,他挨我很近,一个劲地问我吃不吃爆米花。我就说:“我怕胖,你自己吃吧。” 但他不依不饶,非让我尝几口。 而且,虽然是邻座,但如果正正规规地坐着,他挨不到我的。可他的身子非朝我倾斜着,胳膊肘儿故意碰着我的膝盖。说真的,他这样就是在轻薄我,说难听一点,就是性骚扰了。 电影院里人多,是公众场合。他无疑之中,给我提供了一个优势。那就是我如果叫嚷,说他非礼我的话,因为身边人多,他一定不敢拿我怎样,相反,还会顾及到名誉,会悄悄地溜走。 只有他溜走了,我才能松口气。以后,不管怎样,我都不和姜豹联系了。他这种人,太危险! 我真的叫嚷了。可就在我叫喊之前,姜豹察觉出来了,他提前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我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声音极低,微弱的简直听不见。 姜豹实在太过分!他对我采取的完完全全的都是流氓行径!!! 太可恶,太可恨,太卑鄙!!! 看着他那张酷似骆维森的脸,我真恨不得上去撕个稀巴烂!!!他的人品,他的做派,和骆维森相比,简直相差太远太远!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让我这样的人认识? 但我还是有办法。我可以反击。他捂住了我的嘴,我可以踹他的脚。 我伸出脚,狠狠地在他的鞋上猛踩了好几下。 姜豹没料到我会反击,疼得受不了,嘴里就开始哇哇大叫。趁他叫喊,趁着影院里的都回过来瞅着他,我一拔腿,赶紧逃出去了。 从黑黑的影厅里出来,走到灯光刺眼的休息室,我还是心有余悸。不用说,姜豹会跟着我。再迟几分钟,他就跟出来了。果然,我听到他在后面冲着我叫嚷:“宋窈,你别别扭扭地干什么?我只想和你聊天,想你和交朋友!你等等我……” 我猛一回头,发现他正一瘸一瘸地朝着我赶。 我更是加快了速度,一个健步跑出了影院的大门外。 第397章 你就拿我当陌生人看待 姜豹自然是亦步亦趋。不过,他因为心急,步子不稳,再加上被我踹了,一下和对面进来的一对情侣撞上了,身子没站直,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一时半会地就爬不起来了。 这让我高兴,这给我赢得了开车离开这儿的时间。 可没想到,我刚走到路边的停车区,迎面就碰上一人。许颜!真的是许颜!她的手里捧着一杯咖啡,还拿着一本书,步行从影院的路前经过。失去了儿子,许颜的脸色仍旧苍白晦暗,但和上次我在殡仪馆见到的她,还是略有不同。她虽然面色晦暗,但精神看着还行,似乎慢慢地从失去儿子的悲痛打击中缓过来了。 她和我打了一个照面。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各自都愣愣的。 一直到现在,我仍旧没将许颜看作是我的情敌。相反,我的内心深处除了内疚,还有怜悯。 我觉得,既然撞见了,就该打个招呼。 我清了清嗓子,叫了声:“许颜……” 她皱着眉头,似乎不想理睬我。可是,她还是停住了脚:“宋窈,以后,你就拿我当陌生人看待。见到你,我就会想起我儿子。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近乎凌迟般的折磨。我不希望你能理解我。骆维森说过,那件事是一次意外,谁也不想发生的意外。真的,以后再遇到我,请无视我,行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很克制。 我知道,她虽然外表平和,但内心一直在忍耐,忍耐着不对我爆发,不对我嘶吼。 行,既然是她想要的,那么我答应。 “好,以后,你我就是陌生人。我会很自觉的,直觉的不去打扰你。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我说的很诚恳,相信许颜能够感觉到。可也正因为看到了她,这让我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身后的“威胁”,是的,我忘记了姜豹了。 见到许颜,我的脑子里都是她。 “宋窈,你怎么回事?干什么踹我?我到底怎么你了?不就看个电影吗?你干嘛这样小气?既然答应了,那就奉陪老子到底!”姜豹趔趄着脚也走到了路边。 顿时,我后脊背一凉。 可是,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姜豹也看见了许颜。这是许颜第二次见姜豹。 果然,姜豹就打招呼了。“你是宋窈的……朋友吧?你来评评理。我请她看电影,她也答应了,我不过想和她说几句话,她就踢我踹我。你说,她该不该给我道个歉?” 奶奶的,姜豹的行径就像土匪。 我以为,许颜听了,肯定会奚落我的。 可没想到,她的神情非常地慌张,她似乎见不得姜豹,她什么话也没说,转过身,疾速地就要离开。但是姜豹不让她走。“你走什么?是不是,你不想得罪宋窈?” 我的心里,一个劲地叹气。姜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姜豹,许颜不是我朋友。” “我不信,明明你们很有话要说。”姜豹还不让许颜走,“我就叫你评评理,你躲什么?” 第398章 性格缺陷 是呀,其实我也觉得许颜的反应太过激。 她显得很仓皇,很害怕。这仓皇、害怕的程度胜过了我。这就显得有点不正常。因为,应该害怕而逃跑的人,是我才对。 许颜就看着我,目光还露出了一丝哀求:“宋窈,我只想走,不想过问你们的事,求你让他放了我……” 我愕然。 许颜竟然用了一个“求”字。 这大大地折煞了我。本能地,我当即就道:“你走吧,这本来就没你的事!” 如果姜豹缠磨许颜,我替她遮挡。 我一伸胳膊,对着姜豹:“不要纠缠她!她没兴趣过问我的事!有什么,冲着我来吧。” 姜豹见我大义凛然地,一下又不害怕了,突然就怔住了。 趁这机会,许颜就走开了。 姜豹就对着我冷笑:“宋窈,我看你今天吃不了兜着走了!电影不看了是吧,那陪我逛街!” “别忘了,你的脚崴了,还逛什么街?” 他听了,更是羞恼了。 “那还不是被你踹的?” “那你有本事再踹回来呗!” 奶奶的,遇到姜豹,实在是我宋窈倒霉。既然不幸又落到了他的手里,那我认栽。 姜豹没有踹我。 他只是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还夸张地叹息了一下,对着我:“我说,你就这么怕我吗?我又不是老虎,不是饿狼……” “我不是怕,我是厌烦。” 这更是大大惹恼了他。 “厌烦我?也对,我这人就是这样,认识我的人都说,刚开始讨厌我,但过不了,了解了,就会喜欢我,喜欢我的真性情!” 呵呵,他可真会朝自己脸上贴金。 “那是你自作多情。” “行了。我就不和你多废话了。愿意的话,就和我逛街。不愿意的话,就和我吃饭。反正,我是铁定粘上你了。” “你是小时候没逛过街,没吃饱过饭吗?” “你说对了。我不知道我是哪儿来的,辗转流离了好几家,吃了很多的苦。逛街对小时候的我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不听话,那就挨饿,不给吃饭。我不同你。” 我一怔。 他的确不同于我。 因为小时候缺失某一类东西,所以长大后才拼命要补回来,这是一种补偿心理。 这时候,我就有点儿同情他了。 虽然方法鲁莽,行为不当,但都因为他有一个缺失的童年。而童年,是能够影响一个人的一生的。 我想了想,就叹了口气:“虽然我一如既往地讨厌你,但我愿意和你去吃饭。” 我怕逛街,我嫌累。但坐下来吃饭,一则可以休息,二则人多,我不怕姜豹对我再欲行不轨。如果和我套近乎,轻微的肢体接触也算作是欲行不轨。 他就很高兴,脸上还挂了一抹孩子似的微笑。 这显得他很天真。 我和他进了附近一家餐馆。我们吃的是中餐,三菜一汤。 吃饭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对那个许颜的女人那样低声下气?好像我欠她钱,不,欠她八辈祖宗钱一样。 我就喝了口茶,对着他:“我的确欠她的。” “你欠她什么了?” “一条命。” 第399章 陪陪我 “啊?一条命?什么意思?” “我不想告诉你。总之,我会为此内疚一辈子。” 想起消失的那个无辜的小生命,我还是歉疚难平。 姜豹见我面带哀戚的神色,就转移了话题。他问我:“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说我长得像骆维森?我不觉得,真不觉得。不过,就算他真的是我的亲哥哥,我也不会有半点的高兴。” “为什么?”我好奇了。 “因为,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何以见得?” “我能感觉出来。反正,我和他不投缘。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会多亲密。再说,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没有亲人,压根不是大事。我喜欢交朋友。对我来说,朋友比亲人更重要。” “你可以适当尝试改变一下你的看法和观点。” 我只能说这么多。 “不会。不可能的。我从小颠沛流离,看透了世间冷暖,我得到的,都是我靠打拼得来的。遇到你之前,我都想好了,这一辈子就自己过过算了,我不会结婚的。不过,别的看法我没变,但是一辈子不结婚的话,到了老年,也太孤单了。” 说着,姜豹又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一件事,说早几年的时候,因为生活所迫,还去了精子银行捐献了精子。虽然名为捐献,但还是给了钱的。就是靠着捐精的这笔钱,姜豹说他又东山再起了,先是开了一个奶茶店,后来卖掉了,又去炒股。炒股赚了一点钱,又炒黄金,最后,终于有了五百万的现金,就靠着这笔钱来到锡城开了古董行。当初资金不够,也欠银行不少债,但现在都统统还掉了。 “不知道,这几年,我的精子有没有女人买过?” 虽然男性捐精在这个社会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但我听姜豹亲口说,还是觉得新鲜。 “吃完了吗?我吃好了。” “等等……陪陪我……” “好了。有关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少。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找骆维森,去验一下血型。”我是个有心人。虽然骆维森不待见我,但我还是愿意帮他。我发现,餐桌上掉了一根头发,那不是我的。 为了不让姜豹发现,我就信口一指外面:“你看,外面要下雨了。” 姜豹一听,就转身朝着玻璃窗看。趁此,我就赶紧用纸巾将头发包了起来,放进包里。 “哪儿下雨了?你看错了吧?”他赶紧回头。 “是我看错了吧。刚才我的确发现地上落了一点雨点子。”我有点心虚。 他也没多在意。 “姜豹,我真得走了。我事儿多呢。你也不是无所事事的一个人,大家都忙。你让我走。我感谢你不回踹我。我答应你,以后,咱们还是朋友,这总行了吧?” 我一口气儿将要说的都给说完,就知道他要问。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真的,我拿你当朋友。” 他就似笑非笑:“行,那我明天再约你吃饭,随便你吃什么,我买单。” 第400章 散散步,吹吹风 我是为的脱身,所以才和他这样敷衍。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他拿刀子威胁我,但吃过了这顿饭,我突然不那么讨厌姜豹了。至少,我觉得这人虽然粗鲁,但对人还挺真诚的。就是这真诚过分了一点,叫人受不了。 我拗不过,最终还是姜豹买了单。我送他回到他住的地方。姜豹就住在古董店里。他说钱都盘了古董店了,再没钱买房了,锡城的房价近年来高得离谱。 “宋窈,如果你愿意,把你住的房子租给我住。我知道,你是一个小富婆,在锡城有好几处住宅,别墅也有,公寓也有,还有一个私人的桃树林,这条件够可以了。” 我就拧眉,姜豹跟踪我?不然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见我狐疑地看着他,他赶紧地闭口不说了。到了古董店门口,我叫他下车,因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办,那就是去见骆维森,赶紧地,我要将姜豹的一根头发给他,让他自己去检验,如此也就真相大白了。 呵呵,都这样了,我对骆维森的事情还是十分上心,总是情不自禁地想着他,也真是没办法。 回到桃树林,刚停好车,我就给他拨电话。但他手机罕见地关机了,不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就想发个微信提醒一下,但想想,也无此必要,这样重要的事,还是要电话告知,然后当面交给他。 我进了屋子,厨房里很香。我知道,这是谢颖在做饭。近来,因为不上班了,她潜心研究厨艺烹饪,做饭的水平真的很不错,老实说,比我妈要好。我很爱吃谢颖做的咖喱鸡饭,葱烧的鲫鱼,红烧的东坡肉。每晚,我都吃不少饭,虽然心情郁闷,但于体重却是增加了。 令我有点意外的是,厨房里忙活的,不但有谢颖,还有何钟毓,以及我妈。 我觉得,他们三人组合在一起,挺怪异的。 我看着谢颖烧鱼,我妈给她打下手,何钟毓则拎着酱油瓶,给她添加佐料。看着这些,我的心就有点说不出的感慨。恰好,这个时候,何钟毓先于我妈回过头来看着我。他的眼神里,依旧闪耀着对我的热切和期望。这真的叫我不忍心了。如果不是我,相信他和谢颖是一定能摩擦出感情的。 我妈也回头了。“窈窈,你这回来的好啊,赶紧,洗手,吃饭。” 我就有点不好意思:“我吃过了,在外面。” “哦。” 我妈看了一眼何钟毓,示意他也洗手,跟着我出厨房,出来说话。我就有点儿不知所措。 谢颖就瞥了我一下,故意讽刺我:“她啊,人虽然回来了,但魂并不在。何钟毓,你有本事,就学那钟馗,把宋窈的魂魄给捉住了,别让她整天魂不守舍的。” 虽然已经想开了,但谢颖的语气里还是带了醋意。只是,这醋意里还是透着关心。 何钟毓似乎对谢颖微笑了一下。那笑容里藏了一点歉疚和和善。谢颖就故意瞪着他:“我说你这人?还要我怎么提醒你才好?” 谢颖大喇喇的,真的出手将何钟毓往外推了。 可我妈又变卦了,叫我一边等着,先让何钟毓把饭吃完。吃完了饭,我就和他出去转转。看来,谢颖将何钟毓对我求婚的事儿告诉我妈了。我妈就担心我嫁不出去,她已经不指望骆维森了,就希望我嫁给何钟毓。 对于我妈的好意,我很无奈。 可是我,又不愿意拂了何钟毓的面子。今天他来,就是在等我的回话的。我就将心一横:“行,那就去附近的公园散步,不要在桃树林里。” 我知道,谢颖虽然装得毫不在乎,大喇喇的,但还是心系何钟毓。我要还留何钟毓在桃树林,谢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对于她,是一种折磨。 何钟毓一口答应。我发现谢颖也惆怅地松了一口气。 第401章 我仍然幼稚可笑 我就跟着何钟毓,在我妈密切注视的目光下,没开车,径直出了桃树林,穿过一条窄窄的马路,走到另一条街上去。 现在也不过晚上五点。暮夏时节,五点时分,天色还是大亮,附近公园散步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都是一些年老的人。我在公园里的一座长椅上坐下。 “表哥,你也坐吧。” 何钟毓就很紧张。我就盯着他,想想,如果我没有遇到骆维森,会不会早就嫁给了何钟毓,如此一来,人生也就不会横生这么多的波折? 这一切啊,都是我宋窈自找的啊。怨不得谁。 他以为我要拒绝他了,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坦白地:“宋窈,我不是每次都那样有勇气的,真的。如果这一次,你再……那我真的不好意思了,我会躲起来,远远的,不,这辈子都不敢再见你了。” 他一个自信满满的人,却对着我说出这样的话,我真的很难受。陡然地,我就想起了张爱玲说的话,女人遇见了心仪的男人,会降低身段,身体卑微到泥土里。这话,同样也对男人适用。我觉得,真的不能这样狠心下去了。虽然,同情不是爱,但同情也是一种感情。 可就在这时,我一抬眼,却发现有两人正从我和何钟毓身边经过。我愕然了。这处公园离骆维森的住处不近啊,他怎么会在这儿?可我马上就明白,或许许颜也住在这附近。我的心里,立刻充满了难言的酸楚。 这经过的一对男女,就是骆维森和许颜。骆维森一定是来许颜家吃饭的,然后顺势在附近散散步,聊聊天。看得出,这一段时间,骆维森和许颜的感情精进不少。本来嘛,感情就是培养出来的。 何钟毓也发现了。 但骆维森和许颜是背着我的。他不知道我就在他身后,许颜也不知道。似乎,许颜的头上落下了一片叶子,骆维森还伸手替许颜揭掉了。这一幕看得我心里更是苦涩。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了,我一下就握住何钟毓的手,坚决地,不带任何犹豫地:“表哥,我想好了,我嫁给你。” 何钟毓洞察一切。他知道我为何这样激动。 可他是个聪明人,一点没点破。我握住他的手,他也就反手握住我的。 “宋窈,你都想好了?” “是的,我想好了。”答应了何钟毓的求婚,然后我就去见骆维森,将姜豹的头发送给他。想来,那也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了。 何钟毓就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答应我?我心里都清楚。但我相信,你嫁给我,会得到幸福的。我发誓,我保证。” 他的言语,充溢着满满的温暖,让我真的很感动,而且无比的受用。 女人啊,不但是要人爱的,更要男人呵护的。我就点点头,哽咽地:“表哥,记住,回家把你上次买的钻戒给我,我要戴在手上。” 他表示不用这么着急。 呵呵,我当然急,给骆维森送头发时,我必须要让他看见我手指上的戒指。说来,我自诩成熟,自诩经历沧桑,可在真爱面前,我仍旧一塌糊涂,依旧像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女孩一样地脆弱不堪,做出来的事情幼稚可笑。吃一堑,长一智,可这话对我并不适用。 “表哥,我就想要。” “好。”他一下抱住我,抱得紧紧的,我想反抗,可又无从反抗。何钟毓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低头想试探我的唇,想撬开我的嘴。 第402章 我做每一件事,都是深思熟虑的 我该不该回应? 既然都答应了他的求婚了,于情于理,我都该顺从的。 不然,他会伤心,大大地伤心。而我,也羞于接受他的钻戒。 但是,我真的不想张开嘴,让何钟毓自由地探寻。这世上,只有骆维森热烈缠绵地吻过我。对别的男人,我怀疑我是不是做到一样地自如? 这样一想,心里就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怎么办?怎么办?眼见着,何钟毓的舌头真的快进来了,我赶紧闭上眼睛,决定豁出去一次。“啊嗛……”我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身子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何钟毓松开了我。就是这个喷嚏救了我。 他温柔地扶着我的腰,声音细细的:“宋窈,你穿的单薄,小心着凉。”然后,就将衣服轻轻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难言的一幕发生了。鬼使神差的,骆维森又和许颜走原路绕回来了。他老远地就看见了我,神情僵硬,步履踉跄。他显然也看见了何钟毓。他并不是近视眼。许颜一见我,本能地就将娇小的身子靠近骆维森,靠得紧紧的。她不是在故意给我下马威,她就是想在骆维森的身上寻求保护感。 所谓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我觉得,此刻自己要说点儿什么。可是,骆维森紧盯了我数眼,提前说话了。但他不是针对我,他针对的,是何钟毓。见他靠近我,我也故意地和何钟毓紧挨着。 气氛真的诡异。 “何钟毓,你是乘虚而入。” 他简单地说了八个字。呵呵,言简意赅。反正,在场的何钟毓、我、许颜,都能明白。 只是,虚入不虚入的,他说了不算。都这样了,都有许颜相伴了,他们都快结婚了,他凭什么这样说? 我就摇了摇头,对着他,声音轻轻地:“骆维森,我不是。我是自愿的。何钟毓对我求婚了,我答应了。” 他很平静,没对我的话表示任何的意外。可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了愤怒。但他控制的很好,压住了,更何况,这一丝愤怒只是一闪而过。“宋窈,希望你考虑好,不要总在冲动的当口做糊涂的事。” 他,竟然教训起我来了。 “没有,一点没有。冲动的不是我,是你。”我也保持着平静地,竭力地,我不想在许颜的面前太失了自己的风度。 “是吗?”他很不屑,“很遗憾,我做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包括娶许颜?” 我不想问的,都说好了要保持风度的。但我还是矢口问了。说出去的话,想收回,那是不能够的。这就很尴尬和羞耻了。这句话,也暴露我的心思。骆维森马上就敏感地觉察到了,眼神一变。 可我身边的何钟毓不想当哑巴了。他赶紧拉住我的手,对我说道:“宋窈,走吧,咱们走。有些话,不如不说。”他不由分说,就硬拉着我走。我身不由己,只好跟着他。 我知道此刻骆维森一定盯着我。我怕自己多看一眼,只一眼,就会让我的心,再度陷入凌乱,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死死地忍着,低着头,跟着何钟毓快速离开了公园。 第403章 你到底想不想见我? 走到大路辺,因为走得快,我就在急促地喘气。 何钟毓却没有停的意思。我就急了:“你走慢点不行吗?” “宋窈,我担心骆维森追上来。” 什么?我被他的话呆住了。他竟然想的这些?不不,他多虑了,骆维森不会追过来的,他的身边有许颜的。一千个,一万个,他都不会这样干的。 我就失笑了,笑得咯咯的。 “你太傻了,你压根不懂骆维森。” “不,我懂他。”何钟毓还回头看了一眼,“男人都懂男人。他的心里还有你,我看得出来。” 呵呵…… “是吗?可那又怎样?”我摇摇头,叫他不要说下去了,“我们回去吧。记得,明天将钻戒送我。” 他就看着我,欲言又止。 不过,第二天一早,何钟毓还是照做了。当他将那只红绒色的盒子递给我,露出里面那枚闪耀的戒指时,我妈很激动。昨天她没走,留下来住宿了。谢颖反而走了。她说要回家一趟,过几天,她爸她妈五十大寿,她作为独生女儿,得回去准备准备。 我知道,她是在回避。 我妈热情地请何钟毓留下吃法,可他要说去公司。“舅妈,反正窈窈答应我了。我们就先好好地处着,热络热络感情,其他的事,不急。” 他呵呵地笑着,看着我戴上戒指后,脸上挂着满足的表情。我不禁又动了怜悯之心。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宋窈,别折腾了。就和他好好地过吧。 很快,何钟毓就走了。临走之前,仿佛知道我的尴尬似的,他只是亲吻了我的脸颊。 下午。 我妈出去逛商场了。 我在房间踱步。虽然万般不想见骆维森,但这跟姜豹的头发还是必须交给他。这很多此一举,也是自讨没趣。然而……我硬着头皮,也要找他。我下定了决心,等见到他,放下藏着头发的小盒子,花几分钟说明一下,然后,拎包,疾速走人。 不过,见之前,我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给他一个电话,免得突兀。 这通电话可真打的艰难。 当然,当我拨过去的时候,他很快就接了。 他人在办公室,我从他平稳略带克制的声线里能够感觉出来。他接我电话,这就好。 当他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一下又短路了。我忘记了在公园里不愉快的一幕,甚至忘记了许颜,我又想起了从前,想起了和他的种种。 但这样的感觉也只是一瞬,我到底没有失去记忆。 现在的我,已经接受了何钟毓的求婚了。以后,我的人生真的和骆维森无关了。 “什么事?” “我要见你。” 他就沉默了片刻。不,是沉默了良久。沉默的,我都以为他挂了手机了。 “你,不是发烧了吧?” 我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我感受到了屈辱,我有扔手机的冲动。他这话语里,有笑我自作多情的意思。 “我是发烧了。” “发烧了,去医院,找我干什么?”他竟然还生气了。 我不想解释。我再次问:“你到底想不想见我?” 第404章 余情未了 骆维森,你到底想不想见我? 这是我最后一次关注你的事,最后一次。毕竟,我认识姜豹,我可以帮你。 或许,我说的过于直白了,直白的让骆维森以为,我是不是对他还有残存的情意?反正,他虽然不说话,但我能从电话那头微妙的气氛中感觉出来。 其实,这婚虽然是在无可奈何的状况下离的,但骆维森一直就知道,我对他余情未了。 他看得出来,他什么都知道,但事情已然这样了,覆水难收,无法回头。 “你,到底想不想见我?”我又问了一次,如果他不想,那就算了。头发,我可以邮寄给他,也不用非得见面。 “你来吧。”这一次,他没多思考,瞬间回应了我。 我反而怔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一霎时,我想哽咽,但生生地吞回去了。“好,我马上过来。” 当我开着车,在路上迤逦的时候,我的心是激荡的。我想起了许多。许多许多。好的,坏的,难忘的,悲伤的,喜悦的,我清晰地意识到,就算日后我和他渐行渐远,但他仍旧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没有之一。这显然对何钟毓不公平,毕竟,接受了他的求婚,以及他的钻戒,名义上我和他就是未婚夫妻了。我该对他忠诚的,肉体上的就不用说了,更多的是精神上。 可是,我仍旧想着骆维森。 这出于本能,不是我想要控制就能够控制的。 二十分钟后,我已经顺利到达长江大厦。这地方,我许久不来了。我停好了车,看门的保安新换了个人,已经不认识我了。这让我稍微缓解了一点尴尬。 我还是有分寸的。 我对保安说明了来意,我说要见你们的总经理,刚才,我和他已经通过话了。 小保安似乎新来不久,几乎没有多想,就让我进去了。 进了大厦大厅,我还是给骆维森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我到了。“我是不是就去你的办公室?” 我不想多走路,让他的员工看见我。 事实上,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他下楼,就在一楼大厅里见面,然后,我说明来意后,将东西给他,速战速决地,就完了。 “当然。” 他的声音听来有点儿沙哑。 “好。” 我就径直进了电梯,大厅里空荡荡的,我没看见一个前台接待小姐。 骆维森的办公室在帮八楼。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我不巧就遭遇了骆维森的女秘书,那个胖胖的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她扶了扶眼镜,见我来了,神情略带诧异,但还是对着我礼貌地一笑。但她显然很识时务,对着我,还是叫了一声“宋小姐”。是的,我不是骆维森的妻子了,许颜才是她口中的“骆夫人”。 她叫我,我就应。 我也朝她微笑:“我找你们总经理有事,已经和他联系过了。” 我故作落落大方,女秘书就道:“好的,那我不就通知了。您请。”她直觉地退让到了一边。 骆维森的办公室就在楼梯口第一间。 第405章 我是旧人 办公室的门关着。 这意味着,我必须敲门,就像他手下的员工一样。 我也就笃笃地敲起了门,清了清嗓子:“是我,我到了。” 我唤了几声,门始终不开。我是想推门进去的,但我发现门是反锁的。他是要故意给我难堪。我只得一遍又一遍地敲,一边还要留神走廊辺是不是还有别的人经过。 我是旧人,总是尴尬的。 门,终于开了。门内,是骆维森一张冰冷的脸。他看着我,就像看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他不说让我进去,可也不让我走。就这样面对面地盯着我。 于是,我不得不在主动开口:“骆维森,让我进去吧。我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的。” 我实在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他的眼睛对我有吸引力。我相信,许颜现在已经被骆维森吸引住了。我也相信,以前她是真的很淡泊,在小廷没出意外之前,她是真的想当一个充满爱心的单亲妈妈。可她现在当然变了。因为,我从许颜的眼睛里,能看出她对我的嫉妒。除了恨,还有嫉妒。许颜已经爱上骆维森了。 “现在就说。”他还是想把我堵在门口。 我就叹了气:“不行,我必须进去说。” 他听了,就将一只手抵在门辺,另一只手叉着腰,做出一副极不友善的神情:“宋窈,你到底搞什么?” “真的,让我进去吧。只有进去了,我才会说。” 我紧紧地咬着牙。 骆维森就深深拧着眉头,瞪了我半响。 我和他离得如此之近,近得我能看得清他的眼睫毛有多少根了。他突然也叹息一声,说了一句:“好吧。”随即,门就关上了。他关上门之前,是拉着我的手,让我进去的。 这让我讶异。他的手温热,握着我,传递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温度。 “好了,赶紧说吧。”门关上了,他一下就甩掉了我的手,命令我坐在沙发上。 但我不想坐,我非要站起来。 “我就说几句话,没必要坐下。我也不想耽搁你的时间,我知道你忙。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弄到了姜豹的一根头发……”我将包里的的盒子拿出来,打开,放在骆维森的办公桌上。“你不是怀疑姜豹是你的亲弟弟吗?可我告诉你,我问过姜豹,他说自己从小经历了好几户人家的收养,压根不知道那对外地夫妻的下落。唯一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你赶紧拿着这根头发去做检验,姜豹到底是不是你的兄弟,过几天你就会知道……好了,我说完了,我这就走了。” “你站住!我让你做这些了吗?”他对着我,竟然恼怒起来,“我的事,你能不能放在一边?没你,我就弄不到姜豹的头发了?真是好笑!”他仍是余怒未消。 我真的搞不懂了。他至于这么生气吗? 行行,我自作多情,我不知好歹,我是个蠢货,这总行了吧? “那,这头发我拿走算了!”我伸手想拿盒子,可骆维森抢先一步,握住了我的手。 第406章 你可真会痴人说梦 什么意思? 他这是不让?出尔反尔?总之,自打离了婚后,骆维森的很多举动我都看不明白了。但是,相对于桌上的盒子,骆维森的眼睛显然更关注在别的方面,他定定地看着我的手。我的手上戴着何钟毓送我的钻戒。我是有意识地戴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骆维森看到。 当然,他的确看到了。 陡然地,他就抓住我的手。 干什么?我想退缩,想抽回去,但是他不让。“很不错的戒指。何钟毓……送的?”他的眸子阴鸷,眉头紧缩,看着一点儿也不快活。“回答我!” “这不废话嘛?” “看来……真的是了?”他的嘴角抹过一丝自嘲的微笑,低头看着我,“宋窈,看来,这一次你是铁了心地要嫁给他了?” “当然。何钟毓对我非常好,宠我,什么都听我的。我要知道,咱们现在弄成这样,当初说什么我都不和你在一起。哎……不过,兜兜转转的,真心爱我的人,还是会在原地等我。” 我说这话,当然意有所指。我就在讽刺骆维森。我的心里不是没有怨恨的。对小廷的死感到内疚是另外一回事。这两种感情在我心里是平行存在的。 “哦,这么说你是后悔了?”他还是没有松开我。 “你说呢?” 我不想让他和我挨得如此之近,我受不了。他的气场压迫着我,我难以呼吸。骆维森有所动作了。他试图将我手上戴着的钻戒给撸下来。察出他的用意后,这可大大地惹怒了我。 凭什么? “你干什么?这枚戒指很昂贵的。” 但是,他三下两下的,真的将我手上的戒指给撸下来了。“骆维森,你什么意思?这是何钟毓送我的订婚戒指,你为什么要撸掉?”他这样,是对我极大的不尊重。 可他不理我,就是拿着戒指不还我。我看他真的没有还我的意思。这让我大为恐慌。 “你给我,给我……” 他背对着我,看着窗户外面:“告诉我,多少钱?我买下。”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真的很激动。 “得了。钻戒也是何钟毓买来的。我买下了,你告诉我价钱?一会我转账给他!” 我真的快气疯了。 “骆维森,你就是胡搅蛮缠!你给我!” 他猛然回头:“我要就不还呢?你拿我怎样?” 我一怔。“你不还我,我报警!” “呵呵……你也就会这样做!行,你报警吧!” 我真的气得快哭了。泪水一点一点地就流了下来。我怎么这么倒霉,现在的骆维森已然是性情大变,早知我就不该来!我干什么来啊我!我这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他就想刻意羞辱我。 “骆维森,如果你不还我,你会后悔的!我们都离婚了,你都快娶许颜了,兴许你们结婚证已经领了吧,现在正郎情妾意的,你买下何钟毓的戒指,难不成还想再次对我求婚?”他戏弄我,羞辱我,我也回敬一把。 他听了,马上就哈哈大笑,笑容是冷冷的:“宋窈,你可真会痴人说梦!” 第407章 关于男人之间的聊天 呵呵,这就更是赤裸裸地嘲笑了。 “那你给我啊,既然不想和我复婚,干什么要拿何钟毓给我买的戒指捏住不放?难不成,你是在嫉妒他?是呀,何钟毓不是你,他对我一直很专情,而且又对我很坦白,这样的男人,只要娶了我,我发誓会和他好好过一辈子的!” 面具既然已经撕开,那我当然没有任何的顾虑了。果然,这离了婚,压根就不能做朋友,必须是仇人。 “宋窈,我会嫉妒?我只是觉得,这枚戒指太丑了而已。” “凭什么这么说?嫌丑你还要买下?” “呵呵……因为,何钟毓小气,这戒指根本不及我送许颜的一半大!我买下,是为了送给许颜,让她随便戴着玩!” 随便戴着玩?别拿许颜刺激我!说到底,我就是被你们俩个给害苦了! “骆维森,你不要肆意践踏我的自尊!虽然我没你有钱,但我宋窈的人格和尊严不许与任何人践踏侵犯!”我气得身子剧烈地颤抖,气喘不停。 “这枚戒指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他换了一种姿势,以一种专注认真的姿态和我说话。这更让我受不了,我情愿他继续挖苦我,嘲笑我,羞辱我。那样,我还好受一点。 “当然重要,不然,你认为呢?这枚戒指象征着我的心声,我脱离你的新生。不得不说,和你离婚后,我一直身陷泥潭,是何钟毓陪着我,一手将我拉出来,对他,我的心里是感激的。如果你不把这枚戒指还我,我会愧对他,从而也就更恨你。” “恨我?”他喃喃,低声地。 “是的,我会恨你。虽然对于以前的事,你不做追究。但事情并不都是我的错。可既然都散了,你却又一改以前的决定,又对我不依不饶起来,这让我真的很难做。骆维森,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长叹一声,心里充满了疲累。 “你对他,只是感激?回答我!”他再次握住我的手。 “是的,我感激。” “除了感激,你就没有爱吗?”他的眼光锐利。 “爱,我想以后会有我的,我会和何钟毓日久生情。当然,所有的感情到了最后会变成亲情。” “那你何必这样委屈自己?你完全可以不嫁给何钟毓?” “我不可以的。我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你,可以和我复婚!!!”这几个字,再次被他说得咬牙切齿的。我真的惊讶了。骆维森,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瞪大了眼睛,后退几步,我觉得他是疯了! “没错,你和我复婚。” “你要这样,那许颜呢?她怎么办?再说,这是你对她的承诺,你不可以改变的。而且,许颜已经爱上你了。她没了孩子,你就是她整个的依靠。你要真的对她悔婚,天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我能听见窗外灰尘落地的声音。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千言万语,相对无言。 “宋窈,你先回去。我会给何钟毓打个电话,告诉他,他送你的戒指在我这里。我想和他聊天,关于男人之间的聊天。” 第408章 我看不懂你的温柔 一场关于男人之间的聊天? 这话听着让宋窈心里一抖。不,是大大地一抖。骆维森素来和何钟毓不对付。岂止是不对付,他们二人只要一见面,不是尴尬地冷场,就是言语激烈,针尖对麦芒。 “不行,钻戒你必须得还我。你这样,就是多此一举。而且,也很无聊。” 她必须要阻止。 如果让何钟毓知道,自己背着他,再去见骆维森的话,势必会不高兴。 “无聊?你竟然会认为无聊?”骆维森很激动,“我关心你,爱护你,就算你想重新开始人生,也不一定非得找何钟毓不可?你并不爱他,刚才你也承认了。你为什么要对自己不负责任,非要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你必须好好考虑考虑,这一嫁,你就是三婚了!宋窈,你这样令我心痛,你放纵自己,随波逐流,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不能让你结婚,至少在这么快。这枚戒指,我不能给你。” 这是至离婚后,他对我说过的言语最多的话。 一时之间,我竟失语了。其实,我的脑子里就单着他那一句:他说关心我,爱护我。 这是真的吗? 我紧紧握着拳头,抬起眼,无限怅惘地看着他。“就算没戒指,我还是可以嫁给何钟毓的。一个戒指,不过形式而已。” “看来,你是铁了心了?”他恨恨哼了一声,想从桌上找烟,但看着我眉头一皱,放下了寻找。他清楚我的习惯,我闻不惯烟味。 “是的。我铁了心了。” “你,对何钟毓产生了感情了?”他垂着头。 “是的,就像你对许颜一样。” 他马哈摇头,扳住我的肩膀:“不,你错了。我没有爱上许颜。我只是怜悯她。” 怜悯? “怜悯也是感情的一种。由怜生爱嘛,我见得多了。” 他就深深叹了一口气:“听着,宋窈,你给我听着。我仍旧关心你,爱护你。我不管你对和何钟毓是哪种感情,我都要……阻止你们结婚!”他将手插进口袋,咬着牙,然后环保胳膊,做出一种不妥协的姿势。 说真的,我想笑,想苦笑。 骆维森说我头脑不清楚,一意孤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我看,他也是昏了头了,才这样说。 “凭什么,我不能干涉你,可你却能随便地干涉我?你累不累?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将精力浪费在我的身上?” “浪费?不,我可不这样认为。宋窈,戒指我先收着。过几天,我给你办签证,我们再出国一趟!我带你去旅游,让你通过旅行,想清楚,心里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天,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霸道。 是的,他正常时候,那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可他一旦失了态,那就是一个暴君,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骆维森,你以为一次旅行,就能改变我的想法?还有,为什么一定要是葡萄牙?我如果真的答应了你,许颜你又打算怎么处置?” 我也很激动,我和他之间不仅隔着一条深深的鸿沟,更有许多许多的矛盾。 第409章 这是一件最残忍的事 我已经没信心了,没自信了。 是的,我的生活,我的情感,其实是一塌糊涂的。 “总之,我不会跟你去什么葡萄牙西班牙的,你有这时间,你尽管带许颜去吧。我和你都分开了,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不干涉你,你也不要干涉我。或许,这样的话,我们还能像一个朋友一样地相处。骆维森,好了,你不把戒指给我,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总之,这不是我的错。何钟毓也是能理解我的。” 我说要走了。 “不行!我必须要带着你去旅行!” “为什么?” “宋窈,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有关你的一切,我都记得。以前,你和我从西贡旅行回来,你不无遗憾地告诉我,除了西贡,你还想去葡萄牙,去里斯本,看看那儿的马德拉岛和岩石。宋窈,你说过,喜欢一切有河岸线和海岸线的地方。”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还是充溢着感动。 真的是感动。这绝非情话,但是又比情话动人。只是……这个场合,这个时间点,他说这些已经很不适合了。再多说一句,再多耗费一点时间,我都会尴尬。 除非时间推到以前…… “这些话,你也能当着许颜的面说吗?” 我不确定。 “宋窈,我和许颜只是朋友。我把她当作朋友看待。” “但你给了她婚约。” 他就很烦躁。“你并不知道真实状况,这只是……” 我继续听他的解释,但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我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惊愕地回过头。门外,赫然站了一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正是许颜。 这一刻,我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看着许颜冰冷而又嫉恨的目光,我真觉得自己是夹在他们之间的第三者。我心虚了,我想离开。宁愿,许颜没听到骆维森说的。 可显然,她的所有表情都告诉我,不该听的,该听的,她都听到了。 “许颜,你在外面站了多久?”骆维森皱着眉,显然,他很反感许颜站在门外偷听。这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行为。 “你想知道我站了多久?维森,我是来给你送点心的。我做了慕斯蛋糕,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我打你手机,但是不通。今天,我休假,就想过来看看你,告诉你晚上我父母请你吃饭。可是……我能进去吗?你正在激烈地和宋窈争辩!同时,我也很好奇,你们在争执什么?”她的脸色变得苍白,神情变得脆弱,“我错了。我以为你会警告宋窈,叫她早点滚蛋的。毕竟,她深深地伤害了我。可是,你竟然在这个当口,提出要带她出国旅游?维森,那我是什么?你和我要结婚的消息,媒体早就知道了,已经成公开的消息了。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自从小廷出事后,你就一点一点地走进我的生活。我真的爱上你了!维森,如果你说要取消婚约,这对我来说,是一件最残忍不过的事!” 她说的一直冷静。 我真觉出了许颜的厉害之处。她说的每一句,都不是废话。这是一个情商智商共存的女人。如果我是骆维森,我会觉得心虚,觉得愧疚。 她最后一句话更是击中了我。她爱骆维森,真的爱。 我站在一边,对着她:“许颜,骆维森只是在开玩笑。我,压根不会葡萄牙的。他要去,也是带上你。” 第410章 没有你的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我试图安慰许颜,虽然由我出言安慰并不合适。 结果,这效果也就更加相反。许颜不听还好,一听一张平静的脸终于绷不住了,她不淡定了。她讥讽我:“别假惺惺的了。做人要自觉。宋窈,现在你就是一个小三。如果你还有半点廉耻,赶紧走啊!只要你不见骆维森,我什么事都没有!” 她认定了,我就是不甘心,不死心,还想着来搅局,来勾引骆维森,我就是想借此曾经和骆维森夫妻一场的份上,让骆维森再次对我燃起热情。 这么说来,许颜只偷听了一半的谈话。 她不知道我找骆维森,是给他送头发的。 “我没有假惺惺,我也用不着假惺惺。你不用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我的身上。小廷的事我很抱歉,但那更多的是一个意外。首先,我并不知道你会带孩子来,如果你提前告诉我,相信我会更加注意安全措施。其次,这该我担的自责,不该我担的,我都担了。最后,我没有半点勾引骆维森的意思。我很坦荡。” “你,果然我猜的没错,你所有的歉疚都是假的,都是装出来的。维森……这就是宋窈的真面目。可你,你竟然忘记了你儿子的死,可怜他现在还尸骨未寒,你却要带着和这个杀人凶手,这个侩子手,去满世界的造谣!我的心很痛,真的很痛,你这样做,小廷在地底下也会咒你怨你的!” 许颜搬出小廷,我的心里再次打了一个冷颤。 我可以和活着的人解释、辩论,但我斗不过一个死去的人,且他还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这就是我的颓败之处。 “随便你说什么,我走了。” 许颜的话像一块大石头堵在我的心上,可骆维森那句要带去葡萄牙旅行,则更成了笑话。 “你不能走!” 就在我即将出办公室的门前,一双结实有力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胳膊。这一刹那,我想哭。他不该这样做的。他这样,只会令许颜更加憎恨我。 我就听听地推开他,哽咽着:“我必须走!” 就是这一拉一推,我身旁的许颜更是受不了了。在我眼里,她一直是文静有修养的女人。可她见骆维森对我有修好之心,气急败坏,竟然拿伸手挠我的脸,我没防备,脸上就给她挠了几行深深的血印子。 很疼。我摸着脸,真的想还击。 “许颜,够了!”骆维森要将许颜推出去。 她更是歇斯底里地大叫:“骆维森,你没有心!你让我心痛!我不会原谅你!”她呆了呆,然后痛苦着跑掉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真的很歉疚。 我想追上去,不管她听不听,还是要安慰几句。 但骆维森拉住了我,命令式地:“别动!” 我深深地叹了气:“可是,她真的很可怜。看来,我今天不该来找你。” 他亦深深地看着我:“你脸破了皮,进来,我帮你找药膏擦擦。” 我知道自己不该听他的话,可脚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又走进了办公室。长江集团的员工仿佛心有灵犀,刚才许颜在走廊叫得那样大声,员工们早听见了,但都默契地没有将头伸出来,以看好戏。这解除了我不少的尴尬。 门再次被关上。 他果真找出了一支药膏,摸着我的脸,叹息了一下:“许颜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如果你还相信我。听着,明天,你就整理行囊,和我去葡萄牙。” “你这样,是故意将事情搞大呀!难道说,你真的不想和许颜结婚了?” 第411章 只有情永在 “难道你希望我和她结婚?”他还反问我。 “这是你的选择啊。” 他就咬着牙:“一个人在神智不清醒的状态下做出的决定,当然不能代表本人的意思。” “但我看你很清醒。” “我那时气你。” “我并没有说多少过分的话。” “你有。” 他一边说话,一边已经将药膏抹在了我被许颜抓破的印痕上。 “你这样对我,许颜要恨死我了。” “将结婚消息放出去的人,是许颜。她弄得我骑虎难下。可是,我自己的事,向来是我做主。如果我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奈何得了我。” 这更让我害怕。 我只想将他藏在记忆里,而并不幻想再次拥有他。 “你,究竟想怎样?” “我没有娶许颜。所以,你也不能嫁给何钟毓。”他坚决地扳住我的肩膀,再次说服我,跟他去葡萄牙。 “这不能相提并论啊!” “难不成,你真的要嫁给三个不同的男人?”他眉头一皱,异常地恼怒。 我挣脱开他:“可是,对于小廷的事情……我一直很愧疚。我做不到,我放不开,我不能释然。” “宋窈!不要用小廷的死来惩罚自己!人的一生并不短暂,人生也有足够多的艰难时刻,我们必须淌过去!总之,我不会用小廷的不幸来惩罚你!我必须用一个理智而又恰当的态度,来面对,来自省。噩耗发生了,面对它,正视它,解决它,然后放下它!生活的痛苦就是这样,然而我们必须热爱生活。” 我听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 是感动,是内疚,是深深的来回缱绻的情愫。 他拍拍我的肩:“听着,你要不去葡萄牙,我堵在你家门口,非逮到你不可!” 我没有给他足够的保证,但他让我走了。 我保持平静态度离开了长江大厦。然而,当我一口气走出大厦的底楼,经过保安室,走到停车场,坐进我的车内时,我又开始流泪。我流了许多的眼泪。 我觉得老天太优待我。 我该受到惩罚的。可是……峰回路转,骆维森竟然再次对我剖白心意,这真令我想不到。 只是……我要受了他的深情,我该如何去面对何钟毓?我已经接受了他的钻戒,我要背着他,跟着骆维森去葡萄牙,我就是水性杨花的,背信弃义的女人! 回到桃树林,我一言不发地进卧房,上床,拉上被子。 谢颖没有回来,我妈也没过来。 一切都很安静,安静的我能听见桃林里虫子的呢喃。 僵卧长愁,僵卧长愁啊。 我掏出手机,一会盯着骆维森的手机号,一会又盯着何钟毓的手机号,为难,为难啊。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变得昏暗了。接着,由昏暗变成了幽暗,再从幽暗变成了漆黑的夜色。我不想开灯,任凭这深沉的夜色吞噬我吧。我情愿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没有宋窈这个人。我宁愿是一只虫子,一块石头,一棵树,一朵花。没有感情,就没有烦恼,没有选择。取舍之间,最是为难。 第412章 你很自以为是,很不知好歹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灯亮了。 我以为是谢颖回来了,并不是。进来的,也不是我妈。这来的人不速之客,竟然是姜豹。 这让我意外,更让我紧张。 本能地,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上了鞋子。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你怎么就这样进来了?”我很恼怒。他这样,相当相当地不礼貌。看着他熠熠的眼睛,我更是担心我的人生安全。 我是女人,女人都很感性,直觉都很灵敏。 凭着我的本能,姜豹他对我有欲望。 看门的张伯的侄儿请假回老家了。谢颖和我妈都不在,那偌大的桃树林,就只剩我一人。 如果这个时候,姜豹想对我欲行不轨的话……那我是反抗不了的。 “我当然你住在哪儿。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他耸耸肩,一脸的轻松,一脸的不以为然。就好像,在深夜,他一个单身男人,不经过同意,私闯进一个单身女人的屋子,是恨恰当的行为。 我更觉惶恐。 但我竭力稳住:“姜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这深更半夜的,你真的吓着我了!不是说,你想当我的朋友吗?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吓着我,彼此保持友善不好吗?” 趁他没还回我,我一口气走出卧室。他紧紧地跟着我,亦步亦趋。 “宋窈,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我就心血来潮,夜晚睡不着,出来兜兜风,这一兜,就兜到了你这里。我想试试你在不在,这一信步,我就一路走到了你房间里。” 他对我解释,他不是流氓,虽然玩世不恭,但对喜欢的女人,会保持一本正经的风度,轻易不会亵渎了我。 我不信他的话。 因为,我刚走到大厅门口,姜豹猛然地就从背后抱住了我。他是用的偷袭的手段。这更让我惊恐。我急急走到大厅,走出去,是想离开这儿,快速驱车离开。 “姜豹,你松开,松开我!” 可我越是叫,姜豹的力道就更大了。 “宋窈,我就搂搂你,抱抱你……亲亲你。我不会乱来的。” 我去!这还不是乱来吗?抱上了,亲上了,下一步岂不是要……姜豹,他这就是猥亵我,得逞后,就会违背我的意志,强奸我!我真的想大呼救命了! 可是,桃树林僻静,最近的马路也有一里远。我不确定,我将嗓子扯到了最大的分贝,是不是有路过的行人听见? 姜豹看出我的意图,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他压低了嗓子,警告我:“宋窈,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呢?我真不会干那事。我就想亲近亲近你!你真要叫人了,那这就没意思了!”他的态度缓和下来,箍着我腰的手,也渐渐地放松了力道。 我大喘了口气:“好,要让我相信你,除非你离开!” 他听了,还露出一副诧异的神色:“宋窈,良辰美景,你孤单一个人,我好心好意过来陪你,难道不好吗?” 我真觉得,姜豹脑子里有一根筋搭错了。他是厚着脸皮耍赖,还是没有任何目的地陪我,只有他心里清楚。 “不好!当然不好!我只想一人呆着,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突然地闯进来,你吓着我了,你知道吗?你很自以为是,很不知好歹,这个毛病,要改改!” 我直性子的毛病又显露无疑。明知这个时候不能惹恼姜豹,但我就是忍不住。 这就大大地糟糕了。 第413章 越是见到血,越是兴奋 果然,姜豹就生气了,动怒了。 他就扳住我的腰,不让我走,将我往房间里拖。 “宋窈,对不起,我忍不住了……其实我不是坏人。但我得告诉你,自从我搬到了锡城,两个月了,我没碰过女人。整整两个月,我没碰女人啊!我上火了。你骂我吧,反正我上火了。男人一上火,你知道要干什么的。我就是忍不住了,你骂我吧。不过,要骂,也等半个小时后再骂吧……我欲.火焚身,我要不上你,我就不是男人啊……” 他一下抱住了我,扔在了床上,将笨重的身子压上去了。 我看着他狰狞变色的一张脸,心里真不得一刀杀了他。看着姜豹和骆维森一模一样的脸,怎么做人的差距那么大呢?他就是一个流氓,一个色胚,一个欠揍的王八蛋! 就算孤立无援,我也要自救。 我踢不动姜豹,我就用手挠他的脸。 可是,我越挠,却越激起姜豹的兴奋。他无耻地对我叫嚷:“宋窈,你挠。我是男人,被你挠几下,那没什么。你挠出血才好,见着血,我就兴奋。” 说着,他就一把掰开了我的腿。 我很绝望。 “姜豹,我会告你强奸罪!只要你敢,你就等着坐牢吧!” “宋窈,别拿坐牢吓唬我。我姜豹不是吓大的。你为什么要让我坐牢呢?我强了你,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娶你还不好吗?娶了你,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他还振振有词,一面大动。 天啊,这是什么逻辑,这就是强盗逻辑啊! 这时,我听见了汽车车刹响动的声音,我更看见了汽车雪亮的车灯。车灯,明晃晃地,透过打开的窗户,一直照射进房间来。我的心,立马就跳跃起来了!我知道那是谁!我熟悉他的刹车声音,熟悉他的车灯! 我更是拼命地叫唤,即便被姜豹捂住了嘴,我还是呜呜呜地叫。 姜豹也发现了。 他知道桃树林来人了。 他悻悻地松开了我,将衣服整理好。 我长吁了一口气,同样也忙着身上凌乱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如果骆维森不来,再过几秒钟的时间,我真的要…… 一想到此,我就狠狠地抬起腿,对着姜豹的臀部重重踢了一下。他不防,脚步踉跄了一下。他似乎也知道这要进来的人是谁了。他恼怒地看着我,嘴里想说什么,可我再次拿起台灯狠狠地对他头上砸去。 我不会让他离开的,我要让姜豹得到教训。 我砸的快、狠、准,姜豹的头被砸的淌血了。他摸着头上的血,脸朝着我:“宋窈,你至于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过成年人的游戏。你要让我顺利离开,告诉我,你这儿,除了正门,还有没有后门可以让我走?” “你怕了?你不是说,越是见到血,越是兴奋吗?” 我的心咚咚咚地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我看到了骆维森已经从车内走出来,大踏步地朝屋子里走来了。他似乎闻到了一点血腥味,疑惑而又关切地问我:“宋窈,你睡了吗?” 第414章 余怒未消 几乎只有几秒的工夫,他就看清我了,同时也看清了姜豹。 虽然,此时的姜豹已经松开了我,但房间里的凌乱以及姜豹额头上的伤势,还有一脸慌张神情的我,已经足够让骆维森猜到房间内发生了什么。 他一把拽住姜豹,不让他走。 “我说,骆维森,别这样看着我。我来找宋窈,就是聊聊天儿。我是她朋友。可你……现在的身份连她的朋友都不是!”姜豹一点儿都不惧怕骆维森,他扯开骆维森拽住的胳膊,故意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更是惹怒了骆维森。 “咚……”地一声,姜豹的前胸就被骆维森重重地砸了一拳。这力道很大,我听到了姜豹鼻腔里发出的一声沉闷的哼声。姜豹自然是想反击的。他眼睛斜斜地看着骆维森,挺着肚子,故意装出不怎么疼的表情,还一个劲儿用语言挑衅:“你打啊,你再打啊。我姜豹白道黑道都混过,我练过武功,我不怕打。你也不能拿我怎样。只是我不明白,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和宋窈不是啥关系都没了吗?这深更半夜的,你来找宋窈,难道就安了好心?” 姜豹还理由足足地质问起骆维来了。“骆维森,那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姜豹文化不高。他这话里有漏洞。如果骆维森是狗的话,那他岂不就是一只耗子?他的本意在于嘲弄骆维森,但无意之中,连带着也嘲讽了自己。 “你给老子闭嘴,赶紧闭嘴!”骆维森骂了一句粗话,又撸起胳膊,对着姜豹的后背重重地一击。 这下,姜豹真觉出了疼,左右摇晃了几下身子,扑通一声就栽倒在地了。 “你起来,给老子起来!” 趴在地上的姜豹也想奋力爬起,但试了好几下,还是爬不起来。他力气不如骆维森,但嘴上还是不肯吃亏:“真他们的爽啊!好长时间,没被人这样揍了!行啊,骆维森,你行,那就继续揍我啊!我就喜欢宋窈,我是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想着上她。我不像你整的这么虚伪、做作!反正,你越揍我我心里越痛快,我就要让宋窈看看,我姜豹对她的一片心!” 我很想笑,但我更为焦急。 其实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姜豹的某些话也不是毫无道理。 只是,这个时候,我没心思捋了。 骆维森的及时赶到,的确帮助了我。但我不想他下手太重,弄出了性命什么的,这就不好收场了。我急切地上前,拦住骆维森:“你来的及时,我没出什么事,好了,你让他走吧。” 可是骆维森仍旧余怒未消。他握住我的肩膀,还是一脸的担忧紧张:“说真的,你不能住在这里,这儿又偏僻又空旷,谢颖和你的母亲又不是经常在。我发现今天保安也不在。你这样,叫我不放心啊。” 骆维森坚持认为,我应该搬回到我父亲留给我的那幢老别墅里去。至少,那儿的物业很尽责,呆在那儿,远比这儿安全。 其实,我的心里已然有这样的想法了。 别看今天姜豹被骆维森揍的很惨,可他一旦了然了我的行踪,以后还会来找我的。我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第415章 就让我们自私一次 姜豹还是勉强爬起来,走了。 “姜豹,你给我记住,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兄弟,和我有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只要你敢动宋窈一分,我就和你过不去!”骆维森揪住姜豹的衣襟,厉声警告。 不得不说,此刻我的心里非常受用。 骆维森果然是在乎我的。虽然经历了很多的误会,重重的隔阂,但他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这些,都通过姜豹对我的冒犯中,得到了具体而又详尽的证实。 除了受用,我还很感动。 “骆维森,你他妈的不要脸,我姜豹才不稀罕有你这样一个兄弟!我姜豹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富二代。我姜豹崇尚的是个人奋斗,个人奋斗,你懂吗?”他还对着骆维森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骆维森接收到我的目光,这一回表现的很克制。 姜豹的嘴里就再次叫嚣:“拳头不会让我退缩。我姜豹看中的女人,我不管使出怎样的手段,都会得到她的!”说完这话,他还故意地一扬眉,一转身,对着我抛了个媚眼儿,“我的小窈窈,为了你,我甘愿流血,甘愿挨揍……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听了姜豹的话,我真的要昏厥过去了。 老天啊,救救他吧,能不能让他少说几句,嘴巴能不能不要这么贱? 我担心骆维森绷不住,又会对他施以拳头。 好在,姜豹闭住了嘴,没有再说出攻击性的话语,慢慢地从门口离开了。 看着姜豹驱车离开,我这才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嘴里哀哀地:“姜豹是个麻烦。我真没想到,他会是一个麻烦。” 我的手很快就被骆维森握于掌心了。 “那就离开这儿,我们复婚!” 夜已经很深了。今晚的月亮很大,星星也很亮。 坐在台阶上吹着风,一面再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繁星,其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只是,今夜的我,即便姜豹离开了,麻烦走了,我的心绪依旧不能平静。 骆维森的提议,我当然听见了。事实上,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了。就在今天白天,在他的办公室,在许颜离开之后,他就这么对我说了,没有任何的避讳。 “骆维森,你要这样做的话,会伤害很多人的。” “宋窈,我只希望你面对自己的心!” 我的头低了一下。“你不是无情无义的,这就够了,我很感激,也很感动。今晚的这一幕,我会记住的。只是……我真的无法走出这一步!” “我们势必要得罪一些人。因为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感受也不同。这在你看来,是所谓的‘得罪’。那么,得罪就得罪好了。为了你,我宁愿伤害许颜!” 这话,他说的掷地有声。 我的身躯都颤抖了。 他都这样表白了,我……我还能说什么呢? “宋窈,如果你不退缩,不将我置于一个尴尬的局面,不冷落我,不漠视我,我又怎么会去找许颜呢?当然,我找她,也是应了她父母的邀请,前去安慰她。同情和爱在我心里,一直分的很清楚。我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可你,宋窈,也不是十八岁天真烂漫懵懂无知的小姑娘。我们是成年人了。那么,就让我们在有限的日子里,自私一回。今天,我送你回去。明天,我带你去机场,我们即刻飞往葡萄牙,你愿意吗?我已经打听好了,明天锡城就有一班飞往里斯本的飞机。我的话再说一遍,就让我们自私一次,好吗?” 第416章 我陪你 他的话,让我浑身更是颤抖个不停。 我的整个身心,不,我整个的灵魂,都受到了极大的撞击。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撞击我的心房。 我知道自己不能说话,我必须发表意见。要不,骆维森不会离开的。他正热切地看着我,目光依旧灼热,依旧浓烈,就好像我们之间一直没发生过争吵,更不用说离过婚,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没有经历小廷的夭亡。此时的我们,仍旧是陷入爱恋中的再普通不过的情侣一样。 如果我回绝了,相信骆维森一定失望。不,可以说是失望透顶。 看着他的眼睛,我更加坚信,前世我和他一定有缘,有深深的缘分。所以,今世不管闹出了多大的纠葛,我们彼此始终都甩不开对方。我要答应了他,那么转过身,肯定要将这件事告诉何钟毓。 相信,何钟毓听了我的话,是会乱箭穿心痛不欲生的。我不要这样,我也不能这样。 “不,我不能自私。” “你!”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可你知道你在犯错误吗?既然不爱他,那就不要欺骗他!你们还没结婚,你只是收下了他的一枚戒指,没什么的,一切还都来得及!” 我就苦笑:“真的要这样?” “如果你嫁给他,很快你就会后悔的!” 是吗?也许!也许我会心如止水,但也能和他相敬如宾。只是,那样的话,生活终归平淡了。呵呵,平淡,平淡这两个字,是我梦寐以求的。可一经骆维森之口,我却又觉得,如果生命只剩下了平淡的话,那么漫长一生,失去了精神领域的共鸣,不过吃喝拉撒,和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你,你让我想想!” 此时的我,真的没什么主意了。 “不要多想,越想你越犹豫,宋窈,我太了解你,你活得就是太纠结了,老是喜欢自我折磨。你不敢告诉何钟毓是吧?我去和他说!” “不行不行!”我真的急了。“先不要去葡萄牙。所有的事情可以慢慢来。我觉得,何钟毓还是次要的,你先考虑怎样安抚许颜吧。” “这你不用担心!去葡萄牙可以不那么急,但你必须对何钟毓表明你的态度!”他握着我的手,试图给我力量,“你这样,并不是伤害何钟毓。你如果嫁给了他,才是伤害了他。”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好。我们先不去葡萄牙。你,先回去吧。姜豹走了,也受了伤了,他不会再过来的,不敢再拿我怎样的。” 我累了。 “我怎么能留你一人在这呢?你不想走,我陪你!” “你……你明天要上班的!”我始终没忘记骆维森是一个工作狂。 “上班就不能在你这里休息了吗?”他温柔地看向我,伸手摸我的头发。他知我疲累,让我靠在他的怀里,靠一会。 “你认为姜豹会是你的亲兄弟吗?”我依靠在他的胳膊肘旁,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他就对我笑笑:“我看,多半是。” 第417章 奇怪的一夜 “为什么?”我诧异了,何以骆维森什么检测也没做,就这样笃定地认为? 我抬了抬头,微微地。我想知道他会怎样回答。 他就抚着我的肩:“因为,姜豹的脾气和我一样。” “是吗?”我微微诧异,我并不觉得。姜豹的性子太直接太烈了。他只有找一个比他性子还烈的女人,才能管住他。姜豹人如其名,真的像一只不知好歹然而又无所畏惧的豹子一样,四处横冲直撞。 “他和我性格一样。只不过,很早的时候,我就学会了收敛。看着他,真让我想起了不羁的少年时代。”骆维森看着幽暗的桃树林,似乎真的在回忆从前了。 不羁? 以前骆维森竟是不羁的? “不过,他已经三十出头了,就不能这样不羁下去了,还拿无知和冲动当作个性的话,那就太幼稚了。”骆维森说完,摇了摇头。 “可是,是不是亲兄弟,你还得要做个检测。” “会去的,但我现在没这个心情。”说到这儿,他突然搂紧了我,“他是我兄弟又怎样?血浓于水,这个道理我懂。但他显然对你有企图。不,他的企图不要太明显。我今天如果没有过来的话,你已经被他……这是我无法忍受的,我厌恶他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如果,他真的是我亲弟弟,我会送他去接受再教育。如果读不进书,那就给我好好学习礼仪,学习如何尊重人。” “可他都三十几了,你认为他会听你的话吗?” “我总有办法的。” 对此,我不苟同。 “姜豹只要一提起你,语气里总是充满了不屑和鄙夷,这你也看得出来。我看,你还是一步步地来吧。” 他还是摇头:“我调查了他经营的古董店,盈利还是不错的,只是他花钱大手大脚。他需要一个教训。他说的不过是反话。事实上,姜豹十分渴望进入上流社会,并得到承认。如果我给他一个进入的通道,他会很感谢我。” “你,到底要怎样做?” “一切等检测了再说。” 好吧,骆家的事,我也没有很多的精力过问。我将我知道的,尽我所能的,传达给他,已然够了。 这天晚上,骆维森就是在桃树林过夜的。 我没让他进我的房间,和我睡一张床。我不会这样做的。 而他,在这一点上,也显得克制。 最终骆维森睡的是我妈的床。为了让我妈看不出什么不妥,我换了床单。 骆维森睡西边的房间,我睡东边。隔着紧闭的门,我们渐次都进入了梦乡。 真是奇怪的一夜,令人纳罕的一夜。 虽然骆维森不在我身边,但一想到他就在我不远处几米远的地方,我就觉得无比的安心。 不想了,不再胡思乱想下去了。今夜,我需要好好睡个觉,补充睡眠。其他的,都等明天天亮了,再解决吧!人生,不就是时时有矛盾,事事有矛盾嘛! 到了明天,我醒来了,伸个懒腰,打个呵欠,做一顿美美的早餐,然后再去复杂纠葛的人生! 第418章 许颜并不无辜 一夜睡得酣沉。 等我醒来时,天色已大亮。一睁开眼,我就发现床边多了一人。这个男人当然是骆维森。他正低着头,嘴唇微微扬起,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然后,他握住我的手,叫了一声:“宋窈,我已经将早饭做好了,如果你愿意起床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吃早饭了。” 是吗? 当然,我知道骆维森的厨艺不错,我吃过很多次他做的早餐。 我就问他:“你都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努力地嗅了嗅鼻子,一点儿都没闻出有什么香味从厨房里飘进卧室里来。我就纳闷地看着他。 “好吃的,不一定香味飘的很远。你厨房冰箱里藏的食物不多了,我只能将就着下了一碗鸡蛋青椒肉丝面条。” 哦,早餐是面条。 我慢慢爬了起来,打算先去洗漱。 他走在我后面,有意地跟着我。 “骆维森,我要上卫生间,你不用跟着我。”说真的,一夜过后,我觉得他太粘乎我了。其实我的内心并不踏实安定。接下来,洗漱完毕,吃过了早饭,我就得去面对何钟毓。 我不知道他的感情世界里究竟经历过哪几个女人,但他对我,绝对算得上深情。真的,何钟毓对我,真的是深情款款的。 理智和情感之间,我该如何抉择? 还是,就像骆维森说的那样,自私一点? 骆维森真的很清楚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倚在门辺:“这些天,我没有见到你,心里一直都很想你。”说着,他伸手过来,要替我梳头发。 这个举动让我觉得温馨。 可是…… “骆维森,我还是觉得,许颜是无辜的。她失去了孩子,可如果再失去你,我真的怕……” 他听了,就低声叹息了一下:“宋窈,你做事能不能先考虑你自己?”接下来,他说了一句让我吃惊的话,“许颜并不无辜。有一些事,一些有关她的事,我的心里并不是那么地清楚。至于小廷……或许他就不是我的儿子……许颜心知肚明,但却故意瞒着我……这些,我会找人调查的……” 什么? 这不可能!毕竟,小廷的模样那么像骆维森,简直就是照着骆维森的模子刻出来的!任何一个人见了小廷,都会认为骆维森百分百是他血缘和法理上的父亲! 当然,这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的心,又被自责和愧疚狠狠揪了一把。 “你为什么这样说?我不认为许颜有这样的心机?五年前,你不是被下了药,而她恰好是那家酒店的服务生,所以……”点到为止,我不想再往里说。 骆维森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是睁开眼睛才看见了许颜的。那晚房间很黑,虽然神智模糊,但到底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是有残存的意识的。印象中,感觉中,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和许颜的外观有一些差别。别的不说,那晚上的女孩应该是一头长头发,可是许颜是短发……” 我也皱着眉,骆维森不能再说下去了。 如果他将这些疑惑告诉许颜,更是大大地伤害许颜。骆维森说的,就是借口,就是想甩掉许颜的拙劣借口。 “可是,房间里的,除了你,就是许颜。这个事实,你必须承认。” 他看着我,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桃树林辺有一辆汽车缓缓驶过来了。 看见这辆汽车,我的心分外紧张。 这是何钟毓的车子,他也来看我了。 第419章 我是恶魔,何钟毓是无辜的小白兔 这对我来说,当然是艰难时刻。 如果让何钟毓看见骆维也在这,又是在早晨,那么他肯定会浮想联翩、想入非非,以为我和骆维森旧情复燃了。昨晚,他就留宿在了我这里。 可是,事实上,骆维森的确是在这儿过夜的。 我的心咚咚咚地直跳。有那么一刻,我希望骆维森赶紧走,从桃树林后面走,在何钟毓下车之前,反正他们千万不能打上了照面。可是,就算骆维森愿意配合我,又怎么样呢?毕竟,他的车还在这里,一样地逃不掉嫌疑。 骆维森也意识到,开车的人是何钟毓。他就看了看我。 然后,慢慢地走近我,握着我的手腕,试图让我不要那么激动。“宋窈,没什么的,一切都还没发生,一切都来得及。” 是的,我知道。 可是我仍觉得头昏目眩。我没有对付此类场景的经验,一点儿都没有。 我哀哀地:“我觉得,你还是及早离开比较好。” “没用的。” “不管怎么说,他没有见到你,事情就能缓和许多。” “不,晚了。你看,他已经下车,慢慢地走过来了。” 我无奈地看着前方。 今天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可是我的心,一点儿也不美好。 何钟毓一下车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我相信,刚才他没下车时,通过后视镜,已经看到了骆维森的车了,目力所及,不用说,他也早就看到了和我肩并肩站在一起的骆维森了。 他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虽然竭力保持微笑打,但是步履已经踉踉跄跄了。他表现出惊讶、疑惑、纳闷、沮丧、伤心……等种种复杂的神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请我出去用餐的。可惜他兴致勃勃而来,却看到这样一个足够摧毁他身心的场景。 我想他宁愿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任何一个男人,只除了骆维森。 他讷讷地想要开口。此时此刻的何钟毓,虽然知道情势对自己不利,但仍然保持了礼貌的微笑。虽然,我在他的微笑里看到了一丝心酸。 他想无视骆维森,只看向我。 可是,骆维森终究不能视而不见,更何况,他的气场如此之大。 他低了低头,咬了咬唇,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何钟毓的举动,都细致地落入我的眼睛里。 我的心里,对他充满了万般的同情和歉疚。毫无疑问,我是恶魔,何钟毓是无辜的小白兔。 “宋窈,我来面对。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本来,我就想找他谈一谈了。”骆维森察觉到我的手心冰凉一片。 骆维森抢先一步,已经走上草地,步履从容地去“迎接”何钟毓了。我清楚地听见他对何钟毓说了几个字,也就是普通的打招呼和问候,没什么特别的。他是故意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淡化何钟毓眼中的敌视。 这个时候,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不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这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事。 我的立场,我的态度真的是至关重要。 何钟毓没有回答骆维森,他只是看着我。 对他来说,显然我的回答更为重要。于是我竭力使自己冷静:“你来了,还没吃早饭吧?不如,一起吃吧?”这些话不经思考地就滚出来了。 我完全意识不到我在说什么,以及我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可以说点儿别的,无关紧要的,能让气氛缓和的言语,天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请他吃早饭?早饭只有面条,而且是骆维森做的。 “是吗?好啊,你做了什么好吃的?”何钟毓僵涩的面容微微一缓,但扔保持了苦涩。 第420章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就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骆维森。 他的表情也很僵硬。顿了顿,他就告诉何钟毓:“早餐是面条,那是我做的。” 我不确定骆维森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只是,这二人周身透出来的气场,提醒我,他们很不对盘。尽管他们彼此都竭力保持了礼貌。我想,如果此时我不在场的话,他们肯定会彼此挖苦,彼此奚落,甚至动起粗来。 “你做的?”何钟毓反问了一句,转过脸,更是心痛而又苦涩地看着我。 “是的。我做的。” “呵呵……那么,很好,我倒真的想尝一尝了。”何钟毓走到我身边,“宋窈,我也会做饭的。不过,我不喜欢做面条,我喜欢吃汤圆。想吃正手工的地道的何氏汤圆吗?我这就做给你吃。” 说完,何钟毓就脱下了外衣,撸起了袖子,径直朝我的厨房走去。 我大大地讶然。 “不,宋窈喜欢吃面条。她不喜欢吃汤圆,她不吃甜食的。她曾是我的妻子,宋窈什么口味,我这个做丈夫的心里很清楚。”骆维森很快还击,但言语却又是不紧不慢的。 “不,骆维森,就想你说宋窈是你的前妻一样,现在的你,不过是她的前夫。”他委婉提醒,“你只是她的前夫。现在宋窈是我的女朋友。不,她是我的未婚妻。你不该和她走太近的。不过,我不责怪你。有些人,总是在得到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了,却又依依不舍。老实说,对你,我是充满了同情的。” 何钟毓的话,字字似刀子。他说的既准又狠。从表象来说,骆维森的确就是这样的人。然而,透过表象,真实的情况当然不是这样。只是许多人,都喜欢也都习惯通过表象去了解一个人,判断一件事。 从这些话中,我可以知道,何钟毓是多么憎恶骆维森。 “宋窈,告诉我,你是喜欢吃汤圆的。”何钟毓又看向我。他在等着我的表态。 这一刻,我真的很惭愧,惭愧的恨不得要钻进地洞里。我想低头,可我又想抬头。我始终要说什么的,我不能不吐一字。看着何钟毓满脸期待的目光,再看看骆维森凝视我的一张深沉隽永的脸,我真的是无以抉择啊。 这个两个男人,我势必是要让一个人伤心失望的。 到底是遵从自己的本心,还是要顾及何钟毓的感受?我到底该怎么选择? 可是,何钟毓很敏感,他一下发现我的左手上,没有戴那枚钻石戒指,失声地问:“宋窈,你的戒指呢?” “我,我……” “戒指在我身边。” “你的身边?为什么,凭什么?”何钟毓终于爆发了,他受不了了。他愤怒地盯着骆维森,又愤怒地盯着我:“宋窈,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不是说好了要重新开始人生,你才选择嫁给我的吗?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这样?我送你的戒指,你交给了骆维森。我来带你出去吃早饭,可你却留骆维森宿在你这里。究竟……究竟在短短的几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得这样犹豫?” 第421章 女人真正的存在价值 何钟毓要我回答,我也不能不回答。 “听着,你不是宋窈的救命稻草。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是谁的救世主。宋窈一直是一个独立坚强的女人,她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不能勉强她。我想,你是一直知道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的。是的,因为误会,她一度很恨我。但这个时候,你不能以救世主模样的姿态出现,你不能在她脆弱的时候,给她一根她并不想要的稻草。你很自私,因为你要借此要宋窈感激你。如果有一天她清醒了,对你提出了拒绝,那么这在别人的眼光中,就成了背叛。你想让宋窈背上道德的枷锁。何钟毓,我是男人,我能看透你的把戏。你想以此让宋窈服软,好死心塌地地嫁给你,对吧?” “你瞎说!” “我没有瞎说。你说你爱宋窈,但你外面又养着一个情人,你告诉我,这算怎么回事?” 什么?他还养着情人?会吗?我不免狐疑地看着何钟毓。陡然地,我想起了谢颖曾经告诉我的一句话,她说就算她采取主动,何钟毓也对她不会有什么感觉。她说,何钟毓在外面可能包养了一个从前跟过他的女秘书。“宋窈,他心里是有你。但男人也是需要性生活的。在追求你的同时,男人是不会让自己的下半身寂寞的。” 我呆怔地看着何钟毓,不知道骆维森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骆维森和何钟毓都是男人,都是在本城有一定地位的男人。而且,骆维森的地位还在何钟毓之上。如果说,何钟毓也玩此包养把戏的话,那同为男人,骆维森更是不能幸免了。 呵呵,我和他以前的关系,可不就是包养? “宋窈,你该相信我。我这人一直洁身自好,你是了解我的。你不该相信骆维森的鬼话。在男女之事上,我远比他坦诚直率。我喜欢的是你,我就在原地原封不动地在等待你,等着你回头。倒是骆维森,明明粘乎着许颜,却偏偏又来招惹你。我想,任何一个头脑清明的女人,都会知道此时此刻,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我真觉得头疼欲裂。 “你们让我静一静!”其实,我对何钟毓在外面有没有包养女人的事,并不关心。因为,我不爱他,也就不会嫉妒那个女人的存在。我需要解决的,是如何让骆维森,以及何钟毓平静地离开。 何钟毓走过来试图拽住我的手,他的目光急切:“宋窈,跟我走,我们出去吃!” “你不是要做汤圆的吗?又改变主意了?”骆维森不让他拽我,搂住我的腰,要拉我进房间。 “不要你管!你有权利过问吗?你以前是怎样伤害宋窈的?现在你良心发现了?宋窈没有这么傻,她很清楚,和我在一起,远比和你在一起安全幸福!” “别说了,别说了!你们都走吧!我需要冷静!”我不让骆维森搂住我了,同时也不让何钟毓继续往下说。“真的,你们都走吧!这天底下的女人,不是个个都需要男人的!我宋窈也不需要男人!女人存在的价值不是能不能让男人娶她,而是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第422章 罗生门 此话一出,何钟毓却是更加气恼。 “宋窈,不要找借口!你对我说过,接受了我的戒指,就会远离骆维森的!你说过,从此以后不再见他的!宋窈,你说话不算话!”言下之意,他认为我狠狠地耍了他。 何钟毓执拗着不想离开,如果要走,也是带我一起走。而且,他和骆维森干上架了,就和姜豹一样,动手了。 骆维森没有还击,这就被何钟毓揍的很惨。“听着,如果这能让你的愤怒有所平息的话,那么我不会还手。” “你当然不该还手!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在伤害我!你要知道,如果你能知趣,能够滚得远远的,我和宋窈已经领证结婚了!我不在乎她是不是三婚,我什么都不在乎……但你不该再搞破坏……骆维森,我记你的仇了,我记一辈子了……” “随便你。但是我必须将知道的真相都说出来。一面,你在争取宋窈,这个我毫不怀疑。可另一面,你何某人事实上也没闲着,你在锡城郊区买了一个豪华公寓,将你的小情人安置在那里,隔三岔五地,发泄你的原始欲望。当然,你也在头疼,因为假如你和宋窈结婚了的话,如何安置你的情人,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了。” “骆维森,你,你调查我?”何钟毓异常气愤,拳头更是攒得紧紧的。 他说出这样的话,毫无疑问,就等于承认了,他在外面,的确有一个包养的女人。我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很复杂。顿时,何钟毓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语,他很惊慌,很紧张,闭住嘴,只是盯着我的眼睛。他还是想解释的。可我不需要他的解释。我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就更让何钟毓不知所措了,他就像一个犯了错的男孩,乏力地告诉我:“宋窈,那是一个错误。是上次被你拒绝之后,我临时的起意。我不爱那个女人,我和她之间就是金钱交易。从始至终,我都清楚这一点。你等等我,这就和她做个了断……” 我的心里,就叹息了一下。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骆维森和何钟毓都不走的话,那么我离开就是。 但是骆维森看出了我的意图,一下握住我的胳膊:“宋窈,所以你压根不要这么愧疚。” “骆维森,这是一出罗生门。其实你不必告诉我这些的。” “是的。” “但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我想让你早点知道。” “你认为我真的会嫁给何钟毓?” “是的,我紧张。” “你可以不紧张的。” “ 面对你,我没法不紧张。” 哎! 怎么办? 我就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我先走一步,你们让我冷静思考一下。不过,骆维森,你扣留何钟毓送我的钻戒,也显得太失君子风度。现在趁原主在场,你不如还给他。” 骆维森怔了一怔,何钟毓也怔了一怔。 我就只短短的几句话,但其中已经透露了一些信息。 所以,骆维森的表情是喜悦的。而何钟毓,却是哀伤而怨怼的。 第423章 别怕,别担心 因为,我让骆维森将钻戒退还给何钟毓,而不是给我本人,我的态度已然很明了了。这等于我委婉地通过骆维森将钻戒还给了何钟毓。物归原主。我和他的关系也降回了原点。 虽然我不介意何钟毓在外面包养女人,但我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好一阵轻松,钻戒又回到了何钟毓的手里,对我而言,也像是卸下了一个包袱。 何钟毓的脸色已经煞白了。 “宋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这样,是对我感情的不尊重!钻戒已经送出去了,当初也是你要的,这就是我送你的,一切由你处置!你可以将它送人,或者捐献了拍卖,统统和我无关。反正我认定,你已经收下了我的戒指,那么就是我的未婚妻了!” 他走上前,试图握住我的手。 我就将手缩回:“不,不要,请你不要强迫我。” “我不是强迫你,我是要让你清醒。好,就算我外面有女人,可那也不过是玩玩而已,纯粹的肉体关系而已。我不同于骆维森,他可是一度和许颜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真正想脚踏两只船的人,不是我,而是骆维森!骆维森的性质比我更加恶劣!宋窈,我希望你瞪大眼睛,遵循自己的内心!” 呵呵……遵循自己的内心?如果真要这样做的话,那么我现在已经一头扑进了骆维森怀里,任凭他带我走,赶去飞机场,哪怕提前去葡萄牙里斯本旅行了。 但我到底不能这样做。 我还是得顾及他的感受。 “表哥,总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感情的事始终不能勉强。我错了,你也错了,我们都错了。那么,既然是一次错误,我们就不要陷入的太深,拔不出来。” “为什么你就这么笃定地认为这就是错误?你都没给自己尝试的机会!我知道是我的优柔寡断让骆维森有机可趁。早知如此,我就该赶紧和你登记结婚,让你现在就是法律上承认的何太太!” 何钟毓越说越激动了。 可是我听不下去了。 说来说去的,他就是在逼我!逼我顺从!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想当然地痛诉我的不仗义,我的薄情寡义!可他就不想想,就算我不爱骆维森了,就凭他婚前一直藏着一个包养的女人,我又能如何安心地和他走进婚姻的殿堂? 我就求援似地看着骆维森。 他回馈到我的请求,一把握住我的手,挡住何钟毓,将口袋里的钻戒掏出来,递给何钟毓:“你拿好了。” “不,我不要!”何钟毓猛然地将钻戒一股脑地丢在地上,狠狠地痛斥,”宋窈,你欺负我,你对不起我,你们合伙起来欺负我!”何钟毓像个孩子似的。我忍不住,弯下腰将钻戒捡起来,“表哥,何必呢?” “宋窈,如果你今天和骆维森走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他对我放狠话了。 我听了,心里一抖。 “别怕,别担心。”骆维森安慰我。 我身体僵硬地随着骆维森,慢慢从何钟毓身边离开。 “表哥,对不起。”我再次说了一声“对不起”,避开何钟毓的眼睛,心似乎被撕成了好几瓣。 第424章 乱 “宋窈,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何钟毓不再阻拦我了,只是从鼻腔中迸出这句话。 似乎,这句话他已然对我说过多次,所以我听了,心里只是麻木。 最后,他发动引擎离开了。 我长长地缓了口气。人之所以去区别于动物,就在于这恼人的备受折磨的感情。可人若是没有感情的话,朗朗世界,清清乾坤,纵然自然美好永恒,但到底缺了一点人情味。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很快。我没想到,这个上午,电话此起彼伏,当然都是找我的。首当其冲的,是我妈。我妈对于我悔婚何钟毓,表现出极大的愤怒。一直以来,我和我妈相处,都是她迁就我,小心翼翼而又赔小心一样地。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在电话里,她大叫我的名字,说我的脑袋又被驴踢了,进水了,不正常了。“窈窈,你害死过骆维森的孩子,那是条人命,这就是个疙瘩,一个死疙瘩。就算他对你还有点儿感情,但哪一天要不高兴了,想起他儿子死在了你的手里,你就是他手里的蚂蚱,他想怎么捏你,就能怎么捏你!”总之,我妈骂我,就是犯傻了。 我没回一个字,任凭我妈骂。她骂累了,更是呜呜咽咽地劝我,说我就是主动往火坑里跳啊。“窈窈,你要哪天被骆维森杀死了,要么被他逼得投河了,吞了安眠药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妈说我要这样一意孤行下去,走回头路的话,她已经做好了替我收尸的打算。 对我妈的话,我无言以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站在她的立场,她无可厚非。我的确就是不知好歹。我骂骂完了,我只说了几个字:“妈,你先歇息歇息,喝点儿水,过会再骂我,我的确欠骂。” 挂了电话,我又接到了谢颖的电话。 毫无疑问,她对我重新投向骆维森的怀抱,也是相当相当地不理解。“宋窈,何钟毓哪点儿不好?你这人……哎……总是变来变去的,没个准头,何钟毓喜欢你,也是他倒霉。” 这个时候,我不能告诉谢颖,明摆着说何钟毓外有有个包养的女人,他并非那种为了追求一个女人长时间洁身自好的男人。我随便谢颖怎么说。我不期望她能理解我。 事实上,我也不能理解我自己。我就是被骆维森下蛊了,一盘很大的蛊。 说好了,我要做一个成熟的理智的女人,将人生的昨天一页好好翻过去的,可到了关键时刻,我又变卦了,又变回了本来的状态,选择遵循自己内心世界的安排。 何钟毓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姑妈宋瑞容,一直偃旗息鼓了好久,不和我作对了,可这一天也罕见地打电话给我,说我就是耍她儿子,说我就是水性杨花,说马上就派人拆我在桃树林建的房子,我爷爷的遗嘱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到手的。 我当然不能让她拆房子。 “你没这个权力!” “呵呵……宋窈,你满足了遗嘱设定的条件了吗?一直到现在,你也没生个孩子出来啊?” 我一时哑然。 第425章 难道是姜豹的? 宋瑞容说的没错。 当初我盖房子的时候,就是非法建筑。那但会儿,宋瑞容真的没找过我的麻烦。她就像哑巴一样,明明知道我在一日日地扩建,就是不露面,更不放一句话。 不,我记错了。她有找过我的。但很快就收声了。我一度还感到诧异。 当然,我不知道骆维森在里头帮了我。 他暗中付了宋瑞容一笔钱。这笔钱的数目不大不小,但也足够让宋瑞容感到满意。 我等着宋瑞容继续骂我。可她说了几句,好像身边有人提醒了她几句,声音虽然不大,但我还是没能听清楚那人说了什么。“宋窈,我儿子是个痴情的人,他要是因为你,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时间又从中午溜到了晚上,骆维森一直陪着我。 是的,我又回到了以前那个任性的宋窈,尽管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我就低声叹息:“骆维森,我这样是不是真的不好?” “不,你很好,是我不好。追根溯源,是我不好。” 他中午做了午饭,然而我没有任何的胃口。早饭我就没吃。算来,我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虽然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我就没有吃东西的欲望。我不想吃东西,我就想喝水。 “你别关心我。你更应该关心许颜。”一想起她,我的心仍旧惶恐不安。 骆维森就深深地叹了口气,替我捋了一把头发:“有些事,许颜不会告诉我真相,但我可以试探地去问她的父母。” “你,你还是认为孩子不是你的?”我抬眼看着他。 从早晨到黄昏,骆维森一直陪着我,我憔悴,他也憔悴了。 “一些东西对不上,比如那个发卡。”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 这一看,就让我心里一动。以往的疑惑再次涌上心头。但我不敢问。四年前,不,算算时间,已经快六年了,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在同样的晚上,我被一个人强了。然而骆维森也在那家酒店同样强了许颜。 怎么这么巧,怎么可以这么巧?不应该这么巧! 我是真的不敢问。我不敢看骆维森的眼睛,真的不敢。 至少,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 “毕竟好几年了,你记错也是有的。不过,如果许颜不告诉你,你去问她的父母,能问出结果吗?”我不确定。 “当然不是我亲自问,我会安排……” 我听了,似懂非懂。 “可是,那孩子和你那么像……如果不是你的,那么是谁的?”我很茫然。突然地,我就说了一句,“难道是姜豹的?” 说完这话,我也大吃一惊。 是呀,如果孩子真不是骆维森的,那只有是姜豹的了。毕竟,姜豹和骆维森那么像。 骆维森听了,抿了抿唇,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宋窈,你说的有可能。我的心里,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啊?” 我突然想起姜豹对我说的,他在穷困潦倒的时候,卖过精子。我要不要把这个告诉骆维森? 我迟疑了几秒钟,还是决定告诉他。“骆维森,姜豹以前卖过精子。” “嗯?”他转头看我,表情非常非常严肃,要我继续说下去,“什么时候?” 第426章 里斯本 “据他所说,大概是五六年前吧。具体时间,他也没告诉我,总之是他到锡城之前。” “我要去调查。” “这也能调查?精子中心应该会替买家和卖家保密的。” “我有办法。” 听他这样说,我更疑惑了。“你是刻意要证明,许颜和你没有一夜之欢?” “不错,许颜不会对我说出真相的。我只有这样做。在拿出证据之前,我不想惊动她。” “你似乎很笃定?万一……结果不是你所期盼的呢?”我深呼一口气。 “我有把握。”骆维森握住我的手,“宋窈,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没有碰任何一个女人,只有你。” 我微微愕然,可想了想,却又并不觉得奇怪。 “等我,很快就有结果。” “骆维森,我希望你能处理好,你情商比我好。这一点,我不如你。” 这是我心里的一个自私的决定。没办法,我不是傻白甜,不想当白莲花。我必须考虑自己的利益在先。我不能因为愧疚毁了我整个的人生。 “别太纠结。听说说,你还是跟着我去一趟葡萄牙。” “这算是逃避吗?” “不,这算是旅行。” “里斯本,这趟行程可不算太近。” “以后,我会带你去更远的地方。” 我就盯着他的眼睛,默默地。我的心里,还是掠过许颜的儿子小廷的身影。小家伙似乎没有离去,还站在草地上,执拗而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他朝我伸手,问我要糖果,又似乎在指责我,正因为我的存在,让他失去了爸爸,失去了爸爸的疼爱。他不在这个世界了,这下爸爸更会将他忘记的一干二净的了。 “不!”我惶然地站起来,摇着头,“我们不能这样!小廷的死,我有责任的!骆维森,难道你不愧疚吗?那毕竟是你的亲骨肉呀!” 他就扳住我的肩膀,情绪激烈地:“宋窈,又来了,又来了,你又来了!你要因此被绑架一辈子吗?我说了,那是一个意外!我固然难过,但我不会责怪你。相反,你是受害者!如果要追究,谢颖和许颜必须各付一半的责任!一个没有告知你实情,一个身为监护人,没有将孩子监护好。”他陡然地,又松开了我,凝望着草地:“小廷有极大的可能不是我的孩子。可是,不管结果怎样,这无损于我对他的喜爱。生活本就残忍,我们不能总是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宋窈,你要学会慢慢地走出来!” 骆维森的眼睛充满了鼓励。 我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最终,我点了点头。我不能再拒绝他了。去葡萄牙里斯本是吧。好的,我同意。 无法置信,仅仅两天过后,我和骆维森就已经身在里斯本热闹的接头了。里斯本是一座海岸城市,临塔古斯河,离大西洋不过十二公里。在这里,我闻到了清新而又咸湿的海风味道。 此刻,我和骆维森已经到了里斯本海岸边的贝伦塔。这座古塔建于公元十六世纪,海面涨潮的时候,整座塔似浮在海面上,景色十分动人。塔前建造的热罗尼莫斯修道院,更是十六世纪流行于南欧的曼努埃尔建筑的典型,气魄宏伟,雕刻浮华。 骆维森问我的感觉怎样? 他说葡萄牙是很多航海家的国家。 我就微微一笑:“不要说什么航海家,那不就是海盗吗?这些人仗着会一点航海知识,驾驶海船,屡屡侵犯别的国家。澳门是怎样失去的,不就是因为葡萄牙海盗的骚扰吗?” 第427章 宋窈,你很美 骆维森一怔。他认为我说的很有道理。 “宋窈,你还是有见解的,不是我认为的花瓶,徒有其表。”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可是我听了,还是必须还击一下:“是吗?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我。我可是一个爱读书的女人。很遗憾,你竟然一直不知道我喜欢读书。” 他就面带微笑:“是的。在我心里,你一直保持着某种神秘感。” “以前我对你说过,我大学时期选修的是文学。实话告诉你,如果我不是从商的话,我一定是某座大学里一个不错的教授。” “呵呵……” “我没开玩笑。” “我像开玩笑了吗?” “那,你要不从商,你会干什么?”他将一只手放在栏杆上,俯视着蔚蓝色的大海。 “我呀,你让我想想……”我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托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下,回答他,“我的兴趣广泛。我有可能开一家花店,有可能开一家书店,更有可能在这样蓝色的大海边,开一家风味的海鲜餐馆。” “这三个听着都不错。”他的眼睛炯炯有神。 “但我知道,这辈子不会实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工厂就已经耗费了所有的脑细胞了。” “会的。” 他再次握起了我的手。 会吗?我不知道。其实我渴望过的是轻松惬意的生活,毫无压力,示人的时候,不必戴上面具,随心所欲地说话和聊天。 这天,我玩得很累,但也很累。 骆维森告诉我许多关于葡萄牙的历史知识。他对这些如数家珍。他了解欧洲所有国家的古代史。毕竟,他当初上大学学的就是这些。在他的带领下,我又观赏了亨利纪念碑,在古老的诗人学会喝上一杯浓浓的咖啡,然后去瑞巴多罗吃些刺手的龙虾,去吉望瞭望台,辺喝葡萄酒,辺听甜美而忧郁的法多之歌。 夜晚来临了。 我和骆维森入住里斯本顶级酒店阿尔蒂斯酒店,这让我并不习惯。我当然去过一些高档的场所,但我更属意一些位于偏僻角落不引人注意的小旅馆。然而,骆维森却又那儿不是足够安全。在里斯本,乞丐很多。作为一名异国的游客,在没有那么多的兑换零币打发那么多伸手要钱的乞丐外,最好不要去乞丐簇围的小旅馆。 “他们当然不是真正的乞丐。其实就是一些好吃懒做的本地居民。” 现在是葡萄牙时间晚上七点了。换句话说,就是北京时间凌晨一点了。 我和骆维森洗过了澡。看得出,虽然疲累,但骆维森精神很好。他有那方面的欲望,我看得出来。我不是矫情的女人。这趟行程,说白了,就是骆维森为了修复他和我之间的感情裂痕用的。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孤男寡女,一同出行,一同住宿,傻子都知道,到了晚上,会发生点儿什么。 沐浴之后,我换了一件浅绯色的睡袍。当我从酒店卫生间出来时,骆维森已经洗好了澡(酒店有两个卫生间),身穿裸色的真丝睡衣,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而又精神抖擞地看着我。 “宋窈,你很美。” 第428章 逍遥快活 我听了,就笑了一笑。 这份笑容,是发自内心真诚的喜悦。没有女人被别人夸赞美而不高兴的。 任何女人都不能免俗。 我想了想,似乎我和骆维森在一起的那么一段时间,他从没夸赞我美,真的没有。“这样,就美了?”我随意地捋了捋头发,“你不要夸大其辞。我有几分容貌,我自己知道,你实诚点就行。” “不,你真的很美。”他递给我一杯葡萄酒,“先喝一口,这酒很地道,度数也低。美而不自知,才是最美的。” 他告诉我,女人之美,在于动态。 “看来,你对女人有过不少研究嘛?”我接过酒杯,浅浅喝了一口,淡淡的醇味卷入舌中,的确不错。“说真的,我都随你来了,你不必说这些刻意讨好我。” “我从没有。”他放下酒杯,揽住我的腰,也将我手里的酒杯放在矮桌上,低着头,试图吻我。 我有些昏昏然。 许久,很长时间,我没干那方面的事儿了。 最后一次,已经是几个月之前了,差不多半年了。我的身体是骆维森开发的。我只对他的身体,有浓烈芬芳的记忆。女人真是奇怪,那谁说的,要想进入女人内心,首先必须进入她的*道。 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 我想,骆维森今晚要了我,我是不会勉强的。 他的唇已经快触到我的舌头了。再等几分钟,情意缱绻之时,我们就会赤裸相拥,缠绵上床。 可……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手机铃声,不得不让骆维森和我分开。这是打给我的。起初,我看了骆维森一样,迟疑地想接过手机,但他不让。他继续轻轻咬住我的耳朵,温柔地舔舐。这让我痒痒。他没忘记,耳垂也是我的敏感带之一。 “不行,我还得接。”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响得我心烦意乱。似乎我不接,铃声就会一直不停响。骆维森已经拿过我的手机,想按键关掉了。 我制止了他,轻轻说道:“你给我,我看看是谁。” 他就叹了一口气。“你姑妈宋瑞容的。” 我不知道,因为手机的缘故,骆维森的手机里,也保存了宋瑞容的手机号。 “我姑妈?”我有点儿疑惑,这个点,北京时间都那么晚了,她……打给我干什么? 我就看着手机,头一低。果然,屏幕上醒目的一串号。我没存宋瑞容的手机号,心里并不确定,是不是她。但骆维森坚持说是。 我就按键接了。“姑妈,是你吗?” 手机那头沉默了很久。宋瑞容没开口说话。到底怎么了?过了一会,我听到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宋瑞容在哭。我就更纳闷了。我知道,自己伤了何钟毓的心。但宋瑞容如果还想对我发泄的话,不应该是啜泣,更应该是怒骂。 “你说话呀!”说真的,我情愿她开口骂我,也不愿意听到她的哭声。 “好!说就说!宋窈,你这个搅祸精!当初我就知道,我儿子只要认识了你,就准没好事!你知道吗?你和骆维森在里斯本逍遥快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可知道……我的儿子钟毓他出了车祸?” 第429章 车祸 什么? 我真的是惊呆了。何钟毓出了车祸?宋瑞容这么气势汹汹地打给我,那是铁了心认为何钟毓之所以出事,是因为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自然是和我有关系!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到底怎样了?” 我看了一眼骆维森,心里完完全全没有旅游的心思了。我得赶紧回去,回国。 “钟毓的一条腿断了。他喝了酒,喝了酒开的车。宋窈,你就是一个狐狸精,我儿子上辈子倒了血霉了,遇到你这个灾星!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现在,就给我滚回来!” 听了这话,我的心里缓了口气。何钟毓只是腿坏掉了,本来按我的猜测,我以为宋瑞容这样歇斯底里急吼吼的,肯定是何钟毓的性命不保。那样的话,我真是彻彻底底的恶人了。可是,这毕竟是一场车祸,他的腿如果真的就此废了的话,我还是会心疼。 我知道我和骆维森出国旅游,来到葡萄牙,大大打击了何钟毓。他为此心神不宁,为此心力交瘁,精疲力尽,我的确有责任。我背这个锅。但是,他自己也有责任的。一个成年的男人,为什么要这样放纵自己?明明知道酒后不能开车,他还要这样?这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可是气归气,担心归担心,在宋瑞容没有挂电话之前,我什么话都不能说。毕竟,事情是因我而起。不用她催我,只要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肯定会回去的。“我马上去买最近一班的飞机票。” “哼!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表哥的腿有治愈的可能吗?”我只想知道,何钟毓的腿究竟伤到了怎样的程度?是骨碎了,还是骨折?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回来,马上给我回来就行!” 宋瑞容不理我了。骆维森见我神情大变,就问:“出了什么事了?” 我看着他,欲哭无泪地:“何钟毓出事了,他出了车祸了,我姑妈说他的一条腿坏了。骆维森,我们不能继续在葡萄牙逗留了,得赶紧回国!” 骆维森就叹息一声:“好,那就回去。”他说这事的确是个麻烦。“出国之前,我已经拿着你给我的姜豹的头发,做了实验。我想,结果也就在这两天出来了吧。” 三天之后,我和骆维森赶回了锡城。 一下飞机场,在匆匆的人流中,我看见了许颜。许颜神情憔悴,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正一个人站在出口处看着我和骆维森。看样子,她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好久。本能地,我就将目光避过去。骆维森也看见了她。他握着我的手,提醒我根本无需回避。“不走出口,你要往哪里走?” “可是,许颜在那。” “那又怎样?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楚了。就在刚才,在大厅的卫生间,我的主手将他调查的情况都告诉我了。六年前,姜豹的精子被来自锡城的一个女人买走,虽然这个买主没有留下真实姓名,但根据视频录像显示,这个女人的身形和许颜一模一样。买主就是许颜。”骆维森低沉着嗓音说出这些,让我的心里极度的惊异。事情,果然就是这样吗?许颜的孩子,竟然是买精所生,压根就不是骆维森的? 那么,她见过姜豹吗? 废话,许颜当过姜豹,而且,还见过两次。按理说,她既然和姜豹是陌生人,那么遇上了,不应该害怕和胆怯的。可我细细一回想,似乎那两次见面,许颜都会姜豹本人非常地排斥,排斥的一句话也不想说。这给我的感觉就不大正常。 我就问骆维森:“一般来说,买家想知道提供精子一方人的情况,精子库会提供资料吗?” “原则不可能。不过,事情都有例外。有些情况下,多给一点,的确能多了解一点对方的底细。” “那么,你认为许颜有见过姜豹的照片吗?” 骆维森就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个,就等我来问她了。” 他携着我,大踏步地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朝着许颜走去。许颜看来什么都不知道。她看着骆维森和我的目光里依旧充满了深深的怨恨。一刹那间,我竟然有些可怜她了。 只是,我还是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找上骆维森的动机。 到底,六年前,她和骆维森有没有发生过肌肤之亲? “许颜,你来了。正好,我有话想对你说。”骆维森握着我的手,没有丝毫的放松。 他这样的表现,就更足以让许颜痛苦了。 许颜是一个爱面子的女人,这是公众场合,她还是压制住了爆发的情绪。 “骆维森,明天就是小廷去世一白天的祭日了。为了小廷,你能不能远离宋窈?”她陡然地,就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 小廷!那个可怜的孩子!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你还好意思和宋窈这个杀人侩子手在一起吗?你要明白,如果你再执迷不悟的话,你会惊扰了小廷的,你会让他不得投胎,整日整夜在地狱游荡的!” 我当然记得,许颜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骆维森,我找你,没有别的要求,只请你不要和宋窈在一起。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她,这个害死你儿子的女人?” 许颜是想控制住激烈的情绪的。可是,说着说着,她还是抑制不住地爆发了。 骆维森及时地打断她:“许颜,你的事情,只有你心里清楚。现在,我并不想说出来。” 第430章 缘,妙不可言 许颜一点不知道骆维森话里的意思。相反,她更暴怒了。“什么我心里最清楚?你想说什么,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用不着遮遮掩掩。” “许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骆维森的声音刹那变得冰冷。 许颜不禁身子一颤。“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懂的。” “不,我不懂!你不如告诉我!”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坦白告诉你。其实,小廷不是我的孩子。这个,你早就知道。小廷,是姜豹的孩子,对不对?”骆维森将这些话缓缓地说出口的时候,我比他还要紧张。我紧紧地抓住骆维森的胳膊肘,一面看许颜的反应。 她果然是神情大变。 她的脸色已经由蜡黄变成了苍白。不,比白纸还要白。 她瞪着眼睛,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因为没有任何预料,骆维森会脱口而出这些,她因为没有准备,所以就像木头一样地,死死地盯在了那里,身子一动不动。 “许颜。你的确想当一名单亲妈妈,所以你去精子库买了精子,种种迹象表明,你看过姜豹的资料,但你还是授精生下了孩子。姜豹和我长得很像。所以,你把他当成了我对不对?那么,告诉我,六年前,那个晚上,和我在一起的姑娘到底是不是你?” 许颜还是呆怔着一动不动。 “你回答我!” 许颜僵持了好半天,终于喘了一口气。她羞恼而又愤怨地咬着唇,从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自言自语似的:“笑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廷和你长得那么像,他就是你的儿子!姜豹?姜豹他什么都不是!骆维森,你不要栽赃,更不要陷害我!不要拿和你长得像的姜豹顶锅!实话告诉你,我不认识什么姜豹,我只知道,六年前,和我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你!” 我倒抽一口气。 “宋窈,还有你!我有多恨骆维森,就有多恨你!你是所有我的悲剧我的不幸的罪魁祸首!本来,我活得好好的,心如止水,平静生活。可,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打破了的生活!是你,让我爱上骆维森,让我对他有了感情。可也是你,让我失去了孩子,更让我失去骆维森对我的爱护。我想,说到底,你是嫉妒我!所以,你利用了骆维森对你最后一点残存的感情!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实在太卑鄙太龌蹉了吗?本来,我都要嫁给骆维森了,我的人生即将要掀开一个新的篇章!虽然我失去了孩子,但我得到了婚姻。我的心里,还是觉得凄凉的满足的。可你为什么还想要回头,还想把骆维森抢走?在我失去孩子这样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刻,你来搅局!宋窈,你的心真狠!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我会把你当朋友看待的!我许颜是一个很善良很善良的女人!可你生生破坏了这一切,毁掉了这一切!行,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等着,等着瞧!你让我有多痛苦,我会千百倍地还给你!” 她踉跄着脚步,意欲离开。 但骆维森不让她走。他压低着嗓子:“许颜,我有证据的。不管你怎样不承认,可一切敌不过事实的雄辩。小廷,那孩子……真是姜豹的!我现在更可以提前告诉你,姜豹有很大的可能是我血缘上的亲弟弟!所以,小廷长得像我,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许颜,小廷离开了,你也好好地生活吧!宋窈是怎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你不可以污蔑她!看在孩子的面上,我放你一马。你走吧!好好生活,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但是许颜不听这些。 相反,她一甩胳膊,更显得歇斯底里起来了。因为她的嗓门大,已经有好奇的围观群众走过来了。 许颜更是恨不得让更多的人来围观。 “看啊,大家看啊。这个男人,对,就是拉着这个女人手的男人,他是我儿子的亲爸爸,是我即将要结婚的未婚夫。可我的儿子没了,他也悔婚了。害死我儿子的女人,就是这个女人!你们说说,天底下有这么狠心的男人吗?仅仅为了讨好一个女人,甘愿牺牲掉自己的儿子的性命?大家不要走开,给我评评理!现在我什么都没了,你说这对渣男贱女要不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要知道,锡城虽然是一线城市,但骆维森在锡城可是经常露面的人物。很快,就有围观的人认出他来了,来人尖着嗓子,很激动地问询问骆维森、骆维森阴沉着脸,二话不说,只是拉着我的手,快速离去。 终于,进了车内。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了。 “宋窈,你还好吧?刚才,有人骂你!” 我听了,只是摇了摇头:“我都忘记了。我只是担心你。这么说来,许颜真的说谎了?” “当然。”他将头靠在驾驶座位上,“我应该早点看出来的。” 然后,骆维森掏出手机,给我看了一个视频。视频是他的私人助理通过私家侦探的调查发给他的。在视频里,我果然看到许颜人在精子库,听着工作人员的介绍,挑选资料。视频一直播放,最后许颜打开了姜豹的个人资料,最后转了账。 我深深叹了口气。 “许颜为什么要认定你当小廷的爸爸?她如果想要给孩子一个完整家庭的话,大可以去找孩子的亲生爸爸姜豹呀?” 骆维森就紧紧地捉住我的手。他脸上的热气几乎喷到了我的脸上。“宋窈,你实话告诉我,那只发卡到底是不是……你的?” 啊??? 我表示受到了惊吓。 他为什么要这样,坦白而又直率地问我??? 我必须让自己镇静下来。虽然这个话题,也是我想问,但是又不敢问的。 既然他已经将话题挑明了,我不能回避,也不能当哑巴,不闻不问。可是,事情就真的那么巧? “宋窈,那天晚上,许颜恰好在格林酒店当兼职的服务生,那时她应该刚大学毕业。我想,她应该是进了我的房间打扫,看到我赤身裸.体的,以为我就是姜豹,出于一种奇怪的想法,她抱住了我。这让我误认为,和我在一起的姑娘就是她。早晨醒来,我体内的药性才慢慢散了。我想,那个时候,她应该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她的初衷,应该是想给孩子一个爸爸。既然我和小廷那么像,她就理所当然地敲上我了。” 骆维森推断有其合理的地方。 只是,他也没想到,事情演变到了最后,许颜爱上他了。 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会有私心,就会憎恶别的女人。 “嗯。那么,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是几号?你在哪间包房?统统都说出来吧。”我深呼一口气,心里已然觉得奇妙万分。莫非,缘,真的是妙不可言? 第431章 生活就是失而再来 那晚上,和我在一起,在黑暗中翻滚的男人,真的是骆维森? 只是,在黑暗中,我们彼此看不见对方,不知道对方的长相。凌晨三点我趁对方睡着的时候,狼狈离开。走的时候,我遗留下了那只绯色的发卡。骆维森保存着那枚发卡。我以为那只发卡找不回来了,因为是爸爸送我的,所以我特地去商店又买了一只款式相同的发卡。 骆维森对着我,将时间、房号一一说了出来。 “宋窈,我不会忘记那一天的。那么,到底是不是你?”他的眼睛里已经藏了深深的急切。 其实,当骆维森说出时间、房号的时候,我的心反而平静,异常的平静。一切都对上了。六年前春风如醉的那个晚上,和我在一起的男人就是骆维森。那枚发卡,当时他以为是许颜落下的,所以还特地地送还给她。 想到这些,我的心头顿时一亮!许颜后来还故意地拿着发卡试探我,看看我记不记得那晚上发生的事情。这么说来,当时她在格林酒店上班,是知道我错进了骆维森的房间的!她早就认出了我!可她却偏偏不告诉我! 也对!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一旦说出来了,骆维森还怎样当小廷的爸爸?她哪里又会自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发卡呢?”我淡淡地问。 千万言语,我不想多说。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想,我这样问,骆维森该猜到我是谁了。 我记得,许颜见我懵懵懂懂的,最后收回了发卡。我想知道发卡的下落。 “还在我身边。” 我一转头,发现骆维森的眼眶已经微微湿润了。 我的心,也湿润了。 原来,六年前,和我春风一度的男人,就是骆维森。这么说来,在我宋窈二十六年的生命里,和我唯一上过床的男人,就是他。我的心又暖暖的。觉得虽然错过了什么,有点可惜,但生活可不就是这样,总是错错失失,失而再来。 “宋窈,那天,你对我说过,你也曾经在那酒店有过一夜之情,我就希望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充满了力量,却又极尽温柔。 我也回馈他以力量。虽然,这事情弄清楚了,但其他的还没完呢。比如姜豹,比如许颜……对了,还有受了伤躺在医院等着我去探望的何钟毓……许多事情呢…… 于是,我转过话题,看着骆维森:“咱们的事很凑巧。但是,我们面对的还有很多的麻烦。现在,我想尽快去看望何钟毓。毕竟,他是我的表哥,也曾经帮助过我。” 对此,骆维森表示理解。 “我送你去。我也会去探望。” 这就更让我放心了。 到了医院住院部,我姑父姑妈都在,也包括我妈。 我做好了迎接所有暴风雨的准备。 我妈见到我,一个健步窜过来,就对着我劈头盖脸的:“窈窈,你看你把你表哥伤的……他对你那么痴心,你,你……”我妈嘴里连说了好几个“你”字,但却王霞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当然也看见了骆维森,但却故意装作看不见他,将他当隐形人。 这个时候,我也不可能告诉他们,何钟毓对我也不是那么一心一意,在外面包养女人的事情。但令我诧异的是,病房内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这个女人我不认识,但似乎又有点儿熟悉。女人弯着腰,给何钟毓的嘴里喂着什么。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很平静,但平静中又透着幽怨。我马上就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何钟毓的女秘书。 第432章 正话反说 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一定就是何钟毓在外面包养的女人。骆维森说过的,包养的女人以前是他的女秘书。 我想起来了,我去过何钟毓的办公室几次,的确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这个女的了。当初,我可是一点都没察觉,这个女人和何钟毓有那种特殊的关系。想想,何钟毓一面对着我,大谈对我的感情,可另一面,却和这个女人在床上颠鸾倒凤。 老实说,当我看见依旧处于昏迷中,还没有睁开眼的何钟毓,我是不想这样想的,但我的脑子里却又忍不住,不得不往这方面想。女人似乎真的对何钟毓动了感情。至少,当着我的面,不,是当着我姑父姑妈的面,她细心照料起何钟毓,一点儿也不避讳。 这就让我尴尬了。 我就轻轻叫了一声:“姑爹,姑妈。” 宋瑞容的鼻子里就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那女人轻声说了一句什么。那女人就站了起来,很恭顺地出了房间。 骆维森就咳嗽了一下。 宋瑞容不同于我妈,她对骆维森还是很敬畏的,虽然她比骆维森大了近二十岁。他已经咨询过了护士,知道了一些有关何钟毓的伤势。 “宋窈,他没事的,顶多就是废了一条腿,坐轮椅主拐杖而已。”骆维森是故意说给我姑妈听的。 当下,我姑爹的脸色就变了。 “不,表哥会没事的。” “或许,你不需要照顾他,这没你的事。我想,他的女秘书比你更加尽心尽责。” 我姑妈宋瑞容的脸色也有些不自在。“宋窈,那是钟毓的女秘书,不是你想的那样。”宋瑞容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看着她,想了想,也就装作不知道。 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是真的希望我的表哥在除了他的父母照顾之外,能得一个体贴温馨的红颜知己。我对他的女迷失并不反感。事实上,这女人身材丰满,皮肤白皙,举止文雅,还是挺让人喜欢的。 “姑妈,我还是等表哥醒来再说吧。”表哥需要休息。这儿人太多,我担心他被人为地吵醒,反而与身体不利。 “哼哼……你来就来,看就看。你把……骆总……也带来,是成心让他看笑话吗?”宋瑞容就算嘴巴毒,但看着骆维森,还是不敢直呼他的名字,而是规规矩矩地叫上一声“骆总”。 房间里的气氛是让人焦灼的,可是我姑妈又对着骆维森毕恭毕敬半点儿不敢怠慢的装腔作势的样子,又让我觉得好笑。说实话,我真的忍俊不禁。 “当然不是。我也很关心何钟毓。毕竟,我和他也是生意上的伙伴,我们有合作关系。” “骆总,你说的也是。只是,这个当口,您不该来啊。我儿子心里还是在意宋窈,一旦他醒了,看见你也站在这,你说他心里不是添堵吗?” 我姑妈是下逐客令了。 我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刚才护士说过,何钟毓要醒来的话,还得等三个小时的时间,因为他刚打了麻醉药。 “不如,你先走了吧。我在这里等表哥醒来。”我相信,何钟毓也不希望一睁开眼,就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骆维森。不管怎么说,他受伤了,我得照顾伤者的情绪。 伤者为大。 骆维森理解我。但他又不希望我被宋瑞容掣肘。 “有关我和宋窈的事,你们统统都猜错。我再说一次,我和宋窈是肯定要复婚的。虽然我和她有过误会,但我的心里,一直有她。我希望我走了之后,你不要为难她。” 骆维森这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宋瑞容的脸色非常非常地难看。可她还是忍着,没说社么反驳或者讽刺的话。忍不住的,反而是我妈王惠琳。她声音幽幽地:“骆维森,我不想只听到你说,好话谁不会说?有种的,你现在就去和窈窈复婚。” 我很吃惊。 我妈这样说,到底什么意思? 她不是反对我和骆维森再在一起的吗? 我妈见我站着不动,竟然还推了我一把,嘴里嘟嘟囔囔的:“你这死丫头,你是木头呀?我的话,你没听见吗?我叫你赶紧和骆维森去领证呀。领了证,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复婚嘛!嘴巴说说又有什么用呀?骆维森,有种的,你给我行动起来!” 我就更觉得昏眩了。 我妈对骆维森的语气,可是一点儿不客气啊。 第433章 炸毛 不过,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点道道。 母女连心,母女连心啊……她还是希望我和骆维森在一起的。只是,她不希望我再受到伤害。对于宋瑞容一味责怪我的嚣张行径,我妈也看不下去了。 可是,我固然猜出了我妈的那点心思,但宋瑞容可不是个傻子啊。 她马上拦住我,不让我离开。 “骆总走可以,但你得留下。钟毓的女秘书休息去了,你来代替她照顾。来,给钟毓擦擦汗。”我姑妈还故意地递给我一块毛巾。这是医院最好的病房,里面空调冷气什么的,一应俱全。我表哥的脸上压根就没有汗,真的不用擦,这是多此一举。 但宋瑞容就想这样,就要这样来事儿。 见我不接毛巾,宋瑞容就生气了。“我说,宋窈,你是故意给我难堪呢是吧?我儿子的腿要真瘸了,你必须得嫁给我儿子!” 她情绪激动,又处在更年期,本来还忌惮骆维森的,但一下又视若无睹了。我姑爹就拉住她的手,叫她别这样。但他越拉,宋瑞容就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她不停地叫嚷:“你干什么?干什么拉我?难道何钟毓不是你儿子吗?他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我知道,打我领养了他进家门,你就不待见他,你对他没感情,这些我都知道!但你也用不着这样刺激我!” 本来,我姑妈和我姑爹的感情一直就不好。何氏珠宝的人都知道,我姑爹这些年在外头一直养着一个二奶,这个二奶有一些年头了。据说,这二奶还挺能生养的,一下给我姑爹生了三个女儿。他也一度想让这三个私生女认祖归宗,无奈我姑妈一手挡着。“姓何的,我可告诉你呀,只要我没死,我宋瑞容还有一口气在,那老狐狸精生的几个小狐狸精别想进何家的大门!钟毓是男的,他是我们老何家在法律上唯一的继承人!你要不乐意,不乐意你可以退掉所有的股份,和那老狐狸精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压根懒得问!女人,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指望什么男人?指望你生病了,我还得掏心掏肺地伺候你?做梦!让那老狐狸精伺候你去吧!” 我听了,真觉得万分不适。 我姑妈就是这样的人。她只要心里有气,说话是不分场合的。 但我觉得,这事儿的确是我姑爹的错,如果我姑妈说的是真的。男人在婚姻存续期间内,背着妻子去搞别的女人,那就是渣男啊。这点,骆家的男人都渣。 我不会帮我姑爹说话。但我也不想让我姑妈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再次移到我的身上。 看望表哥,也不至于就要今天,就现在。有宋瑞容的地方,我真的呆不下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就看着骆维森。他能懂我的意思。 骆维森会意,就一手拉着我,低声对着我妈,说了一句:“谢谢。” 我妈听了,就给骆维森一个白眼儿。看得出,她的内心,还是没有原谅骆维森。 如此一来,我的心里倒是充满了感慨了。 “谢谢有个屁用,我要看你的行动。”我妈继续翻白眼儿。 “站住!”宋瑞容即刻走到门口,拉着我姑爹的手,逼着他也齐齐挡住了房门,不让我离开。“宋窈,你表哥那么关心你,这做人得讲点良心啊?你就陪陪他,照顾照顾,一点就不行?你想啊,他要一睁眼,一看见你陪着他,心里多高兴啊。这一高兴,兴许他的腿就能好了呢?” 原来我姑妈是这样的逻辑。 “姑妈,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我没拿本事,这得医生、专家说了算。” “我不管!反正,今天你要走了,我和你拼命!”说这话时,宋瑞容的手已经往我的脸上挠了。 她表现的像个泼妇。 当然,在我认识她时,她对我绝大部分的表现,都像一个泼妇。对此,我已经习惯了。 可这是医院,是病房。这让我觉得,不但是我姑爹,包括宋瑞容本人,都不是真心关心何钟毓。 我不明白,干什么宋瑞容非得挠我。本能地,我就伸手挡了一下。但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扭了下脸。我的手就打在了她的脸上,不重不轻的一记耳光。这下,宋瑞容就炸毛了,一点儿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就装腔作势地大嚷大哭起来。“宋窈,你敢打我?你,再打我试试?” 那本来就是手误。我当然不会再打她。 可我要不还击,宋瑞容更不放过我了。“宋窈,你打呀!仗着有骆维森撑腰,还有你妈,你继续打啊!放心,我不报警,也不叫保安!” 她一面撒泼,一面吼着嗓门,因为门是开着的,这下就吸引了不少在走廊路过的医生和病人,他们纷纷对着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第434章 就当帮帮我? 这的确让人受不了。因为,宋瑞容对着他们,故意地对着我指指点点,嘴里一面胡扯,就像祥林嫂一样地,弄得经过的人都知道,她的儿子是因为我受了伤。我就是一个没良心的潘金莲。我不知道自己干的事儿,和潘金莲到底有怎样的联系。但宋瑞容就这样骂了。 这可让我妈受不了了。 她走过去一把捂住宋瑞容的嘴,也同样高着声音:“你叫什么?你喊什么?我女儿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你要叫她潘金莲呀?宋瑞容,你欺负我也就够了,现在你又来欺负我的女儿!合着我们娘俩要被你欺负一辈子是不是?是不是,啊?”但我妈不会骂人,她说不出宋瑞容那样的粗话来。 这就使我纳闷。难道会骂人的不该是我妈吗?至少她是小市民出身。可我的姑妈宋瑞容是教授高知的女儿,她受过正儿八经的高等教育,不比我妈王惠琳只有高中肄业。可是宋瑞容一张嘴,什么都来,比泼妇还泼妇。我妈只会扯两句,人越多,她还越紧张,嘴里更是说不出什么来。 骆维森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结了。 “宋瑞容,我要走,你拦不住我的。” “是啊,我拦不住你,但我能拦住宋窈的。宋窈是我外甥女,我让她留下,她就得留下!” 宋瑞容杠劲儿上来了,已经忘记了骆维森的重要性了。 “不行。我走,她也要走。” “你……” 此时,房门开着,围观的人真的越来越多了。 说实话,我真的受不了了。 可就在这时,我分明听到背后传来一个不算微弱的声音:“妈,你干什么呢……” 我一听,这是何钟毓醒了。 我转了回头。我妈,宋瑞容,我姑爹也就将头转了过来。 在宋瑞容激动的吵吵嚷嚷声中,何钟毓被吵醒了。“哎呀,我的宝贝儿子,你醒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宋瑞容不管我了,失态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何钟毓的头,就差呜咽了。 趁着这个当口,我妈一下子就将门阖上了。何钟毓醒了,我也不能走了。 “何钟毓,你总算醒了。”骆维森的声音保持着冷静。 何钟毓在宋瑞容的帮助下,慢慢坐了起来,将身子靠在床侧。我的心里,还是很歉疚。何钟毓看了看宋瑞容,又看了看我姑爹,然后,就对着我凄楚地笑了笑:“宋窈,果然是你。刚才,我还昏迷着,但是听到了你声音。我以为是在做梦,但你真的回来了。” 我听了,一时失言。 “表哥,我是来了一会了。但刚才,可都是你的女秘书在照顾你。” 何钟毓的脸色微微一变。 骆维森就咳了咳。 “爸,妈,姑妈,你们能出去一下吗?我想和宋窈单独说几句话。”何钟毓的声音里还是透着几分虚弱。他醒了,第一时间不是询问自己的伤势,关心自己的腿,而是想到我,要和我说话,还是让我心酸。随即他就看向骆维森:“你也能出去一会吗?就当……帮帮我?” 第435章 我只是犯了一个错误 何钟毓的话里,已经透出几分示弱的意思,还带着恳求。 我就看了一眼骆维森,声音轻轻地:“要不,那你就出去一会?” “宋窈,好,我等你。”骆维森同时还不忘揶揄何钟毓一句,“我看,你这条腿是废定了。还是好好待你那女秘书吧,刚我和宋窈来医院的时候,都是她伺候你呢。看来,她是真心喜欢你的,没拿你当金主。” 此话一出,何钟毓真的是老脸一红啊。 哎,男人都这样,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何钟毓是,难道骆维森就不是?当初他为了解除寂寞,不也叫我当了他的情人?这样一想,瞬间我就觉得混乱。 女人是先有情而性,可男人是先性而情。 我的心立马暗沉了。骆维森嘴上说出去,但身体还僵持着不动呢。“骆维森,你听我表哥的,先出去吧。” 我的语气就很不好。 骆维森感觉到我的不悦。他想和我说话,嘴唇动了动。不过,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他抿了抿唇,想拍我的肩膀,我也避了一下,没让他碰我。 终于,骆维森问我:“你,怎么了?” “没怎么。” “可你不高兴。” “是啊,我是不高兴,因为我觉得。你真的得出去。” 我又用催促的语气。 “好吧。”这一次他没说什么,转过身出去将房门带上,在此之前,宋瑞容、我姑爹,我妈也都出去了。 房间里很安静,就我和何钟毓两个人。 今天,我决定和他说一句掏心窝的话。我就在他床边坐下,看着柜子辺剥了一半的橘子:“这一定是你的女迷失剥的,她在等你醒来。你口渴吗?” 何钟毓摇了摇头。 “你的腿,还疼吗?”说完我就觉得这是废话。他能不疼吗? 可不想何钟毓却摇了摇头:“不疼。医生打了麻醉针,我还觉不出疼痛。” “真的?” “嗯。” 我就盯着何钟毓的眼睛:“表哥,你开车太不小心了,为了我,不值得,真的不值。你看,在你眼前就有喜欢你的女人,你得好好珍惜才是啊!” 我相信,他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何钟毓就叹了口气,歉疚地:“宋窈,这事是我没处理好。你……能原谅我吗?” “表哥,这和原谅没什么关系。” “不,有关系!”他试图想摸我的手,无奈腿被石膏固定住了,他身子动弹不得,他更是急急地:“宋窈,你听我解释……我只是犯了一个错误。事实上,骆维森也犯过这个错误,他犯的错误更多!他以前不也拿你当情人?” 何钟毓一个质问,更是让我心里不舒服。 “表哥,别说了!我和你说话,你别扯上骆维森!” “是吗?其实性质还不都是一样?只是,到了最后,你对他动了真感情了而已!当然,我也看出来了,骆维森的确也对你动情了,这个我能看出来,因而并不想否认!” “那你也可以爱上你的女秘书!” 何钟毓有些恼怒,但他不想发作。一来是因为身体虚弱,二来是不想让我不高兴。 他再次低叹:“宋窈,是不是我做了错事,在你心里就不可原谅?而骆维森却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第436章 放手 这是我见过的何钟毓最颓丧的样子。 说实话,我真的不忍心。其实我不想把他和骆维森放在一起。我,没有爱过他。他在我心里,不是和骆维森并列的人。就算他现在受伤了,我也不能为了安慰他,欺瞒他。 “表哥,你没干什么错事,那是你的私事,我是无权过问的。” 何钟毓听了,就苦笑:“宋窈,我不希望你叫我表哥,我宁愿你叫我的名字。这个,以前我就提醒过你,可是,你总是改不了。” 我也苦笑:“表哥,我们一度走错了。你明知道我……的心不在你这里,强扭的瓜不甜的。” 他听了,沉默了很久。 “这么说,我们没希望了?一丁点希望都没了?”说着这话,何钟毓抬起头看着我,眼眸中的火花一点一点地熄灭。他看起来像一个萎缩的上了年纪的人,浑身上下提不起半点的精神。当然,我没忘记,他还受了伤。 我想尽快结束和他的谈话,长痛不如短痛。 “是的,表哥,我们没一点希望了。我必须遵从自己的内心。我不爱你。我也想爱上你,但人就是这样奇怪,我的心就是这样奇怪,它不听我的使唤,不听我的指挥,我拿自己的心没有办法啊。” 他就喃喃:“我知道,你是一个真诚的女人。我喜欢你的,欣赏你的,就是这一点。好吧……我不会拘束你,让你感到有任何的不自在。我放手了,放手了……” 他说着,将一只手掌对着我摊开,他露出的无可奈何但又依依不舍的神态,让我心碎啊。 我更加觉得,我是一个犯人,一个恶魔了。 可是,我没忘记,就在病房外面,还有一个默默守着他的女人,他“包养”的女秘书。我觉得,这个时候,该让那个女人进来了。“表哥,你昏迷的时候,一直是你的女秘书照顾你的。我让她进来,你说好不好?” “她进来了,然后你就脱身,是吗?” “表哥,我看出来,她是喜欢你,对你有感情的。既然有一个女人愿意牺牲名誉当你的情妇,你该好好珍惜的。而且,我看出来了,她也并不是为了钱。” “你说这话,是拿你的经验之谈,对吗?” 何钟毓并不赞同我的话。相反,对于我曾经做过骆维森的情人这一段过往,他还露出轻微的讽刺。 我就知道,何钟毓虽说愿意放手,但他还是有耿于怀的。一霎时间,哪能说放下就真的放下了?一切都还需要时间。 “表哥,我是认真的。好了,我出去了。” 我转过身,走到了门边。 他就对着我幽幽一叹。“宋窈啊,我得不到你,我的心头好一直就会是你。这就是男人的本性,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我没接他的话茬。 就让他自己先冷静冷静吧。 打开病房的门,骆维森一把握住我的手。 我姑爹、我姑妈、我妈三个人,看着的我的眼神是各异。 但我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走廊尽头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身上。因为何钟毓的父母在场,她还是有点儿胆怯的,放不开。 我就对她微笑,大声对她说道:“我表哥叫你进去呢。” 这是假话。但女人一听,怔了一怔,脸上就露出快活的神气来,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第437章 痛改前非 我知道,她是在感激我。 她已经猜出来了,何钟毓绝不会主动叫她进去,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我见她还愣着,就又说了一句:“赶紧进去呀。” 我说这话时,我姑妈宋瑞容就死死地瞪着我。“宋窈,你这就像撂担子了?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我听了,心里真的很不耐烦,说到底,又不是我让何钟毓撞车的? “姑妈,这事儿就完了。刚才,在病房里面,我都和表哥说得很清楚了。表哥也答应了,和我恢复成朋友、亲戚的关系。有空,我会常来看表哥的。现在医学发达,表哥的腿一定没事的。现在,我得和骆维森走了。” 我看了一眼骆维森。 他对我笑了笑,那是理解的笑。 我妈一直紧紧盯着骆维森。我知道,她的心里有许多的话题,但是这么多人在场,有些话她不好问。见骆维森和我要走,我妈就跟过来:“我也跟你们走。” “妈,那你要去哪儿?” “废话,我当然和你住一块儿。” “哦。” 那么我要住在哪儿?不如还是回……桃林吧。我妈跟着我,我就不怕了。 就在我们走出走廊时,骆维森也对着我来了一句:“我也要住那。” 我妈就讽刺了一句:“没名没分地,你住那干啥呢?” “阿姨,我会好好对宋窈的。” 我妈就呵呵地笑:“想想真讽刺啊。以前,你还叫我一声妈呢。骆维森,我女儿可是第一回栽进你挖的坑里了。你要再使出什么幺蛾子,那我……” 我不让我妈说下去。“好了,妈。我可不想你们跟着我,一天到晚地吵架。” “宋窈,我不会的。”骆维森赶紧示好。 这一路,骆维森就开着车,先送我妈回公寓去拿替换的衣服,然后又载着我返回老别墅,拿了一些书籍之类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骆维森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下手机号,神情显得很严肃。过了几分钟,骆维森挂下电话,对着我一字一句:“宋窈,姜豹果然是我的弟弟。” “是吗?”我觉得这是好事。 “是的,千真万确。你先整理,现在我得去见姜豹。” “你要去告诉他?” “没错。” “那我想恭喜你们兄弟团圆了。” 骆维森就笑了笑:“如果他不继续打你的主意,我会更加高兴。认下他,我得将他带去老爷子那里。我想,老爷子肯定高兴,说不定,一高兴,失忆症就好了。” “那么,认下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毕竟,姜豹是那样一个性格?” “很简单,我要送他去学习,去进修。” 我听了,就抿着唇笑了笑:“但愿一切顺利。不过,我可不认为姜豹能听你的。他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很难搞定的。” “我知道。但他既然有骆家人的血脉,我相信他会痛改前非的。” 骆维森用了“痛改前非”四个字。对此我真的不太肯定,姜豹真的能够脱胎换骨。可是,我马上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姜豹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又了解到许颜曾经买过他的精子,生下了一个叫小廷的男孩,小廷当然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知姜豹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骆维森,我觉得你不能操之过急。” “你多虑了”。 第438章 我死给你看! 过了几个小时,骆维森匆匆离去。 我知道,拦不住他。既然姜豹是他的手足兄弟,他没有不认的道理。但我总觉得事情不对,但又不知道哪儿不对。我知道,这危险的来源,不是来自姜豹,而是来自许颜。 从许颜的角度来说,骆维森的确辜负了她。而且辜负的很彻底。 她不会去反省自己欺骗骆维森的事。 我也是经过接触了解才发现,许颜其实是一个做事极端自我,极端自私的女人。她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她信佛,决意一生不结婚,但又怕晚年孤单,所以决意要一个孩子陪伴的时候,她压根不去考虑这个孩子,在一个没有父亲的氛围中成长,是不是对孩子不利?毕竟,那是一条生命。但许颜就是忽略了。等到孩子会走路了,发现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又急乎乎地给儿子张阿罗父亲。不是开诚布公,而是用欺骗的手段。她不但伤害了别人,更伤害了她的父母。 反正,事到如今你,许颜一点不承认自己干的错事,她一意孤行,坚决认为骆维森深深地伤害了她。 骆维森离开半小时后,我就接到了许颜的电话。 她的声音很冰冷,冰冷的我一时听不出来。“宋窈,你出来。” 她约我出来见面。 “有事吗?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讲。” “哈哈哈……”她听了,就一阵狂笑,“宋窈,你真好笑。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却说和我无话可讲?任何女人都不能做到像你这样的没心没肺。” 我以沉默应对。我不想激怒她。 “怎么?不敢出来了?想当缩头乌龟了?”她继续激我。 “不是。” “哈哈哈……那你出来呀?你出来,我告诉你一件事,一件秘密的事,有关骆维森的,你,想不想知道?”许颜诱惑我。 虽然我不知道她说的真假,但我真的没心思和她见面。 许颜就使出杀手锏了。“我告诉你,宋窈,如果你胆敢不出来的话,我死给你看!”她威胁我,说要在论坛直播,直播自杀。她说会给自己留下遗书,申明我就是逼她自杀的罪魁祸首。“宋窈,打开本地论坛,看我怎样直播自杀!” 她这样一说,真的将我唬住了。 万一……她真的想死怎么办?“许颜,你别胡来。你还这么年轻。虽然失去孩子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但我以前也掉过孩子,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可你真的不该这样消沉失望。就算骆维森不喜欢你,但依你的条件,找个好男人并不难。真的……” 但是,许颜不听我的劝解。她还是阴鸷地逼我:“少和我说废话,我只问你,来不来?” “我,去哪见你?”我深深叹了口气,“难道,我要去你家吗?” “如果你不想来,那我们就在桃树林附近的那个公园见面。宋窈,你放心,我不是求你把骆维森还我的,我就想和你说写掏心窝子的话。还有,我的确知道骆维森一个秘密……” 她再次以所谓的秘密蛊惑我…… 第439章 你疯了? “别说了,我来。咱们半个小时后见。” “很好。你可别放我鸽子,否则……” 我实在不想再听到她所谓威胁的话。不就是见面吗?行啊,我做好了足足的心理准备。 可事实证明,我不该去。当我换了件衣服,按照时间真的去了那个小公园时,环视了一圈,却不见许颜的身影。我很纳闷,按道理她不会失约的,是她要见我的。 我就喊了一声:“许颜,你在哪?” 还是没人回答我。 我又等了几分钟,心想着,如果她再不露脸的话,那我就离开了。 “站住,你给我站住!”我的身后,再次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顿时,我脊背一僵。是许颜!我疾速地回了头,果然是许颜!许颜对着我怒目而视,手里拿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许颜……”我试图让她冷静,一点也没有想到,她手里的瓶子,装的会是硫酸。“有话好好说!”我以为她要拿瓶子砸我。 “做你的梦!”陡然地,许颜一下将瓶塞打开,对着我,就要对我撒泼液体。本能地,我就躲闪开了。直觉告诉我,这瓶子里装的一定是硫酸! 我躲闪的很及时。硫酸泼到了地上,地上顿时侵蚀了一个大洞。这大大地吓了我一跳。 “宋窈,你别跑!今天,我非把你毁容不可!我不信,等你变成了一个丑八怪,骆维森还会喜欢你?”她狰狞地冷笑,笑得面容都扭曲了。 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的。倘若她的包里还有另外的硫酸瓶子。 我自信我能走得掉。因为,许颜个儿比我小,力气也没我大。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真的从包里掏出另一个东西——花洒。这东西不用打开瓶塞,只要轻轻按一下,花洒里的硫酸就会喷溅到我的脸上、身上。 这真的让我害怕了。 我前脚走,许颜就在身后狂奔。 很快,我就大汗淋漓了。可是,我听见身后一个咯噔,似乎许颜跌倒在了地上。我就大胆回头看了一下,果然,许颜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重重摔了一跤。她的手松了,装着硫酸的花洒一下滚到了几米远的地方。 这让我大大喘了口气。危险暂时解除。 许颜是自作自受,我觉得没必要好心过去拉她。可是,许颜很快咧着嘴,躺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听了几分钟,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想了想,不如还是去劝劝吧。 我就走过去,弯下腰,试图去拉一把许颜的胳膊。 她起先一动不动,任由我拉。她的脸被蓬乱的头发遮掩着,我看不到此时她的眼睛里透出一抹诡异的光芒。没错,许颜就是有备而来的。她猛然地,一下从包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我的胸。 “宋窈,我说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她奋力地握着匕首,匕首的尖部真的快刺进我的胸了,我感受到了一点酥麻的疼痛。 我瞪着她,想抽身离开,但匕首真的一点一点的…… “许颜,你疯了?” 一声厉喝,骆维森如同天神一般降临,他大踏步走了过来,以我想象不到的疾快速度,推了许颜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她手里的匕首也自然而然地离开了我的胸,但我的衣服还是被匕首刺破了,露出里面的内衣。 第440章 让我靠一靠 令我诧异的是,骆维森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的还有姜豹。姜豹见的衣服破了,露出里面的内衣,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我,这真的叫我不适应,我赶紧用手捂住。 骆维森制住了许颜。许颜竭力地反抗,嘴里呜呜呜地叫着。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扼杀了我的感情,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走火入魔了。他,就是小廷的父亲,虽然你只是买精!”骆维森手指着姜豹,姜豹听了,好一阵错愕,怔怔地看着许颜,似乎脑子没回过神来,有点儿云里雾里的。 许颜也看见了姜豹,但嘴里却是冷哼一声:“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承认!” “你逃避事实,是没用的!” 骆维森脱下外衣,将衣服披在我的肩上,他想带我走了。许颜不让,她死死地拽住骆维森胳膊,又祈求又怨恨地:“骆维森,你不能丢下我。你必须对我负责!”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曾经,我认为你是个讲道理的女人。” “宋窈更不讲道理!就因为你爱她,所以可以包容她的一切缺点!”许颜浑身颤抖,一点都意识不到,如果刚才那瓶硫酸泼到了我的脸上,带来的后果会是什么。 “你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我会报警!”骆维森一把推开她,毫不留情地。 许颜就扑通跪在地上,泪水更是滚滚而下。可此时,我的心里已经没有半点的同情了。姜豹就看了一眼骆维森:“你们先走吧,我去安慰安慰她。” 我一怔。 看着姜豹的神情,似乎已经认下了骆维森。他不再对骆维森有什么芥蒂了。这让我高兴。但我又没空高兴。不过,他说愿意安慰许颜,这总是好事。尽管他和许颜没夫妻之实,但孩子毕竟和他有血缘关系。 可是,许颜压根不愿意姜豹碰他。她嘶吼着嗓子,冲着姜豹:“你走!我不要你安慰!这事和你没关系!我不认识你!”她连推了姜豹几把,但姜豹力气大,愣是没给推倒。 “嗨!我说,女人,我是好心,你躲着我干什么?”姜豹更是抓住了许颜的手。 此时,我和骆维森已经上了车,我坐进了车内,想起许颜的疯狂,我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你还好吧?” “还好。” “差一点,你可能就真的有危险了。”骆维森还是大为紧张。 “我不知道。”我是真都不知道。如果骆维森没赶过来,我到底会得怎样一个结果?是被许颜刺伤了,还是干脆就被她刺死了?刺死了,然后再被她毁容?“骆维森,我很累,我想睡一会。”我依靠在他的肩头,这一刻,我真的想睡觉。骆维森坚实的肩膀让我安心。女人,不管再要强的女人,总要找个肩膀靠靠的。 第441章 不想取悦于人 “你们没起冲突,这就好。”我无力而又困倦地闭上眼睛,“骆维森,你说许颜……这样下去,会被毁了吗?”即便我困乏之极,我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我不杀伯仁,但伯仁为我而死。我的心里,就是充满这样的内疚。 “我不知道。宋窈,我最担心的,只是你。”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我的鼻子就抽噎起来:“骆维森,想起那个无辜的孩子,我还是觉得难过。虽然他不是你的儿子,但现在算来,却也是你的侄儿。你说,姜豹知道了,会难过吗?” 骆维森艰涩地看了我一眼,沉默了片刻:“宋窈,姜豹没见过那孩子。没见过,是没感情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对小廷的情感远胜姜豹。 “好了,你别再想这些事情。我以前就说过,如果你走不出来,你将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他抚摸着我的肩膀,提醒我他要开车了,叫我坐正了,系上安全带。 我照做了,然后回了回头,骆维森将汽车发动了,远远地,我还能看见姜豹搀扶着许颜,似乎在询问她什么。虽然隔得远,但我仍能从姜豹的脸上看到几许关切。 这让我莫名地安心。我突然觉得,这个时候,最能安慰许颜的男人,或许就是姜豹呢。 骆维森没带我返回桃树林。相反,他带着我一路开往位于郊区的骆家老宅,骆康的宅院。我的心,微微有点紧张。上次,虽然我来过这里,但那时我和骆维森彼此闹的很不愉快。现在,才不过隔了几天,他又带着我去,总是让我心里不那么舒服。 除了舒服,我还很不自在。 我怕,顺伯看出来了,会笑我。就短短地这么几天工夫,我和骆维森又和好了。这听起来总是有点儿任性。骆维森似乎看出我在担忧什么,他伸出右手握了握我的手:“别担心。爷爷虽然记性不好,但是一直记得我。他,也一直记得你。” 骆维森的话没让我起多大反应。因为,我也一直坚信,骆康就是装的。“那么,你把姜豹带来过吗?不管怎样,他也是你爷爷的孙子。” “这个不急。” “算了,我问这些干什么?这是你们骆家的家事,和我宋窈有什么关系?”车窗外吹进一缕风,我捋了捋头发。 “怎么和你没关系?在我爷爷心里,一直拿你当孙媳妇。你的位置从没被取代过。” “呵呵……” “真的。” 我听了,还是呵呵。 “骆维森,说实话,我不在乎你的爷爷喜不喜欢我,因为人始终是为自己而活的。我不想取悦于任何人。以前,我学书法,学栽花,潜意识里,也有讨好你爷爷的意思,但我现早不了。所以,你再这样说,我会生气的。” 他就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宋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带你去见爷爷,是因为小辉在那。一直以来,小辉都和我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把他给忘了?亏他一直念叨你。” 哎……是的,可怜的小辉,瘦瘦的小辉……我的确疏忽了他了。 “那你该早点说的呀。我这一点都没准备……”不管怎样,我都该去给小辉买点东西的。 第442章 满满的礼物 但骆维森说时间来不及了,因为骆康已经知道我要来的消息了。 “你这人不该擅自做决定啊……” “没什么,因为礼物我已经给你买好了。” 骆维森像变戏法一样地,指着车子后座上放置的一个黄色收纳盒:“里面都是给小辉的。要是小廷还在,他一定和小辉玩得来……” 他适时地住了口。 因为,我的脸色已经变了。 是的,小廷始终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尽管骆维森说得豁达,但他的心里肯定还有芥蒂的,肯定还是放不下的。只是,这些痛楚他不愿意挑明了告诉我而已。 “宋窈,我是无心的,你别介意……”说完他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我的手心,此刻是冰凉的。 我就摇了摇头,苦涩地看着他:“不要紧。” 骆维森为了不让我继续陷在痛苦的情绪中,刻意将车内的音响打开了。这是一首老歌,真的是一首极老的英文歌《昔日重来》。我觉得骆维森选错了歌了。听这样伤感的老歌无助于排遣我的情绪。 但是,一辺听歌,一边开车,很快,骆维森就将车开到老宅了。 “宋窈,下车。”骆维森说我的手里必须拿一点礼物,这样小辉看到了会更高兴。我想想也是,我愿意配合骆维森。 于是,我和骆维森两个人几乎是大包扛着小包地进了门。顺伯听到动静,赶紧走了出来。他见到我和骆维森在一起,神情亲密,不管是走路还是拿东西,都非常地默契,不禁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但是,顺伯可是个乖人,一点儿没问。他问候了骆维森,走到我身边时,以往他可是叫我一声“宋小姐”的,此时又变回了“孙少奶奶”。我听了,当然觉得惊异。这会让我觉得顺伯也脑袋失忆了。 我就提醒他,语气委婉地:“顺伯,还是叫我一声宋小姐。” 他就笑了,笑得很有深意,目光带着了然的善意。“孙少奶奶,孙少爷心里一直都有你,这称呼不用再改来改去的啦。” 他这样一说,我就更觉得脸红。 骆维森就揽着我的手:“顺伯,小辉在和老爷子聊天呢,对吧?” 提起小辉,顺伯的脸上更是泛起慈祥的光辉,就好像小辉是他的孙子。“那是,辉少爷又乖又可爱,老爷子很喜欢的。”说完又话锋一转,“当然了,老爷子最在乎的还是孙少爷您。” “行了,不用拍马屁了。赶紧叫几个人来,你没看孙少奶奶的手里都快拎不动东西了吗?”骆维森的手里已然是满满。他想帮我提一点,但实在没多余的手指了。 他对小辉是真的好。 “是。”顺伯就弯着腰赶紧提溜着进院门了。他一边走,一边抱怨自己,真是眼力不好使了,也不知道叫个佣人上前帮忙。 五分钟后,我见到了小辉。这孩子没像顺伯说的那样,在骆康的屋子里。他跑出来了,跑进了花园,靠在一个鱼池辺,蹲着腰,聚精会神地看着鱼池里来回游动的红鲤鱼。 第443章 最最亲爱的人 我就叫了一声:“小辉!” 再次见到他,说真的,我很开心。小辉正看金鱼看得入神,但听见了我的声音,愣了愣,转过头,见是我,就一头跑了过来。他想扑进我怀里,想拉我的手,但是不敢,眼睛还是流着怯意。 我就像以前一样,拉着小辉的手,摸着他的头,就这样微笑地看着他。小辉不像以前那样瘦了,他变得壮了一些,眼神也不像以前那样忧郁了。可是,一时之间,我就不知道对他说什么好。 我想问他成绩进步了没?在班上排多少名?可是,这些话我又说不出口。我凭什么问他这些?我关心过他吗? 之前,我离开骆维森,也就意味着我离开小辉了,这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我的心里就酸酸的。仅仅就因为一个骆维森,我要让爱着我的人受折磨。“姐姐……”小辉叫了我一声,声音里透着哽咽,“姐姐,太好了,你又来看小辉了!” 他的话,让我心生怜惜。明明,我站的地儿是老宅,我要来,不管怎么说,看的也是骆康老爷子。可小辉却执拗地认为,我来这儿,是因为他也在。 “是的,姐姐是来看你的。来,跟姐姐走,你哥哥给你买了许多许多的礼物。” 可小辉听了,并不显得多少激动,他只是微笑地告诉我:“姐姐,哥哥一直给我买东西,东西多得一屋子都快放不下了。我倒希望,这些东西能够捐出去,让更多的小朋友都能够玩。” 小辉挺善良的。 “好,只要你高兴。” 他不看鱼了,乖乖地跟着我,一直跟进房间里去。 我们进的,是骆康卧室外的小客厅。我就不可避免地和骆燊打了照面。他一见我进来,还牵着小辉的手,目光就跟着小辉移动。从他的眼睛里,我能察觉出来,他记得我。但他就是假装茫然地,淡淡地从我的脸上扫过。 不管他是演戏,还是出于本能,看在骆维森的面上,我还是愿意叫他一声“爷爷”。 他听了,没有点头,但眼睛眨了一眨,好像是回应。 他朝小辉招招手,要小辉坐到他的身边,眼睛里流露出的满满的慈爱的光芒。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我是,骆维森也是。爷爷都疼孙子,而且都疼最小的孙子。 “爷爷,我和宋窈出去走走。” “呃……”骆康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混沌的声音,也算是答应。 骆维森就看着我,再次告诉骆燊,用极缓和的声音:“爷爷,我告诉您,我和宋窈再也不会分开了。不管什么人,不管什么方式……” “呃……”骆康继续说“呃”。 “爷爷,我希望您还是尽快能够恢复记忆。我爱你。”骆维森搂了搂骆康,无限的爱意尽在其中了。 说真的,看着这一切,我心里很感动。 离开客厅,骆维森就牵着我的手,看着花园里的芭蕉,一字一句道:“宋窈,你,什么时候能搬过来呢?”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再过几天吧,好吗?” 第444章 我在乎你 我还需要等待。 一来,何钟毓的腿伤,还没好;二来,许颜还没有重新振作。 我不能这样自私,不能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伤口上,虽然这些伤口不是我撕裂的。但是,等一等……缓一缓……总不是坏事。 我就在花园的长椅上坐了坐,就接到一个电话,一看,是姜豹打来的。 当然,他有我的电话。 只是,我没存号,也不记得他的号,接听了,才知道是他。 “宋窈,我想见你。” 见我?他刚才不是和许颜在一起的吗?怎么,把她送回家了,走了? “姜豹……”我吞了口唾沫,告诉她,“我和骆维森在一起呢,没空。” 我认为,即便他要打电话,这该打的人,是骆维森,也绝非我。 “我知道。但我需要你的帮忙。”他的声音低沉,但透出一点儿坚定的感觉。 这更让我奇怪。我不认为自己能帮他什么。 “究竟是什么事?” “你出来,随便去哪一家咖啡厅或者茶社。我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我需要听听你的意见。”姜豹和我说话,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语速极快地。但这一次,却罕见地放慢了语速,显见得他在思考。 “难道,电话里不能说吗?” 说真的,今天……我只想和骆维森在一起,吃吃饭,散散步,聊聊天,吹吹风。 我只想拥有更多一点私人的时间。这一段时间,就因为处理个人的私事,我把厂子几乎都撂下了。我觉得如果有合适买主出现的话,我会考虑将工厂卖掉。 至于卖掉之后,我干什么?这个我还没想好。但我的个人爱好不少,总有一个兴趣可以支撑我,让我重新开启一段事业。 我就看着骆维森,听这架势,姜豹是非要见到我不可了。 “好吧。你说哪家咖啡厅,我一会儿去。” 挂了电话,我就告诉骆维森,姜豹要见我。 “电话里,他不肯说清楚。骆维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虽然咖啡厅是公众场合,但我老担心,姜豹会再次发疯,再次撒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对着我又是抱又是亲的。要这样的话,我还是害怕。有骆维森陪着,我当然安心。 “不,我不和你去。”骆维森微笑着摇头。 “为什么?”我很沮丧,“姜豹,他的性格你是了解的,很冲动,很不计后果的。” 可是骆维森还是摇头:“我都知道,都了解。但他不会了。现在他的身份是我的弟弟,是骆家的人,他会注意自己的言行的。” “你太自信了。” 我很不高兴。“你不在乎我?” “不,我很在乎。我怎么能不在乎你呢?”他又想抱住我。 我推开了他。“那你就该陪着我。” “你出不了事的。姜豹对我保证过,他不会对你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那天,我找到他后,我给他看检测单,他很抗拒,还说是假的。但后来……他就妥协了,不,确切地说,他不抗拒了,他对我说,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孤独地生活,突然之间,有那么有钱的哥哥,也是好事一件。我们后谈得很融洽,还喝了酒。宋窈,真的不用担心,可能他是真的遇到难题了,一个关于女人的难题。” 第445章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一个关于女人的难题?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听了,似懂非懂? 可是,骆维森又不愿意陪着我去,他让我一个人应对。这让我的心里还是哀怨。但我知道,有些事,只能一个人面对。即便是骆维森,也不行。 “好吧,我那就去了。”我看着他,目光中透着依依。 “去吧。”他宠溺着摸摸我的头。这让我的心里顿生一种恍惚,就好像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候的我,刚和顾元昊离婚,又和骆维森有了那层暧昧的关系,那时候的他,温存的时候,情.欲升起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宠溺地搂着她,说些动人的情.话。 当然,那个时候的他们,只有情.欲。也是在时间的积累下,彼此之间的关系才一点一点地由情.欲上升到了情爱的程度。她和骆维森可不是什么一见钟情。他们是日久生情,地地道道的日久生情。 我就拎着包,在骆维森的注目下,转过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二十分钟后,我已经到了姜豹约的那家咖啡厅。认识姜豹也有一个多月了,虽然他是骆维森的同胞弟弟,但我真的难以将他当作朋友。 走进咖啡厅,低若无声的蓝调音乐。我在角落里发现了姜豹。 姜豹对着我招了招手,眼眸里还是透着一抹未曾燃尽的爱意。这点,我感觉到了。所以,反而更加觉得紧张。我怕姜豹见了我,会不顾场合地拉着我的手,还是阻挡不住地要对我示爱。 可是,骆维森说过,说他已经对我泯灭了所谓的幻想。 呵呵……但到底是不是这样,我还得听听待会姜豹到底会对我说什么。 “宋窈……”他见我迟疑着不上前,以为我没瞧见他,特别殷勤地对着我招呼了一下,声音很大。 我就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想喝点什么?红茶还是柠檬茶?” “随便。” “怎么?不耐烦?”姜豹看出我的局促以及……一点点的厌恶,就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知道,前几天我吓着你了。你对我心有余悸,是应该的。不过,我保证,这次不会了。” 他对着我将手一摊,做出一副坦诚至极的模样。 “不是不耐烦。我可以不来的。但我也好奇,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女人都有好奇心的。 他就笑了一下,嘴唇抿了抿。 他微微低着头,似乎有点热不好意思。咖啡厅黯淡的光照下,姜豹这模样更是神似骆维森了,到底是同胞的孪生兄弟。 “你说呀!”我催他。 侍应生过来,递给我一杯红茶。我浅浅斟酌了一口。 姜豹这是在害羞呢!我可从没见过他害臊的模样!“你要不说,那我走了!”我拎着包,作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别,别!”他拦着我,胳膊有点儿笨拙,“宋窈,其实,我是个粗人,没什么女性朋友。我找你,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虽然我和许颜没什么,和她根本就是陌生人,如果我想追她的话,你说……她会不会吓着了?” 什么?姜豹找我,竟然是为这件事。 他想追许颜?这可叫我想不到,万万想不到。 第446章 若不是我救赎心情 我真的很诧异,一下呆住了。 我想知道理由,姜豹为什么这样做的理由。 他是出于同情呢?还是真的喜欢上了许颜?可想想,他们实打实地见面也不过三次,这了解不深呀!我敢打赌,姜豹绝非对许颜一见钟情。 当然,我知道姜豹和许颜还是有一层特殊感情的。姜豹毕竟是小廷血缘意义上的父亲。 “为什么?你这决定很突然。”我抑制住心里的好奇。如果姜豹真的打算去追许颜,我还是极其赞成的。只是,姜豹和许颜的身世差距太大,他们之间能有共同语言吗?许颜现在情绪极度不稳定,这个当口,姜豹明目张胆地去追求,只怕会让许颜更加歇斯底里。 我可不认为,许颜会接受姜豹。事实上,她避之不及。 “我就是……不忍心。”他对着我咧咧嘴,眼眸里还是透着害羞。 “你是出于同情?” “可能是吧,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她那样儿让人看了挺揪心的。”姜豹还叹了口气。 “你就是出于同情。”同情可不是爱。一旦同情的热情褪去,我不能肯定姜豹还会不会对许颜维系长久的情感。许颜是一个偏执的人,在感情上,她并非水性杨花。姜豹这样的,其实不适合她。她还是适合找一个工作稳定踏实沉稳的公务员嫁了,如果她想嫁的话。“姜豹,你是认真的吗?” 不管是同情,还是对她产生了一点爱意,我都希望姜豹严肃认真对待。 “肯定是认真的。” “那就好。”我又喝了一口茶。 “宋窈,你也是女人,你说,我要去买一束鲜花,去她家,告诉她,我想追她,她会怎么想?”说到这里,姜豹的脸还红了一红。 “为什么是许颜?”我还想知道更多姜豹内心的想法。 他就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女人和我生过孩子,许颜是第一个,这真的很特别。虽然,她是买我的精子,没和我发生实质的关系。可那孩子不在了。我也是难过的。我就想安慰安慰她,然后进一步发展。我不急。” 姜豹说来说去的,无非还是怕许颜拒绝她。 “姜豹,我和许颜可不是朋友,她恨我恨得要死。你问我,其实等于白问。我看,你不如等一等,等她的情绪平复一点再说。” “你说的也是。”他的表情又变得闷闷的。 我观察他的表情。他的郁闷是真诚的。 “不过,你别灰心,只要你是真心的,许颜会看出来的。我想,你不如多多拜访她的父母,介绍自己的身份,说明自己的来意……” 姜豹就告诉我,说他漂泊了三十多岁,也的确想安定下来了。“宋窈,既然我是骆维森的兄弟,那我肯定会摆正自己的身份。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是兄弟的妻子?” 姜豹这话让我听得顺耳。我就笑了一笑,我想说:“你知道就好。”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我改说了一句:“姜豹,过往的,我可以不计较。只是我想提醒你,追许颜这样的女人,你得将以前玩世不恭的态度给改掉,说话嘛,也尽量少说脏话,反正你要改的很多。” 第447章 我祝福他 我觉得,这对姜豹来说,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挑战呢。 如果他真的成功追到了许颜,那么他不管是从外观还是内在,也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修炼”。 “其实,我并不是你认为的这样。我很深情,也很专一的。只是你不喜欢我,自然也就感受不到我的专一。”他的话语里,还是含了一点我听不出来的懊恼和失落。 我就笑了笑:“不,我相信。” 姜豹就变得很愉快。“你相信就好。那么,从明天起,我将会做一点改变。” “将纹身去掉?还是把头发理成一个老式的发型?” “这个肯定是要的。” 我想了想,想起骆维森的话,就轻轻地道:“姜豹,许颜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就算你们外表登对,就算你也有钱,可你腹中空空,不能和她进行精神层次的交流,就算一开始,她接受了你,但时间长了,她还是会觉得你乏味,内心会失望的。” 他的声音就涩涩的:“那怎么办?我毕竟只读到初中,学历是一个问题。但……这真的就十分重要吗?”他还表示出困惑。“我不认为,我学历低,就代表我不能和她沟通。” 我只好道:“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不过,我还会死建议你多看点书,骆维森也说过,希望你去进修进修。” 姜豹一听,就露出反感的神情。“宋窈,你被骆维森洗脑了,总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女人啊,只要一沉浸在恋爱中,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呵呵,是吗? 我不承认。 我没有沉浸在恋爱中。我只是在寻找一个身体契合灵魂契合的伴侣。这个伴侣,恰恰就是骆维森,虽然途中横生了许多波折,但我们到底又在一起了。 恋爱的蜜月期早就过去了。 我们曾是情人,我们曾是爱侣,我们曾是夫妻,我们曾经反目成仇,我们曾经又对对方那么地不舍…… 真的要套用《红楼梦》里的那一句:若说没有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说若说有缘,为何心事总虚化?只是,我和骆维森毕竟不是小说中虚构的人物,更不是生活在古代,我们还是互解了心意。 我当然更没被骆维森洗脑。我认为姜豹会在许颜那儿栽一个大跟头。他野心勃勃,极度重视个人奋斗,但忽视了内在的修养。虽然许颜恨我、憎我,但抛开和我的恩怨不谈,她个人生活的品味其实不低。 就我了解我的,许颜工作之余,喜欢读一些哲学方面的书籍,更喜欢看一些古代的诗词。姜豹实在粗糙了一点。 “不过,这些也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你有一颗真诚待她的心。我祝你好运。”我将杯中的红茶喝光了,也觉得自己该走了。我已经知道姜豹找我的目的。而且我也鼓励了他。人总是乐见其成一桩美事发生的。我是真心地祝福他。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 “宋窈,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他又拦着我坐下。 “还有什么事吗?”我很纳闷。 第448章 像是梦中的风景 “宋窈,请你转告骆维森,虽然我和他相认了,但请他不要干涉我的生活。说真的,我很满足目前的现状。我生活的很好。骆家……我知道很有钱,但我丝毫没有觊觎的意思。这点,还想骆维森放宽心。是,我该叫他一声哥哥,但我实在叫不出来。这在我觉得,很别扭,所以还是叫名字的好,这样更直接一点。宋窈,我说了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吗?能和骆维森相认,能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我已经满足了。有空了,我也会和他聚聚,他嘴里说的爷爷,我也去探望,但也就仅此而已。我和他都是成年人,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有各自的生活圈子。我不干涉他,也请他不要干涉我,所谓井水不犯河水。” 他语速很快,说话很急。 “这些,你还是自己对他说吧。” 姜豹的意思我懂。据说,一个人的习惯一个月就能养成。但姜豹都三十多岁了,他的人生轨迹和骆维森迥异。要让姜豹正襟危坐地穿上高级定制的西服,在某一个高档场合,稳重地款待各路来宾,偶尔嘴里说着流利的英语,从容不迫,风度翩翩,这一定会要了姜豹的命。 我想,姜豹的确会宁死不屈的。 那么,这真的是一个问题了。他是想让我当和事佬。我猜,骆维森已经对他说出了一点看法。这让姜豹不悦。但他不愿意伤了和骆维森建立起来的感情,所以委婉地告诉我,让我去“斡旋”。 “有话还是直接说出来比较好,我想骆维森会理解的。” 骆维森是想重用姜豹,他看重姜豹的开拓精神,打算让他回骆氏,回家族企业,去海外市场部发展。可是姜豹虽然渴望财富,但渴望拥有灵魂的自由。 我想,骆维森大抵是要失望了。 “你帮帮我,还是你去通个气。你知道,其实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我是说,我要进了大公司,会露怯的。就我身上这两把刷子,骆氏许多人胜过我。我呀,是宁愿当鸡头,不愿做凤尾。我就捣鼓我的古董行,我挺快乐的。” 这些,就是姜豹的理由。 好吧,我也有些无可奈何了。姜豹说的都有点儿可怜兮兮的了。不是我歧视他没学历,就他那点墨水,一旦进了骆氏集团,电脑用不溜,英语不会说,也是如坐针毡。 “我回去告诉他。” 他就笑了,搔了搔头:“我是佩服骆维森的能力的。可我不是他。他别想复制另一个自己,这不可能。” 我就觉得姜豹这人挺清醒的。他没有迷惑自己的方向。要知道,他也是骆康的孙子,要知道仅仅这层身份,就足以让他跻身锡城上流社会,获得别人得不到的资源。 但他不在乎,就好像骆家的财产和他没一点儿关系似的。 这种心态很健康。 “姜豹,那你就好好地做你自己吧。我帮你转达,我走了。”我朝他笑了笑,“希望能听见你的好消息。” 他知道我说的“好消息”是指什么。 第449章 开始的开始 我就走了。 我走得很急,我知道骆维森在等着我。 这段失而复得的感情,我们彼此都十分珍惜。说实话,以前我也牵挂骆维森,但我们彼此都没有交出全部的真心,总是在不停地试探,不停地索取。一旦发现遇到了阻碍,立马就停下了行动,回到了原地的状态。 他还在桃林地等我。 今天的阳光很好,灿烂而又温馨。今天的风也很轻柔,轻柔的就好像羽纱。骆维森站在草地上,他凝视着我,他当然知道我来了。他就那样长久地注视着我,面带微笑,将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无可挑剔的英俊。 这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 我不是独身主义者,女人,来到世上一遭,在这漫长的一生,始终是要爱几个男人的。 可我爱的男人,就那么一个。 我急切地朝他走去。还没走到他的面前,他已经朝我伸出了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我一直在等你。我也担心,会不会姜豹又变回了原来的本性?” 我就看看手腕上的表。时间不过过了一个钟头,可他就这样焦急。 “想不想知道,姜豹都对我说了什么?”我捋了捋头发,抬头看着他。 “当然。”他拉着我的手,说午后的桃树林很适合散步,他语意幽幽地看着我,“宋窈,这块地在法律上来说,还不是你的。你还不具备全部继承你爷爷财产的条件。你得有个孩子……”他揽住我的腰,沧桑而又伤感地道:“我们要个孩子吧,好不好?” 我和他也是有过孩子的,杜鹃踢了我,孩子流掉了。 一想起来,我还是伤痛。 只是,现在再要孩子,合适吗? “怎么,你不想?”见我怔怔不语,骆维森以为我不同意,惆怅地,“是不是,你还没准备好?还是,你有别的想法?你没有孩子,宋瑞容还是能以理由麻烦你,甚至刁难你。” 我就幽幽地:“骆维森,这个当口上,不好吧。再等几年。” 我不想再提起小廷的事。他不是骆维森的儿子,虽然骆维森对他付出了感情。但他毕竟是许颜的儿子。我要怀孕了,许颜知道了,更受刺激。 “宋窈,再等几年,我可就四十岁了。” 他和我走到一棵桃树底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宋窈,不必再等了。一切都到了最好的时候。” 他拥住我,想亲吻我。 我闭上了眼睛,被他搂着,我的身心满满的踏实感。就这样搂着我,一直搂着,直到地老天荒,地老天荒。 我们缱绻了很久,他才松开了我。我喘了口气,这才想起来,我没告诉他,姜豹想追许颜的事,更没说姜豹要我转达骆维森的话。“骆维森,姜豹对我很礼貌的。他……找我,是想问我,如何让一个女人放下戒备心理,好接受他的追求,虽然我没给出什么好的建议,你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他就淡定地,眼睛看向前方:“我知道,你说的这个女人,是许颜。” 第450章 谁能够代替你? 我真的吃惊了,我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姜豹告诉你的?” “我猜出来的。”他说的很平静。 “猜的?” “姜豹这人,心里有事,不会隐藏,看外表就能看得出。” “可我怎么看不出来?” “那是你不会观察。” “呵呵……你是心理分析师,脸部分析大师?”我揶揄了一下。 “姜豹是我弟弟,双胞弟弟。我和他还是有一点心灵感应的。”他看向我,说的一本正经的。“不过,我不看好他。但他性格就是这样,风风火火,不到黄河心不死。也好,尝试过了,也就不报幻想了。” “你,真的认为姜豹会碰壁?” 人家姜豹还没行动呢,骆维森就已经看到了结果了。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他还幽幽地反问我一句。 我顿了顿:“可是,万一许颜接受了他呢?” “呵呵……不可能。就让他碰一次壁吧。” 看着他笃定的表情,我就又告诉他:“你既然了解姜豹的性子,在某些方面想必也不能太勉强了他。他的人生道路和你不同的,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我认为,他呆在古董行里远比去你的长江集团更快乐。所以……” 说到这里,我适时地住了口。 聪明如骆维森,应该猜出我的用意。 果然,他停住了脚步,低着头,询问我:“姜豹对你说的?”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似是而非地:“他和你不一样,别试图改变他。除非他主动愿意改。虽然你们是兄弟,但你不能借此强迫他的意志,强迫他干不愿意干的事。” 我这样说,已经很直白了。 “宋窈,你认为姜豹就这样一直桀骜下去,放飞自我下去,真的好吗?” “你还不如说他随心所欲呢。” “随你怎么说。我的看法和你不同。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也有潜力,他只是不自信,我只是在帮助他。” 我就皱着眉:“帮助?可他认为你是在强迫他。骆维森,好吧,姜豹就是怕你不同意,所以才让我对你转述,传达他的意思。骆维森,你改变不了他的。” “不,他只是认识有偏差。” 我听了,就觉得头疼。果然他们看法不一样。 算了,我不想继续扯这个话题了。我要给我妈打电话,几个钟头过去了,她到底有没有收拾好呀?说要搬过来和我同住,就算衣服多,也不用耗这么长的时间? 正想着我妈,心有灵犀似的,我妈也恰好给我回电话了。“窈窈呀,妈妈今天不来了,有事呢!” “什么事?” “有事就有事,别问那么多嘛!”她压着嗓子,声音有点小,听着好像在哪个公众场合。 我就随便问了一句:“是不是在逛街?不是逛街,那就是相亲,对不对?” 没想到,我妈没否认,一口承认。“窈窈,妈妈这会儿说话不方便。总之,晚上回来告诉你结果!” 嘿! 我记得,她信誓旦旦地说过,下半辈子什么男人都不找,就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过日子的,决不像以前再找什么炮.友以解寂寞的。看来她是又变卦了。 我就挂了电话,自觉地不去打扰她。 我的电话挂掉了,骆维森那头的电话却又响起了。 第451章 楚安回来了 接到这个电话,骆维森的表情是诧异的,生疏的诧异。不过,他整个人看上去又是愉悦的。 “宋窈,我得去接一个人,去机场。” “什么人?”我本能地就问了一句,或许是他的生意伙伴合作对象。 对此,骆维森一点儿不瞒我。“我去接楚安。” “楚安?”听着这个名字,我觉得有点儿熟悉,虽然没见过面,但在之前一段时间里,我肯定是经常听起这个名字的。对了,我笑了笑,想起来了,楚安是律师,是骆维森以前的女朋友。 要知道,骆维森对以前的感情生活,也就承认了一个楚安。据骆维森所说,楚安已经在美结交了一个华裔男友,在和骆维森分手之后,她生活的不错。分手后,他们依旧保持了不错的朋友关系。 我当然不会去嫉妒楚安,这会显得我小气巴巴。“那你赶紧去吧,楚安在纽约当律师,不是干的好好的吗?这次回锡城是回来探亲吗?”理所当然地,我首先的想要的是这个。 “我也不知道。楚安这人一向十分独立,属于她的私事,她是不会对我吐露半个字的。” 我就打趣:“呵呵,可你们毕竟亲密过。” “是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试探地看着我的表情,语气斟酌地:“那时候我的不成熟。你别多心,我就去接一下机。好几年了,锡城的变化很大,许多地方她不认识了。我有必要去当这个向导。” “是的,这是你义不容辞的义务。”我轻轻推了他一把,骆维森就捉住我的手,又斟酌地问了一句:“你不如和我一起去!你早就听过楚安的名字,但说起来还没有正式见上一面,现在她回来了,你就和我一起去?说起来,楚安不止一次对我提起过你,想见见你呢!” 骆维森尽量用轻松愉悦的声音,我知道,他是怕我多心。 “不,你去吧。她是你的前女友,我想,有些话,还是你们单独说比较方便。”我轻轻推开了骆维森握着我的手。 “你,真的不去?”他还是很执着。 “不去。”我累了,我对楚安也没那么大的兴趣。我不会随便地,轻易地去嫉妒一个女性,一个和骆维森有过亲密关系的女性。我和骆维森不是青梅,不是竹马,不是两小无猜,我们都是经历了世事的成熟男女。骆维森和我都不是完人,我们身上有缺点,显而易见的缺点。我和骆维森的感情,不是青涩的,其中充斥了成年男女之间惯用的虚伪迂回的套路。 我,说到底,要相信他。 一个许颜就已足够让我焦灼不安的了,我真的没法分心再去关注骆维森别的什么。 信任他,亦是对他的尊重。 “也好,你就休息休息,我很快就回来。”他拍拍我的肩,“晚上,我们再去吃饭。” “嗯。” 我目送他离开,丝毫没有预料到,这一次楚安回来,会给我和骆维森怎样的冲击。 第452章 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 骆维森走了后,我就振作了一点精神,开始收拾家务。 以前,只要情绪一陷入沮丧、失落、痛苦……我就喜欢通过干家务来发泄。出一身臭汗,洗个澡,将门关上,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出神,僵卧长愁。 可现在,我想通过干家务让我整个人显得更有精神一点。 这期间,谢颖给我来了电话。 “宋窈,你和骆维森是不是想演一出大戏啊,三分三合地大戏啊!”显然,对于我和骆维森情感的涌动,谢颖已经了如指掌。 听着谢颖的声音,我的心莫名地温暖。她一直是个率性的女子,总是直率而又坦白地对着自己的心仪对象表露自己的情感。这点,我是欣赏的。虽然她曾经因为嫉妒我,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都知道了?”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是真的不好意思。当初,我说的那样决绝,那样坚定,可到了最后,我依旧挡不住骆维森的“糖衣炮弹”攻击。这人啊,尤其是女人,都是心软的,都是多情的,都是浪漫的。 “当然。”她的声音透着点低沉,“我也去医院看过何钟毓了。他的那个女秘书,人前人后地伺候他,一点儿也不避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有一腿。” 这话,谢颖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出来,反而让我内疚。 她喜欢过骆维森,也心仪过何钟毓。我还想试着撮合她和何钟毓,可一切不过是镜中看花水中望月。她暗恋的两个男人,都没有结果。我为谢颖抱屈,希望她下一场恋情,能够开花结果。 “谢颖,你值得更好对。” “呵呵……”谢颖苦笑了笑,“不用安慰我。其实我已经知道,何钟毓受伤是因为你,因为想你,想你想的分了神。可我也知道,他又背着你,偷偷地包养了他的女秘书。这人啊,真是复杂,尤其是男人!说实在话,我对何钟毓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谢颖,你能想开就好。”她说的没错,何钟毓包养了女秘书,这一事实,的确冲淡了我的对他的良好印象,也让我的负疚感一下少了很多。 “怎么,一个人在桃树林?要不,出来陪我喝喝茶,逛逛街?我听说,骆维森认下了一个孪生兄弟,是不是?”谢颖陡然地在电话那头话又多了起来。 “是呀,他叫姜豹。说来也是不可思议。他长得真的和骆维森像极了,当然,气质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我区分他们就靠这一点。” “是嘛?我真的好奇了。对了,他到底干哪一行的?” “古董行。” “是嘛?我这几天正好要做一个有关收购古董的选题,正愁不认识什么人呢?你帮我介绍介绍?” 谢颖的好奇心一向很足,她让我帮忙,我当然一口答应。我相信,姜豹也乐意和谢颖见面。毕竟,谢颖是官方报纸的编辑,她撰写的文章登在媒介上,只会有助于提升姜豹的名气。 “你真的一个人?”谢颖又问了一句。 “是呀。”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四十分钟过去了,骆维森应该接到了楚安,从机场返回了。我不想出去,万一骆维森回来,发现我不在,他会找我,会焦急的。 “那出来呀?” “不行啊,一会儿骆维森就回来了。”我如实地告诉谢颖。 谢颖就在电话那头哈哈一笑:“宋窈,你真的像一个乖乖的听老公话的小媳妇。我呀,还是喜欢以前的你。” 第453章 破门而入 言下之意,她不喜欢现在的我。 她说我活得很谨慎,不同于以前的不拘一格。“这么说,你是不出来了?” “是,下次再聚吧。”我也只能婉转地回绝她了。 在我心里,首先重要的,当然是骆维森。这是一份失而复得的感情,我很珍惜,当做生命一样地珍惜。我想,作为朋友的谢颖,或许还不会明白。只有她也经历了一段如我一样的感情,或许她才能感同身受。 “哎!”她很无奈,挂了电话。 我就在桃树林继续等。一个小时过后,骆维森还不回来,我有点儿焦急了。到底怎么了?按理说,此时他应该早就将楚安送到下榻的酒店了。 天也近黄昏了。我没忘记,他说要带我出去吃饭。 我试着拨了一下骆维森的手机,不巧的是,手机占线。“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不甘心,试着又拨了一次,依旧是那句甜美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没办法,我只好发了微信——你在哪? 这一次,骆维森马上给我回电了。“宋窈,楚安突然呕吐,她身体不舒服,我已经将她送去了医院。她全家都移民了在美国,在锡城没有什么亲人,我是她朋友,我得照顾一下她。等她能吃东西了,我就放心了。” 楚安不舒服? 骆维森照顾她,似乎也是应该的。 我想了想,就道:“那我知道了,你留在医院吧,别管我。” 我的心里,没有任何的不悦。 “宋窈,我还是那句话,你别多想。我会给楚安请护工的。”骆维森补充一句。 “我没有多想。” “晚上九点我回来。” “你也不要太累。” 骆维森照顾前女友楚安,这只能说明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回来晚了,你就早点休息吧。” “嗯。” 挂了电话后,我觉得天色还没黑,就有些百无聊赖了。我妈出去相亲,这会该和那个相亲的对象吃晚饭。这么说来,事情应该进展很不错。如果彼此看不上眼,又何必要约在一起吃晚饭呢? 我就下了一点面条吃。我没想到,这个点,还是有人来看我,这个人是许颜! 当她不打一声招呼,破门而入,径直地闯入我的厨房时,我是吃惊的,也很害怕。毕竟,前几天她还想着用硫酸泼我,用刀子剜我。此时的许颜,脸色依旧苍白,头发依旧凌乱,眼里依旧露着浓浓的仇恨。 我就知道,她什么都没放下。她……还想杀我! 我就抢先一步,将一把菜刀紧紧地握在手心,咬着牙:“许颜,你冷静点!”说话的同时,我注意地观察了她一下,许颜没有拎包,什么都没带,她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裙,长裙没有口袋,她应该不会携带什么凶器。 “宋窈,你放心。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皱着眉:“你又想干什么?” 我握着的菜刀明晃晃的,我相信许颜也是害怕的。 她就幽幽地:“我是想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现在的我,已经答应了姜豹的追求。我当不了骆维森的妻子,我可以当他的弟媳妇。” 是吗?这么快?我手里的菜刀不禁松了松。 她的话里,流露出多层意思。 第454章 他不是傻子! 总之,我一点儿都不替姜豹感到高兴。 因为,从许颜的面部表情我可以看出,她说出这样的话,更像是报复。一切根本没有结束,她就是要没个完。瞬间,我明白了她的想法。姜豹是骆维森的亲弟弟,她只有答应了姜豹,接受姜豹的追求,才能正大光明地进出骆家,才能经常性地和骆维森取得联系。她还是不想放过我,还是要报复我。 不,除了报复我,她更想报复骆维森! 这是我不能理解的。难道她不应该就自己的瞒谎行为,感到愧疚吗? 骆维森不欠她的,一点儿也不欠。相反,许颜更应该对骆维森说一声抱歉。可是这个女人认定了,我和骆维森欠她的。从始至终,从开头到结尾,她许颜纯洁的,无辜的,就像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我是罪人,骆维森是恶人。 “那是你的事。”我冷冷地挡了回去,但还是没有放下菜刀。 “不,也和你有关。宋窈,今生今世,我许颜纠缠你,纠缠定了。我不是一个人战斗,我的儿子小廷,他的魂魄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不会放过你,他也更不会放过你。你知道吗?姜豹那个傻子,见我答应了,还送我花,送我巧克力!哈哈!那人就是蠢货!当初我只是看中了他健康的身体,所以才决定买他的精子!他真以为是骆维森的弟弟,整个人就高贵起来了?笑话!就凭他猥琐的气质,糟糕的打扮,蹩脚的普通话,拿不出手的学历,我会看上他?我不过要报复你们,所以才想利用姜豹。” “姜豹不是傻子,更不是猥琐男。”我不能容忍许颜这样糟践姜豹。没错,姜豹身上的缺点使不少,但他,对许颜,是出自真心的。就凭这个,我就不能容忍许颜诋毁他。 “不是傻子是什么?傻子都能猜得出来,我只会爱上骆维森那样的人,哪里会看上他?” “许颜,姜豹并不差!而你,也并不见得有多好!如果你只是想利用,那我警告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姜豹很聪明,一旦察觉出你的用心,他会恼羞成怒,会……”我斟酌着用词,“是的,他不是那种文质彬彬的人,有良好的修养。但你要敢耍他,我敢说,死的难看的是你!” “是吗?那我们就打个赌?”当着我的面,许颜像变戏法一样地,手里就多了一只手机。我这才发觉,她的长袍裙是有口袋的。她用温柔声音和姜豹通话,声音又甜又腻。 我知道电话那头的姜豹,听了许颜的声音,肯定是乐开了花。 我就更担心了。不!我应该去阻止姜豹! 我想抢过许颜的手机,在电话里提醒姜豹几句,但许颜眼疾手快,已经及时地挂了。她后退一步,怨憎地瞪着我:“许颜,我一定要让姜豹爱上我,深深地爱上。然后,一脚将他蹬开。我知道,骆维森在乎这个弟弟,那我就要让他难过,让他知道抛弃我的下场,让他愧疚,让他不安,让姜豹恨他,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 她很激动,情绪又失去了控制。明明我手里还拿着刀呢,可她似乎忘了,还是不管不顾地扑过来,要掐我的脖子,要发泄恨意。 第455章 别乱来 我不想伤了许颜。 可是如果不自卫的话,我还是被她挠伤。这就要讲究技巧了。一面,我得确保手里的菜刀不会伤了她;另一面,我得确保自己不能被许颜伤着了。 这是在我家。 张伯的那个侄儿这段时间一直在老家,桃树林早没了保安。我想叫唤,我希望我妈赶紧回来。许颜还是对着我张牙舞爪的,我不得不手握菜刀狠狠地警告她:“别乱来。乱来对你没好处。” 她一听,更是躁郁地发了狂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我手里的菜刀竟然被许颜夺在了她的手里。这让我大惊失色。她是硬抢过来的,就着锋利的刀刃不管不顾地抢过来的,为此,她的手心已经划破了一道又长又尖的口子,一滴滴地在渗着血。 “许颜,你干什么?你是疯了吗?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呀?你是不想活了吗?”我想叫她停止疯狂的举动,将菜刀扔了。只要她情绪能够平静下来,我会给她抹药,给她包扎。 可她丝毫没有缓和下来的意思。她看着地板上殷红的鲜血,一边对着我狂笑:“宋窈,这都是你逼的!都是你害的我!事情也不能不能迂转的,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离开骆维森!你们不能复婚,永远都不能!”然后,她终于将菜刀“哐当”一声扔在了地上,背靠在门边,惨然地,“宋窈,你就当可怜我,行不行?我什么都失去了,孩子没了,骆维森也抛弃我了。你是最后的胜利者。说真的,我低估了你,大大低估了你!你远比我想象的有城府,有心计,有谋略!我败了!可就看在我一无所有的份上,你能不能施舍一点怜悯?只要你离开骆维森,我就答应你,永远再不会骚扰你,干涉你,吓唬你,伤害你!我,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说完这话,她就半蹲下来,用手捂着脸,嘴里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 许颜不能捂住脸啊!她的手上有血啊! 我真是被吓呆了。许颜手上的鲜血沾染到了脸上,脸上、手上全是血红的一片。再加上头发凌乱,神情凄惶,看上去真和恐怖片里的女鬼差不多! “许颜,你不要动。我给你抹药!”厨房的柜子里,我有药膏。 可她对我的话无动于衷。“不,宋窈,我不要你假好心。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行不行,给我话!天底下男人那么多,没有骆维森,你还是有男人追求的!” 说来说去,她就是这句话。 我了解许颜的性格。如果我施以权宜之计答应了她的话,那就要打印到底,再不能反悔了。反悔了,就是欺骗她。她更不会放过我的。 怎么办? 我不能说违心的话,可也不能实话实说。 就在这时,我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我以为是……骆维森……真的是他回来了吗?我透过厨房的窗户眺望外面。可是,听这引擎声又不像。那么是谁? 不管是谁来了,他都是我的救星! 我一个人,实在无力面对许颜!“宋窈,你在吗?”一声清脆的呼唤,是谢颖!!! 我赶紧回应:“是我,我在呢!” “我一个人也无聊,逛了一会街,想想还是来看看你!怎么,骆维森还没回来吗?我没在这儿看见他的车!”谢颖一口气说了很多。 可我只盼着她赶紧进来。 过了几分钟,谢颖也就进来了。 她吓了一跳,一进厨房,就看见地上殷红的血。许颜蜷缩在门的内侧,一时之间,谢颖没有看见她。她就看着我,大惊小怪地尖叫:“哎呀,宋窈,你要吓死我呀?你,你在干什么呀?” 第456章 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谢颖比我还要害怕。 她惊慌失措地看了我一会,确定我身上没伤,更是疑惑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呀?这地上哪来这么多的血?这是不是血呀?” 我点了点头。 “如假包换。” 她朝她努努嘴,她灵敏地转过头,循着我的眼睛,看向了门里。 “妈呀……”谢颖更是尖利地扯着嗓子,她再次给吓着了。“鬼呀,鬼呀……”说完,就拉着我要走。 我当然拽住了她。 “她不是鬼,她是许颜。” 我加重了“许颜”两个字的读音。她一怔,马上明白过来:“她,她就是?” 此时的许颜披头散发,几缕头发遮住了前额,遮住了她的脸,看着比女鬼还像女鬼。我抓住谢颖的手:“你帮帮我,劝劝她,让她抹点药膏。” 善后的工作,我来做。 谢颖平静了片刻,似乎明白了刚才这厨房内正进行一场争斗。“姐们,这是我分内的,义不容辞的事儿!”她放下包,一把撸起袖子,走到许颜的面前:“你窝在人家家里干嘛呀?” 许颜没搭理她,连眼皮也没抬,就那样盯着受伤的手,看着鲜血一滴滴地滴着。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要不吭声,我马上报警了啊?” 许颜还是不说话。 “谢颖,你声音缓点。”她这样说下去,也是于事无补。 “你就是,谢颖?“沉默着的许颜,突然发话了,她抬起头,掀开头发,露出一双憎恶的,凶狠的眼睛。 “废话!” “你这个侩子手!你还我儿子的命来!”许颜像猫一样地,猛地就窜到谢颖的身上。谢颖不妨,身子就被许颜狠狠地压住了。“就是你,你杀死了我的儿子!我今天……要杀了你!” 许颜骑在谢颖的身上,很快,谢颖身上都沾满了许颜的鲜血。许颜死死地掐住谢颖的脖子,谢颖也是练过跆拳道的,可竟不能动弹。 “许颜,你,你停下,停下!”我不让许颜伤害谢颖。 可谢颖虽然不能动弹,但这并不妨碍她说话,她激烈地抗辩:“那就是一个意外!我要你儿子的命干嘛?你这个当妈的,到别人家,干什么不看好自己的儿子?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你再狡辩?信不信,我马上掐死你!” “许颜,你这个疯子!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吗?”谢颖一个翻身,反败为胜,倒过来压住了许颜。她这个举动更是刺激了许颜,许颜就拼了命地扯她的头发。 “你就是个疯子,疯婆子!骆维森倒了八辈子霉才认识了你!就算你儿子不是被狗吓死,也会生病病死,被你折磨虐待死!”谢颖忍住疼,更是口不择言。 谢颖不要再说什么刺激她的话了! 真的够了! 可接下来,更让我的诧异的话却是出自许颜之口:“没错,我儿子得了心脏病,医生告诉我他活不过六岁的。医生告诉过我,孩子最好关在家里。可我就是故意的,故意地要带出来,让宋窈受刺激,让她看看我儿子的长相!但如果不是你的那只狗,我儿子不会死的那样快!” 许颜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地上的菜刀,狞笑一声,对准了谢颖的颈脖。 第457章 撕扯 我决不能让许颜得逞。 说时迟,那时快,我抢先一步抓住了许颜握刀的手,一把夺下。 许颜大为恼怒。她瞪着充血的眼睛张着嘴,似乎要咬我。就在这时,谢颖以一个鹞子翻身,也跟着起来了。她反手将许颜制住,急切地问我有没有绳子?我说有。 “拿给我呀,给我做帮手。”她要将许颜的双腿捆上。 “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给这个疯子抹药呀!” “哦。”我反而有点儿懵。 我和谢颖做对手,很快就将许颜绑在了一张椅子上。她哈哈地狞笑,虽然不配合,但因为大腿被绑住了,就算再张牙舞爪也没用。 “许颜!听话点!跟你实说了吧,骆维森马上要回来了,你说……他看见你这幅鬼样子,会不会吓死?我故意拿着一个小镜子在许颜面前晃了一晃。“这下,他看见你这这副德行,只怕更会躲得远远的。” 许颜恐怖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就和谢颖对看了一眼。这招还挺有效的。许颜真的被自己的尊容吓着了。 我的声音就变得柔和了一些:“那你乖乖的,我呢,给你抹药,然后给你洗个头,不让在骆维森来之后,看到你这副狼狈样。” 我帮许颜抹药,谢颖就帮我拖地,拖干地上的血迹。 很快,许颜就不淌血了。 她却惊惶地问我,到底骆维森什么时候回来? “坦白说,我不知道。” 我猜,时间又过去了一个钟头,大概骆维森在请楚安吃晚饭吧。毕竟她是从国外回来,接风吃个饭总要有的。只是,骆维森既然答应我,许诺晚上带我出去吃饭,那么就该说话算话,这也算是放了我的鸽子。 不过,我没心情计较这些。 “你不知道?你,不是耍我?”许颜一下又气恼之极。 “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他总会回来的。” “到底什么时候?” 谢颖就走过来:“许颜,你这个女人真有意思!骆维森爱的人,始终不是你,你叫嚷个什么劲?说白了,那就是夹在骆维森和宋窈的第三者!要不是看在你没了孩子的份上,我肯定和你撕!” 可是,我们还是要给许颜松绑,将她送回去,到底该怎么做呢? 突然之间,我想起了一个人。姜豹! 我就给姜豹打电话。 “姜豹,许颜在我这儿。您能不能把她送回家?天就快黑了!”不,天已经黑了!我必须要见姜豹,我要告诉他,许颜只是利用他,不会对他存什么感情,反正姜豹小点心就是。 “行啊。只是,到底出什么事了?许颜不会自己回去吗?”电话那头姜豹有点儿诧异。 “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总之你过来,过来你就知道了。” “好吧。” 挂完了电话,我就告诉许颜:“你想蛊惑姜豹是吧?我告诉你,办不到!一会儿姜豹就来,我把你所有的目的都说出来!你看姜豹到底是不是傻子?” 我的话,让许颜恼羞成怒。 “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会走的!”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见到骆维森了?”说这话的,不是我,而是谢颖。 “当然了。” “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实话告诉你,以前我也对骆维森动过心,是女人都会对他动心,但他的心里眼里就一个宋窈!等会骆维森回来,对着宋窈嘘寒问暖温柔体贴的,我估计你看了会气死!” 第458章 她不爱我,这我知道 她这话更是让许颜勃然大怒。 “谢颖,好了,不要说下去了,不要刺激她,这没用的。”我如坐针毡地,只想等姜豹过来。 谢颖就不说话了。房间里,三个女人令人窒息地寂寞。 过了一会,我真的听出了外面的动静。真的是姜豹!他大踏步地走了进来,高声唤我的名字。他很急切,不知道许颜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 我就走了出去。许颜的双脚还是被绑着,为出意外,在姜豹带她离开之前,我是不松绑的。 许颜嘴里就冷哼了一声:“宋窈,你做贼心虚。就算你给我抹了药膏,下次我还是要找你算账。区区一个姜豹来了,我就会跟着他走吗?笑话!” 我听了,就从门外转过头来,对着他一字一句:“不,你会跟着他走的。毕竟,你不是答应了姜豹,要报复于我,才和他交往的吗?你现在就和他撕破了脸,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她一听,脸色就一变。“宋窈,你真恶毒!” “不,恶毒的人是你!” 说完,我的心里却又低低一叹。这事儿,我不该把姜豹拉下水。许颜利用他,我会告诉他的。但愿姜豹是清醒的。 果然,许颜看着姜豹要进来了,就像表演一样的,语气缓和地对着谢颖:“把我松开了,我马上就走。” “真的?” “真的。” 总之,在姜豹进房间之后,许颜已经能活动自如了。姜豹乍一看许颜,并没看出什么不妥。许颜伤的是手心,但她紧紧攒着手,握成拳形,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 许颜真的会表演,她还对着姜豹淡淡笑了一笑:“我就这跟你走,我在宋窈这儿聊天呢,并没起什么争执。” 姜豹就有点儿愕然,不自觉地看着我。他当然知道,许颜和我不对付,肯定不对付。但是……既然许颜这样说了,那么就该信她七八成。当然,他更想得到我的肯定。 谢颖就想笑,是讥讽许颜的笑。 我不让谢颖笑出声来,我只希望许颜赶紧离开。 “是的。我们就是聊天。天黑了,许颜是打的过来的,你有车,不如送她回家。” “好。” 见得到了我的肯定,姜豹真的全信了。他本来就是粗犷的直率之人,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肠子。许颜真的跟着姜豹走了。突然的,我就内疚了起来。我看着姜豹,他真的移情了,将对我的感情移到了许颜的身上。他的眼睛里充满着对许颜的关切。 我就觉得,我不能让姜豹蒙在鼓里。 许颜只是在利用他,只是在利用他。 我就张着口,想暗示一下姜豹。他来我这儿,带走许颜,解决了我的麻烦,我感激。所以,我更不能瞒着他了。我没想到,谢颖比我抢先一步,她挡住姜豹的车,大声告诉他:“姜豹!这个女人压根就不爱你!你长点心!” 姜豹听了,没什么反应,刚才他没怎么注意房间里的谢颖。 “是啊。她是不爱我,这个我知道,我这不正在追嘛?”他还对着谢颖调侃了一下,笑了笑。 我的心,就像爬满了蚂蚁似的。 姜豹就转头对着我,摆摆手:“行了,宋窈,你回去吧。我保证把许颜安全地送到家。” 说完这话,他就开着车,疾驰而去。 第459章 我的前半生,并不平静 我的心更沉重了。 许颜为了报仇,势必会使出全部的魅力和手段,来勾住姜豹。我不想让姜豹受到伤害,势必要阻止的。 “这个许颜,不简单的女人啊!”谢颖幽幽说了一句,看着我。 我就叹了气:“你也看到了。姜豹就是骆维森的孪生弟弟。” “是的,可我觉得,他和骆维森一点儿也不像。” “很像啊!” 但谢颖坚持说不像。“各花入各眼。反正,我就是觉得不像。” “当然了,他们的气质迥然不同。” “没错,气质的确不一样。长相嘛,也不一样。”谢颖还在坚持她的看法。 算了,纠结这个问题,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谢颖也转过了话题:“姐们,我看啊,不久以后,还有一场大风雨。你这前半生过得也实在是胆颤心惊啊。要我说,骆维森桃花也够多的。” 谢颖又抱怨,都这么晚了,怎么骆维森还不过来?我就对她报之以实情:“他接一个人去了。” “接谁呀?是谁这么重要,能把你一个人这样地撂下?你们不是正为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唏嘘感慨十分珍视的吗?” “一个女人。” 谢颖一听,就来劲儿了,她的眼睛也亮了。“女人?怎样的女人?我猜,该不会是骆维森的旧情人吧?” 我就看着谢颖,点了点头:“你猜对了。她的确就是骆维的的前女友。不过,现在的他们也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这我还是放心的。” 见我说得轻描淡写的,谢颖就缓缓地摇了摇头:“我看啊,你还是得保持警惕。” “我不想没事找事。” 这说着说着,我就觉得口渴。我问她喝不喝水?刚才,真的是惊险一场。以后,我真的不能单独见许颜了。她失起心疯,真的比疯子还疯子。 谢颖就说只要白开水。 她接过水杯,想了想:“这个许颜,短期内不会放过你。以后,你会麻烦不断。姐们,依我看,你必须快刀斩乱麻。你得赶紧和骆维森复婚,然后,想法儿把许颜嫁了。” “许颜是个人,不是个东西。” “让她嫁给姜豹呀?姜豹要有本事,就把许颜给拿下,让许颜爱上他呀!” 呵呵……谢颖的想法停新奇的。她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只想让姜豹远离许颜,让他少受伤害。 “许颜的心都在骆维森身上呢!”我也想许颜移情别人啊,但这谈何容易! 谢颖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姐们,最好的办法呀,就是让许颜爱上姜豹!我看姜豹这人,虽然气质不如骆维森,但也不是没有魅力的男人!” “许颜看不上他,她亲口对我说过。” “往后看呗!你该刺激刺激姜豹,叫他拿出男人的看家本事,把许颜拿下!你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就苦笑:“那不可能。” 时间过得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了。谢颖和我都饿了,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她很累很困乏,但执意要陪我,等骆维森回来。 第460章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骆维森是晚上十一点回来的,他看起来很累,虽然看着我,勉强笑了一笑,但很快就瘫坐在椅子上了。 他没有注意到谢颖的存在,这让谢颖很不高兴。 谢颖就咳咳了几声,大着嗓门,走过去对着他:“骆先生,骆维森,架子很大嘛!见了我,把我当隐形人呀!”谢颖就是这样,高兴的时候,叫上一声骆先生,要是为我打抱不平了,心里不痛快了,就会干脆直白地叫他的名字。 对此,骆维森也不在乎。 本质上来说,骆维森是一个不拘小节大度随和的人。 “抱歉,我没看见你。”骆维森实话实说。 但谢颖并不打算放过他:“呵呵……你知道,今天宋窈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骆维森听了马上就站了起来,他的眼眸对着我上下打量,关切地问:“宋窈,晚上这几个小时,你真的……出了事?”他微微皱着眉,似乎不敢相信,认为这只是谢颖开的玩笑。 “别听她瞎说,这是没有的事!”我一把将谢颖拉住,也让她坐下。有些事,还是不说为好。骆维森看起来很疲惫,我只想让他好好休息。 “宋窈,你看你……”谢颖瞪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难道今天你不危险吗?我要不过来,你还不得被……”见她真的要全盘吐出来了,我赶紧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剥了皮的荔枝。 谢颖的嘴被我封上了,呜呜了一下,只得将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吞回去了。她恼怒地瞪着我,将荔枝吃了,把核吐了出来:“宋窈,我看你真是傻了!说好了,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呢?呵呵……只要骆维森一回来,粘乎着你,你就又什么都忘了!我看啊,以后你还有苦果子吃!” “反正,这会你别说就行了!” “行,我是不说了,也不想说了!得了,既然你的老相好回来了,我这个电灯泡站在这里也是碍眼,行,我回去了!”她拎着包,提着钥匙,真的想走了。 我就拉住她:“不要走了……这么晚开车,我不放心……” “我的车技可比你好。我家离这儿近,几分钟就到了!”她是真生气了,真的想走了。 骆维森就拦住她:“谢颖,你把话说清楚,宋窈到底遇到什么事?” 谢颖就对着他冷哼一声:“没什么事。她呀,就是想你了,牵挂你了,希望你早点回来呗!” 谢颖挣脱开我的手,甩了甩头:“姐们,赶紧和骆维森卿卿我我吧!” 我深呼一口气。我不能让谢颖看扁我。 我就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骆维森:“是的,刚才我骗了你。事实上,在你走后,许颜来找过我,她就想杀了我。我和她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不过受伤的人是她。姜豹把她带走了,在带走她之前,我和谢颖帮她包扎好了伤口。骆维森,许颜还是那样地恨我,我想以后绝不能和她单独见面了。说真的,她歇斯底里半疯半狂的,我真的受不了。” 骆维森的表情就很凝重。 “宋窈,为什么不告诉我?”骆维森心疼的几乎要把我搂进怀中。 第461章 我该找他谈谈 “不想告诉,可我现在不是改变主意了吗?”我轻轻地反问。 我听到了一声叹息,那是谢颖发出来的。她看了看我,也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们慢慢地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啊。我先走一步了。”谢颖走了。 既然我拦不住,也就目送她离去。“小心点开啊。” 骆维森就拉我进房间,叹了口气,紧紧地搂住我,搂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心痛:“宋窈,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晚回来的。如果不是楚安不舒服,我绝不会撂下你食言的!” 此刻我真的有点哀怨:“到底……楚安哪儿不舒服?” “呕吐,她的胃一直不好。” 我就低了低眉:“那你这样回来,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似乎也不大好呀?我可记得,你对我说过的,在锡城她没什么家人亲戚,就你一个朋友。” “我知道。但是……我更挂念你。”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听了他的话,我真的感到满满的安慰。 我将他放在第一位,同样地,他也将我放在第一位。这让我开心,我就笑了笑:“说来,我还没见过楚安呢。明天一早,我买点儿东西去医院看她。她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 “宋窈,这个我不勉强你。”骆维森说,固然楚安只身一人,但是医院有护工,请一个护工看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真的放心?” “有什么不能放心的,楚安只是小毛病,说不定明天就能出院了。”骆维森的语气还是轻松的。 因为离得近,这个时候,我听到骆维森的肚子在咕咕地叫。本能地,我就抬头问:“你,没有吃东西?” 我记得,他说过,在机场接回楚安后,就带她去吃饭的。 “没吃。楚安刚吃了一口饭,胃痛就发作了,我当即就送她去医院了。”骆维森温柔地问我,厨房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没有了,都被我和谢颖吃光了。不过,还有一点剩下的米饭,一点玉米,火腿,虾仁,我给你做份扬州炒饭吧。”我让他坐下休息,从冰箱里取出食材,三下五除二地,快速地忙活起来。 骆维森说要和我一起做,但是我不让。做一份炒饭,不耗时间,几分钟就搞定。 他迟疑地问我:“宋窈,真的是姜豹把许颜带走了?” “是的。你还不知道吧?姜豹找我,是想告诉我,他想追许颜。这让我诧异,因为这太快。很显然,姜豹对许颜只是出于同情。可是,许颜明明讨厌姜豹的,但她答应了。因为她告诉我,她想报复你,报复我,不想就此和你脱断了联系。姜豹是你的亲弟弟,一旦她嫁给了姜豹,那就成了你的弟媳妇。到时候,她虽然嫁不成你,但仍是骆家的媳妇,还是可以接近你,靠近你,从而伤害你。” 骆维森深深锁着眉头,沉默了片刻:“我该找姜豹谈谈,那天,当他搀扶许颜走路时,我就看出端倪了。” 第462章 随心所欲 我不得不承认,骆维森的第六感很灵敏。 事实还真的是这样。 “可如果姜豹不听呢?”我皱着眉头,姜豹的个性独来独往,不听劝的。 骆维森就面露难色:“姜豹不至于那么糊涂。” “那可不一定,许颜是要使出浑身的解数,让姜豹对她动心。我这样说,你不会觉得我恶毒吧?” 我盯着他,在骆维森眼里,对许颜的态度和看法,或许和我不一样。可他马上就将我搂入怀中,怜惜地,摇着头:“宋窈,我怎么会呢?一切都是我不好。许颜,是我低估了她。她的确是个麻烦,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听了,一颗心也就更沉重了。 我知道,我和骆维森之间,还将面临着考验。只不过,这一次,我们是站在一起的,牵着手,肩并肩地。 我们不再孤单,我们彼此信任。 炒饭已经好了,我盛在盘子里,拿了勺子递给骆维森。他是真的饿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我怕他噎着,赶紧倒了水。他一气喝了,吃了一口炒饭,就夸好吃。 “慢慢吃。” “你的厨艺真不错。”他的眼睛熠熠地看着我,“一个人在饥饿和腹饱的状态下,人生观是不一样的。现在,我吃饱了,便觉得饱暖思淫.欲。宋窈……”他的声音充满了柔情万缕,“你先去洗个澡,一会我也洗,今晚我们好好……”他就说了这么多,但我懂他的意思。 他是想和我缱绻了。 说真的,都这么累了,但骆维森的精神还这么好,我想拒绝,但看他渴求的眼神,一时又不忍心拒绝。可是,换一天不行吗?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们都该休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都很累了。”他吃饱了,我就接过他手里的盘子,可他温柔地制住了我,“不,我来洗。” 他快速地洗好了盘子,擦了手,从后面搂住我的腰,脸轻轻触摸我的头发,弄得我心里麻麻痒痒的,“可是,我想要……” “明天吧。”我转过身,将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脸磨蹭着他的身躯。 这下,骆维森更是不能自持了。 “宋窈,你这样,我哪能坐怀不乱?我可不是柳下惠啊……”他哑然失笑,趁我不备,一下就抱起我,他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公主抱,在我的惊呼声中,骆维森已经抱着我,进了卫生间。 “骆维森,我没换鞋子呢……”我怕弄脏卫生间,拍打他的后背,叫他放我下来。 但是骆维森不让。 “脏了就脏了。现在的我,已经急不可耐了。”进了卫生间,关上门。他深情而又炙热地看着我,三下两下地就扯掉了衣服,以及我的。在温柔的哗哗的水声中,骆维森一边替我洗头,一边不停地吻我。 我知道,他一定孤枕难眠了许久,不然不会这样热切。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 在我认识骆维森之后,我就和他一人上过床。不!在他之前,也是他。只是,那时候是风月栖情,露水的一夜情缘。命运啊!真是奇妙!一切就都像是安排好了的,让我逃不掉,避不了。 在他温柔的触摸下,我的心不停地颤抖,说话声也哽咽了。 “还是……进房间吧……等洗好了……” 说真的,在卫生间情人,我一直不习惯。一是空间狭小,我不习惯在热水的冲击下和他做.爱。二是,在卫生间内,我也不能随心所欲尽情地放.纵。 可他等不及,非要我。 第463章 热情如我 在他的触摸和温柔的抚摸下,我妥协了,我顺从了。 其实也不是妥协,我也被燃起了热情,渐渐地,我就有了回应,变得主动了。 和他在一起,早不是第一次。我们有过热烈的、温馨的、激情的、疯狂的床事。一旦我们上了床,总是很美妙,就如同上了天堂。可因为多日的生疏和隔阂,本来都是老江湖的我们,在最后的高.潮到来之前,竟然变得羞涩了。我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看骆维森。我知道我此刻脸色绯红,浑身也是燥热的绯红一片。骆维森将我的身子托了起来。这种姿势需要消耗极大的体力,我真的担心他会承受不住。但他的双臂又是那样的有力量。 渐渐地,我的担心就放下了。说真的,刚一开始我是真担心骆维森会因为体力不支,手臂使不上力,手一松,会将我摔在光滑的地板上。 “宝贝,别担心……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他在我耳畔低语。 “洗好了,咱们就进卧室吧。”我摸着他光滑的脊背,感受他后背结实的肌肉如同一匹健壮的弹性十足的骏马,虽然这样形容也不太准确。我低低地吟哦起来。 他拿过浴巾给我擦了身子,抱着我,快速地朝卧室走去。 这一夜,我就像一个孩子,一个淘气的孩子,不管我想得到怎样的快乐,骆维森都会满足我。 当然,他比我更快乐。 万籁俱寂的凌晨三点,我和骆维森像两只永不疲倦的泥鳅一样,在床上不停地滚来滚去,不为繁衍,只为快乐,只为彼此之间的缱绻深情。 其实我很累,特别累特别累。 但这种事就是那么奇怪,越累,人越要尝试越要折腾,越要试探一下底线,看看到底拥有多少未知的能量。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闭上沉重的眼皮,真的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骆维森将我搂进他的臂弯,温柔地拍着我的肩膀:“睡吧,睡吧……” 我也就真的睡了。 我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觉,做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好梦。 大约下午四点,我才醒来。 醒来的一瞬间,我没睁开眼,却是用手摸索着床,我在试图寻找,看看骆维森是不是也躺在床上。 可是……我的身旁已经冰凉一片,骆维森不在。看来,他是离开好一会了。 他,到了哪儿去了? 我涩涩地睁开眼睛,心里有点儿遗憾,欢爱过后,不管是多强悍多怪癖的女人,都希望她们心爱的男人,依旧还是躺在床上,轻轻地搂抱住她们,在她们头上印上一吻。 我叹了口气,心底的快乐还是没有散去。 一夜久违的缠绵,我的身体上下还是不免阵阵酸痛。我试着挪动了一下大腿,内侧还是有点儿酸。想到骆维森扑在我身上像一头勇猛无畏的猎豹,我顿时失笑。 我也轻轻地笑了。 这么说,其实也不准确。大部分时候,他是温柔的,那是竭力克制住的温柔。因为这温柔一旦失控,他真的就会不管不顾,那会伤了我。 好不容易下了床,换了衣服,我的手机上就发来一条微信,是骆维森的。 信息一共三条。 ——宝贝,醒了吗?爱你的森。 ——我去医院看楚安了,毕竟她单身一人。 ——晚上六点我回来,等我。 呵呵,还爱你的森? 可惜我看到第二条信息,心情已经不那么好了。不是嫉妒,就是感觉不太高兴,这很微妙。 第464章 心情起起落落 的确是很一种微妙的感情。 男人不一定能懂,但大部分女人应该都能有这样的体会。谁都不希望,亲热过后的伴侣们,在数小时之后,伴侣去陪别的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是伴侣的母亲和家人。 这就是人的本性,也是人的本能。 我幽幽叹息了一声,嘴里自言自语:“楚安,又是楚安,但愿你早点好起来。” 我只是在何钟毓的手机里看到过几张楚安的照片,那时候她在纽约,骆维森也因为工作和她在一起。楚安当然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东方的面孔,但有着西方的干练。 这样的一个女人,走到哪儿,无疑都是有魅力的。 但我也没忘记,骆维森曾告诉我,他说楚安已经有了男朋友,男友是华裔,他们的感情很稳定。楚安单身回国,回到锡城,难道是感情上出了问题? 我洗漱完毕,郑重想了想,决定给骆维森回一个信息,告诉他,待会我也来医院看望楚安,买点儿礼物,一束鲜花什么的。发完了,我就静等着骆维森的回复。 几秒钟后,他回过来了。 ——宋窈,你好好休息,别来了。 我赶紧回过去。 ——为什么?我也想表达关心呀?另外,我也好奇。 稍后,骆维森回,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 ——你就让我见见。难道,你不打算让我见一下楚安吗? 又是几秒钟过后,骆维森又回, ——你要见,当然好,你来吧。 我盯着手机屏幕,心里真的不是滋味。这感觉,就好像骆维森在医院陪的是他的女朋友,而我,只是骆维森的一个普通朋友似的。 几乎是一秒钟过后,骆维森很快又发来, ——宝贝,我是希望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他发的真快,应该是语音录入。 我就傻傻地笑了,嘴巴笑的咧咧的。女人呀,就是这样。 一霎时,我的心情又变得好了。去见骆维森的前女友兼朋友,我还想打扮一下,邋邋遢遢肯定是不行的。我换了一件淡紫色的裙子,穿上同色的高跟鞋,挎着米色的包,当我对着镜子照时,真觉得自己站在别人的面前,是可以让别人眼前一亮的。 本来嘛,我又长得不丑。 我想吃点儿东西再走,就来到了厨房。不想到骆维心细,他在走之前,已经做好了午饭,都放在冰箱里呢。我逐一地端出来,都是家常菜,我没忘记洛维斯的喜好,他就爱吃这些,普通然而又对胃。我的心里就好奇起来,骆维森这是什么时候出去买菜的呢?一切都是在我睡梦中发生的吧? 这样看来,他应该只睡了很少的觉。 骆维森做的是:西红柿炒蛋,葱烧鲫鱼,木瓜炖排骨,蒜蓉黄瓜。真的是极家常,但是也有营养。我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吃一边微笑。吃饭的时候,我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她这几天不来了,延迟。我也没问她,到底为了什么延迟。她不来,有骆维森陪着,我不孤单。 二十分钟过后,我就开车去花店买了一束花,一些水果,就赶去了骆维森告诉我的那家医院。 第465章 请叫我薇薇安 我按照骆维森发给我的短信内容找到了楚安所在的楼层和病房。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虽然规模不大,但环境和设施都是锡城一流的。不用费力,通过前台护士的提醒,我就知道此时骆维森在楚安的病房内。这是废话,他要照顾楚安,当然会和她在一起。 我就给骆维森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我到了。空寂的走廊内,我看见骆维森疾速朝我走来。他走向我,一把握住我的手:“宋窈,来吧。” 他告诉我,说楚安正在病房内活动,身体有些好了。 骆维森看着我,脸上带着笑容。他夸我今天很漂亮。“宋窈,那就该这样打扮。女为悦己者容,你这样,是为了我吗?” 我轻轻捶打了他一下。“我是为我自己。” “呵呵……”他甜蜜地揽住我的腰。 说实话,当骆维森带我去见楚安时,我的心是有点儿紧张的。真的紧张。虽然我精心打扮了一下,但我还是气馁,莫名的气馁。我难忘自己看见楚安的那一刻。她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虽然病了,脸色有点苍白,可谁也不能否认,她的美丽。楚安没穿医院里的病号服,而是穿着自己的睡裙,浅黄色的,像娇嫩的郁金香花一样的颜色,妩媚中又多了几分娇柔的气质。 这就和我想象中的干练的,潇洒的楚安有点不一样了。她看着我进入病房,一点儿也不诧异,很显然,骆维森已经提前告诉她了。她主动朝我伸手,面带微笑:“你好,我叫楚安,你可以叫我的小名薇薇安,认识你很高兴!”我听了,也就佯装自然地将手伸了过去。楚安的手很软,虽然她面带微笑,但我却从她的一抹笑容中觉察出了一点什么,她似乎不太高兴,对我有点儿敌意。但愿这不是我多想。 “你好,我叫宋窈,认识你也很高兴。” “好了,现在你们就认识了。”骆维森看向楚安,“薇薇安,宋窈是我的爱人。我很喜欢她。你以前不是对我提起她吗?现在见面了,怎样,是不是她比你想象中的更好看更有魅力?” 骆维森这是夸我呢!这让我不自在。我自认,我没楚安好看。 “是呀,宋窈很不错,维森,我一直就说,你看人很有眼光的。”楚安的声音有点儿变,她咳嗽了一下,端了杯水,喝了一口,似乎面带苦涩地,“我的确比不上她。” 她叫骆维森“维森”,没错,他们是朋友,是旧情人,叫骆维森的名字无可厚非。只是……她故意叫得亲热,多少有点挑衅的味道。我就将带来的鲜花插在瓶里,将水果放在柜子上,语气友好地:“薇薇安,你要觉得不舒服,还是躺床上吧。” 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却是让楚安不高兴了。“宋小姐,我没觉得不舒服,因为维森把我照顾的很好,是吧,维森?”她热切地看着他,一脸的专注。 这让我的心一颤。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看着楚安的表情,分明她的心里还是在乎骆维森的。仿佛,骆维森在她的眼眸里,有着无与伦比比的光环! 我的心,顿时觉得苦涩。 或许,今天我就不该来。可是,我已经来了。我不能让骆维森看出我不高兴,也不能让楚安觉出我的低沉。 “薇薇安,你明天早上就能出院了。不过,我事情多,就不来医院了。” “哦,是吗?”显然,楚安的表情是失望的。 “不错。我要去集团,还得陪宋窈。”骆维森又就着呢个了一句,“你不该叫宋窈宋小姐的,这显得生分。你是我朋友,宋窈自然也是你朋友。” 骆维森是向着我的,他还是很照顾我的情绪的。 我的心,一下又充满了暖意。 “只不过是个称呼,无所谓的。”我可不想第一次和楚安见面,就弄的气氛冷了场。 “好了,楚安,你自己随便散会步,宋窈来了,我想和她单独相处一会。”骆维森要带我去走廊,去医院楼下,去安静的地方说话。 第466章 她想留下 “可是,维森,我很孤独,你陪着我,我的心情会好一点。” 哎,我真听不得她一口一个“维森”、“维森”地叫。这绝不是我小气,楚安这样做,的确有示威的味道。毕竟,我才是骆维森的妻子啊。不,我是他的前妻,但我们又在一起了。这些,楚安都知道,她应该顾及我的感受,在语言措辞上稍加注意的。可是她没有。楚安受过高等教育,见过大场面,不应该不知道她这样说,是会让听者不高兴的。 我短暂思考了几秒。我觉得,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放人之心不可无呀。我和骆维森不是复合了吗?那当着楚安的面,表现的亲热一点也没什么,哪怕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有这个权力。 楚安说要骆维森陪,这可是当着我这个现任的面说的,而且是刻意说的,这已然有点不善良了。于是,我就假装头疼,用手支撑着额头,看向骆维森,声音低低的:“维森,我怎么觉得我的头有点疼了?要不,你陪我去门诊看看?” 一听我说头疼,骆维森立马紧张起来了。 他关注地问:“是吗?那我赶紧陪你去。这医院的医生,我都认识。” 我的心里暗自窃笑,同时流光一转,我窥视到楚安的脸色已经大变了。呵呵……看来我的直觉一直很准。 “好的,有你陪着我,我才安心呢。”我故意说的娇柔小鸟依人一样地依偎在骆维森的身边,同时对着楚安,“楚安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不好意思,本来应该再逗留一会的。” 可是,骆维森是真的担心我,就在我话刚说完的那一刻,他就搂着我,急急地从病房出去了。 我能感受到背后一道冰冷的目光刺着我。 出了走廊,我再次摸了摸头,故作讶异地:“哎呀,我又觉得好了。可能,刚才在病房呆闷了。现在透了气又舒服了。” 骆维森听了,就看着我笑,那笑容透着点儿了然于心的味道。 我就嗔怪地:“你干嘛呀?干嘛这样笑?” “我笑我的。” “你是在笑我。”我有点羞恼,“不许笑,收起你的笑容。”我伸手,轻轻触摸他的下巴。 “好,谨遵吩咐。”骆维森说既然如此,那不如干脆离开医院吧,“我们出去用餐,今天吃西餐。”他低头在我的额上亲吻了一下。 下了电梯,我理了离头发,轻声问他:“楚安是不是和男朋友分手了?这样的私人行程,她身边该有男友陪的。” 果然,骆维森听了,就看了我一下:“被你看出来了。” “这么说,果然就是了?”我的胸口有点儿堵,不吐不快。 “是呀。楚安可以说是失恋了。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大清楚。” “那这么说来,你更要多陪陪她了。”我的语气酸酸的。 “这是她自己的事。宋窈,我是无能为力的。不过,楚安是一个很开朗的女人,她马上就会多云转晴的。” “但愿吧。”我也只能说但愿了。 但愿她能够走出阴霾,但愿她能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但愿她能及早离开锡城,返回美国。 可是,我失望了。三天之后,我得知一个消息,骆维森告诉我,说楚安短期内不想离开锡城了,她甚至想长留锡城,开启自己的新事业。楚安当过律师,她想在锡城开设一家独资的律师事务所。 我不能干涉楚安的决定,我没这个权力,但我可以表达我的不满。只是这不满,我又不能让骆维森看到。 这天,我难得地进了厂子里,了解账务。说实话,我真觉得自己懒散了。曹姐一见到我,就像见到新大陆一样地,兴奋的不得了,甚至尖叫了起来。 她一把抱住我,像恋人一样地:“哎呀,我的小宋,我真觉得,我有几十年的时间没见你了!” 第467章 地老天荒 曹姐对我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兴奋。 其实,满打满算,我的确有一段在日子没见曹姐了,不过也就那两个月。这两个月里,曹姐辛苦替我打理公司账目,经历了上次私自挪用公款的教训,她再不做非分之想了。曹姐和新来的职业经理人配合的挺好,这让我可以自由自在地躲在桃树林里,干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然后,曹姐就给我殷勤地倒茶,陪我聊天,说话。 她是有选择地和我聊天的,谈话之中,一点未提及骆维森的事。她还夸我,气色变好了,人也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曹姐又告诉我,说她思前想后的,还是和前夫复婚了,这让我有点意外。 “小宋,我不是你,人到中年,哪儿有那么多的选择。我长得又普通,也胖,男人要看上我,肯定是图我手里有几个小钱,我不傻的。我那前夫,你知道的,以前也是当官的,虽说嫖.娼丢了官,但他在场面上走,不沾荤腥也不可能,反正算他倒霉。以前呢,他当官,我也是想过他的福的。再说,他也是我女儿的亲爹。女儿喜欢她爸,我不好阻拦,能复就复吧,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然还能怎样呢?” 曹姐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一点无奈,又有点儿认命。“倒是你,小宋,我就佩服你,我佩服你能折腾。对了,你不是说和何钟毓结婚的吗,现在怎么没用下文了?” 我就看着曹姐,语气幽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实上,我和骆维森又在一起了。” 我越是说得平淡,曹姐就越是震惊。 “啊?小宋,这是真的吗?我,我一点都不知道啊!你瞒得我真紧!”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说我拿她当外人了,但嗔怪过后,却又殷勤地给我整理头发,说我的头发乱了。 我任曹姐拨弄。 “是真的。”我的声音轻轻的。 曹姐就很感叹。“反正,我也就看着骆维森才是你的命中天子。俗话说的,好事多磨。我看你们之间也太费劲了。我都嫌累。” 我就笑了。“我也觉得累。但就是这样奇怪,你说我是不是中了蛊了,要不我怎么只对骆维森一人有感觉呢?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 曹姐也笑了,笑得呵呵的。“这就是爱情啊。你爱骆维森。” 离开兰丽鞋厂之前,曹姐问我要不要再把公司的名字换过来,还是叫“维宋”。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就叫兰丽吧。兰丽简单又好记。骆维森也没提这事。不过,就算他提,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好的。” 这天,骆维森告诉我,说小辉的妈妈来了。小辉还是非常开心。 “小辉搬出去了,和他妈妈一起住了。看得出,那个女人还是不舍小辉的,毕竟是她的亲儿子。我想,小辉由他妈妈照顾,比呆在我这儿强。所以,他妈妈一提,我就同意了。” “那,小辉和他妈妈住在哪儿?”我不想他们离我太远,方便的时候,我还想去看小辉。 “不远。” “这事,你爷爷知道吗?” “知道吧。不过,老爷子也不阻拦。” 这就行了。小辉又有妈妈了。我想以后见了他,他再也不会可怜兮兮地冲着我,老是露着胆怯而又畏惧的神情了。我正想说点什么呢,骆维森已经抢先说道:“这么一来,我就可以正式搬过来和你住了。我改主意了,你不必搬走,我觉得住在都市的桃树林,就好像住在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让我每天在出世和入世中自在穿行,修炼身心。” “什么时候,你了悟了?”我不禁取笑。他要搬过来,好啊,我举双手双脚欢迎啊。他一过来,就必须兼保安、司机、厨子、家政服务员的角色,这个他必须想好了。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 骆维森听了,宠溺地对着我笑了笑:“宋窈,我是希望能在这里,和你过一辈子的地老天荒的。” 一辈子,有可能。但要说地老天荒,那是夸大。可是陷入在情爱中的男女,就喜欢这样夸大海口。但我觉得骆维口中说的,无比自然。我们如果能在这儿安安静静地度过一辈子,直到地老天荒的话,我愿意。 很奇怪的是,当我告诉我妈,骆维森要搬进桃树林时,问她什么时候也一起搬来,大家热闹。没想到,我妈立即改口,说不来了。“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你们好好地过就行,别管我。”她说,还是住公寓自在,自在惯了。 “你真的不来?”鉴于我妈这人性格反复无常,我必须再问一次,免得她又改口。 “不来。” 第468章 但愿人长久 “那好,那就说定了,以后你要想来,我也不答应了。” “哈哈……以后我当然来啊!” “你……”我生气了。 “窈窈,你还是这样,这么不禁激!我是你妈,我当然要来,来看你啊!” 我一听,就不想和我妈继续往下扯了。我也故意刺激她:“这一回,您老眼睛可得睁大了,要是再吹了,您就趁早歇歇,就这么一人过一辈子得了!” 我知道,我妈在和那个相亲对象约会,嘴里每天都哼着歌儿,精气神饱满的。 “我可不是什么您老?怎么,我很老吗?我五十还没到,心态更是年轻!上回,你和我出门逛街,营业员不是问我们是不是姐妹吗?”我妈来劲儿了。 “是,您就是我姐姐!以后出门哪,我就叫你姐姐,行了吧?”既然她不想来,不想我干扰她自由自在的生活,那算了。其实,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也不希望她来。 我和她的生活习惯不同,个人爱好不同,性格更是对撞。 我妈要真的搬过来住呀,不出三天,我和她准得吵架,何苦来呢?就让我和骆维森两个人住着,反而好。 当然,我没忘记去看望表哥何钟毓。他早就出院了。因为腿伤,他也去不了公司,就在自己的家里,拄着个拐杖,练习走路。每一次,我都能看见他那个贴心而又殷勤的秘书情人,扶着他,站在他的身边。虽然女秘书不怎么说话,但看她的眼神,分明在焦急地对着何钟毓释放信息:快娶我吧,快娶了我,我会这样一直照顾你下去的。 说真的,有好几次,我真的不忍看这女秘书的眼神。看得出,她对我的印象极好。因为我说出了想撮合她和何钟毓的意愿,所以她还挺感激我的。只是这事我做不得主,归根结蒂还得看何钟毓本人的意思,再有,就是看宋瑞容会不会网开一面了。 今天,我和何钟毓站在他别墅前的桂花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和我说话,并不避忌他的秘书情人。 “宋窈,这么说来,你和骆维森很快就要复婚了?”何钟毓腿伤在家,虽然每天也锻炼,但还是长胖了不少。稍微不注意,他一低头,就会显出两个小下巴。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我是实话实说。 “呵呵……”何钟毓就苦笑了笑,“按照你的性子,你会和他复婚的。” “那要借你的吉言了。” “别说的这么言不由衷。宋窈,我是真心希望你好的。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占有她,而是希望她快乐了,你快乐了,我也就快乐了。”这句话何钟毓说的非常率走心。 我就朝他笑了一笑:“表哥,这也是我对你同样的祝愿。” “但愿。” 当我离开何钟毓的别墅时,我的心里就在猜测。那位女秘书照顾他,大概晚上也不会离开的吧?何钟毓单独居住,我姑父姑妈不曾和他同住,而表哥的家里,除了一个做饭的厨师,和一个打扫家务的钟点工,我没发现他有请过看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想着表哥和他的女秘书,也是朝夕相对,加之又有过亲密的肉.体关系,想来,要对她动点真情不是难事吧?我是真心地希望表哥能获得幸福。 第469章 他喂我吃 我也有好几天没见到姜豹了。 据骆维森说,带过姜豹去看过几次老爷子。“我爷爷对姜豹,总不那么热情。顺伯说了好几次,但他总还是认为,姜豹不是我们骆家的人,就算我给他看鉴定结果也没用。” “那姜豹也一定很不高兴了?” “是吧,我也看得出来。本来,他来见爷爷,就存了一点应付的意思。” 提起姜豹,就让我不得不想起许颜。我知道,许颜和姜豹打的热乎。当然,她是故意的,其实她内心一点都看不上姜豹,但为了让我和骆维森不消停,让我们难过,她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姜豹,连班都不好好上了。 只是,姜豹来见骆康,却是难得地甩掉了许颜的盯梢,独个儿来了。但是,大部分时间,他们是打得火热的。“你说,姜豹和许颜这样下去的话,会结婚吗?” “我不知道。如果,许颜真的能爱上他的话,那我是乐见其成的。” “你还这么乐观?” “不然,我又能怎样?” “你是姜豹的哥哥,你可以劝阻的。” 姜豹是个一根筋的莽夫,这下认死眼了喜欢上了许颜,会一头栽进去,栽到底的。 “许颜既然想报复,必然会好好对待姜豹的。我倒希望她存这个执念存一辈子才好,这样,姜豹就可以一辈子享受许颜的关心。即便是假的,但如果能坚持一辈子,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我被骆维森的谬论怔住了,如果这算是谬论的话。 然而我还是摇头。“你认为许颜会有一辈子的耐心?” “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她自然会离开。只是,到时候姜豹可能要伤心一阵子了。” “你可以提前给姜豹打免疫针的。” “你以为我不想?可也要他听进去才行!我只能先暂时旁观,等该出手的时候我再出手。” “你是……舍不得伤害许颜?” 他就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宋窈,你要能大度一点就好了。我和许颜,没什么的。事实上,她虽然像个疯子,但我内心是同情她的。说真的,我还真的希望她和姜豹能有个好的结尾。” 这天晚上,骆维森带着我去了锡城的江边。在江边,有一个外观看起来挺时尚的小餐厅,餐厅里卖的都是刚出江的江鲜。我吃不惯海鲜,但我喜欢吃江鲜。只要是锡城本地人,从小在锡城长大的,都喜欢吃江水里捕捞上来的活鱼活虾。 骆维森是第一次来,但是老板认识他,很殷勤地招待他。不,应该是很殷勤地招待我们。 骆维森给我剥虾。 “不要,我自己来。” “我偏要剥给你吃!”他不但喂我吃,还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幸亏他进的是包厢。 我要不照做,骆某人就不高兴,对我黑着脸。 “你喂我吃,那我也喂你!”我也不能让骆维森为我忙活,所谓互帮互助,互敬互爱。 但我没想到,就在此时,我和他二人卿卿我我的情况下,会闯进一个不速之客。这个不速之客就是姜豹。对于他的闯入,骆维森显得很意外,但并不生气。 可是我窘了。我赶紧就从骆维森的腿上下来。 姜豹看见了,他有一秒钟的失落,可是很快就在骆维森对面坐了下来,脸上笑着:“我贸然地闯进来,没吓着你们吧?” 第470章 谈不上多喜欢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他当然吓着我了。就算知道,也该在进来之前打个电话的。 不过,既然他已经大咧咧地来了,他又是骆维森的弟弟,我总要给几分面子的。姜豹和骆维森相认后,执拗地不肯改自己的姓名,他坚持要姓姜。曾经又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要以姓姜来铭记以前的那段颠簸流离的岁月。当时他说话的时候,面容平静,但又带着浓浓的痛楚,我的心还是为之一疼的。 相比于姜豹的颠簸,骆维森的人生可谓顺利多多。 和姜豹流离不是他的错,他不欠姜豹什么,可他似乎又欠了姜豹什么。 骆维森很高兴,叫服务员添一双筷子。可是姜豹说他不吃江鲜,他对江鲜过敏。“那么,吃点鱼。” 我就笑了。“鱼也是江鲜呀?” 但姜豹又说自己吃鱼。骆维森就叹了叹:“你是没吃惯,吃惯了就好了。” 接下来,骆维森就问姜豹来找他干什么?他说清楚姜豹绝不是没事闲着了想来看他,蹭饭吃。“你猜对了。”姜豹见着骆维森,并不会叫他一声哥哥,一来,他觉得别扭;二来,骆维森也不过比他大几分钟出生而已,这声哥哥叫不出口。而骆维森似乎也乐于对着姜豹直呼彼此的名字。 他们之间,或许有我不懂的汹涌世界。 “我呀,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我也想凑个热闹。” 什么?听了姜豹的话,我真的吃一惊。 他的意思,是真的决定和许颜结婚了?本能地,我就想阻止:“姜豹,我和骆维森是复婚,我们不举行婚礼的。” “啊?那就同一天领证,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说完,他还咧着嘴冲着我一笑。 “不!你不能这么轻率地做决定!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许颜只是利用你,完完全全地利用你。她并不喜欢你。终有一天,她会将你蹬开,离开你的!” “没什么,我喜欢她就好了。再说,她也愿意和我结婚,我还是很高兴的。” 我听了,心里更加着急。可这时候的姜豹竟然还和我开起玩笑来:“宋窈,如果这时候你不想和骆维森复婚了,还是可以考虑下我的。为了你,我可以放弃许颜的。” 我真的无语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姜豹,你非要这么执迷不悟的话,那就一股劲往里冲吧!反正,这是你的事!” “不,姜豹,我的兄弟,我可不愿看见许颜当我的弟媳妇。” 没想到,姜豹反唇相讥:“是呀,可是某一个阶段,某人还要娶她当正儿八经的媳妇呢。” 这让骆维森很窘。我则轻轻一笑。 “姜豹说的没错啊。”我揶揄骆维森,“不过如果你下手快的话,姜豹也就没机会了。说起来,错的都是你。” 姜豹一听,哈哈大笑。 “我的大哥,以前的我,是一个独身主义者,想好了一辈子不结婚的。我是难得有这个打算,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的。结婚,是喜事,你就不能祝贺祝贺我?” “你,真的喜欢许颜?”骆维森的声音变沉着了。“回答我,认真地回答我。” 姜豹就苦笑:“也谈不上多喜欢。只是我见她失去孩子,活得那么痛苦,我不忍心。我是孩子的本身父,我想和她结婚,再让她生个和小廷一模一样的孩子,补偿她。” 骆维森沉吟了一下:“好。你想结婚就结婚吧,我不阻拦你。但愿,你和许颜能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这不已经有了结果了吗?”姜豹反驳。 “结婚,并不是最终的结果。” “那是什么?” “和谐地生活下去。没有爱,你们是不能和谐的。” 第471章 我们管不了她 姜豹翻了翻眼睛,他对这句话很生气,也很不以为然。 “你和宋窈有爱,我看也不怎么和谐嘛?” “和不和谐的,我和宋窈知道。”当着姜豹的面,骆维森一把搂住我的肩膀,他是忍不住要和我亲密。好好的二人世界,一下被姜豹搅合了,骆维森的心里其实并不高兴,只是又不能当着姜豹的面发作。 “你们别这样,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姜豹的语气里不无醋意。 “好了,如果你执意选择和我同一天领证,这随便你,这是你的自由。但我还是认为,你这样太过冲动。” “我不想听了!我就想要一个家,不行吗?我去过许颜的家,她家布置的温馨,父母也和善,我和你不一样,你从小养尊处优,是骆家的少爷,可我一直为下一顿饭发愁,从小,我就渴望能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许颜,能将这些给我。我为什么要放弃她?”姜豹呼一下地站了起来,生气了。 我就看了一眼骆维森。处在热恋期间内的女人智商为零,这话,同样适用于男人。我就知道,不管骆维森说什么,姜豹是听不进去的。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栽一个跟头好了。或许,经历了挫折之后,他会踏实地选择一个可靠的伴侣。 “我就是来说这些的,说完了,我就走。” “嗯。”骆维森叹了口气,目送姜豹离去。 看着姜豹的背影,我突然很想去见见许颜的父母。他们之前竭力撮合女儿和骆维森,骆维森和姜豹是截然不同的人,他们……真的能看上姜豹?还是,许颜暗中早就和父母串通一气,目的就是为了报复骆维森? 我想去见许父许母,但必须绕过许颜,不让她知道。 我还真的找到一个时间。趁着许颜和姜豹出去吃饭,我抽空找到许颜的父母,登门拜访。他们……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愤怒和冷漠,见了我,脸上只是淡淡的,但并不失礼貌。 我觉得,这种气氛之下,我必须开门见山地直说来意,不耗时间。 许父听了,迟疑了一下,对着我:“宋小姐,我们的女儿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吞了口唾沫:“姜豹是个实心人。他对许颜是真心的。” 许母就沉默了一会,给我倒了一杯茶,我说了声谢谢。 “颜颜有不对的地方,但她毕竟没了孩子,心情一直不好。你能不能不用管,随便她怎样?只要她快乐!” 我一僵。所以,这对父母就放纵女儿,随意地为所欲为? “宋小姐,你走吧。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女儿的事,我们管不了。”许父下逐客令了,叫我离开。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我觉得来这儿有点多余。他们是一家人,自家人肯定向着自家人说话。他们要对付的目标是我和骆维森,但重点在我,我还傻兮兮地凑过去劝他们,真是太幼稚太搞笑了! 离开许家之后,我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真的很陌生。一个女人的声音,诚挚地邀我去她的律师事务所。我想了想,就知道是谁了。楚安!楚安出院之后,就忙活着在锡城开一家独资的律师事务所。虽然骆维森建议她好好考虑,美国那是事业中心,不能丢下,但楚安说已经想好了,落子无悔。 我因为以前离婚、爷爷的遗嘱事宜,见过几名律师,但总体来说,一般我不和这些人打交道。楚安请我过去,是为参观。参观一个律师事务所,其实没多大看头。如果她要我提供一些装潢意见的话,那我的意见也平庸。所以,这去或不去的,其实没多大意义。 可是楚安的话语里充斥着热情,热情的还有些过了头。 “楚安,你不如去找骆维森,他的意见比我多。”是的,第一次见面,楚安让我叫她薇薇安。可我叫了之后,她又显得不高兴,那我还是叫她的本名好了。 “可我只想见见你。怎样,赏个脸如何?”她告诉了我律师事务所的名字和地址。 “我有事呢。”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是骆维森的前女友,想听听我和他以前的故事吗?那么就过来,我们进行一场女人之间的谈话。” 第472章 听听你的故事 她这话说的诡异又郑重,言语之中更是透着对我的醋意。 没错,楚安就是嫉妒我的。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出来了。现在,她这醋意是比以前更浓了。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看来我不去不行了。再说,我宋窈也不是一个怕事的怂货。一般我不惹事,但事情来了,我也不怕事,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行啊。她请我,那我接招啊。 “好的,我会准时来的。其实我没什么兴趣听听你和骆维森之间所谓的情事,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都过去了嘛。我是一个只向前看的人,我不会过多地纠结过去如何如何的。我觉得,楚安小姐,这一点你该跟我学学呢。” 我说的不痛不痒的,但轻易地将她话里的毛刺拔掉了。 电话那头的楚安就不说话,但我能听出她急促的呼吸声,显然,她被我的话气到了。我就觉得高兴,觉得挺有成就感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工厂主,可人家美国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律师行当的精英。 “是吗?我们还没谈话,说这些一切还太早。” “我觉得不早。虽然还没见面,但你已经在电话里说明了来意。如果,等见面了,咱们之间谈话的内容有所改变的话,那我会在赞同你说的。” “呵呵,宋窈,你挺会说话的。”楚安绷不住了。 既然她语意不善,那我当然要自卫还击:“我这人有个特点,碰见会说话的,我也就打开话匣子。碰见不会说话的,我也就收起话匣子。楚安小姐,谢谢你的夸奖。” “我不和你废话了,总之半个小时见。”楚安似乎有点气急败坏地挂掉了电话。 我准时到达了楚安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去之前,我本想知会一下骆维森的,但想想又觉得多余。 楚安开设的律师事务所在一座大厦的顶层,装潢设计都是简介现代的美式装潢。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打量了一下,中肯地说道:“是很不错。站在窗子边几乎整个锡城的风景都尽收眼底。我想,租金一定很贵吧?” 她就看着我,略带吃惊地:“怎么?你不知道?” 我略略有些发愣:“我知道什么?” 她就笑了一笑,看出我的发愣不像假装,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同时也邀请我坐下,底气十足地:“看来,骆维森没告诉你。” 我讨厌她这样卖关子地说话,像挤牙膏一样一样地。“到底是什么?” 她就语气轻盈地捋了一把头发,心情极好地:“这幢大厦虽然是政府所有,但是骆维森已经将顶层买下来了。他说让我用,不收我的租金,也算是支持我创业吧。” 哦,原来是这样。她和骆维森是朋友,骆维森支持一个从国外回来的朋友创业,也无可厚非。但骆维森不该瞒着我,这的确让我不爽。可这事儿,说出来,与不说出来,也没多大意思,不就是免收楚安的房租嘛!骆维森要收了,那才显得刻薄无情。 “哦,我觉得这种小事情骆维森没必要告诉我,总之你开心就行了。” 她脸色一僵:“宋窈,我当然开心。” “那你找我,就为的聊这个?”我将手一摊。 “不是。事实上,我想听听你的故事。我知道,你以前结过婚,又和骆维森离过婚。恕我直言,在我眼中,你虽然是个可人,但并无多少魅力可言。当然,我是以美国女人的观点看待你。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靠什么迷住了骆维森?” 第473章 但你和他就是没缘分呀! 楚安这话说得丝毫不客气,简直有审讯我的意味,不愧是职业律师出身。 呵呵,不过她这话里有漏洞。美国女人?我不知道楚安有没有拿到美国的绿卡,算不算是一个地道的美国女人,但她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外表虽然洒脱,虽然受过西方高等教育,但骨子里仍旧是计较小气的中国怨妇。 其实用“怨妇”来形容她也不准确,可是我脑子里首先蹦出来的就是这个词儿。我吞了口唾沫,我虽不是争强好胜耍尖逞强的女人,但她这样赤裸裸地问我,已经足够让我不舒服了,我没必要让着她,让自己的气势占了下风。 “缘分。楚小姐,这就是缘分啊。我知道,你和骆维森的一段过去,说真的,心里也挺同情你的。但你和他就是没缘分啊!没缘分,强求也强求不来。在我眼里,你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女人,外表也和骆维森足够登对,但你和他就是差了一点缘分,我也挺替你可惜的。”楚安怔住了。她好像没料到我这样淡定,坐怀不乱,而且还能给予有力的反击。她嘴巴张了张,表情极度不悦,好几次要打断我。但我非要一口气说完。“楚安小姐,我和骆维森其他没什么,就是有缘分啊,也不知道上辈子我和他有什么纠葛,这辈子怎样甩也甩不开呢!”我故意笑了笑,笑得脸像三月里绽放的桃花。“不过,我相信你是一个开朗的女人,我也知道你最近失恋了,这没什么的,凭你这样的外表,优秀的男人会主动上门求认识你的!” “我倒觉得,这不是什么缘分,一定是你使了什么伎俩吧?要知道,我所认识的骆维森,可是一个很有个性的男人,女人轻易搞不定他的。” 楚安的话里,还是充满了对骆维森那一段过往的留恋,声音也变得惆怅和伤感,讥讽的神情早就不见了。 这让我的心,多少有点戚戚。 念在她是骆维森前女友,现今也是朋友的份上,我说话还是要有回转的余地的。毕竟,以后还要见面,弄僵了不好。“楚安,你是中国的宫斗剧看多了吧?哪儿有什么伎俩?如果有,我就不会和他离婚。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当朋友,你会发现我是一个坦诚直率的人。” 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呵呵……没有伎俩,心机还是有的。这个,你就不要否认了。” “心机?”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为了让楚安彻底地放弃幻想,我不得不自卫还击了,“虽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但正如你说的,骆维森是锡城女人都想嫁的男人,他心仪我,钟情于我,这对我来说,是一件极为振奋的事情,没道理,我要故作不理睬,让他飞走了呀。倒不是说我有什么心机,一点点的小心思还是有的啦。” “小心思?宋窈,我不信你这样单纯。你肯定是耍了心机的。” 她的言语中,还是透着一股不甘愿。 “楚安,你要知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我有心机,也是骆维森自己愿意的呀,要说心机,骆维森的心机可是比我多呢。” 第474章 假人 “你!宋窈,我还真的小看了你了!你挺能说的!“楚安生气的面部表情已经绷不住了。这一生气,她就显出几分老相来,眉毛后面有几道突出的眼纹。她见我,是精心化了妆的。就连上次在医院,虽然她面色苍白,但还是刻意扑了粉,涂了口红的。我就猜想,到底素颜后的楚安是怎样一副相貌? 我敢说,就连骆维森也没看过她的素颜。她是一个自我保护极深的女人,轻易不会让对手看出她的劣处。但她防备的是自己的性格,偏偏忽略了妆容。 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骆维森要和她分手了。虽然他给我的解释是:和楚安友情大过爱情。没有爱情的恋情没有生命力,不可能维持多久的。她过分包装了自己,所有接近她的人,看到的都是貌似她完美无缺的一面。但她毕竟是人,是人就会有缺点。她活得像一个玲珑剔透的假人,所有的表情都是经过伪装和训练,毫无真诚可言,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 “我这人,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我们之间的话题为什么总离不开骆维森呢?这也怪没意思的。你在美国时间不算短,浑身上下也充满了美国女人的独立精神和自立自强的气质,我想我们同为女人,虽然生活和教育的背景不同,但彼此既然坐下来聊天了,不如就聊些别的深刻的话题,何必总是往男人身上扯呢,怪没意思的!对了,最近我看了一本哲学书,作者的名字叫……” 我是故意地对着楚安扯话题,但显然,她根本不想听。她气怨地瞪着我,有点端茶送客的意思了。“呵呵……我好久不看书了。现在谁还看书?手机电脑一打开,书籍多的是!” 我就摇摇头:“是吗?我可不这样想。不管什么年代,还是纸质的书好。过去的女人,就靠读书培养书卷气的。” “得了吧!我才不信,你成功勾引上骆维森,是靠什么书卷气?你呀……”她故作居高临下地瞄了我一眼,“就是靠你的身材,用女人最原始的本钱!这几天,我回到锡城后,也隐隐约约地听人说起,当初你和骆维森在一起,只是他情人的身份。而且,我还听说,那会你还没和第一任老公离婚,你属于婚内出轨。但你抱上了骆维森这棵大树,你是非要离婚不可。为此,你是不惜陷害你第一任老公坐牢啊……” 楚安说这话,就是故意羞辱我。 看来在今天见面之前,她就已经将我所有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可谓有备见我。 “没证据的话不要瞎说。你知道,骆维森不爱听的。如果我真的这么不堪,骆维森火眼金睛,又哪里会看不出来?可是,他偏偏就迷恋了我这么久……你羞辱我,就是羞辱骆维森的智商……” “少拿骆维森压我!告诉你,我在他心里还是有分量的!” “是吗?你和我说没用。如果你真的丢不开,放不下,大可以追他呀!真的,你可以去追的,我不吃醋的,趁现在骆维森还没和我复婚呢!” “你是故意激我?” “不是啊,实话实说。爱一个人就是让他快乐。不管骆维森选择谁,我只希望他快乐。” 第475章 你是个聪明人 “说的挺高尚的!你,真的爱他?还是爱他的钱?” 楚安还在进一步地逼问,我真是无语了,我想早点结束这尴尬的谈话,可她就不打算放过我。“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爱骆维森啊,要不我干嘛和他耗这样长的时间?不过,你说对了,我是既爱他的人,也爱他的钱。一个男人有钱,至少能够证明他是有能力的,没有哪个女人傻傻地去爱一个没有能力的男人。男人有能力,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你说的真是大言不惭!”楚安激动了,和我激将上了。 “本来就是!楚安,我是真的拿你当朋友看待,不过,我要看出来了,你对骆维森余情未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我才是骆维森的现任。我想,如果骆维森知道你还对他有感觉的话,一定会不高兴的。” “你,你什么意思?”楚安的声音都抖了。 我的心,就在幽幽地叹息。这个女人,看来回锡城,就是想和骆维森重修旧好的。但她信息滞后了,可能是没有掌握到骆维森的第一手信息,不知他在感情中的具体状况。兴许,以为骆维森和我离婚了,一直就处于恹恹地单身状态。她以为,这是她的最好时机。却不想,时机根本就不对。由此可见,骆维森并没有和她有什么过分的接触。如果电话频繁往来的话,相信楚安是会知道骆维森的情感漩涡的。现在的我,我不会轻易地去同情别人。人首要的,就是要学会维护自己的利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楚安没有拿捏好分寸,摆正好自己的位置,都是她自找的。所以我也不必同情。她回国的目的就是要取代我。是的,她已经知道我是骆维森的现任,但仍旧不改最初的动机,让我说什么好呢? 楚安说,我这样就是在威胁她。 “不,你多想了。你是一个成熟的富有经验的女人,我尊重你和骆维森已逝的那一段情感。人生的路那么漫长,每个人,在漫长的人生中有过几段感情,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一个没有感情经历的人,那才真的是可怕。楚安,你不要让骆维森难做。他将你当朋友看待,你也该回馈他以朋友的情意。” 我的话,是无懈可击的。 楚安的嘴里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可是她更恼怒了,想了一想,恨恨地:“宋窈,你别太得意。我只想和你进行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可你总是夹枪带棒,话里带话,防备着我。” “宋窈到底怎么你了?”我一惊,这是骆维森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起,骆维森来了。 我愣了愣,担心骆维森是不是听见了我和楚安之间全部的谈话。一回头,果然看见骆维森带着个助理,助理的手里提了一个精致的礼盒。骆维森的眼睛看向我:“一上楼,就听见你们在说话。”他上前拉着我的手,眼睛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猜测。这眼神,就好像我对楚安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不中听的话,让楚安受委屈了,所以楚安才说别让我太得意。 如此说来,骆维森只听见了最后一句。我就想解释。骆维森的眼神让我不舒服。可是,我不想让他误会我。我借主动上前接过他助理手里的礼盒,笑吟吟地:“我和楚安说玩笑话呢。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谈话,你们男人不会懂的。” 我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的,其实心里一点儿都不畅快。楚安也是一个人精,听了这话,当即也一转明媚的笑脸:“是啊,就是玩笑,我们都忘了说了什么了。你到底送我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楚安又从我的手里,将骆维森带来的礼盒拿过去了。我觉得,不能和她太计较。反正,今天这一见面,楚安在我心里留存的一点点好印象是彻彻底底地破灭了。本以为她是精英,是大女人,却不想也如中国传统的女人一样,小家子气,玩心计。 刹那间,我就觉得累啊。 我淡淡地对骆维森:“你和楚安继续聊吧,我还有事呢,得先走了。” 我的确有事。厂子到底还是要去过问过问的,不能让工人觉出我的懈怠。当初我对他们承诺过,他们只要好好干,我会给他们养老的。再者,过几天就是谢颖的生日,我想给她挑份礼物。谢颖喜欢珍珠首饰,我想给她买一根珍珠项链。 “宋窈,我马上也走了。”骆维森拉住我,不让我走。 “对了,维森,我初来乍到,对锡城的法律和工商制度不那么熟悉,你……能不能留下来帮帮我?你知道,我很聪明的,一点就通,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楚安说的通情达理。 我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笑了笑:“你从国外回来,的确不了解锡城的工商制度和法律条例,你问骆维森,还真的是问对了。” “宋窈,这事我交给助理也是一样的。”骆维森摇摇头,对着楚安,“我答应宋窈,要带她兜风吃饭的。你不知道,我和她都忙,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希望你体谅。” 骆维森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下又让楚安的希望破灭掉了。 我不知骆维森是无心还是有意,总之,这对楚安来说,绝对是一件难堪的事。她的表情已经极其地不自在了。 我正想说什么,可是骆维森已经叫助理留下了,楚安失望之极。而我,在这个当口,已经被骆维森拽着离开了走廊,下了电梯,到了地下负二层的停车场。 虽然是白天,但停车场很昏暗,仅靠一些灯光照明。 我在前头走,骆维森在后面跟。“宋窈,你似乎不大高兴。”他上前几步,强拉我的手。 我没回头。“不,我没有不高兴。” 我找到了我的车子,骆维森说要进车内。他说要吻我。此时此刻,我没有这个心情啊。我就朝他一笑:“我没有不高兴啊。你是一个聪明人,有些话不该我多说。但你维护了我。想必你一定清楚,其实楚安回国,就是为了你对不对?” 骆维森的眼睛亮亮的:“宋窈,你也很聪明。没错,我看出来了,但是为了不伤害她的自尊,所以我不点破。” “你就预备一直这样做,直到她对你死心?” “她会死心的。只是,你也别那样小心眼,有时候,故意让点她,也没什么。” 我一听,就皱眉:“我没小心眼呀?我很大度的。如果你说要和她重修旧好,我也是拍双手双脚赞成的。” “嗯,你确定?”他的脸色即刻黑了,眉毛压着眼睛,然后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车钥匙,打开了车门,推着我,不,是抱着我,三下两下地,我就被他抱进了车内。 我想挣扎,但我的车空间小,挣扎不了几下。 我咚咚咚地敲着车窗,喘息着:“骆维森,你不是说要吻我,那你脱我衣服干嘛?” 第476章 他单纯地想让我得到快乐 “就要吻你,就要脱你的衣服。” 他决意不放过我了,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虽然车门被反锁着,但我仍然害怕,害怕停车场外亮起雪亮的灯,或者有哪辆汽车要驶出去,开了耀眼的远光灯,这下会将我的车内照的清清楚楚一览无余。 但是骆维森说不碍事。这个点,不会有什么来的。“不,这儿真的不行,你不要这样……猴急。”我用了“猴急”这个字眼儿。没想到,这更是大大地勾起了骆维森的欲.望。他更是将我搂得紧紧的,让我透不过气来,让我窒息。男人的欲.望一旦上来了,那真的让人害怕。我知道,骆维森这动作,这眼神,这喘息,是不可能放过我了。很快,我的衣服三下两下地就被脱掉了,我觉得热,车内又没开空调,可我就是觉得体热。 我被骆维森的情绪带动了。 “真的打算这样?”在解除了我身上最后一道障碍后,我窝在他的肩膀内,还带着点害羞地问。是的,这真的是奇怪。似乎只要时间一长,我就会在他跟前不自在,尤其是现在这样坦诚相见的时候。 他就抱住我亲吻。骆维森一边吻我,一边叫我傻瓜。呵呵,我可不傻。我想纠正,我也就这样说了。但是骆维森轻抚我的头发,在我唇边呢喃:“我就觉得你傻,你傻透了。” “那是你的看法。事实上,我还觉得你傻呢。” 他就闷笑了几秒钟。“没错。我以为我很成熟。但一遇到你,我就变得束手无策,我就真的成了傻瓜了。那么,好好享受,就让我继续傻下去吧。” 我的心底叹息了一声。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呀?我敢说,直到现在,有关我的性格,我的脾气,我的内心是怎样的,骆维森其实并没有瞧清楚。正如我也瞧不透他一样。可正因为这似是而非的神秘感,疏离感,让我们更觉得这份情感还有待加深稳固的成分,从而觉得不舍,觉得沉浸在爱情的相思和怨念里。 他和我在车内旖旎了半个小时。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这半个小时内,没什么人,什么东西干扰。我才知道,原来在车内,也很尽情。事实上,在此之前,我和他在车内亲热过。但这次的感觉完完全全地和前几次不一样。骆维森对我,一向是拼尽了身体全部的力量的,他不会隐藏,隐藏自己身上残余的力气,一分一毫地都要回馈于我。他单纯想让我得到快乐,不管是肉体的,还是精神的。 我领略了他的诚意。事后,我很满足,也很疲倦,可又觉得意犹未尽。我想告诉骆维森,不妨再来一次。但我喘着气,穿上衣服,却又想喝点儿什么。我被骆维森吻了半个小时,我很渴。骆维森就伸手抹着我的唇:“不如,出去喝点东西,吃点儿什么?反正,天也黑了。” 男人就这样,在欢爱之后,还想吃顿好的。我想喝水,但骆维森更多的是想吃东西。他有车,但说为了方便,坚持坐我的车,让我载他。“宋窈,我记得你爱吃幸福弄巷子口徐记的馄饨,咱们去吃馄饨好了。” 我听了,轻轻一笑,倒难为他还记得。 “好啊。只是不知道,那儿是不是拆迁了?” “没有。那条巷子还要扩建呢,以后作为锡城旅游的景点。”骆维森说的很笃定。对此,我就扭头看了一眼。他的话,我是信的。长江集团旗下有涉足政府旧城区改造和扩建工程,他得的应该是第一手消息。我听了,自然是很高兴的。幸福弄的巷子,说起来明清时期就有,也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看一座城市的发展,不仅仅要看它现代化的发展程度,更要看它包容历史文化和古代建筑的深度。 我就将车子开得快了一点。没想到,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人正朝马路对面走来,这个女人正是许颜。 第477章 如果你输了呢? 因为,骆维森是将车窗开着的,加上和许颜距离离得近,许颜好像有第六感似的,一抬头,不偏不倚的,正好看见了开车的我,以及坐在副驾驶室内的骆维森。 许颜暴怒了。她不顾交通灯已经跳了红灯了,还是执拗地朝着我开车的方向走来。她奋力地敲打我的车门,吼叫地要我和骆维森下车。当然了,在姜豹面前,她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副面孔。我突然觉得,该将她的这副样子录下来,录给姜豹看看。我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对准许颜,全程地录了下来。因为,我的车窗玻璃是做了处理的,她在外面看不见。 我录了一分钟,这也够了,毕竟我不能阻碍交通。我将这段视频发给了姜豹,不做任何的解释和说明。我想,姜豹应该看到了视频,此时不知心中做何种感想。 因为,许颜在敲打我车窗的同时,嘴里不停地咒骂。她不但骂我,骂骆维森,更骂姜豹,说只是和姜豹玩玩,利用利用他,利用完了,泄了恨了,会将狗皮膏药姜豹一脚提开。 十分钟后,我和骆维森已经到了幸福弄的巷子内。 我仍旧心有余悸。我将安全带解开,看着骆维森:“看看,这就是你招惹的风流韵事。”我的话语里,其实是带了调侃的。 “宋窈,不能这样说。这都是许颜的计谋。说来,我也是受害者。” “呵呵……” 我的声音透着轻快。 我期待姜豹能够马上看破许颜真正的嘴脸,并且决绝地和她一刀两断。 但我错了,我大大地错了,就连骆维森也叫意外。因为,仅仅过了四十分钟后,但我和骆维森在那家馄饨店,吃饱了馄饨,坐着聊天时,姜豹就给骆维森发来一个长达五分钟的视频。视频中的姜豹,带着许颜,穿着一身白色衬衫去民政局领证了。是的,他们提前了。 看完了视频,我骂了一句:“疯了,姜豹真的疯了!” 不行,我要给他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真的脑子里进水了。 可是,骆维森制住了我。他不让我打。 “宋窈,姜豹肯定是看到了视频了。但依姜豹的性格,一定会将视频转发给许颜看,许颜肯定做了解释了。这时候,你还去骂姜豹,毫无意义。” 我听了,就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很颓丧。 “那么,就任由姜豹这样栽进去,越陷越深?” “这没办法。” “可是,许颜根本不爱他呀?” “是,你也说过很多次了,有用吗?没用的。你把手机给我,相反,我要恭喜姜豹,我还要在老宅给姜豹和许颜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 什么?我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你还想惊动你爷爷?” “是呀。姜豹也是他的孙子,许颜呢,结婚了,就是他的孙媳妇。我相信,有一天,许颜会爱上姜豹的。” 骆维森抱着胳膊,胸有成竹。 我不信,完完全全不信。我也抱着胳膊,反击他:“那我们打个赌好了!” “如果,你输了呢?”骆维森轻轻一笑。 “输了,又当怎样?”我想知道,骆维森究竟会下什么堵住。 他就亲密地搂住我:“你输了,当然要和我复婚,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此外,你得将厂子转给别人经营,进入骆氏,当我的左右手。” 我再次吃惊,这算是什么赌注呀? 本能地,我就争辩:“不行啊,我对兰丽鞋厂很有感情的。再说,我为什么要放弃我打拼的事业,听你的安排呢?”我觉得,骆维森似乎又忘记了以前的教训,一旦和我没了隔阂后,大男子主义发作了。 第478章 宋窈,拿出你的本事! “这不是听我的安排。而是,你是我的妻子,就该进入骆氏,分担家族生意,也替我分担一点。宋窈,这是你的责任和义务!” “为什么,必须要这样?以前,你不是随便我怎么来嘛,不是从来不干涉我的嘛?”陡然之间,他提出这个要求,让我觉得,一定有他的目的。 骆维森,嘴里说出的话,向来都是经过了考虑的。 “你不要问,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他说的很郑重。 “为什么?”我还是要问什么,我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让骆维森的态度有点儿妥协了。 “因为,许颜辞职了。” “她辞职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很郁闷,这和我八竿子打不着呀。 骆维森就叹了口气:“宋窈,你呀,就是不开窍,事事都要我提点。根据骆氏企业不成文的规定,骆氏的子孙如果结了婚成了家的,男方不进入家族企业尽责的话,男方的配偶就必须进入企业尽责。姜豹想要自由,不想被拘束,还想开他的古董行。那么,许颜一旦成了他的配偶,就会自动进入家族企业。想想,这实在令人头疼。如果她是发自真心地想为长江集团效力,但我当然是欢迎的。可是,她的目的昭然若揭,目的就是报复。她已经被复仇蒙蔽了眼睛。这不是我阻拦不阻拦的事情。” “可是,你已经是长江集团的总裁了,按照规定我不是不能进去吗?” “这不一样。一来,你我还没结婚。我会特聘你进入,做我的嫡系。” 说到这儿,我已经完全明白骆维森的意思了。 “看来,我必须听你的了?” “当然。” “你不是一向挺自信的嘛?怎么,区区一个许颜就让你左右为难了?” “当然不是!”他眉心微皱,“我不过是担心姜豹。所谓投鼠忌器,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我轻轻颔首,略带沉重地答复他:“好了,我听你的就是。不过,我想知道,一旦许颜想进入长江集团,你想给她一个什么职位?” “鉴于她只是新人,我想让她去市场部。” “那,你怎样安排我?” “负责市场部的副总经理。”骆维森说的很坦然。 我就笑了。“骆维森,你出的就是一个馊主意。你这样,是让我直接和许颜干上了呀。这不在一起,每天还不用见面。这都在长江集团上班了,早不见晚见的,她朝我吹鼻子瞪眼的,还不得杀了我?”我又加了一句:“只怕啊,她处处想着谋害我,在水里下药,在饭菜里放毒!” “宋窈……我相信你能搞定她的。从来,我都是相信你的,相信你的能力的。要不,我也不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我这厢正觉头疼欲裂呢,骆维森看着我的眼睛却是熠熠闪光。 “你,真的高看我了。你这样,还不如杀了我痛快!” “不要让我低估你。许颜虽然疯魔,但也不是无可救药。宋窈,拿出你的本事!让她听命于你!”骆维森使劲拍拍我的肩膀。 没想到,我就此麻烦不断。 因为,骆维森的旧情人楚安,为了进一步地接近骆维森,提出要去骆氏上班,当骆维森的私人律师,也和他的秘书和助理一样,在同一层办公。 我的头都要大了! 骆维森虽然婉拒了楚安。但楚安不知怎么找到了骆老爷子,可恨的是,骆康这老头竟然还认识数年前见过几面的楚安。老爷子干涉了一把,叫顺伯一个电话打给骆维森,务必将楚安安插了。 我知道后,心里非常非常生气! 第479章 一本通俗的言情小说 第一次,我嫌他活的岁数太大,他就是搅合事儿的。 如果我有时间,我一定去老宅,当面和老爷子对质一通,我要揭开他伪装失忆耍人的丑恶行径。他真的成精了。我猛然想到:虽然老爷子呆在老宅,足不出户,但在偌大的长江集团,可能半数的股东都是听命于骆康的。他就是垂帘听政,就是慈禧,在幕后操纵。有关长江集团的所有发展方向,骆康老爷子了如指掌,什么都知道。 这一刻,我心疼骆维森。 骆维森当然不是傀儡,但老爷子横插一脚也是够令人讨厌的。他到底想干嘛?老实说,在锡城,优秀的,精通公司法和合同法的律师,很多。楚安当然是律师行业的佼佼者,但她更擅长的欧美法系。难不成,老爷子还想撮合楚安和骆维森再在一起?在他心里,横竖对我是看不惯的? 我真的憋不住了,真想去问问。老爷子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可是我忍住了。以不变应万变。一动不如一静。我觉得,既然许颜都被招募到我眼皮子底下了,那么,既然这样的话,不如也让楚安也痛痛快快地加入吧?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我想通了,在一个惬意的午后,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给骆康打电话,当然,也是通过顺伯。骆康呢,佯说耳朵不好,听力减退了,竟然也接了。 呵呵。 我觉得和老爷子猫和老鼠的游戏,挺过瘾的,挺带劲的。 呵呵。 我用很愉快的声音和老爷子通了气。“老爷子,谢谢您的安排,你这样操作,真的省了骆维森不少心呢!”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没说话。 “总之,我谢谢您,我希望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老爷子还是没吭声。他就是故意这样的。骆康了解我的性格,他越是不吭声,我就越会生气。总之,雷同的话我说了好几次,但老爷子就像铁了心地沉默到底。 我气馁了,一把扔掉了手机。 他以为他是谁?弄个楚安过来,我就会轻易地放弃和骆维森的感情?他低估了我的耐力。而且,我对骆维森有信心,这不同于以前,我对他不猜忌了。 行啊。那我要当着许颜和楚安的面,故意地和骆维森秀恩爱!这是我的权利! 我将许颜要和姜豹结婚的事,以及骆维森前女友也要来骆氏上班一事,都告诉了谢颖。谢颖听了,就说头痛,说我的故事,已经可以写一本通俗的言情小说了。 “宋窈,我以为故事就快结束了,没想到,一波三折,峰回路转……姐们,你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情路这样坎坷?” “我也不知道。”我苦笑。 “姐们,对付这些小三小四儿,你不要手软啊,该怎么整就怎么整!”谢颖给我打气。 “不!她们不是小三小四,但也够烦人的!” “那也和小三小四一样!我说,不如让她们内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弄个两败俱伤,反正,这都是她们自找的!” 第480章 打扮得美美的 谢颖给我出的是这个主意。 这个主意并不新鲜,自古就有之,但我真的要这样做吗? 呵呵,我不知道。 还是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们安分,我就安分。她们不安分,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是这样到底有点low,我要做了,就还是中国五千年来的怨妇腔调。 最自信的,不如什么都不做,所谓一静制一动。 这样一想,我就觉得给谢颖打电话,实在是多余。“有空,咱们出来喝茶。我也就抱怨抱怨,其实并不放在心上的。” “是吗?”谢颖很怀疑。 “是呀。我想法又变了。为什么要这样被动?她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对了,下周就是姜豹和许颜的婚礼,在骆家的老宅子里举行,你来参加吗?” 这场婚礼,我肯定是要露脸的。因为,在外人眼里,我是许颜的嫂子,虽然,此时的我,还没和骆维森复婚。据说,骆康老爷子见过许颜了,不知他老人家的意下如何。我曾问过顺伯,明白地告知他,许颜痴迷骆维森,她嫁给姜豹,就是不想断了和骆维森的联系,要报复。 顺伯也就告诉我,说猜不出老爷子什么意思。 “大概,孙子结婚了,老爷子总是高兴的吧,这比单着强。” 顺伯只说了这一句,我当然不痛快,顺伯一定瞒了我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我。但我从另一个途径知道,这场婚礼的买单者,是骆康老爷子。是的,骆维森要掏腰包的,但老爷子还不让。 结婚后,许颜将跟着姜豹住在本城另一处豪宅里。姜豹拒绝骆氏的企业人事安排,但却接受了老爷子赠他别墅的意愿。这就矛盾了。可是,姜豹给我的理由是:他对许颜既然是认真的,是负责的,那么,婚后,当然要给她好的生活。区区一幢别墅,也是骆家欠他的。 对此,我无话可说。 “姐们,我不想来啊。看到许颜那女人,我不舒服。” “来吧,和我在一起。说不定,在婚礼上,你会见到什么心仪的男人。你不是上班,就是出差,压根没什么人见男人!” 可是谢颖反驳我,说她经手采访的,都是优秀的男人。“虽然本城渣男无处不在,但你不得不承认,优秀的男人还是不少。” “那么,可都是名草有主了啊。” 谢颖就有点颓唐了。我是戳到了她的痛处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没什么,姐们!是你请我的,我来还不行吗?正好,可以做个报道。毕竟,骆氏是豪门,这场婚礼也不低调,用在本城的娱乐版面,还是可以的。” 谢颖真是天生的记者料子,有一个敏感发达的神经。 “这个,你得经过别人同意才行啊。” 说真的,我倒觉得,许颜不会不同意自己的婚礼,登上锡城的报刊头条。毕竟,这对她来说,嫁入骆氏,本身就是一种成功,虽然她看不上姜豹。 一旦结了婚,许颜将和我一起进入骆氏。 “你是记者,我想你有本事搞定。” 我有另外的一层意思。许颜这一嫁入骆氏,她的一举一动都将受人注意,她不低调都不行。如此一来,将她的私生活在公众中放大,反而能借助舆论的力量,让她的行为收敛一点。 当然,如果许颜不在乎舆论,依旧我行我素的话,那么这就没用。 “好了,我既然答应了你,肯定会来的。” 本来我想挂电话的,因为不想干扰谢颖上班,占用她宝贵的时间。可是聊着聊着,我们的话匣子又不禁打开了。我告诉她,何钟毓出院了,他那个痴心的女秘书依旧在他身边伺候他。 谢颖听了,哈哈一笑。 “我已经不diss他了,都过去了。” “真的?” “当然。我想我值得更好的。” 谢颖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很为她高兴。 恰好,骆维森早上曾告诉过我,婚礼上,会来一个他的老同学,也是海龟出身,单身,年龄呢,比谢颖大几岁。我问过骆维森,此人的长相品行如何?骆维森是这样回复我的。 “亲爱的,我的朋友,能差到哪儿去?” “嘚瑟。” “不是嘚瑟,是实话。我这名老同学姓沈,名念一。人如其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专注,尤其在感情上。他要是看上了哪个女人,那绝对会专注到底的。” 既然我早和谢颖解和了,骆维森似乎也觉得,该对谢颖表现出一副释然轻松的态度。 “你打扮的美美地来,男人嘛,都是通过女人美丽的外表来了解她一颗不凡的内心。” 第481章 沈念一 谢颖一听就笑了,她还打趣我:“你家的骆维森,当初也是通过你的内心,才爱上你的外表的?”我和骆维森的过往,谢颖清楚。她知道我和他的开始起始于一段荒诞的一夜情。当然,她语气中没有任何嘲笑的成分。因为,她了解我在和顾元昊的那一段婚姻中的痛苦。 “事实上,你说错了。” 这我必须得诚实。虽然在男人们的眼中,我算是一个还漂亮的女人。但我的容貌那和倾国倾城相比,可是海了去了。所以我一直觉得奇怪,也就此问过骆维森,到底是为了什么,后来对我有了感觉的? 对此他给我的回答,也是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反正,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爱,不就是没理由的嘛?”或许,我的容貌和身材恰好对了骆维森胃口?又或者,那一段时间,也是他桃花绽放的发情期?不早不晚,不痛不痒地,就那样遇上了? 呵呵哒,要说通过那一晚上,他就爱上了我的内心的话,那真是见了鬼了。 “姐们,行了,不和你说了。主编在催我了。我可不能没有工作的。失去了工作,我就等于失去了半个灵魂,我整个人将是萎的。” “好,你忙你的吧。” 谢颖和我一样,都是职业女性,都不能没有工作。没有男人可以愉快地活下去,但是没有工作,那就等于没有了支撑。老实说,在现代社会,一份工作,一份足以糊口的工作,远比一个男人来得重要。 当然,这建立在单身的基础上。女人啊,一旦真爱上了哪个男人的话,还是会失去重心,方寸大乱的。 挂了电话,骆某人又问我中午想吃点什么,他来接我。 “老是吃吃吃,我都胖了。” “哈哈……胖点好,我就觉得你不够胖。” “真的?” “好吧,一直以来,我没告诉你,我喜欢丰满的女人,越丰满越好。” “你是要把我喂养成一头母猪吗?” “好啊。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样一来,觊觎你的男人就会少了。” 或许,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在我看来,我只是一个略有姿色的女人,可纳闷的是,骆维森偏偏认为我的长相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啊。 我说的有点夸张,但绝非不真实。 “别,我不想。” “好了,宝贝,出来吃饭吧。今天,我们去的是一家印度餐馆,吃飞饼和咖喱鸡。” “为什么要去印度餐馆?”我表示吃不惯咖喱味儿。 “今天,我那老同学要来锡城,这位仁兄刚从印度孟买的家族企业回来,因为在印度呆了几年,口味已经熏的和当地人一样了。他不但喜欢吃印度飞饼,还喜欢喝印度的下午茶。” 我一听,想了想,我不是要替谢颖介绍对象吗?如果先行一步,进一步了解他的人品,也可以给谢颖把把关。当然了,骆维森说此人,对,他叫沈念一,为人稳重专一,而且相貌算得上英俊。那我更得瞧瞧了。 “这么说,我不能不来了。” “你来,对方也想见见你。这家伙,也是我以前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了,好几年没见了。这一次,他来锡城开拓市场,公司一旦开业了,极大可能就会留在锡城发展。” “行,半个小时后,你来接我。”我这人一向不喜化妆,但为了对骆维森表现出我的尊重,适当的淡妆,得体的打扮还是要的。 第482章 昏暗的走廊 我对这次吃饭是重视的。 我没吃过印度飞饼,也好奇是什么滋味。 半个小时后,骆维森准时来接我。此时的我,面貌真的是焕然一新。我穿了一条纯白的长裙,头发用那个绯色的旧发卡夹住,发梢用卷发棒烫了一个小卷。当我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骆维森的眼睛时闪着光的。 他看着我,从上到下地:“宋窈,你真漂亮!”他赞我,外表清纯的像一个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 “我哪儿还像学生?我的心,其实和六十岁的女人差不多。”我是故作谦虚的。其实,换了裙子后,我对着镜子,自我感觉也真的不错。 这女人啊,心情好,气色也会好看。不幸的婚姻会让一个女人憔悴,然而得到一个男人的爱,外表平庸的女人也会变得容光焕发。 “来吧。”骆维森在我的额上轻轻地印上一吻,“上车。” 锡城的印度餐馆就一家。我问骆维森,印度飞饼滋味如何?他一边开车,一边就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述起来。“我出国的时候,如果不赶时间,绕道印度,我会看望念一。他呢,就请我下馆子,吃印度菜。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印度菜的口味。虽然重口味了一点,但不难吃的。” “愿闻其详。” 好吧,开车的间隙,骆维森真的告诉我,印度飞饼惯常的做法。这做法,其实就和中国的煎饼差不多,只是面饼上加了印度式的佐料,碎牛肉、蛋片、洋葱、咖喱酱。也有甜的,用白糖蘸着吃,别有一番滋味。当然了,飞饼得用最传统的吃法——用手抓来吃。吃印度飞饼还要配印度拉茶。“拉茶喝起来,比泡沫奶茶还要香浓。”印度拉茶既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科学。利用两个杯子把茶“拉“来”拉“去,拉得高高的以制造出泡沫。之所以要”拉“茶,乃因为他们相信这有助于完美地混合炼乳于茶中,从而带出奶茶浓郁的茶香与淡淡的茶味。 骆维森这样说,显然就是内行人了。 “懂了。你说的都想开一家印度式的拉茶厅了。” 车子驶过一个椭圆形的弧道,一家新开的印度餐馆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餐馆很安静,外面几乎没有进来的人,更少有停泊的车辆。我就疑心,长此下去,这家餐馆肯定要亏本,得关门。 “门可罗雀。” “呵呵……这餐馆就是念一开的。” “是吗?” “是他投资的,并不参与实际的经营。” 我突然想起,谢颖和我说过一次,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不当记者了,能够开一家异域风格的茶厅,进来的人,都是喜欢异域风情的年轻人。想来,这家餐馆已经算具有异域风情了。一走进去,我发现里面的装饰一概就是印度式的。座椅、地毯、壁画,壁灯……这让我置身在一种奇妙的神话氛围中,好像时空穿越,我回到了古印度的孔雀王朝。 我觉得,该给谢颖打个电话。 “我想去下洗手间。” 此时,骆维森的那位叫沈念一的朋友还没有来,骆维森也在和他打电话。从他的声音,我听出了,沈念一就在餐厅呢,但不知是在厨房还是储藏室。 骆维森对我点点头,告诉我二楼洗手间的方向。看来,这地方,他不止是第一次来。 我就拎着包,早到去洗手间的方向。 我觉得,这餐厅装饰什么的,都无话可说,毫无挑剔之处,美中不足的,就是走廊。这印式的走廊实在太窄了,窄的如果三个人并肩同行的话,就能堵截了身边想穿插的人经过。 和餐厅明亮的灯相反,走廊里的灯又昏又暗,我不得不走得小心翼翼的。 这一低头,我就疏忽了一个迎面朝我走来的男人。我在包里寻找纸巾。等会,还得在洗手间里补个妆。因为美美地打扮了一下,我脚上穿的也是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我还hold不住,不习惯,走路有点儿扭,不够从容。 我的脚在这个时候崴了一下,虽然不疼,但差点站立不稳。 “小姐……”正当我要扶住墙壁,我的手就被一个男人握住了。 我这才注意到,我身边有人。 第483章 宋美人 这还是一个挺英俊的男人。至少在我的审美观里,这个男人是英俊的,虽然和骆维森比,略逊。 他关切地问我:“小姐,你没事吧?” 这是一个礼貌的男人,我当然得以礼貌相回。我就摇了摇头,笑了一笑,当然没事。他顿了顿,就问我,是不是要去卫生间,他可以引路。 “你是这餐厅的服务生?”我打量了他一眼。他热枕的态度,是像的。可他一身昂贵的穿着,又提醒我他绝不是这家印度餐厅的普通服务生。或许,他是骆维森的朋友沈念一请来的经理? 大致,我是这样猜测的。 他也对我微笑了笑。“总之,我乐意为您这样漂亮的女士服务。”他得体而又不失殷勤地带着我,到了卫生间的门前。 我再次道了谢。 第一次进这家餐厅,里面的装饰还有服务,都让我感到满意。 十分钟后,我从卫生间里出来了。我看见餐厅内,骆维森站在一辺对着我招手。我快步迎了上去。这时,我注意到,骆维森的身边站了一个男的。他们正聊得欢。 骆维森一对我招手,那个男人也将脸转了过来。这不就是刚才我在卫生间的走廊里遇到的那个男人? 直觉告诉我,他肯定就是沈念一了。 “宋窈,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老同学,你可以径直叫他的名字,不用客套。”骆维森左手揽着我的肩,右手就在沈念一的肩上拍了拍。 “您好。”沈念一略略一怔,但却是对着我微笑,看着骆维森,“老同学,刚才我在走廊里看到的美人儿,原来就是你嘴里心心念念不忘的宋窈宋美人啊!” 我听了,脸真的红了。 虽然沈念一是打趣,是调侃,但我还是觉得他将我夸的太那啥了。我哪里称的上是一个美人。呵呵,还什么宋美人,不过,任何女人听了到这样的夸赞都会高兴的,我也不例外。 “谢谢,您也很英俊。”我出于礼貌地回馈。此人是骆维森的老友,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一点儿也没有陌生的感觉。 沈念一就夸我,微笑起来的模样,更是好看了。这我就更是受不起了。 “沈先生,您真是太会说话了。” “呵呵,我是实话实说。说真的,见到你,我发现自己十分嫉妒我这位仁兄。” “念一,如果我告诉你,有关我和宋窈之间的故事,你就不会羡慕我了。”骆维森却是谈了一叹,同时将我的搂得更紧了。他对我亲密,一点也不忌讳第三人的存在。 “好了,吃饭吧。今天,我请你们。”沈念一是餐厅的老板,招呼我和骆维森去了里面一个最好的包间。 鉴于沈念一见了我,总是“美人”、“美人”地叫,我听着听着,就觉得滑稽,在落座之前,我郑重地对着他:“沈先生,请叫我的名字好了,这也是骆维森的意思。” “好。那我叫你宋窈,你也随维森,改叫我念一怎样?” 这,总是不大好吧?毕竟,我和他才刚认识。我这人又慢热,念一、念一地叫,还觉得怪别扭呢。 我就看向骆维森,我看他会怎么说。 在这个场合,我听他的,这是对他的尊重。 第484章 法国小蜗牛 “宋窈,你随便叫他。其实,他有一个绰号的。你可以叫他的绰号……飞饼。” 什么?沈念一竟然有绰号,竟然叫飞饼?我真的忍俊不禁了,笑了起来。我一笑,骆维森也笑。看得出,今天他心情极好。有好多天,他没这么开心了。和沈念一在一起,他很放松。 “维森,这我可不高兴了哦。我有绰号,难道你没有?”他避过骆维森,对着我坏坏地一笑。 “是吗?那是什么?”我很好奇,很想知道。这太有意思了,骆维森这样一个沉稳,外表看着甚至有点严肃的男人,竟然也有绰号? 沈念一就对着骆维森捉狭:“维森,不要怪我哦,实在你这绰号太怪异,虽然是读书的时候取的,但却让我记了整整十年。” 我觉得,沈念一就是在故意吊足我的胃口。 骆维森就那餐巾捂住他的嘴,不许他说。那我就更想知道了。我注意观察了一下,骆维森的表情真的很囧,我猜想这个绰号一定很好玩。 沈念一拼命将餐巾拽在一边,忍住笑意,对着我一字一句的:“宋窈,骆维森的绰号是……法国小蜗牛……” “哈哈……”我真的笑了。 骆维森憋着脸:“很好笑吗?我不觉得。” 他越是装得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我就越是想笑。“法国小蜗牛,下次,我一定要去吃,配上红酒,加上法国鹅肝,我想小蜗牛一定非常美味哦!” “没错,君子所见略同。”沈念一恨不得要以茶代酒,和我干杯。 我一口就将杯中的白开水喝掉了。很快,飞饼、印度咖喱鸡块、牛肉等印式菜肴逐一地搬上了矮桌。吃印度菜,是要盘腿坐下的,不能用筷子,也不能用勺子,不管吃什么,都是用手抓。 这一顿饭,我吃得实在很尽兴。饭桌上,骆维森和沈念一聊的都是印度这几年的经济发展,说印度的发展,对中国来说,绝对是一个威胁。“维森,这次回来,我的确想先考察考察,在锡城办间工厂。我需要媒体的造势,这个时代,办企业和造星一样,都需要自我包装,而不管是不是有实力。”说完,他将手一摊,似乎有点儿无可奈何。 我一听,想了想,就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对锡城不熟悉,要找锡城的媒体,最好还是最权威机构的媒体,那么……他找谢颖不就完了吗?谢颖是锡城,也是资深记者。更何况,我有心给他做介绍。 “顾先生,你想找媒体的话,我的闺蜜恰好是锡城日报的铁杆记者。怎样,你想不想认识她?”本来,我是想叫他一声“念一”的,但话到嘴边,还是觉得沈先生更合适。 “当然可以。”沈念一不带有任何迟疑地了点头。 “我的闺蜜,可是一个单身的美女哦。” “是嘛?”沈念一就表现的很有兴趣的样子。 “本来就是。维森,你说呢?”我推了推骆维森。他收到我的目光,会意,赶紧点头。 “念一,说不定这次你回锡城,不但能够事业上丰收,更是会带来桃花运啊。”骆维森说的半真半假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借老兄你吉言。” 沈念一当真了,吃着牛肉,看着我:“宋窈,美女通常只跟美女交朋友。我相信,你说的那位记者,一定是个大美女。” “沈先生,你相信我的眼光。怎样,有时间见个面?我先和她通个气,说下?”没错,我的确有心安排。 “宋窈,你,真的想当媒人?”骆维森笑着探询我,“既然这样,不如把谢颖叫来,一起吃个饭,不是更方便?” 我怔了怔,没错啊,骆维森的提议很好。我就笑吟吟地给谢颖发微信了。我将沈念一的大致情况语音告诉了她,带了点夸张,这听得席间的沈念一眉开眼笑。 “姐们,真的要来?”谢颖先给我发了一个害羞的笑脸,又送了一个心。 “人家是很认真地想见你,顺带问你一些媒体方面的事,这个我是外行,所以你非来不行啊。” “能不能下次呀?”谢颖说她今天状态不好,不如明天。 “择日不如撞日。你是美女,偶尔随意一点没什么的,再说,你可以化妆嘛!”我倒有点迫不及待了。 第485章 爱我 我是真的期待谢颖见了沈念一,能和他擦出一点火花来。 虽然,我不欠谢颖什么。我们之前经历了一段为期不短的误会。我的身辺有骆维森,那么,很自然的,我也期待她能收获一段爱情。之前,我期望过她和何钟毓能成的,但是事与愿违。 谢颖答应了我。我就知道,本质上,她也是有点期待的。通过微信聊天,她已经知道了沈念一一些基本的情况。 “我来。我最想看的,还是你说的印度餐厅。和你一样,在此之前,我没吃过飞饼,没尝过印度的东西。” “那就说定了,我等你。” 放下手机,我就告诉沈念一:“我那位美女朋友就要来了。我想,今天一定是愉快的一天。”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印度菜更美味了。在我看来,沈念一见了谢颖,一定会和她来电的。我的预感就是这么准确。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谢颖如期而至。她听了我的建议,化了一个淡妆,将留长的头发扎了一个丸子头,换上一声粉色的长裙,这让平时风风火火的谢颖,顿时有了一身说不出的女人味。 她进了包间,竟然是羞涩的。 就是这一点不自在的羞涩,让她又添了一点可爱。 我注意观察沈念一的神情。在见到谢颖的那一瞬间,他的眸子是闪亮的。虽然看着不是一见钟情,但他至少表露出了对谢颖的好感。这就够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有多少相亲认识的男女,就因为这一点点的好感,从而愿意坐下来吃饭、聊天、交谈,最后发展成如胶似漆的恋人。看着沈念一绅士地站起,请谢入座时,我就下意识地朝着骆维森看了一眼。 他就笑了笑,领会到了我的眼神。 “念一,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点事情,得送宋窈回工厂一下。不如,你们慢慢聊……” “是呀,沈先生,谢颖,我真的要去厂子看一下。不是有意要提前走的,实在是我突然想起来,这个时间点,我是有事的。哎,最近也是劳神,记性不好了。” 谢颖不好意思了,她拉着我,小声对我说:“干嘛呀,留下再陪陪我嘛。” “你,觉得怎样?”我朝谢颖挤挤眼。 “感觉还行。”她继续对着我咬耳朵。 “那就可以啦,别拘束,沈先生很幽默的。”是的,其实我也才刚和他认识,但经过交谈,此人性情幽默,风趣开朗,和他在一起,挺令人开心的。 沈念一就故作嗔怨地看着我和骆维森:“你们真不给面子!维森,宋窈,又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就不能等吃完了再走吗?当然了,看在谢小姐特意赶来的份上,我还是必须当好这个东道主。” 谢颖进来的时候,在我的介绍下,已经和沈念一做了认识介绍了。 谢颖叫沈念一,随我,也是一口一个沈先生。沈念也就一口一个谢小姐。这听得我只想笑。 “那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务必好好招待谢颖。”骆维森拍拍沈念一的肩膀,调侃了一下。 我就拎着包站在骆维森身旁。谢颖的眼睛里泛出柔和的光彩。“宋窈,真有事就别磨叽了,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嗯。” 我就再次提醒沈念一,告诉他,谢颖可是本市数一数二的杰出媒体人,对于如何宣传新开的公司,谢颖自有其成熟的套路。 第486章 褪去一身骄傲 我看见沈念一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我就被骆维森拉着手走出去了。 出了沈念一投资的印度餐馆,坐在骆维森的身边,我就笑:“但愿,他们能够谈得来。我的确是有心做一个红娘。谢颖,在感情上其实也挺不顺的,但愿这一次她能和沈念一成了。” “宋窈,你太过急切了。有时候,欲速则不达。” “这有什么?现在闪婚的也多了。我看他们挺配的,我信自己的直觉,沈念一一定会爱上谢颖的。”女人的直觉往往很准。 骆维森沉吟了一下。“我是了解我这位老同学的。他,如果真遇到了喜欢的女人,首要的表现就是害羞。可今天,我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害羞来。所以,我真的不敢肯定。” 骆维森的话极大地扰乱了我的心情。我不赞同。“他都三十几了,又不是你们刚上大学那会,人是会变的。一个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成熟男人,有必要见了一个女人,还弄到面红耳赤的地步吗?” 如果,这一次真的黄了,那我打心眼里真的同情谢颖。我会懊悔,不该主动介绍她来。 因为,我们是找了一个借口,撒了谎走的。我压根不会去兰丽鞋厂,看着骆维森带着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兜车,我突然提出要去长江集团看看。 “楚安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吗?” 我知道,明天,楚安就将作为骆维森的私人法律顾问进驻集团。届时,她和骆维森的关系一定会引人猜测。毕竟,楚安曾是骆维森的前女友,且这段不长的恋情年代并不算久远。我相信,在长江集团内部,一定有一些元老听说过此事,甚至,见过楚安本人。此番,在我和骆维森复合的时候,身边插进一个楚安,而且还是骆康亲自授意的。一时之间,了解内情的员工们,都觉得纳闷,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我还是那句话,不主张进集团。” “可是,你绕不开你爷爷的圣旨呀?” 他就皱着眉头:“宋窈,我可不是傀儡。我只是不愿让爷爷为难。因为我知道,这事是楚安去求我爷爷的。” 原来是这样。 “你还是给她一个独立办公室比较好。” “不用。我不给任何人搞特殊……”他想了想,担心说的不对,话锋又一转,对着我宠溺地,“当然,你是例外。” “你也可以一视同仁的。” “好了,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天气这么好,我们不如去民政局复婚得了。你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 是的,我们总要复婚的。这事或早或晚。 我知道,骆维森是在替我着想。在楚安要进长江集团的当口,他马上采取和我复婚这一行动,极好地堵住了一些猜测者的嘴巴。复婚了,我依然是长江集团总裁的夫人。 我决定不想这类头疼事。可脑子一转,我又想起了许颜。还有一个许颜呢,我怎么忘了?骆维森是这样安排的,将楚安安插在他的眼皮底下,而让许颜当我的下属。 这并不是一个最佳的方案。 陡然地,我想起了谢颖的建议。 我默默心动:“不如,你将楚安调到市场部吧。你知道,我并不精通法律,我身边也缺一个法律顾问呢。你身边智囊团很多,不缺楚安一个,但市场部就不同了。” 说完了,我等着骆维森的反应。 第487章 会议室的气氛 没想到,他略略思索了一下,表示同意。 “嗯,你这个提议不错。的确,楚安在我这儿,也并不会起什么重要的作用,可如果去市场部的话,相信她会游刃有余。”骆维森是这样考虑的,既然来了,短期间不可能让楚安离开,那么不如双方将价值最大化。他是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的,其中没有掺杂一点个人的情感,一切都是从集团的利益出发。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我看向骆维森。 他就给楚安发去一个短信,很直男的态度。我没想到,就是这短信让楚安大大地不高兴。还有三天,就是姜豹和许颜的婚礼了。可就因为楚安的一番大吵,让我沮丧的压根不想去老宅赴宴。 我记得,那是我进集团的第一天,作为集团的副总兼市场部的经理,我照例将全部门的人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碰头会。其实,我并不自信,我内心是胆怯的。毕竟,在此之前,我只有管理一个小型工厂的经验。可是,命运就将我推向了这一步。在开会之前,我想给曹姐打个电话的,但想想算了。曹姐也只有做会计的经验,论管理,她还不如我。我又想给谢颖打电话,说说我心底的胆怯,可想想也算了。谢颖只是我朋友,我和她职业分工不同。她能做的,也不过就是鼓励我几句。 可是,要说鼓励,自然谁都及不上骆维森。骆维森说他很看好我,为了打消我的紧张心理,甚至夸我是一块璞玉。“宋窈,我真的有心培养你,锻炼你。你是一个好苗子。如果你娴熟了,你真的能分担我许多工作。” 随即他又说,也曾想过将我当金丝鸟一样地养起来的,但这样不行。我必须和他肩并肩地站在一起,以树的姿态。我不能当藤萝,当花草。这个会开得艰难之极。因为,我注意到市场部的有些老员工,虽然表面上装的规规矩矩的,但我从他们的眼睛里,还是能看出一点儿信息:他们想看我出糗,想看我的笑话。 是的,他们一般都毕业于名牌大学,很多人拥有硕士学历。而我,大学都没有读到毕业,所拥有的经验也只是来自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工厂。虽然他们一直知道我的存在,但那会儿我并没参与长江集团的经营。所谓距离产生美,那会儿他们见了我,倒是老远就恭恭敬敬地称呼我一声“夫人”,要么是“太太”,虽然我听了还不习惯。 可现在不同了。我直接参与了集团的内部事务的经营,而且还在一个很重要的部门担任重要职位。我穿着干练的职业装,头发吹得文丝不乱,化着职场女性化着的优雅的淡妆。几乎集团内部的人第一眼见到我,都会忘记我是总裁夫人的事实,而专注我的新身份。我发现市场部的运营有不少弊端,而弊端的源头,就是总有人上班迟到,或者员工之间彼此互相打卡。 仿佛是要和我故意对着干。我这刚上任,第一次开会,楚安和许颜就好像商量好了似的,迟到了。 当她们一前一后地推开会议室的门,昂着头,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我时,我就知道,挑战正在开始。当然,楚安和许颜的表现还是略有不同的。楚安是精心修饰了一番,整个人对着我时,是带了浓浓的不屑的。她表现出的是美式的傲慢。 而许颜呢,却是将个人恩怨全写在了脸上,一览无余。她们还不认识。这一前一后地进来,彼此也警惕地互相打量了一下。我就轻轻笑了笑。我知道她们嫉妒我。毕竟,从现在开始,我是她们的上司。除非她们不愿意干,随时走人,那我当然掌控不到她们。但这是她们自愿的。长江集团这四个字,对全城的人来说,都有相当大的魔力。 我将手交叉在怀,决定忽视傲慢的楚安,对许颜说话:“许小姐,虽然你即将成为我的弟媳,但你明知公司制度,却扔迟到了十分钟,你说该接受公司怎样的惩罚?”她一听,当即就愣住了,但我没给她还嘴的机会,马上又道:“当然了,还有几天就是你的婚期,这个当口,你还坚持来上班,哪怕是报个到,我都要表扬你一番。” 许颜愤怒地瞪着我,双唇颤抖。 我就提醒秘书:“去加把椅子,在统计人数的时候,我忘了她了,你去隔壁搬一张椅子过来。”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员工们很惊诧,面面相觑,好像第一次领教到,原来我不声不响的,其实是一个很有手腕的人。 第488章 有备而来 我真的有手腕吗?我不知道。 只是这二人内心并无一点善意,而且有过失在先,我不过顺坡下驴提点一下而已。骆维森说过,长江集团是最注重纪律的,但是市场部的人仗着自己资格老,立过一点功劳,就可以为所欲为起来,那当然是任何一家公司的老板所不能容忍的。 “宋窈,你算老几?你凭什么呵斥我?”果然,许颜受不了了。 当然了,以前她开海关工作,那是事业单位,工作轻松,上下班迟到也无所谓,但长江集团是私企。私企的规矩显然更严格一点。“怎么?受不了了?如果不想干,乖乖地给我辞职。本来,培养你这样的新人,对公司而言,就是亏本的。” 我说得毫不客气。 “笑话!我进公司,是按照家族规定,你真以为,你可以胡乱做决定吗?”许颜和我叫嚣。当然,在外人看来,她是有底气叫嚣的。集团里的人也知道,许颜本来看上的人是骆维森大boss,她和集团总裁流落江湖多年的孪生兄弟结婚,还是让很多人意外。虽然有些人并不知其中究理。 诡异的是,许多员工并不知道许颜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事实。在他们的眼中,她就是一个不甘心失败,勾搭不上大boss,所以愿意后退一步,嫁给他的弟弟,不管怎样都要嫁人豪门的虚荣女人。 “你不信吗?骆维森全权授权于我。我可以代表他做任何事。”秘书已经搬来了椅子,可许颜梗着脖子,一点儿不愿意坐下。我就掏出手机,做出要给骆维森电话的姿势,冷冷地问许颜:“我想,你的大伯哥骆维森有多忙,你也是清楚的。如果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去打扰他,弄得他心情不好,我想你是知道后果的。这么一来,你也不用在这里干了。而且,姜豹如果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不知好歹,不识大体的女人,你猜,你的婚事会不会就此黄了?” 我的话,顿时起了作用。 许颜的脸色一下苍白了,她僵硬着身子,呆板地在椅子上坐下了。 “许颜,虽然你是我的弟媳,但这里是集团,我希望,每次你见我的时候,称我一声经理,这是你该有的礼貌和自觉。”就在许颜仓皇未定时,我又四两拨千斤地提醒了她一下。 她的脸比白纸还要白,两眼瞪着我,浑身发抖,但嘴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看她这个样子,我真想用手机录下来。 这一回合,我占了上风。呵呵……还有一个楚安呢。我故意地无视于她,把她晾在角落里,已经二十多分钟了。 我故意装作看不见。我绝不会主动开口和她说话,除非她自己走过来。我就清了清嗓子,对着部门全体员工,将微型扩音器调至嘴边,眼睛瞥了瞥楚安:“好了,余下的人,我就不等了,现在……我对你们提出一个跳一跳就可以达到的小要求……” 我不打无把握的仗。 既然决定加入,那就要好好对待。我想给自己交一份满意的成绩单,也想看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少潜力。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就只有继续往上走了。 我事先做好了准备,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研究了市场部运营的状况,加之有骆维森的帮助,我投入工作很快。 “呸!还跳一跳就能达到的小目标,宋窈,你以为你是谁呀?首富王健林?”楚安出口讥讽我。 第489章 先下手为强 我就笑了。 没错,楚安的话的确让人感到好笑。不但是我笑了,整个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笑了,当然,除了许颜。许颜微微地抬起头,朝着楚安看了一眼。她并不清楚楚安到底什么身份,更不知道她曾是骆维森的旧情人。 但我从许颜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激动和得意。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看得出来,她有拉拢楚安的意图。这就让我不得不紧张,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哦,我当然不是王健林,我就是我,骆维森的妻子,宋窈啊。这个目标是我和骆维商量之后提出来的,怎么,你感到很诧异吗?”我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对着楚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同时不忘对会议室的员工介绍:“各位,她就是楚安,一位从美国回来的律师,精通公司法和合同法,大家欢迎她加盟,鼓掌!” 说完了这些,我就不忘对着许颜瞥了一眼。她想看热闹,想看我和楚安撕,我当然不会让她如意。我知道楚安是一个注重面子的人。如果我给她台阶下了,她并不会多刁难我。 “对了,忘了说了,楚安律师也是骆维森总裁的朋友,更是他的前女友。现在,楚安律师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说来,都认识。过去的事都已过去,但未来,不,就在长江集团,在这幢楼里,我们还是能融洽地共事!” 虽然我心里对楚安存了芥蒂,但面上还是对着她微笑:“真的,欢迎你!让我们放下以往的不快,一切面对集团的未来吧!” 我既这样大度,楚安纵然想生气,想找茬,却也在短瞬之间失却了理由。或许是我的微笑,我的介绍真的起了作用,楚安真的坐在椅子上了,她的表情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显得很平静。 于我而言,当然是希望和楚安化干戈为玉帛的。我和楚安之间,没有多少仇恨。她只是嫉妒我,不甘心而已。可是许颜不同。在她的世界观里,依旧认定了我是破坏她和骆维森姻缘的小三儿。她和我有过数次的剧烈的直接的冲突,攸关人命。哪怕她都要和姜豹举行婚礼了,结婚证都领了,她依然将我作为她人生中最痛恨的人,最想射中的箭靶。 我想,楚安心里对许颜自然也是好奇的。她不一定听说骆维森有一个离散多年的孪生弟弟,也不一定听说这个孪生兄弟就快结婚的消息,因而也就更不可能认识许颜。我觉得,有必要对楚安介绍一下许颜的来历。 “楚安律师,这位是许颜。骆维森有个孪生兄弟,以前一直离散,现在认识了,团聚了。这位许小姐就是骆维森孪生兄弟的妻子。她和我的关系就是妯娌。” 楚安皱了皱眉,还想弄不懂,既然是妯娌,为何许颜要对我表现出一副刻骨铭心的仇恨样子? 我就又说了一句:“在座的各位恐怕已经都知道,许小姐以前心仪的男人是骆维森总裁。呵呵,不过她现在已经嫁给了总裁的弟弟,所以这一段过往,就此烟消云散了。女人嘛,爱上的男人,品味和模样其实都处于一个雷同的标准。姜豹长相酷似总裁,人也有才华,许小姐爱上他,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我觉得,有些话必须说开来为好。藏着掖着的,只会让小人暗里做文章,搬弄是非。 我大大方方地将楚安和许颜的经历,兜了出来,不但说与会议室里的员工听,更说与楚安和许颜本人听。这样一来,她们私下里想要探询和交流的心思,立马就被我堵截了。 第490章 宋窈她欺负我 当然,因为她们对我怀有先入为主的成见,这仍排除不了,私下里她们仍会偷偷联系的事实。 不过,我到底是抢先走了一步棋。这让我夺得了主动权。 我看着许颜,叹了口气:“许颜,这儿是集团,是你上班的地方,我希望在公事上,我们很相处愉快。还有,我是你的直接上司,在商场上,我自诩比你的经验要多一点。我希望,你能谦虚一点,沉淀一点,虚心学习,多向同事交流。” 我完全是一副上司口吻。这语气我运用的很熟稔。 许颜更是愤怒地瞪着我。在她眼里,我这样,就是在给下马威,给她颜色看。她马上就站了起身:“够了,我不想听!” “这不是你听不听的问题。我希望你不要任性。今天,是你第一天来报道,我将你的办公桌安排在我的旁边,你有什么不会的,我随时教你。” 许颜简直不敢相信我说的。 “宋窈,你太嚣张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也是骆家的人,我们是平等的!我必须有我独立的办公室!” 我知道许颜这人禁不住激,一激,就会咆哮,就会失了本来的态度。 这点,她倒是和我一样。只是,这些毛病,我已渐渐地改掉了。经历了一些世事,我逐渐变得成熟了。这个时候,我可以运用语言技巧更多地激怒许颜的,但我没这样做。 我仍相信,她会醒悟的。“可是,你只是一名普通的员工,你还不够资格!如果,你让我看到了你的努力,以及做出的成绩,我会给你申请的!” “废话!我是骆家的孙媳妇,也是骆家继承人的配偶,我等于就在自家的公司里上班,我可以为所欲为,为什么还要低三下四地,听你的派遣?” “都说过了,这儿是上班的地方,一切有规章制度,不能胡来!”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想提醒她,就算有骆康撑腰,那也不能改变什么。除非,她辞职走人。但许颜煞费苦心地嫁给了姜豹,又煞费苦心地进入骆失,她怎会心甘情愿地轻率地离开?不可能的。 “规章制度又不是你定的!” “可是市场部我说了算!”许颜之前是一个公务员,虽然工作轻松,但作为公务员该有的素质,她应该还具备。可她完全抛开以前的素养,只为了发泄心中的恶气。 这个时候,会议室外突然进来了一个人。 进来的人,不是骆维森,却是姜豹。虽然在看到他的背影时,令我产生了刹那间的恍惚。毕竟,穿着西服的姜豹从背影上看,真的和骆维森一模一样。可一旦转过身,就算身着同样昂贵的定制西服,我还是能分辨出他们在气质上的迥异。 “姜豹!”许颜叫了一声,泪水就下来了,她先声夺人,“宋窈,宋窈她欺负我!”要说,许颜真的挺会做戏的。她面颊上淌着的泪水不是假的,真是流出来的。她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搂住姜豹的胳膊肘儿,小声泣诉:“今天我上班,不小心迟到了,宋窈就一直在骂我。我真的受不了了,难道我来集团上班就是为了受她的气吗?” 第491章 你喜欢过她? 姜豹听了,就有些愕然。 他看着我,想要试探地询问我,但最终,他还是将眼睛对准了许颜:“宋窈不会这样做的。你,是不是误会她了?” “我误会?没有!你问问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问问他们,我有没有说谎?”许颜以为姜豹毕竟是长江集团的二公子,想来市场部的员工会看在姜豹的面子上,礼让三分,附和她说话。就算不附和,至少也会保持沉默不言的态度。 呵呵…… 我觉得许颜有点儿蠢。我觉得她情商不高,至少比我低。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我是骆维森的妻子,又是市场部的一把手。从人情上来说,市场部的员工不会明挑了和我对着干。毕竟,长江集团给出的待遇是别的公司说没有的,谁愿意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呀? 当然,我也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长江集团只是一个能够施展我才华的平台,如果我的确有几分才干的话。 看着会议室里的人都保持着一副缄默的态度,许颜更是愤怒了,她提高了嗓门:“怎么,你们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刚才宋窈怎么羞辱我的,你们不都听在耳朵里了吗?” 可是,这无济于事。 会议室还是一片寂静。不,还是有人发出声音的,这发出一声冷笑的人,是楚安。 楚安对着许颜,笑了一声:“你就是蠢。虽然,你是长江集团骆维森的弟媳妇,但你的丈夫,毕竟不是统治整个集团的决策者。你呀,现在就是拿鸡蛋朝石头身上碰。” 楚安的话更是让许颜气急败坏:“你,你胡说什么?”她转而又看着姜豹,哀哀的,“我说的都是事实。宋窈欺负我是个新人。这第一天上班,她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往后我还要被她欺压呢?姜豹,你一定要给我出气!” “姜豹,我相信,你是有眼睛的,也会用脑子分析。你认为,我是像许颜说的那种人吗?”我很淡定,就算姜豹真的误会我了,那也没什么要紧的,所谓清者自清。 果然,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姜豹就叹了口气,对着许颜摇头:“我相信宋窈。许颜,你是对以前的事还没有放下,你想当然地,把宋窈想象成了恶人。其实真的不必。跟我走吧,我帮你向宋窈请个假,你不如结婚之后歇几天再来上班。” 说完这话,姜豹就拖着许颜的手,对我说了一句:“宋窈,可以吗?你让许颜先休息几天?我看她还没有做好上班的准备!” 我就点头:“可以的。她情绪很不稳定,说不定,也需要你的安慰。” 可是,许颜不愿意离开会议室。她奋力地挣脱开姜豹搂住的手,对着他恨恨地:“姜豹,你就是一个懦夫!我瞧不起你,我看扁你!不过,你这样维护宋窈,是不是因为,你喜欢过她?” 许颜说着一把拽住姜豹的衣服,非要让他马上回答。 我怔住了,我没想到许颜竟然会这样问! “你!许颜,你简直无理取闹嘛!”会议室里的人毕竟多着呢,许颜这样不分场合地就问,委实让姜豹难堪。“听我的话,赶紧跟着我,离开!” 第492章 我是你的丈夫! 可是许颜非要姜豹回答。 要知道,姜豹是有点儿大男子主义性格的,许颜这样不分场合地,非要他承认,已经让姜豹非常毛躁了。与此同时,会议室里已经发出窃窃私语的议论,尽管这声音听起来并不大。 “哈哈哈……”这声刺耳的笑声事从楚安的嘴里发出来的,“太好笑了,太好玩了。行啊,宋窈,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大的魅力啊……” “你闭嘴!” 说这话的人,不是我,而是姜豹。 姜豹盯着楚安,似乎搞不懂这个看似傲慢的女人到底什么来路。对了,姜豹并不认识楚安。不过,我也没什么心思给他做介绍了,我的心里,一团乱麻。 我巴不得姜豹赶紧将许颜带走,好让我的脑子里清静清静。 “我干什么要闭嘴?真是好笑!不过,我已经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你真正在意的女人,不是许颜,而是宋窈,对不对?”楚安很得意,“你就是姜豹!还别说,长得和骆维森真的挺像!不过,我鄙视你,虽然你长得像骆家的人,但骨子里却远远没有骆家人那种敢爱敢恨的性格!你既然喜欢宋窈,为什么不去追?为什么要和许颜这种不可理喻的女人结婚?” 我看出来了,楚安就是想故意刺激他。 我真的听不下去了。 我以为姜豹会大窘特窘的,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坦率地承认:“不错,我是喜欢过宋窈。但现在不了。既然我决定让许颜嫁给我,那我肯定会对她一心一意,负责到底。” 姜豹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许颜。许颜也呆呆地看向她,一声不吭。姜豹拉住许颜的手,轻轻地:“我看你是得了婚前恐惧症,喜欢无缘无故地冲别人发火。在离开会议室之前,你能不能对宋窈道个歉?” 许颜怔怔地看着姜豹。 她突然嚎哭了一声:“可是我心里苦啊,你就不能让我发泄发泄吗?我什么都没了,孩子没了,所爱没了,但宋窈却是如愿以偿,你说我的心里能够平衡吗?” “不,许颜,你还有我,我是你的丈夫!” 说真的,听姜豹这样一说,我的心里真的蛮感动的。我发现,许颜真的被姜豹安抚的平静下来了。 “许颜,道个歉!”姜豹还是催促。 “不!”许颜哀哀地,“我不可能道歉的!这是我的心结,永永远远也打不开的!姜豹,我愿意休息几天,我听你的!” 她垂着个脸,像一只折断了翅膀再也不能飞的鸟儿,任凭姜豹把她拽走了。 姜豹在走之前,还是对着我说了一句:“宋窈,许颜的话,你不会放在心上的对不对?” 他还在征询我。 呵呵…… 我该说什么呢?为了让姜豹宽心,我也必须说道:“没事的,她真的需要休息,你多陪陪她。” 姜豹带着许颜离开之后,我又重新坐下,这会才开到一半呢,不管怎样都要再继续。我清了清嗓子,将麦克风对好了嘴唇,就见楚安对着我走了过来,“宋窈,我也要请几天假。” 第493章 身藏执念 “为什么?”我站了起来,仰视着她。 今天楚安穿了一双平底鞋,这就显得她比我矮半截。当然,就算她穿上和我一样的高跟鞋,她的个子还是比我矮。我身高一米六五,我疑心站在我面前的楚安,真实的身高是不是还没有一米六? “因为我不舒服,看到你就不爽。” 我听了,就冷笑一声,抱着胳膊:“你看到我不爽,那为什么要来市场部?” 她马上就暴烈起来:“你以为我想来这儿吗?要不是我不想让骆维森为难,我根本不想和你见面!” 呵呵…… “是吗?”我就慢悠悠地又坐了下来,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你的确让骆维森为难了。因为,他告诉过我,压根就不想让你进长江集团。你是怎么能够进来的,你心里有数。” 她也冷笑一声:“没错,我去求的骆康老爷子。他很给我面子,一点儿没难为我。宋窈,我在老爷子的心里,还是有点儿分量的。”提起骆康,楚安的嗓门不禁又响了起来。 此时,会议室的员工都在竖着耳朵,津津有味地听着我和楚安火药味十足的谈话。 我想叫他们先出去。但这样的话,会显得我有点儿小气。有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地公开讲呢? 我决定给楚安一个迎头痛击。“是的,老爷子对你是不错。可惜啊,他早就退居二线了,一切都是骆维森说了算,而骆维森又十分听我的。你知道,本来你在骆维森的秘书处呆得好好的,是谁让你调来市场部的么?哈哈,就是我!” 此话一出,楚安顿时脸色大变。 “你!我就知道,都是你捣的鬼!行,你厉害!回头我就去找老爷子,我还要回骆维森的秘书处!” “没用的!既然你人已经来了这里,你认为还能回去吗?说真的,楚安,我真觉得你自作多情。我和骆维森都复婚了,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你认为,你还能够插足吗?如果你真这样想的话,那我会认为你的思维很可笑,你在美国受的所谓精英教育,都白读了!” 她更是气得脸色煞白。 “呵呵……你不用激将我。我不是许颜。我比她更有头脑。” “你错了,我没有激将你,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你这样,没用的。你和骆维森早没缘分了。如果你仍一意孤行的话,除了同情之外,我只会更加讨厌你。” “讨厌?”楚安皱着眉头,她很不屑,也很恼火,“你认为你配和我替讨厌?我讨厌你、厌恶你还差不多!就算你是骆维森的夫人,那也没什么。在我眼里,你永远配不上他!宋窈,你就是一个投机取巧不折手段的跳梁小丑而已!” 我相信,在她张口之前,这些话已经在心里说了很多遍,所以在吐出口的瞬间,才能那么溜。 我知道她嫉妒我,可没想到,她的嫉妒这样深,这样浓。这让我的心,微微有些震撼。看来,楚安身藏的执念,不比许颜少啊! 第494章 何必钻牛角尖 震撼过后,我更是觉得头痛。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绝不想甘拜下风。毕竟,我是骆维森的合法妻子。楚安这削尖了脑袋地骂我,无非就是想拆散我,自己好上位,她这样的行径,和锡城那些恬不知耻的小三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禁出言讽刺,同时不忘在说话之前,让我的秘书给我倒杯茶,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我对秘书道了声谢。我的秘书刚从大学毕业,对于人情还不是那样练达,听了我的谢谢后,脸一下就红了。 “楚安,你这样诋毁于我,说白了,你就是想上位,想当骆维森的小三,对不对?”我必须毫不客气地扯下楚安的画皮。她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这个吗?那咱们敞开了说。 “我……”她没想到我会将遮羞布扯开,一下没了主张,脸色有点窘,“我……不是的……” “不要不承认!你还没有修炼到水火不侵的地步,你整个的心思,全部写在了你的脸上!如果不是想当小三,那么作为骆维森的前女友,难道不该祝福我吗?” 她一听,脸更涨得通红。 这个时候,会议室里的员工就不再坐壁上观了。员工之中大部分是女人,而且还是成家有了孩子的女人。有一个身材丰满年纪三十上下的女员工,就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过来指责楚安的不对。“你这个女人,真是有意思,宋经理是总裁夫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下级,难道你父母没教你要对人礼貌吗?你太凶了,太不知好歹了,你这个样子,才不会有男人喜欢你。” 这名女员工,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她这样说,有两层意思。一来,也是替我打抱不平。二来,也有向着我奉承讨好的意思。不过,她既然开了这个头,这会议室里的其他员工也就纷纷过来指责,口径一致地批评楚安,说她不识相,如果识相的话,就应该立马拎包走人。天下那么大,哪儿找不到工作,为什么一定要呆在长江?这就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不过,既然总裁已是已婚人士,那么楚安就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对我表示出更大诚意的尊重。 楚安呆住了。 她只在意和我唇枪舌剑,却忘记了会议室的整体大环境。 她是律师,一张嘴本就厉害。可就算她是铁嘴铜牙的纪晓岚,也奈何不得这么多人一窝蜂地上窜过来,异口同声地辱骂她。没错,楚安就认为,他们在辱骂。 我猜想她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真的张口结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会议室的员工已经将她逼到了墙角。 虽然我厌恶她,但还是想着给她留一点颜面,不看僧面看佛面嘛!毕竟,她是骆康介绍进来的! “好了,你们先去工作吧。” 我一下命令,员工们还不敢不听。 “走吧。我一个人能处理。”看着员工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会议室,我就对着面红耳赤的楚安叹了口气:“说实在的,何必呢?这一开局,你就已经败了。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骆维森。你纵然爱他,奈何只是一厢情愿!楚安,你为什么要这样钻牛角尖呢?” 第495章 念念不忘 像她这样的姿色,以及业务能力,并非没有男人心仪她。 可是……一想到她之前已经谈过一个男友,可因为念念不忘骆维森之故,还是吹了,这些话我就梗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我觉得,我是劝说不了她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让骆维森出马吧。 “好了,我想我们话不投机。就算我再诚挚,对着你掏出全部的真心,你也是听不进去半个字的。所以,我还说什么呢?我很累。楚安,坦白说,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不遇见你。” “这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我知道。你不甘心,早晚有一天,你还是会回来的。好了,我要工作了,如果你不想工作,我可以放你半天假。” 与其把口舌浪费在无谓的谈话上,我不如多干点工作。我来市场部,可是信誓旦旦地要交出一份不错的成绩单的。不是为了向别人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是自己真的想做一点事。 “我不需要你的恩准。在长江集团,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是骆康给我的特权!”楚安对着我,再次搬出老爷子的名头。 “行。我知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这个时候,我只想她早点在我的眼前消失,消失的越快越好。 “哼!你知道就好!”她最终趾高气扬地出去了。好像为了证明自己和我在其他同事离开之后,在和我的单打独斗中,她并没有输,并没有落败,所以在步出走廊的时候,故意面带微笑,同时将头抬得高高的。这些,都被我在透明的玻璃门前看到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就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给骆维森拨电话了。我有他的内线,但要和他联系,必须回办公室去。我也可以去顶楼径直找他。 不过,我还是觉得电话里说,更坦率直接。 “骆维森,楚安对你是念念不忘啊。今天一上班,她就和我闹了极大的不愉快,市场部的员工都看到了。我是说不了她了。我看,还是你找她谈谈,解开她内心的魔障吧。” 骆维森听了,顿了顿:“怎么?知难而退了?”他的声音温柔而又动听,像清爽的微风,“我就知道,今天这一天会不平静。” 我被骆维森淡定的态度惹恼了。一切不都是因他而起吗?他倒好,置身事外,让我充当他的爪牙。我就皱眉:“还不都是你?谁让你整天被她惦记上了?都是你风流惹的祸。” 骆维森一听,就大呼冤枉。“宋窈,我对你是一心一意,天地良心。今生今世,你已经吃定了我,我早就无暇他顾。” “可是你不杀伯仁,伯仁为你而死。” “好,我答应你,楚安的事我来解决。” “你会让她离开长江集团吗?”虽然我不待见楚安,但一想到她会因此落魄离开,我似乎又有点于心不忍。我,从来都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也不是。只是,她别那样针对我,搞得我工作难做。”我最在意的,始终是我的业绩。 第496章 他是个绅士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骆维森收线,收线之前告诉我,今天晚上,他就不和我在一起吃饭了,他得请楚安。 “希望能用一顿饭的时间,来解决我和她之间的麻烦。” 既然不用和骆维森一起吃饭,那我反而乐得一个人清静自在。我就想给谢颖打电话,叫她出来,和我一起去一个新开的美食街,同时问问她,和沈念一之间有没有进展? 我不希望,谢颖依旧是单着的。懂得欣赏她,疼爱她的男人,是时候出现了。 谢颖一口答应。 我想问她和沈念一是否交往,顺便对她吐槽吐槽我近日的麻烦。 我们在一个大排档坐了下来。几日不见,谢颖变得神采飞扬,和以往的憔悴迥然不同。我们点了两份牛肉面,不顾及形象地大吃起来。说实在的,相比于高档餐厅,我还是钟情于廉价但又热闹的拍档。在这儿吃饭,我可以无所避忌,想怎样就怎样,可以自由自在地释放我的天性。 “姐们,我看你面带桃花,两眼泛水,是不是……恋爱了?”我打趣地问。其实用恋爱这个词也不准确,就算她和沈念一有点什么,但他们毕竟才认识几天呢?不过,如果看对了眼的话,他们这熟男熟女的,很快就闪婚,步入结婚的殿堂也是有的。所以,我就更要问了。 谢颖一点儿也不回避我。 她大大方方地,甩了一下头发:“没错,是在恋爱。” “真的和……沈念一?”虽然明知是他,但我还是想确定一下。 谢颖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是的。我和他吃过几顿饭,他人接触下来,真的不错。我们有许多共同的爱好,最不可思议的是,我说最向往的地方是非洲大草原,最好是人迹罕至只哟动物出没的那种,可他竟然表示同意,说君子所见略同。你看,这多让人惊喜啊!” 我听了,自然也很高兴。 “恭喜啊,这一次你终于找到了灵魂伴侣了!” 她又笑了笑,两只眼睛明眸善睐地放着光芒:“我还不知道。但和他在一起,仅仅是吃饭聊天什么的,我已然就很快活了。” “姐们,你的感情之路并不比我平坦。这一次,我希望你能修得正果。干杯!”我拿饮料当酒,碰了碰瓶口。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乍然之间,我一下想起了骆维森的话。他说,他并不看好沈念一,他认为沈念一对谢颖只是出于对女性的尊重。 我就有点儿犹豫,吞了一口牛肉面,试着问谢颖:“他除了和你聊天,有没有别的什么举动?比如,亲吻你什么的!”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好感的话,应该对她有肢体上的动作。如果是刚交往,虽然不至于接吻搂抱,但拉手之类的动作还是应该有的。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就会对她有欲望,占有的欲望。 谢颖一听,想也没想,就大大咧咧地告诉我:“嘿嘿!当然有啊,不过他是个绅士,现阶段只是亲我的手。” 这让我一听,有点儿意外。不过,细细一想,又觉得有点高兴。至少这让我觉得,沈念一还是很看重谢颖的。我想,骆维森纵然了解沈念一,但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说的难道一定就准确? 反正,我是觉得仅从外观上看,沈念一和谢颖就挺般配的。 “行。我觉得你们有戏,反正目前看着还不错。”吃完了牛肉面,我就想着,这个时候,大概骆维森已经和楚安吃完了晚餐了吧?不知道他都对她说了什么? “姐们,想什么呢?对了,今天你难得有空,骆维森呢?又在加班?”谢颖现在提起骆维森,已经没有之前的情愫了。 “不是。”我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谢颖,“这会儿,也不知道他都说了什么?” 谢颖听了,没带半点的惊异。“不过,你干得不错,比我想象的更厉害。我看,楚安还不是你的对手。” “我从没拿她当对手看。” “呵呵……除非她自己先移情别恋了。”谢颖顿了顿,就开玩笑说,这个楚安说白了,就是以前的自己。“不过我看她一时半会的,并不会想得开。你要想快刀斩乱麻,只有一个方法,就是送她回美国。” “她不会再去了。” “何以见得?” “如果还真回去了,就是失败了。其实我知道,她能单身一人回来,勇敢地再对骆维森表白,还是需要不少勇气的。” “姐们,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就是有事没事的,总喜欢替对手考虑!人家一心想取代你呢,你还与虎谋皮,也真够傻的!”谢颖重重地拍了我一下,“姐们,说来说去,你还是不够狠!” 第497章 心事重重 我就问谢颖,到底怎么个狠法? “姐们,我可不想干什么违法的事。”在我的脑子里,从来也没想到过这个。 谢颖就冲着我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姐们,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是个记者,四处去采访,那些富人的原配,对付小三儿的招法,多了去了。我给你介绍几个,你可以左耳进,右耳听……” “真的不用。”我知道谢颖关系广,路头多。她们从事媒体这一行的,本来就见多识广,黑白两道的人都认识。不过,好奇心起,我也想知道,谢颖到底想要给我支什么招。“不过,你说的,我先听听。” 谢颖就来劲了。她在我的耳边低语了一番。“找个男的,吓唬吓唬她。然后,拍下来。这样,她就没脸了。” “不行不行!”我不让谢颖再说下去了,“你说的太过了。以前,我也被人这样地整过,你忘记了?”我想,如果谢颖真的找来一拨混混,对楚安上下其手的话,以楚安高傲的性子,只怕受不了这刺激,会变疯也未可知。 谢颖听了,嘴里就啧啧啧地:“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我说了动真格的吗?你还是太心软了。” “我还是有原则的。但愿她能够想开,和骆维森恢复朋友的关系。其他的,我不管了。”说完了,我又不忘提醒谢颖,姜豹和许颜的婚礼就要如期举行了。本来,我以为骆康老爷子是想要低调一番的。没想到,顺伯还特意给我电话,告诉我,说这次婚礼,让我务必把锡城的媒体都请过来,登报啊,发布网站啊什么的,反正是要弄得热热闹闹的。如此一来,我更得请谢颖参加了。 “我肯定要来的。不为别的,就为的骆康老爷子会发一个大红包,我也得来呀。” “你说,骆康把这婚事办得这么高调,已经超出了许颜对婚礼的设想,你说,这老爷子到底在想什么?”我很纳闷,我想听听谢颖的意思。 “怎么,姐们,你嫉妒了?” “我哪里嫉妒?” “那你和骆维森的婚礼打算在哪儿办,又怎样办?” “其实我并不想办,因为累,因为事多。不过,等我心情好了,还是会在桃树林办一个小型的婚礼。”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和骆维森举办过婚礼。上一次离婚,我们从越南回国后,感情就急剧直下了,压根就没来得及补办婚礼。 “这个好。诗经上不是说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嘛,在桃林里举办婚礼,真是说不出的浪漫呀!”谢颖一副羡慕的口吻。 我突然就道:“有一天,如果你和沈念一修成正果了,你也来。” 她就笑了笑,并不说话。 这天晚上,我和谢颖一直逛街逛到了晚上十点。我以为骆维森会给我一个电话的。可是没有。可也正因为他没给我及时回电,我反而不安了,我就主动打过去。“你,还没吃完饭?” 他的声音略带疲惫:“宋窈,我要晚一会。楚安,喝醉了。我送她回了公寓。你等我,我回来再说。”他听起来,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弄得我的心也有几分沉重。 “好,你先安顿好她,我等你。” 第498章 她在试探你的底线 楚安喝醉了,这就意味着骆维森没有劝说成功。 我烦恼地甩了甩头,这人啊,活在世上,真的是时时有矛盾,事事有矛盾。我觉得,这个当口,不能叫骆维森心烦意乱了,如果我理解他,就应该等他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 我就喝着茶,坐在房间里等他。过了一会,电话又响起来了。我以为是骆维森,可接过一看,是谢颖。 “没睡?” 她就在电话那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告诉我:“姐们,我睡不着。” “我也一样。” “我是在想,我能和沈念一发展到哪一步。你有什么睡不着的?你和骆维森好歹都复了婚了。我看,从此以后,你们之间也没什么大风大浪了,有的只是小风小雨。宋窈,就我这个旁观者看来,你和以前已经很不一样了,你很坚强,做事也很果断,更重要的是,你考虑问题也比以前更有头脑了。” 这个时候,我可听不得谢颖夸我。我也没心思受她的夸。 我只是坦白地告诉她:“骆维森没回来呢,楚安喝醉了,他送她回去了。” “哦?喝醉了?这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我也学着谢颖的语气,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来,她是得不到骆维森,不甘心啊。” “我也不知道。” “我说,你还是听我的建议,给楚安一个教训。她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这个女人,缺的就是一个教训!” 我明白谢颖想要对我说什么。“别,你搞的都是黑社会的那一套!亏你还是一个名记者!如果让骆维森知道了,指不定我又要背黑锅了!” 我可不想再和骆维森滋生出什么误会。我脆弱的心脏真的受不了了。 “姐们,那是我愿意的!这事儿,只要我不说,你不说,又会有什么人知道?” “不不不!”我还是断然拒绝,“绝不能这样干!楚安固然让人讨厌,但她也没伤害我!” “这还不叫伤害呀?你就是傻,她就是在试探你,不停地试探你的底线……” “好了,别说了,你赶紧睡觉吧。我想,再过一会,骆维森就回来了!” 骆维森是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回来了。这距离他给我打电话过去了大概五十分钟的时间。将楚安送回去,照顾她,五十分钟也恰恰刚好。骆维森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迎来门前了。 我将灯都打开了,故作轻松地对着骆维森还笑了笑。 “她还好吧?” 骆维森放下钥匙,抱住我的肩膀:“宋窈,楚安的情绪过分激动。该说的我都说了,无奈她不听。我想,还是给她几天时间考虑一下,等她冷静了,我再找她说话。” “嗯。” 又过了几天,这天就是姜豹和许颜的结婚典礼。婚礼的举行地址在骆康老爷子的老宅。宾客很多,很热闹。既然是婚礼,那作为骆家最至高无上的骆康老爷子总要出来露个脸儿,招待招待。可叫人纳罕的是,老爷子却又执拗地坐在房间里,无论怎样都不出来,说年事已高,只想休息,打个盹,不想凑年轻人的热闹。 整个婚礼,给我的感觉都像是一出滑稽戏。姜豹很投入,无奈许颜总是出戏。她目无表情,敬酒的时候,更像是一个木乃伊。我真担心她会出洋相。许颜喝醉了。可她借着酒劲,竟然撒泼一样地将酒水泼在我的脸上。她这样做,一半出自她对我本能地恨意,另一半,自然是故意的。泼完了酒水,她看着我整张脸湿淋淋的,更是得意地大笑。 姜豹很慌张,他忙不迭地对着我解释,说许颜是太激动了,不是有意的。我明白,这是姜豹的人生大事,他不想因为许颜的一个过激的举动,让自己的婚礼蒙上了不愉快的阴影。 我看了一眼骆维森。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该给姜豹这个新郎官面子。 “没事。” 骆维森替我擦了擦脸,外表平静,但又对着许颜皱眉,声音低沉:“许颜,仅此一次!如果你再敢挑衅,相信你知道后果!” 第499章 婚礼变战场 这是婚礼。我知道,为了姜豹,骆维森也在忍耐。 所有的宾客都看着我。我就勉强笑了一笑:“我知道,她不会的。” “宋窈,你少假惺惺的。如果你知趣,就该马上从婚礼现场消失!你该知道,我不欢迎你!有你在,我就觉得浑身爬满了蚂蚁,我不自在,我痛苦。你的出现,会让我想起许多许多不愉快的事!你不善良,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躲得远远的!” 许颜说着说着,眼睛里还泛出泪花来了。 谢颖过来了。她对着许颜:“你瞎说什么呢?宋窈活得好好的,我看都是因为你的出现,让她不痛快,让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地快乐!你现在反而倒打一把,一点也不反省反省你自己的过错?” “行了,谢颖,今天毕竟是婚礼,我愿意忍耐一下。”我拉了谢颖一把,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谢颖不听我的。她对着我:“结婚又怎么了?结婚就可以不讲道理了吗?她就是拿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不敢拿她怎么样嘛!宋窈,你不好意思啊,我替你出气!” 这样不行,真的不行。我担心依谢颖激烈的性子,会和许颜对打起来,那真的不好看了。这毕竟是在大宅,在骆康老爷子的地盘。老爷子虽然佯装失忆,但心里门清着呢。我是真的不想将事情闹大,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一来,是看在骆维森的面子上,二来,是看在姜豹的面子。 可是,事情竟然超出了我的控制。谢颖喝了酒,她的酒量一直不错,喝得很多。许颜呢,因为频频敬酒,也喝了许多。这喝了酒的人很容易激动,一言不合的,就干上了。我不记得究竟是谁先动的手,反正,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宾客们劝不住,但更多的人,也有兴致勃勃看好戏的成分。姜豹在她们动手之前,接到了古董行的一个电话,因为大厅里热闹,不方便接听,所以去了后面的花园。骆维森呢,因为看见一名重要的生意合作伙伴,觉得不该讲那名客人晾在那儿,所以还是举着酒杯过去寒暄了。 我真的急。 我劝不住。好像我越是劝,她们的情绪就越是激动。我的劝解,仿佛也成了添油加醋。 我记得,是许颜先下的手,下手打的谢颖。她打了谢颖一个耳光,趁谢颖和我说话,大脑分神的时候。我一下怔住了。清脆的耳光很响。谢颖非常恼怒。我也非常气愤。 想当然地,以谢颖的个性,怎么能让自己甘拜下风?更何况,这是许颜动的手。 谢颖可是练过跆拳道的人,她本也比许颜高大。她冷哼了一声,撸起袖子,要和许颜干架了。我的眼前晃过几秒钟的恍惚。我还没拦住呢,咚咚咚……许颜的身上已经挨了谢颖好几拳头。 许颜就在地上哀嚎。等谢颖住手的时候,许颜整个人就像挂了彩一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知道,谢颖这是闯下大祸了。 骆维森和姜豹先后进入大厅。许颜见了姜豹,嚎啕大哭一声,她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样东西,在大厅的灯光下,明晃晃的。 我一看,原来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第500章 她抹了脖子 许颜这是要干什么? 她是要对谢颖行凶吗?不,我不能让她这么干。本能地,我就想保护谢颖。谢颖是我的朋友,她之所以参加婚宴,不过是应了骆康老爷子的承诺,进来拍摄的。她是客人。我一下抱住了谢颖,我想把她推开。如果许颜真的想伤人,那么尽管冲着我来吧,本来谢颖的初衷就是帮助我!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许颜拿着水果刀,不是想针对谢颖,也不是想针对我,她……她竟然将锋利的刀刃对准了自己的颈脖,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大厅内所有的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在姜豹疾速赶来的时候,将利刃朝着颈脖狠狠刺了进去,顿时,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身上,一滴滴地滴在了地上,染红了大理石的地面。 许颜竟然想自尽,在她的婚宴上。这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得出来,许颜不像是表演,不像是做给别人看的,她……是真的想死!姜豹一把将将许颜抱在怀中,急切地问:“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傻呢!这是咱们的结婚典礼啊!” 许颜被姜豹激烈地摇晃着,她还是有意识的,她眨巴着眼睛,似乎想说话,但嘴巴蠕蠕地,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姜豹憎恨地瞪着我,同时也瞪着骆维森。“许颜都是被你们逼的……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人……要不是你们太过逼人,她怎么会?”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骆维森开口了。“赶紧送她去医院。我看她抹脖子的位置并非动脉,她还有救。” 姜豹愤怒地推开人群,抱着许颜上了车,疾驰而去。好好的婚礼现成变成了这样,宾客们都心有余悸,于是纷纷告辞。一时之间,宾客尽散。谢颖走到我面前:“宋窈,你不能怪我……” 我握着她的手,疲惫地:“我不怪你,你是在帮我,谁也没想到许颜会是这样的人……你先回去休息吧……” 谢颖就看着骆维森:“骆维森,希望你不要责怪宋窈。” “谢颖,我怎么会?”骆维森提出要送谢颖回去,他认为谢颖惊魂未定,不适宜开车。 我同意了,谢颖也同意了。的确,当许颜抹脖子的时候,谢颖吃惊的惊呼了一声,浑身颤抖个不停。如果让她开车回去,指不定会出交通事故。 看了骆维森和谢颖上了车,我这才沉重地坐在椅子上。 我并不希望许颜真的死了。 顺伯出来了。他看着我,麻木地说了一句:“老爷子请您进去说话呢。” 是的,大厅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老爷子要和顺伯都是哑巴,都耳聋了,也该听得见,也该知道异样。但整整半个小时,老爷子和顺伯愣是没出来,没吭一声。 人都走了,都走光了。顺伯这才像鬼魅一样地出来。 “老爷子想和我说什么?我可知道,他对着我,可是一直在装失忆。我可不想听一个失了忆的人的唠叨。” 第501章 爷爷真的求你 “可是,老爷子请您进去,您要不去……”顺伯一脸的为难。 我就叹了口气:“顺伯,刚才你为什么不出来?我不相信,大厅里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 顺伯就很颓丧地:“我是知道的。” “那老爷子知道吗?” “老爷子,也是知道的。” “那他为什么不出来?据我所知,他对姜豹的婚礼也不是不看重!” “是呀,老爷子是看重的,毕竟都是他的孙子。刚才呀,老爷子在房间里算了一卦,说今天这个婚礼,不是吉兆,是凶兆。这还真的让老爷子应验了。” 我一听,就疑惑地问:“既然都猜到了,那为什么不阻止呢?” “哪里能够阻止?就算今天没有血光之灾,明天也会有!老爷子是做好了准备的。他说,姜豹少爷和许颜小姐的婚礼,是命中注定要有血灾的,这是逃也对逃不掉的。” “那既然老爷子什么都知道了,还想和我说什么呢,这不是多余吗?毕竟,我又不是当事人!” “老样子想见您,自然有他的道理!”顺伯还想劝说我。 我当然是不想使顺伯为难的,毕竟他只是一个伺候老爷子多年的忠仆,他也只是负责传话的。“好吧,我进去就是。” “好。”顺伯连连点头。 我就进了骆康的房间。房间里很幽暗。大白天儿的,老爷子将房间里的窗帘都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他不开窗,不让一丝新鲜的空气透进来。但是,奇怪的是,房间里的老爷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颓丧,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中,我还能看得见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老爷子平静地看着我,对着我:“宋窈,坐下吧。” 我也就坐了。 “爷爷……”我还是唤他一声爷爷。 骆康就对着我微微笑了一笑:“宋窈啊,我知道今天出的事,但我不想露面,我情愿所有的客人都认为我得了老年痴呆症,不能出来见客。我找你,是想告诉你,许颜不会没命的。她并不是短命的人。” “爷爷,你找我,就是想和我说这些的?” “不是。爷爷想说,等许颜好点了,你就去看望她,然后……和她当朋友吧!虽然她恨你,但你们并不是水火不容!爷爷看人还是很准的!” 他的话,我是不赞同的。 都这样了,难道还不是水火不容? 我真觉得,骆康年纪大了,看人和看问题一点都不准了。 不过,这个时候我并不想反驳他。此刻,我已经没有了反驳的力气。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骆康突然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走到我的身边,颤颤巍巍地,抖动着嘴唇:“宋窈,真的,帮帮姜豹,他也是我的孙子。对他,爷爷亏欠太多。爷爷看得出来,许颜是能让姜豹安静下来的女人,爷爷是看好她的……” 骆康的语气里,还是对我存了哀求。他抓住我的手,真的是面带祈求。 “宋窈,就当爷爷我求你,真的求你……” 第502章 我答应了他 骆康是真的在哀求我,这是头一回,弄得我真的不适应。 看着他枯瘦像树干的手,可怜巴巴的眼神,真令我一下子忘记,他曾经是整个锡城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人物。每个人都是会老的。当然,骆康九十多了,已经衰老了几十年了。 他握住我的手不放,一定要等我的回答。 “爷爷,您是在为难我呀。您该知道,许颜她有心病,她把许多事情都归责到我的身上,有些事,您并不是那么清楚。” 他就哽咽了一下:“宋窈,我知道。别看我哪儿都不去,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我就叹息了一下:“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就更不该为难我才是啊。许颜,她是走火入了魔,她只有靠自己,才能重新站起来,别人帮不了的!” “不,宋窈,爷爷对你有信心,你是一个很能干的人。以前,是爷爷对你有成见,对你有误会,现在爷爷向你道歉。” 向我道歉?我没听错吧?可是骆康说的又是那样真挚。他卸下面具,正和我推心置腹地谈话。他,需要我的帮助。那么,好吧。我可以答应他,就当是给他一个安慰。我甚至可以去医院,站在许颜的病床前,对她说一些真诚的话。至于她听得进去,还是听不进去,那是另外一回事,我不管了。我只是不忍看着老爷子这样无助地看着我。 我就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就是。但你别对我报太大希望。你知道的,我这人性格不好,情商又很低。” “你答应就好,爷爷相信你的能力。”见我点了头,骆康的表情一下轻缓了下来。他像个孩子似的,说现在外人都走光了,他反而有时间和我好好说话了。 呵呵,可是我急啊。我在等骆维森回来。 许颜出了这样的事,想必姜豹已然对我,对骆维森有了隔阂了。好吧,就算姜豹对我动过心,喜欢过我。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既然选择和许颜结婚,那么许颜就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许颜重伤住院,这笔账,姜豹还是会记在我身上的。 哎…… 事情真的是烦透了,糟透了。 “爷爷,我出去透透气。您先休息吧。”我可不想和骆康聊天。 他的记忆似乎一下子又不好了。 这个时候,我哪儿有心思聊天呢? 骆康也不阻拦我,他只是挥了挥手,颓丧地:“那你出去吧,反正有顺伯陪我,也是一样的。” 我就带点儿同情地目光看着他。我觉得,人活到这把岁数,其实也是遭罪。我轻声地走了出去。我没去花园,为了等骆维森,我走到了老宅的外面,推开了院墙的大门,抱着胳膊,一边看手机,一边盯着远处的马路。 突然,路边一道雪亮的灯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刺的我简直睁不开眼睛。是谁?骆维森开车从来不这样粗鲁。我捂住了眼睛,就着手指的缝隙,看了一下车牌,不是骆维森的车。是……楚安的。 第503章 这是老天在犒赏我 她来干什么? 这个时候,早就是宾客散尽了。 再说,她这几天不是身体不好吗?自打那天她喝醉了过后,借口说身体不好,就一直没来集团上班。怎么,现在她又来干什么?身体好了?还是,知道了骆家的婚事泡汤了,更知道许颜受伤了,所以来找我单挑的吗? 可是,许颜的事和她有关系吗?难道她是想给许颜出口气?总之,在楚安没下车之前,我并不清楚她的用意。不过,不管她和我说什么,我都不怕。在生活的这个大熔炉的锤炼下,我宋窈的内心已经磨练的足够强大。 我等着楚安下车。 楚安“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对着我,停了一下,然后又缓缓地朝我走来。 她,似乎是来找骆康的,因为她的手里提了几盒礼物。但这么晚了,我不会让她见骆康的。我就上前挡住了她。“楚安,我记得,今天的婚宴并没有请你。” “婚宴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即便媒体不报道,但谁都知道,今天骆家二少爷的婚礼泡了汤了,因为新娘不堪侮辱,一气之下抹了脖子了。” “是吗?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你只是一个外人,根本无权猜测骆家所发生事。说吧,你是不是来见老爷子的?如果想见,那我很遗憾地告诉你,老爷子他已经休息了。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可以转告我。” 她听了,就睥睨着我,嘴里哼了一声。“宋窈,我要见的是骆康,你和我磨磨唧唧地纠缠什么?” “我是骆家的人,是老爷子的孙媳妇。为了他的健康着想,我有权这样做。” “笑话!你给我让开,我找老爷子有十分重要的事!这事要给耽误了,你可赔不起!” “到底什么事?”我不耐烦了。 “反正是要紧的事,但就是不能让你知道!” “你要想见老爷子也可以,我不挡你的道。但你必须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是国家大事呢,还是要打仗了?”我出言讥讽。 楚安就哈哈哈地一笑,对着我冷笑:“好,既然你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那我告诉你。我,有了骆维森的孩子了!你说这事重不重要?我要不要告诉老爷子,让他高兴高兴?” 什么?我一听,顿时热血上涌,我不信她的话。骆维森怎么可能会和她上床?一定是楚安她骗我!我绝不会上她的当! 她就幽幽地:“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事实上,我也觉得意外。因为,我有先天的输卵管不孕症,我怀不了孕的。你一定很好奇,我到底是怎样怀上骆维森的孩子的,对不对?那就让我来告诉你。这事就发生在我回国的第一天。我给他的酒里放了安眠药,他睡着了,然后我就……你懂的。醒来的时候,骆维森也不过睡了一个小时,他什么都不知道。本来,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就当是一个秘密,我会永远地藏在心里。可是老天爷它就是要帮我呀,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给我送来一个孩子犒赏我。这事儿骆维森还不知道,但我头一个也不想让他知道。老爷子高兴了,就行了。老爷子一直都很喜欢我,我知道的。” 我真的被楚安的话怔住了。 她说的,是真的吗?我不信骆维森那样倒霉催,总有心机叵测的女人在他身边使烂招。可是,我甩了一下头发,我心里一点儿都不难过。管它事情是真是假,反正骆维森没有主动就行。 这类似的桥段,许颜不就干过?哈哈哈,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力了。 我就甩了下头发,对着得意洋洋的楚安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太好了!我正愁骆维森没个孩子呢,这下正赶上了!” “你……怀孩子的是我,你乐呵个什么劲?”楚安一听,对着我怒目而视。 我就继续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我就知道这笑声,会让楚安头皮发麻。 她终于绷不住了,对着我大吼大喊:“宋窈,你到底在笑什么?你有什么可笑的?我看你,应该痛哭才是!你就别假惺惺的了!” 我也就停止了笑声,看着楚安:“我以为多大的事呢?不就是你怀了孩子么?这算什么?我和骆维森是夫妻,既然你说是他的孩子,那我当然替他高兴啊!毕竟,骆维森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嘛!” 我的话,让楚安发狂。“你少胡扯!孩子怎么可能是你的?” “怎么不是我的?我是正室,这二奶啊小三生了什么阿猫阿狗,从法理上来说,可都是正室的孩子!不过,你是二奶吗?你连小三都不是!骆维森压根就没承认呢,你肚子里怀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骆维森的,只有天知道!”总之,我毫不客气地给予还击。 第504章 不耻 我的话真的让楚安气炸了,她气的眉毛眼睛都拧在一起,一副歇斯底里的疯子模样。我没想到,楚安竟然掷起手里的包,要打我。 呵呵…… 这就是她受的所谓美国式精英教育。 我当然不会让她碰我一根汗毛。我一下拽住她的包,将她的包狠狠地扔在地上:“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只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想到,一个受过最西式教育的女人,竟然也爱玩中国传统女人都用烂了的招法,用孩子来要挟,拿孩子上位,我真替你害臊!” 没错,我对她的行径真的充满了不耻。 “是吗?那是你不了解美国文化。美国的文化是不许堕胎的,怀孕了,除非意外,就只有生下来。如果这个女人怀的是一个有妇之夫的孩子,那么,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这位丈夫的妻子是会主动提出离婚的。宋窈,正因为我受美国的文化熏陶,所以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我帮上帝造人,绵延后代,我有什么可羞耻的?倒是你,横杠在我和骆维森之间,给我制造难题,才是让我觉得羞耻呢?” 哼哼,不愧是律师,说话有几把刷子。 不过,这又怎样?我宋窈这人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她靠卑鄙的下三滥的手段偷来了一个孩子,不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好吧,那就让她高兴高兴,但这高兴也真的太早了一点。因为,我看她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骆维森最痛恨女人用这种没品的手段。他要有心和楚安重修旧好的话,早没我宋窈什么事了。对于骆维森的心思,我还是能把握住的。 与其阻挡,还不如替她引路,我就径直告诉骆维森,爱咋咋地吧。如果她不是有心讹诈,肚子里的确怀了一个球的话,那瞒也是瞒不住的。我就靠近楚安,幽幽地:“你呀,还是太笨了。为什么要告诉老爷子呢?照你所说,骆维森是孩子他爸呀,你最应该告诉的,就是他!” 我如此主动,反而唬得楚安吓一跳。明显地,她不信我。 “对了,你是不敢吧,没事,我替你告诉他!”说着,我就掏出了手机。 她的的表情刹那间,就有些犹豫。 “怎么了?是不是不要我打?可我觉得,我打给他,比你更好一些。” “行,你打。反正这是他的孩子,他赖不了的。” “嗯哼。”当着楚安的面,我就拨通了骆维森的手机,轻声地问他,“你,回来了吗?告诉你一件事啊,你听了,可别激动。你呀,要当爸爸了!” “嗯?”电话那头的骆维森闷了一会,不过听起来还是很高兴,他问我,“宋窈,这是真的吗?” “真的。” “我加快速度,马上赶回。你还在老宅是吗?别走,一会儿我就来接你。” “好,我等着你。” 我以为,骆维森会挂电话,可他又纳闷地问我:“宋窈,我怎么觉得你很不高兴?” “没有啊,我就等你来呢。” 我当然不高兴。不过这事一点都不能埋怨骆维森。挂了电话,楚安就冲着我:“为什么,你在电话里不告诉他?” “先焐着。焐着,骆维森才会感到惊喜嘛!我这电话里冷不丁地告诉了他,只怕他开车分神,会出什么事!我是他妻子,我可是从头至尾地维护他,替他着想!” 第505章 男人对子嗣的热爱超过热爱女人 “呵呵,你先担心着吧。总之,据我的分析,男人虽然喜欢女人,但对子嗣的热爱却是远超过女人。毕竟,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骆维森的亲骨肉。是的,我设计了他,他知道了肯定生气,这是毋庸置疑的。那就让他生气吧。可是气消过之后,他还是会接受我,接受我肚里的孩子的。你要知道,骆家虽大,但目前一直没有第四代。这个时候,我怀了孕,对骆康老爷子而言,是一件愉快而又愉快的事。” 不得不说,楚安挺会分析的。但那句“男人固然喜爱女人,但更热衷子嗣”,还是深深刺痛了我。骆维森也会是这样的男人吗?就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是,肯定不是。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有某种不安定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觉得不踏实,老觉得,还会又不好的事发生。 没错,骆康在几年前就曾想出歪招,让顺伯的侄女给骆维森代孕。这老爷子虽然对着我可怜兮兮的的,但老谋深算,骨子里贼,他的态度还真的揣摩不定。 如果,楚安真的凭借肚子里的球母以子贵的话,那情势对我是真不利啊。 陡然之间,我也紧张了。我既期待骆维森,又怕见到他。如果,当着我的面,他对楚安肚里的孩子露出一点点的期许,那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楚安不是傻子,她捕捉到了,还不得得意到天上去? 看着我沉默不语,楚安就对着我讽刺:“有了孩子,就算骆维森暂时不会娶我,那也没关系,孩子就是纽扣,他牵挂孩子,总要来看我的。” “楚安,你真以为靠着孩子就可以拿捏一切?” “不然呢?在我看来,现阶段的中国和三千年前的封建中国没什么两样,一个家庭的稳固,离不开孩子的牵系。宋窈,怪只怪你,肚子里没个球。” 我听了,将身子背过去,不看她:“你以为,有个球就真的了不起了?如果孩子是决定一切的砝码,那中国的私生子又为什么那么多?你这棋第一步就错了。” “错了?哪里错了?你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呵呵……要我告诉你吗?”我又将身子转过来,平静地看着她。 “你说!”楚安憋不住了。 我就哈哈一笑:“你欺骗了他。这孩子不是他预期之内的,尤其不希望是由我之外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可惜啊,毕竟你也是和骆维森谈过恋爱的,可却一点儿都不了解他。等着吧,等着他回来,你自己对他和盘托出吧。”另外,我又咬牙加了一句:“如果,骆维森认你肚里的孩子,那我无话可说,掉头就走,成全你们。可要骆维森不认的话,呵呵,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作为正室,我要求你将肚子里的孽根祸胎打掉!” “你,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楚安听了我的话,暴跳如雷。 “呵呵,我是给你出主意。你要执意生下来,也行,不过苦果得自己吃。” “你就这么笃定?我还不信了!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就没一点儿翻盘的机会?宋窈,我告诉你,骆维森不是绝情绝义的人!” 她的话,让我听了心里一抖。不过我面作镇定,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第506章 你是故意的? 好吧,那我就等着骆维森来。我不急的。这个时候,我越是要淡定。越急,就越是容易出错。 时间过得很慢,真是煎熬,说不出的煎熬。当然,我人生的许多关口有过诸多类似的煎熬,但到了后来,我都走出来了。只是,这行走的过程却是不易。如果时光可以自由穿梭的话,我是不愿意回到从前的。从前的日子,太过辛苦。 我知道,我脸上的所有表情都瞒不过楚安的眼神。可事实上,我也不屑于隐瞒。越是隐瞒,就越是露怯,越是慌神。今天,我就要赌一把。赌我对骆维森的了解,赌我凭借女人敏感的直觉。 终于,骆维森开车来了。他将车稳稳地挺好了,下了车,快速地走到我身边。我注意到,他的眼睛里只有我,完完全全地只有我。这一刻,我真的哽咽了。他很紧张我,嘴唇微微张着,看样子像有许多话要问我。他压根就没注意到楚安,尽管楚安也叫了他的名字,而且还不止一声,但骆维森就是没有听见。 他低头问我,声音带着沙哑:“宋窈,我这就带你回去。许颜她没事,我问过姜豹了。你完全不必自责,这都是她咎由自取。”他又告诉我,将谢颖也平安地送回家了,路上,也不忘安慰谢颖。 我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她没事就好。”我紧紧地抓住骆维森的手,“你说的对,我们现在就离开。爷爷应该也睡下了,毕竟这么晚了。” 此时此刻,我的眼里,也只有骆维森一人。 我是真的忘记了,该告诉他,有关楚安怀了孩子的事。 “骆维森,宋窈,你们别走!”楚安愤怒地上前,她的身子从阴影处倏地站立在了耀眼的路灯之下。她的眼里满含着怨恨,瞪着我,“宋窈,你不是要告诉骆维的吗?这个节骨眼儿,你怎么不说了呀?” 她提醒了我。我的脊背一僵。我缓缓开口,对着骆维森苦笑:“对了,我刚不是告诉你,有关怀孕的事情吗?” 骆维森不解地点了点头,他提防地看了楚安一眼,然后紧紧搂住我的肩膀,轻声问我:“不错。你想说什么?”随即他又质问楚安:“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你是来参加婚宴的话,那对不起,婚宴早就结束了,你从哪儿来的,该回哪儿去!” 骆维森对楚安的语气,始终是冰冷的。 “我……好,宋窈不说,那我说!”楚安微微喘着气,虽然姿势挺拔,但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自信。“我,有了你的孩子!” “什么?我的孩子?你再说一遍?”骆维森紧紧皱着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就在旁补充了一句:“维森,刚我对你说的怀孕,不是指我怀孕,而是说的楚安。楚安她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 骆维森不说话了。 这对于我,以及楚安来说都是煎熬。 他停顿了好几分钟,思索了好一会,这才问楚安:“我可不记得,和你有过什么亲密行为?你好好想想。” “有的!那天,我刚下飞机……因为实在太眷恋你,忍不住就在水杯里放了药,就在你给我接风的酒店里,你喝下去了。然后……” 可她话还没说完呢。我就听骆维森冷冷地讥讽一声:“楚安,你似乎太低估了我。我可告诉你,那家酒店的房间里,是有视频的。正因为此前我吃过这方面的亏,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些,宋窈知道。你认为我还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吗?那你就太小看了我骆维森了。就损我失去了意识,我也不会做对不起宋窈的事。你要真有胆子,就和我去酒店一趟,我去找后勤部,将那天晚上房间里的摄像头都调出来!” 骆维森的话,对我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宽慰。我听着听着,真的想咧着嘴大笑啊。 楚安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她好像没预料到骆维森会来这一手。她声音抖抖地问:“难道酒店房间,该装摄像头吗?这不是侵犯了客人的隐私权吗?” 骆维森就冷冷一笑:“不错。但那家酒店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你所在的那个房间,恰好安装有摄像头。” “你,你是故意的?”楚安终于失声。 “倒也不是故意。不过,你单身一人,离开美国回到锡城的动机不纯,尤其是当我和你单独相处时,所以,楚安,这方面不得不小心啊!” 骆维森的话对楚安来说,此时无异于五雷轰顶。楚安的意志终于崩溃了。“不,我不相信真的有摄像头!一定是你在骗我、骗我!反正,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她后退几步,踉跄着似乎要跌倒了。 骆维森一把拉住了她,低沉着声音警告:“我最恨有人算计我!没想到,楚安,你也学会了这一招!行,今天不管怎样,你都得和我走一趟!我可不想让宋窈误会我什么!这才是我最在意的事!” 不由分说,骆维森就紧紧地捏住楚安的胳膊,强拉着,将她拽上车,同时又对着我吩咐:“宋窈,你也来,你也上车,快!” 第507章 这个男人是向着我的 骆维森让我和他一起走。 他想让我十足地相信他,所以一定要让我跟着他。 我,其实是可去可不去的。骆维森都这样说了,我的心,已经感到非常非常满足了。因为,当他下车之后,他的动作,他的表情,他的言语,都表情,这个男人是向着我的,完完全全地向着我。楚安根本就没有一丝机会。 正因为她失败的可怜,所以让我的心里,除了憎恶人之外,还隐隐约约地产生了某种同情。说实在的,她其实完全不必这样的。高学历,有颜值,家庭背景好,找个优秀的男人不是问题。我想劝她,但这个当口,她不会听进去半个字的。确切地说,我答应骆维森同去酒店,更多原因是因为楚安,我想看着她。我担心她在过激的头上会干出什么傻事。 骆维森开着车,他提醒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可我摇了摇头:“不,我就和楚安一起坐在后座吧。” 楚安听了,只是对着我冷笑:“骆维森,你太绝情了!就算进了酒店那又怎样?就算有视频那又怎样?你们可以动手脚的,可以剪辑的!” “楚安,如果你有耐心的话,你可以将视频从头到尾地看完了。还有,这件事过后,我希望你立刻收拾行李,离开锡城,回美国去!” “不!”楚安歇斯底里地大叫了一声,“我不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一切都还没个说法呢!” “你必须回去!回去,找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在中国,当一个单亲妈妈,可是要很大的勇气的,而且什么福利都没有!” “我不怕!我就是不服输!” 骆维森听了,想了想,就不想和她说什么了,只是将车速开得更快了一些。 我看着陷入疯狂状态中的楚安,真的想给她一个醍醐灌顶。“楚安,这就是你的命!你命中注定,得不到骆维森的!而我,和骆维森却有三生三世的缘分!” “不!!!我不想听!!!”楚安捂着耳朵,一个劲地摇头。 我知道,我的话将她刺激的不行。可是,为了让她清醒,我还是得继续往下说:“你不想听,也得听!有些事,就是命!由命来决定的!你不能让骆维森爱上你,就是你的命运!你要和命运对着干,那下场注定很惨!” “呵呵……是吗?那么你告诉我,我到底会怎么个惨法?”楚安阴沉着眼睛看着我。不!那双眼睛狰狞的人吃人。不过一份失意的感情,就能将美国精英楚安变成了这个模样,我的心里,除了叹息,还是只有叹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突然地,我对楚安就不那么厌恶起来了。同为女人,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我何必一个劲地踩她呢?放下身段,弯下腰,上前牵她的手。如果她愿意让我牵手的话。 我的声音,一下就变得非常的温柔:“楚安,你想想,你的惨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你和骆维森既然已经成为过去,你也愿意和他以朋友相称,为什么不说到做到,有始有终呢?我相信骆维森所说的一切,你告诉我吧,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说完这话,我便伸手轻轻地抚摸楚安的头发。她的头发光滑而又绵柔,触摸上去非常地有质感。 当然,她抗拒我的动作,更抗拒听我的话。对我的触摸,她极度地反感:“宋窈,我不要你假惺惺!你听见了吗?我不要你假惺惺!” 第508章 算你说了一句人话 我当然不是假惺惺,当然不是。此时,我要回应,势必她更会激动,情绪也会更加亢奋。 我就忍着,虽然楚安说的,我不爱听,都是她狭隘偏执的看法,但我必须左耳进右耳出。我觉得,骆维森也不必载着宋窈去那家酒店。因为我相信骆维森,待会调出视频记录,对楚安来说,肯定是极其不利的,肯定是她说了谎。我想给楚安留点儿面子。给人留地步,就是给自己留地步。 我就试探地对骆维森:“我看,只要楚安承认,她肚里的孩子和你没关系,那家酒店也就不必去了。” 骆维森就阴沉着脸。“宋窈,你做事不能没有原则。难道你不希望看到我是清白的吗?楚安必须栽个跟头,必须认识到自己这样做是触犯了我的底线,她必须受到惩罚,必须回到美国去。总之,锡城我是不欢迎她的。” 骆维森半点情面都不给楚安。我就叹息了一声,又试探着对沉默不语的楚安:“楚安,其实你的性格有几分像我,不到黄河心不死。我看,你不如就痛快承认了吧!” 我试图握住她的肩膀,但是楚安嫌恶地推开了我。她还是不想让我触碰她,还是抵触我。 我就继续说道:“楚安,那晚,在那一个小时内,你都干了什么,还是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吧。说出来,对自己也是个解脱。就算你冒险生下了孩子,但孩子不是骆维森的,自然和他长得不像,别人还是能看出来的。一个人如果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总有一天,这个谎言会爆破。” 楚安就沉默了几分钟,低着头,突然哭了出声。这哭声真让我不忍听闻。 骆维森转身,见状,就将车停在一棵梧桐树下:“楚安,说出来吧。只要你肯承认做错了事,我会原谅你的。”骆维森下了车,打开车门,身后去拍楚安的肩膀:“楚安,不要有任何的顾虑,说出来吧。我们还是好朋友。说真的,我是真的希望你和宋窈成好朋友。” 在骆维森的抚摸之下,楚安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几抖,终于颤抖着声音开口了。“维森,我错了,是我不好。我的确是诬陷你的。我的确怀孕了,但我刚一开始并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我很慌乱。我是刚离开美国下飞机的时候,老是呕吐个不停,经一个邻座的大妈提醒,我才惊觉我怀孕了。可是,我不想回头去找温启刚,我认为和他的感情已经完了。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就算怀了他的孩子,那又怎样?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你来接我。想当然地,我就想个办法,让你当我孩子的父亲。所以,我就稀里糊涂地干了错事。其实,你也就昏睡了一个小时,什么都不干。你什么都不知道。”说完这些,楚安大大地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再想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只是……”她的语调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哀求,“不要让我回美国。我和温启刚已经分手……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再说,我对他的感情并不是那样强烈。我不想因为通过这个孩子束缚住他。他始终是自由的。” 楚安一口气说了很多。 骆维森就微笑了。“那么,你不如告诉温启刚,坦白地告诉他,看看他怎么说?就算你们感情破裂了,不能再在一起,但孩子始终是无辜的。你们可以不当夫妻,但一定要当一名合格的父母。当然,如果你想法有了改变,不想再要这个孩子的话,那就当我说的,都是废话……” “不,骆维森,楚安是想妈妈的。如果她没这个打算,早将孩子流掉了,还用等到现在?” 我这句话,得到了楚安的认同。 她抬起脸,淡淡地看着我:“宋窈,算你说了一句人话。” 我一听,见她终于不这样抗拒我了,赶紧顺坡下驴:“对,我说的这句才是人话。不过,我认为骆维森的建议没错啊。温启刚始终是孩子的父亲,他始终会知道的。看在孩子的面上,你看看能不能和孩子的父亲旧情复燃?” 第509章 我真的该回头吗? “不可能。”楚安一口又冷冷地拒绝了我。 也对。她要对那个叫温启刚的男人余情未了的话,又怎么结束分手单身一人离开美国,义无反顾地回到锡城投奔骆维森?可见,她离开的决心是决绝的。可是,我又觉得哪儿有什么不对,觉得楚安说的也不一定全是实话。我模糊记得,骆维森对我说过的,楚安和男朋友分手,也是因为男友劈腿,被她抓了个现成的,伤心之下,痛快提出分手,离开美国这个伤心地的。 “楚安,你和温启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的反应很激烈,一听,赶紧摇头,摇个不停。我是个过来人。我从楚安不停地摇头中,看到了一点端倪。我就和骆维森对看了一眼。骆维森就拍着她的肩膀:“楚安,其实我和温启刚联系过。你误会他了。他只是在帮别人刮痧。刮痧,肯定是要脱上衣的。温启刚了解你的性格,他没回国找你,就是想让你冷静冷静……” “我不信!可是,就算这是事实,那又怎样?在我心里,我最在乎的人,始终不是温启刚,而是你骆维森!我有多么希望,我的孩子是你的呀!”说着说着,楚安又是泣不成声。我听着她的啜泣,心里方才明白,不管她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不管她受过美式的教育还是中式的传统教育,作为女人来说,最大的梦想还是希望一个男人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在这个基础上,女人可以提倡女权,可以提倡男女平等等诸多观念。 我明白了她的痛苦。“楚安,我问你,如果我真的将骆维森让给你,你就真的会快乐了吗?” “啊?”她一下没明白我的话,有些愕然。 我就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同时示意骆维森不要打断我的话:“我就把骆维森让给你。我不信,你会真的快乐?” 这下她听清了,眨巴眼睛看着我,似乎在试探我说的真假。 “你要真的一条道走下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话,那我也没辙了,为了不出人命,我只能将骆维森让你了!怎样,你乐意吗?” 她盯着我的眼睛,盯了很久。 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我在等她先开口。 她终于有反应了,先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又冷笑了几声,叹了口气:“宋窈,你是在挖苦我吗?在表示你的大度,大公无私?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不,你这样是在羞辱我,只会让我更痛恨你。”她摇着头,又看向骆维森,“施舍来的东西,我楚安不喜欢。我要得到骆维森,就必须要得到他的人,也得到他的心。可叹,就算我和他谈恋爱的那两年内,他也没有碰过我!” 这真的让我吃惊了。骆维森竟然没碰过他?那他真的是绅士了。不过,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毫无疑问,都是想占有她的肉体的。看来,骆维森是真的对楚安不上心啊。 我的心,更是戚戚了。这世上的人,就是奇怪。比如有些人,虽然只和某些人见了一面,但就觉得似曾相识,觉得投缘,觉得会一见钟情,或者会日久生情。而有些人,不管见多少面,一辈子都只能注定当朋友,不会激起任何火花。这和楚安外表美丽、优不优秀没一点关系。“骆维森不碰你,那是他尊重你!这就证明,在面对不确定的未来时,这个男人是尊重你的!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非要亵渎一份美丽的友情呢?你要知道,这个世上的感情不止一种,绵长的友情有时能超越短瞬的爱情!” 她一怔,似乎有点儿清醒了。 “楚安,宋窈说的对。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优秀。要不,到美国我处理事情,也不会首先就找到你。”说这话的是骆维森。 楚安就凄然而道:“真的?在你心里,我还是有分量的?” “当然。” “楚安,你和骆维森本来就是好朋友,现在还是。你不过走了一点弯路,但现在你已经回头了!对不对?” 她热切的眸子一下又黯淡下来。“呵呵……我回头了?我真的回头了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许多许多事我都不知道!”她又不停地摇着头,挠着头发,“我的头很疼,整个人都要分裂了!宋窈,我真的该回头吗?”她的目光一下又充满了祈求。 我就对她微笑,真诚地微笑:“是的。只要你回头,你将得到两个朋友。什么都没变,就和你刚从美国回锡城一样!”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有一刻的迟疑,想甩开我,但我不让,我执拗地握着她,将掌心温绵的力量传给她。 第510章 她终于不再抗拒我了 楚安感受到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到底是不是坏人,其实一开始,她就清楚,只是她选择回避,以破坏者的眼光看待我。偏见和嫉妒导致她对我的敌视。后来发生的几次冲突,导致她对我越来越仇视。 “楚安。如果你愿意,现在,我就是你的朋友。我的初心没变,以后,也永远不会变。” 她平静地看着我。直觉告诉我,她的内心已经舒缓了,已经不抗拒了。我必须趁热打铁,不让楚安再度犹豫,让她又对我产生任何敌视的想法。 “楚安,我觉得,这个时候,你不要离开锡城去美国。这件事上,你不用听骆维森的。你就留在锡城,留在长江集团市场部。我们一起共事。” 她微微惊异,看了看我,又看着骆维森。 我示意骆维森开口,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轮到他说话了,他是定海神针,我只能在其中起一些辅佐性的作用。“骆维森,你说话呀。不能总是我一个人说。你要再不说话,楚安又会有想法了。她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拿她当朋友待?看你的行动了!毕竟,你是长江集团的总裁,你说了算!” 我轻轻推了推骆维森的胳膊。 他盯着我的眼睛。这眼里有千言万语。从这双眼睛里,我看出了他对我的欣赏,还有……浓浓的情愫交织其中。我想,如果楚安不在场的话,他是会将我紧紧地搂入怀中,对着我深吻,甚至控制不住就会做起爱来的。 他就摸了一下我的下巴,食指轻轻地触摸我的嘴唇。他的声音无比温柔:“宋窈,楚安当然可以留下!我都听你的!你,才是我的定海神针!” 这声音的温柔,楚安也感受到了。她更是凄凉一笑:“你们不用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我赶紧接口:“楚安,这不是打情骂俏!他呀,是在缓和气氛,看你脸色煞白,是想故意说些俏皮话,让你高兴高兴!”我知道,楚安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看不出我这样说,只是在安慰她。 但她也没点破,也就顺着我的话:“是这样啊……” “楚安,我觉得,你要想生孩子的话,不如还在国内,现在国内的医疗条件并不比美国差。” “可是……” “其实,你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又我和宋窈给你当后盾,你就更不要有什么疑虑了。” “不,我还是有顾虑的。这件事,我还没告诉我父母呢。现在,他们在西班牙旅游,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的确是个事。毕竟,要下定决心当好一名单亲妈妈的话,还是要获得父母的认同和帮助。不然,一个人还是很苦的。朋友不朋友的,是另外一回事。 “楚安,你先安心工作,离生孩子还有好几个月呢,你应该静观其变再说,事情呢,总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明白骆维森的意思。或许几天过后,楚安的那个前男友温启刚就会从美国过来看望她。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们对待任何事物都应该抱有热切的希望才对。 “是呀,骆维森说的对。在孩子没生下之前,工作总是第一位的。至于你的父母,相信他们也会了解你的。”我再次握紧楚安的手。 第511章 我都听你们的! 在我和骆维森不断地劝导和鼓励下,楚安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完全地接纳我了。 “好,我听你们的,都听你们的!”她长长地喘了口气,愧疚地看着我,轻声,“宋窈,你是一个好人,现在我才知道。对不起!” 我笑了。“不是说好了,我们是朋友嘛?既然是朋友,又哪里用说什么对不起?这样也太见外了,骆维森,你说是不是?”骆维森也就笑了笑。 就这样,骆维森开着车又在原道打转,回到了楚安的公寓。 楚安下了车,她站在小区路边的过道上,淡淡地看着骆维森,抚了一下被风吹起的头发:“骆维森,宋窈很优秀。现在我才确定,她完完全全地配得上你!”楚安这话不仅是说给骆维森听的,同时也是说过给我听的。她微微提高了嗓子,刻意让我感觉到这点。 “楚安,你也很优秀,是骆维森配不上你!” “呵呵……好了,你们回去吧。那些亲亲热热地话,不用对我说。我呀,心里还是很介意的。”她伸着手,对我说再见,然后就转身走了。 看着楚安的背影,看着她缓缓地进入楼道,我这才觉得精疲力尽。原来,这人啊,不仅仅是流了汗出了体力才会累,用心,用脑子才更加累人,折磨人。今天,我算是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 骆维森就搂着我,异常感慨地:“宋窈,今天多亏了你。” “我没做什么。一切都是楚安自己想开了。” “不。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见了。”骆维森要吻我,我不让。 “我累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此刻,我只想回到我的世外桃源,回到我的桃树,赤着脚丫,走在柔软的草地上,躺下来,让桃林内的清风拂过的脸颊,舒展我的整个身心。又或者,一句话不说,静静地,偎依在骆维森的胸膛,闭上眼,睡个踏踏实实的好觉,连梦也不需做。如果能够,我希望这一觉,一睡就能睡到地老天荒。一辈子,就一场觉,只要和挚爱的人在一起,也够了,也了无遗憾了。 “好,都依你。”骆维森吻了吻我的额头,牵着我的手,上车。 可不想,进了车内,骆维森想了想,还是又停了车,疲惫地掏出手机,说要给美国的温启刚打电话。他有他的手机号。“我和温启刚说来也不陌生,算是朋友的朋友。纽约的华人圈子,就那么点大。” “回去再打不行吗?” “可是纽约时间和我们不同,就现在打吧。”骆维森振作了一下精神,真的拨通了温启刚的电话,他说的是很流利的英语。我凝神静气地听了听,只听懂了一半。骆维森大意是说,楚安人在锡城,她已经怀孕,都坦率说出来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骆维森问他想不想回锡城看望楚安,如果想,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接下来,骆维森的语速放快了,我就听不明白了。 第512章 对你,我只能做铁打的男人 等他通话完了,我这才问:“那个叫温启刚的人怎么说?”我急切地想知道结果。既然骆维森说温启刚和楚安分手是一场误会的话,那么这个男人对楚安应该是充满了感情的。 他应该回锡城。何况,现在他已经知道楚安怀了他的孩子。 骆维森就对我微笑,拨了我的一下头发,语气温柔地:“宋窈,温启刚告诉我,他明天就订机票。因为纽约今天没有班机飞往锡城,他已经转道去了夏威夷,两天的工夫就到了。” 我一听,也很高兴,这当然是个好消息。“就是不知道楚安还能不能接受温启刚?” “这个,就需要他的努力了。” “短短的一天之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的心,真是累啊。” 骆维森对此有同感。“不错。白天是许颜,晚上又是谢颖。我的心啊,也真的像过山车,起起落落的。” “不会吧?你也和女人一样?” “宋窈,你这样说,可是对女人有歧义哦!有时候,男人也很脆弱的。一个人格不健全的男人,也是会爱上大自己二十几三十几岁的女人的。” 我就笑:“女人不也是一样?缺少父爱的女人,挑选丈夫就是挑选老爹啊!”说完这话,我就和骆维森相视一笑,真的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幸好我没病。” “幸好我也没病。” 解决了楚安的事,这心里的石头的确落了大半。但愿,那个叫温启刚的男人快点来吧。就算楚安没有和他复合,但至少她心里终于放下了对我的成见。虽然我仍有麻烦,但楚安这边的确可以放下了。剩下的,就是许颜…… 回到桃林,我和骆维森喝了一杯咖啡。很奇怪,我们在婚宴上只喝了点酒,其他也没吃什么,但一直到现在,到晚上十点多钟,肚子仍旧不饿。 我从冰箱里找出两块蛋糕。 骆维森就拥我入怀:“宋窈,我们洗个澡吧。” 我一听,顿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每当他想那啥的的时候,他就会搂着我,提出一起洗澡。当然了,洗澡只是借口,洗澡之后的事情才是重要的。但今天的我,的确没这个心情了。 可是骆维森说不管怎样,自我的生活不能打乱,不能被别人的生活牵着鼻子走。我就轻轻推开他的手:“可是我累了呀,我就不信你不累?” 骆维森就说他不累。 “那你是铁打的?”我轻声地调侃。 “对你,我只能做铁打的男人,能屈能伸,百折不挠,而又坚韧不拔。”骆维森拍着胸膛,“当然,我这样说,你不信,那么赶紧洗澡,上了床,让你见识我的厉害。不过,我有多厉害,你还不知道吗?都试了那么多回了?也只有你,能让我有一次一次使不完的力量!” 他的话,简直肉麻之极。 我就白了他一眼,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行了,我担保你洗了澡,倒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别吹了!” “我没吹,真的没吹!”他很不满。 第513章 因为我爱你 男人想干那啥,嘴巴总是甜蜜,总是有手段。 这不分地位高低,有钱没钱,脸皮厚薄。似乎雄性动物天生地就懂得求偶。在这一点上,男性和雄性动物真没什么两样。见我无动于衷,骆维森更是不停地对着我耳鬓厮磨,就像发了情的在湖畔上的雄性天鹅。我被他磨得烦了。“你真的想?” “你不想?”他用含着怨言的眼睛看着我,“我不信,你就不想。” “不想。”我努力憋着笑,我是真的想笑。 可是骆维森不让我笑。我刚咧开嘴,他就试图凑过来吻我。我就后退一步:还是坚持:“我是真的不想,一点儿也不想,女人不是男人,女人的欲.望很低的。” “宋窈,你就别逗了,来吧!”骆维森说着,一把将我抱起,不顾我的尖叫,将我抱进卫生间里。刚进入卫生间,骆维森就抱怨卫生间小了,的确是小了。当初我找人设计房屋的时候,只是把自己当成度假的地方,隐居之所。卫生间一个人用就够了,还有厨房,厨房只有十平方米大,我妈一进来,参观厨房,就连连摇头,嘴里说太小太小了,三个人进去,会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的。其实,小也有小的好处,小而精致,小而实用。就比如现在,就因为这狭小的空间,导致一进来,我和骆维森就必须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好吧,抱就抱吧。他怎样抱都可以。 而且,虽然累,但我的确感到身体起了异样,这是本能的冲动,是身体的需要,同时也是情感升华的慰藉。我不动手,什么都不动,骆维森给我洗。在他的怀里,我就像他的女儿一样。不,确切地说,我就像是一个绵软的婴儿,随便骆维森怎样抚弄。其实,真的很舒服。我就咯咯笑地调侃,说骆维森一定培训过。如果有一天,长江集团垮了的话,像他这样的技术,是可以去一家高档的桑拿会所混口饭吃的。我的话,让骆维森很不高兴。他狠狠地瞪着我:“宋窈,你不说不行吗?” “哈哈,我就要说!长江集团难道就能永世存在吗?要知道,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 骆维森干脆捂住了我的嘴巴,不让我再说下去了。 好吧,我也不说了。闭上眼睛和嘴巴,任由他帮我殷勤地揉搓。我不记得这个澡洗了多久,我只记得,当我被骆维森抱上床的时候,一看手机,已经午夜十二点了。 午夜,人要么昏昏欲睡,要么精神倍儿好。我和骆维森当然属于后者。一直到天亮,我和骆维森还意犹未尽。 他抱紧我,将头埋在我的胸前,热烈地问:“宝贝,你不是说不行的吗?一晚上咱们都不睡,今天看来得睡到太阳落山了。” 是吗?好,那就睡到太阳落山好了。 什么许颜,什么姜豹,什么楚安,我统统丢掉脑后。他们是我生活中的配角,凭什么干扰我这个主角的生活?我低低说了一句:“随你,就是睡一天一夜,也不是不可以。” 第514章 噩梦 人活在这世上,就是想任性而为的。 其实,如果能有选择的话,我看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被父母生下来。毕竟,有出生就会有死亡,就会有肉体消逝的那一天。所以,所有的婴儿来到世上,嘴里发出的都是啼哭,而非微笑。 可是,既然出生是不能选择的。如果人类不持续繁衍工作的话,那地球很快就会灭亡。所以,既然活了,那就好好地活一回,任性地活一回。只是这世上的人被柴米油盐所累,被俗世琐事烦心,就这一辈子,绝无仅有的一辈子,往往也是潦草结束,黯然收场,将希望寄托于来生。虽然我信佛,但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谁知道呢? 本来,今天我是决定要去医院看望许颜的。这是老爷子哀求我的。而我,也是答应了的。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放人鸽子,答应了的事,就算再不情愿,也还是会去做的。 可是,我决定将这时间往后延迟。反正,姜豹会在许颜的身边陪她。她见了我,心情只会更加不好。那么,好吧,就让她静一会,等身体恢复恢复。 一时之间,我突然对骆维森说道:“我看,姜豹对许颜那是真的不错。如果我是许颜,现在,我已经被感动了。” 骆维森沉吟了一下:“你是希望他们在一起吗?” “难道你不希望?”我叹了一口气,老实说,我挺替姜豹不值的。他和许颜结婚,在我看来,就是一时冲动之下的决定。我曾预想过姜豹以后会后悔。毕竟,没有哪个那人愿意看到老婆心里惦念的始终是另外一个男人。可是,真的很奇怪,姜豹对这些完全知情,可他一点儿都没责怪许颜,只一个劲地说许颜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哎……也许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 “不要想了。不过,经过这件事,许颜多多少少能看到姜豹的真心。有时候,感动也是爱。我当然也是乐见其成他们在一起的。好了,不是说要睡觉的吗?那就别多想了。睡吧。” 骆维森按了按我的头,依旧叫我窝在他的怀中。 其实,这样睡不习惯,不舒服,有窒息的感觉。我宁愿骆维森从背后搂住我,轻轻地摩挲我,那样我反倒容易入眠。不过,我也实在是太困了,虽然觉得别扭,但很快还是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赤着脚站在一片满是鲜花的山坡上,周围的风景说不出的美。我异常开心,朝着远处的一个人奔去。这个男人,自然是骆维森。可让我诧异的是,等我不顾一切地狂奔过去,扑向他的时候,却发现搂我入怀的,不是他,是另外一个男的。我看着他的脸,这个男人我不认识,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既然是陌生人,他为什么要对着我微笑,对我做出这番亲密的举动? 我抗拒地推开他,继续往前走,一边走我一边寻找,一边大声呼唤:“骆维森,骆维森,你在哪儿呀?” 可不管我叫喊多久,骆维森始终没有出现。我慌了。看着那个男人疾速地朝我奔来,我不想让他抓住我,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我紧张不已,我大汗淋漓。骆维森,你到底哪去了?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陌生的男人一把抓住了我,脸上带着些许狰狞的微笑!他低下头,抬起我的下巴,似乎要吻我。他的眼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我……一下就惊醒了! 第515章 奇怪的人 一睁开眼,自然是一场虚惊。我的身边,躺着的人是骆维森,他正沉稳地睡着,鼻翼发出均匀的鼾声。我一向认为,骆维森侧脸比正脸要英俊许多。一想起刚才的噩梦,我的身上,还是冷汗涔涔。幸好只是梦,幸好只是梦。我拍了拍胸口,将头朝着骆维森结实的胸膛靠去,我的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肌肤,嘴里喃喃:“骆维森,你说我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梦真的很奇怪很奇怪……” 不过,既然只是梦,那我就不多想了。伴着骆维森的鼾声,我再次睡着了。 这一睡,我和骆维森真的睡到了太阳落山。窗帘是开着的,我看到了一缕西沉的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射在房间的桌椅上,射在床上,发出淡淡的金黄色的光芒。还是我先醒的。我美美地升了个懒腰,本能地想推骆维森,但看他仍旧阖着眼皮,我又有点儿不忍心了。就让他继续睡吧,睡吧。等他醒来时,肚子一定很饿,所以我得先去厨房做点儿吃的东西。做什么好呢?厨房里的食材很多,我一时兴起,就想做满满一桌子的菜犒劳犒劳。其实,说真的,饭菜还是自己做的香。只要是自己亲力亲为做的,怎样都好吃。 我哼着歌儿,起了床,穿上衣服,将卧房的门悄悄地带上,进了厨房,系上围裙,打开冰箱,将冰箱里的食材一股脑儿地全拿出来。牛肉、猪蹄、香肠、鸡蛋、番茄、土豆、洋葱、卷心菜、菠菜……品种真的很多。其实这些菜,大半是我妈买来放进去的。只可惜,她做事一向有头无尾,开始总是干劲十足,到最后又不了了之。我妈现在热衷于相亲,对我的事不大上心了。而起,蓝湾公寓的大妈们晚上热衷跳又吵又闹广场舞,我妈竟然加入了,而且还跳的兴致勃勃。 其实,我倒希望她的重心就此转移,我也乐得一个自在。不过,我妈留下的食材我真的得处理聊,及早地处理,不然真的要过期了。那么,做什么好呢?红烧猪蹄、番茄炒蛋、醋溜土豆丝、熏牛肉?嗯,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当一个人心情好的时候,做菜也就变得分外有乐趣,一点也不觉得是见枯燥乏味的事情,更何况我是做给自己心爱的人吃呢? 很快,也不过半个小时,满满一桌子的佳肴已被我做好了。我洗了下手,心想这会骆维森也该醒了吧!可没想到,推开卧房的门,骆维森还在睡觉呢。男人啊!也对,女人是田,男人是耕田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坏的牛。我已经饿了,不如自己先吃吧。余下的饭菜可以放进冰箱,等他醒了,热一热再吃。 可就在我关上卧房门的的时候,骆维森的手机突地响了。我迟疑了一下,想叫他,但很快又将手机接了过去,站在门外接。我以为,这给他打电话的是他的秘书。可当我接听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手机那头传来的是一个极其古怪的声音,此人的嗓子很是尖细,好像有点刻意不让我听出他的声音,所以捏着嗓子,拿腔作调。 “你不是骆维森。快把手机给他,我要和他通电话。” “你,你是谁?” “这和你没关系。我要找的,只是骆维森。” 第516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骆维森睡着了,你是谁?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呵呵……我的小姐,你又是谁?”对方的声音立马变得阴沉,阴沉的让我感到压抑。直觉告诉我,这人一定来者不善,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什么长相。 “是你先打电话的,难道不该坦诚一点,主动说明你的来意吗?我是骆维森的妻子,你真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转告他。” “嗯?妻子?”对方听了一怔,然后就哈哈大笑,“那么,你叫什么?” “这位先生,您给我听好了,要想知道我的名字,首先您得告诉我,您叫什么?”我清了清嗓子,这人肯定不是骆维森什么朋友,一定是一个和他有生意纠纷的商人。骆维森的朋友,我见过一些,大体都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 “听着,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如果骆维森执意不接的话,那也没关系,你就转告一声,就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说完这话,此人一下挂了电话。 胡汉三?听着这名字,我想笑。胡汉三是一个老电影里的著名反角。不过……再一想,我又觉得毛骨悚然。此人是一语双关。胡汉三回来为的是“复仇”,那么此人找骆维森,也是要复仇? 我的心,立马就纠结起来了。我放下手机,进卧室去推骆维森,不管他睡的有多沉,我都要把他拽醒了。“骆维森,骆维森,你醒醒啊,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我说了好几遍,骆维森终于睁开了疲倦的眼睛,不解地看着我。 “谁找我?”他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集团的的事?” “不是,一个人,很奇怪的人。”我想了想,给他看手机上的号码。 他接过一看,脸色就变得有点不好。看得出,骆维森是认识这个人的。“你认识他,他到底是谁呀?” “一个不怎么样的人。” “他还让我转告你,说是胡汉三又回来了。你和他有过过节?” 骆维森穿好了衣服,带着几分不屑,又带着几分讥笑,看着我:“他,真的对你这么说的?” “这样特别而又愚蠢的话,我编的出来吗?” 骆维森就搂住我:“看来,他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到底是谁呀?” 我真的很好奇了。骆维森说他狗改不了吃屎,可见此人的人品就不怎么样。我正要往下问呢,可骆维森说他饿了,因为闻到了厨房饭菜的香气。“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 “我想吃饭。等我一边吃饭,我再一边告诉你啊。”骆维森说得慢条斯理,似乎这个人有个挺长的故事。虽然我对此人无一点好感,但我还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一些事情。 “你们是仇人吗?”我猜想骆维森这生意场上,还算是光明磊落的,应该不至招惹什么仇家,可这人自称胡汉三,语气里透着的那股不善,又让我觉得,这人和骆维森,不但有仇,这仇还挺深的。 “在我看来,不是。不过,在他看来,那就是了。”骆维森说的简单明了,可真让我吓了一跳。 第517章 怎样的过节? “到底,你和这个人有怎样的过节?还有,他叫什么?”我很好奇,这是我所不知晓的一面,而骆维森也从未告诉过我。 “此人在以前是我的一个下属。他的父亲,也曾是长江集团的一个副总。” “然后呢?” “后来,他的父亲因为自己开设工厂,私自接单,抢了不少集团的大客户,被我爷爷发现后,喝斥了一番,然后开除了。此人的父母更是明目张胆地自立门户了,而且离开集团之前还挪用了一大笔资金。这些,我爷爷后来也知道了,但看在他毕竟为集团打过江山出过力的份上,忍了。可没想到,此人的父亲挣了点钱,更是使出龌蹉的手段对集团的一些元老挖墙脚,一时之间,弄得整个集团都很被动。为此,我爷爷也警告过几次,但效果甚微。” 骆维森告诉我,他这个曾经的下属,名字叫李绍遒,其父的名字叫李燃。李燃离开集团的时候,顺带了一批骨干力量,李绍遒是李燃的儿子,自然二话不说,也打辞职报告,跟着其父李燃。“以前,我不知道李燃的本性,也不太了解李绍遒这个人,有一段时间,我们竟然还相处的不错。” “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李家越来越有钱了,难道不是该得意洋洋吗? “后来啊,李燃的厂子出事了。他为了追求最大的利益,在三个月内的时间里,强逼工人加班。因为后勤保障工作不到位,电路出现了故障,但一直没有得到修缮,这就埋下的隐患。一场大火,将李燃的厂房烧了个一干二净。李燃为了救火,没逃出大火,被大火活活烧死了。李绍遒的母亲,也因为受不了这打击,突然心肌梗塞去世了。李绍遒也不知道哪儿得来的消息,认定了这场火灾就是人为,是我爷爷故意找人放的,幕后的指使者就是我爷爷。李燃死了,厂子也完了,还欠下了许多工资没发。”说到这里,骆维森又加了一句,“幸亏那天晚上,工人们都去吃饭去了,人都在餐厅。要不然的话,还得死很多人。” 听到这里,我也心有余悸。可是,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也怨不了任何人,不过都是李燃自作自受,当然,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为什么,李绍遒就认定是爷爷所为呢?” “是啊。他没有证据,但就满口咬定,幕后指使的人就是我爷爷,只因我爷爷警告过李燃。为此,他找过我爷爷几次,要找我爷爷要钱要命,都被警察轰走了。我记得,闹得最厉害的一次,他进了派出所,关了一个月。他本来也还是有钱人,这下因为火灾,一下什么都没了,还欠了许多债,李绍遒的心里落差很大。再从派出所出来,他整个人的行为就更偏激了。后来……”骆维森微微皱了皱眉,“后来,我听说他出国了,去了非洲。可笑的是,他临出国前,连买飞机票的钱都没有,他厚着脸皮找到我,说让我给点儿钱。我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真的就给了。给了钱后,李绍遒却又对着我发狠,咬着牙说这次去非洲也算九死一生。要是死了,那就一了百了。可要是他命大,还活着的话,如果发了财,回来一定要和我算账。他说不找我爷爷了,没意思,他专找我单挑……” 第518章 继续缠绵 我听了,就道:“这后续我也猜到了一点了。当然李绍遒没死,他活着从非洲回来了,而且他还发了一笔横财,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回来复仇,对不对?” 骆维森看了我一眼:“不错。李绍遒在南非淘金,的确赚了一笔钱。他回国后,并没立即回锡城,而是在临近的一个城市,开了一个公司。他认识了一个有黑道背景的人,专门负责给这个黑道人士洗钱。之前,在一个宴会上,我碰见过他几次。他来者不善,用意很明确,他就是想扳倒长江集团,但这谈何容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可是他的话,真的让人不舒服!” “是啊,呵呵……胡汉三……虽然我很不屑,但也派人一直跟踪调查。李绍遒带了一笔钱,回到锡城开设子公司了。我想,他以后会一直在锡城,哪儿也不去了。” “李绍遒在暗处,你在明处,还是要小心呀!” “他掀不了什么风浪的。对于他父母的死,我以及我的爷爷,问心无愧,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可是他并不这样想呀!” “是呀。宋窈,我必须承认,李绍遒的出现,的确是一个麻烦,但麻烦不大,我能掌控好的,相信我。”他已然看出了我眼里的担忧了,所以放下筷子,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吻。 我就问他喝汤吗?我炖了很好喝的猪猪蹄汤。骆维森就夸我,说我的厨艺和以前相比,一下又精进了不少!我听了,倒是有点儿感慨。他是太久没吃我煮的东西了。 一时之间,我就有点激动:“以后,每天给你做饭。” “别,我可不想将你打造成一个平淡无奇的家庭主妇。你有你的特长,尽管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吧!” 我就站了起来,伸手从背后搂住他的肩膀:“我也喜欢烹饪。只要我有时间,我就尽量给你做!我保证!” 他就笑着:“宋窈,所谓饱暖思淫.欲。这吃饱了,我又……” 我一听,连忙将手抽开。“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又来了!” “我在说正经的呢,没和你开玩笑。”某人一下抱住我的腰,要我坐在他的大腿上,大手肆意地在我的后背游走,然后将脸贴在我的小腹喃喃,“宋窈,我只愿意和你在一起。虽然在别人眼里,我拥有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但只有我自己才清楚,你就是我的荣华富贵。如果失去了你,我才是真正失去了所有。” 他的话,让我极其感动。我……是骆维森的所有,是他的荣华富贵。这说话很新鲜,又很文艺。女人……的确能被这样的话感动。只是……我总觉得,骆维森的话语里,隐隐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但愿是我多想。但愿是我多惆怅了。 在骆维森的引领下,真不可思议,我的体内又起了躁动。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真是怎样都愿意的。骆维森再次抱着我去了卧室,我们继续缠绵,直到太阳低沉,直到天黑。 事后,我懊恼了一声:“这个时间,我该去看许颜的。” 第519章 我将永远爱你 我想,我迟迟不去看许颜,在骆康看来,我虽然答应了他,但一拖再拖的,显然缺乏诚意。 既然答应了,那么去还是要去的,宜早不宜晚。“晚上去看,也是可以的。晚上安静,我想许颜的情绪会比白天好一点的。” “你要去,那么我送你。但我认为,你是无可无不可的。你要去了,更会让她认为,你真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这个许颜啊,性格比楚安还要爱钻牛角尖。我已经无话可说了。说真的,我很佩服姜豹的耐心。” “好了。可我既然答应了,就应该言而有信的。”我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慢慢地穿好衣服,“你就不必去了,你好好休息。一天犁了两次地,你不累,我都觉得你累!好好休息吧!”我告诉他,我和许颜,也许会和像楚安一样,进行一场女人之间的谈话。男人夹杂其间,掺和进来,反而有些不便。 “既然你很自信,那我不说什么了。” “嗯。等我回来。”我弯下腰,在骆维森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我,目光缠绕、深情。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不舍地:“宋窈,我很奇怪,好像你这去了,短期间,我就见不到了你一样?又好像,你会遇到什么麻烦,什么危险,而我因为不在你身边,没法保护你?真的,这种感觉我很强烈!” 他依依不舍地,不让我走。 我就笑了。“你呀!好好的,你打来这种奇怪的想法?我是去见许颜,她躺在病床上,受着伤。就算有心想继续行凶,有贼心也没那贼力啊!” “你说的对。何况,病房里不止许颜一个人,还有姜豹和护士呢!”骆维森说他也是太紧张我了,同时放开了握紧我的手。 “嗯,我走了,别那样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媳妇一样地看着我,我真的受不了。” 骆维森就将脸别过去。“你走吧。” “走了。两个小时后,我就回来,时间大概在晚上十点。” “嗯。” 我就走出了卧室,拎着包,拿着钥匙,开车去了医院。一边开车,我的心里也在盘算着该说些什么话,好让许颜对我的敌意消除那么一点点,这真是累人,也累心智。毕竟,我是多么不想和许颜打交道。 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提前排练排练,我就嘴里自言自语地:“许颜,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要不,就算你死了,我也是无动于衷的。”说完了这些,我就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这样说。这样说,还不如不去。” 那么,该说什么才好? 说真的,要去见一个自己恶心至极的女人,真的是折磨啊。 突然,前面疾速驶来一辆suv体型的车子,车子开着耀眼的远光灯,几乎对着我,横冲直撞地就开来了。我吓了大大一跳。这司机到底什么人,他这样开车,又危险又作死,还会殃及无辜!我就按下车窗,想大声警告他。 第520章 变态 我也这样做了,但是司机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更是让我愤怒。 如果他再这样凑上前,我的车头真要被他撞坏了,这会出一桩严重的交通事故! 正当我大声警告,警告他,必须停止这样做时,没想到,这辆车竟然横着停在马路上了。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虽然是晚上,但因为路灯耀眼,我还是能看清,这个男人的脸是蒙着的,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阴鸷的眼睛。男人凶狠地过来粗鲁地拉开了我的车门,这让我惊恐,因为我的车门是反锁的,可他竟然一把拉开,可见力道之大。瞬间,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这个时候,想也不用想,我已经看出来,他要对我不利。他,到底是谁? 我觉得,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举动,至少对这个阴鸷的戴着面罩的男人而言。他似乎知道我会在这条路段出现,似乎也知道我开车的车牌,甚至见过我这个人。于我而言,他完完全全是一个陌生人。可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陌生之感。他兴许没见过我本人,但一定通过某种渠道看过我的照片,以及视频。在我的惊呼声中,此人上了车,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要将我拽下车,将我往他车上拉。我本能地抗拒,他是要抢劫?好吧,因为我是骆维森的妻子,可能也是一干企图为非作歹的歹徒锁定的目标之一。可是,此人给我的感觉,绝非穷凶极恶一无所有的歹徒。因为他穿着昂贵,还开着一辆百万的车。这一切表象都提醒我,他是给有钱人。 这就更让我不解了。我死死地抱住方向盘,我不让他拉我。“告诉我,你是谁?” 他不说话,相反动作更凶猛更粗鲁了。我就大呼救命。但诡异的是,明明才晚上八点半,但街上一个交警都不见,经过的,有开车的人,也有行走的路人,但他们好像聋了一样,明知街上有个单身的女人遇到了危险,但却都选择明哲保身的回避态度。此时我才后悔,应该让骆维森陪着我一起来的。可是不管这个人想要对我干什么,是劫财,还是劫色,还是有别的企图,我都不能让他拽上车。 “你干什么?你到底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有种的,把脸上的面罩摘掉,让我看看你的真容!”我故意用激将法,但是不管用。此人是下定了决心,要把我掳走。 我的手已经离开了方向盘,半个人也被他拉出了车子外。我拼命地用脚踢他,但他顺势握住了我的双腿,倒拖着我往车上拉。很快,我的头上就被沥青的路面磨了一个大包。不,我的头皮已经破了,在流血了,我闻到了血腥的味道。男人看到了血,似乎变得更加兴奋。最终,我斗不过他,还是被他强拉硬拽地拽上了车。 “砰”地一声响,车门关上了。此刻,他是一只老鹰,而我,就是一只被俘的小鸡。我很羸弱,我很恐惧。我在他的车上看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东西,那是一把锋利的军刀。他,难道是想杀我吗?可是,就算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男人看出了我的恐惧。他先哈哈哈地大笑了一会,似乎笑够了,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笑出的泪花。他慢悠悠地从座位上拿起军刀,用利刃对准了我的胸膛:“如果你再敢动一下,信不信,我会真杀了你?” 我强迫自己镇定。越是危险,越是要镇定。我深呼吸了一下,看着他:“我信。”这个世上的变态很多,也真有莫名其妙就杀人的。或许,我遇到的是,变态中的变态,以杀人折磨人为乐的变态。 “哈哈哈……你信?不错,你是该信!”男人又将刀刃游移到了我的胸脯,在我的胸脯上盯了好长的时间,他的鼻中发出一丝贪婪的呼吸。“你身材很不错,模样儿也行!我是想杀你,但在杀你之前,我更想好好地折磨你!听说过古代的凌迟吗?这么美妙的胴体,如果不砍上个几百刀的,也不过瘾呀!”男人的喘息更重了。 第521章 虐杀 凌迟?那就是千刀万剐! 他,真的要这样做?看来,今天的确是我的死期,这人还想虐杀我!一霎时,我陡然想起临出门前,骆维森对我说的话。他说自己预感不好,说会我和分离。 “说话!”男人叫我说话。 我舔了舔嘴唇:“你都想虐杀我了,我还说什么呢?” “虐杀?哈哈……不错,你很会形容。凌迟可不就是虐杀吗?那么,你给我个话,这第一刀,你是想让我砍你哪儿?”一边说,一边他手里的利刃又移到了我的脸上。“你说,我先在你的脸上剜掉一块肉,你觉得怎样?还是,先割下你的舌头?”他还以一副咨询者的态度询问我。 “随便。”我闭上眼睛,想象着凌迟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想象那些古代的受刑者被五花大绑脱下衣服面对手拿锋利长刀的侩子手,内心是何等的恐惧。 “怎么叫随便呢?毕竟,这一刀下去,就是实实在在的肉,你没有后悔药可吃的。”男人还说的十分轻松。 我的心就划过一丝凄凉的喟叹!天啊,我是遇到了变态到极致的杀人凶手啊!“主动权在你手里,既然都要死了,还在乎怎么死吗?反正,人都要死的,早晚而已。” 我想模仿那些被敌人押着赴刑场的革命者和烈士们,他们能做到的,我宋窈也能做到。 “哈哈哈……你这个女人有点意思!不过,我不信你真的不怕死!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么年轻,当真就不想活了?”他还反问我。 我冷笑一声:“我都说了,主动权在你手里!你想怎样就怎样!”我别过脸去,不看他。可没想到,此人扳住我的脸,非逼着我看着他的眼睛。 “看着我,看着我!和说话,就必须看着我!我最讨厌别人鄙视我!尤其是女人!”他力道大,拇指掐在我的脸颊上,真的非常非常疼。 “你知道吗?就算我看着你,你在我眼中,也就是一滩狗屎,根本不是人!” “你!”男人对我的话十分动怒,身子气得一抖一抖的,大手也放开了我。“女人,你竟敢说我是狗屎?我想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呵呵……活得不耐烦的是你。你杀了我,你自己也要得到法律的制裁!我的命没了,你也会没命!”我高昂着脖子。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我下手的第一个猎物?那你就错了!”男人笑得愈发猖獗。什么?他已经杀过人?完了!我是遇到一个连续作案的变态杀人狂了,能够连续作案而不被警察发现的话,当然是老手无疑。男人收回了利刃,我正松一口气呢,陡然地,后脑勺却又被重重一击,我失去重心,颓然地,倒在了座椅上。昏厥之前,我听到了男人恶狠狠的声音:“女人,老子杀过五个人!五个人!老子早把小命丢给阎王爷了!可是老子命大,阎王爷就是抬举老子!” 第522章 我杀过五个人 五个人?他竟然杀了五个人?这一定是杀人狂魔了! 真奇怪,一个人如果恐惧到了极点,头脑中的思维反而清晰了不少。这人已然将性命不当回事了,对他来说,多杀一个人,就是自己多赚了。他在博弈,在和警察博弈。 “哦,原来你杀过五个人。”我淡淡地开口,“看来,别人的性命,对你来说,真的如蝼蚁。” “蝼蚁?你竟然说别人的性命像蝼蚁?”此人听了我的话,竟然十分激动,十分生气,“女人,我可告诉你,我这人向来是最尊重生命,最不愿意杀生的!我连踩死一只蚯蚓,杀一只鸡都不敢,我从不漠视别人的生命!” 这可真是自相矛盾了。我开始怀疑,此人不但是杀人狂,更是间歇性的精神病患者。前几秒种后的话,后几秒竟然能够那样快速地忘记。 我还能说什么呢? 见我垂着眼睛,沉默不语,此人更愤怒了。他一把揪住我头发,对着我恶狠狠地叫嚷:“你必须对我道歉!我是别人眼中的绅士,我行过善,我是别人眼中的绅士!” “哦,是吗?一个杀过五个人的人,又怎么会是绅士呢?还有,既然是绅士,又怎么会这样粗鲁地揪一个女人的头发?当然了,就在刚才,你还说要虐杀我?” 他愣了一下,可马上又满不在乎地狂笑:“我尊重别人的生命!但我也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冲着我,一双眼睛里布满了通红的血丝,“你要知道,就算我杀人,也是被逼的!都是被生活逼的!如果你了解我,知道我以前受的罪,就不会对着我怒目而视,相反,你会同情我,同情我的过去,憎恨我的仇人!” 听到这儿,我真觉得此人头脑是大大的有问题。是不是,杀过人,而且不止杀过一个的人,都会如此人这般地歇斯底里,不知所云。我听不下去,真的听不下去。今天,我真的该算个卦,看看是不是黄道吉日,是否适宜出门。今天,果然就是我的劫日。 那么,虽然事情都这样糟了,但我真的应该听天由命,真的任由这个恶魔对着我施行千刀万剐的凌迟吗?我应该积极一点,不管怎样都不要放弃对生的渴望!我应该自救、自救! “哦?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到底都有怎样一个不堪的令人同情的过去?我在想,你说你杀过人,而且还是五个,是不是对我开的一个玩笑?其实,你只是很寂寞,需要找一个人倾诉?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用了绑架这样一个最最愚蠢的办法?” 我试着缓和一下气氛,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我还想竭力再试试。 “我相信,一个连蚯蚓都怜惜的人,无论如何是不会杀人的。”我尽量压低了嗓音,让声音听起来软弱无害。 这人就怔怔地看了我一眼,眼皮快速地眨了一下,似乎在思索我这话里,带了几分真,几分假,几分嘲讽,几分询问。“不,女士,你错了。我实实在在杀过人,可是,在我杀人的时候,我无比痛苦,无比难受。可如果时间重来,让我再回到那座金矿的话,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第523章 不寒而栗 他的话,更让我不寒而栗。 此人还是不可救赎的。我还是太幼稚了太蠢了。 “没办法!我必须要有钱,还要大把大把的赔款!他们……反正都是穷鬼,活了也和死了差不多!他们死了,我也给了他们的家属一笔钱,也算尽心了!”男人松了松衣服,唧唧歪歪地,对着我又胡扯。不过,他不再拿刀威胁我了,也不揪我的头发,这让我又燃起了新的希翼。 只要我努力,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你能将这些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说出来,可见,在生活里,你很压抑的。这样,不如我们早个通宵的茶座,或者咖啡厅,你将你的故事告诉我,我听听。我有一个朋友,在报社工作,我想,她对你的事会感兴趣。” “妈的!你找死?我的事儿要被捅出来,还有活路吗?”他一下又变得恶狠狠地。 我自知失言。此人已经发动了引擎,要开车了。我看了看车内的时间,距离我出发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怎么办?怎么办?如何才能脱身? “你,要把我带到哪儿?” “我的住处。” “你的住处,那是哪儿?” “我说,你别指望我会放了你。对别人,或许可以,但对你,绝对不行!” “为什么?”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我现在不告诉你!总之,你对我十分有用!我守在那条马路上,前前后后,已经守了好几天了!你是条大鱼,我可以利用你,干许多我想干的事!”此人十分得意,摇头晃脑,“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不过吓唬吓唬你,好让你听话!” 一听他说不会杀了我,我悬着的心,随即就放了下来。“你的住处,离这儿多远?”我想确定一下,他的住处有多远,是不是就在锡城?或在附近某一个偏僻的的地方?我总得要找到办法,让骆维森知道我遇到了麻烦,然后赶来救我。 “我的住处不是什么破旧的仓库,或是荒山野岭,总之也算豪华!”我真没想到,他一路载着我,到了本城的郊区,一个新开发的楼盘。可是楼盘虽然豪华,但地方也真够偏僻,至少我没看到里面配有物业公司和保安。我心底一凉。 到了一幢新装潢的别墅前,此人逼我下车。见我坐着一动不动,又拿刀吓唬我。我呆板地下了车。他拖着我,快速地进了大门。“给我乖乖地做好,我给你包扎!”他摸着我的头,说我的头虽然不流血了,但仍要包扎一下,以免伤口感染。“你别以为,我是好心。哼哼……我不过是不想带你去医院,被什么人认出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我想,包扎了也好。 “那你倒是给我拿药水啊。你放心,我不会乱走的。”说着这话,我就打量了一下大厅。墙壁上挂着非洲犀牛,象牙,鸵鸟的羽毛(我也是根据电视上看到的做出的猜测),鳄鱼皮……很血腥。 这些东西,价格都挺昂贵的。锡城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应该是他从国外空运购回来的。我向来讨厌这些生猛血腥的东西,为了人的贪欲,去猎杀去剥夺那些无辜生灵的生命,何尝不是一种罪过? “怎么,不敢看了?将动物的尸体做成标本,为的是能永恒的欣赏。” 我不敢苟同。不过,我既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妙处境,那么就不想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让他情绪失控,兽性大发。稳住、稳住…… 他从一个保险柜里取出了红药水。 我赶紧说:“我自己来。” “你看不见,这是在头顶。” “我可以的。” 我不想这个杀人恶魔触碰我,不管是头发还是肌肤。 “怎么?怕我占你便宜?哈哈……可笑!嗯,虽然你有点儿姿色,但我绝不会因为你个人而放弃或改变我蓄谋已久的大计划!你别动,不许动!就那样站着,我说给你抹就给你抹,不许反抗!一旦反抗,我就强暴你!” 这是什么逻辑? 我忍着怒火,果真一动不动。“那你赶紧抹吧,我也不想伤口感染了。” 只失去自由的前提下,一个健康的身体还是重要的。 他听了,下手也就快了。这人在这方面,似乎是个老手。他像一个护士,懂得如何缓解患者的疼痛,抹药水的动作也很缓慢轻柔。呵呵……野兽终究是野兽,不要被他暂时的松懈放松了警惕。 终于,药水抹完了。 我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关我多久?本来,如果不是被你劫了,我该去医院看望一个病人的!” 第524章 真容 我想,老爷子此时应该知道,我爽约了,我没去。 他在老宅,只怕现在非常生气。如果又可能,他会叫顺伯给我一个电话。但我的手机早被此人扔掉了。电话是打不通的。那么……顺伯不放心,肯定会找骆维森。而一旦知道我既没去医院又没回桃林的话,在这深更半夜,不用多说,我已然就是出事了。 骆维森肯定会报警的。分分钟,不,每一秒对我都是煎熬。我希望就现在……在房子外,已然就想起刺耳的警笛声,大批大批的警察已经出动,已经将恶魔团团包围住,我获得了解救。 这时,我想知道他到底什么长相。就算他进了大厅,也没将脸上的面罩摘下,依然是用两只眼睛看着我。 他的防备心理很深。 我就试探地:“都在你家了,用真面目示人吧。我想看看你的长相,是不是很丑?因为,只有足够丑的人,才会刻意地掩盖自己的本来面目。说到底,你是自卑对不对?” “不用激我。在我的计划成功之前,我都不会让你看见我的脸。”他说得很笃定。 “不,不是激你。我是好奇。” 我说我渴了,想喝杯水。 “水在厨房,你自己去拿。”他拿了一个遥控器,顿时,大厅前后,不管是门窗,都被他自动反锁上了。遥控器上自带密码。这儿就是一个豪华的笼子,没人知道我在这儿。我出不去。 喝完了水,我睁着疲惫的眼睛:“我想休息了,你不会对我不利的,对吧?毕竟,你说过,我对你有利用价值。” 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罐红牛,扔给我,哈哈一笑:“女人,算你聪明!”他说,我要真困了,可以睡沙发。“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姓宋?” “你怎么知道?” “哈哈……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你叫宋窈,对不对?” 我更是愕然。看来他是有目标地下手的,不是随意地捕捉猎物。我猜错了。但接下来,更让我震惊的话还在后面:“我还知道,你丈夫叫骆维森!”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的大脑开始在盘算,我是不是近期得罪了什么人?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晃了晃:“宋窈,你不要害怕。我几乎知道你们的一切。骆维森嘛,他就是一个伪君子!说真的,我替你可惜!因为,过不了多久,在我的操纵下,你将会亲眼看到,不可一世辉煌灿烂的长江集团,是怎样一步步地走向坍塌的!长江集团很快就会易容主,很快,骆维森就会变成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这样残忍的一件事,说实话,我真不想让你看到!毕竟,你只是嫁给了骆维森,你并不姓骆!” 此人的眼中,还对我露出了一点惋惜。 呵呵…… 虽然听了他的话,我内心无比震撼,但我还是佯装平静地问:“是吗?但我既然是骆维森的妻子,那自然也是骆家的人!不过,听你的话,你似乎对骆维森有某种深仇大恨?” 陡然地,我就想起了黄昏时分在桃林接到了那个神秘的电话。骆维森说,此人叫李绍遒。我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将此话就脱口而出,径直地:“你,是不是叫李绍遒?” 恶魔也一怔,似乎没想到,这么短的的时间内,我竟然猜出了他的身份。他恼羞成怒,放下酒杯,掐住我的脖子:“谁告诉你的?不过,想也不用想,骆维森,对不对?他对着你,说出了我以前种种的丑事,对不对?当然了,在他的眼里,我干的自然都是放不上台面的丑事。” 他从鼻翼里冷哼了一声,但随即又转向我,他想要知道更多。 “说说,都给我说出来,骆维森都对你说了什么?不许对我隐瞒一个字!”他掐住我的脖子,更是让我不能呼吸。 我不停地咳嗽:“你这样,让我……怎么说话?” 他一听,马上放开了我。“那你赶紧说!” “说不说,有意思吗?难道你认为,骆维森对你还会有什么好话说?” 他眼睛一眯,流露出一丝凶狠的表情,对着我,猛然就将脸上的面具扯下,奋力地扔在角落里。我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对着我露出了真容。 第525章 黑洞的枪口 我既震惊又害怕。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脸上满是刀疤的印迹。大大小小,坑坑洼洼。毫无疑问,李绍遒被毁过容。他还是戴上面具好一点。如果出去示人,这张残破的脸,带给路人的回头率并不会比他带着面具低。 见我一下呆住了。李绍遒就半蹲下来,仰望着我,凄厉而又阴鸷地:“怎样,你害怕了吗?哈哈……不单是你,每个人都会害怕!因为这张脸,女人不敢靠近我,我很孤独,我真他妈的孤独!现在,你也不例外!你们女人,都他妈的看外表!”他说完又低声地哭起来,声音呜呜呜地,哭的我毛骨悚然。 按照骆维森的描述,此人原本也有一个大好的前景。但因为放不下的仇恨,因为一个虚妄的复仇理由,他不去找自身的原因,反而将错误都算在别人身上。他说杀了人,是因为一座金矿,这就对上号了。骆维森说过的,他去非洲为的就是淘金,发一笔横财。看来他是发财了,但十有八九是封堵了金矿,牺牲五个矿工的生命,骗一笔巨款,大体上应该就是这样。 “知道我的脸是怎么坏的吗?你以为赚钱很容易?我经历了九死一生,才赚到了对骆氏来说,九牛一毛的钱。呵呵……当然了,我遇到了贵人,我得到了贵人相助。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骆家在这半个世纪里所做的恶事,都必须有个说法,都必须得到报应!哈哈哈……哈哈哈……” 李绍遒站了起来,重新戴上了面具,捏着我的手:“我还是戴着面具,我也不想吓着你!对女人,我向来是心慈手软的!”他命令我睡觉,然后推着我进入一个房间。“明天早上,我会打开房门!”他将门锁上了。 我乖乖走进去。事实上,我愿意被他反锁上。这样,他就骚扰不了我了。而且,在这个房间里,我是一个人。我太累太累了,真的想睡觉了。我想,李绍遒也是人,就算变态到极致,觉也还是要睡的。我可以得到暂时的残喘。 我的身体刚躺在床上,一闭上眼,我就沉沉地睡着了。睡觉,能够让人暂时忘记了恐惧和危险,让人恢复体力和精力,对付明天所有未知的风险。我也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翻身的时候,感觉有一个硬硬的东西在摸我的脸。我想睁开眼睛的。但困乏到了极点,越是想睁,越是睁不开,我急,我想张嘴叫,但嘴巴也张不开,一切都是无力。那个硬硬的东西,已然放在我的胸脯上了。这更我然给惊恐。起先,我以为是梦境,是幻觉。但冰硬的东西,提醒我的神经,这不是幻觉,有人在我的身边。 那么……是李绍遒? 他进了房间?当然,他是房间的主人,既能反锁,也能进来! 我一下睁开了眼睛。 果然,房间大亮,雪亮的灯刺痛着我的眼睛。我不禁用手挡住了眼睛。但很快,李绍遒就将我的手甩去了。真的是他!这个恶魔! 我看清了那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棍子,不是鞭子,是手枪的枪柄! 我盯着那黑洞的枪口,心口紧张的咚咚咚地直跳。透过窗帘的缝隙,我发现尽管房间大亮,但外面还是露出了一点破晓的鱼肚白。天是快亮了。 “你,还是想杀了我?不用刀,改用枪了?”经过一晚上的惊吓,相对的,我反而平静了不少。我的心里,已然有了一种经历了生死的淡定。 第526章 臆想 “呵呵,就是吓唬吓唬你。”李绍遒收回了枪柄,放进枪托里,“我进房间,是想告诉你,该吃早饭了。” “现在几点?六点吗?” 真不知道,我一夜没回,骆维森会急成什么样子! “你猜的不错。对,就是六点!知道吗?我不是现在才进来的。你睡得像死猪,还打起了鼾声!在你睡熟的时候,我已经录了视频,把你睡觉的模样发给了骆维森了!” 什么? 不过,这是好事!!! “哈哈哈……可惜啊……骆维森看了也只有干着急!他知道你出了事,在我的手里,但却不知道你人在哪儿?哈哈哈……他找不到你的!我想好了,每天每一个小时给他发个视频,急死他!” 我克制着自己。 “宋窈,我是猫,你是老鼠,我不想玩死你,但就像耗着他。我的要求不多,第一,我只想让骆维森签一份协议,将他在长江集团所有的股份都转给我!” 这恶魔的胃口真大!!! “骆维森不会答应的!”这不仅仅事关骆维森,更关乎整个长江集团的命运。骆维森个人持股,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如果股份落到了李绍遒这个恶人的手里,那对整个集团来说,真的是灭顶之灾了。我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可由不得他!不过,你就不想试试,你在骆维森的心里,到底占了多少的分量?如果他不出面,无动于衷的话……宋窈,那我真要替你可惜了!看来在骆维森的心里,你到底比不上他的集团,他的股份!” “不,你错了!集团很重要,那关乎上千人的命运!那样的话,我宁愿牺牲自己!” “不要这样,大义凛然!你被我耗死了,骆维森很快就有别的女人的!宋窈,你牺牲的毫无意义,没有任何的价值!”李绍遒阴阳怪气的,“要我说,你还不如跟了我,因为我是最后的胜利者!” 李绍遒的话,让我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对着冷冷地:“走,出去,吃早饭,我可不想饿死你!一会儿,我再拍个视频!我要磨死骆维森,我要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指着餐桌,命令我,我必须吃完满满一碗的燕麦粥,以及三块面包。“吃饱了,你就把衣裳脱了!对,我就要你裸着身体,在大厅跑来跑去!我就故意让骆维森看!” “你!”我一听,瞬间,喝下去的燕麦粥就想吐。 “你不愿意?那我就把你强了!等你怀孕了,生下了我的孩子……哈哈……我会抱着孩子去见骆维森!”看着李绍遒笑得越发狰狞的脸,我更是在心里痛骂,他想得美。如果真那样,我情愿死了,一了百了。 李绍遒走过来托起我的脸.。“这辈子,我也活够了,活腻味了。不过,如果有个孩子能延续我的生命,我情愿身体化成飞灰!” 他说得还很激动。可惜,这只是他神经错乱的臆想。 我强忍着恶心将粥一口一口地吞下去,又拼命将面包吃完。吃完了,我就猛喝水。“我看,你不如直接带去见骆维森,你们坐下谈判。” “不行!” “你总要见他的!” “但你是我的砝码,我必须你在我手中!” “我不会逃的。” “你以为我傻?骆维森不是好对付的人。总之,我绝不会带你在任何一个公众场合去见骆维森!” 第527章 不知如何找寻你 李绍遒是有智商的,我忽悠不了他。 那么,事情就陷入僵局了。我既盼着骆维森来救我,又盼着他不要出现。李绍遒在给他设一个局,等着他往里钻。他不是普通人,他不能轻率地决定一件事。我不想让骆维森为难。 “李绍遒,我不明白你有什么仇什么恨!你只是将恨意发泄到别人的身上,恩将仇报!你想想,当初你父亲难道不是受了骆康老爷子大恩吗?从始至终,你们一家不都是在受益吗?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贪心太足!结果赔掉了自己的性命!我真不明白,骆家究竟欠你什么了?你要这样于骆维森于死地!”我本想说的克制一点的,但没用,我还是很激动。 “你不是当事人,你不知道内情!”李绍遒恶狠狠地打断了我。 “如果真是骆康干的,我想,警察也不会放过他的,不管他多大年纪!可那场火是你们一家管理不善引起的,不是别人恶意放火!这又不是多复杂的刑事案,警察很好调查的!李绍遒,做人要行善,对帮助过自己的人要心存感恩!如果你真的杀了人,那就去非洲投案自首!”此刻,我不想和他啰啰嗦嗦地胡扯什么了,一切还是遵从本心的意志。 我的话,让李绍遒大为光火。他骂我活得不耐烦了,欠揍。然后,拿着一根棍子,真的要揍我。“我不杀你,但我可以随便地揍你。”他就对着我,拿着一根棍子,先拍了视频。 “李绍遒,你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人,没有之一!我希望你立刻下地狱,下九层地狱!” “我他妈的不信佛,我他妈的是无神论者!”李绍遒更是凶狠地叫嚣,“老子什么都不信!老子就信人定胜天!” 在揍我之前,他已经将视频传给骆维森了。“等着吧,一会儿等我揍够了你,再发给他看一下!哈哈哈……这种感觉真他妈的痛快!不老子在南非挖金子还要痛快!” 他真的要揍我了。 “李绍遒!你这样又算什么呢?在体力上,我赢不过你。可是在精神上,我还是继续睥睨你,瞧不起你!” “你给老子闭嘴!”他手里的棍子已经朝我挥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铃声是一首古怪的异国歌曲。李绍遒一听到音乐,连忙放下了棍子,跑过去接听。他说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叽里咕噜的,反正不是中国其他地方的方言。他大概通了十分钟的话,这才放下了电话。 “宋窈,老子要去机场。乖乖地,等老子回来!” 他拿着钥匙,想了想,又将我锁进了房间,然后给大厅的门设了密码。无意之中,李绍遒倒是对我透露了他的行踪,他要去机场,看来是接人,多半还是通电话的那个人。 李绍遒是料定了我不能跑出去,所以才放心地离开。 那么,此时此刻,我到底有没有逃跑的可能性?如果有,那么是多少? 我在房间四处看了看。门反锁了,窗户也焊接了厚重的铁条,插翅难逃。我的身边,又没有任何现代化的通信设备。想要联系骆维森,那是比登天还难。 第528章 我的心肝,我的宝贝 我绝望地靠在角落里,心里直叹气。 这么宝贵的可以逃生的时间内,我真的不能坐以待毙呀!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我急得恨不得用头咚咚咚地撞墙。我哀叹命运如此多舛,什么倒霉的事儿都到我身上。我嘴里喃喃地念着:“骆维森,骆维森……你快来救我呀……快来呀……如果你我心有灵犀,你该知道我被囚禁在哪儿?如果你不来,我真的受不了了……真受不了了……”我的心,痛苦之极,难受之极。 可是,骆维森是人,他不是神。他也有束手无措的时候。 那么,这更是我的悲剧了。在虚拟的幻想中,我真恨不得之极插上翅膀,或者变成一只虫子,从门缝里飞出去,去见我最爱的骆维森。 我将头深深地埋进胳膊肘,埋进膝盖内。我泪流满面,痛苦失声。李绍遒这个恶魔在的时候,我没流泪,没一滴眼泪。可,此时此刻的我,真的无比脆弱。作为一个柔弱女人的本真,在这间封闭的房间展露无遗。 我无声地哭泣。无声的哭泣变成了嚎哭,我哭了很久。 突然,我听到了门被撞击的铿锵声。我一惊,抹了眼泪,我不哭了。难道……是李绍遒回来了?可是,他有钥匙,有密码,用不着这样粗鲁大声地撞门。 那么,到底是谁? 是警察吗? 但我没听到任何警车呜呜的声音。 莫非,真是骆维森? 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管怎样,我都要试着问,尽管喉咙差不多哭哑了,但我还是奋力地提高声音,询问:“是谁?告诉我,是谁?” 或许,是我声音还不够响,又因为是在封闭的房间内,所以外面的人压根就不能听到。我就拼命地捶打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 我敲门的力道很响,真的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我听到一声梦寐以求的呼唤,那呼唤声透出的焦灼、担忧、紧张……隔着铁门,隔着屋子,仍旧能强烈地感觉得到。 “宋窈,你在吗?宋窈,我是骆维森!” 我听了,泪流如柱,我又是激动,又是喜悦。“骆维森,是我呀……是我呀……我在里面!” 我相信他是听见了,完完全全地听见了。 因为,我听到骆维森对我说:“我马上就进来,进来救你!” 仅仅几分钟,我听到一阵轰响,那是铁门倒地的声音。这意味着……骆维森进来了。他搞定了李绍遒设置的密码。当然,他是用的嘴原始的撬门方法,不过,谢天谢地,他终于破门而入了。 这下我更是兴奋地叫喊:“骆维森……骆维森……我在房间里,在房间里啊……”就算我已经使不出力气了,我还是要咚咚咚地敲门。终于,骆维森又用相同的撬门的方法,将房门打开了。 当我看到门缝移动的那一刻,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四目相对,我看见了骆维森。我哽咽着,一头扑进他怀中,紧紧地搂住他。所有的恐惧、委屈……在见到骆维森的这一刻统统烟消云散。我嘤嘤地抽泣。他不停地安慰我,用手抚摸我,轻声地:“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没事了,都没事了……” 第529章 宝贝,我来晚了! 可我还是哭个不停。 似乎,骆维森来了,我反而更委屈了,也哭得更尽情了。我哭得分不清哪儿是鼻涕,哪儿是眼泪,哪儿是手心里的汗。骆维森就叹了一口气,在我的额头吻了好几下:“宝贝,我来晚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疏忽。我明知道预感不好,昨天晚上就不该让你一个人走,让你担惊受怕了。” 他再次搂紧我。 然后,他打量了一下这儿的环境,这才警惕地问:“李绍遒去哪儿了?”刚才,他的心里,他的眼里,满满地都是我。只为了我,他不管怎样都要来。现在,拥着我,他才想起李绍遒这个恶魔。 “机场。” “机场?接人?”骆维森马上问。 我点了点头。我告诉骆维森,在他救我之前,李绍遒接到一个电话,他是用一种奇怪的语言通话,然后就走了。 骆维森沉思了一会,告诉我:“他是说的南非当地土著语言。不过,他到底是去接谁呢?难道……”他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 “骆维森,我们走吧,赶紧走吧。说不定,他就快回来了。” “他回来了也不要紧。我已经报了警。警察就要来了。” 我这才想起,到底骆维森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到底用了怎样的方法?“我是根据李绍遒拍给我的视频,判断出来大致方位。” “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还是好奇。 他就深深吸了一口气,从上到下地打量我,带着无尽的宠溺和心疼。他摸着我额头上的伤口:“宋窈,我赶紧带你去医院。我是看到了视频里放在茶几上的一张门卡,然后找专业技术人员放大,找到了李绍遒的具体位置。” 原来是这样! 我主动告诉骆维森,我没被他性侵,也没受到殴打,我就是头部受了点轻伤,其他没什么。骆维森听了,更是心疼的不行:“宋窈,不要和我说这些,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活着就好,平安就好。剩下的,让我们都交给法律,交给警察。李绍遒我是一定要让他坐牢的!”骆维森就拥着我,快速地朝门口走去。我跌宕的心,已经恢复平静。此时,骆维森就是我的山,我的依靠,我的所有。 “站住!你以为,你们真的走得了吗?”一声尖锐的厉喝,从倒塌的门外传来。 骆维森和我都同时看见了李绍遒。李绍遒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边没有同行的人。 “李绍遒,你劝你最好识相点,去自首!”骆维森眼眸的寒光冷的能杀人。 “哈哈哈……自首?这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我告诉你,你带不走宋窈的。而且,你背着我,损坏了我的房屋和门窗,你要赔钱的!” “是吗?那你可以报警的!”骆维森流露出的轻蔑和厌恶更深了。 看着骆维森这样淡定,李绍遒就有点狗急跳墙。“你,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你就报警!当然了,如果一旦警察发现你是国际刑警追拿的逃犯……”骆维森点到为止。 逃犯? 看来,他在南非金矿杀死五个矿工的事情,还是被南非警察知道了,现在的他,就是国际刑警追缉的要犯。 李绍遒果然惊慌:“我不会让警察抓到我的!如果我死了,也会拿你们垫背,我说到做到!”他恶狠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第530章 炸弹引爆 这是什么? 可还没容我问骆维森呢,李绍遒就主动告诉我们,语气阴毒的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骆维森,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这是我随身预备的炸弹!如果我有事了,我活不了了,你们也别想活!” 李绍遒用炸弹威胁我们,这真让我想不到。这种人阴险至极,自私之极,没错,他就想拉个垫背的。对李绍遒来说,他当然格算。因为,他拉了两个垫背的。但是,就算危险在前,我和骆维森也绝不甘心被他牵着脖子走。只是,该如何顺利地摆脱危险,到底应该怎么做,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决定? 李绍遒就是一个疯子,不管我说什么,他听不进的。此时的他,已经按了炸弹上的一个按钮,他狰狞地对着骆维森狂笑:“计时开始了!十分钟过后,炸弹就会爆炸!让咱们一起去见阎王吧!” 十分钟,仅仅只剩下十分钟…… “李绍遒,为什么你只想死呢?告诉你,我只想带宋窈走,至于你其他方面的事,我压根就不想管!”骆维森比我镇定,他对李绍遒说的,当然是假话,目的是为了稳住他。 可是,既然骆维森都报了案了,为什么警察还不来呢! “我不信!我有命案在身!我回国的时候,就知道,早晚我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自尽,就是被警察抓住!就这两条路,不会再有别的!但我不甘心!我回国就是为的报仇!拿不下长江集团,是我李绍遒一生的恨事!不过,有你们两个人陪着我上黄泉,似乎也值了!我的性命并不重要,但你骆维森的小命一旦没了,对整个集团,对你们骆家,都是一件灭顶之灾的大事!只要能送你上西天,我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李绍遒又告诉骆维森,说他手里的这枚炸弹是从德国买的,威力很强,时间一到,爆炸声响的那一刻,在场五十米之内的人,即刻血肉模糊,化成血浆! 我相信,李绍遒说的不是假话。 可凭什么,我要陪他死?让他拿捏住我的性命?五十米?五十米之外,不就没事了?可是怎样才能让李绍遒不跟着我和骆维森呢?他已经看出了这点,所以对着我们是亦步亦趋。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心,已经爬满了无数焦急的蚂蚁。 我不想死,不想死,一点儿也不想…… 我看向骆维森。他目光坚定,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可是,这并不能减缓我的内心恐惧。这是一场须臾之间生死的较量! 呜呜呜……呜呜呜…… 我听到了警笛的鸣叫。警察,真的来了,真的来了!就像所有电影里最高.潮的情节那样,所有紧急危险的故事,紧张到刻不容缓迫在眉睫,警察们总是姗姗来迟,但警察又总是会来。 警车停下了,警察们迅速下车。他们的手里,都握着一把把最新式的手枪。 我的眼睛一亮。 李绍遒也是有枪的。但他没带在身上。我记得很清楚,他出门去机场的时候,亲手将手枪锁在了一个保险柜里。这个时候,如果他手枪在身,他也是可以还击的。 但他现在显然成了笼中困兽。 警察们当然不给李绍遒接近骆维森和我机会。他手里的炸弹,时间显示,只剩一分钟了,一分钟过后,炸弹就会引爆! 正当李绍遒挥舞着手里的炸弹,拼了命地想朝骆维森和我身上扔的时候,警察手里的枪响了。 砰砰两声,李绍遒后背和左腿中了弹,他摇晃了几下,应声倒地。与此同时,在炸弹即将引爆之前,两个警察上前,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我们拉到了前方一个花圃前。仅仅数秒钟后,炸弹爆炸了! 第531章 心有余悸 真的爆炸了! 声音很响,很震撼,比在电影里看到的还要令人恐怖万倍! 电影毕竟是假的,是道具,虚拟的,甚至是电脑合成的,但我眼前发生的却是真实的!我和骆维森得到了安全,这要感谢警察,感谢他们的勇敢和机智。我看着不远处地少那个血肉模糊的一片,我的心里,并没有任何的惋惜。相反,我很平静。这是李绍遒该得的下场。一心走邪路的人,最终会被邪路所葬送。更何况,这个下场李绍遒自己也是看得见的。要不然,他不会时时刻刻地将炸弹放在自己的身上。换一种角度说,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一个警察走过来,对着我和骆维森:“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我点了点头,但双脚麻木,一点儿都挪不动脚步。我看见那团血肉模糊的尸体被盖上了白布,警察们还在清理现场。我紧紧地抓住骆维森的手,抬头看着他,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窈,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骆维森不停吻着我的头发,虽然我外表平静,但内心的惊惧仍在涌动。 我麻木地跟随骆维森上了车。 骆维森开车,风驰电掣地送我去医院。他说我头上的伤口,一定要让医生再检查一下,以免留下隐患。 我幽幽地,无力地,娇弱地,对着他:“我都听你的,听你的。” 虽然,李绍遒已经死了。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发生在这两天里的险情。如果警察稍来晚了,如果李绍遒得逞了,我和骆维森真的没命了。警察前来收尸,将一下子收上三个。 想想,也是心有余悸啊!我就问骆维森害不害怕。 他点点头。“的确是千钧一发。” 他带我去的那家医院,恰好是许颜住院的那家。“爷爷知道这件事吗?”我指的是我遭劫一事。 骆维森摇了摇头:“我没告诉他。” “可他知道我没按约定时间去医院看望许颜,打我手机不通,肯定会问你。” “爷爷没有让顺伯打电话。”骆维森看了看我,“爷爷的老宅来了一个客人。这名客人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大。” “也是九十岁以上了?” “是呀。宋窈,李绍遒去机场迎接的就是他。幸亏我爷爷知道他回国了,再三邀请他先来老宅叙旧。如果他跟着李绍遒,先到他的住处的话,那么今天警察收尸,人数还会增加。”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李绍遒在非洲淘金,除了害死人发了一笔横财外,也曾无意中救了一个人。”骆维森告诉我,老人的名字叫李顺民,早年曾和我爷爷一起做过生意,后来全家移民去了南非。老人在南非挣的钱,也不是十分干净,所以急于洗钱,正好重遇了想回国的李绍遒,李绍遒答应帮老人洗钱,老人也答应给他不菲的酬劳。 “那这个叫李顺民的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人。” “也可以这样说。” “爷爷找他,就是纯粹为了叙旧?” “不是。我爷爷也听说李绍遒要回国了,这些年,他一直在关注李绍遒的动静。他不知道李绍遒在南非杀过人,还抱着一念之仁,想劝说他回头,知道李顺民是李绍遒的金主,他就想邀请李顺民,吃个饭,叙叙旧,劝说劝说李绍遒,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么说来,在老宅,爷爷和李顺民还不知道李绍遒已经死了?” “是啊。我想,晚点再告诉他们。” 第532章 干架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我的头部,重新帮我包扎了一下,消了毒,说无大碍了。 我就踌躇地看着骆维森:“我不想去看许颜。”就是不想。今天我陡然经历了生死,只想回到桃林,让心得以平静平静,缓上几天再说。此刻,我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和精神再去面对一个我根本就不想见到的人。 “改天,改天行吗?” 骆维森当然不会勉强我。但我就在我们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姜豹!姜豹的手里提着食盒和水果,看样子是上楼给许颜带吃的。骆维森就拍了拍姜豹的肩膀,但姜豹很生气,他更多的,是对着我怒目而视。 “许颜,怎样?”我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不怎么样。”他没好气地冲着我来了一句。 我想了想,忍了。“那你辛苦了。” “我是她丈夫,照顾她是应该的。我不像你,虚情假意的,说好了看她,却又总是不来。我想,这会儿你们要走了,肯定也没和她打上照面吧?” 姜豹的语气非常不好。 “宋窈出了点事,我带她来医院检查身体。她不舒服,看许颜也不急,明天也不是不可以。”骆维森开口了。 “明天?她就不能拿出一点诚意来吗?许颜也没做什么伤害宋窈的事情吧?她是一个可怜的病人,就算有什么错,也该被原谅。”姜豹拦住我,不让我走,说今天必须去住院部看许颜,买鲜花,卖水果,说一大堆道歉的话。 我本来是沉默的,但听着听着,真的上火了。本来,我的心情就不好。我忍不住了,我不让姜豹拦着我,我发飙了。“姜豹,你什么么意思?是许颜自己要寻死觅活的,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怪罪到我的头上?我告诉你,我还就不去了!我为什么要去?我讨厌她,厌恶她,多看她一眼,都会让我不舒服不痛快!” 姜豹听了,脸上的青筋直跳,他几乎要对着我伸拳头了,但骆维森一把挡住了他,沉声警告:“姜豹,宋窈说的没错。你不要感情用事,许颜到底干了什么,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是宋窈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 “不!我不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前我是喜欢过宋窈,但现在我必须全心全意地替许颜考虑!只要宋窈对她道个歉,说点好听的话,许颜的心情就会好,伤口也就恢复的更快!” “姜豹,你给我听着……宋窈没这个义务!你不要太过分了!”骆维森的脸已经黑了。 “我过分?我哪里过分?骆维森,就算你是我兄弟,今天如果你不让我带着宋窈上楼的话,我……我和你干架!你信不信,我和你干架!我心里早就不爽了,早想干架了!你过了那么多年的大少爷的生活,我他妈的却在外面吃苦受罪,就凭这点,我就想揍你了!”说着,他一把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恶狠狠地。 “姜豹,你简直没有道理可讲!我是不会和你上去的!就凭你种态度,我不会再来看许颜!不管她活着,还是死了,疯了,都和我没关系,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丝毫不值得同情!” 第533章 龌蹉的伎俩 我觉得,这人吧,还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姜豹自从找了许颜,整个人说话基本就是气势汹汹的,负能量十足。一方面,我是真的生气,觉得他不分好歹,蛮不讲理;另一方面,我还觉得姜豹很蠢,许颜爱他吗?爱个屁!可他就是稀里糊涂地就和许颜领了结婚证了。我看,以后有的他受的。他现在有多生气,以后就有多后悔。 我这副激烈的态度,更是惹怒了姜豹。他已撸起了袖子,真的要干架了。他不是要打我,而是要揍骆维森。“宋窈,你是女人,我姜豹不打女人。但骆维森没将你调教好,他有责任,我打他!”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你凭什么打骆维森?还扯什么调教?我真要笑死了!看来,你的那些搓搓的养父养母们,将他们的垃圾人生观,还是给你灌输了不少!” 我也是在气头上,这话其实不妥,有歧视的意思。 但我不管了。姜豹的身上,的确有很多落后的观念和思维。尽管他进了大城市,尽管他变成了一个有钱人,但他头脑里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没改变。他骨子里是重男轻女的,认为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如果不听话,那就是男人没主导好,是男人的错。我又加了一句:“姜豹,我看是你没将许颜调教好!你该多问问自己才对,凭什么责怪骆维森,真是笑死人了?要我说,你那破婚就不该结,她都在婚礼上抹脖子里了,你们还能过得下去吗?再说,她又不爱你!你说你傻兮兮的,折腾个啥呀?要我说,你不是被许颜下了蛊,就是蠢到长江里,没得救了!” 姜豹听了,已经气得眼睛一鼓一鼓的了。现在,我可一点儿不觉得他和骆维森有任何相似之处了。难怪谢颖说的,看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像不像,不是看那他的外表和肉体,更多地是要看精神气质内在。生气发狂到失去理智的姜豹在我眼里,完完全全地不同了。他身上的许多劣性暴露了出来。这也难怪骆维森给他提出了一个建议,建议他去读点儿书。他这个人,勇猛有余,智慧不足。 “你,你再说一遍,试试?”姜豹扔下食盒,对着我,揪住我的衣领。 骆维森一把拦住他,沉声警告:“姜豹,宋窈话糙理不糙,你好好想想,只凭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可骆维森话刚说完,姜豹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水果刀,狠狠制住我的脖子。“骆维森,你不让宋窈跟我走是吧?行,我用刀,用小刀逼她!” 我被姜豹这个龌蹉的伎俩气得浑身颤抖。 “姜豹,你卑鄙,你和许颜半斤八两,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我看向骆维森,他也很急切,更担心我会不会受伤。 是的,姜豹拿刀挟持我,目的是让我见许颜,轻易地他并不会伤了我。但他是个粗鲁的急性子,莽撞,搞不好,还是会伤了我。所以,我也有点害怕。 第534章 眼眶湿湿的 骆维森当然不容许姜豹这样逼我。 他三下两下地就从姜豹的手里夺掉了小刀,将刀扔在地上。骆维森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低声安慰我:“宋窈,我们马上就走。这家医院,以后你不用来了!” 他的话,对姜豹来说,无疑也是一种反击。 果然,姜豹就跳起脚来了。“骆维森,你不要以为,你我认了兄弟,我就真的是你兄弟了!告诉你,在我心里,你,你们骆家,还有那个古怪的老头儿,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我在乎的人,就只有许颜!当然,这种感情你们是不会理解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对许颜情有独钟?就是因为她和我发生过最紧密的联系。虽然我们还没有肉体关系,但她怀过我的孩子。那个孩子不在了,但她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联系最紧密的女人!谁伤害她,谁就是和我姜豹过不去!骆维森,宋窈,许颜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人!你们,就不能大度一点,哪怕是做戏,哪怕心里一点都不屑,但……去看看她,对你们来说,真的很难吗?” 姜豹愤怒地弯腰,又从地上捡起小刀,他用刀口对着自己的手腕,下决心似的:“不过我看出来了,你们俩个都是很自私的人。当然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我也不强求!只是……请你们以后别再做伤害许颜的事!为了她,我姜豹可以……自残给你们看!” 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哪个人真的会伤害自己的。 可我错了,姜豹真的这样做了。他,他竟然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剜下了一小片肉。虽然那片肉很小,不过一元钱那么大,但他的手腕此刻还是血流个不停。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掉在了地上。 我惊呼了一声。我觉得姜豹一定是疯了,一定是走火入魔了!为了一个许颜,他至于吗?他值得吗? 我慌张地要喊人,要叫护士给他包扎。骆维森也呆住了,他也没想到,姜豹的性子竟是这样地极端!他这样干,分明是许颜第二呀!从某一个角度说,他们二人还真的是绝配! 一个护士看到了,也急切地走过来了。可是,先握住姜豹手腕的人不是护士,也不是医生,不是骆维森,而是……许颜!不知什么时候,许颜从住院部下来了。她瞪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姜豹,两只手儿抖个不停。看来,姜豹和骆维森、以及我的谈话,许颜都听见了。她应该也亲眼看到了姜豹自残,但她没有阻止。 事实上,也没法阻止。因为姜豹下手极快,快得连骆维森都疏忽了他到底会干什么。 许颜看着疼得抽搐的姜豹,她的眼眶里是湿湿的。“姜豹,你好傻?你这样,真不值得啊!骆维森,宋窈,他们怎么会可怜我呢?”她虽然恨恨地说着,但一张脸一直没有离开姜豹的手腕。 看得出,她还是担心的。 “赶紧,赶紧跟护士去包扎啊!”许颜的声音里更是透着浓浓的哭腔。 第535章 不要等到失去再珍惜 她这哭腔不是伪装出来的,还真的是出自真心。说到底,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可是姜豹不听许颜的,他还站在这儿,还要和骆维森理论。“这点伤算什么?能死人吗?再说,我一点儿都不疼!为了你,就算有点儿疼也没什么?我在意的,就是宋窈给你道歉,给你说好话!反正,他们两个人以后不能再难为你!你是我的老婆,作为男人,我有义务有责任保护好你!” 姜豹的语气里还透着浓浓的自责,认为许颜弄到了自残的地步,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丈夫的疏忽大意。我听了,真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但有一点我能看得出来,姜豹对许颜那真是上心。 “不,你还是去包扎,要不伤口真会感染的。真的,你听我的,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许颜似乎没将姜豹的话给听进去,她还是一个劲地推他,劝他听医生的话。 我真的不禁想幽幽叹息了。本来,我是不屑于和许颜说话的,因为三观不同,无话可说。但此时此刻,纵然姜豹冲撞了我,让我非常非常的生气,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许颜几句:“许颜,其实你真的不必这样执拗。因为,你身边有一个难得的好老公。他为了你,连自己的健康都不顾惜,你说,你是不是也应该好好的珍惜他?毕竟,你们已经结婚了,结婚了,就要共度余生的!” 许颜瞪着我,不过没有发作。她的一颗心似乎在姜豹的身上。最后,姜豹还是跟着医生去包扎了。许颜迟疑了一下,她没有跟着姜豹。听了我的话,她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歇斯底里,疯子一样地大吼大叫。相反,她表现出了平静的一面。或许是她不像让姜豹的情绪再处于大起大落的激荡中,又或许是她也受了伤,医生不容许她在情绪上有太多的波动。反正,她是这样对着我说的:“宋窈,这是我和姜豹的事!我这人信奉一个原则,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人若负我,我必负人。我当然知道姜豹还算一个好男人,要不我也不会嫁给他!但这是我的私事,你过问我的私事就是没道理!” 我就叹了一口气:“不错,这的确是你的私事,我无权过问。但你就不能看在姜豹对你死心塌地的份上,不要再折腾了,好好过日子不行吗?孩子,你们以后会有的!” 我就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该提孩子的事儿。一提,果然许颜的眼睛又变成了凄厉阴鸷的神色。 骆维森上前紧紧抓住我的手,对着许颜:“宋窈的确是为了你好。这个节骨眼,谁都不愿意找事。如果你真的在乎姜豹,对他还有一点情分的话,赶紧跟过去看看。毕竟,你人在他的身边,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毕竟是一个安慰!我不相信,你在这场婚姻中,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姜豹!许颜,珍惜你所拥有的!不要等到有一天你失去了,才知道拥有的可贵!” 许颜一愣。她当然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骆维森话里的意思。 不过,她还是冷笑了笑:“你不是我,怎知我会失去?” 第536章 你说话直接 她还试图想在骆维森的面前保持一种骄傲的态度,但这实在有点儿可笑。 我想,她心底还是不愿服输,还是不愿承认,骆维森对她压根就没动过心。她之所以愿意和姜豹结婚,也是因为姜豹是骆维森的亲弟弟,结婚之后,她还是能有很多的机会见到骆维森。 这份幻想,在许颜的心里始终没有泯灭。“就算我失去,我也不会后悔!”她对着骆维森,又倨傲地抬起了头。“还有,以后对我说话,你最好客气一点,毕竟,我是你的弟媳妇,我也是骆家的人。你如果对我不尊重,就是对姜豹的不尊重!” “尊重与否,来源你自己是否具有人格魅力。” “你是说我欠缺魅力了?” “许颜,讨论这个话题很幼稚。好了,你赶紧去看姜豹,我和宋窈要走了。”骆维森很厌烦和许颜说话。不过,基于她是姜豹的妻子,骆维森又只好和许颜为此表面上的礼貌。 “哼!这个不用你管!”她一边说,一边到底还是转过身子,去看姜豹了。 盯着许颜的背影,我更是叹息一声:“但愿,他们不是怨偶!” 骆维森的眉头锁着:“他们,应该不是怨偶!不过,如果许颜不改的话,一切就看姜豹能忍受到怎样的地步了!如果我是旁观者的话,我要么希望他们就此分开,要么希望他们恩恩爱爱!” “可现在都不是。但愿他们的生活别牵累到我们!我是真的吃不消,累了!” “走吧。” 回到桃林,我一走进房间,就躺在沙发上,懒懒的,什么都不想动。骆维森体贴地说要给我按摩。我就握住他的手,询问:“温启刚什么时候来锡城?” “你这么急干什么?如果楚安有你十分之一的着急,那他们复合就有戏了!”骆维森的神情幽幽。 “我呀,是想在这几天之内,将身边的麻烦及隐患,全都处理掉!反正,晚处理不如早处理!趁现在我还有精力,我还能够苟延残喘!”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幻想着楚安能乖乖地跟温启刚回美国去,也幻想着许颜变了,她变了一个人,和姜豹好的如胶似漆,那样,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以前,我觉得,幸福的婚姻只要婚姻中的两个当事人恩爱就可以了。但现在想来,这种想法未免还是狭隘了点。只有你身边和你有紧密联系的人幸福了,平安了,你才能为所欲为地尽情享受自己的幸福快乐。毕竟,我们都是俗世中人,我还做不到对别人的喜怒哀乐无动于衷。 “宝贝,我看这有点儿难。” 骆维森说我一直没变,外冷内热,还是一样的热心肠。“你不是救世主,更不是观世音菩萨。凡事别想太多,静观其变就好了。”骆维森建议我明天去一趟老宅,“这几天,我爷爷的心也一样地跌宕。他喜欢你,你说话直接,但又不乏幽默。你们聊天,总是能碰撞出火花来。我爷爷是很喜欢和你聊天的。”他又这样补充了一句。 第537章 炫宝 我听了,不禁笑了出声。 我觉得,骆维森这样说,其实就是在讽刺我,难道不是吗?“你知道的,你爷爷他一直就很讨厌我。现在当然好了一些,但他一见到我,话语间总是带了刺,你就不要再调侃我了。” 关于这个无聊的话题,我可真不想多谈。 “不,宋窈,我爷爷这人就这样。遇到他喜欢的,他才会浑身带刺。这要不喜欢的人啊,他压根懒得理会一眼。我是他的孙子,他什么性格,我太了解了。所以,当初他一见到你,话中就带刺,我就知道,我的婚事他老人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呵呵…… 骆家的人还真的特别啊! 那么说来,老头儿至今都没怎么和许颜说过话,是因为内心很讨厌她了?这都什么逻辑?喜欢一个人,就是拼命挖苦?不过,我还是想提醒骆维森一句:“你爷爷就算是假装的失忆症,但年纪大了,记忆力的确不怎样了。对了,那个叫李顺民的人,不是也在老宅吗?你爷爷对于那些几十年前的成年过往,脑子里真能捋清楚?” “所以,这个时候,就该你上场了。” “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我爷爷和李顺民是有过节的。这老头在南非虽然有钱,但钱的来路不干净。而且,他这么大年纪,回国是为了看望李绍遒的。李绍遒心术不正,现在也死了,但在李顺民眼里,李绍遒和他那是交心忘年之交啊。李绍遒死了,李顺民还不知道。这事,他总会知道的。但如果冷不丁地告诉他死因,相信李顺民会受不了,他会认为李绍遒的死,是我爷爷搞的阴谋。” “可是有证据啊。李绍遒的死警方不是早就盖棺论定了?证据说话,李顺民虽然上了年纪,但也得讲理啊。” “你说的固然不错。但李顺民可是点名了要见你。” “为什么?”我很疑惑。 “他在老宅内看到了一张照片,是你的。李顺民说,你的照片和他年轻时候的初恋长得一模一样。就因为这个,他想见你。”骆维森语气有点特别,“当然了,他这要求也是荒谬。我认为他是老眼昏花。可是,我爷爷他爱炫呀,他认为你长得美,有炫宝的意思,也有心要让李顺民看看。” 我一听,更觉得头疼了。 “我就不能不去吗?” 两个高龄老头的谈话,不是我能应付得了的。我认为,骆维森比我更合适。“你去,你见过的场面比我多得多了,你去应付。” 他就苦着个脸:“我爷爷已经夸下海口了。你要不去,他势必要迁怒我。我可不忍看顺伯当他的受气包。”骆维森说,一旦老爷子生气,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顺伯,可怜顺伯都当了他几十年的受气包了,这辈子想要翻身那是无望了。 骆维森用一股心有戚戚的表情说出来,好像顺伯就可怜成乞丐还不如的人似的。“真的,就是见下我?然后负责由我说出李绍遒的死亡真相?” 第538章 南非 我总觉得,骆维森躲在后面有点儿不男人。 所以,我也很生气。 “不。我们一起去。你就见见李顺民。我呢,负责说出李绍遒的死亡真相。”说完了,骆维森又加上一句,“我看,其实我的丈母娘也应该过来一下。或许,她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李顺民的女儿,” 我很惊愕,但我认为骆维森开的是一个玩笑话。“不可能。据你所说,李顺民已经九十出头了,可我妈还没五十岁。”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我陡然想起,好像我妈和我说起过外婆的事,她说当年她嫁给我爸,之所以我爷爷家那么反对,也是因为我妈的出生不好,她是个私生女。但要如此推算的话,我外婆既然是李顺民的初恋情人,年龄上应该相仿,差不了多少岁。我外婆不可能在四十岁的年纪再生下我妈。 不过,我毕竟没见过我外婆,我外婆到底多大年纪生下的我妈,我也不清楚。如果想问,也只有问我妈。 “宋窈,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据顺伯说,李顺民见到我的照片,一个劲地掉眼泪。” “哪张照片?”我记得我可从没在老宅拍下什么照片。 骆维森就捉狭地笑笑:“第一次,你第一次来老宅。我爷爷私下叫顺伯拍下了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对于这种行径,我表示气愤。 “别生气。我爷爷就是看看你的照片,然后啊,他还找了个算命大师,根据你的照片,研究了你的面相。结果,那位算命大师告诉他,你是顶顶好的面相。从此,我爷爷就高看你了。” 呵呵,原来我不知道的事情这么多呀。这老头儿背地里搞的小名堂还真的不少呢。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更不去了。反正,照片又不是我拍的,还是你爷爷负责解释吧。” “别,这是李顺民央求的我爷爷,你好歹给我爷爷一个面子。”骆维森告诉我,这个李顺民之所以和李绍遒能成忘年交,除了因为在异国他乡都是中国人的缘故,更因为李顺民虽然有钱,但他是一人居住,很孤独。李顺民一辈子没结过婚,自然也没孩子。但是顺伯告诉我,说李顺民早年在国内有个相恋多年的初恋,据说他们有过孩子。这一次回国,李顺民既是为寻找初恋,也是为了寻找那个孩子。我一听,心里就觉得酸楚啊。初恋?如果真是我外婆,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孩子?如果我妈妈王惠琳真的是他女儿,所谓的孩子也都快五十了。五十年的人世沧桑,不知李顺民独在国外是怎样度过的? 所以,有关他的经历,我就很好奇。 “你这样一说,我倒想真的知道有关李顺民的故事了。你说过,你爷爷早年和他共过事,有过争执也合过伙。到底,他为什么去非洲,你总该知道一点内情吧?” 说完,我脑中灵光乍现,我好像记得我妈说过,我外婆活着的时候,没事时,眼睛老盯着一张破旧的非洲地图看,一看,就痴痴的,能看上一整天。 第539章 红袖添香 难道,我外婆真的是李顺民的初恋情人? 这一刻,我真想给我妈打电话,问问她一些以前的事情。 “既然想知道,那就走吧。我爷爷明天在老宅设宴招待。正好我们去作陪。”骆维森说完,就提醒我早点睡觉。他说,知道我这人觉多。一觉如果睡不好,就会乱发脾气。说到这点,我真的佩服骆维森。骆维森一向觉少,除非非常非常疲累,才会难得地睡个长觉。现在,我正为大把大把的琐事烦恼呢,可是骆维森已经拿着手提电脑,进入卧房办起公来了。 此情此景,我能做什么呢?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红袖添香,在他的身边给他沏一杯茶,或是一杯咖啡。骆维森认真工作时,我也不会打扰。事实上,我还被他的专注情绪感染了。我就给兰丽的职业经理人发信息,以及询问曹姐,公司最近的运营情况,一切都在轨道上,没有什么不好的。这在经济不景气的锡城,我的鞋厂已经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最近经济下滑,制造业普遍萧条,很多制衣厂放假,而我的规模不大的鞋厂却能在市场经济浪潮中处于坚.挺的地位,实在是难得了。 然后,我也打开电脑,我突然想搜搜李顺民的一些消息。现在地球就是一个村子。只要懂英语,世界各地的消息都能搜到。我就试着在谷歌里搜索了一下李顺民的汉语拼音,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竟然搜到了。李顺民有几张搞清图像在网页上。果然是在南非的首都约翰内斯堡,我看到了李顺民在他的私人别墅外的合影。其实这座房子如果放在中国的话,并不怎么显眼。可那是非洲,即便在首都郊区,李顺民的别墅还是特别的醒目。他穿着当地人的衣服,包着头巾,手里拿着一只雪茄,神情安详而又惆怅。他坐在长椅上,目视前方,脚下躺着一只分辨不出品种的狗。还有几张,是他在行善。还有几张是在一个寺庙里祈福。在国外,也有很多类似中国庙宇的建筑。总之,李顺民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孤独的东方老人。 因为无聊,也因为不想打扰骆维森,我就研究起李顺民的面相来。我下载了几张,没有说缘由,莫名其妙地,就发给了我的母亲王惠琳。我想看看我母亲的反应。还别说,我还真觉得李顺民在相貌上和我母亲接近。尤其是是他们都有一个宽阔的额头,一只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深陷的如欧洲人一样的双眼皮。直觉告诉我,或许李顺民真的就是血缘上的外公? 当然,我是不介意多一个亲眷的。 我等了几分钟,我妈没回我。这会,想她应该这一帮大妈在跳广场舞,声音大,手机的音量低,她听不见的。一抬头,我看见窗户边的一个小花盆里栽种的多肉有些枯萎,好长时间忘记给它浇水了,我就站了起来,拿了一个花洒走过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骆维森也听见了,他回过头来,看着我。 540章 这让我不解了 是谁? 我接了过去,一看,是我的母亲王惠琳。她通常并不怎么主动回我电话。或者总是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给我来个惊悚来电。这一次,倒是难得。 我就接了,淡淡地问她,有什么要事吗?最近她热衷广场舞,热衷相亲。可是广场舞是努力了就能有成效的,相亲不是。她前后相了很多次,总是没有遇上合适的。我妈也是搞笑,明明没多少文化,但她最看重的条件却是对方的内涵。她要求对方必须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而且还得有文艺爱好,吹拉弹唱每样都得来得。这就让介绍人犯难了。人家相貌儒雅条件优越的男人并不一定就喜欢我母亲这类的。虽然她精心打扮了后,表面上看着也很优雅。但她到底没文化,一坐下来,一交谈,就会露怯。虽然她见过很多世面,会说一些场面话,但她不能和人进行精神上深层次的交流。 喜欢她的人,大多还是贪图美貌的大款。可我妈分明又不年轻了。年轻使她在婚姻市场上陷入一个奇怪而又尴尬的境地。但她不服老,不认输,她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总有一天,一个浑身多金,长相帅气,风度儒雅的男人会出现在她的身边的。 我妈,都快五十了,仍旧做着罗曼蒂克的少女之梦。不管怎样,我祝福她。 现在,我妈是用激动而又夸张的语气在询问我。她单刀直入,和以往的迂回不同,张口就问:“窈窈,你怎么有这些照片的?都从哪儿弄来的?” 我母亲王惠琳的激动,也让我激动。但我还是尽量淡定:“我从网上下载的。照片中的老人叫李顺民,南非华侨,今年九十岁了。” 我妈听了,声音更是抖抖的:“窈窈,他……真的叫李顺民?” “是呀,妈,你认识他?” “不,我不认识!但是我有他照片!虽然照片是他年轻时候拍的,但我很肯定,年轻时候的他,和年老时候的他,是同一个人!”我妈有点儿语无伦次了,她絮絮叨叨地,告诉我,说她之所以会有李顺民的照片,也是外婆在弥留之际给她的。照片的背后,用钢笔写着“李顺民”的大名。“窈窈,这事儿说来很长,妈妈在电话里还真的不能和你细说。反正,你外公不能回国,也不是他的错,是那个年代的错!总之,这个人肯定就是你外公没错了!窈窈啊,你突然给我发他的照片,到底想告诉妈妈什么呀?” “妈,李顺民就在锡城。” “啊?他,回国了?本来,我以为他应该去世了,去世了很久了!”我妈的语气有些黯然,可是黯然中,还是难掩兴奋。 “既然你这么激动,那……不如跟着我,一起去见他!”我告诉我妈,李顺民人就在骆康的老宅。他和骆康早年是朋友,一别几十年,耄耋之年才见面。 “不不不,我不想见他!我紧张!见了,我也找不到什么说辞!你知道的,妈妈嘴笨!”我妈却又表现得十分抗拒。 这就让我不解了。当然了,如果李顺民真的是我外公,因为隔着一代人,我并不能完全体会我妈的感受,也是正常。但我还是认为,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见? 第541章 除生死,无大事 我妈还是期期艾艾的,说等一切肯定下来再说。 “你先去,好好问问。说实话,都这么多年了,你外婆也不在了,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没见过亲生的父亲!我都快五十了,已经习惯了!” 我妈更是变得保守起来。 “可这不是外婆临终前的遗愿吗?” “遗愿是遗愿。但……我要见了,怎么说?女儿,我这个当妈的也不瞒你,就因为从小没爹,所以我长大后,尽找老男人。你爸爸算是一个例外。我为什么找老男人,归根结蒂,还不是因为缺爱?哎……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不在乎有爹没爹呢,反正做人呢,自己开心就好!” 我妈的态度其实很明确了。 “好吧,我是理解你的。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冷不丁地说冒出一个爹来,谁都消化不了!” “你理解我就行啊。你是我女儿,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我就算真有爹啊,我最在乎你的还是你!”我妈的语气一下亲热起来。 我听了,心里真有某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就轻轻地:“妈,我也希望你快乐。如果相亲找不到合适的男人,那就别找了,就跳跳广场舞好了。” 可我妈又立马说不。“你有骆维森啊。虽然你是我的女儿,但你有家庭,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能一天到晚地粘乎着你,不然我女婿会不高兴啊,所以我还是有分寸的。你放心,你妈我半老徐娘,风姿犹存,走在人堆里还是很吸引人的。对了,上次你说我没文化,这不,我现在已经在老年大学报了绘画和书法班。啧啧……你能想象吗?班里都是弯腰驼背的老头老太太,你妈妈我往里头一站啊,那是绝对的鹤立鸡群,让人眼前一亮啊。就这么着,我也不过报名了几天,就被封为班花了。”我妈的语气里又渗着那个得意洋洋。 “是吗?那你是预备在老头堆里找了?”我妈去学绘画和书法,的确让我吃惊。画画、写字,是需要耐力的。我妈一天到晚不是美容就是唱歌跳舞,她能熬得住?我想,她大概也就三五天的热情,等热情一过,也就半途而废了。 “哪儿呀!我嫁给他们的儿子还差不多!不过认识他们,也是有好处的。毕竟,这些有闲工夫画画练字的人,都是当官的,人脉还是很广的,认识许多有钱又有素质的人。你妈妈我呀,只要谦虚一点,好好表现表现,整天到晚老师老师地叫着,很快就有好男人找我啦!”我妈的天性一向乐观,说真的,这点我佩服她。 她觉得,生活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不爱了,就离开。爱上了,就粘乎在一起。分分合合,是天底下最自然的事。除了生死,其他都不算什么大事。 “哦,那我提前恭喜你呀。” 挂了电话后,我就看向骆维森:“我妈也认为像,但她依据的毕竟只是一张照片。不过,她并不愿意来老宅。不过,我还是想去我妈那儿,把那张照片带过来。”到底是不是,递给李顺民老人看下,一切就都明了了。 第542章 德式早餐 之后,我和骆维森就各干各的。 他通过电脑和视频开公司内部会议。我呢,也就模仿他,兰丽公司有一个qq群,我也就在群里,问询了公司的生产计划安排。 第二天,我们都早早起床了。 骆维森系着围裙,说今天早上做德式早餐。我就问何谓德式早餐?他告诉我,说在二十岁那年,曾去德国短暂旅行过,呆了几个月。骆维森说德国人吃东西,除了营养外,讲究的是实惠。“小时候,我的身体一直是羸弱的,一直到我二十岁那年。可是在德国住了几个月,吃了德国人的早餐,我的身体陡然地强壮起来了。” 他这样说,我就更好奇了。所谓的德式早餐究竟都有什么?骆维森说他是足球迷,他迷的是德国。“德国的球员身体素质都一等一的好,这和他们的早餐饮食习惯分不开。” “那你别卖关子了,到底德国人早上都吃什么,赶紧做给我看啊。” 一时,我又担心,冰箱里的存货并不适宜骆维森做一顿全德式的早餐。冰箱里的食物,都是我从中国式的超市里购回来的。我就询问骆维森,他说食材足够。“冰箱里有我买的德国香肠,还有一些干酪果酱。” “哦。”我有点自惭形秽。我觉得,骆维森要是当一个家庭煮夫的话,绝对比我合格。有些男人,真是天生的优秀,不但工作能力出色,相貌出色,更难得的还乐于下厨做菜。 宋窈啊宋窈,我的心里就默默地感叹起来,你还真的是捡到宝了。 我就像粉丝一样,虔诚地注视着骆维森手里的一举一动。他用平底锅煎香肠和火腿。德国香肠肉质很正宗,没有任何的添加剂,上火一煎,满厨房都是肉的浓香,我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 香肠煎好了,骆维森又忙着煎蛋。他煎蛋的方法和我一点都不一样。他煎蛋只煎一面,保持一面的金黄就取锅了。这让我惊呼。“骆维森,蛋的另一面还是生的哪!” 他就对我笑笑,说没关系。生的蛋液其实已经被烫熟了。待会配上腌黄瓜和生莴苣,味道很鲜美的。 “腌黄瓜?锡城哪家超市没有?” “不……”骆维森手拿两根脆黄瓜,“我这种腌制的方法是在德国,跟房东学的,这和你在超市见到的不一样。” 好吧,那我就想一饱眼福,看他如何腌制德式小黄瓜。 骆维森腌黄瓜,一点盐都没用上。他用的是红酒、醋、一点日本酱油、沙拉。末了,他让我尝一口,真的好吃。我朝他竖起大拇指,夸赞他:“好样的!你这样能干,以后下厨的事儿都包在你身上了!” 他听了,就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手里的活儿却是不停。他用牛肉汁配了一点米饭,浇上柠檬汁,又做了几片果酱面包,堆在盘子里,看着我:“宋窈,夫妻呢是要共同成长的。我是汲取了以往的经验。咱们有什么绝活,不用藏着掖着的,尽管都拿出来,显摆显摆。早餐我做,午餐么,自然就轮到你了,我的小甜甜!” 骆维森叫我小甜甜,我听了只觉头皮发麻啊。“我呀,宁愿你叫我宝贝!” “不!我偏要叫你小甜甜!”他过来摸摸我的头发。 我就嚷着:“你手脏啊!别碰我!”我说我就揶揄骆维森,“你怎么忘了?中午怎么是我做饭呢?你昨天不是说了嘛,你爷爷在老宅请李顺民吃饭,让我们作陪呢!” 第543章 泥土 哦,他不说,我的确忘了。 这于我而言,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的的事。毕竟,我生活的重心,远不是他们。坦白说,那个叫李顺民的老人就算是我的外公,就算不是我的外公,那又怎样?毕竟,他一直缺席我外婆的生活,我母亲的生活,缺席了很多年。我外婆和我母亲一直当他已经死了的。当然,她们也不怨憎他,毕竟是因为那个特殊的年代,那场十年大浩劫,才被迫分离的。 只是,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但一个人长期,长达半个世纪在你的生活中缺席,陡然之间,要谈论感情,恐怕这有点奢侈。虽然,我对这个九十高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老人,内心是存了同情的。因为,一切不是他的错。可惜我母亲闪躲,她不配合我,如果李顺民真是我外公,那在半个世纪前,他和我外婆一定有段可以写成书的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刚才,我陶醉在骆维森杰出的厨艺中,陶醉在对未来的憧憬中,陶醉在津津有味的美食中,的确忘记了身外的事情。是的,我是俗世中人,一切还没结束。许多事情我仍得面对。但根据哲学书上说的,人活在世上,就是时时有矛盾,事事有矛盾。矛盾是无处不在的。一个没矛盾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反正现在也没到中午,你让我歇会儿。” 我坐在沙发上,觉得这一次去,得带点儿礼物。毕竟,按照我母亲叙述的,李顺民极大有可能是我的外公。带点礼物总是没错。那么,买什么好呢?我知道骆康喜欢花花草草,他的礼物好办。本来,我是不想送骆康礼物的。但要单买了礼物送给李顺民,骆康的面子上肯定很难看。我就看向骆维森:“你说一个在国外呆了五十多年的人,他会喜欢什么东西?” 骆维森吃的比我慢,他的嘴里还在嚼着牛肉,听了我的话,他就笑了一笑:“要不,你裹上点泥土送给他。” “泥土?” “是呀。一个在国外漂泊多年的人,最喜欢看到的,就是祖国的国土。” “可是,他已经回来了呀。” “你送,是你的心意。更何况,是他提出想见你的。本来这场午宴,爷爷只预备叫我去的。” “你确定我送泥土没错?”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骆维森,如果要送的话,去哪儿挖比较好?我的心跌宕了一下,陡然想起了郊外我外婆的坟墓。不如,就取一点我外婆坟茔上的泥土? 不过,就算这样做,也得在我肯定李顺民是我外公的基础上。不然,总是不大吉利。 骆维森吃过早饭,又自告奋勇地说去厨房洗碗,这让我很高兴。我夸他:“你很自觉。看来,我们以后是有幸福日子过的。” 他听了,嗓子哑了一下,目光涩涩的,过来扳住我的肩膀,温柔无比的:“宋窈,以前我们错失彼此太多。一想起来,我的心,也是痛的。以后岁月漫长,我会好好弥补你的。” 我也温柔地看向他。我信他的话。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你怎样表现了。” 吃完早饭,离中午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我想去看看我妈。虽然她采取回避的态度,但我还是想去看看,询问询问。 第544章 她进步了! 到了蓝湾公寓,我的心忽然幽幽起来。 我好久没来这儿了。想起顾元昊已经若干人等,我真觉得是前世今生。蓝湾公寓曾经是我在那一段短暂而又荒唐婚姻中的避风港。后来,我让给了我的母亲,让她住在这儿。 我相信,对于蓝湾公寓的感情,我妈王惠琳比我深。 曾几何时,住在蓝湾公寓的我,是低落的,是痛苦的,是迷惘的。可自从主人换成了我妈后,我觉得,蓝湾公寓的色彩一下明亮了。我妈比我会生活。她将我的颓废的小公寓打理的很好。 一进门,我发现我妈在里面。我有公寓的钥匙。我发现,我妈将房间里的窗帘啊,沙发套啊,茶几巾啊,都换成了光鲜靓丽的颜色,一如她每天不同的裙装一样,看起来虽然俗气了一些,但也足够爽心悦目。青红色的窗帘,果绿色的沙发套,的确让人眼前一亮。随之,我的心情也就更好了。我叫了一声:“妈。” 她正在阳台上浇花呢,似乎没听见。我就进了阳台。我妈不擅长栽花弄草的,但种的几盆多肉还不错。见我询问一盆多肉的品种,她就故作大方:“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反正已经买回来了,没事儿就浇浇水,也是一项乐趣。你要喜欢,我送给你啊!” “我不要。”我有天然的桃林,桃林下生长各种小花小草,想要看花草,出门就行。 我妈就笑笑:“我知道你看不上。不过,自从养了花草,我知道它们都是有灵性的东西,一天要是怠慢了,虽然不会说话不做声,但也会给你脾气看呢。”我妈说怠慢了花草,它会给你颜色看。我妈怕我不理解她的意思,又给我解释,“就是这一天,多肉的颜色就会黯,不绿了,闻着也不香了。花儿草儿的,都是会将自己身上的香气隐藏的。你要伺候的它舒坦了,它喜欢你,就多开花,多散发香气。可要你伺候的不好,它们会掩藏身上的香气。” 我妈说出这番话来,还是让我诧异的。她的这些话,细细想来,还有点儿哲理。 我就顺势夸奖一番:“看来,你没白养花草。再这样养下去,我可觉出你的内涵来了。 我妈一听我说“内涵”二字,就笑,哈哈地笑,笑的头上的发箍也掉了。她顺势将发箍扔在茶几上,又认真地看着我:“真的?你觉得妈妈有内涵了?” “称此以往,坚持下去,或许,你会给我更大的惊喜也未可知。” 我妈更高兴了。“窈窈,这个时候怎么有空来了?对了,给你看看我最近画的画,写的字。”我妈又嘚瑟起来,献宝似的,从卧房里取出两张宣纸来。公寓面积小,没有布置书房,我妈就将卧室合二为一,兼睡觉,兼写字。 我妈既然这样热情,我也不能不看。毕竟,我也是练过书法的。这个,我感兴趣。我认认真真看了她画的画,写的字,她画的是出水的荷花,字写的是楷书。这已经不容易了,虽然谈不上多好。我就鼓励她:“这不就行了吗?你不是要做一个内外兼修的女人,发誓嫁一个又有财富又有内涵的男人吗?就这样坚持,相信有一天,你会找到的!” 我拍拍我妈的肩膀。她信以为真:“那,我就借你的吉言了!” 说着,她给我倒了一杯茶,问我:“你不是说要去老宅吃饭的吗?怎么现在回来了?是不是……又和骆维森……”她有点儿不安起来。 我喝了一口茶。拉住她的手,摇摇头:“不是,当然不是。我来,是想问你,到底我给你看的那些李顺民的照片,是不是你的爸爸,我的外公?这个,我急于要确定!” 第545章 往事浮沉 我妈一听我说这个,脸色就郑重了。 她幽幽地,幽幽地,叹了口气,表情闷闷的。她叫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窈窈,他当然是!我不会认错人的!” “真的吗?那……你保留的那张照片,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妈保留的那张照片,是我外婆于弥留之际给她的。照片上的李顺民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我知道李顺民是因为十年浩劫,成分不好,被迫离开中国大陆的。但具体的内情我却又不清楚。而且,我更疑惑的是,他既然和我外婆相好,为什么两个人要一直蹉跎到四十岁也不结婚?这些于我来说,都是谜团。 我想,这些我妈应该知道。 我妈默然片刻,终于进了卧室,一会儿,她出来了,手里果然多了那张照片。 “你看,就是他。” 她沉重地,递给了我。 我接过,细细看了一下,心中在做对比。没错,一个人不管年纪如何变化,但轮廓、骨骼、鼻梁、下巴、耳朵的形状并不会变。看过照片,令我更加确信,李顺民真的是我外公。 “妈,到底当年是怎么回事?”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也就告诉你。一切都长话短说吧。不过,对我来说,有没有爸爸,都不是那么重要了。毕竟,你外婆已经过世了十几年了。”我妈站了起来,又补充了一句,“你外公的家庭,解放前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来了,你外公是首当其冲要挨批的那拨人,所谓地富反坏右嘛。既然划不进人民群众那一类,那怎样都要挨斗的。这是命运。那会,举国上下,像你外公那样的人,何其之多。1968年,风暴来临的时候,你外公已经和你外婆好了十来年了。你外婆家是三代贫农,你外婆的母亲更是做过你外公家的佣人。后来,你外婆为生活,也当过骆家的佣人。”我妈说到这儿,话题一转,“他们好了十来年,本来是要结婚的。但你外公一会儿被打成右派,一会儿又去改造,总是没有时间在一起,更不谈结婚的事。你要知道,那时候结婚,要组织上批准的。那个年代,也没有同居这一说。只有结婚了,才能合法地住在一起。不结婚就住在一起,那就是犯罪,就是耍流氓。” 这个我明白。也只有在改革开放后,中国人的性..观念才渐渐地开放起来。 “文化.大革命进行的如火如荼。全国上下,举国一片。你外公已经被抓进监狱了,判了死刑。可他越狱逃出来了,趁一场大水,从监狱出来了,他是要出狱看你外婆。你外婆怀孕了。他不放心,有许多话许多事没有交待。你外公见到了你外婆,你外婆干脆鼓励他出国,等时局稳定后再回来。你外公听从了外婆的话,不然,死刑还敢越狱,肯定就是立即枪毙了。只有走,才是唯一能活下来的希望。”我妈说,就这样,外公留给外婆一张照片,告诉他,自己在宿舍里还偷偷藏了一笔钱,他就绕道去了浙江,做渔船到了越南的一个小岛,再乘坐走私船,途径多个国家,反正,海上颠簸的,越走越远,反正最后到了南非。” “可是改革开放后,他可以回来的呀,为什么不回来?” “可能,他有顾虑吧,毕竟自己是以一个在逃死刑犯的身份离开的。回来了,肯定还是要坐牢。再一个,他应该也通过人不断地打听,相信有些事以讹传讹,他认为你外婆不在了,可能自己也有其他事情羁绊了吧,总之……你可以亲自去问他。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妈,你也可以一起去的。” “不啦。我去了,肯定比你还要激动。但一辈子的,没爹也过来了。以后吧,以后再看时间!” 我叹息一声。 “妈,你比我幸运。说到底,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一个老父。而我呢,爸爸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我妈就幽幽地看着我。这一刻,在我的眼中,我妈已然不是那个我脑中留存的爱慕虚荣贪图钱财的半老徐娘了,她变得有血有肉,丰满而又立体,鲜活而又生动。 剥掉那些华丽的伪装,一个本真的,纯朴的母亲王惠琳,在慢慢地朝我靠拢。 “不啦。你得让我静静不是?反正,对你,你是想问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不过,等你见了他,还是替我问声好,老人家颠簸流离了那么多年,毕竟不容易。” 第546章 静静地开车 这句话,我妈说的充满感情。 我听了,也觉得心里酸酸的。我就安抚我妈:“你说没什么,但我知道,一个人一生中如果缺席了父亲这个角色,他的人生是不完美的,这不分男女。我想,如果你在一个正常家庭长大的话,你是有不同的人生道路的。或许,你不会那样叛逆,不会小小年纪,就嫁给我爸,更不会,为了寻求所谓的安全感,和骆景行纠葛了那么长时间。”说到这里,我哽咽了一下,“妈,我理解你。” 我拥抱了我妈。这是一个久违的拥抱。充满了真诚。充满了歉疚。充满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浓浓亲情。这个拥抱几乎有足足十分钟。我沉浸在久违的爱抚里。倒是我妈,理智地将我们的身体分开了。她理理头发:“不抱了,真不抱了。都这么大了,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再说,你小时候,我也没少抱你。那会儿,虽说我生下了你,但我自己个孩子呢,我自己都不懂照顾我自己。”我妈又重复了一句,“可我,对你真拿宝贝疙瘩待。你父亲可没怎样抱你。” 我听了,默默不作声。 这个时候,我不想评价父亲。失去了父亲,我得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母亲。我是快乐的,当然快乐。除了快乐,我还有点儿羞赧。人性本恶。这世上的人都是不完美的。所谓的一些道德高尚的人,不过是自我修炼克制的结果,以及法律给予的约束。既然人性本恶,那么作为人的父亲,还是母亲,也都是不完美的。宽恕不完美的父母,就是宽恕自己。因为有一天,我们也都将为人父母。父母给我们的,不管是好的,还是恶的,已经融进了血液里,这就是基因。 “我知道。”我微微闭眼,我知道,那个肤浅的可笑的也曾被我嘲笑的,那个一心想做贵妇的女人在离我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柔的,正在预备内外兼修的扑通中年女人王惠琳。 在父亲去世之后,在经历了种种事情后,我和我的母亲,决定以拥抱解和。毕竟,是她生下了我。如果不是她的叛逆,这个世界上,压根不会有我。好吧,仅仅为了她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我也该感谢她。 “那我不抱你了,也没时间了。我得走了,带着这照片,然后去外婆的坟地取一点土,去赴骆康老爷子的午宴。” 对此,我妈表示赞同。“好的。过段日子,就是你外婆的祭日了,到时,我叫你回来,咱们吃饭,不叫别人,连骆维森也不叫,就咱们娘俩。” “嗯。” 我妈就给我开门,看我离开。当门关上的那一刻,不知为何,我的眼睛湿湿的。 我驱车赶去郊区,骆维森微信响起,问我在哪儿?我发了一个定位。他疾速回: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你只需在桃林等我就行了。”这一段路程,我要一个人静静地开车,静静地想一些事情。即便是骆维森,也不要打扰我。 第547章 一抔土 人虽然是群居动物,但有的时候,还是适当孤独一下。 就比如这个时候。说来也是惭愧,外婆的墓地,我已许久不来。一来,是因为偏僻;二来,是因为忙碌。但其实,细究起来,我又并不是那样地繁忙。挤一挤,还是有时间的。到达外婆的墓地前,看着坟头上的荒草,我觉得,我妈王惠琳应该也不常来。我妈和我外婆的关系并不好,母女俩个虽说是相依为命,但感情并不融洽。据我妈妈的一些老邻居说,我外婆在世时,为一点小事,经常地殴打我妈。那是真打,拿着扫帚啊鸡毛掸子什么的。但我更相信,外婆一个女人,既要挣钱养家,又要抚养女儿,肯定很累。别的女人,还有丈夫可以依靠,但我外婆只能一个人咬牙坚持,苦苦吃撑。 我蹲下腰,抚着外婆的墓碑,一边拔去墓碑前的荒草,献了一束洁白的花,心里默默地说道:“外婆,我来看您了。今天,我将在您的坟辺取一点土,带给一个重要的人。那位老人,可是您牵挂一生的人。我想,如果您泉下有知,想必一定觉得欣慰吧。 我带了一个玻璃小罐,抓了一抔土放进罐子里,又对着外婆的坟茔拜了再拜,这才离开。我必须要走了。现在已经是十一点,离骆康老爷子的午宴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现在,我得赶紧赶回桃林。 开着车,回忆我外婆的一生,还是觉得凄苦。外婆是个孤女,很早母亲就去世,和出身的大家少爷李顺民相恋,却又遭到了阻力。好不容易,熬到了解放后,却又遇上了这样那样的运动,一直不能顺利的结为夫妇,总是不能安宁。十年浩劫,二人又被迫分离,这一分离,就是生死离别。外婆已经入土了十几年了。她等了一生,终究还是未能等到丈夫的回归。她和外公没有正式结婚,但在我心里,他们已经是多年的夫妻。 可是李顺民呢?也同样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别的不说,就凭他在异国他乡那么多年,一直形单影只,不行再婚之事,就值得人感佩尊敬。异国飘零,为了生存,难免会做一些违拗自己良心的事,所以他在积累了财富之后,不断地行善,将赚来的钱,去回馈当地的民众。人无完人,他已经算是有德的华侨了。 我一路开车幽幽地想,和外公外婆的故事比起,我和骆维森那是何等的顺畅。我和骆维森之间的纠葛,在外公外婆的眼里,恐怕什么都不是。第一次,我对于爱情产生了由衷的敬畏。真正的爱情并不仅仅是长相厮守,更是一种信仰,一种超越了生死的信念。 到了桃林地,骆维森已经穿戴整齐地在车旁等我。他看上去很帅。我下了车,慢慢地朝他走来。骆维森见我眼眶微红,像是哭过,轻轻地问:“宝贝,你怎么了?” 我不说话,只是给他看手里拿的玻璃小罐。 他已经看出了里面装的东西是泥土。“我应该和你同去的。”他还是坚持这句话。“不过,既然已经齐全,我们可以出发了。” 第548章 说你爱我 这一趟老宅之行,郑重而又带着激动。 不,仅仅是坐在骆维森的身边,我就有些不能克制了。百分之百的,李顺民就是我的外公。我的生命里,又多了一名亲人。骆维森却轻松地打趣我,说我不该这样紧张的。 “哪儿有?” “我了解你。” “真的没有。”他说如果不是要开车的话,一定会立即将我搂入怀中,深深拥吻。 “就讨厌你这一点,猴急。”我瞥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甜丝丝的。酒是越藏越香,感情越贮越深。情人也是老的好。呵呵,我和他当然不是情人,虽然从情人发展,但到底修成了正果。这就像是西天取经,历经了那么多磨难,但到底有了一个可以交待的结局。我想想,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和他在一起兜兜转转来来回回的,又跌宕又坎坷,用磨难形容也差不多了。 “你越讨厌,就越是爱我。” “哪有?” “不要不承认。宋窈,说你爱我。”他仗着开车老练,右手握住我的手。 “别,你认真开车!” “说你爱我!”他再次看我。 我就叹了一口气,满足地。“好吧,我爱你。” 骆维森也很满足。他抿了抿唇:“宋窈,我觉得老天真眷顾我。有好几次,我以为失去你了,但到底没失去。”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就是两个字——珍惜。” 我深深瞥了他一眼。此刻,我心里想的和他一样,不外乎也是珍惜二字。 “好了,专心开车吧。” 到了老宅,顺伯已经在外等候。他和平常不一样,不但穿戴一新,而且身后还跟了几个佣人。这让顺伯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滑稽的庄重感。毕竟,在老宅,顺伯也是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只要背着骆康,这儿他说了算。 他听见了汽车声,走过来了。 “孙少爷,少夫人。” 我就笑笑:“顺伯,别这样。你每次这样叫,我都想笑。” 没想到,顺伯真的笑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声音轻轻地告诉我,说衣服做小了,尤其是裤腰,穿在身上,勒的真不舒服啊。骆维森就打趣说,极漂亮,漂亮的像年轻了二十岁。 “顺伯,午宴已经开始了吗?” “是的。”他点点头,想想却又直皱眉头,“不过,今天午宴的饭菜,恐怕不对孙少爷和少夫人您二位的胃口。” “为什么?”我好奇了。骆康一向以豪爽大方出名,难道今天的午膳不够丰盛? 顺伯就透了点口风:“李老先生刚回国,对着老爷子说了几句,说在国外什么好吃的都吃过,现在只想吃锡城过去的粗粮淡饭。什么小米、窝窝头、野菜团子、红薯、玉米……李老先生爱吃这些。老爷子一听,行呀。这些东西虽然都是粗粮,但乍乍吃起来,不难吃呀。就这么着,中午的饭桌上,就这么些东西。” 我一听,就看了看骆维森。“那,有酒吗?” 顺伯听了,更是苦着脸:“酒当然是有的。但不是红酒白酒,而是五十年前锡城一家老字号酒坊生产的红薯酒。多少年不产了,但老爷子还真托人找到了一坛。孙少爷,少夫人,今天中午的酒就是红薯酒。我都没喝过,据说,非常难喝。” 第549章 温暖留在我的心里 顺伯好酒,没事,经常喝几口解闷。 他既懂酒,既说出红薯酒难喝,那就一定难喝了。我明白了,今天说白了,就是一次忆苦思甜饭。 不过,想想,又觉得没什么。粗粮,我也喜欢吃。偶尔吃吃也没什么。红薯酒既然是李顺民念念不忘的,想必也不是太难喝。我想,顺伯也有点夸大其词了。他跟在骆康身边这么久,其实没干过什么苦活累活,他的生活还是优越的。一应的吃喝,都是最好的。跟在骆康身边,顺伯喝的都是国外的名酒,他品酒的能力不错,红薯酒当然不入他的眼。 我没喝过红薯酒,听着反而有点动心了。“顺伯,你认为难喝,我却不这样想。” 他就看了我一眼。“少夫人,是真的难喝。买来的时候,我偷着喝了一小口,太呛了。”他继续皱着眉头。 我就笑:“顺伯,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少夫人,还是叫我的名字吧,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不喜欢拘束的率性的人。”说着,我就拉着骆维森的手,从院子前进去了。 进入大厅,我就听见了说笑的声音。骆康显得精神极好。大厅内侧用一个海棠经雨的屏风隔开,但还是隐隐约约地看见骆康的身边,也坐着一个老人。他就是李顺民无疑了。虽然隔着屏风的轻纱,但我还是能看出,李顺民虽然九十高龄了,但还是可看出身躯的高大。顺伯跟了过来,提醒了一下骆康,说我和骆维森来了。 骆康抬眼看着我。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似乎喝了点红薯酒,他的精神变得很不错,一下子耳聪目明起来,手里的拐杖也不见了。可我的重心不在骆康身上,我只是盯着李顺民看。他也看向我。 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有些抖动,嘴里轻声喃喃:“小娴……小娴……” 小娴是谁?他说的,大概就是我外婆了。李顺民拿当成了我外婆。他想握住我的手,目光恍惚。我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此时的李顺民需要一个肯定,来自我的肯定。不用介绍,他已经知道我是骆康的孙媳妇。他虽然九十了,但是身形高大,我看着他,还需抬起头。 “不,我不是小娴。外公,小娴是我的外婆……”我也哽咽了。一声“外公”,我想李顺民心里已经完全地明了了。 他更激动了,激动得下巴眉毛都在颤抖,但藏在眉毛上的一双眼睛,却是变得晶亮晶亮。我这一声“外公”,将他苦涩了半个世纪的心,一下叫苏醒了。 “你……我……你真是我的外孙女?”李顺民熠熠地盯着我,声音颤抖,“那……你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还是我身后的骆维森敏捷,他已经从我的包里取出装着一抔土的玻璃罐,递给李顺民:“外公,恭喜,时隔半个世纪,您和您的外孙女终于团聚了。” 李顺民暂时松开我的手,他痴痴地,凝视着玻璃罐好久。“这……是哪里的土?” 第550章 相亲相依 “我外婆坟前的。” 李顺民听了,情绪顿时失控起来,浑浊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看的在场的人无不动容。骆康起身,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地安慰他。“老伙计,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都是人之常情。你想想,你还是有女儿,有外孙女的嘛!” 骆燊说李顺民和他一样,老伴都不在了,但好歹有儿有女。不,我的儿子都不在了,都死了,倒是还有几个女儿,但她们也忙,也难得来看我。我不在乎。我有孙子就够了。就像你,活了老树一样地年纪,真的,有孙子就够了。你没孙子,但有外孙女,也是一样一样地嘛!” 这是我第一次见骆康安慰人,虽然有点生硬,但也挺感人的。 李顺民打开玻璃罐,闻了闻罐中的泥土,更是情不能已,他还是叫着外婆的小名。我流泪了。骆维森的眼睛也酸酸的。骆康不停地叹息,跟进来的顺伯也不停地擦着眼里的泪水。 李顺民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想在我的身上看到外婆的影子。是的,我和妈妈的容貌,都像外婆。他哽咽地问我,这件事,他回来寻亲一事,我母亲知道吗?我点了点头。“我妈她也想来的。但心里没有任何的准备。外公,您要理解她。” 李顺民轻轻点了点头。他终于不流泪了,整个人安静了好些。想了想,他又问我许多事情,有关我外婆的去世,有关我母亲的情况,还有……我的。我一一都回答了。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我都一一地告诉了外公。 “老伙计啊,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能回来,就不要再走了。”骆康说那南非有什么好的,听说治安也不好,时不时地就有白人和黑人的暴.乱,华人有点钱的都会被抢劫。 “不走了。”李顺民说这些话,一直将玻璃罐紧紧地握在手心。“我对不起小娴。我回来了,我相信,她的灵魂一定知道的。她在喊我的名字。” “嗯,不走了,就好。”骆康示意顺伯给我外公倒酒。“老活计,喝点儿酒。这人啊,心里不痛快,就得喝酒,喝陈年的几十年的酒。”李顺民接过杯子,却又郑重地将酒水倒在了一个空杯里。“小娴。我记得,那天我急忙逃走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喝了几口你自酿的红薯酒,从此天底下再好喝的酒,都比不过它呀。” 原来,外公想喝红薯酒,是因为外婆的缘故。或许,红薯酒真的难喝,但却饱含了外婆对外公的一片深情。这红薯酒喝下去,可能三年五载不能见面,可能就是生离死别,更可能就是一辈子都见不着,从此天各一方,直到老死了。我想,五十年前的那个凄惶的晚上,外公外婆心里的痛苦,是无法用言语形容,更无法用文字写下来的。 我更是哽咽了,我也倒了一杯,学着外公的样子遥祭。 “你,是叫宋窈,窈窈吧?”外公闪烁着泪花,问我,“你妈妈叫什么?” 第551章 窝窝头 我说出了我妈的名字。因为外公和外婆没有正式结婚,我妈出生后,她跟我外婆姓王。外公坐下来,对着你我苦笑:“惠琳,这名字真好听。我想,你和她一定很像。我的女儿……算算也快五十了。” 我听了,心里真觉得有点歉疚。毕竟,我妈没有来。不过此刻,她在蓝湾公寓,心情一定也极其不平静。她想的比我要多得多。我想,要我妈接受外公,还需要时间。 我是隔代人,和外公沟通起来反而顺畅。骆维森就打趣说,赶紧吃饭吧。“我一看桌上的饭菜,就觉得喜欢。” 他还挺会说话的。 “我孙子说得对!这一桌虽然都是粗茶淡饭,但都是我精心布置的!粗粮,在我看来,胜过山珍海味!”骆康递给李顺民一个窝窝头。“添上野菜,野菜就窝窝头,美味啊!”骆康亲自给李顺民夹了一筷子的花生野菜馅。 这让李顺民不得不吃,毕竟骆康是东道主。而且,这个东道主很殷勤很热切。更何况,我和骆康的孙子骆维森还是夫妻。 李顺民听话地吃了一个窝窝头,说的确好吃,正宗的家乡味道,虽然在南非也在中餐馆吃过,但那滋味差的太多太多。“哎……我又想起小娴了……哎,不提了,不提了……” 李顺民说今天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个女儿,又见到了外孙女,高兴,实在是高兴,高兴的不得了。他不该屡屡提不高兴的事。不过,却又要求再午饭结束后,要我带着他,去外婆的墓地,我当然愿意。鉴于李顺民夸赞窝头好吃,我也就吃了一口,骆维森也尝了一个。我们面面相觑,其实并没有多好吃,只是味道特别而已。 李顺民吃着窝头,差不多又想掉泪,但骆维森及时而又体贴地递给他一块手帕。李顺民就开始认真地打量起骆维森来。“你,就是我的外孙女婿?” 骆维森点头。“外公,我可叫了您好几次了,你这才注意到我呀?” 李顺民就呵呵笑了笑:“怪我。你看起来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和窈窈,真的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他对着骆康,又连声夸赞,“你这个孙子是真的不错!我现在是越看越喜欢!” “当然不错了!我骆康的孙子还有差的吗?”骆康的表情非常得意,眉毛一抖一抖的。 “我外孙女也不错啊。告诉外公,你做什么工作?”李顺民面带愧疚,说忘了买礼物给我了,“不过,我辛苦了一辈子,还是积攒了不少财富的。以后,外公都留给你。” 我和他相认,当然不是贪图他的财富,这个我想都没想过。可是李顺民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窈窈,吃完饭,我一定先见见你的母亲。她不见我,是因为不原谅我。” 我赶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她只是觉得太突然了,心里没有任何的准备!她其实是很高兴的!” 李顺民就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我欠她的,欠太多太多了!” 第552章 人生不能只是享受 吃完了饭,李顺民就拉着我的手,要我带他去见我妈。 “外公,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我真的不确定,我妈是不是愿意见李顺民。这种感情很复杂。我不是我妈。给她打电话,也是尊重。我和她,在漫长的岁月里,最欠缺的,就是两个字……尊重。 幸好,我和她已经真正地释尽前嫌。这真的不容易。“外公,您稍等。” 我拿起手机,想了想,还是走到后面的花园中,拨了我妈的电话。还没说话,我的肚子就咕咕叫了几声,那是饿的。最近我的胃口很好,每餐都能吃许多东西。说真的,今天中午的饭菜一点儿都不能引起我的食欲。不仅仅是粗粮,还有难喝的红薯酒。 我想,老宅下厨的人,应该久不做粗粮,所以手艺很欠。不过,我也没心思吃饭。我的重心都在和外公交流上。席间,我外公并未问起李绍遒的事情。这个,瞒也是瞒不了的,外公早晚会知道。只是,李绍遒死了,想必他欠外公的大笔款子是还不上了。 此时,我还无法确定外公对李绍遒此人是怎样一种感情。仅仅是谈得来的忘年交?或者还是别的什么交情?这些,我统统不知道。我妈的手机通了。她在第一时间回应了我。就好像,她一直在等我的电话,她知道,我一定会来电的。 我还没细说呢,我妈率先告诉我,她语速很快,这些话好像都斟酌过,也下意识地背熟过,所以说得很流利。“窈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妈妈今天什么人都不想见,但你可以。有些话,你替妈妈说。反正,你是我的女儿,你说,还是我说,都是一样的。” 我闷了一下,语气涩涩的:“可是外公要见的人是你。你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啊。” 我妈顿了顿:“我说了,最近几天不行。我从没见过他。我就靠你外婆留下的一张照片辨识。我对他……可以说,完全没有感情。” “我明白,我知道……”我的语气有点急切,“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是呀,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这些话对我来说,已经太晚太晚了。说真的,窈窈,我情愿不认识他,情愿一辈子不知道他,情愿他死在异国他乡。这样,我的心还能平静一点。我的人生啊,就是因为缺失父亲这个角色,才走了这样多的弯路……” 她说完这话,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对往事的追悔。 “妈,你真的不想见?” “过几天再说吧,你总得给我缓冲的时间。” 我听了,有点儿心疼她。如果她这会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用力地抱抱她。就好像,我抱着的,并不是我的母亲,而是我的一个姐妹,一个处在矛盾中需要安慰需要帮助的姐妹。 母亲,有时候,和我们也是姐妹。 母亲,虽然年龄比我们大,但有时候比我们还要脆弱。 “好吧。”我知道我不能勉强她了。 她已近五十,但之前一直活得如少女一样,不知世事之艰累。直到现在,她才醍醐灌顶,好似明白过来,人的一生不止是享受,更多的,还是得付自己必须付的责任。 就算女人是弱者,也必须承担自己该担的责任。 “谢谢你。”我妈王惠琳对我说了声谢谢,这是第一次。我有点讶然,但微微的,还有一点感动。 她现在,在人格上,和我处在平等的状态。 老实说,这种平等的状态,让我觉得舒服。 第553章 白色蝴蝶 挂了电话后,我就进了大厅,如实地告诉外公李顺民,说我妈妈的情绪还在激动之中,还没做好见面的准备,等过几天吧。 有些话,说出来伤人,但还是必须如实说。 果然,我外公听了,很惆怅地叹息了一声,无奈而又伤感地看着我,嘴巴颤动,但却又一个字说不出来。骆维森比我更具幽默感。他就插了一句:“好事多磨,这越是证明我丈母娘看重亲情!” 离开老宅,骆维森开车,我指点路程,我带着李顺民再次去了我外婆的坟地。一天之内,我来了两次。两次,我的心情迥然不同。外婆的墓地地处郊区,墓地四周都是茂密的竹林。我觉得清冷,也觉得惭愧,觉得没有代行母亲的职责,给外婆一个豪华一点的墓园。但我分明又记得,我妈说过,说外婆最喜竹林,她的遗愿之一就是埋葬在一处有竹林的地方。 驱车离墓园越来越近,外公李顺民更是忍不住潸然泪下。我一个劲地给他递面纸,递手巾。 时节是初夏,竹林里已经想起蝉儿的叫声。这衬托的竹林更静了。 下了车,我扶着外公一步步地走着。他浑身似乎没了力气。一进林子,他整个人就失魂落魄了一般,脚底软软的,可是嘴里仍旧喃喃念着“小娴,小娴……” 这呼唤声,只听得人肝胆欲碎。 终于,到了外婆的坟头。外公要下跪。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不能劝说他。这是他的心愿。我和骆维森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亦步亦趋,生怕有什么闪失。 外公是半跪着的。他的膝盖不好。两个人搀着他的胳膊,这样他整个人的重心就不在膝盖上。我知道,外公在外婆的坟前,一跪就是许久。我做好了准备。不到天黑,他不会走的。 他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外婆坟前的墓碑,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三个字“对不起”。 很快,黄昏就将近了。墓碑前,突然飞来了一只白色的蝴蝶。蝴蝶歇在墓碑上方,挥舞着翅膀,执着地不离开。我疑心这只蝴蝶会不会是外婆的魂魄?外公也看到了。他更是失声痛哭。他抖抖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色的手帕,手帕中间赫然绣着一对白色的蝴蝶。“窈窈,这手帕是我逃离锡城的时候,你外婆送我的。她对我说,顺民啊,要是有一天,我们老的都变了原来的模样了,你要找不到我啊,就掏出这块手帕,我见了手帕,就认出你啦。” 我外公执拗地要将手帕送给我。“我早就想到,有一天我回来了,只怕是阴阳相隔。” 他伸开手,低低地对着蝴蝶说了什么,我诧异地看到,那只蝴蝶竟然颤抖着翅膀,慢慢地飞到了外公的掌心上,停下了,低着头,用触角触着外公掌心上的皮肉。 “小娴,小娴,是你吗?”外公老泪纵横地盯着蝴蝶,竟然还轻轻地伸出右手摸了摸蝴蝶的翅膀,蝴蝶一点儿也不躲闪。 我本信佛,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类解释不清楚的东西。比如来自异世的情感。我执拗地相信,眼前的这只蝴蝶就是我外婆的魂魄,是她的元神之一。 我也轻轻地问:“外婆,是您吗?” 蝴蝶当然是不会说话的。 过了许久许久,在天色快要暗沉下来的时候,这只白色蝴蝶终于恋恋不舍地飞走了。 我真的想哭,但我忍着。 骆维森也很感动,也想哭。我们彼此深深看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外公终于停止了哽咽。他释然地看着蝴蝶:“小娴,你飞走吧,我知道,你已经往生了。你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第554章 牧场 这只蝴蝶是真的有灵性,它听见了外公的话,扇动着翅膀悠悠地停在半空,一动不动,过了一会,才又飞走了。 我的心,非常非常地感动。 “走吧,外公,您需要休息。” 相比于外公的深情,我真觉得自己不孝。当然,在外公的眼里,外婆王小娴当然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没有之一。他的心里,已经将外婆神化了。当然,换作是我,我也会。 因为我沉迷这生离死别的感情,所以在心里弱化了我外婆的缺点。其实,在我的记忆中,她就是一个性情暴躁的女人。当然了,她的性情暴躁也是因为繁重的生活压力所致。 这是可以理解的。无奈,我对外婆的印象不深,这归功于我妈。我妈因为和外婆的隔阂,极少带我去看外婆。在我十岁那年,外婆就去世了。而那会,我妈早和我爸离婚了,我妈人我根本找不到,她难得见我,又总对我说,外婆不停地搬家,没事不要去找她。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外婆简介的葬礼。 因为接触少,说真话,我对外婆的感情不深。我更感动的,是感动于外婆和外公之间的这份感情。正是这份感情,也加深了我对外婆的好感。 外公到底被我和骆维森劝走了。逝者已逝,让他们的灵魂得以永恒的安息,才是生者该干的事。 骆维森和我齐齐对着外婆的坟茔又鞠了躬。坐在车内,我问外公:“晚上,您不如去我家。”我知道,出门前,骆康嘱咐过的,离开墓地,依旧送我外公李顺民回老宅。我爷爷还想和他说说话。同年纪的人才没真正的代沟,才能无话不谈。 “我去,不是打扰了你们吗?” “外公,我住的地方房子虽小,但面积挺大。” 骆维森补充了一句,说我们住在桃树林里。我外公就挺感兴趣。“政府允许你们这样做吗?”他有点儿迷惑不解。 “私人地方。”骆维森又加上一句,“政府不干涉私人领域,地皮是允许买卖的,毕竟,改革开放都快四十年了。” “哦。”李顺民茫然地点了点头,“我对国内的情况不太了解,看来有些报道有失偏颇,不客观不全面。”他就说想和我去桃林地里看看,想必那一定是个不错的地方。 “当然不错的,外公,桃树林就是我的世外桃源。”说着这话,我略带自豪。 外公就被吸引住了。是的,我的房子虽小,除了卧房,还是有一个单间的。我认为,老宅距离市区又远,天也黑了,不如顺道回市区方便。至于明天,外公想见骆康的话,再把他送去老宅。 至于工作上的事,都是可以放在家里办公的。感谢,互联网时代。 “好,窈窈,我和你去桃林。” 一路来回,都是骆维森开车。我想他一定很累。我体贴地给他擦了擦汗,建议他把车窗打开。我发现外公的鼻尖上,也渗有汗珠。骆维森照做了。 突然他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我外公:“外公,您真的想好了回国内定居了吗?对约翰内斯堡的乡下,我还是略知一二的。我爷爷说,你在那儿有一大块牧场,那块牧场,您也变卖了吗?” 第555章 你不是去旅游 “没有,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我想,过会儿时间,我还得回南非一趟。”我外公说得有点力不从心,也带着无奈。 “外公,能不能别回去?”他那么大年纪,要坐飞机要走路的,万一有个闪失?他在约翰内斯堡虽然有佣人,但那是雇佣来的,没有感情。他一旦离开中国,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 我想,外公已然是这样孤独了好久,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独来独往了。但他既然回了国,认下了我,那他就不是一个孤独的人了。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单独回去。不如,要回,我陪他回。 “外公,我陪您回去。不过,现在也不急,是吧?”我征询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又看了眼骆维森。 “不急,不急。”他疲惫地对着我摆摆手,“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这人在世,除生死,无小事。我已经看得很通透了。”可是,他想想又摇头,说牧场的产权有点儿问题,是问约翰内斯堡市政府买的,但政府中介人一地两卖,至今产权不清。按照南非那辺的法律,他这个买主必须要回去一趟,要补签个协议什么的。 “如果拖着不签呢?” “不签的话,会陷入经济纠纷,甚至会坐牢。” 我吃了一惊。我不了解南非的法律。不过……看着我外公眉宇间锁着的焦急,我知道,他还是要再回去一趟的。要不,心里不安定。但我又疑惑,一个九十高龄的老人,如果不慎冒犯了法律,真的……会坐牢? “我本以为,牧场能顺利地处理掉的,但不想事与愿违啊。涉及到地皮的事总是有点麻烦。”他幽幽对着我解释。 我听了,就更是自告奋勇了。“外公,我可以替你去一趟南非。我从来没去过非洲。南非对我来说,是一个既新鲜又神秘的国家。” “呵呵,宋窈,你是去办事的,可不是去旅游。”骆维森也幽幽地提醒我一句。 “我没说去旅游。但可以既欣赏风景又替外公办事,岂不是两全其美?”我就看不惯骆维森总是在事情还没开始之前,就替我下总结。他这个自以为是的毛病,可以说迄今不改。“正所谓一心不可二用。我不过提醒你。与其让你一人去南非,当然还是我去。” “你去?” “是呀。南非那么远,宋窈,我舍不得你。” 李顺民就看着我们,慈爱地笑了笑:“你们真是我的好外孙女,好外孙女婿。外公先不说了。再说,也不是迫在眉睫。你和窈窈都不用去,爷爷有合适的人选。” 我听了,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看了骆维森一眼。外公嘴里说的合适人选,十有八九就是李绍遒了。看来,外公对他还是倚重的。 此时,骆维森清了清嗓子,认真而又缓慢地告诉我外公:“外公,我知道您和李绍遒是忘年交。但是,很不幸,忘了告诉您一声,李绍遒他……已经死了。” “死了?”我外公大吃一惊,他一脸的不信。 第556章 授权 “真的死了。”我补了一句。 外公更是愕然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痛惜和不解的神情,他问我,李绍遒是怎么死的?我深吸一口气,将李绍遒是如何绑架我,如何被警方击毙一事,告诉了外公。对我来说,李绍遒就是一个恶棍,一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可我知道,李绍遒对外公来说,还有别的意义。可能,为了钱财,李绍遒做足了讨好外公的功课,投其所好,让外公产生了误会和幻觉,让他以为李绍遒的身上还是有优点的。 可是真相毕竟是真相。 “我真不敢相信。小李这人嘴巴还是很甜的。”外公重重地叹息一声,以此表达他的遗憾。 “外公,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知道,哎……李绍遒还是有能力的……他太想不开了!”外公还是显得伤心,他对着我摆了摆手,“既然他人已经不在了,那么,那些投资在他身上的钱,我也不想拿回来了。” 因为知悉了李绍遒的死因,外公的脸上始终布了一层阴云。到了桃林,外公在我的搀扶下,下了车。我的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叫了,中午我就没怎么吃。看到了桃林的景色,外公的心情才稍微有些缓。他说这里的风景别致。 待进入房间,外公坐下了,他又恢复了疲惫的神情。“窈窈,我想喝点茶。” “好的。”我赶紧烧水,沏茶。 外公喝了一口,夸赞茶水好喝,又说茶叶也特别。 “茶不是我在市面上买的,而是我自己烘焙的。” 关于这点,骆维森知道。我沏茶的茶叶,是兴致即来将桃树叶采摘下来,洗净,晒干,烘焙,也没和什么人学,就是看一些网上的教程。不过,烘焙干的桃叶被开水浸润,待稍微有些凉,茶水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初次的良好经验,让我更有信心,用桃叶烘焙出更好的茶叶。我这泡的茶,谢颖也喝过,也说好喝。 外公就很满意。他夸我会过日子。趁这机会,我就去整理房间。外公就和骆维森在大厅里说话。我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二人聊的还是投机的。 我用最快的时间整理完了,就匆匆进了厨房。年纪大的人更不经饿,我已经饿了,那外公就更饿了。我做了稀粥,煮了蛋,做了几个软软的葱油饼,用冰箱里剩下的豆腐皮蛋,做一个皮蛋豆腐,我又将冰箱里的腌黄瓜和卤肉拿出来热一热,丰富的晚餐就齐备了。 外公更是连声说好。他看着喷香的葱油饼,又感慨起来,说当年我外婆最擅长的就是烙葱油饼。“那年代物质都奇缺啊,好东西根本是买不到的,大米和免费都要凭粮票。每月,我只能领取不多的面粉。但你外外婆会过日子,他在房屋角落种小米葱,用桐油代替豆油,再问人要点儿猪油,就这样烙出来的葱油饼还是软酥酥香喷喷。” 他说我烙的饼里有外婆的味道。我赞同。我这烙饼的手艺是前不久跟我妈学的。我妈呢,师承的自然是我外婆。外公喜欢吃,那我以后多做。 “窈窈,稀粥也好喝。”外公连喝了两大碗。 他吃得很开心,外公的胃口不错,九十的人了,牙口也很好,卤肉鸡蛋什么的都能嚼一嚼。 晚饭后,他却又对着骆维森说起了越南的牧场。他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却是流露出希望骆维森替他去南非首都约翰内斯堡一趟。他说可以授权。反正他就一个女儿,以后遗产都是我妈的。但我妈也只有我一个女儿,她的遗产也还是留给我。而骆维森是我的配偶,他也有继承遗产的权利。 外公悠悠地问骆维森:“这事,算我请求你。” 他用了“请求”二字,加之年龄又大,这让骆维森顿生义不容辞的答应之心。他当即就道:“外公,当然是我去合适。其实,就算你不说,这一趟行程,我也要替窈窈去。” 第557章 我信你 那么,这事就算定下了。 几天之后,骆维森为了帮助我外公处理牧场一事,将会在南非逗留几天。事实上,他去的确比我本人合适。骆维森会说流利的英语,(南非曾是英国的殖民地,南非人的官方语言就是英语)他还精通法律。 通过我外公的描述,我大体知道那块牧场的纠纷是怎么一回事了。说起来,就是前后任政府没对接好工作。在我外公之后,也有一个南非商人和政府签订合同买下了牧场,但这名商人至今没交一分钱。究其细因是现任市长知道我爷爷想回国定居,已经将手里的矿场等不动产变卖的差不多了,所以有心联合那名商人侵吞我外公的牧场。南非处于地球的南半部,和澳大利亚一样,是适合放牧产奶的地方。而我外公经营的牧场因为草场好,管理严格,奶牛健康,牧场产的奶销路一直不错。 我爷爷授权骆维森当他的代理人,返回南非,目的就是将名下的牧场通过正常的渠道变卖,而不受市政府的控制干扰。他更不想白白地将自己苦心经营的牧场拱手送人。据他所说,市政府的一些官员大都腐.败贪污,南非在政权改变以后,其实大多数的生活并未得到改善。而且,我外公一直卖的是低价奶,他担心一旦自己失去了对牧场的控制,牧场将无法继续对附近居民提供低价奶源,奶价飙高,那样的话,贫民们更买不起新鲜的牛奶了。 这是外公不愿意看到的。他开金矿,赚的钱虽然不干净,但他一直坚持将在金矿赚的钱弥补在亏本经营上的牧场上,就是想为贫民区做点儿好事。倘若政府能够延续他的初衷,依旧实现低价售奶的话,那我外公愿意将牧场无偿地赠送给政府。但市政府的所做作为显然让我外失望。所以,他才做出一个决定,将牧场转卖给国外的投资商,由投资商继续运营,他愿意低价转让,只要投资商在合同上签署上一句,维持牛奶的原价就行。 骆维森说这事不难。不过,我却认为事情或许就是挺难的。 因为,一旦踏上南非的土地,他面对的是整个臃肿的市政机构。他是一个人作战。 “我会找本城最好的律师,和我一起。” “我相信你的能力,毕竟,你年纪轻轻,就能将骆氏这么大一个企业经营的这样出色。”见骆维森答应了,外公很是高兴,更是夸赞起他来。 我在旁听了,也就附和。的确,骆维森是挺有本事的。但我总觉得,骆维森要真去南非了,肯定会出什么事,反正陡然之间,我的左眼皮就跳个不停。 不过我不愿意多想。左眼皮跳,只能证明我最近太疲累,没休息好。 年高的人,到了晚上很容易入睡的,至少外公就是。等他上床休息了,我道了晚安,把门关上后,我这才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个懒腰,看向手拿一杯咖啡的骆维森:“怎么,又喝咖啡,晚上你又要熬夜?” 第558章 雄健的猛狮 我是实在不愿看到骆维森熬夜,因为这对健康无益。 以前,我就常常熬夜。为了兰丽鞋厂的效益,白天没有干完的事,晚上我接着干。那段时间,我压力也挺大的。 我想了想,就拿过他手里的咖啡,轻柔地说道:“别工作了,早点睡吧。工作是干不完的。” 骆维森就笑了笑,他将杯子放在桌上,一手抱着我,示意我坐到他的大腿上。我就走了过来。但想想,又离开了他的身子,将房门关好。“你每天睡眠这样少,别仗着身体好,就不在乎。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看,有多少富豪都因为工作量太大,一夜之间猝死的,也不少。” 他就对我笑笑,摇了摇头:“宋窈,算你了解我。其实,于外人看来,我表现的举重若轻,驾轻就熟。但只有我知道,我内心还是紧张的。管理那么大一个集团,是个人都会紧张。但是,我又不能紧张。我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点的不自信,底下的那些老人,就会质疑我。所以,我不能掉以一点轻心。” 我凝视着他。他虽然外表光鲜,但内里的压力之大,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 “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熬夜。” “嗯。”他虽然答应我,但还是打开了电脑上的一个工作群。 “别开了。”我试图关掉电脑。 “别。”他挡住了我,一只手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宋窈,就今天一个晚上,行吗?” “不行。”我坚决地摇了摇头,“就是不行。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妻子。做妻子的,有责任有义务管好丈夫。总之,我不能置你的健康于不顾。” “一个晚上而已。我身体有多健康,你也是知道的。你如果不信的话,那么在你睡前,我们再做个热身运动,你觉得怎样?”他疾速地起身,想要抱我去床上。 “别。”我阻止了他,“别逞强。” “哪里逞强?我是向你展示我的实力。你老公是天生的猛男。”他不高兴了。 “我知道,但我更愿意让你养精蓄锐。你以前不是说过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咱们都是夫妻了,都复婚了,。大把大把的好时光有的是,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你说的对。但是佳人当前,由不得我不心动!”他还邪魅地一笑。 “看你说的?好像是第一次见我一样?要我说,其实我们也是老夫老妻了!” “这我可不赞同!老夫老妻说的我和你都七老八十了一样!我希望我们夜夜都像新婚一样充满激情!”他越说越显猴急了,两只手后已经将我往床上推了。“宋窈,你老公我就是天赋异禀,这样的优质男,一千个你也找不到一个。你说说你,能认识我,是不是你上辈子好事做多了,才修来的缘分?” “少来。认识我,才是你上辈子修来的。” 骆维森又开始得瑟了。当然了,男人只会对在自己最爱最放心的女人面前,才会露出最本真的一面。哼哼……“你,真的行?”我不客气地主动卸掉衣服,“那就来呀?” 那事儿,搞累了,他也就呼呼大睡了,心思也就不在工作上了。我爽了,他也得到了休息,也是一举两得啊。 骆维森见我主动,更是热烈的像一只雄壮的猛狮。情到浓时,我突然不敢大声,我一下想起了,桃林里不止我和骆维森,还有我外公李顺民呢。年纪大的人,到了夜里,反而警醒。一有点动静,就会惊醒的。我担心我们这情不自禁的,会把外公吵醒的。而且,这房子没做隔音措施,薄薄的门板,真的什么都能听见。 第559章 荠菜馄饨 我就搂住骆维森的脖子,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别使劲了,咱们小点儿声,当心吵醒了我外公。” 骆维森和我折腾了半个小时,木床已经吱吱作响,我和他更是满头满身的大汗,可是奇怪的是,我们还意犹未尽。我相信,感情和谐的夫妻,在床上在性.事上,一定也是和谐的。 “不会的。外公那么大年纪了,他不睡到第二天早上不会醒的。”骆维森搂着我,他说我是杞人忧天,压根不用操心这点。 可我就是不放心。 我换了一个姿势,拉着他的胳膊:“好啦,睡觉吧,都快十二点啦。” 但他不干,他还想再做点别的花样。男人啊……在床上……其实都这样。当然,我这话说的也是有失偏颇。因为,我就经历过骆维森一个男人。在性事上,我还是单纯的。但我固执地认为,骆维森已经满足了我对男人的所有幻想。 好吧,他还想继续的话,我奉陪,总好过他要起身继续工作强。 接下来,房间里又是吱吱呀呀的一片。算了,就算我外公听见,以至于起身下床在门外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管了。 今晚骆维森一改白日疲惫,如有神助,搂着我,在床上折腾了我足足三个钟头,凌晨三点左右,我们才沉沉睡去。因为睡得迟,所以也起得迟。等我们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 我很惭愧。睁眼的那一刻,我想起了外公。我得赶紧起身做早饭。那么,外公到底有没有起呢?我竖耳一听,发现厨房里有响声。难道,是外公在做饭? 看着依旧闭目沉睡的骆维森,我不想惊醒他,蹑手蹑脚地起身,穿好衣服,打开门,朝着厨房门口走去。进门前,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外公的卧室。门是开着的。但是外公不在。 外公……去哪儿了?可是,我分明在厨房里看到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外公,而是我的妈妈,和我已经解开心结的王惠琳。 “妈,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很奇怪。 我妈听见了我的声音,转身看了我一眼,对着我低低的:“我来,是给你送馄饨的,荠菜馅的馄饨,很新鲜,很好吃的。送完了,我就走。” 给我送馄饨? 我妈更是对着我嘘了一声:“别大声说话。我来的时候,看到你外公了,他没看见我。他穿着齐齐整整的,去了桃林那边散步去了。” “好了,我该走了。”我妈神神秘秘地,又对我补充了一句,“我记得,你外婆生前对我说过,她说你外公很爱吃荠菜馄饨。一吃,能吃几大碗。” 明白了,我妈偷偷摸摸地来,就是给我送外公爱吃的荠菜馄饨。 我就握住她的手,认认真真地:“妈,既然你在乎外公,又给他做馄饨,为什么不见见他呢?真的,他是一个很和蔼的老人。” “呵呵……年纪那么大的人,能不和蔼吗?”我妈幽幽看了看外边,叹了口气,“窈窈,如果你外公看见了,就说这馄饨是你包的。” “我……我比外公晚起床呀!他不会信的!”我还想拦住我妈,希望她不要走。既然放不下,心里想着,那为什么不见? “有什么信不信的?你就说,馅料和皮子是事先存放在冰箱里的,现在拿出来包一包,很方便的!”我妈笑着说我不要拦她,拦也是没用的。她捋了一下头发:“今天,你让我走,趁你外公还没看见。”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见他?外公一直念叨你!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女儿!” “我知道,再等几天。好了,你要是我女儿,就不要让我为难,让我走。对了,吃荠菜馄饨,你最好剥点蒜。我看见你冰箱里备了蒜,我就不帮你剥了。”她整理了一下,拿着包,真的要走了。 第560章 宁缺毋滥 我想了想,算了。我始终不能为难我妈。 她心里的纠葛复杂,除了时间,没有任何人能帮助她。好吧。“妈,那你走吧。”不过,她是开车来的。我担心汽车引擎声响,还是会惊动了在林子里散步的外公。他一定会奇怪,一定会问我,刚才是否有人来过,来的又是谁?可是,我妈是开车来的,那辆红色的汽车可是比我的白色的奥迪要气派。 忽然想起,她的车,还是已逝骆景行的赠与。我妈也一直悉心开着。这辆车保养的不错。我就觉得,虽然她和骆景行没有落得一个好结果,但在她的感情世界中,或许花花老公子骆景行,在她心里的份量还数最重。本来,人和人之间的情感就是说不清楚的,尤其是男女之事。 我妈来的时候,已有准备。她故意地将车停到了桃林前边的一个树荫下,茂密的树荫当着,她的那辆小红车不细看,还真的看不见。“荠菜馄饨挺好吃的,窈窈,相信我,妈妈现在的厨艺很不错的。” “嗯。对了,你相亲的事儿怎么样了?”作为女儿,我还是关心她的终身大事的。 “就那样。我呀,是宁缺毋滥。说真的,我发现我挺优秀的,是我挑男人,不是男人挑我。” “那是。”我顺着她的话。 我妈出了厨房,又问我和骆维森的感情怎样了? “就那样。” “那样是哪样?” “好啊。”我冲她灿烂一笑。 她就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她快速地走出房间,走在草地上,戴上防晒的帽子,走进树荫中,一下就不见了。我想,我外公应该真的不知道她过来。 我拿起筷子,尝了一只馄饨,很不错的味道,我妈做的是荠菜三鲜馄饨。吃了一只馄饨,越发觉得肚子饿了。我就走进桃林中,想找外公。 尽管现在十点钟,但离中午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吃点儿荠菜馄饨,垫垫肚子。我就轻声呼喊:“外公……外公……” 走到一棵最大的桃树底下,我找到了他。外公的确在散步,但是他步履缓慢,其实只是靠在树干下休息。看见我来了,他就对着我微笑:“窈窈,早啊!为什么不多睡一会?” 我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外公,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早起了。” “啊?”我脸更窘了。 “我一向醒得早。大概七点吧,我也忘了具体的时间了。” “那……外公,您散了这么久的步,饿了吧?我包了荠菜馄饨,下锅已经煮好了,咱们现在就去吃吧!” “维森呢?我外孙女婿呢?他醒了没?”他慈爱地看着我,呵呵笑着。 “没呢。” 外公也就聪明地不问了。他告诉我,昨晚上吃的很好,他现在并不饿。“上了年纪的人,消化很慢的。一顿饭,能存很久。”不过,外公显然对我包的荠菜馄饨很感兴趣,“窈窈,不瞒你说,我很久没吃到荠菜馄饨了,都快忘了荠菜是什么味道了!也只有和你外婆在一起时,她厨艺好,常给我烙饼啊,包饺子馄饨,擀面条……” 他对着我,话又变多了,又在回忆外婆的种种好处来了。 第561章 宜早不宜迟 “外公,走吧。”我扶着他,慢慢地走出茂盛的桃林。 现在是仲夏季节,桃树早就谢了花,现在树上结的都是青黄色毛茸茸的桃子。桃儿长得很快,不出一个月,青黄色就会泛红,泛红了,就可以摘了。 这一段时间,我姑妈宋瑞容再不曾为了桃林的事儿,找我麻烦。想想,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表哥何钟毓了,不知他的腿好了没?和那个女秘书,有没有瓜熟蒂落?我是很欣喜地希望表哥能和他的女秘书玉成好事的。嗯,等桃儿熟了,我摘下几篮子,送给我姑妈以及我表哥,还有骆康老爷子,总之很多人。 外公转过身,还是面带伤感。“窈窈,你知道吗?八十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富人家孩子的时候,就认识你外婆了。那会,我是少爷,她比我小几岁,但小小年纪没父母依傍,只得自愿卖身来大户人家当丫鬟。”提起外婆,外公的语气还是那样充满了强烈到不可遏制的感情。 “外公,别难过了,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我觉得,九十高龄的外公不能再伤心下去了,我就故意扯话题,我说包的荠菜馄饨皮薄馅大,非常美味,是我最拿手的厨艺。我当然是瞎说。我会包馄饨,但馄饨的外观包不到我妈那样好看。而且,我不大识得荠菜。 进入厨房,外公坐了下来。我端来温热的馄饨,外公吃了一口,连声说好吃。“外公,好吃就多一吃一点。”我又端来醋和蒜泥。我们锡城人,对吃饺子和吃馄饨都是一样的对待,都喜欢一边吃,一边蘸添有蒜泥的镇江老陈醋,这样吃起来够味。 “窈窈啊,你这包馄饨的手艺,是和你妈妈学的吧?”外公轻声地询问,“这味道,和当年你外婆做给我吃的,是一样的啊!” 我就握着外公的手,点了点头:“是的,是我妈妈教的。” “哦,”外公更是怅然若失,“你妈妈她……到底不肯见我。” “会的。她会见您的。” “窈窈,你妈妈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我知道,在那样一个年代,一个成分不好,又没爸爸的孩子,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歧视。”他叹了口气,“她有心结,也是可以理解的。” “外公,别多想,这不是您的错,是那个时代的错。” 可是,他还是心有戚戚,想想,还是掉泪。一会儿,我的手机就响起来了。一看,是顺伯打来的。他告诉我,说骆康老爷子中午还想请李老先生吃饭。“少夫人,您看……您和少爷是不是将老先生送过来?” “顺伯,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少夫人,叫我的名字就好了,你又忘记了?” 顺伯就在电话那头笑笑,但依旧叫我“少夫人”:“那么,是您送,还是少爷送?” “顺伯,我得问问我外公的意思。” 我对着外公,将骆康老爷子的意思转达了。他思索了几秒,然后告诉我:“窈窈,维森行了没有?我想先和他签订一份委托协议,牧场的事还是宜早不宜迟啊。解决了,我就放心地在国内安度残年了。” “好吧,我去叫他。” “别,再让他睡会。” “我都能醒,他也就别睡了。”我朝外公笑笑,起身去了卧室。 第562章 小别 看来,我和骆维森终须是要有一小别了。 他去的地方和以前不同。他去欧洲出差,去欧洲境内任何一个国家,我都不担心。倒不是因为欧洲的国家普遍发达,而是我觉得,欧洲距离中国大陆相对于南非而言,要近很多。他去过世界上很多歌国家,但惟独没去过非洲。南非对他而言,是一个挺陌生的地方。 就比如我,一旦别人说起南非,脑中知道的无非是:南非曾是英国的殖民地,官方语言为英语,独立的第一任总统是曼德拉。还有,南非有很多金矿,产黄金和钻石,仅此而已。 我进了卧室。我以为骆维森是酣睡着的。但我发现他已经起床了。他虽然没洗漱,但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一场和谐的床事,对他而言,非但不曾消耗体力,反而是补充能量的有效良药。 他对着我微笑:“让我猜猜,你都去干什么了?” 我听了,就坐在床边,摸着他的头发:“那么你说说,我都干什么去了?” 他就将头埋进我的胸膛,他这个举动让我心里升出万种柔情来。“宋窈,我闻到你身上的大蒜味,你该不是吃饺子了吧?”他眨巴眨巴眼睛,像孩子一样。 我就笑。“不是。我吃的是馄饨。我妈送来的。” “那我丈母娘人呢?”骆维森有意识地看了下窗外。 我幽幽叹了口气,告诉他:“早走了。我妈还是过不了心理这一关,知道外公喜欢吃荠菜馄饨,特意做了送来,但又偷偷摸摸的,生怕外公看见她。” 骆维森沉思了一会,看着我:“我丈母娘最近好像变了个人。反正,和以前看着不大一样了。我听你说,她最近还迷上了画画写字,真是难得啊?” 骆维森说这些,可不是用的调侃的语气,而是由衷的夸赞。 “是挺难得。我妈这是迷途知返,可喜可贺。” “好了,不说我丈母娘了。这会,我肚子也饿了。我说,外公起来了没?” “早起了。他都在厨房吃完了馄饨了。外公想和你签订一份委托协议,关于他的牧场的。他让我看看你起来了没?” 骆维森就幽怨叹息一声:“我就知道,这个苦差使最终会落到我的头上。” “这不是你自告奋勇申请的嘛?怎么,现在打退堂鼓了?要我说,已经来不及了哦!”其实,我心里想说的是:不想去,那就别去,反正我的预感不大好。要不,想想办法,找个熟悉南非的人去,或者就去找国内的代理公司,也是一样。 可这话我到底不能说出来。因为,我怕外公不高兴。他是信任我,信任骆维森。 “既然答应了,就不管怎样都得去了!要不就是不守信!你外公,我爷爷这辈的老派人,最看重做人的信誉,如果我言而无信了,从此以后,也就等于被他拉入黑名单,想翻身,那是再不可能了!” “好吧,那你就赶紧去厨房吧。”我无奈地站起身,松开了他。 “早饭还给我留了点馄饨吧?还是,你们都吃光了,没我的份?”他热切地看着我,又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怎么会?你是我亲爱的夫君嘛!”我拍拍他的背,某人听话地下床,拉着我的手,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进了卫生间洗漱了后,一脸阳光地进了厨房。 外公看着骆维森,眼睛里总是放光的。我知道,他欣赏骆维森,这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是骆康的孙子,他是发自内心地欣赏骆维森的才干。 “维森啊,坐下,外公和你有话说!”他和蔼地示意骆维森坐下,又问我有没有纸笔。骆维森说不用这么麻烦,他一个电话,他的私人律师就会来桃林。 骆维森的私人律师当然不是楚安。楚安现在和我解开了心结,但因为怀孕的缘故,整个人仍旧显得郁郁寡欢。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孩子大了点后,她的原先想法.会改变。任何一个女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当单亲妈妈的。谁都愿意,怀孩子生孩子的时候,能有一个男人在场。这个男人,当然就该是自己的老公或者老公。 但奇怪的是,温启刚说好了回国的,但这两天迟迟没有消息。我曾经问过骆维森,是不是他反悔了,不想来了?但骆维森坚定地告诉我,说这不可能。温启刚对楚安是出自真心。他这个人,即便就算真的移情别恋,和别的女产生了恋情,但一旦知道前女友怀了他的孩子,出于人道主义的缘故,他也会赶过来的。 骆维森的话让我安心。有时间,我一定赶去看望楚安。 半个小时后,骆维森的律师果然来了。我给他倒了杯茶,律师对我道了谢。 接下来,他们三人去了客厅。我则留在厨房洗碗。一边洗碗,我一边惆怅地想:“但愿,南非牧场的事能够解决顺利,这样骆维森也好早点回来。” 第563章 倩妮 为了打消心里这种紧张感,我知会了骆维森一声,说去超市买菜了。 开着车,驶向附近最近的一家超市,车子刚停好,意外地,我竟然遇到了表哥。何钟毓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小鸟依人了一个女人。我就故意地走慢了看她一样,果然是他的女秘书。 只是,我表哥在前面走得很快,女秘书在后有点跟不上节奏。 其实,从外形上看,他们挺配的。我就对着表哥笑了笑:“表哥,好巧啊。” 看样子,他的腿恢复的差不多了。前些时间,我姑妈宋瑞容还哭天哭地嚷着她儿子的腿要废掉了,对着我不依不饶的呢,可现在早就偃旗息鼓了。“你的腿没事了?”我为他高兴。 他见到我,有些怅然,有些恍惚,也有些意外,就好像没料到会在这儿遇到我,有点拘束,还有点儿尴尬和不自在。不过,他只有几秒钟的失神,镇定了后,他也对着我微笑,以宠溺的语气问我:“你一个人来?” “是呀。” 他就站定了,想了想,转身地低低地和身边的女秘书说了一句什么,好像示意她先进去,他要在这儿和我聊会天。女秘书温柔而又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我笑笑,带着和善。我也又好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看着女秘书的背影,我先调侃了一句:“表哥,到底什么时候办喜事啊?不要等到孩子都生出来了,那就不好看啦!” 没想到,他听过来,脸还微红了红,问我:“你怎么知道……倩妮怀孕了?是不是我妈告诉你的?” 我一听,一愣。原来我瞎蒙蒙中了。我才知道,表哥的女秘书名字叫倩妮。倩妮,倩妮,还挺好听的。我又高兴又激动:“表哥,你真的要当爸爸了?那咱们可说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得叫我一声干妈!” “行,一定一定,就怕骆维森不愿意当孩子的干爸!”何钟毓还幽默了一把。 “没问题的,我去游说!在我看来,你和他早就尽释前嫌了!你们现在可不就是朋友?骆维森没那样小气,他很大度的!” “我知道。以前,小气的人是我!”他又自嘲了一把。 “你也不小气。总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想想,我只想笑!” 他听了,沉默一会,但也附和着我笑。“对了,骆维森怎么没和你来?你们最近还好吧?”他还是一脸的关切。 我笑靥如花:“我和他好着呢。他没来,是因为要陪我外公呢。” 何钟毓听了,一头的雾水。“你外公?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我就叹了口气,表示这事说来话长,就现在,一句两句地说不清楚,还是等有时间,坐下来慢慢告知。“我外公九十岁了。虽然我们才刚相认,但看着他虽然到了耄耋之年,但仍健康地活在世上,这种感觉真好。” “哦,那我替你高兴,也替舅母感到高兴。”他似乎还想和我说点儿什么,但我真得进去了。一会儿,我就得回去做饭。虽然才刚吃了馄饨,但午饭总是要做的。 表哥就和我一起进了超市,一进门,倩妮就走过来握住他的胳膊,一脸的依恋。原来她根本没买东西,一心站在门口等着表哥。我就朝另一个购物区去了。 等驱车回到桃林,一进大厅,我发现律师处理外公事已经走了。外公授权给骆维森的委托协议已经签下了,具有完备的法律效力。 第564章 抛锚 看着那份白底黑字的授权代理书,我的心更添了惆怅。 “外公,那么维森什么时候动身去南非啊?”我想着,要去,不如索性早点去。早去,早点解决事情,也好早点回来。 “我刚才已经和他说好了,就在下月一号。” “哦。”下月一号,那么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也算早。 我就不说什么了。我进了厨房,外公和骆维森在客厅聊天。但过了一会,骆维森却跟我进来了。他提醒我:“中午不用做饭,不是说带外公去爷爷那儿的吗?你怎么忘了?” 我一听,想想,的确是。心里一有事,我就会忘东忘西。到老了,肯定也会得失忆症。 “那你送外公去吧。我留在家里煮饭。” “你不和我一起去?不如去吃顿便饭,何必再做饭?” “我还是自己做吧。你爷爷设宴招待的饭菜,是适合他们那个年纪的人吃的。我吃不惯。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胃口不错,老想吃东西。” 骆维森就看了我一眼,打量了一下:“好像,是比以前胖了点。不过,我喜欢丰满的女人。按照我的要求,你还只嫌太瘦。” 我们都没想到怀孕那事儿上去。因为,我只是想吃东西,吃了也不呕吐,胃里也不泛酸。 “那我先送外公去,回来我陪你。” “也好。” 本来,外公说不想去的。但因为委托事宜办理妥当了,牧场的事有了合适的代理人去磋商,他心里轻松,一时高兴,又想当着骆康的面夸奖骆维森,就说想去。 骆维森送外公去老宅,我就在厨房做饭。 我买了一斤江虾,两斤小排骨,还有西兰花、芹菜、土豆。没想到,我的手指却被蹦跳出来的虾米戳伤了,流了一点血。我用创口贴包扎好了,看着盆里的虾米,想了想,算了,不要吃它了,不如放生在桃林后的一条小河里。那条河清幽,一般也不会有人去那儿钓鱼钓虾什么的。与其被我煮了吃,不如让它们去小河里畅游畅游,还能多活一些时间。 流了血的手指,即便包扎好了,但还是行动不便。我就有点儿气馁,有点儿不想做饭了。我就闷闷地坐在厨房的椅子上,等着骆维森回来。 突然,外面下起雨来了。雨点子稀稀落落的,但很快就变大了。 仲夏的中午,天空又响起了雷声。打雷了。我提起精神,将屋前屋后的纱窗关好。就这么出去了一下,浑身就湿透了。我想洗个澡,但是手指一旦浸了水,伤口可能被感染,想想还是算了。 我等了足足四十分钟,可是骆维森还不回来,心里就有点烦躁,给他打了电话。他接了。 “宋窈,我车子在路上抛锚了,你就别等我了,自己先吃吧。”他说完了,又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本想说,车子抛锚了,我去接你。虽然不知道骆维森在哪个路段,但他从老宅返回,正常驾驶的话,不外乎那么几条路。那些路段我都熟悉。我也不给他回电,就拿了车钥匙,关上门,匆匆驱车驶到路上,一边开车,一边注意道路旁停着的车辆。 第565章 涵洞内的暴雨 当我驱车出发的时候,雨更是越来越大。 我的心,真的有点不安了。这一路来回,我在骆维森必经的几个路段寻找,并没有找到他的车。我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显示关机,我想应该是没电了。 我就茫然地坐在车内,想着该怎么办?或许,我不该去接他,我这样做是多余的?他让我别等他,想来是已经给维修公司打了电话了?突然,半空中又响起一阵惊雷,这一声炸响,更让我的心起惊悸。 联系不上骆维森,我就坐在车内胡思乱想。一边想,一边我也觉得自己太过多疑。可我没想到,锡城下了几乎是百年难遇的暴雨。这场暴雨正被我赶上了。我不知道,自己正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 我将车停泊在了一个桥底的涵洞,随着雨越下越大,涵洞里积的水也越来越深了,深的已经湮没到我的车身了。这个时候,我要打开车门,其实是开不了的。而随着雨水的慢慢堆积,涵洞内整个车子都将会被雨水湮没。 等到我终于意识到了这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惊恐地看着车窗外的雨水,看着蚕豆粒大神地雨点还在倾盆而下,咚咚咚……咚咚咚地敲打在车窗上。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透过模糊的车窗查外看,外面一个警察也没有,也没有交通管理员。慌乱中,我竟然忘了自己还有手机。镇定了再镇定,强迫自己镇定看着手机上仅有的一格电,我打不通骆维森的电话,我还可以打给别人。比如谢颖,比如我妈。 但匪夷所思的是,我妈和谢颖的电话统统打不通。还有骆康老爷子住的老宅,以及兰丽鞋厂曹姐的电话。我看了下手机,上面已经没有信号了,不是对方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我真的觉出了恐惧了。我看过报道,如果雨还在不停地下,一直湮没到了车子的顶部,不用说,我自己也会因窒息而亡。我会死的。这绝不是开玩笑。 我祈求老天快快停雨,好让我小心翼翼地离开。 我后悔自己不该不听骆维森的话。实践证明,通过以前发生的好几件事情,都证明骆维森是正确的。现在的我,就是在拿性命开玩笑!我无力地敲打着窗沿,心里默默地哀嚎:骆维森,你知道我遇到很大的麻烦了吗?这个麻烦将会危急我的生命!我们不是相爱吗?我们不是夫妻吗?相爱的人不都该有心灵感应吗?骆维森,你听到了我的呼唤了吗?如果你有感应,那请来这儿找我!一定,一定要找到我!!! 我双手合十,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突然,我发现雨点好像小了一点,不,是真的小了!瞬间,我感觉到了生的希望! 只要不下雨,只需等涵洞的水位慢慢地褪去,我就可以从浑水中踱步,慢慢地走到涵洞辺,走到水位高的绿化带。那样,我就安全了。 或许是我的诚心真的感动了上天,不但雨停了,天空也似乎放了点晴。我看见,云层中有一抹耀眼的光亮,那是太阳破云而出的光芒。我的心,更是欣喜不已。 第566章 爱人 现在我能做的,其实还是等待。 等待雨水一点一点地褪去,等待交通管理员过来发现我,我可以开车离开。 我觉得,我和骆维森是心有灵犀的。因为,正当我皱着眉头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时,我听见了一声焦急的呼唤。是的,有人在喊我。这声音我很熟悉,他是……骆维森! 刚开始,我以为这只不过是我的幻觉,是不真实的!骆维森不可能知道我在这儿。但一回头,没错,就是他!他将车停在远处的一个绿化带旁,目光急切地寻找。终于,他看见了,看见了涵洞内半截没在水里的车子。他在大叫我的名字:“宋窈……宋窈……” 这个时候,我还不能打开车门。一开,浑浊的,肮脏的雨水就会哗哗拥进我的车内。但是我可以回应。我也大叫:“骆维森……骆维森……我在这儿……”说完我更是砰砰砰地敲打车窗。 骆维森大步走来了。他走得很艰难。雨水还没褪去,他的个子在常人眼中已经算高了,但雨水还是浸没到他的胸前。如果我入水的话,雨水肯定会湮没到我的喉咙乃至下巴的,这样走路实在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大口大口地呛水。如果,摸索着行走再不小心的话,一旦摔倒了,爬起来是很困难的,就不要说站直了。 “维森,你也小心啊!”我担心,涵洞脚下不是泥沙就是细碎的小石头,他如果绊倒了,想要站直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就恼恨这讨厌的天气,这瓢泼的大雨!为什么,锡城的天气预报总是不准确!我记得,几个小时之前,车内还播放了一则天气预报,说今天下的只会是一阵急暴雨,时间很短。 我看出了骆维森的着急。他走得很快。突然,他的脚下像被一根树枝绊住了,真的像摔倒了。我紧张地看着他。“你没事吧?”他虽然踉跄了一下,但到底没有跌倒,骆维森及时地抓住身旁的一棵树干,牢牢地握住了。 他在喘气。 不过他很快就会来了。 “宋窈,待会我过来打开车门,我背你。” 他说的背,不是让我伏在他的背上,而是,让我跨坐在他的颈部。“不行,那样的话,你太累了!” “听我的!” 不容我分说,骆维森疾速地打开车门,命令我,立即“行动”。 我觉得,这个时候也不容许我不听他的。滚滚的积水就快浸没整个车内了。但是,想要顺利地跨坐在骆维森的脖子上,也是有难度的。毕竟,我不会武功。我就蹲在驾驶室的座位上,骆维森一手拉着我,另一手更是催促提醒:“快点,宋窈!” 为了配合我,他的身躯也稍微弯曲了一点。幸亏他的肩膀坚实有力,我真的安全地跨坐了上去。他托着我的臀部,温柔而又坚定地问我:“宝贝,可以走了吗?” “走吧。”我抚摸着他的头,感受他的身体传递给我的力量。 爱人,相爱的人,本来就该在困难的情况下相互扶持相互支撑。为了尊重,尊重自己的爱人,我一边摸他的头,一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第567章 水里有蛇 我想,我的谢意,骆维森是感受到了。 他似乎停了一秒,也轻声地回馈我:“宝贝,我是你丈夫,我就算为了你,失去自己的性命,也不要紧的!” 我不想听这个。这种场合,不适宜说这个。我当然明白,骆维森是为了宽慰我。但我真的听了不舒服,极大的不舒服。好好活着,干嘛要说“死”这个字眼?我就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你小心点走。我很惭愧,早知,我该减肥的,这样你背着我,就会轻松一点,舒服一点了!” “有重量,我更能走得稳!”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膝盖,示意我再坐稳点。 我看了一下,从这儿距离绿化带还有半里的路程。虽然不远,但也不算多近。骆维森必须一直保持良好的体力。同时,他必须警惕。只要稍有不慎,栽倒的,不是一人,而是我们两个。 我想问他的车子修好了没?不过,他既然能开车来,当然是修好了,这些都是废话。突然,骆维森的身躯轻微地晃荡了一下,他说痒。为什么会痒?“是水里有什么东西吗?”我担心是老鼠,或者别的虫子。 “不,不是。”骆维森说的有点儿艰难,“我不确定,但好像是条蛇,它在咬我,咬我的脚。” 啊?蛇?我吓得脸色煞白。“你把我放下来!我不能让蛇咬住你!”万一,这是条毒蛇呢?涵洞附近是没有开发的荒废的菜地。现在又是闷热的夏季,菜地里的蛇本就不少,蛇是两栖动物,它们也好往水里钻。我的想象力开始爆棚,这肯定是条毒蛇,万一它真的咬住了骆维森,喷射出了毒液的话…… 不行!我不能让骆维森死!出于一种忠贞的心理,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大家一起活! 如果他真的遇到不幸,那从此以后,我也就是一个残缺的我。情急之下,我掰掉骆维森的手,呼啦一下从他身上跃下来。想当然的,因为失去重心,因为站立不稳,我整个身子就掉落在了水里。好难受,顷刻间,嘴里就被灌进了好几口污浊不堪的雨水。这让我胃里翻涌,想呕吐,然而又不能张开嘴。 但是我没忘记,水里有条蛇。但更糟糕的是,因为我不打招呼的私自“逃离”,骆维森也失去了重心,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倾倒,也没入了水里。这让我惊恐。 “维森……维森,你没事吧?”完了,我忘记了要闭嘴。我奋力地抬起头,竭力让下巴抬出水面。但是我看不见了骆维森。难道,他真的被蛇咬住了?我就伸手在水里乱摸。 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水里,骆维森忽然又窜了出来。他抹了一下脸,眼睛晶亮晶亮地看着我。他的右手,像变洗发似的,多了一条鱼!一条肥头费脑的大鲢鱼!怎么会是鱼?如果要捉,也该是捉住一条蛇呀? 虽然骆维森的脸上头上都是泥水,但他整个人显然没事。没有什么东西咬他! “你……蛇呢?”我呆呆地问。 他就对着我笑,指指手里的鱼:“就是这小东西咬我!害得我也以为是条蛇,看来虚惊一场!” 第568章 我心洁净 我看着骆维森手里活蹦乱跳的鲢鱼,也不禁笑了出声。 “那你好好提着,千万别让这鱼溜走啊。回去后,我来炖汤吃。” “嗯。” 要说骆维森也真是不容易,一手要抓着鱼,一边还要握住我的手。雨水已经退至我的前胸了,这让我能行走的容易一点。 他在前头用脚探路,如果发觉路面有细碎的石头就会提醒我小点心,走慢一点。就这样,在骆维森的引领下,我们终于顺利地到达了前方的绿化带。绿化带在地势的高处,堆积的雨水已经能没有了。我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累,真的累人。 虽然是一场大雨,但真的让我感受到了生离死别的惊恐之味。经历了此遭小劫,我和骆维森的心更是紧紧地贴在一起了。 他告诉我,车子修好了,没找维修厂的人,是他自己动的手。 “你还会修车?” “在德国,是男人都会,这是男人的必备技能。就好像,每个女人都会烹饪针织,每个男人都是天生的水管工修理工一个样。” 他说的轻巧。但现在的中国,男人中具备阳光之气的很少,很多娘炮。那些选秀出身的男明星,更是带有越来越严重的女性化趋势。而女人呢,于那些传统的技艺也大都不会了。“你这样说,是讽刺我不会针织绣花了?” 我认为,男人不能娘炮,但女人可以抛开传统。 “没有。”他对我笑笑,打开车门,用一个网兜将鲢鱼兜住,叫我用手拎着。我就觉得,浑水摸鱼,或许低洼的雨水里,还有许多这样的鲢鱼。兴致即来,我提醒骆维森不如再去捉几条,仅仅一条也不够吃。年纪大的人都爱喝鱼汤,晚上外公回来,我给他做豆腐鱼头汤,他一定高兴。 “没意思。”骆维森说没意思,他给我指指前面的方向,“鲢鱼都是从那个私人养殖场游出来的。想吃,咱们直接去买吧。” 他语气是有点幽幽的,那是在抱怨我没有体贴他。我这人的性格有点儿大大咧咧,看他一副幽怨的样子,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我是和你开玩笑呢。” 我们径直进入那家私人养殖场买鱼。养殖场主人见我和骆维森浑身肮脏衣衫狼狈,有点搞不清我们的来路,还以为我们是在逃犯。骆维森也没有多解释,只是掏出了一张信用卡:“请你给我选几条最肥的鱼。” 养殖场主人怀疑地看着他,但想想又听话地去池子里抓住三条大鲢鱼。返回车内,我盯着鱼,心里幽幽:“我这是做了孽了,我也是半个信佛的人。” 看着非美的鱼,我突然想放生。“要不,放掉它们吧。” 养殖场不远处有座漂亮的荷花池,我指给骆维森看了看。他就对着我,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我说,宋窈,你心里能不能不要这样矛盾?鱼既然买来了,那就吃吧。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还不是你?还不是你以前经常有事没事地带我去吃斋饭?弄得我沾染了佛堂清净,生了慧根,于心不忍了呗。” “我那是想让你的心静静。看来,我低估你的慧根。”他却又如是说。 和自己所爱的人斗嘴皮子,其实是件甜蜜而又无聊的事。我累了,就让他好好开车吧。鱼,买来了就买来了,吃了就吃了吧。我闭上了眼睛,告诉骆维森:“你小心开车,辛苦了,我要眯一会了。” “身上这么脏,你也能睡得着?” “有何不能?我心洁净就可以,何必在乎身上的污秽?” “呵,看来你得道了。” 他说的又褒又贬,我不管了,拿着车内一个现成的旅游帽盖住了脸:“别说话了,安心开车。” 等回到桃林,我们二话不说,将鱼扔进厨房的水池里,然后就进入卫生间,卸去衣服,对看一眼,专心地给彼此擦拭起身体。 第569章 提前撒糖 擦拭干净了,洗好了澡,仅仅对看一眼,骆维森就赤.裸着身体将我抱进了卧室,抱在了床上。今天下午,他势必要和我好好温存一番了。 外公不在,桃林很安静,安静的真的好像世外桃源,没有任何人的干扰。我想,这个下午一定是浪漫激情而又愉快的。 的确很好,我们亲热了一回又一回。不得不说,我佩服骆维森的体力。要知道,明明就在昨天,我们也才做了的。可经历了一场大雨,经历了一场惊悸的危险,我们都觉出了生的可贵,都想认真而又热诚地活着。活着,那当然要亲热,当然要做.爱。 这一做,就做到了下午四点半。 我疲惫不堪地想要睡觉。骆维森就说晚上的饭他来做。 “你打个电话给顺伯,问问我外公回不回来?” 可是骆维森说他打过了。“外公不回来。” “哦。”那么说来,晚上就我和骆维森过二人世界了。 于是乎,我们又继续搂在一起。我枕着骆维森的胳膊,满足地闭着眼笑。当然,现在的我,沉浸在满满的爱意中,并不知道命运接下来会安排我和骆维森上演一出生离死别的悲喜剧。它明了一切,知道以后发生的所有剧情,所以提前地撒了一把糖,让我也尝尝甜蜜生活的滋味,省得以后在孤单的时候,在痛苦的时候,发现没有甜蜜的日子可以回忆。 “你该起来做饭了。”我推了推他。 “还早呢。” “可是,我饿。”欢爱过后的人,出了大把的体汗,肠胃活动快,人容易饿。 “宝贝,我也饿,但我还想再抱抱你。”他贪恋我头发的香味。 “你这一抱,又是半个多小时,很耗时间的。”我嘟着嘴,对他撒娇了一下。 他终于磨磨蹭蹭地起来了。然后,去了厨房。我则半.裸着身体躺在床上看一本书。这是一本关于人生的哲学书。生活即哲学。 过了一会,我闻到了鱼汤的香味,真的很香。骆维森在汤里加了几味调料,这香味越发散的浓郁了。我想偷偷跑去厨房看看。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骆维森的背后,猛然地,一把抱住他的腰,撒娇地说道:“怎么这么香?你是在汤里放了罂粟壳吗?那可是犯罪哦!” 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媒体报道,为了吸引顾客,争夺客源,本地一美食街好几家餐馆的老板偷偷往面汤菜肴里放罂粟壳,普普通通的一碗牛肉面,就令食客们吃出了意犹未尽之感,只想着下次再来品尝。 骆维森就摸着我的手,转过身,对着我挤挤眉头:“你猜?” “我哪里猜得到啊?总之,比我做的香,这我必须承认。”男人本质上就比女人虚荣心强,都喜欢被人夸。 “呵呵,那是当然,我也没放什么,就放了一点蘑菇。”他拿起勺子舀了点汤,给我看汤里的蘑菇,“大山里的野蘑。” “怎么有的?”我表示他会变魔术,一直藏着掖着不告诉我。 “一个喜欢旅游的朋友空运寄过来的,忘了和你说了。”他低下头,叫我张开嘴巴,小心翼翼地喂了我一口汤,“怎样,是不是很鲜?” 第570章 孤独的人 汤的确很鲜,这不是假话。 我喝了很多汤,两条胖胖的鲢鱼几乎是我一人吃光的。我惊讶于自己的食量。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能吃?我津津有味地吃,骆维森也津津有味地看着我。 他很得意。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食物,能被别人吃的干干净净片甲不留。这是对下厨人的尊重。我吃的这样投入,已经是给骆维森的尊重了。 所以,他更是眉开眼笑,不,简直就是乐不可支。“骆维森,你不用这样,我不过是肚子饿了而已,这种情况下,就算食物再难吃,我也会吃的。” 他听了,就过来抱着我。“宋窈,我想我们可以要个宝宝了。” 他揉搓着我的肚子,揉的我很不舒服,不,是痒,痒的不行,我就想笑,可是我正在喝鱼汤呢,不能笑,要不汤会呛到喉咙里,那样人很难受。我就觉得,骆维森不体贴我。或者,只是想捉弄我,看我的笑话。 是不是,每个男人,对已经到手的女人,对跟着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都有一种自信过头的操控?可是他的确是我此生最最爱的男人啊。女人一旦真爱一个男人,那真是无原则的。以前,我和骆维森讲过原则,还搬出了女权主义,但在真爱的面前,统统都无力地倒下了。 今天晚上,外公没有回来,他留宿在了老宅。两个年纪加起来都快二百岁的老人,在一起其实很有话说的。晚上十点,我和骆维森上了床,我枕在他的胳膊肘,想起他不日就要去南非,既然答应了外公,也提上了日程,那很快就要去的,一想到此,我的心里难免忧伤:“说实话,我不想让你走。我就想让你呆在中国,留在锡城。” 他就叹了气。“如果我不去,我想你外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的。这个时候要改口,恐怕不好。” 这个,我也知道。 但我要提出自己去的话,骆维森肯定不答应。 “南非虽然远,但也是一个热情的国家。宋窈,我希望你不要被电视上一些负面的报道影响了。”最近,南非首都约翰内斯堡爆发贫民起义,许多人抗议当局的统治,频频有暴.乱发生。 “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一人就行了。你留在锡城,帮我多多照顾爷爷和外公。” 我的心,还是隐隐的忧伤,但又不能全部当着骆维森的面表露出来。我舍不得他,舍不得这个男人。我就希望和他过平凡的小日子,长相厮守,一辈子不分开。 “小别胜新婚,等我回来。”他再次亲吻我。 第二天,我还在床上,还在睡觉,骆维森已经去机场买机票了。有关外公的牧场一事,骆维森打算亲力亲为。他在床边给我留了个条儿:宝贝,中午带你出去吃饭。 我看了,心意幽幽。他懂我,知道我惆怅,所以特意带我解闷。 我就想给他打电话。我是真的粘他。情到浓时,只恨不得化身连体人。 可是手机占线。想必他正和什么人通话。 我就穿上衣服,出了房门,伸了个懒腰,孤独地在桃林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第571章 失去你,等于失去所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当然,桃树上已经没有桃花了,有的是即将成熟的桃儿。我想等骆维森回国,桃子也就可以摘下来吃了。 三天后,骆维森走了。 我送他去的机场。在机场,我搂着他,就是想哭。 “宝贝,别哭了。今天你的眼泪特别多。”他一边吻我,一边给我擦泪。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机场大厅内人来人往的。但是,这又有什么?我和骆维森是夫妻,他是我的合法丈夫,我怎样做,是我的自由。 见我还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身。骆维森就劝我,摸我的头发:“好了,宝贝,回去吧。要不,我就错过上飞机,白白浪费一张机票了。” “浪费就浪费,反正我们有钱。”我还是舍不得分开他。 “别这样任性好不好?你必须让我走啊。早去,才能早回呀。回去吧,回去吧,回去陪陪外公。” 我只好松开了他。 我巴巴地看着骆维森进入通道,他对我挥手,带着微笑,然后,他进去了,我就看不到他了。我的眼睛湿湿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流了下来。在骆维森的面前,我忍着没哭。可他走后,我忍不住哭了。一哭,我就觉得胃里翻涌,想呕吐,真的要呕吐。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似乎以前,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一下恍然过来,这种感觉不正是孕期的反应吗?怔了怔,我擦擦眼睛,离开大厅,直奔医院。到底有没有怀孕吗,我必须去医院做个鉴定,我要最直接最确凿的证据。 到了附近一家医院,我找医生,等了半个小时,医生终于告诉我:“恭喜你,你怀孕了,现在孕期一个月,多多注意身体。” 拿着检验报告,我的心,真的是欣喜若狂啊。我怀孕了,事隔数年,我再一次怀孕。这一次,我可得小心了。不管怎样,我都要保证腹中的孩子健康地,茁壮地,成长,直到剥离子宫,安全地来到这个世界上。骆维森,骆维森!你知道吗?我怀孕了!我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他发短信。但想想,算了,还是等他到了南非,下了飞机,我再告诉他。这几天,他一直处在疲倦之中,就让他上飞机好好地补个觉吧。 我忍着狂喜,一路几乎是飙车到的竹林。 刚下车,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我看了一下,是我妈。 “窈窈啊,维森走了?去南非了?” “嗯。” “那……你是和你外公一起住着?” “你要不要来看看他?他一直都在念叨你。” 我妈犹豫了一下。 “早晚都要见的。难不成,等外公百老之日你才出现?”我的语气始终是和缓的,商榷的,带着期盼的。 这一次,她终于改口了。“好,我来。” “妈,说定了,就不要再变卦哦!”虽然我很累,心里乱糟糟的,但还是强打精神,振作了一下,我妈来了,我势必要去超市,再买些菜。 “不变卦了,我中午来。”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第572章 沈先生 “好。妈,我等你啊。” 现在的我,看待我妈,是将她当作我的一个好朋友,一个同龄的姐妹的。 我妈虽然年近五十,但心智和阅历只和二十几岁我的差不多,岁月虽然没有夺走她风姿犹存的美丽,但也没给她带来相应的阅历和稳重。 不过,我这样说又有失偏颇。我妈毕竟在进步,和以前相比,她显得有底蕴多了。我想,外公一看见她,是心生喜欢的。当然了,她是外公的女儿,不管我妈变成什么样子,外公都是喜欢的。 我就转车去了超市。推着购物车,我的心又隐隐作痛。我又想起了骆维森。下意识地,我摸着小腹,要不要将怀孕的事情告诉我妈呢? 想想这真是笑话,有哪个当女儿的,不想将怀孕的事告诉当妈的? 可是,我就想先捂着不说,等找到合适的机会,让我妈和外公惊喜一下,高兴一下。 我买好了食材,走出超市门口,意外撞到一个人。这人身材高大,撞的我的胳膊肘儿生疼,要不是我靠住了一边的墙壁,此时一定摔倒在地了。 那人本能地就要扶住我。他看清了我的脸,轻声叫:“宋窈!” 这是谁?怎么他认识我?我就忍着痛,看向他,我很意外,也很惊喜,沈念一!骆维森的朋友,在锡城开拓第二市场的沈念一!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疼吗?”他体贴而又绅士地问。 我就摇摇头,他是骆维森的朋友,那么也是我的朋友。更何况,我知道谢颖和他也算在交往中。“不疼。” 他就站定了。“我听说,维森去南非了?” 沈念一看看手表,说时间尚早,还没到中午,询问我可否和他去喝一杯咖啡?我笑着摇摇头。“不了,以后有空吧,我得回去做饭。” “呵呵,骆维森不在,你可以在外面吃的,我请你。”他诚挚地对着我笑。 “我家里有人呢。”我猜想骆维森因为忙碌的缘故,并未告知沈念一,也未曾多和他见面,以至沈念一并不清楚骆维森的最新状况。不过,我也好奇,到底这一段时间,谢颖和他处的怎样了? 我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见谢颖了。 “对了,沈先生,我的朋友谢颖你处得还好吧?”我这样询问,算委婉了。 他听了,就笑,淡淡地笑。 “我和谢小姐,当然是朋友。” 朋友?我皱了皱眉。谢颖可不是这样认为的。她殷切地希望自己能和沈念一更进一步的发展。如果沈念一仅仅当谢颖是普通朋友的话,那我真的要替她抱屈了! 谢颖工作顺利,什么都顺利,唯独婚姻上怎么这么坎坷?她看上的,她喜欢的,怎么都只想和她做朋友,谢颖又不是拉拉! “朋友,也是可以进一步发展的。”我的心,替谢颖酸酸的。 沈念一还是笑:“宋窈,我这人凡事都喜欢做朋友开始,谢颖和我很聊得来,这点我不隐瞒。不过,以后的事,总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的。” 他这话说的还算中肯。我爱听。 “沈先生,您的意思,是谁不够努力呢?” 虽然他是骆维森朋友,骆维森直呼他的名字,但我还是觉得,叫一声“沈先生”更合适一点。 第573章 弦外之音 我的弦外之音,相信他听出来了。 能够当骆维森的朋友的,不外乎都是聪明的人。 没料到,沈念一给了我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宋窈,我是很努力的。说实话,我很羡慕骆维森,他和我年纪相仿,但却比我提前拥有了完美的婚姻生活。我是巴不得,在我的身边,能有一个红袖添香充当解语花的女人。” “现在的女人,是不甘心只当男人的附庸和陪衬的。”我没想到,沈念一的观念有点保守。 “呵呵……我知道。所以,我才说,仅仅我一个人努力是不够的。” 他这么一说,我也就明白了。 我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了。看来是谢颖的问题。不过,谢颖又没什么问题。谢颖和我都是现代女性,我们都追求独立。虽然也爱男人,爱的神魂颠倒,爱的失魂落魄,爱的也曾迷失了自己,但我们的头脑始终是清醒的。女人一定要做一棵树,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 女人一旦选择做藤蔓,选择当花草,那就要面对残冬来临,被拔除清理的命运。 “想找一朵解语花,沈先生,恕我不客气地说,你得去到古代找了,穿越过去。”我心里微微失望,沈念一看着也是高大帅气,一表人才,没想到婚姻观这样陈旧。即便有女人出于爱,嫁给了他,婚后也一定不会幸福的。沈念一势必是大男人主义,凡事都要求女方听从他的派遣,干涉女方的自由。 “宋窈,我相信,现代社会还是有解语花的。”他很执着。 是吗?大概会吧,也不一定是绝对。 接下来,他更是吐出一句令我震惊的语句:“而且,我希望,能当我新娘的女人,最好还保守处女的童真。” 童真? 言下之意,他是要娶一个如假包换的处女。 谢颖是吗?我不知道,但十有八九不是。即便不是,可谢颖肯定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这个我以人格作保。 不过,既然他有这样落后的想法,那么我倒替谢颖幸运了。谢颖的个性比我还要强烈。要她放下一切,放下自己喜欢的,去给他端茶倒水,我想谢颖会疯。即使他们结婚了,也会因为观念的不同而分手。而且,他知道谢颖不是处女,这就像一根刺,婚后一定会以此为线索,频频爆发争吵,何苦来哉? 那些幸福的夫妻,与三观上,不外乎,都是一致的。不在一个频道上,的确是说不出的痛苦。所谓鸡同鸭讲,不知所云。 沈念一知道我要回去,然而还是热切地邀请我喝咖啡。 我这人脸皮薄,心想:不就是喝咖啡吗,最慢也不需要半个钟头,喝完了,到个谢,就走。回头,我再和谢颖交流交流,与其委屈自己,不如索性放手。 “那就去那家吧。”超市附近就有一家咖啡馆。我觉得,和沈念一其实不能聊什么?顶多,就是一些客套话而已。 可他邀请我入内,却对我说了如下一句:“宋窈,我知道你有一个外公。改日,能带我见见他老人家吗?” 第574章 心领你的情 沈念一要见我的外公,这让我感到奇怪。 “为什么?” “因为,我了解到你外公在南非是著名的养殖大户。当然,说大户这个名称有点不匹配你外公的身份。”沈念一就告诉我,说他看中了锡城郊区的一块的,打算养殖奶牛,搞有机生产,“你外公在这方面有别人无法比拟的经验,我最想请教的人,就是你外公。” 这些话,沈念一说的非常虔诚。我想想也是。 “你来锡城,就想一边开餐馆,一边去养奶牛吗?” “难道这样不好吗?”他喝着咖啡,还反问我一句。 我就挑了挑眉,沈念一要改养奶牛,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他想去见我外公,那我就引荐一下。只是,今天不行。沈念一倒是一点不急。“没事,我就请你帮个忙。”说着说着,他的话头又扯到了骆维森的身上。 “老实说,宋窈,这个时候,你不该让维森去南非,那边正当其乱。” 沈念一的话,让我心头慌慌。何况我本来就惶惶。他这话更加重了我不安的情绪。我就勉强一笑:“也不是吧。毕竟是一个国家,还是要法治的。” “哎……”沈念一叹息一声,“我知道不该这样说,让你的心不宁,何况维森也是我朋友。不过,等他下了飞机,我好好问问他。一些危险的地方不要去。南非是个多种族国家,黑人,白人,黄种人,还有阿拉伯人,有些种族很仇视中国人,南非的黑人贫民就喜欢对中国人抢劫。” “可是,他已经去了。” “希望他早点回来。”沈念一知道我心神不安,“宋窈,如果我安慰你,那么这些话一定不会说出来。可是,我宁愿让你不安,也要让你知道维森所处环境的艰险。你外公离开南非,离开的很巧。他前脚一离开,后脚约翰内斯堡就发生暴.乱了。”沈念一说他有朋友在南非领事馆。 我就站了起来,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别说了。我相信事情不会那么糟糕。我更相信,维森会吉人天相的。”我匆匆拿起包,离开咖啡馆。 沈念一就在身后叫住我。“宋窈,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替你去南非看他,和他在一起。”他的话,让我一定,站住了。 我……需要沈念一这样做吗?不不不,这是我和骆维森自己的事,不用牵扯到别人,就算是沈念一也不行!“我谢谢你的好意了!维森会很快回来的,反正我还是这句话!” 我就不信,时局真的如沈念一说的那样。从今天起,我要多关注媒体,多关注时政,多关注南非的新闻,等骆维森一下飞机,我就一天二十四地和他随时保持联系,视屏通话。 “宋窈,总之你不必见外,我是自愿的。” 不不不,如果南非真的很乱,骆维森也真的遇到了险情,我也是要拒绝的。我就诚挚地对他道:“沈先生,真的谢谢你。你想见我外公,我会转告他。其他的,我就只能心领了。” 第575章 团圆饭 回到桃林,我的心更是沉重。 我提着满满的购物袋,有气无力地慢慢走着。我妈已经来了。我眼睛一亮,这比我想象的要快。而且,和她一起站在我面前的,还有外公,这更让我意外。 看样子,我妈和外公已经说上话了?我妈看向外公的眼神十分自然,而且十分亲切。血浓于水,这话不是假的。我注意到,外公虽然看着我,但一双枯瘦的手,紧紧地握着我妈的手。 此情此景,我不禁有点儿哽咽了。 “外公,妈……你们……” 外公就对着我慈爱地笑。我妈也是。真的,我从没发现,我妈笑起来竟然这样地美。她的声音低缓而又温柔:“窈窈,我熬不住,妈妈熬不住,到底来看您外公了。” “琳琳,我的好女儿,是我对不起你。你能来看我,我死也瞑目了。”说完这话,外公已然老泪纵横了。我妈听了,就想说点儿什么,但我外公止住了她。“我这么大年纪了,真的是苟延残喘。我知道我的身体,熬不了多久的。琳琳,你能来看我,说真的,我心愿已了,什么都不求了。” 我外公说,生死之事,也大,但也小。毕竟,这世上的人能有几个活到九十岁的?他已经知足了。更何况,去世了,入了黄泉了,就能找我外婆,和我外婆为伴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无限向往的事。 不过,既然还活着,他就必须将身后的事提前打理好。我外公要将他大不部分财产交给我妈。这是他欠我妈的,现在补偿给她。 如果是以前,我妈要知道外公这么富裕的话,一定会激动的日夜睡不好觉的。不过,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我妈早不是爱慕虚荣的拜金女了。她正变得沉稳而又踏实。我想,外公的财产对她来说固然是一份惊喜,但她却也不会因此得意洋洋炫耀到不行了。 我妈是有觉悟的。果然,她就摇头,说子没有经商的头脑,更没有理财的能力,那么多财产,都给她的话,于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我妈就看向我:“不如,爸你都给窈窈吧。她比我强。她是财务出身,又经营着一个工厂。如果她想把工厂做大,那就需要钱投资,您的钱如果真给了窈窈,那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我妈把这些话说的有条不紊的。我外公就呵呵笑:“给你,给窈窈都一个样,我就你一个女儿,你呢,也就窈窈一个女儿。” “不,爸,还是给窈窈吧。” 他们这样一说,我听了,倒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外公,您爱给谁给谁吧。快到中午了,今天是我们一家人真正地团聚,还是赶紧做饭,吃个团圆饭吧。” 是啊,这顿饭,的确该叫做团圆饭。 我妈让我歇着,说饭她来做。“不,我和你一起做。” 这时,我外公又插了一句:“琳琳,上回,那个荠菜馄饨是你带来的吧?我就知道,这不是窈窈做的!” 第576章 瞒 听了这话,我不禁一怔。这种事,外公也看得出来? 我妈也一怔,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爸,您怎么看出来的?” 外公就长叹了一声,看着我,又看向我妈:“我能感觉出来。那天,其实我看见了你,我在桃林里已经看见了你。你不来见我,我也不敢见你。你对我有隔阂,我对你却是愧疚啊。” “爸……”我妈的眼睛也酸酸的,“别说了,真别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应该高高兴兴。” 是的,是应该高兴。我、我妈、还有外公,餐桌上三个人亲热地吃着饭,然而我的心里,却在担心骆维森。我吃了几口,就觉得呕吐,吃不下了。 我离开餐桌,打算回房。 我妈就看了我一眼,想想跟着我:“窈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就把房门关上,决定告诉我妈,我怀孕的事情。可是,话刚出口,我就又吞了回去。不行,不行,不能告诉我妈。因为,在离开沈念一之后,我的心里已经做好了一个打算。那就是,一旦骆维森在南非真的遇到了什么事的话,我……我作为骆维森的妻子,我要尽我的责任和义务,我也要去南非,看个究竟!不管怎样,我都要陪着他! 我就摇了摇头,看着我妈,有点儿心虚,回避地说道:“妈,我就是觉得,今天的菜太多了,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可你才喝了几口汤而已!”我妈过里摸摸我的头,“真的没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这一回,我说的很肯定,千万不能让我妈看出什么端倪,让她看出我怀孕了。要不,她肯定会阻拦我去南非的。 “那你……休息休息吧!”我妈替我关上房门。我以为她要走了,可她又转过身:“窈窈,妈妈什么都不要的,你外公的,都给你!” “妈,我不在乎这些。”我微微笑。 “怎么能不在乎呢?好歹也是一份财产啊,而且数额还不小呢!”我妈见我一副云淡风轻状,反而有点紧张了。 “你在乎,你拿啊!” 她就皱着眉头:“说到底,你还是一个傻孩子!我那样说,只是不想让你外公以为,我认下他,目的就是为了他的财产!当然,换作是以前,我肯定很在乎!但现在真的不是了!但是……我不要,你不能犯傻啊。如果咱们都不要,那你外公会将财产捐赠给外面的慈善机构!” “那样的话,也行啊,而且还做了一件好事!”我的心里是很平静的。 我妈就哀怨地看着我,一跺脚:“算了,我还是答应你外公好了。我先替你保管。等我百老归西了,我的不还是你的嘛!” “你爱怎么怎么吧。我真的要休息一会了。” 虽然笑着和我妈说话,虽然也为我妈和外公高兴,但我的心,到底还是乱如麻。 “好。过一会,我叫你吃水果。” “嗯。” 我妈离开卧室,我就拿起手机试着给骆维森发短信。他只要开机,只要看到,一定会回我的。 第577章 最宝贵的是性命 我就发了一条短信,问问他在飞机上睡着了没有? 飞机上,还是可以开机通话聊天的。可是,我足足等了五分钟,不,十分钟,更长的半个钟头,我的手机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我的心,不免有点焦虑。我想告诉骆维森,如果情况真不妙,你就呆在约翰内斯堡最高档的酒店里,哪儿也不要去。然后,还是可以订机票回国。只是,这样做的话,我又怕外公不高兴。毕竟,他对约翰内斯堡的最新动静,一点儿也不知情。 我是既想外公的牧场顺利地处理掉,又希望骆维森没事。反正,我的心就是这样地矛盾。 一个小时过去,我胃里翻涌的更厉害了。我想去卫生间呕吐,吐个痛快。但我妈还在,她没走呢,还在厨房切着水果,装着拼盘。 我只好竭力忍着。 想了想,我将电视机打开,开到国际频道。 怎么就这么巧?一打开电视,屏幕上就出现一个表情严肃的主持人,她正在播报有关南非首都约翰内斯堡的最新动.乱情况。真的是动.乱。沈念一所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心,顿时像灌了铅似的,一点一点地,往下坠落,一直坠到深渊,坠到看不见的地方。 我摒住呼吸,手握在胸前,听着主持人继续往下播报。动.乱的地方发生在郊区,以及郊区附近的乡村。牧场、棉花田、橡树林、果园……等等地方。这是一场来自底层的暴.乱。我当然是同情底层的。我当然是厌恶贪污和腐.败的。只是……暴.乱乃至于起义,需要有针对性,不能盲目地针对一些无辜的商人。我紧紧盯着屏幕,随着画面的移转和切割,我发现暴民们已经绑架了几名商人,要挟政府,开出天价,并要求立即兑现承诺。暴.民们的手里还有枪。这……更是让我害怕。 不,他们除了有枪,还有自制的炸弹之类的爆炸物。 我看着主持人用阴郁而又焦灼的语气播报,说这次暴.乱针对的商人,绝大多数是亚裔,是日本人韩国人,还有中国人。中国人在亚裔中占了绝对数量。 我的心真的要跌破胸膛了。看不下去了,听不下去了,我哆嗦地关掉电视,不想再看下去了。我能猜出这最后的恶果。无非就是中国商人被抢劫,被绑架,甚至……欲望得不到满足的话,还有可能被撕票,被杀头。 啊……我绝不能让骆维森置身于这样的危险境地中,绝不能! 我的心,在激烈的跳动之余,突然意识到,和财产比起,只有人的性命才是最宝贵的!财产是人创造出来的。没有人,也就没有财产。我……我为什么现在才弄清这样的问题呢?牧场如果落入腐.败的政府之手,那的确可惜。可对于骆维森的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我外公知道约翰内斯堡的局势,也一定会竭力阻止骆维森出国的! 我的心,顿时有了主张。 骆维森手机关机,没关系,他总有开机的时候,兴许……现在他在睡觉,一会儿就开机了。我得再给他发个短信,告诉他我的主张,那就是:一下飞机,赶紧回国。不管怎样,都得先回国。 第578章 小飞虫 可是,骆维森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发短信,我的心,终究是不能够宁静。是的,我牵挂他,我担心他,我真的害怕他会出事啊。 这一整天,我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骆维森,骆维森,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但是俗话说的,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一想到这些,我的眼眶就湿了。可是,我不能哭,哭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该做的,是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万一……万一实际情况其实没这么糟糕呢! 因为骆维森出国了,我妈告诉我,说今天晚上留宿在桃林,陪我。其实,晚上我更多地想一个人静静地,静静地等待骆维森的来电,我想,他始终会给我来电的。他现在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可是,骆维森是一个聪明而又兼具智慧的男人,我想,他会处理好牧场的事的。 晚餐,我当然吃的心不在焉。什么都不想吃。因为,一旦吃下东西,胃里反而会呕吐。所以,我就佯装说饱了,宁可什么都不吃。我妈不相信地看向我:“窈窈,你……真的饱了?你一向都是很能吃的嘛!”我妈做了春卷,非要递给我,说即便不饿,但吃上一个春卷也不要紧。 我不能闻春卷的味道,因为油腻。我就捂着鼻子,离开餐桌:“我要去桃林散步了,外公,你们慢慢聊吧。” 说完,我就逃也似地走了。 桃林中的空气当然比室内新鲜。我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抬头看着幽蓝的夜空,叹了又叹:“维森,你真的不打电话给我吗?我宁愿相信你什么都是安全的!安全的! 夜里睡觉,我妈洗了澡,上床陪我。“你外公年纪虽然大了,但我看还能活到一百岁,他胃口很好,生活又能自理,但愿我也遗传了他的长寿基因……”我妈嘴里絮絮叨叨的,一会儿问我渴不渴,一会儿问我想不想吃水果。 “不,我什么都不要吃。” 我妈就躺下来,枕着枕头。她突然大叫一声,弄得我倒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忙忙问。 “你床上的枕头怎么是湿的?”她将枕头拿起来看了看。我也看了一下,心里顿时明白,枕头上的痕迹,不是水,竟是我的眼泪。 我的眼泪滴在枕头上了。 “这……真的是水吗?”我妈看着我的眼睛红红的,也有点狐疑了。 “是水。所以我说不渴嘛,刚才我喝过水了。” “是吗?”她更是狐疑,“可我没有看见你进厨房呀?你哪儿找的水?” “哦……卫生间也有啊。我在卫生间里放了几瓶矿泉水。洗了澡,就带了一瓶进了卧室,可能不小心洒在枕头上了。” “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有虫子。你知道的,这儿是桃林,飞虫本就多,这个季节,多的不行。有些虫子很小,肉眼还看不见,它们一钻,就从门缝里钻进来了,钻进眼睛里,眼睛就红了。” “真的?”我妈一听,信了我,也紧张了起来,起身问我有没有杀虫剂。 “没买。不过,过几分钟也就好了。妈,你睡觉吧。”我替她拉好被子。 第579章 桃儿 我妈也累了,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沉沉地睡着了。 我就轻轻地起了来,穿上衣服,打开卧室的门,悄悄地走到桃林里去。我的手里拿了手机,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北京时间,我一下想起来,我怎么那么笨呢?南非距离北京有六小时的时差呢!锡城这边是晚上十点,南非就该是凌晨四点。骆维森肯定睡着了,再说,从锡城飞往约翰内斯堡,需要飞行十六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骆维森肯定疲倦,肯定关了机了。 哎……但愿这样,但愿是这样。 我必须找个符合逻辑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要不然……这一晚上,我真的睡不着了,以后,也会跟着持续失眠。我在桃林里来回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虽然时节是仲夏,但凉风习习,空气中满是芳草的香味,还是挺怡人的。再回到卧室,我打了一个呵欠,歪在我妈身边,也就沉沉地睡去了。 一宿,无梦。 清楚醒来,我妈已经不在了。 她现在真的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努力在做一名合格的母亲。这让我觉得亲切,然而我还是觉得有点儿别扭和不自在。其实,回想起来,以前那个任性的,爱慕虚荣的,好打扮的母亲,其实也是有可爱之处的。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在厨房,为我和外公做早餐。 她,真的放下一切疙瘩了吗?我不知道。或许,我妈妈只是在表演给我看。瞧,你看,你外公和我失去联络五十年,我都能选择放下芥蒂,和他重归于好。而你,我的女儿,好歹我也不是不管你,你的童年,我还是照顾过你的,那么,对照外公,你想想,你是不是也该做个宽容大度的女儿? 当然,即便她的情感里有表演的成分,那也占极少的一部分。她总体来说,当然还是真诚的。我妈妈最不缺少的特点就是真诚。妈妈起来了,那么外公呢?我走出卧室一看,呵呵……外公已经起来了,再去厨房一瞧,我看到了温馨的一幕: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来了,将丝丝缕缕的光线从厨房的窗户里射了进来,洒在外公和我妈的身上。外公的白发成金的了,我妈的耳朵也成了金的。我看见我妈拿着一把木梳,在一下一下地给我外公梳头。 一刹那,在我的眼中,我妈的形象已经幻化成了我的外婆。眼前给外公梳头的不是我妈,而是我的外婆。我突然不想惊动了他们,不想打扰了他们。就让他们父女俩好好享受这温馨的时刻吧。 毕竟,外公老了,不管身体如何康健,按照自然法则,他也活不了几年的,能活过一百岁的,真的是极少数。 我再次步入桃林。一夜过去了,似乎桃树上的桃儿变红了好些。我试着摘下一只,放在鼻尖闻了闻,很香,果肉成熟的香气。我将桃子在一旁的自来水龙头前洗了洗,咬了一口,虽然还没发软,但一咬嘎嘣脆,吃着也很爽口。不如,就摘下几只桃子,当作早餐的佐品吧。 第580章 不速之客 很快我就摘了几只,洗干净了,放在一个小篮子里,提进了厨房。 我嘴里嚷着:“吃桃了……吃桃了……又香又甜的水蜜桃哦……”我的心里,一下又想起了我素未谋面的爷爷。这块桃林是我爷爷的赐予。我姑妈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弃权了。我可以自由地处置这儿的一切。我真的感谢我爷爷。没有他的赐予,我想我不能拥有这样自由放飞的生活。 我妈已经在包包子了。不,她包的包子个儿小,是锡城特有的一种小笼包。七个一蒸笼,一咬一嘴油。小包子甜甜的,馅料是猪油和大米,很好吃,也很有名气。 我妈包包子,外公就帮着放进蒸笼。一包一放,搭配很和谐。我妈动作很快,几个小包子几乎是一口气包完的,这手法简直专业了。我看着我妈灵巧的手,心里升出由衷的敬佩。 “妈,你教教我,我也想学。”我捋起袖子,洗了手。 可就在这时,桃林外来了不速之客。我没想到,这个时候登门的人,竟然是姜豹。难道他不该在医院陪着许颜吗?看到姜豹,我的心里又想起了楚安。楚安的前男友温启刚也还没有来锡城。如果我真的决定出发动身去南非了,那么在临走之前,我该去看望楚安,毕竟我已经和她一笑泯恩仇了嘛。呵呵,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仇,说来说去,都是嫉妒惹的祸。 姜豹阴沉着脸,大步跨进我的厨房,真的让我吓了一跳。因为,我是背对着他的。我、我妈、我外公都是齐刷刷地站在桌子的一侧,看不到门。 我听到一个暴戾的声音响起:“宋窈,你挺得意挺自在的嘛?嘿……还包起了包子?” 我猛然皱眉。我妈也回了头,外公也很好奇。 我妈没见过姜豹,外公则更不用说。 我妈和我外公好奇之余,齐齐说了一句:“你,你怎么这么像骆维森?” 我就冷笑一声。姜豹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知道,他来这儿,就是心有不甘,来挑衅的。呵呵,鬼知道他心有不甘什么?而且,我敢肯定,他这样嚣张,肯定是打听到了骆维森出国了,短期内不会回来,所以故意地来找我的茬儿了! 一想到姜豹以前还想非礼我,还试图想强暴我,我就觉得恶心啊!恶心的不行啊! “姜豹,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怎么地,我包个包子关你屁事?这是我的地盘,你不经过的允许,你来干什么?你多呆一分钟,我就报警!” 委实我心里,实在讨厌他。似乎他和许颜在一起,也沾染了许颜的戾气,浑身上下都带刺儿,不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他不舒服。 “你敢!你报警试试?”姜豹眼一瞥,看向我妈,“老女人,我看你就是宋窈的妈吧?哈哈……我听人说,你不是挺风流的吗?” 姜豹的话,简直把我妈气坏了。我妈立马朝他瞪了一个大白眼,口气冷冷的:“风流?你这小兔崽子到底是谁呀?你和骆维森长那么像,难道是骆家在外头的私生子?” 姜豹的脸都黑了,不过他是自讨厌的。 我外公就开口了。“年轻人,对长辈要有礼貌。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相信,你一定是骆家的人。告诉我,你是骆康的孙子吗?” 我妈继续冷笑:“爸,他虽然长得像骆维森,但你看他,浑身上下哪儿有一点贵气?也就一个皮囊像,他的气质,差距骆维森实在太远太远!” 我妈是故意这样说的。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这不认识骆维森和姜豹人,乍一眼看他们,猛然会觉得像。但熟悉的,只需多瞄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兄弟二人的不同。姜豹的气质,草莽又猥琐,和骆维森站在一起,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庶出子。 “我说,老头,你又是谁呀?还认识骆康?我来,就是找宋窈的,你别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 我外公很生气,他气得身体一抖一抖的。 “姜豹,他是我外公!我的事儿他都能管!说吧!你到底是干什么来了?”我长话短说,说报警也是气话,我只想让这个瘟神早点走人,不要坏了我的心情。 我是真的没时间和他“唠嗑”。 “你外公?外公就了不起吗?好,那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找你,就是让你去医院一趟,对许颜赔罪,道个歉!许颜一直闷闷不乐,饭吃不下,觉睡不着,她就想让你给她赔个不是!” 奶奶的!又是这句,又是这事!我他妈的到底怎么许颜了,我到底欠她什么了,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我火透了。“我看她该给我道歉!她骚扰了我的生活,污蔑我的名声,我不让她给我赔礼道歉就算是我高抬贵手了!” “你!宋窈,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还以为,骆维森不在,你至少会站在我的立场考虑……毕竟,你和许颜都是女人!女人难道不该和女人最交心吗?” “我不是圣母,不是包子!要我给她道歉,一辈子都不可能!” 我恨不得要轰姜豹了。 “这和是不是圣母有关系吗?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你可以装作大度,装作愿意,只是说一句对不起,就有这么难吗?”他挡住我,对着我叉着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有理讲理,别胡搅蛮缠!谁怕谁啊! 我也叉着腰:“怎么地,想单挑呀?要我宋窈道歉,除非你姜豹变成女人!哈哈哈……”反正,我也不是个好惹的。 我妈就有点害怕,她拉着我的手,轻声地:“窈窈啊,那么,他……他到底是谁呀?” 第581章 穿上龙袍不像太子 有关姜豹的身份,我却不想瞒我妈。 “骆维森的孪生弟弟!一生下来,就被人贩子拐走了,现在才和他相认的!”是的,我知道姜豹身世坎坷,我就是故意这样说的。谁叫她做事情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咬人一通呢? “哦,原来他就是啊!”我妈就撇撇嘴,“不过他可比骆维森差远了,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嗨,我还真替骆老爷子不值当呢!这样一个人,找回来干嘛呢?这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嘛?” 我妈的话大大惹恼了姜豹,他毫不客气地走过来,几乎要揪我妈的衣领了:“你说什么?你给老子再说一遍?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货色?” 姜豹的语气真难听。 “货色?我是什么货色?”我妈也气坏了,气得浑身一抖一抖的。 “还要我说出来嘛?你当人那么多年情妇,你以为你名声好听?” “你!你给我出去,给我滚!”我妈既然已经痛改前非,自然是不愿意听人提起她以前这一段的。姜豹这样做,就是在揭她心里的疤。我妈脸涨得通红,再次手指着姜豹:“年轻人,我看你该重新进一次学堂,从一年级学起,学习怎样做人!” “老女人,我姜豹还用得着你教?你要不是宋窈的妈,你信吗?这会我的拳头已经揍过来了!” “你……”我敢说我妈从没遇到姜豹这样的人,她已经快要气疯了。 我实在忍不住,上前推了一把姜豹。没想到,姜豹趁势捏住我的手,捏得紧紧的:“宋窈,现在骆维森不在,以前……我也是喜欢过你的……不,我心里还是有你,有你的位置……你要不去,不去看许颜,那我就强奸了你!” 我听了,惊愕无比地看着他!天啊,这么龌蹉不堪的话,真的是从姜豹的嘴里说出来的吗?太让人恶心了,让人愤怒了!如果我身边有刀子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刀子一把戳进姜豹的心脏! 我气极,反而笑了出声。“行啊,行啊,有种你来强奸啊!” “你以为我不敢?”他对着我,露出些微狰狞的笑容。 “我当然敢!老子说得出,老子我就做得到!”姜豹将我的身子扳住,看这架势真的要抱起我了。 我的嘴里发出一声叫喊。虽然我妈、我外公都在,但一个是女人,一个是九十岁的老人,他们就算合力,也没法动姜豹的毫毛。 “姜豹,你这个畜生,你这个人渣!你,你不配当老爷子的孙子,你的行为,玷污了骆家的高贵血统!如果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你……你……” “哈哈……我……我怎样啊?我还想着你,对你还有欲.望,怎么,不如咱俩今天就来一发?” 呸! 我想朝姜豹脸上吐口唾沫。但他猜出了我的举动,及时地捂住我的嘴。 “女人,嘴巴是用来吃饭,还有就是和男人接吻的!我就上你一次,又怎样?”说着,他真的拖着我,要把我往卧室推。 我外公气得将手里的拐杖扔向了姜豹。然而这无济于事。姜豹反手将拐杖掷向了外面的草地,他嘴里吐出几个字:“老家伙,要不是看见你快件阎王了,信不信我马上把你也扔在地上当球踢?” “姜豹!你嘴巴干净一点!你要不放开我,骆维森知道了,你死定了!”我搬出骆维森,这是我唯一的救命法宝。 没想到,我不提骆维森还好,一提起骆维森,姜豹气得那是脸红脖子粗,眼睛鼓着,就差裂出眼眶了。 他对着我暴跳如雷:“骆维森?骆维森算什么?他不过比我命好,被拐走的不是他,是我!如果他从小像我一样从这家拐到那家,吃了上顿没下顿,鬼知道他现在混成了什么样?他会比我强吗?哈哈……那不可能!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富三代,都是你们整天捧着他,吹着他,把他当神仙一样地捧。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也像他一样,一生下来就一大堆佣人地伺候着,少爷前少爷后地叫着,老子肯定比他成材几百倍!” 第582章 拳头 他嘴里唧唧歪歪的,尽情地数落着骆维森的不是。 我知道,姜豹这人气量狭小,心里一直嫉妒骆维森,嫉妒的不行,但表面上却又装作不在乎,故作潇洒。其实心里很有芥蒂,他最怕别人拿他和骆维森比。 “是吗?你自认比骆维森有本事的话,那就拿出来啊!拿出来给我看看啊!嘴巴说上天,又有什么用!”我想以此激将,激将姜豹离开。 可是,他似乎看出我的用意,嘿嘿嘿地对着我狞笑,一点儿没有“上当”的意思。“宋窈,你以为看不穿你的技俩?今天,老子说要和你来一发,老子就非得和你来一发!” 他等不了了,急不可耐地拉着我,这架势是差点儿要脱裤子了。我外公很急,我妈也一样。我妈拿着手机,想溜出去报警,但被姜豹发现了,他暂时地松开了我,走向我妈,一把拽住我妈的胳膊,把她拿的手机仍出了老远。我妈就踢他。姜豹不还手,但恶狠狠地指着我妈:“老女人,别不识好歹!” 这一刻,姜豹在我的眼里,真成了恶魔了!难道,他这样的举动,还不堪比恶魔吗?这个时候,我是多么希望有人来救我啊!不管是谁,请你一定,一定要救救我! 兴许是我的诚意感动了上天,真的……真的有人来到桃林了。我听见了汽车的声音。有人从车里下来了。转眼一看,是我的表哥何钟毓! “表哥……”我朝他呼救。 何钟毓一眼就看见了情况不对。他认为姜豹。姜豹的婚礼,何钟毓也是参加的。我表哥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过来了,他扶住我妈,痛斥姜豹:“你,你在干什么?你对宋窈又在干什么?” 我表哥一眼看出姜豹欲对我行不轨之事。“你放开,你放开宋窈!” “放开她?你算老几?哈哈……对了,我知道你是宋窈的表哥?可那又怎样?你的脚也不过才好,身体虚,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他妈的没事找事!” 姜豹的话,让我表哥气得浑身颤抖啊。 他伸出拳头,预备和姜豹干架了。“我身体虚,我身体不好?你要不要试一下?看看我和你到底谁厉害?” 我妈一把拉住我表哥,低声提醒:“可是,你行吗?你的腿……” 我妈当然希望我表哥能把姜豹赶走,但又担心他使了力,费了劲,旧伤复发,那就不好了。 “舅妈,放心,对这种破皮无赖,我还有两把刷子!我身体恢复的不错,倩妮把我照顾的很好,你看看我的胳膊……”何钟毓对着我妈指指他弹起的腱子肉。 姜豹已经松开我了。何钟毓的到来彻底地移转了他的目标。这是好事,我安全了。但也是坏事,他要真和表哥干架的话,我真不能保证表哥就会赢。可一旦他输了,那他就会受伤,这是肯定的! 我不想表哥为了我受伤! “表哥,你别打!” “宋窈,姜豹这种流氓,人人得而诛之!” “有种的,你就过来杀啊!我最发你们这种花天酒地的富二代!你们花父母的钱,玩自己的潇洒,女人玩了一个又一个,公司管理的一塌糊涂,对外还要声称自己怎样怎样有本事!何钟毓,你在我眼里,就是狗屎不如的臭东西!我现在站着不动,你揍我三下;完了,我也揍你三下。谁他妈打趴在地,说就算输,怎样?” 我隐隐听骆维森说起过,姜豹年少时曾跟一个高人学过武功,那人教了他不少花拳绣腿。我表哥也就练过几招跆拳道,他……能接住姜豹三招吗? “行!那我就先揍你!”我表哥提醒我别担心,“没有金刚钻,不揽这瓷器活!” “可是……” “没事的,你看我怎么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表哥故作潇洒地脱下外衣,朝我手里一扔,“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真的……我早看他不耐烦了,你看我怎样教训他!” 他伸出手,对着姜豹真的揍了一拳。这一拳,表哥也是使出了很大的力气。可是,姜豹就那样站着,身躯纹丝不动。他朝着我表哥,露出轻蔑的目光。“哈哈……你来啊,你再来啊……使出你吃奶的劲儿啊……纨绔子弟就是这么有趣……哈哈……” “你给我看好了!”表哥又深呼一口气,举起拳头揍向了姜豹的前胸!姜豹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但很快就站直了,胸脯还变得更挺了。我心里,充满了对表哥的担心。 “姓何的,你已经揍了我两次了,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哦!”姜豹得意洋洋地提醒,“最后一次机会,你可要把握好了!” 我失声道:“表哥,要不,你走吧!” 我表哥听了,就表现的很激动:“我怎么能走呢?我怎么能丢下你,丢下舅妈不管呢?我要走了,我他妈还算是男人吗?宋窈,就算为你受伤,我也是愿意的!” 第583章 男人最了解男人 “可是,我不要你受伤!” 情急之下,我表哥就温柔地看着我,对着我温柔地笑:“宋窈,其实一直以来,表哥都没能为你做什么!以前,表哥还那样自私!现在,就让我替你挡拳头,挨揍!表哥真的愿意的!不过三下拳头,又不会受伤,又不会死人!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我表哥说这些,目的是在安慰我。 但站一旁的姜豹,听了这话就哈哈大笑,他讥讽我表哥:“我说,姓何的,你是有多么不要脸啊!三下拳头,你确定不会受伤?老子是练过武的,老子会轻功!我看,待会我只要轻轻伸出一拳头,你就会打趴在地,半天起不来!” “别说了,还有一拳头,你让我打完再说!”我表哥倒是很镇定。 我的心,真的提到了嗓子眼儿。这都什么事儿啊!我表哥比划了几下,再次伸出拳头。“咚……”这一拳,他打在了姜豹的胳膊肘上。姜豹身躯一震,好像真觉出了点疼。不过,他咬了咬牙,缓解了一下,还是牢牢地站定了!那么,那么我表哥其实已经输了!是的,姜豹已经赢了!姜豹揍我表哥,我表哥招架不住的! “姓何的,哈哈……三招已完,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现在,该轮到我了!老子的拳头,可是铜墙铁壁,可不是你的花拳绣腿,赶紧地,跪下来,被我使劲儿痛快地虐吧!”姜豹越来越狂妄,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我的肺都快气炸了! 我看出了表哥脸上的紧张。他的脸颊已经在微微地出汗了。他挺着脖子,其实是在硬撑。 我的声音里已经带了焦灼的哭腔。“表哥,要不……你还是走了吧!”这儿,本就没他什么事。他来桃林,只是来看望我,看望我妈,顺便认识一下我外公的。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一桩倒霉事! “想走?宋窈,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已经晚了!让我想想啊,我姜豹有多长时间没揍人了?对,这还是几个月前!揍人的滋味真他妈的爽啊!”他警告我,别再添乱,就一旁乖乖地看着,至于我的表哥嘛,今天会死得很难看!“我会把他的狼狈样,拍下来,上传,传到网上,哈哈……让别人都知道我姜豹是多么的厉害!” “行了,别废话了,要打就打,来吧,痛快地来吧!”我表哥闭了闭眼,似乎已经做好了受辱的准备了。他这模样让我看着揪心啊。直觉告诉我,没错,姜豹说的没错,我表哥今天会很惨、很惨。 “姜豹,你揍我,有本事你冲着我来,你凑我好了!”我想提表哥借三招。 “不行!宋窈,这是男人之间的事,女人是不能跟着掺和的!你快扶着外公,还有舅妈进去!” 姜豹已经很不耐烦了。他已经抡起胳膊挥舞了几下,预备对着姜豹发力了。看着姜豹气势汹汹的拳头,我已经能设想表哥接下来会受到怎样的凌.辱了。 就在姜豹婚挥拳头的瞬间,我惊讶地发现,桃林门口又来了一个人! 此人下车速度很快。似乎,他停车的瞬间,就发现了这儿的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下车的人,竟然是沈念一!这真的让我没想到啊。沈念一没有来过桃林,他应该是一路打听才知道的!不过,他来得正好,正巧!沈念一虽然头脑观念陈旧,但论外表也是型男一枚,而起身材健壮,他如果和我表哥合力对付姜豹的话,那胜算的几率就大了! “宋窈,你们……”沈念一看向我,他皱着眉头,看着我身边似乎要决定的两个男人。 姜豹要开口了。他不认识沈念一,但是很不耐烦,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直觉告诉姜豹,这个男人算是我的朋友。“你他妈的又是谁?”姜豹瞅了沈念一几眼,突然看向我,神情透着恼怒,“宋窈,你他妈的有意思没意思?你都结婚了,都是有夫之妇了,可别他妈的以为我看不出来,这姓何的,压根就对你有意思!就连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也他妈的对你有意思!男人最懂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他们身上散出来的骚劲儿,我隔着几力里都闻到了!宋窈,骆维森前脚刚走,这后脚,你就想给他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啊!我,我真的替你感到害臊、羞耻!” 姜豹说的很难听很难听。 我表哥就冷笑一声,对着沈念一,他不认识沈念一,但相信沈念一一定会帮他,会站在他的一边。“哥们,愿意和我一起对付这厮吗?” 男人和男人就是这么直接。 沈念一对我表哥的意思心领神会,他就微微一笑,上前说道:“帮你,帮宋窈,我是非常乐意的,乐意之至!” 第584章 扔一只猪在街上 这就让我更放心了。 头一次,我发现沈念一其实也不是那么一言难尽。 姜豹一愣,他没有预料到这个时候会来一个帮手。“你是谁?别管闲事!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 他对着沈念一挥手,想吓唬沈念一离开,但这怎么可能?我就冷冷告诉姜豹;“别白费力气了。该走人的,是你!”我指着沈念一,告诉姜豹,“他是骆维森的朋友!你说他会帮谁?” 沈念一也看出来这个长相酷似骆维森的男人是谁了。他呵呵一笑:“原来,你就是骆维森口中说的姜豹!可这儿是宋窈的家,自然也是骆维森的家。你平白无故的,闯入你嫂子的家里,这是想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是想图谋不轨!” 我一听,赶紧接下沈念一的话茬:“你说的一点没错,就在你来之前,姜豹还叫嚣着要强奸我呢!不信,你可以问我妈,问我外公!”此时,我外公的脸上已经晴朗了,再也不似以前的揪心样了。我妈更是,她的眉头已经舒展了。因为外公和我妈妈都看出来了,姜豹以一敌俩,敌不过的。 “什么?强奸?我没听错吧?”沈念一也的确吃了一惊,“身为骆维森的卵生兄弟,他竟然想着要强奸你,这还是人干的事吗?太可恶,太气愤,必须得到教训!” 沈念一已经在摩拳擦掌了。他也脱下了外衣,想要扔给我,但我没接住,我妈接住了。 我表哥和沈念一的动作很快,真的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两个人就箭一样地扑向姜豹,姜豹似乎没反应过来,或者没想到他们动手之快,反正,我看见姜豹被我表哥和沈念一死死地压在身下,一点都不能动弹了。这一幕,让我看的十分开心!说不出的开心!我妈更是哈哈大笑,搀扶着我外公,嘴里笑个不停。 被压着的姜豹显得很狼狈。他像螃蟹一样地手脚不停地动,不,他哪里像螃蟹,他更像一只大蟑螂,人人都可以打的蟑螂。我表哥和沈念一就轮流揍着姜豹。咚咚咚……咚咚咚……这是实打实的拳头。 一边揍,我表哥嘴里还一边骂:“我让你欺负宋窈,我让你强奸宋窈!你这该死的家伙,如果不是看在骆维森的面子上,我早就报警将你送进监狱去了!” 我表哥下手挺重的。姜豹挨着揍,一时没法还手,但他嘴巴不饶人,也在恨恨地骂:“你杀了我,有种杀了老子!老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老子还要来强奸宋窈,替许颜出气!” 姜豹的话,真的在戳我的啊。他挑衅,他找茬,前前后后,都是为了许颜。要我说,如果我是许颜,我肯定很开心,毕竟,撇开别的不说,姜豹算是一个痴情的男人,为了许颜,真的可以两肋插刀!只是,他们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戾气,走错了路,路走得越远,错得就越凶!他们到底还要往错路上走多远,什么时候才能回头,真的不知道!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了你?”我表哥看向我,问我厨房里有没有刀。这提醒了我,不行,再怎么不能动刀子,那样的话,性质就不同了。 “表哥,别。”我可不想惹出什么血光之灾。 我一心想的,只是赶紧去南非,希望骆维森没事就行。我不想在生活中再多出什么意外的插曲。 “窈窈,别怕。今天,我就想剁姜豹一只耳朵,以示惩戒!”我表哥说着说着也红眼了。他站起身,想径直去厨房取刀了。但他刚要走,身旁的沈念一一把拉住了他。“兄弟,被整事!这儿是宋窈的家!来!你我合力,将他扔在前面的马路上!”说完这话,沈念一对着姜豹,又是一阵猛揍。 扔在马路上,供别人观赏,好啊!对此,我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 不过,这可是个力气活。毕竟,姜豹也是一个一百六十几斤的壮汉。但我表哥和沈念一就是这样的有力气。五分钟后,他们已经拖着姜豹,像拖一只死猪一样地,将被揍得鼻青脸肿满脸呵呵的姜豹扔在街道旁的一个垃圾箱里。然后,盖上盖子,信步离去。 干得漂亮! 我想,姜豹绝没有想到,自己猖狂地来,最后变成一只猪一样地离开吧!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我笑得非常开心。 这是自骆维森上飞机去南非后,我头一次这样开怀大笑。 不但我笑,我妈也在笑。外公也是。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年轻人毕竟是骆康的孙子,只是……和维森比起来,他们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点……”外公说,见到姜豹的第一眼,就看出姜豹这人没文化,是个江湖草莽汉子。 我听了,就对着我外公摇头:“外公,也不是呢。他在锡城也开了一家古董行的。就算没认祖归宗,但他还是能挣不少钱的。” “哎……读书少,没文化,我看这孩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他只有力气,只有伸手,没有脑子!” 这年纪大的人啊,就是阅历丰富,就是有智慧,一针见血的,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是的。说来说去,的确因为姜豹没文化,不懂得分辨好坏。所以骆维森也曾提提出让他去读书进修的计划,但姜豹一口否决了。 外公就说,一定要将今天的事情转告骆康。细细想来,还是太可怕了。如果……如果沈念一不来的话,那今天的我,是不是真的被姜豹强奸了?我表哥也会不会真的受伤? 我想了想。也对。就让老爷子狠狠教训姜豹一番。不,岂止是教训,该责打他!说真的,以后我真的不想看到姜豹,我希望他带着许颜滚的远远的,滚到一个我找不到看不见的地方才好! 但是……姜豹会滚吗?他又愿意滚吗?呵呵……看来我得在桃林周围砌一座院墙围住了,再装个智能的铁门。这样,也许就安全许多了。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我赶紧联系以前给我建屋的包工头,告诉他我的意图。我问他如果最快速度的话,多长时间能够砌一座墙。包工头老老实实告诉我,说只需一天。 好,我就想一天! 包工头说下午就来,第二天中午就能完成。接下来,就是装门、拉网线的事了。 姜豹的“危险”解除,我妈就拉着我表哥,还有沈念一,亲亲热热的请他们进去说话。我妈更感谢沈念一,说他来的不早不晚,正是时候,就和看电视一样一样的精彩跌宕啊。 我妈说的也没错。 然后,我妈就推我,说我该给沈念一沏茶,毕竟他办我解了围,再者,也是骆维森的朋友,礼貌待客必须要的。行,那我就请表哥作陪。对了,沈念一不是说要结实一下我外公的吗?那正好啊! 我就告诉外公:“外公,他叫沈念一,目前在锡城经营一家印度餐厅。他想在锡城郊区购置一块草场养殖奶牛,您是这方面的专家前辈,沈先生很想认识您,听取您的一些经验。外公,您看……” 我想请外公也坐下,他不必进厨房,和我妈聊天,以后有的是时间。沈念一帮了我,出于一个简单的念头,我得帮帮他。 第585章 吉凶 外公知道了沈念一的身份。 对牧场经营,外公当然是极有经验的。对于南非的那块牧场,外公心里其实是念念不舍的。无奈,人老了,总要叶落归根,事情没法做到十全十美。他有很多经营牧场的经验。现在听说一个年轻人也要经营牧场,自然是很高兴。外公对沈念一似乎一见如故,他一下来了精神,侃侃而谈。我表哥倒是被我外公有意无意地疏远了。表哥的面色有点窘,我就给他倒茶。他们聊天,我就和表哥喝茶。这说着说着,时间已经到中午了。我没吃早饭,外公喝了一点燕麦粥,反正将就着吃吧,中午吃饭,多吃一点就是。 午饭很丰盛。我妈把有限的食材挖掘到了极致,把自己的厨艺水平也发挥到了极致。我表哥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一边连夸我妈做的饭好吃。外公还在对沈念一传授经验。 我妈就笑吟吟的:“喝汤吧,喝汤吧。一会儿,汤就凉了。” 我妈最拿手的就是煲汤。老实说,她煲的猪蹄黄豆汤其实很不错,我连喝了好几大碗。也是怪了,明明胃里不舒服,但喝这汤确实没事。 但是外公来了兴致了,又是自己擅长的话题,这说起来,真的是滔滔不绝。饭后,外公还是显得意犹未尽。但是沈念一接到了一个电话,似乎这个电话很紧急,他要走了。 “谢谢您,外公,感谢您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念一对着我外公,还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表哥却显得很空闲,他说今天不忙,饭后就想坐下来和我好好聊天。其实我没心情和他聊天。我表哥就显得有点索然。”宋窈,你和我生分了。”他用了生分一词。 我就笑:“表哥,看你说的,你永远都是我的表哥。对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很想当新娘子的伴娘。” “再说吧。” 我就诧异了。“什么叫再说?难道你不想和倩妮结婚吗?看得出,她对你非常的痴情。” 我表哥的情绪有点黯然:“婚当然会结的。我知道,倩妮是好姑娘。我也不想辜负她。只是,今年我还不想结婚。” “那你要拖到什么时候?”何钟毓的年纪比我大,算算也快三十了。 “明年啊。” “那你明年一定要结婚,要不,你就是我眼中的渣男。”这话,我说的毫不客气。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呵呵……我都说了,我不会辜负倩妮的。”表哥有点无奈。转眼之间,他就扯开话题,说最近南非有点乱啊,骆维森去那儿真的没事? 我你不想让表哥看出我的不安,我就强装笑颜:“也不是媒体形容的那样糟糕。” “真的?” “真的。”我装作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也就放心了。”他点了点头,却又神秘地告诉我,说他母亲,也就是我的姑妈最近认识了一个神神秘秘的算卦大师,说此人算什么,准什么,在锡城大街小巷很是闻名。“你要不要找她算算?算算骆维森去南非这一趟路程的吉凶?” 表哥用了吉凶一词,让我的心里很不舒服。 第586章 算卦 “表哥,你这样的人,怎么也信算卦?那不是封建迷信吗?”我很不以为然。我姑妈搞的那一套,我都看不上眼。她又信佛,又信鬼神,前一段时间,也信过耶稣,据说也曾经信过真主安拉,她精神空虚,所以才会什么都信。 “迷信,也是蕴含了科学的。真的,那女人算起来真的很灵很准。反正就是算卦,你信就信,不信也没事。” “表哥,你认为我会闲的无聊吗?有这时间去算卦,我不如进工厂。” “我就这样说说。不过,因为我妈太投入,买了不少的风水书,而且还拼命地推荐我看。无聊的时候,我也看了几本,还别说,算卦的,看风水的,相命的,虽然说的神神鬼鬼,但也有令人折服的地方。老实说,我觉得你的桃林不好,风水不好。” “什么?这地方还不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表哥到底懂不懂啊? “不错。” “为什么?” “没错,桃林很美,我也看到树上结了许多桃儿。但是这桃林的方位不大吉利,走向似乎偏了一点。” 我就笑:“表哥,你就瞎扯吧。方位能改吗?这么多桃树,栽了多少年了,说挪就挪呀!常言说的,树挪死,人挪活。万一这些树一棵一棵的都死了呢?” “是呀。我没让你挪树。但是,你得在身上戴个什么东西,避避邪气。” “呵呵……表哥,我看你啊,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是被姑妈熏陶了,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好好的桃林,是爷爷的遗产。当初爷爷栽种桃树时,我相信,他应该也是请风水先生看过的,不存在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问题。而且,我还告诉表哥,下午就有砌围墙的人来了。桃林周围都圈起来,圈成一个圆,看着更好。 我表哥听了,就诧异地看着我。“你是要霉上加霉吗?桃林就是一一个圈形,你再围上一个圈,我看你这一辈子是躲在圈圈里不想出来了是吧?” 表哥的话,让我觉得更加荒唐。 “真的,宋窈,你这样一围,怀孕气就永远不能散出去了,最终都会聚集到你的身上,会妨碍身边关心你的人,尤其是你最亲近的人!本来是你倒霉的,到了最后,变成你最爱的人倒霉了!” 我本来想对表哥的话嗤之以鼻,这实在太好笑了。可是,陡然之间,我又完完全全地笑不出来。如果表哥说的是真的,当然,这世上许多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桃林真的有风水上的问题,如果我真的倒了霉,那么,这些霉运真的都会转移到骆维森的身上去,是这个道理吗? “你是说……我最在乎谁,谁就要倒霉?” “没错。: 我脱口而出:“那我最在乎骆维森,骆维森要倒霉?” 我表哥深深地看着我,脸上带着不置可否的表情。我被他的表情刺痛了。 “我真的要相信你?好吧,如果我信你,你打算怎么为我逢凶化吉?” “怎么,你又相信我了?” 我就叹了一口气:“反正,试一试吧。你也知道的,骆维森毕竟在国外呢……” “很简单,你买上一串大师亲手做的念珠,一切就能逢凶化吉了。” “念珠?”那不是和尚尼姑才戴的玩意吗?这算卦大师难道是一名出家人?然而表哥又说不是。 “总之,一会儿我回去,带一串念珠给你。” “表哥,我发现,你挺会玩黑色幽默的。”我觉得,表哥从头至尾,就是在和我开玩笑,耍我,逗我玩。 第587章 正当及时 “宋窈,你得相信我,真的很灵。” “怎么个灵法?” “前几个月,这位大师就算过我今年必将遭受断腿之祸。不想,果然灵验。”我表哥还叹了一口气,拉了下衬衫,给我看他颈脖上系的一串还算有质地的念珠,“有些事啊,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现在不管去哪儿,我都戴着它。” “你这也就是心理安慰安慰吧。”我还是不以为然。 我表哥就郁闷地看着我。“我也是为你好啊。我想起来了,不必回去拿了,我车上就有现成的一串,是手珠,我给你。”说着,他就拿着车钥匙,真的在车里找到了一个明黄色的盒子,递在我的手心。“拿着。不,我给你打开,你戴上。” 不由分说,表哥真的打开了盒子。我一看,手珠还挺漂亮的。这是我表哥的一片心意。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他对我,始终没有恶意。那么,我就接受吧。但愿,我戴上了,骆维森在南非就能顺利一些。 当我戴上后,表哥就夸我。“真好看。你手腕白,手又长得好看,就适合戴点儿饰物。”他又看了一眼桃林,“这下好了。桃林虽然是圆的,但这串珠子能起到符震的作用,有什么污秽的东西,不洁的东西,甚至是邪魔鬼怪,都不能近我的身,影响我。” 我听了,想笑。但看着表哥一本正经的模样,却又笑不起来。 我就想了想,也同样一本正经的:“表哥,你也该送一个给倩妮。毕竟,倩妮都怀孕了。你送给她,等于送给你还没出世的孩子,也可以保佑孩子在倩妮的肚子里平平安安的。你要还不娶倩妮,要等到明年,难道是要来个双喜临门?一家三口拍一张其乐融融的照片?” 表哥被我的话问得哑然。 他的面色更显得窘迫。“我会考虑的。” “表哥,你呀……”我摇着头,“不要让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伤心失望。” 他不作声了,神情有点黯然,然后低着头,幽幽告诉我:“宋窈,婚姻和爱情是两回事。自己的妻子,未必就是自己最喜欢的。而心里真爱的,却又永远无法成为自己的妻子。” 我知道表哥言下指的谁。 我轻轻咳嗽一声:“表哥,想这世上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啊。你呀……就别在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我表哥就不和我说什么了。他哑着嗓子:“我走了。以后,姜豹要敢再来惹事情,尽管告诉我。” “嗯。” 我是该感谢表哥,但也更应该感谢沈念一。 表哥上了车,和我妈道了再见,我想了想,送了一篮桃子给他,这让表哥很高兴。他突然冒出一句:“倩妮最近正嚷着要吃桃子呢,你这桃子送的正当及时。” 我就笑了笑,看着我表哥,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那就对了嘛。多想想倩妮,想想你的孩子。” 表哥走了。 我妈就拉着我的手:“今天,真的有惊无险。” “妈,待会要有砌围墙的人来,你帮招呼一下。现在,我要去一下老宅,见骆康。” “窈窈,外公跟你一起去。”外公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了。 第588章 苦大仇深 “我也要去。今天这事,必须要让骆康知道。姜豹这个年轻人,必须要得到教训。”我外公提起姜豹,还是一副气愤难平的表情。 “嗯。”为了预防以后姜豹再来骚扰,只能搬出骆康了。姜豹再猖狂,但还是有些惧骆康的。这个我可以看得出来。 姜豹虽然经历草莽,但自从贴上了骆家的标签,又结识了一些所谓上流社会的人,他也开始注重身份了。他虽然粗鲁,但绝不蠢笨。他知道,一旦失去骆家给予的光环,他又将被打回原形,成为一个底层窜上来的小暴发户。如果骆康对姜豹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乃至于无可忍受,要和他断绝关系的话,那姜豹可就什么都不是了。不能再耀武扬威,不能再开口闭口的我也是骆家的少爷。 不过,万一姜豹就图个痛快,就为了让许颜高兴,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话,不管骆康什么看法的话,也不在乎贴不贴上骆家的标签,那我就没办法了。 今天他是单人前来,遇到突然冒出来的沈念一,最后弄得鼻青脸肿地躺在垃圾箱里。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要复仇的。那么,下回,他一定就不是单枪匹马了,肯定会召集人。这个时候,骆维森又不在,姜豹会不会变得更加有恃无恐? 想到此,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要知道,我已经怀孕了。尽管我谁都没告诉。但时间长了,也是瞒不了的。我担心,姜豹对着我动手动脚,惊吓了腹中的孩子,以至于流产的话,那就更不好了。 我以前流过产,以后,隔了很长的时间都不曾怀上。现在,我好不容易怀孕了,我一定要保护好腹中的孩子!一想到此,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对着我外公:“外公,那我扶您上车。” 到了老宅,不用开口说,我外公已经“添油加醋”地对着骆康哭诉了一番。不,不是哭诉,是控诉。我外公口才不错,很会描述,说到气愤处,恨不得手脚并用,只把骆康听得呆怔半响,继而就是捶胸顿足,直呼是骆家的耻辱。“这个孽障!当初就不该叫顺伯去找他!” 说着,骆康又颤抖着嗓音,高声叫唤:“顺伯,顺伯……” 叫了几次,顺伯终于躬着背进了书房。他小心翼翼地问:“老爷,怎么了?”顺伯伺候了骆康那么多年,已经将骆康的脾气秉性摸得熟透,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对劲了。再一瞅,我外公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呢,在旁也是愤愤不平的。顺伯就知道,一定是出了让老爷子十分生气的事情。 “你……你去叫姜豹,叫他赶紧过来!” “姜豹孙少爷?现在吗?他……出了什么事了?”顺伯不知内情,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顺伯这样问,更叫骆康生气,他重重地将拐棍在地上一敲,神情激动地:“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犯的糊涂错误!” 第589章 老子就是这副德行! 骆康一个劲地指责顺伯,说他当初就不该不小心,让姜豹被人拐了,偷抱出医院去……抱出去了,也不该那么长的时间不找过来,照成今天姜豹成了一个无赖莽汉的局面。总之一切的错都是顺伯,都是顺伯不好,最应该受惩罚的人应该是顺伯。 顺伯一听骆康这样激动痛斥,也就不停地掉眼泪,不停地说:“是的,是的,老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有罪,我罪大了!老爷,您辞退了我吧!不,您干脆就把我送进监狱去吧!” 骆康就恨恨看了他一眼:“你个老东西,你真糊涂了?我把你送监狱,我能落什么好?”呵呵,九十多的骆康叫七十岁的顺伯“老东西”,听着总是有点儿黑色幽默。 “老爷,那您说,您拿我怎么办?”顺伯真的要跪下来了,这件事的确是他的心病。 “你个糊涂东西,你去叫姜豹!你就说是我的命令,限他半个小时后来见我!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可比维森差远了!”骆康又用拐棍捶地。 我外公听了,也就叹息。 顺伯耷拉着眼儿,我有点儿于心不忍,就对他使眼色,叫他赶紧去打电话。还要站在这儿,那老爷子还得不停地骂。我发现,骆康的嘴挺毒的。 顺伯会意,一骨碌地就爬起来了。他去了隔壁打电话。 我就在心里揣测。顺伯的电话真的有效吗?姜豹就一定会听吗?我发现他现在已经是一头脱了僵的野马。不,他原本就是一匹野马,没人能够管束了他。 我拧着眉头。我想,大概姜豹并不会来。他不会这样听话的。本来,他和骆康就有隔阂。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姜豹真的没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门外没有汽车喇叭的声音。 骆康在大厅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对着我外公,还有我,骆康觉得自己颜面尽失。他不甘心,不,简直可以说是暴跳如雷了。他命令顺伯:“赶紧叫司机,他不来,我去找他!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兔崽子都在干什么?” 顺伯就赶紧预备车子。我觉得不必这样麻烦。虽然我讨厌姜豹,但我有车啊,我直接带骆康老爷子去就得了。可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姜豹竟然又来了。他大大咧咧毫不在乎地走进大厅里,嘴里还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睥睨着骆康,睥睨着我,还有我外公。我发现姜豹是故意做出这副表情的。而且,他这种表情其实很滑稽啊。因为,他早上被我表哥和沈念一揍过,瞅着鼻青脸肿的一大片,我看着都疼。哈哈……不过这都是他自找的。 我想,他是不想来的。可他还是来了。那么,他来,是继续和我挑衅(他应该知道我和外公在老宅),还是对骆康诉苦?现在的我,还不得而知! 姜豹恶狠狠地看着我,然后大摇大摆地坐下了,坐下了,就不停地抖腿,好像要把身上所有的陋习故意地展示给骆康看。他的身体语言好像在说:“瞧,老子就是这副德行!看不惯老子是吧?看不惯老子也没办法!” 第590章 恶人先告状 骆康见姜豹来了,神情反倒比刚才平静几分。 “你说说!今天早上,你为什么要去……要去冒犯宋窈?宋窈是你的嫂子,你哥不在,你竟然敢轻薄你嫂子,你还有点廉耻吗?我们骆家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要给骆家争气,而不是往我的脸上抹黑!”说完这话,骆康的拐棍更是重重着地。有骆康老爷子发话,我和外公就不说话了。 没想到,姜豹对骆康的话嗤之以鼻:“抹黑?争气?有头有脸?呸!这话真好意思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骆家背地里干的那些丑事!骆家要正经,怎么一代代都出私生子?你,你就是第一个不要脸的人!” 我惊呆了。姜豹真的敢说。 我今天就是来施压的,来告状的。但姜豹说出了潜藏在我心里不敢说的话。我的眼镜不禁亮了一亮。直觉告诉我,姜豹不会只说完这些就拉倒,他肯定还有别的更龌蹉的语言。这个,就看骆康的忍耐力如何了。不过,我想骆康忍不住的,他虽然年纪那么大,但暴躁的性子一点没改啊。 呵呵,前段时间,他还说自己得了失忆症,脑子不好使了,我看他现在看起来又十分正常嘛! 姜豹的性子,我看和骆康很像,遗传的力量真是强大啊! 果然,骆康就痛骂:“你是故意要揭骆家的丑吗?不要忘了,你也是姓骆!不要忘了,你的身体里也流有骆家的血!”他骂,顺伯也大着胆子附和,提醒姜豹:“孙少爷啊,您别和老爷对着干啊。老爷年纪大了,禁不得生气,再说他脑子也不好!” 顺伯的话一点儿用也不管。姜豹嫌顺伯碍事,早就伸胳膊一把把他推开了。“我要你多管闲事!老东西!当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偷懒,我的命运能这样吗?都是你祸害的我!害的我自小吃了那么多苦!我,我他妈到底犯了什么错了?你们就相信宋窈胡说八道,你们呢也不看看我,看看我脸上的伤,还有身上……”姜豹说着,一把脱下外衣,给骆康看他身上的伤。 骆康自然大吃一惊,顺伯也心痛而又自责地问:“孙少爷,这……这些伤都是从哪儿来的呀?到底是谁打的您呀?” 姜豹的鼻子里就哼了一声,冷冷地盯着我:“还能有谁?我不过去桃林看看我的嫂子,就是聊个家常?我会强奸她?笑话!我刚和许颜结婚,现在许颜又被宋窈气得躺在了医院里,这个时候,我脑子坏掉了,我去强奸宋窈?更何况早上她妈也在,她外公也在?对了,还有她表哥!我有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要图谋不轨,我他妈真是精虫上脑了!” 奶奶的!姜豹竟然这样说?以前,我还觉得他虽然草莽,但心眼实诚,不会说假话骗人!可他现在说的不就是假话瞎话吗?呵呵,果然是受了许颜的影响,张口就是胡诌。 “姜豹!”我忍不住了,大喝一声,叫他闭嘴。可骆康却让他把话说完。 “爷爷,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宋窈,常言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既然姜豹来了,我总要听听两方的说话,总不能全部听你的!老活计,你说是不是?”骆康又朝我外公瞅了一眼。 我外公和我一样,也同样生气。“老爷子啊,这不明摆着吗?姜豹这个小伙子,就是在颠倒黑白啊!今天上午,他干的那些事,我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见的啊。我可以发誓。我这么一把年纪了,我为什么要说假话呢?说假话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我来,实在是出于气愤、气愤啊……” “但你说说,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些伤口可是骗不了人的啊?”骆康反击。 第591章 信口雌黄 我外公就叹息,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你认为窈窈一个女孩子,能有那样的力气吗?都是你孙子做了恶心事,她的朋友气不过,来帮忙了!” “不是的,你瞎说!”姜豹制止了我外公,不让他把话继续说下去,“就是宋窈找流氓揍的我!她对我有偏见,一直不待见我!” 我听了,真的受不了了。他到挺会信口雌黄的嘛?不过,我还是选择忍。我想看看,他到底还想胡扯些什么?我就佯装淡定:”姜豹,你还想编什么故事?都说出来吧!” “我编故事?我他妈的为什么要栽赃陷害你?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要说了假话,那就天打五雷轰!” 我听了,就冷笑。 “姜豹,不要随便发誓哦,搞不好哪天真的就变成了真的!” 姜豹脸就阴黑着告诉骆康:“爷爷,你看!宋窈的嘴巴这么恶毒!当着你的面,她还这样!” 骆康听了,就对着我露出疑惑的神情。“宋窈,你可要实话实说啊!爷爷我一向最公正的!到底是姜豹调戏你不成,你找人惩罚他;还是他故意栽赃陷害你,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诉爷爷,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骆康的话,让我很不舒服。我觉得,今天来错了地方。真的来错了。姜豹是骆康的孙子,亲孙子。哪个当爷爷不心疼自己的孙子呀?何况姜豹失踪了那么多年!骆康嘴上虽然气愤,但心里肯定还是偏袒姜豹,偏袒的不要不要的! 我在他眼里,终究是外人啊。孙媳究竟比不上自己的亲孙子!何况,我和骆康一直存在芥蒂。哎!我怎么忘了!我宁可出国去找骆维森,也不能来找骆康啊! 我就看着我外公,有点儿打退堂鼓的意思了。白来了,今天我外公也是白来了。天不早了,不如早点回去。反正,姜豹已经被我修理了!围墙就快砌好了,姜豹他要再进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站了起来,不打算耗下去了。骆康的语气已经在质疑我了,那我就不想解释了。我就是这个性格。 “外公,我们走吧!” 可是我外公不同意。他声音轻轻地:“可是,事情还没解决啊。姜豹这个小伙子,根本就是撒谎啊!” 没想到,我外公的“撒谎”儿子,大大刺激了姜豹。“我没撒谎,真没撒谎!为什么要撒谎?我可以拍着胸脯对着天地保证!”他又来这一招了。 我外公就叹息。“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诚实呢?实话实说,难道不好吗?” 姜豹就装作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看着骆康:“爷爷,他们联合起来挖坑,非让我往坑里跳啊!我真是无辜的!爷爷,你相信我!真的要相信我!其他不说,就凭我这一身的伤你也得相信我!” 骆康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慢慢地开口了。“宋窈,就算姜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他毕竟是你小叔子,你们是一家人。就算他犯了错,你也不要这样教训他啊!你看看你,下手多狠!” 第592章 我必须捍卫骆维森的利益! 骆康这样说,分明有责怪我的神情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这人,就是受不了别人的冤屈。我就白了姜豹一眼,姜豹在我心里,就和蛇,和蚂蝗,和一切恶心的虫子一样,令我不想多看一眼。 外公很失望。他没想到谈话是这么一个结果。他同意走了。临走之前,他又对着骆康嘱咐:“老伙计啊,你这个孙子要好好教育啊。不然的话……” 骆康听了,面色微有羞赧,但终究一言不发。看得出,他的情感天平还是倾向了孙子姜豹。 不过,我外公也是个拧巴的人。见骆康不说话,只当他没听见,因此又说了一声:“老伙计,你听到我的话没有啊。我说你这孙子需要接受再教育!要不然,以后恐怕要吃大亏,做大牢!”我外公出于失望和气愤,对着骆康,也口不择言了。 没想到,外公的话,让骆康大大地不爽。他好像最烦别人说什么“大牢”。“哼哼!我骆康的孙子,怎么会坐牢呢?这不,我大孙子不在,我还打算让姜豹去集团代理骆维森总裁的位置!” 什么?我没听错吧?让胸无点墨的姜豹当长江集团的代理总裁?这不是一个笑话吗?当然,我绝不是歧视没文化的人。很多优秀的企业家初中、小学文化的都有。但是姜豹他能行吗?他要去了集团,只怕会是整个长江集团的灾难! “爷爷,代理总裁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姜豹有什么资历,如何服众?”毕竟,我现在也是长江集团市场部的经理,身为集团的一份子,我认为有必要阻拦姜豹进集团!我不忍心让骆维森辛苦维系的江山,坏在了姜豹的手里! “爷爷,谢谢你相信我!只要有您在后台坐镇,您该相信,我会比我哥还要出色!”姜豹一听,立马喜上眉梢。他这副表情,看得我心里非常沉重。这时,我才真正知道,原来姜豹并不是真的不在乎集团,不在乎总裁的位置。他也是有心计的。一直以来,他也在等待时机。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真正觊觎骆维森的,不是集团那些老臣,以及老臣的子女,也不是骆维森姑姑们的孩子,而是……这个姜豹。 是的,按理说,他也是骆康的亲孙子,集团应该有他一份。可他……如果真的要使人服众,那就得谦逊地学习,认真地做事,踏踏实实,不要信口雌黄,不要搞诡计,更不要精虫上脑。所以,现在的姜豹根本就不配进集团!他连当一名中层经理的资历都没有,何以能当集团的总裁?我真觉得,骆康是个任性的老头。他就是在毁灭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 “姜豹……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说了算吗?骆维森不在,你说话什么都不是!一切都听爷爷的!”姜豹再次搬出骆康,还用手挽住骆康的胳膊肘。 他主动放低姿态,的确让骆康非常受用。 骆康就呵呵点头;“是啊,是啊,你只管听我的!我说你不行,你就不行;我说你行,你就行!” 呵呵……这话说的,一股独.裁的味道。我听了,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爷爷……同样的,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我是骆维森的妻子,我必须维护他的利益,他的一切!”说完这话,我就不啰嗦了,搀着我外公的胳膊,“外公,我们走吧,多说无益!” 第593章 胳膊肘向内拐 “好好,多说无益,我们走,我们走就是。” “不送!”骆康又梗着脖子来了一句。我外公一点儿都不回头。虽然,因了这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我外公和骆燊的友谊没有破裂,但也接近于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状态了。 我搀扶外公进了车内,坐进驾驶室,我预备发动引擎了。没想到,姜豹又厚颜无耻地跟了上来,对着我狞笑:“别怕,也别紧张,更别对着我嚷嚷,因为这对你不利。你要这样做的话,只会让爷爷更加讨厌你!毕竟,我刚才告诉爷爷,说我有几句话要你说,我说的,是关心的话,爷爷信了。如果你这时候发飙,爷爷只会更认定你理亏在先。” “你!”我被姜豹的话气得浑身颤抖。我下了车,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对着姜豹,手指了指:“哎呀,姜豹,你看你头上,有个奇怪的东西!”姜豹听了,竟然愚蠢地信了。 哼哼…… 此时,我毫不客气地抡起手掌,对着他的左脸,狠狠地掴了一个巴掌。我几乎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姜豹猝不及防,一时怔在那儿,他似乎不该相信,这个当口,我竟然揍了他! 趁他愣住的当口,我就哈哈一笑,开车扬长而去。我外公也哈哈大笑。 回到桃林,天已经快黑了。这一天,我都被折腾的很累很累,真想滚到床上,什么都不想就睡觉。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烦恼,等明天再说吧! 可是,我不能睡觉。因为,包工头已经带人将围墙砌好,就等着我结算工钱呢。要说,他们的速度也挺快的。围墙面的瓷砖已经贴上,智能防盗门也已经装上,还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包工头夹着包,抽着烟,有点不耐烦地等我。我用手机给他转了账。我妈从厨房里说来,告诉我:“我也可以转账的。但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手机信号不好。” 包工头走了后,我妈就问我,去老宅骆康给我评理了吗? 我就摇了摇头。 “嗯?没有?”我妈看出我神情颓唐,又问我外公。 “胳膊肘都是向内拐的。今天这一趟,白去了。” “啊?怎么会这样?骆康老爷子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呀?他虽然脾气不好,但还算公正。” “妈,你是得过他的好处,所以一心帮他说话。今天这一回我算是看透了,以后……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我也不去了!” “怎么是这样呢?那……要不明天我再去一趟?”我妈不死心。 我一听,赶紧拉她的手,求饶似的:“行了,妈,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以后,桃林不会有不受欢迎的人出没,这不都装了防护措施了吗?” 晚上,吃过了晚饭,我更加郁闷。晚上我妈做的饺子,我倒是胃口很好,没有呕吐,也是饿极了。 我心里很烦躁。经历了这些糟糕的事,我真的想离开锡城去南非了。局势再怎么糟糕,但只要我和骆维森在一起,就总有解决的办法。我相信,人定胜天。 但是,我要怎么才能顺利地离开锡城呢?外公呢,有我妈照顾,这一点上我还是放心的。唯一担心的,就是集团,我真的担心骆康会脑子一抽,将姜豹调去集团,暂时接替骆维森的职务! 不行!不管怎样,我必须在临走之前,解决好这一麻烦!想了想,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明天,对,就明天,我还得去找姜豹一趟! 我要找证据,让骆康相信我。 我从柜子里翻出一支录音笔。录音笔很小,放在包里,或是藏在衣服里,不会显眼到引起姜豹注意。我本来想用手机直接录视频的,但要被他察觉,以后再接近就难了。 我就用不可思议的温和声音给姜豹打电话。刚开始,他拒接。但我坚持不懈,我不停地打,我相信,他最终会接的。果然,在我打了第七个电话后,姜豹接了。 “宋窈,你他妈的是有病吗?这么晚了,你是不是成心打扰我,让我睡不好觉啊?”他声音很大。这给我一种直觉,姜豹此时不在许颜身边,他要么在家里,要么就是在古董店。 “对不起。白天的事,我得说一声对不起。”我忍住厌恶,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无比真诚。 他就冷笑。“别。我受不起。不过你这一巴掌,我明天就会还你,你等着吧。” “你,真舍得打我?”我的声音细了细,琢磨姜豹的反应。果然,电话那头,他就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我知道他是不知所措了,更弄不明白,我这样说的意思。 因为,我说话的声音里,带了一点撒娇,一点挑逗,一点诱惑。 “你怎么不说话呀?”我再说了一遍。 这次,姜豹开口了。他的语调有点缓慢,声音变得涩涩的:“宋窈,你确定没说错话?还是你喝醉了酒,拨错了电话?” “没有啊。我要喝醉了,会这样说吗?”我的声音轻柔如水。 “你,是不是受不住寂寞了?我知道,骆维森出国了,你们如胶似漆的,这下落了单,心里孤单是不是,想要人陪是不是?”他的语调也缓和了几分。 哈哈……我真的想笑,想大笑! 我想,许颜听到了,一定得气死! 虽然想笑,但我竭力忍着,目的还没达到呢,不能破功。 “你也知道啊。我就是寂寞啊。我呀,就是觉得你很蠢。想那样……你可以背着人偷偷摸摸地找我啊,干嘛选在大白天儿,干嘛要让我家里的人看见?你说你……所以,为了我的名誉,我只好顺坡下驴了……” 我想,姜豹明白我这样说的意思。 不过,他真的会上当吗?我还真的不敢肯定。 他闷了一会。“宋窈,我不上当。我有眼睛。你讨厌我。好了,我想睡觉了,你不用再说什么屁话了!” “没有啊!我说的真的!我是女人!女人总要有那方面的需求的!我找你,别人不会相信。所谓越危险就越安全啊!” 第594章 试探 反正,我必须接着和姜豹“套近乎”。 有意思的是,姜豹既说不信我,说身上的伤不是假的,我厌恶他,不是虚的。这个时候,我就不必假惺惺的,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可他就是不挂电话,只是一个劲地说我别骗他。 他的口气,也和白天蛮横的态度大不一样。我索性直截了当,径直去“试探”他的底线。“姜豹,咱们都是熟人,那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就问你,到底明天你见不见我?我可不想去什么医院,医院的药水味儿我可闻不惯,尤其是许颜的病房里传出来的!你要愿意,明天我就去你的古董行,咱俩好好唠嗑唠嗑……说实在的,骆维森这不在,我的心里还真的怪寂寞的,一到晚上,真的是寂寞空虚冷啊。”说到这儿,我故意深深叹了气,接着忽悠,反正务必将他忽悠住,“要找别人,我还不愿意呢?虽然,我表哥打了你,但你实在表现的太猴急,太蠢,大白天的,你说你非得要那样干吗?你不挨点揍,你要让人落下实锤呀?我找你呢,归根结蒂,还是出于放心。我知道,以前你也喜欢过我,对我表现出过好感。这些,其实我心里都忘呢。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这世上有几个男人喜欢过自己,那心里是记得杠杠的,是一辈子也不会忘了的。其实,你这人也是有优点的。我心里清楚的和明镜似的。真的,明天我爱找你,你千万不要爽约,要不我恨你一辈子,下次见你,还会找人打你!” 反正,为了稳住姜豹,我是软的硬的都来。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不吃腥的猫儿。不,此话也不绝对,这样形容不恰当。“话我就说到这儿了。如果你心里有数,明早八点,我去古董行找你,咱俩不见不散。” 我就听见电话那头,姜豹呼吸的喘息中。他的喘息声还挺重的。接下来,他终于说出了一句让我暗爽不已的话。“宋窈,你,你让我考虑考虑。” 听了,我真忍不住想笑。我怕自己实在憋不住,就往嘴里塞了一块毛巾,竭力忍着。我捏着嗓子,装作十分惊喜十分高兴:“是嘛?我太高兴了。反正,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什么人知道,一直到骆维森回来。” 没想到,姜豹听了我的话,还不高兴,鼻孔里还哼了一声:“骆维森,骆维森回来,那又怎么了?只要咱们不说,这种事可以一直进行下去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胸膛都要爆炸了。 我在床上一手拿着手机,一边不停地调整着姿势,就担心自己会一秒破功。 “行啊。你说的也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一个女人有丈夫,同时兼有老公,也没什么稀奇!” 我的话,更有赤裸裸的诱惑意味。果然,姜豹已经放下所有的戒备,开始信任我了。“宋窈,你这有这种想法,这就对了嘛?” 我就想逗他玩,就故意问:“但你现在也是有妇之夫呀,你得保证,咱俩的事儿,千万不能告诉许颜!这要让她知道了,还不得拿你怎样呢?” 他就嘿嘿嘿:“宋窈,我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之所以娶许颜,也有破罐破摔的意思,反正,这辈子我也娶不到你了。其他的,就将就吧。不过,我还是不甘心,所以老想找名头气你,吓唬你,找你茬。其实,那真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见你和我哥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我受不了,我受刺激,我嫉妒。” 天啊,这真的是姜豹的真心话吗?许颜不喜欢姜豹,这个我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是,姜豹其实对许颜也不怎样上心。“鬼知道你说的真假?” “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至少,许颜在我心里,不及你重要!她说白了,就是一个替代品!更多的,是我可怜她!” “哦,你可怜她?” “可不就是可怜?反正……我和她就是同病相怜,抱团取暖呗!”姜豹说的轻描淡写的。 我的心底,就幽幽叹息了一声。如果不是今天我套了他的话,我还真的以为姜豹对许颜有多痴情呢!至少,表面上看,没人不会赞同姜豹对许颜好到极点,简直是一个模范丈夫。 “哦。这个话题咱就别扯了,咱们还是说自己的事。那,明天我去找你,你别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啊。”我是模仿姜豹的口吻,学着他的语气。 他就对我发誓,在电话那头将胸脯拍的梆梆响。“不会的,不会的。我要那样做的话,我就是个傻子,我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他殷勤地告诉我,以后啊,偷情就去古董行,他在那儿有休息的房间,很隐蔽,员工都不知道。那间房子,本来是他和大户洽谈生意的地方,但现在改作了休息室。 让我不齿的是,姜豹还告诉我,说如果我乐意,他可以玩些新鲜的花样。“我也是道上混过的,不过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几年,我玩女人也玩得很爽,什么都来。不过,也就是玩,我不动感情,不和她们来真的。不过,人就他妈的活一辈子,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有,所以不如趁年轻的时候痛快玩一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敢说,你和骆维森有好多花样都没玩过是不?”他又改口叫骆维森的名字了。 “嗯,是这样。骆维森啊,在床上就像一块木头一样。” 此话一出,姜豹更是大为兴奋,他完全忘了脸上伤,忘了白天是怎样被我奚落的,以及在老宅是怎样诬陷我的。他贱兮兮地说,如果我乐意的话,他现在就开车过来。 他猴急猴急的,反倒把我吓了一大跳。“别,别啊……说好了明天,那就是明天,不改日期了。我外公在呢。他要再见了你,只怕会气得背过气去。” 姜豹听了,就无所谓地笑笑。 “宋窈,我又不是有意的。我这人啊,虽然嘴巴贱了一点,但整个儿,还是将就尊老爱幼。我的人品不坏的。这个你该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个屁!我的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但我嘴上却说:“行啦,行啦,不可你继续扯啦,你我心知肚明就行。早点睡,养好身子,等着我。” 我想挂电话了。 可他说别。“宋窈,我还没聊够呢。你是在房间里吗?一个人吗?” “嗯。” “那你怕啥?有啥觉得不方便的?不如,我们先来裸.聊一发。现在,我想看看你,看看你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那谁谁说的,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人性本恶,每个人的心底都有魔鬼。。只不过,有的人魔鬼小一点,有的人只是一个雏形。可有的人,却将魔鬼养的吞噬了自己。 我就装作生气了。“你不尊重我。我对你说的都是掏心窝的话,可你却调侃我。你要再这样,那明天我就不去了,你看着办吧。” 姜豹就急了。眼见着煮熟的鸭子飞了,是男人都急。 “宋窈……”他的嘴里,更开始胡诌了,“宋窈,我的小宝贝,好,我尊重你,我想你,我不说让你生气的话了,你原谅我吧?只要你和我好,我愿意天天挨揍,天天被你打,就算你打死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呵呵…… “嗯。你要这样痴情,那更好了。我就喜欢专一的。晚安。” 第595章 蒙骗 我也累了,既然这厮已经上钩,那我更没有扯的必要了。 姜豹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说明天哪儿都不去,天塌下来都不去,就他妈的死心塌地地等着我,等着我来,卿卿我我,粘乎一整天。不,他说自己有的是力气,就算“战斗”一天一夜,那也没关系。他是累不死的牛,就喜欢我这块丰腴肥沃的田。 我心里更是冷笑几声。 夜里,我睡得很踏实。我已经想好了,等揭破姜豹的嘴脸,我就去南非了。不管怎样都要去了。我会说我是因为集团要出差一趟,我会委托谢颖帮我照料我妈。我,我妈也还年轻,她不需要人照顾。有她在,我外公的生活琐事不用我操心。 我沉沉地睡着了。第二天,我一早就醒了。我妈昨晚没在,她说得回蓝湾公寓整理整理东西,明天再来。我起床,先去桃林散了一会步,打开手机,一看,骆维森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我的心最牵挂的,始终还是他,还是他。 我做好了早餐。我外公住在桃林,也爱上了清晨即起,在林中散步的习惯。他喜欢缓缓地走路,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般不走一个多小时,他是不会从林中出来的。这种锻炼方式对一个上了年纪九十岁的老人来说,已经不容易了。鉴于外公早餐喜欢吃稀粥和包子、豆浆,我已经学会了做包子。我招呼外公吃早餐。他就看着我:“窈窈,维森在南非有消息吗?” 这话,正是我想回避的。 我就佯装知道他的消息,点点头:“有啊,昨天晚上我们还通了电话呢。他已经到达约翰内斯堡,预备和一些官员接洽了。”我这样说,就是胡诌,但我外公信了。 他也点了点头;“是嘛?那这样说来,进展不慢。我就知道,维森这孩子是有能力的。但愿……一切顺利吧。” “肯定会顺利的。毕竟,现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法治社会,不许乱来的。” 外公沉吟了一会。“南非那边的情况还是特殊了一些。说不定也是我太心急了一点,急着想解决完所有的事情回国安度晚年。” 早餐,我外公吃的很香。他夸包子的馅料好吃。馅是我妈调和的,的确好吃。 “你妈妈呢?”外公问。 “她要整理一些东西,大概明天就来住了。”想了想,我告诉外公,“外公,过几天我要出差一趟,时间大概不算很短。我要出差了,以后就我妈照顾您了。” “出差?”我外公有点诧异。 我就告诉他,我虽然有公司,但已经请了职业经理人打理,我现下已经在长江集团任职了,一切以集团的事务为重。骆维森出国了,身为他的妻子,也同样是集团的一员,我有义务有责任,接替骆维森的担子,暂时代替一下。我可不想让姜豹篡夺了“政权”。因为他不配。我这样一说,外公也很认同。“你做得对,做得好。姜豹这个小伙子,自身问题很多。骆康也是老糊涂了。反正,他那地方我也不去了,没意思啊,我还不如就在这儿,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蒙骗过了我外公,再蒙骗我妈,那就更容易了。但是,别人可以欺骗,可以隐瞒,有一个人,我却想告诉她实情,这个人就是谢颖。我必须要让她知道我的动向。万一,我去了约翰内斯堡,也遇到了麻烦呢? 第596章 暴跳如雷 所以,还是有一个人必须知道我的真实行程。而且,她还得替我保密。 这个人,只有谢颖了。 而且,我还要拜托她,有空的时候,去看看楚安。谢颖和楚安绝不是朋友。以前,楚安离间我和骆维森,谢颖对此也是深恶楚安的。但现在一切以及你敢时过境迁了,过去的已经过去,那些不愉快的,统统都过去了。我相信,只要谢颖肯施出援手,楚安对此是会感激的。至于那个温启刚,看来我是等不到他来锡城了,如果他来了,那就拜托谢颖,前去接机吧。 所以,吃过早饭之后,我得去找谢颖。今天,恰好是星期天,谢颖应该在家,应该有空。我就拨了她的电话。果然,她有空呢,人在花店里买花。 “买的什么花?”我问。 “玫瑰啊。女人,没有不爱玫瑰的。” “是嘛?那你是改了口味了,我记得,以前你只喜欢仙人掌的。” “哎呀,人是会变的嘛!仙人掌带刺,我不喜欢了。我喜欢上了闻玫瑰花的香味。”电话那头的谢颖,听起来心情不错。 我就问她:“那么,你告诉我,你和沈念一真的到此为止了?” 她就说的轻描淡写的:“是呀。三观不同,只能当朋友了。不过啊,我悟出来了,其实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自在,想怎样就怎样。我有房有车,又有工作,又有广泛的兴趣爱好,我的生活很丰富的。” 听她这样说,我就为她高兴。谢颖比我还小一岁,我没到三十岁没,她也没到呢。我比她早进入婚姻,一路跌撞而来,受了不少的罪。如果,人生能够重来的话,我一定学谢颖的样子,不那么早结婚。如果重来一次,还是遇到了骆维森的话,那我会选择恋爱,会谨慎地步入婚姻,反正,一切都是缓和的,一切又都是有序的,一切都是从容不迫的。 “好。不过那个沈念一做朋友还是挺讲义气的。” “哦?此话怎说?”谢颖好奇地问我。 “我们去咖啡厅,昨天一整天,发生了很多事,我一件一件地告诉你。对了,我还有两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吗?” “不行,三言两语地不能表达我的意思,必须见面。”我说的很郑重。 谢颖也听出来了:“好吧,正好我有空。我也想知道,昨天一整天,你都经历了什么?” “一场噩梦。” “噩梦?”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 我这人就是记性不好,因为惦记着早点和谢颖见面,一不留神,就将去古董行见姜豹的事儿给忘了。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我不知道,在古董行苦苦等待的姜豹已经急的暴跳如雷了。不,岂止是暴跳如雷,他又想着来桃林找我,来质问我了。我找姜豹的目的,无非是套他的话,然后录下来,做个证据,给骆康看,让他彻底打消掉让姜豹代替骆维森在长江集团的行政职务这一想法。 就在我和谢颖喝着咖啡的同时,姜豹再次大闹桃林。他找不到我,桃林只有我外公。我不知道,他都和我外公嚷嚷了什么。但他还是找到了,就在这家咖啡厅里。 第597章 报复 姜豹一眼就看到了我,他的眼里冒出凶光,这种眼神我懂,这是被耍了之后,又愤怒想报复的眼神。看着姜豹的眼神,我的心陡然一抖。他狠狠地瞪着我,然后一步步地缓慢地朝我走来。直觉告诉我,他要揍我。是的,这个点,咖啡馆里的人很多,但他不会顾及人多人少,他就是想揍我。他觉得被我深深地羞辱了。 下意识地,我扯了扯谢颖的衣袖,我让她朝门口看。谢颖就转过头来。我镇静地告诉她:“他就是冲着我来的。有些事我等会再告诉你。只是,待会等他来了,请你务必要拿出手机录音,录下他和我说的每一句话,行吗?” 我知道,谢颖的包里有针孔摄像机,还有录音笔。这是她长期当记者养成的习惯,也算职业病。谢颖明白我在说什么,她一下会意,点了点头。“要不要打110?” “可以的。” 姜豹不会顾及场合,只有警察能够治得了他。 当然不会让姜豹揍我,碰我一根汗毛,但我要使出浑身的解数,一直拖到警察过来为止,这需要智慧,十足的智慧。看着姜豹凶狠的眼神,这一刻我的心无比的懊恼。如果时间能够倒回到昨天晚上,我一定会思索再思索,不给姜豹那那个该死的电话。但是,打了的话,我就更应该保持良好的记性,今天早上准时去赴约。 现在,解释是行不通了。姜豹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他对着我阴狠地叫嚷,同时挥舞着胳膊:“行啊,宋窈,我他妈是不是被你耍了,你告诉我,是不是?有心思和别人喝咖啡,偏偏忘了我的事儿?妈的,老子听了你的话,被你骗了,猪油蒙了心,一大早的,不,五点就醒了,一直就在古董行等你,合着你是把老子当球耍呀?今天,我要不好好教训你这个臭娘们,我就不叫姜豹!” 姜豹一脸的怨气。他势必要报复我。他的嗓门很大,我发现整个咖啡馆的顾客都朝我这儿射来,夹扎着好奇,困惑……但是,没有顾客站出来询问一句。他们见形势不对,提前结了账,三三两两地就走了。吧台处的几个营业员更是躲在一边,似看笑话,又似冷漠地围观。 “姜豹,你胡说什么呢?我是真的忘了。今天临时有事,这不,我和谢颖说完了,就去你那儿嘛!” “你少他妈的骗我!你以为老子还会上第二次当?老子还特地去选了好几条性感内裤,不,还有情趣玩具,高兴了一个晚上,结果……你给老子爽约!宋窈,你欠老子的,你说说,预备怎么还?”他咆哮着,真的要甩我巴掌了。 谢颖听着姜豹的话,挑起眉毛,古怪地看着我,一脸的质疑和纳闷。想想,她又问姜豹:“你是不是自作多情了?宋窈可能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呢!你不了解她,她平常是最喜欢开玩笑的!” 谢颖可能猜出了什么。她知道我大概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找到姜豹什么证据。我注意到,她已经悄悄地打开了录音笔。 我也就提高了嗓子:“姜豹,你就是自作多情!实话告诉你吧,我找你,就是想套你的话!昨天,你诬陷了我,今天我得还回来!你的确想强奸我,想对我图谋不轨,我必须要让爷爷知道!你这样恶劣的人品,根本就不配去集团工作!我就是要骆康打消这个想法!我坦白地告诉你,以前,我就讨厌你。但现在,我更加厌恶你,在我眼里,你就像一只猪,一只滑稽可笑的公鸡,而且这只公鸡还是被拔了毛的!你也就配找许颜!你知道昨晚我和你说那些话,我心里有多恶心吗?我一边说,一边呕吐,我都吐了好几次了!我一拿到证据,就会走人!没错,我就是骗你,可你不也是心甘情愿上当受骗的嘛!猪,多动动脑子,你就该知道,这世上没这样便宜的事!而我宋窈永远永远也不会当这样的傻瓜!” 说完这些,我就哈哈大笑。谢颖心领神会,她已经退到一边,一手伸进包里,继续录音。 姜豹的脸,已经变得狰狞了。他喘着粗气:“你这个贱人!我要撕了你!许颜说的没错,你他妈的真恶毒!你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女人!” “谁让你不说老实话呢?姜豹,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你不惹我,我自然不会惹你。可你要惹了我,那我肯定不会让你好过!这就是我宋窈的处世哲学!” 我本来,是决意豁出去了。但现在,我的心,却又陡然恐慌起来了。我怎么忘了,我已经怀孕了。如果姜豹真的要对我动粗的话,那孩子…… 谢颖走过来了。她当然也看出了姜豹的意图。 “我说,你有理说理,别动拳头!我就问你,宋窈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图谋不轨在前?后来又栽赃宋窈?姜豹,呵呵……是条汉子,你就承认!” 谢颖已经完全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你,给老子滚一边去!这儿没你的事!”姜豹扯了扯谢颖的包。 这让我大惊。不能让姜豹看出包里的端倪。谢颖也有点紧张。她马上就道:“你别碰我啊,别碰我啊。碰我,就是骚扰我,就是非礼我!我要报警的!” 她更是下意识地想护住包。这个举动过于明显,姜豹就皱眉多看了一眼。“你护住包干什么?” “没有……没有啊……”谢颖一边说,一边朝后退。她看向吧台,示意那几个服务员过来帮忙。可她们就装瞎子。 我也很紧张。我没忘记谢颖学过跆拳道。但现在这情形,我不认为谢颖是他的对手。我就用身体挡住谢颖:“你干什么?谢颖是我朋友,和你无怨无仇的,你干嘛吓唬人家?” “闭嘴!”我这样一说,更让姜豹将目光的重心落在谢颖的包上。 “我不能不管!” 姜豹就猛地推了我一把,我差点栽倒在地,幸亏身旁有张桌子,我牢牢地抓住了。但……谢颖就遭殃了。以前,她凭几招跆拳道,打赢了顾元昊。但顾元昊身体单薄。姜豹和他不一样。他学过武术。除非谢颖是男人,才有打赢姜豹的希望。 “吧嗒”谢颖死死拽住的包,已经被姜豹抢过来了,链子断了,姜豹胡乱地往包里翻东西。很快的,一翻,就翻到了一支录音笔,还有一个针孔摄像头。 这两样东西让姜豹的脸气得七窍生烟。 第598章 姗姗来迟 我的心在咚咚咚地跳。谢颖也懵了,嘴巴抖抖的,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不过,我比她反应快。我就厉声警告姜豹:“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摔坏人家的东西?你不知道她是个记者,一会儿要出去采访的吗?人家,还为了你的婚礼,专门做了一个选题,让你在电视上在媒体上露脸。有你这样的吗?” 我尽量把话题朝别的东西上扯,扯得越远越好。但姜豹虽然是个粗人,但毕竟是有智商的。他听了,就对着我冷笑:“你以为,我就会信你?”他已经打开了录音笔,要听是不是做了录音。 突然,我听到警车鸣笛的呜呜声。真的是警察,警察来了。就像电影里的俗套的情节一样,警察总是姗姗来迟,但又总回来。一看警察来了,姜豹也有点慌。但是,这会儿来不及走人了。几辆警车已经将封堵了。 一个警察过来,询问我和谢颖,是不是和眼前这个男人有民事纠纷?我赶紧点头,说是的。“警察同志,他的手里拿了我朋友的包,希望在你们的调节下,让他还给我们。” 可是姜豹不给。他死死地抓着包,愤怒地瞪着我:“好啊,宋窈,你竟然敢报警!我竟然不知道你报了警,竟然还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我就抬了抬下巴:“我不报警,我等着被你打啊!”我再次告诉警察,说就是他,企图强奸我,强奸不成,恼羞成怒,想揍我。这儿的服务员都可以作证!”我指着躲在角落一边的几名服务员,让她们过来。你们不出头帮我,我可以理解。但警察都来了,你们要做伪证,说自己什么也没看到的话,那也太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果然,几名服务员唯唯诺诺地证明,我说的的确是真的,这男人一进咖啡厅,就气势汹汹的,吼人,将里面的顾客都给吓跑了。“他想揍她们,我们都看出来了。” 姜豹不合作。可是几个警察不是吃素的。他们三下两下的,就把姜豹制住了,让他跟着去附近的派出所一趟。我和谢颖当然也要去,去作证。谢颖的包,又如愿地回到了她的手中。她叹了一口气,握着我的手:“姐们,你失策了。对付姜豹这种人,啥也别做,直接了当地,就报警。对付他,只有警察管用!” 我也叹了一口气。我赞同谢颖的话。 我告诉她:“我也是想急于解决姜豹惹下的麻烦事。马上,我就要出国了,我要去南非,去找骆维森。我会和他一起回来。但姜豹蛊惑了骆康,骆康打算让他接替骆维森的位置。他和许颜在一起后,心术就不正了,以他的能力,经营一家古董行是可以,但要管理一个偌大的集团,他会将骆维森开拓的事业毁了的!” 谢颖很认真地听着,可她还是皱眉:“姐们,你真决定要去?” “我想得很清楚,机票都已经提前预定了。” “你呀,真是痴情!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南非那边很乱吗?说真的,我担心你!”她拍拍我的肩膀。 “这事儿,我就告诉你一人。你别对我妈说啊。我走了,我还希望你多去看望我妈,看望我外公呢。我觉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毕竟,南非也是法治社会。” 谢颖听着我的话,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可是……”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就不改变了。对了,你知道楚安吧?她怀孕了,已经显怀了。她肚里的孩子,是她在美国的前男友,那人叫温启刚。以前啊,她还企图用肚子里的孩子栽赃骆维森,说孩子是骆维森的……不过,这事都过去了。楚安放弃骆维森了,不再痴迷了。过几天,或许温启刚会从美国回锡城一趟。他要来锡城,说不定不会让楚安知道,到时,你帮我接下机吧。对方第一次来锡城,他什么路都不认识。” 第599章 心切 “温启刚?”谢颖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个名字。 我就将他的手机号也告诉了谢颖。当然,我知道这些,也是骆维森在出国前告诉的我。他的本意是让我去接温启刚的。如果温启刚来锡城的话。 我有心替楚安办一件好事。如果这算好事的话。 反正,听骆维森讲述,我总觉得他和楚安之间的感情还没彻底地断掉,还有挽救的可能。 “姐们,你交待我的事,我都会认真去做的。”但谢颖还是劝告我,这个当口,别去南非,“你知道,那边的人都特别地仇视中国人。不,确切地说,主要是仇视中国大陆过去的人。当地土著还有白人对香港人台湾人却又善意满满……唉……真正这一句两句的,还真的说不清楚。你又是个女人,骆维森好歹是男人。我听说,当地爆发骚.乱的时候,对华人妇女可是毫不手软,抢劫、强奸,什么都来的……姐们,我是真的担心你啊……”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但我要不去,我不安心啊。实话告诉你,都三天了,骆维森一直没给我打过电话,发过一个短信。我真怀疑,是不是他一下飞机,就被绑架了,人就被控制住了?要不,这没法解释呀?” 谢颖的脸色也凝重了。“这样的话,你是他的配偶,不管那边情形怎样,你去都是最合适的。但是……你就不能再等等吗?要不,和那边的大使馆先联系上,问问情况再说?姐们,不是我说你,你最大的毛病就是猴急……” 我轻声地告诉谢颖;“你以为,你说的我就没有想到吗?大使馆联系不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是非去不可了。晚去一天,我就多提心吊胆一天。与其这样煎熬,那不如早点去……” 我开着车,谢颖坐我的车。我紧紧地跟着前面的警车。到了派出所,警察很快就做了笔录。令我想不到的是,在派出所的接待大厅,竟然缓缓地走来了几个人。他们簇拥着一个老人,步履蹒跚。定睛一看,我发现来人竟然是……骆康?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细细看了一眼。 顺伯发现了我。 骆康怎么来了?当然,有顺伯带着几名佣人,有司机开车,九十几岁的骆康,其实去哪儿都可以的。是的,他去哪儿都行,但为什么偏偏是派出所?我想了想,看着骆康焦急的表情,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肯定是骆康知道姜豹惹了麻烦,人在警局,现在来保人了。呵呵,他还真的是爱孙心切呀! 不过,他来了也好。来了,那我就顺势给他看看刚才的录音,给他看看摄像头下,都拍了姜豹什么?我到底有没有冤枉他,我到底有没有栽赃,相信这两样东西能还原真相。 我就走了过去。他也注意到了我,可他假装没看见我。呵呵…… 那我更得大声叫他了,我就故意地:“哎呀,这不是爷爷吗?您老怎么在这?是不是来保您孙子?行呀,我带您老去,您孙子呀,现在情绪激动着呢,不怎么配合警察呢,这要和警察作对呀,那可就是自讨苦吃呀……” 第600章 一封诚挚的信 我心里对骆康的确存了极大的看法。 虽然之前有一段时间,我自诩和他的关系是有所缓和的。但现在,我不了。我狠狠地挖苦骆康,我就要让他难受。让他知道,姜豹他虽然身体里躺着骆家血液,但人品很差,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这话,我更是当着他的面,打开录音笔,告诉骆康:“老爷子,您可听好了啊。这可是您孙子姜豹的声音,你听完了,就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强奸我的意思了?” 我将声音调的很大,几乎到了刺激耳膜的地步。骆康的脸色非常非常地难看。顺伯自然也听见了,他讪讪地:“少夫人,这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其实……姜豹少爷也没拿您怎样……您看……您总不能将他往死里整吧?老爷子来,就是来和警察交涉,预备带姜豹少爷回去的……” 顺伯不说话还好,一说这话我更生气。 “顺伯,我能不能闭上嘴巴,我没拿你当哑巴!” 派出所的所长过来了,鉴玉骆康在本城的名声,他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只是,所长告诉骆康,姜豹有攻击我的和谢颖的行为,必须拘留几天,以观后效。 “骆老先生,说真的,我真不知道,姜豹也是您骆家的人。不过,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现在都二十一世纪法治时代了。我们知道老先生您想替他作保,但到底干什么都得按照法律一条一条地来啊,别让我们这些当差的为难啊……”言下之意,所长有婉拒的意思。 这更是让骆康下不来台。 顺伯更是在一旁小心地咳嗽。 总之,所长还是个强硬的男人。姜豹真的被关了三天。他这一关,就有好事者将这事儿给捅到了网上去。我疑心这事是谢颖干的。要么就是她授命某一家网站的老板,刊登的帖子,并置顶在头条,好几天挂着不下来。贴子里没标明和我谢颖的具体身份,但将姜豹的具体来历扒了个清清楚楚。 这就够让姜豹灰头土脸的了。三天之后,骆康命人将他接回去,接回老宅,据说也是语重心长而又痛心疾首地怒斥了一番。最终,我的目的实现了。骆康到底没让姜豹去长江集团,而是额外给资金让他扩大古董行的门面,拓展经营。如此一来,我终可以放心了。 我妈来桃林小住了。 我告诉她,我要出国的事。我妈没什么反应。她问我去哪儿?我说美国。 她一听,也就信了。“哦,最近你一直在闲。我还以为你已经没事业心了呢。看来,我看错你了。你想去就去,你外公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嗯。”于是,我就低头收拾衣服。 该交代的,该嘱咐的,我已经都告诉了谢颖了。要说,她真是我的铁哥们,好姐们,就为了我,专门去看望了楚安,带了许多礼物。 外公也知道我要出国了。 “你和维森一前一后地都出国了,外公想你们。” “外公,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是去美国,他是去南非,到底你们谁先回来,外公也不知道。”然后,他就问我,骆维森有没有给我电话,南非那边的事进展的怎样了? 我就胡诌,瞎说一通。外公信任我,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 “维森进展的很顺利。他说那边的信号不好,所以不太方便打电话。” “嗯。” 外公就不说什么了。 这天晚上,我们都早早睡觉。 被骆康大骂了一通的姜豹,罕见地没有再找我,这反而让我纳罕。我的心疑惑起来,就打电话问顺伯,顺伯就告诉我,说老爷子出了一笔钱,让姜豹带着许颜去另外一座城市疗养去了。 原来是这样。 如此,我可以清静许多了。不,反正我也要出国了。短期内,我都不会再看见他。 我这人,其实一向不喜欢和人结仇。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了想,还是诚挚地姜豹写了一封信,一封用笔写的信。这显示了我的诚意。毕竟,不管他是怎样地胡搅蛮缠,我的心里都没忘记他是骆维森亲兄弟这一事实。 在这个年代,信息发达,什么都可以用手机电话搞定,但我愿意花时间用笔写。 明天七点我就去机场了,但我还是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给姜豹写了信,写完了,我放进了桃林路边的邮筒内。信的大致意思很简单,无非就是:我绝不是成心捉弄于他。而是,我希望他能够放下戾气,恢复自己善良的一面。生活还是美好的。我们对于任何事务还是应存宽恕之心。信的末尾,我仍祝福他,能够和许颜不离不弃,白头到老。我也相信,有一天,许颜也会恢复自己善良纯真的性格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我们有向上向善的一面。 第601章 抢劫 写完了信,我的心里一下轻松很多。 我相信,透过这份书信,姜豹会看见我的诚意。 我没时间了,我必须走了。 谢颖说要送我,但我没让。她也不容易,今天是星期天,让她好好休息休息,补个觉吧。我一到南非,会在第一时间和谢颖联系。走进候机大厅,进了舱,我的心陡然地紧张起来。如果,骆维森真出事了怎么办?我去哪儿找他?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牧场?我该找什么人?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所有的所有,都是未知的。 飞机在空中飞了将近一天一夜,终于缓缓停在了约翰内斯堡的郊外机场。那么,这里离外公的“日落”牧场有多远?虽然外公告诉过我,日落牧场离机场的距离大概有三十里。所以,我不如打个的,径直就过去? 我再次拨了骆维森的手机。关机,还是关机。似乎,他的手机将永远也不会开了。我的心底,就是掠过这样的沉重。和沈念一说的一样,郊区的确很脏很乱。 我肚子很饿,但我不敢前去买吃的。 机场外有很多新建的小摊。看上去类似平房的建筑。这让我有一种恍惚感,好像身处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锡城。虽然也是一个大国首都的郊区,但我真的感受到了来自底层的贫穷。小摊卖的都是一些古怪的小玩意,类似符串,动物的尸骸制成的挂件,还有就是吃食。有一种看起来黑黑的很奇怪的食物,我觉得奇怪,而且闻到了香蕉的味道,走近一看,才知道是炸香蕉。这就让人没食欲了。我知道香蕉能炸着吃,但必须裹着奶油,或者是面粉,看起来才能色泽金黄。黑黑的香蕉,卖相差,说句不好听的,看着就像是厕所的那玩意儿。我会简单的英语,最后还是买了一点面包,就着矿泉水,将就吃着。但是吃了一口,我就觉得这不是面包。这应该是一种水果,但到底是哪种水果,我又哪里能分辨出?后来,我知道,这种“面包”是非洲独有的,长在面包树上的“面包”。它外形看着像,吃着味道也有一点像,但它更应该是一种水分蒸发后的干果。我不管了,总之填饱肚子要紧。 突然,我听见小摊附近有一阵骚乱的声音,人群有点混乱。我看到几个长头发的黄皮肤的亚洲脸孔的女人,仓皇地,往前逃窜没,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她们不同于当地人,穿的衣服都是不错的料子,鞋子也很昂贵。看得出,她们该是住在郊区附近的富人。可她们的背后,却是拿着棍棒的当地黑种土著男人。似乎,他们起了冲突,这几个黑人要把她们从辖区赶走。 我也被裹挟在人群中。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真的很糟糕。更要命你的是,因为我也蓄着长头发,那几个黑人误将我当成是她们一伙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胳膊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好疼,真的好疼!但我死死地忍着。我觉得,要跟着那几个走在前面的女人。我觉得她们应该是中国人,而不会是日本人或者韩国人。我跟上去,想咨询她们,好打听打听骆维森的下落。或许,她们真的会知道。 但有一个黑人注意到了我,他不让我走,黑色的皮肤内嵌着的一双黑色的眼睛,让我害怕。他嘴里咕咕唧唧的,吐了口唾沫,示意同伴将我拦下。 我急了,我的行李已经被人群冲散了。我的身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有我的护照,有一点兑换的英镑,还有人民币,我看出他们想抢走我身上的包。我急了,我就和他们对抗。我用手比划着,一边夹带着不流利的英语:“你们不能拿,不能拿走……”如果包也没了,那我真是一无所有身无分文寸步难行了。 刚下飞机,还没超过一个小时,我就遭受到了实实在在的抢劫。 呵呵……约翰内斯堡的混乱,也难怪让国际社会鄙夷!我突然想起谢颖对我说的,她说,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女人,在非洲最容易遭到抢劫。这些黑人就是算准了中国人胆小,不敢报警的心理,肆意地盗窃、抢劫,还有强奸。如果真有黑人抢劫,千万不要和他们争执,他们恼羞成怒,真的会开枪打人的。一句话,想要活命,就得认栽。 可我不甘心啊。我身上必须要有钱。要不,我去哪儿找骆维森?找人,没钱开路,不行! 第602章 惊魂初定 我就试着将包拽了一下,头上就又挨了一个黑人的拳头。 我疼的呲牙咧嘴。难道,我真的就此放弃?又一个黑人对着我晃了下明晃晃的刀子。这种尖刀是我在国内没有见识过的。很长,很锋利,两边都是刀刃。一刀进去的话,我立刻殒命他乡。 下意识的,我的手就松了松。 于是,顺理成章地,我的包就落到了那几个黑人的手中。他们猖獗地狞笑着,似乎还不满足,还想拉着我走。我急了。正在这时,一个人紧紧地拉住了我,将我一把拉走了。 我注意到,这是一个女人的手。虽然纤细,但很有力量。她对我低语了一声:“跟我跑!” 我犹豫了一下,赶紧跟着她走了。我穿的是运动鞋,加上一向喜欢运动,这跑起来速度也挺快的。那几个黑人想追,,但想想彼此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什么,又放弃了。 我跟着这个女人跑了一个又一个街区,最后上了一条较为宽阔的大马路。几个女人觉得安全了一些,纷纷走向马路边去。路边,停着几辆汽车。 我停下了步子,弯着腰使劲地喘气。惊险,太惊险了! 骆维森,你是不是也如我一样,一下飞机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危险?还是,你的情况比我遇到的更为严重?严重到你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被人囚禁在一个黑暗的角落? 在南非当地黑人的眼里,中国大陆来的,大都是有钱人。当然了,中国男人比中国女人更有钱。这种想法,在他们的脑子里根深蒂固。抢中国男人的钱,当然更爽。沈念一说,黑人大都很穷,那是因为他们懒。他们是世界上最懒的种族,没有之一。而且,黑种男人没有家庭观念,黑人大都出生在单亲家庭中。中国又不少在南非援建的项目,虽然雇佣了不少当地黑人,但他们一拿到工资就去喝酒,去玩女人,永远不会来加班,下班也总是提前。黑人非常厌恶劳动。 拉着我手的女人,放下了握着我的手。我这才有机会将她打量清楚。女人的年纪有三十多岁,比我大上七八岁。她温柔对对这我笑了笑,然后擦擦额上的汗。“你还好吧?你是来约翰内斯堡旅游的?” 我听了,就凄惶地摇了摇头。现在的我,神色没有一分钱了。“不,大姐,我是来这儿找人的,我想找我的丈夫。他比我前几天到达南非,但他一直和我没有联络。我担心……担心他遭遇到了不测……我不放心,所以我也来了……”我叫她大姐。我告诉她,我的行李丢了,包也被抢劫了。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我该怎么办呢? 我想哭,但是我又不能哭。惊魂初定,我不想暴露出脆弱的一面。这位大姐就同情地看着我。从她的眼光中,我知道,她相信我说的是真话。“你叫什么名字?你丈夫又叫什么名字?” 她说,机场郊区的黑人贫民如果没钱了,就喜欢抢劫侨居的中国家庭。她们在贫民区附近有商铺。不过,里面值钱的东西也不多,抢劫了也就抢劫了,那儿的商铺,就等于送给黑人了。不过,黑人不会经营,送给他们,等于送给政府。以后,都是政府接管。女人告诉我,她们都住在富人街区,并给我指指前面的路:“一直朝前走,越过一大片开满曼陀罗的平地,就到我家了。”她说,和她一起逃跑的女人,都住在那。住宅区里的华人家庭很多。 我心里一动:“那我问下,你知道日落牧场的方向吗?”外公告诉我距离,却没告诉我方位。 第603章 日落牧场 “日落牧场?你要去那儿干什么?” 女人对我的问题显得很吃惊,就好像这个问题我不该问。这就更让我奇怪了。难道,这儿没有日落牧场吗?不,外公经营了几十年的牧场,绝不可能是虚构,是子虚乌有,是不存在的事物。 “实不相瞒,那是我外公的牧场。我的丈夫,他名字叫骆维森。我外公回国了,以后也不打算再来了,他年纪大了,所以将剩下的一些事情委托我丈夫打理。”我说出了外公的名字,这女人就说她知道。 “原来,你是他的外孙女。都说南非很乱,现在你也看到了。日落牧场现在被政府的人员控制住了,不过,现在反而更乱。因为他们不懂经营,都是外行,加上又有各自的小算盘,反正也很复杂。不过,自从你外公回国后,原来的员工陆陆续续地,都被迫辞职了,可惜了那么好的牧场了。”女人告诉我,她叫牛莉,以前也当过约翰内斯堡南区的华侨商会主席。 我就叫她牛姐。 牛姐说,日落牧场,一直以来,替约翰内斯堡的贫民做了不少好事。牛姐说,如果我会说当地土著的话,告诉他们我是李老先生外孙女的话,相信他们不会那样对我。“不过,也有一些贫民为了生存,去日落牧场盗窃奶牛,偷来了后,又因为不会挤奶,只要杀了一头产奶丰足的奶牛……” 通过牛姐之口,我了解到了很多有关约翰内斯堡的暴.乱情况。牛姐说,我现在绝对不能去牧场。去了,不是被再次打劫,就是被强奸。 “你不是说,有政府的官员在负责吗?” “呵呵……”牛姐讽刺地笑了笑,“他们……和强盗比起来,其实也不差什么。他们是挂着执照的强盗。” 我听了,心里就觉更沉重了。 “我来了二十年了,说实话,真的已经处变不惊了。抢劫这种事,我不是第一次遇到,心里一点儿都不害怕。他们知道中国人有钱,所以常常会来敲诈抢劫。但他们不会杀人。因为人杀死了,就再也抢不到钱了,黑人还是清楚这点的。” 这话说的在理:“不过,他们行凶起来,看着还是很可怕。” “是啊。”牛莉知道我行李和钱包都被抢了,既然被抢,那是不可能拿回来的,她热情地邀请我去她的家里,“你一定饿了,我带你去我家吃饭。” 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庆幸自己在遭受抢劫之余遇到了热心肠的牛姐。 “牛姐,我丈夫一直没消息,你知道他大概在哪儿吗?”这是我心里最想问的。可是牛姐茫然地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一个姓骆的,来过这儿。 “你不用着急。他既然是来和政府官员商洽事务的,那肯定去过市政府,一定会有人见过他的。毕竟南区就那么大。今天天快黑了,你先去我家安顿一下,明天我带你去市政府咨询。” 牛姐的话,让我稍许心安。 “谢谢你,牛姐。”我真心实意地。 “不用谢我,大家都是中国人,我理应帮忙。” 牛姐说的对,黑人只要钱,他们不想杀人,也不想惹麻烦进监狱,那就证明骆维森虽然遇到了麻烦,但一定还活得好好的。 第604章 李尔 牛姐带我去了她的家。 她家,位于约翰内斯堡的富人区,居住的房子也是别墅。但从外观看,还是透着点儿寒酸。因为这儿的别墅无论从建造,还是从美感上看,都远远不及国内。 天黑了,牛姐招呼我,让我吃了一顿美美的晚餐。她家就她一人,丈夫和孩子去了马达加斯加度假了,也是心大。牛姐给我做的,其实就是一个一锅大杂烩,就是将冰箱里的牛肉丸子、鸡肉卷、鸡蛋、芹菜、花椰菜、火腿、豆芽……再添一点大米饭,放在锅里一起煮熟了。大杂烩很好吃。我没时间的时候,也喜欢这样炖,又好吃,又有营养。我连吃了三大碗,吃得小腹鼓涨鼓涨的。我没忘记,我已经怀孕。为了腹中的孩子,我必须多吃大吃。幸好,来到南非,下了飞机后,我就不呕吐了。相反,我的胃口变得极好。 牛姐见我这么能吃,想想,又给我端来了一盘切碎的水果。我不客气地接过去了,又是一顿狂吃。吃完了,牛姐就带着我上楼,给我收拾房间,告诉我:“这几天,你就住在我家里吧。” “谢谢。”说真的,我很感动。牛姐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都说了不用谢。你外公李老先生在这儿的时候,还帮助过我,那会儿我和丈夫刚移民南非。他帮我,现在他回国了,你来了,你是他外孙女,我帮你,那是该的。” 我实在很困了。洗了澡后,我下意识地又打开手机,试着给骆维森拨了一下电话。电话依旧不通。我皱了皱眉,想想,又去询问牛姐,外公的那块牧场现在归政府管,那么我想知道具体负责的人是谁?这个人,我总得见见。或许,他也见过骆维森。那么,我就更能知道骆维森的下落了。 当然,事后证明,我这想法太过单纯。 牛姐也很困,她对我说了一个名字。“这人叫李尔。”牛姐说这个李尔是个中英混血儿,不但在政府任职,官居要位,家族也很有势力,经营着好几样产业。 “那他到底在市政府干什么?”我想了解的更详细一些。 “他是市长助理。但你要知道,约翰内斯堡没有市长,市长突然去世,李尔这个市长助理,其实就是市长,他拥有约翰内斯堡整个行政权力。” “哦。”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个李尔很难对付吗?” 牛姐就皱眉:“你说呢?他觊觎你外公的牧场,一直以来,想吞为己有。这在约翰内斯堡华人区,是公开的秘密。” 牛姐的话,让我的心很沉重。我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一个又有权又有势的人。我是单枪一人,可他却是当地一霸。骆维森尚且如此,我更奈何? “我想我丈夫的失踪,一定和这个李尔有关。”这是我的直觉。女人的直觉往往不会错。这样一想,虽然内心忐忑,但这个李尔我是飞见不可了。 “你别急,事情慢慢来,你人已经在这了,相信你先生会没事的。”牛姐安慰我,又递给我一杯牛奶,说喝了能催眠。 第605章 牧场的黑人 我喝了牛奶,竟然真的睡着了。 我不知道,牛姐在牛奶中放了安眠药。她这样是善意,还是别有用意,一时之间,我还猜不出来。反正,我昏昏沉沉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我站在卧室的窗边,看着天边玫瑰色的朝霞。可惜,我来南非是来寻人的,是来处理事情,不是来旅游的。要不,我会被这玫瑰金的朝霞迷住,恨恨地拍摄几张照片。 南非地处南北球,的确有其特殊的地理风貌。牛姐过来了,说她做好了早餐,地道的中国式早餐。她虽然是中国南方人,但却包的一手好饺子。今天早上,就是吃饺子。 可我没心思吃早饭,我就想带着我去市政厅,去见李尔。 “好,但你总得等我吃完了。”她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又进厨房取拿醋。我这是在别人家里,要懂作客的礼貌和规矩。我当然不能催牛姐。在这儿,我唯一认识的中国人就是她了。 想想,我也又吃起了饺子。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半小时后,她开车载着我,带我通往去市政厅的路上。“宋窈……”牛姐告诉我,去市政厅要经过我外公的日落牧场。日落日落,落日融金,牧场的名字其实很具美感,很令人遐想。“牧场远看还是很漂亮,但近看恐怕你会伤心。” “为什么?” “牧场的奶牛一直遭到偷盗和屠杀。经过那里的时候,你会闻到阵阵的血腥气。” “血腥气?” “是啊。南非一年四季酷热,气候炎热,血腥气闻起来热别浓烈。经过那儿时,我会紧闭车窗,但你还是会闻到腐朽的气味,希望你不至于呕吐。”牛姐一副见惯不怪习以为常的样子。 我听了,就为我外公心痛。牧场是外公回国之后,心里最牵挂的最放不下的事业。牧场凝聚了我外公几十年的心血,现在毁于一旦(也差不多毁于一旦了),他知道了,一定心痛的无以复加。我不会让外公知道实情,我会尽量将损失减少,这对我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随着汽车快速地行驶,远远地,我真的看到了牧场。远看,的确很美。大片大片碧绿色的草地。那草地的颜色真的能沁出绿色来。奶牛是那种白中带黑点的大花牛,很健硕,很好看,和国内的奶牛不同。 我也的确闻到了丝丝的血腥味儿。牧场上有人杀牛,手里拿着刀,三五成群,堂而皇之的。他们不是牧场的管理者,而是越过围墙和篱笆,闯入牧场的。他们要的是可以吃的牛,可以喝的奶,直接而又放肆。这些黑人很黑,黑炭一样地黑。进入南非,我这才发现,原来在黑人种族内部,皮肤也还是有深浅的。他们是一群我见过的最黑的黑人。皮肤的黑的透亮,全身上下,只有眼睛和牙齿是白的。这更让我嗅到了野蛮的味道。 他们的刀刃上有血。我亲眼看到了一头健硕的大花牛无声无息地倒在了草地上。我看到了那群黑人在手舞足蹈地狂笑,在欢呼,在讨论怎样分尸,好方便扛着回家。他们的嘴里嗷嗷地怪叫,看见牛姐开着车经过,更是举着刀示威。 第606章 他很有魅力 牛姐示意我别怕。 “黑人就喜欢这样,他们肤浅而又无知,愚蠢而又不知羞耻。”牛姐这话刚说完,我诧异地发现这群黑人竟然对着我们,扯下了裤子,露出里面的那啥,嘴里发出淫.荡嘻哈的笑声,得意洋洋。我赶紧转过头,太恶心,实在太恶心了。 牛姐就将车子开得更快一点儿。“幸亏我们在车内,他们不敢过来。如果他们赶过来的话,那我就撞死他们。” 我紧紧皱着眉,心里十分痛苦。那是我外公辛苦经营的产业,现在却被抢劫者肆无忌惮地掠夺,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感觉,真的是复杂而又难以言表。 我只想牛姐带着我,快点去市政厅。南非也不是一个小国,约翰内斯堡也是世界上有名的首都,当局就针对你能容忍这样的骚乱继续下去?难道,他们一点儿也不在乎国际名声吗?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得站出来粉饰粉饰。 我带着这种疑问询问牛姐。 牛姐就叹了口气,她转头看了我一眼:“你不懂黑人的世界。他们是全世界最不要面子的一个群体。当然,李尔不算是黑人。因为他虽然是混血儿,体内有黑人的血液,但你看了他的外表后,你会吃惊。因为他除了一头黑色的头发,一双黑色的眼睛外,其他外表特征全来自他英国的父亲。他看上去,就是一个白人。而且,还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白人。反正,约翰内斯堡的上流社会,一概不承认李尔是有色人种。” 魅力?那个叫李尔的人竟然在牛姐的口中变成了一个有魅力的人?听牛姐说起他,又丝毫没有厌恶的意思!这就有点儿怪异!因为,我对李尔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牛姐的转述。在我心里,他差不多就是一个很难缠的魔鬼。不,说魔鬼也有点过分了。反正就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可现在牛姐说他有魅力!而且还是整个约翰内斯堡上流社会的女人渴望的谈恋爱的对象,一夜情的对象! 这真的让我吃惊,太吃惊! 我真的想揶揄牛姐一句:“牛姐,你忘了昨天遇到的暴.乱了?归根结蒂,这不都是政府的人不作为造成的吗?身为公职人员,不能让社会安宁,这本就是失职,你应该去谴责他,质问他!甚至要求他下台!而不是选择忽略这些,去夸赞一个龌蹉男人的外表!” 但这些话,我终究藏在心里,没敢说出来。 我想,牛姐大概在这里生活的久了,难以遇到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所以才这样忘乎所以地花痴?反正,也只有解释可以说服自己了。 牛姐驶过了牧场。我发现在远处看,牧场是椭圆形的。看着就像是一颗绿色的宝石。而在牧场上行走的奶牛就像是宝石上散发出的点点滴滴的光芒。但宝石的光芒是永恒的,可这些奶牛每天却面临着要屠宰的命运。 不行!为了找到骆维森,为了捍卫外公的农场,为了公平正义,我必须去见李尔,我也一定要见到李尔! 第607章 如果你想做一名勇敢的女人 终于,我和牛姐到了市政厅。 老实说,在我的印象中,尤其是首都的市政厅,建筑和外观上,应该是奢华的,上档次的,至少也应该是别致的。但是约翰内斯堡的市政厅看起来很普通,不但普通,还很破旧。那灰白色斑驳的墙壁,提醒人市政厅在财力上的窘困。 那么,这就让人矛盾和困惑了。李尔是代理市长,这些门面工夫,他应该做一做。牛姐带着我停好车,走上一层层的石阶。门口两个侍卫问我们要干什么?他们说的是英语,我听懂了。 牛姐也改口说英语,连带比划,说要见李尔市长。那两人就耸耸肩,说市长大人不在。 “不可能?现在是上班时间。”牛姐继续说英语和他们交流。她眼尖,说已经看到了李尔的汽车,就听在市政府大楼。 “有车,并不代表市长大人就在。” “你们什么意思?”牛姐有点儿生气,但不敢表露出来,想想,又从包里掏出一点钱,当作小费。 她这样做,我就不过意了。毕竟,牛姐是为了我的事儿来的。就算是行贿,这掏钱的人也该是我。我就说,以后这钱我还你。 没想到牛姐还没说话呢,其中一个侍卫竟然说认识牛姐,他说话的语速很快,我听不大清楚,但我还是听出了几个词汇。“跳舞”、“晚餐”之类的字眼。牛姐说过,约翰内斯堡的市政厅会在每年的圣诞和感恩节,以及八月十五中国人过的中秋节,举办舞会。看来,牛姐参加过,要不然侍卫也不会认识。 既然都认识,这反而是件好事啊。果然,侍卫收下了钱,告诉牛姐,说李尔市长人在呢,不过他不方便见人。 “为什么?”这话是我问的。 侍卫就打量了我一眼,夸我漂亮,并且竖起了拇指。“市长大人女朋友在呢,所以不方便。” 这话用英语不难理解,我听懂了。我就看了牛姐一眼。看来这南非政府够腐.败的。李尔是代理市长,自然也是公务员,上班时间谈情说爱,不干正事。公众可以投诉的。 牛姐想了想,就对我说算了,明天再来吧。 “你会开车吗?” “会。” “明天,你开着我的车,自己来吧。”我已经知道在南非开车,得靠左边行驶,这和国内不同。但……牛姐这是不打算帮我了吗?叫我一个人来?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纠结情绪,就拍拍我的肩膀:“宋窈,你总要自己面对的。地方,你也认识了。李尔呢,白天就在这儿。如果你想做一名勇敢的女人,那就单枪匹马地来吧。” 她没说错。我总要一人面对的。她已经帮到我了。我就问她,知不知道最近的银行在哪?我钱没了,但我不想问牛姐借钱。我想给谢颖打电话,叫她汇点钱给我。我身上还是有一张银行卡的,这我藏在了贴身的衣服内,这张卡是作转账用的,卡本身没有钱。再问牛姐借钱,我实在不过意。 “牛姐,中国的银联卡在约翰内斯堡各区都能通用吗?” 第608章 什么都得动脑子 牛姐就点头。“约翰内斯堡也不是经常发生骚乱,只是这趟闹得比较大。以前,还算平静。在首都还有一家中国银行,但现在搬走了。不过,中国的银行卡在世界都是通用的,南非也一样。” 牛姐的话,让我放心许多。我注意看了一下街角,有公用电话亭,但是也要钱。南非人使用的纸币叫兰特,一美元约等于六、七兰特,兰特兑美元差不多和人民币兑换美元一样,差不多的价格。为了打电话给谢颖,我还必须问牛姐借点零币。“宋窈,你太见外了,就凭你外公曾经帮过我,我送你点钱都是应该的。” 牛姐在车上等我。我就进了一个公用电话亭,谢颖的手机一拨就拨通了。我急急告诉她,我需要钱,请她帮忙汇点给我。谢颖就说谢天谢地,说我总算有电话给她了。 “你要钱?是不是被抢了?” “不,不是,是我不小心弄丢了钱包。”我还必须撒谎。是的,我曾经想过,即便对其他人隐瞒,也绝不对谢颖隐瞒的。但我错了。因为谢颖关心我,她也和我的家人一样,真正地关心我,所以我也要善意地对她有所隐瞒。我故作轻松,还大笑了一声:“没有的事,我真是丢了!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就是大大咧咧的!” “真的?”谢颖提高了声音分贝,她不相信我。 我就有点儿急。这时,正好我身边驶过一辆汽车,因为速度快,差点儿撞了电话亭,吓得我赶紧后退几步。开车的应该是个男人,可他非但不下车道歉,反而更是疾速离去。 我拍了拍胸口,再次对谢颖解释:“真的。南非没你想象的那么混乱,一切都挺正常的。” “是吗?那,宝贝儿,我问你,你和骆维森联系上了没?”冷不丁,谢颖冒出这句。 我一时失言,结结巴巴地:“我……我这不才刚来嘛?骆维森不巧去另一个地方了,他赶不来,要不,我不就可以直接问他拿了嘛?” “我不信。” “你该相信的。骆维森要去好几天呢。” “宋窈,他也可以汇款给你的。” “我……我……我这不急着用嘛?你放心,等骆维森一回来,我就把钱还你!” 电话那头,谢颖就沉默了一会,然后声音幽幽的:“宋窈,我了解你,你就是在说假话。你连手机都没了,用的公用电话,还说没遇到麻烦?算了,你我姐妹一场,我为难你干什么?你把卡号报给我,我记下,要多少钱我马上转你。只是,转了钱后,你赶紧买个手机,咱们随时联系。对了,骆维森没和你联系上吧?异国他乡,你一切都要当心啊!”谢颖叹了气,说不出五分钟,就就会到我卡里。 我也叹了气。谢颖已经猜出来了,我其实没有瞒的必要了。 “谢谢你。” “说这些干什么?我看,你还是找当地政府出面吧,要不就是找警察。” 我听了就苦笑。政府?警察?不过我顺着她的话:“你说的是。今天,我正在和当地政府官员洽谈。” 谢颖就说要赶着给我转账,必须先挂掉电话了。果然,五分钟后,我试着将卡插进银行的自动取款机,钱真的到了。我的好闺蜜,谢颖给我转了十万块。 虽然她不缺钱,也能挣钱,但这十万块也绝对是大手笔了。 牛姐带着我,又转道去了一家中国人开的手机专卖店,我买了一只新手机。再返回牛姐的家,时间就快中午了。我想想,还是不要继续住在牛姐家里,我有了钱,不如去市政府附近的街道上住饭店。一方面,也方便去找李尔。 牛姐不同意,但拗不过我的坚持。 最后,她借了一辆车给我,让我开着走。她家的车库内,挺着好几辆车。在南非,汽车的价格要比中国便宜很多。我接受了。毕竟,有汽车去哪儿都方便。牛姐目送我离开。在我开车前,她却又弯腰提醒我:“宋窈,在这儿,什么都得动脑子。有时候,女人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资本。市政府的官员,绝大多数都对中国女人感兴趣。如果你想救你丈夫,有时候,必须不择手段。” 我对她这句话愕然。牛姐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609章 你是中国女人,还是日本女人? “你好好想想。你这样年轻,还没有三十岁吧?我想,你好好打扮一下,市政府的那些官员见到你会惊艳的。他们一旦喜欢上你,一切都好说。” 牛姐的目光意味深长。我宋窈绝非傻子。其实我明白她这话里的涵义。这不免让人心生联想,莫非,牛姐初到这片土地,为了获取某种利益,背地里也和那些政府官员发生过类似肉体方便的交易?牛姐的相貌并不差,只是年龄大了一点。 我开车走了,因她这句话,我心乱如麻。难道,为了去救骆维森,我真的要这样做?以身体作为必要的代价?我开车到了市政府广场中心,在一个街心花园前找了一家中档的酒店。酒店店主也是华人,但是是台湾人。她的目光里透着对我的警惕。酒店底楼隔壁,是一家酒吧。 异国他乡的嘈杂酒吧,我当然是不想去的。可是,从酒吧里传出来的那首音乐,却正好是我和骆维森第一次相识听到的同一首曲子。顿时,我的心大痛。我像个游魂一样地就进了去。酒吧的灯光很黯淡。我要了一杯低度的白酒,黯然地坐在角落里。进入酒吧的人,看着都衣冠楚楚。有白人,黑人,黄种人,还要印度人。酒吧里的黑人和我白天在牧场看到的那些人,虽具有同样的肤色,但又有十分明显的区别,酒吧里的黑人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彼此低声交谈,发出低低的笑声。 酒吧内,也有一名白人见我单身,握着酒杯试图和我聊天。我赶紧摇了摇头,意即我喜欢一个人呆着。想想,我又急于从酒吧离开。骆维森失去了人身自由,不知囚禁在哪个地方,在受罪呢。我却在这里喝酒! 可就在我起身,打算走的时候,我的胳膊,一下被一个男人紧紧地拽住。我觉得疼,就着黯淡的灯光,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英俊就像是从电影中走出来的一样,不真实。但他周身散发出的诡异气场让我不舒服。此人就算英俊,但也只配演反派。他的黑眼睛黑头发和他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也很怪异。他应该是白人,但我又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放开!”直觉告诉我,此人是个有钱人,来酒吧是找乐子的。但他显然找错了人。 “除非你告诉我,你是中国女人,还是日本女人?”此人非但不放手,还将我的胳膊握得更紧。呵呵,他是个老手! 我很愤怒! “你必须放开!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真奇怪,我和这个陌生男人交流,说的是英语。我的英语只有四级,说的也是结结巴巴。但人在生气的时候,思维是跳跃的。这几句英语我说的很流利,语速也很快。 “呵呵……”男人听了,一点也不生气,更是凑过身体细细看着我,从上到下地打量,“脾气这样坏,不用猜,肯定是中国人了!” 说完,他更是眼睛熠熠地盯着我,就像我是他看中的猎物,他不打算放手了。 第610章 除非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这种感觉令我相当相当恼火。 “我是中国女人,那也和你没关系!”约翰内斯堡非但暴.乱多,登徒子也多。这些白人自诩比当地土著高人一等,在泡妞上也显得更驾轻就熟。此人是不是以为中国女人见了白人,都很好上钩?都会主动地贴过去?那他就错了! 我沉声用英语警告:“先生,你要再不放手,我可要报警了!” 没想到,他听了竟然哈哈地笑了出声。“报警?看来,你是刚到南非啊?让我猜猜,你是来旅行的?不不不,选择这个当口来旅行,显然是一种愚蠢的行为。那么,你是来找人的?还是和情人约会的?可你穿着普通,素面朝天,脸色黯淡又难看,不会有男人和你约会的。你看起来更像是怨妇!你是来南非找你的负心汉?” 天啊,这个男人的嘴里,怎么冒出来这些令人恶心的语言!他说的,我都听懂了!我讨厌他这种夸张轻佻的说辞!!! “你到底放不放手?” “不放。除非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他将手松开了,但却紧紧地跟在我一旁,跟着我走出酒吧大门。 我更恼火了。我就盯着他。“难不成,你还要跟着我进酒店?” 他就无谓地耸耸肩:“只要你愿意的话。不过,这家酒店我有股份,我就算要进你的房间,相信也没人敢说什么。” “你,太狂妄了!” “不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就站定了。看来,只有拿出那个叫李尔的家伙压压他的气势。“是吗?可惜啊,你不是李尔。我相信你听说过李尔,你们的代理市长。” 男人就皱皱眉,似乎有点搞不懂我的套路,问我:“你提李尔干什么?难道你认识他?” “对啊,我认识他!我和他是朋友!听着,如果你冒犯了我,那我现在就给李尔打电话!”说着,我将包里的手机打开,装作要给李尔打电话的样子。 这人就笑,无所顾忌地笑。 “好,你打!我倒要听听,李尔会和你说什么?” “李尔会把你抓起来!我会告你骚扰女人!” “骚扰?我,骚扰你哪儿了?我不过看你一个人,担心你被人尾随,遇到危险,所以故意和你聊天!女人,你真以为你美的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他但最后一句,我没听懂。我就问:“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这是你们中国人的口头禅。”他再次耸肩。 “那请你不要跟着我,除了你,我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已经到酒店门口了,进出的人不少,还有安保,我相信他不敢做出放肆的举动的。可没想到,他见我不打电话,还叹息一声,凑到我耳朵旁,对我说了一句:“你真的想要李尔的电话?我可以给你!” “什么?”他真的有? 不过,此人看着也是一个有钱人,他和李尔应该都是上流社会的,彼此之间有联系实属正常。 “想要他的电话,除非你跟我去一个地方!”他的眼神再次轻浮起来。 第611章 台湾人就了不起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我看出来了,你压根就没他的电话,而在整个约翰内斯堡,只有我能知道李尔的确切行踪。我说,你开口闭口李尔李尔的,是不是,你对他很有兴趣?” 我听了,简直肺都要气炸了。为什么南非的男人这样无耻?难道他们将勾搭女人当作自己一项天然的而又值得炫耀的本事?我不能让这男人跟着我了。我必须要甩掉他。对此,我可以求助酒店的老板娘。 我用求援的目光看着她,同时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身后有一个轻浮的登徒子跟着我,想占我的便宜,我不安全。老板娘接收到了我目光中露出的渴求,但她非但不帮我,相反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同时流露出嫉妒的情绪。 “李尔先生,您也要住店?”老板娘不忘娇媚地对我身后的男人献殷勤。 这可真让我吃惊,大大地吃惊?李尔?他……叫李尔?会不会李尔这个名字在约翰内斯堡烂大街,就如同美国人取名杰克、迈克一样,在一条街上呼叫,上百个人会回头。虽然我讨厌这个男人,但我不希望他就是我要找的代理市长……李尔! 然而,很不幸,这该死的老板娘仿佛要刻意告诉我此人的身份一样,又谄媚地来了一句:“市长先生,我的店虽然小,但也是有豪华套房的。只是……您确定今天晚上您要住宿吗?” 我的脑袋仿佛挨了重重一击。 我已经很确定,此人就是牛姐让我去找的李尔。难怪他刚才如此笃定,说什么在整个首都,只有他能了解李尔的具体行踪!我钻过身去,深思了三秒钟。我觉得自己不能发火。既然他是那个代理市长,那么我有许多事,有求于他。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恢复平静:“哦,原来您就是约翰内斯堡的市长先生!久闻大名啊!” 其实“久闻大名”这句,我说的其实很滑稽。但是,李尔听了,竟然很开心。他还冲着我笑了一笑。“或许在约翰内斯堡,我有点小名。我倔强的中国女人,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对了,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这对我来说并不公平!” 李尔同时示意大厅内的台湾老板娘先行离开。“亲爱的缇娜,你知道……在这儿遇上一个可爱的浑身充满魅力的中国女人并不容易,你知道的,我一向对你们东方的女人充满好感。所以,缇娜,你能不能回避一下?让我和这位女士好好谈谈?至于……你今年想申请的税款补贴,我会和下属好好考虑考虑的……” 原来这个台湾老板娘叫缇娜。呵呵,李尔似乎和辖区内的所有女人都混的很熟。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的花花公子,怎么能够胜任市长一职? “李尔,你的话可要兑现哦。我可以让你自如地谈话,但我并不认为,你会在她身上讨到便宜。”缇娜的嫉妒还是不减。 “哈哈……为什么这样说?她也是你的同胞!你的同胞如此具有魅力,你也应该感到骄傲才是!” 没想到,这话大大触动了缇娜的神经,她竟然对着李尔抗议了,摇着头,情绪激动地;“不,我和她不是什么同胞!她是中国大陆人,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台湾人!” “大陆人,和台湾人,有什么不同吗:”李尔揶揄。 “当然不同!我们不是一个政府!大陆人脏、乱、差!卫生习惯不好!我们台湾人是看不起大陆人的!”缇娜简直就在尖叫了。 她的话,我都听懂了,都听在了心里。我很不屑,同时也很不屑。台湾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小小的岛,一个个都是井底之蛙、坐进观天!本来,我不想理缇娜的,但她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势必要反驳不可! 第612章 除了偷盗,他们没有别的技能 我就反感那些台湾人香港人摆出一种瞧不起大陆人的姿态来! 我当即嘲笑:“你看不起大陆人,大陆人也看不起你们!在我们大陆,哪怕一个小小的山沟,都有网络,都有支付宝微信,出门不带钱,不带卡,你们台湾人到大陆旅游,一个个土鳖土鳖的,手机还是最老土的摩托罗拉,你们才落后!还有,你们自诩为大城市的台北,在我们眼里,连个八线的小县城也比不上!” 我说这话,是用中国话骂的。 缇娜一愣,没想到我在李尔的面前,一点儿也不顾及形象。说完这话,我就要求退房。这家酒店歧视大陆人,我不住了!现在我卡里有钱,约翰内斯堡的酒店又不止她一家!我要住,住最高档的! 我也没什么行李,就拎着刚新买的包,昂首挺胸地走出了酒店。刚要发动殷勤,我注意到李尔还是紧紧跟着我。我想了想,就将车熄了火,从车内出来,平静地看着他:“我说,如果你真要这样的话,也行,我们好好谈谈。我有很多事要问你。” “你要去哪儿?” “去本市最高档的酒店。当然,这是你的地盘,你都熟悉。你带我去。”我鬼使神差地,邀请李尔上车。 他对此并未显得有多高兴,相反,还迟疑了一下。“我说,你不是讨厌我的吗?” “是的。” “既然这样……” “你是约翰内斯堡的市长,我是一名中国女人,我来这儿,是为了寻找我的丈夫,以及处理我外公的财产。坦白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李尔听了此话,进了我的车内。他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我很不爽,很不高兴,但我没有流露出来。“李尔先生,我的外公在回国之前,经营着落日牧场。今天,我途径牧场,看到了很多令我难受的东西。市长先生,我知道牧场现在处于市政府代管的状态。作为李老先生的外孙女,我想拿回经营权。是卖,还是低价转让,我想这事应该由我做主。” “女士,你的英语说的很蹩脚。别担心我听不懂中文,事实上,我在中国进修过。在我的家族里,也有一位年长的中国女性。我会说中文。” 李尔建议我说中文,这样他听起来反而不费力。 既然如此,那我更是不客气了。我一股脑地告诉他,我的来历,以及我丈夫的姓名。 “李尔先生,我相信你见过我的丈夫。依我丈夫办事的风格,他一下飞机首先要找到人,肯定就是你。” “不,女士,你错了。我没见过你的丈夫。”李尔对着我摇头,同时将手交叉握在胸口。 “你,真的没见过?不,我不相信!”见李尔否认,我的情绪真的很激动。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最不愿意的,就是欺骗女人,尤其还是美女!”李尔挑了挑眉,“你最该做的,去询问一下大使馆的工作人员!” “这个我会的!” “呵呵……原来你是李老先生的外孙女!那个老头很倔强,看来你也遗传了他这一点!” “不,我外公是一个温和的人。他在当地做了不少好事。可是,人走茶凉,他苦心经营的的牧场却被你们趁机霸占。每天,牧场都上演着卑鄙的偷窃、血腥的屠杀!市长先生,您对此要负全部的责任!” 我以为,李尔听了会生气的。但他没有。 相反,他还提醒我:“说啊,怎么不说?继续说下去!你外公一地两卖,弄得政府很被动,你知道吗?而且,修缮牧场也需要一大笔钱,这些都是从纳税人的口袋里掏。你不知道实际情况就不要信口雌黄!” “什么?一地两卖?” “呵呵……看来你并不知道啊!你外公也是个糊涂蛋!他被律师骗了!那个律师用一个假文件糊弄了他!现在,律师带着钱逃跑了,却将这个烂摊子给了政府!买家找上门来,要求政府还钱!这事和政府有关系吗?但本人出于道义,出于对受骗者的同情,这才答应接管牧场,同时自己掏腰包维系牧场每天的营运开支!” 我呆了。李尔说的是真的吗?我不信,我真的不信!李尔他不是个善人,他没必要这样做! “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要容忍牧场每天都发生的偷盗砍杀?” “因为除了偷盗,他们没有别的技能。” 这是什么逻辑?我气极反笑。 “宋窈女士,你没有经历过底层的生活,所以你并不能完全理解底层的绝望。一个绝望的人,不,如果你面对的是一群绝望的人,绝望到可以不顾惜生命,为所欲为,只为了能够填饱肚子,能够活下去,或许你就能够纵容他们的行为了!我说过了,牧场是我在接管,我在掏钱。损失几头奶牛是我的事!” “可是,我外公也是受害者!” “那是他年纪大,昏庸无能,甘心受骗,怪不了别人!你不能将你外公的损失转嫁到别人的身上!有些事,要用眼睛看,眼睛看了还不够,要用心去思考!” 第613章 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中国女人! 李尔说的很激烈。 然而我还是不能接受,一点儿也不能接受。“外公没和我说起这事!” “因为他不知道!那个狡猾的律师再也不会出来现身了!约翰内斯堡市政府在为这事背锅,背锅……你知道吗?” 看来,他真的在中国呆过,不然不懂“背锅”什么意思, 那么,我对李尔的话暂且将信将疑。 我平静了一会:“那么,我怎样拿回牧场的所有权?” “很简单,你出一笔钱。一笔能够买下牧场的钱。这事,我压根不想管。” “多少?” 李尔就对我说了一个数字。 我激烈地摇头,表示不能接受。“不行,这笔钱太多太多了,你这样做,简直就是……敲诈!”没错,我用了敲诈这个字眼。 “敲诈?呵呵……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从不做赔本买卖!” “你要不出,也行,那牧场就归政府接管,接下来,我会拍卖,我们洛奇家族会以最低的价格,买下牧场。然后,你就可以回国了!”李尔说的毫不留情。 “你无权!” “我有权!我代表市政府!” 我瞪着他。我不服输。可是,我联系不上骆维森。事实上,我很脆弱。那么……怎么办?怎么办?除了给钱,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女士,如果你不愿意拿钱的话,也还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他就靠近我,用轻佻的眼睛看着我,嘴里吐出几个字:“如果你,愿意和我春宵一度的话……我可以考虑,将牧场的经营权无偿地还给你!” 我咬着牙。以身体做条件,我不会答应的!他说这话,就是对我的侮辱! 我狠狠地将脸转过去。“你可以下车了!” “是啊,你不会答应。但是你得理智。你得想想,你来南非是为了干什么?我想,你外公也不想看到你无功而返吧?” 他的话,一下击中了我。 “但我外公更不想看到我失去尊严,像妓.女一样。” 没想到,接下来李尔的话更让我受打击。他轻蔑地一笑:“妓.女?你们中国女人可不都是这样?就比如我认识的几个,为了得到利益,主动勾引我,这种行为和妓.女有什么区别?更可笑的是,这些事还是她们的老公蛊惑!和我……睡觉,对你来说很难吗?你要知道,在南非,在约翰内斯堡,不知有多少女人,白种女人,黑种女人,黄种女人,混血女人……我能看上你,你该觉得荣耀!” “你可以滚了!”我听不下去,一点儿也听不下去了。“如果你认为我是那种女人,那就错了!中国女人绝不是你认为的那样!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中国女人!” 我熄了火,下了车,来到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前,打开车,使出浑身的力气,将李尔推下车。 他没料到我这样大胆,吃了一惊,因为没有做好防备,咕咚一下,竟然摔在了地上。我见了,就哈哈大笑。 我知道,接下来,他兴许会揍我。但我不在乎,我不怕。就为了他羞辱中国女人,以偏概全,我都要教训他! “李尔先生,记住你今天的教训!”我打算上车走了。 李尔还躺在地上,似乎被我推的不轻。他对我叫嚣:“你等着……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第614章 一个黑女人劫持了骆维森! 我不管。事情已经做了。而我,也不感到后悔。 一上车,开了几里路,我就接到了牛姐的电话。我已经没心思再去找什么酒店了。晚上,将车门反锁,睡在车里反而更安全。我将新手机的号码告诉过牛姐。我将车停在路边一个岔道口。“牛姐……” 电话那头的牛姐,气急败坏。“宋窈,你怎么能这样呢?刚才,李尔给我打电话了,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宋窈的中国女人?我说认识!他非常生气,说你不识抬举,非常非常的不合作!我的宋小姐,还记得我嘱咐过你的话吗?你为什么要得罪李尔呢?得罪了他,你的牧场永远也没有拿回来的机会了!还有,我刚无意中听到,你丈夫的下落!就算李尔想和你睡,那又怎么了?你知道我们中国商人,中国女人的处境在国外有多么难吗?用身体换取利益又怎么了?咱们又不是什么处女,至于那么三贞九烈吗?你呀,真是脑子里有疙瘩,想不开啊!多想想你老公吧,只要肯低下头,你老公就能出来了!” “啊?”我对牛姐骂我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但她说,知道骆维森的下落。这我就必须问了。“牛姐,你说知道骆维森在哪?那么,他在哪儿?” 牛姐就说这事儿有点儿匪夷所思。她竟然说,骆维森下了飞机后,的确是往牧场的路上走。他没遇到什么抢劫钱财的事。但是,他很不幸地被当地一个酋长的女儿看上了。这个女人和骆维森乘坐的是同一批班机。她虽然受过现代文明的教育,但却用最野蛮最愚昧的方式,抢走了骆维森。“反正,就我听到的消息,那黑女人假装需要帮助,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请求骆维森将她送往医院,然后就用当地产的迷幻药迷昏了骆维森。然后,就叫人将他抬进了车里,车子一直开,开到离郊区三百宫里外地一个村子。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大概过几天,这个黑女人就会逼着骆维森和她结婚。” 结婚? 说真的,牛姐告诉我这些,我还不太相信。 “骆维森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我摇着头。 但牛姐接下来说的话,让我心惊。“他当然不会!毕竟这荒诞的电视剧也演不出来!但骆维森毕竟是一个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他们给骆维森注射毒品的话,那么……” 注射毒品? “是呀。那个黑人姑娘就对你丈夫一见钟情了。我知道这些,还得感谢我家的钟点工保姆莉莉。她老家恰好是那个村子的。据说,你丈夫已经被注射了毒品了。如果他不听话,不顺从的话,那么毒瘾爆发的话,将会生不如死。我看,最终,他会妥协的!” 我的心冰凉冰凉。 那个恶毒的黑人姑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骆维森??? 骆维森被毒品控制住了。这意味着他要一辈子受那个恶毒女人的控制!天啊!我真不敢想下去了!不行,我要去那个村子,我要去见骆维森!“牛姐,你告诉我,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曼陀村。叫这个村名,是因为那村子里到处都开着曼陀罗。” 这样愚昧的村子,不配叫这么好听的名字!曼陀,好了,我记下了,我现在就去!我看向街角,打算买上一张地图,不就几百公里嘛,没问题的! “你要去曼陀村?一个人?”牛姐急了。 “是啊。既然知道了我丈夫的下落,我当然要去,事不宜迟!” “不行,你不能去!宋窈,你听我说,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很排外。在几十年前,还是一个独立的部落。他们仇视政府,仇视白人,也仇视经商的中国人!你要进去,单枪匹马的,还没找到骆维森,就已经被那些土人轮.奸身亡了!非洲人的愚昧是你想象不到的!他们轮.奸了你后,还会杀了你,吃了你!” 第615章 遵从内心 牛姐的话,让我心惊肉跳。 是的,我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世界上有这样的事。但是发生在骆维森身上,我还是不能接受,一点儿都不能接受。 “就算杀了我,吃了我,我还是要去!” “你疯了!宋窈,这个时候,你必须冷静!你现在要做的,是帮助!这事,我帮不了你!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商人,能力有限,我真的帮不了什么!所以……你还得去找李尔,你必须去找他,也只有找他!让他动用警察,使用武力,这样才能将骆维森带走!” 牛姐说的没错。 可……让我去找李尔,我真的做不到! “不找李尔,我就没办法了吗?我可以去找大使馆!骆维森是中国公民,找大使馆理所应当!” “那么你去吧。不过,你去了,会失望的。” “为什么?” 牛姐就叹了口气:“以前,我们也找过。大使馆也不是不帮。但南非不同于别的国家,国内小部落太多,几本都是自治。那些偏僻的角落,政府也是无能为力的!” “可你刚才却又建议我去找李尔,李尔正是政府官员!”我觉得牛姐的话自相矛盾。 “宋窈,你是知道其一,不知其二。李尔如果愿意帮你,那他肯定不会动用政府军,动用警察,别忘了我告诉过你的,他的家族也极有势力!他用的是这方面的力量!拘束,洛奇家族一直在向那些落后的村寨免费供应水电。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一旦那些村寨不合作,那么洛奇家族就会对他们停水停电。” 总之,牛姐就是劝我去找李尔。“你呀,真不该将他得罪了!不过,李尔是个宽宏的绅士。我相信,对你,他不会真正生气的!” “牛姐,听你这样说,很了解李尔?” “呵呵……你赶紧去找他,赶紧去找,一切还不晚。”牛姐就说了这些,然后把电话挂了。 这真的是一个难题。我宋窈从未为了一个男人被迫地去哀求另一个男人。但骆维森于我而言,简直就是我的半条命!失去他,我就失去半条命,我会活不了的!所以……我真的要这样做?委身于李尔身下,承欢于他?似乎,除了这样做,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我趴在方向盘上,心里矛盾之极。 我思索了半个小时,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决定遵从内心,不听牛姐的建议,单枪匹马去找骆维森。我相信通往村寨部落的路程是艰难的。但我也相信世间会有奇迹。 凌晨时分,我在加油站加了油,已经开着车按照地图上的标识,慢慢寻找那个叫曼陀的村寨。越开,路越不好走。草地、泥坑、沙土……车子越来越难开。没办法,我只好将车停在一个农户的门前,给她一点钱。农户的主人是个白人妇女,但是她狠起来很穷。她问我要去哪儿?我说去曼陀。 “去看朋友?”她用英语问我,有点困惑。 “看朋友。” “那地方你最好别去。”农妇接受了我的钱,但却告诫我,去曼陀要小心,最好带上一件防身的武器,比如匕首,炸药,干脆就是一把枪。 第616章 化妆成卖土豆的小贩 匕首?炸药?枪? 如果可以买到,我当然购买。 “你有枪吗?”我直截了当地询问这名白人妇女。 她就对着我挤眉,示意我跟着她进屋。她领着我去了厨房,厨房里堆了许多土豆。女人将土豆掀开,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匣子。她突然转身,警惕地看着我:“你买了枪后,什么都不会说,对吧?” “不会。”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说,你是去看朋友的?这是假的吧?” “好吧,是假的。事实上,我是去就救人的,我要救的人,是我的丈夫。” “你丈夫?”女人叹了口气,告诉我,“几年前,我的丈夫就死在了那儿。那个村子,我劝你轻易不要进去。”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丈夫处在痛苦之中。” “你知道他的状况?” “他被注射了毒品,曼陀村寨酋长的女儿看上了她。” 女人就点点头,说听说过这件事。“原来,那个英俊的中国男人是有妻子的。” 我一听赶紧就问:“你,见过他?他看起来怎样?” “我的丈夫死了,我也想报仇。我就假装去部落卖土豆,四处转悠。我见过寨子酋长的女儿。你丈夫的确英俊漂亮,就和电影里的明星一样。但他看起来两眼无神,表情憔悴。寨子里的很多女人都觊觎你丈夫,但她们不敢去冒犯酋长的女儿。据说,酋长要为女儿举办婚礼。婚礼会邀请许多人。到时你就混进去。” 白人妇女说愿意帮我。 “我今天就要去的。”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婚礼上会更好一些。部落的规矩是,任何一个人出现在婚礼上,都会当作贵客看待。” 婚礼?呵呵……一个原始部落沿袭下来的所谓婚礼?能够得到当地法律的承认吗?如果,骆维森能够离开村寨,我可不想让他犯下重婚的罪名! “这种婚礼有效吗?” 白人妇女摇摇头,但又点点头:“据说,政府是承认的。以前不承认。但现在为了尊重风俗,又承认了。”白人妇女说她名叫海伦。“我的丈夫,也是被寨子里的一个黑种女人看上。这女人给我丈夫吸食了过量的毒品,我丈夫休克而死。我好不容易盼到有一名勇敢的妇女当我的帮手,很好,你来了,那我和你一起去,但是不是今天,而是等到他们举行婚礼。” 一提到海伦说婚礼我就心痛,这不是婚礼,这是活生生的绑架,性质恶劣的绑架!那个所谓酋长的女儿应该坐牢! 可是我一分一秒都等不得。我选了一把黑色的小手枪,付了海伦钱。她问我吃过早饭没?我说没有。气愤和焦急,让我忘记了饥饿。海伦说我不吃东西不行。她在厨房里给我倒了一杯牛奶,一块黑色的面包。“没有鸡蛋了,只有土豆。”她又递给我一个烤土豆,撒上盐。 我接过烤土豆,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得很香。 食物是个好东西,能补充能量。吃完了土豆,我又喝牛奶。我狼吞虎咽,海伦就提醒我慢慢吃。 “好吧,入股你执意要的话,那今天就去。你跟着我,带着这筐土豆。”海伦说曼陀部落不排斥叫卖生意的小贩。 “你丈夫……不在了后,你就一人住在这?” “是啊。我可以离开的,但也要等报完仇了,再离开。”海伦看向远方,目光坚定。 我被她感染了。很好,她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女人,我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帮手。不,或许在海伦看来,我是她的帮手。反正,我们互相帮助。 吃完早晚过后,我就和海伦各自背着一筐土豆,穿上曼陀部落的衣服,慢慢地沿着一个长满草的小路走。这种高高低低的小路很难走,时不时的,有细碎的小石子膈我的脚,很疼,我差点也摔倒了,幸亏海伦扶住了我。 而且,路上,也会出现数条黑色的蛇。蛇头是尖的,有毒。无毒的蛇我是不怕的。但有毒的蛇一旦靠近,一旦咬了了我,那我即刻性命难保。毕竟,这儿没有什么药店,也没有医生护士之类的专业人员,被毒蛇咬伤了,只有忍着剧疼,慢慢地接受死亡的到来。 第617章 曼陀村寨 我问海伦还有走多远? 她告诉我,虽然这些小路颠簸,汽车不能在上面驾驶,但是可以雇当地黑人外出乘坐的牛车。 “牛车?” “不坐牛车的话,那只有用脚慢慢走了。” “你去曼陀,都坐牛车吗?” “有时坐,有时不坐。如果我想省钱的话,那就两条腿走路。以前外出时,我身上会搽预防蛇毒的药膏,但现在药膏用完了。药膏也是一个当地的黑人巫师送我的。我看,我们还是坐车吧。” 雇一辆牛车其实很容易。但是牛车的主人见是两名妇女,身边没跟男人,就开始狮子大开口地要钱。一听我们要去曼陀,更是说那地方又危险人又野蛮,最好我们要给美元。 美元?我只有兰特币,美元还没有来得及兑换。海伦朝我两手一摊,问我有没有美元?我想了想,问一个黑人妇女:“你要黄金吗?我没有美元,但我有黄金。” 我的脖子里戴有一串黄金项链。我将项链取了下来,递给她:“这个,要吗?纯金的,不比美元差!” 黑人妇女收下了。她用眼睛对她的丈夫,然后点了点头。“行,你们上车。” 牛车很高,我就和海伦跳了上去。牛车上很脏,到处都是黑色的牛粪。我一上车,就捂住鼻子,牛粪的臭味熏的我是在受不了。我已经忘记,我是一个孕妇。海伦倒是习以为常。她对着我笑笑,还淡定地喝了一口廉价的从路边摊买来的汽水,打了个响膈。我看着海伦,看着这个白人妇女。我觉得她也是一个有故事有经历的女人。 到了黄昏时分,黑人夫妇叫我们下车。女人挥舞着手里的牛鞭,告诉我们:“从这儿走,有条小路,赶紧趁天黑以前走过去。”我疑心他们在骗我。然而海伦拍拍我的肩膀,提醒我:“下车吧,黑人都是会乱来的。他们要不高兴载了,咱们还赖在车上,他们会动粗的。” 我一听,赶紧跳下车。这一跳没跳稳,就栽在地上了。 很疼。这一刻我想哭。下意识的,我捂住了小腹。我疼的只是脚踝部位,小腹并未感受到什么不舒服的异样。海伦将我拉了起来。“走吧,走吧。” “海伦,路上还会遇到蛇吗?” “有,说不定你运气好的话,会看到一条漂亮的响尾蛇。” 响尾蛇? “看到蛇,也不要怕。只要不是故意地靠近它,蛇一般不主动攻击人的。”海伦将我头上的头巾包好,又在我的脸上涂了一点什么,“好了,你虽然是个中国女人,但包上了头巾,远看着,也和一个肤色浅一点的黑人差不多。走吧,既然都来了,那肯定要走到曼陀。跟着我,不用怕。曼陀我来过。我知道杀我丈夫的人是谁,那就是酋长的弟弟。但是以前,我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但这次酋长的女儿结婚的话,这家伙肯定会回来,肯定会出现在宴席上的。” 海伦说完了,又抱歉地看着我,说不该用“结婚”这个字眼,没考虑我的感受。 “没什么。我要找到我的丈夫,他毕竟还活着。可你不同,你的丈夫已经不在了。我该考虑你的感受才是。”这一路同行,我和海伦虽然不是同一民族,同一种族,但竟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 那对黑人夫妇说的不错。我们的确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曼陀村庄。我们的运气很好,这一路上行走,背着沉重的土豆筐,没遇到一条蛇,连一只野猪都没有。南非地处南半球,白天长,夜晚短。现在天才刚黑,但估计已经是当地时间晚八点了。 我饿了。 海伦也喘着气,说不用着急,前方反正就是了。不如坐下来,烤几只土豆,当作晚餐。她又去溪边取了一点水,放在水罐里。她问我喝不喝?我摇摇头,我担心水里有细菌。海伦就跃上树,栽了几只类似苹果一样的水果给我。“你吃这个吧。” 我看向附近的曼陀村庄。很美。天空中的晚霞披着诡异的艳丽的色彩,整座村子也像蒙上了一层黯然而又神秘的轻纱。我听见了狗的叫声,还有野牛的哞哞的叫声。 曼陀村寨的屋舍,几乎就是椭圆形的伞盖形的茅草屋。不,我看错了,或许不是茅草屋。房屋的墙壁,应该是用木头圈成的,看着也很结实。那么,骆维森,就被关在其中一间伞形的屋子里吗? 刹那间,我觉得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古代,不,是远古,我不在中国,我离开了古老的氤氲着华夏文明的土地,我走过欧亚大陆,跨过尼罗河,一路南下,我到了最最蛮荒的地带。 真不可思议啊。 海伦突然提醒我:“看啊,你看到了火光了吗?那是他们点起了篝火。看来,晚上这些土人要跳舞庆祝了。” 我果然看到了一堆耀眼的火光。似乎,还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他们一般遇到喜事,才会点起篝火跳舞。”海伦握着我的手,“说不定,今天就是你丈夫和酋长的女儿……” 我的心很复杂。我只担心骆维森的身体。 “那,我们继续走。” “是的,继续走。今晚,他们不设防,每一个进村的人都是他们的客人。”海伦又提醒我,手枪一定要藏好。“你会开枪吗?” 这我真得感谢谢颖了。当初她就报了一个射击训练部,嫌一个人没意思,非拉我去。我也学会了开枪射击。我就朝海伦点点头。“我会。” 她就咬紧牙关,又摸了一下藏在土豆里的炸药。“今晚,也是那个家伙的死期!” “需要我帮忙的话,告诉我一声。”我觉得,我和海伦就是作战的同盟伙伴,是那种可以生死相依的朋友。 第618章 许多土人在火堆旁跳舞 海伦就对我笑笑,说不拖我下水,她自己的事,不拖累别人。 我听了,心就有点沉重。我不希望海伦有事。如果我能安全地带着骆维森离开,我希望海伦也是安然的。“海伦,你可以找警察的。” 她就笑笑:“窈,你也可以找警察的,为什么我们都不找呢?” 她习惯叫我:“窈”。我就苦笑。 是啊,这世界上的确有许多事找警察没用,找政府没用。许多事,得靠我们自己。 海伦就带着我,顶着筐子,大声地叫卖。火光越走越近。有许多土人在火堆旁跳舞。人很多。他们穿戴的也很隆重,但是所谓的隆重,也无非是往头顶插了许多鲜花,脖子上戴了许多奇怪的项链而已。年轻人和年老的人是有去别的。年纪大的,穿的是印花的长袍,光着脚丫。年纪轻的,依然穿的短袖短裤,脚上也穿着球鞋。 我们的到来,寨子里的人一点儿也不惊诧。我注意到,熊熊的火光中,烧烤着一只野猪,还有几只羊。火堆旁还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放着分割猪羊肉甬道尖刀,还有水果,还有黑色的面包、牛奶。这应该是很丰盛了。有几个老年妇女朝我们走来。海伦赶紧就放下筐子,告诉他们,说做买卖经过这儿。 “来,喝杯香蕉酒,沾沾我们的喜庆。” 我的注意力只在跳舞的人群中。我的心咚咚咚地直跳,我很紧张。我知道骆维森就在人群中,但他也会被挟持着……跳舞吗?按照牛姐说的,他被注入毒品,整个人被控制住了。要想活命,只有继续注射毒品。我的脸被头巾遮着,再加上海伦在我的脸上擦了一种黑颜色的泥,从外表看,我就和当地的妇女无二。倒是海伦市白人,看着比我抢眼。 自从南非脱离英联邦独立后,南非白人的优越地位不再突现,许多白人比黑人还要贫困。在约翰内斯堡贫民区,住着很多穷困的白人。海伦之前在这儿推销过东西,所以一些老年妇女认识她。海伦就点点头,拉着我一起坐下:“喝点酒,暖暖身体。村寨在晚上很冷。” 我无心听海伦说什么。我只巴望着能看到骆维森。 要找骆维森,其实很好找。他很高,村寨的男人都很矮。他又是东方人,东方男人俊朗的面孔很容易辨识。骆维森在哪儿?依旧被囚禁吗?说真的,我的心里充满了悲凉。我宁愿骆维森被一国际高科技犯罪集团控制,也绝非是这儿野蛮荒僻的黑人部落。这对骆维森,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侮辱,一种深深的侮辱! 那个所谓酋长的女儿呢,那个黑姑娘呢?你知道你在干什么?我喝了香蕉酒。海伦就拉我进人群中去。我知道,她在寻找杀了她丈夫的男人。 “窈,放心,我会等你找到你丈夫,然后再动手!”她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在摇曳的火光下熠熠生辉。 我很感动。“海伦,我一定会帮你的!”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她就和我一起寻找,并且低声询问一个老年妇女,说跳舞的人群中有酋长的女儿吗?酋长的女儿叫什么? 第619章 失了你,失了魂魄 老年妇女听不懂我的话,我说的是英语。海伦提醒我,这个寨子里的男人女人会说英语的也只是少数。他们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寨子。海伦会说几句当地的土话。她送了几只土豆给那老女人,和她嘀嘀咕咕了一会,然后告诉我:“酋长的女儿不在,她和你的丈夫在房间里,等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才会出来呢。” 海伦叫我站在这儿,别动。她说要去找那个杀她丈夫的人。我的心,就为海伦捏了一把汗。虽然我才认识她不过一天,但我已经和海伦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我不希望她有事,一点儿也不希望。我按住海伦的肩膀,轻声地问她:“一定,要在今天吗?”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海伦的目光十分坚定。 那我就更担心了。 “窈,放心,我会没事的。”说完,她还递给我一些吃的东西。火堆旁人很多。男人女人小孩老人都在跳舞。他们不是瞎跳,而是围着一个头上插着羽毛的男人。这是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他对大家示意,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什么,一帮人就对着他欢呼,然后跪下来,再欢呼,再下跪。看得出,跳舞的男男女女对这个男人都很尊敬。 海伦就低声告诉我:“他就是酋长。” 酋长不是一人从那幢最高大的拱形房子里出来的,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此人也同样高大。但酋长看起来神情还算和善,此人却满脸的暴戾之色。海伦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指甲都快嵌进我的肉里去了,很疼。她的眼睛闪着愤恨的目光:“窈,就是他,就算这个恶魔,就是他杀了我的丈夫,然后把他肢解,尸体扔给秃鹰吃。” 我心一抖。不过,这些野蛮的寨子,沿袭的还是原始社会的风俗,杀人无一例外地都充满了血腥。 “窈,他出现了。很好,太好了。”她将筐子背在背上,试图摸炸弹了。我急了。我觉得海伦过着急了。我还没找到骆维森呢!她一旦扔出炸药,势必在场的人都会死,这样会殃及无辜。我……到底不愿意殃及了无辜。 “窈,你别怕。现在我不会扔。” 她提醒我将土豆筐放在一个角落里,又问我:“你的枪呢?” 我指指口袋。 “你枪法准吗?” 她问住了我。是的,我会打枪,那是跟着谢颖去射击俱乐部学的。但那都是演练,当不得真的,现在可是真刀真枪地上阵,玩不了半点虚。一旦失手,我被捉住了的话,那也会和海伦的丈夫一样,被肢解,被秃鹰吃掉,尸骨无存。想想,我的后背一阵冰凉。 “你把手枪给我。”海伦说她随丈夫打过猎,南非有很多野生草原,草原上各种动物,狮子、狼、野豹、羚羊……海伦说她打过羚羊。“听我说,窈,我拿枪更合适。” 我听了,觉得她说的有理。她要开枪的话,命中率比我高。我将手枪给了她。这些土人只顾跳舞,谁都没注意到我们的手里有一把黑色的手枪。 火堆旁,有人就起哄乱叫,唧唧哇哇的,酋长就面带微笑,双手合十,又是叽里咕噜说了什么,然后对着两名妇女了点头,那两名妇女就进那幢面积最大的拱形房子去了。 “窈,你丈夫要出来了。” 我明白,所谓的新郎和新娘要“出场”了。我的心立马揪成了一团。我的丈夫,我的丈夫不知被这些人给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第620章 你是谁? 火堆旁的人更再欢呼。 有个上了年纪的瘦弱的男人还吹起了一种古怪的乐器。乐器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诡异的让我起了鸡皮疙瘩。我看到了一群人迎着一对男女,真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我首先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黑女人,一个年轻的黑女人。她全身着大红的袍子,脸上擦着厚重的脂粉。接下来,我就看到了令人心痛的一幕,我看到几个女人搀扶着一个男人,缓缓地走了出来。骆维森!我的丈夫!他脸色苍白,瘦弱,额头上满是汗珠。但他的眼神却并非呆滞!这区别于一般吸毒成瘾的人。但他浑身又没有力气,这不是伪装。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 他英俊的东方面孔在这堆黑人中,看来仍旧十分出众。我看到那个酋长的女儿,含羞地转过脸,试图用手拉了一下骆维森。然而,骆维森厌恶地推开了她。可这女人又拽住他的衣袖,如此几次。骆维森穿着当地人的衣服,头上也插着艳丽的羽毛。算算,我和他分别已经二十多天了。这样的场面,实在是滑稽、痛楚。 这个时候,我不想让骆维森看到我。接下来,海伦要做一件事,她说要开枪,将枪口对准了那个杀她丈夫的人。可我担心骆维森会遇到危险,然而海伦说时机成熟了。 “窈,我等不及了。你现在就过去,将你丈夫拉走。” 她说我可以的,如果我告诉这些土人,被他们控制的这个中国男人,是有妻子的。现在,他的妻子来了,来将他带走,那场面肯定会混乱的。婚礼会进行不下去。 “你确定他们就会让我带走我丈夫?”我看出来了,酋长的女儿很喜欢骆维森,她对他流露的,全是占有的目光。 “窈,你去拿炸药。我先开枪。一开枪,他们就会躲避。你就走过去。” 我觉得,海伦把事情想的太简单。酋长不是吃素的!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将死无葬身之地。我也明白海伦的意图。一旦我带走骆维森,她就会扔炸弹……那么,到时死的肯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人。 我明白她强烈的报复的决心。这些土人的确可恶。他们愚昧无知,他们可笑而又丑陋。但……我还是不想伤及无辜。见我不动,海伦还有点愤怒,她直截了当地走到土豆筐前,蹲着要,摸索了一下,然后就将那个和苹果一样大小的黑色的炸弹包藏在了衣服里,不动声色地挨近那个杀死她丈夫的凶手。 就在这时,熊熊的火光下,燃烧的火堆旁,我的丈夫——骆维森,他看见了我! 晚上人很多,几乎一个寨子大人都来了。还有很多部落外的看热闹的人。可他就一眼看到了我!不,他是用捕捉的!他的目光一直在寻找!他当然不知道我会来!我们已经不通音信了二十天!这就是心灵感应,是灵魂的感召!他盯着我,神情非常非常激动!他的身体有点怪异。我这才发现,骆维森的一条腿有问题!他,是受伤了吗?遭到了虐待了吗? 强烈的激动和渴盼,让我不管不顾地上前,让我拨开人群,让我焦灼地走到了酋长的女儿面前。骆维森和我两两对望。我们彼此不说话,一切就靠眼神交流。你好吗?我很担心你!不,我想你想的快发疯了!每一天每个晚上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思念你,都在想你!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我的眼眶湿润,我想哭,但我忍着。 骆维森比我更激动。他眼神里流露出的种种复杂情绪,恕我的语言不能说粗万分之一。他紧紧盯着我,深情地,痛苦地,自责地,眷恋地……他的嘴唇也一直轻微地颤抖。我发现,除了一条腿,他的一只胳膊也有问题。我真的出离愤怒了!这个可恶至极点的非洲女人,到底对我的丈夫做了什么??? 这一刻,我真的想杀了这个非洲女人! “你是谁?”酋长的女儿看着我,目光敏锐,带着强烈的嫉妒。 “我说他的妻子,你说我是谁?”我轻轻握住骆维森的另一只胳膊,指尖接触,我难过的几乎要掉下泪来。 他轻声哽咽了一句:“宋窈,真好……我对不起你,我竟然被困在了这里……让你担心了。” “不!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来南非的!我不是好妻子,我应该拦住你的!” “不,你没错,我不是好丈夫才对!” 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此时此刻,我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危险,忘记了海伦,忘记了这些跳舞的奇怪的土人。我的眼里,满满的只有他。 我要带他走!马上!立刻!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更是我的权力!谁要阻拦我,我就和他拼命! 是的,为了骆维森,我会为此豁出性命去! “窈!”那是海伦的声音,她面带焦灼地看着我,我知道她的意图,她要我赶紧带着骆维森走。 可是我们的面前马上堵截了一群人,都是一群年轻的黑人壮汉。 酋长的女儿对我冷笑:“不,你错了,中国女人!今天是我和他的婚礼,你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闯入者,现在我就赶紧走!以后,这儿也绝不会欢迎你!” 她的英语很流利。可她的行为却又如此龌龊。我不会如她所愿的。我的丈夫,只能跟我走! 第621章 小铁屋 她问我是谁? “你说我是谁?”我的心里,对这个黑女人,恶心到了极点。说真的,我希望她死。我真想拔过海伦藏着的枪,一枪将这女人毙命。 “你说!”黑女人看着我的神态,是居高临下的。 “我是他妻子,他是我丈夫!我从中国来,是来找他的,找我的丈夫的!”我对着她,一字一句,挺着胸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是在用龌蹉的手段,绑架我丈夫!你是在犯罪!” 她听了,愣了愣,但还是满不在乎的口气。“我说,你这个中国女人,我相信你是他妻子,但这是在南非,在曼陀的寨子里。在这个寨子,我就代表王法。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要干涉,除非你人在中国!” 什么?我真恨不得将她脸上的黑皮揭下来。我从没有像这样憎恨一个种族。“我现在就把我丈夫带走!” “哈哈哈……你觉得可能吗?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已经看到了你丈夫身上的不对。是的,他身上有伤,而且还中了毒瘾。离开曼陀寨子,离开我,离开毒品,他就是一个废人,而且随时面临着死亡的可能!如果你执意要带走他的话,行啊!”黑女人还大方地将手一挥,示意跟着的几个黑人汉子别阻挡。 她的话戳到了我内心最深的痛处。“我不信,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会死!我告诉你,我的丈夫就是我的神,他不会死的!”我实在不想和这个女人啰嗦下去了。我只想,顺利地和骆维森离开。 骆维森就温柔地看着我。他万分厌恶地瞥了一下黑女人。不,他根本瞥都不想瞥,他只是微微眨了一下眼皮,以表示内心的轻蔑。“宋窈……”骆维森握着我的手,但却在我的手心传递了一样东西。我一愣。小小的,硬硬的,那是什么?难道,是一把微型手枪?不,不像! 但到底是什么? 骆维森看着我的眼神,意有所指。我心里一动,意识到这该是把钥匙。钥匙……干什么用?我想问他。但那黑女人截住了我。她不让我和骆维森站在一起。可此时,我的手心已经握到了那个硬硬的东西。骆维森的脚不方便。但他可以用眼睛示意我。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寨子东边的一个小铁屋。 小铁屋?对,铁屋的构造的确不同于寨子椭圆形的外观。铁屋内到底有什么?我不动声色地握着硬质的东西,朝海伦身边走。一边走,为了麻痹黑女人,我一边对她说:“你分开不了的。等着吧……你们部落的神灵会惩罚你的!” 我这话惹怒了酋长。酋长听得懂英语。他瞪着我,神情异常恼怒。他挥挥手,示意几个男的带绳子绑住我。骆维森就大喝一声。他有病,身子也不好,这一声厉喝真的耗了他非常大的元气。“你们谁敢动?” 这一声喝叫,还真的震住了不少人。 黑女人就道:“别生气。我爸爸只是想她一个教训,又不是要杀了她!” 骆维森又喝叫了一遍。 黑女人就有点无可奈何:“骆,你要替自己想想……想想你每晚都要喝的咖啡……”黑女人说的咖啡,当然不是纯正的咖啡馆里卖的咖啡。她口中说的咖啡,就是毒品的代名词。我听得懂。 第622章 野陀花 这个黑女人,简直令人恶心透了! “我宁愿死,如果你敢伤害我妻子的话!”这话,骆维森说的掷地有声。虽然他行走困难,但他用语言,用态度,用气场,表明了一切。 他还是有威严的。 黑女人就胆怯了。“好了,骆,别生气,我听你的……”她叫酋长放了我。海伦已经不动声色地朝我走了过来,在我耳边低语:“窈,时间紧迫,你想法带着你丈夫走,我要扔炸药了。” “你要这儿的人全都死吗?” “不。你带着你丈夫离开,不管用什么法子。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海伦的目光坚定,这让我感到害怕。但我又不该害怕,我是她的同盟啊。我就紧紧地捂住肚子,说肚子疼。我大声告诉黑女人:“我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如果你有善心,请你发发慈悲,让我丈夫走。” 黑女人丝毫不听我的。她说我撒谎,说要找人验证一下。海伦就有点紧张地看着我。她不知道我的确怀孕。骆维森也纳闷地看着我。我朝他放心地点了个头,还对着他微笑了笑。 他怔了怔,忽然有点明白了。他很激动。我也很激动。这个时候,该让他知道,我的确已经怀孕的事。我握了握海伦的手,我将手心里的硬硬的东西,递到了海伦的手里。 “那是什么?” “你去小铁屋,或许是钥匙,或许小铁屋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我过去看看,但愿你没事。” “我会没事的,相信我。” 几个上了年纪的黑女人就朝我走过来了。女人怀孕这种事,只要是略懂医理的人,一看,一摸,就能看得出,很容易的。不管是野蛮落后的原始村寨,还是在现代化的大都市,要想验出一个女人是否怀孕,简单不过。 她们要摸我的肚皮。行,摸吧。 我的肚子虽然平坦,但子宫内到底孕育了生命。他有生命的,会跳动的。果然,一个女人就走过去,对着酋长女儿说了一句当地的土话。酋长女儿就变了脸色。她摇着头,连声用英语大声说“不信不信。” 她愤怒地指责我,说即便我怀孕了,也不能证明我孩子的父亲就是骆维森。我就是在讹诈。而她的婚礼才是神圣的,才是被神灵祈佑的。 于是,我就转向酋长:“酋长,您是部落的首领,我相信您的话是有权威的。而您,显然也知道村寨之外的文明世界。”我指着骆维森,“我们是一家人,还有一个数月就将诞生的孩子。可您的女儿,却执意要……” 我的英语本来蹩脚,但在短短的几天中,因为种种紧急的突发之事,我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快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在学校学的所有英语知识一霎时全回来了。 酋长的面色终于有些犹豫,他看向女儿,张着嘴:“莫莱,这件事,恐怕不能继续进行下去了。事情传出去,影响寨子的名誉。” “爸爸,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结婚。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就为了这个疯女人的话吗?爸爸,你太胆小了,咱们应该将她绑起来,然后秘密地扔下悬崖,不会有什么人知道的!” “你们会下地狱的!”说这话的,不是我,而是海伦。海伦大声咆哮。 骆维森紧紧地盯着我。他突然对着莫莱,很甩了一个耳光,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莫莱一下摔倒在地。“宋窈,赶紧去开铁屋,铁屋里有解毒瘾的野陀花。” 野陀花?瞬间,我明白了。 得到野陀花,骆维森就不受毒瘾的控制了。 第623章 催泪弹 我担心骆维森的身体,但同时,我的心里又很欣喜。 我担心骆维森身上的毒瘾得不到控制,原来他一直在暗暗观察。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套取了小铁屋里的秘密,如何得到了莫莱的信任的。但是,既然有“解药”,那我当然要去拿。 莫莱不满父亲站在我这一边,说为了死去的母亲,父亲都该无条件无原则地支持她。可是酋长觉出了不妥,毕竟,寨子外并非和寨子里一样,依旧固守的是野蛮的落后的制度。他清楚这件事闹大了以后,外界会有怎样的舆论。 当着寨子这么多人的面,父女两人竟然争执起来了,他们叽叽咕咕地说着土话,争的耳红脖子粗的,我也听不懂。我很着急。因为我知道海伦下一步的计划,我不能拖她的后腿。我必须将骆维森平安地带走。这需要车。寨子里当然是车的,但不是牛车就是那种上世纪过时的摩托。骆维森腿不好,我一个人搀着他不可能走那么远的路。莫莱不甘心,跟在后面追,派几个人的话,骆维森又会落入他们的掌心的。一想到这,我就愤恨。我宁愿骆维森被国际高科技犯罪集团掳去,也绝非是在这个落后至极的小寨子里,被这个黑人姑娘用这样卑鄙龌龊的野蛮手段。 海伦等不及了。她对我做了一个古怪的动作,提醒我用衣服遮住脸。我微微愕然,但照做了。她又提醒我:“去帮你丈夫也遮住脸。”我也照做了。海伦就对着我笑了笑,然后蹲下身体,去土豆筐里翻捡炸药了。 不,她已经对这人群扔出炸药了。 “不!”我惊呼一声。 绿色的浓烟在人群中翻滚。一身巨响过后,我以为……这儿所有的人都得完蛋。包括酋长,包括莫莱,包括我,以及骆维森。就连海伦自己也得跟着酋长的弟弟同归于尽。但我错了。海伦扔的不是真的炸弹,她扔的是催泪弹。很呛,真的很呛。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流泪。他们无暇顾及我了。 我搀扶着骆维森,一步步走到小铁屋前。海伦突然拿起手枪,对着酋长弟弟的脊背“砰”地开了一枪。在仍催泪弹之前,她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脸用一块厚厚的毛巾包着,只露出一只眼睛。她射的很准。酋长的弟弟应声倒地,但还在挣扎,海伦击中了他的背部,他并没有死。 海伦用钥匙打开了小铁屋的房门,我知道她要干什么。她想帮我拿到野陀花。但是……她扔的毕竟是催泪弹,这虽然让人泪流不止,但威胁不了性命。酋长和莫莱看到海伦杀人了,又惊又怒,他们忍着泪,团团地朝着海伦围了过来,不让她走。寨中所有的人都叫嚣着,要把这个邪恶的女人活捉住,然后绑了一块一块地割肉吃掉。 我想帮海伦,可我又不能松开骆维森。 “宋窈,去,去把她的手枪给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相信我,我的枪法比她要好得多。” “相信我。”骆维森说时间紧迫,“我只要手枪,相信我。”他又对我重复了一遍。 我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行!我就走到海伦身边,对她低语了一句。海伦犹豫了一下,将手枪递给我。但是……我也被人群中裹挟住了,我不得出来。莫莱叫嚣着,也要活吃了我,连同我肚里的孩子。 骆维森大声叫我的名字,他叫我将手枪扔出来。 虽然我被团团围住,但他们一个一个都睁不开眼睛,这还是给了我机会。我顺利地将手枪扔出去,骆维森虽然腿不便,但还是敏捷地接住了。 第624章 鸣枪 这让我欣慰,也让我担心。 骆维森接住了手枪,毫不客气地开枪了。当然,他是对着幽暗的半空。但浓烈的弹药味还是氤氲在半空,经久不散。他连连开枪,我突然明白,他在干什么了。 他在报警。或许他知道附近是有警察的。 他很笃定。 海伦对着骆维森大喊,提醒他应该一枪将酋长的弟弟毙了。“杀了他!杀了他!他杀了我的丈夫,吃了我的丈夫!”海伦的情绪非常的激烈。 我盯着骆维森。骆维森点了点头,果断地一转身,真的将不甘毙命还试图偷袭的酋长弟弟射死了。他射的很准,子弹直击他的胸膛。我的心抖了一下。骆维森杀了人!我的丈夫杀了人!但他也是自卫!因为,真的有人试图从后面袭击骆维森。是的,她虽然眼泪直流,但身后还是跟了一些从屋子里窜出来的孩子。这些孩子虽然都未成年,但都露着阴鸷的目光。他们很忠心,都听莫莱的命令。酋长的弟弟受伤倒地时,手里还握了一把一个孩子递过来的刀,还想让这些孩子扶着自己,好从背后给骆维森一刀。 这一枪是警示!如果还有谁敢上前,下场就是死! 孩子们就被唬住了,咧着嘴呼啦啦地逃开了。酋长气得哇哇大叫。他一边痛骂莫莱,说她惹火烧身;一边又命令寨子里的人,赶紧将我、骆维森、海伦绑起来,抬到寨子口,吊起来,示众。 “宋窈,别担心。很快,警察就回过来的。”骆维森的手脚第一个被绑。可笑的是,骆维森都杀了人了,莫莱依旧舍不得自己的酋长父亲绑了骆维森。她激烈地争辩着,说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该处决的是我和海伦,而非骆维森本人。 “蠢货!你是天底下最蠢的蠢货!”酋长用英语骂莫莱。 “他已经是我丈夫了。处决他,就是处决我!”莫莱还用身体挡住骆维森,又试图给骆维森松绑。我在旁看了,又是鄙视,却又想笑,想大笑。我觉得这个黑女人真的可笑极了。 我真的哈哈哈地笑了出声。莫莱更是恼羞成怒。她警告我,说我将是第一个被杀的。我将死在海伦之前。她还会逼海伦吃我的肉。可我还是笑,笑个不停。 骆维森比我镇静。 他浓眉紧锁,似乎在等待什么。 果然,不出五分钟,我听到了远处刺耳的警笛声。一抬头,我更是看到蜿蜒的小路上,驶来好几辆蓝白相间的警车。警察……是来解救我们的! 骆维森鸣枪果然有用,果然引来了警察! 我心里一哽咽,就和骆维森对视了一眼。这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完了。”我平静地看着莫莱。 寨子里的人似乎真的很怕听到警笛的声音。他们想躲。但这儿的房子都是椭圆形的建筑,空阔,想躲又是无处可躲的。他们开始害怕起来。酋长吹了一声口哨,提醒寨子里的男女老少别慌张。但这不管用。 骆维森就无限感慨地看着我。我知道,他的胸膛已经堵了一千句一万句的话。我就对他温柔地笑笑。 我肯定会来的。不管他在哪儿,我都要来的。我认为,经历此劫,我和骆维森已经从夫妻关系上升了另一个台阶。 警车已经开来了。 警察们快速进了寨子口。我看着这些黑人警察。讶异地,在面色黝黑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白人……李尔! 李尔也跟着警察到了曼陀寨! 第625章 嫉妒 我没看错,真的是李尔。 他……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踪的?难道,他一直跟踪我?是的,骆维森的枪声引来了警察。但我不认为,李尔和这些警察在此之前会有联系。 但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来了,如果能帮助我的话,那我当然会说一声感谢。不过,我也看得出,现场的人群很惧怕气势汹汹的警察。当然,也更怕李尔了。我能看得出来,那种怕是浸入骨髓的害怕。 不过,这样一来,形势自然对我们有利。李尔知道骆维森杀了人,又知道他是我的丈夫,他的脸上就流露出不可掩饰的嫉妒。“你们中国男人不是很厉害的吗?” “他出于好心,想帮助这个恶毒的女人,可是却被这个恶毒的女人耍了手段实施了非人的囚禁……市长先生,曼陀村寨也在你的管辖范围之下,出了这样的事,你这个当市长的是不是也难逃其咎?这个时候,你不安慰一下我丈夫,事件的受害者,却出言挖苦讽刺,说真的,您的表现让我失望!” 我只想和李尔说这么多。酋长、莫莱以及寨子里许多村民都被带走了。 海伦就看着我,对着我拥抱:“亲爱的,窈,我要走了。我的仇已经报了,接下来,我就要离开这个国家了。” 我听了,心里就很伤感:“海伦,你要去哪儿?” “回英国去。我是英国人,大学度假的时候,我来南非认识了我丈夫。现在,我的使命结束了,我也该走了。回到我的家乡温莎小镇,那儿我的父母已经等我很久了。”海伦说完了就对我微笑。 “我祝福你,海伦!”我亲了亲海伦的脸颊。 海伦就又看着骆维森,走上前去:“你很帅!你是我最帅气的中国男人!还有,你很聪明!今天如果不是你,可能我已经被绑了喂秃鹰了!” “海伦,我也祝福你!” 骆维森的身体很虚弱,他一直在支撑。虽然,外表看上去,他显得很平静。 但我知道,一旦这儿的人都散去,只剩下我的和他的话,他兴许就会倒在我的怀中。他中了很深的毒瘾。虽然拿到了野陀花,但到底有没有彻底的疗效,我还不知道。 “亲爱的,我带你回外公的牧场。” 是的,不管怎么说,骆维森已经找到了,接下来,我当然要去牧场。 李尔听见了,非常不悦:“宋窈,你没有资格去牧场。至于你的丈夫,我想他更没资格。” “是吗?如果你不让去,你就是故意阻挠,就是敲诈!” “别忘了,你外公一地两卖,你的外公早就没有经营权了!还记得我说的话吗?要想拿到牧场,除非给我这个数!”李尔对着我,不,是对着骆维森,又竖起了两根指头。 “好。我给你!”骆维森对着李尔微笑,“我是她丈夫,一切有我顶着!但现在钱不在我身边,如果你信任我,我需要去一趟瑞士的苏黎世银行!” 李尔听了,就将信将疑:“你不要和我玩心眼!我忘记了,中国男人一个一个都是很狡猾的!” 李尔和骆维森交谈,说的都是流利的英语。 “你才狡猾!”我紧紧地扶住骆维森的胳膊。 “呵呵……我可以让你去苏黎世,但宋窈必须留下!” 我听了,愤怒之极。“李尔,凭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要拿你当人质,万一你丈夫一去就不复返了呢?” 骆维森就哈哈一笑。是的,他虽然受了伤,但依旧保持了不可侵犯的庄严气势。“李尔先生,你这么想的话,就把中国男人想的太龌龊了!我来南非,就是为了我的妻子,我在这世界上最爱的女人!我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允许别人动她一根汗毛!为了她,我宁愿散尽万贯家财,只要她平安无事!我想,你是太低估,也不了解我和我妻子的感情!当然……”骆维森将语速调缓和了一点,“如果有朝一日,你我能成为朋友的话,你听了我和我妻子的故事,说不定也会感动的……” 第626章 我为我的妻子感到骄傲 “感动?哈哈……我早就过了感动的年龄!当我的初恋被一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夺走,在我小的时候,当我的父母一直将我一个人关在空荡荡的古堡,任由佣人欺负我,我就不知道世上还有感动这个情感!” “那就是你的遗憾了。”骆维森依旧平心静气。 他的话其实没有居高临下之感,但不知怎么回事,反正在我看来,他依旧具有居高临下不怒自威的气势。恰在此时,莫莱在被警察推入警车之前,竟然还对着骆维森大叫大喊,失控地吼叫:“不,骆,我是真的爱你的!你是我见过的最最英俊的中国男人,不管怎样,我从警局出来后,还要再找你!” 天,这真的是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了! 看着莫莱瞪着一双铜牛似的眼睛,看着她看着骆维森可怜巴巴依依不舍的样子,突然对她的怨恨减少了几分。我不是种族主义者,在我看来,黑人和白人都一样,都是平等的!但是莫莱用这种龌蹉的方法,害的骆维森将不得不在一段长的时间好好调养,我的心还是充满恨意! 李尔也听见了。他的目光更是聚着浓浓的嫉妒:“骆维森先生,这儿是我的地盘。这儿所有的女人,不管是白人,还是黑人,黄种人,混血儿,第一个在乎的都是我的李尔,她们都想扑进我的怀抱,得到我的青睐!可你分明是侵入我领地的掠夺者!呵呵……这还是我第一个听见,我领地上的女人口口声声说爱着别的男人!这真的叫我不能忍受!” 我就出言讥讽:“是呀,我丈夫的魅力本来就在你之上!一旦他恢复了健康,我想整个约翰内斯堡的女人都会为他神魂颠倒!”我这样说,绝非夸张。 “你是在挑衅我?” “我只是陈述一项事实而已。” “够了,你就是挑衅!”李尔将手一挥,对着我,“你跟我走!现在你丈夫就必须去瑞士苏黎世!等拿到了钱,我再让你们夫妻团聚!” “李尔先生,我知道你信奉基督耶稣,这么说来,你又是一个善良仁爱的人!”骆维森依旧不动声色。 “你怎么知道?”李尔有些吃惊。 “因为,你的脖子上戴了十字架项链。我相信,你也受过洗礼了吧?” “那又怎样?” “我只想提醒你,我的妻子是一个孕妇,她来南非之前已经怀孕在身。关于这些,我也是刚知道。所以,仅仅是看在上帝,看在圣母玛利亚的份上,你也会善待一个怀孕的女人的,对吗?” “你……你不要给我下套!”李尔恼羞成怒。 “不,我不是给你下套!我的妻子的确有孕了。我相信,我去了瑞士后,你回善待她的。毕竟,她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上帝是慈悲的,那么,李尔先生您,也就是慈悲的!” 李尔就有些急躁。“不要说那些好听的!事实上,我只觊觎你妻子!是的,我喜欢她,不仅是她的相貌,更是她的性格!”李尔以为这样说骆维森肯定会生气,然而他猜错了。 骆维森更是轻笑一声:“我很荣幸听到你说这些!我的妻子初来异国他乡就这么受欢迎,作为她的丈夫,我为我的妻子感到骄傲,也更深感荣幸” “你……”李尔惊觉自己不是骆维森的对手,一时悻悻说不出话来。 我就叹了一口气,警车旁的警察已经招呼我们上车了。骆维森出于自卫杀人,在南非虽然不用坐牢,不用处任何的刑罚,但还是要去警局做个笔录。 也是怪了,曼陀寨的路不好走,汽车开不进,但警车却又能呼啸自如地驶入。我这才发现,原来警车的车胎上安装了一个类似坦克车轮那样的铁链子。 我对李尔说道:“市长先生,那块牧场对我,对我丈夫,对我外公来说都很重要。如果你不愿意还给我们,那么就请让我陪着我的丈夫一起去苏黎世!我保证,我和我的丈夫会言而有信!” 第627章 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一个病人 李尔的语气就酸酸的。 “就算你们能回来,我也要让你丈夫一个人去!” “为什么?” 说真的,我刚才那样说,已经觉得自己在退让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已经收敛了我的性格。可南非虽然乱,但到底是法治社会,我面对的是一个市长,市长在某种程度上当然代表了社会的公信力。可如果连堂堂的市长都出尔反尔,对着别国的公民,肆意地耍流氓态度的话,那么……我真的要质疑这座城市,这个国家存在的合法和合理性了!” 可是,不管我说的多么慷慨激昂,李尔依旧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就这样决定。如果你真的想去,那我会囚禁你,连同你的丈夫一起囚禁!” 我听了,真的要气炸了。 上了车,车子一路蜿蜒,和我的愤怒生气不同,骆维森一直表现的很平静。我认为他不该平静。他是我的丈夫,他该表现出激烈愤慨的情绪。可是他没有。我真的认为,骆维森不爱我了。 李尔本来要和我以及骆维森同坐一辆警车。我强烈抗议,李尔才没有得逞。我轻轻推了骆维森的胳膊,他就对我叹了口气,告诉我:“让我一个人去吧,我可以去疗伤。苏黎世医科大学举世闻名。我在南非,只会延误病情。” 我一惊。同时心里非常羞愧。我怎么忘了,骆维森腿部有伤,而且还沾染了毒瘾?虽然他吃下了黑坨花,但我并不认为这能将他体内的毒瘾全部地消除。这只是一个偏方,一个不科学的偏方。 我就永住他,惭愧而又热烈的:“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一个病人。” “宋窈,别激怒李尔。我冷眼观察,他还是一个良心未泯的人。他的确看上了你,所以才故意地激怒你。我亲爱的妻子,我早就说过,你很优秀。” 良心未泯?对此,我并不同意。 “你就留在约翰内斯堡吧,毕竟,你怀孕了。”他摩挲我的手,无限深情地,“你怀孕了,真好。但如果我提前知道,我是绝不会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南非的。” “可我就是来了,我不能不来。你知道,当我拨打你的手机,不管拨多少次,你的手机始终关机,我的心有多么焦灼吗?我恨不得心生双翅,飞到你的身边!” 我想躺在他怀里,可是我不能这样做,那样会压坏他的腿。 “你的腿是怎么坏的?” “你别问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呀,是大风大浪见过了,却在一个小沟里遭了殃。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回国后,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也想尽快忘记!”骆维森的面色又似有窘迫。“你知道,我一向追求完美。这件事对我的人生来说,是个污点!” 我听了,突然就想笑,虽然我知道,其实自己不该笑的。 “这没有什么,坦诚也是一种美德。” “不,还是什么都别说。”骆维森握着我的手。 车子颠簸了几个小时,终于在凌晨时分到达约翰内斯堡市区。我的肚子非常饿,相信骆维森也是。我一直担心他的毒瘾会当场发作。但几个小时过去了,骆维森的情绪一直稳定。这又让我相信,黑坨花或许真的能根治毒瘾。 “亲爱的,我们先找家酒店。你需要休息,好好的休息。”我相信,进入酒店一旦洗了澡躺下来,我说不定会睡上一天一夜。太困,实在太困了!这些天我的心里脑子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想的人,就是一个骆维森!现在找到了他,我的整个身心一下松懈瘫软了。 但是李尔不让我们下车。 “骆维森先生,您该兑现您的承诺,马上离开约翰内斯堡。” “李尔先生,明天不行吗?” “不行!必须先在,马上!” 我简直被李尔的专横霸道气坏了。“你再这样,我干脆去找南非的总统控诉你!” 没想到,李尔一点儿也不怕。 接下来,他对着骆维森提出一个令我气愤而又暴跳如雷的建议。他竟然想和骆维森决斗。当然,前提条件是等骆维森的伤好了,等他恢复成一个健康的人。 “怎样,我们决斗!如果我输了,牧场你随便出入。不,那就是你的了!可如果我赢了,那对不起,牧场以及宋窈,都要归我!”李尔还告诉骆维森,说在南非的上流社会,很流行决斗。有什么法律不能解决的,或者当事人想刻意规避法律的,都会私下选择用武力解决。这沿袭的其实是英国殖民者带来的在贵族之间流行的决斗风气。 “你做梦!”我脸涨得通红。这对我来说,真的是莫大的羞辱。我是人,不是一件东西,一个货物。 “宋窈,你说了不算!” 我就看向骆维森。骆维森仰首挺胸地立在那里。他盯着李尔,似乎在思索。 他缓缓地问李尔:“你,真的确定要做这样一件愚蠢的事?” “骆维森,你真认为它是愚蠢的吗?对我来所,决斗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 “哦,你是这样认为的!可现在是文明社会,我很不屑这样干!” “你没有选择权,入乡随俗,你必须听我的!” “我要不听呢?” “那你就得一辈子当我的囚徒。” “笑话!”骆维森冷言反击,“你一分钟都囚禁不了我!不,一秒钟你都不能够!” “你想不想试试?” “你可以带着你的人,现在就囚禁我!”说完,骆维森就主动走上前去,看向李尔,坦坦荡荡,“来啊。我等你囚禁我。我什么都不会做!” 骆维森站在那儿,个儿比李尔还要高。 人常说,美人是比较出来的。这话对男人来说,也同样适用。李尔是约翰内斯堡公认的美男,可是在骆维森面前,他竟然罕有地逊色。骆维森的气场胜过了他。所谓邪不压正。骆维森的气场是正派的,凌厉的,昂扬的。李尔只给人诡异、轻佻、油滑的感觉。 第628章 宋窈,我冷 李尔退缩了。 他咧咧嘴:“我说,伙计,别这样看着我!事实上,是我李尔在帮你们!如果不是我,那块牧场早他们的不知道在谁的手里了!你们该感谢我!你们的外公老糊涂干了错事,是我,是我发了善心,出面撒钱给牧场的工人发放工资!” 李尔还挺生气。 我想了想,似乎他也没说错,理是这个理。但是,我又觉得哪儿不对劲?他这样做,最终的目的难道不是要把我外公辛苦经营的牧场据为己有吗? “可以,我可以和你决斗!”骆维森开口了。 这让我吓了一跳。决斗?这要出人命的!而且,就目前她的身体而言,还需静养!我知道,俄罗斯诗人普希金就是因为决斗受了伤,很快去世的。 “不行!李尔,我不答应!凭什么,我的丈夫要和你决斗?你算我什么人?你什么都不是!我和你认识不超过四十八小时!”是的,这太荒谬了,真的荒谬到了极点。就算骆维森答应,我都不能让他这样干! “呵呵……这事我只需经过你丈夫的同意。”李尔还对我撇了撇嘴。 他这副轻佻的模样,我真恨不得拿块砖石砸死他解恨。 我也感受到了骆维森脸上的怒意。他之生气,在我之上。他是我的丈夫,可是这个不知好歹的李尔却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挑战他这个做丈夫的权威,真正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尔先生,我不确定,你和我决斗,你就是赢家,我就是失败者!” “为什么?我可告诉你,骆先生,在约翰内斯堡,我李尔和你决斗都没输过!”李尔对此还很不屑。 “是吗?那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失败的滋味!”说完,骆维森就握着我的手,和我一步一步地朝酒店门口走去。他走得很艰难,但是很坚定。就是这气魄,再次让李尔却步。本来,李尔是要上前阻拦的。 其实,虽然没有决斗,但我觉得,我的丈夫已经在气势上赢了一个回合。假以时日,等他伤养好了,我敢说,两个李尔,三个李尔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就是这样想的。李尔是市长又怎样?家庭富有那又怎样?骆维森难道就比李尔差吗?在我的心里,我的丈夫就是天下无敌,就是我的盖世英雄。在曼陀受到的劫,那不算什么。因为,一离开中国到了南非,我就清楚,这一趟行程不可能一帆风顺。相比凶残的劫匪,莫莱的所作所为还算相对“温柔”了。 我和骆维森去了约翰内斯堡一家最大最豪华的酒店。今晚,骆维森需要好好休息,需要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如果酒店有保健医生,来检查一下骆维森的身体那当然更好。 我拿了房卡。骆维森靠在门前,他的神情一下变得虚弱,嘴唇发白,脸色也发白。这才是他整个人真正的状态。 “你,不要紧吧?”我开了门,紧紧握着他的手。 “不要紧。”骆维森对着我摇了摇头,“宋窈,我很口渴,我想喝水。” 喝水?行。我进了房间。这个房间的级别仅此于总统套房了。房间里有现成的咖啡、果汁,还有中国红茶。骆维森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手支着额头:“宋窈,我突然觉得头有点疼。” 我听了,却更担心是不是他身上的毒瘾犯了?他现在的状况就是毒发前的预兆?老实说,我对黑陀花能解毒的功效,依旧不太相信。果然,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喝了几口红茶的骆维森,全身就开始冒汗,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我紧紧地握着骆维森的手:“你要我怎么做?要我怎么做?只要能帮到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如果他一直这样发作下去,那么,明天就算能顺利去苏黎世,他这样的身体状况也登不了机的。 “宋窈……我冷……我冷……”骆维森说他冷。我猜想,刚才他在和我李尔辩论时,浑身一定就很难过了,但是他忍着,一直忍着。现在,当着我的面,他不需要任何的伪装了,因此彻彻底底将身体的痛楚尽情地释放出来。 他说冷,那我就给他拿毛毯。酒店的毛毯相当相当地暖和。想想,我又将空调打开,调到一个适宜的温度。我蹲在地毯上,将骆维森的头轻轻拥住:“你感觉怎样?”如果仅仅是冷,其实还好办,就怕他告诉我,浑身上下除了冷,还有其他不舒服的,让他受不了的地方。 “不好。” “我去找医生!” “不用!”骆维森却又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宋窈,我只是冷,其他没什么。我熬过去就好。”许是我的抚摸起了作用,骆维森的情绪有点稳定,他还“揶揄”了一句,说他现在就是武侠电影里走火入魔的大侠。虽然难受,但好歹身边有一个红颜知已,有一个行走江湖同甘共苦的妻子为伴。 “你还有心说这些?” “野陀花,是有效的。” “那为什么……” “吃野陀花应该要煮熟,然而我心急,所以生吃了。生吃的野陀花,其实有毒的。我现在是毒性发作,而不是体内的毒瘾发作。” 一听这话,我的心立马缓下来了。不是毒瘾就好,不是毒瘾就好! “那么你到底要不要紧?”我还是想打内线电话找医生。 “不要紧,一个小时后就好了。”他对我点头,对我做保证。 “真的吗?你不要吓我,我现在受不了惊吓。” “宝贝,我没有吓你。”他抬头,对我温柔地一笑。“我似乎感觉好点了,现在,我需要的是一名精通腿部筋脉修复的保健医生,我亲爱的妻子,你愿意为我在这座陌生的你城市里找一名中医吗?” 骆维森说,他的腿没断,但在曼陀村寨,受到几个巫婆神婆美其名曰的“洗礼”,她们拿针在他的腿部胡扎一通。我一听,赶紧就掀开他的裤腿,一看,腿部果然是黑色的密密匝匝的针孔。那个该死的莫莱,到底存的什么心?我再次诅咒她下地狱! “你放心,我这就去找!”可是,我要走了,骆维森独留酒店,没人照顾,我又不放心,怎么办? 第629章 魏老先生 要是让酒店里的服务员照顾骆维森,我又哪里能够放心? 我想起了牛姐。她也是中国人,也是华侨,或许乐意帮助我。但深更半夜的,我又哪里好意思,哪里忍心打搅她?可是除了牛姐,我又想不到更好的人。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响了。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是侍者吗?可是我进门时就交代过了,什么都不要送。至于吃饭,我会和骆维森去就酒店顶楼吃。 可是,似乎我不去开门,这敲门声就响个不停。 我就看了一眼骆维森:“有人敲门。” “去开吧。” 我走到门边,打开一个小缝。一看,很惊讶。门口站的,竟然是李尔!为什么是他?我纳闷而又惊恐。 他看着我,还吹了一声口哨:“你不打算让我进来吗?” “为什么要让你进来?难道你我是朋友吗?”李尔来,肯定是挑衅的。我可不认为,他是我的什么朋友。 “女士,听我说。我在警局知道了你丈夫的一点情况。他吃下的野陀花是生的,这不科学。我相信你丈夫现在遇到了一点身体上的麻烦。我来,是帮助他的。当然,如果你想看到你尊贵气派的丈夫,变得软弱无助,一天到晚地躺在床上,像个需要保护孩子的话,那算我没说。”李尔还耸了耸肩。 他这样说,简直就在刺激我,吊我的胃口。 可是,不管我多么讨厌他,多么希望他走开,可他毕竟说中了事情多要害。没错,骆维森就是中了野陀花的毒,现在正出着虚汗,浑身发冷。“这么说,你是真的有办法?” “当然。要不我来干什么?”他一脸的笃定。 “可是,我丈夫说过,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能熬过去,他就没事了。” “哈哈……是啊,但这一个小时之内,他将痛苦难熬的生不如死。” “是吗?”我一怔。看来,骆维森为了安慰我,没告诉我实情。“那么,你打算怎样帮?你会不会有别的意图?”李尔真的有着这样的好心? “女士,你视乎对我过于警惕了。要知道,我虽然觊觎你,喜欢你的美貌,但还不至于那样下作,乘人之危。我还是有我的底线的。所谓的决斗,也是等你丈夫身体好转之后。” 我听了,心缓和了一点。事实上,我也不希望将事情搞僵。“可是你不是医生,你怎么帮呢?” “只要你让我进去,让我和你丈夫交谈。事实上,我认为他是一个真君子。” “我,我不会让你和我丈夫独自呆在一起!”此话,我还是不禁脱口而出。 “呵呵……你不相信我,那好,我走了!”李尔转过身去。 “等等……” 于是李尔又转过身来。我就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好吧,我相信你。” “这还差不多!” “我说,女士,我相信你现在急着出去。我给你一张名片,按照这个地质找,不出半小时,你会找到整个约翰内斯堡最出名的中医。”说着,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要我接住。 我怔怔地接住了。这个李尔,他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我真的矛盾了。 “赶紧去!愣着干什么?这个医生很怪癖,一旦过了午夜十二点,不管多紧急的事,一概不出诊了!你好自为之!”李尔还警告我。 我没想到,骆维森已经忍着难受,慢慢从卧室里走出来了。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李尔。 骆维森似乎明白一切,只轻声说道:“李尔,如果你是来帮我的,那么我欢迎,并且认为你是真正的绅士。” “我当然是绅士。”李尔对视着骆维森。 两个男人就隔着门,默默对看了一会。然后,骆维森竟然对着李尔微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来吧。” “别硬撑着。我知道你很难受。”李尔握住了骆维森的胳膊。 气氛很微妙。 似乎,房间里没有我宋窈什么事了。 骆维森就看着我:“宋窈,听李尔的,去找那名中医吧。找到他,告诉他,说出外公的名字。他也是外公的朋友。” 我点点头,拎着急急走了出去。李尔就算有秘方能帮骆维森接触野陀花的花毒,但他不是中医,没法治腿伤。所以,赶紧找到那名姓魏的中医,事不宜迟。我看了下手机时间,现在已经是晚十一点多了,还有四十分钟,就是午夜凌晨,时间真的很紧迫。 我一口气下了电梯,一口气奔出酒店外,因为速度快,我差点撞上了一个肤色黝黑身材苗条的应召女郎。离开酒店,我就叫了辆出租车。没想到,司机认识那名魏中医,说他在约翰内斯堡乃至整个南非都很有名。那就太好了。 这名姓魏的中医很富裕。因为他住的地方在一个半山腰,司机开车上不去,一级一级的,都是台阶。但是台阶周围都是灯光,亮如白昼。司机好心地问我,要不要他陪着我一起上去? “不用,谢谢。”我额外给了司机小费,可这个和善的大叔摇着头说不要。 台阶差不多有五十多级,到了门前,我就按门铃。掏出手机一看,时间不偏不倚,正好是十二点了。我的心,真的很急。无人出来开门。我只好大声说道:“您好,请开开门行吗?” 我说了如是几次,还是无人出来。 我想了想,只好搬出了我外公的名字,这一次,我用中文大声说道:“魏中医,您好,我是李**的外孙女,我的丈夫腿部有伤,您能出来开门吗?我知道时间晚了,但是……” 这大半夜的,我脱口而出的中文,终于令豪宅内一间屋子的灯光亮了。我听见了狗叫声。有人穿着睡衣出来开门了。 “你是李老先生的外孙女?”来人问我。 就着灯光,我看清了魏中医的相貌。他年岁大了,差不多有八十多了,虽然看起来精神矍铄鹤发童颜。这让我心生“罪过”二字。年纪大的人,在这个点,确应该睡觉了。都是我打搅的他。 “是的,我是。”我连连点头。 “进来吧。”魏中医对我点了点头,将门打开。 这么大的一幢屋子,没想到竟然是魏老先生一个人居住。当然,陪伴他的还有几只忠顺的狗。老先生收拾了一下,我搀扶着他,一步步下台阶。不过,老先生并不用我扶,他走得比我快,简直步步生风。 第630章 我是一名绅士 我突然明白他独居半山腰的用意了,老先生为的就是锻炼身体。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魏老先生跟着我,一径来到酒店。步入电梯,他询问了我外公的一些情况,而后轻轻一句:“我是羡慕你外公的。毕竟他可以叶落归根,可是我不能。我是医生,治病救人第一要紧。在我眼中,病人都是平等的,一样的,不管种族,不分宗教。在约翰内斯堡,我也是一样地治病救人。” 对他的话,我表示赞同。进了酒店房间,看着房间内的骆维森和李尔,竟然面对面坐着交谈,小桌上还放着开启的红酒,我真的呆了。 他们不是不日后要决斗的人吗?怎梦如此心平气和地坐着喝红酒呢?这太有悖于常识了!可是,他们的的确确就是这样心平气和地坐着,这绝不是我的幻觉。 骆维森的气色变好了。他的脸色甚至有红润的迹象。这让我惊讶。我知道,他体内的毒已经驱散了。帮他的人,就是李尔。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儿,女人还真的看不懂。 可是,骆维森是我的丈夫。既然李尔真的帮了他,那么,抛开别的成见,我必须对李尔说上一声谢谢。我就走了过去,同时搀扶魏老先生,让他也坐在沙发上。 显然,门是虚掩的。我开门带着魏老先生进来,骆维森和李尔都看见了。李尔当然是认识魏老先生的。骆维森显然不认识。但他表示出了尊敬。 “年轻人,是你的腿有问题?”魏老先生径直走到骆维森面前,避开那些客套。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骆维森的腿部。 “是的。” “好。那么,让我们单独呆在一起。”魏老先生转头看着李尔,以及我。 这当然可以。魏老先生是名中医,他给病人治病,当然要保证一个安静的环境。骆维森就请魏老先生去卧房。我则和李尔留在了外面的小厅。 单独面对李尔,让我觉得不自在。事实上,我不是第一次面对李尔了。我知道一个人的性格是多面的,是立体的。李尔初次给我的印象是猖狂轻浮,但他又主动过来帮助骆维森,这让我觉得,他还是一个不缺善良的人。更何况,他还给我介绍了华人中医魏老先生。我会对他说谢谢。但同时我的心里也更好奇,究竟他做了什么,让骆维森的气色一下变得好起来了。仅仅半个小时,骆维森就由面色苍白浑身发冷,由畜肉而变得健康,而且还和李尔品起了酒店的红酒。这些,真的让我不得不问。 我看着他,轻轻道了声谢谢。 “不用谢我。我帮他,只不过想让他的身体快点好起来,尽快和他决斗。”李尔撇撇嘴。 “是吗?不过,我的丈夫能这么快恢复了健康,的确拜你所赐,告诉我,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你,真的想知道?”李尔靠近我。然而我往后退一步。 “呵呵……别紧张。至少我也是约翰内斯堡上流社会公认的绅士。当然,或许你不认为,但你丈夫却也说过我是一名绅士。作为一名真正的绅士,我不会强人所难,一切都要你自愿。”李尔又挑了挑眉毛,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老实说,我很厌恶李尔挑眉这种举动。他如果收敛收敛,端庄一点,稳重一点,那么他整个人看起来的确具有一种绅士的气质。只可惜,他糟糕的形象是因自己的言行摧毁的。更可笑的是他自己却又对此浑然不觉。 第631章 斗殴 “我不想听你说别的。” “我知道,你厌恶我。不过,以后你就不会的。我这人,总是在女人厌恶到了极点后,再次爱上我。” 我冷冷地别过身子。骆维森在房间里治腿。而我,却在大厅和一个异国他乡的男人谈论什么爱不爱的话题?这太可笑了,也太荒谬了。我不能让这样荒唐的话题继续下去了,必须制止,必须制止。 “够了,我不想听你胡扯下去了。如果你不想说,那也没关系。我可以问我的丈夫,我的丈夫会对知无不尽。” “你就用这副口气和你丈夫的恩人说话?中国不是礼仪之邦吗?为什么我认识的中国女人,就你这么倔强无礼呢?”李尔说在约翰内斯堡,所有的中国女人都对他挤眉弄眼,搂搂抱抱,企图一夜风流,但就我特别、另外。 “呵呵……真正的中国女人,就像我这样。”我双说抱着胳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房门。魏老先生的医术高明,骆维森应该无恙吧?毕竟,他的腿伤不是经年积累的,是恶意被人损坏的,再说时间也不长,痊愈是有很大希望的。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尔竟然对我提出告辞了。这当然正中我的下怀。没错,我就是巴不得他赶紧离开。有他在我身边转悠,说真的,我十分的不自在。 他是接到一个电话后,神情陡然变得凝重,然后决定离开的。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却又刻意地告诉我一句,声音低低的:“宋窈,牧场出事了,一群黑人互相斗殴,死了不少人。”说完了这话,他就大踏步地离开了。 斗殴?死人? 我知道那些黑人都不是好人,但因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弄出了人命,却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我外公苦心经营的牧场,已经沾满了累累的血腥。李尔只掏钱,但在管理上却有实行无为而治。这当然不行。这样下去的话,我看因斗殴致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相信,外公知道这些后,一定会非常非常痛苦。 怎么办?要李尔将经营权和所有权重新转交我和骆维森,那是不可能! 这个时候,卧室的门就打开了。从房间里出来的是精神矍铄的魏老先生和行走自如的骆维森。我非常惊喜,也非常开心。骆维森……骆维森的腿已经完全地没事了!我只轻轻地一瞥,见他略略行走几步,我就知道,他的腿伤已经好了!我的心里,充满了对魏老先生的感谢! “宋窈……”骆维森深情地看着我,当着魏老先生的面,情不自禁地上前拥住我,搂得紧紧的。“宋窈,我亲爱的妻子,我没事了。” 骆维森松开了我,他说夜已深,魏老先生应该很累了,此时不适宜回去,不如就在酒店睡上一晚,休息休息。然而魏老先生兴致却极好,他说想喝一点酒,酒能提神。 “您喝红酒吗?”骆维森问。 “我什么酒都喝。年轻人,你的筋脉虽然被我调理好了,但记住,一月之内,你不能喝酒。”魏老先生特意嘱咐,又转过话题,“你们的外公,最近过得怎样?” 第632章 我是你丈夫,我什么都知道 他问起了我外公。 我自然说,外公很好,事实上,他回国后,过的不错,在我的桃林里,过着几分世外桃源的日子。 魏老先生就感叹,说还是回国好。他轻轻啜了一口酒:“但是,人啊,活在世上,就靠一个习惯。我在这儿,已经惯了。”他说什么都习惯了,无论是饮食还是语言,他习惯了吃西餐,也习惯了说英语。当然,遇到从中国内地来的人,魏老先生还是以说中国话为荣。 最后,他说不打扰我们休息,他也要睡觉了。 魏老先生睡在了酒店的卧室里。老先生天真相信了我的话,认为我和骆维森下榻的时候订了两间房,他愉快地进去睡了,还和我们道了晚安。我就和骆维森对视一眼,握着酒杯,走到大厅内,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你的毒,李尔是怎么去除的?我问他,他不告诉我。” “给我吃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水果,一种在约翰内斯堡当地也罕见的水果。” “我见过吗?” “没有,名字叫铁龙。” “铁龙?” “这种水果的外形有点像中国的石榴,但比石榴小上很多。一吃下去的时候,我整个胃都酸倒了极点,可是酸疼过后,我就不出汗了。” “这么说来,他给你的也是土方。” “是吧。这个李尔,抛开其他的不说,其实是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骆维森和我不一样,他对李尔的评价还相当地高。对此,我一点都不赞同。 “别忘了,你还得和他决斗呢。你们到底怎么决斗,是用剑,还是用刀?要不要戴上中世纪的盔甲?” “呵呵……宋窈,不会那么野蛮的。” “反正,现在我们别提李尔了。提起他,我的心情就不好。想想牧场吧,想想外公还等着我们回国的渴盼吧。”我没忘记,骆维森很饿。刚才,我特意查看了酒店长桌摆放的便条,打了一个外卖电话,叫了一份中国扬州炒饭。现在,炒饭还热乎着。“吃点儿东西吧。天知道你在曼陀村寨都吃了什么?” 不是耸人听闻,我听说非洲的土人吃东西极不讲究,有时候饿了,就去河边捡泥土吃。 “也不是那样恐怖。” 我不想问他,到底那个莫莱都怎样逼迫他的。想来,都是一些愚昧而又野蛮的招术。我只是轻抚骆维森的头,摩挲他的头发:“今晚,我们就睡沙发。明天一早,我送魏老先生回去。” “不,我送。”骆维森知道我问一个叫牛姐的中国女人借了车,但他还是坚持说他送。“我已经没事了,你应该好好休息,多多休息。送完了魏老先生,咱们就得去买苏黎世的机票了。” “我们?可是李尔……” “不,他阻拦不了的。他不过嘴上说说逞能而已。你就跟着我,咱们一起离开酒店,他不会来阻挠的,相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但是……李尔……” “宋窈,相信我。决斗是避免不的了,但是我对你保证,他真的不会刻意为难。”骆维森捉住了我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我们睡觉吧,我觉得有好久好久,我没和你睡一起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看着他,真的心有感慨。 沙发够大,两个人睡没有任何的问题。 骆维森不是没有情.欲。当一个男人恢复了正常,他的情.欲也就自然地、本能地恢复。但是今晚不行。一来,他的身体刚好,剧烈的运动对他而言吃不消;二来,明天还得去机场,得休息。 他明白我的心,也没有丝毫那方面的意思。我们躺在沙发上,盖着薄薄的毯子,默默无言,彼此紧紧地搂着。 “宋窈,睡了吗?”他轻声问我。 “没有。” “我也没有。” “想什么呢?” “不想什么,但又什么都想。其实,我心里有种预感,你会随我来约翰内斯堡的。” “为什么?” “心有灵犀一点通。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我是你丈夫,我什么都知道。当我疏忽大意,被莫奈带来的土人控制住以后,我就知道,我和你将暂时失去联络了。我能感受到你的焦灼,你的无助,你的痛苦……为什么都知道。可是我无能无力。总之,在睡觉的时候,在梦中我总能梦见你。我就知道,你必然在国内呆不住,你会来找我。我是生,或是死,你都会来找我。” 我深深叹息一声。骆维森说得对。他的确了解我。他世界上最最了解我的男人。我去世的爸爸,我妈,包括谢颖,都不及骆维森了解我。 那谁谁说的,男人和女人都是上帝故意将人造的残缺,只有男人和女人合为一体时,才真正的完整,肉体的精神上的完整。 第633章 我喜欢折腾 “别说了,那些痛苦和煎熬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可你还在我的身边,这比什么都好。” 我以为,骆维森要睡了,毕竟,他疲乏了那么久。 可没想到,他却又在我耳畔低语:“宝贝,等去了苏黎世后,我们不必急着回来。钱,可以汇款装给李尔。我有他的银行账号。” “你,什么意思?”我不解了。 “我要带你去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卡萨布兰卡照西班牙语的意思理解,就是一座白色的房子。历史上,位于北非的摩洛哥被西班牙殖民过,官方语言就是西班牙语。你说你爱看那些上世纪的老电影,尤其爱看电影《卡萨布兰卡》,你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我当然没忘记。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沉迷美国好莱坞的电影,尤其是情爱电影,比如《乱世佳人》,比如《呼啸山庄》,比如《蝴蝶梦》,比如《卡萨布兰卡》。如果不是爸爸催我那么快结婚,我想我一定更乐意当一个无拘无束的文艺女青年。“你真的要带我去卡萨布兰卡?说真的,如果能去,我当然高兴!那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 只是,李尔真的乐意看到我和骆维森逍遥地去了苏黎世,又转道去卡萨布兰卡?我想他一定会气坏,一定认为我和骆维森在耍他。不过,耍他又怎样?我们本就是自由人,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一件事。是李尔太过猖狂,也不过就是市长,真的以为自己是地球上的总统了! 我觉得李尔该受到教训。我想他自出生到他现在这个年龄,他没受过一点委屈。他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他的自信,更多的来自于拿捏初来乍到的中国人,以及别国的移民们。长此以往,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误解,认为在他的地盘,在约翰内斯堡,没有他李尔搞不定的事情!他的狂妄自大也就渐次产生。他膨胀已久。他需要被打回原形。 我就悠悠的:“好啊。卡萨布兰卡的确是一个浪漫的地方。我想,我们该在那儿呆上十天半个月的。反正,一切都不急。如果你怕外公不知近况如何的话,我们可以给他打电话,报个假平安。不,等解决了牧场的事,就是报真平安了!” 骆维森赞同我的话。 我还必须给谢颖报个平安。她担心我两天了。我还没给她回个短信,也是让她煎熬。我想,等到了苏黎世,或者卡萨布兰卡,我一定给谢颖回个短信,发个图片,再附上我和骆维森的合照,好让她心安。 不过,一想到即将去苏黎世,还有卡萨布兰卡,我还是觉得开心。惊险过后,磨难过后,我还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去游览风景,度几天悠闲的假期。 这一晚,我无比困乏地睡去。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骆维森已经不在我身边。我赶忙坐起来,叫了一声,无人应我。我想了想,就去了卧室门口,心想,魏老先生大概也醒了吧?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房里无人。怎么都不在?这个时候,正是早上九点。难道,他们就起床去顶楼吃早饭了?我走到酒店房门口,一看,骆维森留了张便条给我。原来他送魏老先生回去了。“等我回来。” 那么,我就等好了。 我知道,送完魏老先生,他并不会立即回来,他还得去订购机票。苏黎世在瑞士,离南非很远。南非在南半球,而苏黎世在北半球。我不确定机场会有直达苏黎世的机票,可能我和骆维森还得频繁转机。不过,我喜欢这样折腾。 果然,过了半个小时,骆维森给我打电话,说咨询了当地机场工作人员了,今天没有从约翰内斯堡直达苏黎世的专机,得转机,从开罗转卡萨布兰卡,再从卡萨布兰卡买机票去苏黎世。一听骆维森这样说,我就乐了。 “那你就买开往开罗的机票。开罗不是有金字塔吗?先去看看金字塔。” “宋窈,听口气你很开心嘛?” “当然开心啊,难道你不开心吗?”我还反问骆维森。 “嗯,你开心,我自然也开心,那就一切听你的。”骆维森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第634章 我也正有此意 我的心就欢腾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来约翰内斯堡这样开心。我轻轻地咯咯咯地笑了出声,还转了几个圈。我等着骆维森回酒店。我等了一个小时,他也顺利地从机场回来了。 “这是两张去开罗的机票。亲爱的,今晚我们就出发。”他在我的额头深深一吻。 “饿了吗?”我只关心骆维森的身体。 “没有。” “那……我们去找一家中国餐馆。我发现,在约翰内斯堡,中餐馆很多。” “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刚进酒店之前,我给外公打了一个电话,报了平安。其实,我们手头依旧一团乱麻,但我在电话里说的有条不紊,外公也信了。他告诉我,他在桃林已经住的乐不思蜀了。” 我就笑了笑:“老人家年纪大了,还能活多长时间?咱们这也是善意的欺骗,如果一直能欺骗下去,就一直欺骗到底好了。” “嗯。”他重重地点头。 我们相拥着下楼,退了房。我们没有多少行李,我的就几件新买的随身衣服,外加护照。骆维森呢,也和我一样。今天的天气不错。上午,约翰内斯堡的上空白云朵朵,天沁人心脾的湛蓝。这让我的心无比之好。 然而,这个时候,骆维森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顿了顿,开着车的手停下了。他将他停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向左拐。 “谁?”我问。 他就放下电话,看着我:“李尔。” “他,还想拦着我?” “不。他没这个权利。他要这样做,就是对我的侮辱,莫大的羞辱。关于这点,我已经警告过他。不然,他还以为中国的男人软弱可欺呢?我敢说,在遇到我之前,他就是这样想的。现在,该是他将头脑里一些固有的垃圾清除出去的时候了。”骆维森又告诉我,“李尔没提你的事。李尔只是告诉我,有关牧场昨天几名黑人聚众斗殴致人死亡这件事,警察局已经有了结果了。接下来,他们就势要关闭牧场,任何人都不许进去了。” “这是好事啊。这样一来,牧场就能得到清静了。” “是啊。工人们还是照常上班。但是他们上班的薪水,自然是我转给李尔,或者我付。总之,我不会再让李尔干涉牧场的经营,其实他什么都不懂。” “那就好。那么,我们从开罗,不,是从苏黎世回来后,是找一个可靠的买家,将牧场卖了呢?还是由你我接手一段日子,等牧场恢复了元气,再做另外处理?” “宋窈……”他挂了电话,悠悠看着我,“我想,如果你不急的话,我们倒不急于回国。我倒想真的在牧场呆上一段日子,放慢生活的步调。” 他有这个想法? 我也幽幽:“你可知我已经怀孕了?难道尽快回国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我当然知道。但你敢挑战吗?与其当温室里的花,不如面对自然,浸沐阳光,将脸膛晒得漆黑,将身子养的茁壮。南非的气候很养人的。” 我惊愕于骆维森这样说。 他似乎一点儿也不讨厌南非,一点儿也不讨厌约翰内斯堡。他的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浪漫的人。我怎么就没发觉出来呢?在这样长的时间里? 我怔了怔,怔了又怔。 是啊,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一段时间呢?如果牧场没有发生这些偷盗之事,如果李尔没有的胡搅蛮缠。那么,南非对我来说,还是一个不错的度假胜地。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妥。我的公司小,有经理人经营管理,可以相对轻松一点,但是骆维森不行。他管理的是一个集团,在本地举足轻重的大企业。他离开了这几日,我不知道集团是怎样运营的。一切还是骆康老爷子坐镇吗?不不不,不可能,他已然那么大年纪了。那么,是骆维森的几个表哥表姐?可他们都被安排在分部或者子公司担任主要职务。我真的担心,姜豹会卷土重来。虽然他没有卷土重来的本领。 “那么,集团怎么办?谁负责管理?”此话我脱口而出。 骆维森就对我微笑:“你猜猜是谁?” “不要告诉我,是姜豹。”骆维森还不知道,姜豹对我不规矩,企图强奸我的事。总之,我和姜豹已经结下梁子了。短期内不可能解和。 “当然不是。” “那是谁?老爷子?” “也……不算是。”骆维森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眼眸却是带着笑。 这就让我不解了。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告诉我嘛,我可是有知情权的!” “好,我告诉你,你听了,可别吃惊!不过,这是老爷子的意思。真正居于主导地位决定地位的人,还是老爷子。但他腿脚不好使,年纪那么大,所以这具体的执行人,说难听点,就是提线木偶……这个提线木偶就是顺伯!” 什么?顺伯?这可叫我实实在在地吃一惊。 “我和老爷子通了电话后,我也吃惊。但我既然不在国内,姜豹又无力胜任,老爷子又不能亲自出马,也只有顺伯充当老爷子的跑腿了,每天去集团代为传达老爷子的旨意了。”骆维森对我解释。 那么,我就全然地明白了。 顺伯去……也行!有老爷子在背后掌舵,当然比莽撞的姜豹要靠谱许多! “那么,你真的不担心了?”我问骆维森。 他摇摇头:“不担心。医生说,老爷子活过一百岁,其实没问题的。那么,我也累了这么久了,带了那么久的面具,说实话,我真的想放松放松,找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带着我的爱人,逍遥地过一段放肆的日子。” 骆维森的话自然让我的心,起了很大的触动。他说的有理。但是我们麻烦还未解除。所以我还不安心。 “等咱们将这些麻烦都解决了再说吧。”他当然知道,我们所处的麻烦是什么。 “很快就能的。”他继续开车,在约翰内斯堡开车靠左行驶,这多多少少让我不习惯,开着开着,总是情不自禁地朝右开。可骆维森却驾轻就熟。到了机场。他看着我,眼眸深深地:“我说要带你去中餐馆吃饭的,但机场那边就有一家极正宗的饭馆。”说完他指给我看。 我也跟着瞅了一眼,但马上就笑了起来。 骆维森手指的方向,的确是一家地道的中餐馆。但中餐馆卖的是……黄焖鸡米饭。这在中国,委实算不上高端上档次。我就笑:“你不如去找卖沙县小吃和兰州拉面的馆子。” 没想到骆维森说的一本正经:“有的,你说的,约翰内斯堡都有的。这三样小吃,不但在中国出名,在外国同样出名。你要想吃拉面,我带你去那条路。”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呵呵,我就是知道。” “算啦,我不过和你开玩笑,就吃黄焖鸡米饭吧,据说还挺好吃的。” 我没吃过,但谢颖吃过。 她说当记者,在外奔波,常错过了饭点。有些饭店到了下午一二点,就不营业了。但只有这三样小吃,一天几乎是十二小时营业的,只要一进店里,就有得吃,还是现做的,热乎乎的。 我和骆维森手拉手,进了店门。店主当然是中国人,中国福建人。店老板挺着肚子,看样子快要临盆了,但仍旧在柜台转前转后地忙活,吆喝,记账,殷勤地用中文询问。 来吃饭的几乎全是中国人,清一色的亚洲面孔。 这让我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熟悉感,也顿生一种放松感。我摸了摸小腹,心里轻轻地自言自语:“小宝宝,你可知道,妈妈怀你的时候,人在万里之外的非洲?我想,你一定是个聪明的宝宝。没出生之前,已经跟着爸爸妈妈开启了一段长长的旅行了。” 我们坐下后,点了两份黄焖鸡米饭,店伙计更是殷勤地送来两碗绿豆汤让我们解渴。我突然受了感动。绿豆汤温润的,甜甜的,很好喝。几口下去,我立马不渴了,也不感到热了。 过了一会,热气腾腾的饭菜就端上来了。许是饿了的缘故,我吃的很香,骆维森也如是。 一碗饭,很快被我吃完了。我意犹未尽,想了想,拿起手机拍了照片,通过微信传给了谢颖。虽然隔着六小时的时差,但谢颖几乎是秒回。我知道,她关心我。 她给我发了一个笑脸,问我:“没事了?” 我赶紧回:“没事了。” “你老公也没事?” “他就在我身边呢。” “哦,拍张合照我瞅瞅。”她又发了一个鬼脸给我。 “行嘞。”我咔嚓拍了张合照,秒传了过去。 谢颖就回:“行啊,挺恩爱的,苦尽甘来啊你们。我要是不当记者,改当作家的话,我笔下的人物一定以你们为主角。” 我就很满足,真的很满足。 我就看向骆维森:“你也给你的朋友发几张照片,发在你的朋友圈。” “吃晚饭吧。你要不要再来一碗?”骆维森看出我没吃饱,体贴地问。 第635章 你想在开罗逗留多久? “我没吃饱。”我说的很实诚。 我肚子里怀了娃,女人在这个时候最能吃。想想,上次我怀孩子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两年前了。两年,时间并不长,但我心里真的涌过前世今生的感觉,很惆怅,非常非常的惆怅。 一时之间,我就没有食欲了。我不想吃东西了。侍者已经将饭菜端了过来,但我摇摇头,示意骆维森:“我不想吃了,我就想喝点茶。” “怎么了?”他捉住我的手。 “就是不想吃了。吃的太饱,也不好。”骆维森的手心很软。我就朝他笑笑,一往情深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觉得,人生有许多遗憾,然而人生又十分的圆满。至少,兜兜转转,我深爱的男人依旧在我的身边。他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情人,我又是幸福的。 “那么,去别家吃,是我的错,黄焖鸡米饭没什么营养。”他起身,拉着我,要带我去别的地方。“机场附近,有许多家中餐馆,我们可以一家一家地寻找。” “那么,离登机还有多长时间?”我也不想因为逛街忘记了时间,那就糟了。 不过,骆维森说的不错。李尔压根就没派人过来阻拦。这让我觉得,南非又的的确确是法治社会。这几天,骚乱已经渐渐平息。据说约翰内斯堡市政府采取了一些措施,免费提供贫民住宿,还发放社会抚养金。我相信这是李尔的决策。 “这个李尔,也真是怪,看来都是吓唬我们,以为我们中国人好欺负。” “呵呵……他外表痞,但骨子里还是正统的。昨天晚上,你走了后,我和李尔交谈了一番,很凑巧,他也在德国留学过,会说德语。更巧合的是,他和我进修的还是同一所大学。” “是吗?”我微微意外,地球真小,“那么,如此说来,你们还算是校友了?” “的确是校友。”骆维森说因了这层关系,李尔对他的态度就变得不同了,可以说是恭敬。“我在那所大学很刻苦,很用功,可以说,也算是风云人物。李尔对我还是尊敬的。” “他只是收敛了一点,我没看出他有什么恭敬。”我不苟同。 “这人就是这样,玩世不恭。我相信,他那一句话是真的,那就是他一直认为当约翰内斯堡的所谓代理市长是一个苦差使,他无时不刻不想脱岗,去干自己真正想干的事。” “呵呵……你说的就像是他的知己一样!” “男人是最懂男人的。”骆维森笃定地拉起我的手,说带我去一家包子店,那家包子店卖正宗的锡城的小笼包子。 “你……真是无所不通啊。” “魏老先生告诉我的。他呆了多少年了,知道许多事。我逐一细问就行了。” 如果真的有小笼包子,我肯定想吃的。我妈就能包正宗的锡城小汤包。“你说的我都馋了。” “那就走吧,我亲爱的小妻子。” 魏老先生介绍的不错,机场附近的这家汤包店,的确正宗,味道甚至比我在锡城吃过的还要好。我连吃了十个小笼包,吃的满嘴流油。骆维森就看着我吃,一边给我擦拭嘴角流出来的热油。 “慢点吃,慢点吃,别急……”此刻,他不像是我的丈夫了,有点我父亲的感觉。 “我还想吃十个。”我鼓着腮帮,示意他再去点。 “你先吃完了再说,宝贝,别急啊。”他更是温柔地拍拍我的头。 吃完了汤包,我又喝了一碗糯米粥。我真觉得,我的胃已经被撑大了。吃饱喝足,骆某人终于发话了,说现在去机场吧,休息半个小时,然后……登机,进行一次美妙的旅行。 “再见了,约翰内斯堡!暂别了,南非!”我在机场买了一顶白色的帽子,兴奋地戴在头上。骆维森夸说好看呐。我帮骆维森也买了一顶,帮他戴上了。 登了机后,我就睡着了,依偎在骆维森的怀中。他的怀抱很暖和很暖和。 八个小时后,我们下了飞机,依旧精神抖擞。开罗,现在我们来到了开罗!开罗对我来说,是一座现代而又充满神秘气息的城市!开罗的人种比约翰内斯堡更复杂。有衣着暴露的女人,有穿纱丽的印度女人,有将自己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信仰穆斯林的女人。开罗的空气有点咸湿,可能不远处就是大海的缘故。 “你想在开罗逗留多久?”我问骆维森,我早忘了自己是个孕妇。 “你想呆多久?” “等我去了金字塔,骑了骆驼后,咱们就离开,好吗?” “我都听你的。”骆维森夸我,说我终于放开了自己,怀孕了,仍然敢于冒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女人就该这样,洒脱,自由自在。身体和灵魂,都在路上的话,那就更好。” 哈哈,他还说出了一句颇具哲理的话。我听的很开心。“我没什么的。只要你不宝贝你还没出世的孩子。”我斜眼看着他。 没想到,他顿了顿,轻轻拥住我:“宋窈,我亲爱的。我不是那种一心求子嗣的男人。女人嫁给男人,不是为他传宗接代的,当生育工具的。女人嫁男人,是想得到这个男人全部身心的爱的。这才是嫁娶的意义,不夹杂其他的利益,就为了一个爱字。” 爱,就是一切。就是人类繁衍的意义。我们不是为了获得以后的赡养而生育子嗣的。我们生养孩子,是出于永恒的爱。 “好。那我就敞开了玩,孩子因此没有的话,不要怪我。”我朝他挤挤眼睛,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玩吧。没有孩子,难道我就不爱你了?” “骆维森,行啊,有你这句话,算我没爱错你。”我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放地问,“咱们怎么去胡夫金字塔?还有,我认为我们得买一身当地人的袍子,这样好歹能遮挡阳光。” 心动不如行动。半个小时后,我和骆维森已经各自穿了白袍,戴了帽子,戴上墨镜,乘坐当地人的电三轮,往金字塔的旅游地驶去。一路上,我都欢快地叫个不停。我忘了自己的年龄,只像回到了初中的少女时代,对身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第636章 一生何求 骆维森就捂住我的嘴,叫我小声一点。 第一,他担心我太过激动了,会从小车上摔下来。第二,他担心我嘴巴长得过大,风沙会侵入我的嘴里。总之,他关心我,远远胜过他自己。 “你……你让我说话……这样我难受!”我努力拿掉骆维森的手,“你不是说,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吗?你就让我高兴高兴嘛?” “我是你为你好。”他捉住我的手,将我拉回他的大腿上。 我就咯咯咯地笑。这让和我们同车的两名穿黑袍的穆斯林瞪着眼睛鄙夷地看着我,同时默默说了几句什么,好像在念经。我不在乎。说实在的,我可怜这些穆斯林妇女。我觉得她们活得很可怜,一辈子不工作,一辈子穿难看的袍子,脸还得遮着,最惨的是,她们的丈夫还能娶四个老婆,这在法律还是允许的。 但我决定听骆维森的。他是为我好。终于……我看到了古老的埃及金字塔。塔身真是高啊。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碧辉煌,塔身散发着奇异的光芒。金字塔有几千年的历史了,甚至比中国的长城历史还长。塔下,有很多骆驼。但我看出了骆驼的痛苦和不耐烦。它们的颈脖间都套着绳索,被他们的主人豢养着。当然,主人豢养它们的钱,也都出自它们身上。陆陆续续的,有游客站在骆驼身边拍照,也有的骑在骆驼的驼峰上,那样的话,价格更高。 我就对这些骆驼生出几许同情之心。脑子里,我一下又想起小时候读过的课本《骆驼祥子》。看着这些蔫头蔫脑的骆驼,让我顿时没有了游览之心。我给了其中一名小贩一些小费,叫他买点水给骆驼喝,我看出它们很焦渴。 “骆维森,我们走吧。” “不玩了?” “看过了,心里就满足了。” “不拍个照,发朋友圈?”他轻轻地揶揄我。 “不了,没什么好炫的。” “好,走吧。”他拉着我的手,说我也别鄙夷那些小贩,都是为了生活。开罗的经济发展程度,并不比中国强。 我和骆维森在开罗逗留了两天。期间,李尔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不过,我确信他知道我和骆维森的确切行踪。他在按兵不动。离开开罗,下一站,就是苏黎世了。 瑞士,虽然是欧洲的小国,而且是内陆国,境内以钟表业称霸全球,但却很发达。一下从咸味十足的开罗到充满人文气息的苏黎世小城,我还是有些懵懂,时差还有些扭转不过来。 “先去吃早茶吧。”骆维森拉着我的手,走在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 “嗯。”我什么都听他的。 我们在机场附近的一家小餐厅坐了下来,吃了一顿丰盛的极富营养的早餐。牛奶,红茶,香肠,熏肠,面包,水果,火腿,鸡蛋,馅饼……让我元气满满。 吃完了,我打了个呵欠,一点儿也不觉得困。 “我来订酒店。你在酒店休息,稍后我就去苏黎世银行。”他付了账,亲吻了我的额头。一时,餐厅内的其他顾客就羡慕地看着我。在他们的眼中,我和骆维森就是一对般配的中国情人,男的高大帅气,女的秀美高雅。 我依偎在骆维森的胳膊肘,小鸟依人地随他出了餐店。 豪华舒适的酒店内。 一进门,拿了房卡,我就一屁股躺在了床上,一点都不想动。 “困了吧?赶紧睡个觉。” “骆维森,你说我吃完了就睡,会不会养成一只猪那样肥胖?” “我就喜欢你胖,这你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喜欢女人丰满些的。关于我们认识的第一次,我得坦白地告诉你,如果你很瘦,很柴的话,我是绝不可能喜欢上你,爱上你的。男人的确和女人不一样,都是通过女人的外表才爱上女人的内在。” 没错,他的确说的坦白无误,但我听着真不舒服。 “我就知道,男人都一样,你也不例外。只不过,你比其他男人狡猾,懂得会掩饰。所以才让我一点一点栽在你的枪口下。”我故意朝骆维森翻了一个白眼,扭转了身躯,打算睡觉了。 没想到,某人却不打算放过我了。他也上了床,轻轻松松地将我压在了身下。这让我失声惊叫:“不!你不能,你忘了,我怀了孩子呢!” “我知道。我就亲一下。”他马上改变了姿势,侧过身子搂住我。但这种姿势比刚才还要暧昧,还要具有挑逗的意味。“只是亲一下,我的好老婆,张开嘴好不好?”他又挠我的痒痒。 我就咯咯咯地笑,他知道我怕痒。可是……他也怕痒啊。我也挠了他一下,所谓以其治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我们就互挠了起来。咯咯咯,嘻嘻嘻,呵呵呵地笑。 “好了,我真的要出去了,就让我亲一下。”他哄我,抱着我的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的嘴唇。 “好吧。”我决定妥协。 我微微张开嘴,他的唇就灵巧地侵入进去。深吻,绝对的深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骆维森终于松开了我。“宝贝,等我办好事回来。你乖乖地在床上等我。” 我一听,就假装苦着脸:“我怀了孕呀!” “我知道啊。但我技巧高,你不会觉得难受,相反还会觉得更舒服。” “嗯哼,我知道你是老手。” “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只想在这和异国他乡竭力取悦你。”他终于离开了床畔。 然后,骆维森关上门,走了。留下我一人在房间。我真的睡着了。舒适的软床更适宜快速入睡。当我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了下窗户外面,大概是中午时分了。怔怔地看着房门,骆维森还没回来。 我不安了。 我赶紧给他打电话,询问他事情办完了没? “没有呢,有点小麻烦。不过,老婆大人,我向你保证,再等我两个小时,一切都搞定!”他对我作保证。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实话,我现在的神经的确变得很脆弱很脆弱,一点小小的事情都能刺激我,都能让我往最坏的方面想。“我就是担心你嘛,你不在我身边,我老以为你会出意外。” 第637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傻丫头,别担心。你老公我不会有事的。”电话那头,骆维森的声音始终轻柔。 “可我还是担心。” “别,安心睡觉。睡不着就下楼吃点东西。”骆维森说这儿是苏黎世,人身安全百分百得到保证。 “那你办完了事,赶紧回来啊。” “嗯。” 我在焦急不安中等待了两个小时。我点了黑森林蛋糕,咖啡。虽然孕妇不宜喝咖啡,但偶尔为之也不要紧。我知道自己过于紧张,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酒店一楼一侧,就是咖啡馆。我选择坐在窗口,正对着大厅门的方向。这样,可以让我在第一时间看到有人从外面进来,让我第一个看清进来的人是谁。 终于,我看到了骆维森。 我失态了,没付款就朝他奔去。一边跑,一边嘴里激动地喊:“骆维森……” 骆维森看见了我,他摇了摇头,疾速走过来,将我搂住了。“宋窈,我说过,我会回来的。你看你……”他盯着我,一脸的宠溺。是的,我知道此刻我的举动和年轻很不相称,我就像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子。我需要大人的保护。 可我,我就担心失去他,再度失去他! “走吧,我们起吃饭吧。” “事情,真的都办完了?”我仰起头问。 “都办完了。苏黎世银行已经汇了款,刚我和李尔通了电话,相信他的私人户头上,已经多了数额很大的一笔钱。” “谢谢。” 我想我该说声谢谢。钱是骆维森出的。虽然我们是夫妻,但这笔钱是补贴在我外公的牧场上的。骆维森并无此义务。我想等回国后,这笔钱还是要还给骆维森。我说出了我的意思。 但是骆维森淡淡一笑:“你见外了,真的见外了,我心爱的小妻子。你外公难道不是我外公?”他责备地看了我一眼,神情很是不悦。 “但这笔钱数额不少。” “我愿意的。” 他拥住我,提醒我不用再将话题往这上面扯了。“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买手表。苏黎世有世界上工艺最精密外观最优雅好看的手表。” 我只想早点看到骆维森回来,哪里想买什么手表? “就算我送你的礼物。你不远万里,不顾危险,只为了找我。这份情义,我骆维森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你记得就好。” “不敢忘啊。所以,赶紧吃饭,咱们去逛街。” 这几天,我和骆维森都成了吃货。我是吃货中的吃货。我的体重真的在飙升。可是骆维森依旧说我瘦。“难不成,你喜欢二百斤的肥婆吗?” “喜欢啊。” “骗人!” “我骆维森从不以貌取人!我重视的是精神层次的交流!” “那么,上午你怎么说的?你说男人总是从女人的外表爱上女人的内在?”我眨眼挑衅。 他一时语塞,然后温柔地附在我的耳畔:“我的小乖乖,难道你没听过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就算你是无盐,我都爱你死心塌地!” 第638章 妾心如磐石 我听了,干脆撒起娇来。 “仅仅是死心塌地吗?” 他是个聪明的男人,及时地就领会我的意思,更是表起忠心:“老婆大人,我对你何止是死心塌地,我对你那是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如果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会爱你,还会娶你!” 女人啊,都是爱听甜言蜜语的。说实在的,此时的我早就心花怒放。 “还会说点别的吗?”在我的印象中,骆维森不是这样花言巧语的。类似这话,以前他从没说过。他顶多就告诉我:爱我,有强烈的占有我的欲望,为此想和我在一起,不顾一切。 某人一听,就更是摸着头,冥思苦想搜索枯肠。我就想笑,但我憋着。 “说啊,继续说好听的。”我的声音娇滴滴的,甜的发腻。幸亏我说的是中文,外国佬听不懂。不过也亏得听不懂,我可以高声地在咖啡馆里说个不停。 “嗯。反正你就是我的唯一。我的小亲亲,小甜甜,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我的胃我的肺,行了吧?”某人苦着脸,看样子的确是词穷了。 “我还以为你会念什么诗呢,没想到说这些!” “宋窈,没想到你这么小女人!”骆维森深深叹了叹,“看来,你在我的面前,所谓的坚强倔强,都是假的!” 他的话一下击中了我。 我不趁人也不否认。“我始终是女人。” “是我粗糙。是我疏忽,是我以前没保护好你。我忘了,女人的天性是柔弱的。”他将我搂的更紧了。 “也不是。只是,我现在就想撒娇,就想听你说好听的。过一会,我就正常了。” “那,亲爱的,还要我继续说吗?我想想,我以前读过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那里面有美妙的句子!” “别卖弄你的渊博!” “那为夫改背泰戈尔的诗如何?” “别整外国的。当然,我也读过泰戈尔的诗。骆维森,我并非文盲。曾经,我也想当一名浪漫的文艺女青年。” “呵呵……那就中国的,徐志摩的行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憋着笑,“这个行吗?” “驴头不对马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不好,太悲了,而且是悼亡诗。我还活着,又不是死了!”我不满。 骆维森赶紧纠正:“爱妻说的是,爱妻说的是,为夫我糊涂了,糊涂了!那么……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如何?” 我满意了。 可是想想,其实不对。我和骆维森不是结发夫妻。我离过婚,第一任丈夫并不是他。陡然地,我不想任性下去了。“不说了。” 某人却拦住了我,郑重地问我:“那么,你心里呢?你也想句古诗……说说你是怎么爱我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 行啊。我就略想了想,然后告诉他:“妾心如磐石,八风吹不动……” 骆维森就很疑惑地看着我:“有这句诗吗?我怎么听的不对劲?” 其实,我只记得前半句,后半句是我胡诌的。到底有没有,我也不管了,反正两句诗整出来了,任务完成了哈。” 他听了,就轻浮地拍了拍我的屁股:“吃完饭,到了床上,我可要好好修理你……”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再明了不过的欲望。这看得我的小心肝一抖。 “走吧,我的俏娘子,随为夫出去吃饭……然后爱怎样怎样吧。” 他牵着我的手,没带我去什么中餐馆,而是直接进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他说中午要吃牛排,喝红酒。“孕妇偶尔喝点红酒没什么的。”他像个专家一样地,告诉我,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少吃,什么多吃。 我听得腻烦了。我就轻轻推开他:“行啦,我都知道。” “知道我也要说。就怕你记性不好,会忘记。”他更是啰里巴嗦。 红酒很好喝。牛排也很美味。曾经,在国内,我一直吃不惯牛排之类的带血腥的东西。但是我真吃出了牛排的美味。当然了,还有从深海里捕捞上来的鳕鱼,配以松露,柠檬汁,味道不错。 既然回到酒店就要被某人蹂.躏,那我当然要吃饱喝足,保存力气。某人在喝红酒的时候,恬不知耻地告诉我,上了床,他采取后进式,这样我可以稍微轻松一点,舒服一点,他也可以进入的更深一点。 “行了,别说了。”这样的话题,真的不适宜放在桌面上说,伤大雅。我们的邻座是一对身材矮小的日本夫妇。我猜出他们是日本人,是因为他们嘴里冒出来的是日语没,叽里呱啦的。但我不保证他们就听不懂中文。万一他们听得懂呢? “我的音调不高的。”骆维森略有哀怨,“我只是想让你,让我们都快乐嘛。” “是你,不是我。”我纠正。 “好好好,不说了,是我油嘴滑舌。” 回到酒店,一关上门,某人果然就迫不及待了。他一把将我抱起来,抱在了床上,深深地拥吻我:“我会很轻柔的,我保证,我发誓。” 我是逃无可逃了。 我就说要洗澡。某人马上猴急地说:“那就一起洗。以前,咱们不是常常一起洗吗?我帮你洗头,洗澡,你不是还夸我细心体贴吗?” 某人就开始卸衣服了。卸完了,就帮我脱。我像个八爪鱼一样地一直吊在他的身上,攀附着他。我真的胖了。某人帮我洗澡,洗的很累,转过身,就直喘气。 “行不行啊?”我还是吊住他的胳膊。 第638章 橄榄炖鸡 “行啊。你老公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又不是没见识过?” “是吗?可别强撑哦。” “没有。你看看你,多白,多嫩,多肥,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理想型。”他又啄了我一口,真的将自己当作一只吃肥虫的啄木鸟了。 苏黎世的几天我呆的非常愉悦,非常舒心。 可是,我们还是得返回南非去。只是,回途的过程中,卡萨布兰卡还是要去的。这倒像是我们的新婚旅行。以前欠下的,现在补充上了。骆维森也认为这是一次正儿八经的婚期旅行。“宋窈,我相信,在卡萨布兰卡,你会呆得更快乐。” “你想呆几天?” “你说了算。”他又将主导权递给我。 “我不知道啊。” “那就随心所欲吧。”他鼓励我。 “我也想啊。但我没忘记牧场呢。” “我知道。但我更在乎的是你是否快乐,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就呆上三天吧。”说实话,我更憧憬的,还是和骆维森的牧场生活。在我的想象中,那该是诗意的,田园式的,浪漫的,虽然会有些繁琐,有些麻烦,但大体是自在的。 当然,这些都来自我的想象,具体怎样经营一座牧场,我还不知道。 “好。三天就三天。” 卡萨布兰卡不同于苏黎世,不同约翰内斯堡,这是一座足够包容的城市。我感觉,从人文气息上说,它有点像中国的大上海。据说,二战时候,欧洲很多犹太人,都转道来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然而坐船去美国、澳大利亚等美洲国家避难。 到了卡萨布兰卡,骆维森带着我,没住进大酒店,而是选了一个颇具情调的小旅馆。“别看旅馆小,但可以看电影,甚至黑白片,小电影。” 我知道,骆维森是想补偿我,竭力让我高兴。 “那么,我们吃什么?”我是俗人,不管到哪儿,总会提饮食的问题。 “忘了告诉你了,摩洛哥也是穆斯林国家。” “我知道啊,但这个国家还是很开放的。当然,他们不吃猪肉,吃鸡肉羊肉。骆维森,我不吃羊肉,宁愿吃鸡肉。”我来卡萨布兰卡,主要是为欣赏风景,怀念一下那个经典的同名老电影。只要让我不吃羊肉,其他好说。 “在卡萨布兰卡,我认识一个厨子,他拥有杰出的手艺。下午,咱们稍微休息,我带你去他经营的餐馆。” “骆维森,你满世界都有认识的人吗?”我已经波澜不惊了。 “我曾经赞助过一个世界级的烹饪大赛,凑巧了认识那名厨师,当时他做的一道菜得了第一名,令我印象深刻,就留了电话。他是土耳其人,但却到了卡萨布兰卡当了厨师,后来又经营了餐馆,当了老板。” 骆维森说,那名厨师做的橄榄炖鸡非常美味,是他餐馆的招牌菜。不管是当地人,还是远道而来的游客,都要来他的餐馆品尝橄榄炖鸡。“这道菜的真正名字叫couscous,是摩洛哥的当地主食之一,但真正烹饪好的厨师,就他一个。” 第640章 异国风味 骆维森说的让我馋嘴啊。 “那名厨师叫什么?” “迪卡。” “你是打算现在就带我去吗?” “相信我,你会不虚此行的。” 就这样,我见到了胖胖的秃顶的迪卡。迪卡知道我是骆维森的妻子,很尊重。迪卡的餐馆典型的穆斯林风格。其实我不喜欢。穆斯林风格的东西我都不喜欢,觉得油腻。但迪卡又是热情的。他是真的将我和骆维森当成了贵客。对于贵客,他自然尽心尽力地招待。 今天,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可能不在饭点上。 “在摩洛哥,一般第一道菜先上一盘沙拉或是水果,当作开胃菜肴。之后,便是含有土豆和肉类在一起的主菜。”我点点头。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哪个国家,哪个民族,都喜欢将土豆和肉炖在一起。各种各样的炖,各种各样的味道。迪卡继续介绍:“摩洛哥人注重保养,不饮烈性酒,土豆和肉打底,从而保护肠胃不受刺激和伤害,这是一种良好的饮食习惯。肉必须炖的酥烂,入口即化,同时保留它的原汁原味。”(本作者大大去过摩洛哥,此番不是杜撰,的确听过一个厨师用蹩脚的英语解释,就挪来用了。作者大大英语也烂,但竟然听懂了。) 迪卡又说,之所以在肉类里加上橄榄,是因为橄榄是非洲的特产,当作调味品用在肉菜里,可以压制肉类的腥味,让味道更鲜美。橄榄炖鸡也是一样的道理,把鸡肉同橄榄放在特制的器皿里煮上很久,把骨头里的水都溶到汤里,吃完鸡肉,香浓稠厚的汤汁还可以蘸面包和米饭吃。迪卡说的津津有味,可我却听得索然无味。这不还和黄焖鸡米饭差不多嘛? 但他既然这样好客,我当然要假装听得入神。待入座后,我相反觉得摩洛哥的米食——一种粗粒的小麦粉要好吃许多。鸡汁蒸熟后,敷上成年的奶油再蒸,反复三次,鸡汁的甜,奶油的香郁,都入渗在了小麦粉里了。再将各式肉类、蔬果、汤汁一一地淋上,米饭最后看起来黄澄澄的,吃到嘴里松松软软,不知不觉,就能吃下一碗。虽然摩洛哥仍旧保留了传统的手抓饭的吃法,单那是在偏僻的乡村。在各大餐厅,食客早就使用碗碟和刀叉享用美食了。 说实在的,橄榄我是能接受的,但我闻不惯摩洛哥主菜中充斥的红椒粉、番红花、郁郁粉、胡椒、小茴香、肉桂等不同种类的香料。这让菜的滋味变得怪异。我宁可吃的清淡一点。幸好迪卡送上一杯茶,这种茶在摩洛哥名叫薄荷茶,加以咖啡,很是清凉爽口。我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茶,吃着小麦饭。 我很意外,也很惊喜。就在迪卡的餐厅,我竟然遇到了牛姐! 我本是背对着她坐着的。可一转身,就看到了牛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牛姐,你怎么在这?”我兴奋地朝她走过去。不,不用走过去,牛姐主动朝我走来了。 我对着骆维森介绍了牛姐。 骆维森客气而又疏远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的车。”说完,他就掏出一张支票。牛姐愣了愣,但也就收下了。 “我知道你是大富豪,那我不客气了啊。” 牛姐说着,就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她看着桌上的饭菜:“看着真不错。” “牛姐,你来卡萨布兰卡也是旅行吗?”我注意到,她是单身一人来的,没带老公,孩子也没跟着。 第641章 李尔,你这个流氓! “算是吧。”她对我一笑,带着点儿我理解不透的东西。 “那也是凑巧了。”我告诉牛姐,我和我丈夫来卡萨布兰卡,也算旅行,将蜜月没度的旅行补上。“你打算去哪儿?要不,你不如跟着我们,也方便。” 牛姐就笑。她也点了一杯薄荷茶,并夸我的丈夫很帅。“说真的,宋窈,你丈夫是我见过最帅气的男人。”说完她压低了嗓音,又补了一句,“比李尔还帅。” 这话,骆维森没听见。因为他被迪卡邀请了去另一张桌子,似乎谈什么投资的事情。 “呵呵……李尔在约翰内斯堡,还说要拦我去苏黎世。不过他什么举动都没有,看来是我过于紧张了。” “是啊,李尔就是嘴巴说说而已,不会和你来真的。”牛姐附和我,她询问了我和骆维森下榻的小旅馆,然后就点头,“住小旅馆好,浪漫啊,有情调啊。” “牛姐,你住哪?” “我呀,还没决定,我才来卡萨布兰卡,刚下飞机。说实在的,这地方靠海,比约翰内斯堡好多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那呆了那么长的时间还不腻。” “呵呵,牛姐,你也是富人,想住哪儿都是可以的。” 她就笑笑,不说话了。“我先走了,想买点当地的小玩意儿。待会我再联系你。”她又站起身来,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想叫住她,但又觉得多余。说实在的,牛姐在我的印象中,虽然挺乐于助人的,但又保持了一份飘忽的神秘感,这让我想起牛姐总觉得她还在云里雾里隔着一层面纱。 迪卡走了过来,弯腰和我说了一句英语,说要占用我一点时间,他想请骆维森去他私藏的酒窖看看,酒窖的地理位置也不远,就在这个街口的对面。 我同意了。男人和男人之间,总是有一些共同的爱好,比如酒,比如射击,比如探险,这无关种族信仰。 骆维森过来拥住了我,声音轻轻的:“宝贝,我马上就回来。” 我就笑了笑:“你去吧,我不会像上次那样紧张害怕,失魂落魄的了。” “嗯。”他又吻了吻我的额头,这才和迪卡走了。 我就盯着骆维森的背影,低头继续喝着薄荷茶。似乎孕妇都很喜欢清凉的口味。我已经喝了第三杯了。正打算喝完了,去卫生间,将头发理理,洗洗手,这时,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点异样。 这是一种压迫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极度地不舒服。我不禁抬起头。吓了一跳!喉咙里一口水没吞下去,顿时呛得我咳嗽个不停!我没想到,此时此刻,坐在我对面的男人,竟然是李尔!!!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我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不过是一个和李尔长得酷似的混血男人。可是我又没看错,这个男人正对着我邪魅地笑,对着我虎视眈眈。 我身上的血一下冰冷了。见到他,我就像见到了鬼。 本能地,我想站起来,想逃离迪卡的餐厅,想去追上骆维森的脚步。我觉得李尔就是故意的,故意跟踪我和骆维森的!一定就是这样的!天啊,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在整个旅程中,骆维森和我也实在太大意了!不过,人海茫茫,就算李尔有心想跟踪,他把自己刻意隐藏起来的话,一点儿也不难。毕竟,他在暗,我和骆维森在明。 “你……”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直接走人算了。 但是,李尔拦住了我。他对着我,气势汹汹。“宋窈,我早说过,我不会让你走,我会拦着你的!” “你!”我很愤怒。 “就算你们走了,我也会把你截下来!” “你敢!这里是公众场合!”说完我就环视了一下迪卡的餐厅。不看则已,一看我就吓了一跳啊。餐厅里空空荡荡,食客们都提前走光了。剩下的几名服务员也不知去哪儿了。可以说,此时偌大的餐厅里,就剩我和李尔。毫不客气地说,我正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这个时候,如果李尔想对我做点什么,我想反抗还真的反抗不过。 他就拦着我,同时低声威胁我:“你信不信,在餐厅外面,我已经安插了几个保镖。只要你想逃,他们立刻就会拽住你上车。” “你……你到底想怎样?”我浑身颤抖地问。 “呵呵,不想怎样!就想占有你!”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做梦!还有,我是个孕妇,你觉得对一个孕妇上下其手,是一个君子所为吗?” “女士,我可从没说过,我是君子。” “但你自夸自己是绅士,你出尔反尔,你言而无信,你卑鄙你龌蹉下流!” “哈哈……随你怎么说吧。女士,我想你把意思理解错了。在西方人的观念中,绅士可不等同于君子!” 我气愤的无语凝噎。骆维森啊骆维森,你有心灵感应吗?你知道李尔这个无赖又暗戳戳地跟来了吗?我现在正处在危险中!你赶紧来,赶紧过来! 救我!!! 李尔既然知道我的行踪,当然也清楚骆维森就在附近几百米远的地方。所以,他比我更紧张时间的流逝。他挥了挥手,很快,从餐厅外进来几个黑黝黝的彪形大汉,他们轻松地架起我,李尔当然知道我会大叫,干脆在我的嘴里塞了一块手帕。我被塞进了一辆黑色的车内。 我拼命地踢打车门。虽然我拗不过,但我还是将嘴里的手帕扯掉了。“李尔,你这个流氓!”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得到你!” “我是孕妇,你这样对待一名孕妇,真主不会放过你的!” 李尔又是哈哈大笑。“女士,我想你记性不好吧。我信仰的是基督耶稣,而不是什么真主安拉!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我最喜欢人妻,尤其是怀孕的人妻!”随即,李尔就坐在我身边,命令一个保镖发动汽车,汽车风驰电掣地驶走了。 我痛苦地盯着车门。我正看到骆维森和迪卡不紧不慢地从酒窖的入口处出来。骆维森的目光一直看向迪卡的餐厅方向。他关心我,心一直在我的身上!可是,该死的李尔买通了迪卡餐厅里的员工,给了他们高额的费用,让他们守口如瓶。骆维森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手紧紧地趴在车门,我祈祷老天有眼,让骆维森转过头,看上我一眼! 可是,我失望了。骆维森始终没有回头。 就算他回了头,可隔着做了防护措施的车窗,他也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不会听到。 我后悔,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如此大意,不该这样不小心,我早该知道李尔不是什么宽宏大度的人!卡萨布兰卡,我不该来的!现在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几分钟后,骆维森发现不见了我,一定会急疯了! 不,他从来不缺乏冷静。想也不用想,我是被李尔劫走了。那么,接下来,骆维森要做的,是不是赶紧回到南非,回到约翰内斯堡?我猜想李尔会将我往约翰内斯堡带。 此人说话不算数。骆维森已经转了钱了,他又有什么资格“绑架”我?他清楚自己是在犯罪吗? 我不知道车子开了有多远,只知道我被劫持上了车后,车子就一直不停地开,不停地开。我的直觉告诉我,李尔会带我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肯定是不会回到约翰内斯堡的。 这个该死的流氓,他真的要抢占我? 第642章 她也曾当过我的情人 一刹那间,我除了愤怒,极度的愤慨,真的有一种想把李尔杀了的冲动。 我愤怒地对他嚎叫:“你要带我去哪儿?” “这个,我也不想瞒你。我就想带着你在卡萨布兰卡兜上一圈,然后继续留在这里。我想,你的丈夫做梦也不会想到,你还是将你藏在卡萨布兰卡。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嗯?” 李尔还具有反侦察能力!我紧紧地握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吼:“你错了,我的丈夫一定会找到我的。我希望他能杀了你!” “哈哈哈……”李尔听了,狂笑。“我相信你丈夫有这个本事!不过,他能杀了我,我也能杀了他!” “你不是说要和他决斗的吗?带我去见他,我宁愿看到你和我丈夫光明正大地决斗!” “你说的对。这个约定,我没忘记。但是……在决斗之前,我就想好好地单独地和你处一处,让你被我的魅力感染,了解我的优点。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丈夫之外,还有一个叫李尔的优秀的一点不逊色你丈夫的男人!女人,有个女作家说过,人的一生很长,而女人这一生如果不和十个八个男人恋爱过睡过觉的话,一生很亏的!现在,我可是给你机会!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你的丈夫不会知道的!” 李尔还拍着胸脯保证。 这就更让人恶心了。 “我不会做出任何背叛我丈夫的事,一点都不会!我爱他,爱他爱的甚至超出了我的生命!你不是中国人,你没法体会我们中国人的感情。我们的感情是深沉的,单一的,恒久的……我们向往的是梁山伯和祝英台那种一生一世生死不渝的爱情!”在国外,一首小提琴曲《梁祝》很有名。我相信,在世界各地,只要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应该听说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爱情故事!我相信,李尔应该知道! 果不其然,他点了点头,对着我:“别拿这个故事做幌子!据我所知,这个故事并不存在,是荒谬的,是你们中国的古代文人编出来的!” “编出来的那又怎样?我们中国人感叹的是这份爱情的真挚!” “哈哈哈……这真的是自相矛盾,故事都是假的,你又怎么相信爱情?” 听了这话,我愣了愣。我觉得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自保,然后等着骆维森来救我。不,我也需要自己想办法,自救,总之我不能坐以待毙。 虽然面对此人我极度恶心,但我还是佯作平静:“李尔,我想知道,在决斗之前,你到底想以怎样的方式和我相处?我坦白地告诉你,我不会爱上你的。就算你在我丈夫之前遇到,我对你也是毫无感觉的。” 我从没设想过,我会爱上一个外国人,一个异族人。更何况,李尔其实是一个正统的黑白混血儿。只是他混的因子不错,英俊的五官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有黑人血统掺杂的痕迹。就算他的头发是黑的,眼珠是黑色的,但还是丝毫看不出。黑色的头发和眼珠,反而让他的外表看上去更具有南欧人的魅力。 李尔没说话,带我下了车。这是一幢地理位置很偏僻的别墅。 几个保镖逼迫我跟着进入别墅。门关了,顷刻间,我就被带入大厅。李尔关上门,悠悠地看着我,然后告诉我:“你听好了,女士。在遇到你之前,中国女人在我的印象中都是轻浮的,或者是缺乏魅力的。但你却偏偏是个例外。我呢,就想和你当个朋友,好好地私人地相处几天。是的,我迷恋你,但是迷恋并非一定要得到。我想了解你,想知道你身上含蓄而又优雅的东方魅力是从何而来的?我的要求就是这样简单,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吗?当然,如果你对我有了改观,相信你是不会拒绝我的任何提议的……” 呵呵……这厮颠来倒去,胡言乱语的,目的还是一个,想占我的便宜,还妄想让我失了身体之后又失了心。可这……可能吗?我就冷冷一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是怎么我在卡萨布兰卡的?故意跟踪我的,还是?” “女人,你果然天真。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嘴里说的牛姐,她也曾当过我的情人。不,说情人这个词还远远谈不上。总之,她和我上过床就是了。不过,我对她一直缺乏兴趣。她的皮肤又松又老,说真的,如果不是为了找到你,我是真的不想再上她了。牛姐知道你的行踪,你不是一直和她有联络吗?所以我压根不用跟踪你,你干什么我都知道!哈哈哈……天真的中国女人,你万万没想到吧?” 什么?一听这话我浑身都冰冷了。我信任的牛姐竟然出卖了我!!! 难怪,那天我见到牛姐,我就觉得她很古怪,说不出的古怪! 她的眼神躲躲闪闪的,问的问题又很奇怪。而且,她还不敢看骆维森,目光不敢和骆维森的眼睛接触。这一切都证明,牛姐的心里有鬼啊! 呵呵…… 看来,还是我宋窈不精世故,对人还是不设防地掏了心,现在悔之晚矣! “我的东方美人,别难过。等我回到约翰内斯堡,我会叫她和她的丈夫走人,不再出现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到时你就满意了。”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悲叹地摇了摇头。好歹牛姐也帮过我,那么这笔账就算扯平了。只是,我真的不想再见到她。 “我能否知道,你要将我囚在这儿几天呢?” 既来之,则安之。我相信,骆维森已经在积极地寻找我,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的。他寻找我,当然比我寻找他,要相对容易得多。 “这个,坦白说,我也不知道。”李尔从酒柜里拿了一瓶酒,还悠闲地问我要不要来点儿酒,提提精神?刚才在车上让我不高兴了,他对此表示深深的歉意。“我并不想故意,这是最无奈的办法,你别介意。” 第643章 你只会不断失去! 李尔的话,一句一句都在扎我的心。我厌恶到了极点,心绪反而平静了。 “你忘了,我是一个孕妇,不能喝酒的。” “呵呵……”他顿了顿,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我忘了。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孕妇怀有好感,动了心。这对我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全新体验。” “李尔,我必须提醒你,我是孕妇,同时也是有夫之妇。如果你还有点道德,你就该放了我。” “有夫之妇?不错,你有丈夫,所以我才要决斗啊。在遇到你之前,我也压根没想过会对一个中国女人真正动心。” “可我宁愿你在和我开玩笑。李尔,结束吧,放了我吧。我丈夫肯定会找到我的。这样的游戏一点意思都没有。如果你真的放下了对中国女人的偏见,那么我可以带你来中国看看,我相信,只要你有心,你会在中国找到真爱的。” “少来!” “我不是开玩笑。” “我要去中国,岂不是被你们夫妻二人给控制住了?我不傻!” “谁要控制你?你当中国是黑社会吗?中国很开放,也很民主,社会治安也很好。如果你来中国,相信你会爱上中国。你不踏上中国的领土,你的脑子里就不能去除那些狭隘的见解。” “够了,我不想听。听我说,给我三天,我只要三天。三天之内,你我好好相处。我相信,你会对我有好感。” “不可能!”我冷冷地别过脸去。李尔这是白日做梦! 但是我又必须注意言辞,如果过分激怒了李尔,他或许会对我用强!我可是怀有孩子的人,如果我的孩子因此有什么闪失……一想到此,我的心还是一凉! “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真的不懂了,为什么你非要纠缠一名人妻呢?你这样做,我相信整个约翰内斯堡的上流社会都将为你的行为感到不齿!” “哈哈……你说对了,可我不在乎!”他朝我靠近,一步步地,将我快逼到墙角了。 “不,你应该在乎!你什么都不会得到的!你只会不断地失去!失去名誉,失去地位,失去信任!等你醒悟之后,你将会发现你不过在干一件蠢上加蠢的事!” 他听了,难得地沉吟了一会,然后放下酒杯,默默地盯了我几眼:“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就在干一件蠢事!但是……那又怎样?我乐意!我浪迹清场多年,从未碰到你这样奇怪的女人!既然老天让我们相遇,我当然不想放弃机会。即便我真的打动不了你,等我老了,回想起来,我也不会因此后悔。” 他的话,我都听完了。 我相信,他说这些,都出于内心的诚挚,他没有用虚伪掩饰。我就摇头:“我很乐意看到你坦诚的一面。说真的,如果你不逼迫我,不再让我干我不愿意干的事,相信我们是能成为朋友的。其实……我们之间的最好结局,不就是成为互相欣赏的朋友吗?” 这个世界上,男女间的相处有多种方式。深爱的,无法割舍的,可以当情人,可以结为夫妻。谈得来的,因为一些缘分不期而遇的,可以当朋友。虽然我不认为李尔和我有什么共同点,但我乐意和他当个普通的朋友。 第644章 出乎意料的顺利 这个世界上有多种情感,除了夫妻,除了情人,除了知己,真的可以做朋友。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的有辱于他的身份。我真宁愿李尔是一时犯糊涂。他应该是个高智商。不然南非政府又哪会任命他为代理市长。 气氛一是沉默。 他不说话,我当然也不说话了。我在等李尔的回答。 虽然他使用卑鄙手段绑架了我,囚禁了我。但我并不认为他就此丧心病狂了。他只是一时地失了心智。 李尔抱着胳膊,转过身不看我:“可是,我还是要和你的丈夫决斗。誓言已出,我不能违背誓言。” “这不是誓言,李尔,这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笑话。”我才不相信骆维森愿意和他决斗呢。 “不,即便这是一个笑话,我还是要和你丈夫,这事关我的尊严,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好吧,我随他。但我认为,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将我放了。但显然,这不可能。那么,我就想睡觉了。我是个孕妇。此番折腾后,真的很累。 不管身处何种环境,我只想将我腹中的孩子保护好。 “李尔……”我叹了一口气,“能让我休息一会吗?”我没想到,来到南非,会遭遇所谓的“情劫”,会遇到李尔这样一个男人。 我真的睡着了,我睡在大厅的沙发上。不管怎样,明天总是新的一天。 李尔没有干扰我。他出去了。我知道别墅外面仍旧有保镖在看守。但是一觉醒来后,我发现别墅的一道侧门是开着的,看了几眼后,我立马发现了破绽。侧门没有人。这是李尔的疏忽,还是他故意为之的? 不过,他又怎能是故意?李尔安排了人手在前厅,在后门,偏偏遗忘了侧门。那么,我也当然是要逃跑的。不逃,我是傻子。 别墅里空荡荡的,一大早的,李尔不在。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我也不想去问门外的那些保镖。 可我担心李尔是在试探我。他或许躲在一个地方,偷窥我的一举一动。我必须在五分钟之内就做好决定,逃还是不逃? 我试着唤了李尔一声。 我假装摔了一跤,说我的脚扭了。为了使他相信,我干脆直接坐在地上,装作很疼的样子,不停地叫唤。但是李尔没来。我顿了顿,像兔子一样地立刻窜出了侧门。我怀着孕,但我此刻身轻如燕。 一边跑,我一边往回看。没人追我。我走路是有声音的。只要那些保镖愿意回头看,是能够看到我的。可是,诡异的是,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齐齐地只朝另一边看,这不免让我疑惑。 不过,这更有利于逃跑。李尔一直没出现。我必须使劲全身的力气狂奔。这儿很偏僻,我必须要一直朝前走,走到闹市口,求助于警察,然后由警察通知我的丈夫。 事情的确朝着有利于我的方向持续。果然,远远地,就有一个警察看着我,骑着摩托朝我驶来。揭掉头盔,他在我面前停下了。 “女士,你是遇到麻烦了吗?” 第645章 黑人姑娘茉莉 警察耐心地问我,说的是英语。 我点点头,几句就将事情的原委说清了。我不知道,就在我的背后,不过几十米的地方,就直挺挺地站着李尔。他看着我,一言不发,看着我跟警察走远。 在警察局,不过一个小时,骆维森就来接我了。 “宋窈,对不起。”他一见到,就深深地自责。 “不,这是李尔设的计,你预料不到的。”我紧紧地拉着骆维森的手,生怕一丢开,他就会再次脱离我的视线。说真的,我怕了。 骆维森却微微皱眉,他分析了一下形势,肯定地告诉我:“宋窈,李尔是故意放走你的。” “故意的?”我不信。 “他不可能那样疏忽的,就是故意的。我想,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他心里产生了改变。不过到底是什么?”骆维森也在思索。 “我还是不信。” “算了。咱们赶紧离开卡萨布兰卡,回约翰内斯堡吧。如果他是疏忽大意,知道我们回了牧场,一定会愤怒。虽然我不知道此人究竟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愤怒。但他的态度若是很平静的话,心平气和来拜访的话,那么就证明,他对你不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但愿如你所想。” 第三天,骆维森就带着我回了约翰内斯堡,去了牧场。因为一切都交接清楚了,进入牧场很顺利。但门口的几个保安还是对我们投来几许敌意。我看出来了,干脆就用英语问这几名保安:“你们,为什么不高兴?这座牧场我们又买下来了。你如果不想干,现在就走人。” 我明白,一旦我和骆维森进驻牧场,就等于断了这些保安的财路。他们靠私自放人进来,也收取了不断时日的小费。靠着这些钱,他们的手头很阔绰。 两名保安就结巴起来。 “想干的话,就给我笑一笑,咧嘴笑一个。”我命令。 “是!”他们不敢违拗,将胸膛挺得笔直,真的对我露齿一笑。 其实,我也不想过多为难他们。黑人家庭只要生育孩子,往往就不止生一个,多是四五个。这些孩子个个能吃。如果他们失业了,那那么这些孩子就只有去街上捡垃圾,喝西北风去了。 我开着车,骆维森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我带着红色的丝巾,鼻梁上架着咖啡色的遮阳镜,身穿白色的裙子,微微仰着头,清晨清朗的阳光洒在我的肩上、脸上,骆维森就说我看起来真是美极了。 日落牧场很大。我开着车绕着牧场边缘的小路,开了一圈,总算熟悉了牧场的大致结构。牧场边缘不时有一幢幢白色的小屋,那是给员工的临时宿舍。宿舍附近有风车,有水车。风车水车附近,是透明的一格格的蓝色顶棚,那是挤奶工上班的地方。顶棚周围地放着白色的小桶。我已经闻到了香醇的牛奶味。我真想喝一口。我想我在国内喝的牛奶大多添加了香精色素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儿的才是天然的美味的牛奶。 挤奶工都是妇女,黑人妇女。健壮的妇女。她们统一穿白色的工作服,系红色的格子围裙,头戴红色的头巾。她们看见了我的车,对我流露出敬畏的目光。我将车窗打开,朝着她们挥了挥左手。我对她们用英语问好,说从今天起,我就是她们的新老板。然后我告诉他们,我就是牧场的原主人刘老先生的外孙女,我身边这位英俊的男人,就是我的丈夫。 我一边说,一边将车速调慢。 没想到,他们对我说的并不怎样感兴趣。她们感兴趣的是我的丈夫骆维森。几十名黑人妇女花痴一样地紧紧盯着骆维森,嘴里发出低声的惊呼声,眼睛更是瞪得溜圆,好像她们从没见过这么英俊帅气的东方男人。 我只好将车子停下了。 骆维森下了车,替我打开了车门。 这下,黑人妇女们更是看清了骆维森的长相。她们夸张地张着嘴,手里的桶掉在了地上,滚得老远,也浑然不知。这就显得有点滑稽了。不,是很滑稽。 虽然我逃离李尔囚禁我的别墅后,李尔一直没有现身,也没有给骆维森打过一个电话,给他一个解释说明。但当我一进牧场,我就看出来了,牧场就恢复了原来有条不紊的经营方式。不用说,这一切都是李尔授意的。没有他的命令,这儿的保安、挤奶工、其他工人不可能那么听话。 骆维森就大大方方地让她们看。其中一个绑着脏辫的黑人妇女,大着胆子,告诉我,说骆维森长得像电影《罗马假日》里的男主角。我听懂了,也笑了。绑着脏辫的其实不算是妇女,她大概还没结婚,很年轻,不过十八九岁样子。我就问她叫什么,她说叫茉莉。 “茉莉?” 她说自己名字的发音,就和说中国的茉莉,是同一种发音。 “嗯,夫人,我叫茉莉。” “好吧,那么我就叫你茉莉。”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这个憨憨的黑黑的黑人姑娘。“你是怎么看出我丈夫长得像那名记者的呢?我的丈夫,可是一名地道的东方男人?” 可接下来,茉莉的话更是让我惊喜。她挺会说恭维话的,但说的又让人十分舒服。“夫人,如果您的头发再剪短一点,您看上去就和那位公主一模一样,你们都有一双迷人的眼睛,苗条的身材。” 呵呵…… 苗条的身材?对,虽然我怀了孩子,但孩子还没有两个月,在别人的眼里,我依旧是苗条的。 我就笑了笑。“茉莉,你挺会说话的。” 我看到牧场中央有几幢雅致的东方式样的院落,瞬间觉得熟悉。想了想,这些房屋的外观我在网络上看到的。我的外公曾在院子外给记者拍过几张照片。想来,外公经营牧场,白天就在这儿办公,晚上就睡在这儿。我的心里,立即喜欢上了这别具一格的东方建筑。是的,它们在牧场,实在太惹眼太漂亮了。更绝的是,我外公还在院子里栽种了绿竹、文松。真不知道,在约翰内斯堡炎热的天气下,这些竹子是怎么存活的。不过,它们的长势有很好。竹子翠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文松呢,也生长的蓊蓊郁郁,枝繁叶茂。 第646章 牧场自由的氛围 进了院子里面,各种花草依旧生长的娇艳。 我的心,就感慨了一下。那些黑人在牧场胡作非为,竟然没将这些花草践踏,或者拔光了。或者,在黑人的眼睛里,牧场值钱的东西只是奶牛,至于花草桌椅什么的,并不为奇,也不稀罕。 要知道,没有这些花草的映衬,想这座小院该逊色不少。骆维森轻轻推门进去。墙壁上,满满的都是画像。画像中,都是同一个女人。我是见过我外婆的照片的。画像的女人就是我外婆。只是,这些女人和外婆有相似之处,但又有点不像。我知道,画像都是外公请专业的画家,根据他的描述,绘出的外婆形貌。这就不免有误差。而且,外公离开中国时,外婆虽然快四十了,但依然算得上年轻。外婆四十岁的容貌也就此深深定格在外公的心里,成了永恒。 画像中的“外婆”形态不一,有的眼睛大,有的嘴唇丰满,有的身材瘦弱单薄。我很感慨。这些画像都代表了外公对外婆的思念。我拿出手机,将画像一一地拍了下来。 小院的厨房有米,有面粉,还有油,这就不错了。 我抬头看着骆维森,而他也正一往情深地看着我:“亲爱的,说好了的哦,我们要在牧场住上一月,等牧场的经营上了轨道后,再做决定。” 我点点头。我听他的。 “好。” 中午时间到了,我和骆维森就做饭。不,其实是我做饭,他去牧场将工人和几名监工召集起来,开个会。一句话,他主外,我主内。牧场另有餐厅。餐厅里有专职的厨师。我外公回国后,牧场遭了劫,厨师都走光了。昨天,他们才又来上班。牧场一共五名厨师。他们清一色的都是中国人。这让我意外。更让我意外的是,他们一个一个都不会说中国话了。一问,我才知道,他们都是第一代中国移民的后代。所谓第一代中国移民,这还要网上追溯到清朝末年,英俊招募了一批中国雇佣军,这些人就乘坐海船到了非洲。他们退役后,与当地黑人女子通婚,生下的孩子就已是黑人混血了。但奇妙的是,待他们的后代有了钱后,在当地扎了根后,又嘱咐子女和华人结婚,所以,一百多年后,这些第一批中国移民的后代,相貌又变回了中国人的样子。 他们和我,无一例外的用英语交流,沟通的很顺畅。 “好好干,钱一份不会少你们。” 他们称呼我“夫人”,称呼骆维森“先生”。这些厨师说白了,就是黄心黑皮的烂了的香蕉,他们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模式,已经被南非化了。 我看了他们的食谱,虽然热量高,有营养,但是单调。午饭离不开面包和牛肉、黄油、鸡蛋,如此而已。我觉得可以变换一点花样。但厨师们说黑人员工的味蕾差。午餐只要有肉,他们就高兴,不管男工和女工都高兴。“可以炒点蔬菜,加点水果,这个不难吧。”我为厨师们的偷懒而不悦。只要员工勤劳,不管黑人白人,都值得尊敬。 离开了厨房,我就站在一块石头上,眺望着牧场远处。耳朵边,是一声声奶牛低沉的哞叫。草地上,间歇生长着各种颜色的蘑菇。这些蘑菇大多是有毒的,吃不得的。骆维森告诉我,越是颜色越鲜艳的蘑菇,越是有毒。草地上,不单只有奶牛,还有野兔、野羊、野鸟、野狗。它们和奶牛同生共长,互不干涉。骆维森说喜欢牧场,喜欢牧场自由的氛围。对此,我真的有同感。 我继续返回厨房,给花儿草儿的浇了水,然后做我和骆维森两个人吃的饭菜。我听到了厨房外皮鞋走路的声音。沉闷的咚咚咚的皮鞋声音,踏在院子外的草皮上,格外地响。 骆维森开完会了?可他穿的是手工做的老北京布鞋,穿起来舒适而又接地气。难道,他还为开个会特意换双鞋?我摇了摇头。这脚步声不是骆维森发出的。 第647章 专一的爱 那么,是谁? 我不禁警惕起来。是我的心,提醒此时应该警惕一下。 我抬起了头,看着厨房外面。 真的有人进来了。此人穿的不是皮鞋,而是皮靴。我一惊,该不会是李尔?门开了。厨房的门是翠竹制成的。果然,李尔穿了一件当地人穿的黑色的袍子,进了厨房。 他抱着胳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我,看着厨房桌上摆放的几样小菜,就揶揄:“好香啊。”的确,我做的菜很香,但这和李尔有什么关系?我没忘记,是他绑架了我,将我囚禁在那幢偏僻的别墅内。我没找他算账就算不错了,他倒还有脸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李尔,我丈夫在这。别忘记,你囚禁我的事,我已经报案了,现在的你,是一个有案底的人,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别在我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我说的没错。牧场就是我的地盘。钱都给了李尔了,两清了。李尔应该赚了一笔。以前牧场属于我外公,但现在归属我和骆维森了。我们是牧场的新主人。我在我的地盘上,对一切外来的潜在的危险有自卫权。根据南非法律规定,如果有非法人士擅自闯入公民的私宅,那私宅的主人可以随时拿起枪,进行本能的护卫,就算打死了对方,也不用坐牢。(这些法律,都是骆维森普及给我的。) 我放下了筷子,也学着李尔的样子抱着胳膊:“李尔,如果你再想干坏事的话,我可以将你将你杀了的。”我说的很笃定,眼睛朝着柜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在柜子里,骆维森放了一把枪。枪里,是装了弹药的。 “是吗?女士,我看你过分激动了。我来,别无什么恶意。我只是来提醒你的丈夫,明天,就在牧场,我将和他进行一场决斗。请他,务必准备好。” 我就哈哈一笑。 在自己的地盘,我的心里,真的有种说不出的笃定从容。 “收起你这个荒谬的决定。我和我丈夫忙着经营牧场,哪儿来的那么多时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如果你真的在中国留学过,想必你应该听说过这个成语。” “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 我就冷冷一笑:“你这是在威胁吗?” “不是。” “这还不是威胁?” “我只是在兑现承诺。” 又来了,又来了,我就烦听到这样的话。说来说去,无非还是胡搅蛮缠。我就瞪着他:“你还是去找和你上过床的那些女人的丈夫决斗吧。我希望他们联合起来,一刀刀地将你捅死。他们明面上奉承你,可背地里都巴不得你死了。这天底下根本没有愿意戴绿帽子的男人!李尔,我们中国话有一句说的话,出来混,都要还的!” “这话我听过,但……”正说着,骆维森就从外面进来了。他走得很快,像是预见到了危险,一下将厨房的门推开。见是李尔,骆维森倒也不意外,但毫不客气地质问:“你这个家伙,到底要怎样?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的妻子,你是不是真的想决斗?我犹豫着不答应,那是担心我会把你一剑刺死!你现在该做的,就是滚的远远的!我忍你很久了!我知道上次你是故意放走了宋窈,我知道你还存了一念之仁,所以我对你也抱了一点仁慈,大家彼此彼此吧。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果你在中国,我肯定不会让你继续活在世界上!李尔,我对你一次次地降低了底线,你心里该有点数!如果你还不知趣,那就别怪我,我知道在南非有一支神秘力量,这支力量的头目,是一个颇具威望的中国人……” 我注意到,骆维森的话,让李尔微微紧张,他有点畏惧了。他的声音缓了缓:“骆,是你答应决斗的,你得有契约精神,不能出尔反尔!” “你决斗的意义何在?” “兑现承诺而已,仅此而已。” “你不怕被我杀死?” “死了就死了,但如果我击败了你呢?” “李尔,为了宋窈,我必须赢,而我也一定会赢。这就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意义,为了宋窈,为了爱。” 李尔突然闭口不言了。他似乎受到了震动。 然后,他就苦涩地道:“你们中国人,在感情上不论男女,都这样专一吗?那么,专一的爱,到底是怎样的?”他还喃喃自语起来。 我就深深叹了口气,对着李尔:“好,你们决斗吧,我同意了。” 李尔一惊。 骆维森却对我微微一笑:“好。” 第648章 森林里都有什么? 他表示决斗什么的,本就是小事,如果我赞同,那就更好。 但我同时告诉骆维森,决斗不许动真刀真枪,就赤手空拳赤膊上阵,地址随便。李尔想了想,竟然也同意了。那么,就这样决定了。 李尔并没有及时离开。他看着桌上的饭菜,有留下来吃饭的意思,这就尴尬了。我就觉得,李尔的思维有点不同于常人。按照中国的话说,就是少根筋,有点傻缺。 骆维森倒是大方地邀请他坐下。“李尔,都是家常便饭,你要高兴,不如就坐下。” 我则不悦。我辛苦做的饭菜不是给李尔享用的。我宁愿给牧场的工人吃,再怎么也不能入了李尔的嘴里。我憋屈,十分憋屈。然而骆维森却让我大度一点。我就没好气地对着李尔:“你这人真怪!要吃饭可以,自己去盛!” 我看着筷子,突然捉狭地笑了笑。我不确定李尔会使用中国筷子。我就要出他的洋相。我特地找了一双镀银的筷子,递给李尔。银筷很有重量,我相信李尔拿在手里,一定非常别扭。 李尔还对着我道了声:“谢谢。”然后恬不知耻地坐下了。 午饭,我做的很丰盛。桌上有红烧肉、糖醋鱼、番茄鸡蛋、酱鸡翅。看得出,李尔很馋。他的眼里露出垂涎欲滴的目光。我真的忍不住想笑。 果如我猜到的一样,李尔不会用筷子。不,他会用一点,但陡然要熟练地使用一双银筷,当然是有难度的。他好不容易拣起的一块红烧肉,滴溜溜地愣是没接住,无奈而又倔强地落到了桌子底下。 “李尔,你浪费食物!”我低声警告。 “我注意,我注意!”看得出,李尔真的想吃香喷喷的红烧肉。 “李尔,我和我丈夫是真的拿你当贵客招待,所以还特地给你使用银筷。你知道,银筷在古代,那是皇帝才有资格使用的!” 李尔不知我话里的讽刺,或许是没听得出来,还在依然点头:“我保证第二次将肉吃到嘴里!” 看着李尔的狼狈相,我就和骆维森相视一笑。 我又劝说李尔吃糖醋鱼。我就知道,西方人吃不惯中国内陆河里生长的鱼,因为刺多,卡喉咙。外国人吃鱼,吃的都是骨头粗的海鱼。南非人也一样。 李尔被我的热情打动了,真的夹起了一块。他吃的太快,刚吞入口中,就连声说:“好吃,好吃!”就在他想举起大拇指的时候,李尔连声咳嗽,他真的被卡住了,嚷嚷着说十分难受,要喝水。喝水没用的。鱼刺卡住了喉咙,一定要去医院,由专业的医生解决。看着李尔咳的十分难受,骆维森有点于心不忍。他在厨房里找醋,说醋能软化鱼刺。 可我不让。李尔必须得到教训。 一点鱼刺之痛算什么,又不会死人! “李尔,看你明天还怎么决斗!”我哈哈一笑。 “宋窈,决斗既然定下了,就不能取消了!” “可他这样子……” “我带他去医院吧。” 我没听错?骆维森要带李尔去医院?他什么时候这么慈悲为怀了?不,他在国内在锡城就是一个出了名的慈善家!可是,对李尔不行啊。他对李尔,就是东郭先生和狼。 “鱼刺侵入喉咙,弄不好,还真的有性命危险。” 李尔弯着身子,看似十分难过。他顾不上瞪我,乖乖跟着骆维森走出了厨房。 我就心意幽幽,一言不发地看着骆维森带着李尔上车。我没看错,李尔跟在骆维森后面,真的好像一只狗啊,一只狼狈的狗。他们走了,我就安心地继续吃饭。 下午,骆维森单独回来了。 “李尔呢?” “他从医院回来,鱼刺拣出来了。他开了车,又回去了。” “哦。”李尔倒是没再找我的麻烦。 “宋窈,明天会去牧场附近的森林决斗。” “森林?”这对于生活在江南水乡的我来说,森林这个词,很陌生。当然,我没忘了现在我身处约翰内斯堡的郊区地域,除了牧场,还有大片大片的草地,当然,也有茂密的森林。“为什么要去森林?随便哪个地方不可以吗?” “森林里,安静。” “安静?” “好吧,我告诉你,我和李尔决定了,决斗的时候,我们会用摔跤的方式。” “摔跤?” “摔跤对我和他来说,比较公平。上学的时候,我是学校的摔跤冠军。李尔呢,也学过摔跤。” 我皱了皱眉头。我搞不懂男人的世界。 “只要没有危险性,随便你们怎么斗。”我突然觉得,所谓决斗,不就像小孩子们玩的过家家一样吗?亏骆维森和李尔还那样认真,也是怪了。 我不知道,南非的森林里潜藏的危险。 李尔再次找到骆维森时,他们肩并肩离开牧场,朝那片茂密的森林走去。我突然觉得不安。可看他们大步走着,还时不时地交谈几句,我就又开不了口。 我的左眼皮又跳起来了。一般我左眼跳,肯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每次都很准。我掏出手机,突然想喊骆维森,叫他回来。不管什么决斗,都别去了,但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 牧场外的小路弯弯曲曲,我的眼睛不够看。很快,他们就不见了,消失在森林中。 我站在牧场门口,一时失魂落魄。我忘了问骆维森,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回来?我就这样让他走了,带着不确定的未知。 茉莉正好拎着桶经过我身边。她准备将过期的牛奶送给附近玩耍的孩子喝。“夫人,您怎么了?”茉莉关心地问我。 “茉莉,你说,那片森林里,都有什么?” “夫人,您指的是什么?” “我是说,森林里除了鸟,虫子,才有什么?” “夫人,还有毒蛇,狮子呀!” “什么?毒蛇,狮子?”我惊恐地看着茉莉,她不该说的这样淡定。 “是呀。森林里每一毒蛇狮子,那还能什么地方有呢?”茉莉竟然还天真地反问我。 第649章 你是我心底深刻的烙印 顿时,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李尔这个该死的家伙,他还是使诈骗了骆维森。他是当地人,森林里有什么毒蛇猛兽的,他肯定知道。但他蒙骗了骆维森。去森林决斗肯定是李尔这个坏蛋的主意。 他是不是借决斗,除掉骆维森,借野兽之口,将他杀了,然后……再来逼迫我? 我就知道,当骆维森带他去医院的时候,就是一出农夫和蛇的故事。李尔的性格就是睚眦必报。我懊恨的跺脚。跺脚是没用的。当务之急,我得赶去森林,阻止这场荒谬的决斗。 我要求茉莉和我一起去。不,应该由几个熟悉森林环境的当地男工陪我去。 我就握住茉莉的肩膀:“茉莉,森林里有狮子,狮多吗?蛇有多毒,咬上一口就会死吗?”我的脑子里,纷纷乱乱的,想的都是动物世界。一望无际的非洲大草原,或是潮湿幽暗的森林。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老虎,盘曲在树枝干吐着信子的毒蛇,还有饿狼。可我又觉得,南非就算有森林,但森林应该都是由森林护林员专人管理的,野兽就算有,但应该挪到野生动物园去了。南非的森林应该和南美蛮荒野蛮的丛林有所区别才对。 毕竟,这儿是郊区,而且还是约翰内斯堡的郊区。而约翰内斯堡也是世界著名的现代化的城市之一。我就觉得,是不是茉莉在骗我,和我开玩笑? “夫人,我没和您开玩笑。那片森林,我们从来不去的。孩子们也都直觉地不去玩耍。”茉莉看出了我的紧张,压低了嗓音。“我听说,森林里有两只狮子,它们是一对,但谁都没见过它们。毒蛇就多了,南非的森林里哪会没有毒蛇呢?没有毒蛇,还叫森林吗?” 我不想让茉莉继续说下去了。我让茉莉去找几名健壮的黑人男工,带我去森林。 “先生和一个坏人去了森林,他们要在森林里决斗。” “啊?” 茉莉一听,提着围裙就尖叫了一声。我知道,她暗恋骆维森。 “所以你赶紧去呀!万一先生被毒蛇咬了呢?”我催促。 茉莉急着差点摔了几个跟头。她去牧场里找挤奶的男工。不一会儿,她就过来了,嘴里嚷嚷:“夫人,他们不愿意出来,说耽误了工作,挣不了钱。” “让他们出来,工资照算,我另外给小费!” 茉莉一听,又跑着去差遣了。就这么一来一回,耽误了时间,等几名黑人男工带着我和茉莉赶到森林入口处的时候,我大叫骆维森的名字,茉莉也在叫唤“先生”,但无人应我。骆维森不应,李尔也不应。 这时,一名黑人男工告诉我:“夫人,忘了告诉您了,这片森林的尽头不是平坦的公路,而是陡峭的悬崖。”他耸了耸肩,补充了一句,“在约翰内斯堡,地域就是这么古怪。” 悬崖?我的心更是一紧。 我开始设想,骆维森同时被毒蛇和狮子追咬,被逼着一直往森林里走,他不知道尽头就是悬崖,然后,一脚失足,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可是这几名黑人不干,说太危险了。 “我给钱,给双倍!不,给十倍!” 几名黑人就面面相觑,然后……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对着我:“夫人,对不起。赚再多钱也没有性命重要。” 我就哀求。 可是他们还是摇头,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夫人,希望你不要为了这件事,辞退我们。我们都有家,有老婆有孩子要养。” 我当然不会苛责他们,这本就应出于自愿。我只是恨……恨李尔!他比我想象的要龌蹉卑鄙许多!!!他该被毒蛇咬,被狮子吃掉,掉下悬崖都该是他!!! 我就看着茉莉。这个时候,也只有茉莉陪我进去了。毕竟,她是当地人,总是比我熟悉一点。 可是,茉莉畏惧地看着我,也学着那几个男工的样子,缓缓地摇头。她尖着嗓子:“夫人,对不起!我不能陪您进去!我害怕!我家里有个姐姐,小时候贪玩,就是被狮子一口吞掉的!” “茉莉,真的不行吗?”我几乎要哭出声了。 “不行!”茉莉的头更是摇的像个拨浪鼓,“夫人,您找找其他人吧!茉莉走了,茉莉还有几桶奶要挤呢!”她提着围裙,建议我也出去,说如果让野兽嗅出了人的气味,那就糟了。 我的心更是抖个不停。骆维森在森林里应该呆了有一会了,野兽不是早就嗅出他的气味了? 第650章 他是唯一重要 茉莉走了,她比我还害怕,走的时候哭哭啼啼的。 哎!难道该哭的不是我才对吗?我抱着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我也被野兽吃掉!我设想过无数个可能,反正终归逃不了一个死字!虽这然面临的险情种种,但我不相信骆维森就此会死! 我就小心翼翼地在森林里走着。一会留神远处的异响,一会儿又注意脚下是不是有蛇的响动。所幸,没有。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我的灵魂都已出窍。但是……真的没有! 我小声叫着骆维森的名字。但更担心这时李尔会从我背后窜出来,一把捂住我的嘴巴,不许我叫嚷。但是,诡异的是,我也没看见李尔。我寻找了一个多小时,森林里就下雨了。雨点滴滴答答地落在我的肩上。我哭了。 我以为茉莉离开后不会再来了,没想到,她还是来了,带着许多警察。原来茉莉报了警。但是报警又有何用?还不是要像我一样地寻找?但到底警察是专业的。他们说,寻人的事由他们负责。 我不想出去。但我一个人抵抗不了许多身强力壮警察的拖拽。他们把我强拉上了车,把送送回了牧场。茉莉和她新谈的朋友,一个名叫姜戈的黑人小伙,轮流照看我。茉莉对我还是忠心的。 我强撑着,一边等警察的消息,一边还要打理牧场。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异常痛苦的开始。这种经历,是我以前没有承受过的。一夜醒来,我的头上就多了几根白发。偏偏这几天,牧场一直下着大雨,瓢泼的大雨。奶牛都进了圈里,挤奶工也都进了棚子里上班。连续几天的大雨,让牧场所有里的员工都没精打采。大雨竟然将牧场边的一个小栅栏冲了一条缝隙。半夜,几只奶牛就从这小小的缝隙里逃出了牧场。到了清晨,员工们来上班,发现失踪的奶牛更多了。起初,茉莉和姜戈认为,奶牛的失踪和有人半夜进来偷盗有关。但牧场内又没有任何偷盗的痕迹。 黑人员工都很着急,纷纷出去寻找奶牛。可我不在乎。在我心里,骆维森的存在唯一重要。是的,这是我外公辛苦经营的牧场,倾注着他半生的心血。但是……和骆维森比起来,牧场也不算什么!千千万万个牧场也不算什么! 警察们给我带来的消息是,骆维森依旧没有消息。但令我愤怒的是,警察找到了李尔。我闯入李尔的市政府办公室,当着他下属的面,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通,将他的办公室砸的支离破碎。我骂李尔是杀人犯,侩子手,杀死我丈夫的凶手。 李尔很平静。他的下属找来了保安,要将我轰出去。 李尔拒绝了。 他竟然告诉我,说在森林里,没和我丈夫决斗。他们只是聊了一会天,掰了一下手腕,然后……他就离开了森林。而骆维森却对森林的的地形起了兴趣,多呆了一会。至于呆了多长时间,李尔说他不知道。接着,他也听说骆维森失踪的事情。 “我可以发誓,宋窈,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你放屁!你们前脚去,我后脚就跟来了。如果你出来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你别激动。我是从一条近道离开的。不过,有几名路人看见过我,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第651章 不能放过小偷 李尔将手一摊,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我不信,我真的一点都不相信!这个李尔,就是会做戏,会演戏!他就是一个高明的演员,一个卑鄙龌蹉的杂种!我看到他办公桌上放着一把水果刀,想也不想,本能地,我就一把拿起刀,对准李尔的胸口要刺进去! 李尔猛地一躲。我没刺中。因为用力过猛,我手中的刀深深地刺入了李尔坐着的椅背上。李尔一把捏住我,对着我一字一句:“听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既然你不想决斗,干嘛骗他去森林?他不是本地人,没有你轻车熟路,不知道森林里的危险!” “我是不想决斗。但那个时候都走到森林边了,我们就决定进去看看,如此而已。”李尔说,他的本意是和骆维森散散步,听听他怎么处置牧场,了解了解他的想法。 “我才不相信!我不听!我一句也不想听!” “那我也没办法。”李尔再次将手一摊,神情无奈,“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丈夫还活着,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李尔说“死”这个字眼真让我触心,有其他对着我,是用中文说出这个字的。我已经很难受很难受了,可他还要补上一刀,“或许,他掉在了悬崖,但肯定还活着。你要知道,在悬崖底下,搜救不是那么容易的,但直觉告诉我,他真的活着。” 呸!这是什么话?他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李尔的话,刀刀在扎我的心啊。 “好。那你去悬崖下找。为了证明你的诚意,你去悬崖底下啊。”我更是歇斯底里了。 “宋窈,我也想过去的。但警察不赞同,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 呵呵……我怒极反笑。我不想磨叽了,也不想浪费时间了。“李尔,老天会收拾你的!我等着!”我摔门出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牧场的。我一头扑在床上,哭个不停。 我哭的浑身抽噎。茉莉进来了,她颤抖地又告诉我另一个噩耗。牧场进了小偷了。这回是真的。好几个小偷,应该都是以前潜进牧场偷窃奶牛的那帮黑人。“就是他们,不会再有别人了。他们都是惯犯。” 我不想问茉莉牧场是怎么混进小偷的?防范措施不是都加强了吗?各个小门,各个出口,不是都加强了人手吗?小偷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我质问茉莉。 “夫人,我……我不知道……可能,新招聘来的几个挤奶工,他们的家属就是小偷!”茉莉尖着嗓子,自以为聪明地告诉我。 我不想听。 “夫人,您得抓小偷啊?” 我就看着她。我让茉莉把话说完。 茉莉告诉我,有几个小偷没走远,落在后面了。牧场里的黑人男工在姜戈的带领下,已经将小偷堵在了牧场不远处的一条叫做莫奈的河边。“夫人,现在就是您一句话了,到底要不要抓?”茉莉继续尖着嗓子。“夫人,如果放过了小偷,下次他们肯定会再来!不,明天就会再来!”茉莉说的非常肯定,将手叉着腰。 第652章 一个男人朝我走来 我确实是有心放过小偷,但茉莉不停地劝我,就应该去抓小偷。 “小偷,姜戈把小偷堵住了,你该给这些可恶的人一个教训!夫人,要不以后每天都有小偷进来!”茉莉像是我的管家似的,告诫我,挤奶的工人中有一些人肯定要辞退的,他们都是同伙,都是通风报信的人。 我只好去了。当我和茉莉以及一些男工人走出牧场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大雨。我的心,真的是无法形容的糟糕、痛苦……打伞,穿上雨衣,一点用都没有。不过几分钟,我就和茉莉淋成了两个落汤鸡。 捉小偷,可捉住了小偷那又怎样呢?放他一马,还是送去警察局?小偷没有杀人,他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那么,牧场以后就不遭盗窃了吗?不可能的,小偷们还会光顾的。他们似乎知道牧场的女主人无心经营,一心只想去寻找失踪的丈夫,所以故意地挑战我的底线,为所欲为。 姜戈找了一辆车。是的,我可以开车的。但是跟着我的人多,一辆汽车坐不下。姜戈给我找的是一辆四轮的牛车。老牛拉车,其实还不如自己走路呢。但是路上泥泞,草皮松软,走不了多远,就会摔跤。那么,还是老老实实地坐牛车吧。 没想到,在经过一个陡坡时,老牛不高兴了,开始狂奔。牛一旦暴躁起来,速度也很快。牛车一下就失去控制了。老牛拖着车子,载着我,摇摇晃晃,我想下车,但一跳下车,我可能会受伤。不,我是肯定会受伤,而且是重伤。老牛很快就冲到了姜戈和茉莉前边,姜戈想试着拽住系住老牛脖子的缰绳,但是,没用。老牛狂奔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在他们的惊呼声中,车子冲到了一条小河旁,因着强烈的惯性,我一下就栽进了水里。 河水,很深。也很冷。我知道茉莉在岸上惊叫,但她不敢下来救我。姜戈试着扔我一根长长的木头,要我接住木头。但是,还是没用。我发现我不会游泳了。我在中国,在锡城,我并不是一个旱鸭子。但,就是在南非,就是在约翰内斯堡,我一下又变成了旱鸭子。我试着手脚并用,匍匐于水面上,可是,我的身体仍旧像一坨铅一样地沉沉往下坠。 渐渐地,我没入了河底,也听不见茉莉的惊叫了。河流很长。河水冲着我的身体,似乎要往哪个方向移动。我身不由己,嘴里已经灌进污浊不堪的泥沙。老天,一定要让我活下去!老天,你一定要让我活下去!可是,没用,我已经昏厥过去了。也许,当醒来的时候,我不是在地狱,就是已经在天堂了吧? 一切都是混沌,一切都不明所以,一切都依仗老天的垂怜。天可怜见。 我真的醒来了,我没死。我还是有意识的。因为,当我睁开眼的那一刻,我,特意地聆听了自己的心跳。我是有些心跳的,而且心脏跳动的还很厉害,这就证明我是真的还活着。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只觉得这个地方很幽暗。附近是大片大片的树林,我的脚下是一汪水潭。水是清澈的,有人工开凿的痕迹。那么,水也自然是清澈的。这和刚才侵没我身躯的河水颜色有很大的不同。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无恙,我还活着。只是看着附近的树林,又让我心生害怕。有树林,那么就会有毒蛇野兽出没,这种想法已经深深扎根在我的脑海。本能地,我就爬起来了,坐在石头上。这时,在我的视野中,我发现有一个男人疾速地朝我走来。他似乎是面带微笑的,但又似乎是疼惜和包容的,他的手里还提了什么东西…… 我的心更是咚咚咚跳得厉害!我很激动,我太激动太激动了!因为,这进入我视野的男人,正是我日思夜想了好几天的骆维森! 第653章 我打他,我骂他 他总是以天底下最奇特的姿势,再次回归我的心脉。 这就像是一出跌宕的武侠片,男主总是在女主最伤心失望最痛苦无助的时候,陡然出现,傲娇出现,心酸出现,惊喜出现,深情出现。我不想掉泪,我也没有掉泪。从始至终,我都保留了一份坚强。这份坚强,尤其在此时此刻的骆维森面前,尤为重要。我想他喜欢看到我以这样的精气神注视着他,和他说话。 我看清了,他的手里拿的是水果,可以吃的东西。“宋窈……” 他就只轻轻叫了我的名字。我就朝他微笑,努力微笑,不管怎样都要微笑,尽管我的后背还有些微的疼痛。我定定地注视他有足足好几分钟。然后,我就一跃而起,用我自己都诧异的速度,走到他的身边,抡起拳头就紧紧地揍他,捶他,打他。咚咚咚……咚咚咚……他的胸膛被我揍的梆梆响。我知道这很疼,但我就是要打,就是要揍。 一句话,骆维森他欠揍! 不揍他,我不舒服!他为什么要跟李尔去森林?他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为什么?是的,纵然我憎恨李尔,但我更恼怒于骆维森的咎由自取!是的,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哼哼,他活着又怎样?他活着,但是没有音讯,没有消息,反而更让我痛不欲生,让我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寻找!这对我来说怎能不是折磨!所以,还不如他死了,死了,我也一了百了了。我真的对他声嘶力竭地咆哮了。 骆维森任由我打,任由我骂。等我打狗了,也骂累了,他终于告诉我实情的缘由:“宋窈,我的确掉下悬崖了。但是,所幸崖下有个水潭,我跳进了水潭,昏迷了几天,受了点小伤。我本想着今天就回牧场的,可不想看到跌入水潭的你……” 这真的是不可思议。 但我不想用“不可思议”这个词。生活,平平淡淡就好,我不想刹那间这么多的惊喜。这不好玩。这很悲怆。 他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进森林? 他就老老实实地看着我,对我吐出几个字:“我看见森林里有一种花,很像锡城的白玫瑰,就想摘上几朵,送给你。” What? 我愣住了。可他这中不顾惜生命的浪漫,是我不能接受的。女人们也不会喜欢的。 “你傻呀?你怎么就成了个傻子呢?你不知道南非的森林里有毒蛇有野兽啊?你就为了几朵破花命都不要了啊?” “谁说那森林里有毒蛇有野兽的?”骆维森还表现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来。这真让我觉得憋屈。 “难道不是吗?茉莉和姜戈都这样说!” 骆维森愣了愣,然后将手握住我的肩膀,对着我安慰:“不,是他们弄错了。那儿没有蛇。我和李尔去森林之前,专门了解了一下。” 我顿时脱口而出:“李尔是个坏蛋!他知道你出事了,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是的,李尔也没对我解释过,森林里有没有危险,有没有野兽。他是故意要报复我,故意让我痛苦。 “悬崖不高,摔不死人。我想,李尔的确是故意的。”骆维森点头,对此赞同。 “等着吧!我要狠狠教训这个家伙!”说完,我就笑,声音轻轻的。 可接下来,骆维森的一句话马上令我大为紧张:“亲爱的,你……身体没事吧?”他看着我的小腹,表情很紧张。骆维森的话一下提醒了我,我知道他指的什么。我从牛车上摔下,滚入河中,又进了水潭。我……我的孩子还在吗?他还像磁石一般地稳稳靠在我的子宫里吗? 第654章 永远,永远 这才是我真正害怕的。 反正,现在的我,对许多事都感到莫名的害怕。我的胆变小了。我只想回国,早点回国。是的,南非我不想呆了,约翰内斯堡我不想呆了。多呆一分钟,我都会难受,会痛苦,会发飙。我不想骂他了。骂他干什么? 南非,约翰内斯堡这座城市,带煞,专门克我和骆维森的。以后,我永永远远都不要来这座城市,永远,永远。。 “骆维森,把牧场卖了,我们回国吧。” 是的,当初外公的意思,也是将牧场卖了。卖了,也就无牵挂,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我知道。” “那么,我们赶紧回牧场。”我忘了骆维森身上还有刮伤,我忘了自己的后背还疼。 “好的,你别急。牧场我会尽快处理掉的。”他说,如果价格低了,他自己补上,瞒着外公就可以了。 当我们在黄昏时分赶回到日落牧场时,所有的人都从嘴里发出惊奇的欢呼声。茉莉和姜戈更是激动的都快疯了。茉莉的眼睛瞪得溜圆,兴奋和惊讶的浑身都在颤抖。 他们更是恨不得要将骆维森整个人抬起来。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牧场的所有工人都是喜欢和信任我和骆维森的。可是,时不我待,日落牧场我终究是要处理掉的。但我会尽力找一个可靠的买家,保证牧场工人的生活水平不受到任何的妨碍。 夜里,我疲惫地躺在床上,陡然地,手机却响起了。 是我妈给我打的。我来到南非后,一般两天会和我妈微信简单聊天一次,我妈几乎不打扰我,就算是聊天,也只聊聊说几句。因为我骗我妈,说出国是为了恰谈生意,她相信我,不想让我分心。 但现在,她不发微信了,径直给我打电话,想必是要紧的事。“妈……”我叫了一声。 手机通了,我妈的声音抖抖的,但吐字很清楚:“窈窈啊,你提前回来吧,你外公他……他……” “外公怎么了?”瞬间,我的预感不好了。 “你外公他……他已经在早上八点钟的时候走了!”我妈的声音透着难过。 “走了?”我当然能理解我妈嘴里说的“走”是什么意思。年纪大的说“走”,其实就是过身了,谢世了。外公去世了!虽然觉得愕然、意外,但又好像在情理之中。“好,我马上回国。” 我告诉刚洗完澡的骆维森,用很平静的语气,说我外公过世了。我得先回国,你帮着处理牧场的事情吧。 “不,我和你一起回去。” “那,牧场呢?” “可以卖给李尔,就算价格低点也不要紧。” “卖给他?”虽然我现在沉浸在外公去世的悲痛中,但这并不等于我对别的事都听之任之了。“他人品恶劣!” “李尔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而且,他的家族有专人打理,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我和他聊过,他还是很看重日落牧场的,也是有心让牧场维持日常运转的。毕竟,李尔算是个内行了。” 我听了,心里哑然。也许骆维森说的对。这个时候,能接手牧场最适宜的人,真的就是李尔了。 第655章 宋窈是一个特别的女人 管不了这么多了,真的管不了了。 我必须回国,参加我外公的葬礼。就让李尔沾这个便宜吧。 我和骆维森匆忙回国之前,茉莉和姜戈还很不舍。她眼泪巴巴地问我,以后还会不会来南非,来约翰内斯堡?茉莉说喜欢我,还想呆在我的身边,姜戈也憨憨地跟着点头。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出这些黑人的可爱之处来了。我的眼睛也湿湿的。没想到,我厌恶的,我痛恨的,我不屑的,到了最后竟然成了我的不舍。 我和茉莉拥抱,安慰她,说我以后当然会来,怎么回不来呢?毕竟地球就这么大。想来一趟,很容易的。对了,还可以给我打电话,给我发微信,说白了,地球就是一个村。 我和骆维森走了这一月,我给了牧场所有干活的工人,三倍的工资。 离开牧场,买了机票,没想到李尔赶来送行。我很冷淡。骆维森也很冷淡,但他还是拍拍李尔的肩膀,提醒他务必将牧场经营好,不管用怎样的办法,都要经营好。“我会随时监督你。是的,短期内我不会来约翰内斯堡,但我有别的办法。” 李尔就笑。 我觉得李尔的笑容非常恶心。我别过脸去,不去看他。 “宋窈,对不起。”李尔终于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呵呵……我还是不能接受。不过,我就要走了,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李尔了,那么他的一声“对不起”我权且假意接受好了。我只想顺利地回国,不喜这其中再出什么幺蛾子。说真的,我已经受够了。可接下来,李尔竟然告诉骆维森,说等我们回国后,在数月之内,他也会来中国旅游,地点就选在锡城。他还想着和我第二次见面。我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我不想接李尔的茬。 但骆维森却提出欢迎。“欢迎你来中国。” “对不起,我不欢迎你。”我直白地一点儿都不客气。 “宋窈,我知道你不高兴,但就在你之前,我还是要说一句,你在我的生命力留下了一抹艳丽的色彩。我会记住你的。”李尔又拍了拍骆维森的肩膀,“别生气。宋窈是个特别的女人,但我不会动什么邪念的,我的心早就平静了。我想,以后我来中国,一定会真正爱上一个中国女孩的。” “好,我等着你来。” 我和骆维森登机了。我知道李尔还在盯着我们。但我不想回头了。 我的心,已经迫不及待地飞回到了锡城。我想我妈一定是伤心的。她陪伴外公的时间也没多久。不过,她的心里又是没有遗憾的。毕竟,父女两人已经团圆了。 飞机飞了两天两夜。下了飞机,出了机场,我和骆维森就急急回到了桃林。一起都是有序的。一切又都是安静的。外公临终前,告诉我妈,丧事从简。我看着外公静静地躺在水晶棺椁里,一时还是泪如泉涌。骆维森去南非,我去南非,说来都是拜外公“所赐”。但是经历了此劫,我和骆维森已然是一刻都不能分开了。 三天之后。 已然是深秋了。 桃林里的桃树纷纷乱乱地都在掉叶子,我的心一点不觉惆怅,一切又都步入了正轨。骆维森一回来,顺伯就三呼万岁,恨不得跪下来,他终于可以不用去集团代传老爷子的命令,得以解脱。 回来之后,我没见到姜豹,以及许颜。听说他们去了外地旅行了。这也好,若是贸然见面了,也是尴尬。令我欣喜的是,谢颖告诉我一个消息,温启刚来锡城了,正在楚安的公寓里,照顾怀孕的楚安。听到这个消息,我特别特别地高兴。 第656章 妥协也是一种圆满 我和骆维森去看望了楚安。 楚安坐在沙发上,招待我们。而温启刚呢,就在厨房里为楚安煮食物。当然,因为我们是客人,所以温启刚还热情地劝我们留下来吃饭。他掌勺。 “我的厨艺不错的。上高中和大学时,我就常去华人餐厅打工,时间长了,也跟着学会了做菜。”温启刚告诉骆维森,说他最拿手的菜分明是松鼠桂鱼和冬瓜炖肉。听听,就让人想流口水。 我对这个温启刚印象不错,挺温文尔雅的。我看着楚安平静而又满足的表情,心想,她大概是对现实妥协了。不过,妥协也意味着一种圆满。毕竟,温启刚是爱着她的。要不他们之间谈不上复合。更何况,还有孩子做纽带。 温启刚给楚安炖了一碗莲子汤,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楚安就笑了笑,眉眼特别地动人。“不了,待会我还有事呢。”我看了一眼骆维森,这顿饭我们不会吃的。温启刚照顾楚安,其实也挺辛苦的,我不愿加重他的工作量。 对于我的话,骆维森自然是心领神会。“是啊,启刚,我们有事先走了。” 楚安扶着腰,送我和骆维森到了门外。她看了一眼骆维森,又看了一眼我,目光停留在我的小腹上,突然惊叫起来:“哎呀,宋窈,你也怀孕了对不对?我就说你走路和以前相比,总让我觉得不对劲呢!” 我就笑:“是呀。”我怀上的月份当然比楚安要晚几个月。我的肚子还没显怀呢。 “那咱们以后可有的聊了。就谈孩子的话题,也能聊天一天的。”楚安早忘记了以前和我不愉快,亲热地拉着我的手,“下次,你们一定要来哦,对了,叫上谢颖。说实在的,她也帮了我许多。” “好。” 离开楚安的公寓,傍晚的风微微地吹过我的脸颊,我的表情也如楚安一样地平静。“楚安是有了归属了。那个叫温启刚的男人,看来很可靠。说真的,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很有夫妻相呢。” “呵呵……相爱的男女,长时间在一起,就会有夫妻相。” “那,我们有吗?”我抬头问骆维森。 他就温柔地看着我:“宋窈,我们早八年年就相像了。灵魂相似,外表相似的男女,才能吸引彼此。” 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女人都愿意为爱略低一低头颅的。这不是谦卑,更不是低贱。这是一种相处方式。相反的,男人也愿意如此。 晚上,我和骆维森回到桃林。我妈正在整理房间,她告诉我,说既然外公已经去世,她也不想住在这里了,她还是搬去蓝湾公寓住。“为什么呢?你不是住的好好的吗?” “我这人啊,其实一直喜欢一个人住。为了你外公,我才搬来了桃林。以前为了你的事,我不放心,所以才常常地小住。但是,窈窈啊,妈妈虽然快五十了,但心里还是住着一颗不羁的灵魂。呵呵……相信,你是能理解妈妈的吧?只要咱们感情好,住不住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听了,一时哑口无言。我妈说的在理啊。 我就搂着我妈的脖子:“我不勉强你。让你继续放飞你的老灵魂吧。只是,在你去蓝湾公寓之前,给我画张画吧。”外公在南非在牧场请人作的画,骆维森没带回来,但他已经电话告诉李尔,请他帮寄运回国。我想搭建一个小屋,将画像另外放在小屋里,我妈作的画呢,我想装裱了放在客厅。外公外婆都不在了,但看着画像,又觉得时光回到了从前,我穿越进了他们的年轻岁月里;时常看着我妈的画作,更让我的心里对她生出亲近之感。 心动不如行动,就这样决定了。骆维森照常去集团加班两小时。他嘱咐我不要乱跑乱动,毕竟,我这是第二次怀孕在身了。骆维森说一点儿不紧张,完全就是假话。 “没事,你干你的。我有人聊天的。” 会有人来找我的,不是谢颖,但也会是兰丽鞋厂的人,比如曹姐。 骆维森走后半个小时,说曹操,曹操到。曹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前来看我了。我觉得自己好长时间没见到曹姐了。这一乍然看见,觉得曹姐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漂亮了呢。她穿的衣服很合身很鲜艳,头发也换了一个款式,远处一看,压根就不像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大婶。 第657章 汪雪出狱了! “曹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呀?”我是故意这样说的。 曹姐就嘻嘻地笑:“小宋啊,听说你又怀上了,我紧张啊,你看,我给你买的……”她一个礼盒包一个礼盒包地拆给我看,什么银耳,燕窝,人参,鹿茸,应有尽有。 我就说曹姐你太客气了。“哪儿啊,这是我应该的。你给了工作,等于给了我第二次人生啊。”曹姐还感慨了一下。我们进了客厅,沏茶,坐下聊天,吃点心,我知道曹姐和她前夫又复婚了。我就问他们感情怎样? “好啊。”曹姐说他老公挺争气的,不当官了,干干个体也不错。“他也开了一个厂子了。小宋啊,对不起啊,我可能不会在兰丽干很久了,我得回去帮老公啊,老公不是财务,不懂管帐啊。” 哦,曹姐来看我,也有拐弯抹角地告诉我,心里有想辞职的意思。其实,我是无可无不可的。只是,我觉得曹姐又一头栽进去了,她也是相了多次亲,才又决定和前夫和好的。如果换作是我,我想我不会这样做。但每个人选择婚姻的目的都不一样。我虽然不赞同曹姐的做法,但也是能理解她的。她这是这样和我说的:“小宋啊,男人嘛,知道错就好了,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再说我老公只是倒霉,被人陷害举报了,他可不是浪子哦!更重要的,我家女儿也大了,要是大学毕业了,谈个恋爱,或者相个亲什么的,对方知道我家是单亲家庭,你说我女儿在婚姻市场上会不会受到偏见,会不会打折扣呢?” 曹姐的想法,归根结蒂还是传统的。他的前夫是因为在位的时候,经济问题不清楚,所以被人举报。可那会儿曹姐恨归恨,但更多的却是埋怨好事者的举报。那么,我就不想多说什么了。唯愿她在以后的生活里,真的能甜甜蜜蜜吧。 曹姐想走,我赞成。不想走,想留,我也赞成。 其实,和曹姐聊天,我很累。因为她的脑子属于跳跃性的思维,一会儿想到东,一会儿想到西,让人听了云里雾里,更是接不上话。曹姐和我足足聊了三个小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骆维森依旧没回来,呵呵……他又超时加班了。但我却想“撵”曹姐走人了。 我困了,孕妇不能长时间地聊天。我现在迷上了追剧,追着追着,眼皮一合,就去苏州巫山云雨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必定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的。骆维森会抱着我睡,一直到我醒来为止。 曹姐看出我心不在焉了,就知趣地笑笑:“好啦,我走了。你放心,我要不干了,可能提前告诉你,肯定提前给你找一个可靠的人接手。” 我因为她就要走了。我都做好了送客的准备。 可没想到,曹姐起身的时候,又凑着我的耳朵,对我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汪雪出狱了!” 汪雪? 我印象中,对这个女人的所做作为已经很模糊了。乍一听,我还以为是陌生人。呵呵……汪雪,不就是顾元昊的小三儿吗?她这么快就出来了?不过,印象中,她判的比较轻,似乎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出狱了? 第658章 生活本是寡淡 其实,顾元昊和汪雪的那些破烂事,我都不记得了,我都选择遗忘了。 这个时候,曹姐提起汪雪,我除了略有不悦,其他的也没什么,早就时过境迁了。“小宋,不管怎样,我还是劝你小心一点。汪雪见过我女儿,她还叫嚣着说要报仇呢!” 报仇?呵呵……看来她监狱还没做够啊。我不在乎。 “总之,你当心一点。” 骆维森延迟了一个半小时才回来。我不高兴。喝了一杯热牛奶,吃了两块蛋糕,我喜欢他言而有信,可是他总是不能守时。但我又不能责怪。为什么要责怪呢,他是那样一个负责专心到极致的男人! 他轻轻拥着我,说再过几天,李尔将会来锡城参观。骆维森希望请他来家里吃顿饭。我微微愕然。我以为李尔是说说而已,但想不到他来真格的了。算了,这不是我首要考虑的。 我告诉骆维森,汪雪出狱了,说不定我们仍旧有麻烦。骆维森微微沉吟了一下。“宋窈,别多想,安心养胎。” 姜豹带着许颜回来了。他还厚颜无耻地带着许颜登门。呵呵……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许颜的伤当然也好了,巧合的是,她也怀了孕。看着姜豹殷勤地忙前忙后,我不禁又疑惑了。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如果一点没有爱的话,他们是怎样相处的呢?骆康老爷子对身体骨还是一如既往地硬朗。顺伯在他身边,倒是看着比骆老爷子还老。 骆康老爷子在老宅请吃饭,姜豹和许颜也来了。姜豹似乎忘了和我有那一段不堪的记忆,对着我又是嘻嘻哈哈地笑。许颜对我的态度倒是比以前略好一些,不过脸上还是淡淡的。那么,这就行了。本来,许颜和姜豹就不是我的朋友。当然了,席间小辉也来了。他的个头长高了不少,眉眼看着很精神。小辉还是和他妈妈生活在一起,放了假就来看望骆康。看着骆康笑的眉毛胡子一抖一抖的,我突然觉得骆康挺幸福的。 离开老宅,我就接到了谢颖的电话。 “楚安要和温启刚回美国了。” “是吗?”虽然我听了,一点也不意外。 “楚安啊,心还是向往美国。她希望孩子在美国出生,这样就能自然而言地拥有美国国籍。她的肚子大了,还是赶紧回美国要紧。” 我在南非的一段日子里,谢颖和楚安来往的很频繁。谢颖和楚安也成了朋友。 “好啊。”我也认为楚安还是乖乖回美国好,毕竟她的亲人和亲戚都在美国。回美国了,会有更多的人照应。 我这厢刚挂了电话,那厢骆维森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都挺忙的。我就竖起耳朵听。骆维森在和李尔通电话。放下手机,骆维森告诉我,下周李尔就来锡城了,他的速度很快。 “你负责招待,我不管。”我也有事呢,我表哥何钟毓下周要结婚了,我妈,我,都得到场参加,最好骆维森也去。不,骆维森当然要去。 “来的都是客。” “对我而言,他不是。”我没忘记,我在南非遭受到的苦难,大部分都和李尔有关。要我放下芥蒂,做不到。 第二天。骆维森休假,不用上班,日上三竿,他还懒懒地躺在床上睡觉。我也不惊动他。开着车,就去超市购物。 第659章 她说要杀了我! 离分娩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每天我都坚持运动。 当我离开超市门口的到时候,我的胳膊,冷不丁地就被人拽了一下,这人拽的很紧,大有不让我离开之势。我就觉得奇怪。我以为是超市的保安,可我早结了账个给了钱了。 不对,拽我的人们,是个女的。凭直觉,我能感觉出来。我就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我还觉得恍惚,因为觉得不可能。但……又怎么不可能?我的心还挺复杂的。没想到,曹姐的提醒成真的了。此刻,站在我的身边,拽着我胳膊,剪着短发的女人,就是刚从监狱出来的汪雪! 我就打量了她一眼。她很憔悴。不憔悴才怪。 她的眼神依旧飘着恶毒、不甘、怨恨。呵呵……看来三年的牢狱生涯,并没有让她的思想得到任何的改造,可悲。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汪雪于我,就像生命中已经落下去的树叶,我拂了之后,已然被风吹着,离开我的视线不知几许远了。她丝毫不能干涉我的生活,一点都不可能。 所以,我只觉得可笑,是真的可笑。 我叹了一口气,轻声提醒她:“放手,将手放开!”我不和她计较。 可她不放。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叫你放下!你聋了吗?” 她也回敬我:“宋窈,我自由了,你的好日子也到了头了。” 这是威胁? 我就白了她一眼:“好日子?我每天都过的好日子,以后的日子还将更好。哈哈……你不用说反话恭维我。你呀,还是好好地找份工作,等着顾元昊那个混账出狱吧。不过,那家伙比你更惨,你非得等个十年八年的,等的你都老了。如果你愿意,我帮你介绍一份工作怎样?比如打扫做饭什么的,我看你这么有力气,应该能胜任。” 汪雪的脸一下白了。她的身躯在剧烈的颤抖。哈哈,她气得不轻。她一下将我的胳膊松了下来,指着我:“宋窈,我没你说的那么差!风水轮流转!我再说一次,我出来了,就意味着你倒霉了,你以为……我会白白在监狱里受苦?告诉你,我汪雪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 报仇? “行啊。你倒是说说,我和你都有什么仇!”仗着人多,人来人往的,门后又有保安,又有摄像头,汪雪作不了妖的。 “什么仇?宋窈,你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我怎么进监狱的,顾元昊又怎么被你栽赃陷害的?你是怎么勾结了骆维森,买通的法官,把顾元昊的罪判的重了又重?要不要我一一地说出来提醒你?” 呵呵…… “哦,你也承认顾元昊有罪呀?”我反讽了一句。 汪雪一怔,随即更是怨毒地地盯着我:“宋窈,你别我和耍嘴皮子!告诉你,我汪雪一无所有,我什么都不怕!” “哦,这个我从来都知道!怎么,还愿意为了顾元昊那混蛋搭上你整个的性命吗?我说,你到底是糊涂还是蠢蛋?顾元昊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好几年了,你怎么就不醒来呢?你还年轻,还有学历,随便找个男人,哪个不比顾元昊强呀?”我讽刺王雪是我见过最笨最笨的小三。别人当小三,房子,车子,票子,只有她,跟着顾元昊坐牢! 她受不了了,捂着耳朵对着我声嘶力竭:“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反正,我只知道,如果你当初愿意后退一步,,给我和骆维森一点活路,我们又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哟,她说的还挺文绉绉的。 “行了。不要瞎扯淡了!我没这个功夫!”我拎着购物袋,按了车钥匙,已经在找车了。 汪雪的眼睛红红的。“宋窈,好,我遇到你,算我倒霉,我斗不过你!你现在什么都有了,那么,只要你对我说句对不起,我可以……放过你!”她紧紧咬着牙。 要我和她说对不起???我没听错?我哪门子对不起她了?从始至终,都是这女人和我过不去啊!看来,一个人的三观还真不是做几年牢就能改变的!警察和狱警都没法解救她! 我觉得,对付这种贱人,就是不能给她以任何希望,尤其在语气和语言上,更是要斩钉截铁地予以回击。我就深呼一口气,看着汪雪:“下辈子也不可能!” 说完,我就走了。她没拦我,也拦不住。 在我打开车门进去的刹那,我听到汪雪用尖利的嗓音对我发飙:“宋窈,你欠我的,你欠我的啊。你不还回来,那我就……杀了你!” 这听得我一抖。杀了我?汪雪干得出吗?当然干得出。她本就不良善。以前,那是没机会。那么,现在…… 我的脊背还是一凉。 回到桃林,我就有点心神不宁。我看着铁制的防盗门,指纹控制,电脑帅选,汪雪当然不可能窜进来!不行,我得赶紧告诉骆维森!骆维森还躺在床上,但眼睛已经睁开了,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一如既往地温柔啊。 “贤妻,今日可累?” “不累。为相公的口腹之欲奔波,劳累也是应该的。”我坐在床边,用手摸了摸骆维森的头发,举重若轻地,“我看见汪雪了,就在我去超市买东西的门口。她说要杀了我。” 第660章 两个人的世界,一点也不寂寞 骆维森听了,一下坐起来。 他面带忧色,看着我。不过,他的神情看起来又很平静,眉心只轻轻蹙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他就搂着我,将我搂入他的怀中,但这种姿势对我来说,并不方便。“没事的。我马上就派人跟踪她。” “嗯。” 我并不想在我怀孕的这段日子里,受到汪雪的干扰,我一点儿也不想。可是,我的心里一下又冒出来另一个女人!杜鸽!曹姐的女儿说撞见了汪雪,可是,杜鸽才是曹姐女儿曾经的大学同学。曹姐女儿能撞见汪雪,必然的,汪雪的身边还有杜鸽!是的,我怎么忘了,汪雪被判了三年,同样的,杜鸽也被判了三年!她们应该是一起出狱的! 我看着骆维森,又轻轻说了一句:“杜鸽,也该出来吧。” 杜鸽,毕竟受过骆维森的照顾。骆维森也算看着杜鸽长大的。杜鸽不同于汪雪,她和骆维森的牵绊就深了。当然,后来杜鸽的所作所为让骆维森失望。但我想,骆维森对杜鸽,或许还是存了一念之仁的。虽然杜鸽坐了牢,但骆维森并未完全就对杜鸽的所为失望。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我想听听骆维森的看法。汪雪已经上线,杜鸽应该也不会躲藏太久的。 骆维森就看着我:“同样的,我会派人跟踪。我绝不容许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宋窈,十个杜鸽都不行。” “真的?” “当然,一百个杜鸽都不行。”他抱着我,让我躺在床上。“亲爱的,你累了,午饭我来做吧。不过,我建议还是得吃一点水果。”当然了,水果还是骆维森切。 他切好了,喂我吃。很甜蜜。你一口,我一口。 他的话,让我安心,非常的安心。 骆维森系上围裙,去厨房忙活了。卧室的窗户开着的,我闻到了外面飘进来的花香。很香,是丁香花的香味。一时之间,我就想起我妈了。丁香花是我妈种下了,不想,几场雨过后,丁香花就开了。其实我妈也没有刻意种,丁香花是不需要栽种的,只要拿着黑色的种子,对着桃林的空隙地随便地、胡乱地撒一撒,隔一段时间,花就生长了,就开花儿了。 外公不在了,我妈也不常来,桃林里就只有我和骆维森两人。两人住这么一块大地方,藏身闹市区的偏僻地带,还真的有几分世外桃源神仙眷侣的意思。 我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脑中开始幻想孩子生下来的模样。 这几天,骆维森都尽量早点从集团赶回来,陪我。两个人的世界,一点也不寂寞。 “宋窈,李尔来了。” “哦。”我很平静。 “如果你不欢迎他,那么,我请他去酒店吃饭。”骆维森说不能为难我,但言语之间却又告诉我,李尔有来桃林参观的意思,他很羡慕。“宝贝,我听你的意思。” 我就笑,蒙上被子。“我不欢迎啊,你不是知道嘛?” “我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李尔这家伙带来了牧场所有的画像,特意空运来的。你说……” “那也不行。”总之,我就是不想和李尔见面。 “宋窈,你要觉得不自在,不如多请一些朋友,大家都来桃林,这样你就不尴尬了。” 第661章 你们是在哪儿认识的? 我就瞪了骆维森一眼,我不满他这样说。 尴尬?我不是尴尬,我是讨厌,是厌恶!我想他是知道我内心的感受的,可他却偏偏这样说!我真的怀疑,骆维森是否有同性倾向,对李尔产生了不该有的虐恋?要不,真的是说不清楚啊。 “李尔是诚心来的。”某人又补充一句。 我就闷声闷气:“骆维森,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什么?”他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 我更不高兴了,一把掀掉被子,对着骆维森:“我问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我爱上……李尔?”骆维森也有些吃惊。 我就冷笑:“难道不是吗?你不爱上他,你干嘛处处为他着想?你忘了,我在南非遭的罪了?” “宋窈,好吧……”他又给我盖上被子,体贴地,“那你安心睡觉,我去做饭。至于李尔,我保证他在锡城,你不会看到他半根毫毛。” “嗯,这还差不多。”我很满意。看来,丈夫都是需要妻子调教的。 骆维森很守信。据他说,李尔已经来锡城三天了,不,是快五天了,他没将李尔带回桃林。但他已经将画像一一地拿回来了,放在一个小屋里。 这天晚上,骆维森说要带李尔参加一个晚宴。随他。 “宋窈,我会晚些回来,你早点睡啊。”他提议,让我妈来陪我,但我摇了摇头,说不用。“那么,给谢颖打个电话,让她来陪你?” 谢颖?今天是周末,我想她有时间。 说来也是奇怪,一晃五天了,每当我打电话给谢颖,说喝喝茶聚聚什么的,可她总说忙。她都忙什么,我是知道的。但我总觉得,她说忙,话里话外的,有别的意思。 现在,我打给她,她依旧说忙,说的支支吾吾,别别扭扭。 我就不禁问了:“你到底忙什么?是不是,你谈恋爱了?”呵呵,说实在的,我最希望的,就是看到谢颖恋爱。我一直在等谢颖的真命天子,可一直没等到。倒是这等着等着,我的身边间歇不断地出现烂桃花。 “没有!”她否决的很干脆。 嗯?这就有问题了。这个话题,如果是我以前问,她肯定会和我嘻嘻哈哈,抱怨说自己的桃花运不旺,可能一辈子都要单着了,最后,又会酸我几下。 “没有就没有,你至于咬着牙说嘛?” “真的没有。”这一回,她倒有些害羞了,声音也低柔了一点。 “真的……没有?”其实我也不过试探,并无其他的意思。 可没想到,谢颖这家伙一下又对我掏心窝了。“宋窈,要是我有了呢?” “有了?”我一听,比她还要紧张。“真的……有了?”我很兴奋,拳头也捏得很紧。 “宋窈,可是我和他才认识几天,不知道算不算啊。”她又犹豫起来了,口气也不是很确定。 “才认识几天?那……你们是在哪儿认识的?”我认真了,觉得一定要帮她帮好关。 “飞机上。飞来飞去的飞机上。”谢颖还叹了一口气。但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眷恋。 第662章 我是迷恋 “飞机上?”这听起来还挺浪漫的。 “我们挺聊得来的。他是非洲人。不过,他并不是黑人,他看上去就是一个白人,尽管他告诉我,他身上有一半的黑人血统。真的,宋窈,当你看到他,你真的会惊诧,他真的很英俊。姐们,你相信我说的吗?” 我相信,谢颖所说不是假。呵呵,听到她的描述,令我立马想起一个人,李尔!看来,在非洲,像李尔这样的男人很多!毕竟,非洲大陆被欧洲人殖民最久,或许,我在约翰内斯堡街头看到的所谓黑人,其实都不是纯种的黑人,他们的血液里或多或少地掺杂了白人的血统!“姐们,我相信。事实上,你说的那种男人,我在南非领教过。”我用了“领教”这个词。 “哦?那么,说来听听!”谢颖还好奇了。 “不用说我,还是说说你自己吧!既然是飞机上认识的,那么,后来,你们怎样了呢?”我想知道下文。从谢颖的口气中,我看出了她对这段邂逅的重视,她的语速很快,很激动很亢奋。 “他在中国,就在锡城。” “在锡城?” “是的。他会说中文,所以我们沟通起来一点都没有障碍。” “哦。那么,你真的想和他发展吗?”说真的,谢颖爱上一个非洲男人,这多少让我大跌眼镜。尽管,他不是一眼看上去外观纯黑的男人,但我总觉得这事不靠谱。我宁可谢颖和一个纯种的欧洲白种男人恋爱,呵呵,非洲男人,这多多少少不靠谱啊。我觉得,作为谢颖的闺蜜,我是不是也该和这个非洲男人见个面,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要知道,中国女人被非洲男人坑惨的很多,尤其是在广东。据说,广东的黑人泛滥成灾。他们偷窃、强奸,骗中国女人的感情,然后等她们肚子大了后,就桃之夭夭。非洲男人,非洲黑人,靠不住的。 “谢颖,你喜欢上他了?”我再次询问。 谢颖就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出了一番让我更担心的话。“姐们,我不是喜欢上他,我是爱上他了。不,应该说爱还不够,我是迷恋。” 什么?迷恋?这种话谢颖以前从没对我说过。看来,她真的是一头陷进去了!说不定,她还陷得很深! “谢颖,你和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上过床了?”这很重要。 “哪儿啊?姐们,你是了解我的,我是那样随便的人吗?再说,我们也没认识几天!”她反驳。 “可你不是说,你对那个非洲男人,不是喜欢,是爱是迷恋吗?” “那是。怎么,有空我约你出来和他见个面,怎样?” “好啊。你说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吧,今天他说要去赴一个宴,没有时间。” “那就明天晚上,就这样决定了。”我是真的想替谢颖把把关。她的感情经历真的挺奇崛的。看上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意外”。现在,她已经脱离了本城的“桎梏”,爱上一个黑白混血的男人了。 我不想让她在感情上受伤,更担心她邂逅的那个非洲男人是个骗子。骗她的钱,又骗她的感情。 第663章 窗户后的黑影 所以这非洲男人,我宋窈是非见不可。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差,能一眼鉴别出,哪些是渣男,哪些男人可嫁。 “姐们,我挂了。待会,他会打电话给我。我不想电话占线。” “好吧。不过你才认识他几天,还是要有所保留。”我又告诫。 “知道知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你要真的见过了他,你马上就会被他身上的热情和魅力打动。真的,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男人。你肯定会说,他是不是骗子?事实上,他不是。姐们,这男人来锡城就是旅游的,见朋友的。他有钱,他的家族在南非约翰内斯堡很有钱的。” “呵呵……这些都是那个男人告诉你的吧?你可别被洗脑了!别忘了,你是一个记者,你是有敏锐的反侦察能力的!” “哈哈……姐们,谢谢你的提醒。但我可以用人格对你保证,他不是骗子!你要见了他,也会和他成为朋友的!” “到时再说吧。” 谢颖快速挂了电话。 说真的,我真的对谢颖口中说的男人好奇了。如果谢颖说的不差,这人会不会认识李尔呢?如果李尔也认识他的话,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从李尔的话语中,得悉一点此人的人品,以及确切的家世?我这样,也是为谢颖把关。 嗯,等骆维森回来,我告诉他这些。 到了晚上八点,桃林就下雨了。雨下得淅淅沥沥的,草地上湿润润的,丁香花开了又谢了,蔫蔫的,看得我也提不起精神。我将房间里的灯一一地打开。 当我进厨房想找杯牛奶喝的时候,陡然地,莫名的,突然觉出了一点害怕。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 是的,我害怕。 我没忘记偌大的桃林里,就我一个人。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不速之客,带着利刃,突然闯进来的话,那么,我是没有抵挡之力的。若是换作以前,我或许能和歹徒搏斗,但现在不行。我怀孕了,肚子三个月了,虽然不怎么显怀,穿上宽大的衣服,不惜看别人也看不出来,但我一旦耗了心神搏斗,势必对腹中孩子不利,流产的几率很大。 我摇了摇头,捋了把头发,警告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去了。骆维森不在桃林,我就喜欢一个人胡思乱想。再这样下去,我还是上班得了。 可是,我的预感很不好。头一抬,我恍惚发现窗户上有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这是人的影子,绝非什么野猫野狗,也绝非我眼睛花看错了。 我迟疑了一下,将窗户打开了,看了一看。 外面一片幽暗,在灯光的阴影下,却又什么都看不见。我想了想,又把窗户关上了。 我打开冰箱,继续喝奶。一转身,将牛奶盒扔进垃圾桶的时候,我又觉得不对。似乎……窗户上的影子还在!我真的怕了!真的,真的有人!那人原来站在我身后的窗户边,我所看到的,不过是后面窗户在灯光下的重影! “啊……”顿时我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 桃林果然闯入了不速之客!这是真的,这不是我的幻觉! 我遇到了危险,切切实实的危险! 怎么办?怎么办?只要我一转身,这个不速之客就会从后面的窗户跳进来,他的手里,或许真的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我的心抖个不停。当初修筑窗户的时候,为了美观,我没有在窗户上加固防盗窗。我以为前后加建了围墙,又有监控,又有摄像头,安全问题不用担心的!但现在看来,我还是疏忽大意了! 第664章 若有所思 “宋窈,你怎么了?” 我一惊,推门而入的人,不是那个不速之客,而是……骆维森! 我惊魂未定,骆维森一进门,我就一头扑进他的怀中。我是真的害怕!诡异的,窗户上那个黑影一下又消失不见了!真的不见了!可我更是害怕了。我附在骆维森的耳边,轻声说道:“骆维森,桃林有歹徒!我真的看到了,就在窗户外面!” 骆维森警惕地转过身去,拉着我的手,将过道外的灯一一地打开,他看了又看,过道空荡荡的,除了秋蝉的声音,什么也没有。他就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宋窈,你太紧张了。” “不,你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或许,是你的幻觉?”骆维森说有时候孕妇的确比没有怀孕的女人容易出现幻觉。 幻觉?不!这不是我幻觉,我很肯定,我眼睛看到的是真的!我赶紧摇头,激烈地摇头,猛烈地摇头,连声否决:“不不,骆维森,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骆维森定定地看着我,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语气柔和地:“好,我相信你。你累了,该睡觉了。” 骆维森不相信我!我又懊恼又恐惧! 怎么办?夜深了,躺在床上,我还是睡不着。一闭上眼,仿佛就看到那个歹徒盯着我一双凶恶的眼睛。但愿,那个人只是一个从虚而入的小偷,翻墙而入的窃贼。 第二天,骆维森做了早餐,看着我吃下后,就去上班了。那么,我也走吧。反正谢颖约了我,她要让我看看她新交的男朋友。“你不多睡一会?”骆维森看着我换了一件衣裳,拎着包,关心地问。 “不睡了。我有事呢。谢颖约了我,她在飞机上认识了一个非洲男人,想迫不及待地要我去见一见呢。谢颖啊,看来是爱上这个男人了。不,据她所说,她已经深深地迷恋上了。” 骆维森听了,一怔。 他试探地问我:“非洲……男人?谢颖爱上一个黑人?” 我就笑了笑:“不是。她说这个男人是黑白混血,但从外表上看,他又是纯种的白人长相。总之,谢颖认为他很有魅力。” 骆维森更是一顿。 “他们,认识几天了?” “也没几天,一周时间吧。” “哦,一周时间。那个男人是非洲哪儿的?” “这个,我倒是没问。不过,那个男人会说中国话,他们交流起来无任何的障碍。” 听到这里,骆维森就点了点头,他看着我,若有所思:“但愿,你见到那个非洲男人会感到愉快。” 愉快?骆维森为什么要这样说?愉快不愉快的,这是谢颖的事!我就敏感地问:“你想告诉我什么?” 骆维森欲言又止:“宋窈,到时你会知道的。”然后,他就催我快走,既然决定去赴约,那最好不要迟到。哼哼……我认为骆维森一定有什么瞒了我。我能感觉出来。但他到底瞒了我什么?我又哪里能知道? 第665章 叫我说什么才好? 我尾随骆维森离开桃林。 老实说,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呆。不管我妈愿不愿意,我都要叫她来陪我。 到了紫夜咖啡馆,我一时没注意,身边被人撞了一下。这让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低着头。“女士,你不要紧吧?”一声问候在我的耳畔响起。 嗯?这人是谁?怎么这声音听起来这么熟悉? 我赶紧抬头,一看,真的呆住了!李尔!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是李尔!是的,我说过不想见到他的,这点,骆维森也做的很好。我就想屏蔽李尔。 他怎么也在咖啡馆?约会吗?等……骆维森?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走人。这家伙我压根不想再看第二眼。可没想到,李尔不让我走。“没想到是你呀。”呵呵,这架势瞅着还想和我打招呼不成?我不奉陪!总之,我看到李尔,就像看到瘟神一样! 但我没走成。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李尔的身边,高跟鞋咯噔咯噔地又走来一个女人。她看到我,略带羞涩:“宋窈,我以为你要晚来一会的,没想到已经到了!” 我更惊愕了。这说话的女人竟然是……谢颖!我打量了谢颖,谢颖今天打扮的非常有女人味!这是从未有过的!要知道,以前的谢颖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的,蓄着短发,脚穿平底鞋,背着大包,素面朝天,不施脂粉,各处去采访。但是,今天的谢颖非常不同。她不但化了妆,还罕见地穿了一双高跟鞋。 我更是愕然。我发现谢颖和李尔相视了一眼,彼此微笑了一下。显然,他们认识。这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我也是有过的,毕竟我是过来人。 顿时,我茅塞顿开。原来,谢颖口中的非洲男人,合着就是李尔!叫我说什么才好?地球果然就是一个村啊!呵呵,我的好闺蜜爱上的男人,是我痛恨的李尔!瞬间,我就不想进咖啡馆,喝什么咖啡了。这太尴尬了。我想,谢颖肯定不知道我在南非,李尔都对我做了什么。就算他保有了一丝善良,但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很恶劣的男人! 我就掉头想走。但是谢颖不让。她热情地拉着我:“宋窈,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朋友,非洲人,李尔。” “谢颖,我认识他!”我微微仰着脖子,睥睨了一下李尔,对着谢颖,“或许,改天我们应该坐下来,谈谈我在非洲发生的那些事。本来,我和骆维森是能够早点回来的,但都因为认识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名字也叫李尔。” “啊?是吗?这么巧?”谢颖还一头雾水,浑然不知。 我就冷笑:“你说对了,就是这样巧合。他们不但人名一样,也是同一位本尊。” 我这话已然说的再明白无误了。我想,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听得懂。果然,谢颖错愕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着李尔:“你,你们在南非就认识?” “是呀。谢颖,走吧,和他没什么好说的。非洲男人比白种男人更恶劣,他们滥交,狡猾,偷窃,无恶不作。听我的话,走吧……”我拉着谢颖的手,要带她离开咖啡馆。 第666章 我们可以立即闪婚! 但是谢颖不听我的。 相反,她还有点儿恼怒,认为我误会了李尔。她替李尔辩解:“宋窈,你太敏感了。李尔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谢颖很维护李尔。我怔了怔。我误会了李尔了吗?不,没有。 我还是劝谢颖和李尔分开,反正他们不过认识几天,谢颖也没陷进去很深,抽身还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谢颖,你问问骆维森,看看他怎么评价李尔?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他口味独特,他以征服中国女人为乐。你不要上他的当!那就是他在中国旅游时的消遣。等他玩腻了,就会抽身回国了!你知道吗?在南非,李尔和很多中国女人好过。他就是一个浪子!” 我很激动。我不能让我的好闺蜜陷入一个劣质男人的温柔陷阱中。我必须要拉她,将她拉上岸。谢颖不同于李尔在约翰内斯堡认识的别的女人。她是良家女子,而且对待感情认真。 罕异的是,不管我如何说李尔的不是,李尔本人,却静静地站在一边,不插口,也不发言,任由我一直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好吧,我说累了,唾沫都飞溅出来了,我很累。 因为,不管我如何提醒谢颖,谢颖就是摇头,执拗地说她,就是陷进去了。 “几天而已,你就真的没法自持了?”我不信。因为,我不信一见钟情。但是谢颖信。她这个自作多情的毛病一直没改。 “是啊。” “你!你简直气死我了!”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私下里,我一定忍不住要去揪谢颖的耳朵了。 “宋窈,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李尔给我的印象的确不错啊。他幽默,绅士,慷慨,反正我真的被吸引住了。如果这是一个肥皂泡,那么你就让我继续吹几下,就算肥皂泡破灭了,我也不后悔的,真的。”谢颖还一脸的哀怨。我的心,真的呜呼哀哉啊! 气氛变得很安静。 李尔终于开口了。其实,我等的也是他开口。他是男人,他必须要开口。如果他一言不发,那我更会以为他,对谢颖只是玩玩而已,一点也不当真的。 “宋窈,你说的不对。” 李尔直接了当地说我不对,这让我一点都没面子,我也就更恼怒。 “呵呵,李尔,我哪儿不对?” “我承认,在遇到你之前,我对中国女人有偏见,所以我对你用了错误的方法。但我不是有意的,这只是惯性。但我很快就意识到,我错了。宋窈,我希望你和骆维森先生生活幸福,但我也要诚实地告诉你,我真的对你的朋友谢颖动心了。说来,真的要谢谢你,是你让我认识到中国女人的可爱。” 我低估了李尔。“别花言巧语了!” “不,没有。”李尔更是当着的面,握着谢颖的手,对我郑重地,“我对谢颖是认真的。谢颖是一个浪漫的女人,这一点,作为她的闺蜜,你也许都没意识到。只要她愿意,我们可以立即闪婚!” 李尔说了“闪婚”这个词,真的让我惊讶。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第667章 恨嫁 “你疯了吗?还闪婚?你真当谢颖是傻子吗?” 是的,就算谢颖傻了,吃了迷.魂药,掉进了迷魂阵,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我还是清醒的。我绝不能让李尔得逞!和一个非洲男人玩闪婚,靠谱吗?当然不靠谱。那谁谁谁,对,美国的前总统奥巴马,妈是美国白人,爸是非洲黑人,他妈生下了奥巴马不久,他爸不就逃了吗?黑人家庭中的男人多是不靠谱的。我可不想让谢颖成为日.后悲催的单亲妈妈。 而且,谢颖确定,她和这个非洲男人的感情(如果算有感情的话),真的能过得了她父母那一关吗?这女人啊,就是感性动物,一掉进男人的温柔乡,真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不管怎样,我必须将李尔想结婚的心思,狠狠扼杀在摇篮里。 但让我惊愕的是,谢颖对李尔的提议竟然表示赞同。她很激动,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她还埋怨我多事,认为我不该搅合她的事儿。结婚不结婚,闪婚不闪婚的,她说了算。她的婚姻她做主,她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就算父母反对也没任何关系。我是了解谢颖的性子的。她属于你越是阻拦,她越和你拧着干的女人。我要顺着她,或许她还会相对冷静下来,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于冲动了。 “宋窈,我愿意的,你不要瞎掺和了。”她转而就对着李尔,“你说愿意和闪婚,对不对?那么,你现在就和我去锡城的民政局,去涉外婚姻登记处。” 我听了,更是瞪着眼睛。看来,谢颖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好啊,我也真有这样的想法。” “择日不如撞日。”谢颖更是鼓动李尔赶紧带着她离开咖啡馆,她不想让人注意,引起围观。 我就深深叹了口气。我很担心谢颖。“谢颖,至少你该告诉伯父伯母一声。” “我可以先斩后奏的。”谢颖还是一脸的不在乎,她的脸红红的,洋溢着兴奋和幸福。一刹那之间,我不知如何说才好了。我只好对着李尔:“你要保证,你对谢颖是真心的。” 这很重要。 “当然。”李尔用中文说了,又用了一句英语,像是在表示他的郑重。 我再次深呼吸。“那么,请告诉我,李尔先生,到底谢颖是什么吸引了你呢?我得知道理由。” “一见钟情。”他看了我一眼,“很奇怪,我在谢颖的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但是,我可以发誓,谢颖不是你的影子,否则这对她不公平。我很清楚,我爱她。虽然时间短暂,但我真的想和她过一辈子。我开始明白骆维森对我说的话,什么叫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听了,有点动容。 “如果你和谢颖结婚了,你们就是异国通婚。结婚后,你是留在中国呢,还是带着谢颖去南非?”这些都是现实的问题,我觉得谢颖该考虑好。 “宋窈,我现在只想去登记。这些,等我和李尔登记回来,再商量行不行?” 我就不说话了。女大都恨嫁。谢颖到了恨嫁的年龄了。我还能再说什么呢?就算前方是一个坑,我也只好看眼睁睁地看谢颖往里头跳了。 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李尔,如果你违背誓言,你将不得好死。” 第668章 烧死她! 是的,为了谢颖,我必须这样说。 我不管李尔听了是歇斯底里,还是暴跳如雷。我都不在乎。我宋窈对说出口的话从不后悔。 “是,我如果违背誓言,我将不得好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李尔一点儿没生气,或许他不知道中国人对于毒咒的重视,他还微笑着点头,“我不会辜负谢颖的。” 那么,好吧。祝你们闪婚愉快。我看着李尔握着谢颖的手,齐齐地从我的身边离开。 这一刻,我的心是感慨的。我还是忍不住,对着谢颖的背影说了一句:“姐们,祝你新婚快乐!” 我的声音不高,音量也不大。但是谢颖听见了,她回了头,对着我璀璨一笑:“姐们,我收到,相信我,我会快乐的!” 我听了,陡然地心又变得踏实许多。 回到桃林,我这才想起忘了和我妈打电话,我又想起那个隐藏在桃林的不速之客。我害怕,恐惧又湮没了我的身心。一时半会的,我就不敢从车里出来。正想掏电话,突然,我的车外现出两个不速之客。她们不是男人,是女人,两个女人。 呵呵……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这一期出现的两个女人正是汪雪和杜鸽!她们鬼鬼祟祟地堵在我的车前,彼此对视了一眼,好像示意谁先上前挑衅我。杜鸽到底现身了!她这块朽木,这根榆木疙瘩,真的辜负了骆维森对她的关心和教育!不过,哪怕这堵我的人有三个,甚至四个,我也是不怕的。但我到底有孕在身,我身子不方便。 我总要下车的。因为怀孕的人尿多,我想小便。杜鸽就找了块砖头砰砰地敲我的车窗,对我竖起中指叫嚣着:“宋窈,你给我下来!有种,咱们单挑!” 不用说,和汪雪一样,杜鸽做了三年的牢,思想没得到半点改造。她还想报复我,伤害我。一想到我怀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因她那一脚才弄得流产的,虽然时间隔了三年,但一想起来,我还是牙痒痒地恨啊。 这是她们自找上门来的。刹那间,我灵光乍现,会不会那个窗户后的黑影也是她们派来的凶手?嗯哼,极有可能!我觉得,必须要给她们一个厉害瞧瞧。我的车,不就是一个现成的武器吗?我干嘛怕呀?直接开车撞她们就是了!只要不撞死,我愿意赔钱!我不吭声,相反加大了油门,对着汪雪和杜鸽径直就开了过去! 这下,把她们吓得哇哇大叫,躲避个不停。我不管,她们往前面逃,我就在后面追。好几次,我都快撞到杜鸽的屁股了,她的嘴里连连发出鬼哭狼嚎的惊叫。汪雪更甚,两脚一瘫,就瘫坐在一棵桃树底下。我这才打开车窗,悠悠问她们:“你们倒是继续拿砖头啊!” 杜鸽一边喘着气,一边怨毒地骂我:“宋窈,你这恶毒的女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说的是自己吧。我看你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儿,骆维森回来看见你,不知道有多厌恶你,指不定你还得将你送回监狱呢!你知道,他在锡城无所不能,我可不是吓唬你。” 果然,杜鸽一听,脸色更是大变。 “杜鸽,别被她骗了。你带来的汽油呢?赶紧放火烧啊,烧死她。” 什么?想烧死我?汪雪,这个女人真是魔鬼投胎的。她不是说说而已,她是来真格的。在她的提醒下,杜鸽真的抖抖索索地从包里掏出一瓶汽油,递给汪雪。汪雪就掏出一枚打火机,对着我,狞笑几声:“宋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们想过买杀手杀了你。但是,还不如我们亲自动手解决了你更让人痛快!你可知道,在监狱,我和杜鸽商量过无数次杀掉你的办法,还是烧死你最痛快最干净!” 第669章 人不人鬼不鬼 她们哈哈哈地得意地笑个不停,就好像此时的我,真的是瓮中之鳖,十拿九稳了。 不过,我很心慌,真的很心慌。 她们是两个人,我是一个人。我很被动。如果我从车上下来,那么她们一定会合力对付我。可如果我不下来的话,她们就会拿汽油泼我的车,放火烧我。 我更要给骆维森打电话了。一看手机,我悲催无比而又恐惧无比地发现,手机没电了,很快就要关机。我真处于异常危险的境地。我需要帮助。可谁来帮我,谁来救我? 汪雪和杜鸽看出我的恐惧,她们更是拎着汽油瓶,恐吓我。“贱人,你终于死到临头了!你知道坐牢的滋味是什么?你知道每天被逼着干活的滋味是什么?三年,整整一千多天,我一直牢记,陷害我的人是你!今天,为了把你烧死,我汪雪乐于同归于尽!” 我不想激怒她。但我觉得这个女人的脑子完完全全地坏掉了。我将车窗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这个缝隙足以让她们清楚地听到我的说话。“汪雪,你很傻,知不知道,你很傻?你想想,自从你认识了顾元昊,从头到尾,你得到了什么?你失去了青春,没了工作,更是变成了一个穷光蛋!当然,你的家人也从没有关心过你!说真的,我可怜你,你出生在畸形的家庭,缺乏父爱和母爱,他们又没带给你一个正确的三观。所以,长大后,你工作了,你遇到了顾元昊,他给予你的一点点虚情假意,你都无限量地放大,把他当作你的恩人,你可以托付终生的人。这是不对的,不对的!你太需要爱,所以你才一步步地陷入泥潭,死心塌地爱上顾元昊。哪怕这个人品质恶劣,哪怕他是人渣!汪雪,你该醒醒了!作为女人,首要的是自尊自爱!你口口声声说我陷害你,那你说,我都陷害了你什么?你得到这个结果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当初,我巴不得要和顾元昊离婚,我压根就不爱他。我恨不得永远也不要见他,永远也不想看他。是他一直不停地纠缠我好不好?我爱骆维森,我只爱他一人。如果你是我,你也当然只会选择骆维森!我看顾元昊如同看到瘟神!我只想好好好地过我的日子,我压根懒得报复!换作你,当然也想走得远远的!你是哪根筋不对劲,难道还会认为我对顾元昊念念不忘?我要真想祸害他,告诉骆维森就行了。他会整的顾元昊在锡城呆不下去。可是我没有。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肯放过我!汪雪,你可以回头了,可以醒悟了!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是的,如果她再痴心妄想地等顾元昊出狱,继续干违背法律的事情,那等着她的,只有第二次入狱! 汪雪没料到我一说就说了这许多。她呆怔地站在那儿,身躯一动不动,像在思考,又像完全没听进我的话。杜鸽就推了一把汪雪:“你别听她瞎说!宋窈这贱人是故意的!她害怕被烧死,想离间我们!”说完她就怒斥我:“贱人,你有完没完!汪雪就是被你祸害的,要不是你,她找和顾元昊双宿双飞了!别忘了,是骆维森带骆叔叔叫警察把她带走的!骆叔叔为什么会知道?还不是宋窈你报的警?她不无辜,她恶毒着呢!” “杜鸽,你别一口一个骆叔叔骆叔叔的,我听了都替你害臊!骆维森早就不把你当什么侄女看待了。你呀,在他眼里,就是恶魔转世,恶鬼投胎!你要真的烧死我,我想骆维森不但要烧死你,更会凌迟了你,把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你!我不信!” “是吗?难道你还暗恋他,我天真的小姑娘?我宋窈如果真不在人世了,骆维森会怀念我一辈子。那么,这样的话,我也值了。可你呢,你烧死了我,你也不能活,骆维森会憎恶你一辈子!你说你年纪轻轻的何必呢?像你这个年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可你却为了一个永远得不到的男人,歇斯底里作死作活地进了监狱,成了一个疯子,你就不觉得悲哀吗?想想你的同学,曹姐的女儿,她快大学毕业了,已经保送读研了,很快就要去美国了。可你呢,你看看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这个样子,你进了地狱,你死去的爹妈都不认你……” 第670章 你对我微不足道 我就是想故意刺激杜鸽,击垮她的心理,让她不战而退。 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和同龄人相比,难道她不是一个失败到极点的人吗?大好的年华,不专心学习,完成学业,却鬼迷心窍爱上自己不该爱的男人。一切都是她自己单相思,骆维森从头至尾给予她的都是警告。 “杜鸽,看看你这个鬼样子,再想想三年前的你。你父母如果知道你活成了这副德行,只怕还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你该清醒清醒了,你才二十三岁!我就算死了,你又能捞到什么好处?迷途知返,你还是有希望的!” 可是杜鸽不听。 “宋窈,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相信骆叔叔会喜欢上我的!” 哈哈……我一边摇头,一边心里就在遗憾。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她还做这样可笑的迷梦呢?又怎么一直有这样的秘之自信呢?她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我真的想找把斧子劈开瞧个究竟! “你哪儿来的这么强的执念?骆维森见了你这副鬼样子,只怕想扔你进太平洋!杜鸽,你在骆维森心里就和垃圾一样一样的!知道什么是垃圾吗?看都不想看一眼,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如果……你真的想让骆维森对你有一点不同的看法,那么……你就把以前的种种都改了!找个工作,或者继续学业,经济匮乏,我可以帮助你!” “不!我不要你的假好心!事实上,你根本巴望我早点死了!”杜鸽愤怒地别过头去。 “笑话?我为什么希望你死?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为什么我要将你的生活扯在一起?”我叹了一口气,告诉杜鸽,“其实,如果你不出现,我都快把你忘了!” “你……能忘了我?”她话不信,斜睨着我。 “是啊。你在我的生活里,轻微的像一粒尘埃。杜鸽,放下吧。你对我而言,一点儿都不重要。那么,我也希望我对你而言,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可是,是你将我送进监狱的!”她仍是愤恨难平。 “不,杜鸽,把你送进监狱的人,是你自己!你不甘心失败,你只想伤害我。可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宋窈,骆维森他就会爱上你吗?不可能的!你想开一点吧,转过身,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好男人的!你不要学汪雪,她至少和顾元昊有过一腿,是名副其实的小三,也得到过顾元昊的感情!可你,你什么都不是,你说你是不是世界上最傻最蠢的女人?” 我用了好几个反问。 杜鸽终于不和我争辩了。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可我马上就听到汪雪嘴里传来的一声尖叫。“杜鸽,你别被她的鬼话骗了!她就是在麻痹你,她不想死!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了,我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都进过监狱了,劣迹早有了,一辈子也洗不白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赶紧地,烧了她!别忘了,以前好些鬼主意都是你怂恿我干的!现在你又想抽身,没门儿!”汪雪一半警告一半催促。 第671章 她是改变主意了? 杜鸽怔怔地看着汪雪,颤抖地要按打火机的开关了。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看来,我的话对她一点儿都没起效果。她终究是要杀了我。 “哈哈哈……宋窈,别怕,被火烧不疼的,凤凰涅磐……多带劲啊……”汪雪放肆地大笑,一边拧开装汽油的盖子,在我的车上倾倒。 只要……只要杜鸽将手里燃烧的打火机扔在汽油上,不用说,我的车子就会起火,就会……爆炸!我的周身会被熊熊的大火包围,会死得很惨很惨。 可是,诡异的是,杜鸽的手虽然捏着打火机,但她迟迟不点火。汪雪更是不停地催促:“那快点啊,难道你要让骆维森看到这些吗?趁现在没有人……” 杜鸽点了点头,可她盯着我,一下子就将手里的打火机抛的远远的,扔在了前面的小树林里,无从寻找。我呆了。杜鸽……这是改变主意了? “你疯了吗?你干嘛要扔,为什么不烧死她?”汪雪歇斯底里地上前,拽住杜鸽的头发,要和她厮打。 “我不想了!”杜鸽捋了把头发,抬着头。 “不想了?这个时候你说不想了?你是要气死我吗?这个时候,你叫我去哪儿买打火机,嗯?”汪雪不让杜鸽走,还想拽她的头发。 杜鸽就发飙了。“我管你!你想买就买,不想买拉倒!” “你什么意思?你想撂摊子了?把这烂摊子甩给我了?”汪雪情绪激烈地。 “呵呵……甩给你又怎么了?宋窈说的对,我不当傻子!我和你不同!你还能顾元昊出狱,出来后,你们还是一对!可我呢,我什么人都等不到!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你搅和在一起?我什么好处都没有啊!我的同学出国的出国,工作的工作,只有我……活得像个鬼!你放了我,让我走!我想找个没人认识我地方,重新开始人生!”杜鸽的力气比汪雪大,她想奋力地甩开汪雪的胳膊。 杜鸽的话,听的我心里一跳一跳的。她……这是真的弃恶从善了?看来,她还没愚蠢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如果,她真的能改,那么我愿意帮帮她。 我立马下车。没了打火机,我的车烧不起来了。我不怕了。 我走到汪雪身边:“你这人真贱!杜鸽是你什么人?卖给你了吗?她想走想留,和你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汪雪就大笑,声音尖的让我起痉挛,“宋窈,你以为就凭杜鸽这三言两语的,你就能耍离间计,拆散我们?告诉你,这不可能!” 我就云淡风轻地:“有什么不可能的?人家杜鸽想通了,想走正道了,她不像你,只想一条道走到黑,还想再二进宫三进宫!”我回头就看着杜鸽,“杜鸽,我相信你还存了良知。其实骆维森也一直相信。只要你真心悔改,以前的可以都一笔勾销。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和骆维森都不会坐视不管!” 杜鸽听了我的话,没有什么表示,但却更是将汪雪朝前推了一把。 “杜鸽,这个时候,咱们该合伙,一起揍她!你老推攘我干什么?”汪雪的眼睛瞪得像铃铛。 “我就推你!没错,我改主意了,我不想烧死宋窈!我承认失败,我在她面前是个失败者!”杜鸽的眼睛空空的,茫然而又沮丧,说完她又喃喃自语,“我很久以前就失败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现在,我的确该清醒清醒了!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是一个人的克星,宋窈就是我的克星!没办法,我继续这样错下去,只会让骆维森更加厌恶我!我还年轻,我不想被人恨被人厌,我想换一种活法,汪雪,你明白吗?不,你不会明白的!你也不懂我!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但现在合作终止了!我很累,求你不要跟着我……” “你,你真的走火入魔了!”汪雪更是大叫。 我就叹了口气。 “汪雪,都听见了吧?杜鸽不想和你为伍了。她既然放下了仇恨,那么从现在起,我和她就是路人的关系!如果路人遇到了危险,我宋窈也不会装做聋子什么都没听见的!” “你们,你们……你以为,没有打火机,我就不能杀了你吗?”汪雪一下又窜过来,速度诡异的让我吃惊,突然,我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定睛一看,汪雪的手里一下多了一把尖刀。 我好奇她这刀哪儿来的?应该是她包里藏着的。看来,她做了两手准备。 第672章 无可救药 我疾忙闪过。 汪雪没有成功靠近我,但诡异的是,她却顺手扼住了杜鸽的喉咙,将尖刀架在了杜鸽的脖子上。 我吓了一跳。我没想到汪雪会这样做。 我以为汪雪是吓唬我,目的是通过对杜鸽的挟制来控制我。“汪雪,你……你干什么?”杜鸽完全吓坏了。 “我干什么?你临阵脱逃,站在了宋窈一边,这对我来说是巨大的侮辱!我不要你这个叛徒!我要把你给杀了!” 汪雪的脸上氤氲着浓浓的杀气。这女人……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我有一种预感,她真的会在我的面前杀掉杜鸽。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决不。 “汪雪,你放下!你以为你杀得了杜鸽吗?告诉你,我这儿都安装了摄像头,你的一举一动,都录下来了!” 汪雪一怔,可随即她就狂笑:“那又怎样?那又怎样啊?反正,我活腻了,杀掉你们,我汪雪也算值了!”她更是挥舞着尖刀,提醒我不要靠近,一旦靠近,她现在就杀了杜鸽。 怎么办?有刹那间,我不想管,就让她们自杀残杀好了。可杜鸽向我求救,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就好像街边被人遗弃的流浪狗。 “汪雪!”有人大喝一声。 我一惊。随即就一喜。是骆维森!真没想到,骆维森这个时候会回来! 我就循着声音看向骆维森。他已将车子停在了一边,大步走向汪雪。汪雪见是骆维森,更是狞笑:“哈哈哈……好啊……杜鸽,我更要杀你了!让你最爱的人亲眼看到你怎样死的,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幸福呢?” 杜鸽也看见了骆维森,泪眼汪汪的,又愧又惊恐,她想张口叫,但却被汪雪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别叫。别求救。死之前,你最好给我有骨气一点!” 刹那间,我真看到汪雪手上的那明晃晃的尖刀真的要刺入杜鸽的喉咙了。 说时迟,那时快,骆维森已经抢先一步,飞起一脚,踢中汪雪的臀部,汪雪没有任何意外地,“咚”地一声倒地。她手里的尖刀也飞到了数米之外。杜鸽也因为惯性,摔倒在地。 杜鸽得救了。 她趔趄地爬了起来,想朝骆维森走近,但又不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畏惧。 骆维森只是上前抱住了我,轻声问我有没有事,要不要紧?我摇摇头,说没事。“这个恶毒的女人妄想烧死你,太可恶。我现在就报警。” “不用。”我制住了他。 骆维森就疑惑地看着我。 我先看向杜鸽:“好了,你走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骆维森没有说话。 杜鸽站在那儿,盯着我和骆维森,看了很久很久。她似乎渴望骆维森说点儿什么。但是骆维森仍旧没有。 杜鸽就讪讪地。 我就深深叹了口气:“骆维森,你对她说点儿什么吧,要不她还是心怀执念。”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只好对着杜鸽摆了摆手:“记住,以后不要再干坏事。” 杜鸽的眼睛似有泪光。我突然觉得她也不那么讨厌了。她只是将感情用错了地方,付错了情感,在邪路上越陷越深,所幸,她到底还是醒悟了。 我不苛责她,毕竟她那么年轻。 杜鸽走了。她走得很轻松。我想,这个女孩子,在以后的人生旅途中,大概是能少走不少弯路了。 汪雪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想反扑。 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是自不量力,没用的。 我要放过汪雪,骆维森表示不理解。他甚至还拥我在怀,调侃了一句:“宋窈,你是不是睚眦必报的吗?汪雪干了那么多坏事,她最该的地方,就该是监狱!” 骆维森说汪雪该住蹲监狱一辈子!没什么可同情的! 是的!但现在的我在安定之后,已经将喜怒哀乐上升到了一个高度,我是用悲悯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的。我一直在经历,也一直在成长。 “冤冤相报何时了?虽然我没半分亏欠她的。但是,还是放了她吧。” 我的话,汪雪并不相信。她怔了怔,就憎恶地看着我:“宋窈,你少假好心!说,你是不是又想耍什么手段计谋?告诉你,我不怕!” “我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我都决定放了你。” 我拉着骆维森的手,建议他听我的,一切都听我的。“放了她,她不会找我麻烦的。” “真的?”骆维森思索片刻,却又对我微笑。 “是的。”我再次点头,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这是心魔,谁也闯不如的心魔,就让汪雪自己慢慢解悟吧。她的痛苦,都来自于她自己。那么,能让她快乐的人,也是她自己。至于怎么做,就看她自己了。 “好,我信你。”骆维森瞥了一眼汪雪,握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进入桃林。 已经是初秋了,但桃林里依旧弥漫着沉醉的芳香。或许是丁香,或许是野菊,或许是其他什么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儿。我的心即刻变得愉悦。我知道汪雪还没走,此刻她还在桃林外。 但这无损我的恬静快乐。我告诉骆维森,说我要拿丁香花制茶叶。骆维森赞同我的举动。 “好。” 不一会儿,天就落起雨来了。 小雨,淅淅沥沥的,秋天的雨一点儿也不恼人。温润,清凉,沁人心脾。 汪雪到底走了。她不是傻子,不会一直淋雨下去。不过,她也没有再闯进来,虽然有电子防盗门挡着,就算她想闯入也没穿墙凿壁的本事。 汪雪的事儿,我以后再说。 反正,她以后没再找我。倒是我因缘际会,偶见了她几次面。 我能见到汪雪,是因为我去寺院还愿,我的肚子大了,也想祈祈福,保平安。汪雪恰好在寺院里出了家,当了尼姑。这是我没料到的。当我看着她,低着头,低眉顺眼面无表情地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尼姑木讷地敲着木鱼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穿着青灰色的尼姑袍,就着一明一灭的香烟,从喉咙里发出机械般的梵音时,我突然觉出了她的释然。 或许,这才是汪雪的最好归宿吧。她执念太深,也只有佛家的宽宏慈悲能消散她心里的怨忿和污龊。在离开寺院的时候,下意识地,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汪雪已经站了起身,依旧手敲木鱼,跟着老尼,从一侧小门出去了。门外,是一簇茂盛的松树。汪雪的身影,一闪即灭。 回到桃林,我将遇见汪雪,汪雪出家的事告诉了骆维森。 骆维森没有多大反应。他只是反问我:“你说,顾元昊出狱了,也会和汪雪一样,找我们的麻烦吗?” “我不知道。”这就是我心里深藏的隐忧。顾元昊比汪雪更难对付。顾元还还有四年,也就面临释放了。到时,他会使什么幺蛾子,还真的不好说。 不过,我已然什么都不惧了。有骆维森在,我宋窈永远不孤独。 汪雪的事儿我先放在一边,暂且不提。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机遇。用佛法的理论来说,汪雪前世或许就和寺庙有缘,出家当尼姑的命。 现在我关心的,是我腹中的孩子什么时候出生,就快到预产期了。这期间,骆维森固然视我为宝贝,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我妈也是超级紧张。她依旧单着。有一次,闲聊的时候,我劝她这辈子就这样吧,一个人过,简单,也消停,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我妈就怼我(现在她有事没事的就喜欢怼我):“你怎么不一个人过?呵呵……你和骆维森很快就要过三人世界了,故意来酸你老妈的是吧?” “不是啊。咱俩性格不同,我适合婚姻,你还是一个呆着自在。”她怼我,我也怼她。我们以互怼为乐。 我怼她,她也不生气。“你是不知道,我不急,是我享受一个人寻找过程,太有意思了。这让我永远保持一个年轻的心态,让我每天都重视化妆,重视看书。” 我就继续调侃:“你不画画了?” “画啊。我现在画的老有水平了。” “那好啊。” “窈窈,你要高兴,妈给你换上一身古代的衣裳,你当我的模特,我画一张古代仕女图。你看你,肚子挺的高高的,皮肤养的白白的,将头发梳起的话,你就是唐朝宫廷画里的美人儿啊。” 我妈还懂宫廷画! 我就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你见过这么大肚子的美人吗?” “那有什么?” “还是别画了,我不想您老劳神。” 我妈就说,画画是爱好,不想停下了。有空的话,她要画两幅肖像,一副是外公的,一副是我外婆的。 关心我的,除了骆维森和我妈,还有骆康。 这老爷子真是越活越成精了。前几年,他的眼睛和耳朵的确有退化的迹象,可最近,他却又像吃了仙丹一样,整个人越发矍铄,越发地仙风道骨了。 不过,有钱人只要注重保养,心态好,定期检查的话,的确能长寿。这对穷人来说,对忙于生计的人来说,真不公平。 想想,香港的李嘉诚、何鸿燊等富豪,哪个不是活到九十多了依旧建在?老爷子也常叫人做了好吃的东西,命令顺伯叫人带了送我。骆康是个心思细腻的人。骆家的男人似乎都继承了这一优点。就连姜豹也不例外。但现在我不想提姜豹。虽然许颜也怀上了孩子,但她老爷子一点儿不优待她,相反,以养胎的名义,叫姜豹带着许颜去另外一个城市。我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他是烦了,不想这两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好让我清清静静地将孩子生下来。 老爷子的苦心,我是懂的。 老爷子叫人送来的东西,大都是食物,喷香的食物。我很满意,也很高兴。既是老爷子送来的,我一概都收下,一概都吃下。我不骂吃成一个大胖子,老爷子的好意,我必须回馈。我这人,就是不喜欢欠人人情。 老爷子送我的食物中,我最爱的,就是炖猪蹄。炖猪蹄我是百吃不厌。扬州大厨的手艺名不虚传。每当我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地吃着猪蹄,骆维森就打趣我:“宋窈,你再吃下去,你整个人都快变成猪蹄了。” “那又怎样?”我满不在乎。 “我记得你说过,你吃素的。你看看你……” 我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说的话,你怎么都记着?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人都是会变的嘛!” 他就过来捏捏我的脸蛋,我就嚷痛。 “吃吧,越胖我越喜欢。我们是前世的缘分,无可救药。”他硬是抱着我,企鹅一样地将我笨拙地抱在他的大腿上。 第673章 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就嘟嘴,我现在过的就是猪一样的生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我真的担心我会因此难产。 难产?不会的。 骆某人只要一有空,就会拉着我的手,带我去桃林,散步,聊天。他有的是方法让我运动。一旦看出我有什么懈怠的情绪,就故意吓唬我:“宋窈,知道古代那些贵族妇女年纪轻轻是怎么死的吗?呵呵,当然不是饿死的,更不是虐待死的。而是……生孩子生不出来,痛死的!”他还给我举例,说去什么什么地方,参观什么古代建筑,尤其是古墓,古墓里埋葬的很多都是难产而死的贵族女性,都很年轻,绝大多数都是一尸两命。骆维森的话让我恐惧。但是我马上反驳:“别拿多少年的古事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 “没吓唬你,就是提醒你。”骆维森瞥着我的大肚皮,“我很紧张,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孩子也是。不过要我选择的话,我当然只会选择你!可是,我也有私心,我也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我们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 “哈哈……没事的。你放一万个心。真是的,以前我怎么没看出你这样磨叽?”我还白了他一眼。 现在的我,体重的确飙升,但也没到吓人的程度。不过,我的下巴的确出现了幸福肥。我的好闺蜜谢颖自从和李尔闪婚活,就去非洲度蜜月了。呵呵,蜜月地点就在南非。似乎,谢颖也很喜欢卡萨布兰卡,也要求李尔带她去那座城市。 这天,我吃饱喝足完毕,骆维森又从包里取出几本书给我。“看书好,最近你听腻了音乐,那就看看书吧。”某人真的很了解我,知道我口味庞杂,不但带了一些思想深刻的名著,更是买了当下流行的几本网络小说。我就笑了。 “你是越来越会当丈夫了嘛!” “男人遇到心爱的女人都会!”他大言不惭。 “那么你到底遇到几个心爱的女人呀?”我调侃。 “就你一个。“ “撒谎!” “没有撒谎!对男人来说,喜欢和爱两回事,但爱和欣赏肯定是一回事!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未必就会爱上她!但一个男人欣赏一个女人的话,肯定就包含了爱意了!宋窈,我欣赏你,女人中我就欣赏你一个,所以,我当然也只爱你一个!” 我听了,缴枪,投降。我说不过他。 “好啦,你的话,我信就是!” 如此这般地继续腻歪了几天,当骆维森去集团上班的时候,骆康就叫顺伯打电话给我,说许颜想见见我,她回家看望父母,从外市回来了。 本能地,我就问顺伯:“姜豹也跟着回来了吗?” 一提到这两人的名字,我就烦,烦的不行。如果时光倒流,我宁愿自己从没有认识许颜,更没有和姜豹邂逅。 “姜豹少爷没有回来。” “顺伯,这么说就许颜一个人了?” 让我算算,许颜的孕期被小三个月,我肚子快八个月了,她也有五个月了。 “是呀,二少奶奶只想和您见面。”顺伯又强调了一句。 许颜是想单独见我?还是在骆康的老宅?她……到底想干什么?我掐指一算,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她,更没和她说话了。虽然彼此都顶着骆家孙少奶奶的名分,但我和许颜委实就算是陌生人。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那会儿她神色平静,偎依在姜豹的身旁,虽然一如既往地怨憎我,但并没有说什么过分伤人的话。无互动,无交流,这是我想要的最大奢望。 “哦,那么我不去。”我一口回绝。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想自讨没趣。许颜对我的所做作为,一一地都像放电影一样,电光火石般地在我的眼前闪过。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不想去就不去!”我讨厌顺伯的啰嗦。 “但是……”他又来了一句。 我就火了。“顺伯,你是没听见我说话吗?哪儿来的那么多但是?我讨厌许颜,你不是不知道。她一直想害我,我看她现在还有这个心思。我去了,指不定她要用什么方法陷害我!我不傻哎!” “不会的,少奶奶,有老爷子在呢。老宅毕竟那么多人呢。” “不用解释。今天我掐指一算,总觉得今天要出什么祸事,而且我的左眼皮也是一眨一眨的,这些都提醒我,今天我不宜出门,不方便走动。你替我转告许颜,她的好意啊,我就心领了。” 第674章 她真懂得投其所好 “那……好吧。”顺伯知道说不过我,也就无奈地放下了电话。 我的语言虽然平静,但我心里却很不愉悦。是的,我不高兴,一点儿也不高兴。顺伯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他是偏袒许颜的。虽然他都清楚许颜以前干了什么,可是这老头仍然偏袒。他偏袒许颜其实就是偏袒姜豹。因为他们是夫妻,虽然他们的情感成谜。 我知道,顺伯因了姜豹出生时的那些旧事,心里一直愧疚。所以,现在他更是变着法地补偿。但顺伯也不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在骆康的面前,说姜豹的好话。呵呵……这是一定的。 骆康虽然赶走了姜豹和许颜,但骨子里仍是偏袒他们的。加上顺伯不时吹风,相信在这一段时间内,骆康一想起姜豹许颜,就像想起了自己的心头好,香饽饽一样的。 我是想不去的,可转念一想,我宋窈怕谁呀? 我要不去,许颜肯定在偷笑。是啊,她以为自己仗着有老爷子撑腰,可以跟我胡来,那她就错了! 于是,我又心意幽幽地转而将电话拨回去,低低地告诉顺伯:“我改主意了,我来!会会许颜那个贱人,挺有意思的!”我本不想说许颜是个贱人的,但话到嘴边,就这么说出去了,也改不了口了。 我能感觉出电话那头顺伯的不悦。 他提醒我:“待会儿您来了老宅可不能这样说呀……” “呵呵……看她的表现了。” 我这人,不是没有宽宏之心。 “那您什么时候来?现在许颜少奶奶正在陪老爷子下棋呢。” 下棋?她倒真懂得投其所好的。 “下棋呀?好啊,我也会,待会我也和老爷子下几盘。对了,顺伯,最近我喜欢上了吃荔枝,你多预备一些!”我偶尔听说,许颜怀孩子,一点到晚不吃别的,除了荔枝和龙眼。她不吃主食,只吃水果。对此,姜豹也毫无办法。 “好的。” 我就给骆维森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晚上我不等他了,我开车去老宅了,他要愿意,也可以去老宅吃顿便饭。 骆维森提醒我小心开车。 “哈哈……你放心啦,我开车的技术怎样,你是知道的,不比你差。也没有多远的路,一会儿就到了。别把我养成什么都不知道的路痴啊……”我挂了电话,我怕听他的啰嗦。 开着车,我还哼着歌。毕竟,这段时间,我鲜少一个人出门了。有什么要买的,都是骆维森买好了给我。 顺利到达老宅,我挺着肚子下了车,顺伯已经在院门外等我了。一见到我,他赶紧叫两个女佣人走过来扶我。我连忙摆手摇头,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不用这样的排场,怪别扭的。 “许颜少奶奶一天到晚都要人扶着,您也一样的待遇,有时候,她胃不舒服,吃饭都是佣人喂的。”顺伯解释。 什么?吃饭都要喂?顺伯不说还好。 “顺伯,我自己能走路的,我又不是残废。”骆维森宠我,我也认为自己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了。可许颜比我过的,更像是一只猪的生活,呵呵……她活得挺滋润的嘛。 第675章 梁子已经结下了 我进了院子内,老爷子栽种的芭蕉更翠更绿了。 尤其下了一场雨后,芭蕉吸足了雨水,枝叶更显饱满。植物的盛衰其实也间接寓意了主人的健康状况。我就觉得,骆康活到一百岁不是问题。 走进大厅,果然看见骆康和许颜一左一右正在下棋,似乎他们下得十分投入,一时没有看见我。 但我走路分明是有声音的。我注意到,许颜的眼睛抬了抬,她……已经注意到我进来了,但眼波又一转,又冷笑了笑。呵呵……那么这就露出破绽来了。 骆康年事已高,耳朵说不背,但其实还是背。他听不见脚步声,情有可原。 我就清了清嗓子,在骆康身边坐下:“爷爷,你好兴致啊。怎么,还是我来陪你下吧。”既然许颜不看我,那我也不看她,其能耐我我何? 骆康看见了我,很高兴,他笑呵呵地:“你来了。好,爷爷不下,你来陪许颜下。我看你们俩个谁的棋艺比较好。”骆康更是来了兴致,要我坐在他的座位上。 我就咳嗽了一声,我认为许颜这样继续睥睨我,实在是太没有礼貌,欠缺教养。 许颜别扭着身子,鼻子里更是哼了一声,伸了一个懒腰,依旧看着别处:“我累了,不想下了。就算想下,我也只和爷爷你下。别人么,我是看不上的。” 我就皱着眉头。她是故意挑衅吗? “许颜,你该叫一声宋窈,毕竟,她是你嫂子。”骆康拄着拐棍,面色有点不佳了。 家和万事兴,这是老一辈人脑子里固有的想法。他是希望看到我和许颜和睦相处的。但许颜顶撞了骆康,她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对着门口:“我要休息一会去了,小家伙在踢我呢。” “你得叫她一声嫂子再走!”骆康已然很不悦了,他盯着许颜,拐棍重重地敲击地面。 “嫂子?她配吗?我不会叫的,永远不会。”许颜仗着肚子里有孩子,更是当着骆康的面攻击我,“爷爷,我有过一个孩子的,那个孩子养到了五岁,多可爱多活泼多懂事……可是,在宋窈的家里,我儿子死了,死了呀……被她的狗给咬死的!这样惨痛的一件事,一想起来我就痛不欲生啊!不能想,可我永远也忘不了,宋窈她是杀人犯啊,她杀了我的儿子!我恨她入骨,恨她恨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要我叫她,除非我死了!” 许颜激动起来了。她又在诅咒我,说是我害死了她的儿子。 “许颜,你儿子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爷爷也知道,你不用像祥林嫂一样地到处诉苦,你儿子没了,我也难过。但你不用把这个当成了攻击人的武器,幻想无往不胜。” “你,你说什么?当成武器?”许颜用手指着我,激烈地,喘着气,“爷爷,你都看见了,宋窈她恶毒,她恨不得我死掉才好。可我不会如她的意的。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叫她嫂子,如果我叫了,那是对我死去的孩子的侮辱。”她的眼泪哗哗地下来了。 骆康就叹了气。 “可她毕竟是你嫂子,你丈夫哥哥的妻子。你这样憋着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永远没个头。” 这个时候,我不能不说话了。“爷爷,我不稀罕。如果她真的叫我,我还觉得自己被她亵渎了呢!我宁愿小辉叫我嫂子,有小辉叫我就够了。”我故意地四两拨千斤。 “你,你们……咳咳……”骆康就觉得喉咙痒,想咳嗽了,他叫顺伯进来。可顺伯在外,没有听见。骆康就急了。 我就走过去,轻轻给骆康捶背:“爷爷,您别生气。我和她这梁子已经结下了,我想要解开啊,可不是那么容易。你是急也急不来的。” 我是实话实说。骆康就十分难受地看着我:“你是嫂子,你也可以大度一点。” “要我大度,是可以的,但得分人。对许颜这种不知好歹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的女人,我是一点都大方不起来的。”我不屑和许颜说话,但顺伯不是告诉我,是许颜想见我的嘛?“许颜,顺伯说,是你想见我,怎么,我来了,你却又故意躲起来?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676章 人算不如天算 是的,这就是我纳闷的地方。 许颜到底想干什么?我可以不屑她,可以鄙视她,但我得搞清她的目的何在?无缘无故的,我想了解她的动机。突然,许颜就对着骆康说道:“爷爷,我想起来了,我和许颜有话要说呢,刚才下棋太投入,一时忘了。” 骆康就皱着眉头看着许颜,欲言又止,手握着拐杖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的态度的确不好。这声嫂子我以后肯定会叫的,爷爷您放心。”许颜看向我,指着后窗的花园,“宋窈,我们去花园那边谈。” “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不能当着爷爷的面说吗?”我真觉得她会搞什么诡计。 “不能。”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故弄玄虚,“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谈话,爷爷也不能知道。”许颜更是在卖关子。 “好,那我去就是。”这是在老宅,我不怕许颜出什么幺蛾子。我宋窈行得正,坐得稳。我不怕的。她就斜睨了我一眼,微微笑着,带着一丝暗藏的挑衅和得意:“宋窈,我和你说的,不过都是关于孕妇之间会聊的事,你别紧张,更别害怕。”她又缓缓地添了一句,“花园池塘里的荷花开了,真好看,都秋天了,荷花还会开第二遍。” 她说我不要不去看看,真的可惜了。 “你有话,直说就是,我最讨厌拐弯抹角。” 到了花园边,看着池子里蓊蓊郁郁的荷花,我就知道骆康下了功夫了。这世上有些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够做到顶尖、拔尖地好。比如骆康。他管理公司可以说整个锡城无人能比,就连栽种一些花花草草的,也能培育的别致而又富有意趣。 “姜豹呢?没陪你来!”我侧过身子,我知道许颜跟在我后边。可以说,亦步亦趋。她好像是刻意地跟在我身后。这让我别扭,相当相当地不自在。 “他来了,不过……有事呢!”许颜只是盯着池子。 “不在这儿?” “不在。”她更是后退一步,“宋窈,我肚子疼……” 我就觉得,她的演技太过拙劣。这突然之间,就嚷肚子疼,谁信呀?“站起来!我不信!” “我,我真的肚子疼!”她又重复了一句。 “别装了。你刚才咋不疼呢?偏偏这个时候?”我冷笑一声,“你是想让别人知道,是我做了什么,让你的肚子疼了吧?” 她就怨毒地看着我:“你说呢?” “那就是了?” 她不回答我,却是奋力过来拽我的胳膊,想将我拽进荷花池子里去:“这个池子深着呢。水里藕节又多,你一头栽进去,站不起来的。” 她这话里的意思,已然再显见不过了。 “呵呵……你想学宫斗?用这种拙劣的把戏想致我于死地?这也太幼稚了吧?你也不想想,这儿是老宅,佣人们也多,何况又装了摄像头,你觉得,你这样干,蠢不蠢?” 许颜听了就哈哈哈地大笑:“宋窈,真正蠢的人是你。我轻轻一勾,你就来了。是啊,这儿是老宅,但佣人们我都叫顺伯打发出去叫他们买东西去了。至于摄像头嘛,已经坏了。我叫人弄坏的。骆康老头也躺下了。他觉多。顺伯也出去了。你肚子比我大,行动比我不便。只要我轻轻一推,你就完了。入秋以后,池子里的水挺冷的。我相信,不过几分钟,那就没命了。不,你肚子里的孽种也会没命。宋窈,我告诉你,我许颜失去孩子后,无时不刻不想着报仇。现在是最好的时刻,等你临盆前,走路像企鹅一样的时候。就是下手最好的时机。两条性命,换我儿子的一条性命,值了!” 她还死死地拽住我,不放。 说实话,我心里是慌张的。是我太善良,我太仁慈,我想过许颜会耍幺蛾子,我还太疏忽,也太自信,没想到许颜首一出招,就是要我的命。 不过,她从始至终可不就是要我的命? 我看见池子旁有一棵树,就想环住树木。但许颜竟然伸腿在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顷刻,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我真的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我想叫唤,但骆康不会听见。听顺伯说,他睡觉之前,要服用一点安眠药的。此时的骆康应该睡得很沉。不过就算他醒了,蹒跚着脚步,又拄着双拐,估计还没进花园就已经滑倒了。 那么,我真的甘愿让许颜为所欲为吗?我逃过了汪雪和杜鸽联手的毒掌,却不想一时大意,落入了许颜挖的陷阱里?就这种拙劣的把戏,我就甘愿就缚? 我被许颜踢得很疼。我就知道,和她讲所谓的道理是没用的。我们始终不在一个频道,思维从来也不在一个层次。可是,她说的也没错,我很危险。稍有不慎,我真的会没命。 她今天卯足了劲,是要取我的命。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么许颜可以大言不惭地告诉老宅里的人,说是我不慎失足落水的。她有心帮我,但也因为大了肚子,有心无力。偏偏那个时候,她又叫不到人。我想,等她痛哭流涕地告诉众人,说如何如何地拉不住我,老宅里的人是会信的。 就算骆康不信,可他也没有证据。所以,我宋窈等于白死了。没人追究我到底怎么死的。 不,当然有人追求。骆维森和我妈一万个也不会相信!但他们都不在我身边,说难听一点,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许颜真在迫不及待地推我了。“下去吧!下去见阎王爷!我儿子的命你必须赔!” 她又想踢我。 我仗着比许颜高,反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她是披发,散在肩上,而我今天却绑了一个丸子头。我身量高,她够不着。无形之中,我就变被动为主动了。被我捏住了头发的许颜,头低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唤,她嚷疼,让我放手。傻子才会放! 我不知道池塘边的土松软,我和她这一番争执,彼此就陷入了深深的淤泥里。她大惊失色,我也同样如此。我们都是孕妇,我的肚子比她沉,如果陷入泥塘,先死的人,一定是我。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很幸运,我的脚下没踩到藕节。许颜却被藕节绊倒了。她“呀”地惊叫,扑通一声就栽倒进了荷塘。 第677章 她已经死了 许颜当然是脸朝下的。 这就很不妙,相当相当地不妙。她这栽下去,满身满脸自认是污泥,她不被水呛死,也会被淤泥堵塞而死。何况,她的脚下又被藕节绊住,想移动身子很难。 她就像一只笨重的折去的鸭子一样,手不提地挥舞,嘴里呜呜呜地,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拉她一把。 我不想拉。但我知道许颜这样下去,真的会没命。 我到底不能不拉。但诡异的是,我刚吃力地走了几步,脚下也差点被什么东西绊了,我压根就不能动,一点儿也不能。我又害怕又急。我怨老爷子在池子里没事儿种这么多的荷花干什么?以前,就清清净净地种点茨菰,不是挺好的吗? 这藕节生藕节的。我真的无能为力了。为了担心再次滑倒,我不得不抱住身旁的一棵小树。这棵树的枝干不粗,我将全身的重心都系在树身,树吃不消,会折断的。 但我顾不了了。我大呼救命。在整座老宅,能听见我救命的,只有骆康。但他睡熟了,听不见,说不好听就是一个活死人。怎么办?不过这棵树虽然枝干不粗,但不知是什么材质,很坚实,很有韧性,轻易不会折断。这就给了我希望。我知道,我的性命是无虞的。有性命之忧的只是许颜。 没人过来。许颜还在挣扎,但很快,她的手就不动了。陷在这深幽的池塘,很容易没命的。果然,我看到许颜终于不再挣扎,她真的……死了。 我眼睛死死瞪着她,看着许颜眼睁睁地死在我面前。 这当然不是我的错。我就是一个局外人。我陷在淤泥,还是拜她所赐。许颜是被她自己害死的。如果她不是那么富有心计,暗暗将老宅的人都调遣了,又支开顺伯,她是能喊到人,能活下去的。 一尸两命!许颜死了,是一尸两命! 这不能不说,这是一件十分令人难过的事情!毕竟,许颜肚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终于,有人过来了。我赶紧叫唤:“快……快帮我……帮我……”现在的我,差不多已经虚脱,浑身上下的力量已经完完全全地耗去。 一个佣人看见了我。她嘴里咿呀咿呀地叫唤,她也吓着了。 当然,她没看见整个身体已经浸没在池塘里的许颜。现在的许颜,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佣人惊呼着,紧接着,三五个佣人过来了,他们急急忙忙七手八脚地将我搀扶了上岸。 我一下瘫倒在椅子上,嘴里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指着池塘:“你们……快……池子里还有人……”循着我的指点,几个人又去池塘里寻找许颜。池塘深幽,但找到许颜还是容易的。 我看到了浑身污浊的许颜,静静地躺在地上。我心里的复杂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顺伯赶来了。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是颤抖着惊惶地问我:“少奶奶,到底……到底怎么回事?”一边,顺伯又叫人赶紧将许颜送往医院。 “顺伯,她已经死了,去医院也没用了。” 第678章 一尸两命 我也不知道,此时的我为什么如此冷静。 我已经预料到许颜一旦死了,我会背负上一些麻烦。不过,这些麻烦会将我拖到怎样一个地步,一个怎样的深渊,我还不知道。最终,顺伯没有将许颜送往医院救治,他请了一个中医登门,明知许颜已经断气,他仍想通过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幻想许颜能够活过来。当中医赶来的时候,顺伯已经在哀嚎了。因为,许颜是一尸两命,她是在老宅出的事,他觉得自己身为老爷子的管家,老宅大小事务的具体执行人,却没能好好地看住大着肚子的许颜,顺伯觉得自己失职。 现在,骆康午睡还没醒来,姜豹也还没过来。许颜在同城的父母也还不知道。 顺伯已经在一旁抖索着哽咽了:“孙少奶奶,我对不起您啊,对不起您啊……”不知哪个佣人,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说许颜是没在了池子里,而我当时也在,整个老宅我不但是唯一和许颜呆在一起的人,也是亲眼看着她丢了命的人。我应该是有嫌疑的。 顺伯耳背,但偏偏这句话听在了心里。他怔了怔,愣愣地直直地盯着我,然后问我,他和佣人们不在场的时候,我都和许颜说了什么,都干了什么? 显然,顺伯疑心我。 我很愠怒,但是我不能发作。按照中国传统的观念,死者为大。 我只是轻声反驳了几句:“你认为我能做什么?许颜大着肚子,但我的肚子比她更大。” “可是,为什么您没事?”他依旧很困惑,“孙少奶奶,您一定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对不对?” 没错,我是知道。可是,一旦说出来的话,在场的人会相信我吗?毕竟,骆家的人都知道,我和许颜是有深深的过节的。“我是知道,但我不想告诉你。”我微微昂着脖子,“如果你愿意叫警察来的话,我更愿意对警察倾诉。” 警察来了,老宅反而更会有秩序一点。我的人生安全能得到相对的保护。当然,就现在,他们也不敢动我一根汗毛。毕竟凡事都得讲个证据。 很快,许颜的父母就过来了。我不知道顺伯是怎么和他们沟通交流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的联系方式。姜豹,也来了。骆康老爷子,也醒了。 当然,骆维森得知情况,也急急地赶过来了。赶过来的,还有我妈,以及我的表哥何钟毓。毕竟,这是生死攸关之事。此时老宅的佣啊人们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我依旧坦然自若。 许颜的父母扑在女儿的身上放声嚎哭,哭声凄惨,听者无不动容。他们就许颜一个女儿,这下女儿没了,一尸两命,放在哪儿都是一件无比悲伤的事。 骆康也跌足,说早知如此,不该让许颜去什么后花园,和我说话,以至于不小心,栽进了池子里,命都丢了。“她哪里是不小心,这就是一场精心筹划的谋杀!而这个杀人凶手,除了宋窈还能有谁?”说这话的,是因为许颜之死已经差不多疯魔了的姜豹,他红着眼睛,额上的青筋乱跳,差不多要过来拽我的衣领,逼我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许颜的棺椁前跪下,语气凶狠,“宋窈,你说,是不是你杀了许颜?” 第679章 事与愿违 还没容我说话,姜豹就说还叫什么警察来,我就是凶手,十恶不赦的凶手。 “宋窈,以前,你害死了许颜的儿子,那也是我的儿子!现在,你的手上又多了两条人命!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许颜?难道你还嫌她不够可怜吗?”姜豹扑在许颜的身上,不停地呼唤着许颜的名字,他泪眼婆娑地告诉骆康,“爷爷,记得你问过,到底为了什么和许颜结婚,那时我说是同情和怜悯心。但这话不对,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了她,只是我不知道。可现在……许颜竟然死了!爷爷,你说我心里该有多痛苦?一尸两命,两条人命啊,这么突然……我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姜豹捶打着自己的胸脯,眼泪不停地流。 叫我怎么说? 许颜死了,连带腹中的孩子一起没了。 我是惋惜的。我绝不是偷笑而又得意的。虽然我讨厌她。不过,如果跌入池塘的不是她,而是我呢?何况,许颜本就我杀我之心。不然,她不会叫顺伯给我打电话,让我回老宅,将我引到池塘边。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人间的一切善恶美丑,老天都看得见。 “别……难过!”骆康由两个佣人搀扶着,经受了这突然的打击,骆康的背一下驼了,恢复成了一个九十几岁的老人该有的垂垂苍老模样。“孙儿啊,到底是怎样,还是要听听宋窈怎么说啊!” 骆康还是清醒的。 但许颜的父母和姜豹一样,也难过的失去理智了。他们就认定我是凶手。我妈就和他们争辩。我妈的口舌了得:“要我说,是你们女儿心怀不轨。我家女儿都怀孕八个月了,还有一个月就快生了,干什么要谋害你们家女儿呀?她是嫌好日子过得多了还是怎么地?要知道,她和我女婿两人多恩爱,这个当口,她……要杀了人,那她就是脑袋坏掉了,疯魔了!我看啊,是你们女儿想谋害我家女儿,也是你们家女儿勾我家女儿到的老宅。哼哼……将她勾到池塘边,好一脚踹她跌进池子里,是不是?幸亏我女儿福大命大,干什么都有如神助,老天保她没事,这干坏事的啊,老天可就发怒了,罚她立马没命!你要再诬陷我女儿,我看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你们去!” “你,你……”许颜的父母颤抖着嘴唇,但又说不出半个字。 “我,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我妈其实挺会猜的,事情的大致经过其实就是这样。顺伯报的警。这真让我失望。不过,既然都这样了,那么我就安心地等警察来,所谓清者自清。我不怕的。 我就轻轻地看向骆维森:“你说过,我们以后会长相厮守,任何烦心事都不会再有的。现在看来,还是事与愿违啊。” 我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遗憾。 骆维森就搂住我,看向姜豹,看向许颜的父母:“我以人格和生命做保证,宋窈和许颜的死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就知道,他是相信我的,没有道理不相信。全世界,我也只要一个骆维森相信我。其他的,都不重要,一点儿不重要。 骆维森脱下外衣,给我披在了肩膀。 大家都围聚在后花园,虽然人多,但人群的间隙里,我还是觉得有点冷,打了一个喷嚏,手心也变得冰凉。骆维森捏住我的手,不停地给我摩挲揉捏,给我取暖。 我们的眼光就对视上了。他摸摸我的头:“不要紧,你绝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我表哥何钟毓也看不下去了。 他走到姜豹面前:“你冷静一点!你老婆没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宋窈没有任何的作案动机!请你不要瞎扯,随意的污蔑,诬陷她的人格和自尊!一切都等警察来了再说!” 我就接了我表哥的茬,看着在场的人。“不错。事实上,许颜为了让我跌进池子里,还使劲踢了我一脚。现在,我臀部还有伤。一会儿警察来了,自会检验。” 一听我身上有伤,骆维森更是怜惜。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向骆康:“爷爷,如果不是为了您的面子,现在……我真想带宋窈走了,什么警察不警察的,我压根就不管。宋窈是我妻子,她的安全对我而言,胜过我的生命。” 第680章 痛把快乐尝尽 我知道,骆维森一直在压抑。 按照他的本能,早带我离开了。 他只是在给骆康面子。他已经不给姜豹颜面了。 “维森,你就不能可怜可怜你弟弟吗?他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孩子呀!你这样说,实在太薄情,太令爷爷伤心了!” 我听出骆康话里的意思了。 他虽老,但并不糊涂。人生九十年的经历告诉他,许颜的死,另有蹊跷。但他认为,骆维森不能走,必须留下来。 留下来,也能更全面更正确地面对整件事情。 但是骆维森只想保护我,让我彻底地离开任何危险的地带。他已然是在替骆康着想了。 “爷爷,宋窈是无辜的,我相信您也是有判断力的。” 骆康就默不作声,他显得极度的疲惫,摆了摆手,想想又摇摇头:“这是我骆家家门不幸啊。” 警察终于来了。天黑了,灯大亮。这是老宅很少有的热闹时刻。呵呵,这个时候,委实是不该热闹的。一个看似头头模样的人,首先慰问了骆康,以及姜豹。 我们进了房间内。围观的佣人们都被顺伯遣到各处或工作或休息去了。警察们自然要询问我,抛开其他的不说,我也是唯一的目击者。 我平静地说了我该说的。 “事情就是这样。她想拉我,为此还踢了我。我就揪她的头发,她打不过我。那个时候,我们都陷入了池塘边。我是扶着一棵树才不至于倒在池子里的。可她就没我幸运了,她被藕节绊倒了,闷在水里。我呼叫,我大叫,但老宅没人回应我。佣人们都出去了,老爷子又睡着了。”说到这里,我深深呼吸了一下。 “你就没想过拉她一把?”一个警察问我。 “想过的。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不想死。至少,不想和她同归于尽。毕竟,我怀了孩子都八个多月了。我没那么多的力气。我首先得自保。再说,也是她动机不纯,诱骗我我往池子边走,好趁我不备下手推我。我是无罪的。” 几个警察就沉吟了一下。 “摄像头坏掉了。”外面又走来一个警察。 “可以修复吗?”警察小头目问。 “应该可以。” 此话一出,我就松了口气。我口说无凭,更重要的还是要摄像的还原。这能证明一切。警察就当场告诉许颜的父母,说完谋杀罪名不成立。 许母就嚎了一下,瘫倒在地。许父赶紧上前拉她,嘴里急切唤她的名字。顺伯过去,喂许母喝了一口什么,许母悠悠地醒过来了。 她还是指着我,又指责骆维森,说我们买通了警察。她要去告警察受贿,告我行贿。我妈就飙了。“你死了女儿,就可以随便栽赃陷害吗?你女儿使坏,老天收了她,这是报应!你再嚷嚷,当心老天霹个雷,把你也收了!” 这下许母更是嚎个不停,她支撑着站了起来,要揍我妈,拽我妈的头发。我妈当然不是吃素的,两人当场就扭打起来了。 我身子虚,一时走不动路了。骆维森走过去,将我妈拉开。“妈,一切都清楚了,我带你和宋窈回桃林吧。” 第681章 我本无辜 是的,骆维森了解我,此刻,我只想走。 我本无辜。我问心无愧。今天,只要稍有不慎,跌入池塘丢了性命的人,是我。真正后怕的人是我。多行不义必自毙,此话用在许颜身上,很是恰当。没什么可说的。 我不怜惜她。我只是怜惜她腹中的孩子,怜惜她的父母。但是姜豹不让我走。当着骆维森的面,姜豹威胁我,倘若我敢走的话,他即刻就会杀了我。“宋窈,我不怕死。只要能给许颜报仇,死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他们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姜豹顺手就在房间里的角落里找到一把除草的镰刀。 他恶狠狠地,用镰刀对准了我的胸膛。但是骆维森不会让他靠近。姜豹也就远远地,挥舞着镰刀吓唬我。他这种举动在我眼里自然是可笑的,但同时我也觉得悲哀。 我觉得,姜豹是个可怜人。失妻失子的,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撑过去的。在几个警察的制止下,我就对着他,平静地:“姜豹,你想哭的话,尽管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去吧。别让我看见你。这一切都是许颜自己造成的。我想你心里是清楚的。只是你是一个懦夫,你不敢面对……你宁可认定我是凶手,也不愿相信许颜咎由自取、自取灭亡的事实。所以,我什么都不想说。” “我有什么不敢面对的?明明就是你,一切都是你!” “警察在这儿呢。你要再胡说,就是污蔑造谣。我知道你内心痛苦,但我也不客气地会将你送进监狱!” “宋窈,算你狠!”他最终扔掉了镰刀,颓丧地,一屁股蹲在地上,捧住头就大哭起来。他一哭,许父许母也跟着一起哭。 骆康就很伤感。顺伯更是陪着姜豹跪了下来,捶胸顿足地,说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就不该听了许颜的话,出去买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还带着一帮佣人,一个都不剩地都带了出去。哪怕只留一个,听见了呼声,都会赶来相救。 “都是我不好,少爷,你打我,你揍我吧,是我没把少奶奶保护我,我有罪!” 姜豹愤怒地一把甩开他:“给我滚远点!看到你我就恶心!” 顺伯一听,乖乖地跪着爬远了。顺伯的模样又滑稽又令人心酸。有一个佣人上前要拉他起来,但顺伯拒绝了。“就让我跪着,是我对不起少爷,我是个罪人!我的罪,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赎不完!” 但是骆康命令顺伯起来。老爷子听出了顺伯话里的漏洞。他低缓着声音:“顺伯,你是说,是许颜叫你出去的吗?” “是的。”顺伯低着头。 “其他佣人也是的吗?” “是的,老爷。” “屋子前后的摄像头,一向都好好的,到底是怎么坏的?为什么只在今天坏了?你告诉我,是谁做的手脚?”我定定地看着骆康,他虽然伤心,虽然悲痛,但头脑并没坏掉。 顺伯就说:“老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谁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摄像头网络这些东西,我不懂。”顺伯抬起头。 “但这些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坏了?”说完骆康就叫外面站着的佣人全部进来,骆康对着还没走的警察,“你们都具有反侦察能力,请你们帮我审讯审讯。” 佣人进来后,警察们就盘问了他们的学历,工作经历,然后就将目光锁定在厨房帮忙的帮厨小丁身上。小丁被警察看着十分不自在,手一直在抖个不停。 “你之前在酒店干过?管理监控?” “是的,不过我好长时间不接触网络了,我也忘了那些步骤了。” 警察小头头就盯着小丁,突然,夺过他的手机,见他手机设置了开锁密码,就问:“把密码告诉我。” 小丁就很慌张。“密码,我……我忘记了……” “你不老实是不是?”警察头儿不客气了。 “我,我老实啊。” “我劝你合作,没有密码我们一样可以翻看你的手机调取信息。” 这个叫小丁的帮厨一下蔫了。 第682章 提前生产 警察在小丁手机的微信里,找到了许颜和他的聊天记录,还有转账信息。 原来,老宅内的摄像头就是小丁偷偷破坏的。铁证在前,小丁不承认也得承认。“是我剪的,许颜少奶奶告诉我,来老宅很不自在,不想活在监控里,叫我将线路剪掉。等她走了,我再接上去。” “把他带走!”警察头儿示意手下的两个警察把小丁带到警局里继续审问。摄像头的被破坏和许颜之死虽然不能直接证明我的无辜,但也可以间接地提醒警察,提醒在场的众人,许颜是有准备的。至少她不想将和我聊天一事,以及后花园池塘里发生的事,被录下来,让别人看见。换句话说,她藏了心思,想对我不利的心思。 我没有被带进警局。该问的,我都问了。该答的,我都答了。我很坦荡。骆维森握着我的手,轻声对我说一句:“宋窈,走吧。” 接着,我妈也跟着走了,还有我表哥何钟毓。 我表哥载着我妈,他们同一辆车。刚坐进车内,我就疲惫不堪地倒在后座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骆维森,今天我不该来。”是的,如果我不来,那么许颜也就不会落进池子里,造成这不可挽回的意外之故。站在姜豹的立场考虑,他的确该恨我。 可这是许颜自找的! 骆维森提醒我:“你不用放在心上。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我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想想,还是觉得可怕啊。今天,不是她,就是我……” 骆维森没有说话,他掉转一个方向,说决定走一条小路,那条小路寂静,没有喧嚣的车鸣声。可就在半道上,我突然觉得小腹涨坠的疼,非常疼。我下意识地去摸座位,黏糊糊的,放在鼻尖一闻,一股血腥的味道。我流血了!直觉告诉我,我要提前生产了! 我带着哭腔紧张不已地告诉骆维森:“骆维森,不用回桃林了,直接去医院,我要……要生了!”我捂着肚子,感觉到小腹里翻江倒海,似乎孩子在踢我,提醒我他不想继续呆在子宫了,想迫不及待地到人世间瞧一瞧。 骆维森也很紧张,他微微颤抖地握着我的手:“别怕,我在呢。”随即他就转道去了医院。他电话告诉了我妈,因为突发,因为匆忙,我们没有来得及准备一些必备的婴儿用品,但这些东西早就买好了,放在桃林里,现在只好让我妈和表哥送去医院了。 到了医院,我的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了。很快,我就进了预产室。 护士给我量血压,医生和护士扶着我,进入生产室。他们告诉我,我最好实施顺产。顺产意味着很疼。但医生说不疼。我的的身体状况,适合顺产。我想了想,表示同意。我不得不松开骆维森的手,但我仍旧很怕。怕出什么意外的事故,怕……怕生产过程中不顺利…… “我就在外面,就在外面呢。你放松,你什么情况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宝贝,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始终爱你,唯一爱你。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爱你一生一世。不,孩子虽然可爱,但对我而言,仍旧是迟要的。你才是最最紧要。”他不舍地在我的额上亲了一下,又将我紧紧搂了一搂,“我等你。” 医生见了,就取笑我和骆维森:“真的不用担心,不过我能理解你们。骆先生,您的夫人我们给她检查过,她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是一个很健康的女人。放心,要不我们也不会建议她顺产。顺产生下的孩子最健康了。”这个上了年纪的女医生,笑容和蔼和亲,让我的心里消除了不少的紧张。 第683章 我的内心更慈悲宽宏 我知道身为女人,这一关始终是要过的。 生孩子的过程,我不想多说。难忘,刻骨铭心。我的生产还是顺利的,前后大概2个小时。当然很疼。我疼得一直叫骆维森的名字,口中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当医生告诉我,孩子终于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心异常异常的复杂,我想迫不及待地看一眼这个刚来到世上的小宝贝,但又想着,不管怎样,以后再也不生了,说什么都不生了。 我大汗淋漓地虚弱地看着护士用粉色的包裹裹住的洗的干干净净的小婴儿,心里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新生的婴儿自然都是闭眼的,粉嘟嘟而又皱巴巴的。这个孩子真是我身体里长出来的?我还觉得不可思议!但随即,浓浓的怜爱又涌满了我的心头,从今天起,我就当妈妈了,我是一名母亲了。 我摸了摸婴儿浓密的头发,再次打量起她。我已经知道,我生下的是一个女孩。我喜欢女孩。骆维森也喜欢。我真的是得偿所愿了。骆维森进来看我。我妈也跟着进来了。还有我表哥。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欣喜。我妈接过孩子,看个不停。她说孩子长得像外婆,像她。骆维森问我疼不疼?他握着我的手,无限的怜惜。“宋窈,一个孩子对我而言就够了,你受苦了。谢谢你。” 我就笑了笑,摇了摇头。 何钟毓就打趣,说他的孩子刚生下之前,他也是紧张的不行。但他还是告诉我:“宋窈,你不知道,当骆维森听到你在生产室里发出第一声叫喊时,他一屁股就跌坐到了地上。” 是的,何钟毓已经有了孩子了,是个男孩儿。他们是补办的婚礼。我表哥自打结婚后,就渐渐发福了,他有了双下巴,小腹也凸起了。这是幸福肥。 表哥借口要给我买点东西,出去了。我妈就问我是给婴儿喂奶粉呢,还是母乳喂养? “妈,我当然自己喂。” 我妈就提醒我,二十四小时之内,我必须学会挤奶。当然,有专业的护士会帮助我。三天之后,我就出院了。 “我们……还住在桃林?”骆维森询问我。他比我还疼女儿,这三天晚上,都是他抱着孩子睡。他说,从今以后啊,我就是他的大女儿,孩子是他的小女儿。 “嗯。不好吗?”我反问。 “好是好,但是交通不便,也太过清静了。” “我喜欢清静。” “清静也意味着有隐藏的危险。”他的话里还带着一丝隐忧。 “不会了。”我果断地摇头,“不会了。” 他就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天,然后看着我:“宋窈,虽说今生我和你是夫妻,但我一直觉得,在前世,我和你一定有更深的缘分。我把以前的那些麻烦,都当成是命中的劫。现在劫没了,我反而有点不习惯呢。” 我就轻轻捶了他一下:“你有受虐倾向吗?” 我给我们的女儿取的小名就叫桃林。骆维森说不如叫小桃桃好听。我妈更说干脆叫桃宝好了。随便叫什么吧。 这天,我陡然地接到了一个女人的电话,对方说要送我一件东西,快递过来,问我确切的地址,是不是还住在桃林?我一愣,电话里有点听不清楚,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是谁。这声音很年轻,不像是曹姐,也不是谢颖。曹姐思前想后的,并没有从兰丽鞋厂辞职;谢颖依旧在非洲,三个月的蜜月旅行还没结束。 那么,她到底是谁? “宋窈,你好健忘啊,我是杜鸽,你真的不记得了?” 杜鸽?我……真的忘了她了。这个时候,她给我打电话,又问我地址,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心,不禁一凛。 “你问这些干什么?”我正在冲奶,孩子很能吃,我的母乳不够喂,必要时,还得冲点奶粉。 “宋窈,你别紧张。我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了。我离开锡城了,在一个城市找了一份工作。我就觉得……许多事情,都是我执念太深,伤害了你,可我就是浑然不知,越陷越深,以至走上了歧路。我知道你生了孩子了,看在骆叔叔照顾我的份上,我想送孩子一点礼物。” 礼物? “不用不用。杜鸽,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生了孩子后,我的内心更慈悲宽宏了。杜鸽能重新做人,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她孤身一人,异地打拼,也是辛苦,何必让她破费买东西? “不,我欠骆叔叔的太多,我也对不起你。”杜鸽坚持要买东西。 我拗不过她,就告诉她:“你好好做人,有机会,还是可以来桃林看我的。我和你骆叔叔还住在桃林。” 三天之后,我果然收到了一件礼物,是一件纯金的锁链,婴儿戴的。这就是杜鸽的礼物。骆维森回来看了,也有些感慨。但却又告诉我:“既然是她一片心意,那就收下吧。” 这件纯金的锁链其实并不便宜,在金店大概需要人民币八千块。八千块,对靠打工生活的杜鸽来说,也算是大手笔了。我就想将折成钱,给她还回去。 然而骆维森说不必。 “你这样做,相反会挫伤了她的自尊。她从小就很有自尊。再往后看一步吧。” 住在桃林,我虽然感到幸福,但心并不平静。我很清楚,我的事儿其实没有完。这点,骆维森也清楚。但他聪明地不说出来。生怕增加我的隐忧。 这个隐忧来自姜豹。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许颜已被下葬。警察得出的最终结论是:许颜死于意外。 但我知道,这个结婚,姜豹是不会接受的。按照他的个性,他不可能放了我的。他该来找我,一次次地骚扰我,逼迫我,甚至要杀了我。没错,,杀了我,便是姜豹的最终目的。 可是,很奇怪,很诡异。姜豹很安静。他不该这样的。这样不正常。据我表哥何钟毓告诉我,近期他在街上看到过一次姜豹。姜豹浑身的酒气,满脸的怨毒之色。隔着三四米远,都能强烈感到他内心的癫狂。我表哥用了“癫狂”二字形容。 我很确信,姜豹是一定要来找我的。他只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下手。自打我出院回到桃林,骆维森就特意从集团抽调了十名保安,驻扎在桃林周围,目的的就是预防可疑人等进出。 我的心充满了悲哀。毕竟,骆维森和姜豹是一母同胞,孪生的兄弟啊。我能理解他的怨恨,可是他找错了方向,恨错了人。解铃还须系铃人。 三月过后,就是初冬了。 桃树叶几乎都掉光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这才发现,一年四季,桃林并不适合冬天住人,背光,晒不到太阳,为了女儿的健康考虑,我必须搬迁了。 我想搬回到我父亲生前所住的别墅,对此骆维森表示同意。 第684章 说对不起的,该是我 所有的事情都是要有个收鞘的。 不管这是怎样的收鞘。我等着姜豹。他肯定会来的,时间上,或早或晚而已。就在我搬到别墅的第三天,果然姜豹登门了。对此,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的态度是平淡的。 姜豹虽然怨忿,整个人看着也消瘦许多,但他又似乎也是平静的。 骆维森搬到我爸的别墅,依旧在门外安插了守卫。当我知道姜豹想进来,我没有任何的思索,就让他进来了。我以礼相待。这是一个不幸的男人。许颜自私地走了,却把痛苦留给了姜豹。 综合姜豹半生,他就是一个可怜人。我给他倒茶,请他坐下。这段时间,我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他的古董店也不打理了。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游魂,一个灵魂无处安放的幽灵。当然,我这样说也有点夸张。 他也就在我对面坐下。我的心里,已经设想好了种种最坏的可能。我的心,说不紧张不可能。我的孩子不在身边,被我妈用婴儿车推着去花园边晒太阳去了。 幸亏桃宝不在。不然姜豹陡然见了孩子粉嘟嘟的小脸,心里一定会大受刺激。“姜豹,我知道你过得不好。许颜的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我希望你能振作,能够走出来。” 我准备了红茶,还有绿茶,以及红牛和咖啡。 我整个人是打开的,必须要让他看到我所有的虔诚和坦白。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为了女儿有一个平安的未来,我必须要和姜豹化干戈为玉帛。 “我只要白开水。” “哦,好的。”我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 他接过了,看着水杯:“我的人生就像这杯白开水。一无所有。” “不,不是的。姜豹,你还有亲人,你有爷爷,有哥哥,还有关心你的顺伯,你不是孤独的。”我安慰他。既然他情绪平静,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那对我而言,自然是件好事。 “这些都是我不需要的。我真正需要的人,已经化成飞灰了。” “姜豹,生活毕竟是向前看的。生活纵然痛苦,但还是有值得活下去的理由存在。” “不用你说,我都知道。”姜豹抬头看着我,满额头的皱纹。这让我心惊。他现在的模样,已经不大像骆维森了。遗传的基因是强大,但后天的经历又足以把原先的外表改造的判若两人。 “还有,我知道你不爱听,但许颜……真的不是我害的。”我小心翼翼地。 他听了,就不说话。 “真不是我。所以,请你不要怨憎我。我也是受害者。”该声明的我还是要声明。 他就缓缓地:“其实,我知道不是你,但是我必须找个宣泄口,要不我会憋得发疯。宋窈,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说完了,他更显颓丧。 这让我意外,很意外。 姜豹是在对我道歉吗?这就是他登门的原因? 不,我不要他的道歉。一点儿也不需要。“姜豹,我只想你好好生活。” 他就苦笑,将杯中的白开水一饮而尽。“我现在,并不想以后。我在家里发现了一本日记,那是许颜的日记。通过她的日记,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是许颜心胸狭窄。她一直对失去骆维森耿耿于怀,但是又不能表露出来。在那本日记里,密密麻麻的,写的都是她是怎样的恨你,想怎样杀掉你。我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失败透顶,我不该和许颜结婚的,是我在赌气,更有同情她的成分。许多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我不和她结婚,她也不会死。我很后悔。” 第685章 人生充满多舛 他……说的是真的吗? 但是姜豹面色凄苦,神情凄惶,乍一眼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又何必故弄玄虚? 我们的生命中本就有许多不可承受之重。我们又都是平凡的。如果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么再好不过。“姜豹,许颜……只是太偏激了,以前,我对她印象还挺好的。但愿,她的灵魂能够从此安息吧。” 姜豹就没有说什么了。在临走的时候,他突然又告诉我,他的古董行已经卖掉了。接下来,他要去各处走一走,看一看,就像他颠沛流离的小时候,从这个村到那个村,又从这个镇到那个镇。他见识了丑陋的人间百态,浑身却依然充满了热血。 “宋窈,我的血冷了。锡城,这座城市我很不喜欢。是这座城市让我的血冰冷的。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为了找回以前的我,现在我必须离开了。”姜豹是来向我告别的。 我不禁问:“你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随性.吧。走到哪儿算哪儿,灵魂安放处就是我的家。” 姜豹的这番话让我十分的动容。他……说的很有哲理,实在不像脱自他的话。“你见过骆维森了吗?”毕竟,他们是兄弟。 “没有。”姜豹摇了摇头,“我不想见他。在他面前,情不自禁地,我会自卑。我痛恨自卑的我。远离他,我才能自信,才能找回自己。” 我想,他们始终是兄弟,就算现在不见面,以后也还是要见的。 只不过,他想避一避,静一静。 他……没有报复我,一丝一毫都没有。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报复的。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现在,一切真的是归于宁静了。 过了几天,谢颖和李尔从非洲返回锡城了。周游了三个月的谢颖,皮肤黑了,身材也变得健美了,神采也更飞扬了。看得出,李尔很爱她。一个男人如果真心爱一个女人,那专注的神情是伪装不出来的。 谢颖爱上了吃非洲特有的炸香蕉,爱上了吃一种味道酸酸的黑色果子,这种多汁的果子有点类似于中国境内的桑果,但果粒要稍大一些。果粒的种子谢颖带了一些放在行李箱内,打算作为种子在锡城种植。我不由不问她:“你是打算以后在锡城定居吗?”这是一个问题。毕竟李尔是公务人员,他有职务在身。虽然谢颖说她口口声声喜欢非洲,喜欢约翰内斯堡,但我并不认为她会安定下来,去非洲定居。 果然,她告诉我,非洲只可以小憩,她生活居住的地方,必须还是锡城。“那么,李尔愿意吗?” “他愿意的。你以为区区一个市长夫人的头衔就能迷惑住我吗?不,自由才是第一的。李尔本就不愿意当什么市长,现在,趁着和我结婚,他更可以对他的家人提出辞职。要知道,锡城是一座充满希望的城市。李尔可以来锡城经商的。” “弃政从商?” “是啊。”谢颖浅笑。 也行。比如骆维森的朋友沈念一,家族企业一直设在印度,但他不也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来到锡城开创自己的事业?我看他也干的挺好的。呵呵,这个沈念一知道谢颖火速和李尔闪婚后,还惆怅了一段时间。他有一次来探望我,语气还颇不平地问我:“宋窈,我到底有什么地方比不上那个非洲佬的?” 他始终称李尔为非洲佬。我也懒得纠正。 我想,如果李尔知道有沈念一这个人,肯定得叫他印度佬。 我知道沈念一的婚姻观陈旧,我疑心他是受了印度传统婚姻观的影响,强调男尊女卑,男外女内。但彼时的印度经济也飞速发展,像孟买、德里等大城市,婚前同居的男女也不少,没什么苛责,他们自由恋爱,也不受种姓制度的约束。因此,我就想劝一劝沈念一,以他的条件,如果能改掉一些固有的观念和看法,相信,在锡城的婚姻市场上,沈念一绝对是一块抢手的香饽饽。好了,有关沈念一的话题以后再说。不过,我的好闺蜜谢颖坚持婚后继续留在锡城,实在让我高兴。 有时候,路程的远近也意味着情感的疏离。有谢颖在我身边,即便没有骆维森,我也不寂寞的。可即便如此,我仍旧不待见李尔。对此,他心里也有数,老远地进我家,就嘿嘿嘿地尴尬地笑。 又过了几个月,我知道姜豹去了云南一个寺庙。当时我听了第一感觉就是,姜豹不会因此出家吧?但骆维森说不会。姜豹只是去散心,为死去的孩子超度亡灵。 “姜豹,说实话,真的没你幸运,从他一出生,人生就充满了多舛。也难怪,老爷子和顺伯总是偏爱姜豹多一点。你说,他到底还要难过多久?” “有机会,我去云南昭通看他。他是我的孪生兄弟,其实我一直很爱他。” 我相信,有朝一日,姜豹会走出阴霾的。时间是治疗创伤最好的良药。不可思议的是,我妈虽然和许颜的父母干了几次嘴仗,但竟然和他们成为了朋友。这其中到底有怎样复杂的过程,我不得而知,我妈显然也不打算告诉我。她只是说,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凡事将心比心。 第686章 格桑姑娘 我的生活再次步入了轨道。 这年冬天,锡城下了一场雪。很冷。骆康就是在这年冬天,陡然精气神不济的。其实,在出了许颜那件事之后,骆康就开始萎缩了。但我以为,他一直有良好的医疗条件,有专业的护理团队,只要内脏不出毛病,他依旧能够长寿的。 可是,骆康就是日复一日地渐渐不行了。他最牵挂的人,不是小辉,是姜豹。他盼望姜豹能够回来。老爷子睁着空洞的眼睛,不停地看向窗外,期待姜豹能给他一个惊喜。 但这份惊喜,骆康始终没有等到。老爷子死在了他亲手栽种的那株老梅开第二遍的时候,享年九十有三,是高寿。在此之前,骆维森、我、顺伯,都给姜豹打过电话。姜豹没换号,但他不接。不接的话,那么就发短信通知。 我确信,姜豹已经悉知了骆康的死讯。可他依旧不想回来。他对骆康的感情相较于骆维森要更复杂。他尊重骆康,但同时也厌憎骆康。没有骆康的出现,我想姜豹活得要比现在更快乐。骆康给了姜豹不曾有过的荣耀,可却也让他时时记起,自己屈辱悲惨的童年。这些都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地剜割姜豹的心。我猜,他是这样想的。既然你缺席我的出生,我的童年,让我在少年时代就为了生计颠沛流离,那么,我也缺席你的葬礼,如此一来,我和你就算扯平了。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 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或许,姜豹是想回来的,但身在云南,有什么事耽搁了,一时赶不及,也未可知。 骆康的骨灰被埋在骆家私人坟墓的第六天,姜豹终于现身了。他很瘦,比我最后一次见到他还要瘦。这总让我怀疑,是不是他得了什么难言的不治之症?事实上,姜豹一开口说话,精气神又特别地好。 他在骆康的坟前献了一束花,鞠了一躬。葬入骆家坟墓的,还有许颜。姜豹心有戚戚地又去了许颜的墓地,一个人蹲在那儿,一手抚摸墓碑,一边低低地说着什么。 他是深爱许颜的。当时,他并不清楚。许颜也不知道。对姜豹来说,可能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没有及时告诉许颜,自己爱着她的事实。如今阴阳两隔,就算他想说,许颜也听不到了。 这个时候,谁都不想打扰姜豹,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吧。 骆维森说,骆氏有他一份,也就有姜豹的一份,也有小辉的一份,他们都是骆康的孙子,都有同等的继承权。他会培养小辉,也会把姜豹拉向正轨。 我相信,骆维森说得到做得到。 各位,还是容我告诉你们姜豹的后续吧。他的后续要比沈念一的后续精彩的多。 姜豹后来还是恋爱了。男人啊,如果不是四大皆空,他还是要成家,要生子的。姜豹在云南野游,在迪庆藏族自治州,认识了一个热情的藏族姑娘。藏族姑娘的天然淳朴打动了姜豹。这姑娘自小也经人贩子拐卖过,最后才被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收养,才不至于继续漂泊,过着担心受怕的生活。相似的经历让姜豹和这个姑娘有了共同的聊天话题。 姑娘教会了姜豹,如何做一碗滚烫鲜香的酥油茶,如何做青稞饭。当姜豹决定结束野游返回锡城的时候,姑娘感觉到了不舍。是这个年轻的藏族姑娘先表白的。她的热烈、大胆打动了姜豹。但当时他没有立即带姑娘回来。他对于以后的事还不是那么确定。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叫格桑的姑娘,竟然带着简单的行囊,一路风尘仆仆地从迪庆追到了锡城。 姜豹觉得要对她负责。虽然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肌肤之亲。但格桑的奶奶已经去世,她就是一个孤女。除了姜豹可以信任,她没有别的朋友。即便出于一个朋友的同情心,姜豹也有责任收留。 第687章 桃宝 我倒是挺喜欢格桑姑娘的。 她毫无城府,不管是熟悉的人,还是陌生的人,都掏出一颗真心对待。呆在姜豹的身边,格桑快活的像一只小鸟。于是,我们建议姜豹娶她。但姜豹还矫情地说再往后看看,说什么格桑信仰的藏传佛教,而他却是一个无神论者。呵呵……这重要吗? 不过,日子长了,姜豹还是被格桑俘获了。一句话,女追男,隔层纱。 现在,话题该回到我和骆维森的身上了。 我们的女儿桃宝快一周岁了。她健康、活泼、机灵,是个鬼灵精,现在正在房前屋后蹒跚学步。她常和我妈呆在一起,嘴里叽叽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 我妈还是老样子。尽管她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她的后半生,一定会有一个儒雅多金内外兼修的男人爱上她,和她结婚。可是,这个男人我妈始终没有等到。不过,她似乎也不急。有一次,她看了一本书,突然对我说了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女人,在爱情中不应该追逐,而应该去等待。” 我听了,也没说什么。在我看来,她现在的状态很好。结不结婚,压根就没有什么区别。 桃宝的存在,有时候还让我挺吃醋的。虽然,身为桃宝的妈妈,我知道这不该。但骆维森真是一个十足的女儿奴。只要是女儿咿呀吩咐的事,他从来都放在心里第一位从不忘记。晚上,女儿也喜欢挨着骆维森睡觉,摸着他的头发和鼻子。 “我要看她一天天地长大。” “然后呢?”我穿着睡衣,盯着女儿睡熟的胖嘟嘟的小脸,内心很不忿。 “然后,就是继续和她在一起呀?” 我听了,就笑。我提醒骆维森:“女儿长大了,始终是要嫁人的。有朝一日,会有一个混小子,来找我们,说要娶走我们的女儿,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啊。”我说的酸酸的。女儿长大了出嫁了,要跟着别人走了,我这个当妈的也不忍心啊。 没想到,某人就把熟睡中的女儿轻轻放在一边,下了床,从床头的另一侧抱起了我,英挺的鼻梁触碰我的脸颊:“宋窈,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大女儿。小女儿有一天会离开我,但我的大女儿,将会始终不渝地留在我的身边,你说是不是?” 他说,此时入夜十点,万籁俱寂,正是夫妻同房之时。某人要和我亲热了。也是作孽,自打有了桃宝,我和骆维森亲热的时间少了很多。我曾建议让淘宝一个人睡在小床里。但骆维森说孩子小呢,不忍心。 某人迅速地解除了我的衣服,对着我,依旧深情无限地:“你说,这一辈子这样长,我们真的要每天这样卿卿我我耳鬓厮磨地度过?” 我一听,马上就对他的话表示激烈的抗议。他说的太夸张,事实上,没有。呵呵,我倒希望天天粘乎在一起?可某人工作狂的毛病一点没改,一加起班来,就忘了晨昏颠倒,这是我最不满意的地方。 “想亲热,可以呀。罚你三天不上班再说!” “这条件够苛刻的!” “不乐意,那就松开我呀!”我说我这人最怕人勉强。 他就咬了咬牙:“行!不用说三天,一个星期都行!” “真的?”我喜出望外。 “真的。”他重重点头。 第688章 女儿奴 骆维森说到做到。 这一晚上过去,他果然足足一个星期没有上班,一切都是远程遥控指挥。 整日,不是陪着我在家烹饪,就是逗着桃宝玩。要说,骆维森真是一个耐心的父亲。桃宝肃然年纪小,但很会识人。知道有些东西我不会满足她,所以她一个劲地粘乎她爸。她即使要天上的星星,骆维森也乎给她摘下来。 我们家,就是一桩慈父严母的组合。 骆维森会给桃宝做儿童营养餐,这点我是自愧不如的。也不知他从哪儿学来的。我问他,他就说我不上心,只要打开网络,搜索,网上教做营养餐的视频太多了。 于是,我就略略惭愧。 不过,我自认是个好母亲。 他休息了第三天后,就开始心意幽幽,说我们该搬去桃林住了,这不春天来了么?春天来了,万物生长,桃林那边一定是郁郁葱葱的。 他喜欢桃林。某人真挚地看着我,询问我的意思。 叫我怎么说?我当然也是喜欢的。毕竟,在桃林住了那么久。只是……我不认为桃宝会乐意。一周岁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淘宝喜欢热闹。呆在我爸的老房子里,她和我妈外出散步的时候,已经结交到了几个和她年岁相仿的小伙伴。桃宝有天生的交际能力,这点比我强。 我的童年,是缺乏爱和关怀的,所以我敏感、自卑、好强、多疑。我妈早早离开了我。仿佛出于赎罪一样,我妈将全部的爱都倾洒在桃宝的身上,给她无微不至的关心。 其实她又何必?我早就原谅她了。原谅的很彻底。因为,她结婚时的状态和我不同。那时她才十九岁,缺乏父爱,整日忍受单亲母亲的唠叨,惶然不知所措,只想通过婚姻快点逃离。但这步棋她下走错了,十九岁的少女,心智还没发育成熟,以为结婚了,就能得到丈夫的疼爱,还有可以供她胡乱花的钱。但显然,这是一个悲剧。 好了,我妈的事就不说了。至少,她现在活得很快乐,这就够了。 到了晚餐时间,骆维森竟然对着桃宝,连说带划的比划,说爹地想搬去一个美丽的地方住,那地方春天开花,夏天结果子,秋天也很美,冬天么……我们可以堆雪人。 桃宝听懂了,一个劲地点头。 我就叹了一口气:“就算要去,等桃宝大一点再说。” 没想到,我的这番话竟然引来了桃宝的抗议,小家伙不干了,对着我做了个鬼脸,撅着嘴,嘴里不知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你看,女儿想去呢。” “是吗?我想她只是被你忽悠住了。等她真正去了,一定会哭哭啼啼地闹着回来。” 桃宝就恼怒地看着我,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窈,不要这样说。现在去桃林,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我已经想好了,要在桃林底下做几个小秋千,再养几只羊羔、小兔、小狗,我保证,桃宝的童年一点不会寂寞。” 第689章 凝凝相望 那么,既然二比一,我处于劣势,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再去桃林,对我来说,无所谓的。经历了这么多事,许多生活细节上,我已经看淡了。我所追求的无非八个字:现世静好,岁月安稳。此外,我别无所求。 一个人,经历的越多,欲望也就越少。 骆维森说我和他的相逢是前世注定,我妈也说找人算过一卦,我名利注定婚姻坎坷,只有姓骆的男人才是真命天子。我听了,就呵呵呵。我当然是不信命的。但我妈的话,却不由让我想起以前我和骆维森在越南西贡旅游,那个神神秘秘的老婆婆的话来。 她算出我和骆维森必须经一次离婚,经一次劫,方才能在一起。 我是不信这些玄虚的东西的,这是封建迷信。但我妈说的一套一套的,非让我相信。“哎呀,迷信迷信,不可不信。反正,你们好好地过着,我替你们把关,隔三岔五的,就替你们算一卦,未卜先知,逢凶化吉,有什么不好的、” 我妈是好意,我也就懒得说她。 我和骆维森决定搬去桃林,我妈自然也跟着。她现在将后半生的生活重心都转移到桃宝的身上了。用谢颖的话说,桃宝就是我妈的命根子,有事没事的,我别刺激她。 格桑也喜欢我的桃林,经常来看桃花。春天到了,桃林里,落英缤纷,真的很美。格桑从来没见过桃花,很欣喜很激动。有时候,谢颖和李尔也会来,沈念一偶尔也到场,我表哥一家三口的,也会来凑热闹。总之,人很多。 骆维森就提议野餐,用桌布铺了在桃林里,大家胡乱吃一通。我们都成双成对的。唯独沈念一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他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自怨自艾,埋怨我不给她介绍对象,又假装埋怨谢颖移情别恋。 我听了,就想笑。沈念一问我还有没有玩得来的女性闺蜜?有吗?我看着谢颖,我最好的女性朋友就是谢颖。我就摇了摇头。沈念一见状更是大受刺激。“锡城的姑娘难追啊,我这人古板,守旧,只吃相亲这一套。” 他又将哀怨的小眼光投向骆维森。“你们集团那么大,其中一定有一两个美女吧,怎么,帮我介绍一个?” 然而骆维森就告诉他,长江集团内部,就算有美女,也都是结了婚有了孩子的美女。“你该去寻找,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骆维森还拍了拍沈念一的肩膀。 这个时候的桃宝总是最开心。她虽然比何钟毓的儿子轩轩小几个月,但只要在一起,总喜欢欺负轩轩。而轩轩呢,总是很大度地让着桃宝,有什么好吃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淘宝,真是个实诚懂事的娃儿。 人多,热闹,我妈也开心,顺伯也开心。是的,老爷子去世了,偌大的老宅,实际的主人就是顺伯了。顺伯不愿离开锡城回他侄儿那里养老,执拗地只想留在锡城。 骆维森同意了他的要求。一来,老宅毕竟需要人看守;二来,顺伯更随了骆康几十年,骆维森觉得自己有替他养老送终的义务。留在老宅的,除了顺伯,还有两三个使唤多年的佣人。他们都是苦出身,也都和老宅,和顺伯的感情很深。 骆维森常常邀请顺伯来。顺伯呢,也颇给面子。来的时候,也都带了礼物。他带的礼物并不昂贵,都是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做好了,专门送给桃宝的。我惊讶地发现顺伯会雕刻,他会用桃木雕刻精致的小舟,用树根雕刻飞翔的小鸟,用竹叶和竹根编织花篮。我对这些小玩意也爱不释手。“顺伯,真看不出来啊,真有你的。你要不是跟了老爷子这么多年,就凭这些手艺,放到市面上展览,你都快成一名深藏不露的民间文艺家了!” 尤其令人叫绝的,是顺便用草根编的蟋蟀和知了,形态逼真,栩栩如真,把桃宝喜欢的不行。顺伯一生无儿无女,孤身一人,自然很喜欢孩子。当然,他编这些东西,并不单单送给桃宝,偶尔,也送给小辉。这就让桃宝嫉妒。她不过十五个月,刚会咿呀说话,叫外婆,叫爸爸妈妈,她不知道小辉是她的堂叔,对十二岁的小辉,异常的敌视。 人多的时候,我反而喜欢人少,喜欢僻静的地方。我就和骆维森手拉着手,走进桃林的落蕊深处,彼此凝望,紧紧相依。 第690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1) “我们的人生有遗憾吗?”我问。 “有,很多。” “哦,哪些方面?” “很多方面。” “说说,你心里第一个遗憾是什么?” “第一个遗憾嘛,我遗憾自己没有早早遇到你。我该在你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你,那样,我和你之间的发展会顺利很多。” “哦,你想说的是这个。” “这就是我最深沉的遗憾。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是宜早不宜迟的。晚了一点点,迟了一点点,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说完,却又满足地叹了口气,深情地看着我,“宋窈,一直以来,许多人都有一个误解,那就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爱情对女人来说是全部,对男人来说却是一部分。这是错的。爱情也是男人的全部,它足以激发一个男人,让他判若两人;也足以摧毁一个男人,让他在短时间内结束自己的性命。” “你是这么看的?爱情……是你的全部?”我抬眸看他,幽幽而道,“你可知,你说错了,我是女人,可对我来说,额、爱情并非我的全部。”我凝视着地上的落花,深呼一口气,“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也过得很好。” 我的话,让骆维森脸色羞赧。 “宋窈,你就不能违心地说点好听的吗?”他搂住我的脖子。 “呵呵……要我取悦于你吗?”我也反手搂住他的脖子,我看着他的睫毛,心里直想笑。 “不是。我知道没有我,你的人生也没什么不同,甚至过得更好,你本就是一名坚强的女人。”他语气黯然,拉着我的手,“可是,我还想听你说,你爱我,这世上如果没有我,你会失落,会难过,会觉得人生没有特别意义。” 我真的忍不住笑了,骆维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我本来就爱你啊。不爱你,我会嫁给你,和你在一起吗?” “宋窈,我老了,实在禁不住折腾了。我怕失去你,怕失去这份岁月静好。” “你哪儿老?你也不过三十几岁,正当年华啊。” “爱的越深,就越是患得患失。看来,你不如我爱你深。”他的眼神略有哀怨。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真不知道,骆维森英挺俊朗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杰克苏的心。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你有多爱我,我就有多爱你。都有孩子了,这个时候,你却还计较谁爱谁多,有意思吗?” 他就羞赧地一笑:“这不是计较。我想你陪你看一生的好风景,自然希望我们的爱能延续一生。” “当然能的。” 不过,他说的真让我感动。陪我看一生的好风景?长情不如久伴。这算是他最为深情的告白了。 “宋窈,再说一次,你爱我。”他极其认真地。 “在这儿?” “不行吗?” “我……我有点别扭,说不定有人躲在后面偷听呢。”直觉告诉我,身后真的有人。 “有人也要说。”他不管不顾地又要低头亲我,我的嘴即刻就张不开了。“呜呜呜……呜呜呜……”我表示抗议,想推他,但又推不动,不是让我说的吗,现在他舌头都进去了,叫我怎么开口? 但我马上又觉出了不对劲,除了骆维森在亲我,我的衣角,也被一个什么东西牵住了。我拼命推开骆维森,我想看看牵住我衣角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还是把他推开了。低头一看,真的想笑。不知什么时候,桃宝蹒跚地过来了,真不知道她小小身躯,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骆维森一把将女儿抱起,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下:“桃宝……” “爹地,妈咪,桃宝想尿尿……” 我的桃宝是个有自尊心的小公主,当着那么多叔叔阿姨的面,她想尿尿的话说不出口。我妈又在厨房,桃宝找不到她,干脆就一门心地往桃林里找我和骆维森了。只有在父母面前,她才敢大胆地尿。 我也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桃宝,妈妈带你去那边尿……”我指着附近的几瓣桃树叶。可小人儿不停地摇头。突然之间,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怕自己的尿尿臭,弄脏了绿色桃叶。那么怎么办? 还是骆维森有办法,他在桃林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塑料花盆。“桃宝尿这儿吧。这个花盆就是给桃宝准备的。”她信了。这孩子就信骆维森的话。 午后的天气非常好,一阵清风吹来,桃林里的空气异常清新。虽然满地的花瓣让人可惜,但不用遗憾,不出一个月,桃林里就会结果子了,到时,又是一番景象。 骆维森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我,我们一家三口,慢慢沿着桃林中的小路走着。阳光渗进来了,照耀在我们的身上,将我们的身体拖成长长的影子。 我的心,无限的满足。 第691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2) 这场景,真使人温馨。 我妈从厨房里出来了,她的手上托了一个盘子,盘里装的她刚烙的猪肉馅饼。 今天,我们在桃林里吃的都是西餐。一来方便,二来好收拾。我妈送来的馅饼,喷香喷香的,很中式的香味。我妈将馅饼切成片状,沈念一第一个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他只吃了一口,就连声说好吃好吃。 我就笑了。这种猪肉韭菜馅饼,桃宝也爱吃。总之,我妈的烹饪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一点上,我始终不及她。她做菜的灵感好。我就笑问:“我妈的馅饼和你餐馆里的印度飞饼,哪个更好吃?” 他就故意地卖了一个关子。“都好吃。” “说实话。” “真的都好吃,不骗你。” 商机很浓的沈念一灵机一动,说不如在餐馆里也兼卖中国式馅饼,“阿姨,我请你当指导。” “我说不出来,我只会做。你不要找我,在锡城,会做猪肉馅饼的人多得是。”我妈还不好意思了。 这说说笑笑的时候,又有客人登门了。来的,是曹姐和她的女儿、 我有好长时间没见过曹姐的女儿了。这一乍见,我还真的认不出来了。曹姐的女儿让人眼前一亮。真的是女大十八变。不,这姑娘也不是十八了,她都大学毕业,也该二十二三了吧。我除了惊讶,还有好奇。曹姐不是说她女儿取美国留学了吗?怎么还在锡城呢?我热情地邀请她们加入。 可曹姐说她们吃过了。 我这才想起,曹姐的女儿叫郑暖。 “来。尝尝我妈做的馅饼,保管你吃了还想吃。”曹姐就看着我妈,想了想,还是叫了一声“阿姨”。其实,曹姐只比我妈小上十岁左右。 我妈赶紧就道:“别,还是叫我大姐吧。” 这就有点乱。我唤曹姐叫“曹姐”,曹姐唤我妈叫“大姐”。 但我妈说一声称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这样一来,就更乱了。曹姐的女儿叫我“阿姨”,叫骆维森“叔叔”,不,她叫在场的都是“叔叔阿姨”,称呼我妈却又叫“大妈”。 我的头都有点疼了。 在我的印象中,郑暖是一个留着短发,干净利落的假小子。一晃几年过去了,没想到她变得温柔腼腆了,像个女孩子了。郑暖穿着白色的衬衫,藏蓝的长裙,浅棕色的鞋子,头戴一顶深棕色的宽边遮阳帽,在桃林中其实很抢眼。加上她斯文的气质,温柔的笑容,端庄的坐姿,很招人好感。 郑媛随着曹姐坐了下来,用筷子夹住馅饼,对我妈说了声谢谢,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我就问曹姐:“郑媛不是去美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孩子主意多着呢。她改主意了,说要在国内读完硕士再做决定。反正她大了,不管是留在国内还是去美国,都是公费。我也管不了她了。”曹姐说的轻描淡写的,但言语里却又充满了浓浓的骄傲。 “妈,看你说的……”郑暖吃完了馅饼,就喝了一口茶。 她的邻座坐着的是沈念一。沈念一正认真专注地听着郑暖说话。冷不防,他咳嗽了一下,杯中的咖啡就晃荡了一下,全泼出来了,不偏不倚的,全都洒在了郑暖的裙子上。 郑暖低声叫了一声,不过,也没说什么。她只是用纸巾不停地擦了又擦。倒是沈念一过意不去,他站了起来,看着曹姐:“阿姨,您不介意我带着您女儿出去买一身裙子吗?看得出,她身上这件裙子很贵。” 阿姨? 沈念一叫曹姐阿姨?什么鬼?在场的人都很愕然,包括我的小桃宝。她学着大人的模样,微张着嘴巴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念一呢。 “念一,你叫错了。我和曹姐一个辈分,你这声阿姨叫错了。”我轻声纠正,同时又道,“不用带苏暖去买裙子,我家里有替换的呢。” 可是接下来沈念一说出的话更叫我错愕。 “宋窈,我叫曹姐一声阿姨,有原因的,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啊?是吗?我更懵了。 曹姐倒是笑盈盈的:“没事,没事,你就算叫我奶奶我也听着高兴。” ”那么,郑小姐,愿意和我去商场买衣服吗?我弄脏的,我赔一件给你。”沈念一一脸的认真。 郑暖就也站了起来,面带微笑:“这位叔叔,真的不用。我这件裙子很便宜的,地摊上淘来的,几十元而已。” 郑暖还是叫沈念一一声“叔叔”,我算算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大概也有十岁。郑暖是在委婉地拒绝。我不知就里,也就附和郑暖:“你跟我去房间,我有裙子替换,咱俩身材差不多。”生下桃宝后,我又迅速恢复了苗条的身材,不再是骆维森眼里的“痴肥”了。 第692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3) 但是,诡异的是,沈念一偏偏又挡住了我。 “我说,宋窈,你别这样多事行吗?就算郑小姐的衣服便宜,但毕竟我弄脏了她的衣服。我现在就想带她去买身新的,以表我的诚意啊!” 我听了,愕然。 “念一,真看不出你的人品这样好啊!”此时的我还不知就里。 这时,骆维森就走了过来,对着我的耳畔低低说了一句什么,我似有所悟,一怔,随即就笑了笑,点了点头:“也好。我不能阻挡你做一个品质高尚的男人。” 这下,沈念一听了就很开心。曹姐也像看出了什么,她瞅了瞅我,推了一把女儿:“那你就去吧。尽管挑贵的买。” “妈,不用,真的不用。”郑媛摇着头,显出一副不愿去的样子。 我在旁看着,真的不禁想笑了。“郑媛,既然沈叔叔这么诚心诚意,那么你就去一下呗。” 当着郑媛的面,我是故意把沈念一的名字叫成“沈叔叔”,沈念一的脸就微微发红:“宋窈,我宁愿郑小姐叫我一声哥哥。” “还哥哥呢,肉麻不肉麻?郑媛叫我阿姨,那么按辈分就该叫你一声叔叔,你可别私自乱改辈分。”我重重地假装嘱咐一声。 沈念一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想到,曹姐大大咧咧的,她的女儿给我的初次印象也就是个假小子,没想到,几年大学生涯下来后,郑媛的性格变腼腆了,内向了,从她的身上,一点也找不出以前的痕迹。 最终,她答应和沈念一走了。但言语之间,还是一口一个“沈叔叔”、“沈叔叔”的。我相信,沈念一一定无比的糟心。大家继续吃饼,吃三文鱼罐头,法棍,德国小香肠,俄式列巴,中西合璧。 格桑带着桃宝又去玩了。 “你说,会不会沈念一这家伙喜欢上了曹姐的女儿呀?这家伙虽然假模假样地爱装绅士,但为人有多冷漠,我还是清楚的!”说这话的,是我表哥何钟毓,发了福的何钟毓。 我担心这话被曹姐听到,曹姐正和我妈在前边探讨怎样做酒窖烧饼。这种饼很难做成功,而且市面上已经不常卖了。曹姐和我妈是背对着我们的,距离又远,所以我表哥说的她没有听到。 我就压低了嗓音:”表哥,别瞎说啊。他们不匹配,相差十岁呢。而且郑媛还要读研究生,你们可别乱点鸳鸯谱呀。”在我看来,郑媛始终比我们小一辈分。沈念一可以喜欢她,但只能是长辈对晚辈之间的喜欢,叔叔对侄女一样的喜欢。 骆维森过来牵我的手,说几杯红酒下去,肚子撑圆了,想重新进桃林散散步,胡乱走走。“你呀,难得休息就该给自己放个假,对他们几个,别太热情了。” 野餐的红酒,都是李尔带来的。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从南非空运回锡城的。南非的气候适合经营牧场,种植棉花,也适合栽种葡萄。说实在的,李尔的红酒和国内的比,的确醇正浓郁很多。我也喝了不少。大家都喝了不少。 我就转身看了看,李尔这家伙大概也微醺了,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靠在谢颖的肩膀上,一脸的娇羞。没错,就是娇羞。男人们喝多了酒,表现的姿态就会各异。有的废话说个不停,比如肥了的何钟毓;也有一声不吭,时而嘴里哼着小曲儿的,想低调又低调不起来,比如上了年纪的顺伯;也有使劲憋着,恨不得要将备着的红酒都喝光了的姜豹;更有像李尔这种,一旦喝多了,就靠在媳妇跟前,装温柔的小绵羊。 跟要命的是,当我的眼睛和李尔对视时,他正好转过身来,给我一个璀璨的微笑。我顿时脊背发麻。 还是去桃林清静,还是去桃林清静。 “我带你去醒醒酒。一会儿,桃宝要闻到了你嘴里的酒气,又要说臭爹地了。” 没想到,骆维森却和较真起来:“我的女儿哪里会说?她爱我,我爱她,我们是天底下感情最好的父女。”骆维森就说我是嫉妒,想离间他和女儿的情感。 我就冷哼一声。“我嫌臭行不行?” “遵命。”他跟在我身后,乖乖地进了林子。 林子里有风,吹风容易醒酒,我是真的为骆维森好。我找了一个枝桠坐了上去,骆某人见眼生情,也跟着坐过了来。 “别。枝桠不禁坐,再坐要断了。” “不管。我的老婆,我就要跟着。”他嬉皮笑脸的。 “我不是不让你跟啊。你没挺清楚我说的话吗?”我又重复了一遍。 “听清楚了,但我舍不得丢开你。” 他突然一把抱起了我,将我抱在他的大腿上,然后他顺势坐在枝桠旁的石头上。“坐这儿,就不会断了。” 某人借着酒劲,手脚开始不规矩了。确切地说,是他的手开始不停地移动,从我的肩膀移到我的胸脯上。我将他的手甩开。但如是几次,他又像螃蟹一样地粘乎了过来。 我就叹了口气。 “真的是酒后乱性吗?” “当然。男人都一样。”他更是没脸没皮地。 “那,顺伯也一样了?”我故意调侃。 “那是,都一样。” “那你说说,顺伯一辈子没结婚,是不是也有一个得不到的女人?” “有。”骆维森拖长了尾调。 “那你说说,她是谁?”我好奇了。 “顺伯爱上的这个女人,如今早就出家当了尼姑,几十年了。但是顺伯也常常去看她,送些米面油钱。宋窈,如果你能让她还俗,再回到顺伯身边,和他圆起来的话,那是功德一件。” 我没接口。因为,骆维森坐着坐着竟然睡着了。我就站了起来,觉得他躺在石头上睡会着凉,怎么办?想了想,就脱下外套,将他身体挪一个位,将外套垫在他身下。 我坐在旁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看着酣睡的骆维森,替他赶走身边飞来飞去的小花虫。 四月的春天,桃花绽放的最浓烈的时候,也是这些小花虫肆意地在林间钻来钻去不知疲倦的时候。它们的生命短暂,如果一天到晚地更是飞个不停。 小花虫如果盯在人的皮肤上,不会疼,但会痒。 我不忍心叫醒骆维森,于是就义务替他赶花虫。 第693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4) 这一赶,我也觉得累了,胳膊挥舞个不停,人也觉得疲乏,加之我也喝了酒。我喝的,其实并不比骆维森少。 我也醉了。 我就将头靠在骆维森的胳膊肘间,闭上眼,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 酒喝多了,真的很容易睡着。 以前,我要喝醉,也就是迷糊一觉,囫囵直到天亮,梦都不做一个的。 但今天,在这酣睡之际,我却做了一个沉沉的梦。真的不可思议,很不可思议。我梦见我回到了古代。我住在长江边上,我的身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打鱼女。 我身穿青布长裙,头插荆钗,守着自家的几间茅屋,一边晾晒着鱼干,一边等外出打鱼的丈夫回家。鱼干很多,一时半会地晾晒不完,我也就停下活计,洗洗手,去茅屋里煮饭了。 虽然日子艰苦,在江边风吹日晒的,但为了犒劳辛苦打鱼的丈夫,我每天都努力做丰盛的饭菜。其实没什么可口的食材,米缸里,只有小米;家里,只有鱼干和虾贝,一点蕨菜,一点海苔,一点自己种的南瓜。 村民们都说,我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鱼干烧的红红的香扑扑的,蕨菜汤也有滋有味,煮南瓜也是香飘数里。那么,丈夫回来了,对着我憨厚地笑笑,洗把脸,洗个手,坐下,喝点儿我酿的南瓜酒,接过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小米,喝着汤,慢腾腾地剔着鱼,也是平凡而又幸福的小日子。 美中不足的,是我没孩子。但我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日子一日一日地度过,我差不多忘记了,我是从哪儿来的,我的老家是哪儿的了。仿佛一觉醒来,我一出生就在这里。事实上,当我被江水冲刷着,一直冲到了岸上,昏迷过去再睁开眼睛时,我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我的丈夫。当然,当时他还不是我丈夫。但他温柔而又笨拙地给我拿来换洗衣服,递给我热腾腾的米粥,雪白的馒头和黄澄澄的煮鸡蛋时,我感动了,也流泪了。 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没有。 我在他家过了一个月,他询问我老家在何处?方便的话,他送我回去。 那时的我,听了,只是摇了摇头。我说自己没家,我就是一个孤女,四方流浪。渔夫听了不知真假,反而更加地同情我。他处江打鱼,我就替他洗衣服,给他做饭。 时日久了,渐渐地,我就惦记上了他。我担心江面上风浪过大,他会遇到什么危险。我把这担忧也坦白无误地告诉了他。 “没事,青青,我不会有事的。我从五岁起就开始打鱼了。” 他叫我青青。事实上,青青不是我的名字。只是……当他第一眼看到我身穿的青色衣服,而我又吞吞吐吐不愿告诉他真实名姓,他就主动给我起了个名字。 “那么,你就叫青青吧。” “好。我喜欢叫青青。” 渔夫告诉我,千万别替他担心。村里若论打鱼,没有一个人能胜得过他。他说的笨拙,但透着一股真诚的自信。想想也是。渔夫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日晒雨淋的,将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晒得黝黑健壮。他高大的身材像一顿铁塔,他温柔的话语又像江上吹来的清风,他干活利索疾速,十个大小伙子也抵不过他。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竟然说自己没名字。 我惊奇了。“那你干嘛给我取名字?” “我也是个孤儿,一出生就没见过父母,是附近的村民们养大了我。” 原来是这样。 他就红着脸,说既然和我认识了,我也在他家里住下了,反正我和他的关系看着比别人不同。“你不如替我取个名字。我想,你取的,一定好听。” 我就傻傻地笑。我哪会取名字呀? 不过,既然他叫我青青,那我就叫他小铁得了,就冲他高大的身躯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像一尊铁塔。我对他解释了这个名字的来由。 渔夫就很开心。“好啊。我喜欢叫小铁。小铁小铁,多好听啊。” 烛火的摇曳下,渔夫的眼睛发着光。不,是小铁的眼睛闪着熠熠的光。第一次,我感受到他身上满满的孩子气。 第694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5) 小铁是真的快乐。 好吧,既然我和他都是孤儿,那就住在一起相依为命吧。 小铁憨憨的,他随便我怎样。一来二去的,时间长了,我也不拘谨了。我变得深深地依赖小铁。要是他回来晚了,或者被什么事耽搁了,我就紧张,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一刻也定不下心来。 我住久了,村民们的闲话也多了起来。但小铁斩钉截铁地告诉村人,我就是他的妹妹,远房来投奔他的表妹。他维护的名誉,在所不惜。渐渐地,村民们对我也就不好奇了。就有人给小铁做媒。小铁虽然无父无母的,但打鱼的技艺高,他积攒了一点钱,购买了一艘不错的小渔船,这才村里已经很显眼了。 媒人都是熟人,很热络。老实说,她们给小铁介绍的姑娘,都很不错。村西头打铁铺家王麻子的女儿,从小就会行船,能出江,如果娶了她,小铁将会得个不错的帮手。若她不成,也有后村烧饼铺子柳二的妹妹,柳二的妹妹也是个好手,里里外外,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干净净。烧饼铺里的姑娘,当然也会做烧饼。柳二的妹妹会做炊饼、馅饼、薄饼、捏饺子、捏馄饨……似乎天底下没有她不会做的小点心。就算柳二的妹妹也不成,还有村前大槐树下孟三先生的侄女。孟三先生是村里的私塾,村里最有学问的人。村民们一遇到红白喜事,都得请孟三先生主持出面。他哥嫂去得早,孟三先生就将侄女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小铁哥要是能和孟三先生结了亲家,在村里也就算有地位了。 我倒愿意小铁哥娶孟三先生的侄女。孟三先生的侄女小名蕊蕊,虽然皮肤黑粗了点,身材壮硕了点,但那张媒婆不是说过么,女人身强力壮,屁股大,才好生养。她又拿我做反例子,对着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青青啊,你这副身板啊,既不能干农活,不能插秧种田,也不能织布喂鸡。男人娶了你,也不过多个累赘!” 张媒婆的话让我很不高兴,也很沮丧。谁说我不会织布来着的?喂鸡那么简单的事,我当然也会!我正要辩驳,小铁哥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他的肩膀上搭了一网兜或泵乱哦的活鱼。小铁哥面带严肃地看着张媒婆:“不要再不要瞎说了。我家青青就算什么都不会做,没关系,我养着她,养一辈子。” 张媒婆听了,就吐吐舌头,小铁哥铁塔一样的身段总是令她害怕。“哪儿啊。我不过和你家青青开玩笑,不当真的。” “玩笑也开不得。”小铁压根不领情。 张媒婆就来气了。“怎么了?莫非你真要养青青一辈子不成?青青是女孩儿,女孩儿总要嫁人的。青青今年也有十五六了吧?都大姑娘了,姑娘大了,就是不中留!俗话说的好,留来留去留成仇!小铁啊,你也是要娶老婆的,自古姑嫂不和,这些话,虽然难听,但我还是要说!你呀,得赶紧在娶妻之前,把青青嫁了了事!”张媒婆的嘴就像一把刀子。 “我就养青青一辈子!” “你,你不成亲了?” “不成亲又怎么了?我怕青青受委屈,那么就不成亲好了!青青,走,我们回家!”小铁怼完了张媒婆,嘱咐我跟他回家。“今天,我捕了很多鱼,今晚,你什么都不用干,我来做饭!” 然后,他将鱼都拎到了院内的水井旁,将泥土搭建的院门轻轻虚掩了。 小铁因为激动,脸膛依旧红红的,红的像炉火旁的铁块。我不忍心让小铁一个人忙活,我还是要给他打下手。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对着我,突然来了一句:“以后,别和张媒婆聊天,她们嘴碎,都不是啥好人。” “嗯。”我只听小铁哥的,他说啥说就是啥。 “以后,就呆在屋里。” “嗯。” “等我回来。” “嗯。” 小铁的动作比我利落。毕竟他从五岁起,就开始剖鱼打鱼了。一不小心,我还是被鱼鳞刮伤了手背,流了血。小铁慌张了,问我:“要不要紧?赶紧回房间,我帮你敷药。” 第695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6) 其实,这不过死一点小伤,小铁真的是大惊小怪了。 闭上眼,微微一思索,脑海中立刻闪现诸多以前的“我”。被虐的我,被责打的我,干活劈柴的我,浑身伤痕累累的我。现在,我不过划破了皮,真的不算什么。 但是小铁坚持要给我敷药,我拗不过他,就随他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点上蜡烛,小铁一不小心,踩住了我的脚。我不妨,吃了痛,“呀”地一声叫了出口。小铁以为我要摔倒,笨拙地,但也是小心地,一下就抱住了我。 我更是“呀……”地惊叫一声。小铁这是在干什么?明明男女不授亲。就算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要注意避讳。我就想让小铁松开我。 但今天晚上的小铁像吃错药了,他很认真地看着我,叫我不要动,一下一下地给我的手上了药。气氛真的很暧昧,暧昧的不行。我几乎不能呼吸了,这是一种窒息的感觉。 直觉告诉我,似乎我和小铁之间要发生点什么事。 “现在还疼不疼了?”偏偏小铁的声音又无比的温柔。 这真让我颤抖了,在此之前,我从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他又道:“告诉我,你真的是孤女吗?” “是。”这句话我说的斩钉截铁的。在那个家庭我尝不到一点温暖,我的父亲不管我,继母虐待我,下人们也欺负我,我这样活着,还不如一个孤女,浪迹四方,自由自在的强。 “那你……不如嫁给我。”小铁还是抱着我,抱得我紧紧的。 我又吓了一跳,今天晚上的小铁疯了不成?嫁给他?多羞人呀!我就觉得和他这样兄妹相称地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小铁哥,你喝了酒了?” “没有。”他似略有生气,瓮声瓮气地,还瞥了瞥我。 “那你是不是发烧了,嘴里说胡话了?”我真的不安了,我伸手摸了摸小铁哥的额头,不烫啊。 “青青,我没发烧,我在认真和你说话。嫁给我,我们做夫妻。” 我怔怔地看着小铁,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他是来真的。一时之间,我就害羞的低下了头。“小铁哥,你是要娶妻子的。” “我要娶的,是你。” “可是……” “怎么,你不愿意嫁给我?”小铁哥的眼睛里顿时现出一抹受伤的神情。 我不愿意看到小铁哥难过,可是,一直以来,我没想过要当他的妻子。这太突然了,太突然了。“你,你让我好好想一想。”要是,小铁哥真的娶了老婆,我会难过吗?说不定我会难过的。不,我肯定会难过的。我不想看到那个女人嫁给小铁后,做着以前我做的事,给小铁洗衣服、做饭、晾晒鱼干。我,我会受不了的。我会嫉妒,我会和那个女人吵架…… 于是,我就抽抽鼻子,诚挚地:“我想好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愿意嫁给你,但我肯定不愿意娶别人。” 小铁就闷声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笑声。 小铁想笑,但他可劲儿憋着。 突然,屋子里的蜡烛被风吹熄了。屋内一片黑暗。有风。我忘记关窗户了。我想叫小铁哥松开我,我好去厨房拿打火石,重新点燃蜡烛。但小铁哥紧紧地拽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房间。 “别走。” “啊……” “我说,你别走,我还有话问你。” “哦。” “你不想我娶别人,可我总是要成亲了,莫如你嫁给我。” 他还在等我的回答。 我真的臊啊。我担心和小铁成亲了,会惹村里人的笑话,兄妹怎么成亲呢,这不是乱伦吗?我说出了我的担忧。 ”你愿意嫁给我就行。别人要说什么,我去堵他们的嘴。” “愿意的。”那我就放心了。 “真愿意?”他还不信,语气略带紧张。 “我可以发誓。”短促之间,我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原来,我是喜欢小铁哥的,只是我天资愚钝,这方面少根筋。我的心每天都围着小铁打转,却以为这是妹妹对哥哥的亲情。 我也是个直白的人。既然喜欢,那何不把握好当前?倘若,小铁哥又不喜欢我了呢? 这个晚上真是诡异。 “青青……你愿意嫁给我,不嫌弃我穷,我真高兴……高兴的想飞了……”小铁哥就很兴奋,有了我的回应,他激动的已经语无伦次了。 他说要去拿打火石,黑灯瞎火的总是不行。不然,又得踩了我。 第696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7) 可我不让小铁哥走。 我有我的私心。既然近水楼台,何不先下手为强?现在的我,才像开了光,如醍醐灌顶一般,我意识到,我的小铁哥就是十里八村姑娘们暗恋的对象。是的,小铁哥的相貌在附近村子是出了名的英俊。每次出江,小铁哥的身边总是围了一拨女子。已婚的,未婚的,都有。 我的小铁哥是香饽饽啊。 想通了后,我自然不愿敢当傻子了。不然,煮熟的鸭子得飞了。 我就拽住他的衣袖,声音低低的,这是我人生中最大胆的一次尝试:“小铁哥,我后背痒痒,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痒,痒的厉害呢。” 我憋住气,忍住笑。但浑身不停地颤抖,又哪里笑得出来。幸亏没有灯,不然灯光照在我的脸,红的像个大萝卜似的,多瘆人啊。 “啊?痒?哪儿?”小铁哥当心了。 “就是后背痒呀……”我觉得小铁哥就是一块铁疙瘩,比我还要不解风情。 “可我不知道是哪儿?”他急,因为看不见,喘了口气。 嘿嘿…… “就在颈脖后面。”趁着黑,我就窸窸窣窣地脱了衣服。天热,我就单穿了一件对襟裙褂,轻轻一脱,衣服就掉在了地上。小铁哥自然摸出了我后脊背光凉的一片。 他慌神了,讷讷地:“青青,你的衣服呢?” “在地上呢。” “那,为什么不穿上?” “热呢,还有痒。” “哦。” “你继续抓痒痒呀。” “可是……” 小铁哥也不傻。他想试着推开我,可是手又舍不得离开我。这一来二去,别别扭扭了几次,我烦了。干脆一把握住小铁哥的手,将他的手往我的胸前拉,压在我的前胸。 小铁哥的手火烫火烫。 “小铁哥,来啊……就这样,我不痒了……”说着,我朝他的床上倒去。 小铁哥的床铺自然都是我收拾的。床单是我织的布,下层铺的棉花,在下面试松茸的稻草,干净,舒服。我听到了小铁哥嘴里的叹息声。 我想像小泥鳅一样翻滚,想蛇一样蠕动,但我始终一动也不敢动。我害怕。我怕小铁哥撇下我,说我不正经,水性杨花,耐不住,然后一头跑出房间,撂下我一人。 这要我以后如何面对他?臊也臊死了。 也许小铁哥意识到了我的尴尬,他决定回应我。 “青青,不要怪我……”他呢喃了一声。 “我,我不怪你……”我已经勾住了他的脖子。 小铁哥像铁塔一样地抖抖地上来了。黑夜中,他就像是一座山,但这座山是我可以依靠的,很安全。我的小铁哥开始喘息了。我们都很笨拙,但都乐于试探。 这个晚上真的难忘。 这是我的初夜,也是小铁哥的第一次。 无法形容的激烈和美好。小铁哥非常棒,他整整运动了一个晚上。我觉得小铁哥不怜惜我了。他尝到了甜头,以后肯定不会理我了,更不用说娶我了。泪水,就一滴一滴地从的脸上流了下来,沾湿了他的胸膛。 “怎么,疼吗?”小铁哥捧住我的脸,几个时辰过去了,晨光熹微,一缕光线从窗户外透了进来,小铁哥可以看得清我的脸。 “嗯。”我就想背过去。 但小铁哥不让。“青青,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这样。我们……今天就成亲!我马上就去买鞭炮,大红喜字,告诉所有的村人。对了,你喜欢什么首饰?我都给你买!” 我就捂着脸。“好啦,你娶我就行了!” 终身有靠了,不用担心家里再进别的女人了,我很开心的。我就像美女蛇一样地缠住小铁哥,两手紧紧地勾住他的肩背,目光幽怨地,“你帮我揉揉后背。以后,动作轻点。” 第697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8) 我并不惊讶小铁哥的力气,我只是惊讶于他的持久和耐力。 这一晚上,我成了真正的女人。 小铁哥对我那是非常非常的温柔,温柔的简直掐出水来。当他牵着我的手,对着全村宣布,说我不是他的妹妹了,他要娶我为妻时,村子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就站出来反对。姑娘们则是伤心。她们暗暗地咒骂我是狐狸精,一声不吭地,就勾走了小铁。但我觉得她们都傻,我是一个大活人,自然会和小铁哥日久生情。我不先下手为强,我将小铁哥让给她们呀? 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了,那我干脆一改刚才的羞赧,挺直着身子,大大方方地看着村人。我和小铁哥又不是亲生的兄妹,干嘛不能和他成亲? 孟三先生虽然生气,但也说我和小铁可以成亲。只是,既然决定成亲,干什么婚前不必嫌疑,有伤风俗。小铁哥风风光光地请了村人喝酒,一应的好酒好菜,是他亲自去集市上买的。 虽然我说不用什么首饰。我惧怕那些东西,只是因为,我被尖锐的簪子戳怕了,我继母一不高兴,就喜欢拔下簪子,叫我过来,戳我的手腕和屁股,还不许我叫疼。因此,只要一提什么首饰,我就害怕。 但既然是昔日,小铁哥坚持要送东西给我。 “好吧,你不如送给我一根银钗吧。”我想,即使送我了,我也不戴,顶多压在箱底。 我虽说不戴,但头发长了,真的需要一根钗子,挽住头发。 成亲后,我和小铁哥的日子过的是如胶似漆。我备好了饭菜,将酒温了又温,一脸忧愁地看着阴霾的天空,等了又等,可小铁哥还是没回。 村人说,今天江上的风浪大,小船很容易被江风掀起的巨浪打翻。 我为村民的这句话慌神,同时左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我干脆走到江边,眺望江面。迎接我的果然是噩耗。数个时辰后,陆陆续续的,江上打鱼的村民都回来了。他们说,今天的天气太可怕了,稍不留神,就葬身鱼腹了。我急切地询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小铁?他出去也有几个时辰了。 他们就对着我沉默,我的预感很不好。 可是小铁允诺过我,不管多恶劣的天气,他都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今天也一定能。但一个身穿蓑衣的村民,叹气告诉我,说小铁没有回来,十有八九,就是永远也不能回来了。因为,打鱼的村民没看到他的船,船没了,人还能无恙吗? “青青,干这行的,就是今天出去,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回来,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命贱呢?”他还告诉我,说整个村子,像小铁这样的年轻后生,被江浪冲没了,尸首也打捞不到的,也不是第一个了。“青青啊,你嫁给小铁这一天,就应该有这个准备啊。” 他们的话,真的让我受不了,非常非常地受不了。 这真的是晴天霹雳,突如其来的噩耗!我的小铁哥,威武英俊的小铁哥,真的会一下子……死了?被风浪冲没了?不,我不能接受!我要去找他!不管风浪再大,我都要找他,哪怕天涯海角都要找他! 第698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9) 我当然是爱小铁哥的。 可在这一刻,得悉他生死未卜的时刻,我猛然觉醒,我不能没有小铁哥,我很爱很爱他,爱的超乎我的想象。我和他成亲也才不过三年,正是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时候,他一下就离我而去,没有任何预料,叫我如何能承受? 我泪流满面,站立不住,一头就扑在地上。 我是要去找他的,但是我失却了力气。我的心头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它们在挠我的心,将我的心啃噬的,撕扯的,七零八落。不,就是碎片。 我是要找小铁哥的,但我也快要死了。 当被那个刻薄寡恩的家庭遗弃后,小铁哥收留了我,他就是我的精神依靠。他不在了,叫我如何能独活?我哭了七天七夜,水米不进,人瘦成了皮包骨。七天不吃东西,不喝水,我竟然……还活着,我不能原谅自己! 小铁哥,等等我,等等我…… 真是讽刺,就在我不想活的时候,我那衣冠禽兽的父亲,却派人找到了我。是的,我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我是有父母的,父亲是亲生父亲,母亲却是继母。我三岁那年,生母就过世了,从此我就开始饱受继母的凌辱和折磨。她是一个外表恭良温柔而内心变态狠毒的女人。自打她生下一对双胞胎后,就开始变着法子地折磨我。我睡柴房,吃掺有石子的搜饭,白天黑夜地赶着织布,每天都要被她用簪子拧肉。不许我叫疼,时不时地还要罚跪在松针叶上。 我的父亲只知道忙碌生意,从来懒得问我。随着继母的孩子越生越多,我也就越来越受到忽视。明明看得见我身上、脸上的伤痕,但他从来都不问一句。我看他巴不得我就死了,好陪我死去的娘,再不碍他的眼。 我想,有一天,我就算被虐死了,我爹也不会淌一滴泪的,草草的将我葬了,就当没我这个人。可现在,我爹真的来找了。数年前,我实在不堪忍受继母的虐待,半夜三更地爬墙逃了出来。逃到了江面上,却不料落入歹人的手里,歹人逼着我,上了一条小船,往东而去。歹人是要卖了我,卖往扬州的妓院。我当然是不从的,死也不从。于是,我就从小船跳入了江里。宁愿被淹死,我也不去那肮脏的烟花柳巷之地。我被江水冲刷到了岸边,就是小铁哥救了我。他是我的夫,又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爹说要带我走。 我冷冷地拒绝,告诉村人,我不认识此人。 我爹就叹息,说父女哪有隔夜仇?他说知道我的消息后,很兴奋,给我订了一门亲,他现在带我回去,就是去嫁人的。 我断然不从。 畜生爹竟然派了许多家丁围住我。村人要过来帮我,我爹买通了保长,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我的确是他的女儿。家丁们要拽我走,我拼命挣扎。争执之下,我拔下头上的银钗,指向喉尖:“再逼我,我就自杀!我已经嫁人了,我有丈夫!!!而你们,就是一伙强盗!” 我爹就骂我疯魔了。 既然,小铁哥已经死了,是啊,在江上始终了七天七夜,还能存活吗? 那么,我不苟活,我陪他就是。我不让小铁哥在冰冷的水里做一个孤独的游魂。 我恨恨地闭上眼,将钗子狠狠地插入喉咙。顿时,鲜血喷涌而出,锥心的痛楚袭来,我一头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应该就是死了。 第699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10) 做了这个梦,我冷汗涔涔。一骨碌,一下就醒了。 怎么回事? 这的确是个梦,一个长长的梦,就在这处桃林里。梦里的我,难道是我的前世?陡然想起,那根刺入我喉尖的银钗,和我以前的那根发卡,造型上也是十分相似。 一时之间,我的心里就很惆怅很惆怅。这一梦醒,我身旁的骆维森还在酣睡。他没醒,我自然也不会叫醒他。掏出手机一看,时间也不过过去了半个小时。 仅仅半个小时,我竟然做了这样幽长而又深沉的梦? 所有的梦,都是有其因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现在也非黑夜,而我又过得幸福宁静,何以会做这样的梦?骆维森老跟我开玩笑,说我和他前世有缘。那么,这就是前世里的缘分? 啊?我猛然想起,梦中的小铁哥,无论从外貌上,还是身材,的确像足了骆维森呀!没错,就是像,说不出的像!我就痴痴地盯着骆维森,看着他的脸,幻想他蓄了长发后,然后梳一个发髻,再穿上小铁哥常穿的褐色短衫,他……他不就是小铁哥重生么? 我想笑。可是我的心,又有点难过。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梦,在此之前,我从未做过。等骆维森醒来后,我倒真的想问问他,是不是也曾做过类似的梦?在梦中,自己变成了一个打鱼的渔夫,住在江水边,家里有一个叫青青的女人?当然了,她的外貌和我一模一样。 我知道桃林不能久留。 时间长了,桃宝会不安心,会牵着我妈的手,进来找我。骆维森也不能久睡,就算喝醉了也不行,否则他会着凉的。我就轻轻地在他的耳畔吹了口气,希望他能慢慢醒来。 以后啊,这红酒定得少喝了。我明白李尔的心意,以前,他的确干过一些有愧我和骆维森的事,现在,他和谢颖结婚了后,只想好好补偿补偿,所以有事没事的,总喜欢送许多的东西给我。李尔出手大方,还经常送我钻石。当然,对他的家族而言,区区一点钻石并不稀奇。可这毕竟价格昂贵。更要命的,李尔也送桃宝钻石。桃宝将这些小玩意儿全当成玩具玩,幸亏没有弄丢了。 我这人不是小心眼,但我对李尔的芥蒂还是没有全然地消除。这真的需要时间。回想在南非发生的一幕幕,还是太让人胆颤,太让人害怕了! 很奇妙,被我轻轻一吹,骆维森真的有了反应。 他的眼睛眨了几下,脸侧过去,嘴里轻轻地呢喃:“青青……青青……是你吗?” 哦,这是骆维森在梦呓,原来他也做梦了。 可我又猛然大惊。青青?他说出口的,真是青青两字吗?青青,那也是我梦中的名字呀?难不成,我和他梦到一快去了?我压抑着激动,颤抖地问了一句:“你说的,青青……是谁?是你的妻子吗?” “是,是我的妻子。”某人的嘴里很应景地回了我一句。 我真的呆住了。我……我不能再让他梦下去了!在我的梦里,骆维森,也就是小铁哥是没在了江水里的,那样,太残忍!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声音温暖而又有力,“骆维森,该醒醒了,该醒醒了!” 第700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11) 我急着叫骆维森醒来。 这是一个绵长的梦,痛苦的梦。虽然不知前世里是不是和骆维森真的有什么纠葛,有什么姻缘,但我希望他快点睁开眼睛。 骆维森也就幽幽地醒了。 他的眼圈红红的,神情很怅惘很不开心。 我就紧紧握着他的手,他也定定地看着我,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告诉我:“宋窈,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长。如果我不是你叫我,我想还会继续做下去。” 他看着我,似乎欲言又止。我就用手轻轻地封住他的唇,轻声地,怜爱地:“那么就醒来吧。不过你在梦里叫青青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很好奇。 “青青,你就是青青。”骆维森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然后便是深深地凝视我。 他以为我会讶异的,然而我没有。 “嗯哼。果然是青青。” “你怎么知道?”某人一时又有些迷惑。 “我就是知道。” “到底怎么知道的?”骆维森将石头上的衣服拿起披在我身上,“春天虽然暖融,但你是女人,还是要多穿一点。”他温柔地替我套上衣服,又打破砂锅问到底地追问。 “我刚才也做了梦,一个和你同样的梦。在梦里,我是不是叫你小铁哥?你叫我青青?小铁哥这个名字是我给你取的,青青,是你给我取的。梦里,我们也是一对夫妻,你是江边打鱼的渔夫,而我,就在加守着你,每天晚上守着你回来,对不对?” 我说的详而又详。某人惊呆了。 “对!看来我们真的做了同样的梦!”他直呼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多着呢!只是,那到底是一个悲惨的梦,你失踪了,而我,却也用钗子扎着自尽了……” “的确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你说,那的确就是你我的前世吗?” “说真的,我不能肯定。或许,我们该去问问了尘大师,他会算因果。” “前一世,我们的结局不好,所以这辈子自一出生已然藏了执念,不管怎样都要在一起?”我微微仰头,询问他。 “宋窈,不要想太多。这或许就是一个荒诞的梦。这提醒我们,大概是要居安思危。” 骆维森很会说话,好一个居安思危。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人活着,除了求一个心安理得,也还得有一个居安思危。 我们就相依着慢慢走出桃林。前方,我的朋友们依旧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说着笑话,欢快的笑声透过树梢,似乎树梢也沾染了笑声。我为他们高兴。他么都是一群幸福的人。然而这世上不幸福的又何其多少? 所以,我该知足,我该惜福,我该感恩。 我需要脚踏实地,需要稳重,需要认真虔诚地生活。 似乎,我的女儿又在唤我了。我能在第一时间辨别出她的童音。想起女儿,我心里更是充满浓浓的爱意。我能理解相爱的夫妇一辈子不生孩子。但孩子的确能将夫妻间的关系维系的更紧密。 我看着桃宝蹒跚地朝我走来。阳光洒下来,洒在了桃宝的软软头发上,粉嘟嘟的小脸蛋上,闪着慈祥的光。 已然是黄昏了。 可是大家依旧兴致酣畅。 好吧,只要我的朋友们高兴,他们可以一直逗留到深夜,甚至夜不归宿的。为他们,我可以不惜再建几间屋子。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在世间走一遭,无非就是希望能遇到至亲至爱的人,和他长相厮守;能有几个聊得来的朋友,闲暇的时候,高谈阔论一番。 其他的,无关紧要。 桃宝亲热地叫我妈咪。她眼尖,首先看见了我。然而骆维森抢先一步,将她抱起,紧紧地搂入怀中。我便伸手抚摸桃宝的头发。她对着我们甜甜地笑,甜甜地做着手势,告诉我们,太阳红红的,像一个圆圆的火球,她喜欢火红火红的颜色。我的心都快融化了。 “宝贝,妈咪爱你。” “宝贝,爹地也爱你。” 每个孩子都是被迫来到这个世上的,我们没有和孩子商量,就仓促地将他(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孩子不欠我们的,我们欠孩子的,这一欠就是一辈子。 唯有好好待孩子,将全部的爱都给予孩子,我们才配为人父为人母。 人类,也是因为有爱,才这样生生不息,繁衍不绝的。这就是希望。 而希望也是我们活下去的所有源泉和力量。愿人人爱人,愿人人都被人爱。 不管经历多少波折和沧桑,生活总还是美好的。 第701章 别后几度春风(1) 野餐到天黑才结束。 杯盘狼藉。我当然不忍让我妈一人打扫。参与者都要清理的义务。我真的不想弄煞了桃林的风景。 这是我爷爷赠与我的。 他一生没得到爱情,却将这座象征着爱情的桃林送给了我。这是他老人家在世时良好的夙愿。而今,他的孙女真的得到了幸福。 幸福不是唾手可得,它需要争取,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帮衬,缺一不可啊。 李尔喝多了,对着我挤眉弄眼的,说明天还来。 我知道,最近他在锡城的生意渐渐地上了轨道了,他内心安逸了,不那么焦灼了,在谢颖的面前渐次也有了自信。 谢颖的父母其实很反对这门婚姻。不管李尔的家族在南非约翰内斯堡多么显赫,只是因为李尔是混血人种,地理位置又相隔那么遥远,他们就没有任何退路地反对。 此外,谢颖的父母担心,一旦生下孩子,这个孩子可能遗传了李尔的隐形基因,万一是个黑人怎么办?这些,都是问题。 但这都拗不过谢颖,她是铁了心地要嫁。用她的话说,生个黑孩子又怎么了?我就爱黑的,黑的纯正,黑的健康。 “不,明天你不要来。”要我天天招待,我可伺候不了。我妈也伺候不了。 我还想过几天清静自在的小日子。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天天被人打搅的,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人都是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的。 如果是谢颖,我愿意破这个例,但李尔不行。 但看得出,李尔为了和谢颖结婚,还是牺牲了不少。虽然李尔家族对于谢颖这个东方儿媳妇并没有太多的排斥,但对于李尔辞去代理市长职务,要去遥远的东方,一个并不熟悉的中国拓展家族业务,李尔的父母还是持反对态度。 爱情的力量大过一切。 李尔来锡城,从事重金属买卖,包括钻石、金矿,他经营公司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当然,因为不熟悉中国市场,他花了很多时间向骆维森请教。 李尔用中国话说,那是不耻下问。骆维森呢,也真的像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老师一样,对于李尔的要求有求必应。他们一谈,往往就是半天。少不了,我在一旁得给他们备茶,备点心,甚至做饭招待。 没错,李尔这家伙偏偏爱吃我做的饭。 哪怕,我一时烦了,随便做点儿菜饭,就是那种最普通的腊肉青菜萝卜丝菜饭,放点儿辣椒,李尔也吃的津津有味。一来锡城,李尔就爱上了中国特有的佐菜神器“老干妈”。他将老干妈拌在菜饭里,一吃就是三大碗,丝毫不顾及形象,埋头大吃狼吞虎咽。据谢颖说,李尔就是喜欢吃老干妈,一日三餐都离不开它。她开玩笑地告诉我:“宋窈,我看老干妈对李尔比对我还重要呢。” 李尔看外表分明就是个白人的形象。但我娃儿桃宝眼睛毒,她咿呀说话时,远远地见李尔来了,总要嚷嚷几声:“黑叔叔,黑叔叔……” 没错,桃宝叫他就是一声“黑叔叔”。 第702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13) 有时,我会觉得奇怪。 明明李尔看上去,不黑呀,为什么桃宝坚持叫他“黑叔叔”,到底什么原因呢?我和我妈忍住笑,试探地询问桃宝。桃宝就抬起头,睁着无邪的眼睛:“妈咪,他就是黑啊,像巧克力一样。” 我就疑惑了。难道小孩子的瞳孔和大人的不一样吗?我甚至疑心桃宝会不会是色盲。为此,我还特意买了色谱回来,小声问桃宝,这都是什么颜色。其实桃宝一岁多,并不具备识别颜色的能力。 后来,我发现自己多虑了。 桃宝说李尔长得黑,只是针对他。我想,大概桃宝通过儿童的角度,发现李尔和纯种的黑人一些相似之处吧。 朋友们渐渐地走了。天色也渐渐地黑了。天空出现一抹神秘而又隽永的幽蓝。幽蓝过后,就是藏蓝的黑夜了。我很喜欢桃林的夜晚。春天来桃林附近散步,走动走动,美妙无穷。 我妈也觉出了住桃林的妙处。自打有了桃宝后,她就一直跟着我。我住到哪儿,她跟到哪儿,乐此不疲。 野餐过后,晚餐我就不想吃了。 我仅仅喝了一杯热牛奶。骆维森不建议我吃过凉过冷的食物。 我陪桃宝讲了一会故事,她就连打呵欠,要睡了。 今天晚上,桃宝说想和外婆睡。我只好由她。不一会儿,我听到我妈传来的口琴声,我就明白,桃宝迷上了吹口琴,她喜欢听这种清新嘹亮的乐声。 我突然忘了一件事,曹姐离开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她没带上女儿郑媛。看来,郑媛一直和沈念一在一起。那么,这个时候,他将郑媛送回家了吗? “这个沈念一,我看对郑媛有意思。” 睡前,我除了喝一点热牛奶外,还喜欢喝一点绿茶。绿茶养心养肺。 我和骆维森靠在台阶前,抬头看着天空亮晶晶的星星。最近这几年,锡城的环境有了很大的改善,一些重污染企业关闭了,水清了,天也蓝了,鸟也多了。 “是呀。”他附和我。 “但我觉得,沈念一配不上郑媛。人家还是小姑娘呢,再说曹姐培养她成才,可是花了不少的力气。” “然后呢?”骆维森搂住我,让我靠在他的肩膀,问我。 “沈念一的婚姻观陈旧,会祸害人家小姑娘。”沈念一三十出头了,肯定谈过不少恋爱。可郑媛看着还像一张白纸。据曹姐说,她女儿还是处女。我可不想好田地都被猪拱了。 “这个我也知道。他在印度呆长了,受了当地人的影响。” 我就撇撇嘴,说道:“幸好,他不是穆斯林,要不,按照穆斯林的规矩,一个男人可以娶四个老婆,那郑媛得亏死。” “听你这口气,好像郑媛和他已经成了一样。”骆维森打趣我。 我听了,就皱眉:”总之,我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我要阻止。” “呵呵……” “你呵呵什么?你们老男人都喜欢吃嫩草。” 他就抗议了。 “你并不比我小几岁,不要一概而论。” 我还是皱眉。不过,我先观望观望,看看曹姐的意思。骆维森说,沈念一既然注意到了郑媛,大家又在同城,他肯定要展开攻势了。 我更不悦了。 骆维森就说弄不懂我为什么不悦?只要他们彼此喜欢,两情相悦,我不该掺和在其中出什么馊主意。他的话有理,但我就是不甘。 至于为什么不甘,我不知道。 住进桃林后,和骆维森来往频繁的,除了李尔,就数沈念一了。 来得最不勤的,就是姜豹。姜豹现在很佛系,娶了格桑后,他就更佛系的。一旦有空,他就带着格桑去云南、西藏小住。在微信圈里,他也会发发自拍,发发那儿的蓝天白云,那儿的饮食风土。他戴着墨镜,眉眼间露出淡淡地笑意。格桑呢,就依偎在他身旁,也是淡淡的笑意。 他们挺有夫妻相的。 其实我知道,姜豹心里还是没能忘了许颜。这是他心底的隐痛。这痛,或许就是一生。格桑的相貌有点像许颜。我一度怀疑,姜豹是将格桑当成了许颜的替身。频繁地旅行,一个寺庙一个寺庙地短游,每到一个地方,就做点善事,这让文化欠缺性格暴躁的姜豹,脸上现出了一点慈悲。 因为这点慈悲,他的相貌就有点改变了。别人都看出来了,只有姜豹自己还浑然不觉。相由心生,心随境转,这话果然不错。 第703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14) 现在的姜豹虽然也参加桃林聚会,但对我,还是疏远大过热情。 我和他,毕竟以前撕过。 而且,我心里总会划过一阵隐隐的念头:姜豹心里最爱的女人,恐怕是我。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就不敢往深处想了。毕竟,他追过我,想强烈地得到我。只是他得到我的手段龌蹉卑鄙,他用的是占有我的肉体,以这个办法。我看,我和姜豹之间,还要继续尴尬一段时间。他出去短游,不在锡城,一定程度上,自然减缓了我的压力。 姜豹回到锡城后,没再开古董店了,转就是转了,他也没想着再赎回来。他又新开了一家玉石珠宝店。李尔也投了资。姜豹的店里经常会出现一些奇形怪状的钻石。当然,这些都是镇店之宝,价格昂贵。除了钻石,还有大块大块的黄金。这些黄金的纯度很高,产自南非,不是锡城金店的黄金可比。 姜豹的珠宝店,在一定程度上也对表哥何钟毓的珠宝行构成了威胁。毕竟,谁都不傻,谁都想买纯度最高的黄金,以当投资,以作保值。 何氏珠宝家大业大,何钟毓就提出不如让姜豹的珠宝店加盟何氏。姜豹听了,无可无不可。本来,他的心思就不在经营上。而且,他也不善经营。既然何钟毓有这个心思,姜豹也就点了头,徒留一个经理的头衔,放任何氏员工管理日常业务。 虽然何钟毓和沈念一揍过姜豹,但他们每每开玩笑地提及此事,姜豹总装糊涂,总是说记不得了。其实到底记不记得,他自己清楚。 过了几日后,姜豹又要走了。 格桑还是一脸羞涩地笑着,无怨无悔地跟着姜豹。这一次,他们去的地方就远了,在新疆和田。似乎,不停地远行,不停地走动,能驱散他内心的痛苦。 但我认为,长此这样下去,对婚姻不利,大大地不利。没有哪个女人真的愿意一年四季和丈夫东奔西走的。婚姻的建立,为的就是安定。我在格桑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忧郁。她自然是爱姜豹的。但是藏族女孩对丈夫都是极其的恭敬,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和姜豹的婚姻中,毫无疑问,格桑处于极大的劣势。她几乎一无所有。 可姜豹虽然佛系,但到底不一样。在世人的眼中,姜豹是理所当然的富三代,有钱,任性,也帅气。这样的男人,就算文化欠缺,还是能找到中产阶级的女孩的。 格桑的条件显然差的出乎意料之外。对姜豹不拿剧本,任意选择伴侣,骆维森的几个姑姑,是有微辞的。但她们也知道,姜豹不是骆维森,沟通不遂的话,轻易就会翻脸。似乎格桑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就算她不乐意随着姜豹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颠簸,但只要能离开锡城,离开大家的视野,脱离开那些不友善的好奇的目光,她相对还能得到最大程度的自由。 当然,我的桃林,也是格桑得到自由的地方。这个敏感的藏族姑娘,其实很忌讳自己的出身。她的微信头像是苍凉的白色。我曾问她,这头像代表了什么?格桑告诉我,是风。 我听了,就略微觉得不对。她和姜豹的婚姻,到底能不能长久,我并不抱乐观的态度。但我又真的希望他们能长长久久的。姜豹真的禁不起再次折腾了。但显然,他们都走错了方向。至于以后,我真的不知道。 天上的星星更亮了。春天的夜空真的很美。 我闻到了桃花酿蜜的香味。骆维森说他也闻到了。 “谢谢你,宋窈,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他像变戏法似的,对着我将两手一合,瞬间,当他的手掌再次打开时,我看到了一只美丽的蝴蝶。 月亮很大,很圆。一切都亮如白昼。 “为什么会有蝴蝶?”我好奇。 “蝴蝶也会酿蜜,又或许是白天的酒水吸引了它们,又或许晚上它们就合上翅膀睡在桃树叶上。桃林,不仅是我们住的地方,也是这些生灵栖息的家园。” 是的,这个我懂。草地上有虫子,角落里有蟋蟀,间或还有其他的虫儿,把桃林当作它们的居所。一切都是共生共鸣的。但我最怕骆维森说教。他现在不像是我的丈夫,倒像一个严肃的哲学家。 我就打趣:“那你放了蝴蝶。” “不知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他又来了一句,没个玩。 我就瞪着他。 “宋窈,我倒真情愿是这只蝴蝶在做梦,我们是出现在它梦里的人。” 第704章 陪你看一生好风景(15) 呵呵,梦里的人。 我当然已经习惯了骆维森浪漫的一面。 他这份浪漫,当然也没到肉麻兮兮的地步。“好啊,但仅我们两个可不行哦,还得带上我们的孩子哦。” “是。” 今天晚上的我们,很浪漫,数着星星,看着星星,猜着有几颗星星,一圆我小时候的夙愿。小时候,我就喜欢出去看星星,但父母经常吵架,他们为了防止我听到争吵,往往拎着我,将我关在房间,遮上窗帘,反锁上门。然而,我还是能听见不断的争吵和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 我很恐惧,那么就更想看星星了。 看着星星,能让我想起漫画书上的那些童话故事。可是,明明外面就是星星,但我偏偏看不到。看不到,我就着急,我想偷偷爬上阳台,看一眼会说话会眨眼的小星星,但我胆小,不敢。 “桃宝,现在该睡着了吧?”我略带疲倦但同时又精神抖擞地问。 “不知道。” “你不是说,和女儿心有灵犀吗?”我打趣。 “我真正心有灵犀的人,是你。”他亲吻我的手,举重若轻。 “看来,在我和女儿之间,你还是偏重我的。”我故意加重了语气。 “从来都是你。当然,我也爱女儿,你们对我都很重要,只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要另起一行。” 好一个另起一行,他真会说话。 “人生有许多个另起一行,但对我来说。我的人生,其他都不重要,唯有你和女儿。”他说夜深了,更深露重,春天也是一样,“走吧,回去吧,睡觉吧。” “我还想听听春虫的呢喃。”我将头伏在骆维森的膝盖上。 真奇怪,都生了孩子了,我和他倒像是在谈一场含蓄的恋爱。 也没错,我们之间兜兜转转,曲曲折折,但唯独没经历恋爱。一出场,一个姿势,就是惊心动魄,奇崛惊艳,一咏三叹。现在,的确是谈恋爱的好时候。 “你说虫子都在说什么?” “说什么呢?”骆维森抚摸我的头发。 “你是高人,你翻译,我听听。”我想撒娇了,我想骆维森也感觉到了。 一直以来,作为女人,我不会撒娇。因为缺失的童年,因为倔强的性格,我做不到也拉不下脸对男人撒娇。因为我自己锤炼的就像一个男人。 如果我的母亲,在我幼小的时候,对我施以一个温柔的笑,帮我梳几下头,给我换上粉色的衣裙,对我和蔼地说话,我想长大后,我绝对是一个温柔可亲的女人。 当然,我已经不埋怨我妈了。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就是她的翻版,加强版。我和她是同样的宿命。她比我还要悲惨。她遗传了外婆的乖戾古怪的脾气,又将这份脾气毫无保留地给了我。真的是宿命。一个人的出生就是一个人的宿命。 幸好我走出来了。 我总是相信,我所经历的,总是会促使我向更好的方向改变。 我妈的成长,比我这个当女儿的还晚。 但这又有什么呢?我们没停止脚步,我们还在路上。 “这是一只小虫子在像她的母亲求爱。”骆维森解释。 “是吗?”我心有触动。 “它饿了,像妈妈讨吃的。” “那母虫子给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母虫子在外被欺负了,心情不好、也没捕捉食,所以这只小虫子就不停地叫。” 我就笑了。“胡扯。” “本来就是胡扯,可你刚才的表情告诉我,你信了。” “我就是这样天真。若不天真,也不会陷入你的怀里,从此不可自拔。”我轻轻捶他的膝盖。 有些事情啊,真的是命中注定。 我恰好在最最脆弱最最痛苦人生一团糟的时候,遇到了这个男人。我需要有人拉一把。恰好他就出现了。如果没有他,我想自己不可能这么快走出来。 真的幸亏有他。 我渐渐地就睡熟了。 迁徙到了桃林后,我的觉特别多。 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由着我耗呢, “骆维森,你会爱我一辈子吗?”这话很傻,几乎所有女人都会问,我也不例外。 “会。” “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会。” “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是。还有什么?” “我不问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再次闭上慵懒的眼睛,心中洋溢着无尽的甜蜜。 “嗯,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的双臂环抱着我,他的怀抱坚实的像座山,宽广的像海。 这一生好光景,有他陪伴,足矣,足矣。 第705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1) 接下来,说说我外公和外婆的故事吧。 长幼有序,那么,先从年龄大的先说起。外公名叫李顺民,外婆名王小娴。他们一个是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少爷,一个则是打小买来的使唤丫头。 似乎,在中国,每个大户人家家里,都不缺这样的标配。少爷身边,不管是英俊的少爷,丑陋的少爷,恭谨上进的少爷,顽劣调皮的少爷,健康的少爷,残疾的少爷,身边都是必须要有一个丫鬟伺候的。 既是少爷,那么贴身的丫鬟,不说长得标致,好歹也得端端正正平头正脸,跟着少爷进出,不至让少爷丢脸。外公的名字是根据家谱起的,到了他这一辈,中间是个“顺”字。“顺”字本寓意美好,怎奈何我外公一生坎坷。看来一个好名字,对人的一生也并不起什么作用。 外婆是有小名的。父母死后,她寄居在了亲戚家。贪钱的亲戚急急忙忙地拿了外婆的卖身钱就走了,忘了告诉买家她的名字。李家的一个老爷着外婆瘦瘦弱弱,因为多读了一点线装书,反而瞧着外婆长大后有娴静文雅之风,顺口就给她取小娴二字。也算好听。 当我得知这一段,却也颇好奇。李家的人不知道,外婆何以自己不主动说? 我猜测,那是以为她的小名过于难听,翠啊桃的俗,所以干脆不说为妙。试想,八岁的外婆,已经知道了命运的残酷,寄人篱下,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孤苦无依的外婆,捧着扁扁的包袱的外婆,清瘦的蜡黄的小脸的外婆,站在李家的大院,不得不逼自己,为了要活下去,不得不学会精明,精明地处世。这无可厚非。 但透过时光的凝视,我只看到了时年八岁的外婆的恐惧。新来的丫鬟,都要经过调教。调教,就意味着挨打,大户人家家中上了年纪的佣人的责打。不打不懂规矩嘛。 想必外婆经受了不少打。穷人家的孩子,其实都禁打。在我妈的转述中,我没听到外婆提起小时候在李家挨打的事。大概,她以后爱上了少爷李顺民,所以顺带把这一段不愉快的经历抹去了;又或者,在她挨打的过程中,少爷李顺民动了恻隐之心,频频保护她也未可知,这对她来说反而是甜蜜的回忆。 李家的好茶水,滋润了外婆。 她一下就发育了,个儿窜的老高,皮肤也变白了,不再是初进李家的寒酸穷窘样儿。虽然穿着普普通通的蓝印花布,但一走一动,还是显好看。身材好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加上外婆皮肤白。一白更是遮三丑。 李家的小丫鬟其实不止外婆一个。外婆一开始被买来也只是当粗使丫头对待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外婆十三岁这年,她就被女主人看上了,晚间洗脚的时候,叫外婆进来,不紧不慢地命令一声:“打明天起,你去少爷房里伺候吧。”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外婆的一生。 想来,外婆的母亲并没多想,只认为这个秀气的丫鬟,伶俐聪明,大概儿子使唤着不会心生烦闷,如此而已。 第706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2) 有了女主人的命令,小娴也就乖乖地将换洗衣服折叠好了,搬到少爷顺民的房间附近。少爷自然是睡主屋,丫鬟睡的是偏房,厦屋。 我想,李家的其他丫鬟,尤其是同龄的,对于小娴有这样一份好运气,委实是嫉妒的。如何不嫉妒?当粗使丫头和伺候少爷并不一样。据我妈说,工钱多了。跟在少爷身边,也体面。而且,最重要的,不用干脏活累活了。每日就是打扫打扫,磨墨,整理,大把的日子能够清闲。 我不知道当时外婆的心情具体如何,但肯定是欢欣的,雀跃的。这高兴之中又带了一点紧张。当粗使丫鬟,能见到少爷的机会不多,能跟少爷交流的,就更不多了。 不知道少爷的脾性如何,习惯如何?外婆捧着包袱去的第一个晚上,一定是战战兢兢害怕的。她一定听说过许多纨绔子弟的故事。胡作非为,打骂丫鬟,甚至……强奸丫鬟。 在那个时代,少爷的劣行多了去了。但如果李顺民在此之前帮过外婆,让她少受管教佣人的打,那事情就两样了。顺民少爷的形象在她心里就会变得高大。 外婆识字。她识字都是外公亲授的。 想来,跟在顺民少爷,那一段时光,回想起来是令人快乐的。 不知道外公和外婆第一句正式的对话是什么?或许是问她的年龄,生辰八字?不,不会这么无聊。经受过五四运动洗礼后的青年,观念是开放的。何况那时候的外公是激情昂扬的爱国高中生。 想必,他问外婆的,是她的爱好。喜欢吃什么?玩什么?看什么书?哦,忘了忘了,外婆不识字。这是她自卑的地方。但当丫鬟的,不识字也寻常。 年轻的外公必然会说:不识字,我教你,想认字很容易。年轻人都好为人师,尤其是面对外婆一个美丽少女的时候。我妈年轻时候,很美。我妈像我外婆,我外婆必然也极美。她肯定是李家最美的丫鬟。 我能想象的出,当她看着少爷顺民,含羞又拘谨的面孔,一双无处安放的手。 伺候少爷的活儿真的不重。顺民白天上学,至晚才回来。那么,一回来,定然渴了,要喝茶,要叫唤小娴。“小娴……小娴……”就成了顺民那段时间叫得最勤的名字。 小娴会上温温的茶,会端来精致的点心,更会偷偷将顺民少爷破损了衣服缝好,把丢了的纽扣补上。能被太太看上,将她专门抽调到少爷身边,这点女红工夫自然不在话下。 我外公喜欢栽花。这个习惯年轻时候就形成。那么,小娴在他上学的时候,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外面,拿着花洒慢慢地给我花浇水。她这样娴雅的举动一定会引来经过的丫鬟佣人们的嫉妒。她们会窃窃私语:“看啊,小娴跟着少爷,自己也像一个小姐了!可她也不想想,自己配吗?” 这些话,我想外婆或多或少会听到。但只要主人喜欢,少爷看重,下人们的看法可以忽略不计。 第707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3) 那时外婆正处于花朵一样的年龄。 既然别人都看出了她的美丽,那么,高中生顺民又是一个激情勃发的青年,更是没理由不注意到。 想必,顺民也是英俊的。 我没有见过年轻时顺民的照片,当他出现在我的视野时,他已是垂垂晚年。但晚年的他,依旧身材高大,相貌端正轩昂,那年轻时候想必一定是帅气的。 我外婆后来能爱上李顺民,一定也是被他的外表打动过。哪个少女不怀春,就算是低贱的丫鬟又怎样呢? 那是一段好时光。 早早的,外婆醒来,打水,倒茶,伺候外公洗脸。然后,备墨,拿纸笔,站立一旁,看着外公练字。大户人家的少爷饮食自然不差。外婆跟着外公,吃的或许也是小灶。 我妈曾告诉我,解放前的锡城,各种点心小吃和现在相比,只多不少呢。什么扬州富春包子,一咬一嘴油的锡城小笼包,黄澄澄粗粗的油条,白的和牛奶一样的豆浆;精致可口的小馄饨、细面条、小米粥、八宝粥、稀白粥、我妈说那个时候的小馄饨,搁的汤料都是原汁原味烧煮了多少年的鸡汤,非常香。那叫卖混沌的小贩,一掀开煮的热气腾腾的馄饨,香飘十里啊。我妈说的并非夸张,在那个动乱的物质匮乏的年代,贫穷人家能吃上几只香喷喷的小馄饨,是一件要记得很久的事。 那么,大户人家呢,家里有现成的厨子,自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只是要市面上有的。外婆跟着外公,饮食上滋润了,整个人也就会变得更漂亮。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外公开始教外婆习字的呢? 这是一个谜。 但一定是偷偷的,不是堂而皇之的。外公的母亲,一个高傲的女人,是不容许自己的宝贝儿子,闲了没事干,手把手的教一个丫鬟认字。这不合乎规矩。既然命为丫鬟,就应该本本分分。等年龄够了,给她配一个男人,继续留着使唤,要么就是转手卖到别的人家,给点钱,也就尽了主仆之谊了。 从古至今不都是这样吗? 那是一个杏花虽然落尽,但桃花依旧绚烂的四月天。 那一日外公回家,放下书包,看着坐在走廊下托着下巴,眺望远方,不知想什么事的外婆,就笑着问:“小娴,你是想家了?” “少爷,我早没家了。” “给。”顺民从包里取出一点点心,递给小娴。 小娴一定不敢接受。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他们在共同生活中.共同达成一致的秘密。起先,小娴不敢吃少爷的东西,怕被人发现。但在少爷的怂恿下,被迫地尝了一块。后来……还是没人发现,那么也就偷偷地吃起来了。 小娴就递过点心,但是不吃。 少爷提到了家,这让她怅惘。她的脑子里,对家没有什么概念。家,就是爹爹不停地咳嗽和阿娘无助的哭泣声。家,就是狠心的舅妈每天逼迫她干许多事她不能不干又不敢不干的喘息声。她以为自己会在舅妈家累死的。没死,相反被卖到了李家,虽然是丫鬟,但吃喝不愁,活计也轻,一度让小娴产生幻觉,她是交上好运了。 “少爷,以后您没买东西给我了。”小娴吃着点心,还是有隐隐的不安。 “没事,这是别人送我的。”顺民轻轻一笑,他看着小娴露出一截胳膊的手腕。手腕很白,皮肤很嫩,就像哪本书上写的:春风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是这样吗?不过小娴的皮肤和古书里的女子比起,一定不差。 顺民越发觉得,小娴的长相真的很古典,有古典美呢。 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进去。顺民看着小娴放下他的书包,就叹了一口气,告诉她一些外面的时局。顺民说,外婆也就静静地听。她不插一言,只是听。 顺民抱怨的无非是学生怎么怎么受到了当局的压制,很多人到街上抗议,他自然也不例外。更糟糕的,他传达给小娴一个信息,日本人要来了,这才是灭顶的大事。 小娴不说话,是因为知道没文化,要是问了,反而露怯。但其实顺民并不在乎。他喜欢和小娴聊天,胜过他严厉刻板的母亲。 “日本人说不定要过江了,不过现在谁也不知道。日本人都矮。” 小娴就问日本人到底有多矮。对于这个话题,她是敢问的。一来不涉及文化,二来通俗浅显。 “日本在历史上不就叫倭寇吗?倭人倭人,倭人就是矮子啊。”顺民解释。 这下,小娴又不敢说话了。大家都说,日本人不高,东洋兵很矮的,都和厨房那个胖胖的黑黑的老张差不多个儿。老张在李家的绰号就是武大郎,五短三粗,偏偏在厨房忙活,有时候,大厨有事了,叫老张来帮个忙,掂个大勺炒个菜什么的,老张还得备一张板凳,站在板凳上。厨房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笑的,老张也不在乎。 他矮,但是又讨了老婆,还生了两个孩子。老张在李家很满足现状。 小娴听不懂什么叫倭人,只知道不是好人,欺负过中国人。但在历史上什么时候,她哪里知道?如听天书。 顺民说有的日本人还不及老张高呢。他也应景地想到了老张,拿老张做比喻。“可是他们矮虽矮,但团结,攻击力强,又有德国的新式武器做后盾,东北三省已经沦陷了啊。” 话题说到这里,就很沉重。这对一个爱国意气风发的青年来说,都是不可忍的事。 顺民坐了下来,说要喝水,小娴赶紧倒了双手递过去。 她的主要职责就是照顾少爷的生活起居,她清楚自己不能和少爷聊深层次的话题。不过,少爷每次回家都愿意和他谈论外面的东西,也让她颇高兴。 少爷是看重她的。 “有一天日本人会打过来吗?”这是小娴的担忧,也是整个李家人的担忧。她虽然目不识丁,但起码的爱国心是有的。 也不是爱国,小娴也搞不懂何谓爱国。她只是觉得,日本人不该来侵犯,中国是中国人的中国,和日本人有什么关系? 她不懂得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 第708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4) 顺民就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小娴就恐慌了。对她来说,少爷说的永远是对的。少爷的话和太太一样,都是圣旨。少爷说日本人会来,那么一定会来。日本人的暴行,她当然听过。听了这话,小娴的心就咚咚咚地跳。日本人来了,大家不都得逃难么?像那年河南发大水一样,有钱的,没钱的,都得逃。 “不说了,反正日本人还没过来,总要一段时间。不过,日本人也不一定打得过。”顺民又喝了一口茶。 小娴就觉得他的话自相矛盾了。 她小心翼翼地:“您不是说,日本人的武器很好吗?” “是啊。但中国人多,我看当局也不是窝囊透顶。”顺民对时局还是抱着乐观的态度。他乐观,那么小娴也跟着乐观。她捂着胸口,嘴里低声地喃喃:“这就好,这就好,谁都不希望打仗啊。” 她看过一张报纸,是哪个识字的佣人看完了丢下的。她在厕所里捡到了。她不识字,但报纸上有图片。她看到一张被丢在路边的一个男童的照片。孩子哭得很可怜,但他的父母为了逃难,已经丢下他了。 似乎,中国的父母总会在遇到危难的时候,遗弃自己的孩子。小娴不识字,更不懂看书,但她就是知道。要不然,孤儿院的那些孩子是怎么来的?李家大院附近就有一家外国人办的孤儿院。外国人是个女人,据老张说,女人黄头发黄眼睛,看着怪吓人的。一年到头,女人都穿着黑裙,用白色的头巾包着脸,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的项链。老张不懂,这就是修女。小娴就更不懂了。 小娴去厨房给少爷端菜,老张就来献殷勤(似乎跟着少爷的丫鬟在大户人家总是能得到其他男性.佣人的青睐,虽然老张已经结婚),说今天他得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是那个孤儿院的外国女人给他的。 老张神神秘秘的,小娴也好奇了。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长方形,可以吃。但老张担心有毒,不敢吃。“外国人都不是好人,他们心眼儿坏,东西有毒的。你看这样黑黑的,不是毒是什么?” 老张还反问小娴。 小娴是没见过这样黑乎乎能吃的东西。她觉得,外国人吃的,和中国的就是不一样吧。 小娴也是见过那个外国女人的。不说话。当然也没人听得懂她说什么。不过,外国女人的身边倒是跟着一个年轻的中国姑娘。中国姑娘穿旗袍,戴眼镜,剪短发,看着特别的斯文。也白净。小娴对她是嫉妒的。她认为少爷在班上的女同学,大概就和她长得差不多。她们都是文化人,家境都不错。 她也大胆问过少爷几次,班上的女同学,学堂里的女同学都长什么样儿呀? 顺民听了,也就笑了笑,三言两语地:“没什么不同,都和你差不多。不,你比她们要好。” 到底是怎么个好法?小娴不敢问。不过少爷认为她比班上的女同学强,还是让小娴听了,心里甜滋滋的。有少爷这句话就够了,还往下问干什么呢,显得自己蠢里蠢气的? 她在李家长大,还是学会了看眼色。 后来小娴知道,那个戴眼镜的中国姑娘既是外国女人的同事,也是她的翻译。她们看起来关系不错,时常笑着,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小娴是丫鬟,但在李家,丫鬟也是能单独外出的,出门的时候,需要给管事的请个假,说明缘由。她来了葵水,小娴的月事来得早,十三岁上就有了。她害臊,对谁都没说。管事问她,上街干什么?她就编谎,说少爷要买笔墨。管事的一听,不敢怠慢,随即就放她出去。 小娴当然不是去买笔墨。她是去买棉花,来葵水了,需要一点干净的洁白的棉花。 往往在这个时候,她经过孤儿院门前,就会看到那个外国女人和中国姑娘。可小娴觉得老张说的不对,那个外国女人应该不是坏人。哪有坏人收留那么多中国孩子的?她图什么呢?小娴知道,孤儿院大概有一百多个儿童,每天一睡醒,一张嘴就要吃饭的。吃饭,要钱,要很多钱。她也见过太太为钱发愁。后来太太去了一趟乡下,卖了几亩田,折算成了钱,脸上又轻松又沉重地回到了城里。 外国女人似乎不干活,那么她哪儿来的钱? 小娴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募捐”。少爷也募捐过孤儿院,只是对谁都没提,包括小娴。有时候到了饭点,小娴经过孤儿院门前的时候,会闻到里面饭菜的香味,是真的香。 外国女人很会做饭。当然,小娴不知道里面有中国厨师。有时候,隔着花影的围墙,小娴会看到许多孩子齐齐地坐在矮凳上,外国女人教她们唱歌。也是叽里咕噜的,听不懂。有些孩子养的真是好,胖胖的脸,胖胖的小手。一个小孩笑了,咧着没牙的嘴。另一个孩子似乎在生病,勉强在太阳底下靠着。外国女人还谈钢琴。小娴知道那是钢琴,家里少爷也有的,但少爷从来不谈。小娴就用一块布遮住,隔三岔五地打扫。 小娴喜欢听钢琴的声音,叮叮咚咚,叮叮咚咚,给她未知世界的惊奇。只要听到钢琴声,小娴就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这样一个女人,会谈钢琴的女人,会教孩子唱歌的女人,养着这么多中国儿童的女人,怎么会是坏人呢?小娴是有朴素的辩证观的。 “肯定没毒。”小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老张。 这能吃的东西其实是巧克力。外国女人为什么要给老张巧克力?不外乎老张无意做了一件善事,外国女人就记下了。一个小孩顽皮,从围墙那边爬了出来,小孩歪歪扭扭的,身子要倒在地上。老张本能地走过去,用他矮矮的身体匍匐在地,小孩咚地一声,恰好摔在了老张的背上,不疼。外国女人感激,就送了老张一个巧克力。 老张拿出来对小娴显摆,却又说外国女人的坏话。“不会有毒的。”小仙似乎看到孤儿院的孩子们垂涎欲滴地吃巧克力的场面。她还莫名地笑了笑。“你要送给我吗?” 小娴想将这东西送给少爷看看,让少爷高兴高兴。 “你真的敢吃?”老张还害怕了,如果吃死了小娴,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有什么不敢的?”小娴出于对外国女人和那个中国姑娘的信任,真的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吃了起来。这是什么味道呀?苦苦的,怪怪的,入口即化,但吃下去,肚子不痛,一点事都没有。 老张紧张地看着小娴。小娴就对老张不屑地笑笑。“好啦,我走了。” 小娴真的走了。后来,当然她也知道了这东西西洋名叫巧克力,很时尚的零食,女人都爱吃。少爷以后也买过,但小娴总觉得不是第一次吃巧克力的味道,真奇怪。 少爷又抱怨了一通,终于说肚子饿了。 第709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5) 顺民少爷在吃的上是不含糊的。 少爷么,自然是锦衣玉食地养大。李家是锡城一带的粮商,近年又从事纺织行业,乡下也有大面积的水田。顺民有时候,心血来潮,也会跟着管家下乡去收租子,但他心地仁慈,不忍盘剥乡邻,若是有遇到困难的,经济窘迫的,顺民一概减免佃户的租子。管家回去悄悄禀报了老爷,老爷大怒,就此不让顺民下乡。 但顺民既然熟识了路,还是可以偷偷去的。 乡下,虽则穷,但到底风景不错。呵呵,也只有像顺民这样富贵人家出生的孩子才会有心思去看乡下的风景。顺民有偷偷带过小娴一次。他们在乡下一个杂货铺吃了一点红薯叶的小米饭,外加一点臭干。两个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回来途中,顺民又带着小娴吃了一碗豇豆豆腐馅的小馄饨。就此,顺民就爱吃上了馄饨。顺民去乡下,一为看风景;二为写生。他画得一手好画。 因为少爷爱吃馄饨,所以小娴便向厨房学习,偷偷地学会了包馄饨。 普通的馄饨,她当然是包的。但李家人吃的馄饨既不同于她小时候在舅妈家学的,又不同于乡下小吃铺里的样式。李家人吃的馄饨,馄饨包的鼓鼓的,像一个又一个的金元宝,齐扎扎地竖立在箩筐中,卖相很好。仅仅不吃,看着就爱上了。 顺民对馄饨什么外形什么口味倒是不挑剔,只要好吃就行。他爱吃的,除了馄饨,还有红烧肉,扬州大肉圆,松鼠桂鱼,鸡汤。每次吃饭,都是小娴用小托盘从厨房端进书房,一样一样地放在案几上。 饭菜在厨房是热乎的,在书房就是温的了。不过,温温的饭菜更好吃。顺民大体上是个斯文的少爷,但吃东西时却一点儿也不斯文。狼吞虎咽的,让小娴看着发笑。 吃不完的,顺民会让小娴坐下来一起吃。起初,小娴不敢,怕坏了规矩。丫鬟们又丫鬟们的伙食。虽然全素,但每月还是能开一次荤腥的。小娴对于每天能吃上大米饭,能吃上新鲜的蔬菜,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顺民很热情,偏要让小娴吃。 几回下来,小娴被弄的没有法子,也就硬着头皮吃了。没想到,今天刚喝了一口汤,就看见跟着太太的佣人李妈风风火火地,快速地进了书房。 李妈走得快,她来,是来传太太的话,提醒少爷,下午不上课,跟太太去城外的寺庙敬香。没想到,李妈一进来,就看到顺民亲热地和丫鬟小娴并坐在一起,两个人挨得很近。小娴这丫头正拿着勺往嘴里送汤,大言不惭的。 李妈一看就看不下去了。她心里嫉恨小娴。为啥?李妈也有一个和小娴差不多大的女儿,也在李家当差。但她不如小娴运气好,也不如小娴手脚灵活,只是被太太遣到库房看钥匙。其实那也是一桩巧了宗,很轻松的活儿,每月也不少工钱。但李妈就是觉得,就是因为小娴这丫头,所以女儿才没进少爷的书房。 李妈仗着是太太的老人,马上就大惊小怪地嚷嚷:“哎呀呀,小娴啊,你这丫头能耐着嘛!真看不出呀,这吃上了少爷的东西,是不是赶明儿爹爬上了少爷的床,妄想着当姨娘,当府里的少奶奶呀?” 小娴不妨,一下站了起来,站的规规矩矩的。谁都知道李妈嘴碎,只要她看不顺眼的东西,嘴里能嚷嚷个十天半个月的,要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人儿,那铁定得将这人弄得名誉扫地,不能抬头见人。 小娴的心里是真的慌。李妈接着慢悠悠地说明了来意。顺民少爷看出小娴的畏惧,同时也讨厌李妈的吵吵嚷嚷,故意给她衣蛾下马威:“李妈,小娴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说了算!” “那是。可是少爷,下人就得有下人的规矩啊。您看小娴这丫头嘴里唾沫星子飞飞的,飞进了汤里,您喝了膈应不膈应?” 顺民就呵呵一笑,四两拨千斤的:“总之,比你老人家干净就行。” 一句话,让李妈说的老脸发红。她讪讪地:“少爷,我也是为您好呀。这当下人的您不和她立规矩,她逞强惯了,就会骑到您的头上来呀。” “行了,你老走吧。小娴是我的丫鬟,我说了算。再则,老爷太太可就我一个儿子,以后这家产都是我继承。您老要想在这家里呆得长长久久的,可别让我不高兴就行!” 顺民不是懦弱的少爷。这一句话果然叫李妈闭了嘴。 是呀。老爷身子一直不好,不见起色,老爷太太就这一个独子,倘若老爷不在,这偌大的李家可不就少爷一人说了算?得罪了少爷,就是和自己的饭碗过不去呀。 李妈虽然嘴碎,但好歹不糊涂。心里虽然恼怒,但面上却还是笑笑地退出去了。 第710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6) 房间归于安静。 顺民就对小娴做了一个鬼脸。 李妈出房门前,顺民还不让嘱咐一句:“这种小事,你别让太太知道,要不我饶不了你。” 李妈身子一僵。 李妈走后,顺民就和小娴笑了出声。 “少爷,我吃饱了,不喝了。”虽然如此,小娴还是担心,李妈会转过身,再次进来。她得小心。 “就喝了点汤?我不在家,你都吃了什么?” “吃得很好啊,白米饭,青菜豆腐。”自从进了李家,小娴真的没再挨过饿。青菜豆腐,吃起来很香。相比于发大水逃难到锡城的河南人,小娴觉得这样的生活足够幸福了。 她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这一辈子能长长久久地呆在少爷的身边,给少爷端茶倒水,做牛做马。她是竭尽全力地伺候。她怕一不尽心,被太太知道了,找个借口将她撵出去,活者卖到别的人家。她就遇不到少爷这样好的人了。 少爷比她大五岁。少爷的生日小娴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 顺民吃完了饭,就靠在床头睡觉,用手支着胳膊肘儿,恹恹地不知想什么。他不看书。虽然书房里的书堆积如山。小娴也不惊动少爷。她就坐在外面的小屋里,低着头,一针一针地绣花。小娴能被太太派到少爷跟前伺候,除了她勤快外,也得益于她的一手好绣活。小娴是天生地擅长这些刺绣。不管是鸟儿,还是虫子,甚至是张牙舞爪的螃蟹,小娴只要看一眼,就能绣的活灵活现。小娴曾帮太太绣过一多花,绣在太太的手帕上。手帕是素色的,真丝,东洋货。太太很喜欢,但总觉得太素净了,需添点儿颜色。太太就把小娴叫来,嘱咐她万万不能绣偏了。 现在,小娴只要一看到太太提着她绣的手帕,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还略略的得意。 我想,顺民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小娴的?不外乎长期相处,日久生情,只能是这个理由了。外表不是他动心的唯一理由。如果顺民只是看中了小娴的外表,那么学校里更不乏品貌兼有的女同学。 在外公留存的画作中,有一张很特别。画像中的外婆头发披散着,湿漉漉的,脸色红润而又羞涩,身穿一件月白的衫子,低着头。为什么几十年后,外公依然记忆犹新?这其中一定有故事。 我,就是那个挖掘故事的人。 初夏的傍晚,空气总是微热。若论闷,倒还是不闷的。 三十年代的锡城处于一种奇怪的氛围。大家都知道日本人会打过来,这是时间早晚的事。但日本人又还没打过来。所以整座小城的居民都处于一种末世的兴奋。一有钱,就都去喝酒。有钱的,没钱的,教书的,算命的,媒婆妓女江湖郎中,都去喝。喝酒,能驱散心底的紧张,也是谈资的介质。酒馆老板的生意着实地好。 有钱的,自然是坐下来,要几个好菜,什么卤猪蹄红烧蹄髈江鲜桂鱼,好好地喝。没钱的,就站在柜台边,要一碟蚕豆,或一碟腌的酸甜的萝卜,也好好地喝。 但时局还是要问的。 “日本人中倒有不少朝鲜人,朝鲜人知道吗?他们也姓名中国人的姓,也穿中国人的衣服,就是说的朝鲜话。”这是一个穿长衫的,福字的长衫,但却站着喝酒。他胡须邋遢,模样潦倒。 “那叫二鬼子。我听说,日本人人不够,特地去朝鲜招募的,也给钱的,二鬼子也不傻。”说话的,是穿黑色的对襟,下身打着绑腿的一个年轻人。他虽是短衫,但却戴礼帽,还是显得和别人不同。听他说话,似乎也去过上海,在上海拉过洋车,算见过世面,锡城本地的土鳖就比不上了。 二人聊的还很投机。毕竟都在一个柜台吃酒。掌柜的低了头,坐在一张矮凳上,将手里的算盘拨的噼啪噼啪响,对顾客的谈话,充耳不闻。或许是厌烦了。整日都是这样,如何不厌烦? “二鬼子杀人比鬼子还狠呢。” 正说着,这中间就插过来一个戴墨镜的算命先生(锡城的算命先生都不是瞎子,但在街上走,为了让人一眼知道自己是算命的,所以特别地戴上墨镜。),叹了口气,说:“朝鲜人和中国人有仇吗?” “没有。中国人帮过朝鲜人不少忙。”还是那个短衫汉子。 “这就怪了,何以这些二鬼子杀人比鬼子还卖命呢?”算命先生连连摇头,说如此一来,要是日本人就往南招募什么安南人,马来人,只怕这些人杀起中国人来也一样手狠。“日本人还会做做戏,你看报纸上,日本人还扶上了年纪的婆婆过马路,给小孩糖吃,发放救灾米给河南人。” “哎呀呀,真有这种事?日本人也行善?”那个穿长衫的倒是惊诧了。 “的确发放过救灾的大米。蒋光头倒是一毛不拔。”接话的,是算命先生。 “那河南人吃不吃日本人的粮食?”依旧是穿长衫的问。 “吃!怎么不吃!杀了那么多中国人,吃一点日本米又怎么了?不过,听人说,日本的大米比中国的好吃!”三个人撇下了二鬼子,又开始哪儿的大米价钱贵,哪儿的大米价钱便宜了。 突然,不知哪个人高声笑了几下,笑声里透着得意很快活。众人一回头,只见一张方形的八仙桌旁,有人掷骰子赢了。于是,大家又改赌钱,掷骰子,酒不够了,继续吃,继续吃,吃酒的钱还是有的,不管哪朝哪代。 “这些二鬼子,真正可恶!”李家的大院子里,此刻李家少爷顺民的嘴里也飙出同样的话。 他没有午睡,睡不着。 正如那是一个作家说的,华北之大,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江南一带,也是如此。 第711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7) 他的话,让门外绣花的小娴惊着了。 一不下心,手里的针就戳了手指。她忍住疼,起身看向房里。“少爷,您说什么?” 顺民看着小娴,看着她手里的活计:“你还真坐得住!” “我,我……”小娴顿时张口结舌,少爷不高兴了,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把它放下!”顺民见小娴一动不动,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将她手里的绣活扔在了书桌上。“不许绣!” “少爷,您怎么了?” 顺民就盯着小娴,他眼里贮着痛苦,靠近小娴,却闻到了她发梢里散发的一点油腻之气,话锋一转,顺民就道:“小娴,你该洗澡了。早说过,过了暮春,为了身体干净,一周最少要洗两次澡。中国的女人,就是不爱干净。” 最后一句话,已然就是责备了。 这让小娴听了发窘。少爷是嫌她不干净,所以责备了。是呀,她该将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的。伺候少爷,自己头一个就该干净。可小娴觉得自己是整个李家大院最干净的丫鬟了,怎么少爷还说她臭呢? 一周两次澡,她洗的。 她想解释,但又觉得闭嘴为好。少爷说的都是对的,何必和少爷顶嘴,惹得少爷不高兴呢? “少爷,我这就去洗。”再洗一次澡,没什么的。就是头发长,解开了,再吹干,有些麻烦。但只要少爷高兴,就算再麻烦都没什么。于是小娴乖乖地去洗澡。澡房就是书房后面,一间小小的厦屋。热水是现成的,自然是小娴烧的。她每天都预备很多热水。因为少爷说,冷水里有虫子,不卫生,人喝了会染瘟疫,平常擦桌子洗衣服的,最好用热水洗。顺民少爷的生活就是这样奢侈。不,也许不是奢侈,只是他比别人更懂卫生。 只是在那样的年代里,能每天享用热水洗衣服的还是少数人。 小娴这一洗就洗了一个小时。她要好好地洗,腋窝、大腿内侧都一一地闻过去,担心这些地方还会有臭气,熏了少爷。少爷的鼻子真敏感,小娴叹息。不过这才是少爷的作派。当少爷的人,自然都是青雅之人。 小娴有心思地在澡盆里撒了一点干花。干花从哪里来的?就是院子里采摘下来的。然后,晒干净,放在袋子里,存香。花也不是名贵的花,名贵的花小娴也不认得。干花就是院子里四处栽的蔷薇花。 但是撒在澡盆里,干花吸了水,真的香。小娴洗完澡,换上衣服,觉得头发上衣服上也都是蔷薇花的香味。打开窗户,风一吹进,神清气爽,她的心情一下好了。倒掉水,应该马上去见少爷,让少爷看看,自己身上还臭不臭了?其实,刚才自己不臭,是少爷嗅觉灵敏,闻了别的东西,反而以为是自己身上臭。 小娴的心里划过一丝一闪而过的委屈。 小娴轻轻地走进书房,她是个玲珑人,不忘记端上一盘沙枣。枣儿是书房后面的枣树上摘的。她本想等天黑了给少爷看书时当零嘴的,但现在提前端来了。 顺民已经在书案上写字了。他在写毛笔字。写的很好看。小娴不懂欣赏字,但就觉得少爷写得好。 “少爷,我完了。”小娴的头发还是披着的,这让她有一种慵懒的动人的美丽,乌黑的头发,月白的衫子,雪白的手腕,轻盈的身段,顺民霎时抬头,眼中有什么波纹荡漾了一下。是的,小娴的头发很长,拖到了腰际。学校里的女同学都是短发,他的确为小娴的长头发惊艳。 “你,转过身去。”顺民想好好看看小娴的背影。 “啊?”小娴惊愕。 “你转过去,让我好好看看你的头发。”顺民对小娴总是很坦诚。 “哦。”小娴放下果盘,不忘说一句,“少爷,这是沙枣,前一阵你说要吃的,今天我打下来不少,很甜的。” “嗯。”顺民心不在焉,他的眼睛还是盯着小娴的头发。最近,学校换了嚣张,文科生也得兼报一门艺术。音乐、绘画、雕塑、舞蹈,四选一。不选不考不得毕业。顺民选了绘画。现下他还没交作业,时间已经急迫了。他心里有了主意,不如画一画小娴的背影,毕竟这头秀发实在太吸引人了。“小娴,你坐下。”顺民指着书案对面的春凳。然后,慢慢走了过来。 小娴以为,少爷这是要来闻她身上还臭不臭了?突然有点害羞,微微闭了眼,但见顺民却又道:“小娴,我要以你为模特,要画你。” “模特?” “就是我想画画,学校规定的,不画不能毕业。我想画人物,你就是现成的,我就画你得了。”顺民对着小娴一笑,这时他闻到了小娴头发梢里的香味,好奇地问,“你,抹了香水了?” “啊?香水?”小娴更是不明白再说什么。 顺民就解释,同时去拿画笔,提醒她就坐着别动,“香水,就是洒在身上,一天都带香的水。” “哦。” 少爷要画画,小娴当然愿意配合。但她不知道该怎样坐,保持怎样的姿势。顺民想取一个最美的坐姿,但小娴总是不能领会他的意思。顺民就有点急了。他径直过来握住小贤的手,又将手搭在她的腰间,将她的腰挪了挪。这是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只有亲密的夫妻,才会这样做。 小娴的脸刷地红了。她身躯轻微地颤抖。少爷的手其实就在贴着她的皮肉。她的衫子很薄。她能感觉到少爷的柔软的手在她的腰间摩挲的声音。然后,少爷的手往上游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手摸住了她的头发。 第712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8) 小娴的嘴里发出一声可耻的嘤咛。 虽然这声嘤咛如此之轻,轻的就像是叹息。她明白少爷的意思。少爷对她一直都很规矩,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受了新思想的熏陶,少爷很尊重女性。 可是,她还是觉得难为情。因为,从来也没有一个男人这样亲密地对待她,少爷是头一个。更羞耻的是,少爷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还在给她摆姿势。她知道少爷一旦决定做某件事,就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她低着头,轻轻咬着牙,顺从地让少爷继续“动作”。可少爷又叫她不必低头。低头显得做作。 什么叫做作?反正这是一个不好的词。小娴一下就抬了头,一动不动。少爷就笑了。他的笑容犹如九月天气的阳光,灿烂而又温馨。“这样就对了,那我画了啊,你要有什么事,和我说下。” “没。没什么事。”她赶紧表忠心地摇头。 小娴没想到少爷一画就是一个时辰啊。她的膀子真的有点酸了。这笔绣花还累。可是少爷都不累,眼睛依旧是一丝不苟的,下笔那么认真,她累什么?她毕竟什么都不用做。 少爷让她的眼睛看着他,就以这个为焦点。焦点是什么,小娴更不知道。她觉得和少爷之前非但隔着身份的鸿沟,更是隔着山,隔着海。这座山,这片海是书籍堆积起来的,上面跳跃着一个又一个文字,她只能呆呆地看着山越来越高,海越来越深,什么都不能做。 那么,就依从少爷说的,看着少爷的眼睛。她知道少爷长得好看,但从来不敢细细地打量他。在她眼中,少爷真的就是天底下最俊美的男子,小娴觉得他下巴右侧的一点点胡须看着也无比的可爱。 少爷虽然在作画,但是眼里充满了笑意。真迷人。小娴的心抖了几下。她的心底似乎有什么黑洞打开。不,不是黑洞,是一个缺口,那个缺口里进了许多清冽甘甜的水,浇灌着她,滋润着她,让她干涸的心,一下变得跳跃鲜活。她的身躯真的颤抖了一下,然而少爷没看出来。小娴的心继续扑通扑通地跳。 少爷……终于画完了。他站了起来,将画作给小娴看,自己却用满意的目光瞧了又瞧:“这一次,一定能过关的。我以为画不到这么好看的。” 小娴听了,自然也说好。 收存画作的时候,少爷就欲说还休地对着小娴来了一句:“你很美。” 这句话让小娴更处于幸福的云端。少爷夸她美。是的,离开的佣人们也说她长得好看,虽然还没到十八,也没满十六,但她的姿容真的现出少女的姿态来了。有时候,早起照镜子梳头,小娴心里也认为自己是美的。 她皮肤白皙,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柳叶眉,红红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她也诧异,这就是自己吗?那个初进李家面黄肌瘦的小女孩?那个头上身上都长满了虱子的女孩? 还没容她将这句话消化,少爷又来了一句:“天虽然黑了,但我睡不着,不如,你和我出门散步去。” 出门?就意味着走出李家。正门是不能走的。当然少爷可以。但小娴不行。因此少爷决定带着小娴走家里的后门。后门晚上没有人看守。她想拒绝的。但是不敢说。 少爷想出去遛弯,她这个丫鬟自然得跟着。 可是,少爷……竟然牵起了她的手,理由是:手里没灯笼,怕摔着,更怕小娴也摔着,所以,他牵着她,一起留神注意脚下。小娴就更是不能说什么了。 少爷的手很绵软,和刚才握住她的时,又不一样了。 少爷的掌心微微出汗。汗水沾着她的手心,似乎要粘连在一起。 她听到了少爷一声淡淡的叹息。她更是屏息住,不敢出声。她注意到,这个时候,孤儿院内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孩子们都睡着了。想来那个外国女人和中国姑娘也睡了吧。她想,如果自己晚生几年,没有被送到舅妈家去,她会不会也是这里的一员?会吗? 但那样的话,也就不会遇见少爷了。不过,似乎住进孤儿院也挺好的。她甚至喜欢听那个外国修女说话,虽然叽里咕噜,但蕴含的表情很丰富。 “小娴,你的小名叫什么?” “春英。” 是的,在入李家前,她就叫这个名字,王春英,这个名字普通的就像是她老家村头的那些盛开满地的蒲公英,风一吹,漫山遍野的都是。 “很好听。” 小娴惊诧了。少爷是在开玩笑吧? “春英就是春天的英雄啊,女英雄。”少爷在一条巷子里立住,听着巷子口的叫卖声,“有人在卖糖炒栗子,你吃不吃?” “不吃。” “我想吃。” 少爷还是去买了。买回来时,亲手剥开,命令小娴张嘴,喂她吃下去。小娴的脸快涨成猪腰子了。幸好在昏暗的巷子内,没人瞧得出来。她觉得今天晚上的少爷很不对劲。 吃完了栗子,少爷更是告诉她,从明天起,他教她写字。女孩子,一定要认字的。不然以后他给她写信,还得请外面的先生读给她听,多别扭啊。 少爷说的在理,但少爷为什么要说这些? 他……要给她写信???她立在那,不走了。少爷必须把话说清楚,从没有哪个当少爷的,说要给丫鬟写信!他,他到底想干什么?小娴除了紧张,还感到恐慌。 “小娴,我喜欢你。”少爷再次捉住她的手,终于吐露了心意。 他的话,让小娴感到昏厥。她觉得身子已然不属于自己,开始向墙根倒去,向后倒去。少爷……莫不是发热了?她真想伸手摸摸少爷的额头,看看有多少热度。 可她也清楚,少爷没有发热。发热的少爷是不能陪她出去遛弯的。 小娴隐隐觉得,巷子口除了有糖炒栗子的香味,更有栀子花的香气。栀子花的香气沁人心脾,好闻到令自己再次昏厥过去。 可是,她不会昏厥的,因为少爷的手依旧缠着她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少爷回去的。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少爷一定要带她出去?这些话,就算大逆不道,就算不知好歹,就算云里雾里,也可以在书房说的。书房还更安静一点。 小娴是个本分的人。可少爷说喜欢她。喜欢,寓意着什么? 回到书房内的少爷,又做了一件让她神魂颠倒的事,他吻了她。少爷吻了她。然后,她清清楚楚地听见少爷告诉她:“小娴,我要娶你。” 她吓得魂飞魄散。 她甚至流下了眼泪,哀求起来了。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少爷是走火入魔了。原来,少爷的神志不清醒了。 “你不用哭。我是真的喜欢你,从你进家里第一天。”顺民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 小娴捂着脸,她何德何能,怎么能让少爷看上呢?进李家第一天,她多寒酸多丑!“别怕。我会告诉太太的。现在都是新思想,太太就我一个儿子,她会听我的。” 可是小娴还是摇头,她不想当少爷身边勾引少爷的坏女人。 身在李家,她也听过不少丫鬟的故事。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在大户人家,很多长得略有姿色的丫鬟,就是通过日常生活中的勾引,麻痹年轻气盛的少爷,然后爬上少爷的床,甚至怀上了少爷的孩子,最后被收为姨娘的故事。有些运气好的,一旦生下了儿子,也就是半个主子了,儿子长大了再争气一点的,那日子就更好过了。 可对小娴来说,就算打死她,将尸身投到长江里,她也绝不会这样做。她不想辜负了待她好的少爷。 可现在少爷竟然拿说要娶她! “不!不要!”小娴猛地站起来,猛烈地摇头,“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娶我!我就想当一个丫头!”然后,推开少爷,一头朝自己的厦房奔去了。 顺民没有追。 这天晚上,小娴失眠了。 少爷说进李家第一天,他就留意到她,喜欢上她。这么说来,少爷是喜欢了很久了?从她八岁到十五岁?如果是真,也是漫长的七年!少爷的眼睛一定瘸了。他该喜欢的,是学校里斯文白净的女同学,绝对不是她! 第二天,书房里依旧平静。像没事人一般,少爷早早起了床,预备今天去上课了。小娴也照例给他端来洗脸水,肥皂,又去厨房端来早饭。 顺民三口两口地吃完了。 他变得矜持了,不爱开玩笑了,小娴在做这些动作的过程中,他没看她一眼。 人都是有自尊的,少爷也不例外。 小娴不忍心了。她追了出去,叫了一声:“少爷……” 顺民没有回头,拿着几本书就大步离开了。 第713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9) 少爷是生气了,小娴知道。 可是,除了让少爷生气,她又没有别的办法。 她想,幸亏太太不知道,太太要知道,肯定得气死! 那么,就让少爷生气好了,等他冷静下来,平静下来,就会知道自己不过是冲动了。这样一想,小娴的心就平静了许多。晚间,少爷没有回来。这让小娴微微地不安。 这个点,少爷该回来了。今天老爷和太太去外地赴宴了,并不在家。小娴一直等到掌灯时分,少爷还是没回。掀开窗子一看,外面又下起了点点小雨。这让小娴的心很急。早间少爷出门的时候忘带雨伞了。 小娴决定出门给少爷送伞。她不知道少爷的学校在哪儿?但她知道,少爷回来时,会经过一个偏僻的小庙。小庙年久失修,一旦下雨,就会有人躲进庙里避雨。小娴想:少爷一定也在那。 小娴夹着伞,进了小庙。小庙很昏暗,里面一个人也没,唯有黑洞的露着凶煞眼睛的一尊菩萨。这让小娴害怕。她后退几步,喘了口气,打算出去,这时,门口就迎面进来了一人。小娴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 来人看清了她。“小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哦!是少爷!他到底进了寺庙了。小娴很开心。她早就忘记了昨晚上发生的事。少爷依旧是她的好少爷,她依旧是少爷尽忠尽职的丫鬟。 少爷和丫鬟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 “下雨了,我给你送伞,以为你要进这里。”小娴解释了一下。 少爷就笑了笑,他似乎也忘记了不快。“雨大了,那么就在这里避避吧,待会再回去。” “好。” 反正少爷就在自己的身边,小娴的心已感安逸。 她站在少爷的身后,她的身量在同龄人中不算矮,但还是只及到少爷的下巴。她微微走远了一点。 少爷就回过脸来,盯着小娴。他的目光非常非常深邃,深邃的不像是他。他,要干什么? 少爷揽过小娴的腰,一下吻住了她。“啊……”小娴想张口,但少爷竟然笨拙地将舌头伸了进去。要命!真的要命!可小娴不想推阻了,因为她让少爷生气了,这个时候,就不该再激怒少爷了。 可是,少爷又不该吻她。怎样做才好呢?就在这昏沉的思虑间,少爷的吻更细密了。所幸,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少爷守住了底线。深吻过后,他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小娴,你并不讨厌我,为什么要排斥我呢?” 是的,少爷没有吻她,但却拉着她的手,二人一齐坐在小庙内的一个蒲团上。 “不!我从没有讨厌过少爷!我怎么敢讨厌少爷呢?” “那你,就是排斥我了?” “不!”小娴再次惊惶,“我都是依从少爷的!” 顺民就闷笑了出声,看似心情极好:“可你拒绝了我,还说不是排斥?嗯?”他头一歪,露出一排齐整的牙齿,说的重重的。 小娴的头就低了。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少爷,您就别再给我出难题了!小娴是下人,是丫鬟,小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少爷您真的不要为难我!您该找门当户对的小姐!” 小庙除了少爷,没其他人。胆怯的小娴终于吐露了自己的心意。 没想到,少爷的反应很是平静,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她:“你想到的,也是我想到的。这个你不用担心。不过,你的手被我拉过了,我也亲过你了,你真的只能嫁给我了。” 小娴听了,并不觉得幸福,反而更是颤抖,更是欲哭无泪:“少爷,您……您为什么要喜欢我?我只是一个平凡不能再平凡的人!只要你走在大街上,长得比我好看的姑娘,不知有多少啊!” 她宁可一辈子当少爷的丫鬟,也不要当少爷的妻子。 “缘分。” “缘分?” “是啊,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欢你,喜欢的不要不要的,这个答案,你可满意?你看,雨停了,我们现在就回家,从今天起,我就教你写字,你和我一起进步,不就很好吗?” 少爷不愧是文化人,说的条条在理。 “可是,太太……”小娴竟然一时心动,也是鬼迷心窍了。 “太太那边不是事,我的主意才是一切。”少爷见小娴始终一副害臊的模样,就想存心捉弄她一番,少爷不规矩了,他的手竟然伸进小娴的衣领口去了。 这让小娴大惊失色。少爷这是在耍流氓啊。少爷的正经作派哪儿去了?不!就在刚才,少爷还吻了她呢,少爷原来是不正经的!小娴觉得自己发现了某种真相! 她的唇上还沾了少爷的唾沫。可她不想擦。 少爷是存了心地要轻薄她!少爷虽然笨拙,但他真的将手伸进去了!少爷的手像蛇。她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觉!下一步,少爷还会做什么?小娴觉得委屈,她伺候了少爷一场,没想到少爷对她动起了歪心思! 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身体却控制不住,歪歪扭扭地,终于倒在了少爷的怀里。她的手攀上少爷的颈脖。“嗯,你又被我摸过了,这一生只能嫁给我了。” 小娴就哭了出声。 少爷替她擦去眼泪,轻柔地:“那你……喜欢我吗?” 是的,他已经剖白心迹了,那么,那么小娴也喜欢他吗?这对一个男子来说,至关重要。小娴更是昏眩。她……她喜欢少爷吗?可什么叫喜欢?如果一日不见,就会觉得望穿欲断,心神不宁,这就叫喜欢的话,那么她是喜欢少爷的。 可少爷不该让她说出口,女子都是矜持的。 “小娴,我需要你给我勇气。”他附在她耳边,将她揽入怀中。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小娴忘记了羞耻。能被少爷喜欢上,也是一种幸福,也算自己三生有幸吧? 她终于点了点头。少爷刚十九,她十五,两个年轻人搂抱在一起,冲破了藩篱。他们只是拥抱,并没做其他的什么。过了一会,等雨完全地歇了,他们最终还是一前一后地回去了。 走进李家的大门,他们的距离更是分开了一些。少爷想保护小娴,小娴更是不想让别人看出什么。但他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这就够让人兴奋了。 书房,更是他们的秘密花园。 第714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10) 接下来的一段时光,是快乐的。 顺民迎来了暑假。足足两个月的时间,他将在家里度过。当然,时不时地,顺民也去和同学聚会,但回来脸上的愤懑总是多过高兴。小娴知道那是什么原因。 他和同学谈论的,都是时局,可是时局总是让人懊丧,让人愤怒的,恨不得要拍案而起。仅仅还是中学生的顺民,对许多事自然是无能为力的。所以,大部分时间,他便是窝在家里。不过,有小娴陪着,日子自然不会沉闷。暑假过去了二十天,小娴已经学会了一百个生字了。顺民的心里充满了骄傲。 这个假期,顺民的父亲和母亲,也就是李家的老爷和太太,去黄山避暑了。每年夏天,去黄山雷打不动。顺民和小娴在书房里快活的像两只小鸟。小娴觉得自己很没廉耻,因为在少爷的鼓动下,她真的想入非非,想做少爷的妻子了。因为少爷告诉她的,人生而平等,每个人只有分工的不同,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就像她是佣人,但佣人不是奴隶,她们为主人家付出了劳动,也因此拿到了报酬,所以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女佣的社会价值并不比一个工人低贱,不输于一个教师。 顺民侃侃而谈。起初小娴听的云里雾里。她不明白。自古以来,当佣人的不就是下贱吗?不下贱干嘛要被别人使唤?可是,听了少爷的一番解释,小娴又似乎明白了一点。少爷说的,就算民国这不好那不好,但毕竟是民国了。没有了皇帝,也没有了太监。虽然很多当官一上台就是贿赂,就是鱼肉百姓,虽然民主有时候只是一个幌子,但毕竟有了民主。有些事,还是可以去闹一闹的,当官的也不敢不理。小娴不明白什么是民主,就让顺民解释。 “民主就是,只要我不愿意,你就不能勉强。勉强了,就是犯法。民主就是,哪怕我穷的只有一间茅草房,但毕竟是我的,我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只要我不高兴,我说不想让总统进来,总统就不能够进来。进来了,也是犯法。” 小娴沉默了一会,然后就喃喃:“这就是民主啊。那,只要我不高兴,太太也不能进我的房间?”她反问。 “没错,不经过你的同意,我妈也不能。” 小娴就点头,可马上又摇头,她摇了又摇:“少爷,您说的是好。但民主什么的,太虚了。我的屋子,太太能不进来吗?屋子本就是太太的,我本就听太太的调遣。” 顺民就沉思了一下:“你的比喻不恰当。等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屋子了,我妈就不能进来了。还有,民主就是,婚姻自由。” “婚姻自由?”小娴真觉得少爷有学问。他告诉了自己,许多以前没告诉的东西。“什么叫婚姻自由?” “这就是,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谁都不能强迫我,包括我的父母。他们要强迫了,就是包办婚姻,就是守旧,就会遭到舆论的谴责。” 小娴就惊呼一声。“许多人的婚姻都是包办。” “是呀,所以人们习以为常了。包办婚姻带来的悲剧很多。”顺民叹了一口气,告诉小娴,“你以为我爹真的只是去避暑?不,实际上,他在黄山附近新纳了一个小妾。那个小妾才二十岁。可是搞笑的是,我爹只要去找那个小妾,必定又要我妈跟着。” “啊?”这个,小娴真的不知道。她只是凄惶。在她眼中,老爷是和蔼的,宽容的,甚至慈祥的。在她眼中,老爷和太太一直是恩爱的结发夫妻。连李妈都说,老爷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太难找了。不纳妾不嫖.妓的,一百个里头也找不出一个。没想到,老爷在外,也还是养着女人。“那,太太不难过吗?” “是。我同情我妈。我叫她反抗,可她骂我是疯子。她乐意这样做,而且那个小妾也是她帮找的。我妈说,一年四季,也就一个夏天,我爹和小老婆在一起,她跟着去,一样享受着当大老婆才有的地位,那个小老婆每天会过来跪着问安,给她倒茶,捶背。” “那个年轻的女人是心甘情愿的吗?” “我爹给钱。我爹对她,甚至对她一家都是不错的。在中国,有很多不成器的父母,不去想着怎样改善家里人的生活,只一看生的女儿还不错,就会去找媒婆,把女儿嫁了,卖个高价,得一笔丰厚的聘礼。至于女儿嫁的男人是流氓是土匪他们不管的,当然了,更不管是当正妻还是当小老婆。如果遇到的男人稍微有一点良心,对自己女儿也不错的话,那这些当父母,更是要劝女儿死心塌地了。在中国,这样的女人很多很多。” 小娴听了,更是沉默。 她,难道不也是?虽然没了父母,但狠心的舅妈何曾将她当家人看待过? “说到底,她们都是可怜的女人,太太也一样呢。”小娴似乎若有所悟。 “她们都是悲剧。” 常言道,自古奸情瞒不住。当然,顺民和小娴之间,还算不得奸情。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儿,还是有人看出来了。第一个瞧出来的,就是李妈的女儿秋千。 秋千暗恋少爷,时不时地遇着机会,也常对顺民送秋波。 李妈无事献殷勤,没有少爷的同意,她就自作主张地叫厨房里给少爷做一碗炖的嫩.嫩的小雄鸡。夏天吃小雄鸡,是锡城的风俗,不管穷富,总要让孩子吃一只鸡过夏。以前,太太也常嘱咐厨房,要给少爷炖鸡。但现在太太不在,老爷也不在,李妈就觉得自己是这家里的副管家了。 李家是有管家的,是个驼背的男人。这人只处理老爷在外头的事,于家事一点不上心。家事琐碎,也没油水。李妈自以为跟着太太年份最多,又有点脸面,也管着进家门的下人,所以真当自己是李家家门内管事儿的。 李妈吩咐厨房炖了鸡,本是叫另一个丫头送去的。但那丫头偏巧来了葵水,说肚子疼,担心走着走着,一疼起来,手一松,就会将盘子打翻在地。李妈听了发怵,正巧见到女儿没事干,在园子里掐花儿玩,就招招手,叫女儿过来,说给她一桩差使干。她女儿起初不乐意,李妈自以为管家,秋千也就把自己当作副小姐看了。可一听这炖鸡是要送进少爷那边的,秋千顿时就来劲儿了。她轻手轻脚地面带笑容端着盘子,一步一步地朝书房走去。半道儿上,秋千还放下盘子,掏出口袋里的小镜子,抹了一回胭脂。 她走进书房,想叫小娴的名字,但转念又一想,不知这死丫头在里面干什么?她就将盘子放在了外面的石凳上,瞪着眼睛透过雕花的门往里偷看。 这一看,可就将秋千给看唬怔住了。 门内,小娴正坐在书案旁写字。她这模样倒像是闺中的小姐。秋千的心里已经含酸带醋了。少爷弯着腰,面带笑容看着小娴写字。少爷的手,紧紧地握着小娴的手,另一只手却是拨弄着小娴的头发,一张嘴更是凑到了小娴这死丫头的脸上去。天啊!秋千真的惊呆了!少爷在教小娴写字,少爷的手紧紧地握着小娴的手,少爷一定亲过小娴! 都这样气密了,那么他们是一定上过床了?肯定的!瞧小娴这贱人还一抬头,两眼水汪汪地瞅着少爷,嘴角还咧了一咧,这就是在调情,再发骚!真不知道这贱人到底发了多少回的骚!反正,秋千觉得书房内外都弥漫着寻人的骚气!秋千真的想吐了!接下来,她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少爷不知对小娴说了什么,小娴站起了身子,少爷则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就将这贱人抱在了他的大腿上!!!这贱人似乎发现少爷的脸上有什么墨汁,还笑笑着伸手用手帕擦掉了,少爷更是亲了一下小娴的头发。 秋千顿时热血上涌,不看则已,一看恨不得要上前踹门!这贱人果然不安分,娘说的没错!趁着老爷太太不在,这贱人就露出了狐狸精的本性勾引少爷了。不,少爷已经上钩了!秋千的心里一时悲从中来。 她想了想,决定不惊动他们,后退几步,然后撒腿就跑,她的嘴巴锁不住的,也不会锁,她要将小娴的丑行赶紧告诉娘!太太不在家,娘就代表太太惩罚小娴! 她走得太快,一不留神,还是撞翻了放着盘子的石凳。盘子哐当掉在了地上,鸡汤撒了一地。书房内的两人听了动静,就出来看。秋千已经跑的没影了。 第715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11) 秋千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李妈。 书房外的顺民和小娴则看着打翻一地的鸡汤面面相觑。但他们的预感都很不好。 “你猜,大概是谁来过?” “我不知道。平常都是秀芝送鸡汤,今天也是她吗?” 但小娴说肯定不是秀芝。秀芝是个细腻人,不会这样粗鲁将鸡汤洒在地上的。就算洒了,也不会什么都不支应一声,一声不吭地就跑掉了。“秀芝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谁?”顺民有点纳闷了。 小娴就眨眨眼睛,她觉得自己的左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吗,像是有什么灾祸要发生。难道,有人看见了什么?呀!刚才自己和少爷在屋子里干什么?那样亲热,保不定就有人看见了?是谁,会是谁? 她的心抖抖地跳。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顺民就握住她的手:“别怕。就算有人看见了,也没有什么。如果有人不知好歹,我就将全院子里的人都叫过来,告诉他们,我要娶你为妻。从今以后,就更不敢有人说什么了!” 顺民就将书房的门窗打开,对小娴道:“待会,我看一定会有人来。我想来的人,就是打翻鸡汤的人,就算不是他,也和他有关系。”小娴麻木地点点头,但顺民的话,一点都不能消除她内心的紧张。相反,她的左眼皮跳的更厉害了。今天,一定会出事! 果然,她看见有人朝书房走来了。来的,不止一个,后面还跟着几个人。这为首的,却是李妈。李妈身边站着她的女儿秋千。李妈的脸既凶恶又鄙夷,秋千则是露出几声冷笑。 顺民很看不惯这样的阵仗,他们分明是兴师问罪。 “这是干什么,李妈?”顺民注意到,李妈的手里还拿了一根绳子。 她当然没胆量冲自己来,十有八九,不,百分之百,是冲着小娴来的。 “少爷,对不住,我是觉得小娴这丫头需要调教,所以将她带走问话。” “带走?她犯了什么错?什么时候又轮到你说话?”顺民很气愤。 ”少爷,太太临走时交代过我的,如果家里的下人有犯了错的,可以交给我看押审讯。您看……”李妈不紧不慢的,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太太亲自写的字。 “我是问你,小娴到底犯了什么错?”顺民相当相当不耐烦。他很早看李妈不顺眼了。仗着自己是家里资格最老的,她搜刮了不少人,捞了不少的钱。 “少爷,您是知道的,不用我说。”李妈还挺直了胸膛。 “不,你要说出来。我不想让小娴蒙受冤屈。”当着这些下人的面,顺民更是一把捉住小娴的手。小娴惊惶,想抗拒,但顺民不让。小娴的手还是被顺民紧紧地拽着。 下人们都看见了。只要眼睛不瞎的,都看出少爷和小娴的关系不一般。秋千的眼睛锐利的像一把刀子。 “少爷,好,这是您让我说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李妈絮絮叨叨的,“小娴身为太太的丫鬟,不过是受了太太的指派,调到您这儿当您的差使丫头,但小娴还是太太的人!少爷,可是小娴这丫头竟然忘了自己的本分,她非但不想着照顾好您,却倒只想勾引您!刚才,秋千可将自个看到的都告诉我了!本来,我也是不信的!毕竟常言说的好,做贼见赃,捉奸在床。你们都是年轻的人,有些事时候,高兴了,忘了彼此的身份了,小打小闹也是有的,但只要不出格就行。可……少爷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竟然不顾体面,大庭广众之下就拉着小娴的手,这是要告诉我们,您和小娴……真的有一腿子吗?” 此话一出,下人们更是议论纷纷。秋千更是盯着小娴,得意地笑。那表情好像在说:今天,你死定了! “李妈,你说完了没有?”顺民顿了顿,然后四两拨千斤的,云淡风轻地,“我和小娴就是好上了,那又怎样?”他面带挑衅。 李妈一听,倒抽一口凉气:“少爷,您这也是不成体统啊!小娴只是一个丫头,模样难看,性格刁钻。她被派到您身边伺候,那是她使了狐狸精的手段。您什么姑娘家不能娶,非得看上她?”李妈的语气还充满了不屑。 “对啊,少爷,您看看我,我就比小娴强许多啊。”秋千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她一说话,李妈就拿眼睛示意。可是秋千领会错了。就有下人听了叽叽咕咕地偷笑、 顺民白了秋千一眼,环视了一下众人:“那你们听好了。我就是要娶小娴为妻。小娴就是你们未来的少奶奶。你们欺负小娴,给她脸色看,就是给我脸色看,就是欺负我。丫鬟又怎样?现在都民国了。民国了,就是新事新办。太太不在家,等她回来,我再告诉她。” 人群一下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这是少爷故意给小娴长脸。 每个人的面上就现出不同的表情。有的人嫉妒,心想,小娴这丫头走狗.屎运了,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有的,和小娴交好,听了倒是暗暗地替小娴高兴。更有的,则是惊诧于少爷的胆子,一旦等老爷太太回来,指不定会是什么局面?这一拨人是想看笑话的。 “李妈,我的话你听见了吗?今天,我就饶你一次,还有下次,不用告诉太太,我先撵走你!告诉你,我早看你不顺眼了!” “少爷……您会后悔的!”李妈无法,狠狠地瞪着小娴,叹息一声走了。 这件事没完。很快,去黄山避暑的顺民父母就知道了。有人说,这是李妈托人给老爷太太打了电话,说了少爷的丑事。 小娴很清醒。少爷在家里是没有实权的。 他说能保护自己,其实并不能够的。太太一定不高兴,至于有多不高兴,小娴心里没底。这是一个没底洞,要多没底就有多没底。 第716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12) 太太从黄山回来了,但是老爷没回。 太太二话不说,就下令下人将小娴带走,她要将她转卖了,卖到别的人家。这已然是仁慈的了。正如太太说的:“我信佛,是个慈善的人。比如你做了这样不要脸的事,我是可以将你卖进妓院里的。但是,念在你也伺候了少爷一场的份上,我还是给你一个出路。” 太太软弱起来软弱,但强硬起来也强硬。小娴没有哭叫,她觉得自己罪有应得。李妈说的没错,的确是她勾引了少爷。有些事,她可以拒绝的,但她没有,这不是勾引是什么?她只觉得对不起少爷,担心少爷被责骂。 太太是趁少爷出门的时候,冷不丁地将小娴赶走的。 顺民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 他很愤怒,大吵大闹,对每一个人问询小娴的下落,但佣人们都摇头。“你们不说就以为我找不到了?锡城就这么点大,我不信找不着!” 十九岁的顺民,倔起来真像一只谁都惧怕的小牛。从此他早出晚归,学业也荒废了,但依旧得不到小娴的消息。 他想这样一直找下去的,哪怕看看小娴过得好不好。但时局干扰了他。时局干扰了很多人。日本兵终于渡到了锡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日本兵坐着卡车轰隆隆地开进来,提着大刀,拿着机关枪。他们虎视眈眈,但又露出垂涎欲滴的馋样。日本人好吃,走到哪都要吃。他们爱吃鸡,爱吃猪,爱吃家禽。除了吃,日本人更爱中国的花姑娘。 锡城,穷人家的姑娘一个一个都往自己的脸上抹锅灰,假扮老太太,扮丑。富人家的姑娘就装麻脸,装残疾,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但日本人总是有办法。他们用枪柄,用刺刀戳们,砰砰放几声冷枪,中国人不敢不开门的。 顺民的父亲是被日本人打死的。他本是日本人选出来的商会副会长,属于第一拨拿了良民证的人。日本小分队的一个队长,见李会长很顺从,就决定暂住在他的家里办公。小队长是个贪婪的人,喜欢胡乱翻东西,这一翻,就翻到了李会长的小金库,小队长大笑,占为己有。小队长竟然还看中了顺民的母亲,四十岁的李太太。 家里的佣人大都遣散了,时局不稳,生意不好,那么多佣人也养不起。家务活都是李太太一人做。顺民那天在街上继续寻找小娴,正好撞见日本人开来的卡车,胳膊肘儿一紧,被他一个同学拉住,从此就在街上失了踪,没再回来过。 从此李太太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衣冠不整,神情凄惶。她后悔卖掉了小娴。小娴是被李妈经手卖掉的,据李妈说是卖去了一个小县城继续当丫鬟,但到底是不是,她也不清楚。在日本人开进城之前,李妈就带着女儿秋千走了,是李太太打发走的。因为她们娘俩手脚不老实,李太太自己都忍无可忍了,出了一笔钱,等于给李妈养老。 李太太和顺民都不知道,小娴真被黑心的李妈托人牙子卖进了妓院。那个地方,其实还不如妓院,就是一个下等的窑子。 这天,李太太捧着一对柴火,大气不敢出地用炉子煮粥。小队长喜欢吃甜粥。可城里的杂货铺早关门了,寻不着白糖卖。白糖是多金贵的东西? 她战战兢兢地端着粥,小心翼翼地进了小队长的房门。小队长一看,顿时大发雷霆。“八格牙路”摔掉了碗,就想用鞭子抽李太太。李太太穿着土色的旗袍,一躲,大腿处就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雪白的皮肉。小队长眯了眯眼睛,四十岁的李太太保养得宜,还是风姿犹存的。小队长嘿嘿笑地堵住了她,将她骑在地上,三下两下完了事。 从此,小队长就不计较饮食了,对李太太干上了瘾了。床上、地上,甚至院子里,树下,只要小队长欲望来了,那就拽来李太太,胡乱发泄一气。这些,李先生当然知道。邻居们也知道。毕竟,李太太叫唤的声音很响很大。邻居们就骂李先生不该当乌龟。李先生默默不说话。李太太经常冷眼讽刺他。一天,小队长又逼迫来了月事的李太太褪掉裤子,当着其他的日本兵,要从后面进入,心血来潮地,又强迫李先生也过来看。 地上红红的血,日本兵哈哈哈的笑声。小队长发泄完了,又将李太太丢给了十个日本兵玩。大门开着,一个邻居偷偷过来瞧,另一个邻居也来了。李太太赤裸着身体,像个疯婆子。李先生想逃出大门,但是脚又像灌了铅一样地沉重。邻居冷冷地哼了一声。其实这是他的幻觉。邻居们不过偷看一眼而已,哪里敢哼哼,不要命了? 真正让李先生动了杀心的,是小队长牵来一条狗,想让他的爱犬和中国女人性.交。李太太呀呀呀地嘴里惊叫不停,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没用。在其他几个日本人的帮助下,李太太被按住了头发,扭住了大腿,那条日本狗,真的伸出了前腿,趴在李太太的屁股后面…… 李先生不想看下去了。他拿起小日本掉在地上的长刀,对准了,从后面就对着李队长的脑袋猛劈挺过去。他技艺不好。一个拿算盘的人,怎么回拿刀呢?李队长躲闪了一下,恼怒异常,用穿靴子的脚一脚踢翻了李队长,掏出手枪对准李队长的脑袋开了一枪,毙命。李先生的脑花子流了一地。兽性得到满足地大狗就过来吃脑子。 李太太就疯了,这下是真的疯。李队长啪啪又是两枪,打中李太太的小腹,李太太应声倒地。小队长命令手下将李太太大腿处的肉割下,送到军需处,做成腌肉。李家的院子就成了小队长办公的地方了。这样的杀戮其实每天都有。街上的人道路以目,走路低头,说话战战兢兢。但总有反抗的人。 顺民参加了锡城的一个地下组织。阻止为了转移视线,去了外地一个县城。为了遮人耳目,顺民决定去一家下等的窑子和一个朋友见面。老鸨热情地推荐,说这里头有个极其出挑的姑娘。顺民一副丝绸商的打扮,却不嫌污秽地进了下等窑子,且出手大方,老鸨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地讨好。 此时的顺民,已经知道了父母死了。他默默地在手腕处戴了两块黑色的袖章,对着家门方向拜了拜,就凝重地消失在夜色里。在锡城,父母家人被日本人杀了的人很多。很多年轻人,都有和顺民一样的仇恨。他们有的选择隐忍,离开了锡城。有的则加入地下组织,伺机报仇。 既然来窑子,那自然得喝酒。装就得装像了。否则被看出破绽,有奸人跑到日本人那告发,那就完了。所以,顺民就掏出大洋,叫老鸨叫出这儿最美的姑娘。这一叫,就把小娴叫出来了。小娴已经改名叫红玉。既入下等窑子,老鸨又急吼吼地想挣钱,那小娴想要守身如玉,怎么可能?小娴在老鸨的主持下开了苞,恩客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头。老头流着哈喇子,身材黑瘦,满脸麻子,小娴想自杀了事。可拿着绳子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少爷。少爷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眷恋的人。就为了少爷待她的一点点好,她都要活下来,像条狗一样地活下来。 七十几年后的我,无法感受顺民再见小娴是怎样一种感受,除了痛恨、怜惜,会不会也夹杂着物是人非的伤感?但可以肯定的是,愤怒,无边的愤怒占据了上风。顺民要带小娴走,就现在,就马上。但他知道,小娴是这儿的摇钱树,老鸨不让的。 不让也得让。顺民掏出了手枪。老鸨吓得浑身一抖。“老子要钱没有,要枪有一条!”老鸨不知顺民什么来路,还想着意试探一番。 顺民就啪地开了枪,拉着小娴的手,径直出去了。就是这声枪坏了事,引起了二鬼子的嗅觉。整条街被封禁了。顺民是带着小娴游水出城的,逃到了野外。 小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幽暗的天,看着田里茂盛的玉米,突然痛哭失声,捂着脸说对不起少爷。“我已经不干净了,我被卖进了窑子后,已经不干净了。我的身上爬过八十个男人,每经一个男人,我都会在手臂戳自己一下。”小娴猛地拉开袖子,给顺民看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要杀了李妈。”顺民真的这样干了。他心痛地将小娴搂进怀里,轻声安慰:“不要紧,我不在乎。我爹娘都死了,日本人杀死的。我要报仇。我先将你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从来,都是顺民说什么,小娴听什么。这一次也是。虽然顺民已经不是有钱的少爷了,但在小娴眼中,他依然有无上的光环。 顺民将小娴送的地方,竟然是李妈的老家。李妈很意外,也更害怕。当天晚上,李妈就死了,溺死在了河里。李妈的女儿秋千被顺民砍断了脚筋,成了一个瘫子。在阻止内混了几个月的顺民,一改以前的文弱,变得孔武有力。“小娴,你就是这家的主人了。”在顺民离去时,他用枪对着秋千的脑袋晃了晃,秋千一脸的恐慌。 小娴其实不想让顺民走。李妈的老家,虽然穷,但还有点田地,辛苦劳作,饿不死人。可她知道不能挡了顺民报仇的路。那样,她就不是少爷的好丫鬟。小娴给饿的肚子直叫唤的秋千煮了一碗南瓜汤,就跟在少爷身后,走了五里的地,她就想送送少爷,十八相送。 顺民发现了她。就笑,伸手:“回去,回去,有空我来看你。” 小娴就呜咽:“你要当心。” “当心当心,我当然会当心。”顺民满不在乎。 顺民看小娴走的气喘吁吁的,就拉着她,走进一片红苕地,在田埂上坐下。“小娴,你安心呆着。秋千还仰仗你养活,你什么都不用怕。”日本人出于战略的考虑,没有攻打这座小县城,但安插了伪军,也就是二鬼子。 “你参加的是什么组织?”小娴不知道组织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个很团结,能抗日的地方。”顺民比划。 “哦。” 小娴就指指前面的河,说顺民身上臭,应该去洗洗。顺民想想也是,就跳下了河,河水毕竟清冽着呢。可他没想到的是,小娴也跟着跳下了河,这儿偏僻,她竟然将衣服都扯下来了,脱得光溜溜的。一霎时,顺民就想阻止她。“不,你让我好好洗。” 小娴悲哀地洗完了,从水里站了出来,像出浴的仙女一样,仰躺在一片她用树叶铺成的地上,大腿张开。她紧紧闭着眼,忏悔一般地:“少爷,我很后悔,早知就该将第一次给了你。我的身体被人糟蹋过,但我的心是干净的。我早知道自己喜欢你,对你存了心思,当成就该主动勾引你。” 顺民也爬上了岸,浑身滚满了水珠。他叹息一声,无限怜爱地:“小娴,我没有嫌弃你。” “那,你就上来。你还是童男子对不对,你还没上过女人,不知道女人的味道。今天,我要给你。”小娴虽然被男人侮辱过,但所幸时间短,她的皮肤依旧白皙,胸脯依旧挺拔,大腿依旧结实瓷白。黄昏下的小娴,圣洁,诱人。“少爷,我的嘴唇也是干净的,除了你,没有被人吻过。” 她突然抖抖地爬了起来,用无比虔诚的目光,半跪在地上,张开嘴,抱住少爷的腰肢,头一下一下地就……顺民没有任何的防备,他吃惊了。这些招术不用说自然是小娴在窑子里学到的。一刹那,他觉得恶心。但他又相信小娴,她的嘴唇是干净的。欲望上来了。顺民呻.吟了一下,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小娴,两个人在地上像蚂蚁一样地翻滚,剧烈地翻滚。 第717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13) 不,不仅仅是翻滚,他们甚至是在扭打,用尽此生全部的力量。当顺民到了冲刺的那一刻,小娴更是激动的惊惶的大叫。这觉得,这才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初夜。她的少爷,像一只骏马,又像古代的将军,拿着战刀,无往不利地勇猛朝前行。他一定会胜利的,不管是在她身上,还是在那个神秘的组织内。 兴奋后的两个人神清气爽。小娴还是愧疚。顺民就摸着她的头发:“等我回来,报了仇回来就娶你。”临走的时候,他还留了一点钱给小娴,但她不要。 锡城的抗战进行的如火如荼。小娴一直在等,然而始终等不到顺民的消息。她不知道,在哪个组织内,每个人都要取一个崭新的名字。小娴是打听不到的。打听不到就难免失望。可即便失望,但她依旧固执地等待。秋千就嘲笑她,哈哈哈地大笑。说一个做个婊子的人还妄想当抗战英雄的老婆?做梦!小娴就用猪粪堵住她的嘴巴。 抗战英雄不是都走在大街上迎接民众的鲜花吗?为什么人群里看不到你的少爷?秋千恶狠狠地。是的,小娴足足等了七年。她无数次地站在街上,眺望人群,期望背后猛然叫人叫她的名字;又或者在一个转角,自己一回头,就看到顺民的脸。她不知道,顺民的确在抗日,但他加入的却是地下党是组织。他表面上在日军城里的锡城教育所工作,实质上却是为了营救被日军抓进监狱的进步学生。但这恰恰成了污点。因为,那个介绍他加入地下组织的共产党员已经死了。其他人,并不清楚他真正的身份。所以,一旦抗张胜利,顺民因为这段为伪军工作的历史,就被抓起来了。 是啊,为什么不抓他呢?别人在战场抗日,流血流泪的,他倒好,年纪轻轻,苟且偷生,专门杀害自己的同胞。这样的汉奸,不抓他抓谁?几个人一嚎叫,顺民就成汉奸了。既是汉奸,自然而然地,就会被投进监狱。死刑倒不是死刑,但比死刑也差不了多少。顺民很快就生了重病,他一心盼望的,还是能见到小娴。他就在锡城的监狱,小娴却在隔壁县城。 要问小娴是怎么知道顺民的下落的?还多亏了昔日李家帮厨的老张。老张离开李家后,依旧干着厨师的营生。他辗转了几个差使,在监狱找了一个掌勺的工作,兼给牢里的罪犯送饭。当老张送饭送饭看到了顺民时,他是惊诧的,低低叫了一声:“少爷?”顺民有气无力地拨掉脸上的乱草,呆滞地看着老张。“真的是你,少爷?”老张无法相信,一向嫉恶如仇的少爷竟会是汉奸,这不可能。 老张同情少爷,每次打饭,都偷偷往饭底塞肉。老张的老婆恰好是隔壁那个小县城的,顺民就托老张打听,小县城是他让小娴去的,小娴听自己的话,她没有自己的消息,不会擅自离开的。老张真的去打听了。老张人还是不坏的。靠着老张偷偷塞进来的鱼肉馒头,顺民的脸色就好起来了,痢疾也好了。他不能死,为了小娴,他的命值钱呢。还有,顺民认为自己受了冤枉,他还想上诉。 后来,顺民顺利地从监狱里出来的。至于怎么出来的,小娴始终没告诉他原因。顺民迄今不知,不,到死都不知。小娴来监狱里看望顺民,不幸被监狱长看上了。监狱长威胁小娴,如果要将她男人从监狱里放出来,很简单,和他睡几次觉就行。小娴起初拒绝。但监狱长就冷笑:“你也是当过婊子的人,怎么变得清高了呢?我给你三天时间。” 小娴屈服了。她主动找了监狱长,就在监狱长那间不隔音的办公室。办公室半里外,就是顺民被关押的地方。监狱长是个变态,脱光了小娴的衣服后,用种种手段凌辱她。小娴被折磨了三天三夜,几乎奄奄一息了。顺民放出来了。监狱长找了一个贩鸦片的替死鬼冒充。这年,顺民二十七,小娴二十三,还是大好的年华。 他们决定结婚。没想到,抗战过去了,很快国共就交战了。几乎容不得百姓们喘息。这一次,顺民告诉小娴,说他要参加解放军。小娴同意了,亲自做了鞋,缝了衣服,送顺民去报名。她觉得,结婚可以晚一会,不急。反正,都住在一起了。顺民参加部队,很顺利,无人查究他的历史。他还入了党。一晃,艰苦的四年解放战争终于过去了。秋千的脚被一个老中医治好了,趔趄着跟一个小商贩走了。临走时,秋千不解恨,一把火烧了小娴的房屋。 小娴已经回到了锡城,她是租的房。这下着火了,小娴就得陪房东钱,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李家的大宅已经被充公了,拿不回来。小娴不得不流落街头,她摆了一个小摊,卖一些自己刺绣的女红。秋千挺着大肚皮儿,还故意地绕过小娴的摊子,哈哈哈地大笑。不过,秋千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因为难产死掉了,一尸两命。恶人终有恶报。四年的等待中,小娴没有等到顺民的消息,四九年了,城里城外驻扎的都是解放军,和蔼可亲的解放军同志,但她没看到顺民。顺民,我的顺民,你上哪儿去了? 小娴心里首先想的,大概顺民死了?毕竟是战场,何况解放战争死的人那么多?成千上万的尸骨啊。可她又没接到顺民的阵亡通知书,这就更让人费解了。她就去打听,打听到的结果让她崩溃。一个胖胖的女同志告诉她:“你说的李顺民,经组织查明,是一个打入我军底细的奸细,他现在被收押监狱,你还是可以去看望他的。” 什么?奸细?小娴真的站立不稳,要昏倒了。 怎么国民政府和解放政府都说他是奸细?奸细会上战场会去送死吗? 第718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14) 这个世上,怎么这么没有公道可讲呢? “同志,那他会被枪毙吗?”小娴直截了当地。顺民不是第一次坐监狱了,镇定心神后,她反而变得更加坚强了。她又想到了那个猥琐的监狱长。听说此人也被镇压了。或许,顺民就会和这样的人关押在一起。可是,那个胖胖的监狱长怎么配? 这一次,她又想到了肉偿。但她走错了路。她借了钱,头一回坐了火车去看关押在牢里的顺民。小娴吃了一惊。四年不见,顺民很黑很瘦,就像一个得了烟瘾的人。顺民很平静:“回去吧,不要替我难过。我呀,可能是投错胎了,这辈子活在世上就是受苦受难的。”顺民也很颓唐了。 可是小娴不同意。“不!你是少爷!你来到世上就是享福的!要不,你怎么回投到李家?” 顺民就苦笑:“李家好吗?你忘了我爹娘怎么死的?李家存在银行的钱,那些地契,房产……解放军发还了吗?没有!我还在坐牢,我是个奸细!” 顺民已然不报生的希望,但依旧希望小娴好好活下去,找个好男人嫁了。“听我的话,回去吧,大老远来的不容易,现在天冷着呢!” 小娴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哗啦哗啦的。不,是眼泪涌在心里已经很久很久,全是憋着,现在情感崩溃了,全部流淌出来了。 “我带了棉衣给你。”棉衣是小娴亲手做的,几乎花光了她全部的钱。 顺民摇摇头,说不要。“你留给我,我也是穿着去刑场,被火化掉,浪费了你的心血。” 顺民是故意说的无情,目的就是要小娴早点离开。他何尝不难过?只是不想当着小娴的面。小娴也就走了,但她不是真的离开,她托人找到了监狱一个管事的头儿。头儿四十出头,一脸的严肃。当他非常不耐烦地接见这个所谓的奸细的家属时,发现她的脸蛋不错,神情才略有好转。关上门,小娴二话不说,对着这个头儿,就开始脱裤子,脱衣服。 “你,你干什么?”头儿十分恼怒。 “我不干什么,领导同志,为了让我丈夫出来,我只有这样了。”小娴继续脱。 她的举动让头儿非常震怒。这个奸细的老婆是想腐化他,这就是书里说的所谓的糖衣炮弹吗?“穿上,赶紧穿上!”然后命人调查小娴的底细。这一查,就查出她不但在李家当过丫鬟,还进过窑子的事儿。头儿冷冷一哼:“我们这正缺个数字,现在提倡改造旧社会妇女,尤其是妓女。目前,已经送了5000多妓女去新疆种棉花了。我看你这个漏网之鱼,也需要改造改造!” “不!我不要去新疆,我只想请求您放了我的丈夫!他不是奸细!他救过抗日学生,当过地下党,参加过解放军,怎么会是奸细呢?” “李顺民资本家身份,资本家就是奸猾。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不好好在家呆着,干什么帮伪军工作?这不是奸细是什么?来人,把她带走!” 可怜的小娴被人塞进火车,火车日行千里,呜呜呜……呜呜呜……她真的去了新疆。 第719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15) 新疆,多么遥远的地方。 去新疆,很多女人都说,是去嫁人,嫁给那些当了多年的大兵,但还没有讨上老婆的人。小娴不相信,那个头儿不是说了吗?去新疆是为了改造,让她们这些进过污泥的女人继续做人。 车厢内,只有小娴一个人在哭,哭天嚎地地哭。火车越开越远,她就离顺民越来越了呀。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了。顺民会被枪毙吗?而她,真的会逼着嫁给那些当兵的吗?一个女人就劝她别哭了,这就是命,谁叫人家手里有枪呢?“我倒觉得,去新疆挺好的,至少别人不知道咱们的身份,咱们以前是干嘛的。反正我老家的人也死光了,回老家啊,我得被他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她们叽叽喳喳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小娴更是想死。火车开到一个驿站,驿站旁有卖吃的,有一些乘客就下去买吃的。小娴借口说要上厕所,脱离了一个解放军战士的视野。她发现厕所里有窗户。窗户的大小能容一个人进出。那么,干脆就跳车!跳死也要跳!小娴咬着牙,真的爬出了车窗,咕咚一声就滚到了地上。幸亏,火车四处都是茂盛的野草。她滚在草丛里,受了点轻伤,但脚踝没有断,万幸。她惊恐地躲在草丛中,担心火车上那个拿枪的战士下来搜索。他,真的下来了。小娴不动也不敢动。她希望那个战士没有发现她。可他真的朝这边来了。 怎么办?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跳轨了,也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火车上的人一阵喧哗,小战士迟疑了一下,转身走了。小娴紧张地屏息住胸口,一声儿不敢喘息。她是万幸的,可那个姑娘为什么也不想活了呢?难道,也是和她一样的苦衷吗?小娴略抬了抬头,发现那个姑娘已经死了,几个人正抬着她,似乎在商量要把她埋在什么地方。不一会儿,战士们就挖了个坑,把那姑娘放进去了,里面又被夯的很平整,什么痕迹都没有。再过几天,埋着姑娘的地方就会生长出茂盛的野草,遮盖一切。 火车开远了。小娴试着站起身,往前走几步。很疼。但脚还是能走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但很肯定,这不是新疆,新疆远着呢,新疆人长相和内地不一样,说话也不一样。她猜测,这应该是陕西一带。因为,附近不远处,她看到有一些店铺里,有大块大块的羊肉馍馍卖。少爷说过的,山西人吃面,也吃羊肉夹馍。可她没钱,一分也没有。想要回到顺民被关的那个地方,只有乞讨回去,靠两只脚走回去。 小娴,真的走回去了。也真的是靠乞讨。半途中,有不少男人收留她,想让她当自己的老婆。这年月,男人都想要个老婆、治安还是好的。没有什么地痞流氓。人家给她饭吃,她就吃,吃完了,说声谢谢,然后继续上路。她对每一个想娶她的男人,都如是重复一声:“我有男人,我结了婚了。我就是被人骗了,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我想回到我男人身边。”她说的虔诚,往往看得人于心不忍。 等她风尘仆仆吃尽千辛万苦去了顺民被关的城市,却被告知,顺民不在这儿,他已经送回到了锡城,在锡城的看守所服役。得知这个消息,小娴即刻又马不停蹄地赶回锡城。她当然还是没有钱。这一路,她就靠卖唱。她唱的是西城当地的曲调,曲调有点接近黄.梅戏,婉转,好听。等她回到锡城,这才见到了顺民。经历生离死别,顺民又改了有期徒刑,对小娴的这一次探望,他尤其显得不舍。两个人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直到看守的警察不停催促这才放开。 小娴就继续在锡城等待。等待顺民有朝一日被放出来。她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小娴没有工作,她无数次地去打听,谁家要不要人,她可以继续当女佣。可那会都解放了,人民当家作主,不是剥削阶级专政,劳动人民喜欢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没有人家要女佣。那么,不干女佣,去厂子里上班可好?她知道,解放后,锡城建了许多新厂,有绣花厂、食品厂、肉联厂、火柴厂、面粉厂。李家的旧宅也被改造成一家幼儿园了。小娴路过那儿,听着里面孩子咿咿呀呀唱儿歌的声音,心里非常复杂。李家旧宅附近,是有过一家孤儿院的,一个外国女人开的孤儿院。听人说,那个外国女人被枪毙了,据说是间谍。里面已经长大的孤儿分散在各个工厂做工,他们有了统一的姓氏:党。所有的孤儿都姓党。 不知他们还记不记得那个和蔼的外国女人,以及那个戴眼镜的中国姑娘?没人知道,孤儿们散落在人群,已经不和当年的伙伴联系。滚滚的洪流遮住了他们疲惫的身影,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是孤儿院还在,孤儿院还被征用成锡城市政府的办公地,坐着那个外国女人坐过的办公桌,用着她用过的鹅毛笔。 小娴就求政府人员给她一个工作。她说自己也是劳动人民出身。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走过来,问询了一下,问她识不识字?她是识字的,字都是少爷教的,但时间短,也没认识几个,充其量就是小学二年级的水平。女同志突然问她和隔壁李家的旧宅是什么关系?“我看你的介绍,你说在李家当过丫鬟,是不是那个李家?” 小娴没有任何防备地说是。 “你在李家呆了多长时间?” “时间不短。”小娴以及没有说话,只要涉及少爷的,她都不会说谎,原原本本地还原历史。“我五岁上父母死了,舅妈在我八岁那年把我卖进了李家,我在李家当丫鬟一直当道十五岁。”这一段历史是真实的。 “然后呢?”女同志继续追问。 “然后……”小娴想说,然乎她就被赶出去了,进了窑子,然后……就和少爷在一起了。但这样说,又很乱。她已经不想告诉别人,自己被卖进窑子的事了,仅仅为了自保。“然后,出了很多事。” “什么事?”女同志紧追不舍。 这时,政府食堂临时工进一间一件的办公室送饭了。一个一个铝制发饭盒递了来。一打开,里面是大白米饭,还有白菜肥肉,很馋人。小娴很久没吹过这样的饭菜了,一时之间,她竟然对着女同志说道:“能不能帮我要一碗?我饿!” 女同志听了很意外。她扶了扶眼睛,同意了。温热的饭菜递过来,小娴半蹲在地上,开始狼吞虎咽。好吃!真的好吃!大白米饭,真香!肥肉也很多油!吃完饭,小娴突然想哭。 有人来收饭盒了,收饭盒的是一个矮矮的男人。小娴和他对视了一眼,那人惊叫了一声,率先认出了小娴:“你,你不是小娴吗?” “你们是熟人?”女同志警惕地看着老张。 老张点点头。有了老张介绍,许多事就避过去了。“领导同志,她是李家的丫鬟,但日本人来了,李家夫妇都死在了日本人手里,李家就破败了。她就嫁给了李家的儿子。” 女同志点点头:“这么说来,你是那幢旧宅的继承人?”这是什么意思? “不,领导同志,我不是。我男人还在看守所里关着呢。”小娴很平静。她哪里知道当下的政策?许多政策变了。政府要归还征用的资本家宅院了,他们存在银行的存款也一并归还,所谓工农兵学商大团结。 “还关着,什么罪?” “政府说他当过日本人的奸细。可是您想啊,我男人的父母都被日本人杀了,他怎么可能给日本人做事?他告诉我,是混进去找日本人报仇,而且他也杀过几个日本人,同志,他是有功的!”小娴还在哀求。 老张也很同情。“同志,是真的,她没说谎。李家少爷人品不错的,是爱国青年。”老张也不敢啰嗦,说完就走了。 女同志就叫小娴坐下说话,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梳子,开始梳头。女同志没像其他干部一样剪短发,而是留着长长的头发。小娴被卖进李家后,给太太梳过头的,她回盘发髻。她觉得,女同志这样的长发盘个发髻很好看的,竟然也大胆地说了出来。女同志很吃惊,但是没骂她,也没说这是资产阶级作风。她还笑了笑:“是吗?那你梳个我看看。” 就这样,小娴给她梳发髻,很认真很仔细。她更不知道,这个女同志不是普通的女干部,她是锡城新任市长的夫人。发髻梳完了,女同志就对着窗户照了照,脱口而出:“你梳的挺漂亮!” 第720章 人间惆怅 西风多少恨(16) 接下来,女同志又来了匪夷所思地一句:“你要愿意的话,天天帮我梳头怎样?” 小娴连忙点头,能巴结上共产党的女干部,求也求不来的事。时间一长,小娴就和这个女同住熟了。一天,见一个身穿黄色军装的男人领着一个孩子找这位女同志,他身边跟着的人都恭敬地称呼一声“市长”,小娴才知道了女同志的身份。当天晚上,小娴就对她跪了下来,说自己的丈夫,也就是李家的少爷是被冤枉的,求您把他放出来。 女同志被小娴的泪水打动了,扶她起来,真的愿意帮她。总之,这位女同志是小娴命中的贵人。几天以后,她真的见到了顺民。更让他们惊喜的是,李家的宅院发还了,还有银行的存款,几处商店和铺子也陆续回到了顺民的手中,那会儿各处兴建公私合营。李顺民又成了有钱人。那是他和小娴一段最好的时光。李顺民告诉小娴:他看透了,这人啊,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掺和政治,当小老百姓是最稳妥的。从商,顺民就改从商了。他的血液里有经商的天赋,这可能遗传至他的父亲。 没几年下来,顺民还将手里的产业盘大了。他想在四十岁这年和小娴结婚,双喜临门。没错,他和小娴这一蹉跎,二十年的时光竟然过去了。可是,他们遭遇到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顺民因为是资本家出身,又因为那段不清楚的历史,所以,他被无休止的批斗,再次被收监。有一次,他逃了出来,回家找小娴。这一次,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小娴劝他干脆逃走算了,就算离开中国也好比坐牢强。文.革中,有许多走资派都被斗死了。那年月,死个人,就和死个猫狗一样简单。可顺民知道小娴怀孕了,心里不忍。 小娴还生气了。“你活着,逃出去,总是一个出路。你要留下,指不定哪天就死了。你不要可怜我。女儿你以后可以见,反正我等着你。” 小娴塞给顺民一点钱,又给他做了他爱吃的馄饨和烙饼。顺民吃饱喝足,流着眼泪和小娴告别。他们是一对苦难的情侣。那个时代背景下,像他们这样苦难的人儿并非一个。顺民抱着小娴:“等着我,不管怎样都要等着我。我在外,一定会混到出人头地。”小娴以为,顺民或许几年就回来了。可她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五十几年,即便她死了,也还是没等到。 我亲爱的读者们,接下来,有关外公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他辗转来到南亚,又去了非洲,最后在南非定居。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和我一样感同身受,反正写完了外公外婆这几章内容时,我的心里十分难受,数次,我想哽咽,想流泪。在异国他乡,外公用勤劳和智慧给自己带来丰厚的财富,可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他终其一生,只想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在梦里,我想外公无数次地梦到他的小娴,还有未出世的女儿。但愿……他的灵魂从此安息吧。会的。毕竟,不管是在天堂还是在地下,他的灵魂,终于和外婆相遇了。但愿他们生生世世在一起。 我外公的故事讲完了,我会再说说我爸和我妈的故事。 第721章 前情 花似伊(1) 欲说还休。 关于我爸我妈的故事该怎么说呢?想来想去,脑中蹦出四字:一段孽缘。我就是孽缘下的孽种。 我爸去世了,可我依旧搞不清楚,究竟我爸当年看上了我妈什么?要知道,我爸比我妈大接近十岁。快三十的青年,心智应该是成熟的。 若干年前,十九岁的我妈,终日无所事事,爱打扮,打扮的花枝招展。在他们那个年代,我妈这样的姑娘很招摇。 让我捋一捋,好好想一想。按理,我爸遇见我妈的可能性不大。他们的圈子不同。我爸虽然不受我爷爷待见,但也算书香门第的孩子。哦,想起来了。命运有时是轮回的。在长久的等待中,我外婆早就失去了温婉和气的性格,变得暴躁而又絮叨。她爱骂人。尤其骂自己的女儿。她说女儿欠了她的,要不,她早就跳河死了。 为了生计,她来到骆家帮佣。命运对她来说不过是画了一个圈,一切又回到了以前。只不过,这次帮佣的不是李家,换成了骆家。她把女儿也带在身边。从而让我爸悲催地认识了我妈。从前的少爷爱上了他的贴身丫鬟。现在,剧情延续而下:丫鬟的女儿再次被别家的少爷爱上。不,我爸也不是少爷。我妈也不是解放前的卖身丫鬟,她冲其量是帮佣。解放后了,人都是平等的。 据我妈说,那会儿她爱穿一身白色的裙子,披头散发,脚穿廉价的高跟鞋,还四处央求外婆给她买时髦的喇叭裤。我妈对我比喻,就是传上去裤筒像喇叭。我懂。时尚是二十年一流行。喇叭牛仔裤在我二十岁那年也流行过一回。外婆不给。主要还是没钱。我妈就偷外婆的项链卖到金器店里,换了钱,去国营商店买了两条蓝色的大喇叭裤,剩余的买了两身白色的裙子,还有一点钱,她想讨好外婆,给外婆买了她爱吃的马蹄酥。讨好是没用的。外婆很快发现我妈偷了项链,大发雷霆,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拿菜刀杀了我妈。 她不是开玩笑,她是来真格的。追杀我妈之前,外婆已经将菜刀磨的雪亮雪亮的。我妈在街上逃,外婆在后面追。街上行人无不侧目。“救命啊……救命啊……”我妈逃到岗亭边,求救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严厉地批评了我妈。外婆就求警察我我妈抓起来。“她是小偷,小偷啊,你怎么不抓呢?”外婆和伤心。她在孤独和思念中生下我妈,却发现她并非爱的结晶,不听话,捣蛋,唱反调,到处惹是生非。一句话,我妈不是外婆贴心的小棉袄。 这让外婆失望、沮丧。她最常念叨的:“要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把你生下来我就溺死你!”外婆说我妈就是来讨债的,前世里欠了她的。 偷项链对我妈来说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她就是那个年代的叛逆少女,问题少女。可是,没有人当她的心理辅导师,更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第722章 前情 花似伊(2) 我妈和我爸的家庭背景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我妈任性,虚荣,胆大。可我爸胆小,懦弱,自卑。我猜,我爸认识我妈还在他自己的家里。我爷爷是某一个领域的专家,而且桃李满天下,虽然文.革中日子也不好过,而且还推攘死了第二任妻子,但他的生活还是优渥的,要不也不会雇得起保姆。更何况,十年浩劫已经过去,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很快就是改革开放,迎来灿烂的八十年代了。我爷爷既是高等学院享有威望的教授,又是锡城珠宝界的翘楚,也是几个珠宝行的股东。日子,是真的很舒服。但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我姑妈宋瑞容和我爸宋瑞祥的家庭地位,还是迥然不同。宋瑞容是爷爷前妻生的,荣瑞祥是后妻生的。这本来就是一种矛盾,同父异母的姐弟,关系通常不会多好。何况,爷爷的的后妻认真究竟来只是同居的关系,这也是宋瑞容骂我爸是野种的由来。 因为亲生母亲的死,因为爷爷在家里的说一不二,我爸活得很压抑。他认为爷爷就是凶手,但不敢贸然对抗,只是用消极的离家出走的方式,一走了之。十九岁的王惠琳一定对雇主家的事儿好奇。我妈虽是帮佣,但不在雇主家留宿,只是中午吃一顿午饭,而且是自己单灶。但外婆就她一个女儿,中午王惠琳肯定是去外婆那儿吃法,雇主家不会小气到计较中午一张嘴。 那么,门前,我妈吃饱了饭,恰好就和雇主的儿子遇上了。王瑞祥,瘦瘦的,戴着眼镜,夹着书,低着头,脸上从来没有一丝高兴的神色。我姑妈宋瑞容呢,那就不同,胖胖的,矮矮的,(姐弟两个,各自遗传了自己母亲的相貌)高傲而又漫不经心的。她也听说过我妈,自诩为优等生的宋瑞容一定不将问题少女看在眼里。我妈呢,自然也不在乎。她或许会羡慕雇主家良好的经济条件,羡慕他们有父亲。毕竟她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在她成长的道路上,父亲这一角色是缺失的。这影响了她的一生。 或许,我爸在茂盛的梧桐树下听到过我妈的哭泣。他虽然孤独,但并非无动于衷。他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我妈的美丽,注意到了张婶漂亮的独生女儿。不,角色应该互换,或许是我爸在梧桐树下哭泣,我妈走过去,出于最基本的同情心,前去安慰他,说了几声安慰的话。但事情到底是怎样,已经无从知道,反正,我爸就和我妈认识了。一个是辍学的数学只考个位数的高中生,另一个是高等学府的优等毕业生。 我突然意识到,我爸和我妈起先是有共同语言的。他们一个没有父亲,一个失去了母亲,情感都是缺失的,都是孤独的苦孩子。我妈说过,我爸那会儿工作了,有点钱,经常带她去吃饭。吃饭吃饭,有作家说,通往女性心的是阴.道,但也许是胃。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物质生活还不是太丰富,居民们能吃饱,但天天大鱼大肉那是不可能的。一个正当青春的女孩,身体正值发育的时期,对美食当然是垂涎的。 “那会,我也是吃了迷.魂药了,我还记得你爸第一次带我去的那家饭店,现在当然不在了,他掏了几张钞票,对着店老板就说要一样红烧猪蹄,一样红烧肉,油焖大虾,红烧鱼,三鲜汤,滋味好的不得了。你晓得的,我跟着你外婆能吃到什么好的呀?不过不把我饿死就算好了。尤其是红烧猪蹄,我吃了整整一盘子,一盘子都是骨头,反正就是吃,我也忘记不好意思了。” 第723章 前情 花似伊(3) 这对我妈来说是件记忆犹新的事,也算很多年了,但她还没有忘掉。那个时候,我爸爸毕竟是真诚的,是真诚的想看到我妈吃饱饭。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隔三岔五的,时不时的,我爸就会请我妈继续吃饭。他虽然笨拙,但一个男人请一个姑娘吃饭的理由还是有的。毕竟,我妈是帮佣,饮食上亏欠了女儿,那我爸是雇主的儿子,出于同情,出于大方,出于友爱,提出继续请我妈吃饭,我妈是能理解的。我敢说,十九岁的她,没有想太多。虽然在学校,作风开放,但我妈说她嫁给我爸那会,是实打实的处女。在遇到我爸之前,她没和哪个男的上过床。要不,外婆肯定打死她的。 我妈不知道我爸的心思,以为就是单纯的吃。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不是许多人都愿意当活雷锋的。我爸有我爸的小心思。但我总觉得这不大道德。二十九的男人娶一个十九岁的少女,道德吗?初婚是初婚,但总让人觉得有种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可我爸又不是老牛。不,他们实际年龄相差十一岁呢。我爸三十一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最最青春的年纪里,一直没谈对象没结婚。 对了,我妈说,后来我爸就请她看电影。那个年代,一男一女说要去看电影,那不是夫妻就是恋人,毋庸置疑的。我妈不傻。是因为电影实在太好看,所以我妈再次答应了?对,八九十年代的电影,港片正流行,武侠、言情、喜剧……想必我妈早就想看了,只是苦于没钱。肄业后的她,一直在街上游荡。她没工作。我妈这一辈子就没工作过。不过那时候工作也不好找,要介绍信,要批准。很难的。我爸的出现,可能真的填补了我妈寂寞无聊空虚的日子。有吃有喝,还有的玩,又不用自己掏钱,何乐而不为呢?再说,对方不是流氓,也是一个受过教育的男人,知根知底,不会对她动手动脚。是不是在妈的意识里,爸大她十一岁的我爸当成是叔叔一辈的人?会吗? 反正她说:那时候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他会对我提结婚。我妈说,婚前就怀上了我。这让我吃惊。我爸这人还是挺主动的嘛。“哪里哦。你以为我们是去正规的电影院看电影吗?不是的。正规电影院哪儿有那么多的电影?都是去的小录像厅,晚上放一通宵。去的都是年轻人。录像厅有包厢,坐在里面看电影别人看不见。电影放到男女谈恋爱的,亲嘴的,他也就控制不住自己,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我还蛮怕他。有几次,想出去不看了,可你爸拽住我,给我买饮料爆米花不让我走。” 这么说来,那个年代,他们发生了婚前性行为。地点在哪儿?总不会在外婆的家里,更不会在爷爷的家里?那么是哪?毕竟,那个年代,未昏男女去宾馆,要开介绍信的。再说,私人宾馆也没几个,都是国营的。我无意知道我爸和我妈的第一次,或许正是那第一次就孕育了我,但我妈还是难得坦诚地告诉我,地点是在公园。公园?晚上吗?晚上公园要关门的。 “关了门,还是可以偷偷溜进去。” 第724章 前情 花似伊(4) 说真的,我真得感谢我妈的坦诚,让我知道了这么多往事。 许多事的发生,都是有缘由的。我妈说她第一次,虽然懵懂,但没有抗拒。一来,也有好奇的成分。在外婆的那个穷家,人人都说王惠琳是一个问题少女,都在背后议论她和男孩子干了那不可描述的事,兴许还在外头打过胎了。这当然是猜测。也是污蔑。我想我妈听了心里还是伤心的,尽管她会装作将长发一甩,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随便别人怎样看她。她出于赌气,出于好奇,也有出于对我爸感谢的成分,所以,当我爸笨拙地摸着她,想有进一步的行为时,我妈没有拒绝。 这种事,竟然我妈没有拒绝,那么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来,估计我妈是尝到了甜头了。因为,她说过的,我爸没有亏待她,给了她不少零花钱。就这样,我爸白天上班,晚上就来找我妈,完事儿,就给钱。这种关系很让我疑惑,这似乎就是炮.友。但又绝不仅止这些。我知道,那会儿我爸和我爷爷闹翻了,闹到在那个家呆不下去的地步。很激烈,很夸张。我姑妈宋瑞容在其中也起了恶劣的挑唆作用。总之,我爷爷厌恶我爸,厌恶到了极点。而我爸也更执拗地认定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杀人犯,不配拥有社会给他的名誉和地位。 那么,我妈为什么愿意和我爸私奔呢?我猜想,可能那个时间点,她也恰好和外婆吵架了。处于青春的叛逆期,那次吵架也是异常的激烈。我妈怨气冲天,说她受够了这样的穷日子。与其把她生下来,还不如掐死她,狠狠地掐死她,要么扔到水里喂鱼。总之,将她生下来就是我外婆最大的错误。外婆愤怒之下,必然是将我妈赶出家门的。那么,一个人嚎哭地走在大街上的我妈,可能去找我爸了。我爸可能在收拾行李,已经决定在外租房了。二三十年前的锡城地域面积很大,几乎是现在的两倍大,(现在有几个区被划出去了,另立了新的城市)我爸平静地告诉我妈,他要出去租房,地方很远,以后,他就和这个家彻底地割裂了,以后也永不打算回来。我爸的平静镇定让我妈诧异。接下来,我爸肯定也有不舍。这一走,兴许以后就见不到我妈了。他骨子里绝不会是玩弄我妈的。不然,以后他也不会那么痛苦。我妈虽然刁钻,但还是有可爱之处的。 “惠琳,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爸也下了决心了。 轮到我妈做出思考了。是的,愿不愿意跟我爸走?离开那个吵吵嚷嚷的家,脱离外婆的碎嘴和唠叨,以及无休止的谩骂?她也累了。离开外婆,跟我爸走,跟他去过崭新的生活。我爸是有正式工作的,有工资,那么就能养得了她。她需要稳定的生活。 十九岁的我妈也没有多想,干脆地答应了。“行啊,我跟你走。” 她的直率让我爸意外。因为,以他的观点,我妈至少要思考一会的。毕竟是人生大事。可我妈见我爸反倒犹豫起来了,反而责问他:“你不会反悔了吧?我说跟你走,那就不会变的,你要相信我哦。” 第725章 前情 花似伊(5) 我妈那会有多真诚,我不知道。 但她在气头上,也是无路可走了,而恰恰我爸出现了,并给她提供了一条看似可靠的道路。所以,她投降了。我敢说,那个时候的她,也没爱上我爸。就算有过亲密的行为,她也是她想以此得到我爸的钱。因为,我爸不是一个吝啬的人。 就这样,他们不告而别,齐齐去了锡城的偏僻,租了两间平房,安顿了下来。我爸有点积蓄,我想他们的日子起初过的还是不错的。肯定有过温馨的时光。就算没有爱情,但也会有真情流露。可是好景不长。我爸和我妈私奔在一起的消息,我爷爷和外婆一定知道了。在那个年代,男女之间的关系还没那么开放,这就是丑事一桩。我外婆肯定气得在家中日哭泣。而我爷爷呢,更会铁青着脸,咆哮着,就当自己没这个儿子。然后,在女儿宋瑞容的迷惑下,开始着力培养女儿为接班人。 事情就朝悲哀的方向发展了。不被祝福的婚姻不是一桩好的婚姻。我爸和我妈始终没有领取结婚证,因为我妈的年龄达不上最低婚龄。很不幸,我爸的工作被调整了,他的工资拿少了,又因为被人整,以至于弄到失业了。拿不出钱回家,我妈的怨气可想而知。那时,她已经怀孕了。孕妇的脾气因为体内激素的原因,脾气本就是喜怒无常。她想吃很多很多水果,然而我爸没法满足她了。这就会吵架。我妈遗传了我外婆会吵架的基因,肯定对我爸大发雷霆。 当初的甜蜜没了。我爸告诉我,为了让我妈继续吃上爱吃的荔枝,他做了一件事,将他母亲的遗物卖了一件。那是清朝乾隆时期的花瓶,可以说稀有。我爸顺利地通过中间人,将花瓶转卖了。我爸得了一笔钱,这笔钱很丰厚。我爸告诉我妈,他想做生意。那个年代,流行跳槽,流行自主创业。在广东,在深圳,早就有大批大批的敢吃螃蟹的人创业成功,也有破产失败的人跳楼死的人。总之,在那个多姿的年代,机遇和风险并存,就看谁的胆子大,谁的路子对,谁的头脑灵活。 我爸大学读的是矿学。他还想不离老本行,倒卖矿石。他告诉我妈,认识了一个朋友,不愁没销路。其实,他说了,也等于没说。因为我妈不会关心这些她弄不懂的事,她只关心我爸有钱没钱。不过,卖了那只古董花瓶,我妈的日子又滋润了,婚姻又得以维持下去。 我知道,那段日子里外婆没有原谅我妈,虽然她托人辗转打听我妈的住处,但一次都没来看过。要知道,我妈是不会烹饪的。我爸忙于生意,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做饭。不知我妈是怎么将做饭学会的。这对别的女人稀松平常的事,对我妈来说又是一桩苦刑。不过我更敢肯定,我爸不在家,我妈更多的,肯定就是下馆子,下馆子吃,直到将我爸留给她的钱都花光了。 第726章 前情 花似伊(6) 我妈花钱大手大脚,没有任何长远的打算,花到哪是哪,想必也令我爸十分恼怒。但恼怒藏在心里,他又不敢露出来。从另外一个角度讲,我妈也是他的救命稻草,是证明他离家出走自主创业对与错的指南针。如果我妈也离开了,我爸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从而也就更让我爷爷瞧不起。因为这是他三十年的人生中,干的最有血性的事。 我妈可能也看出来了,对我爸也就更加骄纵。我的亲奶奶留给我爸的遗产,不是一只花瓶,还有古董字画若干。据我爸说,我亲奶奶的母亲是满族人,上三旗出身的旗人大小姐,只是时代变了,如果大清朝没亡的话,她还是贵族,也绝不会嫁给我爷爷,从而在三十几岁的时候丢了性命。虽然满族没落了,大清朝也由民国代替,民国又被新中国代替,但既然是贵族人家,那祖上必然是有一点宝贝传下来的。为了继续满足我妈的要求,我爸就继续卖字画。 接着,我出生了。我的出生让我爸十分开心。我的长相随我妈。在我妈身上,我爸看不到任何希望了,他就将这种爱延续在了我身上。我是他亲自照料的,为此他放下了工作,将稍有起色的生意交给他的朋友打理,终日在家为我洗尿布,逗我玩,喂我吃饭。我妈呢,就懒洋洋地睡觉,做美容。那会儿市面上刚流行幅面膜,我妈就一张张地面膜往家买。那会面膜不是现在微商的价格,很贵。对了,我出生后,我爸也借了钱,买了一个套间,至于买别墅还是以后的事。家里经济其实很紧张。生下孩子后,外婆和我妈的关系有所缓和。她担心我妈不会带孩子,还是腆着脸来看望。我不知道她们是怎样交流的。总之,外婆看到后还是放心的。因为,专职带娃的人是我爸呀。 外婆倒是同情起女婿来了。除了我爸的年纪比我妈大十一岁,其他的,似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外婆就隔三岔五地来看我,带些自己腌的小菜送给我妈。当然了,外婆还会给我做虎头鞋虎头帽,她本就是一个灵巧的人。可是她们之间似乎不能长期和谐相处,处着处着,两句话不投机,就会吵架。一吵,彼此就会拿出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话语,肆意地攻击对方。我爸在其中自然充当和事佬。几回下来,我外婆就不热情了,来看我的次数少了。 到我五岁那年,在我即将进幼儿园的时候,我妈提出和爸离婚,理由是:我爸生意破产,钱都被朋友卷跑了。他身上没多少钱,还欠了不少外债。她过不下去了。我是两岁有记忆的。在我的记忆中,我妈不是出去吃饭,就是每天躲在房间涂脂抹粉,极少关心我。只有当我病了,她才会抱抱我,摸摸我的额头。她说走就走,态度非常决绝。其实,我都习惯了。因为,自打我爸被人骗了后,他们就一直吵架。我的童年是在他们无休止的吵架中长大的。我很厌烦,也变得敏感胆小。每当他们一吵,我就躲在门缝里,呆呆地一声不吭。不过,我妈提出自己一人,孩子不要给我爸,我还是伤心的。 第727章 前情 花似伊(7) 二十四岁的王惠琳,虽然当了妈,但思想和行为,还是天真幼稚。 她对我自然是有感情的。毕竟我是她生的。但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学会如何去当一名合格的母亲,她只认为命运对她不公,给了她美丽的脸蛋后,却不给她富有的生活。她只想逃离,从而疏忽了我。当然,那个时候,因为她出众的外表,已经有一些男人对她展开了追逐。我爸是一无所知的。 我躲在门缝里,看着我妈快速绝情地收拾好了行李,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我,弯下腰,摸了摸我的额头,亲了亲我:“宝贝,等妈妈发财了,就回来看你。”我想抓住她的裙子,但她把我的手拿掉了。她的裙子很贵,她怕我弄脏了。 是我爸给她开的门,我记得呢。他们没再说话。我爸也说不了话,因为他喝了很多酒,他一喝酒,嘴就结巴,即使想说,也说不了。我爸是把门撞开的。我妈出去后,他又激烈地关上。然后,他继续喝酒,喝的满屋子,喝的地上到处都是酒瓶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样浓烈的酒味。也真是奇怪,我喜欢上喝酒,也是因为我爸的这一次醉酒。原来,酒是个好东西,喝了,能忘掉烦恼忧愁。我爸不在家,五岁的我,就会偷着尝一点点酒,我爸从来不知道。 没有了妈妈的生活,对我来说,差很多,却又似乎不差很多。因为,即便她在,也懒得管我。她不在了,我只是见不到她花枝招展的影子了。其他,没什么区别。我妈走后,我爸抱着我睡,泪水流到了我的脸上,咸咸的,湿湿的。我心疼我爸。但他固执粗暴的教育方式,也令我更自卑更封闭。童年的时光真的,难熬。 其实,我很遗憾,长大后,没有问我爸,当年喜欢上了我妈什么?他分明是喜欢我妈的,并且在发了财后,无数次地幻想,我妈会回来,会离开那个老男人,返回他的身边。但我到底忘了问。这个话题,我还是可以去问我妈的。我妈呢,嫁给爸,你们之间有爱吗?我一起,我妈会否定的。没想到,在那个荼蘼花盛开的暮春午后,在幽幽的桃林,我妈给了我一个很肯定的回答:“不爱他,我为什么嫁给他?年轻的女孩子,如果愿意和一个男人私奔,肯定是因为爱。” 我呆住了。我妈是爱着我爸的,难怪我爸那么自信,从而开启漫长的等待。 虽然我爸已经不在了,但想起这一段失败而又短暂的婚姻,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甜蜜的吧?我妈深深叹了口气:“你爸的忌日快到了,我还是要去买束花去看他的,毕竟夫妻一场,情分还是有的。我和你爸,错在我,是我对不起他。我追求浮华,性子还没定下里。他要的是一个稳重踏实的妻子,我不是。我们结合在一起,太冲动了。” 我们默默地走着。我想,如果我爸还在,人生能够从来一次的话,我爸会不会还会选择我妈? 第728章 前情 花似伊(8) 接下来,该说说我妈和骆景行之间的故事。评价我妈,骆景行始终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他们的故事,细较起来,其实比她和我爸之间的,要漫长许多。毕竟,骆景行和我妈纠缠了足足二十年。我妈一离开我爸,接手的男人,就是骆家这个不成器的大公子。说是大公子,其实论年纪,也是个老头了。骆景行是在他过了五十岁生日那年。他想收心了,想找个年轻的温顺的,能长期伴他的女人。事实证明,骆景行还是没改风流本性,要不就不会有小辉这个老来子。 我很好奇,骆景行是怎么遇到我妈的。我妈说是在舞厅。对,舞厅。我妈喜爱跳舞。骆景行是老手,他寻觅猎物多半就在舞厅。不过,二十四岁的女人,和一个五十岁的情场老手,能聊什么呢?聊人生,聊战争,聊生意,都不可能。二十四岁,论年纪也不过就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没有什么社会阅历。我妈高中肄业,没什么思想。除了一张靓丽的脸蛋,她就是一个木头美人。但五十岁的男人,还是一个相当富有的男人,要的也不是女人的思想。想聊些深层次的话题,大可以和男人谈。他看中的就是我妈的外表。不过,骆景行本就是纨绔公子一枚,他也没什么思想。 我猜,他们之间的话题应该是从谈论天气开始的,一个古老而又俗的开头。不过,这个开头好,尤其是男女之间想调情的时候。正如《红楼梦》里,王熙凤在雪夜和大观园的姐妹们联诗,第一句就是开阔的:一夜北风紧。给人无限联想。锡城的天气本就多变。上午万里无云,下午阴云密布。跳完了舞,外面就下雨了。骆景行肯定自告奋勇地送我妈回去。坐上骆景行的高级轿车,知道这个男人富有而且单身,就算是花.花.公子,那又怎样呢?我妈的心,必然是生涟漪的。我见过一张骆景行五十岁时的照片。从照片看,他并不显老。 我妈这人,又是外向型。几回下来,她必然会对骆景行诉苦,诉说自己不幸的婚姻生活,诉说她还经历过少女的生活,一下就要步入中年妇女的人生,太可怕了,太恐怖了!说到动情处,我妈肯定会流眼泪。一流眼泪,经验丰富的骆景行肯定会掏出一方油光水滑的蚕丝手帕递给我妈擦眼泪。这对骆景行来说,是小菜一碟。 我妈感激地接过了,闻到散发着淡淡古龙香水味的手帕,更是自惭形秽,也就愈发想过上等人的生活。我妈虽然学业不精进,但没少看所谓的“少女小说”,那些小说,宣扬的不外乎都是出身底层的灰姑娘嫁入豪门,从而改变命运的故事。我想,我妈是深受这些故事激励的。女人在伤心的时候,是最感激有人充当“解语花”的,尽管这个“解语花”是男人。 骆景行送我妈回来,也是小心翼翼而又礼貌的。试探的开始,男人必得保持绅士作风,不能着急,持之以恒,才会赢得女人的好感。这对于闲散人骆景行来说,当然是极有耐心的。他等着猎物一点一点地上钩。 他会将车开到我家楼下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为的不引起邻居的注意。 然后,殷勤地下车,打开车门,请我们下车。如果真下雨了,他会撑起一把伞,给我妈遮雨。这把伞就送给我妈了。反正我爸也不会注意。当我妈站在细雨蒙蒙中,全身微湿地看着骆景行开着几十万的高档轿车疾驰而去时,心里一定是极不平静的。是啊,那段日子恰好是爸最为落魄的日子。相比之下,骆景行的条件实在太优越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足足大了二十多岁,可以当我妈的爸爸了。 我妈是有恋父情结的。她一出生就没见过父亲,她一直幻想,如果有父亲的话,他会怎么对她?我妈不但不会觉得年纪的差距,甚至还有点窃喜。她认为可以在骆景行的身上,找到爸爸对女儿的感觉。在我妈还没有钓上骆景行这条大鱼之前,她肯定也是小心翼翼的,虽然不待见我爸,但也不敢多冲撞他。双方维持冷淡而又疏离的关系。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妈出门的时间多了,也长了,甚至有彻夜不归的现象。在我记忆中,我爸为这次憋不住,还是和我妈大吵了一架。彻夜不归,那么到底去了哪儿了?百分百,她肯定和骆景行在一起。就是在那一晚上,她委身了骆景行了吗?倒未见得。依我妈的性格,如果骆景行不给她好处的话,她绝不肯当傻子白白何人上床的,总要有点东西交换。 我没看到我妈佩戴什么值钱的珠宝,但她变得爱打扮爱化妆了。但我很肯定,她的衣裳和脂粉口红,是用自己的钱买的。不,也不对,我妈哪有钱?有钱无非也是我爸掏的。这就有点酸楚了。骆景行勾引我妈,愿意耗费时间等待,其实我妈又何尝不是如此?她用若即若离的态度,爸骆景行迷得神魂颠倒。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个年轻但毕竟生育过的女人,一旦脱离婚姻,可选的道路虽然很多,但要遇上而且必须钩住骆景行这样的大鱼,还是有难度的。我妈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第729章 前情 花似伊(9) 我想,我妈当初也是实实在在被骆景行的钱迷住了。 骆景行不是一般的有钱人,是本城超级富豪的长子。仅这个名头,就足够让锡城一票女人穷追不舍的了。骆景行一生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很多。但我妈还是有本事牢牢套住了他将近二十年,她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本事不本事的,最终还是要看对放的态度。 想来,骆景行对我妈,还是动了点心的吧?二十年,普通夫妻也不一定能够维持。而且,他们的关系,一度也是骆康默认了的。我妈越是对骆景行的钱动心,就越是弃我爸如敝履了。不得不说,金钱的魔力非常之大,骆景行表面又装的绅士,我妈越是厌弃我爸,就越是想脱离苦海。我么,在她的眼中,也是苦海里一个讨人厌的小破船。 最终,我见不到她了。我上了学,她才时不时地来学校看我。给我的,的确都是很昂贵的东西。可我仇视她,冷淡她。我甚至哀求老师,不要让我见到她。我妈虽然痛苦失去了女儿,但追随骆景行的日子里,还是让她如沐春风。世界各地旅游,吃遍天下美食,昂贵的高档定制成衣,闪耀的珠宝,我妈真是灰姑娘变成了凤凰。其实,她到底是不是凤凰,她自己知道。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人世,就算奉承我妈,也不过是看在了骆景行的面子上。 我妈,只是骆景行的一个情妇而已。说来还是让人不耻的。我妈当人情妇的事儿我外婆也知道了。我外婆非常非常的愤怒。我听人说,外婆愤怒地恨不得要杀了我妈,她打听到我妈晚上要去一个宴会,外婆就带了一把杀猪刀闯了进去,叫嚣着要杀人。外婆当人没杀成,她被保安挡了出去。就是从那天开始,外婆就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外婆终日躺在床上,喃喃念着外公的名字。 我妈来看过她。但是外婆压根就不睬她。外婆得了失忆症,但街坊邻居她却又认得,唯独不认得自己的女儿。我妈就嚎啕大哭,给外婆买了许多的补品。外婆统统都扔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这话,其实也适用我妈和骆景行。虽然他们以后分开了,而且还撕逼的很难看。这当初的相逢是愉悦的。虽然愉悦的背后有其他人的泪水。我妈以后生活的优渥,还是仰仗了骆景行。骆景行给她的珠宝,估价起来也有上千万了。当然,她现在有外公的遗产,也是富婆一枚。有时,我想想也觉得奇怪,骆景行死后,我妈没去他的墓碑前看过一次,但却心安理得地享用他花钱买的珠宝。这是什么感情?二十年的感情,对我妈来说就是一次耗时长的卖身文契?不,这更多的是一场游戏。一个是虚荣的浮华女人,一个是老道的情场老手。不过,午夜梦回,酣畅淋漓之后,还是有点点真情流露的吧? 第730章 前情 花似伊(10) 总是说父辈一代的事,又多是悲剧,难免让人心情低沉。 还是说点儿让人快乐的事吧。比如沈念一和曹姐的女儿郑媛。 那天聚会之后,我打电话问过曹姐,郑媛是谁送回来的?“那位沈先生呀。”曹姐的语气很平常。 “那你小点心啊,我看沈念一对你女儿很感兴趣。他们这种三十出头的大叔,最喜欢小姑娘。你要把郑媛看紧一点啊。” 曹姐听了,就笑。“三十岁就是大叔?那我不是老奶奶了?”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这样比喻比喻。如果我是郑媛,我看沈念一就是大叔呀。” “那,你看骆维森呢?” “也是大叔。” 曹姐更是笑。然后她终于对我做了保证:“小宋,我不傻,我是懂你的意思的。你放心,我家女儿还小呢,最重要的是还是读书,其他的事不谈。如果她真的谈恋爱了,我这个当妈的自然也希望她找个年纪相仿的,情投意合的男生。” 曹姐的话让我大为宽心。这才像个当妈的。 “反正,沈念一最近对你女儿挺殷勤的,上学放学的常接送她,这个你知道吗?” “哎呀,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家丫头变了,嘴巴懒得说话,再加上她们学校有宿舍,她也不是经常性地回家。我问不到啊。不过,你放心,我家丫头不会胡来的。她是一个有分寸的孩子。”曹姐再次对我做出保证。 我毕竟是外人,不好插手人家的家事。我这样,都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了。我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好啦,我也就点到为止。反正我只要一想到三十二岁的沈念一,觊觎一个才二十三岁的姑娘,我总觉得有点什么……” “觊觎?小宋,你这词用的有点怪?他们也不过就差九岁呀。” 是的,是九岁不假。但我就是觉得乱了辈分。 “曹姐,我相信,郑媛在学校里,一定有优秀的男孩子喜欢她的。” 我的担心还是变成了现实。沈念一再来桃林,对骆维森明说了,自己想追郑媛。 “你是认真的?” “不然还有假?” “你每段恋情都说来真的,可最后总是不了了之。”骆维森倒了一杯红酒。 我插话了,毫不客气地:“你的婚姻观没改的话,我希望你不要祸害中国的女人,还是回印度去吧。”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好说。 沈念一就故意打击我,眉头挑了一挑:“哦,回印度去?行呀,我是印度华裔,但我也入了穆斯林。这样吧,我在印度先娶上三个老婆,然后再回中国娶郑媛,你看行不行?” 这家伙,是存心让我不高兴! “你娶八个也行,但别祸害郑媛?还娶她,你以为她就会嫁给你?人家还是孩子,你都是老江湖了!”我很不满。 “宋窈,我哪里就这么不堪,哪里就这么不堪嘛?”沈念一抱屈,咕咚喝了一口酒,求援地看着骆维森,“老兄,你看看你,把老婆宠成了什么样子?这要在印度,当妻子的胡言乱语,丈夫可以烧死她的!” 沈念一的话让我吃惊,也愤怒。是的,我知道他是开玩笑,但还是咳咳了几声。我朝沈念一瞪眼睛:“你胡说什么?这些话,你要敢去大街上说,女人的唾沫都能淹死你,就更不用说被打死了!” 第731章 前情 花似伊(11) 我不是女权主义者。 但谢颖说我是。我觉得谢颖更是一个女权主义者。 不过,只要是正常的女人,看到一个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好几个老婆,心里都不会舒服。现代社会,讲究的是一夫一妻制。 “沈念一,你追曹姐的女儿,不可能成功的。还是收心,回印度找一个吧。” “宋窈,那不一定哦。恐怕你并不了解我,我沈念一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听了,心更是抖了几抖。我担心曹姐的女儿阅历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度过,单纯,善良,不知社会险恶,她会被沈念一这种所谓成熟男人的技俩迷惑了眼睛。 看出我不悦了,沈念一也很不悦:“宋窈,你对我有很深的成见,亏我第一次见你,还差点迷上了你。”说完,他就看着骆维森呵呵呵地笑,“别生气。宋窈的确挺迷人的,她是朵带刺的玫瑰,而且美而不自知,真挺有趣的。” 骆维森就假意脸色阴沉:“行了,别说了。” 沈念一也就知趣地闭上了嘴。骆维森一旦生起气来,也是负能量满满的。 “沈念一,除非你改掉陈旧的婚姻观。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研究生,是鄙弃你这样的男人的。话糙理不糙,我知道不爱听,但非得说。” 沈念一就两手一摊:“宋窈,我也是读过研究生的,我了解这个阶段的女人想些什么。” “我不是和你斗嘴。好歹我也是郑媛的长辈,你要是真心想追,务必拿出诚意。” “呵呵,我会的。”他努了努嘴,对着骆维森,“宋窈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老兄,我看你可以在外面再找一个温柔的解语花!” “他敢!” 骆维森就摇摇头:“念一,你该懂我和宋窈的感情的。这些玩笑就别开了。宋窈,是个顶针的人。” 沈念一走了。 这个周末,我想了想,还是请郑媛单独过来吃了顿饭。姑娘准时赴约,不早不晚,打扮得体,还带了礼物。说真的,我很喜欢她。在郑媛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数年前的自己。吃过饭,她还坚持要帮我洗碗,我妈也夸她。“曹姐后半辈子有福了,生了一个这么懂事的女儿。” 我是挑的骆维森不在,才请郑媛来吃饭的。人少,说话方便。饭后,上水果,我单刀直入地问郑媛:“对了,小媛,最近沈念一也常请你吃饭吧?” 她很坦率,点了点头。 “他都请我吃一些古怪的食物。” “古怪?哪儿古怪?” “就是吃一些不常吃的东西。但是也挺好吃的。其实,我对吃什么并不感兴趣。” “哦,那你最感兴趣的是什么?” “读书啊。”郑媛就斯文地对我笑笑,“我学的是理科,我的理想是……阿姨,说出来了,您别笑啊,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像居里夫人,要不也是像屠呦呦那样的物理学家。” 我很高兴,也很敬佩。郑媛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孩子。曹姐将女儿培养的不错。不,郑媛的境界比曹姐高多了。“阿姨,我是现代女性,上大学不是为了嫁一个有钱人家,找一个好老公。人活在世上,结不结婚,恋爱不恋爱的,只是一种经历。可每个人的生活轨迹不同,经历自然也不同。在我看来,做科学实验比结婚有趣多了。”说到这儿,郑媛还笑。 她的话很让我高兴,同时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没错,女人受教育是为了自己,为了了解更多的知识,更好地提升自己,开拓眼界。的确,和男人没什么关系。一百多年前,中国就有乘坐轮渡远洋去欧美的女留学生,比如冰心、林徽因、宋氏三姐妹等人。女权运动是从民国兴起的。但一百年后,似乎又没什么改变。“阿姨,我期望一直在学校呆下去,读到博士、博士后。” “你可以当老师,最后当教授的。” 她就轻轻地笑:“太长远了,现在我不想那么多。” “这么说来,你并不喜欢沈念一。既然如此,那以后就不要和他出去吃饭了。”我好心告诫。老男人的套路多呢。我怕郑媛被套路。 她还是轻轻地笑,但显得很稳重。“阿姨,沈叔叔人还不错。我将他当成长辈看。如果,他真有那样的心思,那我肯定会明确地回绝的。” 我真的欣赏曹姐的女儿。干脆、温和、又不拖泥带水。 “那他有对你说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 我就放心了。只要沈念一动了追求的苗头,对郑媛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郑媛就会委婉拒绝的。沈念一的期望不过是如梦泡影。 “阿姨,我都走了,还得去帮导师做实验呢。”说着,她站起身,白衣黑裙的走在阳光底下,格外美丽。桃宝蹒跚地走过来,咿呀地叫郑媛“大姐姐”。郑媛就弯腰抱了抱她。我的小淘宝啊,我当然不希望她长大后成了一个顽劣的女孩,如果她能像郑媛一样,成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学霸,也是我乐于看到的。社会朝多元化方向发展。结婚、生子,对女人来说,的确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桃宝告诉我,她想结婚了,我只希望听到她说,结婚的理由是:因为爱。 果然,没过几天后,沈念一满脸颓丧地来了,他好像喝了一点酒,见了骆维森,还想抱着他哭。“兄弟,可怜可怜我吧,我被郑媛甩了。” 甩了?这个词我并不爱听。又没谈过恋爱,如何谈得上甩?“我早知道,事情会这样。所有的人都不看好,就你一人投入其中。你和她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你们并不合适。”骆维森慢悠悠地。 第732章 前情 花似伊(12) “你和宋窈就是一个圈子里的吗?”沈念一还不服气。 我听了,真想笑。沈念一就像一个孩子,一个顽劣的,得不到玩具的孩子。“我和维森当然是一个圈子里的呀。我看你呀,还是赶紧回一趟印度,娶个你想要的贤妻良母。” “中国也有呀?” “女人早不是附属品了,所谓贤妻良母就是委屈自己,一味伺候别人。” 他眨巴眨巴眼睛,似乎陷入了深思。 “可是我会给她钱,我养她,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会干涉。唯一的,我只要求我的妻子在婚姻中顺从于我。”他眨着无辜的眼睛。 哎,他的头脑真辜负了他英俊的相貌,想来叫人遗憾啊。 “没人会无条件地顺从别人的。即使你倾尽所有。”我冷声警告。 最后,沈念一无趣地走了。 一个月后,沈念一回德里探亲了,看望他的父母。我没去过印度,在我的印象里,印度脏乱差,还不及中国。而且,印度妇女地位低下,重男轻女更甚于中国。印度人如果生了女儿,长大后要给一笔丰厚的陪嫁,许多穷人因为负不起这笔沉重的开支,有早早将女儿卖给别人当童养媳的;有无奈让女儿一直呆在家里当老姑娘的;有虐待打骂女儿的。如果女方没有假装,那么男方一把火将新娘烧死,法律也不会定罪。而且,印度人种复杂,教派也多。那是一个复杂的国家。 然而,骆维森说我老眼光,今时今日的印度,论经济条件不和中国差什么。在未来的几年内,印度或许是中国最大的威胁。印度会逐渐取代中国,成为新的世界工场。“有机会,你可以随我去印度一趟,改改你的看法。” “我看,沈念一肯定会在印度带一个妻子回国的。” “何以见得?” “伤了心的男人,总是会快速地决定自己的婚姻,用新的情感取代旧的情感。” “我不是。” “是吗?”我幽幽地看着他。“我们打个赌,过几天,没准沈念一就会告诉我们,他结婚了。” “结婚了,是好事呀?”骆维森反问我。 “是好事,只是我替他的妻子默默祈祷。如果他真的结婚了。” “宋窈,沈念一的确大男人主义了一点,但也有吃他那一套的女人。总之,我希望他的婚姻是琴瑟和谐的。” “我也希望。” 还真的让我妈说中了,一个月后,沈念一真的给骆维森打电话,说他结婚了。女方是他家在印度的世交,但信仰的是印度教。我搞不懂印度那许多繁杂教派的派别。沈念一是无神论者,他的妻子一家却是忠实的印度教徒。别的不说,仅饮食上就有很大不同。印度教不吃牛肉不吃鸡肉。可沈念一开的印度餐厅却是荤素不忌。仅仅一个月,也算闪婚。“新娘是印度人?”我问骆维森。 “应该是吧。” 我的心里倒是充满期待了。印度沿袭种姓制度。都是印度人,但因为种姓的不同,彼此之间的肤色容貌差距很大。最高种姓的是婆罗门,这些种姓的印度人相貌上来说,皮肤白皙,蓝眼睛,高鼻梁,卷头发,外貌更接近欧洲人种。而种姓越是低贱,于外表上也就越黝黑,越瘦小,地位也就越低。 第733章 前情 花似伊(13) 沈念一再返回锡城后,身边真的多一个皮肤白皙的印度姑娘。 这位印度姑娘,穿着还是传统的印度服装纱丽。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纱丽,很漂亮的服装,做工非常非常精细。可只看了一眼,我就知道她在印度应该属于高种姓。沈念一的妻子头发如果没梳成髻,不穿纱丽而是穿现代的裙装,她从外表上看就是一名欧洲女人。纱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她和沈念一交流,说的是英语。 我就用中国话揶揄沈念一,这回找的妻子一定贤良至极吧?我以为他会得意的,没想到他面色发窘,而且极不自然。 这是在桃林的餐桌上,我家的餐桌上,我和骆维森请他们对新婚夫妇吃饭。新娘的胃口不错,很斯文地吃东西。但接下来,新娘就用英语嘱咐沈念一,叫他帮自己倒一点茶。我特地准备了印度红茶,还是在网上速成学会的,就为了招待他们。 我英语其实在南非就被训练的很不错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我大致都能听懂。新娘梅吉见沈念一迟迟不动,有点恼怒了。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着大家的面,梅吉竟然用勺子敲了一下沈念一的头颅:“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沈念一的脸红了,但他没有生气,终于站起身来,乖乖地倒茶。哟呵,看来印度女人挺凶的嘛?喝了茶,梅吉又若无其事地吩咐沈念一过来给她按摩肩膀。似乎梅吉的肩椎不大好。他们是夫妻,这些事情,私下里做做也就算了。可梅吉似乎卯了一股劲,非要沈念一当作出糗。如果这算作出糗的话。可是,沈念一对梅吉的要求一概服从,也是令人大跌眼镜。 他们走后,我按捺不住好奇,问骆维森:“你说沈念一到底怎么回事?梅吉虽然是印度女人,但看着也并不温良恭俭让呀。” 骆维森就笑:“那你猜猜,梅吉是干什么的?” 我就耸耸肩。“我不知道啊。” “她是印度德里大学社会学系的博士。” 博士?这的确叫人意外。沈念一追一个硕士而不可得,可现在他的老婆是博士。难怪梅吉的一举一动透着现代女性的从容和自信。只是,梅吉为什么愿意嫁给沈念一呢,这不得不令人好奇。 “我也不知道。但沈念一信佛。他相信所谓的前世今生。他曾告诉我,遇到梅吉,娶梅吉为妻,或许就是佛祖的安排。” 骆维森的话让我想笑。我就揶揄:“难怪你和沈念一有话题聊,原来你们都信佛呀,你不是也信前世今生嘛?还带着参观许多的寺院?” 骆某人表示不同意哦。“我只谋当下。那会见你心情寥落,所以我才带着你四处走走看看。我不信佛,因为你就是我的佛。” 这话说的肉麻兮兮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既然你如此好奇,改天我帮你问问念一。不过既然让他心甘情愿地娶,梅吉总有过人之处。”骆维森真的帮我问了,原来这竟是一个叫人感动的爱情故事。不过,对沈念一而言,那却不是。对他而言是宿命。对梅吉而言,才是。在郑媛眼里,三十二岁的沈念一,虽然衣冠楚楚,一表人才,但并未拨动她心里的爱情之弦。可在梅吉眼里,沈念一相当地有魅力。 说来话长,这两人五岁的时候就遇上了。梅吉和沈念一同岁。这个年龄,在印度是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梅吉的姓氏是阿米尔汗。阿米尔汗家和沈家,因多年的合作经商,在德里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了。五岁的沈念一不慎落了水,是五岁的梅吉卷起裙子,下水救的他。两人是这样认识的。因此,不管沈念一长大后,在别人眼中出落的如何成才,但在梅吉看来,他就是那个不如自己的胆怯男孩。 沈念一回到印度后,很是消沉。他遇到了同样消沉的梅吉。梅吉谈了十年的男朋友离她而去,男友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德里这座城市,既有父母包办的传统婚姻,也有现代意义上的男女自由相恋,很开放,很自由。失恋后的梅吉坐在酒吧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恰好沈念一也在酒吧,两人都是失意者,叫了很多的酒,更是敞开了大喝。这一喝就喝到了床上。 沈念一真的没想到,和男友谈了十年恋爱的梅吉,竟然还会是处女?这太不可思议了。醒酒之后的梅吉很害羞,但也没忘记提醒沈念一,必须娶她。这在德里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女的将第一次给谁,男的就有义务娶她。一夜情发生的地点在德里,又是在梅吉家门口不远的酒吧,家人很快就会听到许多闲言碎语。所以,她见沈念一迟迟不点头,更是用威胁了。 只是沈念一不知道,其实没几很早就喜欢上了他。他们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高中,直到大学才分开。沈念一一直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梅吉也弄不清楚,究竟为什么,自己会在青春期对沈念一有好感了?想来是因为那次修车。七年级时,梅吉喜欢骑车上学,但她的车被学校的几个调皮蛋捉弄,老坏。负责修车的就是沈念一。他倒也不是热心,只是出于一种男生本能的炫耀。毕竟,会修车,对于一个十三岁的男生来说,是一项技能。当他满头大汗地忙了半个小时,把梅吉的车修好后,沈念一心里是得意的。 高中学校野营,梅吉和几个女生走错了方向,进了一个民风野蛮的村子,村子的村民甚至动过囚禁这几名女孩,将她们扣留下当媳妇的想法,也是沈念一自告奋勇进村,于野蛮的村民斗智斗勇,让村民乖乖地将她们放了出来。这些事,以后沈念一都忘了,可梅吉还记着。可以说,沈念一是她的初恋。她谈了十年的恋爱,却仍不想将自己交出去,也是出于心底仍存了对沈念一的念想。没想到,一场宿醉,却让自己遇到了最想念的人,还让自己和他春宵一度,梅吉的心头还是窃喜的。窃喜过后,自然要想沈念一负责了。 她料定沈念一不敢不负责。 事实上,她也猜对了。那么就好。现在只是开始。梅吉从沈家人的嘴里,自然也知道沈念一的一些脾气,以及他对择偶的要求。梅吉觉得需要用现代印度女性的手段去调教他,将沈念一调教成印度上流社会的新好男人。这有利于她以后从政。是的,阿米尔汗的家族们,最近在商量一件事,是不是该推出一名受过高等教育人生无瑕疵斑点的女性,进入政界?梅吉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她想从竞选副市长开始。如果成功的话,呆在她身边的丈夫一定要什么都听她的,当她的副手。所以,既然以后要实行,不如现在就训练。 悲催的沈念一,并不知晓梅吉的计划。他自己还幻想着驯妻呢?呵呵,那么他们的婚姻,一定非常有趣。 第734章 前情 花似伊(14) 我想我似乎忘了一个人。 对,他就是顺伯。憨憨的,却又精明的顺伯也是有年轻时候的。人啊,都有年轻时候。那么,在最年轻的时候,也爱过人,或被人爱过。 前文我提到,顺伯是有过一个爱人的。这个女人如今也老了,在锡城某一个郊区当尼姑,青灯古佛相伴。这就有意思了。这个女人是谁?叫什么?是什么原因非要当尼姑?而顺伯又为什么终其一生不婚不娶,他就是在等待那个尼姑吗?可一辈子已经蹉跎过去了。 我曾经想过顺伯,想问问他以前的事儿。可他避开我,不回答。我不是八卦,而是,谢颖曾拜托我,叫我帮她寻找一点资料,她想写写本城一些房外人士的生活,比如和尚,比如尼姑和道士。 我不知道,谢颖为什么要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我不是记者呀。还是我渠道多?不过我佩服谢颖,她结婚后,一直没有辞职当全职太太,依旧在报社上班,拿着不多不少的薪水。她给我的理由是:热爱工作,特爱采访,热爱文字。是,我信她。她从不曾丢失自我。就算以前我们有隔阂,她那样地恼恨我,也是一如既往地热爱工作。她和李尔的婚姻,更多是开放式的。李尔在锡城经商,时不时地也会返回南非。这样就有小别。但他们互相信任,磨合的不错。) 但她交给了我,让我打听,我也就上心了。我想到了顺伯,想到了顺伯的一生所爱。哈哈……是这样吗?但愿我这个形容没错。不过,对此骆维森表示认同。那个在庵堂里默默诵经的女人,的确就是顺伯的一生挚爱。我问过骆维森,可他也表示,对顺伯的以前了解不多。确切地说,他只了解三十岁之后的顺伯,对他三十岁之前的人生知之甚少。而顺伯正是三十岁那年来到骆康身边当差的。 “最好你自己去问问他。我看,有些话,他更愿意和你说。” 此刻,我就在老宅。骆康去世后,老宅就归顺伯管理。以后,他也终将老死在这里。我不知道,守着一个没有了骆康的老宅,对顺伯而言是怎样一番意义?可他分明是虔诚的。每天依旧六点起床,十一时吃饭,晚上八点而卧。生活规律的就和骆康在世时一样。 “顺伯,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呗,这憋在心里,真的舒服吗?”我喝了口茶,幽幽地看着屋后的花园,以及池塘。池塘里的荷花更是蓊蓊郁郁了。然而我的心,还是不免怅然。毕竟,许颜就是在这儿没了的,一尸两命。我转过脸,看了看墙上骆康威严而又不失仁慈的画像,声音轻轻地:“庵堂,你还常去吗?” 我恍惚听谁说过,这以后的四十多年里,每个月份那几天固定的时间里,顺伯都会去亲自去庵堂送米送面。奇崛的是,他送,庵堂里的人也收。那我就更奇怪了,看样子,他们之间也是说话的。如若不然,难道还是以沉默相对,以一个眼神示意? 可等我喝光了茶,顺伯还是没有和交谈的意思。我不免沮丧。 外面,似乎要下雨了。我想,我还是走算了。他就挽留我,说又编了一点竹子做的小玩意儿,都是小蛐蛐小蚂蚱知了之类的小东西,要送给我女儿桃宝。我收下了。一来,不收的话顺伯会不高兴,其实家里这些东西都堆满了桃宝的玩具箱;二来,桃宝也真心喜欢这些。 顺伯的脸色就和缓了一些。“孙少奶奶,这种雨不会下很久的。我们老家有谚语。云朵似山,晚霞灿烂。云朵似鳞,大雨倾城。这天上的云一大片一大片的,雨很快就停的。” 还真的验了顺伯的话,几分钟后,雨就停了。那么,我更要走了。“孙少奶奶,既然您真心想问我,我也不好让您白来一趟。您还喝茶吗?我自己做了点马蹄酥点心,不如我请您吃点心,一边再慢慢地告诉您。” 这……真的让我惊喜。虽然我依旧听不惯他叫我“孙少奶奶”。 “顺伯,您真的愿意?如果是勉强的话,那您还是藏在心里吧。”他不愿意说,我却非要他说,也未免残忍。 “不,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我也不想憋一辈子。” 他缓缓地站起身,将窗帘打开,窗外的花香就散了进来,顺伯的眼神浑浊:“这是栀子花的香味。我不顾老爷子反对,执意要在后院的水边栽了许多的栀子花,老爷子竟也让着我,随便我捣鼓。”他说完了,却又笑。 点心拿来了,果真是顺伯自己亲手做的,散发着陈旧的芝麻烤熟的香味。 我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倾听顺伯的故事。听完了,我很难过,难过的想流泪。但是我没准备纸巾。庵堂里的女人,顺伯叫她丁香。丁香,也算是好听的名字。她虽叫丁香,但心头最爱的却又是栀子花。 “我们老家,最普通最不值钱的,就是栀子花,家家户户,屋前屋后,谁家不种?我也喜欢呢……”顺伯嘴里又喃喃。 丁香是地主家的女儿。不过,顺伯又说大概也不是,是富农。或者连富农也不是,大致只算得上是富裕中农。我有点听不明白,毕竟我不是那个时代的人。顺伯告诉我,解放后,土改后,国家给农民评定成分,谁家是地主,谁家又是贫农。 “那吗最最穷的人家叫什么呢?” “那就叫赤农,就是无房无地,身无分为,一无所有。” 地主、富农、中农、贫农、赤农……就是按照土地和财产的多少,从上至下划分的。顺伯的老家在苏北平原一个叫河蚌村的地方。为什么叫河蚌?不外乎村子的形状就像一只黑黑的大河蚌。河蚌村即便有地主,那和现在的相比,也是穷的不能再穷了。“河蚌村的地主,和锡城的地主那是不能比。就算请长工,做手擀面,饺子馒头,地主自己也舍不得吃,喝粥,吃稀饭,省出干粮给长工吃。长工不吃干饭没力气,也会抱怨主家小气。一天得两顿干的,晚上最好得做油汪汪的臊子面,这才熬饥。” 我就问顺伯,你有没有干过长工? “没有。我爹干过。解放前,我差不多才五六岁,那样小,干不了长工的。”但顺伯又说,农村中的穷娃儿懂事早,就算真四五岁,也能帮家里做不少事情了。比如,种菜,拔草。更厉害的就会洗衣煮饭了。“我爹是丁香家的长工,那时大家都叫他的绰号老牛头。我爹这人,不管干啥活儿,不怕苦,不怕累,真的像头老牛。” 这也是顺伯的回忆录。我真想拉谢颖过来,一起来听听,带上纸笔和电脑。从顺伯的语气里,我知道,他对他的父亲充满了感情。 “你娘呢?” “我娘生下我二弟后,得了产后风,死了。我爹是又当爹又当妈。”顺伯的声音哽咽了。“河蚌村,就数我家最穷。为了安葬我娘,我爹又问丁香的爹娘借了不少安葬费,利滚利的,算下来就是五担米的价钱。他没辙了,只能继续留在刘家干活,打长工。”丁香姓刘。 顺伯说,河蚌村乃至于整个王庄镇富贵县,也有不少穷户干长工,帮东家打粮食的。但没人愿意去刘家帮工。为啥?不外乎丁香的爹,绰号刘麻子的刘文贤,是个吝啬鬼。刘家倒是实实在在的地主老财。家里几十亩的水田,几十亩的高田,几十亩的旱田。每到农忙,别家的地主只管不慌不忙,静等长工短工来家门口报道,但唯独老刘家门庭冷落稀稀疏疏。干长工的,除了巴望能多分点粮食,就是指望吃食好。 可是顺伯的爹老牛头只能去老刘家。就因为欠了债。他当长工,拿不到一分钱一粒米,干足整整两月的农活,刘麻子算盘珠子一拨,他还倒过来欠债三担谷子。想想真要人的命。老牛头是个忠厚人,老实的庄稼汉,一辈子只知道老老实实,既然东家叫他去,他不能不去。要不,欠下的债叫两个儿子还?那年顺伯七岁,顺伯的弟弟才三岁。 第735章 前情 花似伊(15) 七岁的顺伯的确能当父亲的好帮手了。 至少,有力气挥舞牛鞭甩打老牛的脊背了。可是庄稼人最亲的就是牛,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去鞭打整天跟自己干活忠实不二的老伙计呢?老黄牛死了,庄稼人也舍不得吃它们的肉,老老实实找个地方,刨个坑,埋了。更何况,七岁的顺伯还得抽空回去照顾三岁的弟弟。 顺伯回忆起这一段是眼泪汪汪的。他说,刘家的伙食糙,就是猪食。不,就算给猪吃,猪也不吃的。可刘家就要这样糟践他爹,给他吃猪车吃的东西。我就问到底吃的是什么?“番薯藤。”我知道这东西,如今超市里竟然也卖这玩意,当作野菜。据说买回来后,清洗干净,回家拿酒一喷,爆炒了端盘,很爽口的一道菜。只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番薯苗里放油放盐,味道自然不错。可那个年代,白吞一根番薯藤,那真是难吃!吃不饱,还得干重活,这就很苦。白打工,拿不到钱,顺伯就得和弟弟挨饿。两个人就胡乱翻东西吃,翻到什么吃什么。 七十多岁的顺伯回忆起这一段时,还是泪流满面。不过他说,也就在那年,他认识了一个女孩,女孩的名字就叫丁香。可是顺伯不知道丁香就是刘家的女儿。那是因为丁香自生下来,母亲就去世了,迷信的刘麻子认为女儿克死了生母,就不怎么待见她,加上刘麻子很快就娶了一个续弦,续弦进门没多久,就怀了孕,生下一个大胖儿子,丁香就更不招刘麻子待见了。家里孩子多,后母就给刘麻子出主意,说将这孩子寄在别人家养,每月给点钱得了。刘麻子同意了。三岁的丁香就被舅舅领走了。舅舅家孩子也多,但舅母也没嫌弃她,时间长了,丁香虽然知道自己的生父是刘麻子,但还是改口叫舅舅舅母一声爹娘。刘麻子知道了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不过一个女儿,过几年就要嫁人了,赔钱货而已。再说这几年自从丁香能干活了,他也就终止给钱了。 顺伯带着弟弟饿昏在一座木桥边。人饿的时候,是什么都想吃,看见天上的月亮想吃月亮,看见石头想吃石头。顺伯就是这样。他把月亮想成了白馒头,把石头当成了雪白雪白的糕点。他饿啊。弟弟年小,真的昏过去了。可他闻到了一阵香味。那是食物的香味。饿昏了的人,对食物最为敏感。那应该是油饼子的香味,嗯,白面做的,喷香喷香的大豆油,好东西啊。顺伯一下睁开了眼睛。躺在地上,他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大红的棉袄,头扎两根红头绳,蹦蹦跳跳哼着歌儿地过来了。 七岁的丁香,对生活的艰苦一点儿也不在乎。她觉得,有舅舅舅妈和几个表姐弟的陪伴,自己过得很快乐。今天,她是给在田里忙碌的舅舅送吃的。油饼是她自己烙的,舅舅在高田上种地,很辛苦,舅妈又怀孕了,肚子挺得高高的,行动不方便,每到饭点,就是丁香出来送饭。三张烙饼,一瓦罐炒米饭,一碟腌黄瓜,丁香想舅舅看见了肯定很高兴。 “别,别走……”顺伯使劲最后一丝气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不想让丁香走。 第736章 前情 花似伊(16) “能给我一点儿吃的吗?你看看我弟弟,他就要饿死啦……”顺伯的声音里带着呜咽。是呀,弟弟真的快要饿死了。他想去找爹爹,想去爹爹那找点儿吃的。他先带着弟弟去的刘麻子家,可还没进门呢,就被刘麻子的老婆一脚踢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你是哪儿钻出来的混小子?我家是你进来的地方吗?你看看你,叫花子一样,浑身臭的像猪……” 顺伯就说是来找爹的。他爹大名叫李小福。刘麻子的老婆听了更是嘲笑,说一个穷鬼,有什么福气?“想找你爹呀,去那边。”刘麻子的老婆说的是八里外的高地,“你爹在那干活呢。”顺伯就想讨点水喝,但刘麻子的老婆又一脚将他踢了个嘴啃泥。顺伯心里无比悲戚地拉着弟弟离开了。 丁香停下了脚步。她是真的同情。可是挨饿的人很多。顺伯的弟弟醒了,他也闻见了喷香喷香的烙饼味,馋呀!饥饿促使顺伯的弟弟一骨碌爬起来,然后去掀丁香的竹篮。丁香就掰开他的手。她的心里,也在激烈的斗争。给还是不给?如果给了,那舅舅就吃不饱了。舅舅在犁田,吃不饱没力气,会耽搁了农事的。过几天,听人说,就要下梅雨了,这一下就是半个月,做不了多少事情的。 “大妹子,我就要一点点,你就可怜可怜我的弟弟吧。我们是要去找爹,我爹在那边给地主家种田。等到了那,爹会给我们吃的。”顺伯说是只要半张饼,就够了。丁香犹豫了一会,终于同意了。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盖着竹篮的印花布揭开,撕下半张厚实的油饼,递给顺伯。顺伯开心地递给了弟弟,自己却一口都没吃。看着弟弟吃的喷香喷香的,顺伯的也咧开了嘴笑了。“你怎么不吃呢?”丁香问他。 “我不饿。” “你骗人,你刚才还说你饿来着。” “呵呵……我弟吃饱了,我也就不饿了。”顺伯故意鼓着瘪瘪的肚皮,他这模样儿十分滑稽,丁香就笑了。 她叹了口气,又将半张油饼递给顺伯:“吃吧吃吧,我家虽然也穷,但这点饼子还是有的。” “可是……” “别可是啦,快拿着。”丁香也咧嘴笑了笑。 “哎。”顺伯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学着弟弟的样儿,大口大口地吃着。 丁香的心里已经想好了,两张饼如果舅舅不饱的话,等晚上舅舅回来,她给舅舅做臊子面吃,那是大食。至于,买臊子的钱哪儿来的?那是丁香做鞋面做绣活去镇上卖了,买下的。她手巧,舅舅家的几个表姐虽然也会做鞋袜,但手拙,做的不好看。她的手艺,就连舅妈也夸呢。舅舅舅妈的鞋也都是丁香做的。虽然少了一张烙饼,但她补偿舅舅一顿臊子面,舅舅肯定高兴。 丁香就决定走了。 顺伯就问她的名字。 丁香就将齐腰长的辫子一甩,眼睛忽闪忽闪地说道:“你还是别问啦。赶紧带着你的弟弟去找你们的爹爹吧。”说完她就下桥走了。 她走路的灵动娇俏,把顺伯看了呆了又呆。 第737章 前情 花似伊(17) 于是顺伯就记起了她,他很懊悔,没问这小姑娘的名字。 可是,顺伯带着弟弟好不容易支撑着走到了高田,看着累的满头大汗面黄肌瘦的爹,顺伯更心疼也更懊悔了。几天不见,爹怎么就那样瘦了呢?爹是吃不饱吗?对,爹一定是吃不饱。早知这样,自己就和弟弟省着点吃呢,不将那半张饼吃完了。 “爹……”顺伯喊爹。 李小福也就看见了儿子。可是他不敢停下犁田的步伐。待会,刘麻子的狗腿子就要来了。这狗腿子比刘麻子还要让然讨厌,总是一天好几次地来找李小福的岔儿。不是说这儿犁的不好,就是那儿得重新犁。可这样一来,李小福的活儿就白干了。李小福看到了儿子,很开心很惊喜,但马上就喘了口气,挥了挥手,告诉他们:“你们……回去吧。” “爹,你要实在干不动,咱们还是早点回家吧。”顺伯实在可怜爹。爹要累死了,那自己也没爹了,本来就没了娘,这下我和弟弟真的要成孤儿了。” “不行啊,儿啊,爹的活儿没做完,爹不能回去呀。”李小福摸摸两个儿子的脸蛋,叹了口气,“回吧,家里的东西都吃完了吗?” 本来,顺伯想说都吃完了,但还是改了口,他不能让爹担心啊。弟弟虽然你啊及小,但胃口大着呢。顺伯想:就算没有粮食吃,也不要紧。他可以去挖草根,去池塘里捕鱼捞虾,去林子里捕捉野兔野鸡什么的,换钱。“爹啊,家里有吃的呢,你给我们留的粮食都还在呢。” 李小福听了还真的相信了。“那就好,那就好,有吃的就行啊。等爹干完了工期,爹就回家,和你们团聚啊。” 这么一来,顺伯和弟弟真的只好走了。 “爹,你小心照顾你自己啊。”不知怎么地,顺伯的眼睛里就溢出了泪花。他觉得爹太可怜了。到底怎样才能让爹过上好日子呢?顺伯只恨不得一天就长大。长大了,就可以给爹当帮手了。 回到了家的顺伯,立马有了干劲。可他发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池塘里是有鱼,但那是别人家的。林子也有野鸡野兔,但也是地主家的。他只有去荒地上找些野菜野果子充饥。顺伯恐慌起来了,这样下去,没粮的话,弟弟真的要饿死了。 七岁的顺伯真的没有主意了。他怕弟弟饿死。那么,只有讨饭了。他想,不过外出讨饭两个月,等爹回来了就好了。讨饭,还是有危险,听人说附近不远处有土匪。要自己出事了,那弟弟真得饿死。顺伯就哀求邻居,请他帮找个放羊的活儿,管一天两顿饭就行。有饭了,他会分给弟弟吃。 顺伯真的找到了这个活儿。那户人家不算大户,更不是地主,也不是富农,但家里有存粮,只是户主夫妻一个是半瞎子,一个腿瘸,看不清远处,放羊不方便,只能在家里干些零碎的活儿,比如喂鸡喂猪。有几只山羊,需要个羊倌牵着去吃草。他们没二女,看顺伯还算机灵,就告诉他:“一天两顿,早上俩馒头,午饭是糙米饭外加一只大番薯,晚饭不用牵羊,所以不管晚饭。”顺伯得了这个差使,很开心。 他抱着弟弟,告诉他一定要乖乖的。每天乖乖等他回来,哥哥带好吃的。第二天,顺伯就去放羊了。早上的馒头他会省下一个,午饭的番薯他也会省下一个,晚上回来带给弟弟吃。可其他时间,弟弟也饿啊。顺伯有办法,每天一大早,他会煮一锅稀稀的粥,虽然稀的可见汤底,但弟弟喝着,也不会饿死。墙角边,还有他挖来的一些野芋头,也可以吃。如此一来,顺伯才放心了。 其实放羊是个辛苦的活儿。有几只羊欺生,很不听话,常用羊角顶住顺伯的屁股,弄得顺伯疼得嗷嗷叫。但他忍着疼。他不偷懒,殷勤地牵着样儿去各处水草丰美的地方。现在是春天,青草多着呢,羊儿不愁吃。没过几天,他就和羊儿混熟了。一天,顺伯舞着羊鞭赶羊儿下坡,送回主人的羊圈,自己也好回家了,没想到,半道儿上又遇上了丁香。 顺伯就叫她。但丁香忙着赶路,好像没听见,反而走得更快了。顺伯就急了。“喂……喂……”地叫了好几声。 第738章 前情 花似伊(18) 丁香这才听见了,回了头,见是上次问她讨吃食的小男孩儿,也就上前笑着问:“怎么,你今天又饿了吗?” 顺伯就有点不好意思,还搔了搔头皮。 “咦,你怎么放羊了?这些羊是你家的吗?”丁香今天又是去给舅舅送吃的,想早点回去赶绣活,就走了一条近道儿。 “不是。东家的。” “哦。你弟弟呢?”丁香倒是喜欢顺伯那个黑瘦黑瘦的男娃儿。 “在家躺着呢。” “他那么小,一人在家不怕吗?” 顺伯就无奈地:“放羊了,我才有吃的,弟弟才有吃的。反正我熬了稀粥,门反锁上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那你爹呢?他回来了吗?” “没呢,还有一个多月。”有关爹的事情顺伯不想多说。 “那,你现在还饿吗?”丁香的篮子里还藏了一个馍馍。这是她给自己留着的。可如果顺伯还饿的话,不如就送给他好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顺。” “小顺啊,我还以为是孝顺呢。”丁香说着说着就笑了。 “那你呢?”顺伯真的很想知道丁香的名字。 “我叫丁香,你看,那草丛中开的都是丁香花儿。” 顺伯也就注意地看了。“明天,你还会路过这儿吗?” “我不知道,我是给舅舅送饭才出来的。如果舅舅不出去,我也就用不着送饭了。”丁香说的是实诚话。舅舅对她很好的,舅妈也不坏。舅舅也不忍心让丁香天天出来,大日头地晒着。舅舅对她说过,等过了几年,他就给丁香预备丰丰富富的嫁妆,配一个好人家,风光地嫁出去。“你那爹是铁定不要你了,再说,你家里也多出那几个弟妹,他也顾不上你。你要回去,还得给你后妈当佣人,她肯定使唤你。何苦呢?哎……我姐姐死的早,都是那个畜生刘麻子祸害的你妈,不说了……反正,舅舅就是你爹,舅妈就是你娘……” 每次舅舅这样说,丁香就很感动。就冲舅舅抚养了她一场,丁香就觉得得报答舅舅一辈子。 “哦,这样啊。你家住哪儿?”顺伯又问。 丁香就用手指了一指。顺伯开心地发现,丁香的家离自己的东家其实不远,不过隔了一个小小的竹林。“那我以后,找你玩啊。” “好啊。” 那么,就一言为定了。 顺伯揣着馒头和番薯回去,推开门,叫弟弟的名字,可弟弟就是不吭声。顺伯有点儿慌神,进了房间,一看,床上空空,弟弟不在。 “阿弟,阿弟……”顺伯又去附近寻找。他以为肯定是弟弟贪玩,去别处耍了。弟弟很听他的话,不会四处乱跑的。 可这一次,顺伯失望了。他从黄昏一直找到天黑,都没找到弟弟的影子。后来,在几个打鱼人的提醒下,顺伯去了河边。提着一盏借来的鱼灯,顺伯真的发现河边有一只红色的小鞋子,拿起一看,真的是弟弟的。顺伯顿时预感到了不好。“阿弟……阿弟……”他更是撕心裂肺地叫唤。 可是弟弟不会醒来了。他的确是贪玩,也是想去河边学着哥哥摸几只鱼儿,小小的人儿,无人看护,就此在水里越走越深,以至于让河水淹没了。确定弟弟死了,可是顺伯还想打捞弟弟的尸体。但打鱼人都说算了吧,算了吧,不过一个小小的人儿,雇人打捞,要花钱的。顺伯更是嚎哭。弟弟没了,爹知道了得打死他!爹出门前,嘱咐自己照顾好弟弟的。可现在弟弟死了!顺伯想把这噩耗告诉爹,随便爹怎样责罚他,哪怕将他打死,他也绝不吭一声的。可自己就算死了,不管怎样,还是得将弟弟捞上来,葬在娘的坟头,和娘作伴。 第739章 前情 花似伊(19) 李小福知道了小儿子的死讯。 他告了假,和其他几个长工去河里将儿子的尸体打捞了上来。他没有责怪顺伯,一声着责骂都没有。葬了小儿子,李小福在儿子的坟前插了一根柳枝。顺伯啪啪地抽打自己的耳光:“爹,你打我吧,把我打死吧,是我的错,我没照顾好弟弟……我不该背着你,去当什么羊倌……” 顺伯跪在弟弟的坟前,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娃儿啊,爹咋能怪你呢?爹只能怪自己没用,怪这个看不见日头的世道啊。家里没啥吃的了,你咋就不和爹说实话呢?爹哪怕就死了,也得给你们讨口吃的!” 说完,李小福抱着儿子哇哇大哭。弟弟死了,刘家的管家一天都没让李小福多呆,软硬兼施地逼着他继续干活去。“爹,你走吧,早点还掉债早点回来。当羊倌挺好的,有吃有喝,东家待我也不错。” 李小福含着眼泪点了点头。顺伯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和爹见面。 顺伯放羊已经很熟稔了,他挥舞羊鞭的姿势越来越老练,东家也放心这孩子。有时候一高兴,东家瘸腿的老婆还特意多给顺伯一个鸡蛋。顺伯看着黄澄澄的鸡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鸡蛋啊,都金贵啊,过年都吃不上的好东西啊。顺伯将鸡蛋揣在怀里,捂了又捂。经过一个岔道口,那是上回丁香送饭进过的地方。在顺伯心里,已经将丁香当成自己的朋友了。“对,这个鸡蛋该给丁香吃,她给我吃的,我也给她吃的。” 黄昏时分,顺伯等了又等,始终没见丁香的人影儿。顺伯开始慌神:“都这个时候了,她咋还不来呢?莫不是在家病了?”顺伯就有去探望丁香的心思。他知道丁香住哪儿。算了,不来就不来,或许她明天就会来的。 等到第二天,东家又给了他一个鸡蛋。这就是两个了。顺伯看着羊儿吃草,就爬到一个大树上,远远地看着前方。果然,前面走来一个小红点,小红点越来越大,顺伯定睛一瞧,不是丁香是谁?丁香还是和往常一样,胳膊肘儿挎着一个小竹篮,一边走,一边擦着汗儿,大辫子一甩一甩的。老远的,顺伯就叫:“丁香,丁香……我在这儿呢……” 丁香也就看见了他。大太阳底下,露出一排齐整的牙。顺伯咚地一下从大树上就跳了下来。足足两米多高呢。丁香还是很害怕,她担心顺伯跳瘸了。“哎呀,你小心,小心一点啊……”顺伯就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笑着告诉丁香:“没事,没事儿……”这是爹告诉他的,跳得太高了,脚疼的话,得赶紧打个滚儿,人就没事了。要不,一脚跳下来,人肯定瘸了。 “给!”顺伯捂着胸口,幸好鸡蛋没破,也没摔坏。丁香靠在树干上,看着顺伯手里小心托着的鸡蛋,奇怪地问:“你哪儿来的鸡蛋呀?” “东家给的,我没吃,给你吃!” “不行,我不要!”丁香连忙摆手,“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哎呀,这就是我给你留着呢,特地送给你的!”丁香总是说不要,顺伯真的很懊丧了。 “你可以给你的弟弟吃呀。对了,我怎么好几天没看到你的弟弟了?” 这话一下戳中了顺伯。顺伯就低着头,眼圈儿红红的。他哽咽地告诉丁香,说弟弟死了。是他的错,没将弟弟看好,弟弟跑到河里捉鱼淹死了。丁香一听也很难过。“真可怜,真可怜……” 她也沉默了,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顺伯。其实,在农村,尤其是落后的农村,小孩的夭折率非常高,各种各样的死法。有发热死的,有淹死的,有咳嗽死的,有吃了有毒的东西毒死的,又被毒蛇虫子咬死的…… 最后,倒是顺伯自己先开口了。“弟弟去陪娘了,我就好好地陪着爹吧。在等二十几天,我爹就回来了。” “嗯。” “日子虽然穷,但我和爹相依为命。” “嗯。” “我会有大白馒头吃的。” “嗯。” 总之,顺伯说一句,丁香就“嗯”一声。她觉得,这样便也是在安慰顺伯。孩子的心,都是无邪的。最终,那两颗鸡蛋,顺伯和丁香一人一个分着吃了。 “你每天送饭的,是你爹吧?” “不是,他是我舅。” “那,你爹呢?” 丁香欲言又止:“我是有爹的,但我爹对我不好,我娘早死了,后妈生了一堆娃儿。我舅就是我爹。反正以后我也不回去了。” “哦。” 顺伯问丁香,明天还来吗? “要看天气。如果下雨了,我就不送饭了,因为舅舅也不出来。” “嗯,下雨了,我也不放羊。” 这就好像达成了一个默契。除了雨天,晴天阴天他们都抽空呆在这儿玩一玩,聊一聊。顺伯闲起心来,会采些花儿草儿的,编成花篮花环,送给丁香。丁香见了也喜欢。丁香见顺伯的鞋破了,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就笑:“我给你做鞋,我做的鞋可好看了。” “真的,你真的会做鞋?”顺伯很激动。脚上的鞋子还是上回他在外面捡的,自打娘过世后,顺伯有好几年没穿新鞋了。 “会啊。你看我脚上的,就是我给自己做的。”顺伯就低头看丁香的脚。青色的鞋面,黑色的鞋帮,鞋面上还绣了一朵红色的小花,真的很好看。 “你给我做鞋,可是我没钱啊。”顺伯羞赧地。 丁香就不高兴了,大辫子又一甩:“我要你的钱干啥呀?你不是说,咱们是朋友吗?是朋友还谈啥钱呀?” “可是……”不管咋说,顺伯总觉得过意不去。因此,他想了一个主意:“你帮我做鞋,我不亏你。我……我帮你送饭!”毕竟,送饭要两只脚走路,这是一个体力活。男的总是比女的有力气。顺伯想好了,自己帮丁香送,丁香呢,就在这儿休息休息,嗯,可以顺带做鞋。 第740章 前情 花似伊(20) 丁香起初是推拒的。 可是耐不住顺伯热情,丁香也就同意了。她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好姑娘。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的。她是真的同情顺伯,没双像样的鞋子穿。 丁香的舅舅发现给他送饭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娃,很奇怪,也很纳闷。顺伯就红着脸自己解释,也不管丁香的舅舅根生挺清楚了没。 哦,这娃儿是给人放羊的羊倌,丁香半道儿上认识的,是个热枕的好娃儿。他不想让丁香累着,所以愿意替她来回走一趟。行啊。根生就憨憨地笑,招呼顺伯坐下,问他是哪家的娃儿?一听是李小福家的。根生就叹息了一下。李小福是村那边的坳子口最穷最穷的人家,没想到,李小福的儿子却生的虎头虎脑。“有空啊,去瞧瞧你爹啊。”根生话里有话。 自己的那个姐夫刘麻子,欺负苛待李小福,远近都知道。根生心里冷冷的,刘麻子算他哪门子姐夫?姐姐都被他虐死了,不找他报仇是自己窝囊。姐姐留下来的独苗苗,他这个当弟弟的养着。刘麻子逼死长工,不是头一回。根生担心李小福玩不过刘麻子的诡计,这一点利息,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谁被刘麻子忽悠了,谁就得落个半死。 “哎。”顺伯答是答应了,但想起爹对他说的,“娃儿啊,不用来看爹,爹再熬个十来天儿,也就回家啦,你好好地给人放羊,到时咱们爷儿俩团聚。” 顺伯等根生吃完了,也就拎着篮子又往回走去找丁香。丁香果然在做鞋呢。这是一双男鞋,给他的。黑色的鞋面,白色的鞋帮,透着大气好看。顺伯的心就甜滋滋的。他采了一点野果,递给丁香:“别累着了,歇一歇,我不急。” 丁香就看着他,语带顽皮:“今天和我舅舅又聊的啥?” “还能聊啥,都是聊你多么多么能干呗。”顺伯故意地。 “嗨!你和我舅说话就说话,聊我干啥呢?”丁香将身子别过去,假装不高兴。 “我就认识你呀,那当然聊你呀。” 看着丁香乌黑乌黑的头发,白里透红的脸子,顺伯的心就咚咚咚地跳,尽管那年他才七岁。七岁的男娃儿懂啥呀,懂啥呀? 但是顺伯很清楚自己,他喜欢丁香,喜欢到心里不要不要的。 过了几天顺伯就接到爹的死讯。是刘麻子的那个管家在山坡上找到他的。“小子,你爹死了,跟我走一趟。”管家说起来也不是管家,就是刘麻子花钱雇的一个打手,可他以管家自居,甚至比刘麻子本人还要可恶。他的手里,攒了还几条人命。 “我爹……死了?”顺伯一下呆了。咋可能?爹咋会死呢?爹不是好好地在刘麻子家种地的吗?“不,你骗我,我不信!!!”顺伯使劲地捂着耳朵,将羊鞭扔在了地上。 “我说,小子,我好心告诉你,你还不信咋地?你爹就是死了!妈的,一个病痨,病死鬼,出来打什么长工,这不是讹东家吗?” 第741章 月如钩,锁清秋(1) 有时候,狗腿子就是比正版老爷还要凶狠、厉害。不然,怎么好以凶残的一面对老爷邀功呢? 虽然,丁香的爹也算不得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地主。逼死李小福的,就是这个狗腿子。但也完全可以说,是丁香的亲爹刘麻子。如果没有刘麻子的指令,李小福是死不了的。 那年顺伯七岁。七岁的他,没了娘,没了弟弟,现在也没了爹。顺伯心里的凄苦可想而知。等他在狗腿子的带领下,终于见到了躺在地上的爹爹,看见爹爹几乎瘦成了一个骷髅,顺伯就知道,爹爹是饿死的,是累死的。爹爹在狗腿的胁迫下,没日没夜地干活,又没什么可吃的,怎么能不死呢?不管多健康的人都得死。 顺伯心里清楚,爹爹就是被折磨死的。 爹爹死得冤。爹爹死不瞑目啊。是的,爹爹已经死了,但他的眼睛却又分明还是睁着的。爹爹睁着眼睛,就如他生前看到的那样。爹爹的心里苦,爹爹的心里痛。他是爹爹的儿子,如果有点气性有点血性的话,都得为爹爹报仇! 是的,唯有报仇,只有报仇! 顺伯的心里积攒了浓浓的仇恨! 相较于他的悲愤,他的痛不欲生。刘麻子却是异常的淡定,可以说是云淡风轻。是呀,私一个长工算什么?就算死了十个八个长工也不算什么。打发这些长工的家人就像打发一个叫花子那样简单。没什么了不起。刘麻子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顺伯。他觉得,这个小孩可能饿了,那么,看在他死去爹爹的份上,就给他一点吃的吧。 “拿着。”刘麻子叫身边的狗腿递给顺伯一只馒头。“这可是猪肉馒头,你家过年也是吃不上的。” 狗腿就催顺伯快点拿着,而且,还得跪下谢东家的恩典。 可是顺伯不接馒头,一盏茶的功夫,他却又接过去了,却是将馒头狠狠地扔在地上,不,是扔向刘麻子地脸。顺伯的动作让刘麻子异常的恼怒。李小福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孩子来?这个倔强的男娃真的是李小福生的吗?李小福可是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但这个孩子…… 刘麻子抑制住了生气,呵呵……他不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怎么?肉馒头你都不吃?是嫌不好吃吗?你是不是从没吃过?给我快点儿吃,这是我犒赏你的。等把你爹下葬了,你也就回去吧。”说着,刘麻子还朝顺伯挥了挥手。 以前,在他家干活的,不是没死过长工,死过前后五个人。刘麻子不会给钱,但会给点儿吃的。一个饼,一只馒头。一簸箕豆子。他认为这就是赏赐了。他还觉得晦气呢。为什么这些长工一个一个地都是病秧子呢?为什么就不能像一头勤恳而又健壮的老牛一样,一声不吭毫无怨言地干活呢?人,不是该笔牲畜还强吗? 刘麻子觉得自己还想不明白呢。 “刘麻子,一命抵一命,今天我要你偿命!” 不是没人帮衬顺伯。刘麻子家后院一个喂牛的聋子,就偷偷地拿眼示意,他爹,就是被刘麻子压榨死的。哪儿的东家,会这样心狠,会叫长工白天黑夜不睡不吃地干活啊,老牛也不能啊。 顺伯是个聪明的娃。他一眼从聋子的眼睛里看出了所有的讯息。 他央求聋子给他一把刀。聋子弄懂了,连连摆手,说自己这儿没有刀。顺伯冷冷地:“大爷,你就给我一把剪刀,剪刀也行。”农村里的剪刀也能伤人,也能制人性命,也很锋利。 聋子犹豫了,但终于从墙根的一个窟窿里,掏出一把剪刀递给了顺伯。剪刀很锋利,看得出聋子经常磨刀,将刀刃磨的雪亮雪亮。 第742章 月如钩,锁清秋(2) 可是七岁的顺伯怎么是四十岁正当壮年的刘麻子的对手呢? 这就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可是顺伯已然豁出去了。是的,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七岁,他领略了什么是黯淡无望的人生。爹爹死了,娘死了,弟弟死了,一个人独活于世,又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在死之前,报仇痛快。 七岁的孩子,也是有血性的。农村的男娃,从来都不乏血性。 当他口中叫喊着,将剪刀从袖子里掏出,奋不顾身地刺向刘麻子的胸膛时,刘麻子虽然吃了一惊,但还是很轻松地,甚至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顺伯小小的身子撂倒在地上。那狗腿子更是过来,用大腿死死地压住顺伯的小腹,让他一声儿也不能喘息。 顺伯,真觉得自己要死了。 在荒僻的农村,愚昧地农村,落后的农村,弄死个人,尤其是弄死一个穷人家的男娃,对刘麻子来说,就是捏死一只蚂蚁的事情。更何况,这个男娃已经成了孤儿。 刘麻子是真的想踩死顺伯。毕竟这个小孩讨人厌。他是想杀了自己。哼哼……这个娃儿的心思歹毒着呢。狗腿子把顺伯绑了起来,绑得异常的结实,顺伯小小的臂膀上已经勒出了深深的血印子。刘麻子不想杀了顺伯,不值得,还脏了自己的手。但他想惩戒,想示众。如此不听话的孩子,就和这平原上的飓风一样不听人的调遣,他得杀杀这个孩子的野性子。 傍晚,顺伯就被吊在村口一棵繁盛的大槐树底下。狗腿子敲着锣儿,让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围观。这个时候,狗腿已经将李小福的尸体扔在了荒凉的土坡喂狗了。那年代的野狗性子都很残暴,都很凶残,吃狗崽,吃自己的同类,自然,也吃人。吃过了人的狗,两只眼睛红红的,红的就像传说中的太上老君的金丹,凶狠地对着村子的人叫嚣。野狗吃人,吃小孩的事情在村子里时有发生。那个年代,人狠,狗也狠。 李小福的尸体被野狗啃噬的事情,顺伯还不知道。 他只是一个劲地骂刘麻子,从中午骂到黄昏。有可怜他的大妈大婶儿就过来用瓢装点儿水喂他喝,给他饼子吃。顺伯也就吃了,说谢谢大妈大婶的好心。可吃完了,依旧是骂。骂,也是一种力量,他要让全村全庄的人都知道,爹爹不是病死的,就是干活累死的。刘麻子是比阎王爷魑魅魍魉还要凶残的人。 刘麻子自然想封住顺伯的嘴。但他毕竟不是一手遮天的人。他只是一个有钱的土财主。因为将顺伯示了众,刘麻子反而不能像在家里那样,命令吓人无所顾忌地堵住顺伯的嘴巴了。 其实,就算顺伯什么都不说,贫穷的村人还是能猜到李小福的死因。 有些话,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用言语说出来的。 渐渐地,围观的人就多起来了,有上了年纪的老头,要求刘麻子放了顺伯。”这还是一个娃儿呢,这还是一个小娃儿呢。“ 顺伯放羊的东家,听说顺伯被绑了,也拿着羊鞭赶过来了。这对夫妻,比之刘麻子自然是善良的人。他们一个眼瞎,一个腿瘸,但心疼顺伯,还是相互搀扶着趔趄地过来了。 丁香也来了。虽然一点都不想看到自己的亲爹,和可恶的后妈的,但她听说顺伯被亲爹绑了,丁香的心就紧张了,毕竟这是自己的朋友啊,朋友有难,自己怎能不帮呢? 刘麻子似乎有了一点怯意,退缩了,有松了顺伯的念头。可是刘麻子的续弦不乐意。常言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麻子这后娶的老婆比刘麻子还要可恶。她瞧见丈夫怂了,就咧着大嘴,叉着腰,警告围观的村民,嘴里骂骂咧咧的:“咋地了?咋地了?我家男人到底咋个了你们?你们一个个像乌眼鸡似的要吃了他?李小福就是命薄,就是个短命鬼饿煞鬼投胎的,他想死,阎王爷都留不住,管我家男人啥事儿?李小福在我家干活,一天三顿地,好吃好喝,谁亏待他了?哪顿不是白米白面的伺候着,真正比我家三个小子吃的还要好!说起来,我都不服气!他有病,有病就别来干活啊,没有他,我家也有别的长工登门!都是这李小福不知好歹,死了还想着坑人一把!他这儿子,就和他一个德行!好好地,给他一个大白馒头,那就吃吧,嘿!这孩子倒好,不吃馒头想着杀人了!看看,这是啥,这是啥……”刘麻子的老婆晃出明晃晃的剪刀,给围观的人群看,“这就是杀人凶器,杀人凶器呀!亏得这孩子小,这要大几岁,我男人还能够活命吗?你们说说,你们给评评理!各位乡亲,各位大爷大婶,不能因为他死了爹,没了娘,就拿东家出气呀!要都像他这样,那谁还敢招长工,谁还敢当东家呀!”刘麻子的老婆嘴非常厉害,虎身子一站,两瓣嘴皮儿上下翻飞,真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这刘麻子自打娶了这婆娘,也就成了一个怕老婆的货。 丁香扒开了人群,瘦小的身体像泥鳅一样地挤进来了。后妈的话,她一字不落地都给听了进去。人群突然就寂静下来了。是啊,谁能证明李小福不是病死是累死的呢?再说,人都死了,再咋样都不能复生。要是激怒了刘麻子一家,苦的只有这孩子。 “你瞎扯,你就是瞎扯,小顺的爹就是你们给逼死的!”一声清脆而又愤怒的童音响起,说这话的正是刘麻子的亲女儿丁香。 第743章 月如钩,锁清秋(3) 丁香的心是向着顺伯的。 整个村子,整个庄,甚至整个镇子,都知道顺伯的苦楚。 这真的是一个苦孩子啊。不过,像他这样的苦孩子,也不止他一个。 刘麻子的老婆猛然听见了丁香的声音,那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啊。她一直称呼丁香是小婊子小贱货。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却又想扮演好继母了。刘麻子的老婆对着丁香笑的甜甜的:“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的丁香啊,我对你那么好,你咋不回来住呢?听妈的话,今天就回来啊。”说着,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去挽丁香的手。丁香冷冷地避开了。 刘麻子就看向女儿。”听你娘的话,你在你舅家住着,她一直记挂你呢。“ “我娘早死了,她不是我娘。我舅待我很好,他也是我爹。我已经认他当爹了。”丁香依旧冷冷的。 “你这孩子……这不是胡说吗?自己的舅舅怎么是爹呢?” “他对我好,就是我爹。谁对我好,我就认谁当爹。” 丁香的话,无疑在打刘麻子的脸。当然,刘麻子就是在自欺欺人。谁不知道丁香的娘怎么死的?谁不知道这几年刘麻子对女儿不闻不问,权当她死了一样?这些戏吗,做的也是令村民厌恶了。人群又喧哗起来了,无一例外的,要求刘麻子放了顺伯,不管咋样,那是个孩子,哪有大人和小孩儿过不去的? “放了小顺。他爹就是你们逼死的!” “你……你……“刘麻子真是被闺女的话气坏了,”你瞎说啥呢?什么逼死的,你眼见看见了吗?” “我就看见了。”丁香挺着胸膛。 “你看见的?你啥时看见的?别人都不知道就你知道?奶奶的,你舅也没教育好你,让你红口白牙地瞎扯!”刘麻子又骂到丁香舅舅的身上去了。 “晚上,我睡不着,就在田里瞎走。我就看见小顺的爹还在干活。早晚不停地干,能不生病吗?小顺,你爹在家时候是不是好好的?”丁香又转头问小顺。 顺伯悲愤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顺伯已经知道了,丁香的身世。真想不到啊,丁香竟然是刘麻子的女儿。呸!刘麻子配生出那样好看的女儿吗?但这是一个事实。一开始,顺伯心里还是失望的。但丁香为了他,竟然愿意和自己的亲爹势不两立,又让顺伯意外。这个刘麻子,虐待亲女,虐待死了她的亲娘,丁香不认他,该。 刘麻子听了更是骂女儿胡扯,他憋不住了,要过来打丁香的耳光。丁香挡住了。 愤怒的人越来越多,刘麻子逼不得已,放了顺伯。丁香紧紧地拉着顺伯的手,小声说道:“走吧,回去吧。” 可是顺伯想报仇呀。小孩儿报仇的心思比成年人要强烈一倍一千倍。可是,他吞下了苦涩的泪水,将报仇的心暂时地压下了。就为了丁香,为了丁香是他的朋友。他愿意看在丁香的面子上,暂且地放过刘麻子。 他知道自己自不量力,一切等长大了再说。长大了,有力气了,有计谋了,刘麻子还是他的刀下之鬼。 第二年春天,北方的大雁再次飞回这片贫瘠的土地,嘎嘎地在上空鸣叫时,穷人的春天也迎来了。这一年,是一九四九。 顺伯是穷人。这一年,也是他的春天。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真的不敢。因为被压迫太久了,一旦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那些亲人般的笑脸,听着他们的话语,顺伯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他们说,自己担负使命,是来解救像他一样的穷苦人的,包括穷苦的小孩,穷苦的男人女人。 他们说,地主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他们有枪,会分田地,分粮食。 他们的话,看着这些穿朴素军装的人话,顺伯信。 刘麻子的末日快到了。刘麻子被抓的那一天,顺伯特意去了娘的坟前,烧了香,磕了头。娘的墓旁,葬着的人就是爹。不,爹的尸骸被狗吃了。小顺是用爹的衣服下葬的。爹的坟,就是衣冠冢。但不管咋说,爹还是和娘,和弟弟在一起,一家子团圆了。顺伯磕了三个响头,在潺潺的溪水边,将身边藏着的这把杀猪刀磨了又磨。 这年,他八岁。 虽然才八岁,但村里的人都说,小小年纪第顺伯,在爹死后,眼睛看上去就和大人的一样,精光四射,炯炯有神。有人疑心顺伯是不是吃过野狗肉,只有吃过野狗的人,眼睛才那样。 有人就拦住顺伯,问他是不是。顺伯就摇头。他不吃狗肉,怎么会吃狗肉呢?野狗吃掉了爹爹的皮肉,他吃狗肉,不就是吃自己的爹爹吗? 这段时间的顺伯,大部分时间都和丁香在一起。不,确切地说,他白天继续给东家放羊,晚上就睡在丁香舅舅家的草垛里。这是丁香愿意的。也是丁香的舅舅默许的。谁都知道,顺伯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丁香会给顺伯塞馒头,给他油烙饼吃。顺伯也就吃。他听丁香的。这可真是矛盾。一面,顺伯一心想谋害丁香的爹刘麻子,可另一面却又深深地依恋丁香。 不要以为八岁的顺伯不懂男女之情,他懂的。 他知道丁香是一个好姑娘。不过,如果杀死了刘麻子后,自己还能和丁香当朋友吗?他小心翼翼地问过丁香,丁香给他的回答是肯定的。她一如既往地态度决绝:“我说过了,他不是我爹。他就是畜生,怎么是我爹呢?” 那么,顺伯也就放心了。 晚上,躺在草垛上做梦时,顺伯想过杀死刘麻子的一百种方法。吊死,溺死,刺死,打死……什么都有。 村里的变化日新月异。很多穷人真的像做梦一般。丁香的舅舅分到了刘麻子的两间屋子。一家六口搬了进去。刘麻子的狗腿得知了风声,已经吓得提前溜了。但那个年代,无论他往哪儿逃,也还是要被捉住,时间早晚而已。 村子有干部进驻的第二天,顺伯吃了一顿好饭。他至今还记得,油汪汪的猪头肉,真的是油汪汪的啊。喷香的大米饭,真的是喷香喷香的啊。顺伯连吃了三大米饭,吃的差点噎着了见阎王。 第744章 月如钩,锁清秋(4) 顺伯幻想着以后天天吃到这样的好饭菜。 这是那个年代每一个孩子最朴素的愿望。活着,就为了吃好,喝好。再奢侈一点的,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有一瞬间,令顺伯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这两个目标就快要实现了。虽然,他才八岁。但在村子里,早婚的人很多,有十岁娶亲的,有八岁就嫁人的。 他不知道丁香的心思,但也看得出,丁香愿意和他聊天,愿意给他东西吃,愿意给他做鞋,甚至还愿意让他住自己家里。 对了,昔日刘麻子的屋子,已经归顺了丁香的舅舅,以及另一户人家。不知道驻村干部是什么分的,但他们都说公平。 刘麻子的老婆带着孩子们已经跑了。不能不跑啊,不跑就得被逮,被逮就得坐牢。顺伯和丁香不知道,身强力壮的刘麻子老婆是怎么顺利地带娃溜走的?这得买通看押她的人。看押她的人不止一个。丁香想起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心里还是怅怅的,孩子是无辜的。就算看在弟弟们的面子上,她也并不喜欢后妈被抓。 人人都知道刘麻子下场会不好,但奇怪的是,进驻的村干只命村民看住他,并不审判罪行。当然审判肯定也会审判的,只是需等一等。顺伯可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也没告诉丁香,今天晚上就要动手。半夜十二点,顺伯溜进了关押刘麻子的屋子,提着一盏煤油灯。刘麻子睡着了。他好像知道自己作恶多端,横竖都是一死,加上老婆孩子已经顺利溜了,所以不哭不闹非常坦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睡的睡,关押了几个月,竟然还长胖了几斤。 按说,共产党的干部对刘麻子是足够仁慈了。关是关着,但在吃喝上一点儿不亏待。刘麻子吃的比大部分村民还要好。 当顺伯提着灯,看着躺在干柴堆上呼呼大睡还打呼噜的刘麻子,气得手都在抖。今晚注定是刘麻子的劫难。八岁的顺伯将杀猪刀戳进刘麻子的胸膛,刘麻子哼哼了几声,也就咽了气了。只是,顺伯没想到,死人的血会这么多,足足流了一地。顺伯心里相当相当地满足。原来杀了人之后,是这样地畅快!他决定去见驻扎村干,但他们不信,人是顺伯杀的,就算顺伯拿了一把沾满了血的刀,也还是摇头。 这就让顺伯纳闷了。他告诉丁香,他杀人了,杀了她爹刘麻子。丁香的身体还是抖动了几下。她面色哀苦,但随即又显平静:“你杀了他,也是给你爹报仇。刘麻子手下还有几条人命呢,他早就该死了。” “丁香……我以为你会难过的,至少有一点点……”顺伯不知说说什么才好了。 “不,我不难过。他没养过我。他对我没恩情。这些话也是村里来的伯伯们告诉我的。我爹就是我舅,从今以后就是了。” 顺伯叹了口气。 丁香的舅舅待顺伯极好。这样又过了几年,几个孩子都大了。村里土改,集体制劳动,丁香总是和顺伯挨在一起。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丁香的舅舅看在眼里,但心里却在摇头。他不是死脑筋,清楚顺伯的心思。可是,他毕竟杀了丁香的亲爹。就冲这点,丁香就不能嫁给他了。丁香的舅舅苦根有意无意地对顺伯提起过,旁敲侧击的,可顺伯听了,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并没一个明确的态度。当然,顺伯的意思是铁定要娶丁香的。他就是在装糊涂,等着苦根松口。 苦根就是丁香的家长。苦根不发表意见,丁香也不好自己开口。虽然解放了,但那个年代,没有姑娘家开口要自己选那个男人嫁了的,就算是自由恋爱,也得家长同意。苦根就采取拖的战略。这一拖就拖了两年。这一年,顺伯和丁香都二十岁了。二十岁,在农村,有早婚的娃儿都会打酱油了。 苦根担心顺伯和丁香,拖着拖着,就会拖上了床啊,这种事不是没有,农村多着呢,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女,精力旺盛,一不小心,真的会上床的,到时弄出娃儿来,就笑死人了。苦根就有暗暗地给丁香找媒人的心思。按说,丁香人长得俊,又勤快又会干活儿,早就是庄上的小伙子们喜欢的对象。但他们也清楚,丁香身边有人呢,就是那个虎里虎气的小顺。小顺像小老虎一样地,一天到晚地粘着丁香。不,也不是粘乎,是丁香愿意叫小顺跟着,有什么办法呢?于是,小顺就成了小伙子们嫉妒恨的对象。 苦根的预感没错。这拖着拖着,丁香心里也有怨气了。她不认为小顺是害死刘麻子的凶手,早晚刘麻子都得死。就冲他不给亲娘看病,活活饿死了她,他就该死了。舅舅既然恨刘麻子,为什么又时不时地提醒自己,刘麻子还是自己的爹?两个苦恋的男女,就在这年春天的芦苇滩里,做了出格的事。 顺伯记不得是不是自己主动,反正,他和丁香都在采苇叶,脚绊倒了,哎呀叫唤了几声,两个人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滚在一起了。两个人身上头发上泥泞一片,但已经不在乎了。 第745章 月如钩,锁清秋(5) 太想了。 正因为天天在一起,但却又什么都不能干,所以才那样煎熬。 顺伯是想丁香都快想疯了。 丁香明白顺伯的意思。她知道这样不好,但无法拒绝顺伯的欲望。而且,这也是她愿意的。她喜欢他,爱他。或许从小的时候起,就喜欢上了。不管舅舅知道了怎么责骂,她今天就是要和小顺在一起。寂静而又偏僻的芦苇滩,成了他们交欢的场所。 很长一段时间内,无人知道。那个时候的他们,快活的就像是滩边交颈的水鸟。因为二人掩饰的好,回到家,苦根半点儿没有发觉异常。为了稳固这段感情,丁香也听了舅舅的话,去相亲。可不管相到谁,不管人家的条件有多好,苦根一问丁香,丁香总是摇着头,说不好。他们,晚上该休息还是休息,该吃饭还是吃饭,但每天黄昏,天色还晴的时候,村子后头那片茂密的芦苇滩,就是他们放纵的花园。 顺伯在快乐的时候,会叫丁香,香香,小香,小宝贝,小泥鳅。 丁香就会在顺伯的身下,呢喃着叫他小顺,顺顺,小虫虫,小苍蝇。 顺便就问为什么叫他苍蝇?苍蝇不是害虫吗? 丁香就说,苍蝇一天到晚地盯着饭团飞个不停,你也不停地盯着我呀…… “原来,你不是自愿的,你是被我盯上了才……”顺伯又是一个翻身。 “你自己想想,当初到底是谁盯上了谁?” 两个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好,或许是爱意太浓了,一向木讷的苦根也看出了蹊跷。苦根和老婆使了使眼色,在某一个黄昏,悄悄地跟踪小顺和丁香,一直跟踪进了芦苇滩。 也是怪他们太不小心了。相爱的人眼里只有彼此,看不到别人。即便想小心,想遮掩,也还是遮掩不住的。吃饭时,丁香总是递给顺伯最白最大的馒头,没人时,总悄悄地塞给顺伯一块油汪汪的饼子。她更愿意为了顺伯,爬树去摘枣儿。顺伯喜欢吃枣。顺伯当然会自己爬树。但村里的男劳力都集中起来修堤坝去了。早上出工,下午回来。下午这时候,顺伯才能和丁香好好说话。丁香往往在顺伯回来的时候,递给他一草帽新摘的枣儿。 吃枣的时候,丁香还给顺伯擦脸上的汗水。 就是因为太过亲密了,引起了苦根的不安。 芦苇滩里发生的事儿,让苦根和他老婆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了。其实,当他们蹑手蹑脚地跟进去时,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这个地方,的确是幽会的好去处。苦根决定和老婆提前回家,不要惊扰了这对鸳鸯。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苦根支开了孩子,打算关上屋门,静静地盘问。 其实,能盘问什么呢? 两个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们可以当兄妹的,苦根想。他就是一根死脑筋,认为二人还不如当兄妹比较好。虽然,论年纪,丁香还大顺伯两个月呢。 苦根觉得,该让小顺自力更生了。不,他早就一个人养活自己了。苦根的意思是,让小顺搬出去,回到他自己的家里去。虽然老屋已经破败不堪,但苦根愿意出钱替他修缮,愿意帮他找一个憨实可靠的姑娘,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但他等了又等,今天晚上顺伯和丁香不知有什么事,天黑了还没回来。一打听,苦根才知道,原来他们在芦苇滩附近救了一个寻死的女人,耽搁了时间。 第746章 月如钩,锁清秋(6) 苦根就等他们回来,一直等到深夜。等小顺和丁香回来了,脾气好的苦根大发雷霆。 他认为小顺不听话。他是个苦孩子,但脾气倔犟。这个孩子,就是不能和丁香在一起。苦根对着小顺直言:今天,芦苇滩的事情他都看见了。 丁香的脸就红了。苦根也臊了。但他马上就请苦根将丁香嫁给她。“我喜欢丁香。” 苦根摇头。“我要想把她嫁你,早嫁了。” 丁香的心,一下凉到了脚后跟。 “舅舅……” 苦根摆摆手:“丫头啊,舅舅知道你想说啥。但你的身体里,的确流着刘麻子的血,这是事实啊。不管咋说,苦根的确杀了刘麻子。虽然刘麻子不算人,但到底是一条人命。小顺还是不宜和你结婚,你就听舅舅的吧。” “舅舅,可我真的喜欢小顺。” “喜欢,可以放心里。以后,他就是你哥哥。” “我不乐意。” 小顺也不乐意。事情就闹僵了。小顺想了想,也不愿意激怒苦根,就回自己家的破草房睡觉了。他想等事情缓和了,再过来。丁香呢,也不想把事情闹僵。毕竟,舅舅对她有养育之恩啊。可是,又那么喜欢小顺。情和义之间,丁香真的为难啊。为此,她每天夜里都哭湿了枕头。 虽然苦根不许丁香再和小顺见面,但相爱的人总是有办法。在小树林里,丁香又和小顺紧紧搂抱在一起诉说着彼此的思念。“你放心,小顺,我一定会说服舅舅嫁给你的。” 顺伯不说话,只是更激烈地亲吻丁香。但这回,苦根决定不给小顺面子了。他觉得,小顺就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他和老婆,带着几个人,提着灯笼,找到了树林里的小顺和丁香,把小顺捉住,送进村里的祠堂。村里的祠堂好久不用了,门破了,锁旧了,地上厚厚的一尘灰。祠堂以前是用来关押村里不守规矩的偷情的男女。解放后,祠堂就废弃了。 但这会,苦根想起了祠堂。解放后的苦根当上了村长,和以前不同,他说话是有分量的。苦根的话,村民们还是听的。“小顺这娃儿祸害了我的外甥女,得把他关几天。”苦根没说怎么个祸害法,但村人懂。 接下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苦根不知道,丁香也疏忽了,小顺身上藏了一把短刀。小顺气愤,他明明是和丁香自由恋爱,招谁惹谁了?明明他还问过上头派下来的那些干部们,干部们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新社会了嘛,新社会就是兴自由恋爱,自己喜欢谁,就和谁结婚去。 小顺就和苦根吼了起来。年轻人总是气盛。不知怎么地,两个人就打起来了。小顺是想拽苦根的衣领,但苦根脸一偏,小顺的手就挨着了苦根的脸。这看起来,小顺就是故意打苦根耳光,这还得了?苦根也误会了,揪住小顺就揍了他俩耳光。丁香急了,就过来劝。但越劝越乱。有些村人就是过来添乱的。弄到最后,小顺真的和苦根激烈地扭打起来了。 有好事的村民就扔给苦根一把镰刀,说:“苦根,不要吃亏!” 苦根也就抓住镰刀。 小顺就往后退,他不想让苦根砍,但也不不认怂。就这样,苦根举着镰刀,一步步往前,小顺一步步靠后。再往后,就是水塘了。水塘里的水很深。苦根被村民激的真在小顺的胳膊上砍了一下。丁香“呀”地叫了一声。“叔,别玩真的,我再让着你呢……”小顺告诫。 但急红了眼的苦根,听不得这些了。他刚当了村长,得让村民觉出他的威严。这个不听话的小顺,的确该给点颜色看看。“苦根,苦根,你倒是砍呀……砍不死了,一把镰刀……你不要怕啊……你是村长啊……” 终于,苦根在小顺快要掉进水里时,狠狠朝他的肚皮上砍了上去。小顺也失去了理智,这架势,苦根是要把他砍死才罢休!小顺还击了,他操起短刀,同样对着苦根的肚皮刺了进去。苦根马上就跌倒在地,肚皮上血红的一片。村民们惊叫起来。同样是对砍,小顺肚皮虽然割破了,但没碰到肠子。苦根就不一样了,苦根的肚皮浅,血红的肠子流了出来,吓坏了身边的人。 一干人急急忙忙地将苦根往村医那儿送。村医只会治理外伤,与内伤是外行,但要抬到县城,恐怕是来不及治了。村医是个老中医,简单给苦根包扎了一下,就说可以抬回去养伤了。这样又延误了治疗。苦根疼得嗷嗷叫,小顺吓坏了,不顾自己的伤势,坚持要将苦根往城里送。小顺真的驮着苦根一路送进了城里的一家医院,但为时已晚,苦根就快断气了。 苦根脑子里一团浆糊,他没想到,自己一失手,竟然会杀死苦根。苦根,可是丁香的亲舅舅,一手将丁香抚养长大的人呀。他怎么了,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这样糊涂,为什么要当这个糊涂蛋?为什么要送了苦根的命??? 他已经不敢看丁香的眼睛了。丁香已经伤心极了。如果苦根真的死了,丁香也会杀了自己的。 第747章 月如钩,锁清秋(7) 事情就是这样突然。 苦根死了。死前就陷入昏迷状态,没有留下一句话。小顺跪在地上,狠狠地揪自己的头发。他想揍自己,想骂自己。不,他想杀了自己,给苦根偿命! 但丁香拦住了他。丁香泪水涟涟:“小顺,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我舅舅已经死了,你也要死吗?”丁香没有怨小顺,她怨的人,是自己。她对不起舅母,对不起表姐表弟们。她无颜再去舅舅家了。丁香找了一把刀,她看着舅母在几个表姐弟的搀扶下,气喘吁吁伤心伤肝地赶来了,扑通一声,就对着舅母跪下,掏出刀,请舅母一刀杀了自己。舅母没有杀她。 她打了丁香两个巴掌。“滚,你给我滚。你为了个男人,连你舅舅都不要了?没见过,你这样不知害臊的姑娘!” 表姐弟已经将丁香的衣服都收拾来了,扔给她,叫她滚蛋。苦根的葬礼也不许丁香参加。从头至尾,舅母没正眼看小顺一眼。 小顺就抓住丁香的手,说既然这样,那咱们走吧。小顺杀了人,城里的公安也下来过,但判决小顺属于正当防卫,无罪。这就更不能让丁香的舅母接受了。小顺啥事儿没有,日子照样过,那苦根不是白死了?苦根可是一条人命,一个好人! 小顺因为舆论所迫,已经不能在村子里呆下去了。半夜里,他摸到苦根的坟前,对着坟茔,狠狠磕了二十个响头。一边磕,小顺一边说:“苦根叔,我对不起你。但我是真的喜欢丁香。我会将丁香照顾的好好的。逢年过节,我都会寄钱给婶子。我杀了你,这一辈子,我都给你当牛做马!” 小顺没有食言。我一直好奇顺伯老家没有亲人,又哪里来的侄儿?原来,他的侄儿就是丁香的侄儿,是丁香表弟的孩子。顺伯将一生的积蓄都送给他们了。 小顺找到借住在破庙的丁香,叫丁香跟他走,走得远远的。但丁香不肯了。小顺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一个是她的畜生爹,另一个是舅舅,是养父。于情于理,丁香不能和小顺在一起,给他生娃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丁香摇头,赶顺伯走。 她心冷如灰,觉得所有所有的祸患,都起源自己,都是她招惹的小顺。如果不认识小顺,又哪里会惹来这许多事情?今生,她和小顺就是有缘无分。 可是小顺不肯走。如果自己走了,那丁香就更无依无靠了。是的,他杀了苦根,但那是一时失手,他没想过要苦根死!“丁香,丁香,你听我说,听我说……” 但丁香哪里肯听? 她冷冷地,执拗地,绝情地,转过身去。这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的无法原谅和岁月蹉跎了。小顺在破庙前等了丁香三个月。每一天都是煎熬,都是等待,都是渴望,都是欲说还休,都是深沉的爱恋。每一天,小顺都给丁香送吃的,送花,送一些小玩意儿,但每一次都被丁香冷冷地从窗口还回去。她宁愿挖野菜,吃草根,也不要顺伯的东西。 一天,小顺病了,小腹涨疼,疼的在床上打滚。就是这一天,他没来看丁香。等黄昏时分再过来,发现破庙前已经空空荡荡,丁香人不在。“丁香,丁香……”小顺一口气狂奔了三里路,逮人就问,丁香哪儿去了?可谁都不知道丁香去哪了。“丁香,丁香,你在哪儿呀,你在哪儿呀,小顺很想你啊,小顺真的很想你……”顺伯倒在路旁,失声痛哭。 他不放弃,又坚持寻找,从秋到冬,从冬到夏,他形如乞丐,衣衫褴褛,疯疯癫癫的,但丁香就像失踪了一样,更有的人说,丁香大概是死了吧,只要是活人,总有消息的。这是小顺最不愿意听的话。有人就对他胡诌,大概丁香是去了城里,去了大城市了,比如锡城这样的地方,进了厂子当女工了吧?总之,农村找不到,人肯定就在城里啊,你这个憨娃,怎么没脑子不去城里找呢? 顺伯就听进去了,他就靠双腿走路,一步步来到了锡城。锡城很大,小顺懵了。他晚上睡在长江边,白天继续寻找,生活来源就是去吃一处教堂前乞讨。睡在江边,无意中救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骆康。骆康有冬泳的习惯。但那天精神不好,游着游着,就觉得力不从心,想从江里上来,但双脚没有力气了。骆康大呼救命,小顺听见了。小顺奋不顾身地将骆康从水里拽了上岸。骆康就想表达感谢,带着小顺回他的家。那时候,十年浩劫还没开始,像骆康这样的资本家,正处于公司和政府合营的阶段,生活优裕又有地位。他吩咐佣人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要款待顺伯。又给顺伯换了一套新衣裳,离了头发。形容乞丐一样的顺伯又恢复了年轻后生的相貌。 骆康听出了顺伯的外地口音,就追问他的来历。顺伯老实,一五一十地都说了。骆康比顺伯大二十余岁,身边正缺个忠心可靠的随从,见顺伯无父无母一个人漂泊在外,只为了寻一个形迹飘忽的姑娘,痴心不悔,觉得顺伯人品不错。骆康就留下了顺伯。起初,顺伯还不愿意。“那姑娘不想见你,你怎样找都找不着,你还是等等。” 顺伯想着,老家已经回不去了,回去了,也是被唾沫星子淹死。丁香又无处可寻。那么,莫如就留在骆康的身边,一面积攒钱,一面打听。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让顺伯找到了。说起来,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顺伯是跟着骆康的母亲,骆老夫人,去了郊区一个偏僻的庵堂,无意看到了丁香的。那会,骆老夫人还建在。她去庵堂,是为了见一个从前的小姐妹,这个小姐妹命运多舛,在经历了几次丧偶之后,心灰意冷,加上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无儿无女,也就咬牙出家了。她不去热闹的大庙,只喜欢冷僻的庵堂,想在这儿清清静静地度过余生。就是这老尼收留了丁香的。也是在老尼的一手主张下,给丁香剃的头发,烙的戒巴。 那天下着小雨。当骆老夫人去后庵看望老尼时,顺伯就觉得无聊,一个人也在山里转悠。林中寂静,又让顺伯想起了丁香。他在骆康身边当随从已经三年了。三年了,丁香依旧杳无音讯。不一会儿,雨就下大了。顺伯想返回庵堂,脚步就走快了一些。突然,一转身,在一条小道上,他看见了一个穿着蓑衣的女人。女人瘦瘦的,头上还戴着一顶斗笠,弯着腰在土里寻着什么。顺伯马上呆住了。他怔怔地,一刻儿也不敢动。只唯恐惊动了她。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女人,实在太像丁香了! 顺伯不敢眨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生怕梦醒来后,这个女人一下消失不见了。“丁香!”他终是哽咽着开了口。 女人身子果然一怔。 这就更让顺伯激动了。他激动的已经浑身颤抖了。 “丁香!”顺伯又叫了一遍。 女人就平静了。她缓缓地转过身,看着顺伯。大雨滂沱中,丁香的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水。顺伯大步向前,可是没站稳,毕竟脚下泥泞,一下就扑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啊……”女人惊呼一声,想过来扶起顺伯。但她的身子终究没动。顺伯爬了起来,看着丁香,祈求地:“丁香,是你,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啊……”顺伯想握住丁香的手,握得紧紧的,生怕一不留神,丁香会飞走了。 但他终究没握住她的手。只见,丁香缓缓地拿掉戴着的斗笠,露出青白的头皮,现出头皮上触目的戒痕。“施主,小尼法号慧宁,来山中修行已经数年,如今早就是六根清净,不问世事,施主是叫错名字了。” 什么?出家?当了尼姑? 顺伯有想过丁香或许是真的出家了。但他还是抱了别种可能。没想到,丁香果真出家了。如果今天不是陪着骆老夫人前来送香,那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她遇上? “不,你是丁香,丁香啊。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小顺,那个一起和你玩到大的小顺啊……”顺伯急了,想再次拉住丁香的手,但扑了空。 “阿弥陀佛……”丁香的嘴里又念了一句偈语,闭上双目,又转过身,戴上了斗笠。 顺伯急了。 “丁香……你不要不理我啊……丁香……”丁香在前面走,顺伯在后头跟。但很奇怪,不管顺伯走得多快,他就是跟不上丁香的步伐。不一会儿,丁香就进了庵堂的厨房,将采摘来的野芋头倒入一个大铁锅中,用柴草烧了起来。 丁香烧火,顺伯就站在门外,一直盯着丁香。 他不想走,也不愿走。如可能,就这样看着丁香,看上一辈子自己也是无怨无悔的!丁香,他的丁香,终于找到了,找到了! 虽然痛苦,虽然煎熬,虽然备受折磨,但他的心,他的胸膛,还是充溢着幸福的激动!他最怕最担心的,就是丁香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丁香虽然入了佛门,可毕竟还好好地活在人世上,他真的真的很高兴!余下的,他想交给时间,让时间来安排答案。 第748章 月如钩,锁清秋(8) 他想了想,又坐在了门槛上,看着丁香默默地烧火。 一锅野芋头很快煮熟了。丁香就解开烟雾缭绕的锅盖,用一个铁勺将芋头盛了出来。但因为太烫了,还是心里紧张,丁香的手就沾上了一锅热水。她“呀”地一声轻唤,顺伯听见了,马上就过来,捉住她的的手指,不停地用嘴吹:“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顺伯说,用老家的办法,把手指放在冷灰里,浸一浸就没事了。 可是丁香不让小顺碰她。雨大,但丁香想关门了。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丁香就说来这句,要去拿门闩。 “我不会走的,以后,我还会再来。” “你来或不来,是你的事。见不见你,是我的事。”许是在庵堂呆久了,得到了老尼的教诲,丁香如是说了这番话。她的话,叫小顺心痛。丁香是在拒绝他。 小顺流着泪走了。不能不走,老夫人一行待会儿要回城,他得跟着走。“我以后再来看你。”这是顺伯给丁香的承诺。 时间流水而过,匆匆,匆匆。 过了几年,老尼姑圆寂了,想当然地,丁香就代替师父主持了庵堂。有香客捐钱修缮庵堂,丁香也只是请人将庵堂墙壁略略粉刷了一遍,如此而已。 以后啊,顺伯一有空就来看她,带米带面。他知道,丁香不接受香客的钱财,但一些生活用品却是接受的。起初,这些东西都是顺伯请人送给丁香,他怕丁香知道了,会不要自己的东西。可事实证明,这些是多虑。庵堂又来了几个年轻的女尼,很费吃用。顺伯送的东西,的确解了她不少燃眉之急。不过,丁香还是不见他。 多年来,一直如此。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英俊小伙子顺伯如今已经成了白发苍苍的古稀老头,丁香也已是上的年纪的老尼。一个出了家,一个仍在滚滚红尘,一个是槛外人,一个是槛内人,他们就这样折磨着自己。 顺伯的故事大致就是这些了。若是想再听下去,也是没有的了。这个故事耗费了我整整一下午的时间。茶水凉了又温,点心没了又上。吃点心都吃饱了。这是一个令人哀伤的故事,故事还没完。 我深深叹了口气,仿佛自己就是故事里的丁香老尼。“顺伯,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想让丁香回到你的身边?” “不,不是。我只是想让她快乐,让她不要再记恨我。” “原来是这样。” “她就在锡城,我也在锡城,我们同饮一江水,共同呼吸锡城的空气。在我看来,这已经是在一起了。我呀,就是知道自己来日不多,很快就要去地下陪老爷子了,心里最放不下的人,就是她呀。” “有空,我去帮你看看她。” 顺伯颤抖着拿出纸笔,写下了地址。 说来,我也真想去看看丁香。这个一直镌刻在顺伯心里的女人。这些年,风雨冰霜,她一个人诵经多年,古佛青灯为伴,心里也必是凄苦的吧? 我想挑一个好天气,可这几天天公不作美,依旧频频下雨。所幸,只是小雨。那我就撑伞去,一个人也是无妨。我的行程,骆维森知道。 “好。”他对我只说了一个好字。 这就让我奇怪。“为什么说好?我不过代替顺伯看望他的一个故人而已。” “好啊。”他再次颔首,微笑对我。 “到底好什么?这分明是一个悲情的故事。昨天我听了,回来时心情还一直惆怅呢。” “嗯。” “骆维森,你老说好好的,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得了!”桃宝上幼儿园了,虽然才三岁。那么小,但锡城的娃娃们都这个年龄上幼儿园小班。我舍不得,但也没办法。 “我觉得,这样的事还是你自己去。” “又玩高深莫测!” “不是啊。丁香也是女人,你也是女人,有我在场,反而不能畅所欲言。” “你真的不想去?”我说那座庵堂附近,风景必然很美。 “想,但,下次吧。” “算了,你忙你的吧。” “走之前,我亲爱的老婆大人,你就不和我吻别一下?”某人丢弃了高冷,一下又变得热乎了。 “想得美,今天不高兴。” “亲吻一下我,你就高兴了。”他上前握住我的手,双眼熠熠地看着我,“再说一次,你爱我。” “有毛病啊?” “嫌肉麻吗?” “不是,就是不高兴。” “固然,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但我还是愿意听每天都告诉我,你爱我。”他搂住我的腰,嘴唇已经凑了过来。本能地,我就一闭。 我等着骆维森的亲吻。 其实,我们每天都接吻,我真担心,有一天他会腻了。我,也会腻了。 但某人并没有吻我,他就是在耍我。我听到了他的嘴里发出了轻轻的笑声。我恼怒地睁开眼睛,食指戳着他的额头:“你耍我,今天晚安就不许碰我了。”我调皮地朝他眨眨眼,快速地就想出去。 但某人有拦住了我,从上到下地打量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哪儿不对劲了?“看什么看?难道你是第一天看见我吗?” “当然不是。”他语速平静地,“你这身装扮,不适宜去庵堂见丁香。” “哪儿不适宜?” 骆维森就推我走到大厅的一面镜子前,让我好好瞧瞧镜子里的自己。我还是不明白,我这身装扮有什么毛病吗?没有呀! 骆维森就指指我的衣服,说穿的花里胡哨的,脚下又是一双红皮鞋,不像去庵堂的样子。我马上抗议:“心中有佛,心里有禅,你管我什么衣服!” 某人是不是以为我从此就粘乎上他一辈子了?一天到晚,总是一副又得意又满足的小表情,真的很讨厌! 第749章 月如钩,锁清秋(9) 我真想杀杀他的锐气。 可是,心有缱绻,看在他昨夜那么卖力的份上,又舍不得啊。正纠结间,某人已经眼疾手快地给我拿来了另一套衣服,轻声嘱咐我:“穿上。” 我很诧异。某人拿来的是一套颜色淡雅的纱衣。纱衣的款式看着像是参禅的禅衣,很古雅,很别致。“你不觉得,穿这身,反而显得做作吗?” 而且,我很纳闷,这厮是怎么想起,给我买这身衣服来了?看出我的疑问,他就淡淡地告诉我:“我早知道,你会有此行。所以,特地给你预备了。” 这厮还是神算子? 我眼睛瞪得溜圆溜圆。“不,我还是穿我这身。这身自在。你那身颜色款式固然好,但是别扭啊。” “你去见的人,是一个出家多年的尼姑,这么多年,也算是得道高人了。她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穿着大牌的高级定制,你觉得合适吗?所以我建议你穿家常的居士服,显得虔诚,也方便沟通。” 呵呵,他自诩懂人情世故。 我就笑:“可是这身禅服,也是定制的啊,价格不便宜的。” “反正,你听我的。如果你能成功劝说丁香和顺伯和好,以后你随便穿什么衣服去见丁香。”他慢悠悠地。可我觉得骆维森的话毫无逻辑。说来说去,他只想让我穿禅衣。我决定投降,不就一件衣服嘛,穿! 人靠衣装。当我换上素雅的禅衣,将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瞬间我仿佛变了一个人。骆维森就搂住我的腰,审视镜中的我,嘴里喃喃:“你很像我梦里的青青。” 青青…… 我就闭眼:“那个梦,我也做到的,只是我没告诉您。” 他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随即又很感动,又觉得不可思议:“宋窈,你是说真的吗?” 我点点头,叹息了一声:“哪还有假?那天,我看你躺在青石上,嘴里不停叫着青青,青青……恰好我正从那个奇怪的梦里醒来……”我说出了梦中我唤的那个渔夫的名字。“骆维森,你说,这会不会是你我的前世?要不然怎么解释呢?还是,你我同发一心,爱得太深了,所以连梦都一起做了?” 我以为,骆维森会说这是一个玩笑,巧合而已。但他听了,眼眸竟然湿湿的,深深看着我:“宋窈,这不是巧合,迄今为止仍有许多科学解释不清的问题。不过那个梦很悲惨。我希望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一个小时后,我到了顺伯指点我的那座庵堂的小山脚下。 其实锡城境内没有什么高山。仅有的几座,说是山,其实不过是丘。不高耸,更不陡峭。走在山脚下,沿着窄窄的石阶,略略地走上五六十步,也就到了。庵堂外是一个院门。我看着杏黄的院墙,斑驳的大门,轻轻地叩门。 今天,我是来替顺伯做说客的,也是诚心想见一见丁香。我备了鲜花、糕饼、香烛,自问很有诚意。我报了姓名,开门的不是丁香,是一个年级很轻的女尼。她似乎剃发不久,还不惯于见生人,对着我作揖的姿势也不够自然。她问我找谁?我就说想见这里的丁香师父。女尼就说没这个人。我这才知道话说错了,改口道:“我想见这里的慧宁师父。” “施主您来的不巧,师父今天不在。” “请问你家师父哪儿去了?”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女尼说完,就将门阖上了。 她念的是一句唐诗,但分明又带了深意。女尼是告诉我,丁香就在这座山里,或者是采药,或者是摘野菜?她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寻找?好吧,毕竟我诚心而来,此山野不大,只要丁香在,我会找到的。 我就在山中寻找,身穿禅衣,脚踏平底的布鞋,走起路来,很是便宜。山里空气很好,浅浅呼吸几下,心里说不出的舒服。脚下到处都是蘑菇、野花、野草,还有鸟叫,虫子的啁啾。我突然意识到,丁香长年住在这里,未必是不开心的。不开心,又何以支撑度过五十余年?她每天都和大自然相处,白天诵经,晚上安然而卧。吃的都是取之自然的最新鲜的食材。这里还有一汪天然的甘泉。如果换作我,在遭受了人生打击后,也愿意来这里隐居的。当然,丁香更是以出家的决绝姿态来了结这一生。我相信,在这里住长了的人,会延年长寿。 一室半会的,没有找着丁香,我就干脆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看看山里的风景,闻闻周遭的花香,让平日里忙碌的心,得到暂时的平静。 我看见不远处有几个老婆婆,她们身穿居士的衣服,背着个布包,埋着头在地上挖什么东西。我就走过去询问。她们笑眯眯地问我,从哪儿来呀?我就说城里。这几个老婆婆年事已高,可能不止七八十岁。果然,她们竟然都有九十余岁了。为什么会在这里?老婆婆说她们年轻时候当了自梳女,一辈子发誓不结婚的,以前在山下居住,现在年纪大了,反而搬到山上了。有事没事的,帮着庵堂里种种菜,烧烧饭。她们住的地方不在庵堂,而是在庵堂后面不远的一幢白房子里。白房子是山下的村干部为老婆婆们建的。老婆婆们无儿无女,算是五保户。 一个老婆婆夸我俊,说年轻时候,她也有我这么好看。 我就问她:“看见慧宁师父了吗?” “哦,你找慧宁师父呀,怎么不早说呢?慧宁师父去那边采串英了。” 串英?这是什么东西?植物还是能吃的? 老婆婆就对我解释,说串英是一种药草,也算花,可以把叶子摘下来插在发髻上的。哦,原来是这样。丁香既当了这么多年的尼姑,想来六根早就清净,采串英,想必就是为了做药引之类的。 我道了谢,循着她们指的方向,沿着前面的一条小溪而去。小溪流水潺潺,溪水清冽,有让人跳下去洗个天然澡的冲动。 第750章 月如钩,锁清秋(10) 我真的找到了慧宁。 这座山不大,真想找一个人的话,很好找。 我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老尼,但精神不错。七十余岁的她,皮肤白皙,神色清朗,穿一身绛色的僧袍,看着又慈祥又和善。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慧宁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她带了一个竹篮,篮子里满是绿色的一片。这些植物就是……串英吗? 我不免好奇。 慧宁也看见了我。她丝毫不觉得意外。她还和蔼地对着我笑,口中唱了个喏。这让我惶恐。莫名地,在慧宁的面前,我觉得自己很渺小。同样地,如果顺伯看见了现在的慧宁,同样也会觉出自己的渺小。顺伯啊,我知道你痴心慧宁,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慧宁师父早就放下了呀。 见我怔怔地,慧宁就走过来了。她上了年纪,但步履矫健,身体极好。 “慧宁师父……” “阿弥陀佛……”她上前还礼。 “我来……”我讷讷地,忽觉张不口了。是呀,我来是劝说她见顺伯一面的。但,见了又怎样呢?我面前的这位老尼,显见就是一位得道的高尼。 “是顺伯让你来的吧?”她朝我微微点头。 “您怎么知道?” “贫尼我能猜得到。” “不错,我来是当调解你们的说客的。” 她继续点头:“你来,贫尼我就当是朋友了,至于说客不说客的,并不重要。” 她问我体力如何?我说好啊。“那就随贫尼在山里走走,好吗?”她提着竹篮,我问她篮子里装的植物叫串英吗? “这种植物真正的名字叫蘼芜,我采它,是为了制药。”慧宁说蘼芜这种药草,可解乏,可治疗头疼。春天来的时候,女人们往往会采摘一朵蘼芜,戴在头上,插在发髻里,闻着蘼芜的香味,能提神,能驱除小虫的叮咬。 明白了。 “顺伯,他身体好吗?最近几天,没见他上山了。”慧宁还是露出关心的语气,就像在询问一个多年的老友。 “他,身体还是不错的。他告诉我,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的,唯一担心死了,得不到你的谅解。”这些话,我都说得很实诚。 慧宁还是点点头,但并不对我的话发表意见。她只是告诉我一些别的。自从出家为尼后,一字不识的她,受了师父的教导,开始习字,开始读书……研习佛法。“贫尼已经不是过去的丁香了。过去的丁香,在跪地剃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她的语气还是淡淡。 我不说话。我继续聆听。 “得空的时候,贫尼也时常跟着师父各处走走,看看。既是化缘,也是云游。见多了世间的哀苦,贫尼的内心更加宁静。师父说,贫尼有慧根,这辈子当尼姑是适得其所。” 她说篮子里的蘼芜装满了,不用再采了。她说回到庵堂后,将竹篮挂在院门前,不几天的工夫,篮子就会空。“这就是给山下的女人们留着的。她们喜欢蘼芜,但却不识药草,总是采错,枉费工夫。”我知道慧宁在行善。她出家这么多年,已然行了数不清的善事。 “走吧,跟贫尼走,你是贵客,贫尼招待你用些斋饭。”其实我的肚子并不饿,但慧宁执意留我吃饭。我不好推迟,也就答应了。 再往回走时,我本以为会看见那几个老婆婆的。可令我讶异的是,此刻一个也不见。老婆婆们哪去了?是结伴回到附近那幢白色的屋子里去了吧。我跟着慧宁,很快就进了庵堂的厨房。她说不必去前厅,厨房里吃饭就很好。自在。 慧宁是出家人,请我吃的,自然都是素食。 我们面对面坐下来。一个小尼过来摆饭。两碗小米饭,一碟豆腐,一碟青菜,一碟胭萝卜,如是而已。我夹了一块豆腐,一吃,馊的,皱了眉头,真想一口吐掉,但当着慧宁的面,又不礼貌,因此就忍着吞下去了。再吃一块萝卜,萝卜也是说不出来的糟味儿。心想,青菜是现炒的,总该是新鲜能吃的吧?没想到青菜里没油就算了,也没一点盐。小米饭粒粗粝,难嚼,我吞了好几口唾沫才吃了下去。真的很难吃,可是慧宁师父吃的津津有味。她的牙口不错。 “你觉得味道怎样?”她还问我,脸上依旧带着笑。 “慧宁师父,要我说实话吗?”她请我吃这样饭菜,自是有深意。 “请说。” “很难吃啊。师父您天天就吃馊食吗?”我心里叹息了一下,顺伯送的固然有米面粮油,但唯独没送蔬菜。可是这山里我看也有开辟菜园子的呀。何以故意要弄些馊的吃呢? 我的确不解。 “哦,贫尼真不觉得难吃。” “是吗?”她一个得道高尼,应该不会对我打诳语。那我就更不解了。 第751章 月如钩,锁清秋(11) “你觉得是馊食,可贫尼却不这样认为。这世间的饭菜,只要是人辛苦种出来的,那么都不难吃,都能入口。” 她放下了碗筷,平静地看着我。 “日日能有这样的吃食很不错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是很不错,对于一个饥饿的吃不上食物的人而言,这些,的确还是救命的食物。可是……即便出家了,也用不着虐待自己呀。“师父,比如这米饭可以煮软一点呀,比如这盘青菜,也是可以放一点盐的。”我也补充了一句,“心虔诚就好,佛祖菩萨不会责怪的。” 慧宁师父和我见过的其他寺庙里的和尚尼姑,很大的不同。那些寺庙地址都在香火鼎盛之处,他们的一日三餐很好。即便没有荤,但吃的那些蔬菜瓜果,已然能保证营养需求。现在的出家之人,不是过去的那些苦行僧。但慧宁过的又似乎是苦行僧的日子。要不,以她的资历,是可以去大寺庙掌舵的,但她甘心呆在这里。 慧宁就笑了。“是呀,佛祖最宽宏,他不会责怪,但贫尼会责怪自己。” 我当然已经了解了她和顺伯的那一段过往。如果不是苦根死了,慧宁会和顺伯在一起的。当年的他们,爱的是那样的炙热。 只是刹那间,我只觉得,坐在我对面的慧宁,就是一个方外人,一个槛外人,一个修心多年的高尼。她,当然是不可能放下眼前的生活,还俗。七十多岁的慧宁压根就没想过要还俗。还俗,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侮辱,一种亵渎。那么,今生今世,顺伯是不可能和慧宁在一起的了。 我还是想试着提起顺伯这个名字,毕竟,这是我来看望的目的。初衷我不能忘记。“师父,那您是不打算见顺伯了吗?他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心里也很苦。” 慧宁就慈祥地看着我,然后,起身,问我喝茶吗? 我摇了摇头,小米饭在小腹里还没消化呢。我不想喝茶。“喝点吧,此茶能助消化。”慧宁看见我在揉着小腹,我脸红了红。 “也好。” “让你吃这些粗鄙的饭菜,是贫尼招待不周。但贫尼也是想告诉你,贫尼对现在的日子很满足,已经满足了几十年了。不是贫尼不想见顺伯,实则是他不敢见贫尼。贫尼住着的屋子,窗户一直敞开着,每次他送完了东西,总是不敢看贫尼一眼,径直就走掉了。贫尼以前还没开悟的时候,是记恨过他,但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贫尼,已经把顺伯当作是一个善良大方的施主看待了。他若能过来喝贫尼聊聊天,说些闲话,贫尼心里也是高兴的。一切都是顺伯自己的心魔作怪,与贫尼而言,那些过往是非,是早就放下的了。” 我强作镇定地喝着茶水,觉得肠胃果然舒畅了许多。慧宁的话叫我吃惊,同时如醍醐灌顶!原来放不下的,不是慧宁,却是顺伯自己!这些年来,顺伯就是自己折磨自己! 可是我又觉得悲戚。听慧宁一番话,我深深知道,她六根清净,与顺伯已然是不留一点情爱念想的了。她看待顺伯,就如同山下的那些纯朴老汉一般无二。五十多年的岁月,沧海桑田,念经诵佛,参禅悟道,真的能改变心境。 “过去的已然过去,现在的贫尼,与顺伯是能和睦相处的。”慧宁意思已然在明了不过了。 这些话,我当然会转达顺伯。顺伯依旧是俗人,所以活在俗人的痛苦和纠结中,无法自拔。这痛苦还预备带到坟墓里去。但对慧宁来说,五十多年前的那一段过往,不过是一场劫,如今劫早就渡去,余下的生命她依旧在祥和平静中度过。 慧宁看到的世界和顺伯看到的,不一样。 应该说,慧宁看的更高,站的更远,领会的也更深刻。 那么,这样一来,顺伯更是一个可怜人了。 顺伯也积累了不少财产,骆康临终前,更是赠给他价值不菲的股票。但这些,对于慧宁来说,就如同纸片一张,无关紧要,甚至还不及她采摘的蘼芜宝贵,不及她的馊饭苦豆重要。 我深深叹了口气,将杯中的苦茶一饮而尽:“师父说的,我都明白了。” 第752章 月如钩,锁清秋(12) 慧宁的话再明白不过,我若还不领悟,那真的是愚钝,也不配来当这个说客。 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充斥着一股隐隐的悲哀。人世沧桑,似乎顺伯和慧宁之间还应该有另外的收鞘。这样就是圆满?这样……也是圆满。我将杯中的茶都喝尽了。 慧宁已经没有了挽留我的意思。我确该走了。 “师父,告辞。”我对她作了一揖,以显示对她的尊敬。她似乎要打坐了。这对一个有为高尼来说,是每日必修的功课,马虎不得的。 我不能打扰她,打扰了她的清修。 我缓缓地走了出去,离开了庵堂。沿着一级一级的石阶往下,很快就走到小山脚下了。我又看见了那群耄耋之年的自梳女。她们大概也吃完了无法了,手搀着手,坐在藤椅上晒着太阳。别看她们年纪那样大,但视力都很好,远远地就看见了我,咧着没牙的嘴,还和我招手。 我的心里,涌起许多说不出来的感情。开着车,我想回桃林,但骆维森这会儿也不在。那么,径直转去老宅吧,顺伯还在等我的消息呢。 果然,当我将车停在老宅的门前时,顺伯已经在门口等我了。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渴望、等待、焦虑、紧张……我避过顺伯的眼神,走到他面前,轻轻说道:“顺伯,我去见过慧宁师父了。她很好。” 顺伯轻轻点了点头。 但我知道,顺伯想听的不是这些。 我就叹了口气,如实告诉他:“丁香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她也已经都放下了。她说,放不下的是你,不是她。她已经没有挂碍了,你去山上,不要一放下米面就离开,其实慧宁师父说不定在等着你呢。毕竟,你们是故人。” 我的话,令顺伯吃惊。他定定地站在那儿,像一根枯朽的树桩。良久,才苦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懂了,我是个老糊涂。一直糊涂的人是我,不是她呀……” “顺伯,你随时可以去看望慧宁。只要你愿意,我送你去就是。” “不用了,不麻烦您了。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两只脚走着去比较好。” “可是……” “我身体还健康,就当锻炼身体。再说,那些米面什么的也不重,我能行的。” 回到桃林后,骆维森已经回来,这厮是个有心人,已经做完了晚饭,从厨房里出来的。他做的都是素菜,不沾一点荤腥。我看了一眼,餐桌上摆的是青菜炒蘑菇,豆腐粉皮,白菜芋头,蚕豆蒜苗,做的还十分的可口。 “我妈呢,桃宝呢?” “看电影去了。” “看电影?” 骆维森就撇撇我:“是啊,桃宝和你一样,爱看电影,一到电影院,就像个大人,安静稳重,一边看还一边思考。” “我怕耽误了她睡觉。” “不会的。我丈母娘这点还是有分寸的。” 我曾经建议骆维森,要不要在桃林里装一处家庭影院,但骆维森说不用,在电影院里看更有气氛。我妈和桃宝看完了电影,肯定是在外面用餐了。 家里,就和我和骆维森俩人。 他帮我盛饭:“今天,顺利吗?” “顺利。” “哦。” “慧宁师父早就是得道高尼了。她请我吃了一顿斋饭,让我领略了人生的苦楚,又让我懂得人生的简单。总之,她和顺伯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我想,这点顺伯心里其实也清楚。可他就是放不下。感情之事,男人似乎要比女人执拗。” “唔,此话不错。” “我已经转告了顺伯,我想他很快会去看望慧宁。” “宋窈,你做了件好事。顺伯也应该得到解脱了。” 我笑了笑。心里忽然羡慕慧宁住的那座小山,以及她修行的庵堂。红尘俗世,能避在僻静的地方,清修诵经,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乐之事?慧宁展现出的笑容,真的是满足而又宁静的。 我就叹了叹:“骆维森,我们都是俗人,蠢人。我们活得蠢之又蠢。倒是丁香,慧宁师父,倒是难得看透这一切的人。” “宋窈,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将桃林当成自己的修行之所的。以前,你不是说过,这里也是你的世外桃源吗?” 我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不,桃林就是桃林,不是别的地方。” “怎么?想法和以前不一样了?” “桃林,一直是我的世外桃源。以前是,现在是。但桃林不是庵堂。我不是慧宁。她选择的是出家之路,是一世的修为。这不是我要的。我也不心生向往。羡慕是羡慕的。但要我过这种日子,我又不愿意的。喝你又没仇没恨,有的,只是满满的爱意。而且,我还有孩子。我达不到慧宁那样的高度,我甘愿做一个俗人。当俗人,才能拥有爱情,拥有你,拥有我们这个家庭。” “你说出这些,我很感动。” 骆维森站起,紧紧拥住了我。 “宋窈,我们就是俗人。我们要的就是俗人的爱情。我不管人是不是有前世来世,我要的就是今生的幸福。” 这厮说起情话来,真的让人陶醉。我认为,他是受了李尔的熏陶,李尔出差回来,捧上一束玫瑰,张口能对谢颖说上几个小时也不带停的。骆维森多多少少受了他的影响。这几个男人,平时也背着我们聚会,张口闭口的,肯定也离不开聊女人。 我就捏了捏他的耳朵:“好啦,我一直知道,你是个痴情的男人。” 这顿饭,我们吃的就很开心。 第二天,为了不让顺伯蹒跚步行,我还是决定用车载他去,至少得送到山脚下。他想了想,也同意了。我问顺伯,给慧宁师父准备了什么?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几十年了,我送的都是一些土货。” “土货?是什么?” “孙少奶奶,您是知道的,无非都是一些我老家的东西,端不上台面的。” 是的,端不上台面,但是慧宁爱吃。我发现,顺伯的身边还有一个篮子。顺伯不仅仅是送米面,送一些吃食,他的篮子里还装了一些绿色的叶子。我低头一瞧,这……不是蘼芜吗?顺伯也在老宅种上了蘼芜?怎么以前我就没发觉呢?顿时一怔。 蘼芜,是慧宁最爱的野草。顺伯也记得呢。 他亲手种的,亲手采摘下的蘼芜,洗得干干净净的,拿去送给慧宁师父,她肯定高兴的。 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我将车开到山脚下,帮着顺伯将他带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拿出。“有石阶呢,能行吗?” “能行的,谢谢您。”他又恭敬地对我鞠躬。 “还是我帮帮你吧?”我说一回生,二回熟。 “不了。这儿的石阶,我不知走了多少来回了。” 哦,也对。 我就看着顺伯背着竹筐,拎着篮子,沿着台阶一点点地往上走。石阶旁生长的夹竹桃很快就把他的身影掩盖了。那一刻,我突然想哭。为顺伯的等待,为慧宁的宽恕。 我的鼻子酸酸的。 我是送顺伯过来的,自然也得接他回去。为此,我愿意在山脚登上一整天。山脚的空气也很新鲜,我就将手插在裤兜,来来回回地走,权当散步。身边,不时有挑着箩筐的村民抄小路经过,他们是去赶集,去附近一个农贸市场卖山货的。村民的竹筐里,装的无非是竹笋、蘑菇、木耳、金针、野菜之类,但是新鲜。城里人会喜欢的。 我给他们让路。有多话的,就问我是不是来庵堂进香的?我也就点点头。 徜徉在山里,真不觉得日子过得有多快。 似乎也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以为是骆维森,悠悠地想接,但一看号码,不是,是顺伯的。 “顺伯,怎么了?”他一直没下山,可见的确和慧宁见面了,两个人已经聊上了,这一聊,可就是说不完的话哪,必得将以前想说而没说的话,统统地补上。我想,仅仅一天一夜,那是说不完的。 “孙少奶奶,您一人在山下,我多不好意思啊。慧宁师父请你上去呢,一起吃饭,现在已经是饭点了。” 是吗?这么快就到中午了?一看手机时间,已然是中午十一点半。 呵呵……顺伯已经和我一样,不再执拗地叫丁香这个名字了,他改口了,也跟着一众居士称呼慧宁师父了。这是他情感的变化。不过,听来多少让人心酸啊。 “那,我上去吧。”在庵堂,在慧宁的面前,不宜装客套。 顺伯就很高兴:“孙少奶奶,我来接你。” “不用不用,一点点小路而已。我走过的,很喜欢走。你不用费力气。” 我轻轻松松就走到了庵堂门前。门已然是开着的。一个戴着眼镜的清秀小尼告诉我,说师父在禅房用斋饭,我也只管去禅房。 慧宁师父的禅房我认得。进了走廊,隔着木窗,我果然看到慧宁和顺伯对桌而坐。慧宁的目光很显坦然,而顺伯呢,依旧眼角微湿。 这个时候,我进去合适吗? 然而慧宁已经看见了我。 第753章 月如钩,锁清秋(13) 她站了起来,道了声:“阿弥陀佛。”请我进去。 顺伯转身也看见了我,也站了起来。“孙少奶奶,您来了……”他擦了擦眼睛,收起了泪光。 我就坐下了,我坐在他们中间,算打横。 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喝昨天吃的相比,没有多大不同。依旧是小米饭,依旧是馊豆腐,略有不同的是,新添了两个素菜:一样是煮竹笋,一样是炖蘑菇。 和昨天相比,我已经不排斥这样的饭菜了。不管事美味佳肴,还是鱼肉荤腥,一概穿肠而过,只是在腹中做片刻的停留,就化为空气,化为污秽之物。那么,吃什么不是一样呢? 也是怪了。今天再吃昨天吃过的馊豆腐,我的胃没有片刻的不舒服,相反,觉得很香。小米饭也是香喷喷的。竹笋清爽入口,蘑菇甜美滑嫩。我看顺伯吃的也是津津有味。当然了,能和隔阂了五十余年的恋人再次叙话,还坐在同一饭席上,顺伯吃什么都是香的。 但我是觉得真好吃。一碗小米饭还不够,我又添了一碗。 慧宁很安静地看着顺伯,看着我。 “慧宁,我带了一点韭菜。” “以后啊,就不要带了。韭菜也是荤腥之物,吃不得的。以前你带的,我都送给山下的居士了。” 顺伯的老脸就有点儿红。 “我知道了,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灵便,以后这些东西,别送了。” “我的心意……”在慧宁面前,顺伯变得很笨拙。 “心意,我收下了。”慧宁告诉顺伯,山下经常有居士农人上山送菜蔬,山里一年四季的,也有野菜生长。“那要愿意的话,可以来山里种菜。闲时,陪我聊聊天说说话。” 我惊异了。 慧宁师父无疑是在邀请顺伯。 顺伯只要不是傻子,就该点头啊。于是顺伯的脸再次红了。 “我,我在老宅住惯了,住了几十年了都……”他还害羞起来了。 我看了,都觉得窘。但又想叹息。慧宁邀请顺伯来庵堂,也不过就和老友一样,于男女情分上,是绝了念想的。慧宁是放下了,但顺伯放下了吗? 我看出了顺伯的紧张。此刻,我是局外人,不宜插嘴。 “我们的年纪都大了,时日不多了。晚年时候,就不要再分开了。你要不愿意种菜,那也可以种种花儿草儿。听说,你养的花很是不错。”慧宁指了指禅房窗户挂的一篮蘼芜。 慧宁的邀请很是诚心。 顺伯就叹口气。“好。我留下。换个环境,对我来说也是新鲜。更何况,其实我一直喜欢这里。” 他说的该是真心话。 那么,一切都圆满了。不是吗?慧宁是懂顺伯的,也看透了顺伯。人世间的男女,有很多种相处方式。同居,乃至于结婚,不是最重要的。这已经是他们之间能够找到的最好结局了。 黄昏过后,顺伯随我回来了。 而后,他就整理东西,要搬去山里了。 我想,那儿应该就是他此生最后的归宿吧。虽然一个出家多年,一个仍是俗人。但在那僻静的山中,能够终日陪伴,人生真的了无遗憾。 我觉得,顺伯和慧宁的故事,可以写一本书。这是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此外,我并不认为会慧宁就不爱顺伯了。她的爱,是深埋在心里的。她信佛,或许期望肉身湮灭之后,期待来生,再次和顺伯相见。她一定做过这样的梦,有过这样的希翼,不管她年轻或是衰老。 他们之间,一定有过这样的约定。 对于我的看法,骆维森也赞同。 “慧宁出家,是选择用另外一种形式来爱顺伯。这种爱更慈悲,更宽宏。” 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我把这个凄婉的故事告诉了谢颖。她喝着茶,也很感动。我建议她动笔。这是一个绝好的题材。但我亲爱的闺蜜,却认为这个故事该由我来写。 “好吧,我勉力一试。” 这以后,骆维森和我,也时常到山里来看望顺伯。顺伯是一个很棒的老人。他在庵堂附近搭建了一座小屋,然后就没日没夜忙碌起来。 顺伯在老爷子身边呆了几十年,老爷子的那一套栽花养草的技能,顺伯早就谙熟于心。没过一个月,庵堂前后简直就是花海一片了。我第一次见时,震惊的以为走错了地方。 不仅仅是庵堂,整座小山,只要是有土的地方,顺伯都别出心裁地栽了芭蕉、文竹、香橼、茶树、兰花……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花园。 渐渐地,香客们就多了。 香客虽多,但并不喧哗。只要一走上台阶,不管男女老少,就会安静下来,静静地欣赏山中的美景。心怀虔诚,一言不发。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这样动人的风景里,藏着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谢颖约稿,我到底写了介绍慧宁和顺伯的文章。文章在报刊登出,几乎引起了轰动。是的,很多人都按照我书中介绍的地址,前来孤山,敬香献花。再有的,就是专为拜访慧宁和顺伯。有好事的外地记者,更将那段窄窄的石阶,称之为爱的阶梯,将顺伯住的白屋,称为爱的小屋。 老实说,知道他们宁静的晚年生活被打扰,是我不愿看到的。为此,我还很内疚。 “既然都这样了,也不必自责了。事情总是有好的一面。”骆维森如实说。 我似乎多虑了。香客们都很尊敬慧宁和顺伯。他们什么都愿配合,唯一不愿拍照。 “多拍拍这儿的风景,你们看,多美呀。”这是顺伯的建议。 顺伯说这话时,往往慧宁就不在身边了。支开了香客,她就去禅房参禅了。顺伯喜爱花草,那随便他怎么栽吧。慧宁安心求佛,顺伯也自不会来相扰。 每天黄昏之时,慧宁会煮一锅稠稠的粥。顺伯也就和众居士一起,过来喝粥,大家聊一聊农桑闲话。 锡城是一座大城市。但更大的名气,却是因了孤山这座小山,也是叫人想象不到啊。 第754章 月如钩,锁清秋(14) 似乎,顺伯和慧宁的故事结束了。 这似乎是一个悲哀的故事,可是再看结局,也并不悲哀。 人世间的许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比如感情,比如亲情,比如那些爱恨情仇。 但,这样的收鞘已然不错了。 还别说,自从顺伯将孤山收拾的像一座花园,我也就常去了。去了,和慧宁师父喝喝茶,参禅悟道,似乎日子也过得云淡风轻,惬意自然。 顺伯有时也做饭。他做的固然也是斋饭。他伺候骆康多年,烹饪的水平自是不错,非新进庵堂的小尼能比的。慧宁吃着顺伯做的饭,固也开心。但更多的却是劝他不用如此劳累,坐下来,歇歇,歇歇。 顺伯听了,也就憨憨地笑。自从搬来了山里,顺伯脸上的笑容就多了,那是发自灵魂的微笑。微笑使顺伯年轻。年轻的顺伯就显得英俊许多。 其实,我发现慧宁师父的容貌也有所改变。她变得神采熠熠。我知道在她心里,拿顺伯是当亲人一样地看待了。但毋庸置疑,顺伯在她心里依旧是那么那么地重要。 骆维森也很感慨。他说,上一辈子人的故事,类似顺伯和慧宁这样的,很多。只是,身份不同而已。骆维森谈及爷爷骆康。他故意和卖关子:“宋窈,老爷子的故事,其实比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精彩万倍。” “哦,是吗?” “当然。” 我想想也是。骆康叱咤风云一生,又是高寿而终。他那么漫长的人生里,怎么可能没有几个红颜知已呢?不,他的红颜知已一定有很多。骆景行不就是老爷子的私生子?或许,他还有其他的私生子,只是世人不知道而已。 “很曲折吗?”我反问。 “你说呢?”骆维森幽幽回我。 “愿闻其详。” “可我现在不想说。老爷子的故事很冗长。他的故事不同于顺伯,一个下午就能说得完。老爷子的故事,就是一本长篇小说。我不想那么累。” “你是想避尊者讳吧,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呵呵……有机会吧……这个故事曲折跌宕,荡气回肠……我还是希望你做好本职工作,帮我把集团的事务打理好,我可不想你从此就迷上了听故事,迷上了写小说……你的才干,还是体现在商场比较好……” 这是骆维森对我的劝告,似乎也是总结。 我很不满。“你不想告诉我,我可以问顺伯啊。” 他就沉吟了一下。“你还真是八卦啊……” 某人有点无可奈何。 桃宝回来了。她牵着我妈的手,甜甜地对我微笑,然后又朝骆维森扑了过去。她要让爹地抱。桃宝总是和骆维森亲一些,为此我很嫉妒。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同样都那么爱她,可她明显地偏心骆维森。我就故意逗桃宝:“桃宝,妈妈和爸爸商量过了,想给你添一个小弟弟,你觉得好不好?” 她听了,瘪着嘴,“哇……”地一下就哭了,哭得很伤心。她的哭声,让我有犯罪感。我责怪自己,为什么要让女儿不高兴呢?哎!“好了,好了,桃宝,妈妈是逗你玩儿呢,妈妈就生你一个!” 桃宝一听,眼睛即刻变得亮晶晶的:“妈咪,我不是难过啊,我是高兴!桃宝太想有一个小弟弟了,小妹妹也一样!桃宝就可以当姐姐了!”她还 一脸的自豪。 我懵了。 桃宝真这样想?她才四岁,说话应该还不懂得拐弯抹角。见我信了,我发现淘宝的眼睛分明露出了一丝丝让人不易觉察的狡黠,这看的我心儿一抖。 直觉告诉我,预感提醒我。未来……我的人生一定不会寂寞,仅这个女儿,就足以让我的人生路精彩纷呈了繁花似锦了。 暮春一过,就是初夏了。 今年桃林结的桃子,比去年的还要多。送人,送了人也吃不完。空气中,四处弥漫的都是桃汁的甜蜜味道。我觉得腻,可桃宝觉得好闻。她常闭上眼睛,穿着白色的裙子,穿着粉色的鞋子,走到桃林边,模仿大人的模样,深深呼吸几下。 骆维森说,小孩子的味蕾和大人不一样。他宠女儿,宠到了骨髓里。 似乎,要个二胎也不是坏事。桃宝有个弟弟妹妹的,或许就不会那么顽皮,有个当姐姐的样子。不过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过了一段时间,姜豹从新疆回来了。令我诧异的是,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没有了那个脸蛋红红的格桑姑娘。 姜豹却是一脸的轻松。 “她回去了。” “回去了?” “嗯。”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发生什么。只是经过一次次旅行,她终于发现,我并不是最合适她的。她也不适应我这样漂泊的生活。所以,又回去了。” 我就叹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人与人相遇,都是缘分。缘来了,就聚在一起。缘散了,也就分开了。” “姜豹,但是……”我还是觉得可惜。 姜豹挺坎坷的。虽然之前和生了不少龌蹉。但我都选择遗忘了。他又恢复了单身的生活,地下长眠的老爷子也不放心啊。 “真的打算放弃?” “就这样吧。” “没有一点可能了?”在我看来,格桑很爱姜豹啊。 “我不知道。” 我想了想,突然就告诉他:“格桑回去了,你就不能追过去吗?地域算什么?现在通讯那么发达,地球不过一个村而已!” 他眨了眨眼睛。“我累了,先休息几天。” 看得出,他是真的累,眉毛眼角都透着疲累。他其实是伤心的,只是想竭力掩饰而已。他更告诉我,格桑是他绽放的第二次青春,他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二次桃花,还特地强调,这一次和上次不一样,不是有头无尾的烂桃花。 “姜豹,你应该追过去。我想,格桑会很高兴的。” 他就苦笑了笑:“宋窈,在你眼里,我姜豹就是一个大老粗,一个总是想侵犯你的龌蹉男人。你关心我,我真的很高兴。” “是,我是讨厌你,但那是以前。你别想那么多,有些事,错过了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我知道。” “知道你还不去?还这样磨叽?格桑那么漂亮,一不留神,就会被别的男人抢走的,你小心!” 可他似乎对我的话,无动于衷。 他是个倔性子。一时半会的,也说服不了他。我就留他吃饭。 “吃个现成饭。” “不了。” “你有事?” “嗯。” 他没说什么事,就背着背包大步离开了。 第755章 月如钩,锁清秋(15) 说真的,我替姜豹惋惜。格桑实在是个好姑娘。 他们之间,一定是沟通出了问题。 可我真的想当一个好嫂子。我做好了饭菜,将饭菜放进饭盒,给他送过去得了。但姜豹给我回短信:谢谢,不用,我去找顺伯了。 他在锡城,唯一聊得来的人,也就是顺伯了。顺伯待姜豹是真的好。 姜豹……也知道顺伯搬去孤山住了?他吃得惯山上清淡的素食?姜豹不同于骆维森,自小曲折的经历,养成了他大嚼大吃的习惯。他嗜好吃肉,猪肉牛肉羊肉。我想,即便将顺伯做的一天三顿的菜肴都凑成一顿,姜豹吃了也不饱啊。 我不知道,姜豹对于顺伯住在山上,心里有何感想?但心里肯定是激荡的。他定然和我一样,刚开始吃馊豆腐的时候,想吐;吃豆芽的时候,嫌苦。但人活在世上,可不就得尝遍酸甜苦辣?不然何足以聊人生?我以为,至晚,最多黄昏,姜豹就会回来的。他装惯了大鱼大肉的肠胃哪受得了顿顿青菜豆腐,没有一点儿油水? 我给他发短信。 他竟然回我,说晚上不回去了,就住在山上,和顺伯同宿。 这让我意外。 我问他要住几天? “不知道。我是俗人。经历了一场生死也没有解惑。我需要指点。” 我相信,孤山山中的花草能令姜豹心旷神怡。顺伯种的花草就是拥有这样神奇的能力。姜豹心里的凄苦,顺伯能懂。顺伯待姜豹那是如亲儿子一般。 我不知道,顺伯都和姜豹说了什么,更不知道,慧宁是不是给了姜豹点化。总之,三天过后,姜豹离开了孤山。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去贵州了,寻找格桑去了。 这令我宽慰。 一个月后,骆维森告诉我,他打算汇一笔钱给姜豹。我问为什么。 “他决定留在格桑的家乡,帮助那边的人兴修水利,修建学校。” “好啊,这是行善。”只要是做好事,我都支持。只是,姜豹从此就真的不回来了?这未免也叫人惆怅。 “你猜猜,姜豹在那边干什么工作?” 不是行善吗?骆维森说是具体的工作。没想到,姜豹竟然当了学校的代课老师,教孩子们数学。格桑呢,就在学校教孩子们唱歌,给孩子们做饭。此外,姜豹还聘请了语文和英语老师。 这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啊。姜豹什么学历?也就读到初中。不过,让他教小学的数学,似乎也不那么困难。他的身躯不再游荡了,这是他真正的灵魂家园。我希望姜豹有空多拍几张照片传过来,让我们也见证他的“成就”。 毫无疑问,姜豹做的,是极其有意义的事。人在异乡,但灵魂终于得到安放了。 我祝福姜豹,也祝福格桑。 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我真的怀孕了。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桃宝的反应。不能因为再次怀孕,冷落了桃宝。孩子都是被动来到世界的,我生下她,没有得到她的商量,就自作主张将她带到人世。我欠她的。我们做父母的,永远欠孩子的。孩子不欠我们的。自打我为人母后,我最看不得的就是,那些被父母虐待,乃至于遗弃的孩子。 桃宝也知道我肚子里又有了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了,一如即让地撅着嘴,自顾自地玩儿。她只是装得高兴,只要我一转身,小小的她,就会露出惆怅的神情。这表情看得我于心不忍。我弯下腰,抚摸她的脸蛋:“宝贝,妈咪爱你,永远不要担心,不要怀疑妈咪对你的爱。” 她就低下头,抽抽鼻子,继续拨弄玩具。而后,猛地抬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妈咪,我相信啊。” 我就俯身不停地亲吻她。 我牵着她的手,在桃林里散步,一边散步,一边等着骆维森回来。 我的眼眸,满满的,都是这初夏的好风景。 第756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1) 那年暑假,我二十一。 二十一岁,我还没遇到人渣顾元昊。不,是我爸还没遇到顾元昊,虽然他妈徐雅芳已经在我家,做了好几年的家政。 虽然缺失母爱,从小在支离破碎的家庭长大,但大体上,我的人生还是顺利的。 暑假,按照我爸的意思,我不能在家歇着,至于旅游,那是想也别想,老老实实地,给他当跑腿。我爸是一家大型公司的监理,入了股。那家公司又新选了块地,建造新的厂房,我爸负责监督工程进度。他于建筑是外行,我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地看着图纸,能看出什么道道来? 厂房虽然盖起来好了,但具体合同还没盖章。 我爸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我。以前我回家,他从不告诉我,有关他上班的事儿,不管有多棘手都不说。但今天,他感冒了,一边喝着姜茶,一边告诉我,得去一家酒店送一份合同,合同得签章,要不不生效。 我爸说,那人一年四季一把时间住酒店。“你替爸爸过去,请他签个字,合同就有法律效力了。” 我和我爸一直以来就是相依为命啊,他让我去,我只有从命。 大热的天儿,我将合同文件放进书包里,穿着简单的上衣裤子就出门了。我爸叫住了我:“回来回来,你得打扮打扮,好歹是我的女儿,去豪华的酒店,得打扮打扮。” 在我爸的要求下,我无奈地换上一身粉色的裙子,又在我爸的注视下,用一个粉色的发卡,将头发挽住了。(发卡是我爸送的)老实说,这身装扮让我别扭,我穿不惯粉色。从小就没玩过芭比娃娃,我从不做公主的梦。 那会儿我和谢颖,两个人就像假小子。所不同的是,谢颖一直留的短发。而我则在爸爸的要求下,一直留着无奈的长发。 粉色的裙子,也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今天还是第一次穿,对着镜子照了照,还是觉得难看。所以高跟鞋我是再不愿意穿的了,我坚持穿球鞋。“爸,粉色裙子,穿白色的球鞋,不难看的,很清爽。” “不急着去,你先化化妆。” 什么?我爸还叫我化妆? “化点淡妆,人更显得漂亮嘛。”我爸的欲取还温柔了一些。 这使我惊愕。我知道他爱面子。他是不想让我丢他的脸。可我那会让还没学会化妆,没奈何,我就去找物业一个经常化妆的阿姨,让她帮我胡乱化一通。我爸还觉得满意。 “没什么了吧?” “赶紧去吧。” 我拎着包,坐上公交车,背负老爸的使命,半个小时后,顺利到达豪格酒店。酒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豪华,住酒店的人,非富则贵。酒店保安拦住了我。我说自己是来见一个人的,签个合同就走。但保安非不让我进去。他狐疑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非常不自在。突然,我明白了,他是将我当成那种上门服务的应召女郎了! 我觉得气愤。我还是个大学生,浑身上下,哪里像个应召女郎了? 我就对几个保安亮出我的学生证。 可没想到,其中一个胖胖的保安队长看都不看,还嗤之以鼻:“这玩意儿,我们可见多了,真的假的谁知道呀?反正,路边摊,打个电话,花一百块钱,就能做一个!” 我真是气坏了。 我想,他们错认我是风尘女子,一来是因为我糟糕至极的大浓妆,脸颊的香粉味儿,经大厅里的冷风一吹,特熏人;二来,我穿的裙子,是紧身的,包臀的,而且紧紧裹着胸,真不知道我爸啥眼光,给我买这样的裙子。不,裙子是好看的,是我身材太惹火。平常穿一身运动衣,不显凹凸,但今天被这身裙子一勾勒,前凸后翘,丰满诱人。难怪这些保安会想入非非。 可我真的不是风尘女啊! “你们要不信,可以在电脑上查,要不给我们学校打电话。” “你忽悠谁呢?这大热天的,学校不都放了暑假关门了吗?”一个保安还对我冷笑,那眼睛盯着我,就好像我没穿衣裳,在他面前光着身子,这让我非常非常地不舒服。 我就火了。“你们到底让不让我进呀?我是真有事呢!”我想推开他们,但几个保安身强力壮的,推不开。我觉得他们就在欺负人,仗着酒店阔气欺负人。 这吵吵嚷嚷的,一个大堂经理模样的女人,穿着一身制服过来了。 第757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2) 她问我干什么? 我说,事情很简单,就是来找位住在酒店的客人,签个合同的。我给她看我的身份证,学生证,借书证阅读证什么的都拿出来了。我还拿出了大学的校徽,够了。我还告诉她,我爸是什么什么公司的监事,因为不舒服,所以才让我过来给他跑个腿儿。这家酒店,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你们这里的规矩也是够大的。 大堂经理相信了我。“既然是学生,就该有个学生的样子。” 我怎么了?怎么就没个学生的样儿了?但我不想生气。她知道,她是指我的穿着。但现在是自由年大,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碍别人什么事了?不过,我不想理论,天快黑了,事情办的不顺,回头我爸还得说我。一直以来,他对我就挺挑剔的。 我问了大堂经理那位客人的房间号码,急急呼呼就进了电梯,从包里翻出一叠合同,看了一看这位客人的姓名。出了电梯,到了第二十层,这突然忘记经理告诉我的房间号了,到底是2006还是2009来着?不管是哪一间,待会儿我挨个儿敲呗! 我先来到的是2009,轻轻地叩门。我爸交待过的,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儿,要斯文,要有礼貌,给人的第一印象不能差。反正,他说的,我都记住了。但我埋怨我爸外头混了这么多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审美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如果他让我不化妆,素面朝天,随便穿一件短袖牛仔的,往酒店大厅里一站,人家一瞅,就信我是如假包换的大学生,也就不会费一番折腾了。 过了一会,门里没人应我。 大概2009号房没人。那么,走人,去2006。 正当我拔腿要走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隔着门缝,我看到一张男人的脸。走廊的灯一下就熄灭了,就在我想打量男人的具体相貌时——不早不晚。 “请问,您是张先生张叔叔吗?”和我爸公司签订土地合同的商人姓张。我爸说此人年纪和他差不多,总之我该叫一声叔叔。 门里的男人就很困惑,嘴里喃喃说了一句:“张先生?什么……意思?”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我一股脑儿地说明了来意,男人的嘴里更是咕哝起来。他没喝酒,房间里也没酒气。但我总觉得这位张叔叔不正常,他似乎意识不清,脑子不清不楚。他……真的是我爸的朋友张叔叔?我不得不再次提问。男人就不回应我了。身子一歪,似乎要朝地上倒下去。 没错,他真的站立不稳,摔倒在了门边。 这让我大为吃惊,虽然我只看到了一个影子,咕咚朝地上倒去。但仅凭这倒地的声音,我就知道他摔得不轻啊。 如果他真的是张叔叔,那么也五十几的年纪了,这一摔,莫不是要摔出毛病来?本能地,我就想扶他起来。虽然自幼缺失母爱,性子也有点孤僻,但我还是乐于助人。“张叔叔……你不要紧吧?”走廊虽然昏暗模糊,但房内卫生间的门开着,从卫生间里透出一点儿壁灯的光亮。虽然这点光亮仍不足以让我看清张叔叔的轮廓,但却能令我无碍地将他搀扶起来。 可没想到,张叔叔虽然五十几了,胳膊肘儿还挺有力气的。不,是相当的有力气。我能触摸到张叔叔胳膊上鼓鼓的肌肉。没想到,五十几岁的健身达人大有人在啊。张叔叔这身肌肉还真不像是五十几岁的人。可仅靠我两只手儿,一时真没法将他搀起来。试了一回又一回,我有点气馁了。 怎么办?我要不要叫酒店的服务员?他……这冷不丁地栽倒,说不定是……中风了?可我是来找他签合同的,这事儿我还不能不管。“张叔叔,您开口说句话呀……” 他似乎听见了我的叫喊,缓缓地扶着门,想站起来。我及时地扶住他。依旧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他完完全全地站起来后,我发现张叔叔的身材真是高大健硕啊。看他的身形,可能有一米八五。我虽自诩个头不矮,但一米六四的身量,和他说话,还是得将头仰得高高的。 他,倒地是不是张叔叔?我莫不是真走错房间了?不行,我要去看看,敲敲2006房间的门。但他突然抓住了我,紧紧地拽住我的手,不让我走。“说,你是不是他派来的……” 他?他是谁? 我听了更是一头雾水。 听这声音,更不像是五十几岁的张叔叔,不用说,我肯定弄错了。既然我不认识他,那没必要惹这个麻烦,赶紧挣脱开,走人。然后,好心地去前台提醒一下,自有服务员过来。 “说,你到底是不是骆景行派来……诱惑我的?嗯?”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极具磁性,略带沙哑,还有一点低沉。普通话很标准。骆景行?他是谁?我从没听过呀?他的头微微低着,略靠近我的颈脖,鼻翼间呼出的气息,轻轻地拂在我的脸上,弄的我的脸颊痒痒的。 我顿觉大不自在。诱惑?他是不是将我当成了酒店那种上门服务的应召女郎?顿时,我心里光火。保安弄错,客人也会弄错?上门服务也要电话告知,彼此联系一番呀?他看都没看清我,凭什么说我是应召女郎? 我深深地、深深地,感觉到了侮辱。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饶我也是二十出头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平时生活简单之又简单,不外乎三点一线纯之又纯的良家少女,就这样被人白白玷污了名声,我不甘啊,我不甘。 刚才在大厅,我忍着。但现在,我可憋不住了。 “你才是应召女郎,你们一家都是!”我带着愤怒甩开他的手,理了下头发,打算拎包走人,再翻个白眼儿。 没想到,此人的力气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他一把将我扯进门内,还冲着我冷哼一声:“想走?我还想留个证据!” 证据?他……他……真的拿我当妓.女呀! 我狠狠地吞了口唾沫,想拿包砸他。但他连我的包也一并夺去了。就在这昏暗之中,出手快狠准。 这真是诡异。 他看不清我的面容,我也看不清他的面貌,就这样喘着气靠立在墙壁僵持着。 第758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3) 他不让我走是吧? 他到底想干什么?怎样对他解释,我并非他口中的应召女郎?此人意识模糊,但说话言语又很清楚,真令人矛盾。 虽然看不清,但我能凭借女性的直觉,这是一个年轻的男性,年龄最多不超过三十岁。而且,这个男人很爱健身。他的身材管理的非常之好。 可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陌生的男人。他似乎中了什么人的圈套,总体来说,神志还是怪异的。我陡然意识到了我的危险。没错,我正处险境。 如果,他一时冲动,真的想对我不利,对我干出什么事儿的话,我是逃脱不了的。当然,我可以叫喊。毕竟这是酒店。但这样说不定更会引来他的愤怒,他会死死地摁住我,不让我开口,不让我从喉咙里发出一丁点声音,然后,把门反锁……将我一直拽到里面的床上……接下来的事情,想都不用想。 我浑身就颤抖起来了。老爸啊老爸,你为啥要让我送这个该死的合同?今天我不宜出行,不宜出行啊。“你,你,你要干什么?”我依旧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此人该长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但这更让我害怕。 “我想干什么?你主动送上门的……”他屏住气,像在压抑体内的愤怒,还有扼制不住的别的什么东西。 总之,气氛非常非常诡异。 我突然觉出了一阵燥热。脸一下红了。红得紫涨。男人的身体直直朝我压过来,似乎将全部的气力都倾在了我身上,让我避无可避。虽然我是处女,但上过生理课,也不是不开窍。男人的下身滚烫地热。燥热能传染。让我更感害怕、战栗。可他又低着头,似乎想一把推开我。可这又是徒劳的。越是想推,就越想靠近我。 那会儿,我言情小说看得很多。就为了打发时间。尤其是古言小说,女主男主在初相遇的时候,总是以想象不到的方式见面,以致引起误会。在一些小说里,男主往往就是身中剧毒,要么就是被人下了蛊。难道,抱着我搂着我的男人也被人下了药? 如果不是被下药,那就是故意为之。是后者的话,就更是可恶啊。不行,不能让他得逞。我还是处女,正儿八经的雏儿,不能因为这个就意外失身了! 硬的不行,我就来软的。能住得气这样高档酒店的人,都是有点身份的,有钱的。有钱人不该干这样强人所难的龌龊的事儿啊。我就哀求,不管怎样也得哀求:“你放了我吧,我不认识你,我就是来找人签一个合同的。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放了我……求求你……”我懊恨自己懒惰,没有听谢颖的话,在学校的俱乐部里,报一个跆拳道培训班。 谢颖不过学了一个月,一抬脚,那脚下的力气是飞飞地呀。要她在,指不定就将这男人踹飞了,让他摔个狗啃泥。 此刻,我是咽下泪水,无语凝噎啊。 男人一下捉住我的手。他似乎眉头紧锁,又似乎在控制体内的勃发之力,本能地不想轻薄我。他,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我不敢问。我宁愿他是被下药。 他的手劲儿大,我试着想抽回,徒劳。试了几次,都是如此。我哭丧着脸:“大哥,你行行好,放了我……” 这拉拉扯扯间,男人非但不放,反而我却因没站稳,扑通一下摔倒了。我的手还拽在男人的手里,我这倒在地上,连带着他也跟着栽倒。他扑倒在了我身上。 真疼。 我一百斤不足,这么一个强壮的身躯说压就压,真是吃不消啊。我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今天,到底要遭怎样的劫难? 好在,他终于松开了我。我摸了摸小腰,一时没缓过力气。 我继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你,怎么了?”他开口问我了。 还用问吗?受伤了!如果有点良心,真的,请放了我! 他还叹息了一下,语气透着嘲讽:“大伯弄来的女人这么不经摔?这还叫我怎么上……” 完了。 他还是坚持认为,我是风尘姑娘。不想辩解了,不想辩解了。 接下来,他竟然异常轻松地抱起了我,径直将我抱到了床上。床很软和,这让我的腰痛减缓了好些。但……我的恐惧也因此更深了。 他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我已经是他口中的猎物。他要玩我,好好地玩一玩。 “别动,别反抗。你越反抗,我越兴奋……”他看出我的的瑟瑟发抖,还讽刺我不用伪装。“做这一行的,都是老手,你怕什么?” 我使劲瞪着眼睛,想竭力看清他的长相。我不是近视眼,但就是看不清楚。他一手抵住我的喉咙,另一只手在扯自己的衣服。我听见了丝绸滑落的声音,脚尖也触到了,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在死海中游泳,无望的游泳。 他已经脱光,用手在抽屉里翻什么东西。一个冰凉的东西扔在了我的脸上。这让我觉得万分屈辱。“打开它。”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不想碰。 男人只好又说了一遍。“你脏,打开它!” 我想哭,想嚎啕大哭。他想要**我,我必须叫喊。我也真的叫了。 “别叫,房间是隔音的,你扯破了嗓子也没用。真是奇怪,现在你才叫?”他老实不客气了,撕开那玩意儿,用上了。 他提醒我,轮到我了,自己脱衣服吧。 借着他松开我的瞬间,我立马飞起一脚踢向他的小腹。他一怔,没想到我会反击。很是愠怒,也很是不屑。 接着,他就扑上来了,扯掉我的衣服。激烈的争执间,我头上的发卡就松开了。男人抵住我的头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恼怒地扔在了地上。我的头发一下就散开了。抗争间,发丝就缠绕住了他的胳膊。 今夜,我是注定要失身了吗?眼泪就滚落了出来,男人的胳膊上沾了一点湿湿的东西。他停了停:“没想到,大伯找来的还是个贞洁烈女!” 第759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4) 他语带嘲讽,但一点儿没打算放过我。 “我是处女,这位先生,你真的弄错人了。” 他顿了顿:“别再演了。你如果什么都不干,相信我大伯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他的喘息又变得急促起来,然后将头狠狠压着我的胸脯。我被压的几乎要窒息过去。男人的动作就粗鲁了。我包里的手机此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没电关机了。 爸爸,我遇到危险了,你过来啊,过来帮我啊! 凌乱中,我的身体已经被他完全地钳制住,完完全全地动不了了。男人身上湿透了。他好像清醒了一些。因为,在我喊疼的时候,他好像还咕哝了一声,在和我说对不起三个字。我没听错。我的确是第一次。第一次是伪装不出来的。我疼的整个身子都弓起来了。我第一次,第一次就这样被夺去了! 他温柔了很多,脸伏在我肩上,有点儿不可思议的感觉。我以为,他就要停下来了,放我走了。我决定吃个闷亏。只要他不再逼迫我,这个屈辱的夜晚,我永远不会说出去的!可我估摸错了。他只是休息片刻,却又轻柔地撩起我的头发,一只手在我的脸上来回地抚摸。他的态度一点儿都不粗暴了。我的心却越发地颤抖起来。 “告诉我,你是谁……你是谁……” 我想张口。但他一下吻住了我。天啊!这是我初吻。我以为,就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男女之间接吻不过就是接触嘴唇蜻蜓点水而已。原来这才是接吻,舌头缠绕着舌头,嘴巴吮吸着嘴巴。我,我真的要昏厥过去了。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第一次,我是疼痛的。我感觉,下身已经出血了。 可第二次,在他的抚摸之下,我竟然,竟然觉出了一点乐趣,一点快感!我惊异自己身体的变化,我感觉自己就是个荡.妇啊!这个男人我一无所知,从长相到名字,可是……我竟然感觉到了愉悦!这真是罪无可恕! 我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可当他再次长驱直入的时候,我还是熬不出,轻轻哼了一声。就是这声音,激励了他。他再次变得勇猛。他就像古罗马的战士,又像春秋时期的侠士,我的身体就是他的战场,在他的领地,他尽情驰骋所有。不,不该这样的,完全不该这样的!我是受损害受压迫者,他是侵入者是罪犯! 我,我还是要反抗! 他睡着了。 我试着推了一下,他没有任何的反应。房间里很安静,我静静听着男人鼻中发出来的轻微鼾声。那么,不如就打开灯,看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索着穿上了衣服,心里涌起万般复杂的感情。就在我的手摸到了开关的那一刻,我又放下了。 算了,就算看清了他的长相那又怎样? 是我软弱,是我懦弱。我并不想在天明时分去公安局告发他强.奸了我。这就当是我的一个秘密,将这个秘密永远地藏在心里吧。 是的,他强暴了我,可是后来,我也分明感受到了愉悦,身体起了灵魂脱壳的反应,很销魂。那一刻,我是伤感的。或许在大学,我就该谈个恋爱。不一定就要越出雷池,但拉拉小手,散个步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在我爸的高压下,我一直没谈过恋爱,不知初恋为何物。是这个男人激发了我身体的本能。我本是憎恨他的,但现在已经改变了主意。 我一直自诩是个善良的人。或许这个男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总认为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对我干这些,一定是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我呆呆地坐在床边,颈脖、肩膀、胸脯……都有这男人的印迹。他睡的很沉。我想扶着床再次站起来,没想到,手就被一个坚实有力的胳膊圈了回去,倒在了床上,也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的胸膛炙热,充满了雄性的吸引力。 我,我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情愫,反正绝不是放荡轻佻,我竟然莫名的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承受着一个陌生异性的爱抚。我一直渴望被爱。可是自从我妈离开我之后,我爸再也没有抱过我。我渴望别人给我温暖,给我拥抱。 一直以来,我外表装作大大咧咧,其实内心是一个刺猬。我既渴望别人靠近,又狠心地将关心我的人推开。我妈当然经常来学校来看我。可每一次,我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她的确关心我,而且随着我年龄越来越大,她这关心里夹杂的同情成分也越来越多。她越是给我买昂贵的东西,我就越发地厌恶她。 今夜,就让我默默靠在他的怀中,感受一点温暖吧。如果这算是温暖的话。 真奇怪,男人没有推开我,就这样搂住我的肩膀,再次睡着。我就搞不清楚他刚才为什么要圈住我,将我圈进他的怀抱? 或许知道我是处女,内心不安?然后,干脆假寐? 不管了,他如果假寐,那我也假困一会。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男人的手,摸的我真是说不出的舒服。至此之后,如果有人问我,你认为一个男人身上最性感的部位是什么?我一定不会说是眼睛、鼻子、胸膛、臀部,我会说是手。 好几次,我都想叹息了。但怕惊动了他。 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已经忘记刚才他是怎样胁迫我上床的了。就是这样健忘。就是这样不长记性。就是这样自己讨厌自己啊。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淡淡的香水味。淡淡的汗水味。 一时之间,真让我忍不住,想跳下床,再次打开灯,看清他的相貌。可他一下又松开了我,翻了身,面向床里。 搂抱没有了。 趁着暗夜,我还是走了吧。如果我彻夜未归,我爸一定会盘问我的。而我,又不是那么善于撒谎。 反正衣服已经穿上了,包包就在床头柜上,走吧,赶紧走了吧。 第760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5) 这一次,我走得很顺溜,男人没有再转身圈我。 我深呼一口气,顺利地离开了房间。不知为何,关上门的瞬间,我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张柔软的床,看着阴影处的模糊男人,流下了一滴眼泪。 我已经没心思再去找2006号房了。我想回家,回家洗个澡。然后,告诉我爸,没找到那个张叔叔,合同的事,还是你自己去签吧。 折腾了半个晚上,我身体说不出的疲累,必须洗个澡,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让我爸什么痕迹都看不出来。 一口气下了电梯。大堂经理不在。 但门口那几个保安还在。我不知道,折腾之后,我脸上的妆容已经全花了,头发蓬乱,连衣裙也是皱皱巴巴的。我这模样看起来更像是出来卖的。这几个保安就不怀好意地盯着我,语气轻佻地问我,是不是活儿干完了?说好了是某某学校大学生的呢?还说是来找人签合同的?时间都过去三小时了,签个合同找个人有这样慢的吗?一个保安更是直白地问我,拿了多少小费? 这一回,我可真心虚了。 我不是来卖的,我是被人强了。 一个小时之前,我还想着要报案的。我咧了咧嘴,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可一看透明的玻璃门,我这模样……瞅着还真像应召女郎! 顿时,心头又涌过无边的苦楚。我狠狠地瞪着他们:“你才是卖的!你妈,你姐你妹你姥姥才是卖的!”说完这话,我夺门而逃。 今晚,真是一个特别的晚上。我失去了童贞,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这是秘密,我不会告诉谢颖,更不会告诉我爸。 那个男人,我永远也不会去找寻,永远也不会去询问他的来历。 手机没电,但是外面的站台设置了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了。从这儿到我家附近,有通宵的公交车。等了五分钟,我上了公交车,一坐下,就觉得双腿间还是疼痛不已。我没看清那个男人,他自然也没看清我。因此,我也不会有任何名誉方面的困扰。 车窗是开着的。夜风将我的头发再次吹乱,我拂了又拂,突然想起了我的发卡。发卡不见了。想是遗落在房间里了。 我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发卡,再次转去酒店。虽然发卡是我爸送给我的。我爸对我的感情很复杂,小时候,一个劲地让我穿黑衣服,黑裤子,黑鞋子,弄得我从小学到高中的绰号一直叫黑旋风。可上了大学后,他好像经了什么人的指点,一个劲地给我买颜色鲜艳的衣服,什么绿衣裳粉裙子红裤子等等等等。一度我怀疑他色盲。 我习惯穿黑色素色的衣服,对颜色艳丽的华服早就有了免疫力。我爸就说我穿的老气横秋的,一点也不像个年轻的姑娘家,就和那修道院里的嬷嬷一样,为此还流下心痛的泪水。我爸脸上的滑稽样儿,弄得我反而想笑。我是真的想笑。但是忍住了,我觉得悲哀,这不是他自己造成的吗? 丢失了就丢失了吧。以后,我买个差不多的就是。 下了公交车,走进小区,走到家门口,乌漆末黑的一片。走廊没开灯,大厅里没灯,楼上也没灯。这意味着,我爸要么是睡着了,要么就是出去了还没回来?到底是哪一种? 我掏出门卡,试着叫了一声:“爸……”我爸没回应我。我忍着身体的酸痛,去了底楼的书房,门开着,他不在。 我爸没回来,于我当然是好事一件。我得赶紧洗个澡,然后快速进房,等他回来后,做出一副已经鼾睡了很长时间的样子。我上了楼,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拧开热水,肆意地让热水冲刷我的身体,我的已经被男人沾染过的身体。 我想过要快速洗完了事的,可又在卫生间足足耗了一个钟头。我没听见我爸汽车的声音,他还没回来。估摸时间,差不多快到午夜十二点了。我不由得担心起他来。我爸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还是,他又去工地,工地上突发了什么紧急状况? 洗完澡后,我仰躺在床上,懒得吹头发。闭上眼,还是不可控制地回想在酒店发生的一切。我天真地想着,我就这样走了,那个男人……明天不见了我,会不会找我?可能吗?他如果想找的话,能找到我吗? 我想起来,酒店里的大厅、走廊都有监控的。他真想找,应该不能找。 不!不能让他找到我! 如果让学习知道,肯定会认为我在暑假期间,为了一点钱,兼职干起了皮肉生意的勾当,我会被学校辞退的!恐慌又慢慢侵蚀了我的心房。心,真的是乱如麻。肚子也咕咕地叫起来了,很饿,想吃东西。我就去了楼下的厨房,在冰箱里胡乱翻了起来,指望能找到一点儿吃的。可我失望了,什么吃的都没有。 我只好煮了粥,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干等着。等着粥熬好了,喝上一碗。或许,我爸也没吃晚饭,不如多煮一点。没有菜,但是冰箱里有煮鸡蛋,有卤豆腐和粽子,就这么凑合吃点儿吧。 粥很快煮好了,我拔掉了电源,深沉的睡意就席卷而来,我扛不住,就一头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我听见有人叫我。 他叫了好几次,迷迷糊糊地,我知道是爸爸。 “窈窈,合同呢?” 我睁开困乏的眼睛,告诉他:“没签呢。” “没签好,合同有变,我就为这事儿又去了公司,签了公司就亏了。”他缓了一口气,问我没签合同,也就是没去酒店了? 第761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6) 一时间,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没去。半道上遇到了一个同学,同学邀我去她家玩儿,玩着玩着我就忘了。后来,我就有点头疼,又坐公交车回家了。”我这谎话一点儿也不高明,我爸如果再继续问,肯定就露馅了。 “哦,我是晚上七点出去的,这么说,你在我出去后就回家了?” “是啊。”我长吁一口气,我爸还什么都没看出来。 “没去就好,是我记错了酒店。你去了也是扑个空趟。”我爸让我将合同给他,又提醒我这么晚了,早点睡觉。 我大感宽慰。 可是,又觉得失落。 我希望他能安慰安慰我。但刚要开口,又吞了回去。 “爸,我煮了粥,你饿了,就吃点。” “站住!”我爸突然又叫住我。这让我心一紧。他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还……有事吗?”我不免结结巴巴。 我爸就叹了口气,说我脸色红红的,是不是在发热?“一直以来,我疏于关心你,也不懂得怎么照顾你。你不要怪爸爸!”他陡然来了这一句。 “没,没有!一直以来,你都很关心我!”我赶紧逃出厨房。 上了楼,关上门,拉了灯。我刻意将子包裹在一片黑暗之中。心里老想着那个男人。他到底是何许人也?哎!我到底还是太过胆怯,应该问问的!毕竟,我是受害者!他明明强了我,可我的心,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愤怒,为什么还想着他?这真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今晚,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眼圈发黑地下楼做早餐,冷不丁撞上一人,保姆徐雅芳。她这大早上的来我家,我还真不习惯。徐雅芳一般中午来,她有我家的钥匙。来了,就是简单打扫一下,然后做顿午饭。我问她干什么?她说是来找我爸拿上月的工资的。 可我看她的表情,期期艾艾,很不对劲,八成就是来借钱的。据说她儿子大学毕业了,要捣鼓个什么公司,资金不够,徐雅芳身边不认识什么有钱的人,就只管问我爸借。我爸呢,也是中了邪了,每次都有求必应。 当然,那会儿我哪知道徐雅芳和我爸就有了那方面的关系? “我爸在楼上呢。” 徐雅芳一听,也就熟稔地上了楼。 我背着包出了门,本想去找谢颖,或者去图书馆看书。但想想,还是鬼使神差地坐上公交车去了那家酒店。我想踱进去。我也真的大胆地走进去了。我以为,昨天那几个保安见了我,肯定会继续嘲笑我的。可是,没有。他们竟然不认识我了,目无表情地盯着我,问我来酒店干什么?发传单什么的,就不用了。我大愕。为什么会认不出我? 想来想去,原来我今天卸了妆,厚厚的粉底洗掉了,头发绑了条辫子,身上穿的也是家常的T恤,就这么点变化,他们就不认不出来了?还是,豪华酒店的应召女郎很多,每晚花枝招展的来来往往,他们应接不暇,早忘了我是哪根葱了? 不过,记不得我就好,记不得我就好。 我想站在这儿,不,我是想上去,走到2009号房门前,装作一个路人,看看那个男人的相貌如何。但是保安还不让我上去。他们劝我离开。我就说上去拍照,写文章用。“可以啊,那你住店呀,交钱就可以。” 我咬牙一问:“多少?” “普通房间,一千五百一个晚上。” 这么贵?我立马就走。 几个保安就哈哈一笑。“小姑娘,这可不是你这样的穷学生来的地方!”他们揶揄我。 我很愤慨,这是狗眼看人低是不? 住就住!不就一千五嘛!大不了,上学我再去做兼职! 我爸虽然是监事,但给我的生活费一直都很少。他的本意是不想滋长我乱花钱的坏毛病。可是我从小到大,花钱一直小心谨慎。上了大学后,我更是坚持勤工俭学,能不花我爸的就不花。一千五,也不少数目的,想想也心疼。不过,我决定豁出去了。 就在我从包里取钱的时候,我身边轩昂地走过一人。我没留意。但身边的前台和保安都对此人恭恭敬敬,嘴里对他称呼什么。一时,我没听清,估摸着是位有钱有势的主儿。 我沮丧地发现,今天出门匆忙,钱没带够,想放血也不能够了。前台看出了我的窘迫,抿着嘴儿一笑,劝我:“你还是走吧。” 我只能走。走出大厅自动玻璃大门的瞬间,一辆高级汽车缓缓地从我身边驶过,车窗是开着的。我转过头,无意一瞥,开车的,是一个很英俊很气派的男人。他眉头紧锁,似乎若有所思。看到他的眼眸,令我大为困惑,倒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我当然不知道,此人就是和我春风一度的骆维森。如果用强也算是春风一度的话。我更不知道,昨天晚上,再我离开之后,事情更有戏剧性的一幕。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许颜和父母吵架了,一气之下,来酒店干起了夜间服务员的工作。我走的时候,没把门关好,不知怎么地,房门又开了。 许颜以为客人需要什么服务,就端了个盘子进去了。没想到,当她打开灯,看到昏沉睡去的骆维森,大骇。她以为是精子库捐精的姜豹。沉思片刻之后,许颜便开始翻起了房内骆维森的文件包,了解了一番后,她就将房门一关,脱下了衣服,躺在了骆维森的身边。 从那个时候起,骆维森就认识许颜了。然后就一直以为许颜的孩子,是他一夜放荡后的私生子。其实,那一晚,也算不得他放荡,是他被伯父骆景行下了药,神志控制不了自己的本能。骆景行是叫了一个应召女过去的,还预付了钱,但这女人不知怎么回事,爽约没来。结果,就弄成了这样。 其实在这之后,相隔两个月,我和骆维森又见面了,地点是在我的学校。只是,学校礼堂人多,我作为临时服务员拉来凑数,懵懵懂懂的,我没刻意留意贵宾席,显然骆维森也没注意到我。 第762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7) 我和同学们穿着一样的制服,性质差不多就相当于自愿者。但和自愿者又有些不同。服务员是注重形象的,往好听里说,我们都是从各个系各个班选出来的。反正,在学校我素面朝天,自以为寻常。但班里的男生还是认为我漂亮。还夸我美而不自知。我听了,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现在干着端茶倒水的活儿,我觉得胳膊酸疼。我巴望着活动早点结束。是的,听同学们说,坐在主席台中间的那个男人是本城什么什么人物,长得帅,又有钱。但我一点儿不关心。我眼睛有点儿近视,今天没戴眼镜,远远的,真瞧不清那个男人模样几何。但偏偏的,校领导安排我去续茶。一不小心,手没端稳,手里的茶水不小心泼到了这个男人的衣袖上。我忙叫对不起。但他没有回头,似乎没听到我的声音。不过,也没生气。 虽然我在他后边,看不清他的脸庞,只瞧见一个后脑勺。不过,同学们议论的不错,仅看后脑勺,也的确出众。 到了这年年末,我爸就开始试探我,故意地游说我,说女孩子就算读到了博士也没啥用,毕竟最后的归属就是嫁人。我听了,起初没往心里去。没想到,有一天,我爸竟然将顾元昊带回了家。当他告诉我,顾元昊就是徐雅芳的儿子时,我更是吃惊。我爸脑子这是抽了? 顾元昊第一回来我家,那是相当热情、殷勤。一口一个叔叔、叔叔地叫着,嘴里像含了蜜糖。他会掩饰,打扮老成,穿着朴素,来几回熟悉了,还主动钻进厨房帮着做饭。当然,我对顾元昊一直是冷冷的。因为我看出了我爸的用意,他就是看中了顾元昊,想让我嫁给他呢。那会儿,徐雅芳也是变着法地讨好我,夸我漂亮,夸我聪明,可怜我从小没人疼。然后就是……和我爸一条战线,说什么女孩子书读多了,指不定就读傻了,不如趁着年轻,赶紧嫁人,生一个大胖小子。 我觉得诧异,也觉得纳闷。徐雅芳这底气哪儿来的?她只是一钟点工啊。当然,我不是歧视钟点工家政服务员。她是外人啊,我和她又不熟,凭啥掺和我家里的事,还关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是的,我看出来了,她想然我嫁给她儿子,可这也要我乐意是不? 我讨厌她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当然,那会我不知道,她已经和我爸有染了。他们已经滚到床上去了,而且还滚了不止一次。我一直弄不明白,干啥我爸就看上了徐雅芳?她和我妈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我妈虽然不堪,但外表可以说是妩媚精致,能迷倒不少中年男人。徐雅芳虽然长得也不差,但带了点精明的小家子气。其实我爸和她好上了,也不过出于寂寞。他需要女人,但又是一个克制的男人。徐雅芳看出我爸有点钱,又是个闷骚,就主动勾上了。像我爸这样的,一勾就一个准啊。 我认为,那会儿我爸脑子进水了,我也是被驴踢了脑袋了。放着好好的学不上,怎么就同意了我爸的荒诞要求,去学校办理了休学证明呢?谢颖知道了,还劝我三思而后行。我更不知道的是,我爸之所以如此执拗,是因为徐雅芳贪图他的财产,背地里找了一个什么算命瞎子,要了我的生辰八字,故意吓唬我爸,说我二十二岁不结婚,就会有性命之虞。我爸被吓着了,也慌神了。 徐雅芳给我爸吹风,我爸也真信了。加之,顾元昊那会对我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就像哈巴狗一样地跟着。他外貌不错,知道我和谢颖要好,也殷勤地请谢颖吃饭。吃人嘴短,谢颖竟然也帮着顾元昊说话。“算啦,你家庭特殊,你爸把你当作命根子,你就从了吧。再说顾元昊这人长得也挺俊的,嘴巴甜,对你又好,还有上进心,捣鼓了一个小公司,我看你大学毕业了,最好的结局也不过就这样。不如,趁着有这现成的,把结婚证扯了呗。” 当然,还是有人反对的。我妈就不赞成。她非说顾元昊心术不正。我爸还和她大吵了一架。现在想想,我还有点儿佩服她。她看男人还挺准的。可能是跟着骆景行在外头阅历增加了,知道哪些是渣男,哪些是潜力股。我结婚那天,我妈还哭了。不过她还是送了我不少礼物。碍于是结婚,我没退回去。新婚第一夜,顾元昊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气。当我告诉他,我不是处女时,他的确生气。但我问他你是不是处男时,他说男的哪有处不处的,女的才应该守节操。我和他不欢而散,从此就是分房睡。老实说,在新房,我的确想起了酒店的那个男人。那会儿,我也真觉得自己理亏。顾元昊有理由不高兴。 后来的后来,就是他出轨了。然后,为了报复,为了泄愤,我也出去搞事情了。现在想来,我之所以在酒吧一眼就瞅准了骆维森,除了他出众的外表外,还有熟悉的因素。是的,我就觉得此人熟悉,像在哪儿见过。本能驱使我,不得不上前,和他聊上一番。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不敢。但我喝了酒,酒能壮胆啊。真该感谢我灌下的烈性伏特加。不喝酒,我就会错过他。 那一晚上,我和他除了干那事儿,其实还有别的活动。我是存心想勾他,但他并不上套。相反,还劝我少喝。他看出我是单身一人,还特绅士地要送我回去,问我住哪儿?可我卯足了劲儿,就是要出轨,我不听他的。出了酒吧,冷风一吹,我酒已经醒了。路灯下,他还看出我身上有伤,提醒我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 我很恼怒。 我的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可他还别别扭扭顾忌很多的样子。 “我什么都不要你负责,我就来图一乐子的!”我将手一挥,指着前面的那一家家酒店,“有胆识的,就跟着我走呀!” 第763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8) 我是故意激他。 是个男人,就该跟我走。如今世风日下,哪哪儿都有一夜情,多夜情。又或者,他真的瞧不上我?可自打我工作了后,自诩也跟着曹姐学会了打扮,不再是以前那副假小子的装扮,有时候走出去,也不至于就不能见人。 我就多问了一句:“你有女朋友,还是家里有老婆?” 要是这两样,那我立马拔腿走人。 可他却又诚实地告诉我,说没有。他单身。嘿!这样说就是故意刺激我呀!我更得钓他上钩了。这且不算,这个男人还困惑地看着我,从上到下地打量我,问我是不是认识他? 我立马摇头,不认识啊。这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嘛。 “那我……是不是认识你?” 我更懵了。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我不认识他,何以他认识我?这个男的到底什么来路?一时间,我反而有点紧张了。 “你不需要认识我。咱们就萍水相逢,谁都别打听谁。这要真拐弯抹角地认识了,什么朋友的朋友之类的,那好些事也就别干了。” 我这话可是说得够实诚。 “你,非得要这样?”他见我被夜风吹的瑟瑟发抖,还脱下外衣,体贴地要披在我的肩上。 我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这人就是个撩妹高手呀!欲拒还迎的,嘴上一套,可行动上又是另一套啊。我借口说不冷,不用你的衣服,想还他。 一来二去的,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捉住我的手了。 此人还不甘心,又来了一句:“你确定,你不认识我?” 这叫什么话嘛!我要认识,我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吗?我就是想好了,四年无性婚姻得离,我是实在受不了了。在离婚之前,必须找个男人放纵放纵。 “我当然不认识你!”我真有点急了。实在不行,我不如去找下一个猎物。“帅哥,你要不乐意,行,我不勉强。” “你想干什么?”他声音低沉,眉头锁着,似乎还不大高兴。 “找别人呀!”我打了一个酒嗝,并且试图推开他。他那么高,站在那,挡了我的道了。 “你要找别人?”他鼻孔似乎哼了一声,想再确定一下。 我满不在乎,将蓄长的头发甩了一甩:“我都说过了,我就是来找乐子的。你不能满足我,我当然要找其他人了!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嘛!” 我晃晃荡荡地想朝那边去。但还没走几步,高跟鞋就一崴,差点摔了一跤。男人拽住了我。“女人,你这是自暴自弃!” “哼!要你管!” “不行!天这么晚,你一个人会遇上歹人。说,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家!” 男人的声音真是好听呢。似乎……还真的在哪儿听过?哈……不会是我的梦境吧? “我不会告诉你我住哪儿的。你要干脆,就带我去开房!” 他不说话了,抿着嘴。 我知道这样说,显得很放荡无耻。但我也够坦率啊。 “你,真的要那样?” 我就火了。在酒吧里,我这意思就再明白不过了。他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老娘就是寂寞了,想叫人陪!老娘心里憋着火,不撒不行!你要再啰哩啰嗦唧唧歪歪,看见了嘛,那边有交警值班,我告你,告你非礼我!” 约个炮,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就觉得,是不是自己还是不够主动?是不是得将身子主动往上贴,让他确确实实感到我是热情的!我就狡黠地笑了笑,仰着头,一把就搂住他的腰,丰满的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你确定不想?好歹现在是良辰美景……” 谢颖说过的,我这人脸小,但身材很有料。该凹的凹,该凸的凸。我不信,我贴着他,他会半点感觉都没有。除非,他是gay。 “你放手!”男人似乎有点儿窘迫。好像,岗亭边的交警,也注意到了我们。 “不放!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可是免费给你……”我禁不住又打了一个酒嗝,其实味道很难闻。 他做出了决定。 “既然你告诉你的地址,那我先送你去酒店,你总该睡觉!”他一下握住我的手,带着我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店。 这……到底啥意思?是开房呢,还是让我在酒店住一宿? 我也糊涂了。 管他是什么,待会进了酒店,我将门反锁上,不让他走就是。这男人道行高。放眼看去,还真没发现比他帅的人。不,在生活中我还没见过比他帅的。 放走了他,我会觉得自己窝囊! “好啊,那就一起去呀!老在街上站着,你不觉得累呀!”我冲他抛了一个媚眼儿。 第764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9) 不过,到时我会随机应变。 现在想想,那会我可真是堕落、堕落啊。 就这样,不是我拽着他了,是他拽着我了。他带我去的快捷酒店,尽管外观,应该是锡城上好的了。哎,我的脑子一晕,数年前和那个陌生男人在豪格酒店嗨咻的情景,又清晰地在脑中闪现。毕竟是第二次了,我应该轻车熟路的。但一坐在床边,还是觉得脸红啊。 我……至于要这样自轻自贱吗?有那么一刹那,我有要离开的冲动,但也只是一刹那而已。更多的,我想起了顾元昊对我的侮辱,以及小三对我的挑衅。忍不下,真的忍不下!我还想报复我爸,谁让他出馊主意,退学结婚?瞅瞅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婚后的生活,具体怎样,我爸并不知道。 我咬咬牙,这不都进了酒店了么,还顾忌什么,还怕什么呢? 我将包往椅子上一扔,对着这男人就笑:“将我一人撂在这儿,算男人吗?现在的人普遍没有道德感,不过图一常男欢女爱,露水姻缘,天亮后,谁管谁是谁?” 我故意装着老练,但指尖却在轻微地颤抖。这种事,不是身经百战,装不像的。雪白的灯,照得我脸色惨白。男人的确想出去了。他的手已经在开门了。 这让人沮丧,也十分无趣。 只要是女人,只要她性取向正常,都喜欢被男人喜欢,都希望在别人眼里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不管她多大年纪。 我就这么……不堪?就这么不能吸引人? 挫败感霎时升起,我站了起来,摇晃了几步,抢先一步,堵住了门,没错,我不让他走。这男人,比刚才在昏暗的酒吧里看到的还要帅气。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呢?我曾以为,像顾元昊那样的就算帅的了。那是我眼皮浅。现在一看,倘若顾元昊往他身边一站,那可立马就给比下去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此男都算是顶级优质男! 嘿嘿!顿时我淫心大起,我要放过了,那就是个傻子! “不,你不要走!” “你已经安全了。在街上,我不敢担保会不会有居心不良的人轻薄你,但在这儿,你安心睡吧。”他挑了挑眉,还是竭力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他就是在装!看来,我还得再卖力一点儿。 “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我……真的很寂寞……真的……陪陪我……”生平我的姿态第一次这样低。 我竟然冲他撒起了娇。奶奶的!我发现我竟是会撒娇的!如果有人将这些话录音,我听了定会起一身鸡皮疙瘩!这还是我吗?可这还没完儿,我继续絮絮叨叨:“我已经寂寞了好几年了……我憋不住了……求求你,别走!就当是可怜可怜我……”我更是歪在他的怀里,而且还恬不知耻地伸手吊住了他的颈脖。 如果,这还不能让他动心的话,那我只有使绝招儿了! 果然,男主扳住我的手,提醒我不能这样了。可我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任何不悦。 我了解男人吗?当然不了解。我对男人一无所知。仅有的一次一夜情我连那个男人的长相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清!但是男人都有本能的冲动!只要他不是铁了心想当和尚,或者是性取向不正常,我就不信他真的无动于衷!何况,我这人长得也不赖呀!要长得丑,会被学校看中选出来当服务员吗?换句话说,被选上的,就是在班里属于最好看的女生了。而且我身材不差,皮肤白皙,正当妙龄,只要他不瞎,就该知道我……我也算是个尤物呀! 还是,我还是太过含蓄了?这年头,一关上房门,卸掉了伪装,可不都径直了当地该干嘛干嘛吗?那句话咋说的:大家都很忙,好不容易有一点空,难道我还和你谈人生,别逗了? 我就狠狠瞪了这男人一眼,他是刻意损伤我的自尊。我希望他不顾一起地狠狠扑过来。我深呼一口气,将上衣的纽扣剥到了第五粒,这已然是大尺度了,绝对的三级。男人已经看到我里面的内衣了。我有一副好身材。只要他不傻,就该看见。 果然,哈哈……这男人不是无动于衷的了。他调整了一个姿势,虽然依旧靠在门边,但并没有将我像八爪鱼一样的胳膊给拿了下来。这无形之中就是对我的默许和鼓励啊。气氛暧昧之极。而且,我和他的身体还紧紧地贴着。 我的体温很烫,他的也如是。 这么说,他是有点儿反应了?男人的眼眸深幽:“我说,你……是一定要这样吗?” “你说呢?”我突然不敢看他了,低下了头。我到底不是老手啊。在下一步,嗯,该怎么做才对?是把衣服全部扯光了?可他要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或者反而替我将衣服穿上,难道我还要再脱一次?老实说,我肯定会没有勇气了。 这种事,只能一次。 不过,我还是决意要试探一次。今天,就是豁出去了!我朝他娇媚地笑,那样子的确有点像从事特殊工作的女人。我缓缓地将外衣脱下了。 男人一直盯着我。 我还想继续。 他捉住了我的手。“够了。我知道你身材好,你不用故意展示给我看。而且,我知道你是良家女人。你不是那一行的。” 我心里一动。哟呵,这都瞧得出来? 我倒有点好奇他是干啥的了。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我又不想问。 “大哥,别玩儿我。想那啥,就过来。既然你知道我是良家,没那啥经验,那就不该吊着我。这样我多尴尬!给我点面子吧?好歹我是女人,你这样瞅着我,我很不自信啊!” 他眼神熠熠,没憋住,突然就笑了。 就是这美妙的笑容打破了房间里的尴尬和僵硬。好极了。 他笑,我也笑。 “要走,明天早上再走!” 他眼神依旧熠熠:“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是,我是很奇怪,但我可以发誓,我不是坏女人,这你尽管放心。” 他听了,不置可否。 第765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10) “我真不是坏女人啊!”我又说了一遍。 可是我心虚。呵呵……不是坏女人,却干着这样勾引人的事?男人的眼中就露出一丝捉狭的意味。我就将脸转过去,心里有点儿不悦了。我要是坏女人,你想当好男人,那就走吧! 在本能和欲望的驱使下,说什么好女人坏女人,压根就没有任何意义。瞧得上我,想那啥,那就抱我。想不那啥,那就走吧。我也烦了。不都说这种事儿只要瞧对了眼,一切都水到渠成,甚至半个小时就能搞定吗?从酒吧出来,到这会都耗了快一个多小时了,我累啊!这帅哥还不上钩,看来是我技不如人啊! 一时间,我很颓丧。 本来我就是个没耐心的人,这下更不想等了。 “我信。” 我听到了门反锁上的声音。原来我忘了锁门。顿时,我的心咚咚咚地跳啊。他……他竟然锁门了。这么说,是不想走了? 哎呀呀,接下来,我还要继续主动吗?可我没勇气了,真挺别扭的。我的脸滚烫滚烫,通红通红,比番茄还红。 “好,既然你这样真诚,那我……留下来,不走了。” 我的心已然炸裂,头脑几乎昏眩。 那么,接下来……情节该怎么发展?就和数年前我在豪格酒店,那个陌生男人近乎粗暴地抱着我,将我撂倒在床上?(我这是多么渴望被撂倒?羞耻!)还是,他提醒我该继续主动下去?要么,就是半推半就,谁也别嘲笑谁,关了灯,将这事儿痛快地办了? 男人就在我背后,摸了一下我的头发。这让我觉得不对劲。好熟悉的感觉!真的好熟悉!我把他和夺去我第一次的男人,重叠了!他们都喜欢这样摸我!气息似乎也一样?男人都有这样的气息?不,当然不是!至少顾元昊给我的感觉就不是!我讨厌他的气息,只要他一挨近我,我就想逃离。我和他气场不对。所幸他外头有人,也没想着要那啥我。 可是,此刻我觉得,自己和这个男人的气场很对盘啊。我一点儿,一点儿也不抗拒他摸我。如果,他还想再往下摸,我更是不拒绝的。 反正就是这样的奇怪,这样的诡异! “你的头发很滑。”他喃喃了一句,但我读出了眷恋的味道。是不是,他钟爱的女人也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可他又说过,自己是单身,没结婚也没女朋友。不过,男人的话并不可信。我妈说的,要信男人的话,那母猪都能上树啊。他说自己单身,或许是为了让我放下道德的枷锁。如果真是一个爱家顾家的已婚男人,那我也不会瞎勾搭,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可他既然说是单身,那我姑且信一回。我不想放他走。毕竟此人是如此地帅!他夸我,那我也夸他啊,互夸。我赶紧开口:“不用客气,你也很帅。” 他一愣。不知道我是真恭维呢还是在讽刺。但他应该听出我的真诚。我想他自己长得帅不帅,自己最清楚。 他将我的身体扳过来了。 “你,愿意洗澡吗?” 洗澡?行啊!但我担心趁着洗澡的空档,他会溜走!不是没这个可能! “这个……这个……你要愿意的话,咱们可以一起洗啊……哈哈……你说呢?”我也是没谁了。 “嗯。不用。” “可是……” “你洗吧,我说留下就会留下。” 我红着脸看着他。行吧,姑且相信一次。 “那你等等……不过我很快就好的……”这人啊,真要诚心自甘堕落啊,那神仙也救不了啊。 就这么着,我进了卫生间。进来之前,我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大家毕竟是陌生人,我不知他的来路几何,万一他顺手牵羊拿了我包咋办?我便将包拎进了卫生间。 他就对着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的确需要洗澡。进入卫生间,脱掉衣服,我万般哀怜地看着自己大腿和胳膊上的伤痕。那是被顾元昊打的。非但如此,右脸颊上还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我相信,脸上的掌印,这男的也看到了,不过他没问到底怎么回事。 疼已经是不疼了。但我的心更憋屈了。 这就是欺负人,欺负人啊。我今天要不痛快几回,我就不叫宋窈!想到此,我更是加快速度洗澡。卫生间里的沐浴露很香,有一点迪奥香水的味道。问题来了,我没带备用的衣服,房间的柜子里我相信有沐浴后的浴袍替换,可我得光着身子出来拿呀。这下就得被他看光了。 我提醒过他,该将房间的灯熄灭了的,拉个壁灯就行了。昏暗的光线下,我可以不那么害臊。但这男人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 哎!心里哀叹一声,今晚贞洁不保。都这是自找的! 我将头发拧开了水,用毛巾将身上的水珠也擦拭干净,就这样无可奈何别别扭扭地出来了。虽然事儿都是我挑的,但本人还是有羞耻感的。尽管我一丝不挂,但我还是用两手遮住了紧要的地方。“你,你把浴袍给我。”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没说话,但凭直觉,我预感到,此男直勾勾地盯着我,且目光还是赤裸裸的。这感觉,我就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他站了起来,闷声说了一句:“你先睡!”随即一阵风地进了卫生间。 我吐出一口气,吧嗒关掉了电源,打开了电视。盯着电视幽蓝的光和含糊不清的情节,想想,又打开了空调开关。电视完全看不下去。听着卫生间哗哗的水声,我只想着,待会他就出来了。那啥情节马上就要上演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我都处于被动的状态。我的拳头一直握着,没松开过。他瞧出我的紧张,又“了解”我的身体后,终于问我结没结婚?我非处女,但我的身体状态和处女又没什么差别。 当我说结婚了,男人有点儿失望,眼眸也透出困惑不解,他不再问我了,关掉电视,让房间陷入昏沉的黑暗。黑暗中,我闻到自己身上的汗水,以及对方的汗水味。 第766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11) 这一夜是如此漫长,这一夜是如此难熬。 这一夜又是如此放肆。酒精真的有刺激作用,我忘记了什么是羞耻。不,我来这儿,就已然决定将羞耻远远地丢在脑后的。人生啊,该放纵的时候要放纵,不要到老了看着自己一身衰老的皱纹而后悔叹息。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是异常满足的。 这男的不但长得好看,这方面也很棒。我再次庆幸自己的眼光如此之好。 既然天亮了,那我就不能不回去了。回去,回到那个我厌恶的“家”里,回去和顾元昊谈判,不管怎样,这婚是离定了的。 深深呼吸一口气,我起了床。 一不小心,手机落地了,这惊醒了他,男人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透着疲惫,不过瞧着也神清气爽。他微微皱眉,似乎打算对我说点儿什么。不过,又有什么可说的呢?说对不起?说抱歉?呵呵,都不用!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这就是一场成年人的游戏,逢场作戏而已! 男人可以不说话,但我却不能保持沉默。 本来,我打算趁他没醒偷偷走掉的。可他既然醒了,那我总要说点儿“告别”的话。毕竟以后不会再见了。说实在的,我还真的挺贪恋他的身体。可我是个理智的女人。 他其实已经看出我想走了。因为我穿上了衣服,手里也拎着包,鞋子也套上了,就是一副要走的架势。出去房间之后,我和他就是在大街上相遇也不会点头的陌生人。 可他莫名其妙地也起床了,还坐在了床沿,盯着我,竟然问我想不想……再来一次?他的意思我懂,现在不过早上六点,除了马路上的清洁工和准备高考的学子,不是所有的人都起床了的。诚然,对他来说,时间尚够,可对我来说,那是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回去。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没回去,顾元昊指不定就在“家”里等着我,等着质问我,然后指天指地的对着我咆哮。 他一向会先发制人。 我转身,回头,看着男人的眼睛,心里思怔:莫非他尝出甜头来了? 长得这样帅气,莫非就是靠这一行吃饭的?就是那种专门勾女人的鸭子?在锡城,听说从事这行当的男人很多。没错,这男的活儿也不错,可见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哎呀,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更得走了。 我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男人还在盯着我。完了。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他……他是见我就这样走了,什么表示都没有,心生不悦吗?是呀,毕竟昨晚他一直很卖力呀! 我心里懊丧地嗷呜了一声。本以为是个青年才俊的,哪里知道是个专业鸭子,真是可惜了这副皮囊了!但我宋窈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一点钱。 我很了然地对他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千多块钱,放在他的枕头边:“拿着,虽然不多,但我包里就这么多钱。你很卖力,我也很……满意……” 他听了,眉头更锁的深了。 哎,我就是担心他接下来会说:既然满意,那我们约个时间,以后我再为您服务。 一晚上一千多,这不是我能承受的。我爸是有点钱,但我是穷人啊。就靠着那点工资,我勉强过日子。顾元昊是不会给我钱的。我就几千块工资,这要天天晚上找鸭子,日子还过不过了?不消几天我就得破产。所以,我不能干这样的蠢事啊。如果,他能对我免费服务的话,那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想到这儿,我狠狠甩了甩头。我在瞎想什么呀?这是能瞎想的吗?我就是出来找个乐子,又不是天天有床事的需要,那我不成欲女了? 我以为,虽然钱不多,但好歹是我的心意,男人见了,多少也会面露悦色,说不定对我说一声“谢谢”。可是,我发现他只是瞥了一瞥,眉目中,流露更多的,是愠怒。这让我的小心肝一抖啊。他……愠怒个啥呢?好歹,我给了报酬的呀。 呵呵,是了是了,这人就是嫌少。说不定,在他们这一行,他是口碑甚好的顶级鸭子。我这点钱,就是他给那些富婆服务的一个零头啊。哎,早知道那么贵,我何苦……何苦要找他嘛?也是,本来他一直就对我没啥兴趣,可能是看出我囊中羞涩,但无奈我就是死皮赖脸地吊着他呀,人家这才勉为其难地帮我开了房间。 那么,如果真是这样,这就……尴尬了! 比干那事儿之前还要让人尴尬!涉及到钱肯定尴尬!我想说,要不,你给我留个号码,等我去自动取款机里取,马上补给你! 我又想说:帅哥,别嫌少。我也是良家妇女。你也不靠我这一夜挣大钱,少就少点儿吧,就当是给我一个优惠,怎样? 气氛凝滞了,我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呢,还是那样目无表情地瞅着我。 接下来,他没提前的事儿,却扯过话题,问了别的:“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这是……关心我? 可他这话语,听起来还带着几分真诚。我要回答,要说实话吗? 我就笑了笑:“被打的呗。不过,具体过程我就不和你说了。” 男人的表情就露出种种复杂之色,从床上站起,穿上衣服了。 “既然你不嫌少,那我就走啦。不见。”我趁他低头穿鞋,决定还是溜之大吉。一夜情,好玩,其实又不太好玩儿。 我夺门而逃,快速下了电梯,就这么走出了快捷酒店。 严格地说,这不是我第一次一夜情,但感受当然比第一次要好上很多。男人抚摸着我,真的让我非常非常地舒服。我不抗拒他的触摸。 我去停车场找到了车,接下来,我要将离婚的事儿给解决了,这才是首要的。 老实说,尽管面对顾元昊的歇斯底里,责问怒骂,我心里没半点儿理亏的感觉。我还很懊悔,早知这样痛快,我就该多干几次。哎!刚才在酒店,我是太拘谨了。其实,还是可以问那个男人要手机号联系方的。他长年伺候那些上了年纪的富婆,也是憋屈。可我不同啊,我年轻,给他的钱不多,但他面对的也是一具年轻的躯体,他不亏啊。我要绕着弯子多想想,肯定问他要号码。 所以呢,尽管顾元昊的嘴巴不停地说,可我脑仁里一直在开小差。我还在回味昨晚发生的一切,从进酒吧开始,然后男人和我说的第一句话,然后,他拉我的手,然后我们喋喋不休地继续调情,如果那算是调情的话。哈,太有趣。接着,我们进了酒店,又是难言的尴尬,又是让人兴奋的暧昧,区区一夜而已,可却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秘密颜色。 顾元昊很恼怒,他看出我心不在焉了。这对他来说,就是轻视和侮辱啊。 其实,他和我吵架也不是头一次。可一般情况下,都是他凶狠地指着我,啰里巴嗦地说,说个没完儿。可我的态度呢,那就是不理,随便他们怎么指责,哪怕指责到第二天天亮。天亮了,他就会收敛一晚上的戾气,穿上西装,手里再拎个公文包,又是人模狗样的了。这个时候,我就解脱了。 可今天,顾元昊见我闷不作声的,越发暴跳如雷了。他每一句话的重点,都是问我在外面干啥了?是不是和男人睡了?这是哪路野.男人,干啥的,住哪儿,多大年纪,有钱没钱?恨不得十八代祖宗顾元昊都想问清楚。 本来,我就想使劲儿憋着,憋着他离开房间。可今天顾元昊也不知道什么兴奋剂,咒骂个没完没了,越骂越亢奋。我的头已然是几个大了。呵呵……我该骂他才是。就算是出轨,也是他起的头儿啊。他这在外头出轨,据我所知,已经有两年多了。我还有足够的证据。可我不想闹了,就想痛快离婚。所以,我难得地不同于往日,坦白无误地告诉他,说我想离婚。 离婚的话,是我第一次面对他说出来。以前,也想说的,但都憋在了心里。我怕我爸伤心。顾元昊会表演,会装孙子,会当我爸的好女婿。这冷不丁地提出离婚,我爸会吓坏了,会骂我少根筋,也断然不会同意的。可这几年过去,我也想明白了,生活是自己的,我总不能一辈子这样过。那样,真受不了啊。我爸伤心就伤心吧,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的。 我甚至以为,顾元昊也是想离婚的。他不爱我,只是利用我爸的人脉,一朝翅膀硬了,就要飞的。我更以为,他或许是在等我先开口,主动提离婚,他是被动一方,这样一来,他更可以在我爸面前诉委屈,博得更多的同情和支持。可离婚的话我一开口,顾元昊的反应很大。他立马跳了起来,将手里的烟掐灭,将窗帘儿打开,似乎想透透气,似乎我的话惊灼了他。 他不同意离婚。这话说的很响。他说,宁愿让我死了,也不会和我离婚。想离婚,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纳闷了,这是意欲何为?婚姻里没感情,他和小三儿又打得火热,我主动提离婚,不是成全他和汪雪嘛? 他该感谢我才是。哦,想想我就明白了。他可能以为我贪图他的钱财,分割婚内财产。我就添了一句,我愿意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自由,自由最可贵。 可这句话更让顾元昊大发雷霆。他说,公司挣的每一分钱,都淌着他的汗水。钱本来就是他的,和我宋窈没半点儿关系。不过,现在谈钱不钱的也没意思,反正他就是不想离婚! 这就难办了。我认为顾元昊是故意刁难我。婚,他肯定是想离的,只是羽翼未丰,现在还想耗着我,将我爸一点一点地榨干。那就更可恶了。 仅仅为了我爸,这婚也得离呀。 鉴于我态度坚定,九头牛也拉不回。顾元昊就狐疑地瞪着我,从上到下地打量我,就好像我在他跟前没穿衣服光着身子一样。我非常厌恶,转过身去不看他。等他走了,我得再进卫生间洗个澡。 “宋窈,你是不是真有男人了?女人要离婚,都是身边有了人……你说,到底是哪个野.男人?我顾元昊去会会他!我倒要看看,他是比我有钱呢还是比我长得帅?” 他这口气简直要笑死人,还真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啊,呵呵。 是的,平日里我不怎么打扮,加上顾元昊看不顺眼我,就算我在别人眼中姿色尚可,可他从一开始就认定我容貌平凡,走在人堆里属于捞不着的路人型。他又认为我传统,胆儿小,不敢出轨,顶多就咋咋呼呼地闹上一阵,事后也就算了。他是在吓唬我,内心并不认为我真去放纵了。但今天,我这铁了心的态度,真让顾元昊不确定了。 他的眼睛骨碌骨碌的,瞅着说不出的猥琐。 没错,有些儿人是有几分帅,但要气质跟不上的话,那比一般人瞅着还要恶心。反正我现在多瞅着一眼都不愿意。 我放下包,可他竟然过来掀我的裙子。动作之快,令我吓了一跳! 他说闻出了裙子内的怪味儿,那就是男人那玩意儿的味道!我一惊!下意识的,鼻子也就跟着嗅了嗅,似乎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酸酸的味道。顾元昊一直盯着我。我这样的举动,更加说明我内心是有鬼的,要不然,我嗅鼻子干啥? 顾元昊气得眉毛眼睛鼻子都拧在一起,面孔扭曲,青筋暴跳,他猛然拽下我的裙子,还要扯掉我的裤子,要好好检验检验。我不干,我就和他拉扯。“宋窈,你个臭婊子!还真的敢背着我去偷人!婚前,你就是个骚货,婚后你又死不悔改,你说……老子今天要不要好好修理修理你?” 我就和他厮打,可他力气大,我的裤子到底落到了他的手里。 第767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11) 我懂,这对顾元昊而言,就是证据了。 我于男女之事,也是知之甚少,也算是白活了二十几年。我忘了,昨晚和那男人一起忘情的时候,没戴保险措施。我的裤子上沾染了一点东西。我不懂,但顾元昊懂。当看到裤子上那点点白色的痕迹,顾元昊的表情,丰富的有一百种。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用手指着我,好像在说,行啊,你真能耐,我小瞧了你了;一会儿又想甩手揍我,胳膊抡的起起落落的;老是这样,我就烦了。 既然证据确凿,我也不想抵赖。或许我的心里就没想过抵赖。目的就是离婚,行啊,反正我什么都不要,又是所谓过错他那叫剖鱼吗?别人剖鱼,那是先剖肚皮儿,可他倒好,就像虐鱼一样,先剜鱼眼睛,再切鱼嘴,最后一刀刀地像凌迟一样地将鱼头给剁掉,鱼尾巴他也是不要的,全切。然后,就是拧开水龙头,用热水将鱼活活烫死。其实到了这一步,鱼也差不多被他虐死了。看顾元昊剖鱼,就像看电视剧里的凌迟之刑,叫人对吃鱼没了任何的欲望。 这且不算,顾元方,那你赶紧儿离啊,赶紧签订离婚协议书啊,这还磨叽个啥劲?反正我豁出去了,就算名誉受损也要离婚!和顾元昊过的这魔鬼日子相比,离婚对我来说那就是天堂啊。 看一个人,真的不能看外表。没想到表面油嘴滑舌温文尔雅的顾元昊,一进门,脱了鞋,对着我,就是另一番德行呢?他的本性非常非地阴郁,有些地方甚至可用变态来形容。比如,他难得心情好时,也会做饭,会剖鱼。可昊也喜欢吃鸡。他不喜欢去超市买现切的,他买活鸡自己回来宰杀。看顾元昊宰鸡,可以用心惊肉跳来形容啊。他杀鸡,最后才拔毛,就和杀鱼一样,顾元昊先剜出鸡的两只眼睛,剁下鸡的头、脚、翅膀,再放血……我不敢看顾元昊杀鸡。就为这事,我和他激烈地吵过好几回。我深信,后来我信上了佛,绝对和受的这些刺激有关。 想离婚,也是因这些可怕的小事引起。 顾元昊要是想杀人了,那绝对都将这人当老鼠一样地玩弄,慢慢地虐死。没错,他就是一个变态。我真的想象不出来,就这样一个变态,却又能将小三儿温柔地搂在怀里,说着绵绵不断的情话?顾元昊不但是一个变态,还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他有病。 可让人恐惧的是,有病的人往往认定自己比正常人还要健康,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我担心这样耗下去,婚没离成,人却被他杀了! 顾元昊把我的裤子收好了,藏在保险箱里,还上了锁。他咬牙切齿的,说这就是铁证,要挟我的铁证。我一辈子都不得翻身。就凭这个铁证,他得把我爸榨干了,榨成橘子皮儿扔了。他越是恐吓,越是痛骂,我的心就越发地冷静。反正,他也知道了,那我更不用遮遮掩掩的了。我还是坚持要离婚:“离婚协议书你不写是吧?没事儿,你不写我写。写好了,你签个名就是!” 这屋子里还有我的东西,我得抓紧时间赶紧收拾了,走人。 顾元昊狠狠扼住我的手腕,他不让我走。“想走,没门!你给老子进屋,给老子回来!老子说不离,你一辈子都别想离!”他说,宁可牺牲自己的幸福,也要死死地拖住我,耗住我。他说,和我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他好不了,我也别想好。我想反驳,这话不对。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何来蚂蚱之说?不过,变态的逻辑往往也是变态。这我不想和他争执。 “顾元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给我听着,我宋窈不欠你的!就算是出轨,也是你在先!当初,我就不愿意结这个破婚,是你死乞白赖地哀求我爸,是你想在这桩婚姻中得到你想要的好处!事实上,你得到的也够多的了!我爸想破了脑袋地要帮你,你的公司,我也出过力!你问问你自己,究竟谁对不起谁?我现在放你一条路,让你和喜欢的人结婚,你脑袋是被驴踢了?这样的好事儿,换作任何一个男的都该答应!顾元昊,你要不和我离婚,那就是他妈的有病!” 我控制不住激动,还是吼了起来。 奶奶的,这下我是点燃了火药桶了,顾元昊砰地一下将房门反锁上,更和我撕扯个没完没了了。“宋窈,你要离婚,你才他妈的有病!老子将来会非常非常有钱!哼哼……都有钱人了,身边有几个女人算啥?有钱人身边没女人围着转,那才丢人!我要耗着你爸,就得拖着你。只要你进了我顾家的门,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是我顾元昊的女人!当然,就因为你脏,我一辈子也不会碰你,活活把你拖死!我还要让外头的女人给我生孩子,一个两个三个的生!生到活活把你气死!宋窈,我再说一遍,想离婚没门,想死你可以!” 多说无益,多说无益,我已经气愤到了极点。这畜生和我一直就不在一个频道上。我更得收拾东西了!顾元昊竟然没拦着。他翘着二郎腿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注视我搬东西,嘴里点着烟儿,还神气活现的:“宋窈,你信不信,你出去也还得给老子再搬回来!” “做梦吧!” 他就哈哈地大笑,笑得喉咙里还一咳一咳的,笑得抢出了泪。“你信不信?回头你就得乖乖回来!”起初我不在乎,可他这样笃定,反而让我疑惑了,按道理,他该拽住我,把我手里的行李狠狠扔了,从楼上一直扔到楼下去才对呀!那会儿,不知道这厮已经在算计我了,已经背着我偷偷录好了我的洗澡视频,存心要让我出大糗! 我已经拖着行李离开了,这厮还在大笑,笑得我毛骨悚然。 第768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13) 果然,几分钟后,我就接到了这厮的电话,他果然在整我,要整的我名誉扫地,让锡城人人都知道我宋窈的臭名!这厮威胁我,他手头有我的洗澡视频!在冷静也是在慌张的状态下,我去报案了! 当我意识到了不好,将前头车的屁股撞上了的时候,我更是乱如线麻。这人要哪哪不顺,越是哪哪倒霉啊。还没去报案,又撞上了人家的车。这是名车,很昂贵的。哎……一刹那间,我真有想死的冲动啊。可就算想死,在死之前,也得将修车的钱给人还上了。 就是在这个当口,我又一次遇见了他。明着,是我第二次看见;暗里,实则我和他已经是第四次见面了。如果那天上真的有月下老人的话,我想他老人家已然将红绳儿把我和骆维森牵上了。命运就是这样诡异,说不清缘由的,所以有的人才会相信前世今生,相信前世有缘。其实,当我发现豪车的主人正是和我春风一度的男人时,我的心,惊喜大过烦忧。 一回生,二回熟,这就好办了,至少他不会借此讹上我,要个天价的维修费!反正,仅仅看了他一眼,我心里就是这般的笃定!能开这种豪车的人,不是有钱人是谁?呵呵……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什么风月场所的鸭子!是我的眼神不济,此人就是衣冠楚楚的有钱人,而且我从他的衣装打扮中看出了品味!他开的这款豪车,是本城商务精英的首选!因为,顾元昊这人渣也青睐这款车型,去了车展看了好几个来回,最终舍不得买悻悻而归。这样说来,此人比顾元昊有钱。不用说,也应该算是商场精英! 只是我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上班,终日和数据打交道,孤陋寡闻,不知此人的来头。一时间,我又觉得庆幸,我到底没睡一个鸭子,我睡的是一个有品有型的男人!我的脑子一直在胡思乱想,但心里很清楚,今天这车费是赖不掉的。 男人乍然看见了我,也很吃惊。他还以为自己瞧错了,重新把我打量了一番,确定是我本人后,神情就变得揶揄。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派出所,就像我也纳闷他何以也在这儿出现?我是来报警的,难不成他也是? 他的豪车坏了,我该说声对不起。 昨夜已经过去,就算再见,与他也是陌生人。这点,我还是拎得清的。 但他不让我进去。这让我有点着急。报警这事儿不能延误。顾元昊性子躁,都一个小时过去了,我还没他一个准确答复,他一火起来,没准儿真的出钱叫网站老板放出原样视频,露出我的头脸,这样我在锡城真的没法见人了!我的心,紧张害怕的都快跳出来了。 男人看出了我的紧张。他一把拽住我的手,我更是一哆嗦,想要抽回,但他更是拽得紧了。这让我很不适应非常不适应!我想开口,明白告诉他,钱我会给的,不管多少,我不抵赖,但你真得让我进去呀。我是来报案的,我有要事在身,呜呜呜…… 我话还没出口呢,男人抢先说了一句:“这么凉?” 我一愣,随即明白,他是说我的手心冰凉冰凉的。何止我的手,我的心,也是拔凉拔凉地呀。 第769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14) 但他这样问,似乎也是……关心我? 可此时此刻,我没心思往这方面想,等待我的焦头烂额的事儿一大堆。“先让进去行吗?我有要紧的事儿,必须得报警。” 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早上回来,顾元昊数落了我半天,我一直都是仰着头装作满不在乎没事人的样子。其实,我的心很脆弱,只是不想当着那人渣的面表现出来。 婚虽然是被迫结的,但脚下的路却得自己走。别人帮不了我,只有自己帮自己。可这会儿,我的心里糟透了,烦透了,这男人一问,就触及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心里一酸,泪水差点儿就流下来了。 可我不能哭。 听到我这样说,他也松开了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金项链,递给我:“这是你留下的。我找不到你,想来想去,就去派出所挂个失。可既然又遇到了你,那我直接还你。” 这根金项链是我外婆留给我的念想。我接过项链,对他道了声谢谢。这根项链对我而言的确十分重要。似乎男人的人品还是杠杠的,这也算是拾金不昧。我又朝他说了一句:“你等等我,我报完案就来找你。你这车维修到底要多少钱,你给我报个数,我一分不少还你。”即便我钱不够,我也想法儿问曹姐借。这事我不想惊动我爸。 他听了,不置可否。 “我先进去了。放心,我不会放你鸽子的。”派出所就一南门,北门被铁链子锁着,除了南门,我的车没法儿往别的方向开。只要他愿意等,就能守株待兔地看见我。 我看见这个男人点了点头。我就进去了。很奇怪,虽然我内心焦灼,因为气愤,见了网警说话声儿也抖抖的,但我的脑子里还是没有停止去想那个男人。我以为报个案,把事情一说,网警就会通过技术将网站的洗澡视频给删了的。可没想到,网警是个磨叽的警察,许多方面问得很细,问道我都不好意思回答了。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耗去了。所幸,顾元昊那畜生并没有再次上传没打码的视频。那个男人……肯定还在的,除非他不在乎自己的车,不在乎维修需要的钱。只要是正常人,都会等我。 而且,怕他不信我,我还给他留了手机号和地址,够真诚的了。我记得,网警接了一个什么电话,神情迅速变得恭敬,然后就告诉我,要去里间一个办公室打接电话,让我等一会儿。等他出来时,额头上还冒着些许的热汗,眉间也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又重新打量了我一下,这才坐了下来,慢悠悠地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告诉我,事情已经办好了,他接到上头的电话,说那家网站非法上传公民隐私信息,将被永久关闭,有关负责人将被带至派出所传话,我的丈夫顾元昊也一并会被传讯。这让我心头无比的舒展。别看这网警说话挺磨叽的,实则很高效嘛! 我又对他表示感谢。 网警就幽幽地看了我几眼,似乎在思索我到底有什么背景,是什么来头。他还是解释了一下:“都说过了,是上头,上头处理的,锡城公安总局。” 他说既然事情解决了,我签个字,就可以回去了。 我懵懵懂懂地出去,心头萦绕那几个字“锡城公安总局”,到底是何许高人?这事儿除了顾元昊、我,还有第三人知晓?到底是谁暗中帮了我?我站在走廊外,想来想去,还是一头雾水。可我既然没事了,那赶紧停车场走,我得找那个男的,把维修费给了。 刚才我的心,还是阴霾的几乎要自杀啊,可现在,已经晴空万里了。 我拿着车钥匙,在停车场看了一圈,那男的呢?说好了他会等我的呀?人呢?我就想喊几声,但我不知道他叫啥。他知道我的名字,刚才我连带手机号姓名地址一股脑儿地都说了。我只好叫了一声:“喂……你在吗?” 没人应我,我又叫:“大哥……大哥……”叫一声“喂”不大礼貌,叫“大哥”总行了吧。 我刚说完,一转身,男人正靠在一棵树的树干旁,若有所思地打量我。 我走过去,笑了笑:“大哥,你在这儿呀。你这车还能开吗?不能开,我打电话叫拖车公司拖走,你估估看,得花多少钱?你只管开口,我一个字都不会少你!” 解决了洗澡视频的事,我可以放心处理这件事了。撞的是他的车,我很确信不会给我带来太大的麻烦。莫名地,我信任他。信任这种事是说不清楚的,有时候就凭借第六感。但这个男人提出要我谢他,并请他吃饭,我是错愕的。为了什么我要谢他,还吃饭?能不能……说明白一点儿?但这男人显然不想过多解释,就这么晒着我,任凭我尴尬的笑容冻结在脸上。 他虽然没解释,就摇头叹了叹。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同情和怜惜的神色,这是对着我的。我的心不免又是一抖,像是身上有什么秘密被他看穿了似的。 “你,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被他这样看,其实我并未心生不悦。只是……他用同情的目光扫射着我,我在他眼里就是一只十足的可怜虫。嗯,虽然我也够倒霉催的,也的确有点不幸,但女人都是希望被男人欣赏和爱慕的,这种目光,我觉得像硬硬的刀子。 他觉察到了我的沮丧,也收回了目光,低了低头,然后就拿着手机拨了一个什么键,诡异的,他没和谁通话,我的手机却响起来了。 第770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15) 我接过一看,一串陌生的号码。 不认识,那就挂掉。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接陌生的号,只因为前几年被电话诈骗过一次。从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也按掉了。将手机塞回包内,一抬头,见男人的脸色十分古怪,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我跟更觉得奇怪。怎么了?我没赖账啊,他要多少维修费,我给就是啊。 “我说,你那事儿,是我处理的。”他只得咳了咳,语气飘忽地说,有关我的洗澡视频被上传的事儿,就是他,是他找了本城公安局的头儿,三言两语地将事情解决了的。 我很惊讶,一时就呆呆地。 真的……是他?我这心里本来就在猜测,到底是谁做好事不留名姓?几句话就搞定本城警界的头头,这面子很大呀,也很有能量呀! 于是乎,我脱口而出:“你……你家有亲戚是公安局长?” 男人再次咳咳。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的?”我还是很好奇。我没告诉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会儿骆维森没有告诉我,我前脚进去后,他后脚就去派出所找了所长,调了我的谈话录音。骆维森说话很有水平,他告诉我:“无意间知道的。你被你丈夫讹诈,这很不幸,出于人道主义立场,就算我是局外人,这事我也管定了。” 他是出于同情关心我,果然如此。 我的心更是不安了,这就是人情,是人情得还呀。 “把我的手机号存起来。”他见我傻傻的,低声嘱咐我。 “哦。”也对。我必须要有他的联系方式,等他报给我维修费用,我随时转给他,加个微信好友也是必须的。这男人的心思还挺缜密的。 这会儿,我真以为他和本城警界的头儿是亲戚关系了,并且还庆幸自己运气好。呵呵,要不是撞上了他的车子,再次见面了,我还真找不到人帮我的忙。 这样一想,这人请还挺大的呀。 看着我认真地将手机号存了起来,男人就幽幽地:“你丈夫何许人也,对你下手这么狠?” 我就低头,苦笑:“是挺狠的。”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他很不解。 是呀,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嫁给那人渣。为什么呀?说来还不都因为我爸!也怪我意志不坚,遇见人渣是一定要绕道走的!可人渣会掩饰啊,如果结婚前就暴露出许多的劣根性,我哪里会一头栽进去?这话题要说起来,那非得说上还几天!对着眼前这男人,我唯有紧皱了眉头,一副命里该遭此一劫的痛苦模样,不停地摇头,就差垂泪了。 “你不能回答我吗,还是不方便说?”男人更是靠近我一步。 我没防备,整个人就和他挨得很近。我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我和他做过那事儿。他身上的气息很男人味儿,很好闻。不知为何,我猛然又后退,似乎这股气息会让我思绪紊乱,打乱我下一步的计划。可我下一步该干什么?对,离婚!还得去找顾元昊,提离婚!协议离婚恐怕没指望了,只能找律师通过诉讼,诉讼离婚来结束婚姻。 男人不知道此刻我的内心,那是翻江倒海,波涛汹涌。 “别问这种沉重的话题了。再说,这是我的私事。今天,你帮了我,你的人情我记在心里了。”我拍拍胸口, 表示自己不会忘的。 他马上接我的茬:“何必记在心里?知道欠人人情了,就得赶紧还上,这才叫会做人。” 哦?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那你要我怎么还?”我很真诚地。 “这会,我肚子饿了,最简单的,你该请我吃顿饭,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他指指他的豪车,说车尾被我 撞了,暂时是不能上路的。其实,上路也是可以的,但交警见了,难免不会拦下询问询问,这就耽误时间。毕竟,他不是一个整天没事干的人。所以,那辆车还是不开为好。“不如,我坐你的车,你不会反对吧?” 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愣了愣:“可以的可以的。你开那车,说不定也有隐性的危险。既然是我请你吃饭,那不如就坐我的车了。” “好。”他爽快答应。 此刻,我的心很奇特。打开车门,我请他坐车后座。他挑了挑眉头,问我副驾驶的位置是我丈夫的专座吗?“老实说,他都那样对你了,宋窈,你要再不……我真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要么,你就是有病!” 他已经知道我叫宋窈。但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被他这么一说,我立马失去询问他名字的兴趣。他就是在揶揄我,骂我。 纳闷的是,我一点儿都不生气。 我老老实实地说道:“你以为离婚这么简单呀?你没结婚,不知道离婚有多繁琐?我就是因为要离婚才被他报复的!” 他听了,眉心更是拧成了疙瘩。 “坐后面吧,我这车,除了我爸,就没人第三人坐过!”我告诉他,因为副驾驶室的座位有点脏,猫撒尿了,没清理,也没心思清理。 他撇撇嘴,也就上车了。 我问他去哪儿吃,他说随便,看着办。就是这随便让人难办。请人吃饭,不是一碗面,一碗馄饨了事的,至少得有荤有素,这样看着才体面。 我就问他细致的地点。“那不行。哪儿你熟悉,就去哪儿。反正,我是诚心诚意地请你的。”还有,这人老回避修车的话题,似乎担心我拿不出这钱。他这是多虑了。该是多少是多少,车是我撞的,是我的错,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他。 “还是你拿主意。我只是饿了,并不在乎吃什么。” 我就皱着眉头,他没有为难我的意思。“你只想吃饱,对饭菜不挑剔?” “嗯。” 我想了想,也就不将车开去什么高档的饭馆了。既然他如此接地气,那我也不需太多矫情。我朝车窗外看了几眼,觉得附近一条巷子里,就有好些小饭馆,不如就去那儿吃。 第771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16) 对此,他表示同意。 “我喜欢小饭馆。” 他……这是想替我省钱?从他的穿着打扮看,我不认为此人经常下小馆子。他是不想让我破费。一瞬间,我反而有点不过意了。 “你放心,我有钱。”请客吃饭的钱,我还是有的。不够的话,我问谢颖借。 “不必逞强。我坦白告诉你,我车子的维修费,像你这样的车,两辆可能都不够。”他慢悠悠地告诉我,似乎十几二十几万压根就不算钱,不在话下。 这话让我惊恐。妈呀,我知道维修费昂贵,少不得也是几万,没想到是二十几万。我银行里没这么多钱。在和顾元昊的婚姻里,我没安全感,所以,省吃俭用地买了一个小公寓,就备着以后不时之需。现在想来,那会儿我就动了离婚的心思了。离婚后,我是不愿意搬回来和我爸一起住的,他肯定反对我离婚,唠叨也被唠叨死。 一个人住,我相对自由一点。 钱都被我买了公寓了,我不是分期付款,是一次性付款,拿出了我所有的积蓄。我手头就几万的零头,哪儿拿得出二十几万?看来,真得借了。只怕谢颖也没那么多钱。如果要问曹姐借的话……曹姐也不是不愿借,但她会拉着我问长问短,她爱八卦,少不得这事儿就会被我爸知道。 在我的生活中,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我都懒得告诉他。我恨我妈。但我和我爸也是有隔阂的。他们都走不进我的内心。我是孤独的。孤独的人怕多事,也怕让别人知道事儿,能消化的就自己消化。我不想假手求人。 我想说,能不能少点儿?或者,等几天让我缓缓。为了这二十几万,我可以办张信用卡。“我的钱不够。”我诚实地告诉他。 他就耸耸肩:“知道你不够。” “我可以借的。” “这个随你的意思。” “但这钱转到你的账上,要等几天。你不急吧?不急的话,你自己垫一下,行吗?”考虑到男人要用车,所以得赶紧去修,时间耽误不得。 说这番话,其实我也不好意思。但我不想打肿脸充胖子了,没钱就是没钱。如果他立马让我给钱,我也只能拿出一个零头,杯水车薪。 “我不急,你不用急着给钱。” “可你得上班啊,得用车呀……”我真懊悔,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一下损失那么多钱。真的应了那句话,人要倒霉起来啊,喝凉水都塞牙,干啥啥不顺。哎,就当是我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我还有别的车。” 什么?别的车?就那辆豪车,少说也得一百多万上去!还有别的车?那……他真的是个土豪了!也是怪了,那会儿我憨憨的,憨的还有点儿傻,脑子一根筋似的,就是没往他是一个超级富豪的路头上想去。我还疑惑地质问:“是吗?那你这同时养几辆车的,都费不少钱吧?” 我还就一门心地认为,就算他有钱,他也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他听了,也就淡淡地笑了笑,提醒我快点去巷子口。 下了车,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我的脑子有点晕乎,跟在他身后,总是想着一些奇怪的事。这会儿,我已经知道他叫骆维森了。也是我孤陋寡闻,也怪我平时工作太投入,一下班又死宅,身为会计师事务所一名会计师,其实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骆维森在本城的大名。虽然他低调,但还是能在各种慈善媒体上看见。 小巷子似乎要拆迁了,墙身上已经用红色的漆写着大大的“拆”字。我的心里就挺惋惜的。在锡城,这样传统而又古旧的巷子是越来越少了。少的近乎绝迹。为什么传统就不能和现代并存呢?许多老北京的城墙也是如此,拆掉了,还得再建一个仿的。已经是中午了,今天的太阳很好,照射的人眼晕,但又很舒服。深秋季节的天气总是很好。 骆维森回了头,询问我:“好几家饭馆呢,进哪家?”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这地方我没怎么来过,没留意。 人生真的奇怪。你不知道下一颗吃的巧克力,到底会是什么味道。看着他的背影,走路的姿态,真没法想象,几十个小时前,我和他激烈地在床上翻滚过,以各种姿势。严格地说,是这个男人开发了我。虽然我有过一夜情,但那会儿太紧张太害怕,忘了体验。原来,干那事儿是很有趣的。这样想着想着,我的步伐就慢下来了。 接下来,事情该如何发展?吃完了饭,就……走人了?不不,维修费还是会给的,但得等我凑够了钱。骆维森也停下了脚步,原来他在找朋友,将停在派出所的车拖走。我觉得,这人在生活中一定很自大,对朋友说话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而且很习以为常的样子。 “宋窈,车子被送往外地修了。” 他回了头,似乎是特意地告诉我。 “外地?”我心一紧,这么说来,钱就更多了,至少还多了一笔运输费。 我真是不长眼,干啥要撞一辆豪车??? “那要修多长时间?”想想,我继续问。在我看来,维修的越久,就越耗钱。说不定,骆维森框的二十几万还不够。天啊。 我已经没有请他吃饭的心情了。为了这笔巨额的维修费,我不得不将离婚的事儿往后拖一拖。 “我不知道。你放心,我不是说了,我还有其他车。” 他……竟然认为我担心的是这个? 我没精打采地在一家饭馆前就停了下来:“就这家吧,我走累了。” “好。” 他随我进去。饭馆生意不大好,空位很多。但我特意找了一个靠窗的坐了下来。这让骆维森觉得奇怪:“为什么坐在这儿?” “我喜欢。” “喜欢……不被人注意?” “嗯。” 我坐了下来,用手支着额头,心非常非常地疲累。好想,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但碍于此男在我面前正襟危坐,我又不能过分随便。 “你想吃点什么,自己点吧?”我把菜单递给他。 他就盯着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都说过了,不用担心维修的事,安心吃饭。” 我抬了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不催我就好。” “我也没有催你。”他看上去有点儿不高兴了。 “那……你先点菜。”我心头略缓了缓,喝了一口店老板递来的茶。 第772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17) 此茶,还挺润口。 像是替我省钱似的,骆维森点的都是家常菜。 他说一向不注重吃喝。就算吃山珍海味,可只要一入肚,就和吃豆腐青菜没什么两样,在肠道里过一过,都是一样的变成空气。 我就学着他的样儿挑了挑眉。 我随他。反正,我已经没了食欲。 店内客人稀少,热饭热菜很快就端上了。骆维森就说饭菜不错,他是真饿了。 我惊讶于他吃饭的斯文。他在餐桌礼仪这方面一定经过培训。我就不同了。拿着筷子,背有点儿驼,仪态也不好看。在他优雅从容的举止下,我不免有点儿自惭形秽。 他真的很忙,这忙不是装的。 吃饭瞬间,因为来电一阵阵地响,他被迫停下筷子,一次次地接电话。从他的语气里,他应该在什么公司当一个部门的中层,销售部门的吧,算高级白领,收入不菲,这才能买得起两辆车。 最后,他干脆关了手机。终于安静了。他得以把饭吃完。 骆维森提出要求,吃完饭不如我把他送回他所在的公司,下午他还得继续工作。行啊,我一口答应。通过一上午的观察,此人良善无疑。 果然和我猜的不错,此人在本市一家最有钱的集团上班,难怪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壕气。 后来的后来,命运就将我们牵扯在一起了。 我说不清,到底是在哪一时刻对他动心的,但绝对不是酒店滚床单那会。我很确定,和他是实实在在的日久生情。 如果和骆维森没有以后的交集,回忆以前,我的感受也不会这般丰富。积淀了以后,才丰润了从前。 我幽幽地坐在桃林的秋千架上,想着和他的点点滴滴。生活的细节就是由无数个点滴汇聚而成的。这一点一滴,就酿成了感情。 桃宝从幼儿园接回家了,接女儿放学,一直是骆维森亲力亲为的事。 他这个爸爸,做的很称职。 “妈咪,老师说明天要带几张照片,你和爹地的照片。” 我和骆维森的合照有很多,随便拿几张就可以了。但桃宝又摇着头:“爹地,妈咪,老师说要拿小时候的照片。” 这么麻烦? 然而骆维森说他有。 可我没有。骆维森让我好好想想,一个人的童年少年照片肯定都有那么几张,做毕业证书用,学校合影用。 当我们进屋子,骆维森打开电脑,从一个文件夹里给我看他小时候的照片。桃宝就笑了,笑得眼睛亮晶晶的。“爹地好可爱哦。” “是吗?”骆维森亲了女儿一下,告诉我,“你也找找,待会去拿去冲印。” “我的照片……大概都落在我爸的老房子里吧……”我不确定,老房子是不是真有几张旧照片。从小,我就讨厌照相。上学时,老师让叫全家福,只有我的,相片里凑不齐我爸和我妈的照片,总是我和我爸孤零零地站在一起,呆板而又僵硬地站着。 能不照相,我就坚决不照相。 可为了桃宝,我还得回去看一下。 “我带你去。” “那女儿呢?” “女儿……自然也带去呀。”这几天,我妈不在,她旅游的闲心大发,报了老年旅行团,满世界地旅游去了。当然,她是舍不得桃宝的。可我妈又嘟嘟囔囔地,说不能为了桃宝,就放弃了自己精彩的老年生活。我随她,只要她高兴,那就去吧。 她照料桃宝,当然是出于亲情,出于喜欢,但也有补偿的意思。她没管过我的童年少年,老来后悔,只一个劲地在桃宝身上弥补。我不点破。我不愿意她当老保姆,一天到晚地围着桃宝转悠。我已经不记得以前了,我只朝后看。朝后看到的,才是风景。 骆维森开车,我们一家三口一路有说有笑。桃宝小小年纪,但口才甚好,很会形容。半个小时内,她已经将全班三十个小朋友的相貌描述得活灵活现,如在眼前。 骆维森就带着满足的语气,说女儿上学一定极聪明,想想又补上一句:“我的女儿,怎会不聪明?” 我就笑。 第773章 番外:情动处,风过留痕(18) 桃宝受了爹地的夸奖,更是舞着小手儿,恨不得跳起来。 我就提醒她:“乖乖坐下,让爹地好好开车啊。” “妈咪,你也夸夸我!”桃宝很会卖乖。 我就抱着她,亲了亲她的脸蛋:“你要妈咪怎么夸你?”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认真想了想:“妈咪,你夸我是小仙女!” 呵呵……五岁的桃宝,最高的理想,就是当一名美美的仙女。也难怪,电视里放的卡通片,大都是仙女魔女,天上地下的随处飘,魔术随便变。 “桃宝,除了当仙女,就不想当别的吗?” 她努力地眨巴眨巴眼睛,对着我甜甜地笑:“妈咪,我还想当土地公公!” 土地公公?这是什么梗? 见我一脸的惊愕,桃宝就做出同情的样子,看着骆维森:“桃宝是不想爹地每天送我上学太累啊。当了土地公公,一钻,就从土里钻出来了,这样桃宝可以多多睡懒觉,上学也方便了!” 骆维森听了大笑。 “宋窈,有了这个女儿,你和我的人生不会寂寞了。” 我就苦着脸,摸了摸肚子:“这已经怀上二胎了,这要生下了二宝,我们真有得热闹了。” 很快,车子就开到我爸生前的那幢别墅了。 驶入小区,我们下了车,骆维森牵着桃宝的小手,等着我打开院门及大厅的钥匙。桃宝眼尖,她一眼看到大厅中央摆放着一个鱼缸,鱼缸里还有几尾颜色鲜红的小金鱼,眼睛瞪得溜圆,跑过去看金鱼了。 这幢房子是空着的。但间或,还是有人过来打扫的。打扫的人,是我妈。她告诉我,我爸生前爱养金鱼,所以特地买了几条金鱼,拿回来养着。 看着我妈小心翼翼地将金鱼放进鱼缸,添上水,拿着鱼食细细地喂,我在旁看了,真的不禁心生感慨。我爸都不在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她喂养金鱼也没什么意义。但这些话我没说出来,真怕扰了她的兴致。 我记得,我妈以前对这幢房子非常排斥,说我爸死了,但阴魂不散,当年她负了我爸,怕我爸的魂儿吓唬她,只肯白天来,晚上是绝不愿留宿的。 也是怪了。我妈现在非但不怕了,反而隔三岔五地就来打扫,将我爸的遗像擦拭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有时候,她还会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她说:担心我爸的魂魄清冷,没人和他玩笑说话,就买了几条鱼来陪陪他。金鱼,都是有灵性的。 我听了,沉默了片刻,心里涌起一点悲哀。 我想,如果时光能够往复,回到从前,我妈或许并不会和我爸离婚。有些事,有些感情,十几二十几年前不懂的,经过反刍,不管怎样也都理清了。 如此,后悔也是没用的。 但愿,我妈能将几尾小金鱼照料的活泼可爱。 桃宝看金鱼,骆维森就和我上楼。各处房间都很干净。我进了储藏室,没发现什么旧相册。想了想,我上了顶楼。果然,我妈将一些旧衣物旧东西放在阁楼的柜子里。 打开柜子,我寻到了一个旧相册。翻了翻,还真的找到了一张我九岁时拍的照片。照片中的我,短发、白衣黑裤球鞋,不折不扣的假小子装扮。照片的背景,是在一座公园的亭子前。小亭前的一块石头上,刻着小篆的“陶然亭”三字。 骆维森仔细看了看,突然低声惊呼。 “宋窈,你是不是拍完了这张照片,一不小心落到了水里?” 我也一惊。 没错!公园是我爸带我去的。照相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熟人,去一个角落里聊天了。我因为找不到爸爸,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栽进了水池里。还没等我叫救命,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路过这儿,敏捷下水,一把将我拽上了岸。我怕得要死,在水里一直瞎折腾,扯掉了少年衣服上几粒扣子,还在他的颈脖挠了几处血印子。 真的一直记得。那少年胸前还戴着一枚校徽,闪闪发光。 我瞪着骆维森。 他也瞪着我。 脑中过电影一般,那少年稚嫩的脸庞,其实……其实长得和骆维森很像呀! 我立马说出了校徽上刻的名字。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救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呀?”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他就深情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突然又在我头上敲了一下:“该记的你不记得,不该记的你倒记得!” 那么……就是他了。 没想到,我和骆维森认识的那么早。 从九岁起,我一直想找到这个救命恩人。我爸听到喊声过来了。少年没留下姓名,一身水渍地走了,留给我一个十足念想的背影。 没想到,这个人就是骆维森,就是他呀! 命运何其无常,命运何其可爱! 我将头埋进他的怀中,甜蜜地埋怨:“你也笨啊,你也没认出我呀!” “我有点印象,只是不能确定。”他更加搂紧了我,“所以,我一直以你为特别。” 他笑言:看来,相见的第一次,月下老人就已经将红线牵下了,就算暂时的分离,以后总还会相见的。 “我也以你为特别。”窝在他的怀中,我贪婪地吮吸他的气息,乖的像小猫。 “宋窈,让我们就这样相伴到老吧。曾经,我的世界很大。可现在,我的世界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你,以及我们的孩子。” 我感动至哽咽。 而后,持续的亲吻。 门外,突然发出一个蹦跳的声音,一个肥肥白白的小东西,冷不丁却又灵活地钻进我和骆维森身体仅有的一点缝隙里。 “桃宝也要抱抱……” “好,抱……” “桃宝也要亲亲……” “好,亲……” “桃宝也要学金鱼,在鱼缸里游来游去,吐泡泡……爹地你教我,回家买个大鱼缸,吐大泡泡……妈咪也要吐大泡泡……我们一起吐泡泡……”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