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谋逆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雪花乘着料峭的春寒悄然无声地到来了,远远望去,大显王朝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原本应该煌煌气势的青冥轩此刻却似静谧得有些萧条。 大显萧太后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外披一件白色貂裘,在四名宫女的陪同下,站在殿外翘首盼望,萧太后年不过三十,生得既雍容秀丽,那千娇百媚的模样,眉心一点嫣红的五瓣梅花装,恰到好处的将她这张风情万种的衬托得完美无缺,不愧是当年大显的第一美人。 只是此时的萧太后似乎频频向门外望去,凤目中充满了焦急的神色。一名宫女轻轻走了过来,递过一个上等蜜腊琥珀手炉,低低地道:“太后,我已经在里面重新放好瑞炭了。天气寒冷,太后还是在屋里去等吧。” 萧太后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欢庆,冬玉去了多久了。” “回太后的话,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萧太后幽幽的叹了口气了道:“难道薛义还不肯‘请’皇上回来吗?自从先帝驾崩,我们母子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面了,先帝去时,为何把朝政交给这个跋扈小人把持。” 欢庆浑身一震,急声道:“太后小心说话!” 萧太后浑身一震,急怒道:“难道薛义不是跋扈将军吗!” “太后!”欢庆吓得花容失色,低声忙道,“太后,隔墙有耳!” 萧太后恋儿心切,常年的激愤忽然爆发,凤目一瞪,厉声道:“隔墙有耳又如何,难道他还真敢谋逆不成!” “太后!” 萧太后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月亮,不知道为何,却发现今日的月色中似乎透着一抹血红。 忽然,门外一阵骚动,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居然不经通报闯入了青冥轩,为首的一人身穿黄金锁甲,腰胯宝剑,相貌丑陋,双肩像鹞鹰耸着,双眼像豺狼般凶光直射,看了萧太后一眼,淡淡地道:“进来说话”。 然后径直走了进去,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萧太后与他四目相对,顿时浑身一颤,居然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来人正是大显护国将军薛义,他居然不经通报,擅自卫队闯入皇后寝宫,可见他已经飞扬跋扈到了何等地步。 薛义忽然从怀里掏出好蚕丝制成的玉轴,两端则有翻飞的银色巨龙象征着此物高贵的身份。 萧太后一见此物便浑身开始巨震,脚步都忍不住踉跄起来,若不是旁边的宫女勉强搀扶住,恐怕此时她可能就会一头栽了下去。 “七色诏书!” 显朝圣旨的材料十分考究,均为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图案多为祥云瑞鹤,富丽堂皇。轴柄质地按官员品级不同,严格区别:依次为玉轴,黑犀牛角轴,贴金轴和黑牛角轴。圣旨两端则有翻飞的银色巨龙作为防伪标志,而圣旨颜色越丰富,说明规格越高,一般为一色到五色,五色以为极品,而七色则极为罕见,只有在皇帝登基、驾崩、传位之时才会出现。 “不错!”薛义忽然一跃而起,大声道,“签了!” 萧太后脸色惨白,先帝驾崩之后,新帝年方周岁,大权尽在薛义的掌握之中,一时之间权倾朝野,三年来,萧太后几乎被他囚禁在这青冥轩中,不曾与皇帝见面,原本萧太后只希望薛义只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待忍到皇帝成年之后重掌大权,除去此奸佞,谁知道他却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萧太后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忽然嘶声道:“皇儿,我要见我的皇儿。” 薛义顿时呵呵大笑起来,狞声道:“你要见你的皇儿也成,”抬手一挥,道:“来人啊,将皇上抬上来!” 说完几名气势汹汹的甲士居然从屋外抬出一个巨大的用皇绫遮盖的笼子,薛义走上前去,将箱子一揭开,狂笑道:“就让你好好看看当今的皇上吧。” 只见笼子里面居然是一个身穿黄袍的小孩,脖子上用铁链栓的死死的,在笼子中间瑟瑟发抖,薛义一拍笼子狂笑道:“狗皇帝,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狗皇帝。哈哈哈哈…狗皇帝,给我爬出来。” 小孩子居然颤颤巍巍地从笼子中,四脚着地爬了出来,眼中怯怯地看着薛义,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 “不!!!”萧太后一见,撕心裂肺地喊道,“我儿啊!!” 这孩子居然真的是当今天佑皇帝!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被人用狗笼养着,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何等骇人听闻之事! 薛义一把握住天佑皇帝的铁链,狂笑道:“皇帝,给我做几声狗吠让本将军听听看。” 小孩显然对薛义极度害怕,居然有气无力地叫了几声,顿时旁边薛义一众亲信顿时纷纷狂笑起来,声震屋顶。 “不!”萧太后一把冲上前去,企图抱住只有四岁的小皇帝,但是却被周围的甲士一把拉住,薛义上前一把揪住萧太后的衣领,狞声道:“大显气数已尽,我薛义只是顺天应人而已。这禅位诏书,你签还是不签!” “我…签…”此时的萧太后已经知道,大势已去,此时的亡国之君,在这个跋扈将军眼中,依然成为了猪狗不如的东西。 “嘿嘿嘿。”薛义忽然一把捏在萧太后的脸上,淫笑道,“这就对了,只要你乖,你依然还是可以做你的太后,锦衣玉食,我薛义少不了你的。” “你…你要干什么?”萧太后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忽然身子一退,护住胸前。‘’ 萧太后颤声道:“我乃…我乃大显太后,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呸!”薛义吐了一口浓痰在这金丝缠成的地毯之上,“大显气数早就尽了,现在天下已经改姓薛了!”薛义一把抓住萧太后,将她抵在柱子之上,居然当着所有手下的面,用腰身卡住萧太后,大笑道:“天下是我的,天下所有的女人也是我的!!”周围的手下此时纷纷盯住萧太后周身的紧要部位,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沫。 大显曾经的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帝,能得到这样的女人,死也值得啊。 萧太后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原本便是女子,哪有行伍出身的薛义力大,顿时被薛义压得动弹不得,堂堂一国之后,居然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中肆意凌辱。 忽然萧太后在薛义的耳朵上狠狠的一咬,薛义吃痛,放开了萧太后,萧太后此时悲愤交加。顿时一头撞向旁边的一根柱子之上,几名手下顿时联手将她拿下。 薛义被着一咬,心中顿时定了定,冷冷地道:“想死也行,只要你不怕我杀了他。”说完走到天佑皇帝的身边,举起巨灵大掌照着天佑皇帝的头顶便要劈下。 “不要…”萧太后泣声道。 薛义的手收了回来,看着萧太后,狞声道:“要死要活,便在你一念之间。” 萧太后闭上了秀目,眼中热泪滚滚而下,隔了好久,才颤颤巍巍地道:“你….你….叫他们先…退下…”萧太后说完,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若不是有人搀扶,恐怕便要瘫软在地上。 “嘿嘿嘿,这就对了。”薛义一摇手,道:“你们先退下。” 薛义的手下包括已经吓傻了的宫女,这才鱼贯着退了出去,将房门掩上。 薛义走上前道:“有道是人人传言媚儿你天生一双秀足,有帘底纤纤月,步步生莲花之美誉,可否今日让我见识一番。 萧太后此时神态凄然,浑身瑟瑟颤抖,任凭薛义施为,只是闭上秀目,泪水横流,薛义抓住萧太后一只脚踝,退下绫罗丝袜,捧在手中光华洁白,如若无骨 “将军,不好了,玉玺失窃了。” “什么!”薛义顿时浑身想被泼了一瓢冷水一般,站起身来,下面一柱擎天毫不避讳地展露在天下这个最尊贵的女人面前,厉声骂道,“该死!你们怎么搞的。”说完匆匆穿好衣服,便离开青冥殿。 年幼的皇帝此时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刚才在自己的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手也一把将萧太后抱住,吃吃地道:“不哭…不哭…” 给读者的话: 新书上传,大家记得先收藏,谢谢。 【001】 一间破败的房屋中传来一个妇女关切的声音,“小羽,还疼吗?”妇人心疼的摸了自己的孩子,道,“叫你小心点,不怎么?” 这妇人姓杨,闺名单字一个茹字,夫家姓白,叫白封,可惜在已经死了几年了,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杨茹是这里大户韩家的乳娘。这十年自从薛义登基之后。天下反叛四起,兵荒马乱,朝廷依然在不断的镇压者各路的反对势力,年年苛捐杂税不断,百姓怨声载道,但是由于年景渐渐的好起来了,大规模的逃荒不再出现,政局在薛义的铁腕镇压下逐渐的稳定下来,但是薛义毕竟是武官出生,俗话说夺天下易守天下难,加上各地军阀均拥兵自重,不受薛义节制,薛义虽然掌握着大周国最精锐的龙骧军,但是并没有实行真正意义上的中央集权,年年不断的大显旧臣的叛乱已经让他忙的头昏眼胀了。这个建国不到十年的新生政权已经走到了风雨飘摇的境地。 当然这一切都与呆在韩家的杨茹和他的儿子白羽无关。 他们唯一在乎的是,今天老爷会不会忽然肠胃不好或者胃口不好,他们便可以多吃一点韩家的残羹剩饭,若是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吃上一小片肉丝。 杨茹之所以能够一直能呆在韩家,这还得感谢韩老爷的雄风不倒,一直梨花压海棠,每晚夜战八方,居然让他整出了二子三女,这不,刚刚出生的小少爷韩锋正躺在杨茹的怀里,杨茹母女老实,加上到底住惯了,韩家也用顺了,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赶她走,这乳娘一做便是七年。 杨家的柴房破败,但是却因为杨茹的收拾,屋中也到显得干净整洁,白羽躺在床上,杨茹心疼的揉着他的后背,关切地道:“还疼吗?” 白羽呻吟了一声道:“娘,真的不是我先出手的,都怪韩邦那小子,我原本已经将那块草地让给他的牛了,结果,他还是要打我,娘,我不疼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乖了。”杨茹叹了口气,说一千到一万,他们到底只是韩府的下人,以前有些什么,自己为了白羽也就忍下了,但是随着白羽渐渐长大,韩家的一些小孩便开始将他变成欺负的对象,偏生白羽性格倔强,十分好强,上次还差点和韩家二少爷韩邦打起来了,结果幸好自己前去,将白羽叫了回来,这次肯定是韩邦怀恨在心了,前来寻事滋绊。这样下去怎么是好啊,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可是白羽才七岁啊。 杨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白羽,白羽虽然年纪小,但是却长的比常人高出半头,一双眼睛长的长而有神,虽然现在被韩邦打的鼻青脸肿,但是却依然看出他挺拔的鼻梁和宽阔的额角,有点灵动俊秀的味道。 这个时候,忽然门外一阵骚动,传来急声急促的狗叫,杨茹脸色一变,屋外已经有一个孩童的声音在外面高声叫道:“白羽,你这个臭小子给大爷滚出来,滚出来。” 杨茹脸色一变,韩邦是喝自己的奶长大的,她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他的声音,听韩邦语气中来意不善,知道肯定他们是找白羽的麻烦的,连忙迎了出去,只见三四个小子在自己的屋外一字排开,领头的正是韩邦少爷,手中牵着一条巨大的狗,几乎和韩邦的身子一般大小,韩邦牵着狗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屋里面的白羽,挑衅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杨茹何时见过这么大的狗,顿时脸色一下吓得发抖,连陪笑道:“少爷,这里使我们下人住的地方,你看是不是……” 韩邦显然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屋子里面透出来的腐败霉烂的味道,让他直皱眉头,但是却依然高声叫道:“白羽,你这个小王八,是男人的就给老子滚出来。”叫完,手上的狗示威似的叫了起来。 白羽连忙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跑了出去,看见这么大的狗,顿时也有些害怕,但是却依然倔强,看着韩邦,道:“韩邦,早上不是刚刚还给你了吗?你还要干什么!” “什么,上次你他妈差点扇了本少爷一个耳光,早上那么几下就够了?告诉你,还早着呢,我今天把我姑妈家的招财带来了,今天要么你给我赔礼道歉,从我胯下跨过去,要么我就要招财给你点颜色看看,招财,咬他。” 招财吠了几声,让杨家母子顿时心惊胆寒,韩少爷的气势更甚了。 “才不要,”白羽把手一摆,大声道,“有本事我们一对一,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说完将拳头一挥,杨茹吓得顿时将白羽一把抱住,要是真的让白羽打了少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真的自己母子就要被韩家赶了出去,忙道:“小羽,你说什么呢,少爷是什么人,快去道歉。” “不,”白羽将头偏向一边,倔强的嘟着小嘴,杨茹知道白羽性格倔强,没错绝对不会认的,上次家里一只耗子将她偷偷藏去的一块肉叼走了,结果自己怀疑是白羽偷吃了,在大雪中罚了他站了一个时辰,结果白羽居然没有哼一声,后来还差点昏倒在雪中,当时他还只有五岁。 杨茹抱住白羽,心中焦急,低低地道:“小羽,乖,先跟少爷认个错。不然我们就要被赶出去了。” “走就走,谁稀罕这里,”白羽大声道,“这破地方我才不想住了呢,妈,我们走吧,以后白羽又出息了,给你买大房子,比这个大一百倍,一千倍。让好多的丫鬟伺候你。” “嘿嘿,”韩邦几个小孩一听顿时大声的笑起来,道:“就你,就你也配?你这辈子就给我韩家放一辈子的牛吧,呵呵,如果大爷高兴,就给你赏一碗饭吃,要不然你就给大爷收拾东西滚蛋。” 杨茹看着这个才七岁的韩邦,也不知道这小孩子跟谁学的,说话总是一口一个大爷的,可能有钱家的孩子就是喜欢这么仗势欺人吧,乞求地看着韩邦,低声道:“少爷,看在我还给你喂过几口奶的份上,放过我家白羽这一次吧。” “娘,没有必要求他!”白羽截口道。 “你……”杨茹气愤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你说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倔呢? 韩邦吼道:“杨老妈子,这事跟你无关,你给我滚开。” 杨茹苦笑一声,白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己怎么不心疼,这些小孩子,怎么知道为人父母的苦楚呢? 【002】 说完扬起单手,做状要打,道:“羽儿,今天你给少爷道歉不道歉。” “我没错!”白羽扬起脸看着母亲。 “你,你。”杨茹气的脸都发白了,跺着脚在地上,可是扬起的手始终不肯打下来。 “娘…”白羽看见母亲都快气哭了,顿时心肠软了下来,低声道:“您生气了。” “对!” “我给他道歉就是了……”白羽委屈的道,“娘,你不要生气了…..”白羽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道,“可是我真的没有错嘛!” 唉,看着白羽,杨茹心有是一疼,儿啊,你现在的确没有错,但是谁让你生在了白家,而不是大富大贵的韩家。这才是真正的错啊。 白羽走了过去,低声道:“少爷,我…..错了。”白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眼泪都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现在知道错了!”韩邦一手打在了白羽的头上。白羽愤怒地抬起了头,大声道:“很痛的类。” “现在知道痛了,现在知道痛了,开始一个打五个的时候不是很厉害的嘛,现在怎么怂了,打啊,你给我打啊!”韩邦拳头不停地往白羽身上招呼。白羽原本身上就有伤,顿时疼得有些齿牙咧嘴,怒道:“你!”说完就想还手。 “羽儿。”杨茹叫道。 白羽回头看了母亲一眼,低低地道:“嗯。” 看着白羽被人家欺负,杨茹何尝心中好受,不禁有些看不过去,扭过头暗暗垂泪。 羽儿,是娘没有用,害你受委屈了。 韩邦打了几下,自己的手打的有些发麻了,大声道:“兄弟们给我上。” 杨茹一看,脸都吓白了,顿时上去护住白羽,一叠声地道:“少爷,算了,算了,我家羽儿知错了。” “杨老妈子,这事情与你无关,你要是再不走,我连你一起打,都是我们家的下人,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杨茹惨声道:“少爷,不错,我们的命都是你们韩家给的,没有你们我们可能早就饿死了,但是少爷,我们也是人啊…..” “妈的。”韩邦虽然小小年纪,但是不知道为何这等乖戾,招呼了几个小子又开始下脚,白羽一跃而起,护住杨茹,怒目圆瞪,道:“韩邦,有种的冲我来,别欺负我妈妈。” “好,”韩邦大声道,“妈的,给我打他。” 啪。白羽站了起来,一拳击中韩邦的小腹,韩邦少爷身子,顿时疼得要哇的哭了起来,骂道:“妈的,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还敢打我,我要告诉我爹….呜呜呜….”说完,手中一放,将招财身上的铁链解开,招财顿时大吠一声,向白羽扑去。 白羽顿时吓得脸都白了,但是却身子轻巧,往地上一滚,躲过了招财。 “羽儿!”杨茹吓得站不住身子,失声叫道。 招财一扑不重,顿时掉过头来,居然向韩邦扑去,这招财乃是从异邦传过来的一种特种凶狗。是韩大少爷的心头肉,平日里面都锁在自己的房子里面,不让它出来,也就是韩邦这群小孩不知道轻重,趁大少爷出门寻花问柳的当口,轻易地给偷出来,想在白羽面前耍耍威风,哪知道这狗一旦脱离了控制,顿时凶性大发,死死的咬住了韩邦少爷那白嫩的屁股。韩邦疼得昏死过去了。 “啊!少爷,少爷…”杨茹吓得手足无措,但是有十分惧怕这条凶狗,不敢去救,几个小孩顿时差点吓傻了,一哄而散,哭声震天,很快便惊动了韩家上下的人,看见二少爷被狗咬了,这还得了,几个大汉七手八脚才将狗打死,但是二少爷的屁股却是被咬去了半截。 “快去请大夫!”韩老爷气的浑身发抖,韩夫人却是哭得悲天抢地。 【003】 “怎么样?少爷怎么样。”等大夫一出来,韩老爷便急声问道。 “唉,命是保住了,只是,唉……”大夫摇了摇头,“只是怎么?”韩老爷连忙问道。 “这辈子,恐怕少爷是站不起来了…..”大夫叹了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老爷怒发冲冠,在堂庭里面怒声喝道。 几个在场的小孩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韩茹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在一旁嘤嘤的哭泣,此时因为白羽而起,恐怕自己母子这次一定会让人扫地出门了。 “怎么回事?”韩老爷想起自己的儿子居然平白无故的断了一条腿,顿时气得打不到一处来,怒发冲冠。 “这狗,怎么回事,怎么会到你家去的?白羽你说!” “是韩帮他…..” “是不是你偷偷偷出来的?不然怎会在你家里出现?我早知道你和邦儿不和,但是你们都是小孩子,我也没有管,没有想到你这个小畜生,居然小小年纪,心肠这么歹毒。居然偷偷地偷出狗来咬我家邦儿!” “老爷不是的,”杨茹连忙争辩道。 “怎么不是。”韩老爷这时候已经气昏了过去,双手一挥,问道:“我说的是不是。” 这几个小孩子显然被韩老爷吓到了,只知道一个劲的点头。 “看!还想狡辩什么!我就知道,你们迟早是个祸害,当年就应该把你们赶出去,连自己的手都砍的人,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的!” “老爷!”杨茹哭声道,“我家羽儿不是那样的人,狗的确不是羽儿偷的!” “娘!跟他讲什么,大不了我们走就是了。”白羽目光中含恨,直盯盯的看着韩老爷,早就不想在这样低声下气的生活了,早就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充满了向往。 “傻孩子,离开了这里,我们孤儿寡母的能去哪啊。”杨茹心中凄凄然,当年她逃荒的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还历历在目,难道自己又要经历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吗? “你这畜生!”韩老爷气的浑身发抖,来人啊,给我吊起来,往死里打!”韩老爷怒不可遏地大声呼喝道。 几名如狼似虎的家丁将白羽一把提起,操起手臂粗的棍子便劈头盖脸地往白羽的身上招呼。 “不要伤我孩儿!”杨茹一把抱住白羽,把他压在身下,家丁们顿了顿,韩老爷怒气未消,大声道:“打,把这对母子打死了事。” 家丁们不敢怠慢,棍子用力朝着杨茹身上招呼,杨茹将白羽护在身下,一边跪在地上连连乞求韩老爷手下留情。 棍如雨落。 “娘”!在杨茹身下的白羽看见母亲受欺负,顿时目眦欲裂,他狠狠地瞪着韩老爷,大声道:“姓韩的,有种你今天就打死我,你要是打不死我,来日我长大了,定然是要找你报仇的。” “你这个化生子,你少说几句吧。”杨茹苦声道,但是顶着棍棒,哭泣道。 被白羽盯着,韩老爷更是气的浑身发抖,道:“你这个畜生,居然还想以后报仇,好好好,难道你以后还想杀了我不成!给我作死的打,打死了事。” 旁边的几个家丁看不下去,扯了扯衣袖,道:“老爷,行了吧,他们都是孤儿寡母的,打死了吃了人命官司不好办。” “那有怎么办,他们的命是我韩家给的,打死了又怎么样?我家的邦儿啊….打…打…”韩老爷显然极其心疼二儿子,白羽又无疑火上浇油。家丁平日里也没有在乎过这对母子过,所以手下也并没有留手。渐渐的,杨茹的哭声越来越小,完全被白羽的叫骂声给遮了下去,家丁开始感觉到不对了,连连停手。 “怎么了。” “娘,你怎么了?”白羽一把将杨茹搂在怀里,只见杨茹的气息开始越来越弱,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道:“快,快去给老爷认错….快….” 韩老爷看杨茹似乎有些不行了,这才从狂怒中冷静下来,在他眼中这对母子便是两只蚂蚁一般不屑一顾,但是到底要是真惹上了人命官司倒也晦气。气的手一摆,道:“先给他们拖下去再说,我可怜的邦儿啊….”说完便进去看自己的儿子了。 这才旁边围观的众韩家的仆人,摄于韩老爷的威势,不敢出言相劝,但是刚才杨茹实在是被打的太惨了,老爷一进去,便七手八脚地要把杨茹抬回去。 “滚开!”白羽大声喝道。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年仅七岁的孩子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眼中没有一滴泪水,有的全是愤怒和冷到极点的淡漠。 “不要碰她!”白羽大声道。 “今天你们在场的所有人,你们都给我记好了,今天的仇我白羽长大了,一定会找你们一个个十倍以上的讨回来,所有韩家的人,你们给我听好了,今天我白羽年纪小,奈何不了你们,但是我终究会长大的,你们等着,都给我等着!!”白羽怨毒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撕心裂肺地吼道。 环视一圈,所有被他看到的人,居然都被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性的眼睛看得浑身一寒,低下头去。 奇怪,这明明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种像野兽一般无情的眼神? 说完,白羽背起母亲,一步一个脚印的离开了。 【004】 三天后,韩老爷在韩邦房里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自己的儿子,这时候,门外一个身影躲躲闪闪,韩老爷会意出去。 “老爷,不好了,那个奶娘死了。” “死了?”韩老爷心头一震,低声骂道:“这几个狗奴才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怎么真把人打死了!” 家奴苦笑道:“不是老爷你叫我们往死里打的吗?我们怎么敢怠慢,再说,我怎么知道,那个乳娘的身子骨那么弱,才下去那么几下….” “唉,算了,死了就算了,给她准备一副薄皮棺材吧,找个地方埋了,再给那个小子点钱,赶出去算了。” “是,是。”家奴点头道,“只是那个小孩子,这几天表现得极为奇怪。” “哦,怎么了。” “她娘死了,他居然也不哭不闹,而是守着她娘,别人给的东西一概不要,他娘是昨晚断气的,今天一早,他就背着他娘出去了。” “哦,去哪了。天这么冷,这个孩子真的是太…..” “不知道,但是这孩子唉,那几个小子说了,狗是二少爷自己牵出去的,并不是那个孩子……” “哼!”韩老爷冷哼一声道,“我管他,就算是我邦儿牵出去的,也是因为这小子,要是不是这小子非要和我家邦儿过不去,我家邦儿会去招惹他,唉,算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我也不追究了,把那个小畜生赶走就行了。” “嗯,”家奴低声应道。 “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出去吧,我还要看着我家邦儿,他,唉…..可怜啊,我的邦儿啊……” 漫天的碎雪飞扬而下,落在大地之上,一夜之间,气温陡降,密密层层的乌云压住了天空,昏黄的光线混沌地洒向大地,偶尔惊起几只觅食的乌鸦,一声啼叫,破空而出。 大雪终于降临在这片大陆上。 一座破旧的城隍庙之中,一个孤单的身影在倔强的生者火,柴禾已经湿尽,浓重的黑烟将这个孩子呛得双目通红,眼泪汩汩而下,但是他依然在倔强的重复着机械般的动作。 淡蓝色的火苗终于开始出现,火势开始慢慢的起来,但是男孩的眼中却丝毫没有惊喜之色,从头到尾,他的眼中始终默然,火开始融化他棱角的冰雾,化作一滴滴的雪水,滴在地上。 旁边是一个用树枝搭出来的简易木橇,上面躺着一个女人,双目紧闭,看上去似乎已经断气多时了。 白羽将杨茹的尸体往火边靠了靠,喃喃地道:“娘,有火了,你暖暖身子……”白羽用手亲亲地抚摸着母亲早已失去温度的脸庞,眼中似乎却并没有悲伤之意。 有的只有恨,那深入骨髓的恨。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白羽始终没有动,紧紧地搂住母亲的身体,火光印在他的脸上,照出他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风呼啸地刮在破碎不堪的窗棂上,破烂的庙门嘎嘎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忽然,白羽霍然站了起来,将娘的尸体在火堆旁放好,然后咚咚咚地在杨茹跟前磕了三个响头,道:“娘,儿今生若是不死,此仇我必然要找姓杨的十倍,百倍的讨回来,现在儿就去找他们讨点利息!”说完,白羽在火堆里面又加上几根粗大的柴禾,然后掩好庙门,往大雪纷飞中走去。 韩老爷又在火塘中加了木炭,火光熊熊将韩邦的卧室照的温暖如春,韩老爷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韩邦已经喝下了药,沉沉睡去,夜色一晚,韩老爷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提着灯笼回去休息了。只是在窗外,一双犹如野狼一般的眼睛,在外面已经窥伺了良久。 凭着对韩家的熟悉,白羽轻而易举地便潜入进来了,夜风阴冷,吹得他单薄的衣服几乎冻成了冰块,因为在外面站的太久了,他整个身体似乎已经开始麻木,但是却依然一动不动地潜伏在外面,看着屋中这对不共戴天的仇人。 韩老爷走了,白羽机警的四处望了望,四周没人,这么冷的天气,韩家上下的人早就已经在屋里睡了,白羽偷偷地打开门潜伏了进去。 “谁!”睡的像死猪一般的韩邦终于惊醒了,可是却发现自己双手居然全部被绑住了,在看清眼前的人。 白羽。 他的瞳孔中那深入骨髓的阴冷,让韩邦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这个白羽,还是自己平日认识的那个倔强的孩子吗? 韩邦想叫,可是白羽却飞快地将一块抹布塞在他的嘴里,韩邦死命的挣扎,奈何双手被缚,自己的腿又受伤,一动就几乎疼得要掉下眼泪。 白羽静静的看着他,眼睛中露出若猫戏耗子一般的嘲弄。 他要干什么?韩邦心里开始发毛,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涌便全身。 白羽不答话,将韩邦背在身后,韩邦想挣扎,但是他的少爷身子怎么能和白羽的力气想比,加上一挣扎触动伤口,疼痛得他撕心裂肺。 白羽背着韩邦,悄悄地消失在夜色中…. 他要干什么,韩邦想起白羽那无情到极致的眼神,心中不停的打鼓。 爹,爹,快来救我,我怕…… 白羽背着韩邦,来到了开始的城隍庙,火势已经渐渐淡了,白羽将韩邦往地上一扔,然后加了几根柴禾在火中,火势又起。 【006】 韩邦摔在地上,触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眼泪在眼中不停地打转。 可是让他感到更恐惧的是白羽那冷到了极点的眼神。 “娘!”白羽又在杨茹的尸体前叩了三个响头,道:“你是被杨家的人害死的,我今天要给你报仇。” 说着白羽默默的从城隍庙中找到他早就已经藏好的一根粗大的木棍,走到韩邦的身边,韩邦看着白羽眼中射出的仇怨,心中不停的叫:他要干什么。他要干什么! 咚!白羽双手一挥,木棍劈头盖脸的砸在韩邦的头上。 巨大的疼痛从头上输入韩邦的全身,他终于明白了白羽要干什么。 他要杀了自己! 虽然韩邦不知道杨茹怎么死的,但是现在也应该差不多猜到应该和自己有关了,白羽要杀自己给他娘报仇。 “咚!”又是重重的一下砸到自己的脑门,韩邦现在早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看着白羽双目赤红的眼睛,心中在狂叫:我不想死啊,爹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可是嘴里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叫之声。 “咚咚咚!”如雨的棍棒开始砸在韩邦的身上韩邦疼得在地上打滚,但是白羽却依然不依不饶,就在这城隍庙中,在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面前,用同样的方式,为自己的母亲复仇。 “咚咚咚”。 一声一声,落在杨邦的头上、身上、腿上,韩邦现在疼得几乎失去了呻吟的力气,但是依然止不住白羽机械般落下去的棍棒。 大雪呼啸而至,如鬼哭狼嚎一般,在这寂静的雪夜里响起,韩邦已经被打的昏迷过去,但是白羽的手却依然没有丝毫停下了的意思。 终于,白羽扔下了手中的木棍,浑身虚脱一般倒在地上。 韩邦这时候已经气息全无,死去多时了。 不哭不闹,白羽历经了这么多事情,却依然一句话不说,只是眼中那深如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神,让任何人看上去,都忍不住的打一个寒颤。 隐忍、理性、下手时讯若雷霆,白羽就像一批在雪地中受伤的狼一般,这个孩子,他真的只有七岁吗? 天冷,但是白羽的心更冷。 火势忽明忽暗,印在白羽坚硬如磐石一般的脸上。 娘,我们走了…..白羽心中默默地道,只有当他看着自己娘的时候,似乎才能在眼中出现一丝暖意。 白羽背起木橇,推开庙门,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忽然回过头来,想了想,转回来,将韩邦身上那件质地上乘的衣服扒下,披在了自己母亲的身上。 狂风席卷着漫天大雪,一夜之间,已经积下了三寸之厚,一望无际的苍茫肃杀。拳头大小的雪打在白羽的身上,他那件单薄的衣服早就被冻成了冰凌,大雪里,一个年轻的少年身影,独自拖着雪橇,一步一步地朝天地尽头的冰川深处走去,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瞬间即被大雪淹没…. 天地一片死禁,吞噬着一切生命。 给读者的话: 这里传掉了一段造成大家阅读失误,不好意思。。。 【008】 赫连成虎从马鞍里面掏出一壶烧酒,狠狠地灌了下去,看了看天色,狠狠地咒骂道:“奶奶的,这雪一连下了三天,怎么还没有停,幸好那帮流寇乃是乌合之众,三天便全部歼灭了,不然还真的误了老子回营的时机了。安彬!” “属下在!”在赫连成虎身边一个三十来岁的军官连忙朗声答道。 “奶奶的,叫孙子们加快速度,给爷把吃奶的劲拿出来,争取明日天黑之前回去,大块肉管饱,大碗酒管够!” “是, 安彬面有喜色,忙将赫连成虎的命令穿下去,赫连成虎不愧是大周的一员猛将,一柄开山斧几乎要三人才能扛得起,且谋略过人,此次绿林霸天虎在西南作乱,号称十万盘踞龙虎岭,声势一时无两,赫连成虎仅仅带领身边五千禁卫便如泰山压顶一般将霸天虎除去,前后不过半月时间。 至于他为什么以将军的身份去对付这群不开眼的草寇,咳咳,依他的说法是,龙虎岭上的烧刀子烈,喝着舒服。 这次剿匪,赫连成虎分文不取,所得钱粮全部分给手下,而自己则只带着十坛美酒,一路下来,已经所剩无几了。 忽然,前面山道上闪出一道黑影,拦住了大军的去向,赫连成虎眉头一皱,拍马向前,前面居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隐约可见上面冻住的冰棱,在冰天雪地下,居然只是身穿一件单衣,身后拖着一个木木橇,上面躺着一个人,小孩在大军面前居然有一丝一毫地慌乱。 “将军,这个小孩子吊着我们已经一天了,要不要我处理了…” “等等,”赫连成虎拍马向前,走到男孩的身边,冷冷地道:“小孩子,你不要命了,阻我大军向前。 男孩微微地抬起头来,生冷地道:“我要从军。” 赫连成虎杀人如麻,身上隐隐都透着一种军人特有的血腥,一般胆小的平民看见自己,都忍不住腿肚子发麻,可是当前的这个小孩,却不闪不避,和自己双目对峙,还真的少见。 “为何。” “跟你走,有饭吃。” “跟我走,有饭吃。”赫连成虎忽然仰天长笑,声动旷野,笑声一收,双目精芒爆射,直盯着白羽,道:“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杀人,打仗。” “不错。跟我走,只要你会杀人,不但有饭吃,还有酒喝,有女人睡。可是你这么小,能杀人吗?” 白羽淡淡地道:“我现在是小,但是我有一天会长大,而你有一天会老,我却长大了,到时候你杀不动了,我替你杀,有谁想杀你,我也替你杀。” 赫连成虎点头道:“小小年纪,杀气很重啊,”赫连成虎忽然看着白羽的身后,问道:“身后的人是谁?” “我娘。”白羽道。 “怎么死的。” “别人杀死的。” 赫连成虎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可要我帮你报仇,你知道,我手下可有十万军马,一声令下,帮你复仇易如反掌。” 白羽淡淡地道:“杀母之仇,岂能借他人之手,这仇,我迟早会报的。” 赫连成虎点头道:“好,小小年纪,有志气,我喜欢。” 说完将手中的酒囊一扔,道:“跟我走,首先要喝的酒,喝了它。” 白羽不假思索地将酒囊抱起,汩汩地喝了一个底朝天,抬头看着赫连成虎道:“我现在可以跟你走了吗?” 白酒入肚,白羽只觉得浑身像烈火烧过一般,喉咙里面针扎一般疼痛。 赫连成虎赞许地道:“不错,长大以后像个汉子样,但是——安彬” 属下在。 “提个草贼上来。” “是。” 两名士兵从俘虏中提了一名浑身发软的土匪,赫连成虎将手中一把单刀解下,递给白羽,道:“杀了他。” 白羽看了赫连成虎一眼,道:“是不是我杀了他,你就让我跟你。” 赫连成虎点了点头。 白羽从地上拾起刀,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土匪,忽然猛地一刀,灌胸而入。周围的士兵无一不为之侧目,杀人,他们倒是如家常便饭一般,但是白羽看上去才七八岁的样子,居然也能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一般心狠手辣,假以时日,此子必非池中之物。 “哗!”鲜血溅满了白羽一身,白羽甚至不去抹身上的血债,将刀到提着还给赫连成虎,道:“现在我可以跟你们走了吗?” 赫连成虎可能都没有想到白羽居然真敢杀人,仔细看了看白羽,道:“有点意思。好,跟我走吧。” “等等。” “怎么”赫连成虎皱眉道。 “我想先葬了我娘。” “百善孝为先,”赫连成虎点头道,他也想看看白羽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白羽拖着自己的杨茹的尸体来到一个山丘之上,居然用手开始在地上一捧一捧地挖开泥土,因为下雪的缘故,泥土中早就积满了雪,温度极低,白羽双手很快便冻得脱皮,她用手挖坟。还没挖几下,手背上已经染满鲜血,但是他居然哼都没有哼,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挖着。 “将军。” “等等,看着。”赫连成虎一仰手,看着这个白羽,淡淡地道。 狂风呼啸,赫连成虎便带领着五千精卫在这大雪弥漫的日子里,静静地看着一个小孩葬母,五千精卫次序井然,整个天地鸦雀无声,甚至连战马也止住呼啸,天地间重复着白羽一捧一捧地捧出冻土的动作。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白羽终于挖好了一个坟坑,然后将母亲尸体埋好,堆好封土,白羽的手,早就已经残破不堪,甚至连血都已经冻成了血块。 “为何无碑?”赫连成虎问道。 白羽摇了摇头:“今日暂不立碑,等以后我建功立业之后,当了大官以后,再来给我母建陵墓,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娘。” 赫连成虎抚掌笑道:“小小年纪,有志气,有志气,跟我走吧。”说完猿臂轻舒,将白羽一把提起,放在马鞍之上,朗声道:“孙子们,上路吧!” 说完一队人马在漫天飞雪中扬长而去。 行军数里,前面一骑飞驰而来,是赫连成虎派出的斥候,赫连成虎与他对话几句之后,斥候将赫连成虎带到到一个山坡之上,看了看天色,点头道:“不错,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毕竟不是自己的地头,吩咐下去,不用埋锅造饭,等等可能还有点事情。” 安彬连忙传令下去,五千禁卫下马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一种黑乎乎的面饼,就地融雪开始啃吃,白羽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不由得饥肠辘辘,赫连成虎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饼扔给白羽。 白羽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只觉得阴冷坚硬,赫连成虎呵呵一笑道:“小子,这是以后你每天都要吃的东西,怎么这就不习惯了?” 这种面饼是用小麦,大麦,黑麦加点蔬菜之类的东西或者肉类煮了吃磨成的面粉,烙出的饼来吃,就是骑兵部队的主要干粮。在长途行军打仗的时候,就是以此为食,吃的时候只需要喝点水就可以了。随时可以开饭,随时又可以停止。如果是在战场宿营地,可以几天不做饭,只吃干粮就行了。要是战时有休息的时候,补充干粮也很容易,这种干粮还有个好处是可以几天不用在宿营地做饭,不举火,所以宿营就不繁琐,但是军队仍然保持高度的战斗力,因为面饼中的营养足够;当官长一声令下则全体官兵即可立即集合起来,还可以边走边吃饭。因为这次赫连成虎是长途奔袭,并没有带辎重粮草,所以这种干粮最合适不过了。当然味道就说不上了。 白羽性格倔强,听了赫连成虎的话,示威似的大吃了几口,赫连成虎似乎有意逗他,又将酒囊递给他,笑道:“做我的兵,不仅要杀得人,而且要喝的酒,给我喝光了。”白羽点头将酒囊又喝光赫连成虎酒性烈,白羽一口饮下,顿时觉得头冒金星,浑身火烧火燎,一个趔趄,几乎直接倒在雪地里,又引来了赫连成虎的一阵大笑。 这时候,安彬含笑走来,看了一眼醉酒的白羽,低声对赫连成虎道:“将军,有消息了。” 哦。赫连成虎半眯着眼睛,伸手道:“拿来。”安彬将一页小纸片递了过去,上面赫然是一首瘦辞,用的正是“春望”一诗,只是在“春”“烽”二字上用一点圆点勾出,赫连成虎道:“那山上有一万人啊,不少啊,你要多少兵马。” 安彬含笑道:“区区草寇,何须将军出马,给我百骑,我今晚便去袭营,定然取那贼寇的首级。” 赫连成虎皱眉道:“一百人,安彬,你是不是过于托大了,虽然对方是一群乌合之众没错,但是这几日大雪茫茫,用火攻显然是不行的,你有把握吗?” 安彬道:“将军你都说了,一群贼寇而已,我们只要以雷霆之势一举拿下,他们定然啸营,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 赫连成虎点头道:“那倒是,好吧,我给你一百骑,天亮之后我在五十里之外的长亭等你,给你四个时辰够了吗?” 安彬笑道:“足矣。” 赫连成虎拍了拍安彬的肩头,道:“好好干。” 部队休整了一段时间,天色暗了下来,忽然安彬长身而起,道:“孩儿们,谁跟我去玩玩?” 众人一齐答应。安彬点了一百骑之后,便要翻身上马,忽然赫连成虎道:“把这小子也带上,让他见见世面。”说完一把将白羽提起,仍在了安彬的马上,安彬拍了拍白羽,长笑道:“小子,你有眼福了。” 墨色沉沉,转入夜中,一对骑兵轻盔轻甲,夹弓带刀,悄无声息地摸黑前行,不远处隐隐传来气死风灯的光芒,安彬传令,所有人人衔枚,马衔铃,放慢速度,往东山边上山。 一百人纷纷下马,手握缰绳,控制住自己的马匹,夜色深沉之间,默默前行,一百人居然全部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甚至连彼此的呼吸之声都清晰可闻。 前方的气死风灯忽然晃了三晃,安彬比了一个手势,忽然前方树林中一个黑影闪出,低低地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安彬低声对道:“醉死拉到。”安彬心中苦笑,这暗语,也就只有赫连成虎才想得出。 前方的人从树林中露出身形,来到安彬的马前,低声道:“奉将军令,我们已经成功潜入了黑风寨,黑风寨号称聚匪数万,据我们仔细查看,总共是七千四百五十二人,除去妇孺,可以一战者二千三百五十四人。首领翻山豹,使一把开山巨斧,据传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们见过他试招,确实厉害非凡,将军还是小心为上。” 安彬显然对己方斥候的情报十分满意,点头道:“带路。” “是。”斥候不再言语,安彬百骑跟在斥候后面,沿着崎岖的山路迤逦而行。很快便到达山顶,俯瞰之下,一个山寨便尽收眼底。 安彬从身后抽出双枪,枪头乌黑发亮,安彬长身而起,将白羽提上马,道:“抓稳了。”手中双枪交错,发出金鸣交铁之声,呼喝道:“孩儿们,上。”说完带着白羽,一马当先,催马疾驰,片刻之间便到了山寨门口,安彬按住双枪,长弓在手,嗖的一声,一箭直中辕门前的气死风灯,风灯一阵明灭,霎时灭亡。安彬狂喝道:“杀”。 顿时身后百人齐齐呼喝,霎时间声势震天。安彬双枪在手,一枪便刺穿辕门,百步之间,便在山寨中心,山寨众人此时毫无防备,闻着喊杀之声,忙不迭的起身找寻兵器,可是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安彬一枪刺穿,挑起尸体摔在数米开外。 安彬按住马身,高声呼喝道,举目四盼,高声喝道:“翻山豹何在,可敢与本大爷大战三百回合。” 【009】 此时山寨中匆匆跑出一人,衣冠不整,手提一把翻山巨斧,不断翻腾,护住周身,高声呼喝道:“爷爷在此,可有小子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闪电从身旁掠过,还没有等他反映过来,安彬的长枪便已经从他胸口处刺入,安彬与他交马之间,错身而过,从身后将单枪拔出,翻山豹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正在一点一点不断扩大的血洞,嘟囔一声,跪在了雪地之中,安彬长笑一身,提剑削去了翻山豹的首级,往空中一抛大喝道:“翻山豹已死,尔等还敢不降。” 百骑左突右冲,时而分散时而合围,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这只天降神兵早就将这群贼寇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加上夜色深深,不知道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霎时间兵败如山倒,安彬这群骑兵,现在已经不再是作战,而是赤裸裸的屠杀。 白羽始终坐在安彬的马鞍之上,紧紧地抓住马缰,看着这一幕幕血淋淋的杀戮,饶是白羽非同凡人,心中也不禁开始心生怯意。 有一天白羽多么想自己像安彬一般,百骑袭营,杀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功,那才是真正的男人啊。 是役。安彬百骑之力,敌数千贼寇,杀敌三千,余者皆降。而此时天开始蒙蒙亮,透出昏黄的日光。 安彬皱了皱眉头,冷声道:“杀。” 此时山贼的有生力量已经被安彬在一夜只见瓦解殆尽,剩下的都是一些被山贼抢上山的妇孺老弱,安彬一声令下,所有的兵士手中挥舞着大刀,面无表情地如农夫一般收割着生命,安彬看了白羽一眼,忽然扔下一把钢刀,钢刀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也去。安彬看了白羽一眼,淡淡地道。 白羽经过一晚的屠杀,眼睁睁地看着无数活生生的生命在这群毫无人性的人手中变成了一具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不禁不忍目睹。 “去。 安彬声音虽然轻,但是言语中却有着不可置疑的权威,白羽不由想起刚才他在举手投足之间,取那个翻山豹首级若探囊取物的豪气,心中不禁生畏,不由自主地拾起了地上的刀。 去,杀了她!安彬手一指,前面一名妇女,手中正抱着一名婴儿,婴儿哭声震天,妇女单手将婴儿护在身下,有些麻木地看着眼前这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白羽看着这名妇女,心中不由得一颤,脑海中回想起当时母亲若小鸡一般护住自己的样子,何其相似。 “去。你要记住,作为一个军人,是没有思想的,他只是一件工具,一件杀人的工具而已。你,我都是,今天你不仅要杀她,今后你还要杀千千万万的她,这就是战争,残酷的艺术。” 白羽冰冻的双手却如何也拿不起手中这把钢刀,他不是没有杀过人,杨邦,甚至那个草寇,他都下得了手,可是现在,却是一个手无寸铁,心中只想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啊。 “去。”安彬盯着白羽,声音比这天气更冷。 “不,”白羽忽然扔下了手中的钢刀,抬头看着安彬,眼神坚毅。 “你怕了?”安彬看着白羽,眼神中充满了嘲弄。 “不,他们并没有错,你为何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他们全部杀死。他们也是人啊。” “人?”安彬呵呵一笑,忽然沉声道:“小子,你要记住,作为一个军人,在我眼中只有三件事情,就是服从,服从,服从,我是你的上司,你这已经违抗了军令,我可是治你死罪,你可知道。” 白羽丝毫不避让地看着安彬,道:“若是如此,你杀了我吧。” 安彬看了白羽一眼,忽然张弓搭箭,长箭如同一道流星一般直接穿透了妇人和小孩,安彬拍马向前,附身而下,将妇人头颅割下,若绣球一般在半空中抛弄,然后仍在了白羽的面前,妇人双目圆瞪,直盯盯地看着白羽,安彬猿臂轻舒,将白羽抱在马背之上,从马鞍里拿出一壶烈酒,仰头灌下,大笑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再打几场仗你就会和我一样,眼里只有朋友和敌人,而再无其他。孩儿们,收拾好了,爷还在等我们。” 众人嬉笑着应诺,从仓库里面拿来了一坛一坛酒,浇洒在屋檐之上,安彬手持火把,将整个山寨付之一炬。 然后众人拍马扬长而去。 安彬追上赫连成虎的时候,赫连成虎已经等候多时了,安彬颔首道:“幸不辱命。” “好。”刚才薛义那个王八刚刚派人给我送来一个乌龟和一颗枣粒,催我了,我们可不能再等了。” 安彬道:“薛义是叫我们早归啊,难道京都出事了。” 赫连成虎讪道:“难不成那个小子敢趁我出门,办了老子媳妇不成?然后送乌龟告诉我,这就是我兄弟?哼!薛义认人为亲,对我们这些大显留下的旧臣从来不曾真正信任过,就算有人打进都城了,估计他也不敢让我擒王救驾,怕我到时候乘机反了,不过要是真的有机会的话,我倒….” “爷!”安彬低声道。 “哼,怕什么?你倒薛义那小子还能威风多久,自从他登基以来,平了天下有多少勤王之师。大周朝,已经风雨飘摇了,乱世很快就会来了。”说完,赫连成虎猛地看了白羽一眼,道:“到时候,可就是属于你们的天下了。” 说完烈酒入喉,高声叫道:“孙子们,回家了。” 赫连成虎十万大军屯军在首阳山之上,下依静水河,距离京都三百里,水陆交通便利,实为兵家讲究的“四通之地”。营势按照“月营”立营,军分六翼,背山险,向平地,形成一个向前突出的半月形。鹿砦、陷马坑等防护措施一应俱全。 赫连成虎军队刚到,早有望楼上的值班军士飞报中军,几名大将早已经出城迎接,赫连成虎带着白羽一骑当前,直奔中军,白羽第一次进入军营,不由得眼界大开,所有营帐两两相对,相互呼应,次序井然,并没有想象中的污秽不堪,在营帐的周围和营区之间皆有排水沟。甚至每个营还配置了一个单独厕所。 当然现在的白羽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所谓疾病是所有部队的头号敌人,军队最怕大面积瘟疫流行,那简直就是灾难,所以营盘的卫生一定不容忽视,至于将各个营区分离隔开,严禁士兵串营,这样的好处便是在敌人夜袭的时候,可以有效的做好禁闭,将被袭的营盘与其他营盘隔开,防止炸营。 【010】 赫连成虎坐定,两旁将士依次排开,赫连成虎微微一笑,叫白羽站到自己身后,众人虽然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小孩是谁,但是看赫连成虎对他喜爱有加,也不敢多问。 赫连成虎环顾了四周一眼,淡淡地道:“薛义急着找我回来,你们知道什么事情吗?” 一名四十岁上下,黑面苒须的将军出列,道:“爷,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屯兵十万,就在薛义的眼皮子底下,你这次没有经过他的允许,私自调兵,你说他能不担心吗,我们宫里的人都探出消息,说薛义知道你私自出营的消息,当时气的脸都发白了,怕你私通贼寇,与叛军相会,到时候…..” 赫连成虎冷哼一声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薛义之所以将我强留在这地方,便是好让我时刻在他的监督之下,十万大军不敢擅自动弹分毫,但是老子闲的无聊,出去剿灭几个毛贼,也碍他什么事了,人言他龙骧虎骑天下无敌,我赫连成虎还真不信他的邪了。” “那是,那是,将军乃是我朝当世猛将,但是将军可曾听过兔死狗烹的故事?” 赫连成虎忽然一拍桌子,怒目圆瞪,森然道:“邢时苗,你可是劝老子卸甲归田,回家奶孩子不成?” 邢时苗干咳一声,道:“将军,你误会了,我只是认为,龙骧虎骑在我军上游,守京都大门,握东南锁钥,居高临下,势及千里,若是薛义一怒之下,以雷霆之势,我怕我军非他之敌啊。” 赫连成虎淡淡地道:“驻军之法,并不能决定战事所有的走向,他龙骧虎骑横扫天下,难道我赫连成虎的都是娃娃女人不成?此事休得再提。” 邢时苗知道赫连成虎的脾气,当下已经噤若寒蝉,不敢再提,赫连成虎淡淡地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退下吧。” 安彬使了一个眼色,待众人退下,安彬前去半步,看了一眼在旁的白羽,淡淡地道:“爷…” 赫连成虎之意,吩咐白羽在营中等待,自己提起巨斧,带着安彬出门巡营。 “将军,那个小子你准备如何处理?” 赫连成虎看了安彬一眼,道:“你怎么看。” 安彬道:“七岁小孩,能性格如此坚忍,于万军之中沉稳如斯的,我还真么有见过。这小子确实非同一般人,假以时日,若将军有心栽培的话,定然可以成为一代名将。” 赫连成虎点头道:“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此子尾随我半日,判定形势之后,方才出来投我,料定我不会杀他,是为智,雪山埋母是为信,乱军之中直面刀戟而面不改色,是为勇,不杀妇孺乳儿是为仁,稍加锤炼,可成大器。也许还真可成为我之韩信。” 安彬暗道:他若是韩信,那你岂不是?赫连成虎笑而不语。 “但是响鼓需用重锤,此子我有意收为义子,悉心磨练,你看怎么样。” 安彬点头道:“爷慧眼识人,我相信定然所料不差。只是仁与慈只在一线之间,有道是慈不掌兵,我是怕…..” 赫连成虎点头,忽然遥望远方,隐隐灯火闪亮,喃喃地道:“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在我调教之下定然会成为我一把锋利的钢刀,只是现在还有一把刀,龙骧虎骑便如同悬在我头上的一把钢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除啊,我这次虽然以剿匪为名,但是到底所谓何事,你也定然知晓,我可以告诉你,张善麟要有动作了。” 赫连成虎叹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看着安彬。 安彬浑身一震,道:“那爷您?” 赫连成虎苦笑道:“张善麟乃是我的结义兄弟,但是他中情爆烈,大显已经亡了快十年了,天佑皇帝现在依然北狩,坐井观天。想要复辟,何其之难啊。”说完叹了口气,拍了拍安彬的肩膀,道:“邢时苗等人皆为趋炎附势之人,我身边可用的人不多了,安彬,你十三岁跟我,现在也快三十年了吧。” 安彬浑身一震,跪倒在地,道:“爷,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什么时候要,我安彬绝不皱一下眉头,即便是你要我现在去刺杀薛贼,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赫连成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和颜悦色地道:“那倒不必,天色已晚,你也早些休息吧,我再去转转。” 安彬站起神来,等赫连成虎消失了,才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却发现整个后背已经湿透了。 北狩:皇帝被掳到北方去的婉词,代指皇帝蒙尘。 瘦语:又称瘦辞,隐词,是古代军事密码,假设双方以唐代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川》“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作为解码密钥。如果军队在战斗在粮食将尽,需要补充,前方将领就从密码本中查出“请粮料”的编码,假如是第九,而《送杜少府之任蜀川》中的第九字是“五”。于是请粮将领就将“五”字写到一件普通公文书牒之中,并在字上加盖印章。指挥机关接到这件公文后,查出盖印章的“五”字,得知“五”字在临时约好的诗中列第九,再对照密码本上的顺序,就得知了前方的情报。 【011】 赫连成虎独自提斧寻营,直到中军擂鼓两通之后,方才回营,此时白羽已经趴在军案上昏昏欲睡,见赫连成虎,忙站起身来,道:“将军。” 赫连成虎大叫一声,“退甲!”这个时候门外两个小黄门连忙进来帮赫连成虎退甲,甲退之后,露出赫连成虎一身黑黝黝的肌肉,手上脚上横七竖八的全是伤痕,白羽看得十分艳羡,这才是真正的军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和赫连大将军一样,有这威风。 赫连成虎淡淡地道:“这没什么,你以后长大了打过几次硬仗也就这样了。” 白羽不假思索地道:“我要学骑马还要学射箭,还要学安彬大将军那手双枪。”自从昨天他和安彬上阵杀敌后,安彬那双枪无敌的形象已经在他心中扎下了根,当时他就在幻想,要是骑在马上杀敌的是自己该多好。 赫连成虎呵呵一笑道:“有点志气。不过现在你还不行,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你先举起我这斧头再说吧。”说完一指放在架上的斧头。 白羽连忙走了过去,单手想将他拿起来,可是斧头却纹丝不动,白羽不服,用双手倒提着,脸涨的通红,但是却不能动他分毫,赫连成虎笑道:“我这金雀开山斧,重一百八十斤,就是一般也得三个人才扛得起,你什么时候拿得动了,我便什么时候传授给你。”说完赫连成虎轻飘飘地将金雀斧拿在手上,金雀斧在他手中顿时如轮飞转,满营电光飒飒,风雷阵阵,杀气凌厉无比。看得白羽惊心动魄,感觉偌大的一座中军大帐,却似所有的空间都被他手中一支长斧占据。门外的几个小黄门也连忙赶了过来看赫连成虎舞斧,也是连声赞叹,赫连成虎每一式都毫无花俏可言,但是却有着力拔山气盖世的威风,可以让人想象他在万军之中是何等的威风八面。赫连成虎一声清啸,将斧头往地上一砸,顿时砸下一个小坑,尘土飞扬。 白羽看得又是艳羡又是佩服,心中默默地道:“从今日起,我便要加倍的练习,终有一日,我也会像将军一般厉害的。” 这时候擂鼓三通,一个小黄门进来垂首道:“将军,请问今日日以何号为口令。” 立号乃是今日的口令,是识别敌我,统一号令的手段。每晚擂鼓三通之后,便会有执勤人员来中军大帐请问今日口令,中军帐里有一本号令书,每日将军便会从中抽取二字,上字为坐喝,下字为问答。 赫连成虎将金雀斧放好,抽取两字给传令官后,又从大案上拿出符节,道:“叫太医校尉魏之安来见我。” 传令官得令退下后,不一会儿,便一个年约四十,身形顺长,留着浓密的山羊须的人进来道:“参见将军。” 赫连成虎道:“魏之安,这小子你先领下去,你那几手要是没事的时候,就点拨点拨他,军中军医缺人,这小子就先凑合着用吧。” “啊?”白羽一听忙道,“你要我去做军医啊。”眼神中忍不住失望失望的神情。 “呵呵,魏之安可是我军中最好的军医,你跟着他可有的学了,怎么了,不高兴了。” 白羽原本是想留在赫连成虎的身边,做个亲兵小卫之类的,但是没有想到赫连成虎便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把他交给了一个军医,心中不由得大失所望。 “等你什么时候能够举得起我这把金雀斧的时候,再来吧,”说完赫连成虎一挥手,道:“退下吧。” 白羽虽然心中失望,但是却知道赫连成虎一言九鼎,自己虽然不满,但是也没有办法,心想,总有一天我要举起那把斧头的。 说完,恋恋不舍的看了那把金雀斧一眼,跟着魏之安下去了。 魏之安的军医馆在北营,魏之安的营帐便搭载在里面,此时三通鼓后,各营全部都已经熄灯,整个大营漆黑一片,唯独这军医馆内灯火通明,里面哀号之声不绝。 这时候一个小厮进来,看见了魏之安,道:“魏爷,你去哪里了,吴将军胳膊中箭了,要是你再不去给他换药的话,他这条胳膊就算是废了。” 魏之安忙道:“走。”说着跟着小厮去了。魏之安进营,只见一个黑面将军,露出黑黝黝的脊梁,一根箭羽插在手臂上,几名军医正忙的满头是汗,将军虽然中箭,但是却依旧嘴里、怒骂不休。 魏之安连忙上去拱手道:“将军召唤得急,所以耽搁了,将军稍等,我这就给你疗伤。” 这位将军姓吴单字一个猛字,乃是赫连成虎手下几名有名的猛将之一,一看魏之安,连忙道:“小子,给老子快点把这烦人东西去了,老子明天还要上场,娘的,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了眼,奶奶的,陈横德,我草你祖宗!” 魏之安不敢怠慢,这是早有小厮将工具准备好,魏之安在油灯上消消毒,然后道:“将军忍着点。” 吴猛嘴里的陈横德乃是薛义手下的一员虎将,薛义与赫连成虎貌合神离,但是手下的将军们也是各自不服,常常相约出来以比武狩猎为名,相互斗争,此次吴猛便是在校场上与陈横德比试的时候,遭了他的暗算,双方虽然刀剑无眼,彼此误伤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是像这次有意淬毒的事情,倒是首次,这也可见,龙骧虎骑与赫连成虎到了何等剑拔弩张之势。 魏之安轻声道:“将军忍住了。说完手上用力,用刀尖将箭头挑出,饶是吴猛这等悍将,也忍不住冷汗直流,大喝道:“陈横德,我操你祖宗。” 魏之安帮助吴猛敷药包扎,清理伤口,忙了好几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渐的亮了,才满头大汗的道:“将军且在这军医馆歇息几日,我好为将军换药,我已经为将军清理了毒素,只要将军静养数月,伤势便可痊愈了。” “歇个屁啊。”老子这就去找那陈横德将这笔债讨回来再说,奶奶的,暗箭伤人的小人。”说完,从床上一跃而起,挥了挥手臂,魏之安忙惊道:“将军小心,当心伤口崩裂。” “奶奶的,杀人不过碗大的疤,老子这就去找爷,要他给我发兵五百,老子今晚就把那个陈横德的狗头卵蛋割下来。”说完了,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012】 白羽在旁已经看了几个时辰,对吴猛彪悍不由得刮目相看,这时候魏之安才停下手中的活注意到了白羽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将军的什么人。” “我叫白羽,是前几天投军的。” 魏之安问道:“我是问你你是将军的什么人。” 白羽不解地道:“我就是一个投军的人啊,以前从来不认识将军的。” 魏之安仔细打量了白羽一番道:“这就奇怪了,将军怎么会对你这么一个小子如此看重了,奇怪奇怪。” 说完一摸山羊胡子,大摇其头。 白羽忙问道:“什么?” 魏之安解释道:“你可知道这里是哪。” 一提到这里,白羽不禁有些泄气了,道:“军医馆,又不能上阵杀敌。” 魏之安呵呵一笑,道:“将军手下猛将如云,怎么会差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上阵杀敌。” 白羽想起了刚才的吴猛和安彬,同意的点了点头。 魏之安道:“你可知道这军医馆在军中的地位吗?” 白羽摇了摇头。 魏之安傲然道:“军马未动,粮草先行,一个军队最重的部门便是后勤,且不说其他,就说刚才的吴猛吴将军,若不是有老夫,他这条胳膊便是废了,还谈得上什么上阵杀敌,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是吴猛将军变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说对本军的士气是何等的打击,在加上我们还负责整个军队饮水用食的检验,若是一场瘟疫而来,而无军医的话,整个军队都将面临灭顶之灾了。我从军三十余年,手下活命没有一万也有八百,连赫连将军也是三次在老夫妙手回春救活的。所以,说我们军医馆是全军仅次于中军大帐的关键部门也不为过。” 魏之安又续道:“你可知道,赫连将军为何把你交给我。” 白羽不解地摇了摇头。 “军医馆里面最多的是什么?”魏之安问道。 “伤员,军医。” 魏之安摇了摇头,道:“不对,是死人,成千上万的死人,一支军队,在军医馆里死去的人,远远比战场上的多,所以,当你看惯了死人,在去战场上时,就不会像那些初哥一般吓得尿裤子了。你年纪还小,将军不想拔苗助长,但是也可以看出将军对你抱有多大期望。”说完,魏之安拍了拍白羽的肩头,道:“小子,好好干,总会有你出头的一天。” 白羽道:“可是我怕将军事多,时间长了,便会把我忘记了….” 魏之安呵呵一笑,从手中发出刚才赫连成虎交给他的符节。 符节用犀牛角雕刻而成,做成竹子形状,通体墨黑,只在正面刻着赫连二字。笑道:“将军临走的时候不是交代,说你什么时候能够拿动那把金雀斧,便什么时候传授你武艺吗。”将军赐我符节,你凭此符节便可以自由出入中军大帐,隔三差五的去举举斧头,到时候你害怕将军忘记你不成。” 白羽摸了摸头,笑道:“是哦,我怎么没有想到。” 此时天色渐渐发白,中军帐中响起了擂鼓之声,魏之安笑道:“军旅之中,皆是以鼓号为作息,所以你以后一定要适应,我特别交代一句,晚上擂鼓三通之后,你便不可以在到处走了,要是被巡夜的人格杀了。你就冤大了,什么登台拜将的梦想都是浮云了。”说完亲切的摸了摸白羽的头,道:“走吧,去营房去领今日的薪柴。” 白羽与魏之安相处不久,但是却觉得这位老人十分的平易近人,他自幼孤独,与母亲长大,平日里没有人正眼瞧过自己,自从母亲去世之后,自己还是第一次何人这般亲切的对话,心中不由得一暖,对这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顿时亲切不少。 魏之安领着白羽来到后营领取今日的薪柴,一路上,白羽看见各营的士兵已经早就起来了,正在早操,喊杀之声震天,心中又是一阵羡慕。 魏之安领着白羽领取今日的柴薪之后,便带着白羽回到自己的营房,魏之安营房便在军医馆附近,以便随时征召,房间里面十分整洁,只是桌案上放满了医术,有的还没有合上,显然是魏之安还没有看完的,可能是魏之安的吩咐,已经有人在一旁架起了一个小床,看来是给白羽用的。 收拾好一切,白羽便跟着魏之安去军医馆,治疗伤员,由于此时并非战时,所以伤员不多,大多是伤寒之类的普通病症,魏之安工作较为轻松,不时还给白羽传说些军医知识,让白羽受益匪浅,白羽白日里面便跟着魏之安治疗伤员,但是一道晚上,便在柴房中帮忙劈砍柴禾,无论当天工作多忙,天气如何恶劣,每日三百刀不曾断绝,看得魏之安都不禁暗暗地点头,佩服白羽小小年纪的毅力。 赫连成虎正晨日练兵完毕,这时黄门飞报吴猛来报,未等黄门通报完毕,吴猛便风一般的进来,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嚷道:“将军,今日你不将五百人发给我,让我去割了陈横德的卵蛋,我便坐在这里不走了。” 赫连成虎虽然治军甚严,但是对部将从来不摆架子,也从来不拘小节,忙笑道:“你小子怎么了,”说完看了看吴猛手臂上的绷带,笑道:“怎么在他小子手下吃瘪了,想要老子出头?” 吴猛气呼呼地道:“龙骧虎骑那群砸碎,仗着有当今皇上撑腰,各个都是老爷兵,从来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那陈横德小子耍阴的,老子受不了了,你就说,今天你干还是不干,不干,我就不走了。” 说完吴猛便还盘腿坐在地上,气呼呼地看着赫连成虎。 赫连成虎呵呵一笑,道:“五百人好说,但是你真的敢以五百人直取龙骧军中军大营,将那小子的人头给我带来?若是你真有这本事,别说五千,便是要老子给你做偏将,十万大军尽付与你又有何难?” 吴猛一愣,挠头道:“这….好像有点难度。” 赫连成虎淡淡的道:“吴将军乃是当时第一猛将,号称万夫不当之勇,怎么这就怕了?” 吴猛道:“不是怕,我是…龙骧虎骑毕竟,嗯,嗯,毕竟还是有两下子,我是怕…” 赫连成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吴猛,你既然不敢将龙骧军一网打尽,为何还敢来在我面前呼喝,为将者便是要大大方方的战场作战,即便是血染沙场,我赫连也要称你一声爷们,这军功堂里面也有你一席之地,要是你小子知道玩阴的,拼着一时义气,在不必要的争斗中,丢了性命,窝窝囊囊的死了,算什么东西,我赫连军中没有你这样的没用将军。” “我”吴猛一见赫连成虎发火了,连忙站了,起来,肃声道:“我不是,只是陈横德那小子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也是气不过,所以才,才……” 赫连成虎厉声道:“没有经过中军大帐私自出兵,你该当何罪?” 吴猛浑身一抖,气势弱了三分,嘟囔道:“我不是,我不是…实在是陈横德一再挑衅,我才….” “吴猛你也是跟我十年时间了,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若是因为你一时义气,挑起我军和龙骧军的全面战争,你可曾想过,你该当何罪?” 吴猛又是一惊低下头去,低声道:“属下知罪了。” 赫连成虎淡淡地道:“下去领三十军棍。以后若是还有私自出营的事情发生,我要你狗头。” “是。”吴猛双腿一并,转身离开。 【013】 吴猛离开之后,安彬进帐,道:“吴将军可是前来要人的?” 赫连成虎叹了一口气,道:“不错。吴猛性格刚愎,只可为将不可为帅,但是,若不是薛义的人一再挑衅,他也是不敢擅自违背我的军令擅自出营的。看了我军已经和龙骧虎骑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了,我若是一再使用高压手段镇压,我怕手下会有人哗变啊。” 安彬点头道:“薛义这招实在是高明,名义上是要我们驻扎在此拱卫京师。实则将我们晾在这里,进退不得,这十万人在此,无仗可打,难免会心情浮躁,他在唆使龙骧军一再挑衅,我军必然不服,今天是吴猛,明天就不知道是谁了,若是将军一再镇压,这些军人都是桀骜之人,怎么可罢休,若是长此以往,对将军你的声望也是致命打击啊。薛义在用间分而食之,我怕…..” “兵不血刃,薛义这招果然高啊,”赫连眼中露出忧郁之色,摇了摇头,“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听令则被蚕食,不听便是贼逆,薛义大可巧立名目,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唉,我军部分高级将领已经出现倒戈的苗头,若是任由发展我这几十年的心血便要付之东流了。” 安彬上前一步,低声道:“将军可曾想过….” 赫连眼中目光连闪,沉声道:“你是要我仿张白鹿的故事?” 安彬低声道:“张白鹿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师出无名,又早早便称帝称王,国无二主,薛义自然要以雷霆手段将他打掉,而且他也得不到大显旧臣的支持,若是我们能够请得天佑皇帝的血诏,以前朝皇帝之名,打出清君侧的口号,大业未必不成。” 赫连成虎看着安彬,隔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在赌啊。” 安彬笑道:“我们哪天哪日不再赌,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有输过而已。” “可是这次输了,我们就输了所有。” “不错,但是如果赢了,我们就赢得了一切,包括江山。” 赫连成虎沉吟了半晌,忽然道:“天佑皇帝囚禁之地何等隐秘,我们要接触到他,无异于天方夜谭,再说,我军一举一动都在薛义的眼皮子地下,谁能够冒死但此重任呢?你虽然是最佳人选,但是你跟我时间太长了,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人家的注意,吴猛就别提了,有勇无谋的匹夫,邢时苗等人,我又不敢尽信…..” 安彬微笑道:“将军是否忘记一个人?” 赫连成虎问道:“谁。” “那个小孩子。” “他?”赫连成虎沉思道,“他是否还太小了….” 安彬道:“正是因为他小,所以定然不会引起薛义的注意,我看这小子性格沉稳,机警非常,也许很多大人办不到的事情,他这个小孩子也许还真有办法办到,将军不是有意栽培他吗,不把他放入死地,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又如何真正能够成长。而且,就算被发现了,我们大可推得一干二净,薛义断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子跟我们翻脸的。” 赫连成虎看了看安彬,忽然叹声道:“安彬,你心智沉稳,确实是我最好的继任者,若是我有什么不测的话,这些孙子们交给你我也放心了。”赫连成虎的言语中丝毫没有了过去的豪气,反而透出一种萧索的意味。 安彬浑身一震,道:“爷何出此言?” 赫连成虎笑了笑,道:“将军不免阵中亡,有些事情还是要尽早的规划。此事等我再好好想想,现在我该时候进宫一趟了,自从我们来了之后,我还一直没有去拜会这个假皇帝呢。” 【014】 沉香殿内,交更时分,宫内已经很静了,只有巡查宫禁的内监几近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在夜风中偶有响起。一个身穿王服的人押着三乘小轿,溜进了朱墙下的一道小门。淳王薛载昼正届中年,一袭宽大的王袍,掩不住他那赢弱的身子。他的脸是瘦削的,嘴唇很薄,面色隐隐有酒色过度留下的淡淡地苍白,薛载昼是薛义的堂弟,因为薛义的关系,他也被封为淳王,此人常年留恋烟花柳地,但是对房中术却有着一套独特的手段,因此深的了薛义的喜好,渐渐成为大周一个手握实权的人物。 此时在宫门处已经有一个公公等候多时了,一见淳王,连忙迎了上去,淳王笑道:“张公公,这都是今天孝敬给皇上的,皇上还没有就寝吧。” 张公公显然跟薛载昼十分熟稔,笑着道:“陛下刚刚批改完奏折,正要就寝,王爷来得正是时候。”说完一挥手几名小太监接过了小轿,薛载昼又从怀里掏出几锭金子,笑道:“小小意思,留给张公公买酒喝。” “王爷又破费了。”张公公笑着接过,一挥手,道:“老奴这就告辞了,陛下还等着的呢,希望淳王殿下这次又能对陛下的胃口,不过每次淳王殿下献给陛下的美女,陛下每次都欢喜的紧呢。” 说完带着几名公公消失在宫门中。 薛义自从篡位之后,总是觉得历代显帝居住的长生大殿总是不习惯,不久便搬到了沉香殿内内居住,此时沉香殿外虽然冰雪并没有消融,但是殿内却是温软如春,薛义正躺在一张牙床之上,旁边四五名只穿着一件亵衣的宫女正在给他按摩,这几名宫女容貌清丽,亵衣之下香波生浪,将整个大殿照的生香活色。 薛义比起十年前看上去苍老了不少,两旁已经生出不少白发,当年那个气势如虎的大将军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骑马射箭,甚至在床第之间,他也感觉到了心有余力不足之势。 张公公进殿跪道:“陛下,今日淳王今日为陛下选送来了秀女已到了。” “哦。”薛义微微直起身子,饶有兴致的道:“带进来看看。” 几名女子依次被张公公招了进来, “抬起头来。”薛义对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第一个秀女道。 跪在地上的第一个秀女抬起了头。姿色容貌皆是万里挑一,薛义不由得大喜,暗自道:“这个淳王果然有些本事,不错。”薛义又在这其中挑选了三名姿色艳丽的女子,其余的几名便被他唤下去了。 薛义顿时双眼睁得很大,口角流下了口水。他褪下锦袍.爬上床去,向其他三人喝道:“你们三个贱人还不宽衣侍候?” 三个秀女顿时更窘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只有那个大胆的秀女不闪不避,娇笑道:“陛下难道想以一敌四吗?我们姐妹们可不怕你哦。” 薛义叱道:“我是皇上,我什么时候要,还容得你吗?”说完便扑了上去,将女子掀翻在床上,弄得那个少女杀猪似地大叫起来。这时候,一种狂喜死死钳住了他的心,他笑出了声来。 “皇上,求求你,你轻些……。” “轻些?为什么要轻些?再轻还有什么味?你又不知道老子是当兵的出身,玩的便是这样。”说完扯住那个秀女的头发,开始在她的脸上狂吻乱咬。“娘的!我要咬死你!我要干死你!”薛义面若疯狂,吓得其他三名秀女花容失色,薛义开始在这么秀女身边癫狂,丝毫不理会秀女的感受,忽然一个身型不稳,从她的身上跌了下来,薛义反手一掌打在这名秀女身上,吓得四名秀女一齐啼哭,薛义大声道:“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把你们全部拖出去砍了。”四名秀女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果然不敢啼哭,薛义这时候才面向另外一名秀女,道:“现在轮到你了。”乖乖.该你服侍朕了” “啪”薛义又是一掌拍在了秀女的脸上,几名秀女都几乎别吓傻了一般,薛义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坐在了龙床之上,怒目而视道:“你们以为我就这么败了,告诉你,这才是开始。小张子!” “嗯。”薛义翻了个身子,嘟囔道。 “陛下,”张公公心里大骂该死,这几年来薛义性格变得甚为暴躁,动辄对太监宫女们喊打喊杀,自己若不是收了赫连成虎的孝敬,打死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薛义。 “陛下。”张公公试探着叫了几声,薛义没有反应,正要退下,这时候薛义翻了个身子,一把搂住旁边的一个秀女,模糊不清地道:“什么事情。” 张公公心中一喜,忙到:“赫连成虎来了,在大殿之外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薛义一听,似乎清醒了不少,道:“他来了,嗯,有意思。”说完便爬起身子道:“小张子,伺候朕沐浴更衣,朕还真的会会我这朝的这员虎将呢。” 【015】 在沉香殿的一间偏殿中,赫连成虎已经等待多时了,直到一名执勤的太监叫他见架,他这才整理下衣服,跟着小太监去了。 薛义一身明黄色的便衣,坐在龙案之上,赫连成虎一进来,便高声唱道:“吾皇….” 薛义笑着打断道:“都是自家兄弟,别这样客套了,来来来。”说着起身便亲切地握着赫连成虎的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赫连成虎哪里敢坐,连忙低头垂首立于一旁。 薛义脸色一沉,佯怒道:“兄弟,你这就是见外了,想当年我们齐手打天下的时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何等快意,怎么现在朕披了这么一件劳什子黄袍,你到跟我见外起来了。” 赫连成虎显然也勾起了过去的回忆,微微一笑道:“君臣有别,臣惶恐。” “哈哈,”薛义到底还是行伍出生,依然保留着几分豪气,拍了拍赫连成虎的肩膀,笑道:“既如此,朕也不勉强了——你被从青州调过来拱卫京师之后,咱哥俩还没有好好的叙叙旧呢,唉,都怪这些手下的人不会做事,什么事情都要朕亲力亲为,累啊。”说完薛义叹了口气。 赫连成虎微微一笑,心道:若是你还真把我当成兄弟的话,说话为何一口一个‘朕’的强调自己的地位,无非就是要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当下赫连成虎自然不点破,肃容道:“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分内之事,微臣自当从命。” 薛义呵呵一笑,拉着赫连成虎的手含笑道:“兄弟初来京师,自然是万事不便,有什么困难自管告诉朕,朕给你做主。” 赫连成虎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一切都还顺利,只是京师的食重,兄弟们吃的有些不顺口罢了。” 薛义呵呵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等等便是午膳时间了,你来得巧,干脆就和我一起用膳吧。” 和皇帝同桌用膳,那是何等的荣耀,赫连成虎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是表面上自然要把场面上的话说圆,薛义似乎十分满意赫连成虎的表现,满面春风的拉着赫连成虎出了大殿,皇帝老子一声传膳,底下的太监立刻便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不一会儿十几名穿戴整齐的太监,搬着七八张大小不等的膳桌,太监们便手捧红色漆盒排着队进来,将各种菜肴、饭点、汤羹等迅速端上餐桌,赫连成虎一看,尽是些华而不实,费而不惠华丽之物,心底不由暗叹了一声,薛义面色一凝,低声喝道:“没用的奴才,没看到我兄弟来了吗,赫连将军是行伍出生,哪里吃得惯这些,给我来些大碗酒,大块肉,朕要和我兄弟好好的醉一场。” 太监们唯唯诺诺地将膳食撤下,在薛义的授意下,两人居然在大厅之上燃了一炉篝火,上面靠着一只全羊,薛义毫无皇帝风范地席地而坐,将龙袍卷的老高,手中拿着海碗与赫连成虎推杯论盏,勾肩搭背,不消片刻,两人都有些醉眼朦胧,赫连成虎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借机敬了薛义一碗,道:“我祝我皇洪福齐天,天下咸服。功盖尧舜。” 薛义醉眼迷蒙,苦笑一声,道:“兄弟,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朕也不瞒你,这十年来,朕是寝食难安,每天一早听到的消息便是谁谁谁又反了,这十年朕光凭着平叛,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安稳啊。” 赫连成虎借机道:“哦,张白鹿不是已经被皇上您御驾亲征给擒获了,天下那个不开眼的小贼还敢犯上作乱?” 薛义摇了摇头,道:“唉,张白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在梁州的地盘根深蒂固,岂是一夜之间能够平定下来的,昨日朕便的八百里加急,张白鹿手下二将李苍山和乐劲又反了。唉….” 忽然赫连成虎长身而起,跪倒在薛义脚下,道:“臣愿率部将为吾皇平叛。” 薛义抚掌笑道:“如此甚好,只是兄弟刚来京师,京师的繁华盛世都还没有享受,就要派你上阵杀敌,朕于心不忍啊。” 赫连成虎忙道:“为天子分忧乃是微臣分内之事,臣愿提取李苍山贼逆狗头来见陛下。” “爱卿不愧为我朝股肱之臣,如此朕西南大局便交付于你了。来来来,喝酒,喝酒。”说完又和赫连成虎推杯论盏起来。 待赫连成虎退下之后,忽然薛义站了起来,眼中醉意一扫而空,冷冷的道:“错,你怎么看。” 这时候从后面帷帐之后施施然走出一人,体形挺拔,虎背熊腰,两眼更是精光闪闪,额头高广平阔,双唇若白玉雕像一般微微上扬,有着说不出的傲气和自负。他走了过来,拱手道:“赫连成虎可信,但不可尽信。” 薛义目中渐渐泛起针一般锋利的光芒,冷冷笑道道:“捡重点的说。” 男子道:“自从他进驻京师之后,我便令龙骧军日日挑衅他部下,赫连成虎虽然能忍得下这口气,但是他手下大将皆为自负之人,这样长此以往,他在军中威望定然受到巨大的打击。我猜他这次进宫,定然是要向陛下请命,调离京师。” “这不是你的计策吗?赫连成虎生性狂傲,虽然我与他起于微末之时有过八拜之交,但是此时我二人已是君臣,已无当年的那份情分了。”薛义叹了一口气,言语之间不禁唏嘘。“不过这些年来,各地军阀均蠢蠢欲动,倒是他还能够不为所动,虽然在青州拥兵自重,但是没有给朕添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 男子点头道:“可能他只是时机未到而已,但是只要他现在一日未反,便一日是我大周的臣子,陛下将他调往西南平叛,未尝不是一招妙棋。” “陛下知道赫连成虎十分爱惜羽翼,若是让他直接下西南,他定然在青州以各种借口推搪,陛下先将他掉入京师,他身为大周臣子,万无再推脱的借口,再加上他未必不心存侥幸,一旦时机有利于他,他很可能会直接挥兵入京,陛下再将龙骧虎骑调于他之上游,扼住他的咽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然后时不时对他加以蚕食,钝刀子割肉,虽然不曾伤他要害,但是也够他喝上一壶的了,赫连成虎知道上当,定然是想离开的,陛下再顺手推舟将他调往西南,赫连成虎权衡利弊之下,心中虽然不愿,但是已经没有选择了。” 薛义看了男子一眼,道:“这条迂兵之计不正是你献上的吗?” 男子躬身道:“陛下圣明,高瞻远瞩,属下的计策必须定然是早已洞悉了的。” 薛义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说他会那么听话,去西南吗?” “去肯定是要去的,毕竟他身负皇命,刚才他自己也是满口应承,想必已经权衡了利弊,西南一代被张白鹿经营数代,根基根深蒂固,加上地形复杂,多为丘陵之地,赫连成虎以骑兵威慑天下,擅长的是长途奔袭,离开平原便如同龙离深水,纵然是有万分本事也只能使出一二,李苍山和乐劲两人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凭借这地头蛇的优势,到时候我们再在他后勤上面做点手脚,希望他们最好能够将赫连成虎消磨几年,到时候陛下再稳定张善麟等人,天下既定,他赫连成虎想必便不会再生出不臣之心了。” 薛义看了看不断闪烁的宫灯,目光一滞,喃喃地到:“当年我和赫连成虎,张善麟等人共同在军中效命,结为兄弟,扬言道苟富贵,无相忘,但是现在我以贵为天子,而他二人也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难道我们真的要刀兵想见吗?” 男子接口道:“这便是皇权争斗,成王败寇,陛下仁心宽厚,慈怀天下,但是万勿以感情用事,坏了万世之基业啊。” 薛义淡淡地道:“这个我知道,他那边可曾有什么动作吗?” 男子笑道:“一个黄口小儿而已,且近年来神智模糊,能翻得起什么大浪来。” 薛义点头道:“凡是要小心,切不可让乱臣贼子们利用了,你一定要挑选百分之百信得过的人看守,切记不可走漏了消息了。” “微臣知道。” 【016】 赫连成虎领着几名亲兵飞快的回营,没等坐定,便道:“传令三军,今日开始休整,五日之后三更造饭,五更拔营,另外叫安彬前来见我。” 安彬得令,飞快的来到中军大营,看见赫连成虎眉头深锁,试探着问道:“将军,我听说你五日之后便要拔营,这次进宫发生了什么事情。” 赫连成虎低骂一声,道:“这个薛义,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娘的,他想骗老子去西南剿匪。” 安彬道:“将军答应了吗?” 赫连成虎苦笑道:“我还有什么选择吗?” 安彬皱眉道:“西南地势险要,并不利于我兵作战,薛义此举,若不是想借刀杀人,便是只能证明,他手上已经没有可用之兵,必须要爷亲自出马。” 赫连成虎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龙骧虎骑是他的命根子,他自然舍不得将他投入到西南大泽中,剩下的只有我这个傻瓜结拜兄弟可以利用了。” 安彬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们不必在这里空耗着,将士们有仗可打也不用担心他们哗变了。我们只要在西南拖上三五年,待天下有变在做计较。这样我们也不用背负上拥兵自重的罪名了。” 赫连成虎叹声道:“天下有变,天下有变,这天下我都等了十年了,到底何时才变啊。一拖再拖,天下人恐怕只知道大周,而不知道大显了啊。” 安彬默然,赫连成虎忽然道:“叫那个小子来见我。” “将军的意思是?” 赫连成虎走到营房之外,看着满营篝火,忽然道:“白虎节堂招人的日子快到了吧。” 安彬一惊,道:“将军,难道你想把它送进白虎节堂?” 白虎节堂乃是大显最高的军事学堂,大显所有战功赫赫的将军大多出于此,赫连成虎、张善麟,甚至连当今大周皇帝薛义皆是从这里面出来的,薛义篡位之后,虽然对大显军制做了大幅度的调整,但是白虎节堂的历史却保留了下来。 赫连成虎凝声道:“怎么了?” “只是白羽年纪尚小,我怕他,将军也知道,白虎节堂万中取一,我怕他熬不过第一关便…..” 赫连成虎道:“你不是说了,不置之死地如何能够成为真正的将领,白羽身世清白,与我军有无半分瓜葛,我想只要他能够进入白虎堂,也许能够接触到大周的最高军事机密,若是能够为我探听到隐帝的消息就更好了。” 隐帝指的便是天佑皇帝,天佑皇帝禅位之后,薛义尊奉他为隐帝。 “嗯。我这就去,”安彬转身要离开,忽然赫连成虎叫住了他,道:“我跟你一起去。” 白羽自从进入军营之后,已有一段时间里,这日夜深,白羽练完三百刀之后,已经响鼓二通,白羽不敢耽搁,便回自己营帐,此时魏之安还没有回来,白羽百无聊赖,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布包裹的物件,此物是母亲临死前交付给自己的,说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遗物,白羽这几日入营之后,一直没有机会仔细拿出看看,今天趁着四下无人,便拿了出来。 一层白布之中又是一层缠绕,白羽将最里面的一层明黄色的锦缎打开,只见这是一方纯白无瑕,方圆四寸的白玉,上纽交五龙,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白羽用手抚摸,却发现它里面似冷还暖,浑身一种莫名的受用,不由得拿在等下细细端详。 这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白羽心中一惊,连忙将此物放入怀中,门外响起了赫连成虎豪爽的笑声,道:“小子,怎么像个大姑娘似的躲在屋里不敢见人。” 白羽一喜,惊声道:“大将军”说完连忙出门迎接,赫连成虎看见白羽,短短几日不见,白羽似乎壮实了不少,显然是这几日苦练劈柴的成果,心中满意,笑道:“小子,怎么在这里住的习惯吗?” 白羽笑道:“还行,魏爷爷对我挺好的,只是我自己不努力,现在还肯定搬不动您的金雀斧。” 赫连成虎道:“你身子还小,没有长成,气力自然比不得,慢慢来。” 白羽道:“将军也觉得我有一天能够挥舞你的兵器吗?” 赫连成虎抚摸这白羽的头,此时白羽已经快要长到了自己的肩膀了:“会的,吃得苦中苦,就必然会有回报的,有一天只要你肯吃苦,也会和我或者安将军一样驰骋杀场,成为一是的名将。” 白羽点头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赫连成虎竖起大拇指道:“孺子可教也,不过过几天你就要离开了,” 白羽一惊,颤声道:“将军,你不要我了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 赫连成虎一阵大笑,道:“哪里,我军务繁忙,而且很快便要去西南公干了,若是你一直跟着我,我也没有时间悉心指导你,所以我决定,将你送进白虎节堂,先历练几年,等你长大了再来投我,可好?” 白羽不解地问道:“白虎节堂,是什么地方。” 安彬含笑道:“白虎节堂乃是我大周最高的军事学堂,连赫连将军都是从那出来的,甚至当今皇上当年还是赫连将军的同窗好友呢。” 白羽暗暗咂舌道:“这么厉害,连皇帝和赫连将军都是这里面出来的,那岂不是规格挺高,自己一介贫民怎么可能进入里面呢?” 安彬道:“这个你放心,自然有人会帮你安排的。” 赫连成虎忽然神色一收,沉声道:“白羽,你进去之后,要注意两件事情,一是永远不可向任何人吐露你我之间的关系,你我从此便是陌路。等你学成之后,我会再安排你进入军中的。” 白羽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冰雪聪明,知道赫连成虎这么安排,定然是有他的道理,连连点头道:“我知道的。以后就算是与将军遇见,在外人面前,我也会装成不认识将军的。” “嗯,很好。”赫连成虎点了点头道:“其次,你这次进去,不仅仅是要学艺,而且还背负我的使命,那就是尽你的一切可能,帮我打探一个人的消息,一有消息,便马上和我联络。” “谁?我怎么跟你联络。” 赫连成虎肃声道:“此事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所以你必然要千万小心,你需要打探的人便是当今的隐帝。” “隐帝!”白羽一惊,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对薛义篡位的故事,在民间却是街知巷闻,甚至被说书人编成若干版本——当然都是歌颂薛义的,隐帝是谁,他当然知道,当下重重地点了点头,白羽此时已经知道,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天下的大局,赫连成虎将此事托付给自己,定然已经将自己当作了他的心腹了,道:“白羽知道了,白羽定然不负将军的重托。” 赫连成虎欣慰地点了点头,道:“难得你这么小的年纪便这么懂事,要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有你一半的聪明就好了。”说完便是一声长叹。 白羽何等聪明,当下便纳头便拜,朗声道:“如果将军不嫌弃白羽少不更事的话,我愿意认将军为义父。” 赫连成虎眼中精光连闪,呵呵笑道:“好好好,我今日便收了你这个孩子为义子,起来吧。” 安彬含笑道:“恭喜将军收的虎子。” 赫连成虎显然也是极为高兴,面满红光,对白羽是越看越喜欢,道:“你去了之后,可能会九死一生,但是你如果能够坚持下来,后世的名将谱里面定然有你的一席之地,但是你无论如何也要切记,一不可暴露了身份,二随时打探当今隐帝的消息。” 白羽虽然不知道赫连意欲何为,但是也知道其中事关重大,连连点头,道:“孩儿知道。” 赫连成虎道:“天色晚了,马上便要擂鼓三通了,我也不便久留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日自然会有人安排你出营的。” 【017】 第二日,五更擂鼓之后,白羽便习惯性的下床洗漱,早饭之后,便跟随在魏之安身后,手拿“樵”字旗,跟在队伍之后,在营门集合,军中三日砍柴一次,每次一个时辰,迟进和晚出皆打二十军棍,中军掌号二遍之后,东西两座营门开启,魏之安便带着白羽出营了。 等到了山上之后,魏之安对白羽使了一个眼色,白羽之机,便放下手中的柴禾,往山中躲去,众人也不阻拦,任他离去。 白羽在山中待了一会,估摸着砍柴的兵士都已经回营了,这才从南面下山,此时山下有一小校在等候多时了,将白羽带上马一路狂奔而去,不久前面便出现一个营盘,中一旗在寒风中迎风飞舞,上面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小校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那就是龙骧军的驻地了,你只要拿着这个去投他,自然会有人接应你的。”说完从身上掏出一张布告,上面的浆糊似乎还没有全干,像是才撕下没有多久。 白羽点头道:“我知道了。” 小校任务转身拍马离开,白羽回头留恋地看了他几眼,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将赫连军当成了是自己家了,乍然离开,心中还这有些不舍得,白羽定了定神,便向那里走去。 白羽还没有接近大营,便被一名执勤的小兵发现了,白羽将布告递给了他,他看了看布告,又看了看白羽,淡淡地道:“又来了一个送死的,跟我来。” 说着便带领白羽进营。 在几名带刀军士的押送下,白羽便被带到一名蓝眼将军那,这将军身型比常人高了不少,满脸的杀气,对着布告看了看,又看了白羽几眼,沉声道:“你是来投白虎节堂的?” 白羽点了点头。 蓝眼将军见白羽并不慌乱,不像其他的孩子一般畏畏缩缩,不禁心中有了几分欣赏,道:“为何投军?” 白羽早有托词,道:“家里太穷了,吃不起饭,当兵可以按月领饷,俺娘就要我来了。” 蓝眼将军哈哈大笑道:“你娘也还真舍得,让你来投白虎堂,你可知道白虎堂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物吗?” 白羽道:“我听俺们村头的张大爷说了,白虎堂出来的都是大将军,所以俺也想当大将军。” 蓝眼将军讪道:“白虎节堂宽进严出,在里面能活着出来的万里挑一,你自己想想怎么活命再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说完一挥手,道:“把他带下去。” 白羽随着军士下去,一路上龙骧军军容齐整,不下于赫连成虎的军队,甚至还犹有过之,训练中的军士各个膀大腰圆,面目狰狞,不愧是大周无敌于天下的铁军。 在军中绕了一大圈,终于在一个比较偏僻破旧的营房中停了下来,领头的人淡淡地道:“你先在这里住下吧,这里来的都是些和你一样投白虎节堂的人,等人数齐了,再将你们一起送去白虎堂。”说完便不再理会白羽转身离开。 白羽进营,里面已经住了十几个人,都是和白羽一般年纪的小孩,但是都是身形瘦弱,面有菜色,白羽在其中不禁有些鹤立鸡群的意味。 营中十几张床铺都已经睡满了人,有几个人甚至还就地打着地铺,脏兮兮的被窝显然也是从家里带回来的。 其中一个睡在地上的小孩,身材瘦削,但是一口牙齿却格外的雪白,笑起来十分讨喜,看到白羽嘿嘿一笑,道:“怎么你娘也把你送进了了,唉…..来,怎么你家穷得连被褥也补给你准备,今晚你跟我睡吧。”说完便亲切的伸过手,接过白羽。 “我叫秦玉,今年八岁,你叫什么。” “我叫白羽,八岁。”白羽看了四周一眼,似乎所有的小孩子都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也不想自讨没趣,坐在一旁,道,“不必了,我不怕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声悠长的号令传来,所有的人纷纷如耗子一般飞快的窜了起来,白羽不明所以,幸好秦玉边跑边道:“开饭了,要是迟了便没有了。”白羽不敢怠慢,跟着大队伍便冲了出去。 孩子们自觉地站成一排,白羽恰好跟在了秦玉的身后,秦玉回身一笑,道:“自从我出生之后,便没有吃过馍,直到前天入营才吃到了白花花的白面馒头,可惜一顿只是两个,要是能多吃几个就好了。”一路说话,队伍很快便排到了白羽的这,这时候,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小孩,比所有人都看上去高上半头,施施然走来,看了白羽一眼“不要惹他,他厉害着呢,昨天一个人便差点被他打死了。”语言中间捎带一丝颤抖,显然对他极为忌惮。 那人瞪了白羽一眼,领走了两个馒头,又顺手往旁边的一个孩子手里拿过一个,便一路哼着小调走了,秦玉低声道:“狂什么狂,等我当了大将军肯定要把鸟头割下来当尿壶,娘的。” 白羽回营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人居然一人占了三个床铺,几人和他相熟的人,正盘腿坐在地上谈笑尽欢,白羽不想惹事,缩回墙角,这时候,这几人吃饱了,便起身来到了秦玉的床铺边,道:“天气太冷了,爷晚上睡不着,你把你的铺盖给我吧”说话之间双手叉腰,一派混事小魔王的姿态。 秦玉胆小,顿时手足无措,但是却死死抓住棉被不肯松手,那人一脚便将他踢翻在地,骂骂咧咧地道:“跟大爷做对,你想活了,”说完,高声道:“你们听着,从今天起,我便是你们的老大,以后你们什么都要孝敬我,听到吗?” 这里面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又对他十分忌惮,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秦玉不敢违逆小霸王,不甘不愿的走到墙角,看见白羽,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道:“兄弟,我今晚看来要跟你睡了。” 一连几天,小霸王更是开始肆无忌惮的欺负同营的兄弟,秦玉等人的隐忍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白羽原本不想惹事,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天领了午饭,小霸王几人便来到墙角,对着墙角的白羽道:“交出来。” 秦玉扯了扯白羽的衣服,示意有`人叫他,白羽抬了抬头,露出长发下覆盖的眼睛,冷冷地道:“孙兴霸,我不想惹事,所以你最好也不要惹我。” 孙兴霸显然是有备而来,其他的人都对他服服帖帖,只有这白羽对他不理不睬的,让他十分难受,说着嘴里骂道:“娘的,你他妈不想活了是吧,”说着便是一拳打向白羽。 白羽是何等人物,那可是身负两条人命,身子一闪,一脚恶狠狠的踢在了孙兴霸的下档之处,孙兴霸顿时疼得浑身像虾米一般拱了下来,白羽依然不依不饶,将孙兴霸的头死命的往墙上撞,直撞得孙兴霸血流满面,依然不依不饶,所有的小孩都几乎像吓傻了一般,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小孩下手居然这么黑这么狠,直到秦玉扯住了白羽的袖子,颤声道:“够了,够了。”白羽这才放开了已经昏死的孙兴霸,环视了一圈,冷声道:“我们既然都在一个营里面生活,今后便是要一齐上阵杀敌的,是生死相托的兄弟,兄弟是什么,就是在最战斗中敢毫不犹豫出来替你挡刀的人,像这种蠢货,有什么资格当兵!”说完还狠狠地踹了他几脚,道:“你们说你们放心将生命交给这样的人吗?” 所有的小孩子一齐噤声,不敢看白羽。白羽走到了孙兴霸的床铺之上,道:“以后这间床便是我的了,那张是你的,秦玉,还有那张是你的——我们既然都是兄弟,你说,你肯让你的兄弟睡在地上吗?” 白羽虽然年纪小小,但是举手抬足之间隐隐已经有了一种气度,众位小孩面有惭色,白羽点头道:“以后这里我就是老大,至于那个蠢货,就睡在地上,谁要是敢去救他,他的馒头,谁饿了谁吃,谁要是给他馒头吃,别怪我不客气。”白羽语气森然,却透着一种不可置疑的态度, 说完白羽翻身上床,留下一群惊魂未定的小孩子。 【018】 果然,孙兴霸醒来了之后,头上用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包裹着,晚饭的时候,也不敢出去,独自在墙角呆着,他的其他几个兄弟忌惮白羽,都远远的躲着孙兴霸。 第二日,孙兴霸居然醒也没有像军头告状,但是看见白羽便如同耗子见猫一般大气都不敢出,每天乖乖地睡在地上。 第三日,孙兴霸已经饿的快要昏了过去,可是害怕白羽依然不敢吃饭,眼巴巴的看着白羽们进食,实在是忍不住了,忽然一下哭了出来,冲到白羽面前道:“你就打死我吧,你就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呜呜呜呜呜。” 白羽放下手中的馒头,冷冷地看着孙兴霸,忽然道:“孙兴霸,今天你要是不死,你他妈的就不是男的。” 孙兴霸精神快崩溃了,忽然横下心来,忽然一头往墙上撞去,所有人都惊呼起来,只有白羽冷冷地看着他,身子动都没有动一下。 果然孙兴霸头一撞到墙,身子马上便软了下来,在墙角嘤嘤地哭了起来,委屈得像一个刚被强奸过的小姑娘一般,哪有半分过去横蛮不讲理的小霸王样子。白羽等吃完手中的馒头,才施施然站了起来,看着孙兴霸,眼中厉芒暴涨:“孙兴霸,记住,别以为自己有多横,在这个世界上比你横的人多得是,欺负弱小算什么英雄,凡是别做得太过了。” 孙兴霸连连点头,抽泣得更厉害了,白羽又道:“记住,狠不是只在表面上的,如果你真的恨一个人,便一定要把他完全弄死了,弄不死他,你就有可能被他弄死,这个乱世,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孙兴霸忽然止住了抽泣,喃喃的道:“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白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忽然孙兴霸一摸脸上的泪水,沉声道:“白羽,你够狠,我孙兴霸佩服你,你以后一定是个人物,老子就跟你混了。” 白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手里的半个馒头递了过去,道:“先吃了吧。”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孙兴霸的声音:“老大,你是答应收我了吗?”言语中带着一丝喜意,看来孙兴霸对白羽是彻彻底底的服气了。 孙兴霸这种混混,从小便是在街头巷尾厮混的孩子,自然相信谁的实力强,就认谁做老大,白羽将他制服地服服帖帖的,自然他从心里面便认为白羽是他认定的英雄,跟他混,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白羽便在这里住了下来,整日里面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他的时间都不可擅自出营,白羽之后,不断便有小孩子进来,但是白羽多将他们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没有发生在地板上睡觉的情况。 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转眼半月过去了,营房里已经住的满满的,这个时候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将他们带了出去。 白羽等人被带到一个巨大的演武场上,四周平旷,用红色的幔布遮住了,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外面有拿着刀斧的军人在维持秩序,白羽等人鱼贯而入,每人依次进入一个小黑屋子,在黑屋子里面,一名军官模样的人面无表情地拿着一个登记表,将一块腰牌发给了白羽,道:“脱了。” 白羽一愣,军官催促道:“脱光衣服就进去。” 白羽脱光之后,进去发现里面已经有不少的和白羽般同龄的孩子,同样是全身赤裸,没人手上拴着一个腰牌,上面写着号码,在广场上,密密麻麻的,或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谈笑,整个演武场乱哄哄的。 在广场的前方,一个高高的点将台十米见方,中间插着一根五爪金龙长幡,在风中猎猎飞舞。 几名小子似炫耀一般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有的则干脆睡在了上面。任凭腰间的那个还没有成年的小东西在风中缩成一团。 这个时候,秦玉和孙兴霸等同营的人,也都进来了,一批人随便找了一处空出,便默默的坐了下来,以白羽马首是瞻。 这个时候,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的小孩走了过来,无意间往孙兴霸的胯间一望,顿时“咦”了一声,兴奋地挥手道:“龙哥,龙哥,过来看看,这里有个小虫儿。” 这个时候几名和这个小孩子相好的人便走了过来,往孙兴霸下部一望,顿时笑做一团,原来孙兴霸虽然长的粗壮,但是下面之物却甚小,看上去就像一条软软的毛毛虫一般扑在上面,领头的龙哥指着那里狂笑不止道:“哈哈,天下居然还有,还有这么小的东西,笑死我了。”说完笑的前俯后仰。 孙兴霸顿时大囧,但是他可是有名的小霸王,顿时火冒三丈,站了起来,脸涨的通红地道:“小子,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啊,回家去看你爸的。” “没有见过,还真没有见过。”龙哥和孙兴霸差不多年纪,但是浑身上下已经有好几道刀痕,显出他与其他小孩子的不同,龙哥也似乎有意卖弄一般,将身上的伤痕是不是的露在别人醒目的位置。 孙兴霸虽然横蛮,但是看见了龙哥身上的伤痕,对他也有些忌惮,不敢轻易出手,孙兴霸的一帮子兄弟也面有怒色,两帮人一触即发。 “龙哥是吧。”白羽站了起来,孙兴霸忙退下,道,“羽哥。这人不怎么好惹的。” 白羽微微一笑,道:“我记住你了。” “怎么想打架不成?”龙哥一挥手,身后同营的十几个兄弟顿时围了上来,白羽这边的让人也不甘示弱,在孙兴霸的带领下,开始互相推搡。 白羽点头道:“我说过,我记住你了。今天不是打架的日子,以后有的是时间。”说完带着自己一帮兄弟离开,留下了龙哥等人的嘲弄之声。 “羽哥。”孙兴霸低声道,显然心中有些不甘。 白羽道:“今天我们集合在这里,肯定军中有事发生,军中最忌私斗,若是我们干了起来,将军肯定会拿我们开刀的,到时候军法如山我们都讨不好去。至于以后嘛…….”白羽拖上了声音,若有所思地道:“龙哥是吗,我记住了。” 这个时候,忽然一声鼓响。一行军人从外面进来,领头的一个三十来岁样子,干瘦精干,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他身后十余名刀斧手一脸横肉地在他两旁依次排开,将军寻梯而上,在点将台上站了下来,看了一眼横七竖八躺在坐在点将台上的人,微微一笑。 “咳咳。”将军干咳了一声,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但是这群孩子顽皮心态,正玩的兴起,哪里顾忌得到他。 “我叫图隆,以后是你们的总教头。”那人高声道。 下面依然一片喧哗,几千人像看猴似的看着这上面的人。 “是我疏忽了。”图隆咳嗽一声道,“我军军规第四条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请大家记住。” 下面又是一片嘲笑:“难道你还真敢杀了我们不成?哈哈…..” “你看他身后的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泥塑菩萨,真好笑…..” 图隆脸色平静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点了点头。忽然身后十几名刀斧手飞快的抽出腰中的马刀,只见一片雪白,在点将台上或站或卧的十几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十几颗人头已经落地了。 【019】 演武堂里面忽然鸦雀无声,静到了极致,所有人仿佛呆了一般,看着这霎时间掉落在地上的人头,隔了好一阵,才发出尖厉的尖叫之声。 图隆等这群孩子平静了下来之后,才淡淡地道:“一刻钟之内,按照你们手中的腰牌,依次站好。”图隆这次声音不大,但是却似乎有了魔法一般的效果,所有的小孩飞快的行动起来,甚至还不到一刻钟的时候,便全部整整齐齐的站好了,有的人双腿还在不停地打着摆子。 图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一名军官捧着一层厚厚的账册进来,图隆随意地翻了翻道:“凡入我白虎节堂之人,无一不是万里挑一之辈,虽然说万里挑一有些夸张,但是….”图隆环视了一下四周,“我估计一下,在你们这其中能够最后进入白虎节堂的,大约也就四五个而已,其余的——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就是他们晋身的踏脚石了。成为他们脚下的枯骨。” 所有人面色一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我们这其中只有四五个可以活,其余的都得死? 白羽也听的心头一凝,这个时候,图隆随手从账册中抽出一本,道:“为将者,不仅要文韬武略,胆识过人,有的时候运气也很重要,不然我们白虎节堂费劲心力培养里,你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小贼或者流矢所杀,岂不冤枉!所以白虎节堂不收运气不好的人,这些人,不要怪我,只怪你们运气不好。” 说完图隆手一挥,只见在围着的幕布之后,忽然冒出无数个弓箭手,黑黝黝的箭头正对准这在场的所有人:“三百六十号到七百九十五号死!” 忽然一阵厉风响起,无数只长剑从演武场外射来,每一箭都不偏不倚的射中一个人的要害部位,或头,或心脏,那些被射中的人,甚至还来不及反映,便一头栽了下去。 顿时,演武场内血流成河,哭声震天,所有人惊慌失措,胆小的人吓得屁滚尿流。 有的小孩子似乎开始明白,这不是游戏,更不是玩笑,这个将军所说的话是真的!他们开始骚动了,开始往外面冲去,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有一群刀斧手在等候多时了,只要冲过来一个,他们便毫不犹豫的挥刀而下,如砍瓜切菜一般将他们拦腰斩断,孩子们如仓皇失措的苍蝇一般,或哭闹,或尖叫,而有的更是被吓傻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在这群士兵的眼中,仿佛这群孩子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动物,是植物,是一切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可以毁灭的而甚至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羽哥,我们怎么办。”胆小的秦玉已经哭着拉住了白羽的肩膀,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已经吓得快要精神崩溃了,而现在白羽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白羽毕竟也只是一个孩子,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个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孩子们顿时便成为了一具没有思想的尸体,这个刚才还热闹非常的演武场顿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修罗地狱,看着血流满地,尸首易处的场面,也吓得脸色发白,只得喃喃地道:“不要紧,只要我们好好干,就不会死的,我们不会死的…..” “对,我们应不会死的。”孙兴霸忽然狂叫到,“不是说了可以活四五个人吗,我们这其中一定会有人活着的,羽哥对不对。”孙兴霸吓得也是浑身哆嗦,但是看着白羽,不知道为何,他对白羽有着一种近乎满目的崇拜,只要有白羽在,就一定能够带领他们活下去。 “对,活下去。”白羽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冷冷地道:“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只要我们够狠,活下去的一定是我们。” “今年丁区的孩子们,素质不怎么样啊。”图隆看着下面,喃喃地道。 白虎堂十年一次招生,每次招收的童子军都过数万,能够真正进入白虎节堂的人却不过数十人,可见白虎节堂恐怖的淘汰率,当然,由于所招的的人数基数过大,且都是孩子们,关系到帝国的未来,征召过于频繁的话,会动摇帝国的根基的。 此次还是大周立国以来招收的第一批,所以薛义对他极为看重,甚至命令龙骧虎骑中用兵最狠,军纪最严的同是出身与白虎节堂的图隆亲自担任总教头。 “将军,你看…”一名手下遥遥的指定一人,正是白羽,道:“你看他,眼神中已经开始充满了萧杀之气,看来他已经明白该怎么活下去了。” “嗯。”图隆鹰枭一般的眼睛闪出一道精芒,点头道:“持续跟进。”说完,便下了点将台,踏步而出。 所有的小孩子这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张皇失措的看着四周的尸体,这个时候,大门开启,在军士的带领之下,所有人开始鱼贯而出,每人在出口处领了一套军服,便神情木然地跟着如潮的人流各自回营了,刚刚发生的一幕,已经够他们消化很久了。 白羽等人回营之后,营里面的气氛如同一块生铁一般的沉闷,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各自在自己的床上躺好,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得着。 忽然一个小孩子脸色惨白,从床上飞奔了下去,在营角不停地呕吐,此例一开,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胃里面一阵翻腾,纷纷在地上狂吐不止,白羽也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刚才的一幕,的确给他们留下了终身难以磨灭的印象。 “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不少小孩在营中开始哭闹起来,一个小孩子飞奔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哭道,“我要回去,我要见妈妈……” 其他的人也纷纷效仿,正要出营,可是外面的小孩子的哭声已经停止了。 “咚。”一个人头扔了进来。 “三通鼓之后,擅自出营者,死。” 外面的声音如此清冷,不带一丝一毫的人情意味。 小孩们呆住了。 看着这颗人头,瞪圆的双眼上还挂着没有抹去的泪水。 这就是军营,没有人情,只有铁一般纪律的军营。 白虎深深叹了口气,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真的正确。 前途一片黑暗,解脱,只有一个方法。 “死” 真的只有三个人可以活吗?白羽看了一眼满营的小孩,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和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但是也许有一天,为了能够活下去,自己真的会亲手掐死他们其中的某些人吗? 这个时候,秦玉走了过来,拍了白羽一下,僵硬的嘴角抽动出一丝苦笑:“羽哥,事已至此,能活一天是一天吧,早点休息…..”说完,兀自一叹,眼神中掩盖不住绝望的神情。 营帐里的孩子终于开始慢慢的平复心情,夜色已深,白日里面巨大的压力让他们有些不堪重负,有的孩子开始沉沉睡去,可是隔不了多久,便不断听见有人在被噩梦惊醒和断断续续的抽泣之声。但是此刻已经没有人去苛责他们,营帐里面的这个夜晚,第一次显得如此漫长。 【020】 第二天,白羽醒了,看了看身边早就已经醒来,双目赤红的秦玉,看来他昨晚同样一夜没有睡好。 “张二狗和烂仔昨晚偷偷溜出去了。”秦玉轻声道,“人头已经被挂在竹竿之上了。还有,冷哥和三毛昨晚在营房里面自杀了。”秦玉长叹了一口气,掩饰不住绝望的神情,“难道我们真的都得死,再这么下去,不死也会疯的。” 白羽出门,明晃晃的阳光已经将他晃得刺眼,但是更刺眼的是在营房的最高处,一排用竹竿挑起的人头,全是七八岁到十一二岁的小孩,看了,昨晚企图逃逸的不止只有他们营的。 所有的童子军开始排队领取早餐,本来这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谈笑,人人面色沉重,手中的两颗馒头吃起来如同嚼蜡。 但是不知不觉间,他们却遵守纪律了很多,开始出现了军人一般的纪律。 “图将军。仅仅昨天就已经死了三千多人了。十二个营光自杀的就有七百多人,还有一千百多人企图逃跑,也被我们杀了,这样下去会不会……” 图隆一挥手,打断他的话,淡淡地道:“才三千多人,急什么,这些孩子,不把他们逼入绝境,他们怎么能爆发出他们最强大的能力。人承受压力的能力远远比他们自己想得还要强大很多,至于那些自杀的废物,死了也罢,不值得可惜,这一批人里面能够出五十个人进入白虎节堂就算不错了。” 偏将皱了一下眉头道:“可是将军,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他们毕竟都还是孩子啊!” 图隆冷哼一声,盯着偏将道:“白沐,你应该不是第一天跟我了吧,战场上只有生与死,没有其他,与其让他们在战场上白白的送命,还不如让他们成为砥砺将才成长的磨刀石,我相信在这么强大的心理压力之下成长起来的将军,一定会是我大周未来二十年可以依仗的将才…..”图隆眼中忽然闪过昨日那个目光坚忍的孩子的样子,喃喃地道:“他们中间一定会有的……” 忽然图隆双目一寒道:“时间差不多了,开启死亡之城吧。” “什么?”白沐失声道:“将军,你是说…..是不是太早了。” 夜,深夜。 夜空里云彩也很少,所以繁星点点,看上去整个天空美丽得厉害。星光灿烂,将每个人的面孔都印得一清二楚。一声紧急的集结号叫醒了所有在沉睡中的童子军们,所有人飞快的穿好衣服,在演武场上集合,心中不禁又开始忐忑不安,这次,又是干什么? 咚咚咚,皮靴砸地的声音响起,孩子们心头又是一紧,图隆再次出现在点将台上,他身后又依次是两排刀斧手排成扇状。 又是他?孩子们心头一滞,这一次,难道又要赌一次运气? 图隆凌厉的眼神环视,这些孩子们适应能力非常快,已经有了几分铁血军人的形象。 “恭喜你们,死亡之城已经十年未曾开启,而你们丁区的,将是第一批。” “死亡之城。”下面的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图隆等他们安静了下来,才道:“好,现在你们跟着各自的指挥官,开始按批次进入,我只说一句话,临阵脱逃者,斩。” 图隆在夜风中如一根标枪一般挺直站立着,话不多,但是谁都不敢在质疑他的话,在这群孩子眼中,这个他们的总教头简直便是一个催命的魔鬼一般可怕。 在各自指挥官的带领下,丁区的剩余的两千多人开始整齐地离开演武场,所有人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对前途一片渺茫。 一行人迤逦而行,不知不觉,天空远方开始一线亮红,洒在这些神情木然的孩子们身上,隐隐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在半山之间,一个高越十余米的城墙开始冒出头来,城墙在阳光下,泛着一种浓厚的暗红色,两扇铁门也似乎很久没有开启过,一条护城河围绕在城门之外,河水静默地留着,河底里面甚至还可以看见不少的森森白骨。 “这里?!”所有的人心头咯噔一下,古城墙静静地矗立在那,似乎很容易闻到里面的死亡的意味。 鱼贯入城,军队在城里集结。城头上,那个象征死亡的将军又再次出现。 图隆淡淡地道:“你们将在这里面住三个月,如果你们三个月能够从里面出来的话,那便是可以成为白虎节堂中的一份子了。” 孩子们忽然松了一口气,面上出现如释重负的神情。 图隆微微一笑:“你们每天可以在军需官处领取一个馒头,仅仅只有一个馒头,一个馒头可以保证你们饿不死。” “啊。”孩子们开始窃窃私语,“一天一个馒头啊,那岂不是这三个月怎么熬过去啊。” 图隆道:“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一个馒头太少了,你们可以去抢,抢这里面任何一个人手里面的馒头,相信只要你们够狠,够聪明的话,应该能够过的很好了。” “啊。那如果被抢走的馒头的人,是不是就得饿死啊。” “不错。”图隆点头道,“弱肉强食是死亡之城里面唯一的法则。”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个就是,每天你们领取的馒头都是有价格的。”忽然图隆的声音放慢了,一字一句地道:“一个馒头的价格就是——一个人头。不管是谁的人头,只要是人头就行,只要你们能够呆上三个月,那么最少,你们要杀九十个人才能保证活着。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可以不杀人吗”一个小孩怯怯地道,声音中透着一种怯意。 “可以。但是当你饿死之后,你的人头也会被那些想活下去的人割掉的。这就是死亡之城,没有仁慈,没有友情,没有对错,有的只有最原始的欲望,活下去的欲望,再这里面,谁够聪明,谁够狠,便能够活下去。好了,希望三个月后,你们这里面还有人能够跟我面对面的对话。关门!” 图隆一声令下,两扇巨大的铁门开始徐徐关上,孩子们脸色惨白,这关上的不仅仅是铁门,更是他们活着的希望。 图隆消失在城门之上,剩下的是一群惊慌失措的孩子们。 “羽哥,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去杀人吗?”孙兴霸低沉地道,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同样是一个营里的朋友,此时眼神却这般的陌生,孙兴霸不自禁地跟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那你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白羽沉声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忽然城头之上一片明晃晃的东西如雨一般落下,发出一阵金鸣交铁之声,待这片东西落定之后,原来是一片锋利的短刃。 闪着阴寒的光芒。 小孩子们再一次愣住了,不知道人群中谁第一个冲了出去,人潮开始蜂拥而动,飞快的抢着掉落的短刃。 忽然,一声凄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王东,你疯了吗?他可是我们同营的兄弟啊!” 咚。一声响,人群中一个小孩子倒在地上,身后鲜血如泉一般涌出来,他用手捂住伤口,然后看了看满手的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的人,嘶声道;“王东,我们是兄弟啊,你不是说等我们长大了要一起当将军的吗?你这是干什么?” 一个九岁的小孩双手握着短刃,边走边退,短刃上滴着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拿刀的小孩似乎也像愣住了一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颤抖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死,不想死…..”说完小孩哇的一声,短刃仍在地,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跑去。 “开始了,屠杀开始了。”在城墙上监视着的图隆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很快,他们就会适应了。” 【018】自相残杀 人潮开始闪动,无数人开始往四面八方跑开,白羽高声道:“谁跟我走!” “羽哥,我跟你。”秦玉第一个大声道。 “还有我!”孙兴霸道。 “算我一个。” “我要跟你。” 同营的十几个兄弟开始响应白羽,白羽点头道,“好,兄弟们,三个月我们就一起走,我们都会活下去的。”说完白羽便带着这十几个人单独离去。 一栋破旧的房子之中,白羽看着跟着自己的十几个兄弟,沉声道:“看来那个杀人王说的是真的,也许我们真的要按他们的规则行事,不然我们都得饿死在这里面。” “白哥,难道我们也要去杀人吗?” 秦玉想起刚才那个拿刀的小孩,不由得不寒而栗,在家中,他可是连鸡都不敢杀的啊。 白羽不做声,忽然扒开了地上的泥土,将一胚泥土捧在手上,泥土是暗红色的,闪着奇异的光芒。“你么看这是什么。” “土啊。”孙兴霸道。 白羽问道:“可是你见过红色的土吗?” 孙兴霸摇了摇头,道:“也许这里的土特殊吧。” 白羽摇了摇头,沉声道:“这是血土,这土是用血染红的。” “什么!”所有人齐齐一惊。然后再齐齐搜寻,发现所有的土都是红色的。 “没错,这里的每一寸的土都是用血染红的,可见这里曾经发生过何等惨烈的厮杀,不仅仅是这里,我刚才注意观察了一下,整个城中都是这样的泥土,甚至连城墙也是被血染红的…..” 白羽长叹了一口气,道:“死亡之城,果然名不虚传。” 秦玉忽然紧紧地抓住了白羽,嘶声道:“羽哥,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不想杀人,只有禽兽才会自相残杀,我们若是为了生存而自相残杀,这又于禽兽何异。” “可是,如果没有人头,我们就没有馒头,没有馒头,我们都得饿死啊。”孙兴霸颤声道。 “有的时候,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馒头,还有很多可以吃的。”白羽道。 “什么?” 忽然白羽双目一扫,身形暴起,往角落里面奔去,再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面已经抓来一只老鼠。 “吃这个?”秦玉眉头一皱,几乎要吐了出来。 “有的吃就不错了,若是你想活下去,要么出去杀人或者被杀,要么吃这个。” 秦玉的脸色阴晴不定,隔了好久才道:“羽哥,我听你的。” “就是嘛,吃只老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当年咱们家乡闹饥荒的时候,连老鼠都被吃完了呢。”孙兴霸兴奋地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是羽哥聪明,我就去生火。” “不能生!”白羽沉声道,“一旦有烟,我们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们虽然不想杀人,但是你能保证其他人也不来杀我们吗?” “那…..”这下孙兴霸也脸色也变得恐怖起来,道:“怎么吃。” “怎么吃,”白羽忽然一口咬住老鼠,活生生地撕下一片肉下来,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来,此时的白羽,面容凄厉,宛若罗刹,“这么吃。想活下去,就得这样!” 秦玉背过了,狂吐不止,孙兴霸也面容古怪,紧紧地闭着嘴,仿佛他一张嘴,嘴里就会蹦出一只蟑螂。 其余的几人也好不到哪去,每个人嘴里像衔着一只癞蛤蟆。 生存,有的时候力量真的不可思议,会让人做出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来。 一连三天,白羽等几人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渡过了三个夜晚,每晚都会有不停的声音响彻夜空,声音凄厉,每一声的响起,都代表着一个人的死亡。 秦玉等人也开始渐渐意识到:这个游戏,没有失败者,只有生或者死。 鼠肉腥臭难闻,但是为了生存,这几个孩子也顾不得了,但是很快老鼠便被抓尽了,屋子里面已经很快没有他们的踪迹了,他们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为了节省体力,他们早早地睡了,只留下一个人职夜,预防别人的偷袭。 忽然,一个声音将他们都惊醒了,白羽等人爬身而起,只见一人拿着石头在拼命地砸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被砸的人已经面目模糊,鲜血留了一脸,已经奄奄一息。白羽等人看清了,不由得惊叫道:“叶云,你在干什么?” 叶云知道惊动了这些人,但是手上的石头依然不停地往那人脸上砸下,在夜色中众人才看清,被砸的人是他们的兄弟孙强达” “你”白羽看得睚眦欲裂:“你干什么,他可是你的兄弟,你不知道吗。” “什么兄弟,什么兄弟,我只知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只要一个人头,一个人头我就可以换一个馒头了,我要吃馒头,我不要吃那恶心死了的老鼠肉,馒头,馒头。我要馒头…..”叶云又下手几下,居然将孙强达的脖子整个砸碎了,看得其余几人心惊肉跳,“叶云,你疯了吗?你疯了!”孙兴霸尖叫道,“你居然。你居然,强达使我们兄弟啊,我们烧过黄纸的兄弟啊!” “什么兄弟,我知道我需要一个馒头,我要吃馒头。”叶云此时整个人已经进入疯狂的状态,提着孙强达便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嘴里还喃喃地道:“馒头,我要馒头。” 鲜血顺着血红的地面滴了一滴,叶云提着人头,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好长,在寂静的长街之上,只有他一个人在疯狂地往城墙上跑去,边跑嘴里还大声嚷道:“我有人头了,我有人头了,我可以吃馒头了。” “嗖!”忽然暗地里面一把森然的刀光闪过,叶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几个人飞快的闪了出来,一人把风,一人反手拉住叶云,另外一人反手一刀割中叶云的颈部大动脉,叶云双目凸出,还没有来得及哼一声,身后一人已经抓住了他的头发,横手一刀,一道鲜血喷溅而出,叶云的人头已经在手。 “两个人头,生意不错。走。”领头的一挥手,几人又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 这几个人配合熟练,各有分工,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白羽在屋中看着这几人的来去如风,脑海中一个人影闪过。 “是他?”白羽心中一动,刚才这几个人其中一个领头的正是那日差点跟白羽等人起冲突的龙哥。 我在冲榜麻烦大家收藏、推荐、金砖支持,我努力码字,没有收藏的大家先收藏一下,手机用户和GGBOOK的收藏是加入书包,举手之劳,赶尸那边不用砸砖和推荐了。 【019】出动! “羽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秦玉脸色如同一张白纸,颤颤巍巍地道,刚才发生的一幕已经让他肝胆皆寒了。 这是几个人相互之间开始有意无意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彼此之间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 白羽心中蔚然一叹,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再在一起的必要了。 “我不会死,我也不会让我的兄弟死,相信我的,留下来,如果不相信的,就走吧。”白羽硬生生地道。 “羽哥,我跟你。”孙兴霸不假思索地道。 “我最没有用,出去肯定只有死路一条,羽哥,你不怕我连累你吧。”秦玉有些泄气地道。 “你们呢?” 其余的人默然,忽然一个人走了出来,道:“羽哥,不是我不想跟你,如果只是靠老鼠的话,我们迟早还是得饿死,横竖是死,我想出去碰碰运气。” “你们的意思呢?”白羽冷冷道。 “羽哥,我也是,反正我是活不长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也不想活了唉….”那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气氛感染其他的人,几个人哭成一团。 “我只想吃馒头。” “我想我妈妈…..” “我要回去……” 几个绝望的孩子哭着离开了。白羽看着他们的身影,心中有些凄凄然,人家有父母自己何尝没有,可怜自己大仇未报,便要死在这劳什子死亡之城里面。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娘的仇还等着我报。自己尚未建功立业为母亲修葺坟墓,我不能死。 白羽眼神渐渐透出坚毅的神情,一咬牙,回头过来,冷得像一块冰一般:“也许我们应该改变一下策略了,我发誓不会死在这里,我的兄弟也不会死。” “对,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孙兴霸双拳一击,狠狠地道。 “羽哥,我们干吧,你说什么我们都听你的。”胆子最小的秦玉也激动起来。 剩下来的三个人六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为了生存!” 月弯如勾,清冷的洒在月光将死亡之城里面,浓厚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每死亡一个孩子,便有执勤的军人将他的尸体拖走,为了避免误伤,这些军人都是浑身重甲武装,一般兵器根本没有办法伤害到他们。 “谁!”三天的死亡生活让他养成了高度的警觉感,听到有人的声音,他心中一沉,慌声喝道。但是一言出来,他马上后悔了,也许别人还没有发现自己,是自己暴露了自己的行藏。 在长街的那头,慢慢地走出了三个人,领头的一个人,面容清秀,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三人正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 “唉!”那个男孩子心中一叹,自己还是被人撵上了。而且是三人,自己身后又是死胡同,无路可走。 三人越走越近,男孩居然如释重负的躺在了地上,看着前来的三个人,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惨笑一声,这三天的非人生活已经让他精神压力濒临到了极点。 “羽哥,难道我们真的?”秦玉怯怯地躲在白羽的身后,看着几乎已经倒在了血泊里面的那个小孩子,轻声道。 “那怎办,这就是死亡之城的规则。”白羽冷冷地道,此时他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的暖意,冷得像一块万古寒冰。 男孩看了白羽一眼,他现在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疼痛,道:“你们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 孙兴霸道:“羽哥,反正他也活不成了,你看他就是流血也会流干的,羽哥我们下手吧。” 男孩涩声道:“我会死,你们也不会活太久了,死亡之城,呵呵我们都得死,”男孩狞笑道,白羽不答话,手中拾起了一块巨石,慢慢地走向他,沉重地脚步声在长巷想起,秦玉不自觉的扭过头,他不敢看。 孙兴霸虽然表情稍微好点,但是也是一脸的凝重。 “兄弟,对不起,既然我们都进入了死亡之城,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你还有什么遗言要我转达吗?” 空气凝重得快要结成冰,男孩深吸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这个他即将离开的世界,道:“如果你能够出去的话——不过,我觉得你也不可能,”男孩摇了摇头,道:“如果你有一天能够活着的话,去青州的沙田镇找一个叫李田氏的女人,就说他儿子不肖,不能侍奉她下半辈子了。”说完男孩两行清泪留了下来,“我不想当兵,我只想好好的读书,以后参加乡试的,可是…..”男孩双目一闭,横声道:“你动手吧。” 白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举起手上的石头便要砸下去,忽然男孩叫住了他,睁开眼睛,颤声道:“你轻点啊。” 白羽又举起了石头,刚要砸下,秦玉此时都差点昏倒在地上,哭声道:“天啊,这都是为什么啊,谁来救救我啊….” 孙兴霸一把抱住秦玉,哭道:“不要紧,我们不会死的,我们不会死的。” 白羽闭上眼睛,举起石头便要砸下,忽然身边风起,白羽一惊,连忙闪身,但是在手上已经被划开了一条口子,那个男孩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握住短刃,颤声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说完握着短刃,对着白羽,身子贴在墙上,一步一拐地慢慢地走,边走边哭道:“我手上有刀,我会杀人的,我真的会杀人的…..” 白羽手中拿着石头,冷冷地道:“你活不长了,就算走出去,也很快被其他的人杀死的。” “不管,我不管,我知道,能活一下,能活一下下,一个时辰,一天我都要活,我不会死在你们手上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见我妈妈…..” 男孩惊慌失措,手中拿刀的手不停地颤抖,伤口崩裂,鲜血不停地涌出来,男孩面如白纸,显然已经失血过多了。男孩开始觉得头越来越重。手似乎已经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他脚下一个趔趄,手上一个不稳,刀子掉落在地。 白羽手中的石头飞快的击出,正中男孩的额头,男孩子一个闷哼倒在地上,白羽不敢怠慢,上前拾起了掉落的短匕,沉声道:“对不起了。”一刀猛地扎在他的心口,男孩子甚至哼的都没有哼一声,便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了。 白羽拔起刀子,鲜血如泉水一般涌在了他的脸上。 杀人,原来这么简单,一插一出,便是结果了一条活蹦乱跳的人命。 【020】求生 白羽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了,若是第一次是为了报仇,第二次是投名状取得赫连成虎的信任的话,那这次他是为什么呢? 死在自己手上的孩子,和自己无冤无仇,而他对自己所有意义只是一个馒头。 仅仅一个馒头。 一个让自己能够多活一天的馒头而已。 白羽抬起了头,鲜血打湿了他的长发,顺着发根流了下来,白羽森然道:“秦玉,过来。” 秦玉浑身一震,啊了一声。 “把他的人头割了下来。”白羽将刀子扔给了秦玉,秦玉像摸到了一块烧红了烙铁一般,仍在了地上,道:“不要,不要,我不要…..” 白羽一把将秦玉夹在身下,沉声道:“秦玉,告诉你,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我们都是畜生,一个只是为了生存下去的畜生而已。你看着他,你好好看着他,他也不是人,他只是一个馒头,一个让我们能够多活一天的馒头而已。去割下他的头,不然你迟早得死。从今天开始,直到我们出去,你每天都要杀人,每天都要,你知道吗?” 秦玉浑身如筛子一般抖动,眼中几乎渗出血来:“羽哥…..羽哥…..” “孙兴霸,把刀给我捡起来。” 孙兴霸忙不迭得将刀递给白羽,白羽将刀递给秦玉,秦玉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开始叶云用石头砸强达的画面,泪流满面。 白羽握着秦玉的手,刀锋划过肌肤的声音让秦玉的心仿佛放在了火上炙烤一般,秦玉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起白羽的话:“活下去,像狗一样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拖累羽哥。”秦玉忽然睁开了眼睛,双目直视那双凸出的双眼。心中似乎已经不再害怕。 有些事情,想的时候也许会很怕,但是等你真的做完了,回过头想想,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怕的。 秦玉提着滴着鲜血的人头,看了看白羽又看了看孙兴霸,依然用抖动的声音道:“白哥,我们三个都要活着,谁都不准死。” 孙兴霸走过来,抱住了两人,沉声道:“死约定,谁都不准反悔。” “走。”白羽忽然道,“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在一个已经引起了注意的地方呆太久了。” 说完领头消失在夜幕中。 白羽三人走进了一见破败的小房中,白羽环顾了一下四周,眉头一皱,忽然朗声道:“出来吧。” 秦玉与孙兴霸两人慌忙全身戒备道:“谁!” “躲在柜子里面的朋友,你可以出来了。” 里面的小孩心越沉越深,他从第一天便躲在这里面,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出来捉些老鼠蟑螂的作为食物,平时也有人路过,但是谁也没有打开过柜子,但是自己怎么别人识破了。 “再不出来我就要打开柜子里。” 柜中的人知道躲无可躲,缓缓地走出了柜子。印入眼帘的白羽阴冷的眼神和手中那把明晃晃的短刃。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白羽冷冷的道:“这里面有人翻动过得痕迹,而且没有蛇虫鼠蚁的踪迹,显然是这里有人和我们一样靠这些为生,而且在柜子周围都落满了灰尘,只有把手处没有,显然柜子是被人打开过的,我于是出言试探,果然你就沉不住气,自己出来了。” “我没有杀人,我也不想杀人,你放过我好吗?”那人语气哀伤,告饶道。 白羽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才道“对不起,我们只想活下去。” “我也是。”男孩哭道,“你们放过我吧,我保证躲在柜子里不出来。” 白羽看着他,道:“你不杀人,不代表你是菩萨心肠,而是只能证明的是个懦夫,一个连自己怎么活下去都不懂的人,你想杀人,想杀光这里所有的人,然后活着出去,但是你不敢,你不敢杀人,但是我们敢,我们也是和你一样,想活下去的人而已,靠老鼠你撑不过十天的,到时候你还是会饿死的。” “可是我….可是我…..”那人双膝一软倒在地上,“我真的不想死啊….” “没办法,这就是游戏规则,中途已经没人能能够退出了。” 四人同时默然。 白羽沉默了,隔了好久,才道:“你自尽吧,进入死亡之城,你也应该明白了,你不可能活着出去的。”说完白羽三人转过背去。 那人沉默了好久,时哭时笑,最后只听见一声长柜倒地的声音,有个了一小会,白羽才转过头来,那人已经用衣襟上吊自杀了。 “对不起。”白羽心中默默地道,但是却没有第一次杀人时候那种歉疚了,他将他的尸体提了下来,用刀飞快地割下他的人头。 还有一个啊。白羽站了起来,看着屋外漆黑的长街,走吧。 三人不再言语,机械般的离开, 【021】一夜十五人 机械般的离开, 这个时候,门外的脚步声响起,三人对望了一眼,连忙各自躲藏了起来,那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看见地上的无头尸体,跺脚道:“该死,来晚了。”说完便要离开,这个时候,白羽对着秦玉使了一个眼色,秦玉起身。那人连忙转过身子,看见秦玉的手上并没有兵器,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只有你一个人?” 秦玉点了点头,那人阴阴一笑,道:“那就对不住了。”说着便手中抽出匕首,向秦玉刺去,秦玉吓得连忙抱头鼠窜,这个时候,孙兴霸大叫一声,身子侧身而出,将那人撞到在地上,孙兴霸在这群孩子们力气是数一数二的,不然也不会成为人见人怕的小霸王了,那人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孙兴霸连忙骑在他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按住他,白羽也连忙飞身而起,一刀捅在他的肚子上,一连几刀,这个人才断了气。 见他断气,三人才气喘吁吁地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隔了好一会,白羽起身,打开了里面滴溜溜地滚出一个人头。 孙兴霸眼中居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吐了一口浓痰,骂道:“娘的,差点死在他手上了。” 白羽割掉了他的人头,点头道:“四个了。多收了一个。” 三人这才出屋,这个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新的一天曙光终于来到了。 三人又一次见到了太阳,可惜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看得到。 这个时候,一声急促的集结号响起。 这是换人头的时间到了,每天早上集结号响起,所有死亡之城将恢复一个时辰的和平,他们可以凭着一天的“收入”去城楼上换取一天的粮食。 这个时辰,死亡之城里面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生气。 城楼里面,不断的有小孩子进进出出,每个人脸色都布满了阴冷的神色,眼中露出只有野兽才有的光芒,四天,仅仅只有四天,他们已经开始适应了在死亡之城里面的生存。 那就是杀戮,不停地杀戮。 至于那些没有适应的孩子们,此时已经变成了捧在他们手中热气腾腾的馒头。 “将军,他来了。” 图隆点了点头,眯着眼睛道:“他终于来了。看来他开始进入角色了——和他一起来的有几个人?” “三个。” “不错。三人组成的小队才是最具杀伤力的,人数多了,不免相互猜忌,当猎取不到人头的时候,难免会自相残杀,而单独行动则效率太低,三人行动互成犄角之势,才是最佳——以往能够走到最后的人都不过是三四个人组合,这个孩子真的很快找到了适应下去最佳方式了,很好很好。”图隆双腿抬在桌案上,右手轻轻击打这桌案,忽然长身而起,“我去会会他。” “当!”白羽将手中的人头放在桌面之上,细长的双目从刘海中透出精光,冷冷地道:“四个馒头。” “呵呵,不错不错。”图隆缓缓地走了出来,点头道:“不错嘛,你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在这群孩子中应该算小的吧,真的是英雄出少年啊。你叫什么名字?” “四个馒头。”白羽不答话,看着放在桌案旁筛子里面冰冷的馒头道。 “你知不知道,人头除了可以换馒头之外,还可以换其他的东西?”图隆和颜悦色地看着白羽道。 “我只要馒头。我只想活下。”白羽道。 “活下去其实还有很多的方法,比如用杀伤力大的武器。”图隆道,“在这里人头可以换到任何的武器,两个人头一把后背刀,五个人头可以换一把弓箭,十个人头就可以换一把上好的弩,当然箭矢另算,一个人头一支。” 白羽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如果我想要这里的地图的话,要多少人头?” 图隆越发欣赏道抚掌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跟他们的确不一样。地图很贵的哦,要十五颗人头。” 白羽想了想,忽然改口道:“给我三个馒头就可以了,另外一个存着,另外帮我准备一副地图,我明天来拿。” “好!”图隆打了一个响指,赞道,“一个晚上猎杀十五个人头,就是在白虎节堂里面也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的,有志气,希望明天我还能见到你。” “给我馒头。”白羽接过馒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象征光明的阳光正在慢慢的从死亡之城的城脚消退,黑暗又来临了。 在夜晚,人门可以做很多事,但是在死亡之城里面,只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杀人。 白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一截树枝猛地掰断,立起身来道:“动手了。” 孙兴霸在地上吐了一口浓浓唾沫,双拳一击,也站了起来,骂道:“操,羽哥,动手!” 说完,站在白羽的身后,面目狰狞。 秦玉面色平静,一声不响地站在了白羽的身后,三人呈犄角而立。 白羽看着渐渐黑下来的长街,经过一整天的休息,他们的体力都已经恢复到了巅峰阶段,风吹过三人面无表情的脸庞,猎头行动即将开启。 白羽领头,孙兴霸殿后,三人身子依托着长街,全部光着脚,因为可以避免走路时发出轻微的声音惊动到他人,不久一道人影飞快的闪过,秦玉正要出声,白羽将他的嘴一把捂住,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白羽三人静静的尾随着他,吊在他身后。 那人显然能够在第四个晚上还敢在大街上公然行动,定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但是脚下疾步匆匆显然是有什么事情,所以并没发现身后有尾随之人。 那人走进了一间小屋子,用一种节奏飞快的扣了三下,里面有人轻微地答道:“是三哥吗。”那人沉声回答,屋里面缓缓地卸下一根横木,将他迎了进来。 “外面的情形怎么样。” 【022】何为刀! “还好,大家似乎都没有开始行动,我们昨晚只杀了一个人,今晚可要努力了,不然我们两都得挨饿。” “唉。”另外一人叹了口气,道,“三哥,我怕,我们真的会死……” “不会的,不会的,有三哥在,三哥不会让你死的…..”说完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递过去道:“我刚刚遇到一个倒霉的,被我一刀给杀了,这是他的一个馒头,虽然冷了,但是你吃了吧。” “三哥,你也吃。” “你吃,三哥不饿。” “嗯。”屋里面窸窸窣窣的一阵,最后那个三哥道:“小远,你在这里等着,三哥出去一会,等等就回来。” “嗯。三哥你快点。” 三哥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弟弟的头,道:“嗯,三哥会带着你一起出去的。”说完三哥便推门而出,出门却看见一双如鹰枭一般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自己,三个还来不及呼出声来,另外一个人便已经将自己的嘴捂住,正前方那人手中的刀光一闪,三哥只觉得喉间一寒,鲜血已经汩汩的流出。 白羽将他的头割了下来,与孙兴霸两人对望一眼,孙兴霸会意,按着开始三个敲门的节奏轻轻的敲门。 秦玉忽然用手抓住了白羽,眼中有乞求的神情,白羽看了看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三哥,你怎么就回来了。”小孩听到敲门声,欣喜的开门,白羽三人连忙闪身而入,屋里是一个六岁多的小孩,真不知道怎么这么小也进来了死亡之城,小孩看见三人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木栓掉落在地上。 手里面还拿着半个没有吃完的馒头。 “秦玉,轮到你了!”白羽冷冷地道。 “羽哥,这,这还是个孩子啊…..” “秦玉,我们也只是九岁!在这里没有强与弱的区别,只有死人与活人。” 白羽将手中的匕首掏给了秦玉,这个孩子似乎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忽然哭道:“你们,你们要杀我……” “不错,”白羽森然道,“秦玉,还不动手吗?” 秦玉颤抖的双手始终无法握紧匕首,看着这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他始终无法狠下心来。 “老孙,你去!”白羽断声道。 “嗯。”孙兴霸手中拿着从三个哥里面抢过来的匕首,沉默一半晌,才道:“不好意思,我们也是被逼的。”说完一把握住小孩子的头颅,一刀割断了他的咽喉。 鲜血狂飙而出,将整个地面染成血红。 白羽提过他的人头,在屋里面又仔细搜了一遍,道:“这里还有一个。”说完提起三个刚刚弄到手的一个人头,三人一人一个,趁着月色,飞快的走了出去。 “别动!”忽然白羽身后一人轻声呼喝道。白羽三人骤然停止。 白羽心中一沉,暗道:“还是别人粘上了。” 回头一看,只见身后四个人,四把明晃晃的刀对着自己,领头的一人十一二岁年纪,身材和孙兴霸相仿,看了白羽三人一眼,道:“三个人,两把刀。我们可是有四个人,四把刀,怎么样,你们运气真不好,刚刚好我们比你们多了一个人,又多了两把刀。呵呵。” 那人将刀在手上若穿花蝴蝶一般反复玩弄,显示着他高超的玩刀技巧,寒光闪过,看得三人一阵刺眼。 那人斜斜地看了一眼白羽他们三人手中,眼中射出贪婪的神色,道:“不错啊,运气这么好,天刚黑就被你们弄到手三个人头啊,不过现在包括你们的人头,都是我的了。” 说完走到白羽身边,那人年纪比白羽大,看上去比白羽高了小半个头,一脚将白羽踢翻在地上,道:“小子,怎么样,认识我风哥不,我以前可是跟东哥混的,东哥认识不?红星的大哥,杀人算什么,老子六岁将人头当夜壶使着玩呢。” “羽哥!”孙兴霸脱口叫道。 “羽哥!羽你妈啊,在这里只有一个哥,就是我风哥!”说完又是一脚将白羽踹到角落之下,一脚踹在白羽的脸上,死命的在他脸上踩,手中的短刀在白羽面前不停地幻出各种花样,道:“奶奶的,你神气啊,不是很能杀人吗?来杀我啊?” 白羽不答话,冷冷地看着踩在他脸上的风哥,忽然风哥只觉得脚底一凉,原来白羽手中的刀已经飞快的在他脚筋上一滑,风哥吃痛,顿时一软在地上,白羽飞快的翻身而起,手中短比毫不犹豫地往他的心脏上刺了下去。 “啊!~”风哥的小弟们还没有反映过来,孙兴霸已经一声大喝,向着靠自己身体最近的那个人扑了过去,孙兴霸号称“小霸王”自小便是在街头巷尾打架过来的,没有少跟兵器接触过,于是十分娴熟地身子绕过匕首,双手猛地掐住那人的脖子,死命地往墙上撞去,砰砰砰的声音响彻夜空,那人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便昏死过去,白羽站起身来,手里面拿着匕首厉声喝道:“来啊,来啊,有本事来抢我的人头啊!” 另外两个小孩哪里见过这等凶神恶煞的人物,其中一个都吓得尿了裤子,两人对望一眼,抬腿就跑。 “不用追了!”白羽道,说完,白羽缓缓地走到了还没有死透的风哥面前,淡淡地道:“一。刀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玩的,二、话太多的人通常死的比较早,希望下辈子投胎你记得……” 说完用刀刺进了风哥的咽喉处…… 白羽将风哥的人头割了下来,仰头看着已到夜中的圆月,五个了,还有十个啊….. 【023】承诺 “走吧,羽哥!”孙兴霸大声道。 “不走,”白羽道,“这个世界上,贪心的人始终是最多的,跟我来。” 没有过过久,忽然一个人飞快地跑了过来,一看地上的俩个无头尸体,里面跺足道:“来迟了一步,本来还想来个渔翁得利的,看来又迟了…..”说完便要走。 忽然那人只觉得头顶上一阵风响起,抬头一看,只看见一根巨大的房梁照着自己砸了下来,那人惊声尖叫,想走已经迟了,房梁已经将自己压得死死的。 再看房顶之上,白羽、孙兴霸、秦玉三人正合力抱住房梁的另外一头,白羽见自己的计划得逞,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珠,道:“走,下去,”三人顺着房梁爬了下去,白羽不答话,一手将压在巨木下的人一刀致命,然后顺手割走了他的人头。 六个了。 三人一路狂奔,直到确定身后再也没有人跟上来了才停了下来,秦玉揉了揉手臂,道:“真重啊,要是那个人在晚来一小会,我的整个手臂就得断了。” 孙兴霸也嘿嘿道:“羽哥,你真是神机妙算啊,真没有想到真会有人来,不过那大木桩子也真沉,要是现在再有人来,我怕是一颗小拇指也抬不起来了。” 白羽也坐在地上大声的喘气,道:“休息,休息一会,接着干活。” 三人仿佛散架了一般,躺在地上,天上群星闪耀,清朗的月光将屋影拖得老长。 秦玉翻了一个身子,呻吟道:“羽哥,你说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白羽心中苦笑,但是他知道,如果连他都不肯定的话,怎么能够秦玉和孙兴霸信心,“会的。” 自从母亲被人活活害死之后,白羽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开始比成人更阴冷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一连串在军中的所见所闻,最后进入这个人吃人的死亡之城,他已经将所有柔弱的心思收入到了心底的最深处,开始慢慢的磨练出钢铁一般的意志。 在死亡之城里面,要活下去,便是不断的在战斗中夺取胜利,而胜利的条件就是:人比人更狠,人比人更毒,所以无论是他第一次杀受伤的那个人还是今天杀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一样,他都丝毫没有后悔,因为他知道,今天身处在这个死亡游戏中的他,不容许犯一丝一毫的错误,一旦他计算错误,等待他的只有永世不能翻身的死亡。 哪怕他杀了九十九个人,撑到了两月零二十九天,可是只要在最后一时一刻有一丝一毫的错误,他都输了。 杀人与被杀,白羽相信:自己没有选错。 白羽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兄弟,现在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了,而自己是他们的老大,他有责任带着他们走出去,走出这个死亡城市。 哪怕自己因此死在这里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答应过他们:要活着带他们出去。 这就是承诺,一个男人的承诺。 一诺千金! 白羽很快的抛开了脑中的杂念,挣扎着站了起来,道:“我们该开工了。” 秦玉呻吟了一声道:“白老大,在休息一下吧,刚刚那个木头举得实在太重了。” “是啊,羽哥,休息一会在开工吧。”孙兴霸附和着道。 白羽仰头看了看天色道:“没有时间了。” 白羽三人又重新开工,凭借着白羽细致的观察能力,他们又从各废弃的屋里面找出了四个隐藏起来的小孩子,他们有的已经在里藏了很多天了,白羽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有的已经饿的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白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在他们深深的绝望中,用手中丝毫不带一丝一毫人情味道的匕首割去他们的头颅,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白羽便如地狱修罗一般收割了五颗人头,没有怜悯,没有开心,有的只是深入骨髓的平静。 “十一个了,还差四个……”白羽看着撩人的月色,站在墙角默默地道,身边的孙兴霸和秦玉两人历经了一个晚上的淬炼,此时已经变得和白羽一样,少年的心冷如镔铁。 羽哥,天快亮了,我们还是收工吧,没有地图也没有关系的,明天在继续攒吧。 白羽摇了摇头,道:“不行,没有地图,我们永远是被动的,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从暗处袭击,有了地图我们才有了这死亡之城的眼睛,才有了从这里活着出去的资本。天亮之前还有一会,我们先回去吧,将这些人头藏好再说。” 三人一番合计,在夜色中潜身而行,每个人都精神高度集中,不敢丝毫大意,在这死亡之城中,危机四伏,每一个小小的疏忽都是致命的。 三人回到最开始白羽们潜伏的小屋中,秦玉正要开门,忽然白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两人挥了挥手,轻声道:“屋里有人。” 孙兴霸和秦玉对望一眼,虽然他们不知道白羽如何知道的,但是白羽这么说了,肯定是对的,于是两人不由得提高了警觉。 “看这里”白羽一指门上,借着清朗的月光,果然在门上有几根头发在门上,分别贴在门的两侧,但是此时已经全部断开,因为是晚上,加上若不是白羽有意去看,根本不可能发现。 “我出门的时候,曾在两扇门中间绑了若干的发丝,所以若是没有人动这门的话,就不会断,而现在发丝却全断了,说明有人打开过这扇门,若是屋里面的人只是偶然路过,断然不会这般小心的将我们的门恢复原样,屋里面的人虽然将门重新掩好,不露一丝破绽,很显然,他们是在等着我们上钩,好对我们一网打尽。”白羽轻声道,“跟我来。” 白羽三人小心翼翼地在一个破旧的窗前隐藏好,借着月光观测屋里面的环境,屋里布满了稻草,是白羽临走时铺上去的,但是当时大家都不知道白羽这么做是为什么。 白羽稍稍抬起了头,道:“我出门之时,曾经将屋里面所有的稻草都铺在了地上,每一根稻草之间都是平行的,你们看,在柜子旁的稻草凌乱,显然是有人躲在柜子里面,还有房梁下的稻草,都有人踩动过的痕迹,里面至少有三个人以上。” 孙兴霸和秦玉两人心下凛然,没有想到白羽做事会如此心细如发,若是自己两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去,很可能会中了他们的圈套,有心算无心,自己两人肯定当场完蛋。 心中对白羽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白羽从地上拾起了一颗小石头,扔了进去,果然柜子里面微微露除了一丝缝隙,里面隐隐一双眼睛在对外窥视,而房梁上似乎也有了微小的动作,若不是三人心中早有防范,根本不可能发现在这些细节的变化。 “怎么办?”孙兴霸低声问道。 “秦玉,你先进去,先把柜子里面的人栓住,然后在引房梁上的人出来。”白羽道。 秦玉点了点头,心中虽然害怕,但是还是定了定神,道:“羽哥,你放心。” “当心点,不要离门太远了。” 【024】断喉! 秦玉点了点头,飞快的推门进屋,然后用手里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别在柜门之上,柜中的人还没有反映过来,但是此时也知道自己行藏已露,到底是个孩子,沉不住气,开始用手敲打着柜门。 秦玉飞快地离开柜门,离房梁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这个时候,房梁上的人也知道自己行藏已经暴露了,没有再躲藏的必要了,连忙“扑扑”的两下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了两人。 “你们怎么在这,你们要干什么?”秦玉假装惊慌失措,尖声叫道。当然他心中也是真的害怕。 下来的两人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孩,长的十分结实,看上去便是在小孩子中间比较高大的人,小小年纪脸上不知道为何一脸杀气,其中一个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屋里面。” 秦玉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不知道啊…..妈呀,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说完双手护胸做出一个楚楚可怜的样子。 白羽孙兴霸两人不禁气结,没有想到这个秦玉居然还是演技派的,隐藏地这么深。 “别跟他啰嗦了,杀了他。”其中一个小孩狞声道,“我们在这里守了一晚了,却只等来一个,奶奶的。” “妈呀,”秦玉吓得惊慌失措,慌忙往屋外跑去,两人对望一眼,齐声道:“追!” 说完两人便追了上去。 可是两人刚到门外,便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原来白羽和孙兴霸在门外用衣服做了一个绊马索,将两人绊倒在地。 两人一个趔趄,便摔了一个狗吃屎,白羽和孙兴霸两人早有准备,飞快的亮起手中的匕首,趁着两人重心不稳,对着两人的心窝上就是一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两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被这三人暗算了。 白羽三人松了一口气,相互对望了一眼,擦了擦脸上的身上的血迹,站了起来。将两人的人头割了下来。 然后进屋,此时屋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猜到了屋外的结果,在里面吓得魂飞魄散,不停地敲打着柜门。 白羽从屋里面捡起一根粗大的木棍,与孙兴霸对望一眼,两人会意,孙兴霸正要将反栓在柜门上的木棍抽出,这个时候,忽然只听见身后一阵风响,忽然房梁之上又跳下了一个人,动作飞快的一脚踹像孙兴霸。 屋里面还有一人! 孙兴霸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偷袭,一脚被踹中,那人力气极大,顿时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白羽手中短比立刻回身像来人攻去,那人轻轻一闪,居然很轻易的闪开白羽,一拳击中白羽的鼻梁,顿时白羽鲜血喷涌而出。 三人心中同时一沉,这个人是个练家子。 “娘的,暗算老子!”孙兴霸顿时火起,手中挥舞着大棍向着来人砸去,那人只是轻轻手一动,便一个熟练的空手夺白刃,一指点在孙兴霸的手腕之处,孙兴霸只觉得手上一麻,顿时拿棍不稳,那人一把抢过孙兴霸手中的木棍,照着他后脑就是狠命一砸。 “咚”!一声巨响,孙兴霸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被他砸得昏死在地。 白羽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此人,这是人比孙兴霸似乎还要高上几寸,已经完全达到一个成年人的身高,身上肌肉结实,应该是从小习武的“高手”。 自己三人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秦玉!”你先跑!白羽果断的叫道,“这里我来应付。” 秦玉此时已经被忽如起来的变化吓得魂飞魄散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白羽此时一叫才提醒了自己,连忙向屋外狂奔而出。 屋里面只有白羽和那人相对,白羽手中的短匕指着那人,丝毫不退半步。 “你为什么不走?”那人在与孙兴霸缠斗之际,白羽和秦玉都有逃跑的机会,但是秦玉逃了,白羽却没走。 “我不会丢下我的同伴的。我答应过他们,只要我不死,我就要带他走出去。”白羽冷冷的道。 那人点了点头,道“不错,算个男人,我是神拳门的弟子,你不是我的对手,留在这里只有送死的份。” 白羽不答话,忽然冲了上去,那人大棒一挥不偏不倚地砸在白羽的额头上,白羽只觉得眼冒金星,眼前一片黑暗,剧痛像电流一般涌上全身,但是全身依然紧紧的将那人拦腰抱住,两人如同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疯狂的乱滚。 白羽只觉得心头一阵剧痛,原来那人已经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正在一点一点的刺进白羽的胸口,胸口的疼痛若抽丝剥茧一般,白羽本能的双手握住了那人不断下降的手。 白羽想全力推开他,可是那人乃是从小练武之人,力气是白羽所不能比拟的,手若铁铸一般,一点一点的硬按住刀口下沉。 他要杀了自己。 白羽几乎可以听到刀口刺入自己的肉中那一点一点尖锐的声音。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巨大的求生欲望在白羽的心中若怪兽一般嘶吼着,他用尽全力,奋力的推开。 刀尖的疼痛一点一点散布全身,锁骨与刀尖激烈的摩擦产生的声音就像一步一步从鬼门关里面传来。 “他要杀了自己,为同伴报仇,然后拎着自己的人头去换取一个馒头!” “我不要死!!!” 白羽心中在呐喊,但是这个人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不动分毫。 自己死了,孙兴霸也会死!那人一样会将割鸡头一般将他的人头割走! 求生的意念开始激发出白羽心中的潜能,可是白羽毕竟只是一个比对方小上好几岁的孩子,任凭他怎么挣扎,那人的刀子却越差越深了。 刀。 夺命的刀。 忽然白羽身子猛地往前一送,刀若割开布帛一般嘶地一声将白羽的身体插了一个洞穿。白羽只觉得浑身巨疼一下全部涌入大脑神经,几乎疼得要昏死过去,可是求生的意识告诉自己,自己不能死! 白羽居然双手不再抵挡,而是反手将那人死命的抱在了怀里。 人在临死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潜能是可怕的。 那人喉间咕咚的一声,只觉得白羽居然将自己的脸面与他的脸面触在了一起。他几乎可以看见白羽那双通红的布满鲜血的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睛。 他胆怯了。 气势弱了下来。居然有些害怕这个即将死在自己手中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孩子。 白羽面目狰狞,狂叫一声,忽然一口咬在了那人的喉咙上。 “啊!!!” 喷涌而出的鲜血同时打湿了两人的面颊。 那人开始闪躲,但是白羽的牙齿却如同两道铁闸一般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喉骨。 他! 是人还是野兽! 巨大的心里恐惧感开始涌上那热的全身,他甚至现在不想在触碰白羽,他只想逃跑,想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但是,已经迟了。 白羽那道白森森的牙齿已经狠狠的咬穿了自己的咽喉。 “咕哝!”那人喉间顿时破开了一个洞,鲜血汩汩地流进白羽的嘴里,白羽长大嘴巴,不停地吮吸着,他要吸干他的血。 那人想逃,想挣扎着起身,但是此时已经被白羽死命的抱住,僵硬的手臂让他浑身不能动弹! “嘶”! 又是一口。白羽居然一口撕下了那人咽喉上的一块碎肉,连着他的皮肤一起吞了下去。 白羽此时神智已经模糊,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 咬死他! 咬死他!! 咬死他!!! 粘稠的血水带着肉末一起滚进白羽的肚子里,他此时不能停,他怕他还会起来,然后起身割走自己和孙兴霸的头。 破败的小茅屋里面,两人紧紧的抱着,夜色洒在他们身上,鲜血布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恐怖莫名。 那人感觉到白羽一口一口啃噬着自己的咽喉,身子开始慢慢的僵硬,然后不再温暖…..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安静得只有白羽那无声的咀嚼之声。 直到那人渐渐的失去身体最后一丝力气…… 白羽再也无法挣扎,插在身上的穿身而过的匕首产生的剧痛时刻刺激着他的浑身每一个细胞,他累了,累得再也抱不住那人的身体,缓缓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此时的白羽浑身已经被鲜血染透了,几乎已经看不到一丝没有血沫的皮肤。 窗外第一缕阳光透了过来。 又是一天开始了。 【025】任务!完成 忽然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玉已经飞快的跑了进来,跪倒在白羽的面前,哭声道:“羽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人…..” 白羽此时已经双目不能视物,可能刚才那人的一棒打击到了他的视觉神经,使他短暂的失明,所以刚才他全部都是凭着意识在和那人殊死斗争,根本不知道被他活活咬死的那人是何等惨状,但是此时他已经听出秦玉的声音。 秦玉泪流满面,显然对昨天丢下白羽和孙兴霸两人后悔不迭。 可是他不走,又会怎么样,依他的能力,顶多再多搭上一条人命罢了。 白羽想笑,但是牵动了伤口,一阵肌肉痉挛,疼得他快要昏死过去。 他不怪秦玉,秦玉没有错,求生是所有人的本能,在这样的条件下,能够逃脱一个是一个。 秦玉一直没有离开,他一直在附近徘徊,只是他没有勇气,没有勇气进屋,与白羽和孙兴霸同生共死。 但是最后他还是回来了,回来和他们一起同生共死。 白羽此时已经身子已经快要散架了,胸口传来的巨大疼痛让他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用目光看了看孙兴霸,秦玉会意,上前拍醒了昏死的孙兴霸。 “天啊!羽哥,你怎么了?”孙兴霸一醒来,看着浑身是血的白羽尖叫道。 孙兴霸再看了一旁的另外一具血红的尸体,只见他脖子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鲜血还在不停地流出来。 白羽只觉得心头一阵翻腾,往地上一吐,居然全部都是血红血红的肉末,其中还夹杂着若干的碎骨和……一截喉管。 “羽哥…..”孙兴霸颤声道,“你,你,你居然咬死了他?!” 白羽无力地招了招手,抬了抬手,用尽全身力气道:“先…..先…..解决了他再说…..” 孙兴霸和秦玉会意,等两人打开柜子,居然发现里面的人已经昏死过去了,双档之间已经一片屎尿。 原来刚才他透过柜子缝看着白羽若地狱修罗地吃人表演,已经吓死了。 “天….快亮了吧…..应该刚好十五个……天亮了,去交货吧…..”白羽轻微地道,此时的他,没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羽哥….你没事吧…..”孙兴霸看着白羽胸前插着的匕首,关切地道。 白羽无力的挥了挥手,两人连忙将他搀扶了起来。 早上集结号终于响起。一个晚上的追杀和被杀终于停止了…… 秦玉和孙兴霸两人搀扶着白羽,一步一步走了出来,直接走向那个城楼,路上所有人看见白羽浑身浴血的人都若见到鬼一般躲闪不及,而孙兴霸肩头扛着的十五颗人头,告诉所有人,昨晚他们做了什么。 这三个人,真的一晚上能够杀十五个人吗? 他们到底是人是鬼。 所有见到他们的人都不禁全身不寒而栗,特别是白羽,那血红若鬼的眼神,那浑身沾满肉丝的身体和插在胸口的那比匕首,无一不透着一股寒意。 一股来自地狱的,属于死神的寒意。 一个晚上十五个人头!这在死亡之城的历史上也算是一个特别成功的成绩,但是这三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们成功了,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这等惨重。 特别是身受重伤的白羽,在今晚很可能将是所有人的众矢之的。 “将军,那小子来了。” “哦”图隆十分感兴趣的应了一声,站了起来,道:“怎么,他今天带了多少人头。” “十五个。真的是十五个。” 图隆一拍桌子,叹道:“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怎么你还有事…..”图隆一看那人脸色古怪,不禁问道。 “我在这里面发现了潘海涛的人头。” “哦,他也被这小子干死了,真可惜了。”图隆长叹了一声,道:“潘海涛乃是神拳门的少年英才啊,在群小孩里面,也只有他有些功夫底子,一个对付七八个应该不成问题,我对他还挺抱希望的,以为他最后能够活下来,怎么居然被这小子干死了,我看他应该不会武功啊,怎么会…..” “将军,你是没有看见潘海涛的惨状,我仔细检查过他的头,他居然…..”那人说起来不禁有些害怕,“他的头颅上居然全部都是牙印!” “哦,”图隆摸了摸自己没有胡须的下巴,深思道:“你是说,他是被人,别人活活咬死的….” “可不是,我见过那小子,那小子嘴里现在还是血,甚至还有人肉!”那人浑身只觉得一阵凉风,不禁抖了抖,“那小子真不是人,才多大啊,居然……” “不错不错!”图隆抚掌道:“小小年纪居然能有这等魄力,不错不错,很好很好,走,我们去会会他。” 说完图隆仰首走了出去。 十五颗人头若一座小山一般堆在地上,图隆看了看身上满身鲜血的白羽,道:“你受伤了。” “不用你管,地图,我只要地图!”白羽在孙兴霸和秦玉的搀扶之下,双目不能视物,加上浑身无力,每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消耗着身体的潜能。 “刀已经将你身体刺穿了,若是没有我们的医治,你就算今晚不被人杀了,也会流血过多而死的。” 白羽愣了愣,道:“你肯救我们?” 图隆含笑道:“一晚上猎杀十五个人头,你已经完全符合进入白虎节堂的条件,我们会给你医治,但是仅仅只是医治而已,当你伤好了,我们依然会将你送进死亡之城里面,希望你能过了这关,最后在白虎节堂看到你。” 白羽知道,若是真的任凭自己的伤势发展的话,加上自己已经瞎了,可能真活不过明天,道:“那我的两个兄弟呢?” “你们既然是一队的,自然要等你伤势痊愈之后,再去死亡之城了。” 原来死亡之城还有这么好的事情,白羽心中不禁又生出一丝希望,生硬地道:“谢谢。”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奖励。”图隆一挥手,道:“来人,将这位公子送进去交给碧落,叫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治好他。” “碧落!”白羽心中忽然一动,暗自道:“好美的名字。” 【026】医病 白羽想到这里,忽然头一偏,此时的白羽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而且全是拼着一股想活下去的意愿在强撑着,加上流血过多了,不免头昏目眩,此时整个人心神放了下来,不免忍不住一头昏了过去。 等白羽悠悠的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软塌之上,耳边传来淡淡的茉莉花香,十分清新好闻。 “这是哪里?”白羽睁开双眼,可是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白羽心头一震,猛地一摸自己的双眼,发现被厚厚的布条缠着,什么也看不清。 “我难道瞎了?!”白羽心中一震,这个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不要动,你身上有伤呢,”这女子的声音甜中带糯,腻中带涩,或似风动碎玉,又或如出谷黄莺,道不尽的娇柔宛转,白羽心中不由得一震,暗道:没有想到世间上还有这等好听的声音。 女孩子顺手将白羽的手打下,嗔道:“你的脑中淤血阻碍了你的眼部的经络,所以你暂时不能视物,告诉你,以后我就是你的主治大夫了,你要听我的。” 白羽与她指尖相触,只觉得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心中不由得一暖,除了母亲外,她还是第一次和别的女孩子有过这等肌肤之亲,虽然白羽双目暂时不能视物但是却能闻到这女孩子身上传来淡淡的处子之香,不由得心中一荡。 “碧落,她应该就是那个杀人魔王说的碧落吧。” “当心点,你身上淤血过多,又刚刚经历一场,嗯一场争斗,导致你气血两亏,天伦筋络不畅,我用霜桑叶给你洗净了,现在你不要乱动,一动就会触动了伤口,到时候伤口有出血了,我看你怎么办。”女孩子说话宜喜宜嗔,若一朵莲花一般落在白羽的心坎中,白羽不自觉的放下了手臂,她应该就是那个杀人魔嘴里所说的碧落了吧,白羽心中暗道。 “你们男人啊,就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争来争去地,为个什么呢?唉,看你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怎么也……”女孩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勾起了什么伤心之事。 女孩又是一阵动作,这个时候白羽觉得一股热气接近自己,女孩用嘴吹了吹碗里的药汁,道:“快趁热喝了吧,这可是我根据‘难经’里面的偏方用‘汉三七’给你照方煎一服药,里面有两味为‘七杀’之药,唉,原本你这病也就是血亏之症,若是悉心调理半年之后也可痊愈,但是你们那个魔鬼将军说了,一月之内要你痊愈,不然就要拿我们是问,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用急攻之药冲破你的“紫宫”、“中庭”、“关元”、“天池”四处穴道,至于这贴药下去是吉是凶,我也很难意料,你自己看着办吧。”女孩一字一句若背书一般念白道。 白羽听碧落说得头头是道,微微一笑,道:“你是大夫,当然只能听你的,我喝下去便是。”说着一仰头,便咕哝的一大碗药喝得涓滴不存。 女孩紧张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喝下去了有什么感觉?”。 白羽摇了摇头,女孩皱眉道:“不应该啊,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女孩子话音刚落,白羽只觉得腹痛如绞,疼得他浑身每一根神经都像被针刺过一般,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指着女孩惊道:“你这药……”。 女孩居然格格地笑了起来,拍着手道:“这就对了,书上确实是这么写的,七杀之药下肚,阴阳相冲,你必然会将淤血吐出,这样就对了吗?” 说完女孩探起三只手指头,搭在白羽的脉搏处,半眯着眼睛道:“哈哈,实滑脉。说明你阳气不足,虚阳外浮,气血阻滞阳气不畅,和书上说的一模一样。哈哈。真好。”说着,碧落不知道从哪来拿出来纸笔,开始飞快的记了下来。 “你!”白羽只觉得剧痛袭便全身,也别是在右肩的伤口处若万只蚂蚁一齐撕咬一般,一时只见头昏眼花,昏死了过去。 女孩将这笔放下,看着白羽,嘻嘻笑着将白羽的头轻轻的放正,然后偏着头仔细端详起白羽来,看了一会,忽然道:“没有想到,这小子睡着了还看上去挺好看的。” 女孩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这才忽然声音拉长,变着喉咙道:“您就是传说中的薛神医吧,听说你妙手回春乃是当朝第一名医。” 说完又侧着身子,拱了拱手,变成正常的声音道:“那都是大家给面子而已,虚名其名而已,虚有其名而已。”说着自顾自地便笑了起来,忽然一顿,小心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没有人发现,然后吞了吞舌头,端起白羽留下来的药碗,溜了出去。 【027】庸医 白羽再一次醒来,只觉得浑身开始慢慢的有了气力,当时巨疼的肩膀也能微微的活动了,这个时候,女孩又悄然进来了,手里依然端着一碗药汁,对着白羽道:“这次我可是下了狠药了,你可要全部喝完。” 白羽不禁苦笑道:“大小姐,你到底是不是大夫?这次喝了你的药我不会又昏过去吧?” 女孩一听,将手中的碗放下,道:“你到底喝不喝,要是不喝我就到了喂狗,亏我对你这么好,这里面我可是用了我爷爷留下来的奇珍异宝,外面的药铺都没有的,急攻下去,保证你活蹦乱跳的。” 白羽此时对这个女孩子的话已经不再是深信不疑了,但是见到女孩子生气,当下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我喝。” 女孩子这才转嗔为喜,道:“这才乖嘛,你是那个魔鬼大将军看重的人,我怎么可能害你。乖乖听话喝下去了。”女孩子连哄带劝地将药碗递了过去,白羽只觉得药汁腥臭难闻,忽然想起了一事:“你以前这药给人用过吗?” 女孩子愣了愣,忽然不好意思道:“还没有…...”忽然气的柳眉倒竖道:“怎么你怀疑我的医术,我可是这里最有名,最有名的名医,重症当用猛药,难道你不知道吗?”说完气鼓鼓地将药放在一边。 白羽心中也是一想,既然那个将军将自己交给女孩,若是想加害自己,也不必这般大费周章,也许这药真的是猛药,是药三分毒嘛,有点副作用也情有可原,也不再猜想,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怎么了,怎了,怎么?”女孩紧张地看着白羽,急切的问道,“有反应没有,有反应没有!” 白羽定了定神,忽然只觉得一股热辣之气直冲天灵,顿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整个人如同掉入冰窖一般,阴寒莫名,指着女孩,双唇打颤道:“你这是……你这是…..” “是不是浑身发凉,医术上就是这么写的。哈哈,哈哈就是这样。” “你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啊!”白羽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还没有等白羽适应这阴寒之气,忽然一半身子又如同掉入火炉一般,身上时冷时寒,难受莫名,单手乱指,就是说不出话来。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了一床。 白羽“啊”的大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又昏了,没劲。身子骨怎么这么弱啊。”女孩小心翼翼地将他脸色的污血擦干,用手支着下巴,偏着头不自觉的看着昏迷中的白羽,自言自语地道:“鼻子再高点就好了,就有风少爷好看了,不对,风少爷的鼻子太高了,看上去有些吓人,没有他这般看上去可爱老实,碧落姐姐再过几年就要嫁给风少爷了,到时候我还不知道嫁给谁,要不我嫁给你好不好……” 说完女孩用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用春葱一般的手指在脸上划了三下:“呸呸呸,羞死人了,爷爷说,女孩子要矜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笑不露齿——什么是笑不露齿啊,是不是和碧落姐姐一样,看见谁都是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好玩…..风少爷也是,他和碧落姐姐还真是一对,以后生下来的娃儿是不是块木头啊……还是他比他们都好玩些。嘿嘿嘿。” 女孩子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清了清嗓子道:“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爷爷《女论》我会背了,你再也不打我的手心了吧。” 女孩收拾了一下屋子,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白羽再再一次醒来,首先传入耳朵地便是那个熟悉的女声:“你醒来了,算了算时间也该醒了,喝药吧!” “还喝!!”白羽连忙摇头,这次打死他也不喝了,那忽冷忽热的味道现在在身上还挥之不去。 “喝不喝!”女孩柳眉倒竖。怒道。 白羽摇了摇头,倔强地闭了闭嘴唇。 “你歧视我可以,但是你不可以歧视我的医术。我要是治不好你,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杏林妙手的招牌岂不是要砸了!” 白羽依然摇了摇头,这次打死他也不喝了。 “不喝,不要紧,”女孩忽然笑了起来,白羽松了一口气,可是没有等白羽将这口气吐完,女孩下一句话已经出来:“我喂你喝便是了。” 说完女孩挽起袖子爬上床,坐在了白羽的身上,一把将白羽推到,将药一股脑的灌入了白羽的口中。 白羽此时才知道,一个一晚上杀了十五个人的他,生病时的战斗力等于一头猪。轻易的被女孩子捏住了嘴唇,“张大点……”女孩一手跪住白羽的一条胳膊,白羽吃痛,伤口开始疼痛,“轻…..” 一语未必,一大口腥浓的汤药灌入口中。 “怎么样,怎样?”女孩子期待地看着白羽,等待着白羽发作。 “你…..” 白羽一大口血喷了出来。腹中开始如雷鸣一般的响声,若万蚁噬身,疼痛莫名,浑身若筛子一般颤抖。指着空中,连话都说不出来。 隔了不久,黑血喷出,仰天大叫一声:“啊!”再再一次昏死过去。 【028】重见光明 “薛若莘!你在干什么!”忽然一声娇喝传来,“你这几天趁我上山采药做了什么好事!” 薛若莘顿时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闻声浑身一震,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有!” “还没有!”来人走到床旁拿起了药碗在鼻尖闻了闻,皱眉道:“你胆子好大!” “里面有官桂和石脂对不对?” 薛若莘低着头,忽然又抬起了头眨着眼睛问道:“碧落姐姐,什么是官桂和石脂啊?” “你!”碧落气的浑身发抖,“你,让你好好念书你不念,连最简单的两味相畏之药你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敢治病救人?” 薛若莘瘪瘪嘴不服气地轻声道:“不就是你仗着比我大两岁吗?爷爷疼你,什么都教你,却天天让我背那些女戒,女论…..” “教你,你学过吗?一个女孩子家,不在家学女红,反而成天跑出去跟那群男孩子偷鸡摸狗,不好好磨磨你的性子,以后会有婆家要你吗?” “算了算了,就你对,就能对,不听啦,我不听!”薛若莘将手捂住耳朵,碧落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探着白羽的脉搏,隔了半晌,才放开了手。 “姐姐,他怎么样,不会…..真的有事吧…..”薛若莘凑了过去,轻声问道。 “没有死在你手上就算好的了。”碧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这叫盲医治瞎马,你三通猛药一下去,到还真疏通了他的经脉…..” “我就说啊。我怎么可能治不好他呢?我可是拿着爷爷留下来的独门方子。”薛若莘喜滋滋地道。 “你啊,在书中找是找到了对症的药物,但用药的讲究的是“君臣佐使”之道,一味的急冲猛攻,会伤了内脏的……” “那他…..”薛若莘连忙急道:“没事吧。” “还好,用药你虽然霸道了点,但是我再调几剂温和的药物养养,开了几张调理补养的方子温和一下他的血脉,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说完碧落掏出一张薛涛笺,笔走龙蛇了写了一便,递给了薛若莘,道:“照着这个方子抓药吧。” 薛若莘将药方仔细看了一遍,挠了挠头,忽然道:“姐,这‘独活’是什么药,长的是什么样子的啊?” “自己翻书去,你不是很会翻书的吗?”碧落没好气地道,“药房的人知道的。” 白羽第四次从昏迷中醒来。这一次,似乎不再有一个生意在第一时间出现,白羽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是不知道为何却隐隐有了一种失落感觉。 这个时候,一个女声想起,白羽心中不禁又是一阵紧张暗道:“糟糕,她还是来了。” “这剂药已经煎好了,你喝下去吧。”碧落冷冷的道。 怎么声音不对了?白羽心中暗自嘀咕了一番,起先几天听到的声音腻中带涩,软绵绵地,说不尽的缠绵宛转,可是今天的声音却冷若冰霜,虽然也十分好听,却少了一番柔媚天糯的意味儿。 “可能是这几天睡多了,神智有些迷糊吧。”白羽暗道。 “喝了它。”碧落将碗放在桌子上。 白羽苦笑道:“‘神医’,你还没有玩够我啊,喝你的药,我喝一次昏死一次,这次不会也……” “该死!”碧落暗自道,“前几日都是虎狼之药,你病重,所以要用虎狼之药泄去你心中的淤血,疏通你的经脉,用药稍嫌霸道,所以才会让你的身体受不了,今天开的方子都是人参、鹿茸、首乌、茯苓,诸般大补的药物,我再用金针将散入三焦中的阴毒驱除,过不了二十天便可以痊愈了。” 白羽道:“这次你不会再骗我吧。” 碧落傲然道:“我薛家累代杏林国手,难道会害你不成?” 白羽暗道:“又来了…..”碧落将药碗往桌上一放,冷冷的道:“身体是你的,药你爱喝不喝,但是事先说好,不是我不医你,是你自己不遵医嘱,治不好病,薛家的岐黄之术不精。” 白羽只觉得这个女孩和前几日见过的那个女孩几乎判若两人,无论声音神态都不与往日的不同,只是他与碧落相处的时间原本便十分短暂,以为这只是她忽冷忽热的性格外在表现而已,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道:“好好好,我姑且再信你一次吧,你把药端来吧。” 碧落将药碗递过去,白羽接了过来放在嘴边道:“这次….不会再昏过去吧?” “试了就知道了。” 白羽把心一横,仰头将药汁饮尽。忽然觉得一股暖意从丹田处上升,然后传达到四肢百骸,通体舒畅,仿佛每个毛细血管都张开了一般,说不完道不尽的舒畅,这个时候,碧落走了过来,道:“别动,我将金针刺入你肩头“云门”、胸口“华盖”、肘中“尺泽七处,可助你清除体内的寒毒。”说完拿出金针往七处穴道上刺下去。 白羽对岐黄之道是一窍不通,现在见碧落一帖药下去,自己身子精力似乎忽然恢复了不少,开始渐渐相信前几日药后昏迷,的确是碧落用的是她口中的“虎狼之药”所产生的药理反映,加上金针入体,通体舒泰,对碧落医术信心有重新返回来了。 一连几天,碧落每日便跟白羽扎针送药,但是却从来和白羽多说话,白羽记挂着秦玉和孙兴霸,几次想开口询问,但是都被碧落致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拒绝了,“希望他们现在都还平安吧。”白羽心中暗自道,想到自己三人可能一个月后要重新进入死亡之城,心中便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喘不过气来,心里唯一的安慰就是,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地图。 但是白羽也知道,一个月中,死亡之城里面肯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每一个能够活着的人,都不是善良之辈了,其中肯定不乏向那天神拳门弟子一般的“高手”,自己和秦玉等人能否活下去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生命的每一天对于白羽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白羽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勒,但是眼睛上的布帛却始终没有去除。 “别动,要给你拆布了。” 白羽睁开了眼睛,刺眼的阳光一时间让他十分的不适应。 “怎样?”碧落问道。 此时,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少女,轮廓分明,清秀无伦,看上去清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一身碧衫,气质却极为冰冷,但是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隐隐有着一副美人胚子的雏形,三五年之后,定然是倾国倾城之绝代佳人。 他就是碧落啊。白羽暗道,一个月了,他终于看到她的相貌。 “那边的人又来催了,明天你就走吧。”碧落一语掷下,转身离开。 关于主角低龄的问题,我也考虑过,我完全可以将主角的年龄往上升几年,但是一则古人的年龄一般都低龄化,十二三岁便可以结婚生子,其次,主角儿可是要成就一番大事的人物,不是和我们一样碌碌,九岁或许我们还少不更事,在学校读书,可是对于真正的英雄来说,不算小了,项橐7岁就做了孔子的老师,甘罗十二为宰相,周瑜、霍去病等人都是十几岁便统领了千军万马,若是主角老成点,就显不出以后的‘小乔出嫁,羽扇纶巾,指点江山’的气魄了,成长是要一个过程的,不学习,不失败,陡然一下成为一个百战百胜的将军是不现实的,所以主角其实时间不多了。 【029】再入死城 第二天,天蒙蒙亮,只见两名衣甲鲜明的军士已经在自己床边等候多时了,白羽心中一声苦笑,知道自己一个月的太平日子已经到头了,跟着这两人回到了死亡之城。 此时正是死亡之城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此时已经在城楼上领取馒头的小孩子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是每个都目光阴冷,不带一丝一毫的人情意味,一个月的在死亡边缘的挣扎,足足可以将人的气质从内到外加以改变。 一个小孩将手中四五个人头往地上一扔,领取馒头之后,看了白羽一眼,忽然道:“你就是那个一夜杀了十五个人的那个吧。” 这个小孩应该和白羽一般年纪,只是脸色比白羽更为苍白,长的十分秀气,让人一见便会产生好感,但是能够一夜之间杀掉四五个人的手段,与他这张讨喜的面目并不相称。 白羽点了点头,小孩将手伸了过去道:“我叫冀州文魁,听说你的牙齿很尖,我不希望你遇到我。因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咬断你的脖子。”说完一股冷血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英俊的脸上。 白羽淡淡地点了点头看了看地上的人头,道:“你的手法也很不错嘛。” “他们都是我昨天以前的队友而已。”文魁道。 “那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们?” “如果没有他们,我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所以,他们对我的意义只是一个馒头而已,”文魁耸了耸肩,“不过我觉得,我们也许有合作的可能。” 白羽不置可否,待文魁离开之后,又有几批小孩先后进来,每一个见到白羽都不禁浑身有些心怯,白羽一夜之间杀死十五人的事迹显然已经在他们中间传开,很多猎头小队都将白羽定位最为危险的人。能够不招惹都不希望能够招惹到他。 白羽暗自记下每一人的特征,他知道每一个的细微动作都会反映出他的缺陷,而有些缺陷,在生死存亡的关头,都是致命的。 这个时候,秦玉和孙兴霸已经来了,看见白羽,孙兴霸连忙上去,道:“羽哥,你的伤好了吗?” 白羽不禁想起了碧落那张俏脸,道:“应该没事了,你们呢。” 秦玉显然还对自己临战偷逃的事情耿耿于怀,有些不敢正视白羽,怯怯的叫了一声:“羽哥。” 白羽一把搂住了秦玉,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走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再说。” 白羽从一名军士手中接过了死亡之城的地图,带着秦玉和孙兴霸两人离开了。 三人一路攀谈,原来在这一月的时间内,秦玉和孙兴霸已经被图隆分别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屋里面关在里面,虽然日子无聊,但是每日食饭管够,没有在杀人之城里面的提心吊胆,对于这两人来说,那里简直就是天堂。 回到了大本营,这里面的血迹已经干了,但是依然还带着浓厚的血腥意味,白羽将地图摊开,地图虽然粗糙,但是由于是军用地图,对每个军事地点描绘都非常仔细,白羽仔细看了看,对着死亡之城的大状已经略略的有些了解了。 死亡之城显然是先人留下来的一处府城,城内分为子城、罗城两道城墙,皆是用夯土铸成,易守难攻,在城外设有水城门,城内瓮城、马面,城垛,战棚、城楼等设施一应俱全。全城共有藏兵洞27个,每个藏兵洞中可藏兵3000余人。白羽不禁看得有些泄气,这城内四通八达,所有关键的地方都有军士把守,也就是在城中的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掌握住,自己等三人若是想逃走,便比天还难。 这个时候忽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白羽警觉地卷起了地图,三人分别守住大门和窗户,闭气凝神,只待来人便给他全力一击。 门被人打开了,白羽三人的心忽然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了,门外忽然一人高声道:“白兄,是我,文魁,可否进门说话。” 白羽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早晨的那个人,道:“文兄有何事?” 文魁道:“我说过,也许我们可以合作的,我想我还是一个有用的人,能够帮助到你们。” 白羽道:“谢谢,我们三兄弟不习惯和外人合作,谁知道你会不会最后像对你的兄弟一般一刀将我们杀死换取馒头,文兄还是请回吧,到了晚上说不定我们还能相遇呢?” 文魁在屋外呵呵笑道:“我说过,我有让你们不能拒绝的原因。”说完白羽等三人只觉得风声响起,一根长箭已经牢牢的钉在了门上,箭尾还在微微的颤动。 “有的时候,和最危险的人合作,就可以避免他成为你最危险的敌人,白兄以为然否?” 白羽三人心头咯噔一下:“他有箭,白羽从图隆嘴里已经得到了,一把弓的价格是五个人头,而箭矢的价格是一颗人头一个,这个小子到底杀了多少人,若是自己等人在夜晚遇到自己,被他暗算,那就大为不值得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白羽心中打定主意,道:“文兄手中既然有弓,为何还和我们合作?” “很简单,你们有地图。” 白羽点了点头道:“文兄请进吧。” 白羽三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文魁双手空空,一架长弓背在身后,表明他没有出手对付白羽的意思,白羽这才将他迎了进来。 文魁落定,洒然一笑,虽然面上仍有稚气,但是也是看上去十分潇洒好看,若是能够活下来也是一个超然孤绝的人物,文魁将长弓放在地上,表明了自己不带丝毫的攻击意味,然后笑道:“也许我们应该来研究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了。” 白羽道:“我们兄弟几个因为一些事情这一个月都不在城里,所以文兄能够详细为我们解释下现在城里的局势吗?” 这白羽和文魁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行事作风却比成人还要老成,说话间称兄道弟虽然有些听上去让人别扭,但是想想他们的生存环境,也就释然了。 在一个每一个人都不知道明天是什么的环境下,人自然便会很快成长。 文魁清了清嗓子,肃容道:“这城里一个月的生死厮杀,一般的砸碎都已经清理干净了,现在能够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白羽三人点了点头,这点他们自然都想到了。 【030】合作愉快 文魁在地上捡起了三块石头,续道:“现在着死亡之城里面大大小小的势力不下十余股,但是主要是有三股势力,一股是以刀疤陈为首的小队,这里面以痞子无赖为主,以前自小便是在街头厮混的混混,杀人打架对于他们来说原本就是常事,所以手段极为歹毒,人数大约是十人左右,但是人数多了并不一定好,树大招风,当他们一晚上猎捕不到人头的时候,便会从内部生乱,自相残杀之事只是迟早,我们只要注意不被他们发现就好,所以,这对可以划去。” 说完,文魁踢开了一块石头。 “第二对则是以龙骧军后裔组成的小队,他们人数大约是四到五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他们从小便是接受了严格的军事化训练,每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高手,他们为首的一人叫做龙哥,听说是龙骧虎骑上层一个大有来头的人的儿子,且来去如风,下手一刀致命,极为危险,这一队我们要格外小心。但是我相信白兄行事谨慎,在白兄的奇谋妙算之下,再加上我们有了地图,便完全可以和他们避免重要冲突。”说完,又将一块石头踢开,看着最后一块石头怔怔发呆。 文魁提起龙哥,百余三人同时想起那晚那队来去如风的人割下自己同伴人头的那伙人,沉重地点了点头。 文魁叹了口气道:“第三队也是最为危险的一队,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 “对,但是问题是,谁也没有见过他,甚至连早上换人头的时候,他也不曾出现,但是这个人的的确确存在,死亡之城不断减少的人头便是一个明证,隐在暗处的人,永远是最可怕的,他就像一条永远隐藏在黑暗中的蛇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跳出来给我们致命一击,所以如果我们不想死,最好祈祷他不要盯上我们。”文魁苦笑了三声,道:“我们虽然是四个人,但是就实力来说我们比不上他们的任何一队,所以要想活的更久,除了靠脑子之外,很多时候,还得靠点运气。” 白羽看着文魁剩下的两块石头,不禁怔怔的发呆,此次他们进城的一共数千人,现在能够活下去的人不过数百了,大浪淘沙,活下来的都是精英,每一个人都不可小看,自己一介乡民,如何能够在这些自幼刀口舔血的混混恶霸和经过了严格军事训练的人手里面存活下来,唯一能够依仗的便是手中的张地图了。 文魁自嘲地笑了笑道:“不知道白兄计将安出?” 白羽将地图摊开,道:“文兄请看,我们兄弟当时拼着性命讨来这张地图,有了这张地图,我们便有了眼睛,占取了地利。” 文魁点头道:“兵家之争,首重地势,十五颗人头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不换成馒头也要换成比较厉害的武器了,但是你聪明,选择了最有利的东西,这也是我看重你的原因。” 白羽道:“文兄且看,这地图上,对每一处民宅都有详细的记载,这很方便我们寻找到其他的人,另外最重要的是,这地图将这城池中所有的地下设施都详细标载了,我们只要潜入地下,利用其中庞大的地下通道,我们可以轻易的到达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地方,而且,当我们遇见危险的时候,完全可以隐入地下,不怕被人跟上。” 文魁欣慰的道:“白兄果然是高人,以后我便跟你混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只要能够出了死亡之城,以后便是同帐为军了呢,到时候说不定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呢。” 白羽看了看天色道:“在天黑之前,我们务必将这地图全部记住,然后烧掉。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文魁施施然的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刃,三人同时一惊,孙兴霸首先沉不住气,上前护住了白羽和秦玉,喝道:“你要干什么?” 文魁道:“别那么紧张,我只是用来做些晚上用的上的箭矢而已。地图是你们用命换来的的,我无功不受禄,你们记下来就行了。”说完文魁走到一边拿起了一根木头,开始削箭矢。 三人这才放下心来,专心记下地图的每一个细节,务必做到万无遗漏,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天已经飞驰而过,文魁伸了一个拦腰,在他的脚下已经做好了一大堆的箭矢,每一根箭矢都做得精巧无比,看来文魁对弓箭方面颇有研究不是胡乱制造的初哥。 白羽看了秦玉二人道:“你们都记下了吗?” 两人也知道此事关系到自己性命,都纷纷地点头,白羽这才将地图毁去,道:“开始行动!” 文魁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邪邪笑道:“这里面充满了血腥的意味,我喜欢,”说完拍了拍身后的长弓道:“好朋友,今天我们就要上战场了。” 白羽带着文魁三人在街上一路小心翼翼,前后观测,文魁长弓在手。张箭撘弓,随时准备射击,三人在一处箭楼之下停了,白羽道“此处乃是整个死亡之城最高的地方之所在,我们只要能够进入箭楼之中,便可以俯瞰整个的死亡之城,将所有人动静都掌握在手里。 文魁抚掌笑道:“一览众山小,白兄果然是有成竹在胸了。不错,不错。” 四人不再言语,在白羽的带领下,冲着箭楼一路攀爬,爬上了箭楼,箭楼上四面都围有泥制成,紧紧在四面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小孔用来放箭袭击,在箭楼中心放着一个巨大的大钟,用来预警,往上俯视下来,看到的一切果然和在地面上看到的不同。 死亡之城顺着地势由南向北,格局俨然,遵循这天圆地方的原则,处处相同,道路俨然,只是在夜晚之中看得不太真切。 这个时候,就在一道黑影闪过,显然没有注意到城楼上的四人,很快的便隐入了一户废旧的柴房之中,文魁皱眉道:“若是我有强弩在手,定然可以直接一箭射中,但是这里离地面足足有三百步的距离,而我的弓箭乃是一般的角弓,距离只在百步之内,可惜了。” 白羽道:“不妨,只要知道他在里面,我们便可以将他引出来,文兄你有弓,可以在暗处袭击,秦玉你负责将他引出来,我和孙兴霸在上面给你们放哨,若是有人接近,我们便敲响大钟,你们便飞速撤退。” 秦玉听说自己要和文魁单独行动,不禁心中有些不安。 【031】特殊服务 文魁看穿了秦玉的心思,笑道:“秦兄弟是害怕我在后面阴你吧,放心我还没有那么下作。” 秦玉嘟嚷道:“连自己同伴都杀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白羽含笑道:“秦玉你放心去就是了,我们和文兄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不会的。” 原来白羽当时要烧点地图,便是防止文魁使诈,反骨将自己三人杀害夺取地图,现在地图只在自己三兄弟的脑海中,文魁若是伤害自己一人,那么地图也就永远不能为他所用了,三人对于文魁的利用价值正在此,文魁是聪明人,权衡利弊之下,当然知道该怎么做的。 白羽与文魁二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合作起来好处就在于,很多事情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不必点穿。 白羽之所以上来,便是要仔细勘探一下这死亡之城的地形,这样,便可以图形结合,对死亡之城有个最直观的了解,以后退撤退、暗袭都要方便的多,他们在死亡之城中属于弱者,想要走到最后,必须利用好手里面的每一张牌。 秦玉见白羽都这么说了,不再好意思拒绝,两人便沿着箭搂而下,小心翼翼地来到那人藏身的柴房之中,文魁对秦玉使了一个颜色,秦玉之意,叹了口气,自己走到了房门之前。 文魁张弓搭箭,对准了柴房,只要有人一露头将箭射出。 秦玉走到了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但是屋里面的人显然警觉性很高,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秦玉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叫道:“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 文魁的手以颤抖,一箭差点射出。 晕,这是什么叫门,哪个会有不开眼的花魁来这里赚取皮肉生意。 屋里面的人显然也受了影响,发出轻微的声音。 秦玉剑屋里面的人还不应声,只得壮着胆子准备把门打开。 忽然,屋里一声巨响,接着便是门窗破碎之声,只见一块巨木像秦玉撞来,秦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躲闪。 原来屋里面的人早就设有机关,将一根巨木用绳子吊起,一旦有人闯入便全力推出巨木,这巨木有两人合抱之巨,若是这全力撞了上去,被撞之人定然筋断骨折。 眼看秦玉的耳边风声响起,巨木很快便要撞上了自己,而此时秦玉根本没有准备,对着忽如起来的便会根本无暇反映,眼看就要丧命在巨木一撞之下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色的光飞一般的闪过,不偏不倚地刚好射中了拴住巨木的绳子,绳子“啪”的一声,从中间断开,托木之人根本来不及反映,巨木顺势压下,压在他的腿上,一声巨响,随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巨木压下,顿时动弹不得。 再看文魁,已经从黑暗中站了出来,轻抚手中的弓箭,弓弦还发出嗡嗡的声音。 是刚才文魁及时出手救了秦玉一命。 在黑暗之中,文魁居然能够射中拇指粗细的绳子,而且力道准心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如此神乎其神的弓箭手法,显然非是一朝一夕便能练成的。 文魁走到了秦雨的身边,皱眉道:“在这里能够活到现在的,没有一个是蠢货,秦兄以后行事还得万分小心才是,文某救的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一世。” 说完,不看惊魂未定的秦玉,径直走向压在巨木下的那个孩子,不理会他乞求之声,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了刀子,割下了他的头颅。 秦玉经历了一个月的休养,显然状态还没有进入到生死存亡一线之间的战斗中来,所以刚才才会有了以戏谑之情来开门的举动,心中不禁暗暗后怕,在这死亡之城一月之后,果然所有的生存环境都变了,以前跟着白羽,在白羽甚小细微和处处对自己的照顾之下,秦玉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存亡的考验,一路走来都十分顺利,所以对死亡之城不免生出轻蔑之情,认为在死亡之城生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刚才经历了这么一惊吓,不禁心中凌然,看来以后自己要多多小心才是,每一个细节上的疏忽,恐怕都是对自己是致命的。 心中虽然感激文魁救了自己一命,但是对于他眼高于顶的态度极为不爽,冷哼一声,拍了拍还在不停跳动的心脏,跟在文魁走回了箭楼。 文魁将那人的人头往地上一扔,道:“一个了,白兄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白羽点头道:“多谢文兄相救秦玉一命,我和孙兴霸在楼上都看到了,若不是文兄神乎其神的弓箭手法,恐怕今日秦玉多半要死在他手上了。” 文魁哼了一声,看了一眼秦玉,刚才秦玉拙劣的表演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在他的生存法则中,凡是对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价值就是一个馒头。 文魁神色冷淡,显然对秦玉已经生出了杀机。 白羽道:“文兄可知道做弓之法?” 文魁叹了口气道:“这个我倒是略知一二,若是有上好的干、角、筋、胶、丝、漆六材,再按照我家特制的手法,我倒是能够做出射程四百步的上好弓箭,只是现在,”文魁笑了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白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白羽神色一暗,道:“也罢,我们先潜入地下在见机行事吧。” 白羽四人,白羽在前探路,文魁断后,小心翼翼的来到一个枯井之前,白羽四人四下观测一番,这条枯井在城的最底角,极为不显眼,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就是这里了,”白羽说完,率先跳了下去。 果然在井底有一处小方洞,白羽领先贴璧而上,钻进黑沉沉的小方洞去。 在古代地里面一般都会设有类似地堡暗道,可埋伏奇兵出奇不备攻击对方的军事设施,叫做藏兵洞,藏兵洞蜿蜒曲折于悬壁之中,上下相通,左右相连,洞中分叉颇多,左盘右旋,久久不见尽头,确如迷宫,一般对洞内情况不熟的,很难走出去。幸好白羽等人先前背了地图,所以不至于迷失方向。 【032】中计 只是这里许久不曾流通新鲜空气,沉闷浊得可令人窒息,走了很久,白羽忽然用手按住一块凸出的石头,暗自到:“应该就是这里了。”说完,将石头猛地向右旋转,在众人的期待下,“轧轧”声响,一个巨大的藏兵洞赫然出现。洞几乎有十几名高,里面可以藏上上千人,在藏兵洞的一脚,放着无数巨大乌黑的坛子,里面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在屋顶上一枚幽幽亮起的长明灯发出昏暗的光芒。 孙兴霸喜道:“我的娘勒,原来这里还有这等好去处啊。”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当心。”白羽一把抱住孙兴霸。 文魁手捏弓弦,一箭射出,长箭带着呼声,重重地插在地上,果然,机括疾响。十枝特长特粗的精钢箭矢疾射而至,破空声带起激厉的呼啸声,在这寂静的地下廊道更份外刺耳,这钢精制成的机括发动的超级劲弩,比诸一般弩弓发出的弩箭,要厉害百倍。 白羽含笑道:“现在文兄可否为我们烹饪一道美味了呢?” 文魁双目放光,喜道:“白兄怎么知道这里还有这等东西。” 白羽欣然道:“我平日里听人说书,常说一般地下宝库之中定然会设有机关,于是便领着文兄下来看看,没有想到还真被兄弟蒙对了。”说完领头走进了藏兵洞里面。 白羽仔细查看了一下四周,这里除了黑色的坛子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白羽打开其中的一个坛子,发现里面全部装的都是火油,应该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文魁目光炯炯的看着白羽道:“白兄,我们是不是可以干上很大一票?” 白羽走上前去,轻轻的抚摸这凹凸不平的墙壁,文魁走上前去,道:“这些都是上等的弓弩,若是能够把他拆下来,绝对可以射程在四百步以外。”说完自顾自的笑了笑,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原来在他的眼中,这场生死存亡的游戏开始特别的有趣了。 白羽心中一种异样涌上了,似乎文魁并不只是想活着出去,这对于他来说,更多的是——享受。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便变得好办多了,白羽和文魁等人借着对地势的熟悉和长达四百步的强弩,几乎便是如同守株待兔一般分别出现在城中的各个高地,由白羽和文魁负责守在箭塔之上,而秦玉和孙兴霸则负责埋伏在附近的暗处,只要有人露头,文魁便可以展示他神乎其神的技法,几乎每次都是一击必中,然后再有孙兴霸和秦玉割掉人头。 但是在白羽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四人每晚只猎取四个人头,换取一天仅仅需要的馒头,因为人头并不多,似乎也没有引起其他各方势力的警惕,白羽四人白日便在地洞里休息,夜晚便出来猎头,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便一个月了。 而对于其他在死亡之城里面人来说,这一个月又有无数弱小的势力被清除干净,死亡之城里面能够猎取的食物越来越少,而猎物也变得越来越精明。 死亡之城里面剩余的人数已经不足百人了。 这日,白羽和秦玉等人和往日一样在箭楼上守候,一连几个时辰,都不再有人出现,守在墙角的秦玉不禁有些百无聊赖,打了一个哈欠。 这个时候,忽然一个黑影闪过,四人顿时提高了注意力,文魁连忙张弓搭箭,对准猎物,嗖的一声响,猎物应声而倒。 秦玉这个时候连忙起身,正要和往常一般飞快的跑出去割掉人头,可是秦玉刚刚走到那人身边,从暗处忽然闪出一人,一把雪亮的匕首横在秦玉的脖子前面,低声道:“想活命的就别跑。” 说完便将秦玉挡在自己的身前,对着箭楼上高声笑道:“文兄箭法果然高明万分,若非小弟早有防备,恐怕今日便真的要丧生在文兄的箭法之下了。” 文魁瞳孔放大,他已经听出来人的声音了,高声应道:“刀疤陈,原来是你。” 刀疤陈笑道:“我就说这一个月来,是何人这等本事,可以杀人于无形,原来是文兄的神箭,据我所知,在所有的弓箭中,所配的皆是不过百步的普通强弓,文兄如何能够得到四百步的强弩,莫非真如同传言一般,有人在给文兄放水不成?” 文魁见刀疤陈要点穿自己的身份,冷哼一声道:“刀疤陈,你居然用你的兄弟的一条命来引出我们,你好毒啊,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呢,为何向耗子一般躲躲闪闪,不敢见人。” 刀疤陈笑道:“文兄箭法高超,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说完刀上一紧,道:“文兄,若是你想你兄弟活命的话,便用一把四百步的强弓来换,不然,兄弟我只当收获了一个馒头。” 文魁道:“你以一命换一命,我们不亏,刀疤陈你自便吧,那样的废物对我们也是一个累赘,只是刀疤陈,你这把自己兄弟当狗一样使唤,迫使他们出来送命,我怕你自己自此以后难以服众了啊。” 刀疤陈目光一沉,知道文魁已经看出己方因为人数众多随着猎物的越来越少了而出现了僧多粥少的局面,人心已经浮躁,有内讧的趋势,所以才出言挑拨,连忙冷哼道:“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文兄,我只问一句,你的这个兄弟你保还是不保,若是不保我就在此一刀了结了他……” “悉听尊便。”文魁居然将弓放下,在箭塔之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慢!”白羽此时已经知道,来者正是文魁当年所叙述的三股势力中人数最多的那组,见秦玉已经被他们擒住,心中不免焦急道:“这个兄弟的命,我们是要保的,明日午时,我亲自来找你要人,到时候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哈哈哈,如此最好。”刀疤陈一声长笑,慢慢的绑架着秦玉消失在街角处。 【033】交换 次日午时,城南废墟,我恭候你的大驾。刀疤陈的声音在空中远远的传来。 死亡之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白日休息,晚上猎头,虽然不知道这个规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所有人都在默默地遵循着,毕竟,白日出来猎头,一则目标明显,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猎人还是猎物,二则,毕竟人不是铁打的,需要有一定的休息时间,不然整天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精神高度集中,三个月下来,不用别人下手,自己便会崩溃。 第二日早晨,换过人头之后,白羽等人休息了一上午,便从地道里面出来。 “白兄,你想清楚了,秦玉这种废物,留着只会拖累我们,不如就让他们处理掉了吧。” 白羽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淡淡地道:“不管怎样,秦玉是我的兄弟,我答应过他带他出去的,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兴霸你呢?”文魁问道。 孙兴霸硬生生地道:“秦玉是我兄弟,我们三兄弟说过要同生共死的。” 文魁叹了口气,道:“为了一个废物,值得吗?” 白羽不答话,带着孙兴霸两人走上了街,街上一片宁静,仿佛一座死城一般静穆,所有的人都潜伏在各自窝点抓紧时间休息,所以比起晚上,白日里在街上抛头露面反而比晚上要安全得多。 白羽和孙兴霸两人一路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便来到了刀疤陈指定的地点,刀疤陈此时已经和一帮兄弟们恭候多时了,手中将一把短比在手上不停地抛来抛去,看见白羽和孙兴霸来了,脸色一沉道:“文魁呢?” 白羽看见对方人数不下二十人,显然是倾巢出动了,秦玉双手反缚在身后,嘴里堵上了一块碎布条,一见白羽便嘴里呜呜的叫个不停。 白羽先对秦玉一点头,让他宽心,然后看着刀疤陈冷冷地道:“你管他做什么,总之我交出弓弩,你把人交给我就行了。” 刀疤陈嘿然道:“和谁做生意都一样,可是小子,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你的人头很可能会出现在我明天换取馒头的物品里面。” 白羽淡淡地一笑,道:“要弓箭的话,跟我来。”说完不理会刀疤陈,领着孙兴霸离开。 刀疤陈与手下交换了一下颜色,低声道:“跟上。”说着提着半死不活的秦玉,跟在白羽的身后。 白羽在自己的大本营前停了下来,道:“弓箭就在里面,你们先把人交给我。” 刀疤陈嘿嘿一笑,脸上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划开的的刀疤在阳光下像一条蚯蚓般隐隐闪动:“若是我交了了人,你们逃走了我怎么办。” 白羽喝道:“刀疤陈,你个垃圾,二十几个人对付我们兄弟三人,害怕我们逃走不成,胆子这么小,怎在死亡之城里面混,不如趁早自己割了人头,免得在此丢人现眼。” 刀疤陈昨日用一条兄弟的命换取秦玉已经伤了兄弟间的和气了,若是此时在露出迟疑不决,露出半点怯意的话,可能还真被手下的这帮人小瞧了,没有办法惮压猪手下的这帮混混, 当下一声轻笑道:“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就不再磨磨蹭蹭的像个女人了,这样你把弓箭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后退十步,我立刻放人如何?” 白羽点了点头,对着孙兴霸使了一个眼色,孙兴霸从屋里拿出了一架上好的弩弓,上面还配给了他三四枚精钢箭。 刀疤陈顿时双目发光,邪笑道:“不错,不错,老子要的就是这个东西。放在那里。” 白羽接过孙兴霸的弓箭,在手里紧紧握住,刀疤陈一方的人顿时人人抽出匕首,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先放开他。” “放下弓箭!” 两人相互对视,丝毫不让。 “好吧”,白羽将弓箭慢慢地放在地上,然后带着孙兴霸慢慢的后退,刀疤陈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一人刷的割开了秦玉的身上的绳子,秦玉连忙向白羽方向跑去。 三人汇合,刚好走到了门口,刀疤陈上前抢过弓箭,立刻张弓搭箭,对准了白羽,大笑道:“蠢才,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说完手中飞快的射出一箭。 白羽等人此时已经连忙闪身退入屋中,将门反锁,奈何刀疤陈天生不是玩弓的料,一箭射出顿时偏离目标数尺。 刀疤陈面色一囧,干咳一声掩饰尴尬道:“看什么,还不把我把门给踹了,里面可有三个馒头哩!” 手下人这才慌忙上去,连忙踹开门,可是屋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老大,那小子肯定留有后门,给他跑了!” “该死,没有用的东西!”刀疤陈暗骂一声,但是弓箭到手了,也算是任务完成了,正要撤退,这个时候不远处一处房顶上一人忽然冒头,抚弓长笑道:“刀疤陈,老子等你多时了。”说完张弓搭箭,箭头指着刀疤陈。 “文魁!”刀疤陈心中一惊,连忙躲在众人之中,张弓搭箭对着文魁,顿时有些心中发毛,但是依然要撑住场面,狞声叫道:“你有弓,老子也有,老子这里二十几个人,我不信你全部射得死!” 文魁笑道:“如此好弓在你手上也变成垃圾了,刀疤陈弓不是你玩的,现在爷爷教你怎么玩弓吧”,说完漆黑箭头直接对准刀疤陈,喝道:“我现在要射你右眼,你信不信。” 刀疤陈顿时心中一惊,文魁号称箭无虚发,此事刀疤陈在死亡之城外便听说过,听说他真要射自己,连忙将一手下拉在自己身前挡住自己,道:“文魁,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今日之事,我们就暂时作罢,就算你有百发百中的本领,难道你一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能把我杀光不成?” 文魁弓如满月,对准刀疤陈道:“刀疤陈,你他妈的昨天晚上居然敢威胁老子,老子今天不杀你,老子誓不为人!”说完,一箭若流星一般射出,刀疤陈吓得浑身发抖,不自觉的将身前的人往身前一推,长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前人的胸口。 【034】火攻 刀疤陈大骇,尖叫道:“文魁,你他妈真的要杀老子!” 说完手一挥,手下的人纷纷向文魁方向跑去。 文魁从身后掏出一枚箭矢,在地上一划,箭头火花四溅,居然点燃了,文魁将火箭搭在箭身上,瞄准街心。 “什么味道?”忽然一名小弟停住了脚步,四处闻了闻。所有人经过了提醒,都停下了脚步,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什么气味,火油! 是火油! 所有的人都闻到了,结合看着文魁手中点燃的箭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是火油在哪里?又是从哪来来的? 这四面八方刀疤陈的手下都检查过了,根本不可能存在油的。 文魁笑道:“想不通,去地狱里面继续想吧!” 说完箭如满月,飞快的射在街心。 街心上一根稍稍凸出地面的木棍被火点着,顿时轰然燃烧! “轰轰轰轰!” 只听巨响连珠不绝,震耳欲聋,黑烟弥漫,巨大的爆炸之声响起,整条街轰然崩塌,刀疤陈手下所在的地面不断引发爆炸,只炸得众人血肉横飞,所有人登时大乱,霎时之间,从地面突然冒出数丈高的火苗吞噬了整个街心! 爆炸!!连环爆炸!! 火势从地面而出,越烧越猛,几乎直窜云霄,整条街的房屋瞬间都被熊熊大火包围了,在那鲜红得令人惧怕的光芒中,房屋在扭曲,倒倾之声不断,还不时传出物体断裂的声音。 刀疤陈一干人等,几乎全部浑身着火,全部陷入火海之中,火海中巨大的爆炸将他们炸的残肢断臂横飞,哭爹喊娘之声不断,所有人拼命地想往外面跑,可是浓烟已经灼伤了他们的眼睛,浑身巨焰燃烧,画面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往外面跑?火势已经烧着了整条长街,映红天边。 “起火了!”忽然不知道何人叫唤,死亡之城里面的人似乎疯了一般,开始急急的涌出各自休息的暗室,开始在街上疯狂奔走,每一个人都如同被这火势点燃了胸膛的杀戮之气,人人面若疯狂,双目赤红,手中挥舞刀匕,见人杀人,似乎想宣泄着这两个月来积压在胸口的巨大的精神压力。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死亡之城秩序完全打乱了。 白羽在远处长长的吁了口气。看着漫天燃起的浓烟,这场由他导演的好戏破坏力甚至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虽然险到了极致,但是他还是成功了。 原来昨晚白羽为了营救秦玉,和孙兴霸等人通宵未睡,借着地下迷宫的优势,打通了自己大本营与迷宫的路口,以便相救秦玉之后飞快的脱身。 而就在自家大本营的街心,白羽将在藏兵洞里面的寻找到了的火油全部埋藏在这地里的地道口,并且用一根沾满火油的木棍凸出地面为引,并不引人注意。 文魁在屋顶用弓箭吸引住刀疤陈等人的注意,算定白羽等人通过地道抵达到安全距离之后,在用火箭印发了地上的木棍,地下火油遇火在强大的压力之下产生了巨大的爆炸,这样才导演了这场忽如起来的大火,将刀疤陈一干众人一网打尽。 只是相救秦玉,白羽远不甘心,若不亲手将这群人送进地狱,他如何肯善罢甘休! 欺我兄弟者,虽远必诛! 刀疤陈到底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角色,在文魁掏出火箭的那一刹那,他便似乎明白了什么,本能的推开众人,玩命的往外面跑去,所以火势在他一霎那之间燃烧,虽然受这热浪袭击,他身上着火,但是却却避免了被烧成焦炭的命运。 刀疤陈一路狂奔,直到奔到自己的大本营才稍稍喘了口气,忙着将身上着火的衣衫褪下,衣衫烧熔,黏住皮肤,撕扯之下将自己后背的大块大块肌肤一同撕扯下来,疼得他呲牙咧嘴,但是他也算个人物,居然没有哼出半句。 当然也是怕惊动了外面的猎头者。 刀疤陈惊魂甫定,想起刚才自己的兄弟在瞬间之间被文魁用火攻烧死,又气又怒,狠狠地在墙上一砸,怒声道:“文魁,这笔帐,我迟早要跟你算的!” “不用迟早了,就现在吧。”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不带一丝一毫的人情意味,刀疤陈抬头看,只见白羽四人已经进来了。 “你们?来……干什……么……”刀疤陈看了前来索命的四个人,顿时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狠气,以一敌四,加上有箭无虚发的文魁在,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猎你的人头!”白羽冷冷地答道。 刀疤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身后被烧焦的皮肤带出巨大的疼痛感,让他没有往日的一半灵活。 “想走!”忽然白羽手中一把匕首扔出,不偏不倚地射在了刀疤陈的手腕之处,直接将刀疤陈手腕钉在了了墙上。 鲜红的血顺着刀身滴在地上,刀疤陈疼的整个人像虾米一般弯了下去。 文魁抚掌笑道:“一个月之间,白兄的飞刀之技居然能够到达此境界,佩服,佩服。” 这一个月来,白羽除了猎头和睡觉,所有人时间便在在这把刀上浸淫,加上文魁在旁的指点,虽然刚才一刀有多少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一个月之间能够有这样的成果,可见白羽在飞刀上有着超人的天赋。 刀疤陈疼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是难逃此地了。 唰!又是一箭,文魁的弓弦还在嗡嗡作响,长箭已经将刀疤陈的右腕刺穿,同样钉住在墙上。 “秦玉,去,杀了他!”文魁冷冷地道,“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曾经用刀指过你脖子的人,这样的耻辱,只有用他的血才能洗刷!” 秦玉看了一眼白羽,这个时候孙兴霸站了出来忽然飞起一脚直接踹在刀疤陈的肚子上,刀疤陈顿时疼得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 “娘的,欺负我兄弟!”孙兴霸有口浓痰吐在了刀疤陈的脸上。 “去,杀了他!”白羽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 “文魁,我干你娘,你不就仗着……”刀疤陈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必死,平日里逞勇斗狠的劲头又上来了,索性豁了出去破口骂道。 嗖又是一箭,直接射中刀疤陈的右腿,刀疤陈惨叫一声,三处要害被人贯穿,此时他连叫骂的声音都没有了。 “杀了他!”文魁催促道。 秦玉手中闪出一把匕首,冷冷地看着刀疤陈,对着他的胸口猛地扎了下去! 鲜血飙出,顿时染红了秦玉的整张脸。刀疤陈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死了。 “这才像个男人!”文魁硬生生地道。 【035】长街血战 此时随着白羽的这场大火,火势开始止不住的不住蔓延,火光烛天,映得天上的乌云像一块块紧压人心的大石。火势虽愈趋猛烈,却无人救火,整个死亡之城里面喊杀震天,相互的人都似乎杀红了眼一般,在火势蔓延之下,伏尸处处,有的人甚至连人头都懒得去割取,人类最血腥最残忍的一面在此刻暴露无疑。 文魁在门外望了望,皱眉道:“现在这里人都疯了,怎么办?” 白羽从刀疤陈的身上解下了短比,心中默默地计算,从这里到达古井地道的入口,足足有三四条长街的距离,此时街上所有人都出动了,自己不可能在人神不知的情况下接近地道,就算此时若再在屋中躲避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迟早还是得被人发现,还不如乘此大乱之机,人心不稳,干他一票,想到这里,白羽心中不由得血气翻腾,激起隐藏在心底里面的凶残之性,冷声道:“冲出去再说,然后再找机会进入古井之中,管他三七二十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 文魁长声笑道:“我等的便是文兄这句话!” 孙兴霸将唾沫吐到双拳之上,站在在屋里面四处扫射一眼,大声一喝,居然走到房屋中间,将其中一根长达十米,碗口粗细的房柱给拔了出来,在手上掂量了一番,狠声道:“能活到今天,我也算是赚回来了,羽哥,我跟你干了,今天便拼他一拼,若是命衰死了也怨不得他人了!” 秦玉不答话,用染血的短刃在身上仔细揩拭,一声不响地站到了白羽的身边。 于是孙兴霸领头,白羽和秦玉居中,文魁殿后,四人站成一个菱形。刚一出屋,便有四个浑身浴血,显然已经杀红了眼的人疯虎般扑至,孙兴霸首当其冲,激起心中的血性,大喝一声,“干!”手中的房梁直冲在胸前,发疯似的对准一人跑去扑去,巨大的房梁便对准他胸口直接撞上来,来人根本没有想到孙兴霸会如此悍勇,心中顿时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若干,待要闪躲可是孙兴霸已经扑杀而至! “咚”!一声巨响,那人来不及反应,居然被孙兴霸用房梁活生生的抵退了十步,身子斜斜的压在墙上,一口鲜血喷出,显然是活不成了。另外一人见孙兴霸杀至,手中短比一挥,照着孙兴霸的身上便要刺下,而此时,白羽手中的短比也飞快的掷出,刚好刺穿那人前额,扑通一声,鲜血尚未流出,他已经直直的往后面倒去,剩下的两人显是大吃一惊,知道遇到了扎手的货,身形滞了一滞,秦玉此时也已经咬牙欺身而至,双目闪着血红的光芒,对着其中一人没等他定住神,手中的短比已经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噗!”鲜血迸出。秦玉抽出短比,再横向一割,那人喉间一凉,大动脉已经断了。 转眼之间,白羽三人合作密切,便斩杀三人。另外一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欲望开始告诉他,必须逃离这里,丢下三人,拔腿便跑,三人居然没有追赶上来。 正当此人跑出十米之外,暗自庆幸之际,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弓弦长吟之声,再看胸口,一根血染的长箭已经贯穿了他整个心脏。带出一蓬血雨。 文魁单手擎弓,潇洒地站在十步开外,俊冷的容貌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咚!”最后的一人双膝跪地,却再也站不起来。 短短数秒之间,四人一人一个,干净利落。 “走!”白羽不敢停留,从那人额头拔下匕首,带头走了出去。 “噼啪噼啪”之声想起,死亡之城里面的人一边杀人一边放火,整个局势已然不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四人就在这时从长巷中杀将而出。 最前头,有孙兴霸的长木逞威,遇到敌人,孙兴霸便是用力一扫,在十步宽的狭窄范围之内,几乎无人可以闪避,被孙兴霸长木扫中,少不得便是骨断筋折,后面跟着的白羽和秦玉便一左一右护着孙兴霸,只要有人从房顶跳下来,白羽和秦玉便会与他展开白刃之战,白羽短比逞凶,十步之内几乎百发百中,秦玉知道,若是此时再不在白羽等人面前雄起一把,恐怕自己迟早要被排出出这个四人猎头小组,少年不服气的血性直冲灌脑,也顾不得下一步是死是活,一收往日怯懦的形象,舍身不畏死,刀法虽然门户大开,毫无招式可言,但是凭着一股不要命的劲头,气势凌人,刀刀与敌人同归于尽之势,也是连连中敌,最后再有文魁长弓掩护,只要谁人有危险,文魁的长箭便会呼啸而至,一箭穿心,决不留情。 四人在长巷之中佛挡杀佛,人挡杀人,威势一时无两。几乎已经无人敢攫其锋芒,长巷此时已经尸横遍野,火势冲天,整个死亡之城似乎都陷入了火海一般。 有的只是不断呼喝吵杂之人,喊杀或者惨叫之声不断,或手握短比,或赤手空拳,这两个月像地狱一般的生活已经让他们觉得生无可恋了,绝望从第一天便深深的笼罩着他们,生命对他们早就已经只是今天和明天结束的区别,今天白羽的一把火彻底点燃了他们,巨大的压力让他们一旦有了一个发泄的缺口,便如同黄河泛滥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身家性命此时全部已经被他们抛诸脑后,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杀,杀,杀! 不如就此疯狂一次,死了也罢! 疯狂,绝对的疯狂!! 忽然不知道谁大喝一声:“兄弟们,娘的,我们先干掉这四个王八!” 众人纷纷停止了彼此的厮杀,齐声应和! 四人心头顿时一沉,回首看看来处,身后已经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原来自己四人杀得兴起,实在是锋芒毕露,惹了众怒。所有人的矛头都开始指向文魁白羽四人,眼中闪着只有野兽才有的目光,不断的往白羽所在的小巷中涌了过来,将小巷围的水泄不通! 【036】血染长街 “杀,杀死他们!”巷子里面的人将四人围住,手中举着短比、铁棍甚至石头,加快的脚步把他们四人堵住。个个横眉竖目,目带凶光,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好象随时都会一拥而上把他们撕得粉碎。四处还有吵杂的脚步声响起,不断有人赶过来。 四人四目相对,白羽暗暗咬牙,若是当真被他们形成了合为之势,自己四人恐怕都要死在这里,想罢,白羽把心一横,大吼:“兄弟们,要死也要杀够本再说!”说完手中的一把短比飞快的射出,正刺中最前面的一人额头,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啊,干你娘!”孙兴霸一声怒喝,手中的巨木挥舞,一横扫,四五个人被他打翻在地。白羽大叫:“冲出去!”说完,一马当先冲向人群,趁着立足未稳之际,手中的短比疯了一般的飞快向最前面的人,顿时将他的胳膊卸了下来。 孙兴霸手推巨木,悍不畏死的直接冲杀而出,杀红了眼的秦玉紧随其后,文魁将长弓挂着背上,抽出一把长刀,脸上依然挂着残酷的邪笑,像一条眼镜蛇一般跟在三人身后杀将而至。 白羽左手挥舞着刚刚卸下来的人手臂,右手拿刀,杀得性起,此时的白羽,在赫连成虎的点拨之下,每日三百刀的规矩未曾废弃,握刀之势隐隐成型,暴喝一声,冲将而至,一刀飞快的插入最近一人心脏,在横起一脚,带出一蓬鲜血,连看都不再看一眼,飞快向前杀去。 孙兴霸手中巨木如龙出海,威势惊人,一扫一挥便有人应声倒地,秦玉虽然差了些,但是此时已经到了你死我亡的境地,手中两把匕首如寒光一般闪烁,紧紧贴在孙兴霸身边,护住孙兴霸,虽不曾杀敌,但是也让人不敢轻进。 文魁手中长刀如影附形的紧蹑其后,大刀翻飞,挡过刺来的一把铁棍,又砍翻了另一边的一个敌人,一招一式森然有序,利用最有利的地形给于人最直接有效打击。 二十步,离巷口还有二十步。 白羽抽空回头一瞥,另外一头十多名敌人快追至背后,局势已然千钧一发,叫道:“快走!” 劲风骤起。 “噗!”忽然白羽身边一声闷哼,原来屋顶之下已经跳下了三四个人,紧紧跟随在孙兴霸身后,其中一人长刀正砍中他的后背,孙兴霸惨哼一声,跌退数步,手中一晃,巨木顿时拿捏不稳,前面顿时数人暴起,挥舞这各自的武器想白羽和秦玉砍杀过来, “唰唰唰”数刀,白羽虽然格挡住了一刀,可是还有几刀已经砍在自己身上,顿时鲜血横流,秦玉这边同样,一瞬时间身负数刀。 “啊!干!”孙兴霸虎吼一声,手中巨木横扫,把一个敌人戳得骨折肉碎,抛跌开去,还把后面的三名同伴撞得喷血翻飞,乱成一团,孙兴霸知道,自己是这个团体的主心骨,若是自己巨木离手,前面人便会飞快的扑进来,腹背受敌,四人便无法有一人生离此地。 “呀!”文魁鲜血满面,转过身来,吐出一口血痰,转过身来,大声道:“我断后,快走!”, 手中长刀飞舞,横刀砍中最欺身最前一人,来人顿时身体分离,脖子间一从血雨喷出,人头顿时飞舞半空中,在横劈一刀,又是几刀逼退几人。长刀之下,惨叫闷哼,不绝于耳。 四人已经浑身浴血,几乎都看不清各自的容貌,看得出,四人存心豁了出去,以命搏命。 十步,离巷口还有十步! “呀!”忽然孙兴霸一声虎喝,心下一横,握住手中的巨木飞快的向前奔去,脱离四人小组,连冲十步,边跑边吼道:“羽哥!跑!” 孙兴霸巨木横扫,将巷口前面的人纷纷扫到在地,但是由于缺少了秦玉和白羽的左右护法,顿时身形彻底暴露在外,几个人连忙跑上前去,对着孙兴霸就是一阵猛砍! 几刀看重孙兴霸后背,孙兴霸顿时全身屈身而下,抱头跪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兴霸!”白羽看得睚眦欲裂,双目渗血,此时自己的兄弟便在自己的眼前被人如切瓜砍菜一般肆意屠杀。 “呀!我跟你们拼了!”白羽几乎要将手中的匕首握断,冲出几步,往人群中就是一阵猛砍,企图解救孙兴霸。秦玉从旁相护,文魁长刀解决了几个抢身过来的人,三人悍不畏死,一味猛冲,只求能够将孙兴霸从人堆里面解救出来。 忽然孙兴霸浑身暴起,一把抱住了前面的几个人,双手张开,利用自己气力上的优势,将几人逼到墙角,为白羽等人打开了一条求生之路。 “噗”长剑贯背而出,刺穿了孙兴霸的身体。 “羽哥…..跑!!”孙兴霸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喝道。 “走”!文魁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在错过此时,恐怕自己几人再无逃生之路了。 “兴霸!”白羽看着孙兴霸用生命为自己打开的求生之路,一时间双眼血泪横流,双脚如同扎根了一般不离半分。 后面的人已经呼啸着杀将而至!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秦玉推开前来捡便宜的一人,急声道。 “走!”孙兴霸惨叫到。 “走!”文魁不由分说提起白羽,便往巷口飞奔而去。 此时后面的人已经杀到,对着手无寸铁的孙兴霸就是一阵猛砍,孙兴霸浑身鲜血淋漓,被砍倒在地,倒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瞪直直地看着远远离开的白羽! “羽…...哥……跑…..” “操!居然让他们跑了!”一人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大声地叫道,可是话音未落,一把短比已经插入了自己胸膛,旁边一人手中握着匕首,面目狰狞。 顿时人群忽然如同炸弹炸开了一般,众人分散,在巷口处,所以人像野兽一般,又开始杀成一团。 【037】暗算 一场乱战刚告下一个断落,另一场更加混乱更加惨烈的乱战才刚刚开始。 火势连绵而起,几乎开始吞噬了死亡之城的每一个角落,大火中依然有人不停地喊杀,有人在不停地奔跑,残肢断臂比比皆是,死亡之城里面惨烈非常。 白羽三人甩开敌人,一路狂奔,终于逃离到了古井旁,才稍稍喘了口气,白羽双目通红,一抹脸上的血迹,悲声叱道:“兴霸,我白羽欠你一条命啊!” 秦玉知道这一切都是由于自己的冒失才引来的杀身之祸,顿时低头默然不语,歉疚之情溢于言表。 白羽双手提拳狠狠地在地上一砸,发泄心中的闷愤之情,文魁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在死亡之城里面谁都不能保证是否看得到第二天的太阳,我们能够从刚才的乱战中活着出来,已经是承蒙上天的照拂和……兴霸的舍命相救,” 说完心中一叹,他虽然与孙兴霸相处时短,但是刚才孙兴霸舍命护住三人的义举已经深深的打动了他,所谓英雄惜英雄,文魁对孙兴霸的遭遇也是心中惋惜,悲然一叹。 白羽心中悲愤,就是因为自己说过,会将他们活着带离出去,所以孙兴霸相信自己,不惜将性命全部托付给自己,可是最后,却用自己命换取了自己三人的一条活路。 白羽恨声道:“我发誓要把他们碎万段,才能心头之愤。” 此言一出,秦玉和文魁同时默然,白虎节堂是他们自己报名进来的,没有人逼过他们,虽然龙骧军将他们丢入这死亡之城里面,让他们自相残杀,但是也是今日白虎节堂的晋身之本,若是侥幸不死能够跻身白虎节堂,那以后便是大周军方的中流砥柱,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再说,报仇,向谁报,龙枪虎骑的总统领,当今圣上? 实属无稽之谈。 现在还是看如何能够活着出去,先离开这该死的死亡之城再说。 三人同时一声喟叹,对前途充满了迷惘。 白羽闷声道:“先进去再说吧。” 三人下井,进入密道之中,密道依然深暗黝黑,三人在地道中反复穿插,终于进入到一个藏兵洞里面,三人此时都已经气力衰竭,已经是强弩之末,来到安全的地方,不知道为何屋里长明灯已灭,三人无暇细想,这番血战已经消耗了他们全部的精力,纷纷坐在地上,半天喘不过气来。 忽然变化陡增,一股强大的风压传来,文魁心生警兆,断声喝道:“有人!” 话音未落,文魁只感觉到身边一股气流直接接近自己的脖子,在脖颈处忽然一寒,一人已经用手捂住了文魁的嘴。 刀风袭来,冷风擦着文魁的脖子一阵激灵。 “有人要割我的喉!”文魁心如电转,此时再用手去抵挡已经来不及了,好个文魁,在千钧一发之际,右手把弓上微微一抬。 “叮”! 一声清鸣之声响起,那人的钢刀不巧正好搁在文魁的弓弦之上,文魁顺势一搅,将匕首缠住。 此时这把匕首离文魁的喉间只有半寸之间,只要在前进半分,便可顺势隔断文魁的喉咙。 白羽哪敢怠慢,手中的匕首飞快的往前方刺去,可是却扑了一个空。 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只凭着风声动向,双耳判断,根本拿捏不准来人位置。 文魁身形急退,急声道:“上面。” 白羽和秦玉抬眼望去,果然在上方有一个黑影,双脚勾着藏兵洞洞顶,正如蝙蝠一般倒挂在半空之中。 “铮!铮!铮!” 白羽和秦玉对着黑影再刺三刀。 “噹!”金鸣交铁之声响起,那人只是一招,便将秦玉的匕首劈开,再一反手,秦玉啊的一声尖叫,骨碎之声响起,整条右臂被人施展巧劲折断。 白羽脚下并不停歇,再上前刺上一刀。 黑影急退,霎时间便退到藏兵窟外。 长笑传来:“文兄果然好手段,今日人头暂且记到你的账上,哪天我想起来了,再来取不迟。”声音原来越远,人已经离藏兵洞很远了。 “不要追了。”文魁面色铁青,双拳攥紧道:“是他来了。” 白羽皱眉道:“是他?” 两人所指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那条蛇,最危险的蛇。 不知道这条蛇已经跟踪了白羽等人多久,等到白羽等人筋疲力尽,精力分散之际,才骤然发难,若非是文魁背在身后的长弓救了他一命,恐怕此时他已经被他割断了喉咙。 来无影,去无踪, 此人不愧是被文魁视为最危险的敌人的人。 先针对他们三人中最强的文魁下手,一击若中,文魁身死,失去了弓箭的威胁,以白羽和秦玉的实力,恐怕只是他案板上的肉,任意他宰割。 可是白羽听他的语气,又似乎是有意针对文魁而来的。 以文魁高傲的性格,加上他百发百中的神箭之技,即使没有了地图,原本在死亡之城里面活下去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他居然能够屈尊降贵的跟白羽等人合作,其中的原因,恐怕不是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 白羽扶起了受伤的秦玉,死亡之城,白羽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实力的渺小和对手的强大,自己说要保护的人此时几乎一死一伤,心中不免恻然,对实力追求的意愿在这个只有九岁小孩心中如熊熊烈火一般开始燃烧。 文魁面容铁青,似乎对刚才的一事心有不甘,看着来人消失的地方,狠狠地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人头割下来喂狗。” 白羽皱眉道:“此处已经被他发现了,我们若是继续呆在这里,恐怕他随时都可能趁我们松懈的时候给我们致命一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也许我们应该想想别的方法。” 文魁点头,文魁的强项是弓,但是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他的弓不但不能发挥威力,反而会成为累赘。 “此地不能久留,只盼这场火,能够改变死亡之城里面的一切,让这该死的猎头日子提前结束才好啊。” 【038】腹背受敌 文魁叹了口气,将长明灯点亮,低下头来和白羽一起查看秦玉的伤势。秦玉原本已经心力交瘁了,此时一击之下,整根手骨都已经断了,手臂托放在地上,半天抬不起来。 秦玉疼痛难忍,凄然一笑道:“羽哥,又……又给你……丢脸了……” 白羽心中沉重安慰道:“自己兄弟,不必这样。” 文魁皱眉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条蛇肯定肯定还没有走远,还在这里面——我闻得到他的气味,如果我们还继续呆在这里的话,他随时可能对我们偷袭,若是在地面之上,四面开阔,我还可以跟他周旋一阵子,可是在这里面,我长弓的优势根本无法显示出来,只要他有心计算我们,我们躲得过一次,不可能在躲得过二次,他我十分清楚,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若是他再来袭击的话,定然是万无一失的,而且外面的火势凶猛,随时可能将整个地穴烧塌,到时候若是热浪袭来,就算不被烧死,浓烟进来,恐怕我们也会被活活的熏死的,所以此地比外面更为危险,走吧,先出去再说。” 白羽一声苦笑心道:“孙兴霸舍了性命就是为大家拼出一条血路,让大家能够逃入地道里面躲避猎头者的追杀,没有想到进入地道之后会更加凶险,现在居然又要上去,上面形势不明,也不知道杀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能否熬得过今天啊。”看着受伤的秦玉,默然。 文魁与白羽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秦玉,挣扎地往地道出口走去。 此时天色已暗,只是那方火焰冲天而起,在这夕阳西下的傍晚晚份外触目惊心。 就在白羽身边的房舍,已经被火势烧尽,成为了一片废墟,地面烧的滚烫,远处传来噼啪的房屋倒塌之声,只是喊杀之声已经越来越小了,这场乱战似乎已经结束了。 “别走远了,就在这里,随时可以返回地道之中去,若是有人来了的话,文兄还烦请你替我们解决了。”百余擦了擦手上的短比,神情戒备。 文魁点了点头,长弓在手,刚才那险到极致的与死神擦肩的经历已经让他后背全部湿透,只是他城府深沉,强装镇定罢了。 蓦地脚步声骤响,三人顿时心下凛然,文魁长弓在手,对准前方,而白羽则是手中两只短比在不停地闪着光芒,秦玉即使受伤,但是也勉力拿着一把匕首,周身戒备。 文魁目光闪烁,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漆黑的箭头直指前方,似乎只要有人一露头,便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长箭射出。 白羽知道避无可避,心下一横,抬步上前,护住秦玉,面对声响来处,随时准备出手迎敌。 呼啦啦啦的一阵嘈杂,从巷口处飞快的跑出五人,呈扇形将三人围住,领头一人哈哈大笑道“文魁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文魁的箭已在弦上,手中微微一动,但是没有出手。 说话的正是那晚在白羽等人面前取走人头的龙哥。 文魁心中暗算“来人五个,无一不是经过训练的悍勇之士,自己一箭即使可以射中一个,但是其余的四人定然会在自己上弓的那一瞬间之间扑杀上来,将自己干掉。 而且还有那条躲在暗处的那条蛇,文魁不怕死,可是只是不想死在他的手里。那才是真正的羞辱。 己方三人只能算作两人,秦玉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能力,还需要白羽和自己勉力维持,文魁等人此时是前有狼后有虎的狼狈境地,进入死亡之城之后,文魁三人第一次陷入了如此绝境之中。 文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小养成的铁血一般的习惯让他越是濒临绝境,越是能够保持头脑清醒,临危不乱,冷冷地道:“龙步飞,难道你想乘机占我占我便宜不成?” 龙步飞呵呵大笑道:“这还多亏你们了,若不是你们这场大火将所有的人都逼了出来,让我们有了可趁之机,不然这场战斗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才能结束了。现在这城市里除了你我两队人马其余的我都已经基本上清理干净了,看来这场游戏应该可以提前结束了。” 白羽和文魁心中同事一咯噔,“难道死亡之城里面的人都已经?. “不错,”龙步飞冷冷的道:“现在剩下的就是你们了,只要我们解决你们之后,我们就是留在死亡之城里面最后的胜利者了,文魁你很精明,居然能够得到强达四百步的强弓,若是你一直在箭楼之上做缩头乌龟的话,我一直不来找你们的麻烦,倒不是我怕了你们,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文魁长弓在手,对准龙步飞,大声道:“龙步飞,你若是敢上前半步,我这一箭必然取你性命。 龙步飞看着文魁手中的长弓,狂笑道:“你当年文家的箭当真是例无虚发吗,我龙步飞今日还真要跟你赌上一赌,我最他妈喜欢赌命,姓文的,有本事,咱们两便用命赌一场如何。 文魁没有想到,这个龙步飞居然如此悍勇,一时之间居然身形滞住,此箭不知道当出不当出。 龙步飞虽然外貌凶悍,但是却心细如发,见到文魁分神,手中一振手中长刀,喝道:“上!” 文魁手中一动,长箭射出,龙步飞头一偏,长箭居然贴着龙步飞的头皮擦身而过,钉在了不远处的门梁之上。 这是文魁第一次失手。 龙步飞狞笑道“箭这玩意,最是欺软怕硬,你越是怕他,他越是照着你来,老子命硬,就不信你射的中我!”一边说,一边手中大刀挥舞,照着文魁当头劈下。 文魁此时再由弓换箭已然迟了,只得手中长弓一抬起,与龙步飞的长刀碰了一个正着,扒的一声,文魁长弓从中断裂,碎屑纷飞。 文魁连忙就地一滚,才堪堪躲开龙步飞的大刀。 而此时,另外一人的刀已经照着白羽的头上砍来。 给读者的话: 凌晨一更放在明天了大家不要等了 【039】局势危机 龙步飞五人原本便是龙骧虎骑后裔中的佼佼者,自少便是经过了严格的军事训练了,再在死亡之城里面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配合,手法身段配合都是炉火纯青之势,白羽这几个月虽然经过了赫连成虎点拨和文魁的指导,对刀法一道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但是仍然只是一个用刀的初哥,若是对付一般的小孩还可以,遇到了这种训练有素的强悍的对手,便劣势立马显露出来了,不过当时白羽已经无暇细想了,也不顾形象,就地一个滚地葫芦先躲开了这劈过来的一刀再说。 “秦玉,跑!”白羽一边大叫一边手中飞出一把匕首,这一个月来,死在白羽和文魁手中的小孩将近一百多人,所以白羽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匕首了。 这几人可不比刀疤陈,白羽抬手之间,便已然识破了他的手法,头只微微地一偏,白羽的匕首便射空,那人手下刀势不止,化作满月,直取白羽要害。 “羽哥!逃!!”忽然受伤的秦玉忽然暴起,不顾一切地拦腰抱住袭击白羽的人的腰身,单手死死抓住他衣衫,不肯松开。 “妈的!找死啊!”那人见秦玉豁出性命针对自己,顿时心头火起,用刀柄狠狠地倒了过来,往秦玉的后背死命的砸,秦玉被砸的口吐鲜血,但是手还是死死地不肯松开。 “羽哥!跑……”秦玉吐出一口鲜血,不管那人怎么砸,双脚死死地不肯移动半分。 “妈的!”那人气急败坏,手中长刀一横,刀光一闪,便照着秦玉的脖子割下来! “唰!”就在这人分神对付秦玉的火光电石一瞬间,白羽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把匕首,单手一翻,正中敌人的面门,中刀者仰天倒跌,当场毙命。 “小东!”一直围住白羽等人另外三个齐声叫道,因为刚才轻敌,欺负白羽只有一人,小东自恃身份,不肯让人相帮,所以他三人一直在身后压阵,并没有出手,但是没有想到小东被秦玉舍命困住,一时大意,居然被白羽暗算,阴了一刀,想再前去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白羽顿时心底一松,气喘吁吁,刚才那一刀他只有五成把握,但是运气还是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再看秦玉,此时伤上加伤,已经在地上疼得动不去来了。 “小东!”龙步飞抽空看了这边状况,看见小东被白羽暗算,不由得心疼的失声大叫,手中长刀更是不停息,运足十分气力,对着文魁一连串猛攻。 文魁虽然箭法精妙,但是在刀法上便要比龙步飞逊色不止一筹半筹,而且龙步飞的刀法都是在战场上经历过千锤百炼后浸淫而出的,一招一式都丝毫无好巧可言,但是却极为管用,招招对准的都是文魁的要害而去,且龙步飞比文魁大上几岁,气力比文魁自然大上不少,文魁每招架一招,便被震得双臂发麻,一轮肉搏急攻下,便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妈的!见过不要命的,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文魁咬牙暗道,龙步飞就是一个疯子,刀法中从来没有防守之势,文魁几乎每招都能针对龙步飞的破绽欺身而进,伤到龙步飞,但是若是文魁一旦这么做了,龙步飞的刀也就划过了自己的咽喉了。 刀光转盛。 龙步飞斜斜的迈进半步,整个人居然以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欺身到文魁的刀光之中,刀身上仿佛一股如山洪爆发的大力传来,文魁神色大讶,脱口道:“血战刀法!” “不错!”龙步飞仰天长啸,趁势一拳打在文魁右肩之上,文魁大刀当场脱手,口喷鲜血,身形连忙跌往四五步之外。 龙骧虎骑无数先辈用血用性命的代价改良的“血战刀法”居然在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孩身上看到了! 文魁被这一震震得手上连刀都拿不住,退在十步之外惨笑道:“死在血战刀法之下,我文魁也值得了!” 就在白羽用刀杀死了小东另外三人正要抢身而出之际,忽然白羽大喝一声:“慢” 前来扑杀的三人身形一止,白羽连忙急声道:“我们进入此地完全是为了活着出去,而今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在一场大火中几乎都已经死尽了,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我们都是无冤无仇的人,都是为了生存下去才互相残杀的,现在这场战斗最后剩下只有我们在场的几人了我们这场没有意义的战斗已经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算了,这就算了?且不说你刚才暗算了小东,”龙步飞狞笑着指着在一旁大汗淋漓的文魁道,“要我算了,你去问问她们呢文家是否肯罢手,他们杀了我们龙家多少人!难道也算了?” 文魁狞声道:“龙步飞,你就是个孬种,有本事我们在城外摆开阵势,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别他妈的在这里以多欺少。那两个小子跟我文家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两个被老子骗的团团转的冤大头而已,冤有头债有主的,有什么玩意儿老子全部一个人接下来,有本事来啊!”文魁面目扭曲,一改平日淡定高傲的性格,就像一头几乎快要疯狂的独狼一般。 白羽心如电转,通过两人对话,此时已经明白了:这些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们都是依附在各自大家族中的翘楚之人,死亡之城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存在生存的压力,反而只是宣泄心中杀戮的一个场所而已,而他们身后隐藏的是庞大的家族势力,文魁与龙步飞等人的恩怨,只是这个势力的波涛暗涌中相互角逐的一个缩影而已。 白羽不由得想起了文魁听到有人头可猎时,嘴角暗自浮上的一丝噬血的冷笑。 这才是文魁肯跟白羽合作的真正原因,在根本不是因为生存压力才和白羽合作的,而是因为这两股强到连他都应付不来的势力,时时刻刻在威胁着他的生命,他一个人实在是势单力孤,根本无法跟龙步飞和那条“蛇”相抗衡,所以才想借助白羽地图的优势,在明里或者暗中与这些政见不同的门阀弟子进行另外一场战争。 而白羽和秦玉,只是两个稀里糊涂被拖入这场暗战泥沼中的搅局者而已。 【040】死生一线 远处依然烈火撩天,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而在这枯井处,白羽文魁与龙步飞此时厮杀尚酣。 龙步飞手下三人与刚才死去的小东情同兄弟,小东一死,他们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地位了,并肩子一同袭向白羽,白羽刚刚经历一场厮杀,全身早就筋疲力尽了,全仗着一股求生欲望在勉力维持,对付小东尚且不是对手,加上对方一下多了三人,三把钢刀将白羽的所有逃路封死,只要随便一把刀下去,白羽都只有死路一条。 白羽心中苦叹,坚持了两个月,最后还是逃离不了战败身死的命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断挣扎着的秦玉绝望的眼神。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生,只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了,秦玉,孙兴霸,黄泉路上我们一起去也许不会太至于孤单了吧。 “娘的!”文魁嘶声道:“龙步飞,你他妈是男人就冲着我来,别动我兄弟!”说完不顾一切地冲向龙步飞。但是此时的文魁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是龙步飞的对手,龙步飞狞笑一声,手中的大刀对着几乎没有任何防守之势的文魁砍去。整个古井前面杀气弥漫。随时血溅五步。 白羽、文魁此时已经都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 忽然,在井口中冲出一道黑影,手中一抬忽然两道匕首如毒蛇一般弹出分别射向龙步飞和另外三人,匕首去势飘忽不定,砍向白羽的三人都以为这一把匕首是射向自己一般,同时回刀格挡,白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地一滚,狼狈地逃出了三人的剑势笼罩范围之外。 龙步飞也忙着闪开三步,与文魁交错而过,错过了击杀文魁的最佳时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兼且事起突然,所以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待那道黑影站定众人才看清这人的相貌。 一个和文魁身段相仿的人黑衣男孩,浑身笼罩在黑暗之中,身形比文魁稍瘦,但是比文魁高上半个脑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薄薄的嘴角稍稍上扬,多了几分女子阴柔之美,神态比之文魁更为傲岸。 文魁惨声道:“你小子到底还是来了。” 那人冷冷地道:“你的人头是我的,我自然不会让他落在了龙家的手里的。我只是保护我的私有财产而已。” 龙步飞目光闪闪,看着来人,沉声道:“方谢晓。” 白羽从此人身段手法之中已经认出来了,此人便是正是文魁嘴里的那条蛇。只是他怎么会出来相救文魁呢?他不是刚刚还差点将文魁的人头割去了吗? 方谢晓淡淡的看着龙步飞,道:“给我滚。” 龙步飞仰天长笑道:“天地虽大,但是还没有人敢对我说出滚字。方谢晓,这是我跟文魁的恩怨,你最好不要插手。” 方谢晓脸上毫无表情地道:“你和他有什么恩怨我不知道,我知道文魁的头是我的,我只是暂时借给他用用,本来今天我今天打算取的,但是今天天狼移位,紫薇初显,我心情好,不想动刀兵了。” 龙步飞点头道:“方谢晓,你和文魁的恩怨我多少知道一点,你们自少便被各自父母结下‘娃娃亲’,你们十八岁之前可以使用各自手段杀掉对方,可是如果十八岁之后彼此都无法奈何对方,便要结为“夫妻”,终生相守,举案齐眉…..”龙步飞说道“举案齐眉”四字之时,自己都忍不住狂笑,“两个男人‘举案齐眉’,有趣之极,有趣之极!” 晕,白羽看了看方谢晓又看了看文魁,难道这两个男人?这两人的父母还真的思想…..嗯,这么…….开放。 这也难怪为什么,这个黑衣人要千方百计潜伏在文魁的身边,杀死文魁了。 两个男人“举案齐眉”的日子,确实过的不是神仙眷侣的日子。 方谢晓被龙步飞一语道破,不由得“俏脸”一寒:“龙步飞,你如果不想找点死的话,最好管住你这张嘴。” 说完,手中一道白光闪出,直接射向龙步飞,龙步飞早有准备,抬手将匕首打飞,笑道:“方姑娘不要动怒嘛!” 这方谢晓从小便被父母当成女子来养,最近几年自己懂事之后,才渐渐换回男身,所以生怕最忌讳的便是别人说他是女孩,顿时‘银牙’气的痒痒的,‘娇’喝道:“龙步飞,我要杀了你!” 龙步飞宜然不惧,大声调笑道:“方姑娘不要动怒,怒了怎么对得起你那张花容玉貌啊。”龙步飞脚下疾走,他有心激怒方谢晓,自己好乘乱取胜,“方家的瑰丽七尺之术冠绝天下暗杀之术,但是不知道在阳光下,你们是不是还能够蹦哒的那么厉害。”手中长刀飞舞,血战刀法朝着方谢晓如狂风暴雨一般袭来。 方谢晓手中的匕首且战且退,他自少修习的便是暗杀偷袭之术,身法步伐虽然精妙,但是正要他一对一的对付像龙步飞这种大开大合的杀人之术,便有些心有不殆了,不消几招,方谢晓比之文魁更加不如,很快便败像已露。 这个时候,忽然文魁大声道:“龙步飞你看我手上这是什么!”手中一抬,一把精巧到只有手掌大小的短弩便出现在手中。 原来文魁从暗道中得到了劲弩之后,利用他的原料改造成了一张手掌大小的短弩,虽然威力不大,但是隐藏隐秘,在危机时刻往往能够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龙步飞头也不回,手中的刀法一招狠过一招,道:“文魁,老子跟你说过,老子命硬得很,你他妈的那玩意尽管照着老子脑门上射,你看射得死老子不!” 言语之间,彪悍之意净显,若是此子长成之后,定然是沙场上一员悍不畏死的猛将。 “好,老子这就射死你!”文魁手扣扳机,一把只有手指长度的短箭直接射向龙步飞。 【041】资格 身后劲风传来,龙步飞头也不回,手中的钢刀急速而下,直劈方谢晓,短箭飞快的插入龙步飞的身后,由于劲弩过于精巧,所以只是及肉而止,并没有射穿内脏,但是也是疼痛非常,龙步飞居然身形停也不停,手中大刀刚好一刀划破了方谢晓的小腹。 方谢晓顿时血流如注,龙步飞大笑一声道:“瑰丽七尺不过如此!”说罢刀势暴起,运足十分气力砍向方谢晓。 方谢晓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运用精妙的步伐,连连闪躲,借助家传步伐,好不容易才从龙步飞的刀势脱身而出,一连退出五步,捂住伤口,面如白纸。 “嗖!”又是一箭! 龙步飞居然用手挡住了这一箭。然后反手一拔,将短箭带着血肉从手臂中拔出,看着文魁,狂笑道:“汝计穷尔!” 龙步飞这一幕,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何等彪悍的人物! 他还是人吗? 龙步飞悍勇、文魁箭法精妙、方谢晓精通暗杀,这些人无一不是年轻一代中可遇不可求的人物,白羽看着三人的厮杀,心中不由得心潮起伏,这都是和自己同年的人物,却远远地超越了自己所能够达到的高度,自己要用多少时间才能追上他们的脚步啊。 白羽暗道:“若是今日不死,来日必将此三位奇人收服,在这个乱世之中,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此时文魁手中已无箭矢可用了,看见龙步飞悍勇致厮,心中惨然一笑,激起血性,道:“龙步飞,今天我们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说中的长刀一振,不顾一切的抢身而入,正要与龙步飞大战三百回合。 方谢晓将伤口用衣衫捂住,止住血流,大声道:“文魁,你是我的!”手中匕首一振,也要与龙步飞杀成一团。 “来来来,都来!”;龙步飞仰天长笑,身上鲜血横流,龙步飞居然没有止住的意思,手中大刀带着森森寒意,正要与两人再次大战。 “龙哥,我们帮你!”;龙步飞身边的小弟也一抖手中兵刃,即将加入战团。 “都他妈给我别动!谁动我砍谁!”龙步飞狞声道,“一个娘们,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当老子应付不来吗?!” 三人竭力嘶喊,死亡之城里面的终极之战,即将开始。 忽然一声长吟之声响起,一支长达三尺的钢箭射在了三人的中间,箭尾带起一阵清鸣之声,使得打的头昏脑胀的三人心中顿时清醒了一下。 在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图隆领着一批全副武装的龙骧虎骑已经出现了,看着浑身浴血的几人,点头道:“不错,不错,很高兴的告诉你们,你们已经成功通过了死亡之城的考验,欢迎你们加入白虎节堂。” 说完和蔼的伸出了手,可是在他笑容的背后,却似乎隐藏着像狐狸一般血腥和狡猾的面容。 这…..这…..就完事了? 龙步飞冷声道:“图隆,这是我跟文魁的私人恩怨,你最好少插手,等我杀了文魁这王八蛋再跟你谈白虎节堂的事情。” 图隆神色一沉,淡淡地道:“我说你们已经通过了死亡之城的考验,加入了白虎节堂,从今天起,你们便是同帐为军了,军中最忌私斗,难道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我说了,我的事情你少管!”龙步飞飞舞着手中的长刀,指着图隆的鼻子道。 忽然图隆动了,脚步只是往前一踏,却已经靠近龙步飞身边,飞起一脚,速度快得龙步飞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图隆一脚踢中,顿时听到身体骨碎的声音,全身缩成一团,倒在地上,连悍勇若他的体格,居然再也无法站起来。 图隆看了倒地不起的龙步飞一眼,仿佛做了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一般,道:“现在,我可以管了吗?” 龙步飞的悍勇已经深深地在白羽心中种下了,可是图隆一出,却在一招之内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将他打翻在地,那图隆的实力…… 在白虎节堂中,到底还隐藏了多少高手啊!白羽心中不由得想到。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忽然就中断了。”白羽忽然问道。 图隆看了白羽一眼,点头道:“你就是那个放火的小子吧,不错,虽然武功不怎样,但是你年纪小,可以学,但是你的头脑却不是其他人能够学的到的,我很欣赏你。” 图隆道:“死亡之城的宗旨不再杀多少人,而是通过这种死亡游戏,能够找到在绝境中依然能够依靠自己实力活下去的人,武艺也好,头脑也罢,甚至……”图隆看了一眼在地上匍匐不起的秦玉一眼,道:“甚至是运气,只要能够活下来,便是有了进入白虎节堂的资格。” “你小子的一场大火,引发了死亡之城从未有过的大火拼,导致了在这场火拼中只剩下了你们几个,所以再拼斗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图隆依次数了过来,“你们八个已经各成派系,若是再拼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这不是我们白虎节堂所希望看到的,白虎节堂只需要真正的勇士而不是死人,所以我们临时决定,停止了死亡之城的杀人游戏,你们合格了,恭喜你们,你们将是今年第一批进入白虎节堂的人,而且也是历年来死亡之城存活率最高的一批。” 白羽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一场无意大火居然还真将自己送进了白虎节堂了,看着倒地不起的秦玉,又想起为自己舍身相救的孙兴霸,顿时心中一阵感慨,万语千言不知道从何说起。 活下来了,我真的活下来了。 几千人同时进入死亡之城,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八个。 其余的都死了…… 图隆话锋一转,厉声道:“进入了白虎节堂之后,不代表你们就安全了,白虎节堂中的高强度训练依然会淘汰很大一批人,记住,只有尸体才能从白虎节堂里面出来,谁要背叛白虎节堂,天涯海角也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说完图隆看了一眼文魁、龙步飞和方谢晓三人一眼,道:“进入白虎节堂,你们便是同帐为军,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之间因为以前的恩怨而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们收拾一下,自然有人会为你们打点行装,等其他死亡之城的结果出来,你们便会正式进入白虎节堂了。” 说完大踏步离开。 给读者的话: 本书今天已经十万字了,要冲榜了,拜托大家金砖、推荐、收藏支持!谢谢。 【042】春色 在一名副官的带领下,白羽几人终于出了死亡之城,城里面火势依然撩天,白羽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秦玉背在身上,看着这血红的砖墙,一时之间心中感慨万分,只是可惜了孙兴霸,若是他还在,该有多好了。 白羽想起孙兴霸最后那一刻看着他们逃走时候的眼神,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带路的几名军士明显对白羽等人恭敬起来,从死亡之城里面出来,那便是宛若鲤鱼跃龙门一般,逆流而上,得过者便化为龙! 出了城门,白羽文魁分别后,跟着一名士兵回到自己和秦玉来时的那间破旧的军帐中,回帐之后,几名小厮已经将白羽的随身物品收拾好了,打成包裹,白羽随身带着的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母亲临死的时候送给自己的白玉疙瘩,所以东西并不多。看见白羽来了,连忙谄笑道:“将军,您回来了,图将军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住宿,且跟小的来。”说完殷勤的为白羽和秦玉拎起包袱。 白羽不由得苦笑,两个月下来,所有人对自己态度都变了。 这一切都因为自己的身份:白虎节堂的人。 可是这个身份,付出的代价又有谁人知道呢? 一名卫士策马而来,接了白羽和秦玉上车,然后抵达别馆,白羽住进一所独立的房子,房子虽然不大,却也干净淡雅,比之白羽以前住过的柴房简直是天壤之别。 白羽和秦玉此时都已经筋疲力尽了,特别是秦玉,疼得几乎昏倒过去,白羽身上虽然有伤,但是却都是皮外之伤,只要自己好生调理几日不使得伤口开裂或者化脓便无大碍 这个时候,门外忽然脚步响起,四名美婢已经进来,其中两个婢子端着水盆,笑道:“两位小将军辛苦了,婢子年纪都只有十岁左右,但是已经出落得十分水灵,看着白羽和秦玉两人慌忙中滚烫的脸,抿嘴笑道:“我们正是来给将军们清洗伤口的,上头交代了,一定要对将军万分服侍,两位将军听说都是从那地方出来的,可真是英武得很啊。” 这四名婢子到底还是年纪小,在同龄人之间便没有了上下尊卑之分,看着白羽和秦玉两手忙脚乱的寻找衣服遮体的样子,格格之笑,其中一名俏俾将脸盆放在秦玉等人的身边,轻轻的抬起两人的脚,用手试了试水温,笑道:“我叫春兰,嘻!她叫夏盈,另外两个是秋兰和冬雪,春夏秋冬这么易记,公子不会忘记吧!” 两人何时见过这等阵仗,顿时面面相觑,特别是秦玉,吓得连呻吟都忘记了。 春兰看着两人浑身的伤痕,道:“一会会有大夫给两位将军疗伤的,我们先给将军们洗个脚,解除一下旅途的困乏。”说完伸出芊芊十指,将白羽光裸的脚投入红色木盆,白羽脸色红得快要滴出水来,忙一把抓住春兰的手,吃吃地道:“这个,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春兰轻轻的将白羽的手打开,道:“若是小将军嫌我们的手粗,此后不了你们,婢子们下去了可就要挨打了……”说完鼻子一酸,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抬起头看着白羽。 这就是权利的滋味啊……. 秦玉自然是不懂读心之术,双目不停地乱转,嗯嗯唧唧的乐在其中,连身上的伤痛似乎都忘了。 四女伺候完了两人之后,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背着一个药箱才施施然进来,秦玉顿时大倒胃口,身上似乎又被人劈上了几刀一般,呻吟之声叫的那叫一个凄惨。 “别乱叫,还死不了!”老头瞪了秦玉一眼,用手开始在秦玉身上一阵乱摸,每摸一处引来的必然是秦玉杀猪一般的狂叫, 老头又冷冷地给秦玉和白羽分别把脉,开下了两张方子,话都不说一声,便交给重新进屋的春兰四人,道:“按这个房子抓药,喝上四副再说…..还真别说,这两小子居然伤的都还不轻,一般这么大的孩子早就疼得昏死过去了,白虎节堂看中的人,果然有些意思……”说完便转身摇着头离开了。 一见四女重归,顿时秦玉又整个人活了过来,脸色格外的春光灿烂,看上去真不像是差点被人打死的样子,旋儿眼珠子一转,装成一连痛苦模样道:“姐姐,我们腿疼死了,你帮我揉揉吧。” 冬雪连忙上前问道:“哪儿啊,我看看…..” “这…..” “是这吗?” “嗯,上去点…….” “是这吗?” “再上去点……” “秦玉,别装了!”白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断了秦玉脑中邪恶的想法,颔首道:“四位姐姐先先去休息吧,我们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春兰一听顿时面有难色,白羽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极为善解人意,问道:“四位姐姐有什么问题吗?” 春兰道:“不瞒两位将军,上面交代了,只要两位将军伤势没有痊愈,我们四个都不可以离开你们半步的,要十二个时辰守着你们…..”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白羽皱眉道。 “好啊,好啊,好啊……啊!!”秦玉正要拍手叫好,可是却忘了自己一条手臂已经断了,刚刚轻轻一用力,顿时触动伤口,疼得他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 “疼死你活该!”白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043】大被同眠 “没事…..我们睡地上就可以了。”春兰低头道。 “这怎么行!”白羽道,“现在正是春寒露重的,地上这么凉,要是染上了风寒怎么办…..” “就是…..”秦玉呲牙咧嘴的忍着痛附和道,将话语接了过去,“这床挺大的,挤挤就行了。” “可是…..”四女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有些忐忑道:“将军们都是白虎节堂的少年英才,我们都是卖身为奴的卑贱奴才,我怕…..” “就这样吧,”白羽截口道,“床这么大,挤挤就成。” 春夏秋冬四婢自少便被荬入了官家,伺候过的都是一些大人物,哪有秦玉和白羽这般好想与的,开始还心中有些忐忑,但是见白、秦二人不似其他的公子哥般爱摆谱装蒜,心中不由得放下了一块石头,小孩子之间极容易相熟,渐渐的便开始有些放下拘谨,再加上六人都是孩子,对男女之事都是一知半解的,心中对男女之防还没有概念,含笑道:“嗯,听公子的安排就是了,只是现在,让婢子们先给两位少将军清洗伤口吧。” “怎么着,”四名婢子急声问道。 “跪?我是什么人,老子是飞天玉龙秦玉,我会跪吗?跪天跪地跪皇上可以,跪他们,拼什么?”秦玉义正词严道。 “老子一跃而起,一个降龙摆尾在加一个猴子偷桃,向前三百六十度转体再向后七百二十度后翻腾三周半加左翻腾一个月,唰唰唰,十几把刀被老子全部空手入白刃搞到手上…..”秦玉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啊!”四女齐声惊呼,道,“后来呢?” “后来老子…..羽哥你干吗踢我…..很疼的哩!” “后来啊,跟你们说,老子双手一挥,十几把刀嗖嗖嗖的直接插在他们的身上…..啊!羽哥!” “睡觉” 秦玉翻身而起怒道:“难道我说的都是假的吗?” “睡觉。”白羽淡淡地道。 四婢帮白羽等人清洗完伤口之后,在秦玉的“盛情邀请”下,四婢这才肯上床,床原本是大的,可是忽然上来了四个人,顿时便显得小了,六人你靠我,我靠你的紧紧的挨在一起,四婢因为害怕触动了白羽和秦玉的伤口,更是不敢过分的挤压两人,身子弹得犹如弹簧一般紧,双手放在胸口,白羽的右边紧紧的贴着春兰,左边是夏盈,秦玉身边两个是秋兰和冬雪,四人隔着错开,白羽只觉得两股清香钻进鼻孔处,说不出道不明的清爽,四婢都已经脱去了外套,仅仅穿着一身贴身的小衣,四只莲藕一般的手臂围住白羽,一时之间大被同眠之中,身下难免有些耳鬓厮磨,这种感觉,白羽说不清道不明,却是十分舒爽受用的,难怪那些大人都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睡,真的很舒服…… 白羽心累,与秦玉直到日上三杆才转醒,这时候四婢已经熬好了汤药,送到两人嘴边,两人都是有伤在身,冰雪聪明的春兰和冬雪便一口一口地喂着两人喝药,秦玉又是一阵神经迷醉。 两人便在这里住下了,一月之后,白羽已经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秦玉虽然有伤,但是已经能够下床活动自如,两人在四名美婢的服侍之下,日子与在死亡之城里面已经是千差万别,白羽还清醒点,秦玉早就已经乐不思蜀了,一辈子这样下去就好。 这日日上三杆,白羽起床,在屋里呆了一个月,未免已经烦闷,便交过冬雪问道:“我们可以出去走走吗。” 冬雪笑道:“脚长在你的脚下,你爱去不去,只是去之前最好跟门房的打个招呼,还有天黑之前回来,不要误了晚饭就好了。” 白羽点头,秦玉也是天生好动的,早就做的屁股生疼了,一听可以出去,秦玉立马爬了起来,洗簌完毕,便和白羽出门,门房非但没有阻止,还给了白羽一袋盘缠,只是吩咐白羽和秦玉天黑之前务必回来。 白羽在手中掂量一番,几乎有二两多银子,这可是白羽这辈子得到的最大的一笔钱。秦玉更是一连兴奋地道:“羽哥,走,我们去好好的吃上一顿。” 白羽所在城乃是靠离京都最近的天峦城,城市规模虽然没有京城大,但是也是十分繁荣昌盛,车船店脚牙应有具有,白羽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大城市,不免有些双眼看花。两人在街上一阵乱逛,不知不觉日已至午,秦玉看着一家颇为阔气的酒店,笑道:“羽哥,今天我们也去开开荤吧,装把有钱人怎样?” 白羽把怀里的银子掂量了一番,心中有底,道:“走,去就去,呵呵。”说着带着一脸贱笑的秦玉踏进了酒家。 【044】霸王餐 秦玉一进去便找了一个靠窗的好位置大马金刀的坐下,叫过小二高声道:“小二,将你这里的招牌菜一样给爷来一份,记得要快!” 此时秦玉和白羽都是一身锦缎制成上好衣服,小二自然以为是两位公侯家出来春游玩累了的公子哥儿,连忙不敢怠慢,不一会儿,便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端了上来,一边端一边道:“这都是我们店里面最有名的牡丹花熘片乃是用蜂蜜浸泡上好的牡丹后,用肉汁相脍,无论滑炒、勾芡、还是清炖,牡丹花那浓郁的香气终不改变,为之一奇,这道菜是剪云斫鱼羹,乃是传自于塞上,中原会做的仅我们这家……” 店小二还待介绍,秦玉已经被着满桌的饭菜弄得食指大动了,连忙打断道:“爷不知道吗?要你在这里装蒜!” 店小二连忙陪笑道:“是是是,小子多嘴了,两位少爷请慢用…..” 白羽看着满桌的饭菜,思潮起伏。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下贱的卖身奴的儿子,可是现在经过了死亡之城的历练,他如今也有了身份地位能够出入这等豪华的酒店,在饱经了生与死的历练之后,自己终于从一个众人鄙夷的小畜生渐渐成为被人尊奉为少爷的翩翩少年,这一切都开始由一种梦幻般不真实的感觉变得慢慢的清晰起来。 实力,在这个世界上,实力确定了一切,包括身份地位,甚至别人的生命。 秦玉趴在桌上一顿山吃海喝,不一会一桌精雕细琢的食材便被他牛嚼牡丹一般吞吃下肚,擦了擦嘴,捧着肚子笑道:“羽哥,该你结账了。” 白羽点点头,探手入怀,忽然脸色一沉,秦玉看出异样,沉声道:“怎么了!” “银子丢了。” “啊!”秦玉顿时低声叫道,然后正色道:“不慌,千万不能慌,稳住,稳住。”说完,带着白羽起身,施施然地要了一根牙签,大摇大摆的出去。 这个时候,眼尖的小二连忙出来,陪笑道:“二位….是不是把帐先结了…..” “去找城东的卢员外,我们两个公子出来的匆忙,忘了带钱,你就说是他们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叫你们来的。” “城东的卢员外…..”小二依然含笑道,“原来是卢员外的公子,只是我们不知道是哪个卢员外,还请公子示下。” “就是…..就是….”秦玉挠着头,努力地想把这个谎圆满。 “是不是卢俊卢员外?”小二试探地道。 “正是正是!”秦玉没有想道自己居然能够蒙对,忙眉开眼笑地道,“我们正是卢员外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你去卢府结账便是了。” “胡说!”小儿冷笑道,“城东根本没有什么卢员外,你们两个是假冒的吧,是来吃霸王餐的吧!”小儿一把将两人拦住,扯着喉咙叫道:“掌柜的,有人吃霸王餐的了。” “谁敢吃霸王餐!”顿时一个三大五粗的大汉跳了出来,拦住秦玉和白羽,叫道。 秦玉吞了吞舌头,看着对方身高,暗道:好家伙。 “我就说嘛!”小儿冷笑道:“哪家的公子吃饭不讲究个一看二闻三吃的,哪像他们两,像刚从饿牢里面放出来的,这身衣服也是偷的吧,今天把话说明不了,吃霸王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有吃霸王餐的规矩,不然坏了规矩不行。” 白羽连忙含笑上前道:“我们是真的是钱包丢了,不然我带你们回去取吧。” “你们这群小鬼的伎俩我还不知道,”小二冷笑道:“出了这道门,肯定便溜得没影了,今天,要么把钱交出来,要么按照规矩,从我们裆下面穿过去,不然这事没玩。” 那个汉子双手捏拳,顿时关节一阵爆响。 “你!”白羽见小二欺人太甚,不禁有些怒火上来。 “我看这两位公子定然是钱包真的掉了。这顿饭记在我账上就行了。”这个时候,从包房中走出一人,手握纸扇纸扇一开一合之间十分优雅好看,纸扇一合,对着白羽道:“两位公子可否来本人处小酌一番。” 白羽细看此人,,一身白衣,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躯却十分挺拔,长的十分潇洒好看,只是鼻梁稍高,两唇紧合成线,一举一动之间有着说不出的傲气和自负。 小二赔笑道:“风少爷,这真的是又劳你破费了,”转过头来,顿时又似乎换了一张脸孔,冷冷的道:“既然风少爷给你们结账了,算你们两走运,下次最好不要再来我们悦来客栈了。” 秦玉嘟囔道:“这里这么背,鬼才回来呢,”上去学着大人模样上前一拱手,粗声粗气地道:“多谢风少爷了。” “小小意思,何足挂齿,”风少爷笑着说完领着白羽进入了风少爷的包房之中。 包房里面有四五个人华服少年,似乎都以风少爷马首是瞻,风少爷含笑道:“在下风鹤翼,承蒙大家错爱,家中排行老四,两位叫我风四就可以了。不知两位公子高姓大名。” “我叫白羽,他叫秦玉,刚才多谢风少爷为我们解围,来日我定然会将今日欠下公子的饭金给您送到府上。” 风少爷笑道:“区区几个菜,值几个钱,就当和两位交个朋友吧。来来来。”说完便拉着秦玉和白羽坐下,白羽见风鹤翼为人十分亲切,加之刚才又为自己解围心中对他好感顿生。 风少爷笑道:“刚才我们正在饮酒品诗,两位看上去相貌不凡,定然也是此道高手,不知道两位可否大显身手让我们见识一番哩。” 白羽和秦玉脸色一红,连连推辞,风少爷笑道:“两位真的是太谦虚了,也罢,不如就先由风四借花献佛,献上一首交与两位品评如何。”这个时候,自有小厮拿来了笔墨,风鹤翼潇洒地一笑,道:“献丑了。” 其余的人连忙笑着附和道:“品情公子谦虚了,公子的才情谁人不知,我们就等着看公子的大作呢。” 白羽和秦玉也在人群中尴尬的笑着,吹捧了一番风鹤翼。 风鹤翼沉凝半晌,顿时笔走龙蛇,不一会便写出一首诗出来,笑着对秦白二人道:“献丑了,还请两位品评一二才是。” 【045】羞辱 秦玉好奇地凑了过去,风鹤翼将诗词递了过去,含笑看着秦玉道:“还请秦兄为我点评一二。” 白羽拉了拉秦玉的衣角,示意秦玉不要出风头,然后对着风鹤翼抱拳道:“我们两兄弟都是粗人,哪里懂得这些,风兄抬举我们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就此告辞了,各位酒兴都在,我们两就不要打扰了各位的雅兴了。” 说着拉着秦玉就要告辞。 风鹤翼一把拉住了秦玉,连连道:“哪里,哪里的话,秦兄休要藏拙。” 风鹤翼的一帮兄弟也连忙附和,秦玉何曾被人这般抬举过,顿时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涌遍了全身,笑道:“羽哥,我看风兄也是真给面子,我们这样岂不是太扫兴了。我来看看。” 秦玉小时候也曾读过几天私塾的,凑了过去,拿起风鹤翼的诗词学着老学究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春竹,好名字!,好名字!现在正是春季踏春时节,风兄以此为题,果真是诗应于景,景衬于情,竹也,高洁之物也,想必风兄也是这等如春竹一般高绝的人物。” 风鹤翼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玉,道:“秦兄请继续。” 秦玉自以为自己刚才吹捧风鹤翼的几句话还算说的漂亮,当下腰杆一挺,咳嗽半声,装腔作势地道:“ 暗巷石头草间绿, 幽香一枝菲春竹。 北板纱挂梅闹姿, 南道捕食鹅摆舞。” “好诗,好诗,好诗”秦玉叹道,“风兄此诗,嗯,意境,这个,嗯,清幽、清奇,天然浑成、气韵贯通,额,非常好,非常好”秦玉搜肠刮肚地想着当年半吊子的私塾先生交给自己的半吊子的品诗的句子,力求做到语句漂亮,让人刮目相看,“这个,总之,总之就是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对对对,小弟对此是三分欣赏,七分崇拜,对风兄的崇拜犹如嗯,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好诗。好诗,好诗!”秦玉自认为自己的点评到位,击节叹道,不知道是叹风鹤翼的诗词做的漂亮,还是自己的点评精辟到位。 可是再看一眼下面的人,每人都强忍着笑意,嘴里含着酒水,仿佛一动,就会喷洒出来一般。 风鹤翼含笑道:“秦兄点评果然精辟,但是小弟刚才还是没有听明白,不如秦兄再念一次如何。” 秦玉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自己的乡音太浓还是风鹤翼的京都音太重听不懂自己的话呢,看了一眼众人的反映,心中开始有些七上八下,但是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手里拿着风鹤翼的诗在仔细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心中暗自再念了一遍,这才发现这其中的奥妙,顿时脸色涨的像猪肝色一般。 原来这首诗的谐音是: 《蠢猪》 俺像是头槽间驴, 又像一只肥蠢猪。 白板傻瓜没脑子, 难道不是二百五? 这,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哄堂大笑,像看着两个傻瓜一般看着秦玉和白羽,风鹤翼也是嘴角似笑非笑,但是眼中的鄙夷之情已经尽显。 白羽此时心中也开始转过弯来,上前一步,冷冷地道:“难道风兄是故意羞辱我们的吗?” 风鹤翼嘴角冷笑道:“是又怎么样,谁像你们两个蠢的像猪一样,我们刚好无聊,所以就找着你们两个出来解解闷罢了,谁知道你们两头猪还真的上当了,果然是没有脑子的二百五,难道我说错了吗?” 白羽看着全场哄堂大笑的人,再看着旁边脸涨的通红的秦玉,冷冷地道:“风鹤翼,你笑也笑够了,玩也玩够了,请问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风鹤翼嘲讽地看着两人,道:“就走,少爷我还没有玩够呢?” 风鹤翼说完用笔在纸上飞快的写了一个字,送到白羽的面前,大声道:“傻子给少爷念念,这是什么子。” 白羽双拳在袖中紧紧的握住,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开始之所以全力阻止秦玉,便是因为自己不识字,怕到时候出乖弄丑,没有想到秦玉居然自以为是,结果在别人面前丢了这么一个大脸。 白羽扭头道:“我承认,我们两个学识没有风鹤翼你多,但是玩人总不是这么玩的吧,你们有钱人就常常这么折损着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吗?” “整你又怎么了,少爷我就是玩你了,又怎么着,有本事你念啊,你念啊。”说完风鹤翼将纸张一把甩在白羽的脸上,墨汁顿时蘸着白羽的脸,淌了下来,白羽脸色铁青,看着四周犹如跳梁小丑一般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是依然忍着没有发作。 所有人都冷冷地看着白羽和秦玉,只要他们一出手,便要全力打击二人。 白羽站在那里气的浑身发抖,风鹤翼狂笑道:“这是个丑字,说的便是你们两个不知所谓的小子,丑字都不认识,回去多喝你娘的几天奶吧,丢人现眼的货!”说完挑衅地看着白羽,一连不屑一顾的笑容。 白羽脸上的墨汁淌了下来,滴湿在新换上的绸缎衣服之上,强压着喷胸而出的怒火,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努力地记下每一个人的面貌,今日之辱,他白羽发誓,日后要千倍百倍的拿回来。 忽然道:“我的钱袋也是你们偷走的吧?” “不错。”风鹤翼忽然从手中拿出一个钱袋。在食指上不停地旋转,轻佻地蔑视着两人,吊儿郎当地道:“是又怎么了,你拿我怎么办,告诉你们这里整个天峦城都是我们风家的势力范围,有本事你动动我们试试,我保证打的你们这两头蠢猪满地找牙。” “很好,很好,很好!”白羽忽然仰天冷笑,“风鹤翼,你今天尽管羞辱我,但是如果你今天不把我弄死,来日这笔帐我白羽定然十倍百倍的要回来!” “就凭你们?呵呵”风鹤翼狂笑道,“下辈子吧,死亡之城出来的货又怎么,老子告诉你们,老子就早看你们白虎节堂的人不爽了,有本事这笔帐叫图隆来跟我讨,你们。”说完风鹤翼翘起小指头,鄙夷地道:“在我眼里只是两只不停蹦达的蚂蚱罢了,老子想什么时候捏死你们就什么时候捏死你们!” 白羽一动不动地看着风鹤翼,点头道:“原来你们早就认出了我们的身份,所以才故意设了这个局来羞辱我们。” “是又怎么样?” “很好,很好。”白羽盯着风鹤翼道:“白虎节堂是不怎么样,但是你选错了人,你记住,你今天得罪的人是我,而不是白虎节堂。” 丢下一句话,白羽拉着秦玉离开了风鹤翼的包房。 风鹤翼看着白羽临走时候盯着自己的眼神,不禁心中一寒,那种眼神,只有当饿狼看着到嘴的食物才会出现的。 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风鹤翼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看着白羽远去的背影,暗道:此子绝不可以让他坐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目光精闪,杀机隐现。 【046】拜师识字 “羽哥!”出门之后,秦玉拉住了白羽,心中愧疚的很,都是因为自己的冒失和卖弄,反而弄巧成拙,导致了白羽和自己受了这么一场羞辱。 白羽道:“怎么了。” “羽哥……”秦玉内疚的差点哭了出来,他知道白羽心气高傲,必然视此为奇耻大辱,心中觉得十分对不住白羽。 “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受了一点屈辱便哭哭啼啼的,以后怎么能成大事。”白羽道。 “可是白哥……”秦玉心中羞愧得要死,想起刚才那风鹤翼羞辱白羽时的猖狂样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下去,羞辱自己不要紧,可是羽哥…… “当年成大事的人,谁不成有过虎落平阳的时候,当年韩信不是还受过胯下之辱吗?看淡点,只要我们努力,整个天下的人谁敢瞧我们不起。身份地位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嗯。”秦玉点了点头,有些崇拜地看着白羽,这个和自己一般大小孩子,心思气度远远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 “回去吧。”白羽看了看天色,经过风鹤翼这么一闹,此时两人也再也无心在玩耍了,记着来路返回家中。 此时春夏秋冬四婢还在午睡,看着白羽和秦玉两人身上溅满了墨汁,顿时都纷纷连声询问,白羽看了秦玉一眼,淡淡地道:“没什么,就是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几条恶狗,被他们溅了点泥水罢了。” 春夏秋冬四婢自然不信,但是四人都是冰雪聪明的人物,知道两人不愿提及,自然也就不会多问,默默地为两人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 忽然白羽问道:“春兰,你可知道这天峦城中,哪家的势力最大?” 春兰点头道:“自然是风家,风家的实力在这里是数一数二的,听说他们的家主还是朝廷上一个重要的大官呢,当年帮当今皇上登基还出了不少人力呢,所以官职一路飙升,他们风家的人在天峦城里面走路都是望天的,好像图大将军和他们家主似乎还有些矛盾,所以我们出去的时候都特小心风家的人——对了,你们以后出去也少惹他们就对了。” 白羽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特别的‘注意’他们的。” “好了,你们累了一天了,都早点休息吧,伤口都还没有好利索,我们几个姐妹们这就给你们去煎药,你们小睡一会就起来一起吃晚饭吧。” 忽然白羽问道:“春兰你识字吗?” 春兰得意地道:“那当然,我们伺候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不仅仅要认字,琴棋书画什么的都要涉猎一些,不然会丢了主人的脸的。” 白羽欣然道:“既然如此,从明天起,不如你们教我和秦玉识字吧。” “什么!”春兰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白羽道:“你居然不识字。” 白羽苦笑道:“很奇怪吗?” “哦,没,没什么…..”春兰古怪地道,“只是我们也只是懂得些很肤浅的东西,你要是真要学,还是请个先生好好教吧,我怕我们教不好,出去反而惹人笑话。” “没什么,识字就行,我们又不是去考状元。”白羽含笑道。 “嗯。那,嗯好。”春兰点头道,“只是我们教的不好,你不要笑话我们。” “好,那就从最简单的百家姓教起吧。”秦玉道。 从此春兰四人在无事的时候,便开始教白羽识字,秦玉又一次对白羽超强的记忆能力刮目相看,只要春兰念上一遍,白羽就几乎能够记下一个字,一本百家姓,白羽几乎没有用上一一个时辰的时间便能够写背如流了,春兰又开始教白羽三字经等入门功课,白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记下来,然后再就是四书五经中一些粗浅的句子,不到十天的时间,白羽几乎能够认得所有常用的字,春兰等人这几个师傅也没有什么好传授的。只得从家里找了一堆的书给白羽,白羽居然凭着自己超强的学习能力,自学起来,满口之乎者也的把四婢逗得前俯后仰。 白羽似乎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一般,看书成痴,如饥似渴的吸收着书里面的一切营养,甚至到了午夜还独自点着一盏油灯读着,秦玉常常笑言白羽前生一定是个状元,不然怎么学得这么快。 白羽成了书呆子,这便让秦玉有了可乘之机,和四名俏俾打成一团,揩油摸手的事情没有少做,整日笑脸盈盈,乐不思蜀。 时间看似一点一点的过去了,白羽度过了人生中最为舒适惬意的时光,在这段时光中,他博览群书,这也养成了他日后在军中不管战事多紧急也做到手不释卷的好习惯。 也许在这件事情上,白羽还真的要感谢风鹤翼。 这日白羽正在读书,忽然来人报,图隆来访。 图隆来了,这是不是代表白羽这安逸的生活就快要结束了呢? 图隆依然含笑看着白羽,道:“怎么样,还住的舒服吗?” 白羽对这顶头上司并没有好感,点头道:“还行,就是菜淡了点。” 图隆拍了拍白羽的肩膀,笑道:“那就好,十二场死亡之城选拔,现在已经出了九个了,还有三个今年白虎节堂的学生就要满了,你们是最快产生的,我估计最多半个月,你们便要去白虎节堂报道了。” 白羽道:“那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图隆神秘地道:“当然有事,我记得你们在死亡之城的时候,应该是三人小组吧,不包括文魁的话,我记得有一个姓孙的小子,好像力气挺大的,居然一个人能够举得起一根房梁。” 白羽知道图隆说的是孙兴霸,叹了一口气,触动了心事,黯然道:“可惜兴霸为了救我们,惨死在了死亡之城里面,不然若是我们三兄弟还在的话……” 【047】再遇兴霸 图隆神秘一笑道:“你们一场大火引发了死亡之城有史以来没有过的大火拼,当然这场火拼下来,不少人已经死了,但是却仍然活下来不少人。” 白羽一震,脱口而出道:“你是说!” 图隆续道:“我们从这群人里面优中选优,结合他们的在死亡之城的表现,预备选取了一批人准备进入白虎节堂,而这其中就有一个你们的兄弟。” 白羽浑身一震,激动地看着图隆,颤声道:“你是说,你是说…..兴霸没死?” 图隆点头道:“他是我们在这批没死的孩子中唯一看中的一个,他有进入白虎节堂的资格。” 白羽此时喜从天降,顿时眼中热泪流出,高声叫道:“秦玉,秦玉,兴霸没有死,兴霸没有死…..” “什么?”从外面听到声音的秦玉赶了过来,白羽一把抱住秦玉,连声道:“兴霸没有死,兴霸没有死…..真的!” “真的。”秦玉顿时也一蹦三尺高,两人相拥抱在一起,时喜时泣,巨大的喜讯几乎让他们不敢相信,两人就像两个孩子一般嬉戏打闹。 其实他们还都真的只是孩子,只是死亡之城的历练,让他们比其他的孩子成熟要快了很多。 “图将军,他,他在哪…..”白羽一连希翼的看着图隆,希望能够从他的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背上的那一剑刺穿了他的肺部,所以需要一些日子的调理,不过我已经交给薛神医了,我相信他现在应该也快复原了。” 白羽道:“那,那我们可以去看看他吗?” 图隆道:“我一开始没有告诉你们就是因为那小子伤重,怕到时候你们想见过于兴奋,触动了伤口,现在应该没事了,如果你们要去见他我可以现在就差人送你们去。” “是,我们现在就去。”白羽连忙道,死亡之城的岁月,他与孙兴霸,秦玉三人经历了生死存亡的考验,三个小孩已经建立了犹如亲人一般的友谊,乍听孙兴霸还活着,你让白羽和秦玉怎么不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去看看他。 白羽和秦玉一下车离开飞也似的进屋,没在屋外面便秦玉高声叫道:“兴霸,我羽哥来了。” “他刚刚喝了药才睡着,你们不要吵。”一个冷冷地声音传来,白羽一听便知道是碧落,没想到还能在遇见她,心中不知如何一动,含笑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碧落似乎已经忘了白羽是谁一般,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进去最好小声点,别吵醒他。” 白羽心中不知道为何忽然一阵失落,道:“麻烦你照顾我兄弟了。”说着和秦玉一起进去。 孙兴霸一觉醒来,发现白羽和秦玉都在,立刻挣扎着要起身,白羽轻轻地扶住她柔声道:“当心点,别碰了伤口。” 孙兴霸挠了挠头,嘻嘻笑道:“白哥,秦玉,你们来了,我还以为…..呸呸呸!我这张乌鸦嘴。” 白羽道:“没有想到我们三兄弟还真的能够再见面,兴霸你没有事,真好。”白羽灿然一笑。 “可不是,我们以后三兄弟便是铁三角,又可以横行江湖了。”秦玉兴奋的手舞足蹈,“我们命这么硬,死亡之城都奈何不了我们,大难不死,我们三人必有后福,哈哈。” 三人想起死亡之城的岁月,恍如隔世。 重要的是,三人都在。这比一切都好。 孙兴霸道:“当时那天,我还真以为自己死了,没有想到,他们那群人自己忙着砍杀去了,却忽略躺在地上的我,都以为我死了,后来我流血过多,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白羽握住孙兴霸的手,真诚地道:“兴霸,我们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这份情我一定会还的。” 秦玉也点头道。 孙兴霸又挠了挠头,笑道:“羽哥,别这么说,不是你带领我和秦玉,可能我们早就都死在死亡之城里面了,我们都是兄弟,客气的话就别说了。” “嗯。是兄弟,有今生没来世的兄弟。”三人齐声道,六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白羽和秦玉每日都来照顾孙兴霸,孙兴霸本来体格就强健,再加上碧落的妙手回春,很快便能够下床走路了,白羽每日进来都是与碧落擦肩而过,两人客气的就宛如陌生人一般。 “难道她真的不认的我了吗?” 白羽想起自己失明十分,那个热情如火多嘴多舌的碧落,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女人啊,不管年纪多大的女人,都是时冷时热,难以捉摸的。 十五天之后,碧落告诉孙兴霸,说他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要自己多加调理便会没事了,这里已经不再需要待下去了 碧落下了逐客令,孙兴霸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三人收拾了一些细软,跟着白羽回去。 “嘿,兴霸,照顾你的那个妞可真长的不错,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秦玉一时兴起,打趣道。 “嗯,别提了,”孙兴霸摆了摆手,笑道,“她可是有名的冰山美人,对谁都不假辞色,我再她手上可没有少受罪。”孙兴霸一副悻悻然的样子,显然和碧落相处并不愉快。 秦玉正要说话,这个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跑跑跳跳的出来了,递给了白羽一张纸,道:“这是我家二姐给你的。” “咦,这是什么好东西?”秦玉不等白羽反映过来,一把抢了过去,笑道,“让我先审查审查。” “这个小女孩我认识的,她不是那个女的的妹妹吗?难道说她和认识。”孙兴霸一副就等你解释的表情看着白羽。 白羽没好气地道:“上次我受伤的时候也是她给治疗的——怎么了?”白羽看着孙兴霸和秦玉一脸贱笑的样子。 “哦,”秦玉和孙兴霸两人相互对望一眼,做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秦玉忽然道:“表面上你们两不是道貌岸然的吗,背地里有什么阴谋阳谋,快!从实招来!” 孙兴霸也附和道:“对,不然就大刑伺候!是不是你们两个……”说完挤挤眼,对着秦玉道,“你懂的。” “没什么,你们脑子里面就不能想点人事吗?我和她,怎么可能……”白羽又好气又好笑。 “没事…..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白纸为证,黑字为凭,你还想狡辩?”说完一扬手中的薛涛笺,“我们看看就知道了……” 这薛涛笺白羽的确认得的,除了碧落别无分号,难道真的是她…..白羽哑然失笑,怎么可能。 “嗯,让哥看看就知道了…..”秦玉装腔作势的打开薛涛笺。 给读者的话: GGBOOK貌似更新没有手机快,gg用户也可以登录手机书城,顺便给我砸块砖,呵呵。 【048】明月上高楼 一行清丽的字条跃然于纸上, 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秦玉将纸递给了孙兴霸,抓头道:“老孙,解释解释。” 孙兴霸笑道:“你知道我大字不认识一箩筐,我哪里懂这么多?” 秦玉将纸还给了白羽,白羽拿在手里,触手柔软,心中不禁涌起暖流,苦笑摇头道:“不要看我,我也是才认得几个字,这个东西我是解释不来的。” “没事。”秦玉一把抢了过去,道,“家里不是还有师傅吗?” 说完三人蹦蹦跳跳一路调侃着白羽回去了。 一到家,秦玉便连忙嚷道:“师傅,师傅,快出来,徒儿有难了。” 春兰四人见秦玉大惊小怪的,纷纷出来,问道:“怎么了。” 秦玉将纸递给了春兰,嘻笑道:“这里还请众位师傅点拨一二。” 春兰接过纸张,四人传阅了一遍,里面学问最好的冬雪皱眉道:“这是一首女孩子写给男孩子的情诗……” “哈哈,我就知道,想不到你小子……”秦玉连忙惊叫连连,对着秦玉挤眉弄眼,兴奋地道:“解释,快解释……” 冬雪哑然失笑道:“这是曹子建的一首《明月上高楼》,写的是一名少女对男子的思念之情…..”手掌一摊开,“这是写给谁的?” “我的娘嘞!!!”秦玉连声尖叫,“羽哥,我没猜错吧,那女娃儿对你有意思……不然也不会写这么露骨的诗了。” 孙兴霸也挠头笑道:“失算,失算,真他妈的失算,这女的平日看起来这般的矜持,到关键时候还真不手软,居然,居然……这般主动出击,看不出啊,看不出。” “兴霸你这就不懂了吧。”秦玉正色道,“这只能说我们白少艳福四海,王霸之气一发,众女咸服,连受伤都受的这么帅,哦,不行了,不行……礼尚往来,咱们也得回一个……”秦玉不停地调侃白羽,兴奋的满目红光,仿佛是自己恋爱了一般,手舞足蹈。 白羽气结道:“秦玉,你肯定是理会错了,我们还在这么小,哪会……” “不小哩,在我们老家十二岁有的孩子都有了呢。”孙兴霸打岔道。 秦玉摇头晃脑道:“这就叫,叫什么来着,情什么开。” “情窦初开!”四女齐声附和! “对对对。”秦玉一时激动,“不行,赶紧提笔,春兰,笔墨纸砚伺候。” “是。”莺莺燕燕们一齐打趣,嬉笑一团。 “白少,速战速决,趁热打铁,这女的看来喜欢弄文的,咱也给来点文的,提首好诗,一举攻下!”秦玉双手一挥,做出胜利姿势。 “我又不是风四!”白羽摊手道,“酸溜溜的东西我怎么会”。 “没事,一世人两兄弟,你的妞就是我们的嫂子,替兄弟泡妞,刀山火海也得上啊。兴霸,把那堆诗经啥的全搬来,咱一首一首的找,不信找不到!” “好,我这就去翻书!”孙兴霸道。 秦玉一瞪:“你识字吗?” 孙兴霸尴尬地道:“你们看,我帮你们‘翻’。” 秦玉和四女一起畅游文艺世界,忽然秦玉一拍大腿道:“就这首了。众位且听——”秦玉摇头晃脑地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怎么样,热情似火,干脆直接,符合我们白少日后再说的一贯风格,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二日见面兮,一起上床。” 四女一齐脸红,拍手粉拳如雨,急打秦玉。 “啪!”白羽一手打中了秦玉的头,佯怒道:“再胡说,当心老子割了你舌头。” 秦玉腆着老脸笑道:“好像有些太直接了,温婉一点,温柔一点,再找吧。” “这首不错哩!”冬雪笑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反正我喜欢,要是有个白马王子给我写这么温柔的诗,我肯定嫁给他。”冬雪开始憧憬。 “不错,就这首了。”秦玉猛地一拍板道,“兴霸,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看来只有你能够担任了。”秦玉沉重地拍了拍孙兴霸的肩头,一连严肃。 “别胡闹了。玩玩就成。”白羽笑道。 “这可不行,兴霸可是带伤上阵的啊。希望不要阵亡啊。冬雪,抄,抄下来。速度。” “孙兴霸将军!” “末将在!” “我军现在有一机密文件,需要派你送出,此文件关系到我军主将白将军的初恋小情人那颗骚动的小春心,你可否接下此光荣任务。”秦玉一脸严肃。 “保证完成任务!”孙兴霸一并腿高声叫道。 说完接过冬雪代写的诗词,一哧溜的跑了出去,白羽想阻拦却被秦玉死死按在地上。 四女此时已经笑的前俯后仰,相互搀扶着看着两人耍宝。屋里面春意浓浓。 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白羽心中不禁泛起一阵一阵的涟漪,想起碧落那张俏脸。 这首诗真的是写给自己的吗? 隔了一个时辰之后,孙兴霸已经尘土满面的回来了,秦玉和四女连忙上前询问,孙兴霸喝了一口凉茶才看了一眼白羽,慢声慢气地道:“送到了,送到了,接信的正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她一高兴还赏了俺两钱银子呢。”孙兴霸从怀里掏出银子,炫耀似的在手中上下抛动。 “出息!”四女和秦玉一齐鄙夷。 “据我观察——”秦玉拖长声调,肯定道,“非常有戏。” “切!”五人一齐啐道。 “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秦玉拍了拍白羽的肩膀,肃容道。 “你们”白羽被他们搞的哭笑不得,只得摇头哭笑。 【049】同心而离居 半个月过去了,可是那边却依然没有消息,白羽到还能淡定一点,可是却苦了孙兴霸和秦玉两人,每日在碧落府前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几次差点还被门房当成了小偷给仔细盘问。 半月来,两人长须短叹的,郁郁不欢,仿佛自己失恋了一般。 “你说那个女娃儿怎么又没有消息了,是我们的诗写得不够好还是没有对好他的胃口啊?”秦玉用手托着腮帮子,闷闷地道。 “不可能!”冬雪连忙否认,“这可是李太白千古流传的著名情诗,杀伤力绝对够!” “不如我上到她们府上,直接问问那个女娃儿,看看她对我们羽哥是什么态度,这不是拿人开涮吗?真的是。”孙兴霸怒道。 “再等等吧,你们这些男人,就知道催催催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冬雪含笑道。 “我倒是不急,可是我们羽哥急啊。你看我们羽哥终日的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廋了。唉,可怜的羽哥啊。” “秦玉,哪有,最近我都胖了不少了……” “那是你化悲痛为食欲,想在我们面前掩饰你那颗受伤的心灵,唉,算了我们理解你,谁没有恋过爱,谁没有受过伤……”秦玉拿袖抹泪,楚楚可怜。 “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人家怎么想的,再等等吧,若是真的是神女无心,羽哥还是算了吧,天下何处无芳草是不是?”冬雪说完撩了撩耳后长发,仿佛自己应该就是那颗芳草一般。 “来了,来了!”忽然门外的秋兰高声叫道,“信来了哩!” 是吗?秦玉一跃而起,仿佛吃了兴奋剂一般跑过去,将信笺拿在手中,凑上去一闻,道:“真香,这是爱情的味道啊!”脸色一脸的猥琐,看得白羽真的想上去打人。 一行清丽的字迹跃然纸上,秦玉摇头晃脑道: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念完与孙兴霸大眼瞪小眼,“什么情况?” 冬雪娇笑着抢过来,顿了顿声音,道:“还是师傅我来解释解释吧,”说完将信笺从头看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秦玉一见冬雪眼神有异,顿时整颗心都跌到了谷底,急声问道:“冬雪,快快快解释一下,是不是我们羽少第一次初恋就宣告结束了还是我们可以趁胜追击,来一次漂亮的围城歼灭战!” “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懂,字面上的意思嘛,也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你快说啊。”孙兴霸急的抓耳挠腮,“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啊。” “这个嘛,有点幽怨,就是说你,嗯也就是羽哥了,和她,哪个她……对了你们还没有说那个女孩子是谁呢?” “还有谁,不就是你们天峦城赫赫有名的女神医碧落吗?”秦玉撇嘴道。 “不是吧?”四女顿时面面相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秦玉得意道:“怎么样,不错吧,我知道你们的意思,碧落小姐平日里是不是十分高傲啊,冰霜美人啊?没办法,羽哥就是这么厉害,万年不化的冰山碰到了我们羽哥,那也是化成一团滚烫的开水,沸腾吧,碧落小姐!”说完秦玉右手举拳做冲天状,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不是……”其中春兰上前半步,解释道,“我们整个天峦城的人都知道,碧落小姐,碧落小姐…..”说完看了白羽一眼,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怕伤害了白羽一般。 “怎么了?”秦玉见四女神情有异,忙出言相询。 “是,这样的,碧落小姐,曾经,是和风少爷订过娃娃亲的,这个整个天峦城的人都知道,她十五岁的时候,便会嫁入风家的……”春兰声若蚁嗫,越说越没有底气。 “那个风少爷?”秦玉一脸愕然。 “就是风家的四少,风鹤翼。” “什么!”秦玉大声呼喊道,“不可能把,碧落小姐那么漂亮,会看上那只臭屁的烧鹅翅膀?” “这个据说是他们家长的事情,应该和碧落小姐无关,这政治联姻,古来就有的习惯,所以…..白少爷,你没事吧?” 白羽此时也是神色黯然,心中怅然若失,微微强笑了一下,道:“没事,没事,很好嘛,郎才女貌嗯,很好…..” “娘的,老子去剁碎了那个奸夫淫妇!”孙兴霸怒发冲冠,提着拳头便要冲出去。 “兴霸,算了!”白羽一声清喝,孙兴霸一听白羽言语中隐隐有怒意,不敢多言,低着头,不停地喘气。 “这就难怪了,碧落小姐会有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的句子了,看来她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命运了,她心中惦记这白少爷,可是又难以违抗家命,所以只好与白少爷相思而不能相见,郁郁寡欢终身而老死…..好心酸啊,好感人啊…..呜呜呜,我受不了了,”冬雪神色一暗,多愁善感的情绪涌了上来,黯然神伤。 “慢着!”秦玉若有所思道,“你是说,碧落小姐对我们白少还是很有意思,只是父命难违罢了,是这个意思吗?” 冬雪点了点头。 “嗯,那就好办多了,——我就说嘛,碧落小姐怎么会喜欢那只烧鹅翅膀,烤来吃都嫌弃他没有二两肉,白少,你放心,只要碧落小姐的心在你身上,兄弟们拼死也会成全你和碧落小姐的——兴霸对不对?” “嗯!”兴霸点头道,“那是当然!” “只要碧落小姐的心在我们白少这边,事情就会好办的多,我们现在的工作就是——打倒臭屁鹅,营救碧落小姐!”秦玉道,“现在我们得给人家回信了,让人家知道我们白少这个足以将烧鹅翅膀烤糊的炽热的心。” “秦玉,不要闹了,人家都已经有婆家了,算了…..” “算了,这怎么成,当年那个在死亡之城里面豪气干云的白少哪去了,白少,你要是中途退缩了,我秦玉就没有你这个兄弟,兴霸,翻书!” 六人又开始在诗词中间苦找,不一会儿,冬雪便嬉笑着站了起来,叫道:“看看这首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 “嗯,我来看看。”五人一齐聚了过去。 【050】日归日归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波澜誓不起,君心井中水。 “好诗!”孙兴霸一拍大腿,奋起道,“好一句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秦玉看了他一眼,道:“你懂吗?” 孙兴霸挠了挠头,嘿然不语。 秦玉苦笑道:“其实我也不懂——不过听上去挺好的,不如就用这个吧。” 白羽皱眉道:“不行,太那个了点。” “怎么不行,挺好的啊,”冬雪道,“说你对他的心就如同井中的水一般,丝毫不起波澜,让她放心,唉,其实这些都是虚的,关键得斗得过风家啊,你想要是风少爷知道了,会善罢甘休吗?”说完冬雪悠悠一叹,“白虎节堂与风家现在已经在朝廷中闹得势不两立的地步了,你要是再和风少爷抢女人的话,我怕到时候吃亏的是你们啊。” 秦玉一瞪眼道:“烧鹅翅膀是什么东西,怕什么,我真还不信了,兴霸,就这首了,白少,你不是怕了吧。” 白羽冷冷地道:“风四那厮是吗,迟早那笔帐我会要回来的,我只是觉得……” “得了吧,我的白家大少爷啊,人家碧落小姐都把话说道这份上了,你要是再辜负人家女孩子的一片真心的话,我秦玉都看不下去了,事先说好了,要是你怕了,我秦玉就上了,我秦玉虽然没有您那份艳福四海的能耐,但是咱有颗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心啊。” “去你的。”四女一齐唾弃秦玉。 秦玉洋洋得意地道:“白少,就这么着了,冬雪又得幸苦您老师傅大笔一挥了。” “这样真的,好吗,风少爷可是……”自从得知了女方是碧落之后,四女的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 “怕什么,就这样。这顶绿帽子我怎么着也得给那烧鹅戴上,不然还真当我们白少好欺负!” “你们闹闹就好了,只是别把事情闹大了。”白羽道。 “其实你心里早就喜欢碧落小姐了对不对?”秦玉冲着白羽打趣。 “哪有!” “还没有,有没有,脸都红了,从实招来,兴霸,大刑伺候!” 三人嬉笑着闹成一团。 又隔了很久,碧落那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秦玉等人等得十分心焦,忽然打探消息的孙兴霸回来了,手中扬着一张薛涛笺,喜形于色地道:“来了,来了!” “来了!”秦玉兔子耳朵顿时竖起,出门抢过了孙兴霸的纸张,粗粗一看,忙递给冬雪。冬雪欣然念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日归日归,岁亦莫止。” “什么意思。”秦玉腆着脸凑了过去。 冬雪解释道:“此为引自诗经小雅传诵千古的《采薇》篇,全篇分六章,前三章写的是离家远征士卒久戍在外的苦痛,接着两章述说军中情况,末章细诉归途的苦况。” 秦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别荬关子了亲爱的冬雪姐姐。” “唉。”冬雪甜甜一笑,应了下来,解释道:“其实简单来说,这就是表达了在家守候的少女对征战在外的将士的思恋之情——怎么会忽然来这句,我也不懂了。” 白羽浑身一震,道:“我懂了,我们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白少不愧与碧落小姐心有灵犀,快说,这个怎么解释。” 白羽没好气的看了秦玉一眼,解释道:“碧落作为军医,定然知道这死亡之城的进展情况,看来这死亡之城已经全部都分出胜负了,白虎节堂所有名额应该都已经产生了,所以,碧落才送来这首诗,告诉我们,进入白虎节堂的日子快到了,要我们早做准备。” 秦玉点头道:“应该是的——可是白少你可以不要一口一个碧落行不行,叫得太亲热了让我们这些精力无处发泄的单身男子接受不啊~!” 白羽老脸一红,正要接过来解释,孙兴霸接过了话头,道:“管他娘滴,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娘的骨头都舒了,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白羽点头道:“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太过于安逸的生活是会消磨我们斗志的,也许我们应该可以开始准备准备,死亡之城已经够恐怖了,不知道那个魔鬼大将军还给我们制订了哪些魔鬼课程啊。” “白少,你啥时候也变得越来越像烧鹅翅膀了,张口闭口的之乎者也,哥们几个不习惯哩。” 果然第二天,便有军士过来,递给白羽等三人每人一张军贴,要他们去龙骧虎骑的中军大帐报道。 第二日,白羽三人略略收拾了一番,和四婢依依话别之后,便去军营报道,中军大帐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白羽略略的点了点人头,只有四五十人左右,当年进入死亡之城的十二队,每队数千人,经过了死亡之城严酷的考验,能够活下来的却只有在场的四五十人,可见死亡之城的淘汰率之高,不愧是万中选一。 这个时候老熟人文魁过来含笑着来打招呼,白羽含笑过去,道:“怎么这几日过的不错吧。” “哪有,吃了睡睡了吃,在这么下去,我的弓都要拿不稳了类。”说完拍了拍身后背着的长弓,这把弓显然和以前的那把普通的长弓一点都不一样,不是普通桑木所制的弓,用的比钢铁还要坚硬但非常轻的紫檀木制作,弓体以特制钢丝绞结缠织而成,既富弹性又坚实无比,弦线是更幼的钢丝结成,在弓角两端都用犀角装饰,确是巧夺天工,文魁傲然道:“此弓名为龙舌,若当日我有此弓在手,何惧龙步飞那个小人!” 说完看了一眼正在中间和众人相谈尽欢的龙步飞一眼。 龙步飞似有感应一般,说了一声告罪,便带着自己手下来到了白羽身边,白羽身边的秦玉和孙兴霸顿时浑身开始戒备,龙步飞哈哈大笑,声震军帐道:“当时在死亡之城之际,你我各为活命,不得已以命相斗,今日你我便是同帐为军了,以后还请白兄弟多多指点才是。”说完伸过手去。 白羽虽然差点死在了龙步飞手中,但是对这个彪悍的汉子却没有丝毫恶意,当时龙步飞的悍勇却是极对白羽胃口的,微微一笑,道:“以后还是龙兄多多照顾才是。” 文魁双眼精芒闪耀,看着龙步飞,冷冷地道:“龙兄以后还是多多小心为妙,我的手最近老是发抖,怕一不小心手中长弓不听使唤,伤到了龙兄,伤了彼此和气就不好了。” 龙步飞微微一笑道:“这我自然会非常小心的,只是我觉得文兄你先应付好你家那头母老虎再说吧。”说完目光转移,对准了一个人静静呆在墙角一袭黑衣的方谢晓。 “你!”文魁怒道。 “文兄来日成亲之日,可别忘了兄弟,兄弟还要上门讨杯水酒的呢。”龙步飞对着白羽微微点头,不给文魁丝毫反击的机会,便长笑而去。 【051】入营 这个时候,忽然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只见帐外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排众而出站在帐中,紫色脸膛和齐伟的身材和在一举一动中显示出来的严格纪律性都象征这他是一个有着极度军事素养的战士。 他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干咳一声,这些孩子应该都是在图隆的运气理论下存活下来的人,顿时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紫脸军官显然十分满意这些人的动作,面无表情地道:“我是你们的教头,恭喜你们成功进入了白虎节堂,你们将在我手上度过愉快的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中,由我全权处理你们。” 紫脸军官顿了顿,道:“我没有别的规矩,在我帐下,我只要你们知道三件事情,那就是服从、服从、再服从。服从我,就是你们的天职。” 紫脸军官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目光似乎在龙步飞,文魁等人身上略略停留一下,道:“我知道你们这里面有很多人背景很深,其中不乏家族为当今几大门阀之一,但是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地位,也不管你们以前学过什么,在我的帐下,我都会一视同仁,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三个月后,我将对你们进行军事考核,如果你们能够打败我,那么就代表你们已经获得离开我这里的资格了,不过我下手一贯很重,学的都是杀人之法,非是切磋较量之游戏技巧。” 底下开始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紫脸军官又道:“也就是说,如果在三个月之中,你们觉得有足够的能力打败我,尽管来,明里暗中都可以,阴谋诡计也可以,只要能够打败我。但是如果三个月中,你们没有能力打败我,那么我就对不起你们了,和我过招的人,目前应该已经没有能够喘气的了。” 这个时候一个一个声音冷冷地道:“如果我们措手杀了你是不是也不会受惩罚?” 紫脸军官点头道:“不错。” 忽然紫脸军官飞快的走到那人的身边,飞起一脚,那人来不及惨叫就已经扑跌在地上,紫脸军官仿佛做了一见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拍了拍手掌道:“不过我会在你杀死我之前杀死你。” 再看刚才那个多嘴的人已经倒在地上,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众人都是从死亡之城中摸爬滚打过来的,对死亡并不是陌生,所以并没有恐慌,但是对这个紫脸军官谈笑之间杀人的手法都心下凛然。 “走。跟我来,说完紫脸军官大踏步的走出了军帐,忽然停住脚步回头道:“忘了告诉你们,我叫张善,但是名字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是很重要的。” 白羽心中暗道:这个叫张善的人,看来并不是什么好善于之辈。 众人跟着张善来到了演武场,场上一头被拴在军旗下的猎豹在呲牙咧嘴,威武非常,张善上前大喝一声,斜斜踢出一脚,居然将猎豹谢谢踢出了三尺的距离,猎豹一声惨呼,吐出一口鲜血,居然被张善一脚就踢死了。 下面又是一片哗然。 张善道:“我并不是炫耀我的武力,只是我要告诉你们我的实力,希望你们自己能够掂量,不要前来妄自送死。” 这个时候,文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白羽的身边,淡淡的道:“注意他的脚,脚头很硬,下盘很有功夫,一身横练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但是他一定还是有罩门的,只要找到他的罩门,我对我的龙舌很有信心。” 孙兴霸不屑道:“四肢发达的家伙而已,文魁,不如今晚我们趁他睡着了的时候给他一箭,让他狂。” 文魁苦笑道:“他们都是在刀口舔血的人物,何等机警,我怕我们还没有靠近他,人头就已经在辕门上悬上了。” 白羽点头道:“等等再看,枪打出头鸟。”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会轻巧功夫的人缠住他,主要他的脚头踢不到人,我看他上盘功夫不是很稳,罩门应在半身以上。”这个时候一个公子哥一般的人物跟了上来凑趣地道:“在下李随云,见过各位。” 白羽扭头一看,这人面如傅粉,有点风流自赏的味儿,是白羽等人最最讨厌的风四一类的人物,自然是心中略略不喜,淡淡地道:“李兄所言极是。” 李随云打蛇上棍,嘿嘿笑道:“我是亥组的,我们那组就只剩下了兄弟等三人,被誉为最垃圾的一组,唉,悲剧啊,不知道你们是…..” 白羽不好拒绝,淡淡地道:“在下白羽这是我兄弟孙兴霸、秦玉和文魁。” “白羽,”李随云思索道,“是不是一把火烧了半个死亡之城的那个人物?” “正是。” “英雄啊!”李随云一把握住了白羽的手叹道,“你知道吗,正是因为你的那把火烧的好,听说那个臭屁的图隆还因此受了处罚,说他治下不严,连地里埋着火油都不知道,我真想看看那个图隆跪在陛下身前瑟瑟发抖像狗一样的模样,娘的,让他射老子兄弟!” 李随云脸色射出仇恨的神色,道:“等老子做了大官,当了将军之后,定然要脱掉那老小子的裤子让光着屁股在军营内大走三天。让所有人都知道这老小子屁股上有几颗痔疮!哈哈哈哈…..”李随云一边笑一边自娱自乐的开始意淫。 秦玉为人是人来疯,看李随云似乎十分好想与,便凑了过去,道:“小子,你是怎么从死亡之城里面活下来的。” 李随云忽然眉头一皱,有些搪塞道:“这个嘛,嗯!这个,运气,运气,兄弟你呢?” 秦玉看了看白羽,又看了看文魁,赧然道:“运气,运气!” “哈哈,哈哈…..”两人相互握手,心照不宣的一齐大笑,大有相见恨晚之情。 这个时候在台上的张大善人发话了:“为军者,首重体格,我知道你们都是死亡之城出来的亡命之徒,但是其中也不乏运气之徒,但是现在都不重要了,我将开始全面改造你们,首先从体格开始,首先,围着这个演武场跑跑圈吧,”说完一人架起了一张硬功,张大善人又道:“此弓每隔两个时辰射一次,只射最后一名。开始吧。” 当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开始有人开足马力狂奔起来。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军营里面说话,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绝对没有食言而肥这一说的。 【052】死亡威胁 “还不走,等着挨箭啊?”忽然孙兴霸大叫一声,飞快的冲了上去,边走边喊道:“羽哥,速度跟上啊!” 白羽等人这才苦笑着跟着队伍跑在了前去,队伍你追我赶,似乎谁也不肯落后,张大善人杀人的手法还历历在目,谁敢以为他说的话是开玩笑,这可是性命关攸的事情,谁敢怠慢,一群人呼啦啦的你追我赶,唯恐被人超过了。 “大家等等。”忽然奔跑中的李随云突然停下了脚步。此时,才跑出不远,他的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此时他么正处于队伍的中游水平,上不沾天,下不沾地,可是身边的人都争先恐后的玩命跑,所以他们也脚下没有敢停下来。 “怎么了?”白羽叫道。 “其实……其实……”李随云此时已经有些说话喘着粗气,狡黠地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们没有必要跑这么快的,又不是争第一对不对。” “只要我们不被最后一名超过就成,文兄以为然否?” “不错!”文魁慢下了脚步,道:“对,我们先蓄力,这样很容易将体能耗光的,到时候想加速就难了,那个变态要射的只是最后一名。” 李随云干脆坐在地上呼呼的喘气,道:“娘的,什么鬼训练,这是人呆的地方吗?” 这个时候身边又有一群人呼呼的超过,白羽等人脚步慢了下来,优哉游哉地吊在队伍的最末端,始终和前面的队友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忽然闪过,秦玉嬉笑道:“文哥,你家的那个其实身材也很不错的嘛,就是一身黑衣,有的时候还真分不清是男是女。 “你!”方谢晓是他的禁忌,只要别人一提,文魁便会立马翻脸,这个时候,方谢晓面无表情的道:“文兄,你最好不要死,记住你的人头是我的!” 说完便从与文魁擦肩而过。 秦玉吞了吞舌头。不敢再说话。 很快队伍便分成了三股,顶在最前头便是以龙步飞为首的一群肌肉男,他们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减速,相互较量着,谁也不服谁,一骑绝尘而去,不知道超过了文魁等人多少圈了。 中间的便是大多数队伍,人数最多,因为是中间,所以并没有生命危险,咬着牙坚持着,只求不被后面的人超过。 文魁几人则是优哉游哉的吊在队伍最后面,力出的最少,当然汗也流的最少了。 最后面的则是几个体质不行的少年在咬牙坚持着,脸色惨白,生怕被身边的人超过,是不是的回首后望,当发现自己身后没有人的时候,便会面如死灰,拼了老命的一路狂奔。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太阳正当空,不少人都已经开始有中暑的迹象,但是他们谁都不敢轻易地倒了下去,因为谁都知道,如果这一头栽了下去,可能就再也没有醒来的时候了。 方大善人则在演武场中间支起了一个凉棚,优哉游哉地眯着眼睛看着中间的日晷,心中默默地盘算着时间。 两个时辰坚持下来,所有人都已经几乎到了极限,这种你追我赶的玩命赛跑,根本和平常的长距离奔袭不可同日而语,文魁等人已经觉得全身僵硬,汗如水流,身体开始已经临界了崩溃的边缘。 从一开始他们已经再蓄力了,那些从一开始便玩命奔跑的人的体能便更加可想而知了。 除了龙步飞等几人,依然能够保持匀速前进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特别是落在最后的几人,面色惨白,越是心急想发力,就越是难以支撑。 只见张善长身而起,手一挥,身边的一名军士已经架好了长弓,最后的几人看着长弓顿时瑟瑟发抖,开始你追我赶的与时间赛跑。 “射!”张善忽然张开双目,一声爆喝,惊动全场。 “嗖”长箭射出! 在最后一人眼中射出绝望的光芒,长箭飞驰而来,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前胸,灌胸而入!那人惨叫一声,应声而倒。 “训练到此结束,原地休息!”方大善人高声道。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如同散架了一般倒在地上。 对于死去的那个人,他们连看上一眼的力气都欠奉。 “娘的!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文魁喘着粗气道,“若是这小子一天杀一个,不用几天最后就会轮到我们了的。” “不会,”李随云喘着粗气摇了摇头,道,“那小子只是想吓唬吓唬我们,他有分寸的很,要是我们这几十个全部杀死了,他拿什么去给图隆交差。我们的命可是几万个人陪葬才换来的,值钱的很累。” “可是,每天这么跑下去,不被这小子射死,也会被他累死,羽哥,怎么着,找个时间弄死他得了。”孙兴霸道。 白羽淡淡地道:“他只是把我们丢到最危险的地方去锻炼我们,人只有在生与死的考验之中我们才能够激发出自己最大的潜能,实力将会数以倍记的增长,就比如我们在死亡之城里面一样,进去的时候,我们那个不是见着血就昏的无知孩子,可是现在,若是真的将我们放入同龄的孩子中,现在哪一个不是狼入羊群,这就是在死亡边缘走过一遭的好处,李兄刚才也说了,他的目的不是要杀多少人,而是要以死亡为威胁来激发我们,这个游戏,我到觉得开始变得有趣的紧呢。” 文魁一点头,道:“不错,若是这点小考验我们都通不过,还妄论什么出人头地,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万军统领,这个张善人,有什么玩意儿冲着我们来,老子一并接下来就是。” 李随云点头道:“不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白兄所言及是……” 孙兴霸摸了摸头,憨笑道:“你们说的我不懂,不过我知道羽哥说什么都是对的就是了。呵呵……” 【053】残酷训练 这个时候,忽然忽然张善淡淡地道:“集合!” 声音虽然轻,但是所有人都顿时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快地在张善身边集合,张善环视了一下手下这些从九岁到十二岁的少年,点了点头道:“你们不愧是从死亡之城里面脱颖而出的,你们刚才的表现我很满意——”说到这里下面的城府不深的部分孩子已经面有得色。 张善话音一转,道:“不过,你们若离一个真正的战士还差很远很远,虽然说战场上面是最好的锻炼场所,但是若是现在就将你们放进去与送死无异,你们现在多流一点汗,就是为了上了战场少流一滴血。” 张善见下面的人都听的很仔细,甚是得意,道:“有没有人告诉我,为军者最重什么?” 张善入营便杀了一个多嘴之人,下面的人都有了多嘴的前车之鉴,现在谁敢再多嘴,一齐噤声。 张善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自问自答道:“是逃!” “逃?”下面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善续道:“你们作为一个战士,一个最底层的战士,无论个人实力多么勇猛,但是却在你们成长起来之前是无法有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能力,所以在你们战斗生涯之中,可能会经历很多的败仗!” “一个懂得取舍的将领,懂得怎么打败仗的将领才是一个成熟的将领,这个世界上没有百战百胜的神话,任何一个军神都是在屡败屡战中不断吸取经验然后慢慢成长起来的。” “所以,你们,首先要学的不是如何打胜仗,而是如何打败仗,如何在在战斗失败后将伤亡降低到最低程度。” “所以——”张善拖长了声音道,“首先你们要学的便是逃跑。” “当你们遭遇败仗的时候,被敌军追杀的时候,体能与速度便决定了你们是不是能够活下去,或许你们不需要跑的太快,但是至少要超过己方的最后一人!” 说到这里,李随云对着白羽等人挤挤眼,一副得意洋洋,均在老夫掌握中的表情。 “所以,我教你们的第一课不是怎么去杀人,而是怎么去逃跑!” “好了,热身已经完毕了,现在开始正是训练吧。” “什么!热身!”所有人顿时大眼瞪小眼,这在这个魔鬼善人眼里原来还只是热身训练? 张大善人若无其事结果旁边刚刚射杀了最后一名倒霉鬼的弓箭,在手中扬了扬,道:“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吗?” 哗拉拉,所有人都顿时散开,争先恐后的开始了第二次跑圈。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为残酷,也更为持久,当张善还停下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快要累死过去,趴在地上犹如狗一般,再也没有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了。 这次张善人当真发了善心了,并没有开弓射人了。 这也应正了李随云的猜测,他们是龙骧虎骑的宝贝,张善杀一两人达到敲山震虎的地步就可以了,若是当真一阵狂杀,莫说这些孩子们会哗变,就是上头也不会肯的啊。 这些人可是几万人才换来的精英啊,是未来龙骧虎骑用以仰仗的股肱之人啊。 这个时候,张善人不知道从哪来拿来了一大桶白米饭,就这样随意洒在地上,淡淡地道:“每人拿一只碗,你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从地上将这些米粒捡起来,并且每一粒都要数对,数错了,今天的晚饭就报销了。” 所有孩子顿时愣了一愣,不知道张善意欲何为,当他们结果碗开始在地上捡起米粒的时候,才知道,因为剧烈运动之后,人必须要走一走,慢慢平复下来,他们这样突然定住,去捡米粒,从忽动转到极静,人的生理机能根本在一时半会是无法调整过来的,而且由于长时间机械运动,导致他们的一双手已经颤抖得根本合不拢来,原本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现在让这些经历了大体力活动后的他们做起来,已经非常的艰难了。 更为甚者,因为此时他们来不及调整呼吸,所以会造成脑子在一段时间内因为缺氧而短路,根本不知道数的饭粒到底有多少,一子错,又得重新开始。 手指哆哆嗦嗦之间,每个人都只能从地上拾起小半碗米饭,而此时一刻钟时间已经过去了。 文魁因为有常年射箭培训,手指异常灵活,基础稍微扎实点,堪堪捡了一碗米饭,白羽和秦玉、李随云各小半碗,最惨的是孙兴霸,到现在还弄不清自己碗里到底是十粒米饭还是九粒。 秦玉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米饭,又看了看文魁等人的,忽然苦笑道:“我也许真的开始怀念起死亡之城里面的馒头了。” 秦玉苦中作乐的情绪感染了众人,众人一齐哑然失笑,看着自己碗里米饭,苦笑摇头,白羽道:“不管怎么样,饿不死就成了。” 文魁原想将碗里的米饭分给孙兴霸,但是被看守的士兵阻止了,几人经过了一天的魔鬼训练,回到营帐里面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也顾不得形象,饿着肚子便呼呼睡去。 白虎节堂的军营单独在一角,与其他的军营隔开,因为军中规矩,严禁营与营之间相互串联,所以白玉等人也不知道外面军队的情况。 白羽与文魁秦玉孙兴霸同在一个营帐,可能是因为他们同出于一个死亡之城的缘故,不知道龙步飞和方谢晓是不是也分在同一个营帐里面,文魁心中暗道:若是真的,他们会不会不用沾上调料便会将彼此活活吞下呢? 文魁阴笑着进入了梦想。 第二日,天蒙蒙亮,他们便被军士叫了起来,在操场上吃过由火头营送过来的早饭之后,便匆匆的投入到了训练中,依然是千篇一律的跑步,努力的跑着,直到中午就地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又开始下午机械训练,然后再就是捡拾晚饭,每个人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进入营帐中倒头便睡。 【054】腿功 这天,和平日里一样,白羽等人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便来到了演武场,这个时候发现在辕门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一排人头,人头下面滴着鲜血,看上去应该是刚死不久。 这个时候,李随云施施然走了过来,慢条斯理的道:“这几个人昨晚想偷袭张大善人,可是还没有等近身,张大善人已经送他们归西了,可怜的孩子啊。”说完摇着头惋惜的走了。 这个时候张大善人过来了,看了一下已经站好的众人,淡然道:“昨天,你们中间有几个人昨晚上想偷袭我,想法是很好的,但是他们未免太过于高估自己了,为将者。首重知敌,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欢迎你们随时来挑战我,但是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知道自己的实力所在,避免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你们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不断地壮大自己,白虎节堂的人都是万种挑一的精英,对于糟粕,我们自然不会让他们留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虽然张善的训练极为严苛,但是对白羽等人确实是大有裨益的,每个人都明显觉得最近身体粗壮了很多,更重要的是心智比以前更为坚忍,张善在平日里不经意之间透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战场上经过了无数人头所累计起来的,对白羽等人十分有帮助。 “切!”李随云在下面瞥了瞥嘴,不服气地道:“这老小子说的还真冠冕堂皇,他若不是害怕我们在傍晚袭击他,为何早中饭给我们足量,而在晚饭却让我们捡拾米粒,还不是怕我们吃饱了喝足了然后半夜宰了他,说得比唱的好听。皇帝都不差饿兵,饿着肚子去偷袭,双腿都打软,怎么杀人,老子可没他们那么愚蠢。老子可不干!”说完用手洋洋地拖住后脑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 张善续道:“每个人身体都是一个无穷无尽的宝库,而一个真正懂得训练的教头便不是去教你们如何去从宝库中拿取东西,而是送给你们宝库的钥匙,这个宝库只有当你们濒临极限的时候才可以发现他的存在,你们可以恨我,也可以杀我,但是作为你们的启蒙老师,我更首先是一个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上头让我毫无保留的将我所知道的一切传授给你们,我便会做到,我的责任就是,将你们训练成一具完美的身体,将你们的力量、速度、灵敏做到完美的协调,至于攻击和杀人的手法,自然有其他比我高明的教头来教你们。” 说到这里,张善猛地往地上一蹬,顿时演武场的青石板居然裂开,众人又见识到了张善强悍的实力,心中不由得暗自想到:“若是这一脚踢在自己头上,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张善一脚震慑全场,借着余威,张善接着道:“在赤手空拳的对决中,腿永远是最有效的杀人武器,速度最大,杀伤力最强,角度最准,如果你的双腿快到了极致,就算在千军万马之中也可以来去自如,且腿永远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在你们的骑术没有达到“人马合一”的境界的时候,腿永远是你们最可以信赖的伙伴,我的首要任务就是训练你们的腿!” “现在每个人给我蹲马步——马步是什么,我想你们这其中很多人都应该很熟悉了吧,不由我在解释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不屑道:“切!” 这些人很多都是从小习武之人,扎马步是他们每日的必修功课,所以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听说张善的训练方式居然如此乏善可陈,不由得心中生出不过如此的感慨。 “但是。”张善眼珠子一转,众人顿时心中一沉,他们知道,“厉害”的玩意儿,一定是“但是”后面的话。 张善手一挥,几十个军士每人抬着一张桌子进场,最后一人手里面提着一个木桶,里面放满了青花大碗。 军士们在每人面前摆好了一张桌子,然后在桌子上摆放好一个扣在桌上的碗,正当众人不知所谓的时候,张善道:“每人蹲着马步,什么时候将这碗用十指抓起来,今天他的训练任务就到此结束可以休息了。” “这简单!”所有人顿时轰然应道,每人都准备跃跃欲试。 张善手一挥,道:“开始吧。” 众人蹲好马步,用手抓住碗的边缘,将将他提起,这才发现,原来张善已经在这里面动了手脚,原来每个碗都是用清油浸泡过,浑身滑腻,且反扣在桌上,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众人用手一捏,手指便从碗边滑开。这看似简单的任务,便和拾捡米粒一般,成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张善哈哈大笑道:“这世间有些事情,总是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才发现困难了,你们慢慢玩,若是有人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将这碗抓起来,我便拜他为师!” 张善一声长笑,又躲在一般乘凉去了。 李随云双脚扎马,对着身边的白羽等人苦笑道:“这扎马我懂,可以练习我的腰腹之力,顺便晾晾我胯下伟物,可是这抓碗是为何,难道练习龙爪手,方便吾日后游戏花丛百抓百中?无聊至极,无聊至极!” 白羽低声道:“教头这样教导,定然是有他的道理,少说话,多做事。走了胸口这口气,吃亏的可是自己。” “嗯。”李随云应了一声,双手握住青花大碗边,不停地抚摸,微眯着双眼,一脸的享受:“嗯.,果然...果然很滑!” “晕!”白羽众人终于看不下去了,一齐鄙视李随云。 半个时辰过去了,可是没有一人将青花大碗捏起来的,众人此时已经感觉到全身开始僵硬,在炎炎烈日之下,汗如雨下,但是没有人敢偷懒,不要说有人监视,就单单这群孩子,都是高傲之人,好胜心极强,做事无一不相互攀比着,别人不起,自己自然是不会起身认输的。 张善点了点头,十分满意这群孩子的表现。 【055】检验 终于,有的孩子已经濒临极限了,再继续下去,便会有晕死的危险,张善知道差不多了,吩咐叫大家停止扎马步,可是到现在为止,这群小孩没有一个人能够抓起碗来,包括其中功底不错的龙步飞、方谢晓等人。 白虎节堂不愧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演武堂,其训练方式果然别出一格,虽然残酷但是却极具效果,虽只有短短的数十天,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体质开始发生着明显的变化,这也是为什么龙步飞、方谢晓等桀骜不驯的人肯甘心听从张善安排的缘故。 他们的进入白虎节堂的目的之一便是提升自己的实力,白虎节堂,当今圣上微末之时都是在这里青龙起陆,是一般家长式教育所能够比拟的吗? 休息半个时辰,集合之后,二话不说,招呼众人开始跑圈, 李随云大哭一声,如丧考妣,但是无法,跟在白羽众人的身后,开始他一天中极为厌倦的生活,一切在默默进行中,众人已经习惯了这种近乎非人的训练,二话不说,纷纷投身到枯燥无味的跑圈之中,于是,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训练,极限训练,在这两个月中,除了训练便是睡觉,几乎所有人每天都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张善却十分善于把握,总是介于崩溃的临界点便结束了训练,而且训练的方式层出不穷,千奇百怪,但是都是极为有针对性的,两个月之后,每个人都犹如脱胎换骨一般。 但是其中的辛苦,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够知道。 这天,和往日一样,张善召集众人,在演武场上忽然多出了几十只铁笼子,每个铁笼子里面关着一只黑豹或者老虎,虽未有成年,但是却也十分英武勇猛。 张善冷冷地道:“两个月来的训练,该是你们检验成果的时候了,你们没人选择一只黑豹或老虎,只准用脚,若是杀不死他们,说明这两月来训练对你们你们是没有用,对于废物,我们白虎节堂是不浪费精力的。” 说完,看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道:“谁先来。” “我!”没等张善话音落地,龙步飞已经排众而出,龙步飞在里面的成绩一只都是佼佼者,所以由他打头阵,众人也无话可说。 张善点头,龙步飞跨步向前,一名士兵前来拿出绳索要缚住他双手,龙步飞冷冷的道:“我说过我不用手,便自然不会用手,我的手只有再死前才会被敌人缚住,张善你难道信不过我?” “算了。”张善一挥手,道:“由他去。” 士兵对于龙步飞也似乎极度忌惮,不敢多说,退到一边。 龙步飞龙行虎步,进入装着一头黑豹的兽笼,龙步飞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身材已经和成人无异,特别是经过这两月的特训,比以前的气质更为英气逼人,站定之后,浑身隐隐发出的虎将气质看得让众人为之心折。 黑豹看着在笼中站定的龙步飞,开始警惕地围着他机警的盘步,黑豹虽然尚未成年,但是也是凶兽,一阵嘶吼,若是胆小之人现在恐怕已经吓得双腿发软。 龙步飞微眯着双眼,双脚自然打开,双手微微下放,渊停岳峙。 场下鸦雀无声,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忽然,黑豹大吼一声,一个上扑,照着龙步飞而来,龙步飞大喝一声,声音若春雷炸裂,抬脚微微移身半步,斜着身子侧过黑豹,未等黑豹身形落地,飞出一脚直接提在了黑豹的身上。 “轰!” 黑豹闷哼一声,整个身子在半空中斜斜的飞出,砸中了铁栏杆,惨叫一声,居然让龙步飞一脚踢死了! 只是一脚! 虽然是幼豹,但是龙步飞也堪堪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啊,这一脚甚至比当时张善脚踢成年黑豹更来的震慑人心。 龙步飞的实力居然已经恐怖至斯!假以时日,又当是如何恐怖! 龙步飞一脚飞出,看都没有看一眼,径直走出人群,回归到队伍中。 “很好,很好!”张善拍手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接下来是谁?” 龙步飞一出,风头全部抢光,不少少年便开始不服气,纷纷抢出,张善将他们每人安排在一个笼子中,依次进行。 其中不乏若龙步飞一般悍勇之士,但是却无人能够再现龙步飞一脚踢死黑豹的震慑全场的气势,数脚者有之,数十脚的有之,缠斗者有之,虽然不少人也被幼兽袭击,身上负伤,但是都还算是堪堪过关,踢死了野兽,虽然这和他们从小的经历有关,但是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这些日子,张善的惨无人道的特训。 很快便轮到了白羽上场,这个时候,在身后的李随云扯了扯白羽的衣服,小声道:“选老虎。” 白羽回头过来,这是李随云急忙道:“别看老虎是百兽之王,但是在灵活和速度上却远远比不上豹子,龙步飞不同,他实力实在是太强了,所以他根本只要站着不动,任凭野兽扑过来,只是一脚,绝对能踢死一只豹子,但是对于身形上占着优势的老虎很可能便不可能一脚踢死——别看那老小子一连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那小子精着呢,不就是想出出风头吗?至于吗?” 李随云啐了一声,接着道:“咱不比他,咱一脚踢不死半条猫,所以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老虎身形笨拙,以你身形的速度,完全可以跟他周旋,且笼子里面地方狭小,老虎转身必然很慢,你只要站在他的身后,然后猛地踢他的腰腹,老虎的腰腹之间最为柔软,保证能成功。”说完拍了拍白羽的肩头,调笑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白兄,好自为之吧,逢三十、青明、重阳三节,兄弟的那杯薄酒必然少不了你的。” “李随云,你这是咒谁呢?”秦玉不干了,瞪着双眼怒声道。 白羽深深吸了口气,想起刚才龙步飞那惊世骇俗的一脚,自己虽然不济他,但是也不能落后太远不是,心中涌起不服输的精神,大踏步走向了虎笼。 【056】困兽之斗 白羽心中沉凝,这时候,自然有一名士兵上前绑了白羽的双手,除了第一人龙步飞,谁都没有此特权,白羽走到笼中,此时这幼虎已经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虎啸一声,极为凶猛,所谓风从虎,即使今日天气清朗,四下无风,但是在笼中的白羽已经开始感觉到了从老虎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这老虎原本便是万兽之王,野性难驯,虽然在笼中日久,但是却也十分彪悍,白羽目不转睛的看着它,他不动,白羽也不动。 幼虎十分狡猾,离着白羽开始不停的踱步,伺机而动。 忽然幼虎大吼一声,声动四野,照着白羽就从空中半扑下来,白羽何曾见过这等凶兽,心中不免心生怯意,但是生死之战,不容的他有半分的迟疑,身子飞快的侧移开,居然闪过了老虎的扑杀,一脚踢中了幼虎的左肋。 幼虎一声嘶叫,居然身子被白羽摔了一个筋斗,呼啸一声,又朝着白羽扑来。 白羽看见自己的一脚居然能够给猛虎带来这般厉害的杀伤力,顿时信心猛涨,看来自己这两月的训练成效进步得居然连自己都意料不到,脚步飞快的移动,闪过老虎身后,老虎虎鞭一抖,照着白羽半身便抽了过来。 白羽心下大惊,这老虎虽然没有成年,但是虎鞭一扫的威力,也定然是十分凶悍,若是自己被扫中了,那定然是骨碎筋断的下场,忙急忙闪躲,虎鞭照着白羽的身上堪堪闪过,白羽心中大喊一声:“好险!” 脚下不敢怠慢,乘着幼虎一扫之后,正在调整虎鞭之际,飞快的蹬出一脚,这一脚正好又登在了老虎原先的受伤之处,老虎一声惨叫,脚下蹒跚,激起了十分的凶性! 调过笨重的身躯,但是脚下已经开始趔趄,可见白羽这两脚显然已经伤害到了他的内脏了。 幼虎跳转身形,对准白羽,不停地嘶吼,但是却迟迟不敢扑上来,白羽站定原处,虎视幼虎,幼虎又反复踱步半晌,忽然呼喝一声,激起身边风雷,呼啸着扑向白羽。 白羽居然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他要干什么!秦玉、孙兴霸、文魁、李随云一齐色变,这,这不是送死吗? 白虎在半空中一个猛扑而下,只见白羽倒地,双脚朝空中猛地蹬出! 正好蹬在了就要扑上来的白虎的腹腔之上。 老虎的腹部最为柔软,白羽这用尽平生吃奶的双脚并排蹬出,击中幼虎,幼虎顿时惨叫一声,顿时五脏碎裂,倒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白羽又连忙爬了起来照着幼虎的腹腔死命踢打,直到老虎死透了了这才放脚。 这时候,文魁等人张着的大嘴这才合拢下来。 刚才这一招,白羽几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白羽这一脚不中,那自己被老虎当头扑下,咬中要害,那还有活命的机会? 这一切真是险到了极点,可幸的是,白羽赌赢了。 白羽这惊天动地的一脚,丝毫不与刚才龙步飞那一脚差上多少,龙步飞胜在气势和强横无比的实力,而白羽则胜在智慧和胆大包天的险招。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羽的身上,白羽在这群少年中,从前并不显山露水,但是这开山裂石的一击,在所有人的心中顿时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当然这也胜在了白羽这两月来犹如魔鬼一般训练彻底改变了他的体质,若是两月前的白羽,这两脚踏出,恐怕也伤不了幼虎的内脏,而等待他的结果只有是被老虎咬断咽喉的命运。 白羽出场,文魁等人立马迎接了上去,李随云拇指一竖道:“好计谋,好手法,好胆量,白兄刚才这一幕果真让我刮目相看。先用脚头试下幼虎的承受能力,算定自己双脚之力定然能够伤到幼虎,再以‘兔子双蹬腿’一式取它最柔弱部位,白兄好手段,佩服佩服。” 白羽对李随云虽然不讨厌,但是也不喜欢,总觉他喜欢自作聪明,仿佛万事万物都在自己掌控中一般,但是事实也证明,这个李随云的确聪明,并且十分热心,若不是他提点自己,恐怕自己也不会想到专门攻击老虎的小腹了。 白羽含笑道:“若是李兄觉得小弟这手法还入的法眼,大可效仿……” 李随云连连摆手,苦笑道:“我胆子小,这躺在老虎肚子下的本领我是学不来的,要是我脚头没有白兄硬,或者临战时候脚头发软,老虎肚子一滑,踢了个空,这老虎扑下来,我是跑都没有地方跑,白兄不要害我,不要害我。” 接下来便是文魁出场,文魁虽然箭技高超,但是近战水平却远远不如龙步飞,但是胜在身子灵活,选择了一头小豹子,几番战斗下来,虽然被豹子抓破了皮肉,但是每到关键时刻,总是能够成功的脱险,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成功的出了笼子。 再就是孙兴霸,孙兴霸原本便是一身蛮力,与龙步飞也不惶多让,那根房梁可不是谁都举得起的,当下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孙兴霸也不错,脚头比文魁等人硬了不少,在十几个来回之间便将一头小老虎活活踢死,自己虽然受了写轻伤,但是都是皮外之伤,与死亡之城比起来便是大巫见小巫了,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轮到了李随云,李随云长长地吸了口气,对着几个兄弟苦笑道:“风什么易水什么的哥几个就不要唱了,哥这一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的可能,若是兄弟真回不来了……” 白羽接口道:“逢三十、青明、重阳三节,兄弟的那杯薄酒必然少不了你的。” “你们都知道了……”李随云如丧考妣,垂头丧气的走了进去,让人奇怪的是,他叫白羽选择老虎,自己却选择了一头豹子。 “切,要白哥选虎,自己却选豹,这小子,果然是一肚子坏水。”孙兴霸不悦道。 白羽等人对李随云的实力都不曾见过,但是无论是跑步还是蹲马,每次李随云都嚷得特大声,但是却没有一次掉队,总是能够在众人都累得快死的时候,还有那么一口气吊着开个玩笑。所以对于李随云的发挥,白羽文魁等人是相当期待的。 【057】随云戏豹 李随云干咳了一声,径直走向兽笼,忽然上去三步,径直给猎豹跪了下来,大声呼喊道:“豹兄在上,且受小弟李随云一拜。”说完大马金刀地当着众人的面给豹子叩头三次,礼毕之后喜滋滋的站了起来,道:“豹兄既然受了兄弟三拜,从今以后兄弟便与豹兄结为兄弟,今日豹兄若成全小弟,将身家性命尽赋于小弟,小弟必感豹兄之高义,此生必将豹兄之长生排位立于我家宗庙,三生五畜祭之,还望豹兄网开一面,借性命与我一用。” 张善看着李随云在那里耍宝,顿时有些不悦了,道:“速度点。” 李随云嘻嘻一笑,这个时候一人走了过来,要反缚住李随云的双手,李随云轻蔑的一笑,义正词严地道:“区区一头幼豹而已,难道张大将军以为我会坏了规矩?我说过我不用手,便自然不会用手,我的手只有再死前才会被敌人缚住,张善将军你难道信不过我?” 说完虎气十足地看着众人,威风一时无两。 “绑了!”张善爆喝道。 “不公平啊,不公平!”李随云惨声道,上来的士兵不理会李随云,径直拿着绳子上去就要逮住李随云,李随云双手放在前面,嘻笑道:“前面就行,前面就行。” 士兵看了张善一眼,张善一挥手,士兵这才将李随云双手缚在前面,李随云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白羽等人,一脸无奈,呜呼哀哉一番之后,事已至此,也只有硬着头皮进去了。 李随云进笼子,仔细端详了兽笼的大小,此时早已耐不住的幼豹凭空一声巨吼,顿时将进来的李随云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瑟瑟发抖,看着豹子,颤颤微微地有气无力地大叫了一声:“来……来…...得好……” 豹子双目泛出精光,紧紧地盯着李随云,浑身散发出的死亡气息已经让李随云不禁感觉到头皮发麻,李随云定了定神,干咳一声,道:“豹兄……我们说好了的,只要……你不吃我……我也不……吃……你……” 豹子通灵,欺善怕恶,似乎已经知道身边的人害怕自己,顿时振作威风,狂风四起,对着李随云张牙舞爪,张开了血盆大口,随时要将李随云撕裂开来一般。 李随云缩在兽笼的一角,颤颤巍巍地嘴里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下面的“观众”们有些不耐烦了,这里的人人人都是悍勇之士,只敬佩像龙步飞那样的英雄,即便是身死在此,也断然不会像李随云这般自掉身价的,哪里见过这等胆小如鼠人物,一齐起哄,对李随云的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李随云充耳不闻,仿佛外界的一切嘲讽都是浮云,绑住的双手不断的給豹子作揖,嘴里不断念念有词,当然这些豹子一定是听不懂的,反复在笼子中踱步,逮住时机,忽然一声巨吼,露出森森的尖牙,对着李随云当空扑下。 所有人都忍不住叫了起来,纷纷转过头去,不忍目睹,似乎已经预见了李随云丧生豹口,内脏被拖得四分五裂的结局。 忽然,不知道谁发出了一声“咦”的声音,众人转过头来,只见李随云居然凭空拔地三尺而起,若一只穿花蝴蝶一般,脚尖轻轻地一点豹子的脑间,已经盘旋而起,在空中的舒展身形,动作十分优雅好看,轻盈之间已经越过了豹身,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兽笼的另外一侧! “好身法!”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龙步飞也忍不住叫了起来,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李随云一直在装逼,打算是扮猪吃老虎呢。 “谢谢!”李随云露齿一笑,正要接受众人的呼喝,忽然脸色一变,原来豹子已经转过身来对着自己,急速的扑了过来,豹子原本就是百兽里面身形最为灵活的动物,速度冠绝群兽,所以这一切只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了,这个时候,李随云居然用被缚在身前的双手哧溜哧溜地沿着兽笼爬了上去,然后用双脚一勾,勾住了兽笼顶部的铁栏,堪堪避过了豹子的袭击。 但是这动作就谈不上美观了。 “切!”众人一齐鄙视他。 豹子站在笼下,对着在上面的李随云不停地呼喝,但是任凭豹子怎么向上蹦跳,但是总是不能够着李随云,急的在原地不停地打转,李随云施施然盘在笼顶,戏谑地戏耍着下面的猎豹。 猎豹想顺着笼柱攀岩而上,但是笼柱毕竟不比树干,十分光滑,豹子堪堪爬上几步,便被李随云双拳打中豹头,摔了下来,如此几番,幼豹在下面急的不停地呼吼。在原地不停的打转,但是鼻孔中已经隐隐冒出白气,已经累了。 众人看得索然无味,纷纷呼叫着要李随云下来,李随云充耳不闻,优哉游哉地盘旋在上面。 张善怒喊道:“小子,难道你就要在这上面呆一辈子吗?” 李随云一边挑逗着豹子一边喊道:“你只规定杀死豹子就成,有没有规定时间,小爷爱啥时候杀就啥时候杀,你管得着吗?” 张善冷笑道:“那你就在上面呆一辈子吧!” 说完转头向众人,大声道:“下一个!” 又上去了几个,都顺利的过关了,只有李随云还吊在兽笼的地上,一会儿挑逗挑逗豹子,一会儿又和白羽等人隔空打哈哈,一会儿又欣赏别人杀兽的过程,忙的不亦乐乎。 这个时候,轮到了秦玉了,秦玉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很少说话,脸色一直惨白,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双腿已经再不自觉的发抖了。 “羽哥……”秦玉神情不安的小声道。 “没事,我们都是兄弟,我能过,你一样也行的,相信自己。”白羽给秦玉打气。 “就是,怕个鸟,不久是一只病猫吗?照死里打就行!”孙兴霸也给他打气。 “你们都过了,当然不怕了,”秦玉嘟嚷了一声,但是他也知道,如是怯场的话,肯定会被当场处死,还不如上去碰碰运气,羽哥和孙兴霸都能轻松过关,自己虽然不如他们,但是也不济死在豹口吧。 心中七上八下,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硬着头皮上去了。 【058】秦玉的惨斗 秦玉选择了猎豹,一步三回头的进去了,“咚!”一声巨响,巨锁上上,秦玉顿时心中一阵痉挛,他知道,在这里面只有一人或者一兽能够活着走出去。 面对猎豹,秦玉看得几乎要瘫了下去,面如土色,冷汗唰唰地往外冒,全身悉悉索索地打着抖。虽然刚才自己目睹了自己伙伴一个一个杀豹,似乎并不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但是当真被自己遇到的时候,才发现,这看似温顺的猎豹,在他眼中是何等的恐怖! 秦玉后退半步,可是身后便是冰冷的铁栏杆,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上啊!秦玉,上去弄死那个畜生!”李随云隔着几个铁笼不停地给秦玉加油打气。 白羽在身后大声道,“上去,用尽你全身的力量打死他,打死他!” “干死它娘的!”孙兴霸双目通红的吼道, 白羽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秦玉,似乎比自己上场更为紧张。 “对,兄弟们都在,我不能给他们丢脸!” 秦玉忽然鼓足勇气,逼着自己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巨兽,猎豹一声呼号,顿时惊起一阵狂风,秦玉甚至能够感觉到猎豹口中传来的巨大腥膻之气。 自己往这里一站,在它面前似乎那么渺小,仿佛只有被它吞噬的份,秦玉只觉得后脊背在发凉,手触到冰冷的铁栏杆,无路可退。 忽然,猎豹一声呼喊,带着狂风飞快的向秦玉扑了,秦吓得面无人色,下意识地往身后一闪,闪过猎豹,可是猎豹的一爪已经划过了秦玉的胸口。 顿时一喷鲜血喷涌而出! 秦玉只觉得锋利的爪子紧抵着他的前胸。感到了胸部有撕心裂肺的巨疼。秦玉挣扎着退向巨笼的另外一边,猎豹的嘴已张开,露出了血红的口腔和那白生生的獠牙,一丝流涎从嘴里淌了下来,牵成了一根长长的涎线,一动不动地看着秦玉,似乎此时的秦玉已经是他的腹中美味一般。 “秦玉!”白羽等人齐声惊呼。 秦玉看了自己胸口,又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猎豹,心中有些凄然,此时白羽已经在身后大声道:“秦玉,对!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有你不怕它,它才会怕你!” “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有你不怕它,它才会怕你!”秦玉忽然鼓足勇气,猎豹骤然扑出,这一次秦玉不闪不躲,忽然一脚朝着猎豹踹了出去。 “轰!”猎豹居然被踹了一个四脚朝天,挣扎着身子,爬了起来。 秦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原来自己也可以,自己可以像白羽一样,一脚踹死猎豹的。 这两个月的地狱苦修,不仅仅是白羽和孙兴霸等人,自己的体质也和以前一样发生了质的变化。 秦玉心中顿时涌起了无限的自信,血红的双目看着猎豹,猛地大吼了一声:“有种的过来!过来!” 猎豹居然仰天长啸一声,居然在一侧不停地踱步,迟迟不敢攻过来, “看,他怕了,看!他怕了!”秦玉大声道:“羽哥,你看,他怕了!呵呵他怕了!” “是的,只要你不怕它,它才会怕你的!” 秦玉鲜血染红前胸,但是此时的他与刚才的那个胆小怯弱的人已经判若两人,站在哪里,虎目紧紧地盯着猎豹,一人一兽就这样对峙着。 忽然猎豹猛地扑了过来,秦玉大喝一声,一脚蹬出,在半空中对了个正着,猎豹虽然被踢中了,但是却也在秦玉的脚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一人一兽在笼中做着缠斗,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猎豹此时也被秦玉踢得浑身是伤,但是秦玉更惨,浑身上下被猎豹抓的稀烂,很多地方都深可见骨。 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别过头去,这实在是太惨了。 秦玉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他和这猎豹都到了极限,现在就看谁能够坚持下去。 猎豹已经很久不曾攻击过来了,它已经开始嘤嘤的嗷叫起来,远远没有刚才的气势了,它已经害怕了。 秦玉忽然一个箭步上前,对着猎豹的肋下便是猛地一踢,猎豹被他踢得伏地不停嗷叫,忽然激起凶性,一个上跳,对着秦玉扑来,秦玉一闪,猎豹扑了一个空,往前打了几个滚后,急转身,又一个更凶猛的势头朝秦玉扑来!秦玉此时已经身体透支了,躲闪不及,猎豹的白森森的牙齿已经狠狠地地嵌在秦玉的肩骨上! “秦玉!”白羽等人吼道。 骨碎之声在秦玉的耳边响起,那么清晰。 “妈的!”巨大的疼痛激发了秦玉的斗志,反口咬在猎豹的脊背上,猎豹死死咬住秦玉,秦玉也同样死死咬住猎豹,一人一兽在地上缠斗。 “去死吧!”秦玉倒地,猛地脚下一个猛蹬,将猎豹从身上踢飞,猎豹嘴里叼着秦玉的一块胸骨之肉,鲜血染红了整个兽笼。 秦玉挣扎地站了起来,他已经开始感觉着整个天地在旋转,眼下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血红的一片,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自己,踉踉跄跄地走向了猎豹,猛地朝着猎豹的下腹处死命地踢着。 …… 然后……猝然倒地。 倒地的那一刹那间,秦玉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开始一一浮现,白羽、孙兴霸、文魁….他仿佛听见他们在不停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可是却又那么模糊不清,他极力地想睁开眼,看看这世间的一切,可是,眼皮子竟是那样的沉重,犹如一块铁铸的闸门,他精疲力尽了,却倒也觉得眼泪像小溪一样在脸上流,他拼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终于开启了那黑色的闸门!看清了,一切都看清了!然而那双看清了世间一切的眼再也不敢合拢,就这么睁着,睁着…… 铁门打开,白羽连忙冲了上去,抱住了已经濒临死地的秦玉,秦玉嘴唇几经努力,终于狂呼了一句:“白——哥——我———收———拾———了———那——个——畜——生!” 说完头一偏,昏死在白羽的怀里。 众人一齐默然,虽然他们都有杀虎或者杀豹的过程各自不同,但是却从来没有像秦玉这般的惨烈,秦玉虽然比他们都弱,但是却有着坚忍不拔的精神,这场在生死边缘的较量让他们都看得不禁心潮澎湃,对秦玉都不禁多了一份敬意。 【059】蛋疼 “来人,给他扶下去,好生调养。”张善手一挥,立刻来了几个士兵,从白羽手中接过了秦玉,将他扶了下去。 此时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张善看了一眼还盘在笼顶的李随云,道:“难道你就想在上面过夜吗?” 这时候众人才猛的想起了,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吊在上面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随云身上,李随云这才嘿然笑了笑,不好意思用绑住的双手挠了挠头,笑道:“不急,不急,马上,马上。” 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那个依然在地下不停地想爬上栏杆的猎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嘴里不住的吐着白气,李随云刚才一直在不断地挑逗着猎豹,丝毫不让它休息。 此时这猎豹累倒了不行了。 “小子,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了。”张善淡淡地道。 “马上,马上。”李随云笑着致歉道。 李随云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挑逗着身下的这头猎豹,忽然猎豹大吼一声,显然被李随云激发了兽性,退后了几步,脚掌在地上划了划,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李随云扑去。 忽然这次李随云动了,他飞快的从横梁上翻身而下,和在空中的猎豹同时平行地掉在地上。 “扑!”一声巨响。 猎豹惨叫一声,声音凄厉得直震九霄云外。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地将手放在裆部。 只觉得身体的某一个部位,不由自己的开始有些疼…… 原来,李随云居然一脚将这头猎豹的睾丸给直接在地上踩碎了…… 蛋疼…… “噗哧……”腥臭浑黄的液体溅了李随云一身,李随云脚下不停息,照着黑豹的裆部猛地踢了几下,此时猎豹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倒在地上嘤咛急声,一缕香魂儿,往哪西方极乐世界飘去了。 “淡定。”李随云淡淡地道,顺眼望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他的目光所及,所有人的手更捂紧了几分…… 这就……完了? 幸好此时秦玉不再此处,否则一口鲜血恐怕要脱口而出,气煞我也! “嗯。”张善脸上阴晴不定,干咳一声,李随云的确杀了他的豹子,但是这手法,未免太过于下作了。 可是自己也没有规定不可以踩蛋啊。 李随云意得志满,宛如打了胜仗的将军般一步三摇的走出了铁笼,忽然身后龙步飞冷冷的道:“李岳恺老前辈最近身体可曾安好?” 李随云身子略略的一抖,不咸不淡地道:“还行,就是最近脚气又犯了,脸上长了点痔疮罢了。” 龙步飞点点头,不再说话。 李随云走到文魁身边的道:“怎么样,哥们还行吧。” 文魁离开了李随云几步,用手捂住鼻子,道:“你可以先去洗洗澡吗?” 李随云居然闻了闻身上的异味,裂齿一笑:“也不怎么的吗!” 这场考验,到现在应该就已经落下了帷幕了,所有人都顺利的过关了,可是论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龙步飞的悍勇无比,白羽的胆大包天,秦玉的浴血惨烈和李随云的……嗯,嗯,‘机智勇敢’。 这个时候,张善将手下的少年全部着急在一起,自然已经将兽尸清理干净,但是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李随云,他身上的味儿实在是…… 张善朗声道:“你们都通过这次测试,成功率之高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你们这其中以后必然有成大器者,但是……”张善话音一转,道:“玉不琢不成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我将暂停对你们的一切军事训练…” 张善话音未完,所有人都喜形于色,但是张善接着道:“但是我将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对你们发动攻击,这这一个月时间里面,我将是你们最恐怖的敌人,你们知道,在我的手下,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去的。” 众人心中一沉,想起第一天时,张善一脚踢死一头野兽的故事,真实刚出兽口,又要落入比野兽更猛更狡猾的张善手中,这悲惨的命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今天的任务就在这里了,解散! 此时已近傍晚,众人第一次没有做捡拾米粒的功课,终于吃了一顿饱饭,不由得大呼过瘾。 晚饭后,白羽等人来到了秦玉处,秦玉此时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在床上做不起来,看着前来看望自己的白羽,勉强一笑道:“羽哥,我终于还是杀了这个畜生!” 白羽点了点头,秦玉的性格一向怯弱拍死,难得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出这等决绝的气魄,自从他们进入了死亡之城之后,命运便开始转变了,时时刻刻的死亡威胁迫使他们比同龄人更要付出更多才能够活下去,使得他们比同龄人成熟了很多。 只是这种成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嗯,”白羽轻轻地将秦玉放下,让他躺好,交代了几声,几人便回营了。 “白羽,你觉得,张善说的是真的吗?”文魁问道,“你说他真的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对我们发动进攻吗?” “也许吧,”白羽淡淡地道,“不管怎么,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自己的功课就行,敌不动我不动,先观察一段时间,张善始终是一个人,他是人就会有弱点的。” “他的罩门肯定在上半身,我肯定”李随云肯定地道。 文魁异样的看了李随云一眼道:“你不是最擅长找罩门的吗?不然也去学你今天杀豹的手法,解决掉张善,我相信这世界上金钟罩再厉害,也不至于连那地方也炼得刀枪不入吧。” 李随云寻思道:“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正寻思之间,发现文魁等人已经走远了,忙走了上去,呼道:“我听说,这世界上还真有人练到那儿呢的……你们等等我啊。” 【060】明榜 四人回营,李随云是赖上了白羽等人,索性在秦玉留下的床上睡着了,此时李随云已经清理完毕,身上已经没有那股奇异的味道了,四人都各怀心事,在营帐中攀谈开来。 文魁道:“你说那个张善到底还隐藏了多少实力,若是我们四人联合绞杀的话,会成功吗?” 李随云道:“朝廷‘明榜’高手之一,虽然只是堪堪跻身,但是能够获得跻身明榜的人,哪一个是善与之辈,我们啊,能够活一天是一天。他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已经是家山有福了,还去找他,算了,我们还是洗洗睡吧。”说完,挥了挥手,翻身睡去。 文魁浑身一震,道:“你说张善居然是明榜上的人物?” 李随云淡淡地道:“明榜又怎么了。不过是一群附庸风雅的人物找出来恭维这些狗官的罢了,论实力远远不如‘黑榜’来得实在,‘黑榜’的人物那一个不是经历了无数厮杀之后闯出来的名堂,那才是响当当的汉子。” 孙兴霸插嘴道:“哥几个,什么是明榜暗榜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李随云立刻以专家的姿态解释道:“所谓‘明榜’乃是经过了当朝名士的认可的高手排行榜,此榜中大多是在社会上很有身份的,比如名士、将军或者是政治风云人物——说穿了就是互相吹捧的玩意儿,而黑榜则不同,乃是江湖上布衣侠客们暗自制定的一个榜单,能进这个榜单的高手才是真正的高手。”哪一个不是威震一方的高手。明榜暗榜各分上中下三阶,各有十人是极品,成为十大高手。张善这厮应该在明榜下阶吧。当然也有冲击中阶的可能,这要看那些所谓的名士如何去划分咯。” 文魁辩解道:“别听他胡说,明榜,黑榜十大高手各有神通,谁也说不上最厉害,比如说当今明榜中的十大高手之一的龙洧渊就曾经战胜过两名黑榜高手的合击,还有李岳恺也是曾经对黑榜高手有过胜绩的……” 李随云道:“那你怎么不说当年五大明榜高手合击阴长生,让他一掌毙死一人后安然逃脱的故事?” 文魁笑着摇了摇头道:“阴长生何等人物,现在估计都已经羽化成仙了——总之,明榜黑榜高手各有千秋,能够进入的人,无一不是高手,我们小心看来要格外小心张善,他可是明榜高手啊。” 白羽插口道:“那赫连成虎将军在榜上吗?” “那当然,赫连成虎将军乃是军人楷模,名列明榜十大高手中第五呢——白兄莫非认识赫连将军不成?” 白羽连忙摇头笑道:“不认识,但是赫连将军名气那么大,我只是好奇问问,” 文魁点了点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小心就是了,张善不是说了吗,会随时偷袭我们,我们还是万事小心为妙。”说完文魁握了握手中的长弓。 李随云打了一个哈欠,道“他总不能在老子拉屎的时候一脚把我揣进茅坑吧,我不管了,怕死你们躲着,再说了,还有龙步飞那小子在那里顶着呢,要死也是那小子先死。”说完翻了个身子,就要睡去。 这个时候旁边的营里面传来一声惨呼,声音似曾相识,应该是某个一同训练的伙伴,众人的心中一沉,李随云翻了过身子又爬了起是来,苦笑道:“老子应该是睡不着了。” 众人各怀心事,各自不知道睡好了没有,第二日,也没有人催促他们起来早课,可是已经养成了习惯的他们各自还是早起了,白羽默不作声,依然在演武场开始了自己的训练,文魁等人也跟了上来,就连李随云这样的懒人也似乎不好意思,跟在白羽身后去了演武场,于此同时龙步飞一伙人也到了,相互各自不说话,开始跑圈。 因为有张善在旁虎视眈眈,个人都不敢发挥,留在七分气力,百余便开始练习飞刀,文魁玩弓,孙兴霸在一旁打熬气力,而龙步飞则和朋友拆招,除了李随云无所事事的在一旁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 一连几日,张善也不曾来找白羽等人的麻烦,但是白羽等人却是更为警惕了,因为每晚都有不停的惨叫声划破夜空,谁人都不知道张善这个大魔王什么时候会忽然杀进他们的营帐。 这天,天色将晚,文魁和白羽等人洗簌完毕,然后进入营房,这个时候忽然外面一声高声叫道:“文兄可曾在此?” 文魁神色一暗,道:“是他,他来干什么?” 李随云已经喜滋滋的探头探脑的出去,道:“在呢,是什么风把龙老大给吹了过来了。” 龙步飞含笑着走了进去,文魁已经冷冷地道:“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出去了。” 龙步飞与文魁家族在外斗得厉害,所以两人各自话不投机,很少往来,龙步飞此次忽然等门造访,已经让白羽等人大感意外了。 龙步飞悠然道:“如果你们都不想死的话,那么,最好听我说,说完之后,各位如果还觉得龙某碍事的话,龙某自然会识趣。” “哪里,哪里。龙老大能来已经很给我们面子了,”李随云装着熟人状连连招呼龙步飞,但是却被文魁犀利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有话可说,有屁快放。”文魁在死亡之城中差点死在了龙步飞手下,他为人心高气傲,视此为奇耻大辱。 龙步飞道:“我是找文兄合作的呢。” 文魁忽然一愣,很快便反映过来了冷冷地道:“你说说要我一起对付张善?” “不错!”龙步飞点头道,“你我都知道,张善乃是明榜高手,明榜高手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解释了吧,龙某自信再过三五年也能跻身明榜末尾,但现在…..” 【061】妙计 文魁冷冷地道:“龙兄不是自持身份,不愿与我等为伍的吗?” 龙步飞苦笑道:“这几天来,张善已经杀了我们七个兄弟了,若是任他如此下去,恐怕兄弟们会被他屠杀殆尽,这群人中,我最看重的便是文兄的这把龙舌,我承认,我现在不是他张善对手,但是我若是一味龟缩,只会害的这帮兄弟白白送了性命,眼下若是你我联手,对张善恐怕有七分的把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是匹夫之勇,我与文魁兄弟现在目标一致,何不放下成见,至于你我之恩怨,文兄何时要讨还,我龙步飞一并接下来。” 白羽点头道:“龙步飞说的没错,文魁先听听他怎么说。” 文魁冷冷的道:“他无非就是看中了我的龙舌而已,张善如何,在我龙舌之下还没有过活口,他若是真的敢来,我也不怵他!” 说完走到一边不理会龙步飞。 龙步飞点头道:“既然文兄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在想强人所难,那倒是我龙步飞的不是了,也罢,生死有命,张善若是真敢来,我龙步飞若是拼死一战,还真不信鹿死谁手呢?”说完,对着白羽道:“多有打扰,告辞。”手一挥带着众人即将离开。 “别走啊。”李随云慌了,“文魁那小子不开窍,可是我们不同啊,我们可以合作。” 龙步飞停下了脚步,看着李随云,点头道:“李兄的蝶恋花身法原本是诡异多端的,只是李兄志不在此,所以此身法用度与李老前辈的略有不同,张善腿法极为速度……” 李随云焉能不知道龙步飞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干咳一声道:“张善虽然勇武,强攻不行,我们可以智取,各位且听我细细到来……”说完神秘的一笑。 李随云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我这一计如何?” 龙步飞忍俊不禁笑道:“人道是诸葛孔明三步一计,李兄你是一步一计,只是这……”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李随云道,“只要我们能够保住了性命,其余一切好说,一切好说。嘿嘿。” 龙步飞含笑道:“那这一切我都包在李兄您身上了。” “包在我身上,你们只管听我一声号令,然后一齐击杀张善就成,张大善人,这次我让他变成张大衰人!” 正直正午,火头军原本是不用出操训练的,伙夫周丁做完了午饭,正在大槐树下乘凉,这个时候,一名少年正施施然走了过来,虽然在军中火头军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他们即为军队提供膳食、饮用、改善生活、提高部队战斗力;在部队伤亡严重,遇到困难时,还可以直接参加、投入战斗。但是由于他们特殊的身份,所以火头军在军中的地位最低,似乎只要是个兵都可以欺负一下他们,这也养成了他们凡事都小心谨慎,息事宁人的性格。 李随云傲慢的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今天晚上给张善将军准备的伙食如何?” 周丁道:“张善将军为人最为随和,很少单独开灶,每天都是让我用和士兵饭食一样送去的。” 李随云脸色一变,道:“胡闹,张善将军乃是将军,岂能和平日士兵一样对待,张将军吃普通士兵的饭食,那是因为他治军严谨,处处以身作则,你们身为火头军,难道就不知道给张将军分忧吗?” 周丁一愣,道:“小将军的意思?” 李随云微微一笑道:“附耳过来。我送你一场大富贵。” 周丁顿时眉开眼笑,道:“将军请说,将军请说。” 李随云道:“我乃是将军的帐下亲兵,将军的胃口我最为了解,将军最爱吃鸡,你可懂?” 周丁皱眉道:“张将军自律严格,我怕他知道我给他开了小灶最后会责罚与我。” 李随云洋洋道:“所以说我是送你一场富贵的了。” 李随云道:“张将军之所以与其他的普通士兵吃一样的伙食,那是害怕别的人说他,你只要每日将好菜放在碗底,不让别人知道,此事不就只有你知我知,张将军知道了吗?到时候,张将军知道你的孝敬,还不是大大的赏你?” 周丁顿时眉开眼笑道:“对啊我怎么就想不到啊”! “那是因为你没有用心,哪像我啊,想着张将军每日为我们辛苦操劳的,我们是看到眼里,疼在心头啊,每日每夜的想着,就想让张将军吃好一点,睡好一点,你说我们这些当亲兵的,容易吗?” 说完,李随云长叹一声,可怜的将军啊,摇头晃脑的离开了。 周丁看着李随云的背影,忍不住道“张将军果然是好人啊。不然手下怎么会有这么为他操心的士兵啊!”看着李随云的背影,不由得感慨万千。 傍晚时分,李随云又来了,周丁连忙起身道笑着迎接道:“小将军来了。” 李随云神秘地道:“张将军的菜都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呢?”周丁对李随云的身份不再怀疑。 “走,看看去!”李随云道。 周丁带着李随云走进伙房,果然一盘香喷喷的鸡肉便已经做好了,李随云点头道:“不错,记得放在将军的碗底啊,不然让别人看见,会说将军的闲话的。” “晓得呢。”周丁道。 这个时候,外面似乎有动静,几人开始嘈杂的吵闹,李随云又皱眉道:“什么声音,周丁,难道不知道这里乃是重地,若是被敌人混了进来在我们士兵伙食里面下毒了,你担当得起吗?” 周丁胆子小,顿时吓得搭不上话来,李随云沉声道:“还不出去看看!” 周丁连忙出去了,可是出去一看,几个吵闹的人已经不见了,正疑惑之间,李随云已经出来了,拍了拍周丁的肩膀道:“记住,千万要放在碗底,不然会露了马脚的,到时候张将军都保不了你了。”说完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062】群斗! 晚饭时分,火头营送来晚饭,张善发现在碗底里面埋着无数的鸡肉,眉头顿时一皱,顿时明白这是哪个火头军为了讨好自己,为自己开的小灶,心中虽然不喜,但是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去跟一个火头军计较,也未免有失身份,再说了,这个火头军是为了孝敬自己,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若是还去责骂人家,未免不近人情,寒了将士们的心,张善向来与士兵同吃同住,鸡肉也是很久没有尝过了,捧在手中,香气四溢,顿时食指大动,别人竟然送上来了,自己就只好却之不恭,一碗鸡肉被他吃了个底朝天。饭后张善慢慢的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开始只是腹中绞痛,以为是刚刚吃了荤腥一时之间肠胃不能消化,但是隔了不久,便开始频繁的拉肚子,一个晚上下来,光去厕所的时间都不下数十次,拉的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这一次正当张善拉的舒服的时候,正要提裤起来,忽然外面风声四起,一声巨响,居然整个茅房被拉的四分五裂,自己就这么露着屁股站在空地里面。前面一个吊儿郎当的人正嬉笑着看着自己嬉笑道:“原来张将军的屁股儿这般的白净。” “你!”张善开始有些明白了,这一切定然是这个小子设计的。张善勃然大怒,但是裤子还掉在双腿之间,前面的事物儿还在不停地晃荡,张善不由大囧,就算要去诛杀李随云,也要先系好裤子啊。 张善正要提裤子,忽然一把飞刀过来,张善连忙用手爬开,一手提领着裤子,又是几把飞刀,张善连连闪躲,丝毫没有将裤子提上去的时间。 这个时候,刷刷刷几条人影飞了出来,也不答话,照着张善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阵乱打,张善一只手要提着裤裆只得单手还击,再加上两腿根本施展不开,更加别提用他那双恐怖力量的双腿攻击,且战且退,退过了被李随云等人设计好了的,只等张善进去便拉开的茅房。 趁人上厕所上到一半时候偷袭,而且还将整个厕所给拉飞,连对方穿好裤子的机会都不给,这个猥琐的下作的计策,也只有李随云这种猥琐的人才想得出了。 白羽又是几把飞刀,刀刀直中张善的要害,张善反复躲闪,龙步飞等人更是招招照着张善的死穴去打,张善此时只有躲闪之力无还手之机了。 李随云这个计策最大的妙处就是,极大限度的限制了张善的腿功的发挥。 裤子都没有提上去,怎么抡腿! 计策虽然猥琐,但是却十分有效,张善此时已经被龙步飞和白羽等人逼到了绝境了。 李随云笑盈盈地看着张善,笑得一脸猥琐。 张善一声大喝,到底是明榜高手,待当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如何还顾得上许多,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腿直接一脚扫向龙步飞,龙步飞闷哼一声,往后连退三步,始能化去张善这可断经脉的一脚,若不是李随云在张善的饭食中下了泻药,恐怕这一脚下去,龙步飞能否全无损伤,实属未知之数。 张善一脚抡开。顿时胯下之物被李随云看了个正着,李随云调笑道:“将军果然伟岸非常,连这地方都比我等大上不小呢?” 张善用急怒攻心,大声喝道:“小子,我要撕碎了你!” 李随云只当张善说得不是自己,笑盈盈地注视着场上一切。 张善身形暴涨,单手挥出一拳,近身的一名龙步飞方面的人仰天飞跌,命丧当场。 “乖乖,张将军发怒了!”李随云吞了吞舌头。 龙步飞等人顿时大骇。声势为之一挫,谁也没又想到,张善在吃了泻药后还能够发挥出这等惊人的伤害力。 孙兴霸大喝一声,一往无前,手中举起一根碗口粗细的铁棍,照着张善当头砸下。 张善隔空握住孙兴霸的铁棍,居然将他高高的挑起,扔在半空之中。 啪!一声,孙兴霸居然被他摔在了十米开外,身体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半天爬不起来。 好强悍的实力,难怪以龙步飞的实力,也自认为没有半分胜算,若不是张善遭了李随云的算计,这一群从死亡之城里面经历了生死之战出来的好手,在他面前就如同群鸡斗鹰,根本不会有胜算。 “龙步飞,你不要跟他以硬对硬,他一身便是横练功夫,厉害非常,只能用小巧身法缠住他,泄了他的底气,他已经拉的虚脱了,只是在强壮声势罢了,拖住他,便可以拖死他!”李随云叫道。 此时龙步飞等人已经且战且退,根本不能与张善相抗。 这个时候,忽然地里一道黑影飞快的标出,从地里直接冲杀而上,手中一把晶亮闪烁的匕首直取张善的下颚。 张善反映不及,身子往后一扬,一个铁板桥下去,才堪堪躲开这一刀。 李随云吞了吞舌头,尖叫道:“乖乖,地里都能冒出人来,莫非是土行孙不成?” 人影站定,正是方谢晓。方谢晓脚下急速转动,整个人犹如没有骨头一般,宛若狗皮膏药一半黏住张善,缠、黏二字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张善虽然一身横练,但是奈何方谢晓根本不与他硬对硬,只是用轻身功夫缠住他,张善顿时有种无力可发泄的感觉。 方谢晓的忽然出现,已经让形式岌岌可危的龙步飞等人有了缓冲的时间,白羽手握短匕,照着张善的空挡处便用力扎下,张善一躲,身子一扭,那边的龙步飞的双拳左右纷飞,侧身欺进,分别左右击上他的胸膛和背心。 “有点意思”!张善呵呵大笑,不退反进,用胸膛迎上龙步飞的铁肘! 龙步飞这一拳用尽了十分的力气,便是身着铁甲也能将它击碎! 众人大惊失色,这莫非是找死不成? “蓬!”一声巨响,龙步飞一击得手,急忙后退,可是却发现张善似乎没有半分受伤之意,身子不断地向他冲了过来,脚下没有半分的停滞! 难道他的金钟罩脸胸前这最为柔软的地方也练到刀枪不入的境地了吗?这未免也太恐怖了! “轰”一声巨响,龙步飞躲闪不及,被张善一脚踢了个正着,犹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面飞去,落地之间才喷出一口鲜血。 而这时候,黏住张善的方谢晓忽然发力,脚尖一点,飞在了张善的肩头,用双脚夹住张善的两耳侧,身子翻过张善的头顶,用尽腰力,猛的将张善往前面甩去。 张善居然全身纹丝不动,宛如立地金刚一般,方谢晓大惊失色,张善握住方谢晓腰身,便将他往树上猛的甩去! “啪!”一身巨响,方谢晓拦腰砸在树身之上,一口鲜血喷出,站不起来。 转瞬之间,张善便扭转战局,龙步飞与方谢晓两人重伤倒地,不知道是否还有再战之力。 压力顿时全部压在白羽的肩膀上。 【063】击杀! 张善在受了算计的情况下还强悍如斯,明榜高手果然非凡,张善虽然只是下阶,便已经在数招之内将好几名少年高手一一重伤。 此时张善才闪出时间,飞快的将裤子系好,双目含威,冷冷地注视着围攻他的这群人。 “不可能,不可能?”在一旁看着的李随云喃喃自语,道:“一个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能施展出这等强横的实力,其中一定有古怪,一定有的!” 白羽心下一咬,想也不想,踏步拔出匕首,当头疾劈,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或停 滞,这些日子每日练习的劈刀之术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是张善是何等人物,只见张善单手接住白羽的匕首,一个空手入白刃,从白羽的腋下抢过,一手抓住白羽的衣襟,一手抓住他的裤腰带,居然将白羽高高的举了起来,就要扔出去。 在白羽四脚朝地,身子悬空,性命悬于一线,白羽忽地向抛开了一切一般,心下一横,即便是自己要被张善摔死,也要伤了张善,在空中单拳一摆,砸在张善的太阳穴之上。 白羽这拳完全是随意为之,加之人在半空之中根本无法借力,以张善强横的外练神功,原本是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的,但是张善居然似乎身子微微一抖,胳膊一轻,将白羽掷出之后并没有产生像方谢晓一般的效果,白羽只是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然后便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的罩门便在太阳穴之处,大伙并肩子上,他乃是用功逼出了身体的潜能才会强悍如此的,其实身子已经是不行了,我就说嘛!我李随云出手的玩意儿,怎么会不管用!” 张善见李随云喝破了自己,顿时须发皆张,他原本便是对李随云一肚子的火起,当下一声怒吼,大声道:“臭小子,老子先结果你了再说!” 说完一脚便飞踹李随云。 谁知道——应该是谁都知道,李随云打架功夫不行,但是逃跑却是一流的,哧溜哧溜地便爬上了一颗树上,对着下面的张善大声吼道:“有种的你上来啊。” “有种的你下来!” “老子就是乌龟王八,老子就是没种,你咬我啊,只是难道你张大将军也没种吗?” 张善气的浑身发抖,但是此时龙步飞已经调息完毕,虎喝一声,抽出一把后背大刀,对着张善便劈头盖脸的劈下, “砰砰砰砰砰砰砰”龙步飞一连八刀下去,刀刀都毫无花俏可言,招招直取张善的上身。刀上气浪翻滚。连张善一时之间都不敢直触其锋芒。 张善大笑一声,道:“血战刀法,不错不错,年纪轻轻便有能将刀法发挥到此等气势,有意思,有意思!” 龙步飞面色铁青,刀法却并不停滞,此时在一旁的方谢晓也吐出一口鲜血,使出家传步法片刻之间来到了张善的后面,不断用短打之计偷袭着张善。 白羽和孙兴霸两人手上没有招式可言,但是气势上却并不弱于龙、方二人,在旁协助,白羽的飞刀只要一有空当,便飞射而出,孙兴霸的铁棍虽然笨拙,但是胜在有横扫千军的气魄,一棍下去便是张善也要闪躲,闪躲之间必然露出空隙,方谢晓在欺身而入,龙步飞的后背大刀也已经下来了。四人悍不畏死,将张善缠得死死的,即便是张善在一时之间也无法从四人的合击之中抽身离开。 “对,就是这么着,用缠字决,缠死他!”李随云大声呼喝道, 在这等情况下,四人都知道,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只得舍身而上,又在李随云的提点之下,找到了正确的进攻路子,只求缠住张善,不求一击得手。张善头顶上开始隐隐冒出白气,若是在一味的强撑下去,恐怕真要被这四个小子缠死。 张善大喝一声,先逼退方谢晓,脚下猛地一脚抽空踢向龙步飞,龙步飞是这四个人中威胁最大的,只要将他废了,四人联盟不攻自破。 “老子拼着这条命也要先结果了你!”龙步飞一咬牙,居然不闪不避,硬挺着身子准备接过张善的一脚,手中的长刀直接划像张善。 两败俱伤的招式! 张善忽然腿踢到一般,便收了回来,双手合十夹住龙步飞的长刀,暗劲一吐,居然将龙步飞的长刀从中绞断! “滚吧!”张善叫道,左脚尚未落地,右脚依然飞出,整个身子平行在空中,脚尖点中龙步飞胸口,龙步飞浑身一颤抖,整个人又斜斜飞出! 张善单手一点地面,身子一个鲤鱼打挺,直直站了起来,正要再攻击,方谢晓脚下已经飞快的点在身上,将双脚夹住了张善的头。 “又来这招,难道你嫌命不够长吗?”张善笑道,话音未落,方谢晓已经双手在他眼前一按,然后死死的按住张善的太阳穴。张善忽然一阵头昏眼花,身子一晃,乘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羽与孙兴霸已经拼死左右一人抱住了张善的一个胳膊。 三人瞬间将张善锁定,用尽全身力气,不让他有机会挣脱。 就在这时,在不远的屋顶上面,一个身形长身而起,开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长箭带着破空的劲气,直接射中了张善的胸膛! 张善想逃,但是此时方谢晓三人已经将他全部锁死,自己要脱身的话,至少要一到两秒的时间。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长箭灌胸而入。 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松开了手,三人此时已经全部都是强弩之末,连抬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搞定!”李随云这才送树上爬了下来,看着虽然中了箭却依然还站着的张善,怯怯地道:“他……他…..还活着的吗?” “龙舌之下,焉有活口,李随云你是在怀疑我吗?”这个时候文魁已经走了过来,傲然道。 【064】一日为师 “不要碰他!”龙步飞忽然大喝一声,挣扎着站了起来。 龙步飞咳出一口鲜血,道:“他是真正的战士。” 众人一阵默然,这近三个月时间,张善对他们虽然没有一句善言,每日对他们只有无穷无尽的训练,但是就是在这三个月之间,他们都已经成长成为了真正的战士,这对他们的一生都是受用无穷的,最后,也是张善,用自己的性命,将这四个孩子的生命里面的潜能全部逼出,然后在六人合力之下,惨死于此。 “他原本有机会杀我们的!”龙步飞忽然道,“他最后放过了我。” 众人回想起刚才张善的那一脚,若是张善拼着十分力气全力使出,龙步飞焉有活命的可能。 张善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这群孩子里面,谁是可塑之才,谁是碌碌无为之人,他所清理的只是他认为的那些垃圾而已,而真正的精华,张善是万万不可能真的下杀手的。 下不了杀手,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也许张善从一开始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便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自己只不过是这群孩子成长起来的磨刀石而已,刀磨快了,这块磨刀石也磨光了。 张善和他们非亲非故,却为他们献出了生命,原因只有一个——他是一个军人,军人的使命便是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没有缘由的为接下的任务付出生命! 六人忽然猛地向张善跪了下去,对这样的人,即便是龙步飞这样桀骜的人,也不禁心中起了敬意。 “咚咚咚!”叩头之声,响彻夜空。 第二日,清晨,演武场上再也看不见那个虐待狂张善,有的只是六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少年。 在他们的身边,一块床板上面用白布遮掩着一具尸体,静静地放在旁边。 一些经过的少年已经隔着白布从身形上开始判断出了此人的身份,然后一传十,几乎所有的少年都出来了,围绕在这六名少年身边,只是从他们眼里,似乎一点也看不到杀死了张善的喜悦。 “他们杀死了张善?他们杀死了张善!”少年们窃窃私语,这里面有少年中公认的第一高手龙步飞,有悍不畏死的白羽,还有….李随云,也只有这样的组合,才配资格挑战张善。 龙步飞道看着所有人都到了,才冷冷地道:“张善是我们杀了…..” 众人从龙步飞嘴里得到了确切答案,顿时一起欢呼。 龙步飞道:“你们很高兴吗?” 众人愕然,不知怎么回答。 龙步飞道:“若是没有张善,你们现在能够杀死一头虎吗?若是没有张善,你们经过这三个月的训练,会有这么大的成就吗?” 众人沉默。 龙步飞道:“张善的训练是严格,但是他也是为了让我们以后不在战场上面流血,他也是清理了不少我们的伙伴,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促使我们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强大起来。但是,他把他所有知道的一切都交给了我们,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张善永远我龙步飞的授业恩师。” 说完,龙步飞领着白羽等人跪下。 众人先是一愕,但是旋儿点头,纷纷对着已经死去的张善跪了下去。 顿时演武场上在无一人站立。 “好,很好。”忽然从演武场上缓缓地走出一人,一看龙步飞,便道:“小小年纪,知恩图报,果然是条汉子。” 来人是图隆。 图隆看了一眼满身鲜血的四人,道:“你们干的很漂亮,居然能够杀死一个明榜中的人物…..” 图隆一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没有想到张善居然是明榜中的高手,明榜中有规矩,若是有人能够杀死明榜中人,便自动跻身明榜,难道龙步飞等人便要,天啊,他们才十来岁啊,这在明榜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出现的事情啊。 图隆一摆手道:“假以时日,我想现在你们这其中必然会出现很多明榜的高手,甚至能够出现上阶高手也说不定…..” 上阶高手,那可是传说中才会有的人物啊,会是自己吗?众人只要一想到这里,顿时都浑身的热血都开始沸腾。 “上阶高手又怎么样?还不是早上不洗脸,晚上不洗脚,还是气管炎,每天晚上老婆罚跪在床头,这样的上阶高手,不做也罢!”李随云憋了憋嘴,兀自暗道。 “当然,我也知道你们杀死张善的过程。”图隆看了一眼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李随云的脸上,李随云干咳一声,脸上尴尬。 “但是不管怎样样,在战场上也是一样,只有胜败,没有结果,你们通过了白虎节堂的所有考验,白虎节堂欢迎你们的加入。” 众人顿时欢呼雀跃。 图隆道:“不过你们不用高兴太早,白虎节堂以后的训练任务将会更为严酷,但是我敢保证,只要你们只要通过白虎节堂的所有训练,以后在战场上一定会成为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 “好了,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半月,半月之后,我会差人叫你们进入白虎节堂。” 众人一声欢呼,顿时作鸟兽散去。 |“你们六个留下。”图隆道对着龙步飞等人道。 待众人离开,图隆才悠然道:“我也不瞒你们,你们几个我十分看好,我希望你们能够成为他们中间的领军人物。” 龙步飞冷冷地道:“图隆,你应该清楚我的身份,我进入白虎节堂,完全是为了磨练自己,至于以后,用不了你管。” 图隆点头道:“这个我很清楚,我一直很奇怪,依你的身份地位,大可不必通过这等残酷考验进入白虎节堂作为跻身仕途之策,但是我也很欣赏你的选择,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龙步飞冷冷地道:“我是我,他是他。” 图隆不回答对着文魁等人道:“你们的身份我也很清楚,我很高兴白虎节堂里面有你们的加入,但是我希望你们进入白虎节堂之后,便能够放下你们家族在外的一切恩怨,精诚合作,记住,在军中,只有相信自己的同伴,才能够活的更久。” 文魁与方谢晓相互一哼,各自不看对方。 图隆看着白羽含笑道:“你很聪明,胆子也很大,在你这般年纪,有你这份心机和胆量的孩子不多,只是在武艺上还需要再打磨,相信我,白虎节堂的教导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羽点头道:“但愿如此。” 忽然图隆沉声道:“不管怎样,你们既然进入白虎节堂,便这一辈子便是白虎节堂的人,除了死人,没人有能够离开,若是你们有一天心存二心,天涯海角,白虎节堂也将势必取你们的性命!” 众人脸色一凝,沉默不语,图隆一挥手,道:“好了,各自散了吧,白虎节堂不是苦修之所,只要你们想要的,白虎节堂都可以给你们。” 【065】伊人手信 白羽和孙兴霸等人回到了寓所,此时这春夏秋冬四婢已经齐齐迎了出来,三月不见,这四个俏俾已经出落得更加的水灵动人了。 经历一场生死相斗,白羽与孙兴霸已经累到了不行,在床上倒头便睡,四俏俾乖巧的端来了热水给白羽等人洗脚,屋里面顿时又燃起了浓浓春意。 隔了几天之后,秦玉也伤好归队,军队里面的军医虽然比不上御医,但是在治疗外伤上面确实有他独特的本事,看着秦玉活蹦乱跳的样子,白羽心中又是一阵欣然。 三个月,三人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是都还是坚持下来了,特别是秦玉,改变最大,曾经一个见到血都头昏的孩子,现在已经能够徒手搏狮虎了。 这天,日上三竿,白羽等人习惯的做完了早课正准备吃早饭,忽然门外传来了春兰和冬雪银铃般的笑声,秦玉神色一动,摇头患脑的道:“让我猜猜,让我猜猜,是不是某人又鸿雁传书来着?”说完挤眉弄眼的看着白羽。白羽被看得又是一阵气结。 “就你聪明”春兰俏手在秦玉的头上轻轻一嗑,秦玉顿时装出一副黯然魂消的样子,春兰将手中的薛涛笺打开,秦玉立刻大呼小叫道:“怎么样,秦半仙我猜的不错吧。” “给我看看吧。”白羽笑着便要将春兰手中的信笺抢了过来,被孙兴霸拦腰抱住笑道:“兄弟之间说好的,有福同享,春兰,念,快念,让我们也知道知道我们羽哥的小情人的心思!” 春兰娇笑一声,打开了手中的信笺念道:“盼君早归,且去兰若寺中求灵符一枚,乞君平安,愿君日日相带,免我牵挂。”说完,春兰眉梢一翘,调笑道:“白少爷,想要吗?”说完手中拿起一枚平安符在白羽面前晃荡。 白羽苦笑道:“春兰,你就不要调戏我了,” “啧啧啧。定情物都来了,碧落小姐可真花了心思啊,白少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去你的!”白羽一拳打向孙兴霸和白羽,三个兄弟又耍弄在一起。 “对了,”秦玉忽然道,“碧落小姐既然给了你定情信物,我们是不是也要投桃报李,给他点什么表示才好啊?” “对啊!”孙兴霸忽然一拍脑袋,道:“我怎么也想不到?” “去翻翻白少的包裹,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们虽然穷,但是也不能降低了档次啊。” “走走走。”孙兴霸一攀秦玉的肩头,两人便从柜中翻出白羽的包裹,一阵乱翻。可是白羽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裳之外,身上别无他物。 孙兴霸与秦玉对视一眼,秦玉一叹,道:“看来我们真的是一群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我们两是就是了,没有想到羽哥也是,真的是!” “咦!那是什么?”秦玉眼尖,看到了一个包裹,“拿来看看。” “白羽一把抢过道:“这个不行,这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 “白少,一世人两兄弟,你不会这么小气吧。”秦玉来了兴致道,“就看看而已,又不会吃了你的。” 白羽拗不过秦玉,想了想,将包裹递给了秦玉,秦玉一边翻着包裹一边笑道:“让我们看看我们干爹给白少留了什么稀世珍宝。” 说完打开包袱,一层白布之中又是一层缠绕,最里面的一层明黄色的锦缎打开,只见这是一方纯白无瑕,方圆四寸的白玉,秦玉放在却发现它里面似冷还暖,浑身一种莫名的受用,皱眉道:“这个…..老孙你知道吗?” 孙兴霸探头探脑的看了一阵,摇了摇头,道:“不知道,那边边上是不是真的金子啊,这模样儿好像是说书里面皇帝用的玉玺……白哥,你老子不会是皇帝吧?” 白羽吓了一跳,叱道:“别胡说。” 孙兴霸吞了吞舌头,秦玉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个肯定不会是玉玺了,但是也应该是个宝贝,不如我们就把它送给碧落小姐吧,白哥大方点,追女孩子不花点血本是不会成功的。” 白羽摇了摇头道;“这是我娘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要我好好保存,这个不行。”说完便开始将白玉包裹回去,“这个没得商量。” 秦玉挠了挠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好办了。” “怎么不好办,那个图隆不是说了吗,我们要银子只管去帐房只取就是,我们就上街给碧落小姐买点她喜欢的小玩意儿就可以了。”孙兴霸道。 “嗯,带上四个姐姐,他们都是女孩,肯定知道碧落小姐喜欢什么。” 秦玉和孙兴霸拖着白羽便出门,叫上了春夏秋冬四婢,七人在天峦城里面逛了一天,给四婢买了无数的零食小吃,秦玉逗得他们眉开眼笑,到了天黑之后才回去。 第二天,孙兴霸便把四婢精挑细选的一枚玉钗送到了碧落的府上。 “二小姐,二小姐,来了呢?”一名俏俾在碧落府上如一只穿花蝴蝶一般飞快的跑着,边跑边嚷道:“二小姐,白少爷回信呢。” “真的吗?”床头探出一个少女,正是那日帮白羽疗伤的庸医薛若莘。 “你看。白少爷还送来了这只紫玉钗,你看这颜色,这质地,肯定要二两银子呢,看来白少爷对你…..” 薛若莘脸上一红,啐道:“小蝶,休得胡说。”隔了一会,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蝶,你说,白羽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 “可不是啊,不然那些肉麻麻的信是谁写的,这漂亮的钗子谁送的?二小姐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他要是不喜欢你,小蝶把头输给你——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这么肉麻的诗是谁写的啊?”小蝶一边调笑薛若莘,一边摇头晃脑的念着诗句。 “还说,还说,我痒死你,”薛若莘娇笑着作势要动手挠小蝶,小蝶一声娇笑,两个少女在屋里闹成一团。 “他——是真的喜欢我吗?”薛若莘摸了摸头上的紫玉钗,一脸甜蜜的进入了梦想。 “她——是真的喜欢我吗?”白羽在床上打了一个翻身,不由得摸了摸系在脖子上的平安符,辗转难眠。 【066】座次 安逸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很快,白羽等人便收到了集合的消息,在士兵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了这帝国最为神秘的地方之一,白虎节堂。 白虎节堂在京都的一个隐秘的山林之中,整个局势依山而建,几乎占到了整座山的三分之一,占地极广,完全是一个小型的城池,白羽等人进入之后,发现这里面的建筑繁多,经过白虎节堂的苦心经营,历代都有所增益,在这中心是一面高耸无比的白墙,下面开了一扇大门,两扇厚厚的大木门板,高达十丈,几乎要抬头仰望,也不知当初是如何找到如此巨大的木料的。 白羽一行人走进的正中的院落,宽大明亮,气派恢宏,一看就知不同凡响。 一进宽阔大门,就看见两边的朱漆柱子光鉴照人,上面有一副对联,只见两行狂草龙飞凤舞,上书,“山中万兽尽潜藏,涧下樟袍皆敛迹”。 好大的口气,白羽等人不由心中暗暗道,但是在“白虎节堂”的光辉历史确实也配得上这么牌匾,正门上还悬着一块匾,上书四个纯金大字,“白虎节堂”,字迹仓强有力,一见便是出自于名家的手笔,这个时候,走在前面引路的一名士兵笑道:“白虎西方属金,主凶戾,掌刀兵,加一节字,意思是说千军万马尽在掌握之中,白虎虽凶,自有节制。这就是我白虎节堂的来历了,各位在里面学了浑身的本事,还需出来报效官家才是。” 白羽三人暗暗点头,此时他已经被这气势恢弘的白虎节堂所吸引,进入了门中,双目不停地在厅堂四处流转, 在厅堂的最上方,一张檀木巨椅上面铺着一张浑身没有一丝一毫损伤的白虎皮,头铺在地上,张牙舞爪,随时择人而噬一般,栩栩如生。在巨椅的两侧,三十六张椅子依次排放在左右两侧,已经有不少的少年站在厅堂之中,相互熟稔的人开始三三两两的攀谈,白羽认识的文魁和方谢晓都没有来,倒是龙步飞发现了他们,走了过来微笑着跟他们打着招呼。 白羽和龙步飞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了不久,文魁和方谢晓便来了,他们两个仿佛相互约好了一般一前一后进来,但是相互之间神情戒备,冰冷如霜,看了他们两人经过了合作杀死张善之后,芥蒂依然没有丝毫消失。 待众人集聚,图隆出来,当场安定下来。图隆环视众人,道:“三十六个,一人不多,一人不少!很好,这就是白虎节堂最后数字,已经超过了我的预计了。” 众人不由得神色黯然,一阵唏嘘,几万人,经历了死亡之城和张善的屠杀,现在能够活下来的却只有三十六人了,这死去的人有自己儿时的同伴,有进入死亡之城结交的朋友,但是最后全部都死了,而且大部分是自己亲手结果了他们,换取了馒头。 但是不管怎么,自己是活了下来,进入了白虎节堂,这鱼跃龙门的过程虽然凄惨,但是一旦跃过了这龙门,自己已经身价倍增,数十年之后,甚至可以成为主宰这个帝国的人物,一念至此,不禁心生憧憬。 “龙步飞!”图隆高声叫道。 “到!”龙步飞肃声应道。 图隆双目流转,最后目光留在了左手处第一张椅子上,道:“那是你的位置。” “是!”龙步飞龙行虎步,傲然地做到了这个位置上,看着站着的所有人,神采飞扬。 大家心中顿时开始紧张,这是图隆在给他们排座次,帝国向来以座次来界定一个人的身份,龙步飞这一座,便是象征着他的身份是这群人中最尊贵的,那自己的位置在哪呢?所有人神色紧张,看着图隆。 龙步飞一脚踢死豹子,又击杀了张善,他坐在那个位置上,这左手第一张椅子,除了他,没人能够坐的,可是其余的位置呢,众人开始觊觎。 “白羽!”图隆忽然高声道,“那是你的位置!”说完用手一指右手第一张椅子。 “是他!居然是他?”众人开始骚动,比起龙步飞的悍勇无敌,白羽顿时要逊色很多,由他坐右手的一张椅子,看来不如龙步飞般那么服众。 “羽哥,叫你呢。”孙兴霸兴奋地推了推身边的白羽,白羽刚才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图隆居然会这般看中自己,居然将他排为第二号人物,顿时热血涌上了头脑,高声叫道:“到” 图隆含笑道:“坐!” 白羽走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椅子前,回头看了看众人,或艳羡,或嫉妒,或不服,朗声道:“这张椅子,有能者居之,若是有人不服,尽管上来说话,我今天既然坐下了,以后也定然会做得稳当!”说完一抚衣袖,稳稳当当坐下。 图隆眼中射出赞许的目光,拍手道:“不错,我白虎节堂不论尊卑富贵,实力是衡量一切的唯一法则,众人若是觉得本人安排的位置让你觉得憋屈,尽管拿出实力来给本人看,本人自然会不拘一格降人才。” 座次排定,文魁为右手第三、方谢晓为右手第四,堪堪与文魁坐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图隆有意为之,在后面的孙兴霸为右手第十,秦玉则稍微靠后一点,为右手第十五位。 排定座次,也就意味着众人在白虎节堂地位的确定,当然众人都知道,这位置现在是坐下了,但是能不能做得长久,还得看他们在白虎节堂中以后的表现,顿时每个人心中都在摩拳擦掌,目光开始移向自己身边更高的位置。 图隆在主位上坐定,朗声道:“今日之后,你们便是我白虎节堂的人了,白虎节堂乃是承蒙当今圣上恩泽,建立的一个培养我大周将领的特殊机构,我希望你们能以当今圣上为重,忠心报国,学成之后,振我大周威风!” 说完图隆站起来,面朝北方,高声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也纷纷起身,高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震瓦殴。 “嘎嘎!”白虎节堂的大门缓缓地关闭。 【067】震慑 天峦城最大的酒楼飘香酒楼向来以飘香美酒闻名天下,不少京都的纨绔子弟都曾慕名而来,一楼是食客用膳的地方,而二楼的则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能上来的地方,一般的平民子弟甚至连预定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十七八岁来岁的少年正在一间靠窗的大桌独踞,点了满桌的美味,却似乎没有怎么下口,自己在一旁端着一辈飘香美酒自斟自饮,虎背熊腰,一把厚背刀放在桌上,奇怪的是,平日里这酒楼里面都是高朋满座,今天却二楼之上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在窗边自斟自饮。 哗啦啦的忽然一群带刀客冲了上来,站在楼道上便高声道:“龙步飞,你杀了我们老大,今天我们集合了饿虎、天龙、天鹰三帮的高手,就是要讨还你这笔血债。” 龙步飞坐在桌上,看都没有看这些人一眼,斜眼悠然自得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一名大汉低声道:“龙步飞可是新跻身明榜的人物,飞哥,我们要不要小心点啊。” 领头的一脸凶相,恨声道:“我们这里集合了天峦城二十多个高手,还怕他不成,大家并肩子上,我不信龙步飞有三头六臂,能够杀得死我们这么多人!”说完一振手上的钢刀,大声道:“大家并肩子上,弄死他,为老大报仇!” 说完众人便飞快的扑向龙步飞,二十多人高声呼喊,二十多把钢刀往龙步飞身上招呼。 龙步飞飒然一笑,手中一只筷子掷出,正中正前方的一个凶汉,那人仰天高叫,竹筷直接插穿他的咽喉,顿时当场逼命。 龙步飞双脚连动,身边的板凳顿时被他挑起,正中左右两人脸面,仰面跌倒,而此时龙步飞坐在板凳之上,身子动都没有动半分。 龙步飞长笑道:“你们还有谁敢来。” 众人见龙步飞如此悍勇,不由得心生怯意,飞哥狞声道:“上,难道老大的血仇就这么算了吗”说完一刀劈向龙步飞。 龙步飞双目精光四散,单手居然一把握住了飞哥的刀身,笑道:“太慢了!”另一只手点中飞哥的手腕,然后用力掰断他的手腕,刀身顿时被他弯过对着飞哥的脖子,刷! 鲜血四溅,飞哥居然被自己的刀割破了喉咙。 龙步飞眉头一皱,道:“居然弄脏了我的菜,晦气!回去吧!”用力掷出,将飞哥尸体扔在了一群前来挑衅的大汉身边。然后举起酒杯若无其事的喝酒。 众人大惊失色,抱着飞哥的尸身连滚带爬的下了楼去,楼下忽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再过了片刻,楼梯上脚步想起,一人带着几个人迎了进来,领头地含笑道:“又惹事了,我就没有见过你哪次出来安生过。” 龙步飞一见来人,顿时裂口大笑,亲切地站了起来便要去跟他们打招呼:“白羽,怎么你们也出来了,任务完成了?” 领头的正是白羽,五年的时间过去,此时的白羽已经长成,因为长期在烈日下训练,皮肤闪着健康的光亮,身材体型俱佳,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随意的披着,长长的刘海中隐隐闪出一双灵活多智的眼睛。 跟在他身后的分别是文魁、孙兴霸和秦玉,秦玉手上一把匕首在不停地揩拭着上面的鲜血,显然刚才出手的正是他。 白羽微微颔首,坐在了龙步飞的身边,除了文魁,其余两人对龙步飞都极为好感,纷纷含笑看着他。 龙步飞笑道:“我昨天一时兴起手痒,便在天峦城里面找了一个所谓的高手试下身手,结果哪晓得那小子这般不济,不过十招便被我弄死了,还是有时间跟你玩玩,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去年跟你比过一次之后,老子的手现在还感觉疼呢。” 白羽苦笑道:“那次我可是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怕我这会已经不知道地狱哪一层当着苦力了呢。” 龙步飞拍了拍白羽的肩膀,笑道:“白虎节堂里面就数你的进步最快,今年我这首座的位置不晓得还保不保得住呢,事先说好,要打就痛痛快快的打,不许留手。” 白羽微笑称是,这时候,龙步飞一看满桌的鲜血,道:“这里都被这些不识趣的地痞们弄脏了,我们换个地方,我们几个兄弟都在那,走吧。” 白羽心中疑惑,道:“去哪里?” 龙步飞神秘一笑:“你小子也不小了吧,快十五了,别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这人间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去处呢!” 龙步飞带着白羽等人来到了一座装饰气派豪华的大宅前,一名迎宾的大汉看见龙步飞等人气度不凡,连忙迎了上来,笑道:“大爷们来了啊,里面请。”说完便带着几人进去,顿时里面一名三十多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出来,看着身段相貌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笑着道:“众位爷,面生得很啊,第一次来吧。” 龙步飞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随手扔给他,笑道:“小刀他们在这里吗?” 老鸨一见龙步飞出手阔绰,顿时知道遇见了金客,顿时眉开眼笑,道:“原来是刀爷的朋友啊,跟我来,跟我来。” 白羽等人还是第一次进来这种地方,顿时四处打量,这里虽然是妓院,但是和他们印象中的很不一样,在四周都是当朝名士的题画题字,显得十分有档次,在其中不少莺莺燕燕在不停的穿来穿去,不停地跟周围的客人调笑,伺奉周到。 鸨母带着他们在二楼的一间雅座里面,笑道:“刀爷他就在里面呢?你们在这里稍等,我这就为几位爷去准备碗筷。” “啊,龙哥,还有白哥也来了?”里面的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却看上去是这中好手,一人搂着一个美艳少女在上下齐手,忙的不亦乐乎,一见龙步飞和白羽顿时收了满脸的酒色,站起来讪讪地打招呼。 龙步飞笑道:“偶尔玩乐就行,只是不要沉湎其中,伤了身子。” “是是是。”几名人一叠声道,“龙哥,坐,白哥坐,文哥坐…..”忙着给几个人让出位置。 白虎节堂因为常年军事训练极为严苛,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发泄的缺口,不知道谁先发现了这个调调,于是这些少年在军事训练之余这里便成了他们缓解压力的场所,图隆虽然知道,但是也知道张弛之道,只要不要过份,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了。 【068】酒楼风云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鸨母含笑道:“众位少爷且稍稍等等,奴家这就去找几个姑娘来个大爷们陪酒。”说完款摆着肥臀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环佩之声在外响起,老鸨已经领着几个容貌俊美的少女进来,少女笑脸迎人,不由分说便靠着白羽几人一人一个,做了下来,白羽顿时觉得鼻中香风弥漫,少女们媚眼频抛,将白羽几个初哥搞的大为尴尬。 “哈哈,白哥脸红了呢!”小刀此时已经微微有醉意,眯着眼睛调笑道,“萍姨,我们白少爷可以第一次来,你可不能用这些货色来敷衍我们,银子我们有的是,有没有新鲜点的给我们白少来一个?” 鸨母笑道:“原来白少爷还是第一次啊,怎么不满意吗?我们秀丽院可是燕瘦环肥应有尽有,就是不知道白少爷喜欢什么调调,让我好去找来给白少爷看看啊!” 小刀一摆手道:“萍姨,你没懂我意思啊,我是说,有没有雏儿,来个雏儿给我们白少爷。” 鸨母笑道:“今个真不凑巧了,白少爷你只管挑,我们这里只要白少看得上的,尽管挑,一直挑到白少爷满意为止。” 小刀冷笑道:“萍姨,你是把我们当傻子么?我们进来的时候都知道了,不是有个叫晚秋的新鲜货才来的吗?怎么是不是怕我们没有银子啊。” 萍姨顿时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地道:“刀爷啊,你可真是,真是,唉,晚秋今天真的不方便见客——这么着,不然我把我这里的姐妹们都叫过来,让白少爷自己选一个中意的怎么样。” “啪!”小刀猛地扔出一锭银子砸在桌上,“叫晚秋过来,我看她是真不方便还是你藏私,不给我们面子!” “刀爷,哟哟哟,刀爷,唉!不要动怒吗!”萍姨一跺脚,道:“实话说了,晚秋她,她现在已经被别人包了。所以……” 小刀忽然长身而起,道:“我倒要看看,什么敢啖我白少爷的头汤!萍姨,你带我去看看,我还真不信了!”说完小刀便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道:“无心,我们一起去,白哥难得来一次,不能这个面子都不给他。” 白羽含笑道:“算了,别人都包了…..” “这可不行!”小刀道,“我倒要看看哪个小子胆大包天,敢抢我们的女人!” 白羽正要阻拦,龙步飞拉住了他,“让他去,我也很想知道,这个天峦城里面,有谁还敢跟我们白虎节堂的人抢女人。”说完嘴角泛起冷冷地笑容。 隔了不久,忽然无心急忙忙的进来,咬牙道:“不好了,小刀让人给揍了!” “什么!”龙步飞沉声道,“多少人!” 白虎节堂的人,各个都是身手了得,对方若不一群人群攻,就算是小刀喝醉之后脚步虚浮,断然不可能伤到小刀,所以龙步飞固有此问。 白羽等人顿时长身而起,推开怀里面的女人,冷声道:“去看看。” 说完一行人出了门。 廊上一段栏杆已经被打断了,大厅里面众人面容失色,只见小刀已经被人从二楼直接扔了下来,口吐鲜血,半天爬不起来。 龙步飞抢身而出,看着受伤的小刀,连声冷哼,在大堂中高声呼喊道,“是哪群小子吃了豹子胆了,是条汉子给大爷给站出来。” 这个时候,在二楼的一间偏厅之中,一个华服少年施施然走了出来,看了在楼下的白虎节堂众人,冷冷地道:“是少爷我!怎么了?跟我抢女人,不自量力。” 忽然秦玉上前半步,站在白羽的身边,冷冷地道:“是他!” 白羽点了点头,眼中射出恨意,道:“是他!” 原来领头一人正是当年在酒店中羞辱过白羽和秦玉的风鹤翼。五年过去了,风鹤翼依然风度不减,穿着一身上等绸缎制成的华服,手摇折扇,一派公子哥的风范。 龙步飞点头道:“很好,很好,很好。”一连三声之后,冷冷地盯着风鹤翼,道:“下来。” 这时候风鹤翼身边四人走了出来,领头的人是一个五十来岁,面若鹞鹰,身材高瘦,他身边几人神气内敛,冷静如恒,明眼人都看出绝不好惹。 龙步飞平静地道:“长白栾惊天,何时成了风家的走狗了。” 栾惊天长声笑道,“这就是被誉为当今的后起之秀,白虎节堂的老大龙步飞吗?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仗势欺人,欺男霸女了。”声音高亢有力,功力显然已然达到了跻身明榜的境界。 龙步飞长衣无风自动,一股凌厉的杀气铺面而来。平静地道:“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看来是故意惹事的了。” “不错!”风鹤翼断声道,“白虎节堂的人飞扬跋扈,老子早就看不惯了,别的地方我任你横行,但是天峦城是我风家的地方,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 龙步飞长吸一口气,浑身的骨节犹如抄栗子一般声声爆裂,众人已经知道,他是动了真怒,出手已然在即。 忽然白羽上前一步,拉住了龙步飞,双眼紧紧地盯着风鹤翼,寒声道:“龙老大,这一仗就让我来吧。” 龙步飞看了白羽一眼,点头道:“栾惊天号称长白派的第一高手,一身功夫已经是明榜下阶水平,善使一对龙骨钺,你要小心万分才行。” 白羽排众而出,这个时候,风鹤翼才注意到了他,虽然白羽这几年变化了不少,但是风鹤翼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对着旁人笑道:“我到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连丑字都不认得的穷小子。不回家好好念书,今天怎么他也来凑热闹了?”说完周围几个大汉顿时哄堂大笑。 白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使自己保持冷静下来,对着在二楼的栾惊天高声道:“朋友,下来说话。” 栾惊天一声长笑,从二楼飘身而下,在一张桌上,遥遥站定,风范气势一时无两。 【069】锋芒初露 妓院里面的金客们此时并没有走,而是纷纷为两人腾出地方,在这些地方,打架斗殴乃是常事,有的甚至还倒上一杯酒,兴致盎然的看着场面上的变化,而妓院里面的老鸨也没有出来阻止,一则敢在这里闹事的人,即使他们组织也是没有用的,二则,打斗完毕,自然会少不了人给结了这里的损失,这些所谓的江湖豪客大多出手大方,绝不会在这些地方斤斤计较,最多明天早日来在翻修一遍便是。 栾惊天手中的一副龙骨钺,乃是一对奇门兵刃,没有十数年的浸淫,是无法将其威势发挥出来,因此很少会有人用,所以,敢用此等兵刃的人,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白羽不敢大意,秦玉上去递过手中一把短比,低声道:“羽哥,当心,点子硬得很。” 白羽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秦玉递过来的匕首,排众而出,道:“栾惊天,下来。” 栾惊天看着白羽道:“你不是对手,明榜上尚无你名,叫龙步飞那小子出来接招。” 白羽道:“我白虎节堂中藏龙卧虎,我虽然拱陪末座,但是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你这种砸碎,白虎节堂派一个最差的我就行了。” 龙步飞长笑道:“白兄太过谦了。” 白羽回头对着龙步飞微微一笑,就在此时,忽然栾惊天手上一动,龙骨钺已经化成一道长虹,直接袭上白羽的胸前大穴。 白羽闪身而过,避开飞来的龙骨钺,怒声喝道:“栾惊天,想你也是明榜上的成名高手,怎么还做这等偷袭下作之事。” 众人也是一阵哄然,对栾惊天偷袭手段显然也是十分不齿,情感上不自禁地站在了白羽一边。 栾惊天狞声道:“生死之斗,岂容你半分疏忽。”说完飞快的跳了下来,挥手结果回转而归的龙骨钺,双钺齐飞,大喝一声,化作漫天寒光,点向白羽胸前刺去,双钺动处,隐含风雷之音。明榜上的高手,出手果然不凡。 白羽清啸一声,手中的匕首一挥,用难以置信的速度,直接劈中了双钺中心! “铛!”一声巨响。两人各退半步。下面围观众人齐齐叫好。 众人心下不由凛然,这白羽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居然在一招之间能够与成名多年的明榜下阶高手硬撼一招,而丝毫不落下风,看了白虎节堂中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少年高手层出不穷,再隔几年,这股势力必然在天下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龙步飞裂齿笑道:“这小子眼力不错,一看便知道龙骨钺中心位置乃是最为薄弱处,以最强点攻击最弱点,若田忌赛马,这小子总是这样,三日不见,便让老子刮目相看。” 秦玉点头道:“羽哥这几年来每日习武成痴,白虎节堂里面的那些老师压箱底的东西,哪个不被他学了个遍,现在连图老大都拿他没办法,频繁的派他出来执行任务,若是再把他留在白虎节堂里面,我怕连图老大的看家本事也要被他骗去了。” 龙步飞动容道:“白羽应该已经到了明榜下阶的水平,天啦,比我整整少了三年,我若是在不发奋图强,这劳什子第一高手就要被他抢走了。” 栾惊天此时与白羽一招相对,顿时心中一沉,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已经有了明榜下阶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实力,钢牙一咬,手中的龙骨钺狂舞,若繁星点点一般,便将白羽罩入其中,白羽双目神光暴涨,手中短比忽然神光一收,悍不畏死的欺身闪入进入其中。 龙步飞低声笑道:“龙骨钺虽然是奇门兵刃,但是别忘了白虎节堂里面的廖师傅可是玩这些兵刃的老手,栾惊天这小子这下失算了。” 奇门兵刃胜在奇字,所使用的行招路线完全是不按常理出手,所以往往与不熟悉此兵刃的人过招,能够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但是若是被人识透,便会毫无半分优势可言,反而会成为累赘,被人反加利用,这也是为什么真正的高手一般只是用最普通的兵刃甚至不用兵刃的缘故, 所以栾惊天的龙骨钺虽然看似舞起来密不透风,声势骇人,但是对于白羽来说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知道找到他的破绽所在。 这也是归于白虎节堂里面数十位在各有所长的老师所赐,一个人能够同时得到原本在江湖上无一不是呼风唤雨的高手的指点,加上他自己能够勤学苦练,比同龄人精进更快些,也是应该的。 只是白羽的精进,应该不仅仅是“更快些”而已。 但是进入白虎节堂的机会,却必须是九死一生才能换来。 “嘭!”一声闷音,白羽的刀柄居然击中了栾惊天的龙骨钺的护手之处,栾惊天一声闷哼,踉跄后退,但是白羽身形如电,已经后发先至,一脚将栾惊天高高挑起! “他要干什么!” 此时白羽已经长身而起,也不见任何动作,大鸟般腾空而起.一忽儿便迫近在空中的栾惊天。 “完了!”龙步飞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是这招!” “嘭!嘭!嘭!嘭!嘭!”白羽在空中一连五个翻身,每翻一身,便一脚斜砸在栾惊天的胸口。 栾惊天惨嘶一声,身形向下斜堕,待落地之时,喷出一口鲜血,已经无法动弹。 白羽收敛身形,稳稳当当地站在刚才栾惊天站立的桌面之上,冷酷地目光遥遥罩定,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栾惊天,道:“还有谁来!” 全场此时一片寂然,落针可闻。 白羽与栾惊天之战,先后不过数十秒的时间,栾惊天便被白羽当场格杀,栾惊天可是成名数十年的明榜高手,而白羽却不过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啊。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 若真如白羽所说,他难道真的只是在白虎节堂恭陪末座的不起眼的角色吗? 那若真是如此,白虎节堂的实力…… “好!”龙步飞率先叫好,妓院中顿时掌声雷动。 此时风鹤翼面色铁青,忽然隔了半晌,才缓了过来,笑道:“一个娼妓而已,至于舞刀弄枪的伤了和气吗?姓白的,你既然这么在以一个娼妓,那么我送给你就是,老子女人多得是,不多这一个!” 说完,手往后一提,提出一个妙龄女子,直接往二楼上摔了下去。 “喜欢你就接着吧!”风鹤翼长笑一声,带着一众人扬长而去。 风鹤翼此举,自然惹来了楼下的人一阵轰骂,即便是连妓院你的莺莺燕燕们,也面有怒色,只是碍于风鹤翼的威势,敢怒不敢言。 【070】一刻春宵 白羽连忙飞身而起,将风鹤翼扔下的女子接住。 “你…..你没事吧….”白羽只觉得怀里面温玉软香,与她相肌肤相亲,阵阵销魂感觉传来,连忙放开手来。 白羽这才看清这女子,虽然长的姿色一般,但是却身材高挑,面色白净,最难为可贵的是没有半分烟花俗气,那女子低垂着头,楚楚可怜,死也不肯抬头,只是低下身子轻轻地一服,声音低不可闻道:“多谢公子相救。” “好了,好了。”鸨母松了一口气,连忙招呼众人归位,顿时秀丽院里面推杯论盏,又恢复了浓浓的春意。 几个看院的大汉上来,像拖着一条死狗一般拖走了栾惊天的尸身。 龙步飞走过去轻轻碰了一下白羽,笑道:“刚才你那飞起来的几脚,踢得可真漂亮。” 白羽笑道:“怎么,你也想试试吗。” 龙步飞道:“有机会还真的想试试哩,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现在你我均在温柔之乡,定然要做温柔之事,煞风景的事情,还是等回去再说吧”说完,将一旁的女子推到了白羽的身边,笑道:“还不好好伺候白少爷。” 那女子脸色一红,立马又低下头去,低声道;“公子请这边请。”说完很生硬的挽起了白羽的胳膊,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兔子一般,跟在白羽的身边,白羽见此女羞涩莫名,和自己刚才接触的几名红姑大为不一样,但是这小女儿的内敛姿态却极大的刺激到了他的心脏,不由得憋过头多看了她几眼。 白羽一看她,她便似乎吓得惊慌失措一般低下头去。 萍姨扭着肥臀窈窕而来,笑道:“这就是晚秋,保准的原装货,包少爷们满意,晚秋,还不给少爷问安。” 晚秋低着头轻声道:“白少爷好。”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几位少爷还是赶紧回去,要是真扫了几位少爷的雅兴我萍姨就罪过了。”说着,一边将晚秋往白羽的怀里推,一边领着几人重新回到包房中。 白羽转头问道:“小刀没事吧。” “没事,就是受了点内伤而已,我已经差人送回去了。” 白羽点点头,跟着众人重新回房,此时自然有人重新热了酒菜,刚才白羽的大展身手,已经成为了众人的一个话题,白羽顿时成了全席的焦点,纷纷对着白羽推杯论盏,几名陪侍的红姑也是竟可能的哄这几位大爷开心,好让他们一高兴多赏点银子,恨不得整个人都靠近他们的怀里,酒过三巡便开始有人不老实了,即便是龙步飞也开始一只手不停地在身边的姑娘身边放纵的调笑,只有白羽身边的晚秋,整个人如同一张弓一般警惕地坐在白羽的身边,低着头,除了偶而帮白羽添酒夹菜,其余时间一动不动。 龙步飞一把将晚秋推到了白羽的怀里,醉眼惺忪地道:“都进来了,就别装了,好好伺候白爷,伺候好了,自然少不了你那份的。” 晚秋一入白羽的怀里,顿时霞飞双颊,白羽都能感受她那忽然加速跳动的心脏。 心中顿时怜意大起,将她扶了起来,“小女娃儿害羞,我们接着喝酒,喝酒。”说完举杯敬龙步飞。龙步飞嘿然一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笑道:“今晚她都是你的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白羽,你不是怕了吧?” 白羽心中一愣,失声道:“什么!” 龙步飞道:“我们哥几个都商量好了,你小子也不小了,也该尝尝这人间极乐的滋味了——你不是害怕了吧。” “好了好了,酒也喝好了,”龙步飞此时搂着怀中女子站了起来,喘着气道:“春宵苦短,不若我们各去上房行乐去,白羽你可不要借机耍诈啊?明日我们可要验证的哦。”说完几名好事者便将白羽和晚秋推进了一见厢房之内。 厢房中布置淡雅,白羽举目四望,在桌上拿起一个杯子自斟自饮起来,苦笑着看着坐在床上,双肩微微颤抖的晚秋。 气氛十分尴尬。 隔了好久,白羽忽然干咳一声,打破房中沉寂,道:“你叫……” “禀少爷,奴家叫晚秋。”晚秋微微抬起螓首,与白羽目光一触,吓得顿时又缩了回去,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间。 “哦。”白羽点了点头,道:“我见你不似他们一般,怎么也…..” 说到这里,晚秋顿时双肩抖动得更加厉害,幽幽一叹,道:“禀少爷,奴家原本也是出身大户人家,因为爹爹犯事,所以,所以,才被人卖了进来。” 白羽这才明白,原来晚秋定然是因为家里父辈犯事所以才被发配充妓的,这类妓女,又称官妓,因为他们自少家教良好,一般琴棋书画均有涉猎,所以是那些公子哥儿一掷千金的首选,当然她们一般的价格也不会低。 “哦…..”白羽此时觉得似乎无话可说,心中暗骂龙步飞等损友,想找寻机会打破这尴尬到了极点的气氛,道,“你难道想过从这里出去,找个正经人家?” 晚秋幽幽一叹,道:“想是想过,可是…..唉,何其难啊。” 白羽忽然心中一动,道:“若是我帮你赎身,要多少银子?” 晚秋身子一动,凄然一笑道:“算了,我也常听姐妹们说,你们这些恩客,每每便是花言巧语的欺骗他们,说帮他们赎身之类的,等真的得到了她们的之后又弃之如蔽履,我想清楚了,这等好事,哪里轮得到我?” 白羽见晚秋楚楚可怜,顿时心中怜意大增,柔声道:“你只管说个数目,若是我能帮你的,尽可能帮你便是。” 晚秋忽然抬起了头,眼中射出希翼的目光,道:“要二百两…..”说完目光一黯,道:“算了,我又不是头牌花魁,哪有人愿意为我花这笔冤枉钱,白少爷休要在取笑我了。” 白羽笑道:“才二百两而已,明天早上我叫人送来便是。” 【071】难填之恨 晚秋见白羽能够将他从风鹤翼的手里面救出来,定然也是非凡之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心中生出了希望,忽然盈盈站了起来,跪倒在白羽的身边道:“若是公子真能将我救出苦海,来日做牛做马,我也定然报答恩公。” 白羽一见她这样,顿时慌了,一把将他扶起,连声道:“举手之劳而已,举手之劳而已。” 晚秋幽幽一叹,道:“公子的举手之劳,对于奴家来说却是再造之恩,若是公子不嫌弃,奴家愿给公子为妾,只是怕公子眼光太高,看不上奴家的蒲柳之姿。” 说完抬起头来,看着白羽,白羽朝她微微一笑。晚秋俏脸一红,在灯下更是多了几分姿色,看着白羽,顿时心如鹿撞,暗道:就算他是骗我的,但是若是这身子给了他这般俊俏的男子,总比那些老丑之人好很多,晚秋一念至此,双霞通红。 晚秋婷婷起身,忽然用手将胸前的一粒纽扣解开,白羽顿时吓得一把抓住她的素手,慌忙道:“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晚秋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道:“我的身子白少爷已经花钱买了,白少爷是不是忽然嫌弃我了。”说着鼻尖一动,双目掩不住幽怨之色。 “不是,不是…..哎呀!”白羽心中不由得大骂龙步飞等人,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白羽顿时心中一松,喜道:“我去开门。”说完向逃跑一般飞快的跑到了门边,连忙开门。 来人是萍姨,看了白羽一眼,神色异样地道:“白少….爷,好…..晚秋…..晚秋….”说完脑袋往门里探。 晚秋忙走了过去,低声应道:“妈妈,有事吗?” 萍姨支支吾吾地道:“白少爷,真不好意思,晚秋,晚秋她,她家里来人了…..说要见见他,一会就好,一会就好,请白少爷多多担待…..” 白羽洒然一笑,也没有想那么多,道:“既然如此,那晚秋跟你去便是了。” “好的,白少爷,稍等。”萍姨连拉带拽地将晚秋拖了出去,白羽将门合上,重重地舒了口气。 永远不来才好啊。白羽心道。 白羽在房中左等右等,直到桌上茶水变冷,也还不见晚秋回来,白羽百无聊赖,便在独自欣赏起这壁上的画像,隔了不久,门外脚步声响起,白羽心中紧张,龙步飞在门外高声叫道:“白羽,好了没有啊,不会这么久吧。” “嘿嘿,我怕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对地方。” 白羽摇头失笑,走了出去开门,秦玉等人已经一拥而进,在房中探头探脑的查看,神色说不出的猥琐。 白羽没好气地道:“看什么,人家家里有事,已经被叫回去了。” 龙步飞皱眉道:“不可能啊?这妓院中哪有这种规矩,便是天王老子到了,也得先伺候好客人再说,我去找老鸨说说。” 说完龙步飞一行出门将萍姨叫了过来,萍姨神色慌张,一见龙步飞吓得脸都变青了,道:“众位大爷饶命,实在是对不起,晚秋她,今晚家里有事所以回去了…..” 龙步飞冷冷地道:“萍姨,你不要骗我,你当我当真不知,晚秋她是家中犯事才进来的,家中亲人早就已经全部充军了,怎么可能还有家人在,说!你三番五次地这样,是不是嫌我白虎节堂的银子没有其他人的亮堂!”说完上前一步,捏住萍姨的手腕,暗劲一吐,萍姨顿时疼得黄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大呼小叫道:“龙爷饶命,龙爷饶命!” “说!晚秋去哪里了,”龙步飞双目含威,怒道。 “实在是…..实在是,哎呦,风少爷他去而复返,将晚秋叫去了…..不让奴家告诉你们…..哎呦手断了,龙少爷手下留情!.” 众人心中一沉,龙步飞大声道:“走,带我去!”说完拧着萍姨的手走到了一间包房之中。 龙步飞一脚将门踹开,大声道:“风四!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抢我白虎节堂的女人!” 几人挤进房间,但是房中空无一人,只见在房梁之上拴着晚秋的尸体,浑身赤裸,嘴里还衔着一块丝巾,下身一片污秽,被人反手吊在半空之中! 白羽浑身巨震,上前抢去解下晚秋的尸体,此时晚秋已经浑身冰冷,显然已经断气多时了。 众人一齐色变。 白羽忍不住眼角湿润,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刚才还憧憬着逃离苦海的美梦,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一面之后,天人永隔! 白羽扯过一床床单,将晚秋的尸体遮掩,晚秋浑身到处都是淤青,下身更是血迹斑斑,显然是被风鹤翼等人先奸后杀。 “看!”忽然秦玉叫道。 只见在墙壁上用鲜血写着一行大字:白虎节堂的小子们,跟少爷我抢女人,老子就让她变成一具尸体! 龙步飞气的浑身发抖,用力捏着萍姨的手,高声呵斥道:“风四那小子在哪!告诉我!!” “我不知道啊。”萍姨此时吓得魂飞魄散,加之龙步飞盛怒之下手中暗吐了几分内劲,整条手臂都被龙步飞捏碎了,疼得哭天抢地道:“我不知道啊…..风少爷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啊…..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文魁疾步来到窗边,看着下面的人流道:“那小子应该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说完又走到晚秋的身边一摸她的尸体,皱眉道:“尸体已经冷却多时了,这几个小子应该早就逃走了,现在去追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候门外已经凑了一大群人,纷纷探头探脑地看着屋里的动静。 “啪!”忽然白羽一拳打在几上,木屑碎裂,怒火溶岩般升腾起来,冷冷的道:“风!鹤!翼!!” “羽哥,这是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办,我们这就杀去风鹤翼那里,他怎么弄死这女娃的,咱就怎么弄死他!”秦玉在一旁冷冷地道。 “羽哥,听你的。”孙兴霸怒道,“这姓风的太他妈的不仗义了,明的输给了咱们,就来找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撒气,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众人纷纷附和,只要白羽一句话,便似乎要跟风鹤翼拼命一般。 【072】隐忍 白羽缓缓地抬起了头,道“龙哥,你的意思。” 龙步飞狞声道:“白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老子跟你干了,我看风鹤翼这小子是活腻了,敢在我白虎节堂的头上动土,就算他娘的风家在这天峦城里面可以一手遮天,老子还不信了,看老子怎么割掉他的卵蛋!” 众人此时心恨风鹤翼手段残忍,想起在厢房中惨死的晚秋,心中都燃起了熊熊的杀意。 “好!”白羽抬起脚,浓密的黑发中一双精眸闪闪发亮,透着令人胆寒的杀意,“就这么干!” 一行人面色铁青的走出了妓院。正要去风府寻找风鹤翼的晦气。 忽然一人飞快的跑来,拦住了众人,低头道:“龙哥、白哥。” 龙步飞皱眉道:“涂战,你怎么来了。” 涂战上前半步,低声道:“图老大招你们回去。” 龙步飞道:“可以稍等吗?我们现在有点事情,等一个时辰就好。” 涂战截口道:“不行,图老大交代了,是立刻招你们回去,说是有要是相商,说让我一找到你们就立刻带你们回去,片刻都耽误不得。” 众人一齐神色黯然,一人忽然开口道:“龙哥,白哥,你们也应该知道图老大的脾气,他既然这么着急招我们回去,我们还是…..不是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那人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说完吞了吞舌头,不再言语。 白羽沉默了半晌,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来日方长,今天这笔帐,我暂且给那风四记下了,龙哥,算了,图老大既然开口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龙步飞等人何尝心中不明,定然是图隆忌惮风家的势力,怕白羽等人贸然行事闯下不可收拾的大祸,所以才差人火速将他们找回去,避免他们一时义愤,打破了风家和白虎节堂在表面上势均力敌的平和。 既然白羽也这么说了,众人只得作罢,一行人怏怏而归。 白羽刚回白虎节堂,图隆便将他召回了内廷,白羽刚进去,图隆爽朗的笑声已经传来了,道:“白羽来了吗?快过来过来…..”说着亲切地叫白羽坐下,一名小厮过来赶紧给白羽沏茶。 此时白羽心中还记挂着刚刚死去不久的晚秋,心中凄然,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给图隆请安,图隆笑道:“怎么,出去受了委屈无处发泄,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了?” 图隆虽然御下极严,在军中确实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铁血将军,但是在私底下却是十分随和好想与,白羽九岁便跟了图隆,日子久了,自然会生出亲近,与图隆亦师亦友,图隆自然也不免把白羽等人当成自家的小孩,关怀备至,当下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道:“没什么,就是遇见了一些不平之事罢了。” 图隆笑道:“我听说你在外面可威风地紧了,还一脚踢死了一个明榜下阶高手,不错嘛。”说完在白羽身旁的一张椅子上自然地做了下来,面带笑容。 白羽知道,图隆手中的情报网几乎遍布天下,在天峦城中更是即使多出一只蚂蚁也逃不过他的耳目,自然不以为意道:“侥幸而已,可是风家老四他…..” 图隆接道:“风家的人确实该杀,风易寒乃是大显遗孤,仗着自己当年四代老臣的派头,处处与朝廷做对,陛下早已视之为肉中刺眼中钉,但是却是风易寒这个老鬼确实是处处小心谨慎,狐狸尾巴收的紧紧的,一直让我们抓不到把柄,在加上这小子在天下士子中地位太高,若是真要杀了他,恐寒了天下士子之心,所以陛下对他一直隐忍不发,便是在等待时机。” 白羽对这些国家大事不了解也不感兴趣,淡淡地道:“朝廷的治国大计我不懂,我只知道这风四太不是个东西,居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下手,实在是太过分了。”说完一拳狠狠地砸在几上,余怒未消。 图隆喝了一口茶,悠然道:“风易寒一生谨慎从事,三子也各个不凡,但是龙生九子,风易寒也是个人物,却生出了风鹤翼这个不争气的纨绔子弟,虎父犬子,以此为甚。说道这里,图隆笑了笑,道“但是也正是因此,风鹤翼我们现在不仅不能动,还要对他处处陪着小心,让他越是张扬跋扈,目中无人才好。” 白羽此时已经明白图隆的意思,眼中射出恨意点头道:“大树将倾,必然是从内部开始坏起,但是风鹤翼实在是太过份了,还有那个女孩儿实在是太可怜了,难道就让她这么平白无辜的被风鹤翼奸杀吗?” 图隆拍了拍白羽的肩膀,道:“这等纨绔子弟,这些娼妓在他们眼中只不过用来玩弄的工具而已,但是白羽,你要知道成大事者,必然不拘小节,当你没有一个把握将敌人完全击败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忍,我们再忍,那风老头也再忍,就看谁率先沉不住气,便是输了先手,我已经叫人送上了黄金十两给她买上一口上好棺材,并且也叫人通融边关,将他充军的父亲放了,也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呢。” 白羽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图隆既然说“到此为止”了,便是要自己将这件事情从心里永远的“抹去”,可是依着白羽的性格怎可罢休,在他的心中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复仇火焰,只是这火焰,暂时被他埋在心底,一旦爆发,便如同火山岩浆一般,不可收拾。 图隆过了半晌,道:“我这次急招你回来,确实有急事。” 白羽一愣,道:“图爷请吩咐。” 图隆压低声音道:“此事事关重大,除你我之外,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即便是龙步飞他们你也要保证只字不提。” 白羽浑身一震,这已经不是图隆第一次跟他派遣任务了,但是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慎重,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不知道图爷要我去做的,所谓何事?” 图隆神秘一笑道:“天佑皇帝!” 最近好忙,工作年底要结账,忙着检查,赶尸也再急着修订,根据出版的意见,赶尸的背景可能要提到民国时期,看过赶尸的朋友应该知道,光这个修改便是个大工程,还不论其他的,赶尸实体可能会在明年三四月跟大家见面,到时候希望大家支持。 【073】隐帝之争 “什么!”白羽浑身一震,想起赫连成虎交给自己的任务,不正也是关系到前朝的天佑皇帝吗? 图隆对白羽过激的反映一点都不奇怪,笑道:“本来这件事情我原本想派龙步飞去的,但是他一则做事太过刚愎,没有你细致,二则他风头太劲,恐怕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这件事情以你牵头最为稳妥,你可以在白虎节堂任意挑选四到五个人,但是务必做到隐秘,即使不能成功也要确保全身而退。” 白羽点头道:“我知道,我们定然不会留下任何口供的,兴霸、秦玉、文魁还有随云跟我就可以了,只是不知道图爷交代我们所谓何事。” 图隆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天下皆知道隐帝北狩,若是天下和谐,四海咸服,以当今陛下之度量,也不愿废了这个隐帝,但是这些年来,烽火四起,西南有李苍山和乐劲两贼逆作乱,一连五年,但是赫连成虎这厮佣兵自重养虎成患,处处延误战机,导致这两贼不断坐大,扬州今有李固、张羊等贼首不断挑衅,在北方易缇等人更是佣兵自重,虎视眈眈,他们无人不打出隐帝的旗号,号称要恢复大显正统,不瞒你说,当今圣上已经被这些人搞的焦头烂额,若是被他们其中之一找到隐帝下落,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白羽你的任务便是……” 白羽浑身一震道:“你是要我斩草除根不成?” 图隆点头道:“天佑虽废,但是仍然被当今陛下尊奉为隐帝,若是此时败露,你便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之人,到时候天下虽大也无你之容身之地,若是你怕了,我自然会派其他的人去,你想清楚了。” 白羽想也不想道:“图爷对我恩重如山,若是此时不成,白羽自当自裁以谢图爷恩义,绝不会将给图爷留半点没有擦干净的屁股。” 图隆呵呵一笑道:“你想多了,我当然是想你平安归来,到时候我还等着你陪我大醉三场呢!”说完爽然一笑,拍了拍白羽,鼓励道:“加油干。”白羽含笑告辞。 图隆送走了白羽,忽然书房处旋出一道暗门,图隆试下左右无人,便石阶而下,里面一阵黑暗,过了不久便来到一陡人工人工墙壁之前,在墙壁处反复走动。此时那边的墙壁也响起了有节奏的脚步之声。 两边两种奇异的脚步声似乎包含着某种应和一般。 隔了很久才停了下来,那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道:“来了。” 图隆肃容道:“奴才在。” “怎么样。” “相爷所猜不错,那小子应该是赫连成虎放在白虎节堂的棋子。我刚才提起隐帝之时他的反应有些过于激动,白羽这小子我了解,心机沉稳,若不是真正触动到他的心思,他断然不会如此。” “嗯,那你最后还是将刺杀隐帝的任务交给了他。” 图隆点头道:“不错,白羽被赫连派来之时到底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子,九岁的孩子我就不信赫连成虎能够给他完全洗脑,这些年来我对他潜移默化,我相信,这小子至少有五成是我白虎节堂的人,若是此次刺杀他当真依我之命,杀了隐帝,便证明他心真的已经在我白虎节堂,来日我必有重用,若是他心存二意,或者私下与赫连等人通风报信,则代表他仍心在赫连一边,这样人物,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也就不用留在人世间了。” “这对他来说便是一场考试了,生与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图隆点头道:“这次四公子与白羽等人结下了梁子我怕日后…..” 那人冷哼一声:“这种不成器的儿子,死一百个我都不心疼。” 图隆问道:“相爷,我有一事不明,就是相爷既然想扶直天佑皇帝,为何又要派白羽等人去杀他呢。” 那人冷冷的道:“图隆,你不觉得你问得太多了吗?” 图隆浑身一抖,低声道:“是属下多嘴了。” 那人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告诉你也无妨,不错,复辟大显的确是我的梦想,重扶天佑皇帝也不假,但是问题在于,天佑皇帝是谁,谁又见过?” 图隆点了点头,那人续道:“所以说天佑皇帝只不过是所有人手上的一个政治幌子而已,天佑皇帝——”那人自顾自的轻蔑一笑,道:“我说他是他就是,我说他不是,他就不是了。” “既然是这样,为何还要杀了他呢?” 那人神秘道:“天佑皇帝就算谁都不认得,但是却有一个人认得的,除了货真价实的天佑皇帝,谁也骗不了她。” 图隆浑身一震道失声道:“萧太后。” 那人点头道:“如果此时一颗货真价实的天佑皇帝的脑袋放在萧太后面前,她会认为这是谁干的?是那个大逆不道,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还是我这个孤身在朝堂之上大打复辟旗号的风易寒呢?” 图隆赞道:“相爷果然好计策,萧太后之所以愿意与薛义虚以委蛇,正是因为天佑皇帝这个把柄被薛义牢牢控制住,若是萧太后见到了自己儿子的人头,一个绝望的女人爆发出来的能量,那将是相当恐怖的,到时候萧太后定然全心全意地站在相爷这边,任凭相爷摆布,到那个时候,只要相爷振臂以呼,天下忠贞之士必然风随影从,我大显复辟之日将是指日可待。” “就算白羽那小子是赫连的人,将此事上报给赫连也没有关系,白虎节堂乃是掌握在薛义手中,这笔糊涂帐定然是记在了薛义的头上了,薛义与赫连这些年来貌合神离,正是因为有了隐帝的存在,所以赫连才迟迟未反,若是他知道了薛义居然连隐帝也要谋害的话,这个当年大显‘忠臣良将’一怒之下说不定就在西南就此反了,赫连一反,相信足够让薛义那小子喝上一壶的了,这两件事情,不管哪一件发生了,我们都是乐于看到的。” 图隆击掌道:“相爷一石二鸟之计果然高明,属下拜服。” 风易寒轻轻一笑:“但是此时务必谨慎小心,即使走漏风声,也绝不能让薛义抓点马脚。” 图隆点头道:“此事我必然万分小心,一定做到万无一失。” 【074】别无选择 风易寒清咳一声,言语不禁有些沙哑,道:“这些年来,白虎节堂这几年来建设怎么样。” 图隆道:“托相爷的鸿福,一切平安,白羽、龙步飞等人现在都已经渐渐成长为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物,在加上时间历练,应该很快就能派上用场呢。” “你做的很好…..”隔了不久,风易寒忽然声音一轻,道:“图隆,这十几年来你以身伺虎,还有我为了避免薛义猜忌,处处与你为难,委屈你了。” 图隆道:“相爷千万别这么想,相爷一孤身一人对抗整个伪周,若是半步行差踏错,必然会引来灭门之祸,相爷还是要万分小心才是,特别是风四少爷,千万不能再这般胡闹下去了。” 风易寒一提起风四,顿时面色铁青,道:“这个不成器的小子,也不学学他的三个哥哥,整天就知道寻花问柳,招惹是非,看来还得早点把他的婚事给办了,让碧落这个女娃给我好好管管他,让他收心,不求他像鹤鸣等人成器,但是也至少不让我在他身上再操心了。唉,时间不早了,我不能在此久留,你下去办事吧。” 图隆颔首道:“属下告退了,现在春寒湿重,相爷还要多注意身体。” “嗯。”风易寒点了点头,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图隆在原地愣了半晌,忽然道:“若是天下多几根像相爷这般的铮铮铁骨,何愁天下不重归我大显。”说完重重叹息一声,离开地道。 白羽回房,此时白羽等人各有一间单间,每日都有小厮前来打扫,虽然不大但是也干净雅致,在他两旁的分别是秦玉和孙兴霸,文魁和李随云等人也相隔不远,此时一行人正在院内练功,一见白羽出来,纷纷围了上来,白羽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叫上文魁等人进屋,众人知道白羽刚从图隆那里出来,定然接了任务,纷纷识趣散去。 白羽进屋,孙兴霸等人正要开口,李随云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已经贴了上来,笑道:“我听说白爷昨晚被龙步飞等损友所害,差点做出了对不起碧落小姐的事情,幸好碧落小姐未婚夫英勇杀出,大义凛然的自摘一顶绿帽带上,保全了白爷的童子之身,让他能够将心身完完全全的献给碧落小姐,可有此事?” 白羽一听李随云旧事从提,顿时激起心中愤懑,淡淡道:“随云这件事情以后再也不要提了。” 文魁等人也纷纷对着李随云使者眼色,劝他免开尊口,以免触怒了白羽,李随云也是随口听了旁人嘴里的只言片语,不了解昨天的真实情况,见白羽动怒,吞了吞舌头,悠然道:“那是不是碧落小姐的香喷喷的信笺以后白少爷也不要拆了?若是如此,我便就此烧去罢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紫色信笺,在白羽面前晃了晃,作势要在灯烛上点燃。 白羽道:“随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间,我叫你们来是有正事的——那信先给我吧。”说完一把将信笺抢了过来,放在怀里,李随云喘息笑道:“到底还是舍不得娇滴滴的碧落小姐哩!” 白羽进入白虎节堂之后,“碧落”与他一直书信不断,这早已成为了众人打趣白羽的必然科目,白羽也是习以为常,任凭他们调笑。 白羽顿了顿,正色道:“我刚才从图爷那里接了一个任务,也许是我们有史以来最重要也最困难的任务,若是你们之中有人想中途退出,我绝不阻拦。” 说完一看众人。 秦玉一笑道:“反正我这条命都是羽哥你的,你要我干嘛都成。” 孙兴霸接道:“我也是,有羽哥在,自然少不了我孙兴霸的。” 文魁道:“在这里日子呆久了,骨头都松了,白少快说说看,我这龙舌最近正好久没有喝人血了,早就饥渴难耐了。” 李随云双手一摊,道:“别看我,我是跟你们出去游山玩水的,打架送死的事情你们尽管上,我只是负责躲在你们背后,默默地在精神上给你们支持,白羽,你快说说,什么好事,不会杀皇帝吧。” 白羽含笑道:“正是杀皇帝。” “啊!”四人一齐跌声,面面相觑。 白羽接道:“当然不是当今的圣上了,若是去刺杀他,恐怕我们几人还没有进入皇宫就已经人头落地了,大皇帝是不好杀,但是小皇帝就说不定了。” 文魁皱眉道:“难道图爷派我们去干掉隐帝不成?” 白羽道:“正是如此。” 文魁叹道:“薛义到底还是忍不住要出手了,但是此时实在是事关重大,若是此事暴露了,天下之大,恐怕就没有我们五人的容身之地了,白哥你当真答应了。” 白羽道:“我们都清楚,白虎节堂说来威武,其实不过只是朝廷圈养的一群死士罢了,上头派下任务,我根本我从拒绝。” 文魁道:“杀隐帝不难,难得是如何面对杀了隐帝之后给我们带来的后果,那是谁也不可估量的啊,我怕我们几个被图爷当刀使了,使了之后就扔到一边,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在历史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啊。” 白羽道:“我也知道,可是我们别无选择。” 众人一齐沉默,确实,他们别无选择,图隆竟然选择了白羽,并心中已经认定白羽必要担当此任。若是白羽拒绝,在白虎节堂中身价大跌不说,恐怕还会触动图隆的杀机。图隆的手段,他们不是少见。 与其犹豫拒绝,还不如一口答应,这至少在图隆那里留下一个好印象,至于以后之事,众人只得看一步,走一步了。 白羽看似最愚蠢的选择,其实在别无选择中是明智的一种选择。 至少争取了时间。 白羽一看众人,苦笑道:“你们不怪我把你们拖下水吧。” 文魁笑道:“瞧你说的,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就算不在白虎节堂,天下之大,凭我们几兄弟的本事哪里去不得!” 众人一齐点头。 李随云拍手道:“杀皇帝,好玩,好玩,以前只在戏文中见过,我长着这么大,还没有真的杀过呢,好玩好玩。” 【075】坦诚心扉 第二日,白羽等人便被图隆等人叫入内堂,众人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各自沉默不语,跟着他进了内堂。 白虎节堂的内堂在白虎节堂最深处,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屋,但是就是这个屋里面,是白虎节堂一切参议决断的重地。 众人坐定,图隆面带微笑地与众人嘘寒问暖一阵之后,便开始步入正题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竟然你们都来了,便再退出的道理,希望你们明白。” 众人已经知晓其中利害,纷纷点头,白羽首先站了起来道:“图爷交代的事情,我们自然要干的干净漂亮,但是我希望若是此时成功之后,我希望图爷也能为白羽做主一事” 图隆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听听。” 白羽一躬身,平淡的道:“若是事成之后,我希望能够娶碧落小姐为妻。” 图隆愕然道:“碧落,哪个碧落。” 秦玉插口道:“就是那年我在白虎节堂受伤时候,图爷将羽哥交给的那个长的滴出水儿来得女大夫。” “是她?”图隆一愣,“就是薛神医的义女?” 白羽点头。 图隆面色有些古怪道:“哦,是她,白羽,你怎么会跟她……嗯,再说,那个女娃的心思……嗯,我也不清楚…..就算我愿意,也怕…..” 李随云笑着插言道:“图爷,这天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呵呵,你这就不知道了,我们白少跟碧落小姐可是当年就一见钟情,这几年来可是鸿雁传书,郎情妾意,羡煞旁人…..呵呵。图爷,只要你愿意做这个月老,我保证他们两一拍即合,明年说不定还生个小孩出来叫我干爹呢。” 图隆心中暗自一震,搪塞道:“这件事…..嗯,这件事…..回来再说,回来再说,嗯,如果,嗯,只要他们答应,我自然没意见,也乐得见玉成这桩美事。” 白羽点头道:“希望图爷说道做到。” 图隆呵呵一笑,将此事就此揭过,道:“现在我们来商量下具体的行动计划吧。” 说完图隆从一侧的书柜中摊开一张地图道:“前朝隐帝虽然被废,但是陛下仁慈,在冀州为隐帝修建别院,以供他颐养天年,”说到这里,图隆忽然苦笑道:“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虽说是‘别院’,但是隐帝事关重大,陛下自然会对他小心看护,里面守卫丝毫不亚于当朝皇宫,更为甚者,这别院处于极寒之地,而我甚至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所在,这必须靠你们去自行打探。” 众人都只此行必然艰难重重,纷纷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夜,白羽一行五人各自伪装,便从白虎节堂侧门潜身而出,图隆则再次来到自己书房下的暗室之中。 风易寒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两人用步点对过暗号之后,风易寒道:“怎么,白羽等人的反映怎么样。” “很正常,应该不存在问题。” 风易寒道:“你派人跟紧点,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跟我汇报,好让我们有所准备,不要到时候自乱了阵脚。” 图隆点头道:“相爷,还有一事,我想向您禀报。” “说。” “这次白羽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图隆小心翼翼地问道。 风易寒皱眉道:“哦?” “他说,他希望事成之后,娶碧落小姐为妻。”图隆道。 “嗯?”风易寒沉默了半晌,道,“你怎么回答的。” 图隆苦笑道:“我先将他拖住,至于以后的事情,还得看您老人家的意思。” “碧落,奇怪,他怎么看上碧落了?他们什么时候?碧落不是一直和我家那畜生,他们怎么?” “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是碧落小姐和白羽已经暗通款曲,私下书信交往频繁……” “胡闹!”风易寒怒道,“碧落自幼便与那畜生定下娃娃亲,若是此时传出去,我风家的脸面岂不是要丢尽了。此事玩万万不可!” 图隆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白羽已经踢出来了,若是我一口回绝的话,恐怕他生出二心,所以先暂时将他稳住,至于以后,还需要看您老人家的决断。” 风易寒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若是其余的女子也就算了,可是碧落……此事关系到我风家的脸面,容我仔细想想,这小子,便是要天下所有的女人,老夫也可以双手奉上,怎么偏偏就,唉!” 图隆道:“相爷回去之后,还需要仔细追查此事,若是真的碧落小姐与白羽两人暗生情愫的话,依白羽的脾气,恐怕日后会闹出难以收拾的局面。” 风易寒冷冷的道:“难以收拾,那就在难以收拾之前先收拾了他。此事交给你去办理,总之我风家乃是四世三公的名门望族,门风甚严,凡是有辱我风家门风之事,都不能发生!碧落那边我会去打理的,最好在白羽办事之前将老四的事情办了,这样也死了碧落和白羽的这条心!” 白羽一行人化成商旅,一路小心谨慎,向北而去,此时天色一晚,众人无处打尖。白羽见前面山林荫翳,小溪长流,笑道:“今天便在此处寻个安生之所,明日再前去吧。”众人一齐点头。 一行人往山林走去。果然林木青翠,溪水晶亮,真可去污涤浊、陶情冶性。 山嘴背后是一个山坳,秦玉眼尖,指着远处说:“羽哥,前面大柏树下有个小屋子,我们到那里去坐坐,讨碗水喝吧!” 二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座小小的寺庙,庙门上方横写着三个字:宏毅寺。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曾子的话。”白羽看着牌匾悠然道。 秦玉众人顿时调笑道:“看来迟早羽哥会变成一个满腹诗书的酸秀才。” 李随云上前一步,拱手道:“白秀才请先请。”众人调笑着进去了。 【076】荒山隐士 这个寺庙真的小,小到就一间一丈见方的屋子。正面供着一尊尺把高的小菩萨,菩萨面前有个石香炉,里面插着几支残香。左边一张床,床上整整齐齐叠着几排书,壁上挂一把剑鞘,真个是三尺宝剑半床书。右边一张书案,一条凳子,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正中有一页写满字的宣纸,一个朱红玛瑙雄狮镇纸压在上面,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书案前方墙壁上挂一副对联:“把酒时看剑,焚香夜读书。” “把酒时看剑,焚香夜读书!好意境!好情调!天下最好爽之事莫过于此。”文魁击节叹道。 白羽点头道:“若是我们能够放下手上一切琐事,如此这般生活倒也不枉人生一世啊。” “那当然还得有碧落小姐相陪对不!”李随云打趣道。 “走,进去看看,倒是什么隐士能过上这般潇洒闲逸的生活。” 众人绕过佛堂,往屋后走去, 门虚掩着,一推便开。门外是一块操坪,在旁边种着一些四四季寻常见到的蔬菜,在操坪之上,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们,在土坪上舞剑。只见此人进如闪电,退若飙风,上下左右飞动起来,化出凌厉的剑气,似乎整个土坪都被他遮掩下来。 “剑法虽好,却不是杀人之剑。”白羽拍了拍手,笑道。 “谁!”那人听见身后有人,忙收了剑势,回头看到。白羽众人已经含笑看着他。 那人也不过二十余岁,身材比一般人略高,抬手之间自然有一种风度,笑道:“我等兄弟几人沿路经商,碰巧路过此地,正想像兄台讨口水喝。” 那人目光一次从四人身上扫过,含笑道:“远来是客,请屋中坐。”说完洒然一笑,抬手领着白羽等人进屋。 白羽众人坐定,那人道:“我叫凌凌昭,敢为众位兄台大名。”白羽等人含笑报过姓名后,白羽笑道:“有道是学成文武艺,荬与帝王家,我见兄台文治武功,都是超凡脱俗,却为何甘愿埋没在这荒郊野岭之中?” 凌凌昭直言不讳道:“天下年年战乱,名不聊生,我等虽有空有志气,奈何良禽无木而栖,不如在这荒郊野外独自逍遥来的自在。” 白羽含笑道:“难道当今陛下不是明主?” 凌凌昭道:“窃国之贼,衣冠于朝堂,与董卓之辈何异!” 白羽等人心头猛地一震,低声道:“兄弟小心说话。” 凌凌昭鄙夷地道:“天下之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薛义之辈,囚天佑皇帝,辱萧太后,史上窃国之贼,于此为甚,只不过薛义手握龙骧虎骑,所以天下无人敢锊其锋芒,不过古来武将开国,文臣治国,守天下永远比打天下更难,我敢断言,五年之后,天下必乱!” 白羽笑道:“凌兄所言过于武断了。” 凌凌昭道:“我看几位也并非一般商客,白兄更是仪表堂堂,来日并非池中之物,我凌凌昭一介书生,所言皆是胡言乱语而,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今日一别,来日再也不见,我便与众位把酒夜话,分析一下当今天下局势。” 白羽等人索性无事,凌凌昭开了一坛酒,几人席地而坐,凌凌昭道:“白兄,你可知道隐帝否?” 白羽众人心头忽然一震:“听过,但是都是街头巷闻,不值得一提。” 凌凌昭道:“薛义留下天佑皇帝,便是他的一生最大的错误,若我是他,定然坏人做到底,索性将隐帝格杀,位都篡了,却还要效法尧舜,这不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吗?” 众人见凌凌昭这样的隐士也能和说出这等粗言秽语,一齐大笑。凌凌昭接着道:“天下皆知道隐帝未亡,所以天下有不臣之心的人,仍然以大显为正统,所以天下举义之人皆能打出大显天佑皇帝的旗号,这在道理上,大周便输了一筹,薛义虽号称天下共主,但是其实他真正能控制的也就手上的那只龙骧虎骑,其余的人如赫连成虎之辈,薛义根本无法真正控制,日夜忌惮之间,很容易养成他对谁都不信任的性格,这些年来,他大杀大显遗孤,便是一个明证。” 白羽点头道:“但是这些年来的叛乱,不是也被他强力镇压下去了吗?再过几年我看薛义很有可能真正一统天下。” 几人对话之间皆直呼当今圣上之名讳,却丝毫没有觉得半分不妥。 凌凌昭讪道:“天下之局,不再野,而在堂,若是抽心一烂,则土崩瓦解之局不成!” 白羽愕然:“你的意思是?” 凌凌昭悠然道:“风易寒。” 凌凌昭续道:“风易寒乃是天下士子之老师,威望极高,即便是薛义对他也不敢轻动。若是他振臂一呼,天下大显遗孤必然相应,时间差不多了,我猜他应该快要有所动作了。” 凌凌昭道:“薛义缺文,而风易寒缺武,两人皆不是文武兼备,垂拱而治,威福天下,所以,天下尚无明主,你叫我所托何人?” 白羽接着问道:“那你认为,天下何人是明主?” “此人必起于微末之间,在天下大势之间遇云化龙,破碎一切当今格局,但大浪淘沙,能有几人?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说着笑着摆了摆手。 白羽紧紧地盯着凌凌昭,道:“若是隐帝复出,又能得几分天下?” 凌凌昭摇了摇头道:“隐帝只不过是一个旗号而已,你可以是,我同样可以,天下几人见过?倒是当今的萧太后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毕竟又是一女流之辈,被薛义玩弄于鼓掌之间,乱世将至,我等还是避隐在此,笑傲山林为好。” 说完喝了一口酒,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羽。 白羽道:“凌兄胸有奇志,来日必非池中之物,但愿你能找到真正的明主。”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纵然奏出高山流水之曲,又何人得听?喝酒,喝酒。”凌凌昭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第二日,白羽等人起身,却已然不见凌凌昭身影,案几之上只留下凌凌昭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白兄乃是胸有大志之人,若是来日化作鸿鹄,我愿为在襄阳草庐,恭候大驾。 【077】卖妻 白羽等人起身上路,向北越近,便越是荒凉,越是寒冷,三日之后,来到太平府上,三人在一间客栈之下住下,便要回房。 这时候,忽然客栈之内一阵吵闹,李随云连忙凑了过去看热闹,只见几个大汉围着另外一人虎视眈眈,那人手中提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子,横眉冷对,几人眼看着便要打做一团。 那几人冷冷的道:“赵大宝,你今天若是不把赌债全部还清了,我们便要跺下你一条胳膊!别以为我们飞鹰帮是好惹的。” 那人浑身穿着粗布衣衫,看上去十分穷困,但是却身高若黑塔一般,几人围着他也不敢轻易上前。 那人若破锣嗓子一般叫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赌债,我赵大宝迟早会归还的,只是今日没钱,等几天便要再给你们飞鹰帮结清不成吗?” “不成!”领头的一人高声叫道,“你这泼皮,我们还不知道吗?早就输得一无所有了,整个太平府里面谁会借给你银子。” 那人将手中的女子往前一扔,大声道:“老子还有媳妇!作价十两纹银,怎么样,够还得了你们欠的债了吗?” 那女子忽然回首恶狠狠的对着赵大宝道:“天杀的赵大宝!你真当要把我卖了不成?” “哎呀,娘子啊娘子,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先进去几日,我这就去赌场大赚几笔,给你赎身!很快的,” “天杀的!居然要荬老婆,这世间到底是什么人都有啊?”路人纷纷不齿,摇着头看着赵大宝。 “难道我们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你就一点都不顾了吗?”女子浑身颤抖的看着赵大宝。 赵大宝血红的眼睛盯着飞鹰帮的几人,道:“一口价,十两,买不买?不买老子就卖窑子里去了!” “你居然要将我卖到窑子里去,你这个天杀的。”女子顿时涕泪横流,转身要打赵大宝,哪知道赵大宝一个反手,居然将她双手锁住。 “汉子,你真是要卖老婆不成?”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以后绝不找麻烦!”赵大宝应声道。 来人五十来岁,白面无须,看着赵大宝手中的女子,眼珠子滴溜溜的一个劲的乱转,顿时旁边便有人调笑道:“张大官人,听闻你家娘子上月刚死,莫非便这么急不可耐的忙着续弦不成?” “休得胡闹。”张大官人道,“我只是见这小娘子可怜,被这汉子糟蹋了,所以想着慈悲为怀,相救与他而已。” 众人一片哄笑。 “张大官人,你买是不买!”赵大宝大声道。 “买买买,怎么不买!”张大官人忙不迭的从怀里掏着银子,“不反悔?”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 “嗯。”张大官人心想,连老婆都要卖的人,还有脸说男子汉大丈夫。他用鄙夷的眼神对赵大宝说,“汉子,你可要给我立下字据,到时候若是当真反悔了,咱们可就衙门上见了。” “二十两,我要了。”忽然一个声音大声道。 “二十两,卖给你。卖给你。”赵大宝听到有人坐地起价,顿时眉飞色舞,道,“还有哪个官人能出更高的价格吗?” 说话的人正是白羽,文魁等人吓了一跳,忙低声道:“羽哥,你疯了啊。” “就是,碧落小姐怎么办。” “羽哥,就算你眼光再低,也得找个黄花闺女啊,这个…..”李随云道。 白羽不理会众人,走了前去,看着众人道:“我说二十两便是二十两,我要定了。”说完目光中凶光一闪,看了一眼张大官人,淡淡地道,“应该没有人跟我抢了吧。” “你!”张大官人见有人坐地起价,坏了自己的好事,顿时气打不过一处来,就要上前与白羽理论,孙兴霸上前半步,一把拧住张大官人的胳膊,顿时张大官人疼得呲牙咧嘴,孙兴霸笑道:“张大官人,还是不要跟我们羽哥抢东西的好。” 张大官人见孙兴霸长的三大五粗的,定然你不是好惹之辈,吐了一口唾沫,暗道一声:“晦气。”怏怏离开。 白羽掏出二十两银子,放在赵大宝面前,赵大宝兴高采烈地接了过去,道:“娘子,我看这官人长的白白净净的,一看便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你跟着他比跟着我强多了,以后也不用跟我受苦了。我也是为你好啊。” 女子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在赵大宝的脸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赵大宝不以为意,将唾沫一把抓掉,笑道:“小官人,以后我家春花便是您的了,你可要好生照顾啊。”说完看了春花一眼,低头道:“娘子,是我对不起你。” 白羽高声道:“兄台,可曾愿意在小弟包房一坐?” “有酒喝吗?有酒我就去。” “有的。”白羽道。 赵大宝跟着白羽进入了包房,从赵大宝的口中得知,原来,赵大宝自小父母双亡,帮人拾粪放牛糊口。十五岁时,曾经人介绍到五台山清虚道观,为观里道人打柴担水,混一口斋饭吃。赵大宝有力气,做事又勤快,虽性情暴烈,但为人爽直,很得观主清安道长的喜爱。清安道长空闲时教他一些武艺。赵大宝不识字,却悟性好。各种武艺,一经点拨,便熟记在心,又肯下工夫苦练,三四年过后,赵大宝便成为清虚观里第一号高手。清安道长有心想把他留在观里,但赵大宝却过不惯山上的冷清生活,他要凭借这身武艺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挣个荣华富贵、光宗耀祖的前程。道长得知他的志向后,深为惋惜,悔不该当初看错了人。 二十岁那年,赵大宝为一件小事与观里另一道人口角起来,他挥起铁拳把那道人打得口吐鲜血,晕死过去。清安道长大怒,把他捆绑起来,打了五十水火棍。赵大宝岂咽得下这口气,第二天一早,便卷起包袱下山了。走到半山腰,想起师傅五年来的教诲之恩,自思这样不辞而别,未免对师傅不起,便又转身上山,向清安道长告辞。道长并不挽留他,只叮嘱:“日后不管立下多大功劳,不管有多高官爵,都不要再对人提起清虚观这几年的事,更不要提为师的姓名。” 【078】初到贵地 赵大宝以为自己在五台山学会了浑身的武艺,一腔热血下来投了军,可是几年过去了,赵大宝东奔西走,仗打了不少,可是却没有捞到一官半职,赵大宝一时之间心灰意冷,又时运不济,在一次战斗中身负重伤,在一处农宅里面养伤,这家农宅的主人姓金,见赵大宝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便有心将自己的女儿金春花许配给赵大宝,也望自己年老之后,有人送终,哪知道这赵大宝却在军营中学了一身兵痞的个性,伤好了没有多久,又固态萌发,把金家的一点家底输了个底朝天不说,还把金老丈人给活活地气死了,赵大宝自此越发肆无忌惮,每日出去赌博,但是欠下的赌债却无从偿还,在被当地的小流氓逼债之际,一时情急气恼,便想出了这卖老婆的办法。 赵大宝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就是落难的薛仁贵,可惜没有遇到明主啊。” 白羽微笑着道:“我见赵兄一表人才,这二十两银子便当作是小弟的见面礼,你拿了之后把赌债还清吧。” 赵大宝一愣,道:“难道说,你不要我家娘子了。” 白羽道:“我出入江湖,孑然一身,要个女眷在身边作甚,我是见赵兄你一表人才,只是暂时虎落平阳罢了,若是赵兄还有心从军,我倒可以将你引荐到龙骧虎骑中,只是赵兄若是再进去,可要改了这好赌成性的习惯才行。” 赵大宝一愣,道:“可是当今皇帝老儿亲手控制的那只龙骧虎骑不成?” 白羽含笑道:“正是。” 赵大宝也是当过兵的人,怎么不知道这龙骧虎骑的威名,那里面都是万里挑一的角色,自己若是能够晋身其中,混个三五年,攒点军功,谋个一官半职的那是非常容易之事。 赵大宝忽然当头拜下道:“恩公高义,请受赵大宝一拜。” 白羽连忙将他扶起道:“我这就给你修书一封,你去龙骧虎骑中找一个叫图隆的将军,他会给你安排一切的。还有这里有纹银二十两,你先安顿一下嫂子,等赵兄你来日衣锦还乡之日,可要好好报答报答她才是。” 赵大宝此时激动地连声道是,他见白羽等人身着气度都与众不同,早就料定他们定然是大户人家,可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能够将自己引荐进入龙骧虎骑,这等好事,这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够遇到几次。 白羽当下提笔写信交给赵大宝,又反复交代了他几句,将他们夫妻打发出去。 大周建国,按照先朝大显惯例,将天下分为冀、豫、雍、扬、兖、徐、梁、青、荆九州,而冀州为天下九州之首,其中,渔阳、安乐、北平、辽西和涿,并称冀州边陲五大城,而渔阳又为五城之首,成为该区军事经济贸易的中心。 渔阳城廓只有京都那类大都会一半的规模,但是却是边陲最为重要的商贾集结之地,商贾集中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大街上,跨街有十座牌坊和楼阁,房舍大多为瓦项平房,长街古城,雕楼重重,四方杂处,繁盛热闹。充盈着边塞大城的气氛。 白羽一行人在黄昏之时进城,白虎节堂在此自然会有接应之人,主事之人名叫杨毅,同时也是在这一代最大的马皮贩卖商,三十来岁,十分圆滑,在黑白两道上都十分吃得开。肩负着白虎节堂在整个冀州五城情报工作。 杨毅虽然早已得到了消息,但是却极为低调,直到夜晚十分才摸上白羽等人的住所,告罪之后,才道:“实在是事关重大,所以才得罪了几位小将军,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白羽笑道:“我几人来是身负要务,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杨爷有所顾忌我们也是能够理解的。” 闲话少述,杨毅道:“我等接到了图爷的飞鸽传书之后便开始动用手头上所有的人力物力为几位少爷打探情报,隐帝囚禁之所乃是朝廷最为隐秘之所,我这几十年在此地动用了手头上一切力量查询,总算是略有收获。” 白羽道:“还请杨兄示下。” 杨毅道:“天下皆知道隐帝北狩,但是天下之大,又有何人知道隐帝真正的藏身之处,若是一座一座的山头找寻,那根本就是一百年也难以完成的。” 白羽点头称是。 “所以我们便想到一个比较特别的法子。隐帝囚禁之地,必然是旁人难以到达的荒山野地之中,陛下心疼隐帝,必然要用重兵屯之,人一多,便必然会有衣食住行的需求,这些年来我们主要将精力集中在这五城的大小货栈,一旦有人进行大规模的采购,我们便潜人前去跟踪,这样顺藤摸瓜,还真让我们找到了隐帝的藏身之所。” 白羽笑道:“杨兄果然精明。” 杨毅微微一笑,道:“隐帝藏身之所便在渔阳以北的五十里的青鸾山间,那处有三面皆是绝岭高崖,无处可上,正北则是密密层层的延绵不绝的密林,可藏军数万,陛下应该差人在此建造了一条密道,但是由于我们怕暴露了行藏,所以未敢在深入打听,还得靠众位兄弟一探究竟。” 白羽道:“杨将军做事周密细致,提供的情报已经给我们很大的帮助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 杨毅道:“若是几位小将军还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尽管开口,我们都是为图爷效命,不分彼此。” 白羽心中一动,问道:‘杨将军跟图爷多少年了?’ “二十五年了呢。”杨毅一笑道,“图爷将我从一群乞儿中救起,若是没有图爷,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变成山中的哪堆白骨了,图爷对我恩重如山,便是叫我去死我也断然不会皱半下眉头的。” 忽然文魁眉头一皱,忽然抢身而出,扑到窗前,大声喝道:“是谁?” 推开一望,窗外空无一人,杨毅笑道:“几位当真是小心到了极点,一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几位的法眼。” 白羽与文魁对望了一眼,道:“事关重大,凡是小心点总是好的。” 【079】疯子 杨毅走后,白羽等人集中在房中,一灯如豆,印照在众人的脸庞上,文魁皱眉道:“刚才窗前应该有人,可是在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 白羽道:“你看清楚了吗?” 文魁深吸了一口气道:“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我听错了,第二种则是此人深不可测,在我发现他的时候已经逃走了,若是第二种的话,此人的功力定然已经到了明榜上阶十大高手的境地,我希望是第一种。” 李随云不阴不阳地道:“也许是你自己眼睛不好使,还硬要将旁人抬高了。” 文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手轻抚背在身后的为了隐藏踪迹,一直用平常布匹裹着的龙舌。 李随云吞了吞舌头,不敢再说话。 白羽皱眉道:“若是明榜上阶的高手,完全可以潜行匿踪,根本不可能让我们发现——难道他是故意的?” 众人一齐摇头,白羽道:“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若是他是一路撵着我们来的,事情便可大可小了。” 顿了顿,白羽道:“大家对杨毅怎么看。” “很精明,也很圆滑,图爷让我们来找他,应该是可以信任的。”文魁道。 白羽摇了摇头,道:“信任是可以有很多中的,我是说,大家认为,他到底是白虎节堂的人,还是图爷的人。” 白羽这句话问得看似多余却十分有水平,若是白虎节堂的人,则代表图隆交派给众人的任务是白虎节堂‘上头’发下来的。若单单这只是图隆的人,则图隆的企图便深值得玩味了。 这其中仅仅一点细微差别,都会影响到白羽等人日后的命运。 众人默然,白羽道:“根据杨毅给我们的情报,应该是可以相信的,隐帝应该在他所说的青鸾山之上,但是青鸾山中可以藏兵数万,若是我们一味的漫无目的的探查,很可能便会打草惊蛇了。” 李随云道:“有人的地方必定靠近水流,我等只要在沿着青鸾山的水流之处查探,应该会有收获。” 白羽点头,道:“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明日我们便去青鸾山上查探一番,若是有收获定然是好,没有的话也要尽可能的在天黑之时返回,免得打草惊蛇了。” 众人点头。 第二日,白羽等人便集合,各自化妆成公子哥的模样,准备上山“踏青”。虽然天色尚早,但是作为北方最大的几个交易地点之一的渔阳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街上熙熙攘攘,不断有人牵着马匹或者背着皮革,坐着生意。 几人沿着渔阳大街一直前行,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人们纷纷闪避两边,捂住嘴巴,一股恶臭传来。 只见在当街之地,一个蓬头垢面之人,在当街撒泼,褴褛的衣衫之上仅仅就遮住了几个要害部位,手指漆黑,整张脸脏的都看不见颜色了,手缝之中结着一层厚厚的淤泥,在人群中不断的高声乱叫,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嘴里叫的什么东西。 白羽斜眼看了他一眼,却觉得这乞丐虽然肮脏,但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清澈透明,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应该是得了癔症,又无钱治疗,才会沦落至此的。 那乞丐一见白羽忽然就扑了上来,白羽忙闪身一躲,那人双手叉腰,大声叫道:“我乃当今陛下,你们这些小子还不给我跪下!”说话之间,气势汹汹。 “呸!”路人纷纷朝着他吐口水,不屑道:“真是个疯子,若是你是当朝陛下,我还是…..”那人知道一时图嘴快,差点说了犯忌的话,忙缩了缩脖子四下警惕地望了望。 “哈哈,哈哈,朕今日要开百兽宴大赏群臣,”说完居然当街拾起了马粪,捧在手中道:“爱卿们可自行用膳,不用等朕。” 众人觉得他一阵恶心,纷纷躲闪不及。 那人哈哈一笑,嘴角流下涎水,涎水滴在马粪之上,尤为恶心,那人也不嫌脏,居然将马粪放入自己嘴里面,若无旁人的吃了起来,众人看得一阵恶心,纷纷快速离得他远远的。 这时候,不少的孩童便开始对他扔石头,石头砸在他身上,他也不知道疼,依然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吃着马粪。 这个时候,在人群中,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忧伤,但是很快便泯灭,似乎不忍目睹一般,飞快地消失在了街巷。 而在这个老者的对面的一条街上,另外一名老者正冷冷地注视这这名五十来岁的老者,见他消失了,身子也飞快闪动,很快消失在滚滚的人流里面。 “羽哥。”忽然文魁暗自道,“刚才那两个应该都是高手。” “什么级别。”白羽也不回头,低声问道。 文魁深吸了一口气,拾起旁边的一只玉钗,在手中看了看,付过了帐后道:“看不出来。” 众人心头凛然,白羽面无表情,一行人仍在若无其事地前行,文魁又道:“而且第一个人应该是个公公。” 文魁自幼习弓,所以目力极好,若是他认定的,定然八九不离十了,而此人的深浅连文魁都看不出,则是表示,此人功力已经超过了他们很多。 白羽道:“没有想到在小小的渔阳城里面还真的藏龙卧虎。” 一行人一边走一般赏玩,时不时的还停下来买些小吃或者好玩的东西,远远依然传来那个疯子的张狂笑声。 一直走到了青鸾山脚下,白羽见四处无人,众人才将所有的东西一齐扔下,飞快的窜进了密林之中。 【080】深入虎穴 正如杨毅所言,此青鸾山脉果然延绵数十里,山高百米,三面处是绝岭高崖,左方是延绵不绝的密林,众人一路小心,在山中照着在白虎节堂中学会的潜行匿踪的本事,小心翼翼的前进,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在右方开始出现有三道怪石,怪石身后是层出不穷的溪流,众人相对一望,沿着溪流上前,不远出便听见远处有哗哗的水声响起,绕过一座山头,便看见有一道下飞百丈的长瀑,从高处倾泻而出,形成了一道层层流注的大小水潭,直至山脚。此水流接通地底泉水,长年不绝,不受季节雨水所影响。 文魁上前用指头蘸住一滴水珠往嘴里放了放,道:“此水应该是可以饮用的。他们的巢穴应该就在此处不远。” 众人潜入密林之中,果然隔了不久,便有一道长索从山顶之上放了下来,众人面有喜色,再隔了不久,又有十余人从上面滑落下来,皆是黑巾蒙面,看不真切。 众人下地之后,便来到了旁边的一颗大树之上,用手敲击树干,不一会儿,这长索便被人收了上去。 白羽等众人落定之后,忽然对视一眼,齐齐杀出,白羽手中飞刀连闪,已经射中了两人,皆是一击致命,秦玉欺身而上,找准站得最近的一个,手中匕首一闪,已经划破了他的喉咙,而孙兴霸则是更简单,上去铁拳猛砸,一人便昏死过去。 几人刚刚落下,惊魂未定,便已经有死伤一半,正要逃走,文魁已经长身而起,手中的龙舌连闪,唰唰唰就是几箭,那几人还没有反映过来,便已经一命呜呼了。 “留活口。”白羽低声呼道,手上一抓,抓住了离身边最近一人,用手猛地在后颈上一切,此人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已经昏死过去。 这几人合作密切,虽然只是瞬间的功夫,便已经将这十几个黑衣人全部制服了。 此时李随云才缓缓地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笑道:“你们也忒快了点了,我还刚刚热身完毕,结果你们就已经结束了,一个都不给我留。” 秦玉横了他一眼,道:“懒就懒,还找借口。” 白羽道:“留了,这几具尸体是留给你的,埋了吧。” 李随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还真把我当苦力使唤啊?”说完便怏怏的开始收拾地上的尸体。 白羽等人又重新隐入密林之中。 “啪!”白羽一掐那人的人中,将生擒的活口弄醒,扯下面巾,却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壮汉,此人可能还没有反映过来,白羽已经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淡淡地道:“说,说你知道的一切。” 那人惶恐地看着周围一群面色冷峻之人,一时只见瑟瑟发抖,道:“大爷们饶命,我只不过是上山打猎的猎人而已……啊!”白羽一刀刺在他的大腿之上,顿时血流如注,孙兴霸一把紧紧的捂住他的嘴唇,让他发不出任何声响。 “说,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了。” 白羽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白羽这种逼供的手法便是自己什么都不说,全部让对方说,对方根本摸不清白羽的底细,也不知道他们对己方的情况知道多少,所以根本不知道何处该说,何处不该说。只要那人一有停顿,白羽的匕首便猛地刺下去,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让他的大脑根本来不及整合自己思绪,再加上巨大疼痛刺激到神经,所以,只得竹筒里面到豆子,知道什么说什么了。 这种方法虽然简单,却是极有效果的。 过了半晌,白羽一扔已经昏死的俘虏,交给李随云道:“弄死了之后将这的血迹想办法弄干净,大家换上他们的服装,然后进去查探。” 文魁道:“听他的刚才所说的,应该隐帝在这里面不错了。”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众人开始忙着换上衣服,等天黑了之后,文魁依着刚才那些人敲击树干的姿势,用手敲击了三下,树干应该是中空的,所以能够传音达几十米的高度。不一会儿,便有长索放了下来。 众人沿着长索上去,上面已有几个相同装扮的黑衣人,都是黑巾蒙面,这到给了白羽等人隐藏的机会。 上面一人笑道:“各位好生幸福,居然能够接到这进城打探的差事,想必各位此行应该是大为爽快吧。”说完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挤眉弄眼地荡漾着淫荡之色。 此时众人都已经吃下了白虎节堂特质的变声丸,文魁咳嗽一声道:“张老四,你若是羡慕,也可以向上头请示,” 张老四笑道:“丁哥笑话了,这上面都是有规矩的,何曾会接到这样的美差,我张老四自从接到这鸟任务之后,已经三年多没有下山了,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还管用不管用了。”说完张老四一叹,道:“还是丁哥你们这些外堂的好点,每年采购什么都可以下山几趟,也好磨下神抢,避免他生锈了。” 文魁正是模仿的生擒的那个黑衣人丁哥的声音,这白虎节堂的变声丸惟妙惟肖,所以即使是张老四也分辨不出来,再加上文魁等人对上了暗号,又呼破了他们的姓名,他们自然不会半点怀疑了。 张老四忽然眉头一皱,道:“丁哥,怎么回事,还有几个人呢?” 文魁道:“他们另外还有要是在身,所以还要耽搁一天,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直接去问上头的人吧。” 张老四道:“上意岂是我们能够随意揣测的,丁哥你们累了,早点下去见了上面后就休息吧。” 文魁等人一齐点头,便似乎驾轻就熟一般,照着不远处的一处山洞下去了。 山洞下面是一个螺旋形状石阶蜿蜒而下,每隔上几个台阶,便会有一盏长明灯,灯光很弱,将整个气氛渲染的十分诡异。 众人加快了脚步,识阶而下,这条甬道似乎很长,白羽等人转了几个圈,才发现一个大厅,几乎可以容纳四五百人,似乎将整个山掏空了一般,里面散乱的放着一些石凳石椅之类的,当眼处便是一个硕大无朋的巨椅,这厅堂有十来米高,上面斜斜的吊着若干钟乳石,滴滴嗒嗒的往下滴着水,旁边有若干若蜂巢一般的小门,像这种地形,地洞蜿蜒曲折,若是生人闯入,便是要迷失在这些地洞之中,所以这里守卫才会看似这般疏松。众人早就从丁哥的嘴里得到了所有一切情报,找对了一处小门便进去了。 【081】隐帝 隧道幽暗晦生,但是每隔几十米的距离便会有一盏长灯,但是文魁夜视能力极强,即使一点灯光也会如同白昼一般,带领着白羽等人照着丁哥的说法,慢慢摸索着进去了,没过多久,便出现一个巨大的宫殿,宫殿里面雕栏画栋,亭台楼阁林立,好不雅致,一道长瀑布从天顶倾泻下来,在正中形成了一湾清澈的小潭,将这宫殿与隧道隔开。 “没有想到在这山中还居然有这等建筑,不知道当时要花费多大的人力物力。”秦玉轻声道。 这个时候,似乎有人听到了众人的脚步声,大声道:“你们是哪一堂的,难道不知道此处乃是境地吗?” 文魁咳嗽一声,尖着嗓子高声道:“我等奉命有事求见隐帝。” “有何为凭?”桥头那边的人问道。 众人相对忘了一眼,看来丁哥果然没有骗他们,隐帝真的在此。 文魁声音一沉道:“我奉的乃是‘上意’难道你们也敢阻拦不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蚕丝制成的玉轴,两端则有翻飞的银色巨龙象征着此物高贵的身份。文魁拿着此物在半空之中一摇,道:“现在我有资格求见隐帝了吗?” 屋内之人顿时浑身一震,讶然道:“不知道上使驾到,有失远迎。” 说完从宫殿里面缓缓地调出一座精致的小桥,将众人接了过去。 文魁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图隆交给他们的“圣旨”终于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文魁等人过桥之后,一派武士已经在桥边等候,文魁笑道:“众位辛苦了,我等奉召面见隐帝,还请给位通融通融。” 说完将手中圣旨递了过去,那人接过圣旨,仔细看了一遍,图隆交给文魁等人的圣旨可以以假乱真,或者原本就是真的,似乎没有看出漏洞,便点头道:“几位请随我来。” 说着带着文魁等人进入内堂,由于宫殿深入山中,所以阴暗潮湿,所以在内堂出燃着一大盆熊熊燃烧的大火将整个内堂照的温暖如春,还没有等文魁等人进入,里面已经有一个声音响起,道:“包覆,你来了是不是又给朕带了什么新鲜货?” 领头的一人干咳一声,大声道:“启禀隐帝,是有几个上使前来求见陛下。” 那人嘟囔一句道:“见什么见,朕这不是活的好好的的吗?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懒得跟他争夺天下了 在一旁十几个紫衣汉子林立在旁,应该是负责奉命“保护”安全的,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个汉子,虽然不说话,但是眉眼之间却充满了鄙夷和羡慕的神色。 “他在上面当他的皇帝,我在这里做我的皇帝,两不相干,干嘛又来打扰我,既然来了,你们回去就给他稍条朕的口谕,说朕朕不求别的,他在地面上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我只求他的一半,求他行行好,在给我几个可好。” 白羽此时已经猜测到了,这人定是隐帝了,定然是薛义用酒色迷住了他,不断消磨他的意志,让他沉湎至此,不再心存复辟之心,最好是因此一命呜呼的好。 包覆似乎看惯了这样的场面,笑道:“这是当然。” 白羽这才看清了这人的相貌,虽然只有二十来岁,但是却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面色浮肿,唇齿惨白,看来隐疾十分严重。 隐帝抬头看了白羽几人一眼,道:“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朕这里还忙的很呢。”此时隐帝说话毫无底气,中气不足,虽然依然开口闭口之间自言为朕,但是言语之中一派哀求之色,哪有半分曾经君临天下的姿态。此时比之一个酒色过度的纨绔子弟更为不如。 文魁的双眼隐隐露出不齿的神色, 白羽上前半步,道:“参见隐帝。” “算了,”隐帝手一挥,道,“参见个劳什子,我也早不想当什么皇帝了,只求在此图得一快就可以了,你们倒是说啊,那个上面的皇帝这次有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东西?美女美酒都可以啊。”隐帝急的抓耳挠腮,急不可耐地看着白羽。 白羽再上前半步,道:“圣上此时只是要我等来看看陛下您,是不是安好而已。” 隐帝哦了一声,脸上出现失望的神色,道:“仅仅就看看而已吗…..嗯,我在这挺好的…..嗯,还有什么吗?” 白羽再上前半步,“此次来陛下还给隐帝带来了一样好东西。” “哦?又有什么新鲜玩意?”隐帝来了兴趣,忙问道。 白羽神秘地道:“陛下请附耳过来”。 隐帝忙不迭的站了起来,也不顾曾经的九五之尊的地位,腆着脸来到白羽面前道:“什么好东西。” “正是此物。”白羽忽然手中白光一闪,一把钢刀已经架在了隐帝的喉间。 文魁等人也飞速行动,所有人的已经兵刃在手,遥遥指定在场的所有人,文魁龙舌对准包覆,冷声道:“谁都不要动。” 此时隐帝已经吓得双腿哆嗦,面色惨白道:“你…..你….你们不要杀我…..” 【082】山中血斗 包覆此时面色一变再变,冷冷地道:“你们到底是谁?” 文魁哈哈笑道:“你等不是见过当今圣上的圣旨了吗?你认为我们是谁,我们便是谁?” 包覆冷声道:“难道当今圣上要……” “不错!”白羽手中的匕首一紧,看着包覆冷声道,“我等也是奉旨行事,请包兄还行个方便。” 包覆面色惨然,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早知今日必将到来,可是我们也是接了上头的死命令,我们必须保护这小子,若是这小子死了,我们也完了。” “我们也是,若是不将这小子从此处提出,同样会人头落地。” 包覆一咬牙,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众位,对不起了!”手腕双手一挥,几名紫衣汉子已经身形暴起,文魁手指一动,龙舌发出一道轻吟之声,长箭射出,已经将一名大汉射中,正中脸面,那人大叫一声,仰天跌倒。 孙兴霸大喝一声,从身后抽出三截铁棍,瞬间链接成一根六尺长,手臂粗细的长棍,手上一扫,便将迎面而来的那名大汉扫得骨碎筋断。 “走。不要恋战!”白羽大喝一声,提着隐帝,孙兴霸一马当先,手中铁棍如蛟龙出海,舞得密不透风,文魁秦玉殿后,白羽提着隐帝,众人飞快的冲出内堂。来到大殿之外。 忽然洞中灯火暴涨,无数人从殿外杀入,将白羽众人围的水泄不通。领头的人高声叫道:“众位,我们同为当今陛下效力,也算是同僚之臣,但是各有任务在身,请各位行个方便,若是请得当今陛下的圣旨,我等自会将隐帝拱手献上,但是几位私闯此地,让我们真的好生为难,今日之事,只要众位放下隐帝,我谢青鸾保证不伤害众位一根头发,让各位安然离开。”说话之人声音清脆,居然是个女子。 白羽朗声道:“圣意难为,众位对不起了。”说完手中匕首一紧,一把抵住隐帝咽喉,道,“若是你们敢一人上前我便杀了这人,到时候玉石俱焚,我们逃不出去,你们也难逃一死。” 谢青鸾排众而出,却是一名身材高挑,风姿绰约的女子,只是皮肤因为常年未见阳光而略显苍白,一身劲装,将身材衬托的突兀有致,谢青鸾道:“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白羽与文魁相对一眼,文魁忽然道:“上头似乎只是说了,让我们带回隐帝即可,生死不论。” 白羽点头道:“的确,活的似乎要比死人难带很多。” 隐帝此时听见两人对话,吓得面色惨然,众人只闻的一阵恶臭,原来隐帝居然吓得屎尿失禁了。 白羽眉头一皱,手中的匕首飞快的划过隐帝的脖子,居然将隐帝的整个头颅割了下来,熟练的挂在腰间,淡淡地道:“这样就轻松很多了。” “你们!”谢青鸾顿时面色惨白,一跺足,娇喝道,“给我上!” 此时隐帝已死,谢青鸾等人的任务就宣告失败了,现在只有将这白羽等人生擒下来,交给上头,看能不能够将功赎罪,免于一死。 众人一声大喝,纷纷朝着白羽等人扑杀过来。 孙兴霸大喝一声,手中的铁棍一时如长江大河,一吞一吐间,必有人飞出,瞬间杀出一条血路,文魁、秦玉、白羽三人纷纷手提钢刀,对着前面的敌人一阵猛砍,中刀者无不一击毙命,四人自幼配合默契,三刀一棍气象森然,迅如雷击,寒芒闪动下,必有敌人中刀惨死,凄厉之极。 但是谢青鸾手下更是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杀将过来,众人此时都知道,隐帝已死,己方的性命难保,若是此时还不杀敌邀功,更加只有死路一条。 谢青鸾面色惨白,娇喝道:“留下活口!” 文魁长笑道:“等你们留得住我们再说吧。” 四人此时已经杀到大殿回廊之上,一路朝着小石潭杀将过去。 “用箭!射他们的腿!”谢青鸾高声叫道,一排弓箭手排众而出,顿时箭羽纷飞,朝着白羽四人射了过来,孙兴霸低叱一声,铁棍又幻化出满天棍影,将箭羽纷纷击落,偏出的箭羽击中了杀来的人,不少人被误伤,众人收摄心神,多年来在白虎节堂艰苦训练的成果在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三刀一棍舞得密不透风,将四人照定,一路朝着小石潭边杀去。 大殿之中杀气漫空,劲气交击,暂时谁都占不到上风。可是追杀来的敌人越来越多,若不是宫殿道路狭窄,不宜敌人上前强攻,恐怕此时这几人早就深陷苦战之中了。 谢青鸾一声娇喝,忽然长身而起,身形直接度过数丈宽的潭面,迎空一剑刺下。 “铛!”一声巨响,孙兴霸的铁棍与谢青鸾长剑对了一个正着。 孙兴霸的手臂粗细的铁棍居然被谢青鸾从中削断! “好剑!”孙兴霸叫道。 文魁眼尖,高声喝道:“她手上的是青凤剑!不要与她正面交接!” 说着手中的长刀化作了长虹直接劈向谢青鸾。 谢青鸾与孙兴霸一招相对,已然气泄,文魁刀走偏锋,从死角挥刀直上,只取谢青鸾咽喉,谢青鸾此时根本无法在瞬间回剑与文魁钢刀相接,闷哼一声,踩过一人头顶,向一处斜斜逸开。在半空之中大声喝道:“上!” 此时谢青鸾已经明晓文魁等人的实力,若是想将他们生擒,恐怕已经不可能了。 孙兴霸铁棍一断,顿时白羽四人形成的铁阵顿时便散了,众人顿时气势为之一震,纷纷抢上前去。文魁等人顿时陷入绝境之中。 忽然在小石潭中暗流涌动,忽然一人从潭中高高跃出,手中铁弹频掏,铁蛋着地,顿时化出漫天浓烟。 人群里面一阵混乱,茫然不知道李随云何时杀到。 “走!”来人正是李随云,白羽等人乘着浓烟,纷纷向潭中跳去。 待谢青鸾杀到,小石潭中已然没有了白羽等人的踪影。 包覆上前一脸铁青,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谢青鸾俏脸由红转白,摇摇欲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幽幽的道:“包覆,天下虽大,此时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083】疑云又起 清水流觞,此时从山中逃脱的白羽等人正在洗涤伤口,一场恶战,众人除了李随云之外全部都负伤了,但是庆幸的是,李随云的及时赶到,救了白羽等人一命。 原来在山下之时,李随云便猜中这水潭乃是活水,山中必有源头,众人竟在山中,定然是要靠此河取水,也就是说,隐帝囚禁之处,定然便在此溪边,若是下水沿着河中暗道前去,一定有通往隐帝去处之地,因此李随云孤身一人下水打探通道,还真让他找到了通往隐帝小石潭中的水底通道,因此才能在白羽陷入苦斗之时,千钧一发之际杀出,救了众人性命。 当然这除了运气之外,更多的是需要信任,兄弟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 白羽一拍腰间人头,点头道:“隐帝人头已在,我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众人脸色虽然疲惫,但是眼中却有欣然之色,这趟任务,虽然凶险,但是好在没有出现纰漏,几兄弟死里逃生,还是将任务完成。 隔了半晌,文魁皱眉道:“羽哥,你认为此人真的便是隐帝吗?” 白羽道:“刚才看谢青鸾等人拼死相救隐帝和我杀死隐帝之时他们眼中绝望的眼神,应该错不了。” 文魁道:“羽哥,你当场杀死这个废物虽然是兵行险招,但是也可见谢青鸾等人一定认定了他便是真正的隐帝,应该此人不是贝西货,怕只怕连他们也是为人刀俎,谢青鸾等人也是被人蒙骗在鼓中。” 白羽苦笑道:“隐帝自幼便被圣上囚禁,世间又有谁认得,就算是图爷也难辨真假,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是真是假,还是得看图爷怎么说了。” 众人一齐点头,下山之后,在一处密林中找出各自衣服换上,白羽将隐帝的头颅放在准备好的石灰盒中,背在身后,一行人若无其事的下山回渔阳。 此时日已近黄昏,一抹残阳将整个青鸾山脉点缀的尤为俏丽动人,入城之后,依然车马如龙,商客熙来攘往,夜灯初上,正是当街繁华之时, 这时候忽然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人群纷纷避开,清晨白羽等人见过的那个疯子已经旋风一般的向白羽等人扑来。 白羽皱眉,连忙躲闪,那人已经双手叉腰,站在白羽等人面前,高声叱道:“你等妄图犯上弑君,该当何罪?” 白羽众人相对一望,两人同时看见彼此眼中惊诧的神情,忽然一批快马飞奔而来,疯子扑跌在地,哇哇乱叫,指着快马上一人高声叫喊,跺足乱骂。 一群手持石头的小孩纷纷向疯子丢拾石头,疯子嘴里依然哇哇大叫,“护驾,快来护驾。” 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足乱舞。 白羽心中一动,含笑上前,将疯子扶起,笑道:“这位兄弟怎么这般胡言乱语,还是早些回去,不要在这里耍弄了。” 疯子忽然道:“回去,好啊,好啊,可是我还等着你送我回去的哩!”说完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喋喋不休地胡言乱语着走了。 这时候人流才恢复平静。 白羽等人回到了客栈,,此时杨毅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白羽等人,忙笑道:“几位小兄弟神采飞扬,定然是一战功成了。” 白羽点头道:“幸不辱命。”说完将身后人头卸下,打开给杨毅看。 杨毅侧眼观看一番,一笑道:“我哪里有福气见过隐帝,不过是真是假还要请图爷见过才对——几位小将军小小年纪便如此神通广大,不愧是图爷栽培出来的少年英雄。” 白羽笑道:“杨兄过谦了。”说完将盒子合上道,我等过几日便回去,还请杨兄先行飞鸽给图爷,让他老人家先安心才是。” 杨毅皱眉道:“我已经连夜为几位备好车马了,几位难道不马上回去交差吗?” 白羽悠然道:“此地乃是北国要塞,我几位还刚来,平日里我们在白虎节堂里面闷的实在是太过无聊,初来贵地,自然还想领略一下异域风情,看看这渔阳女子与中原女子有何不同呢。” “哈哈哈哈,”杨毅长笑道,“少年多情,应该应该,我这渔阳之地,别的不说,雕春楼众位一定要去上一趟的,那里面的女子各个身怀绝技,相貌气质都与中原女子迥异,几位去了,我保证让众位流连忘返,只是众位要记得图爷交下的差事才好啊。” 白羽点头道:“这个自然。” 送走杨毅后,文魁道:“羽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文魁深知白羽并非喜欢渔色之人,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才借此搪塞杨毅。 白羽苦笑道:“可能我们现在当真走不了了。”说完手掌摊开,一枚玉佩在手。 众人连忙凑了上去,看了半晌,文魁道:“这应该是皇宫之物,价格斐然,羽哥你从哪里得到的?” 白羽道:“你们可能想不到,是刚才那个疯子借着扑在我身上的机会递给我的。” “啊。”众人一齐失声。 文魁道:“上午出城之时,我早觉得那个疯子有问题,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有皇宫之物,羽哥,你说他是真疯还是装疯买傻。” 白羽看着众人道:“你们觉得呢。” 秦玉叹道:“若是他是装疯卖傻,当真是下了本钱了,居然,居然能够吃下马粪…..”秦玉扇了扇嘴,一副恶心要吐的模样。 白羽道:“若要成大事,必然要忍人所不能忍之事,若他真是装疯卖傻的话,此子的心机城府当真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羽哥,你觉得他是?” “你们还记得文魁提过的那两个高手吗?” 众人一起点头。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若是有两个明榜上阶高手看护,我怕守卫比谢青鸾之辈要强上一百倍。”白羽道。 “羽哥,你觉得那个疯子会是隐帝?!”众人失声道。 “我不能确定,但是此人定然是跟宫中有莫大关系,定然是与隐帝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他将此信物交给我,定然是希望我们能够跟他见面,所以我才借故推脱杨毅,看来我们还得在这里呆上几天,看看此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众人点头称是。 “只是此事万万不可让杨毅知道,我们只当作寻花问柳,大张旗鼓地去杨毅所说的烟花之地去一趟,再借机脱身,去会一会那个疯子,他有心想见我们,定然会让我们找到的。” 【084】神秘人 白羽等人收拾了一阵子,便出门了,此时正当时华灯初上之时,渔阳城中夜景斐然,白羽等人故意大摇大摆地进入了雕春楼中。 雕春楼不愧是渔阳最大的花楼,此时已经是人头漫漫,插针难进,白羽等人亮出了杨毅的朵儿,果然十分有效,伙计们立刻变得毕恭毕敬,将白羽等人带上了三楼的厢房雅座。 白羽等人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吸了一口夜风,叹道:“没有想到杨毅在这里这么吃得开,随便亮个朵儿都这么响。” 文魁含笑道:“这就是权势的好处,只要有了权势,这个世界都在你手里面呢。” “但是也有可能,一旦失去了权势,便会永远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这就是权势斗争的残酷。”李随云道,“这花花江山,倒是谁都想要,翻手为云覆手,个中滋味,又几人晓得呢。要争天下,所谓无所不用其极啊。”说着摇头晃脑的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在街上的那个疯子或者在山中囚禁的那个隐帝,感慨万千。 忽然文魁眼中光芒暴涨,低声道:“来哩!” 众人随声望去,只见白日里的那个疯子已经在楼下疯疯癫癫地大声呼喊,众人躲闪不及,在雕春楼下的看门,已经忙不迭地开始轰他。 那个疯子在街中吵闹了一阵,忽然抬眼望去,正好与白羽的目光对了一个正着,白羽被他凌厉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震,这眼神明澈透底,哪有半分痴迷之像。 众人相互望一眼,秦玉沉声道:“羽哥,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等是前来赏花弄月的,不要拜了兴致。”说完白羽忽然抬起桌上一壶清茶,倒上之后施施然道:“请。” 这时候自然有小二上来点菜,显然是经过了交代的,对众人都毕恭毕敬,白羽知道自然会有人给自己结账,慷他人之慨的事情,何乐不为,于是将雕春楼里面的美酒好菜叫了一个遍,众人开怀畅饮之间,杨毅飘然而至。 “众位好兴致啊。”杨毅含笑道,“今日的帐全算在我头上。我来与众位一醉方休。”说完,在白羽身边坐下,双手一拍,十来名女子已经从门外鱼贯而入,舞乐一起,便开始训练有素的摆弄自己的身体,舞姿曼妙,叫人看得心旷神怡。这些女子与中原地区的女子略微不同,身材比之高挑,而皮肤也较之更白,但是身体却柔软的让人惊叹,身穿亵衣短群,香肩胜雪,玉臂粉腿,摆曳生姿,看得李随云和秦玉口水长流。 一曲舞罢,杨毅含笑着敬酒,招呼着众位美人分坐众人两侧,杨毅频频劝酒,不久之后,众人都已经微醺,杨毅长身而起道:“各位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这里都是雕春楼里面功夫最为‘特殊’的女子,我保管众位舒爽之极,只是明日记得起来就成。”说完搂着两名女子跌跌撞撞的出去了,出门前还不忘回望白羽等人,白羽含笑致谢,搂起身边的女孩,在她的带领下进入了另外一见包间。 待女子坐定,白羽在床上轻轻的摇动,试了试这床,女子咯咯媚笑道:“公子何须这样,我们雕花楼与别处不同,都是上等物件,断然不会出现半分声响的。” 白羽对着女子招手道:“过来。” 女子媚态俨然地看了白羽一眼,笑道:“没有想到公子还是这般性急之人。”说完身子一闪,已经闪到了白羽的怀里,用手勾住白羽的脖子,吐气如兰道:“公子喜欢那种姿势?” 白羽含笑将女子带入床上,将床纱拉上,顿时与外面隔断,白羽忽然一把捂住女子的嘴,低声道:“不要说话,听我说。” 说完白羽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子,女子顿时双目放光,忙不迭的点头。白羽道:“你只需在此,嗯,就是叫,不要管我,懂吗?” 女子眼中疑惑不解,白羽将金子在女子面前晃了晃,道:“若是你按我的方式去做,这金子便是你的,否则——”白羽声音一寒,从怀里掏出匕首在女子面前晃了晃,女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白羽收回刀匕,道:“若是你同意便点头。” 女子忙不迭的点头。 白羽将女子放在床上,身轻如燕,翻身便爬上屋梁,小心翼翼地将瓦片揭开,露出一个一人身出口。飞快地钻了出去。 白羽在瓦檐上听了半晌,果然房中的女子便开始独自喘息起来,“原来女人那个时候,是这样的声音…..”白羽苦笑着摇了摇头。 夜风袭来,顿时将白羽的酒意顿时一扫而空,定眼望去,楼下依然灯火辉煌,一派盛世繁荣的景象,忽然白羽心中警兆顿生,前方一个影子遥遥出现,白羽忙身形急动,几个兔起鹞落之间,朝着那人的来处追了上去。 那人仿佛有意在等着白羽,身形不紧不慢,只与白羽保持了几个身位,两人在屋顶上一阵追逐,直到了一处偏僻之地,那人身子才停了下来,转头等着白羽。 白羽看着他,道:“你将我引到此处,是为何事。” 那人将脸上的面纱拉下,正是白日里面文魁遇见的那个所谓的公公。 那人看着白羽,含笑道:“看阁下身法轻功,应该是出自白虎节堂吧。”那人说话阴柔不定,声线比一般男子过高,使得白羽更加认定他是一个太监。 白羽道:“你是何人?” 那人不答话,忽然上前半步,伸手一拳向白羽打来,白羽只觉得一道刚猛无比的力道向自己袭来,正要运足全身劲力抵挡,可是当他接触到这人打过来的拳劲之后,才发现,在这刚猛的力道中包含着一股阴柔到了极点的暗劲,这股暗劲隐藏极深,若是自己莽撞地接下,定然到不了好处,一念至此,身子往旁边急闪,躲过这一拳,但是依然拳风尾劲袭入体内,白羽只觉得血气一阵翻腾,险得站不稳脚步。 一拳,白羽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无比强大的实力,若是他刚才有心算计自己,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是他的拳下之鬼了。 【085】嘱托 白羽定了定身形,强压这不断翻腾的血气,沉声道:“前辈招我来此,便是要取我的性命不成。” “不错不错。”那人含笑道,“年纪轻轻能够躲过我三成功力的一拳,也算是了得了。看来白虎节堂还没有没落到底嘛。” 白羽一震,原来这老者还只出了三分力道,若是他全力一击,将会是何等的恐怖! 白羽道:“你到底是谁?” “你们杀了隐帝?”那人忽然道。 白羽看着他,思索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那人仰头看了看天,缓缓地道:“十五年了,到底还是没有保住他。”说完一阵唏嘘,眼中泛有泪光。 白羽沉声道:“你到底是谁,约我在此,又是为何?” 那人看着白羽,道:“我原本是先朝的一名宫中太监,自从薛义篡位之后,我便流落至此,原本以为会靠着隐帝近些,能有机会出手相救于他,可是到底还是被薛义抢先灭了口。” 白羽皱眉道:“依你的能力,完全可以闯入山中将隐帝救出来,为何?” 那人叹了口气,道:“你倒隐帝当真如你们想的那般好救,谢青鸾等人加起来也敌不过我一个手指头,但是你觉得薛义会蠢的将这么重要的人交给谢青鸾这群蠢货吗?” “你是说…..” 那人将衣衫解开,只见胸口三处黑色的掌印,摇了摇头道:“我这十五年来,我与他明争暗斗了三次,可是每次都是棋差一招,这三掌便是他送给我的好东西,明榜中的上阶十大高手,果然不凡。” |白羽忽然想起在街头与这个老者遥遥相对的那个人,道:“你是说,在这里还有明榜上阶高手坐镇?看护隐帝,所以才导致你数次营救隐帝的计划失败?” “不错,当我发现你们要去刺杀隐帝的时候,便想全力阻止,将你们格杀在渔阳大街之上,但是他半路杀出,我虽然全力与他周旋,奈何技不如人…..”说到这里,那个老者长叹一声,神色黯然。 “所以,你不能阻止我们刺杀隐帝,但是却可以将我们格杀了泄愤对不对?”白羽看着他冷冷地道,全身功力提升到了极点,只等这老者有出手的迹象,便不顾一切突围而出。 谁知道这老者只是仰头望天,双手后负,似乎没有半分杀意,摇了摇头苦笑道:“杀了你们又有什么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过了那个冲动好杀的年头了,杀了你们不但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招来白虎节堂的报复,再说这些年我也想通了,薛义坐了这么多年的天下,我们这些遗老遗少的,没有被他斩尽杀绝便是他开恩了,还是老老实实的了却余生的好,再说了,隐帝陛下都已经变成…..变成了那副模样了,你们杀了他…..也算是对大显有个交代了,省的我大显列祖列宗还因在世而蒙羞,先帝对我恩重如山,我非不想报,实在能力有限,不能相报也,但是这十几年来我苦守边陲,日夜思救圣上之策,自问虽无寸功,但也有苦劳,来日在九泉之下面见先帝,我也自问无愧了。” 白羽神色一松,绷紧到了极致的神经才放松下来,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找个地方养老,了却残生,还将我引在此处来是何道理?” 那人面色凄绝,道:“你还记得今日一乞丐塞给你们的玉佩吗?” 白羽点头,正是因为此物,白羽才会对隐帝的身份产生怀疑,也才会有心追查下,被这老者引到此处。 “那人原本也是宫中的一个小太监,自幼与隐帝陛下交好,隐帝陛下被薛义篡位之后,他深受刺激,有此便疯了,我怜惜他身世可怜,便将他带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道:“这小子的癔症,时好时坏,坏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好的时候又聪明异常,若是你们觉得他是装疯卖傻,便是错了——他是真的疯了,天下除了真的疯子,谁还能做出吃马粪这等下贱之事?唉!可怜的孩子啊!”老者长长叹了一口气,摇头之间,唏嘘不已。 “那他递给我玉佩是为什么?” 老者道:“这玉佩乃是当年隐帝的随身心爱之物,你能否将这玉佩与隐帝一同交给萧太后,让她也好有个念想。我们能做的事情只有这么多了,希望小将军能够成全。”说完,这个老者居然纳头拜了下去。 白羽连忙快步上去,将老者扶起,道:“这点小事情,若是我能够帮上定然是帮的,你们也当明白,隐帝已死,以您老人家的功力,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何必硬要将自己困在这小小的渔阳城中呢?” 老者点头道:“我这辈子前半生在宫里面度过,后来又一心想救出隐帝,在这渔阳里面呆了十几年,现在隐帝一死,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解脱,也许我也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白羽点头,老者道:“小将军无论如何也必须将这玉佩放入隐帝人头之中,只要萧太后见到这玉佩,便如同见到了隐帝一般,萧太后一身凄苦,虽然贵为先朝皇后,但是…..唉,这坊间的流言蜚语想必你们也是…….略有耳闻的,只是希望这枚玉佩能够稍缓萧太后念子之心,我们也算是为大显做了最后一件事情了。从此以后天下管他姓显姓周,与我何干,我等只要活的自在便好了。再三拜托了。”说完老者又长身鞠躬而下。 老者从怀里面掏出了一本泛黄的小册子,递给白羽道:“这是老身半生习武的一点心得,小将军出生白虎节堂,自然是看不上我这乡下把式,但是若是有得空闲无聊的时候,翻翻,也许会少许对小将军有些作用。” 白羽将书拿在手上,心道:太监练的武功,路数恐怕于我无用,说着顺手翻到第一页,赫然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白羽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往下看,将书忙不迭地放进怀里面。面色阵红阵白。 老者道:“如此,我先告辞了,来日若是后会有期,我定当当面答谢小将军。”说完身形一闪,几个起落之间,消失在夜空之中,留下了面色尴尬的白羽。 【086】定谋 白羽看着老者离去的背影,对着神秘老者的话语充满了感慨,也许这就是所有大显旧臣子最无奈的写照吧,江山仍在,只是易主,只是这老者的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白羽便无从得知了。 白羽沿路返回,此时屋中的那个女子果然敬业,还在不断的发出靡靡之声,白羽从屋顶跳落之后,对着女子道:“这位姐姐,幸苦你了,金子是你的了,只是今天这件事,我希望你要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女子收起金子,青楼女子知道这些事情,自己知道越少越好,当下眉飞色舞地地媚声道:“我只知道这位公子厉害非常,金枪威猛,将雪儿整个儿身子弄舒了,雪儿都要被公子弄得要升天了呢。” 白羽点头道,“这样最好。” 又隔了不久,秦玉等人也纷纷从房中出来,神采飞扬,似乎还在回味,他们恐怕便没有白羽这般有意为之,恐怕对于杨毅的这份大礼都已经却之不恭了,不久之后,杨毅出来,暧昧地笑道:“原来众位小将军都在啊。我渔阳城中还有众多好去处,几位要不要再尽兴一番。” 白羽含笑道:“多谢杨哥的好意,只是我们都是有要是在身,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我们便要回去交差了。” “嗯,这也好,不要让图爷等久了,几位回到了白虎节堂中,还希望带我向图爷问好。这渔阳城里面随时欢迎几位小将军,只是下次来不要像现在这般匆忙才好啊。” “那是那是。”白羽和杨毅打了一阵哈哈,杨毅差人将白羽等人送回客栈之后才与白羽等人“依依话别”。 白羽等人第二日便启程回白虎节堂,半月之后,回到了白虎节堂,图隆在第一时间接见了白羽等人,白羽将锦盒打开,里面的一颗人头因为用白虎节堂里面的特殊手法处理过,因此才会栩栩如生。 图隆看了一眼,皱眉道:“你们确定这是隐帝的人头。” 白羽点头道:“若是根据杨毅给我们的信息判定,应当万无一失。” 图隆将这人头仔细看了半天,吐了口气,才道:“我也是当隐帝三四岁的时候才见过他一面,如今快二十年了,我也当真不认得了。”说完将盒中一枚玉佩拾起了皱眉道:“这是何物?” 白羽忙上前答道:“此乃是我们从隐帝身上搜到的,这应该能够证明他的身份。” 图隆欣然道:“你们做的很好,下去吧,这段是时间便不要到处乱跑了,等风声过去之后才出来也不迟。” 带白羽等人退出之后,图隆提着人头,进入了地道之后,此时风易寒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图隆道:“白羽等人已经将隐帝的人头带来了,请相爷过目。” 说完打开了一道小小的暗门,将人头递了过去。 风易寒结果锦盒,看了良久,才道:“这个是隐帝吗?” 图隆点头道:“我已经派杨毅在边陲五镇埋伏多年,根据他的汇报,白羽等人也的确是从青鸾山中将隐帝人头拿出来的。隐帝应该是在青鸾山中,这点应该不会错的。” “后手都做干净了吗?” “嗯,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谢青鸾到现在都不肯说出与朝廷的联络方式,这让我们很为难,若是这事情再拖上几日,薛义一定会起疑的。” “那就尽快,一定让谢青鸾说出来,不论用什么方法。” “杨毅可信吗?” “杨毅是我的人,我对他略有薄恩,他的忠诚度应该是靠得住的。” “白羽这几人一路皆在杨毅的监视之下,据他所知道,似乎白羽并没有跟赫连暗通过款曲,所以,白羽的忠诚度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了。” 风易寒点头道:“如此甚好,恭喜你有获得了一员猛将了。” “只是相爷….”图隆欲言又止。 风易寒道:“你是说的那件事情吧,白羽不过十来岁的小孩子,正直多情之时候,你只要多用美女诱惑,我相信他会很快的忘记碧落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风易寒又道:“这枚玉佩是怎么回事?” 图隆忙道:“这是白羽等人从隐帝身上拿下的信物,我仔细看过,应该是宫中当年隐帝所用之物不错。” 风易寒道:“不错,的确是宫中之物,看不出这小子还如此心细如发,这样隐帝的身份应该可以确信无疑了。” “那下一步相爷打算怎办?” “只要有此物在手,我们便可以获得萧太后的毫无保留的支持,我只要将这谋杀隐帝的罪名加在薛义的身上,萧太后心疼天佑,定然会将薛义恨之入骨,这些年来薛义贪恋萧太后的美色——不过这萧媚儿不愧是当年第一美女,即使现在年逾四十却依然美色不减当年,还能将这薛义迷得神魂颠倒,我们只要请萧太后用计,将薛义杀死,然后在请出隐帝复辟,到时候,满朝大臣,谁敢不服?” |“那龙骧虎骑怎么办,他到底还是掌握在薛义的手上,若是薛义一死,天下还有谁能够震得住龙洧渊他们?” 风易寒道:“这十余年来,薛义专横跋扈,龙骧虎骑中已经有很多一部分将领对他不服了,只是忌惮薛义的余威,所以一直隐忍不发而已,如今的龙骧虎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铁板一块,再说这些年来薛义将龙骧虎骑视若珍宝,现在的龙骧虎骑到底战斗力如何,恐怕也很难说了。” “但是他们到底统领京畿,若是他们给我们制造麻烦,到时候就很难收拾了。” “嗯,所以这件事一定不仅要快更要隐秘,只要我们将薛义擒杀之后,大可借用薛义之名,将那些薛义手中的死忠之人调出京师,到时候大显复辟只要一成定局,他们便也只能徒唤奈何了。” 图隆心悦诚服道:“相爷高明。” “只是此事实在是兵行险招,我也只有五分把握,但是只要有五分把握也很值得一试了,我们隐忍多年,不就是为了光复大显吗?现在时机成熟了,你我若是一战功成,便是当仁不让的大显中兴名臣,必当名垂千古。” 图隆跪倒在地上:“愿为相爷效死!” 风易寒点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进宫见萧媚儿。” 【087】暗流 午日的斜阳洋洋的洒在皇宫之上,和在皇宫的一个角落的一座没落的小房子孤独的矗立在那里,和繁华胜景的高瓦红墙相比,显得显得格外的突兀,前面居然开阔着一片菜地,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正在休整着, 风易寒走上前去,含笑道:“冬玉姑娘,请问太后在里面吗?” “啊。”冬玉放下手中的荷锄站了起来,道:“原来是风相来了,太后正在屋中修心,我这就去给你通报吧。” 风易寒颔首道:“那就有劳冬玉姑娘了。” 原来这自从当年薛义篡位之后,一则碍于天下流言,再则实在是贪恋萧太后的美色,仍然尊奉萧媚儿为太后,随知道这萧媚儿丝毫不对薛义加以辞色,不仅从自己原本居住的青冥轩中搬出,住进这偏僻少人的玉虚观中,并且带着两名从青冥轩中的婢子,自己自足,誓死不实周粟,这薛义刚篡位之日还贪恋萧太后美色,但是虽然得到了萧太后的身子,萧太后对他始终是不理不睬,一来二去之间,薛义自讨没趣,加之皇宫中美女众多,便渐渐甚少前来这玉虚观中,萧太后至此每日念经修佛,不问世事,这玉虚关也就渐渐的被人忘却,甚至连御膳房也不再准备他们的饭食。 风易寒的忽然驾到,怎不令冬玉等人倍感意外,连忙进去通报,隔了不久,冬玉出来笑着说,“风相请进,太后有请。” 风易寒咳嗽一声,虽然风易寒权势极大,就是连当朝的皇帝都扳不倒他,可见在朝中实力根深蒂固,但是这毕竟是后宫之中,毕竟不是外臣因来之地,还得处处小心才是,风易寒站在屋檐之下,迟迟不敢越雷池一步,当头拜倒道:“外臣风易寒,见过萧太后。” 里面传来萧太后的声音叹道:“如今早已没有什么萧太后了,风易寒你来有何事?” 风易寒道:“是有要是禀报,还请萧太后准老臣内堂说话。” “进来吧。” 风易寒这才进去,这佛堂并不大,上面供着一座观音神像,下面放着几个蒲团,中间用一道细细的帘子隔开了,萧太后正面对着佛像,顶礼膜拜。 风易寒拜倒恭声道:“老臣风易寒,见过太后。” “你乃是小心谨慎之人,今日避嫌进入这后宫重地中必然有大事,别绕圈子了,俗套的东西就免了。有事说事。” 风易寒道左右看了一眼,萧太后道:“你们先退下吧。” 带冬玉等人退下道,风易寒上前半步道:“太后,我有了隐帝消息了。” 萧太后身子微微一震,失声道:“我儿在何处?” 风易寒将身后的锦盒卸下,推到了萧太后垂帘之后道:“太后请过目。” 萧太后打开锦盒,果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然后浑身颤抖,道:“你……你这是…..在何处得到的。” 风易寒恭敬地道:“这是老臣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老臣无能,不能保全天佑皇帝,还请太后降罪!”说完叩头如捣蒜,轻声悲戚起来。 萧太后手中拿着那枚玉佩看了良久,隔了好久才平复了激动地心情,忍住心中的悲戚,尽量保持平静地道:“你要我做什么?” 风易寒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瓷小瓶递过前去,道:“还请太后胜裁。” 萧太后接过在手,道:“这是薛义干的?” 风易寒点头道:“老臣敢用性命保证,千真万确。” 萧太后手中将玉瓷小瓶攥紧,低声道:“我懂了。你退下吧。” 风易寒当头拜下,道:“天下大势,皆系于太后一念之间,还请太后以天下为重。” 萧太后冷冷的道:“我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天下于我何干,我只知道,有人害我儿子,我就要报仇。” 风易寒长身而起,又一连三拜,道:“老臣告辞了。” 说完慢慢地退去。 宫门深深,风易寒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宫门之外,这时候,一名小太监飞快的跑回宫中。 薛义此时正在拿着一只玉色的鼻烟壶正在把玩,抬首道:“怎么样,风易寒走了?” “启禀陛下,刚出宫门。” 薛义嘴角微微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道:“愚不可及!”说完用力一捏,将鼻烟壶捏得粉碎。 “错~!”薛义忽然高声叫道,“出五千龙骧虎骑,今日便将风易寒这个老东西给我抓住,朕要诛他九族!” 这个时候在宫闱处出现一人,道:“陛下且慢。” 薛义皱眉道:“这不是你说的吗?放长线钓大鱼,现在风易寒的谋逆的证据已经确凿,还等什么!” 男子道:“陛下这个局布了这么久,还不能等这一时半会吗?以萧太后的精明,怎么不知道风易寒所交给他的人头乃是假的,只要陛下将计就计,借萧太后之手,再当面当着群臣之面皆穿他的阴谋,岂不更妙?” “哦。”薛义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 “风易寒之所以这么难以扳倒,关键是他在一个‘理’字,满口的仁义道德,陛下功过尧舜,乃是以仁义治国,风易寒不难杀,而是杀了之后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只要陛下在群臣面前当面戳穿他的假面具,然后再将他谋杀隐帝的阴谋公之于众,到时候,风易寒便道德尽丧,那时候再杀他,便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边的简单——这也顺便可以让隐帝永远的消失。” “嗯,有点意思。” 男子继续道:“这局棋的关键点便在萧太后之上,只要陛下以隐帝性命为威胁,我想萧太后必然屈从,到时候由萧太后当面拆穿他,岂不是更妙。” 薛义拍手道:“妙哉,妙哉,这还得多感谢你当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这隐帝一明一暗,风易寒千算万算,却算错了自己手中的隐帝乃是一个贝西货,而真的隐帝还在朕的控制中,控制住了隐帝,自然便能控制萧太后,风易寒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妄图用太后扳倒朕,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次,朕要将整个大显的残余势力一齐连根拔起!” 男子含笑道:“这都是陛下高瞻远瞩,决胜千里之外的结果,风易寒精明万分,却万万不知道他螳螂捕蝉,却有黄雀在后。恐怕此次,就连他自己也会败的心服口服。” 薛义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我这就去见媚儿一面,这局棋还需要媚儿配合呢。” 【088】抢亲 白羽等人在白虎节堂中每日修习练功,已无他事,这天忽然一名从山下归来的小厮手中拿着一包红色的小礼包,正在手中不断的抛弄,哼着歌儿轻快地走过,李随云好事,笑道:“小五子,是不是要娶媳妇了,这么高兴,我们是不是也有酒喝了?” 小五子笑道:“李爷太高看我了,我这穷小子哪里有钱取得上媳妇,不过今天这山下天峦城里面却是有一个大人物要成亲,场面大着呢,光流水席就摆了一条街,还说三天三夜不停,乖乖,这得多大一笔开支啊,我嘴馋,也偷偷下山吃上一口,谁知道临走时每人还能领几个小钱的红包,我这次可真赚大发了,几位无聊也可以下去看看,这场面儿大着呢。羡慕死我了,要是我小五子结婚时候也能这威风就好了。” 李随云笑道:“这是那家大户娶亲,这么气派。” 小五子艳羡道:“还有谁,当然是天峦城第一大户风家风四少爷。” 众人忽然脸色一沉,李随云看了白羽一眼,道:“女方是谁?” 小五子想了想,“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好像叫什么碧什么的,是个大夫,传说长的那个是一漂亮,可惜我小五子…..” 秦玉截断道:“可是叫碧落?” “咦,好像是的,好像是的,咦,你们怎么了。” 众人面面相觑,再看一旁的白羽,脸色铁青,整个人站在那里半天不说话,隔了半晌,舒缓了一口气才道:“我去见图爷。” 一行人顿时道:“对,见图爷去,他答应过我们的,我们给他卖命他就这么对羽哥吗?” 一行人怒气冲冲地往图隆处杀去,可是这是图隆因为要务在身,没在白虎节堂中。 “羽哥,我们挺你,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碧落小姐肯定是被逼的,我们去下山给碧落小姐抢回来,顺便阉了那个信风的。”孙兴霸高声道。 “对,羽哥,老子早就受够了这信风的鸟气了。羽哥,抢回来。”秦玉附和道。 “保护不了自己女人的男人是最可悲的,白少,我精神上支持你。”李随云拍了拍白羽的肩膀,安慰道。 这个时候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怎么哥几个这是怎么了?”来人正是龙步飞。 秦玉嘴快,立刻把事情的原委给龙步飞说了一遍,龙步飞皱眉道:“按理说图爷竟然答应你了,断然没有阴奉阳违的道理,我怕是图爷也不知道知道。” 秦玉跺足道:“事已至此,要是再拖,这碧落小姐就是风家的人,不能拖了!” “对,碧落小姐说不定现在还望穿秋水,等着他的英雄从天而降来救她呢?”李随云在旁不阴不阳的道。 “白羽,你说怎么着。”龙步飞拍了一下白羽的肩膀,道,“要是你真心喜欢碧落姑娘,咱就跟你把他抢回来,别让外人说咱白虎节堂怕了他们风家。” 白羽看着众人一眼,缓缓地道:“不论如何,我也要去见碧落一眼,若是他真心要跟风四在一起,我也无话可说,若是她是被逼的,那我拼死也要将她救出来。这件事情是我的私人事情,各位就不要插手。” “白少,你这是说什么话,一世人两兄弟,你的媳妇就是我们大家的媳妇,这抢亲的勾当,我们一个都不能少!” “对,杀向风府,抢回碧落。” 众人齐声附和, 天峦城依然和往日一般,繁华无比,街上车水马龙,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穿梭,各路的生意做的如火如荼。 而今日的天峦城却与往日不同,就连在城门之上也被红绸裹住,这是因为当地官员为了讨好风鹤翼这个天峦城最具权势之人。 为了确保婚礼的安全问题,所以今日大街小巷巡逻的兵丁比往日多了数倍。白羽一行数人走在通往风府的道路上,人群越来越拥挤,不断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仿佛赶集一般冲向风府。 风府不愧是天峦城累世经营的高门大户,光光这比所有房屋都高大的院落便显出了非凡的气派,高大朱红的大门张贴着大大的镶金的“喜”字,大门两旁是汉白玉雕刻而成的两尊威武石狮也今日披红挂彩,在门前不断的豪华马车进进出出,后面更是有一大群家丁在不停地接着礼盒,进出之人络绎不绝,但是无一不是这天峦城甚至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高门子弟,或风流名士。 在风府的大门之前,搭着一个巨大的戏台,请得乃是天下最有名的班子来演出,在对街的之上,一字排开无数流水席,上面的菜色比之寻常酒楼的更加出色。可见这次风四结婚,风家是下足了血本。 秦玉吞了吞舌头,道:“乖乖,好神气。”几人坐在街角上一桌,占着一桌酒席,在据案大嚼,众人见他们面色凶恶,有身负武器,都不敢于他们同桌,远远地避让。 白羽紧紧地盯着在大门之前迎宾的风四,似乎这一切热闹都与自己无关。 这时候,众人一阵叫好,原来一名戏子高高的爬上了数十米高的竹竿之上,从上掉下一张“百年好合”的巨大红色辐条。 风四更加神采飞扬,连连作揖,将客人迎了进去。 这时候街巷不远处鼓乐之声响起,一群鼓乐手拥簇这一顶红色小轿子往风府而来,众人纷纷开始伸长脖子,想一睹今天的新娘子风采。 这时候文魁施施然站了起来,。手握长弓,冷冷地道:“百年好合,我让他喜事便丧事!” 说完一弓射出! 【089】误会了 这一箭正中下面那个双手举起竹竿之人,那人大叫一声,手中一松,十几米的竹竿直接斜斜地砸了下来,“轰!”一声响,刚好砸中了风家门槛上的牌匾,将“诗书传家”四字铸成的金字招牌砸落在地上。 人群中顿时一阵慌乱,风四连忙高声喝道:“何人在此胡闹!” 这时候龙步飞已经跳上了一张桌子之上,大声叫道:“风四!老子龙步飞来向你讨债来了!”说完手中钢刀一挥气势一时无两。 “龙步飞!”众人齐声尖叫,这龙步飞这几年来在天峦城崭露头角,风头在青年高手中一时无两,只是不知道他何时跟风四公子结下了梁子在这风四大喜之日,前来踢馆。 风四整张脸铁青,双手握拳,只道龙步飞乃是因为那日妓院之内的事情前来跟自己寻仇,高声道:“龙步飞,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不便大动干戈,你要是看得起我风四,不妨进来喝杯水酒,你我之间的恩怨来日再做了解可好。”风四因为顾忌,只希望宁事息人,先将今天婚礼顺利举行才行。 龙步飞狞笑道:“风四,我看你这婚恐怕是结不成了。”说完单刀呼啸,径直走向碧落的新娘轿子前。 风四大喝道:“龙步飞,你不要欺人太甚!”说完手中一挥,手下无数的武士杀出,将龙步飞一行人在街心团团地围住。 这个时候一人排众而出道:“龙步飞,我敬你少年英雄,但是这大闹婚礼,是何道理!” “是何道理?风四难道你不知道吗?” 风四冷笑道:“龙步飞,你定然是记恨当日之事,所以才来搅乱我的婚礼,我说了,这件事情等我成婚之后定然会给你机会讨回的,今天请给我一个面子。”说完提高了音调道:“也请诸位给我爹一个面子。” 一人道:“龙步飞,既然风少爷都说了到时候会跟你划下道儿,今日你还在此胡闹,难道白虎节堂的人都是仗势欺人之辈?” 忽然一箭射出,将那人的帽子射穿,文魁冷冷地道:“我们就是仗势欺人了怎么样?” “交出碧落姑娘,我们便二话不说,不然……”孙兴霸上前半步,忽然将风家门前的一只玉石狮子一把举起,往地上猛地一摔,顿时地上被他摔出一个一尺深的小洞,石狮四分五裂。 风四的眼中几乎渗出血来,龙步飞等人这等蛮不讲理,此事若是不找回场子,以后他们风家在天峦城中还如何立足。 “来人,给我把他们拿下!”风四高声喝道,“死生不论!” “好好好,来得好,”龙步飞手中钢刀飞舞,战意高昂,“我看谁能接我一刀!” 忽然一声好听的声音响起, 忽然一声淳厚的声音响起,道:“你们白虎节堂的人步步紧逼,难道还真当我风府无人吗?”说完只见一把清如秋水的长剑飞快的射来,寒光四射,冷意迫人。龙步飞手中的钢刀正好与他相对,“叮叮当当”一连几个变化,两人已经走了数十个回合,龙步飞身形后退三步,钢刀遥遥锁定那人,冷冷地道:“明榜下阶袁公洛!” “不错,都说白虎节堂出了一个少年英雄,袁某福薄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原来人过其实,不过一个仗势欺人的街头混混罢了。” 龙步飞深吸一口气,道:“是不是货真价实,自然用刀来说话,来来来,你可敢与我大战一番?” 袁公洛冷哼一声道:“有何不可,不过若是你小子战败,可不要哭着回去求你那个老子!” 龙步飞怒道:“你!” 这时候白羽上前半步,拉住龙步飞轻声道:“龙哥,这件事情因我而起,就由我来解决。” 龙步飞狠狠的看了袁公洛一眼道:“你,我记下了。”说完收到回身。 “又是你小子!”风四眼中恨意闪耀,死死盯着白羽。 白羽上前朗声道:“我今日前来只为一人——碧落小姐!” 众人顿时哗然,戏看到现在,众人也开始渐渐明白了,定然是白羽喜欢今日新娘,见她要嫁风四才会心有不甘,前来砸场。 风四冷冷得道:“此事与她何干?” 白羽道:“我只问她一句话。”说完上前走到碧落小轿之前,风四的人纷纷手握钢刀,小心戒备,若是白羽稍有异动,便要将他格杀! 这时候,小轿中传出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道:“鹤翼,发生了什么事?” 风鹤翼狠狠地瞪了白羽一眼之后,上前走到小轿之前,道:“娘子受惊了,只是一群小蟊贼前来闹事而已,没有什么。” 这个时候碧落婷婷地走出轿中,自然地握住风鹤翼递过来的手,皱眉道:“这些人是谁?” 白羽一方众人顿时面色惨白,事情怎么会这样,碧落居然不认识白羽?! 白羽身子猛地一震,看着眼前的碧落,她还是那个她,当年为她疗伤的那个她,只是这些年来日子过去了,她出落得更加美丽,气质更为出众。 “怎么回事?”秦玉与孙兴霸两人面面相觑。 那一封封的火热信笺还在那里,这碧落小姐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秦玉道:“对了,定然是碧落小姐受了风家的威胁,才不敢吐露她的真实想法。” 秦玉连忙上去,道:“碧落小姐,他是白羽啊,当年的那个白羽啊,这些年来与你鸿雁传书的那个白羽啊。” 碧落努力的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就是当年进入死亡之城的…..” 秦玉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 碧落迷茫道:“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什么,我不懂你们说的是什么?” “信笺啊,情书啊。鸳鸯相待老,梧桐会老死,难道你都忘记了吗?”秦玉忙上去辩解,希望能够让碧落想起些什么。 此时的白羽,看着碧落,整颗心就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这个让他整整记挂了五年的女子,居然最后连自己是谁都不记了,难道这些年来,自己只是她的一个消遣解闷的工具而已,她,她从来不曾喜欢过自己。 白羽脸色惨白,身子再不停的颤抖,忽然大声道:“秦玉,算了!” “羽哥!不会错的,碧落小姐肯定是喜欢你的!”秦玉大声道。 【090】掌握 “陛下驾到”!一名领班太监高声叫道,惊动了在玉虚观外正在除草的两名小宫女,两人连忙下跪,四肢匍匐,不敢抬眼。 薛义大踏步向前,走进了这人烟罕至的玉虚观中。 萧太后依然背对着薛义,不动声色的默诵着佛经。 “大胆,居然敢用背对着当朝天子!”一人大声喝道。 薛义手微微一抬,淡淡地道:“你们下去吧。” “是!”所有人这才次第而出,将观门关好。 “媚儿。”薛义走到萧太后的身边,轻轻地捏着萧媚儿的香肩。 萧媚儿浑身微微一颤,淡淡地道:“陛下前来何事。” 薛义低头看着着虽然年华老去,但是风姿风韵依然冠绝整个后宫的前朝太后,虽然不施脂粉,缁衣布鞋,却比之宫中三千粉黛更为娇俏动人,含笑道:“你知道我所来何时。” 萧媚儿浑身一震。道:“还请陛下明示。” 薛义忽然双目发出凌厉的眼神,在萧媚儿身边的一张蒲团下坐下,不经意地道:“风易寒来过?” “嗯。”萧媚儿点了点头。 薛义双目光芒暴涨,沉声喝道:“可是让你毒杀朕!” “不错。” 薛义没有想到萧媚儿居然如此坦白,微微一错愕,道:“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毫不留情杀了你,只是没有机会罢了。”萧媚儿淡淡地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媚儿你就这么不念旧情吗?”薛义身子微微前倾,用手一把抓住萧媚儿的双手,在手中玩弄,萧媚儿身子急剧颤抖,但是却怎么也无法将手从薛义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薛义听着萧媚儿不断起伏的心跳声,道:“你可想知道你儿子是是生是死?” 萧媚儿浑身巨震,抬头看着薛义,惊诧道:“你怎么知道风易寒给我的人头是假的?” 薛义长笑道:“天下俱在我手,我怎能不知,那个老猪狗只不过是想用隐帝的人头来激怒你,然后骗你来杀朕,这个老猪狗,自己口口声声的号称大显遗孤,处处与朕做对,不过只是想自己披上龙袍罢了,若不是朕精心布置,早已将隐帝转移,这小子恐怕这次给你的人头便是真的了!媚儿,这老猪狗根本就是祸水东引,将你当枪使呢,一旦你毒杀朕成功,他必然将所有的罪过都委身与你,而自己则龙床高卧,好歹毒的东西!” 萧媚儿对这一切似乎都不关心,颤颤地道:“告诉我,我儿现在怎么样。” 薛义淫笑道:“你儿子便是我儿子,我膝下无子,以后这大周的江山到时候还是要交换给他的,只要你依我之计除去这老猪狗,我保证让你们母子见面,永远不分离。” 萧媚儿道:“此话当真!” 薛义欺身向前,用嘴唇咬着萧媚儿的耳珠道:“君无戏言!” 萧媚儿顿时娇躯剧震,立时脸白如纸。 薛义趁机将萧媚儿掠如怀中,笑道:“你我夫妻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亲热了,不如今日…..”说完,薛义已经吻在了萧媚儿的香唇处,,一对手恣无忌惮地在她动人的肉体上下活动着,从外衣处撩如衣内,掌心到处,萧媚儿浑身便开始发烫。 薛义笑道:“媚儿,朕许久不曾临幸于你,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萧媚儿似乎被薛义双手引发春情,神智开始迷糊,低声喘息道:“不要,这里亵渎,亵渎神灵…..” “哈哈,什么神灵鬼怪的,朕便是天上地下最大的神”说着舌尖开始挑逗萧媚儿的贝齿,薛义乃当今皇上,自有好事之人进贡若干淫邪手段,挑情手法高明之极,萧媚儿清修日久,一时间被薛义挑逗地心门失守,激荡的热流,涌进她体内。竟忘了对方的淫邪侵犯,吐出丁香小舌,任对方吮啜。 “媚儿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个媚儿。”薛义叹道,“若是你儿子知道你这般淫荡,该如何想?” 提到隐帝,萧媚儿才稍稍清醒过来,勉力想挣开薛义的魔爪,但是此时薛义已经将她稳稳抱住,不容她动弹半分,薛义淫声道:“媚儿,别忘了天佑的性命可掌握在我的手里,你可要乖乖的,乖乖的听话。”说完手掌加剧了在萧媚儿身上的活动,“若是你听话,我会对天佑‘很好’‘很好的’…..” 萧太后哭声道:“陛下啊,求求你,放过我们天佑吧,让我见见他,见见他好吗,就一眼,这些年来…..我实在是….实在是想念我那可怜的孩儿…..” 此时薛义已经这时将她最后一件蔽体的亵衣脱了下来,将她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露了出来,萧太后在薛义的调情手法之下,早已勾起了压抑多年的情欲,在薛义的软硬皆施的情况下早已迷失,星眸含泪,泣声道:“陛下,求求你,求求你,停下来。” 薛义忽然止住了动作,淡然站了起来,扬声道:“来人,给我杀了隐帝” “不要!”萧太后断声哀泣,匍匐在地上道,“陛下,求求你了….” 薛义微笑道:“天佑乃是你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的儿子,我怎么会舍得杀他呢,只要你给我快乐,我自然不会杀他的。” 说完将萧太后一把扳倒在佛堂之前,道:“说,求我,” 萧太后浑身颤抖,却双腿打开站在佛堂之前不敢妄动分毫,薛义长笑道:“说,求我….” 萧太后想到自己和儿子性命都掌握在这个眼前的男人手中,最后的意志防线终于崩溃,娇喘着道:““陛下求求你了。” 这时候,薛义将萧太后底裤褪下,露出两条修长的美腿,喉间嘟嚷一句道:“求我什么。” “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儿….”萧太后激呼道。 “不对,”薛义站在萧太后身后,微笑着摇了摇头。“求我什么” “求…..求…..求求你快进来!”萧媚儿娇声喘息道。 “哈哈哈哈”薛义狂叫道,“这还差不多!”萧媚儿蓦地惊觉对方已破体而入,一股强烈至无可抗拒的快感蔓延全身,薛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知道,这个女子已经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091】夜宴 凤凰楼乃是历代皇宫设宴之处,建造在4米高的青砖台基上,三滴水歇山式围廊,顶铺黄琉璃瓦,搂台之上乃是前朝皇帝御笔亲题的“紫气东来”大气凌然。 晚宴便在凤凰楼大殿举行。 靠左的第一张桌子,风易寒正垂眉静坐,身后分别立着自己两个儿子,因为此时皇权与相权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群臣不敢当朝表明立场,不敢过来与风易寒打招呼,只是私下纷纷交头接耳,但是却不敢喧哗,气氛严肃到了极点。 忽然鼓乐之声响起,众人纷纷起身,匍匐在地,正门之处,薛义已经拥着一名宫装妇女进入宫中,薛义待入座之后,柔声道:“众位卿家平身。” 众人起身,这才看定薛义身边的人,乃是前朝萧太后,不由得一阵低声交头接耳,相互询问。 薛义道:“今日朕大宴群臣,便是恭贺萧太后四十五岁之寿辰,众位起身,让我们共同敬萧太后一杯。”说完群臣举杯,萧太后面无表情,浅尝则止。 忽然薛义一把将萧太后搂入怀中,群臣顿时大惊失色,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萧太后与薛义的故事,只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薛义做出如此放荡之举,却尚属首次,萧太后乃是前朝太后,薛义如此对她,显然已经失了为君的风范。 果然风易寒已经长身而起,道:“萧太后乃是前朝国母,还请陛下自重身份。” 薛义目光一凝,死死地看着风易寒,淡然道:“风相有何话说?” 风易寒高声道:“萧太后乃是前朝国母,母仪天下,请陛下效仿尧舜,以国礼代之,切不可如此放荡,效法桀纣。” 薛义沉声道:“风相可是在说朕乃是亡国之君不成?” 风易寒目光低垂,叩首道:“臣不敢。” “天下皆在我手,我今日便要立萧媚儿为贵妃,爱卿们觉得可否?” 薛义一语而下,殿内死一般的沉寂,忽然过了良久,一人排众而出,跪倒在地道:“臣愿冒死进谏…..” 薛义忽然大声道:“既然冒死进谏,那就先死了再说。”说完殿前武士上前,手持金瓜,便将这人砸的脑浆迸裂,横死殿前。 众人噤若寒蝉。这些年来,薛义脾气越来越乖戾,谈笑之中杀人乃是常事,众人早已人人自危,此时何人还敢前来自寻死路。 几名殿前武士上来,将那人尸首拖下,顿时在大殿之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薛义双目不怒自威,冷冷地扫视着殿下的臣子,大殿之中已经被这种凝成实质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 忽然薛义哈哈一笑道:“既如此便是无人反对咯,各位随我同敬萧贵妃”说完率先举杯,众人轰然应诺,纷纷举杯,不敢丝毫违逆薛义,丝竹之声响起,才堪堪冲淡了这肃杀的气氛。 薛义看着风易寒含笑道:“今日听闻风相四子成婚,风相不但不去主持婚礼,还亲身来我宫内赴宴,为我大周国日理万机,果真辛苦得紧,大家随我同敬风向。”说完一饮而尽。众人立刻将酒杯端起,纷纷饮尽。 众人用菜之后,薛义轻手一拍,一声脆响,便有数十个歌舞姬鱼贯而入,便来助兴,薛义高怀长吟,与萧太后推杯把盏,气氛开始渐渐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薛义忽然长身而起,用手一按,全场静了下来,歌舞伎飞快的退出,众人止住手中杯盏,抬眼看着薛义,整个大殿顿时落针可闻。 薛义道:“朕立国二十一载,天下咸服,四海来朝,虽功不过尧舜,但是自问也可自比秦皇汉武,,在众位爱卿的共同治理之下,我大周国力蒸蒸日上。” 众人连声称是,薛义道:“但是这必须群臣各食其力,朕方能垂拱而治,若是群臣不能同心协力,我大周江山早晚会灰飞烟灭。” 众人心中一沉,知道薛义必然意有所指。 果然,薛义忽然提高了声调,高声道:“但是今日却有人妄图串通内宫,在今日夜宴之上毒杀朕!” 此言一出,群臣轰然,风易寒顿时面如白纸。 薛义目光遥指风易寒,冷声道:“风易寒,你还有何话可说!” 风易寒凄然站了起来,戟指萧太后,道:“你…..” “不错!你派人刺杀隐帝,并将隐帝人头献于萧太后,然后诬陷于朕,可有此事!” 隐帝死了!众人又是一片哗然,此时已经有一排殿前武士上前,团团将风易寒围住,风易寒双字上前半步,护住乃父,杀意凌人。 “薛义!”风易寒忽然高声叫出当朝天子名讳,顿时惹来一阵痛喝,薛义一摆手,淡淡地道:“今日我便要你死的心服口服,众人且退下,我倒要看看这个乱臣贼子还有喝话要说!” 风易寒浑身颤抖道:“我乃大显旧臣,心怀旧主,数十年来卧薪尝胆,就是为了光复我大显,你们皆是食我大显俸禄之臣,承蒙先帝知遇之恩,却贪生怕死,以身饲贼,来日九泉之下,你们如何面对先帝!”说完目光在大殿中一扫,所有大显当年的旧臣不敢与他目光相触,面有惭色。 “哈哈!好一个大显旧臣!”薛义狂笑道,“大显以亡,大周当兴,你风易寒逆天行事,愚不可及!你口口声声说大显旧臣,为何又派人刺杀隐帝,这就是为人臣子该做的事情吗?风易寒,不论你为周臣还是显臣,你都是谋逆!” 风易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道:“隐帝未死!” 薛义嘴角轻笑,嘲讽似的看着风易寒,抚掌笑道:“好好好,我今日便要你死的心服口服,你还有什么把戏,尽管耍!” 风易寒忽然双掌一击,道:“带隐帝上来!” 这时候,风易寒的家将拥簇这两人上殿,众人在惊诧之声才看清来人相貌,而此时,风易寒、薛义、萧太后三人,看清此人相貌三人同时脸色刷白! “怎么是他!” 【092】殿前风云 来人居然是当时白羽在渔阳遇到的那个疯子。此时他已经将蓬头垢面洗净,衣着体面,哪有那日的半分疯癫之气,目光如刀,一步一步地走向大殿,后面跟着的正是那个太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半弓着身子,显得比那疯子矮上半个身子。他此时缓缓地踏步入殿,在殿中遥遥站定,遥遥看着薛义,道:“薛贼,你还认得我否。” 薛义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忽然长笑道:“风易寒,你随便弄出一个小子便要冒充隐帝,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啊?你们相信吗?哈哈哈哈。笑话,”薛义笑的似乎腹痛,风易寒此时也是面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心中所想何事,薛义长笑之后,忽然冷冷的道:“来人,将这小子与风易寒这群乱臣贼子当殿杖毙!” 这时候,几个殿前武士便如狼似虎一般像少年扑了过来,只见身后的太监身形一动,双掌拍出,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扑杀过来的几个武士便被他打得扑跌在地,无一不骨肉断裂,当场身死!那个太监隐隐站定,淡然道:“薛义,你还认得我薄守昭否?” 好强的身手,好犀利的气势。 “是你!”薛义脸色一连变了三变,低声道:“怎么回事,这人不是已经被沐临风看住的吗,怎么来到此处闹事?” 此时风易寒的脸色也比薛义好看不到哪里去,低声问道:“他是谁?” 二子附耳道:“不可能,我们找的人不是他,难道有人狸猫换太子?” “以后再说!”风易寒当机立断,扑到在地上,高声道:“臣风易寒恭迎天佑陛下回宫!” “笑话,”薛义嘴角冷笑道,“风易寒,你随便找个人便是隐帝吗?媚儿,你说,这孩子可是隐帝!” 大殿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看着萧媚儿,天底下只有她才最有资格辨别这隐帝的真假,薛义和风易寒都紧张到了极点,一瞬不瞬的看着萧媚儿! 萧媚儿忽然站了起来,目光遥遥看定正对着他含笑而立的隐帝,轻启朱唇,缓缓地道:“他是我儿。” 大殿顿时哗然。 薛义怒道:“萧媚儿,你居然敢背叛朕,别忘了隐帝的性命还在我手上!” 萧媚儿后退半步,冷冷地看着薛义道:“他是我儿!” 风易寒连忙下拜高声道:“参见陛下!” 薛义没有想到萧媚儿居然在最关键时刻选择背叛了自己,顿时暴怒,大声喝道:“来人,将这群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殿前武士纷纷手持钢刀,杀气腾腾而来,风易寒两个儿子护住风易寒,薄守昭上前半步,护住隐帝,冷冷地注视前来擒杀他的武士,大殿群臣噤若寒蝉,大家知道,下一步必然是血溅三步的惨烈场面! 风易寒与薛义斗争终于到了最关键时刻! 忽然,薛义大叫一声,抱住小腹,痛苦地道:“萧媚儿,你当真,你当真敢毒杀朕!” “不错!”萧媚儿高声道:“这些年来你这贼子欺负我孤儿寡母,篡位大显帝位,我萧媚儿忍辱偷生便是为了今日。” 大殿中风云突变,大家似乎在一瞬间还没有弄清楚什么事情,纷纷僵立当场! 薛义大声道:“萧媚儿,我若是死了,你那疯子儿子也活不成了,自然有人将他除去,萧媚儿你居然这般蛇蝎心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快给我解药,我便饶你谋逆之罪,并且让你母子团聚…..”薛义腹痛如绞,倒在龙椅之上,不停地口吐白沫,身边近卫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隐帝上前道:“我母子已经团聚,这些年来还要多谢你的照顾。”隐帝声音清冷,显然恨薛义入骨。 “不可能。不可能…..”薛义连连摇头,道,“真的隐帝明明在渔阳被沐临风看守,怎么可能是你!” 薄守昭上前将手中的一个包袱打开,冷冷地道:“你说的可是他么?”包袱滑开,露出一个人头,众人顿时全场惊呼,这正是大周薛义手下第一高手,明榜上排名第三的沐临风! 他居然死了!而且被这个太监杀死了! 薄守昭冷哼道:“沐临风不过一竖子而已,只是时机未到,我暂且让他嚣张一阵,我若是真要取他性命也只不过在反掌之间!” 连大周第一高手都死在这个太监手中,这个太监的实力,实在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恐怕与天下公认第一高手阴长生恐怕也不遑多让! 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谁,是真的隐帝吗?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心头疑窦重重! 薛义惨喝一声,嘴角一口鲜血喷出,指着隐帝道:“你…..你到底….是谁…..” 隐帝上前冷冷地道:“我便是当年被你囚在狗舍之中的天佑!十八年了,我忍辱负重,装疯卖傻,便是等待今日!”眼中仇恨目光熊熊燃烧。 “不可能,不可能!”薛义眼中射出绝望的神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原本在他的鼓掌之间,却风云突变。出这么多故事,但是他知道,他败了,败在了这个他自认为已经完全掌握住了的女人身上。 隐帝长身拜倒在萧太后身边道:“这些年来苦了母后,今日朕重返大宝,定然补偿这十几年来母亲所受之委屈。”说完大踏步上前,走向龙殿之上,恶狠狠地看着在地上不断抽动的薛义,寒声道:“狗贼,你也有今日!”说完一脚将薛义踢下龙位,坐了上去。 风易寒连忙跪下高声道:“恭喜陛下重登大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不知所措,这时候,薄守昭冷冷地哼了一声,守住殿门,众人想起他深不可测的身手浑身一个寒颤,事已至此,保命要紧,纷纷跪倒在隐帝身边,跟着风易寒身后,高声道:“恭喜陛下重登大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隐帝看着身下匍匐的群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十八年了,他又终于回来了,十八年忍辱负重,便是为了今日!” 【093】放开 就在皇宫的皇权之争到达最高潮的时候,在京都三十里外,风易寒的四子风鹤翼的婚礼上,这场夺亲之战同样进入到了白热化。 白羽的双手指甲已经紧紧的嵌入了掌心之内,看着一连迷惘和连连冷笑道风鹤翼,尽量平复了心情,终于开口说道:“碧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羽哥!”秦玉和孙兴霸上前扯住白羽,白羽回头望着众位兄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是白某莽撞了,害的各位兄弟跟我来出怪露丑,你们先回去吧,不要让图爷等急了。” 龙步飞上前拍了拍白羽的肩膀道:“你没事吧,若是真心喜欢碧落,哥几个帮你抢回去当压寨夫人也无妨,我倒要看看,天下到底有谁敢到白虎节堂里面来要人。”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刚才和自己对上一招不露半分下风的袁公洛。袁公洛丝毫不退半分,双目直视龙步飞。 文魁冷哼一声,道:“羽哥依你这般少年英雄,何须为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女子黯然神伤,大丈夫功成名就之后,何患无妻,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说完吐出一口唾沫,恶狠狠地瞪了碧落一眼。 “唉。”李随云喟然叹了口气,默不作声,白羽勉强笑道:“哥几个还是回去吧,我…..我等等就来。” 几位对望一眼,众人已经看出来了,这碧落似乎对白羽更无半分情意,再这样闹下去也没有意思,龙步飞高声道:“风四,你这头暂且寄在你项上,我何时来取之日自会通知你。洗干净等着吧!”风鹤翼冷哼一声,面色铁青。 几人从长街这后慢慢退却,走到街尾,秦玉心烦,猛地将一桌酒席一脚踢翻,菜肴溅得四处都是。 白羽等几个兄弟都走后,才转过头来正视碧落,嘴角牵动,施了一礼道:“白某无理,今日冲撞了碧落小姐的大喜之日,真是罪该万死…..”白羽说道最后四字时候,心中不自觉的一疼,“可否请碧落小姐稍移莲步,白某心中有些疑问,请碧小姐代为解答可否?” 风鹤翼见龙步飞等人都已经离开,顿时胆气一壮,怒声喝道:“白羽,碧落乃是我今日过门的娘子,请你自重身份。” 白羽冷冷地看着风鹤翼,那种深入骨髓的冷让他不自禁的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白某虽然学艺不精,但是在这十步之内,白某自信还是能取你性命!” 白羽此话一出,风鹤翼家将顿时将风鹤翼团团围住,风鹤翼躲在群人之中外厉内荏地道:“白羽别忘了这是我府上,不是白虎节堂!” 白羽轻蔑一笑,看都不看他一眼,对这碧落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时碧落看着白羽与风鹤翼两人截然不同的表现,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涌上心头,虽然白羽远不及风鹤翼潇洒好看,但是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味儿,即使在当着这么多人受了自己的羞辱,依然能够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而反观白羽身边的朋友,无论是龙步飞的悍勇,还是文魁的冷狠,甚至是秦玉、孙兴霸、李随云等人,无一不是少年杰出的人士,这些人,怎么愿意为了白羽,以微薄之力,与一手遮天的风家对抗,白羽,这个当年的那个孩子,现在到底变成了怎么样了,他又有什么魅力将这群桀骜不驯的少年英雄聚集在他的身边,甘愿为他出生入死。 而风鹤翼,这个日日与自己花前月下,满口道德文章的人,自己曾经认定一辈子非他不嫁的男人,为何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变得这么胆怯无能——这真的是自己期望的那个夫君吗? 碧落幽幽一叹道:“白少侠,内堂无人,你跟我来吧。” 风鹤翼拉住了碧落悄声道:“这白羽乃是白虎节堂里面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怕他——” 碧落冷冷地道:“你怕了?”说完凤目流转,目光落在了风鹤翼的脸上,风鹤翼顿了顿,一时居然语塞。 “白少侠,请跟我来。”碧落轻轻地将手掌从风鹤翼的手中滑落,婷婷走进内堂,白羽回顾众人,此时风府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白羽似乎眼中看不到一个人一般,洒然跟着碧落进了内堂。 两人进入内堂,碧落轻启朱唇,道:“白公子恐怕今日有些误会了,碧落从未和任何男子通过书信,碧落自幼家训极严,断然不敢做出这等轻浮之事。” 白羽现在的一颗心早已支离破碎,只是在这个曾经自己喜欢过的女孩子面前还在勉力维持这最后的尊严,淡然一笑,点头道:“不知道碧落小姐是否认识此物。” 说完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平安符出来,符纸由于年代久远,已经边角变黑,只是白羽平日小心保管,所以一直未有损伤。 这个平安符,正是那日白羽从白虎节堂中出来之际,“碧落”托人来送给自己的。 碧落看着这枚平安符,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此物碧落确实不认得…..” “我知道了。”白羽点了点头,苦笑着摇了摇头,“是我错把冯京当马凉了。碧小姐,今日多有得罪,白羽告罪了,白羽祝,祝你和风…风公子,百年好合!”白羽此时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可是他不想让碧落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连忙将身子转了过去,大踏步走了出去。 “白公子!”白羽浑身一阵,身形一滞,头却不回来,道:“碧落小姐还有事吗?” 碧落幽幽叹了一口气,道:“白公子乃是少年英雄,何必为碧落这蒲柳之躯蹉跎青春呢,这平安符虽然不是碧落所赠,但是我看它小巧精致,定然是那家姑娘仰慕白公子为人,赠与公子的,公子为何不试着去找这个平安符真正的主人呢。” 白羽心道:这平安符若不是你赐给我的,便是王母娘娘赐给我的又有什么用,一念至此,将手中的平安符随手掷下,当下仰天长笑道:“碧落小姐误会了,白某只是一时糊涂,动了痴念而已,谢谢碧落小姐坦诚相告,白羽方能幡然醒悟,白某虽只有五尺之躯,但是天下之大,白某何处去不得?就此告辞!” 说完对着碧落一揖,大踏步出殿。 【094】画皮 碧落看着这个少年,心中不自觉的触动了某根弦,自己自幼家教极严,所见的男子不是医馆中的粗鄙军人,便是如风鹤翼这般少年文士,何曾见过像白羽为了一个女子甘冒奇险,深入虎穴抢亲的霸道少年,遭遇感情打击后,却如此洒然,这样似乎只在戏文中才出现的年少多情的男子,若是自己在曾经早日遇见他,若是那个平安符真是自己所赠….. 一念至此,碧落不禁怦然心动。 念想起刚才风鹤翼对阵白羽的表现,一不卑不亢,一胆小如鼠,万般滋味儿涌了上来。风鹤翼,这个自己自幼便认定有状元之才的男子,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得到的那个夫君吗? 白羽刚刚踏出院门,忽然一群人呼啦啦上前,手持利刃,将他团团围住,风鹤翼在人群之中高声叫道:“白羽,你屡次与我风家作对,今日若是不把你留下来,还到天下看轻了我风家,说我风鹤翼怕了你。” 白羽在院内站定,双手负后,道:“风鹤翼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风鹤翼狞声道,“要你的命!” 白羽双手一翻,两只闪亮的匕首已经在手上,冷冷地道:“风四,你真当你能留得住小爷吗!” “留不留得住你?”风鹤翼高声叫道,“你只不过一白虎节堂一小砸碎而已,杀你和捏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白羽仰天长笑,今日他已经郁闷很久了,正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白羽双目如刀,面如寒霜,“我到要看看你今天怎么留下我!” 院内顿时刀光剑影,空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白羽手握双刀,冷眼看着躲在人群中的风鹤翼,只要风鹤翼稍有异动,他便毫不犹豫拼向前,将他格杀当场! 昔日酒楼之辱,前时晚秋之仇,今日羞辱之恨,一齐涌上心头,他,白羽,此时和风鹤翼已经不同戴天,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住手!”忽然一声娇喝传来,略略冲谈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碧落已经缓缓地走上前来,对着风鹤翼道:“鹤翼,放他走!” “碧落!此子不除,来日必然养虎为患!”风鹤翼急声。 “我说——放他走。”碧落拖长了声调,道,“难道你听不懂吗?” “碧落,不要忘了你身份,你已经入我风家之门,便是我风家之人,今日之事你最好不要插手。”风鹤翼冷冷地道。 “鹤翼,白公子今日只是一场误会,现在误会已经澄清,我们没有必要在跟他为难了,再说今日是我们成婚之日,我不想有有人妄动刀兵。” “是你心中舍不得这小子吧。”风鹤翼忽然阴阳怪气地道。 碧落怒道:“风鹤翼,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风鹤翼嘴角抽动一丝冷笑,道:“鸿雁传书,眉目传情,你们真当我风鹤翼是傻子吗?” “风鹤翼,你….你诬陷我?”碧落满面通红,跺足道。 “风四,这件事情是我和碧落小姐一场误会,请你尊重她?”白羽冷冷的道。 “怎么,见到心上人被人误会,伤心了?”风鹤翼大声道。 “风鹤翼!你……你….你给我住口,我和白公子……是清白的?” “清白的?”风鹤翼冷笑道,“清白的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清白的会不顾性命前来抢亲,你当这天峦城里面的人都是瞎子吗?” “你…..你….不可理喻!”碧落气的满脸通红,一时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 “说不出来吧,碧落,告诉你,我风少爷以前是看着你还有几分姿色,加上对男子不加辞色,才会对你百依百顺,你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还是凌然不可侵犯的圣女吗?告诉你,风少爷女人有的是,你只不过是最下贱的一种!” “住口!”白羽和碧落两人同时道。 “风鹤翼!”碧落的父亲气的浑身发抖,站出来戟指着风鹤翼浑身颤抖道,“我景仰风相为人,才将碧落许配给你,谁知道…..你….你居然这般…..气煞我也!”说完一口气差点背过气去,风鹤翼狂声道,“老猪狗,别忘了这天峦城是谁的地盘,你只不过是想攀龙附凤,攀上我风家这颗高枝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你…..你!!”薛神医气打不出一起来,怒道:“罢了,罢了,这门亲事我们高攀不上!碧落,我们走!!”说完气的一跺足,便上前要拉住碧落。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风家是什么了?”风四冷冷地道,“碧落已经入我门,没有我的休书,她一辈子是我风家的人,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碧落气的脸色铁青,怒道,“你要怎样?” 风四冷哼道:“要我的休书也不难,只要你肯用红丸来换便可!” “禽兽!”薛神医破口大骂,“想风相为人恭敬有礼,却为何生出你这种不肖儿子,此事我定然要向风相讨回公道。我要面见风相!” “我爹在京都呢,这里由我一切全权做主!老猪狗,你想的美。” “罢了,罢了!”薛神医气的面如死灰,此次结亲,风易寒万般推诿,以要是在身为借口不来出席,薛神医体谅风易寒日理万机,再加上自己小门小户能够攀上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已经是万幸了,繁文缛节什么的,女方委屈点也就算了,可是没有想到,风四居然是这样的人!自己将女儿嫁给他,不是亲手将她推向火坑吗?一念至此,悲愤交加,羞愧要死,“碧落,爹对不起你!”说完便要一头往墙上撞去,旁边几个熟人连忙将他抢下。 碧落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子,这个风鹤翼便是那个风流倜傥,文采斐然的那个他心中的浊世佳公子吗?没有想到褪却画皮的他,原来是这般丑陋可憎,他现在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了,有的只是绝望,深深的绝望。 碧落凄然一笑,自己遇人不淑,又能怪谁。 【095】抢亲 “风鹤翼,你放过我爹爹和白少爷,我….我自是跟你的…..我碧落既入了你风家之门,便是…..便是你风家的人….” “不!”忽然一声清喝,打断了碧落的话,白羽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道:“小爷忽然改变了主意,小爷今天便是真的来抢亲了!” “啊。”碧落忽然浑身颤抖,看着白羽,一时之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白羽转头,紧紧地盯着碧落,平静地道:“我不会让你毁在这个禽兽的手上的。只要我白羽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保护你。” 白羽的声音不大,但是字字都仿佛嵌在了碧落心上,就如在碧落这深不见底的心潭里面投下一个足以泛起无穷无尽涟漪的石头。 “很好,很好。”风鹤翼抚掌冷笑道,双目闪着嫉恨的目光,“好一对奸夫淫妇。白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我身上这身大红袍子脱下,然后给你穿上?” 忽然声音提高:“一个公然上来抢亲,大闹我风家,一个不顾廉耻,背夫偷人,很好,很好,我风府的人在哪里,将这对奸夫淫妇拿下,大刑伺候!” 呼啸一声,风府众位家奴一齐上前,白羽大声喝道:“我看谁敢来送死!”说完手中一把冰凉的匕首破空刺出,划过众人,直接向风鹤翼射去。 “公子小心!”袁公洛忽然大叫一声,上前一把推开风鹤翼,刀锋擦着风鹤翼的脸颊飞过,风鹤翼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叫道:“杀了他,杀了他!!” “来!”白羽上前一步,一脚踢中一个家奴,那个惨叫一声,飞身数丈,撞在假山之上,再也爬不起来。 众家奴大惊,谁也没有想到白羽居然如此辣手,一下手便是死招,心中怯意顿生。 碧落惊魂未定地看着白羽,没有想到这个少年手段居然这般高明,瞬间便将一人击毙在地,而他在人群中这种万人独往的独特的气势已经深深的吸引了她, 白羽比之风鹤翼,一如九天飞龙,一如地里爬虫,在碧落心中顿时有了云泥之别。 “杀了他!”风鹤翼大声尖叫道,“无论是谁,擒杀此子者赏金百两,生死不论。” “白小子,咱两玩玩如何?”忽然一阵迫人的杀气迎面而来,白羽长笑一声,手中短比挽出刀花,迎了上去。 “当!当!”两声激晌,震慑全场。白羽与袁公洛各退半步,这个时候,身边两个家奴飞身抢出,手中钢刀刚要动,白羽已经矮身就地一扫,一个扫堂腿将两人一齐扫到在地,众人只听见两人惨叫一声,脚踝已经全部破碎。 “好厉害的腿!”袁公洛心中暗中赞叹,白羽年纪不过十五,若是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还请张师傅、张师傅出手擒杀此獠。”风鹤翼冷冷地道。 人群中的一个花衣汉子花夕照和一名黑衣汉子张卓手相对望了一眼,他们两人乃是明榜上高手,若是和袁公洛三人三名明榜高手出手对付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传了出去,恐怕将沦为笑柄,可是既然风公子发话了,两人没有推脱之理,只得硬着头皮,干咳一声道:“得罪了。” 花夕照手中一动,幻出他成名兵器量天铁尺直接指向白羽腰眼处,而张卓手铁拳也砸向白羽上三路,白羽心中涌起万丈豪情,大叫一声,不闪不避,手中的短比直接点在花夕照的铁尺上,而自己的右腿同时腾起,与张卓手的铁拳对了一个正着。 “碰。碰!”两声爆响。 白羽居然与两名明榜人物以硬对硬接了一个扎实! 花夕照与张卓手两人身子同时晃动,而白羽却被震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两人心中同时惊诧,白羽可是以一敌二才堪堪落了下风,若是他全力对付自己其中一人,恐怕自己能否招架住白羽一腿还是未知之数。 “好扎实的底子。” 天下武功,招式可以千变化万,可是这基本功却来不得半分虚假,必须是一点一滴打熬而出,白羽年不过弱冠,却有如此扎实的功底,可见他平日里是何等的勤学苦练。 就在此时袁公洛如影附形,贴着后退的白羽身后迫去,碧落吓得失口惊呼道:“小心!” “贱人!”风鹤翼低声骂道,眼中嫉恨之意更浓,高声叫道:“都上,给我杀死他!” “枉你还是明榜人物,却如此下作。”白羽低声喝道,手中的刀芒暴涨,脑后若长眼一般斜斜劈出,在袁公洛与自己面前化下一道耀眼的刀幕,脚尖若刚巧不巧之间点中了袁公洛的剑尖处,劲力从剑身上传来,袁公洛眼花缭乱,不敢轻敌冒进,闷哼一声,急身后退,白羽岂容他得脱,身影激射,刀光化作点点星光,真假难辨,白羽长笑道:“在这里哩!”脚下点动,话音刚落,一脚已经以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对上袁公洛的小腿。 “啪!”一声脆响,两人膝盖碰了一个正着。 众人齐声低呼,碧落更是心提在了嗓子眼,生怕白羽有个闪失。 袁公洛低呼一声,剧痛顿时传遍全身,但是顾忌身份,不敢大声呼叫出来,心中恨声道:这小子,居然以硬对硬,这种玩命地打法,不要命了吗? 白羽虽然撞伤了袁公洛,但是膝盖上传来的剧痛同样让他面色发青,白羽手中短比晃动,遥遥锁定在场众人,高声喝道:“谁人来战我!” 众家奴被白羽气势所摄,居然无人敢前来,花、张二人原本不屑联手,白羽实力太过强悍,若是不联手,恐怕是无法将他擒下,对望一眼,同时出手。白羽冷哼一声,手中短比化出万道光芒,旋风般向两人袭来。 花夕照断喝一声,一尺劈出。 【096】力战 花夕照这尺乃是海底玄铁所铸,长一尺二分,却份量极重,白羽的短比在兵刃上便输了不少,白羽心中豪情顿涌,痛快之极,面对三大明榜高手不但不退不避反而手中匕首仅仅剩下的一只匕首照着风鹤翼的面门射过去,所有人都心中一呆,风鹤翼没有想到白羽此时在深陷险地之时还有心顾及自己,躲闪不及,一刀被白羽刺进前胸,惨叫一声,白羽心中暗中可惜,若是这匕首在偏上三分,便可以要了风四的性命。 而与此同时,花夕照的铁尺已经在白羽天灵三尺。白羽双手探出,合十夹住了花夕照的铁尺。咚!巨响响起,白羽脚下的青石板居然四下裂开,可见花夕照这杆铁尺中包涵着多大的劲气! 白羽虽然将这劲力卸载地下青石板下,但是依然还是被劲气侵入,受了内伤。 两人对峙,比拼内劲。 “公子,我扶你下去休息!”风鹤翼的手下见风鹤翼受伤,连忙道。 “不要!”风鹤翼双目闪着熊熊怒意,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羽,恨恨道:“不将这小子拿下,此刀我必不拔出胸口!”说完一阵头昏目眩,几名手下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帮着风四包扎。 “不要打了!”碧落在旁大声叫道,“都给我住手!” 可是场上的厮杀哪里会停下来,白羽只觉得背后杀气狂飙,袁公洛已经上来,此时白羽双手被制,可是掌已及背! 忽然间白羽龙吟一声,衣衫已经掠及半空之中,如风吹云吹,双脚已完全不可能的姿势往后蹬出!脚法之准,胆量之大,招式之奇,让在场众人瞪目结舌。 原来是袁公洛要接近白羽之际,白羽居然在身前的花夕照尺上借力,凭空将身子平移半空,脚尖刚好正中袁公洛的眉心,袁公洛只觉得劲气忽然破体而入,狂叫一声,身子若断线风筝一般斜斜飞出! 就在此时,白羽已经往长空冲起! “受死吧!!”白羽再半空中舌尖若春雷炸裂,炸在每个在场人耳中,在空中忽然一连数个翻身,每一个翻身便是一脚,脚脚踢中袁公洛的心口! “啪啪啪啪!”袁公洛身躯若爆竹爆裂一般不断发出闷响,身子急坠,鲜血狂吐,白羽最后一脚死死踩住袁公洛,与袁公洛同时落地! “啊!”袁公洛已经胸骨全碎,这辈子是永远站不起来了。 白羽脚踏袁公洛身体,睥睨地看着眼前的所有人,大喝道:“还有谁前来送死!这便是下场。” 所有人几乎都能感觉到白羽如若实质的杀气,弥漫在这院内,纵有重金之赏,却无人敢上前半步! “花师傅、张师傅,你们受我风家之恩,难道便是这般报答于我不成?”风鹤翼气的伤口爆裂,胸前鲜血狂飙,原本俊俏的脸庞更是苍白了几分。几名家将又忙不迭地帮他止血。 “哼!”白羽冷哼一声,居然上前拉住了站在门前的碧落的手! 众人居然无人敢拦。 “气煞我也!”风鹤翼一口鲜血喷出! “谁,谁与我杀了他们这对奸夫淫妇,我风鹤翼赏他黄金百两,不,黄金千两!”风鹤翼浑身颤抖,指着白羽狂喝道。 碧落掌心落在白羽手中,浑身顿时若风中花蕾一般不停颤动,白羽的手不大,上面长满了常年练功而生成的厚厚的老茧,手指长的也没有风鹤翼般纤细修长,但是却那般沉稳有力,让她无从拒绝! “狗男女!狗男女!”风鹤翼睚眦欲裂,他心高气傲,睚眦必报,新娘的手在旁人手中,不将白羽挫骨扬灰,他如何咽下这口恶气。只恨风府高手此时皆被父亲调入宫中,他风家门下食客三千,府内高手车载斗量,若是只要残罗与纪无心有一人在此,何容这小子在他眼前这般猖狂! “花夕照、张卓手,给我杀了他!” 花张二人惜白羽之才,刚才一直未曾全力出手,此时袁公洛战败身死,形势已经不容他们在做任何保留,相互对望一眼,长叹一声,花、黑长衫带动劲气之卷白羽,白羽道:“碧落小姐请稍等,待我宰了这两个小子再带你出去不迟!”说完双手化掌为刀,激射向花夕照,一掌切中花夕照铁尺正中。 “铮!”白羽肉掌与花夕照铁尺相碰!居然发出若如金鸣交铁般的声响,再看白羽,一掌暴出,双掌化作漫天掌印,一招接着一招,招招只取花夕照死穴,花夕照乃是明榜高手,又是风家座上武师,岂是易与之辈,铁尺化出万般变化,与白羽见招拆招,霎时只见,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两人已经过了数招! “小子看招!”张卓手一声断喝,飞快逼近白羽,白羽尚未回头,已经感觉到来人的杀气,脚下连连变换步伐,身形若狂风中不断飘落的落叶一般,行踪无定,堪堪避过张卓手这气势惊人的一掌,张卓手半途忽然便掌为爪,中途折转,只取白羽的太阳穴。 而此时花夕照也转守为攻,铁尺卷起三分劲浪,飞也似的劈下! “啊”碧落紧张得几乎要呼唤出来。 白羽怒叱一声,心中打定注意,既然避无可避,那便以硬碰硬,用最简单快捷的方式来个痛快!白羽心中豪气狂涌,运气全身力气,像两人同时一掌拍出! “轰!!” “轰!!” 两声巨响。劲风满园! 白羽闷哼一声,身形急退,直到了碧落身边才堪堪稳住身子,一人力拼两大高手,原本白羽便已经受了内伤,此刻更是急剧恶化,已经是强弩之末,强撑在那里,花、张两人也是一阵血气翻腾!内力稍弱的花夕照甚至嘴角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喉间,被他强行压住。 白羽眼耳口鼻全渗出了鲜血,形状可怖之极,但眼神仍然坚定,完全是一副拚死力战的气概。 【097】我记得你了 白羽冷哼一声,站住身子正要向前,身边的碧落眼泪如泉涌出,一把抓住站不稳的白羽,连连摆首道:“够了,够了…..白公子对碧落的恩情,碧落今后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白公子,你走吧,你走吧,碧落无德无能让你冒死相救,你走吧…..” “那….那…..你以后还会不会…..记得我….”白羽看着碧落,声音嘶哑道。 碧落重重点了点头。 白羽露齿一笑,脸上露出宛如阳光般的孩子倔强的笑容,擦去嘴角的血丝,“不。我要带你一起走。”白羽直视碧落双目,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你…..你这是何苦来着?”碧落连连摇头,哭声摇了摇头,抓住白羽,不让他为了自己枉送去了性命。 张卓手皱眉道:“白公子,我等敬你英雄,若是你今日放弃此战,我等二人必然拱手将你送出,绝不加手阻拦。” “呵呵。”白羽惨笑道,“白某一言既出,又岂有失言的道理——两位前辈,我们再来,再来!!”说完白羽挣扎地走上前去,道。 “花师傅,张师傅,请速与我擒住这小子!”风鹤翼连声高叫道。 “呸!”花夕照忽然吐出一口唾沫,看了风鹤翼一眼,“卑鄙!”说完大踏步走出园外。 “风公子,这风家的酒菜虽好,但是张某无福,消受不起,就此告辞!”说完,张卓手上前半步,道,“花兄等我一等,我与你一起走,这风家的银子,不要也罢!” “你们!”风鹤翼尖声怒道,眼看着白羽带擒在即,两名明榜高手居然临时反戈,若是此时白羽拼死杀出重围,自己手下这群酒囊饭袋断无阻拦的本事,若是来日等白羽伤势痊愈,带领着龙步飞杀来,那自己…..想到这里,风鹤翼浑身一颤,打定注意,今日无论用何等手段,断然不可让这头饿虎归山! “风…..风鹤翼……老夫……老夫今日跟你拼了…..”说完,薛神医连忙向前,对着风鹤翼挥着拳头砸去。 “杀!”风鹤翼道。 “爹!!”碧落大声叫道,吓得魂飞魄散,风鹤翼这个禽兽居然连自己的爹爹都不放过! 刷!一刀飞出,直接刺中了薛神医的胸口! “啊!”鲜血飙出,薛神医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插着的那把刀,风鹤翼居然夺过旁人手中的刀,刺进他的胸口。 眼前只有风鹤翼那张狰狞的面孔! 刀出! 鲜血四射! 风鹤翼连连喘息,过大的动作有触动了伤口,失血过多的脸庞如白纸一般。 手下的人不敢怠慢,手中钢刀飞快砍向碧落。 眼看碧落要丧命刀下,白羽一声狂喝,拦腰抱住碧落,两人一齐倒地,堪堪避过了砍下来的钢刀,滚到一边。 刀风又起,钢刀呼啸而至。白羽抱着碧落,身子飞快的弹出,用脊背将拿刀之人撞上圆柱之上。此时刀光阵阵,无数柄刀已经照着两人劈头盖脸的砍下。 白羽身受重伤,身形迟钝了不少,根本无法在一瞬间避开砍来的所有刀剑,无奈之下,只得将碧落压在身下,用脊背抵挡砍下来的钢刀! 血花四溅。白羽强忍痛楚,强压住五脏六腑里面失控般的血气,咬牙一头撞向身边的名大汉,那人被他撞的向后抛飞,压住同样两个猝不及防的家丁。 “呀!”白羽如狂狮一般怒吼,不顾一切的抱起碧落向门边跑去。刀光已至,砍在白羽身上,甚至连碧落都能听见刀尖嵌入白羽骨头里面的声音。 “那小子快沉不住了,抓住他!”风鹤翼眉眼上挑,声音中带着喜色。 众人胆气忽振,纷纷抢出,只要杀了白羽,那便是千两黄金,谁人不想拼死一试? 碧落的娇躯在白羽的怀中浑身颤抖,她想努力推开白羽,可是白羽的双手却如两只铁钳一般紧紧将她锁在怀中。 泪水长流! 不断留下的鲜血模糊了白羽的视线,大门在望,还有十步! 白羽拼死向门前跑去,只要跑出这张门就好,身后呼啸的声音在白羽的耳边已经模糊,身上那剧痛已经麻木,他只要跑出去就好,逃出这里! 忽然,白羽的双膝一软,忽然栽在地上。 “嘎嘎!”两声巨响传来,白羽低头一看,原来一根铁棍已经将他两条腿骨打断! “轰!”白羽浑身仿佛无法支撑了一般,倒在地上。 怀里依然紧紧抱着碧落,一点一点往外面爬去….. “白公子…..你放弃我吧…..”碧落心如刀绞,在白羽怀中泪流满面。 “刷!”又是一刀,砍在白羽的身上。 剧痛穿心! “停手!”风鹤翼忽然大叫一声,止住了众人,上前半步,一脚踩在白羽的脸上。 白羽转头,双目怒视风鹤翼,一口血痰吐向风鹤翼。 “妈的!”风鹤翼在白羽身上死命的题踩,“起来啊,打啊。你不是很能打的吗?起来啊!” 白羽挣扎着起来。 “妈的!”你真的还敢起来!”风鹤翼恶声道,一脚将白羽踢翻在地上。 碧落挣脱风鹤翼,一把抱住风鹤翼,哀声道:“放过他吧,求你了。求你了!” “滚,贱人!”风鹤翼一掌扇在碧落脸上,“这笔帐迟些在跟你算!给我拖下去。” 几名如狼似虎地家丁上前,一把制住碧落。 “拿刀来!”风鹤翼高声道。 风鹤翼拿着刀在白羽的脸庞上划了几刀,狞声道:“小子,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不是跟本少爷抢老婆吗?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说完风鹤翼一刀看在白羽的手上,白羽闷哼一声,手筋被风鹤翼割断。 “风四,你今天最好弄死我,不然以后我定然十倍奉还给你!”白羽怒视风鹤翼。 “弄死你!”风鹤翼猖狂大笑道:“岂不是便宜你了,老子要你生不如死!”说完刀光一闪,将白羽另外一根手筋挑断。 “废了你,我看你今后怎么拿刀!”风鹤翼兴奋地看着白羽,鲜血浸满了他的胸口,但是报复的快感完全让他忘了疼痛。 “白公子!”碧落凄然叫道。努力挣开众人,扑在白羽的身边。 白羽缓缓地抬起那张血手,努力地抚摸在碧落的脸色,笑道:“现在…..现在…..你….你记得….我了….” “嗯,我记得了,我记得了!”碧落频频点头,泪水混着白羽的鲜血,滴在地上。 【098】落入贼手 风鹤翼恶狠狠地道,上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将碧落与白羽压了下去。 白羽回头,恶狠狠地看着风鹤翼,身上的鲜血已经在地上弥漫铺开,拖出一条长长的血印,但是白羽却没有呻吟半声,就这样冷冷地看着风鹤翼,这种渗入到风鹤翼每个骨头缝中的冷血,让他心底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能让他翻身,绝不能!风鹤翼心底嘶吼道,白羽是条蛇,是条最毒最毒的蛇,这条蛇若是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一跃而起,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的废人,又还能怎样呢,风鹤翼拍了拍胸口,自己安慰道,这时候已经有手下忙不迭上来给他包扎伤口。 白羽被风鹤翼吊在柴房之中,因为风鹤翼交代,要留着他的性命,所以守卫的家丁不敢让白羽流血而死,上了一些止血的药材,白羽的伤口才开始慢慢的凝结,但是浑身的伤口已经让他筋疲力尽,连半根手指抬起来的力气都欠奉。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 柴房的门忽然打开,风鹤翼已经提着碧落进来,此时风鹤翼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脸色已经渐渐有了一些红润。 “贱人!”风鹤翼忽然提起碧落的头发,将碧落凑到了白羽身前,恶狠狠道:“看好了,这就是你的心上人,现在已经被我挑断手筋脚筋,已经是废人一个,我看你和他如何逃出我的手掌!” “呸!”白羽忽然睁开双眼,一口血痰朝着风鹤翼吐去! “呵呵,很好,很好!”风鹤翼一把抹了脸上的粘液,阴森森地道:“白羽,你不是喜欢这个女人吗?老子今天便要在你面前干了这女人,我看你会怎么办,来啊,杀我啊,打我啊!我呸!” 说完风鹤翼一把反栓住碧落的双手,对着门外大声道:“看什么,看什么!” 门外的人连忙吓得缩回头去! “风四!碧落小姐怎么也算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请你尊重她!有什么冲我白羽来,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还算什么男人!” 碧落浑身颤抖,极力想从风鹤翼手中挣脱,风鹤翼手一招,几个大汉便将碧落的双手反剪,让她无法挣脱。 “风…..风….鹤翼….你不是人!”碧落气的一脚踢向风鹤翼。 风鹤翼抓住碧落的小腿,对着白羽笑道:“现在我们便再来欣赏一下我们天峦城里面最美丽的一双秀足。”说完用力抓住碧落不断挣扎的秀腿,缓缓地将碧落的小腿上的鞋袜褪去,对着白羽道:“现在是不是你也是很期待啊?” “回答我是我不是!”风鹤翼忽然右手闪电地摸出一把匕首,猛地扎在白羽的身上,白羽闷哼一声,鲜血汩汩而出。 “这是你送给我的,现在我还给你。”风鹤翼施施然收回匕首,用力捏着碧落的莲花般精致的秀足,放肆的亵弄。碧落眼中泪水横流,哀声道:“风鹤翼,你…..你…..放过白公子…..我,我随你怎样都行…..” 说完风鹤翼抽出匕首,猛地又扎在白羽的身上,狂笑着看着白羽,“你可要看好了,千万不要眨眼哦。千万不要…..” “呸!”扭过头去不看风鹤翼。 “看着我!”风鹤翼冷冷的道,将白羽的头转了过来,白羽猛地一口咬在风鹤翼的手上,死命不肯松手! 风鹤翼疼得哇哇大叫,用手猛击白羽的头,白羽的眼睛宛如猛兽一般冷冷地直视着他,不让他动分毫。 “来人,把,把他的牙给敲碎了!快!”这时候一个面连横肉的大汉猛地上前,一拳击中白羽的脸颊。 白羽嘴角流出鲜血,但是丝毫却不放口半分! “白羽,你不放手我就杀了这个女人!”风鹤翼哇哇大叫,一把死命掐住碧落的咽喉。 白羽越要越紧,风鹤翼的手越掐越紧,碧落开始满脸涨红,胸口急促的起伏,眼看着便要背过气去,白羽这才猛地松口。 风鹤翼飞快的将手收了回来,手上鲜血横流,居然被白羽咬下小半块肉下来。 白羽扭过头去,闭上眼睛。 【099】天下无双 孟子曰:“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书堂里面传来老酸儒摇头晃脑的声音,秦玉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忽然老学究大声道:“此做和解,秦玉,你来解释一下!” “啊!”秦玉茫然地站了起来,刚才他与龙步飞等人刚出了风府大院,便被人立刻叫住,说图爷有急事相请,几人不敢怠慢,又暗中寻思,依白羽的身手,就算不能强行将碧落带走,但是在风府中来如自如定然是没有问题的,也就不再等候白羽,急冲冲地回到了白虎节堂,谁知道图隆居然将他们召集在学堂中,听这个劳什子老学究讲孔孟庄老,几人哪里静的得下心来,可是奈何图隆把守住门口,无人得脱,只得硬着头皮呆在学堂中,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外面依然没有白羽的身影,众人心中不免焦躁,心不在焉,频频望向窗外,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白羽依然没有归来。 “依白羽的身手,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吧?”众人心头疑云萦绕,哪里有心思听这老学究在那胡诌。 “出事了!龙哥!文哥!”忽然一人飞快地跑来,没等进门,便被图隆叫住,大喝道:“白虎节堂内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来人正是小刀,小刀一见居然图隆也再,顿时心生惧意,站在窗外不敢说话!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图隆淡淡地道,“孟先生,请继续。” 龙步飞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问道,“小刀,可是白羽出事了。” 小刀不敢说话,但是头一个劲的猛点。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这下哪里还坐得住,纷纷刷的站了起来。 龙步飞拱手道:“图爷,白羽是我们的兄弟,今天他出了事情,咱们不能坐视不管,请图爷准许我们下山!” 图隆脸色一沉,道:“白虎节堂的规矩你们难道不懂吗?都给我坐好了!孟先生,请继续。” 忽然文魁冷冷地道:“图爷不是怕了当朝宰相风易寒了吧。你怕了咱们可不怕。” “文魁,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孟子曰一世人两兄弟,若是图爷今日连咱们兄弟都不让我们去救,不知道孟子知道后会做何感想,孟先生,我说的对吗?”李随云不阴不阳地道。 “李随云,你大胆!”图隆猛地站了起来,对着李随云怒么而视。 “图爷,请准许我们相救白羽!”秦玉刷的一下跪了下来。 “请图爷开恩。”此时在学堂里面的十几人刷地一下跪了一地。 “你们!想造反不成?!”图隆气的脸色发青,大声道,“若是今日你们敢走出这里半步,便是判出白虎节堂,白虎节堂的手段你们不是没有见识过。” “图爷,白少为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出任何事情吗?”龙步飞丝毫不让,针锋相对。 图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着跪在地上这群义愤填膺的少年,他知道,这群孩子都是热血青年,为了朋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惜,自己既然不能阻止,也只有送他们一个顺水人情了,至于风相那里,图隆不由得苦笑,只能看一步走一步呢,谁让他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呢? 说完默不作声,负手而去。 “走!”龙步飞大喝一声,带头冲出门去,众人紧紧地跟在龙步飞身边,呼啸着拥簇着龙步飞破门而出。 “好好上课,”李随云拍了拍孟先生的肩膀,道,“学问最高境界面对空无一人的学堂依然能够讲的唾沫横飞,加油,我支持你。”说完转身离开。 “轰”!一声巨响,在风府的前门处轰然炸开,风鹤翼的脑子轰的一下便炸开了,手中拿着小瓷瓶却还没有打开。 “怎么回事?快出去看看。”风鹤翼忙道。 “哈哈哈哈,能怎么回事,我兄弟来了,风鹤翼等着受死吧。”白羽双目赤红,盯着风鹤翼狠狠地道。 风鹤翼道:“就算死,我也先杀了你。”说完风鹤翼猛地抓起身边的小刀,扎向白羽。 “不要。”碧落猛地一把抓住风鹤翼,死死地不让风鹤翼刺杀白羽,风鹤翼没有想到平日里柔弱的碧落居然在这个时候忽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间居然挣扎不开。 “贱人!去死!”忽然风鹤翼一脚踹向碧落的小腹,碧落瞬间便被踢开十步。倒在地上,捂住小腹,疼得站不起来。 “去死吧。小子!”风鹤翼猛地一刀刺出! 忽然一只长箭若流星一般刺穿窗口,然后直接将风鹤翼的手钉在木柱之上。 叮。瓷瓶掉在地上。 风鹤翼惨叫一声。 随即,十数人杀出。 “白羽!” “羽哥!!” 众人被眼前这一幕几乎吓呆,只见白羽浑身浴血,被反手缚住,身上衣衫凌乱,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我操你妈!”秦玉与孙兴霸眼睛里面都快要渗出血来,一声怒喝,猛地扑向在屋中的吓得瑟瑟发抖的大汉,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白虎节堂的人居然来的这么快! 在一阵惨叫之声,这十几个人居然被这群白虎节堂的人活活的生撕开来,秦玉似乎还不解恨,拿着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的脑袋不停地撞击着墙壁。 “还有那个贱人!!”众人看着在地面上几乎昏厥的碧落,一人猛地一把揪住碧落头发,雪亮的刀,就要朝着她脖子上割下。 “慢!”白羽忽然道,“与她无关。” “羽哥!”秦玉等人心疼的看着浑身是伤的白羽,这才发现,原来白羽的手筋脚筋已经被挑断了,这对于一个习武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看着白羽的惨状,众人别过头去。 白羽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这群兄弟,散发中露出那张鲜血淋漓的脸,忽然一笑,露出身体中唯一还完整的牙齿,道:“秦玉,我项上人头人头还在否?” 秦玉泪眼朦胧,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哈哈,”白羽忽然仰天长笑,笑的眼泪都快掉出来,道,“只要白某项上人头还在,天下何处去不得!” 众人心头猛震。在这样的环境下,面对如此沉重的打击,若是常人,早已心灰意冷,意志消沉,但唯独白羽居然还能如此坦然,如此豪气万丈,这样的人,你可以折磨他,你可以羞辱他,你甚至可以杀死他,但是你永远无法打败他。这就是白羽,天下无双的白羽! 这才是真英雄! 而与白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一旁吓得几乎要快要尿裤子的风鹤翼。此时风鹤翼已经全然没有刚才那份阴毒与跋扈,身下的只是瑟瑟发抖, 如一条可怜虫一般瑟瑟发抖。 “爹,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救我…..”风鹤翼心中狂喊道。 【100】谁才是黄雀 风易寒垂眉低眼的看着在龙案上沉默不语的天佑皇帝,心中不由得新潮起伏。 他,原本以为算无遗策,将天佑皇帝的人头提出,交给了萧太后,原本想利用萧太后爱子心切,心急着为爱子报仇,孤注一掷,在夜宴上将薛义当场毒杀,薛义一死,再由他登高一呼,天下必然风随影从,他风易寒的声望必然会达到极点,再扶直一个冒牌的隐帝上位作为傀儡,天下便必然尽在他风易寒的掌握之中。 但是这一切早就被薛义洞悉,他早年便做下布置,将隐帝真假两处囚禁,当他知道风易寒刺杀隐帝之时,不动声色,让他为之,因为他知道,风易寒必然刺杀的是假皇帝,然后待风易寒将假皇帝人头献给萧太后之后,在将风易寒的计策皆穿,萧太后必然恼怒风易寒欺骗她,再加上真的隐帝在他薛义的控制之下,所以薛义便认定这萧太后必然会被自己控制,然后再利用萧太后在夜宴上当场拆穿了风易寒,让风易寒声名扫地,然后再除之而后快! 但是萧太后还是下手了。 这正是薛义到死都不能明白的地方。 她为何甘冒奇险,毒杀他?这十八年来,萧太后为了隐帝能够保住性命,不惜委身与他,若是萧太后心存恨意,这十八年早就下手了,为何等到今日? 再说了,隐帝还在他薛义手上,难道这萧太后连自己的孩儿都不顾了吗? 风易寒更郁闷,他明明已经叫人弄好了傀儡,为何在进入凤凰楼后忽然变成了真的隐帝? 他不敢不认,因为若是他不认眼前的人是隐帝,就无法证实自己没有暗杀隐帝的“冤枉”,到时候,薛义必然反咬一口,将它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当时上的不管是不是真的隐帝,哪怕是一条狗,他也要硬着头皮告诉群臣,这就是隐帝。 因为他无路可退了。 但是什么时候,这隐帝和萧太后联系上的?这正是风易寒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答案就在他自作聪明献给了萧太后的那枚玉佩上。 风易寒所见不错,这玉佩真是宫中之物,但是却不是隐帝的。 他是当年先帝赏赐给太监薄守昭的。 风易寒献上的人头是假的,萧太后一眼就会认出来了,但是这枚奇怪的玉佩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其一:这薄守昭是何人物,她萧太后岂能不知,这风易寒若是要得到这枚玉佩,必然便要先将薄守昭擒杀,以风易寒的能力,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二:若是薄守昭真的被风易寒擒杀,那就代表这天佑皇帝同样已经被杀死了,天佑皇帝既然死了,这风易寒为何献上的是假人头来糊弄他萧太后? 这种看似不经意的小变化,在冰雪聪明的萧太后眼中却成为了一个特别的信号。 这枚玉佩必有古怪! 所以当薛义离开之后,萧太后便拿出这枚玉佩仔细研究,经过一晚彻夜未眠的灯下端详,这萧太后终于在玉佩中发现了一行极其不经意的小字条。 杀薛义,天佑登位。 字迹虽小,但是却是薄守昭的手笔。 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萧太后决定拿自己一切去赌一把,赌薄守昭的忠心。 结果,她赢了。 隐帝重返大宝,薛义中毒,已经无法翻身。 而这一切的一切策划,都是这个现在坐在龙案上的少年。 他这十几年来装疯卖傻,麻痹薛义,然后借助薛义和风易寒的斗争,忽然杀出,凭风借力,重上青云之上,将这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份沉稳的心机,这份卧薪尝胆的决心,是何等的可怕。 风易寒不自觉的擦了擦额上掉落的汗珠,这个少年,比薛义要恐怖一百倍! 而他现在才二十出头! 但是风易寒也知道,天佑皇帝是聪明人,他断然不会在此时杀死他这个复辟第一功臣的。所以他性命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可是以后呢?风易寒苦笑一声,毕竟他曾经可是谋杀过隐帝啊? 他肯放过自己吗?但是现在的局势,一切都在天佑皇帝的掌握之中,他风易寒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这里,风易寒忽然上前半步,跪倒在地大声道:“陛下请将这乱臣贼子当众凌迟处死,然后诛其九族,以昭陛下之明德。” 天佑皇帝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动声色道:“朕自有道理,你现在先假借薛义之名,将龙洧渊等人调离京都,然后在秘旨给赫连成虎等人,让他们急速进京见朕。” “是。” 天佑皇帝吐出一口气道:“风易寒,朕虽然将薛贼伏法,但是百死之虫,死而不僵,薛贼的十万龙骧虎骑始终是朕心头的一块心病,朕初登大宝,百废俱兴,很需要你们这些终于大显的旧臣帮朕打理天下,诏告群臣,凡是以前委身伺贼之人,朕体谅他们的苦衷,只要从今日起,效忠我大显,前事既往不咎。” 风易寒松了一口气,天佑皇帝的“前事既往不咎”当然也包括自己刺杀他的事情,无论如何,天佑皇帝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既然金口玉牙已开,断然不会有反悔事情发生,自己这个宰相,算是坐稳了。 天佑皇帝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朕以非常手段夺回天下,必然会人心思变,再今后的五年之内,将是朕最为艰苦的五年,朕要在五年之内荡平贼寇,一统江山,重建我大显中兴盛世,爱卿等且竭力辅佐于朕,朕绝不亏待你们! 说完龙目一扫,不怒自威。 风易寒、薄守昭以及被天佑皇帝留在宫中的群臣顿时齐齐下拜,道:“陛下英明,臣等愿为陛下效命,万死不辞!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皇帝含笑道:“我今日才得知今日乃是风相四子成婚之日,风相居然没有参加四子婚礼,而依然在此为朕烦心,实为天下众臣表率,传朕圣旨,赏风相四子黄金千两,封忠勇候!” “谢主隆恩!”风易寒扑到在地,不慎惶恐。 【101】丑陋的风四 新上任的忠勇候现在像一条死狗一般被秦玉拖在地上,如断了脊梁一般默不吭声,他甚至连求饶都无法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此时的白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 白羽此时已经浑身包扎完毕,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将白羽放了进去。 “妈的!”给我抬起头来,秦玉一把将风鹤翼的头发揪起,怒目对他喝道。 此时的风鹤翼早吓得脸无人色,颤声求饶道:“大爷饶命,各位大爷绕了小人吧!” 秦玉与龙步飞等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这风鹤翼如此的中看不中用,如此窝囊怕死。龙步飞厌恶的看了风鹤翼一眼,道:“这样的男人,留着有什么用,一刀结果了算了,落得干净!” “妈的,我来!”孙兴霸大踏步向前,对着风鹤翼就是一拳,风鹤翼被这一拳打的触动了伤口,疼得差点昏了过去。 白羽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和从容,尽管全身伤势还没有好,面如白纸,但是却已经有了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轻轻地道:“兴霸住手。” “白哥,他这个畜生,把你把你…..弄成这样了,你还要放过他吗?”孙兴霸嘶声道,想起白羽被他挑断的手脚经脉,心中一阵心疼要死。 白羽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跟他的仇恨,只有我跟他才能真正解决,我不想假借你们之手。” “白羽,此人放不得!”文魁截口道。 白羽举起手挣扎着摇了摇,此时身边的碧落连忙将他轻轻抬起,去城里买药的兄弟此时已经回来,碧落原本便是名医,此时白羽在她的急救下,总算是从死亡线上捡回了一条命。 风鹤翼似乎听出了白羽似乎有将他放走的意思,顿时心中一丝希望升起,连连叩头道:“白爷,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求求你放我一马,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算了。” “呸!你他妈的屁都不如!”李随云啐道。 “嗯,嗯,求求各位放我一马来日我必然不找各位报仇,绝对不…..” “你还想报仇不成?”孙兴霸虎目一瞪,将风鹤翼吓得跌在地上连连叩头道:“不报仇,不报仇,碧落求求你,求求白爷,放我一马,他喜欢你,定然会答应你的。” “呸!狗贼”碧落此时已经将风鹤翼恨之入骨,根本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秦玉!”白羽微笑道。 “在!”秦玉高声叫道。 “当年我们与风公子相识之日,风公子问我们识字否,当年我们年少无知,却不识得那字,不如今日就再让风公子给我们加深一下印象,免得你我日后还出丑。” 秦玉一愣,白羽淡淡地道,“就将那日风公子教我们那字刻在风公子面颊之上吧。” “好嘞!”秦玉兴奋的掏出匕首,对着风鹤翼道,“别动。” 在古代,被人面颊刺字,乃是平生的奇耻大辱,但是此时风鹤翼只求保命,哪里违逆半分,浑身颤抖着,却不敢动一下! “好!”秦玉掏出匕首,在风鹤翼的脸上刻上了一个大大的“丑”字,风鹤翼疼得涕泪横流,却当真不敢动。 “秦兄此字深的秦汉之文风,又得魏晋之风骨,这起笔处线条无拘无束,落笔处若风雷乍收,将中国书法的用笔意气发挥的淋漓尽致,直逼王羲之在《快雪时晴帖》中的运笔,我敢说,秦兄仅以此字,当冠绝天下书法之冠,直逼二王,羞煞颜柳,我等凡夫俗子,能得见此字,实为人生大幸啊!”李随云说完击节三叹。 “过奖过奖,”秦玉练练拱手,得意洋洋。 碧落见此二人耍宝,原本郁闷之气一扫而空,不自禁的掩口笑出声来。 “多谢白爷不杀之恩,多谢白爷不杀之恩!”风鹤翼连连叩头如捣蒜,站了起来,道,“白爷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慢着!”白羽忽然道。 风鹤翼一听,顿时浑身一颤,连忙吓得瘫软在地。 “放你走是可以,但是你总得留下点什么吧。” 风鹤翼连声道,“有有有,我这就回去将我风家万贯家财全部交出。” 秦玉冷哼道:“等你回去,你还会回来?” “你那讨厌的玩意,以后不知道还要祸害天下多少女子,不如就演了吧!”白羽轻声道。 “啊!”风鹤翼吓得面如死灰。 孙兴霸搂起袖子便上前去,道:“这次轮到我来了!”说完手起刀落,将风鹤翼的话儿割了下来。 风鹤翼一声惨叫,响彻天空。 此时的风鹤翼已经如一条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一般瘫软在地上,哼都哼不出半句来。 白羽等人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驱车绝尘而去。 过了几条街巷,忽然碧落叫道:“师傅,请停车。” 白羽皱眉道:“你现在要去哪?” 碧落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跟你们再往下走了,我爹现在还生死不明,我要回去找到他…..” 白羽道:“你这么走了,风鹤翼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碧落凄然地摇了摇头道:“找到我爹之后,我便带着妹妹一齐去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天下这么大,我不信他们风家什么地方都找得到吧。” 白羽叹了口气,沉默不语,在一旁的秦玉等人看不下去了道:“碧落小姐,白哥为你吃了这么多苦,白哥喜欢你,你就嫁给他吧。” 碧落低下螓首,摇了摇头,道:“是我配不上白公子,白公子对我的恩情,碧落一辈子都还不完,可是碧落毕竟已经嫁给了风鹤翼,已经是…..所以,碧落….碧落还是….走吧。” 白羽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凄然。秦玉讪道:“凡文缛节的什么算什么,我们白哥是什么人物,他害怕这些风言风语不成,碧落你只管放心跟着羽哥,万事有兄弟们跟你扛着呢。” 碧落缓缓地摇了摇头道:“白公子,一路珍重了,碧落….碧落就此告辞了….” “碧落小姐…..”秦玉等人连忙劝道。 “住口…..”白羽截口道,“碧落小姐,请你多多珍重,白某就此告辞了…..” 碧落深深的看了白羽一眼,才跳下了马车,道:“白公子一路保重。” “羽哥…..你为她付出那么多….兄弟几个替你不值得啊!” “算了…..人各有志…..”白羽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碧落消失在深巷中的身影,有些失落地道。 【102】残酒忆荆高 车辙缓缓地驶出了城门之外,忽然马匹忽然长嘶一声,停了下来,白羽低声道:“怎么回事?” “是图爷来了。”秦玉在窗外低声道。 白羽缓缓地将手伸了起来,旁边的一个在车厢中照顾他的小厮连忙要帮忙,白羽摇头制止了,咬着牙将车窗打开。 图隆是一个人站在城门中间,破晓的寒风将他的衣诀吹得猎猎作响,此时的他就如同一杆标枪一般,坚定挺拔。 “图爷。”众人纷纷下马,道。 图隆缓缓地扫视了一下这群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道:“你们终于肯滚回来了。” 小刀连忙道:“图爷,那姓风的小子简直不是人,他居然将,将羽哥弄成那样……我们…..” “住口!”图隆高声喝道,“我都知道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龙步飞高声道:“图爷,我知道,我们擅自脱离白虎节堂乃是死罪,但是请图爷看到我们这么多年为白虎节堂办事的份上,从轻处罚。” 图隆双目闪烁着寒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龙步飞,道:“你们不尊军令,擅离职守,已是死罪,你叫我我如保你们?” 众人脸色一寒,颤声道:“图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图隆冷冷地道,“白虎节堂军纪严明,若不将你们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以后我何以服众?” 龙步飞双目寒光暴涨,沉声道:“图爷,你这是逼我们反吗?” 图隆负手仰面望天,此时东方已经渐渐出现一缕朝阳。 “军法如山!”图隆嘴里硬生生的蹦出四字。 众人顿时面如死灰。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轻声道:“图爷。”众人回首,只见白羽已经双手颤抖的将车帘掀开,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此事因我而起,与龙步飞他们无关,图爷若是要责罚,白羽愿意一力承当。” 图隆沉声道:“白羽,你要知道,此事并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承担地下来的,此事若是上报朝廷,你定是死罪,连我也保不了你。” 白羽惨声道:“白某现在一介废人,只会拖累了大家,若是白羽的死能够给各位换来一个锦绣前程的话,白羽死而无憾。” “羽哥,你说什么话,咱们兄弟不是说好的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是你执意要死,算我一个!”秦玉难得如此这般慷慨激昂地道。 “还有我”孙兴霸唯恐落在人后,接着说道。 “算我一个。”文魁冷冷地道。 “还有我” “还有我”众人纷纷道。 “虽然我还不想死,但是和白羽这小子一起死了,黄泉路上说不上还有个伴儿,哈,有趣有趣!”李随云拍手道。 “胡闹!”图隆断声喝道。 “若是你们返回白虎节堂,此事朝廷定然会追究,你们一个都逃脱不了干系!”图隆大声道。 “图爷,那我们怎么办。”龙步飞沉声道, “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只有交出白羽,将功赎罪,请求朝廷从轻发落。” “不可能!”众人想都不想,断然拒绝。 “好,是条汉子!不愧是我图隆教出来的徒子徒孙。不过你们既然不肯交出白羽,那么你们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龙步飞点了点头,道:“图爷,谢谢。” 说完一行人缓缓的骑马从图隆身边经过,没经过一个人便跳下马来,对着图隆三叩首,图隆面色如常,依然如松一般矗立着。 最后是白羽,图隆看着眼前这个遭受奇变的少年,虽然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日那个白虎节堂中能力撕狮虎的白羽,但是他那倔强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改变。 苍鹰始终是苍鹰,无论在笼中关多久,一旦破笼而出,依然可以翱翔九天。 图隆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最害怕就是白羽从此意志消沉,但是这若惊鸿一瞥之后,他看到的依然是那个白羽,依然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斗志昂扬的白羽。 苍鹰翱翔九天,靠的不是翅膀,而是那颗永远不死的心。 当所有人都走过图隆身边的时候,图隆忽然冷声喝道:“记住,今日你们判出我白虎节堂,便永远是白虎节堂的敌人,白虎节堂会不惜一切力量来擒杀你们,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众人浑身一震,但是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 看着白羽一行人渐行渐远,图隆终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不自禁见发现破晓的寒雾已经迷蒙了自己的双眼。 “白羽啊白羽,今日你将风鹤翼子孙根割去,便是要断了风家的种啊,你叫风相如何容得下你,只要一日你在白虎节堂里面,便不会有一日安宁,不是白虎节堂不想容你,实是风相已经无法容下你了。明枪易躲,可是暗箭难防啊!” 说完暗自一叹,转身离去。 天佑二十三年六月,天佑皇帝复辟,于凤凰楼上击杀薛逆,伪周亡。 同日,矫薛逆伪诏,赚龙骧虎骑大将军龙洧渊入宫,龙洧渊力战数百高手,最后被薄守昭单掌毙于大殿。三月后,其子龙步飞于襄阳起兵,为父报仇。 天佑二十三年七月,赫连成虎奉密诏进京,十日后,帐下猛将安彬骤然发难,改旗易帜,李苍山和乐劲不敌,三月后,西南失地尽收。 天佑二十三年九月,张善陵归降大显天佑皇帝。 天佑二十三年十月,雍、豫二州集结二十万大军,原龙骧虎骑薛义部拥立胡新法、段誉城两人为大将军,起兵为薛义复仇,与龙步飞遥相呼应。 天下始乱。 清晨第一抹朝阳射在众人脸上,大地在马蹄脚下向后飞快的飞驰,众人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忘情的在山野中奔驰。 “兄弟们!” “有!” 众人将马缰一紧,在清晨中依次排开。含笑望着远方。 “天下虽大,可是又谁能阻我等横行!哈哈哈哈!”众人相对忘情大笑,白羽坐在马车中,含笑看着这群生死兄弟。 “走了!”众人狂喝一声,放开马缰,朝着前方疾驰而去……万点朝霞散落天地,万壑松风中远远传来众人策马高歌的声音: 秋色冷并刀,一派酸风卷怒涛。 并马三河年少客,粗豪,皂栎林中醉射雕。 残酒忆荆高,燕赵悲歌事未消。 忆昨车声寒易水,今朝,慷慨还过豫让桥。 --- 《百战天骄》第一卷潜龙勿用完,请看第二卷青龙起陆。 【103】分别 “兄弟们。”忽然龙步飞缰绳一紧,停了下来,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龙某今日便于你们告别了。” 白羽忽然一愣,道:“龙兄,难道你…..” 龙步飞含笑道:“实不相瞒,家父乃是当朝大将军龙侑渊,我离家日久了,也该回头看看我家那个老不死的了。” 李随云忽然讶然道:“原来龙哥你是明榜上阶十大高手中龙侑渊的儿子,我的乖乖…..”说完伸了伸舌头,拍拍胸口,道。 龙步飞露出一个为止气结的表情,这小子自己出身来历他早已了如指掌,这会故意这么说,不是来呛自己吗?扭头道:“那我听说我们中间有个喜欢蝶恋花的…..” 李随云忽然抬头望天道:“哈哈,今天月亮真圆啊。” 孙兴霸插口道:“龙哥,难道你真的不跟兄弟们一起走吗?咱们兄弟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多爽快。何必去管那些鸟事。” 龙步飞叹道:“我何不想和你们一起,但是实在是俗务缠身,不过日后若各位有心,大可来找我,到时候,咱们一样可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白羽点头道:“龙哥来日小弟必然要到你府上讨上一杯薄酒的。” “哈哈,随时欢迎,我回去之后,一定为你寻访天下名医,将你又变成当年那个生龙活虎的白羽,等老子闲的闷的时候,还可以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白羽点头道:“如此,有劳龙兄了。” “自家兄弟,客气个甚!”忽然龙步飞提高了音调,道:“在场的有哪个不怕死的,愿意跟着龙某去沙场上砍几个鸟人的脑袋,博个封妻荫子的,大可随我一同去。” “龙哥,我跟你走。”小刀大声道。 “我跟你走!”呼啦啦的一群人霎时间一半走到了龙步飞那方。 龙步飞哈哈大笑,豪气纵横,对着白羽一拱手道:“白兄,后会有期了!” 说完带着一行人策马绝尘而去。 此时留在原地的还有七人,分别是白羽、文魁、孙兴霸、秦玉、李随云、还有平日与白羽交好的齐召南和赵翼。 白羽坐在马车之上,看着文魁等人,文魁忽然发话道:“白哥,我们现在准备怎么干?” 白羽遥望远方道:“你还记得,我们当年进入死亡之城之后,杀死的第一个孩子吗?” 秦玉和孙兴霸点了点头,然后又茫然地摇了摇头。 白羽道:“也许你们不记得,但是有人记得,也许她现在日日坐在门前,盼望着她的孩子。” 秦玉这才记了起来,当年他们只是随口答应了,但是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白羽居然还记得,点头道:“我记起来了。好像他拖我们捎信给他娘来着还是怎么的。” 白羽道:“君子当千斤一诺,既然答应了下来,便定然是要做到的。索性现在我们无事可做,便先了却了这桩心事吧。”众人一起点头。 青州乃是上古为东夷之地。乃是天下九州中临海之地,大体指泰山以东至渤海的一片区域。乃是当年赫连虎发迹之地,多年来一直由他镇守,只是在前几年赫连成虎被薛义用计赚到西南剿匪,所以这些年来逐渐被薛义所控制,但是青州民风彪悍,不服教化,这些年来,流寇不断,乃是薛义最为头疼的之地之一。 这日,白羽等人策马一路东游,经过沿途的一番打听,终于抵达了当年那个小孩口中的沙田镇。 沙田镇是位于青州西南,乃是一个最为普通的农家,夕阳斜斜照着这万亩田野,不断有农家炊烟袅袅,到也确实有一派安静祥和之象。 秦玉叫住一名正回家的农夫,拱手道:“请问这位老伯,这沙田镇中可有一个叫李田氏的女人?” 那人瞪了秦玉几眼,恶狠狠地道:“没有。”说完看都不看秦玉一眼,便甩手离开,秦玉尴尬万分,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道:“这里的人,可真没有礼貌的紧。” 李随云道:“是你长的太丑了,人家不爱搭理你吧”李随云从不会放过任何损人的机会。 秦玉耸了耸肩,道:“白哥,你看?” 这个时候,忽然从镇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锣鼓声,那为农夫听到锣鼓之声,连忙将手头的锄头一抬,飞快的往镇里面跑去。 白羽对众人使了一个颜色,道:“跟上去。” “当当当当!”一人站在大树之下,将手中的破锣敲的震天响,大声道:“兄弟们,各位父老乡亲们,大事不好,你东王村的龟儿子们今天有集结来了,正在村头闹事,我沙田镇没有理由怕他们,今个,要是大伙儿还当自个是咱沙田镇的人,就跟我走,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家东王村的欺负在咱们头上来拉屎不是!” “就是。呸呸呸!那群龟儿子还真他妈的不是东西,上次咱们跟他村里干上一仗还没半个月,他们居然又欺上门来了,这次怎么着也要干死他们,不然还说咱们怕了他们!”众人群情激愤,大声在人群中呼喊。 “不错,上!”呼啦啦的一声招呼,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出来了,无论男女老幼,家中有刀的拿刀,没刀的拿锄头,再什么都没有的,背起家里的擀面杖就出来了,其中不乏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和大脚农妇,各个彪悍非常。 众人在村长的带领下,飞快地往村头走去,一路上队伍人数越来越多,待到了村头,已经拉上了数百人的队伍,与对面的一群乡民对峙着。 双方也不多话,拼上前去便是一阵恶斗,无论男女老幼,各个彪悍非常,一时间喊杀之声不断,双方火拼到了一起。 秦玉吐了吐舌头,道:“好彪悍的民风啊。” 【104】彪悍的村民 这个时候,双方打拼得十分激烈,即便是农妇也将袖子卷上胳膊,露出一双大手,手中的擀面杖飞也似的往对方头上砸下去,用脚踢,用手拽,用牙咬,能够用上的都用上了,旁边的几个光着屁股蛋子的小孩也开始在一旁用石头砸向人群中,另外一对七八岁的小孩也在一旁相互打斗,动作都极其熟练,下手有准有狠。 白羽等人看着,不由得连连苦笑,白羽叹道:“这群人,当真是天生的士兵,即便是没有经过训练,上了战场也不比老兵差多少,若是能够将他们训练成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战斗力一定超强。” 文魁似笑非笑的看着白羽,道:“白少莫非也动心了,想趁着天下大乱,横插上一手不成。” 白羽露出一个高深莫测地笑容,缓缓地道:“天下无主,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文魁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这时候,不知道从何处又有一群村民冲入乱仗之中,原本混乱的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来人也不答话,抡起拳头便打,三队人打成一团,战斗正酣。 直到太阳下山,打的相互看不清人影了,才纷纷住手,在经过一阵相互叫骂之后,才怏怏的相互偃旗息鼓,各自回村。 沙田村的村民们,抬着己方在战斗中“英勇负伤”的“英雄”们,兴高采烈的回村,各个犹如荣归的勇士一般,相互吹嘘战绩,隔了不久,家家户户的灯开始亮了,妇人们手中的战斗武器这时候又变成烧菜煮饭的工具,炊烟又袅袅升起。 秦玉拖过了一个村民,问道:“这个老乡,请问李田氏的家怎么走。” “外乡人?”那人来来回回地将秦玉看了好几遍,搞的秦玉都不好意思了,忽然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吼道,“快来人啊!青龙峡的贼人么又下山了!” “啊,这些小子又敢来了!”忽然从各自房里呼啦啦地跑出来一群人,将秦玉等人团团围住,手中各自挥舞着菜刀之类的厨具,对这秦玉等人怒目而视。 秦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李随云打了一个哈哈,迎了上去,笑道:“众位老乡有礼了,我等是外乡人不错,但是却是来贵地找寻一个人的,至于众位口中所说的什么青龙峡白虎洞的,我们当真不知,各位见我们这样衣冠楚楚,也知道我们乃是知书达理的书生,嘿嘿,嗯,不是吗?哈哈。” “看他们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是青龙峡的贼子。”人群中忽然一人高声叫道。 李随云若无其事回头指着秦玉道:“你们说的这个贼眉鼠眼的人我们不认识。” 秦玉怒道:“你!” “打死他们!”忽然一人高声叫道,众人纷纷卷起袖子道。 文魁冷冷地道:“这般刁民,难道当地县衙就不出来管一管吗?” 秦玉苦笑道:“现在这朝廷状况你我又不是不知道,若是真把这群人惹急了,上山当了强盗,这县太爷恐怕也会人头不保了,我看这县衙啊,就是风箱里面的老鼠,两头受气,只求他治下良民能够安生守着田土过日子,按时捐租缴税,他就是给他们烧高香了。哪里还敢管这些闲事。” 这时候人群中一人尖叫道:“看,他们中间有个瘸子!”手一指,正是白羽。 秦玉等人一听,顿时火起,冷冷地道:“你们说什么!” 白羽勉强抬了抬手,这些日子,自己的伤势虽然好了差不多,但是这被挑断的手脚筋脉确实天下最最出色的大夫也不可能将它们接上去了,白羽凭着自己超强的毅力和强悍的体魄,堪堪能够拿碗端筷,但是若是像当初一般健步如飞却是不可能的。 众人其实心中也知道,只是害怕白羽伤心,所以都默契地不往这方面提,现在被人一口喝破,怎么不让他们勃然变色。 “既然中间有瘸子”一个年长的人排众而出,皱眉道,“青龙峡的贼人各个身手矫健,凶残成性,断然不会收留这等无用之人,我到觉得他们还真是路过的外乡人,大家都不要围着了,累了一天,都散了吧。” 那人显然在村中十分有威信,众人一听,见无乐子可寻,都怏怏返回家中继续生火造饭。 那人五十来岁年纪,面白无须,却似乎读了一些孔孟文章,懂得些礼仪道德,上前一拱手道:“我是本村的秀才,各位是哪里来的,要往何处去?”像这些农户,一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辈子,村里百年难出几个秀才,所以这个秀才提起自己身份之时,不禁面上有些得色。 白羽颔首道:“这位先生请了,我们是受人之托,来找一个李田氏的妇人,不知道贵村可有此人?” 那人沉吟了一小会,道:“有是有,只是好像…..各位是受何人之托,又有何事找他。” “我们是他儿子的朋友。”白羽点头道。 “啊!”那人略略一惊讶,道:“原来如此,各位请随我来。这李田氏中年丧夫,好不容易养大了膝下独子,那孩子也还听话,只是在前几年说要出去建功立业,便一去不返,这些年来,李田氏日夜啼哭,真的…..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说完摆了摆头,一阵唏嘘。 白羽与秦玉和孙兴霸相望一眼,看到各自眼中的愧疚之情。 秀才领着七人来到了李田氏家中,文魁等人一看,这家中十分简陋,甚至连一样像样点的家具都没有,床上的木板都已经起霉了,一个瞎眼老太太蜷缩在床脚之上,瑟瑟发抖,闻得有人响,忽然高声道:“可是我家三娃回来了?” 秀才摇了摇头,应道:“我是张秀才,这里有几个外乡人要找您,说跟你儿子是朋友呢。” 秦玉看着这凄惨的老太太,不禁有些不忍,你叫他们如何告诉她,她唯一的儿子已经死在了他们手中。 这不是直接要了她的命吗? “哦。是吗。”李田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拄着墙边的拐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各位认得我家三娃….” “嗯。”众人轻声点头。 【105】升堂拜母 “快告诉我,我家三娃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李田氏激动起来。 “他….”秦玉此时张口结舌,却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他很好,现在在军中已经做了将军呢。”白羽忽然道。 众人一愣,瞬间理解了他的用心,纷纷附和道:“不错,不错,他还托我们告诉你,叫你不要牵挂,等他过几年衣锦还乡之日,还要将您老接道京城里去呢。” “是吗?”李田氏笑道,“这个三娃也真是,要是他真的当了将军,就应该把咱们家房顶给修修,这房顶烂了好久了,一到下雨就漏雨,我要个妇道人家,眼睛又瞎了….还有最好还有钱就买头牛,这样人家就不会嫌弃我们家了,说不定托村头的李婆还能给他说上一个媳妇呢….”妇人开始絮絮叨叨的没停,可是白羽等人却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有勇气说话。 秀才说话了道:“众位竟然声明是李田氏儿子的朋友,那么请问众位可有托点什么东西给李田氏没有?” 众人一时之间愣住了,倒是白羽含笑道:“在军中不比其他,十年半月也难得进城一次,不过您儿子托我将这几年他积攒的一些军饷带给您,还请您老人家收下,秦玉。” 秦玉连忙乖觉地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塞到了李田氏的手中,有些歉意地笑道:“这位婆婆,这点银子是你儿子带我捎给你的。” 乡下人何时见过这等铸成元宝的银子,秀才看得眼睛都直了,李田氏虽然看不清,但是见入手沉甸甸的,也知道银子不少了,忙起身道:“几位…..军爷,谢谢,谢谢。” 忽然白羽道:“我们与李老太太的儿子亲如骨肉,不如今日我们几人便在此升堂拜母,结拜为兄弟,各位以为如何?” 秦玉等人知道白羽是对那个孩子心中有愧,所以想代为赡养,一齐点头称是。 李田氏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一个瞎眼太太,如何当得众位军爷的大礼,使不得,使不得!” 白羽含笑道:“大娘,您就不要推辞了,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吧,以后我们都是您的儿子了,还请这位大叔帮忙准备些三牲祭品,越快越好”。 秦玉将银子递了过去,秀才将银子在手中掂量了一番,笑着欣然道:“几位军爷一则拜得慈母,二则义结金兰,实在是双喜临门,老朽再次恭喜各位了。”说完拿着银子出门准备。 不久之后,秀才便带人来将李田氏家里洒扫一新,又给李田氏换上新衣,在床上被几名村妇搀扶着,坐在了太师椅上,在李田氏家中神龛上,关公像前红烛摇红,印照在这个破小的屋中。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众人烧过黄纸之后,对着李田氏恭恭敬敬跪下,叩头三响,肃声道:“我等七人,今日请母亲李田氏为证,在此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立誓人:孙兴霸、齐召南、文魁、赵翼、李随云、秦玉、白羽”。 言罢。众人将杯中血酒一饮而尽。 李田氏嘴角挂着微笑,显然心中激动之极,一边念着自己儿子的姓名,一边颤巍巍的一个个摸过了众人脸庞,这些在白虎节堂中心狠手辣的少年高手此刻一个个便如同孩童一般承欢在这个老太太的膝下,他们不仅仅是因为心疼这个老无所依的老太太,更多的是赎罪,为死在死亡之城里面的无数少年赎罪。 这时候忽然门外一声爆响,开始无数马蹄之声响起,众人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街上已经有人在惊慌失措,夺路而逃,秀才脸色一变,大声叫道:“不好了,是青龙峡的贼人们下山了。” 白羽七人顿时脸色一沉,外面一股灼热的气流袭来,外面已经火光大亮,一对对马蹄之声吵杂而来,白羽忙道:“出去看看。” 果然外面来了无数的骑马的强人,见人便杀,进屋便抢,一人还用手中长枪挑起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纵声大笑道:“青龙峡高开山前来借粮,还请各位乡亲父老行个方便。” 这群人骑术甚好,心狠手辣,在马上只要见到有人便是一刀,不一会便旋风一般的奔到白羽等人的身边。 对着白羽便是一刀砍下。 孙兴霸大喝一声,横踢出一脚,居然将那人连人带马提出十步之远,那人从马上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定了定神,可能想不到在这农家小村庄中,居然还有这等天生神力之人。 文魁上前,冷声喝道:“你们是何人,居然敢在此横行霸道!难道当真没有了王法不成!” 那人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抽出钢刀,狞声道:“老子就是青龙峡的强人,下来便是杀人放火的,怎么了,你们小子若是乖乖交出银子,老子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抵挡,老子活劈了你!”说完手中钢刀一挥,朝着文魁等人当头劈下。 “你找死!”文魁大喝一声,手上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接穿过了强人刀幕,手指正中那人眉心,那人连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便长身倒下。 这边正在抢劫的强人根本没有想到文魁这群人文质彬彬,却下手如此狠辣,一时间忘了抢劫,纷纷围了过来,将白羽七人团团围住。 七人浑然不畏,像这种小阵仗,如何奈何地了他们,也不搭话,有孙兴霸出手,几个回合之间便将七八人横扫在地,筋骨尽断,显然是活不长了。 领头之人见这七人太过厉害,知道不能在此久留,长啸一声,道:“点子扎手,风紧扯呼!”呼啦啦一群贼人纷纷上马,飞快地奔出村外,来去如风,留下一片狼藉。 “穷寇莫追!”白羽喝道。 这时候,躲在家中的村民才纷纷出门,秀才拱手道:“刚才多谢几位军人出手相救,这群青龙峡的贼人来去如风,我们这一代深受其害,报上县衙,虽然县衙老爷出兵缴过几次,可惜都无功而返,白白搭上一些性命,唉!”连连摇头,在旁的村民也是神色黯然。 给读者的话: 新年快乐,希望百战天骄将陪你渡过一个难忘的2011. 【106】选拔 “匪贼彪悍,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将这些人绳之以法,难道便要这样一辈子受他们的蹂躏,供养着他们不成?”白羽道。 秀才眼尖,虽然见白羽是双手双脚皆残,但是言语说话之间,却隐隐是这群人的头儿,摆了摆头,道:“众位军爷是不知道,这青龙峡易守难攻,光光这山势便延绵数百里,且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出山,便是正规的军人去攻打,也恐怕难以将此山攻下,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怎么可能将此山攻打下来,痴人说梦,痴人说梦!” 白羽环视了一下这周围的村民振声道:“众位相亲,若是你们一味忍让下去,这些人迟早会杀了你们的母亲,强暴了你们的妻子,夺了你们的钱财,你们难道就不能跟他们奋起一战吗?” 这村民原本民风便十分彪悍,只是这些年来被这青龙峡的人打得没有了脾气,一提起青龙峡便噤若寒蝉,这白羽简单几句话便激起了这些村民藏在骨子里的血性,其中便有一个声音响起大声道:“直娘贼。老子早就想上山干掉这群杀千刀的强盗了。兄弟们有人响应我牛二没有,是男人的便今晚跟我牛二上山,将他们的鸟头割下来当夜壶给咱家花儿用!” 众人轰然大笑,不少人纷纷附和,一时之间便站出了数十个精壮汉子,道:“人家这些外乡人都不怕,咱怕个鸟,说好了,谁不去谁是狗娘养的!” 白羽道:“是有轻重缓急,若是想这群贼人一网打尽,必须有一个长远的计策,这样横干只会白白送了性命,若是众位相信我们,我们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 文魁含笑看着白羽,眼中意味深长。 “这群人是谁?”众人纷纷打听。 秀才咳嗽一声道:“这是村里李田氏新收的义子们。” 乡里人素来乡土观念极重,对外乡人极为排斥,但是白羽等人既然认了李田氏为母,那在这些人眼中,便已经是自己人了。顿时一改对白羽等人的态度,变得亲热的多。 但是村里面年老的人依然开始犹豫不决:这青龙峡连官兵都打不下,靠我们这些乡下把式,管用吗? 白羽微微一笑,对着孙兴霸点头道:“兴霸,该你上场了嘞!” 孙兴霸哈哈一笑,迈开虎步,走到一个巨大的磨盘处,这磨盘几乎要两人才能合抱起来,大约七八百斤。 孙兴霸将唾沫吐在手上抹了抹,大叫一声,居然将这磨盘举了举了起来! 天啊!这还是人吗?村里面人连连惊叹,张大的嘴巴久久合不上来。 “看我的。”忽然李随云哈哈一笑,居然腾身而起,若穿花蝴蝶一般在空中做出若干潇洒好看的花哨动作,众人又是看得目瞪口呆,当目光还来不及跟上李随云,李随云已经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站在了孙兴霸举起的磨盘之上,做了一个臭屁的造型。 “哈哈,众位兄弟玩的兴起,我文某也来献丑了。”文魁长啸一声,手中龙舌翻手在手,唰的一声,长箭射出。 长箭直中孙兴霸手中的磨盘,令人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磨盘被文魁射中之中长箭并不停留直接射穿磨盘中心,然后在箭尖的高速旋转之下,整个磨盘居然从中轰然炸开! 石屑纷飞,在漫天烟雾中,孙兴霸宛如霸王转世一般走了出来! 这群人,这群人?这群人还是人吗?? 众人何曾见过这等武艺,都被震得宛如泥塑一般,愣在当场! 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顿时村里响起如潮的掌声。 等众人骚动的情绪稍缓,白羽才含笑道:“众位觉得我们是否能够帮得上你们一星半点的忙呢?” 这时候秀才排众而出,道:“这几位都是当过将军的人物,自然不比寻常,若是他们相助我们,何愁青龙峡不灭!” 众人这才知道白羽等人原来是大有来头的人物,顿时各个脸上兴奋起来:这些人可是他们这些乡下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将军啊,若是他们肯相助我们,说不定还能将真正的军队调过来,一举将青龙峡这个祸害给灭了! 村民纷纷附和道:“请这几位将军带领我们,我们愿意跟着将军前去攻打青龙峡!” 白羽笑道:“众位既然相信我等七人,这青龙峡地形险要,想要一举攻打,还需要从长计议,众位既然相信我们兄弟,请给我们兄弟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中我们要从你们中间训练出一队虎狼之师。” 众人听的心潮澎湃,连连嗷叫,摩拳擦掌,一时间村里面人声鼎沸。 白羽道:“今日天色一晚,明日还请村里面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汉子来此处报名。” 第二日,果然天色为亮,秀才临时给白羽等人安置的房前便人头涌动,集聚了一大群人,白羽等人出去吓了一跳,居然外面聚集了上千人! 这个村子总共也就数百人的样子啊 这个时候,秀才含笑走了上来道:“昨晚听说白羽等人要招兵攻打青龙峡的消息,附近的几个村都来了,现在都集聚在这里,任凭他们挑选呢。” “你们不是一直关系,关系….很紧张的吗?” 秀才咳嗽了一声道,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一番,原来这几个村子民风彪悍,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相互火拼,但是火拼之后,又能和平相处,并且关系还挺不错。比如昨天的一场火拼,便是因为他们村的一个游手好闲的闲汉偷了隔壁东王村李家大娘的一只老母鸡。 白羽等人不由得气结。 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白羽首先谢绝了家中只有独子的村民,这些村民本性淳朴,根本不似那些老兵油子一般难以管理,白羽对那些年轻健壮,能够识文断字的村民尤为青睐,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经过了白羽等人精心挑选,最后从中挑选出百人,可是这附近深受青龙峡其害甚重,不断有人源源不断的来投军,一连三日,最后白羽敲定了五百人的规模。 这五百人,可以算作是民间自发组织的民团,若是人数再多,便会有官府出来干预了。 何况这五百人皆是性格彪悍、性格淳朴的农民,最为符合白羽挑选精兵的主张。 【107】经济危机 这五百人,白羽通过几日跟他们接触,已经对他们的性格做了一个基本的了解,按照他们各自的性格,白羽将他们编为几队,将其中胆子最大,最爱冒险之人编成一队,称之为“冒刃之士”,队长有孙兴霸担任。 将其中性格坚强,但是又极富个性不服管教之人编成一队成为“陷阵之士”队长由文魁担任。 将这其中深受青龙峡贼寇或有亲人死于贼寇之手的人编为一队,称之为“死斗之士”,由赵翼担任队长。 将其中脚头好,善于跋山涉水的人编成一队,作为寇兵,负责侦查、刺探任务。由李随云负责。 另外一百人头脑灵活,能够识文断字的人则留在白羽身边,由白羽亲自率领,成为白羽的亲卫。 秦玉则负责后勤供给、军粮筹集等任务,而身形矫捷、沉默寡言的齐召南则留在白羽身边,负责照顾白羽安危和执行特别的任务。 这些村民因为是农闲时光,农活不多,所以每日可以按时来白羽处接受训练,夜晚各回各屋,白羽等人甚至连饭食都不必为他们准备。 白羽练兵之法也与其他惯用手段不同。 这些乡下人,首先需要适应的不是练兵操演、阵型演练等,而是先学会执行军令,让白羽能将他们指挥得动,因为这里面大多是目不识丁的村夫,所以导致白羽的命令很难贯彻下来,首先白羽先交这些人中头脑聪明能够识字的人简单的口令手势,再由这些人传下去,一传十,十传百,十人练成之后,在集合成百人,百人一起学习,百人练成之后,在五百人同时操演,由少到多,先练骨干,再由骨干推广。半月下来,这些人已经能够熟悉白羽下达的各项简单军事命令,白羽等人与这些“士兵”们同吃同住,以身作则,而孙兴霸等人常常不经意之间表现出来的手段,不禁让这些人大为叹服,惊为天人,对这七人的景仰不禁有些高山仰止,白羽等人很快便在这些人中树立威信。 半月之后,在村头巨大的田野之间,白羽坐在轮椅之上,身边秦玉和齐昭南分立左右,看着一对对的士兵在烈日下辛苦的操演,不由得面带微笑,连连点头。 白羽的训练之法,高效奇速,立竿见影,这些庄稼汉才短短的半月,已经褪去了农夫的本来面貌,隐隐有了威武之师的模样儿。 操演完毕,白羽集合士兵高声道:“战士们,我们集合在此,所谓何事!” 众人高声叫道:“为民除害!剿除匪贼!保我家园!” 白羽道:“不错。我等生在此,长于此,此处便是我们安生立命之所在,凡是谁敢觊觎我们的土地,觊觎我们的财物,我们都要不惜一切的打击,不为其他,只为我高堂父母能够安然入睡,为我家中妻儿能够平安成长!我们是男人,是保护他们的男人,只有靠我们自己,靠我们的拳头才能让那些土匪恶霸知道,虽然我们是农民,但是当我们放下锄头,拿起刀枪之日,便是他们灭亡之时!” 下面的人轰然相应,白羽续道:“今日训练到此为止,各自解散!” 众人散去之后,七人在小屋中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 会议上,首先有秦玉发言,通报了一下财务状况:目前气势如虹,横扫天下的白家军的队伍军费一共是十三两八钱整白银,武器无、军服无、马匹无、后勤补给无。 说完抬头看着天。 孙兴霸忍不住地道:“羽哥,这样下去不行啊,虽然我们有了五百人队伍,但是都是手无寸铁的农夫,每日都是拿自家锄头当枪当刀地训练,让人看见还不笑话死我老孙啊,就这样的部队,若是真的与青龙峡那些全副武装的人干上,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纷纷点头。既然召集了五百人的队伍,这五百人的衣食住行便压在了众人的头上,而这七人随身都只带了些散碎银子,这些人现在凭着一股士气跟着白羽操练,到目前没有拿到半毛钱的饷银,甚至连饭食都是自备的。三五日尚可,时日一久,定然人心思变。 “对不起,我家的三亩田还没有人打理,虽然我也很想跟你们打下青龙峡,但是若是我在不下地的话,家中就要断炊了。各位走好了。哈哈…不用远送哦...” 文魁道:“白羽,你若是想将这群人长期留在身边,形成咱们的一个班底的话,必然要解决后顾之忧,这可需要一大笔银子啊,现在一些滑头的人已经开始人心浮动,若是三五日之内,此时不能解决的话,唯恐有变啊。” 众人纷纷附和。 “要想稳定这群人,至少要数百两白银,我们都是苦哈哈,身无分文,不如我们去找龙步飞讨点吧,他家大业大,现在据说在襄阳混的风生水起,去投奔他吧,让他给咱们支援点吧。”李随云拍了拍白羽道。 白羽何曾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微微一笑道:“众位兄弟暂且稍安勿躁,只要我们能够拿下了青龙峡,自然能够留住这些人的。”白羽道。 “可是现在关键是,我们这群杂毛兵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能够杀人的兵器都被咱哥几个手里了。”孙兴霸苦笑道。 白羽冷笑道:“我们这剿匪之事乃是为朝廷效命,朝廷既然不给,我们就只好厚着脸皮去讨了。秦玉、昭南你我二人明日随我去一趟县衙,也该是这县太老爷出点血的时候了。” “白哥何必这么麻烦,我今天晚上独自将这县太爷给绑了,明日在直接送封信给他府上,到时候是死是活就得看我们的意思了。”赵翼将手中的匕首掏了出来在灯前晃了晃,眼睛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108】出入县衙 五百年前,大显太宗皇帝一统天下之后,在京都周围千里之内,划为王地,由天子统管,是为王畿。余下将天下分为九州,九州之下分为郡、县两级地方行政制度,管理万户以上的县称为县令,万户以下称县长, 沙田村所属的乃是泗水郡下辖的平阳县,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县城,但是因为靠近沿海,海运发达,盛产海盐,所以却十分富足,是人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盐、铁等物利润丰厚,但自古便是国家专营,若是在中央集权控制力极强的时候,刑法严苛,走私甚少,但是自从薛义当政之后,天下烽烟四起,薛义因长期战争,导致国库空虚,所以盐铁价格定价极高,导致了其中利润成倍增长,商人逐利,便开始有人铤而走险,开始贩卖私盐,十年之中,大周国家控制力开始进一步削弱,特别是当赫连成虎调往西南之后,青州几乎已成无主之地,虽然统归中央管辖,但是依照薛义的能力,根本无暇顾忌,青州私盐贩卖成风,当地政府有心无力,甚至有的县衙开始明里暗里与当地黑帮合作贩卖私盐,利润分成极为可观,成为当地县衙收敛钱财的很重要手段,所以,虽然这平阳县辖管不大,但是县衙油水十分丰厚,甚至财政收入可以媲美一个郡,乃是一处人人垂涎的肥肉。 但是这也导致当地海盗与山贼成风,治安的管辖十分混乱,小小的一个青龙峡便搅得此处鸡犬不宁,何况在海中还有集聚了数万人的海贼。 所谓官家剿匪也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当不得真,而薛义的国政也是谁称王便打谁,这些小喽喽,只要不砸了县衙,造反称王,由着他们去好了。 食盐这玩意,原本便在海中,只需拿来晾晒,运往内地,那可是数百甚至数千倍的利润,怎么不让人心向往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谁能垄断了这食盐,便几乎可以垄断帝国将近二成的经济。 平阳衙署坐北朝南,大门前有一道照壁,画一只四脚兽,其名谐音“贪”,原本意思是警戒做官的不可贪婪。可惜早被县长宋篱抛之脑后,照壁稍后,东南两方,各有牌坊为东西辕门。由辕门进来,正中是大门,门的上方有一个匾,写有“平阳县”三个字。 白羽三人递过了名刺,在门外等候,齐昭南有些不满,撇着嘴道:“小小的一个县官,大哥何必如此恭谨,不如让我进去将他人提出来见大哥!” 白羽微笑道:“毕竟是人家的地头,强龙不压蛇,先礼后兵,看看这个县官是不是好说话的再说。” 名刺投出,却如同石沉大海,一个多时辰都未见有人出来,秦玉等人实在是坐不住了,怒道:“羽哥,老子坐不住了,我要进去扒了他小子的皮!” 说完高声吼道:“里面的小县官听着,我们羽哥大驾光临,叫你们的县官给我利索点出来!” 这个时候,里面一声大喝道:“何人在在县衙之上大声喧哗!吵扰县太爷!给我带上来!” 一群虎狼般的差役这才奔了出来,手持杀威棒,倨傲的看着白羽三人。 白羽三人,乃是出自白虎节堂,平日里何曾将一个小小的县令看在眼里,顿时对着众人怒目而视!双方火药味一触即发。 “带上来!”里面的人一声大喝道。 “别动,我们自己会走。”秦玉冷冷的道,看了这些差役一眼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差役,被这三人气势所摄,居然一时间都不敢上前,秦玉推着白羽径直进去了。 经过了县衙倚门后刻有戒石铭的天井之后,再走上数十步便是大堂,当中横摆着公案和高背椅。公案前面垂着桌围,桌上放有砚台、笔架、签筒等常用办公品。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师爷一般的人物正站在公案旁,看着白羽三人。 三人站在大堂之上,并不跪拜,师爷顿时脸色一沉大声道“大胆”! 两旁的应役手中棍棒开始不停的敲打地面,威势十足。 可惜进来的是白羽等三人,何等场面没有见过,白羽坐在椅子上,冷冷地道:“现在正直办公时间,你们的县太爷如何私离公堂,不怕告你渎职之罪吗?” 师爷见白羽等三人的气势,知道所来之人并不是山野村夫,顿时面色稍缓道:“你们是何人,面见公堂为何不跪?” 白羽伸手入怀,秦玉连忙躬身相帮,白羽微微一笑,阻止了秦玉,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仍在地上,淡淡地道:“叫你们的县太爷出来见我。” 师爷下来满肚狐疑的将牌子拾起,拿在手中看了三看,脸色一连变了三变,才道:“几位请稍后,我这就去通知老爷。” 不一会儿,一个衣冠不整,显然刚刚还在做元龙高卧的白净之人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手中拿着白羽递过来的牌子,脸上阴晴不定地道:“这几位…..几位…..可是京都派来的大员….” 白羽递给他们的乃是一个图隆交给他们的一个京城五品官员的腰牌,让他们行事方便,没有想到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白羽寒声道:“朝廷祖制,清晨应卯坐堂,日落申时传梆,请问宋县长,现在已是几时!” 宋篱顿时额头上冷汗直冒,若是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这几位朝廷官员若是有意与自己过不去,奏上朝廷,自己官位不保还是其次,恐怕因此还可能收押入监,当下道:“这个,这个…..嗯,这个嘛….”对着旁边的师爷频频使眼色,要他前来圆场。 师爷当下拱手道:“几位官爷,我老爷刚才是巡查监狱去了,所以未能当值,还请几位见谅,我家老爷有请几位后堂暖阁叙话。” 白羽等人对望一眼,心中明了,这县太爷不过是一个尸位素餐的碌碌之辈,倒是这师爷有些厉害,看上去像个精明人物,估计这县内的一切大小事务应当都是他在打点。 若是在大堂叙话,众人各凭身份,有一说一,但是若是在后堂,这里面的东西变可以生出万般的变化了,这也是大显官场文化中的一种潜规则。 白羽等人何曾不心知肚明,微微一笑道:“还请师爷代为带路。” 宋县长和师爷虽然不知道为何朝廷会派下一个瘸子代为巡视,但是这腰牌不可能为假,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们前来是福是祸,一路寻思着进入了后堂。 【109】清官 众人坐定,宋篱躬身惴惴地道:“几位前来下官此处,不知道所为何事。” 白羽似笑非笑道:“我等远在京都之时听说宋县长亲民爱国,体恤忠君。乃是难得一见的青天大老爷,所以特来拜会宋大人……” 宋篱面有得色地道:“哪里哪里,下官只是略有功绩,百姓们给个面子罢了,不敢妄称青天。” 白羽话锋一转道:“可是,这一路来所见,似乎与传闻中略有出入…..” 宋篱顿时吓得屁股脱离板凳,大声道:“下官死罪,下官死罪…..”师爷在旁轻轻一哼,这宋县长才站了起来,他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白羽等人虽然比自己大上几级,到底只有一张腰牌为证,并没有身穿官府,若是自己这般卑躬屈膝,未免还是有些失了身份。忙讪讪地站了起来,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道:“下官所辖地区却有不足之地,还请几位在朝廷面前美言几句,美言几句。”说完手一挥,涎着脸道:“几位初来驾到,不如今日便留在下官处,下官为几位接风洗尘如何?” 白羽道:“我们来到宋大人的地方,自然是有要事在身,不然也不敢前来劳烦宋大人了。” 宋篱道:“还请几位明言,只要下官能够帮得上的,一定帮忙,一定帮忙。” 白羽微微一笑,道:“有了宋大人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不少了,请大人附耳过来。” 白羽道:“半月之前,乃是风相四子小登科之日,宋大人可知道。” “知道知道,”宋篱连忙点头道,“我还亲自派人送上贺礼作为祝贺,只怕小人官职卑微,风相不记得了有小人的存在了。” 白羽神秘道:“记得不记得,不再官位,而在宋大人是否有孝心了…..” 宋篱疑惑道:“还请大人明示。” “宋大人比下官大上几岁,下官斗胆叫宋大人一声大哥,”宋篱连声不敢,白羽道:“大哥,你在此为官多少年了。” 宋篱道:“说来惭愧,下官在此整整十三年了,并没有获得晋升之机,惭愧啊惭愧。” “可知为何?” 宋篱摆了摆头。 白羽神秘地道:“你可知道,邻县的周大人,为何在当阳县只待了三年便荣升了?” 宋篱又摇了摇头。 白羽道:“实话告诉你吧,三年前风相患了腰疾,他整整进贡了这个数。”说完将手一根手指在宋篱面前摇了摇。 “一百两?”宋篱吐了吐舌头,道:“乖乖真多。” 白羽摇了摇头。 “一千两?”宋篱小心翼翼地答道。 “难不成一万两不成?这当阳县一年的税赋也不过这个数啊。” “正是一万两!”白羽点头道,“当今国难当头,盗贼烽烟四起,正是你们这些地方大员体现孝心的时候了。” 宋篱为难道:“可是,可是我平阳县地少人稀,一年的税赋都不足万两…..这…..这实在是……” 白羽脸色一沉,道:“宋大人若是为难,就当小弟什么都没有说过。看来这泗水郡守一职宋大人也是无意了,白某多言了,就此告辞了。”说完对着秦玉使了一个眼色,秦玉推着白羽便要离开。 宋篱连忙在身后急声道:“白大人留步,白大人留步,请容宋某想想。” 白羽悠然转身,看着宋篱道:“宋大人某非回心转意不成?” 宋篱急声道:“不是下官不想这郡守…..哦,不不想为风相分忧,实在是…..万两白银,不是个小数啊。” 白羽道:“宋大人过谦了,我知道这平阳县一年出产的海盐应该不下四万两之多,宋大人在这当官十余年,应该收获颇丰吧。” 宋篱连连跺脚道:“各位大人请跟我来。”说完带着白羽等人进入自己县衙后的家宅之中,进去之后,白羽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原来这个宋大人的家中还真的俭朴,家中只有几张桌椅板凳,且都是用过多年之物,这哪里像一方大员的家门,比之一般人家还不如。 这碌碌无为的平阳县令,居然还是一个难得的清官! 现在离隐帝政变不足一月,因为天佑皇帝复辟之后,采取了一种润物无声的方式逐步的剪除薛义党羽,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之中,尽量不惊动地方上的官员,在地方上并不知道这朝廷上面已经换了皇上了,即便是龙步飞得知自己父亲被隐帝谋杀之后,逃离京都潜入襄阳。不断暗中招兵买马,时机尚未成熟,尚未振臂一呼,揭竿而起,所以宋篱还以为当今仍然是大周当家。 宋篱哭声道:“这国难当头,盗匪四起,朝廷为了剿匪,税赋年年增加,尤其以我等这海盐产区为重,海盐的买卖早已经被朝廷派专员垄断,根本不经过我这县财政账目,我们根本占不到一星半点的便宜,我等为了筹集这每年的税赋早已经穷得只差没有把全部家当都交奉给朝廷,哪里还有半分油水啊!” 师爷也在旁附和道:“我县清审人丁数为八千九百另九十丁,除去优免户七十丁外,实在当差人丁八千九百二十每丁每年应交银一钱一分八厘二毫八忽。另有船居户丁银七十两一钱六分。连同酒醋、房产征银等,县里甲应征丁银一万七千六百两有余。除去县衙各种定规开支外,大部分上缴府或朝廷,我们手头上实在是,唉…..”师爷叹了口气道。 白羽等人顿时傻了眼,看来他们当真还是想当然了。这薛义是何等人物,这海盐怎么会不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呢! 白羽不甘道:“宋大人过谦了,我相信这火耗,相信您也挣了不少吧。” 宋篱苦道:“这税赋尚且交不齐,哪里还有火耗,我只求朝廷能开恩,将我调离这个火坑之中,不然,我当真要穷死了!” 堂堂一县之主,居然穷困潦倒在这个地步,怎么不让白羽等人大跌眼镜。 白羽拖长了声调,道:“难道这郡守一职,宋大人看来是无意了,也罢,当白某没有来过,告辞了。” 【110】请君入瓮 宋篱叹道:“不是下官不想孝敬风相,实在是,下官的境况您也是知道了,实在是…..唉,只要白大人能够想出一两全其美的办法,到时候宋某便是肝脑涂地,也当报答白大人知遇之恩。” 白羽眼珠转了三转,忽然道:“我有一计不知道宋大人敢不敢一试!” 宋篱忙道:“还请大人明示!” “这眼看着便要秋收了,大人应该也开始征集赋税了把。” 宋篱看了一眼师爷,师爷回答道:“启禀大人,赋税乃是朝廷大事,万事得缓可是此事不能缓,所以从入秋之后,小人便开始筹划此事,至今已经收得十之有七了。” 白羽点头道:“这位师爷倒是手脚麻利,办事效果极高。” 宋大人点头道:“这位丰师爷乃是我的左膀右臂,这县衙之中多亏有他在旁操劳应酬。” 丰师爷连声不敢,白羽道:“宋大人可曾想过,不如先将这赋税孝敬了风相,到时候风相定然有赏,一旦宋大人坐上了这泗水郡守的位置,再来填补这其中亏空之数也不迟啊。” 宋篱与丰师爷面面相觑,这动用朝廷税赋乃是杀头掉脑袋的事情,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打着税赋的注意啊。 白羽悠然道:“这泗水郡下可是有数十万户之多,且油水丰厚,比之宋大人现在这小小的万户之县可是有云泥之别,当然宋大人视功名若浮云我等也就无话可说,功名前程的我等已经送上,宋大人要不要便是宋大人的意思了。” 宋篱面色铁青,显然还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道:“几位请稍稍留步,此事事关重大,我…..我还需要好好地想想。” 白羽点头道:“我等敬候佳音。” 宋篱将白羽等人带到县衙中上房歇息,便领着师爷走了,一夜白羽便看着宋篱卧室中的灯火通明,第二日,宋篱已经红着眼睛来找白羽了。 宋篱此时已经免去了应有的客套,一见白羽开门见山道:“下官昨日想了一整晚,但几事不明,还请白大人示下。” 白羽道:“请宋大人明言。” “白大人往日与下官并无半分瓜葛,为何突然造访下官处,是风相的意思还是……” 白羽心中暗呼厉害,显然这必然是有人在后面给他出主意,面上并无半分失态神色露出道:“宋大人何出此言。” 宋篱道:“若是白大人所言,那下官不敢贸然行事,此事毕竟关乎宋某身家性命之事,宋某不敢托大,若是风相的意思,本官便是肝脑涂地也要报答风相。” 白羽微笑道:“宋大人请附耳过来。” 宋篱忙倾身过去。白羽道:“实不相瞒,我等是奉风相之命,前来筹措粮饷的。” “筹措粮饷?”宋篱一愣,“粮饷不是有朝廷吗?怎么会…..” 白羽神秘地道:“宋大人有所不知。此次风相要对付的不是外人,而是自己人。” “什么意思?” “赫连成虎不服朝廷调度,拥兵自重,早存反意,风相此次便是要对付他,但是此人在朝廷中耳目众多,若是大规模调动国库,他定然知道,一旦他有所防范,风相的奇兵之策便不能得到有效实施了。” “哦。”宋篱虽然对军事不甚了解,但是也明白了个大概,“所以风相才秘密地像各地郡县讨要供奉,实则筹集军饷,这样便可以不惊动赫连成虎在京都的耳目了?” “宋大人果然聪明过人”白羽连忙称赞道。 “我就说嘛,风相为官廉洁,怎么会做出这等……嗯”宋篱知道说漏了嘴,忙转移话题道,“白大人这一万两银子准备何时去取。” 白羽笑道:“若是我取了就走,我等私下分了宋大人也不知道,但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害了宋兄?所以还是宋大人亲自送给风相的好!” 宋篱心中所虑正是此事,白羽等人只身而来,并无官方凭证,单单凭着一张腰牌,自称朝廷大员,身份实在是可疑,若是自己将这万两白银交给白羽,怎么能担保这万两白银能真的送到风易寒手里?宋篱虽然为官昏庸,但是这点关节还是想得通的。 白羽道:“如此一来,一则宋大人可以面见风相,将自己这些年政绩向风相汇报,风相体恤宋大人一番苦心,必然将这泗水郡守一职交与宋大人,宋大人火速上任,还能在秋收之前填补这一万两的空缺,二则宋大人不必经过我等之手,我等也落得清闲,宋大人也可以解除了后顾之忧。” 宋篱见白羽处处为自己着想,连连点头,对白羽等人又相信了几分,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明日便亲自押解这万两白银入京。” 白羽笑道:“越快越好,切记不要让其他的人抢到了宋大人前头了啊。” “那是那是。”宋篱连连称是。忽然眉头一皱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是。嗯…..”宋篱似乎有话要说,却不肯开口。 白羽道:“宋兄有话请直说。” 宋篱不好意思道:“不怕白大人笑话,这平阳县虽然是我的地头,但是……嗯…..但是这万两白银并不是小数目,我怕…..” 白羽循循善诱道:“莫非宋大人害怕有贼人打劫不成?” “正是正是!”宋篱连连点头。 白羽皱眉道:“这就不好办了。难道宋大人就没有想过将他们一举剿除?” 宋篱摇摇头道:“青龙峡的贼匪实在是势大,且青龙峡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实在是,宋某惭愧,这几年来一共剿匪数次,但是都是无功而返,反而眼看着青龙峡贼人势力越来越大,宋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说完痛心疾首地直拍胸脯。 白羽忽然大声道:“居然还有此事!天子治下岂容贼人横行,宋大人放心,白某虽然不才,但是白某的几个兄弟都是龙骧虎骑里面的人物,明日宋大人且点齐兵马,白某人愿意为宋大人做个先锋,将青龙峡一举剿灭!” 宋篱为难道:“我平阳县所有官差加起来不过数百人,恐怕不是青龙峡贼人对手。” 白羽截口道:“宋大人暂且放心,我等来时便带着五百人的龙骧虎骑,此时正驻扎在县外百里之外,人数虽然不多,但是都是能征惯战的老兵,只要宋大人略略出些兵马钱粮,白某保证将这青龙峡给宋大人一举攻下。” 宋篱喜上眉梢,龙骧虎骑的威名他如何不知,忙拱手谢道:“如此有劳白大人了。” 绕了一天,白羽终于成功赚的宋篱入瓮! 【111】密谋 宋篱既然孤注一掷要得到这“郡守”之职,当下还真能够狠下心肠,任凭白羽派人将仓库囤积的兵器铠甲一扫而空,由于这平阳县时常有“剿匪”任务,所囤积的兵器铠甲虽然不多,但是足足可以武装五百人,白羽临走时还预先从宋篱处“支走”五百两白银作为剿匪的用度,宋篱既然有心巴结这“朝廷大员”连秋收税赋都动用了,和在乎这区区五百两白银,还亲派衙役专程押解,可是被白羽谢绝了。 白羽等人返回村庄的时候,正直傍晚,孙兴霸等人刚刚操演完毕,见秦玉等人眉飞色舞状,便知道白羽定有收获,进屋之后,七人便开了一个小型的军事会议。 齐昭南将手中的小木箱直接打开,顿时一颗颗白花花的大元宝便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文魁皱眉道:“这都是官银啊,直接发下去的话,恐怕被官府的追究,要不要先融成散碎银两。” 白羽微笑道:“这些银子我根本没有打算发下去,只要给他们看看就行,只要我们攻打下了青龙峡,到时候还怕没有银子吗?” 孙兴霸呵呵笑道:“皇帝还不差饿兵了,没有想到白哥你居然空手套白狼,一个子不花,便赚的这些士兵为你卖命,可真是厉害。” 白羽淡淡地道:“为将者首重信誉,攻下青龙峡之后,我自然会兑现承诺,兴霸,你明天和赵毅带十几个兄弟去一趟县衙,记得带着腰牌,就说是我‘白大人’差你们来的,到时候那个县官自然会好生接待你们,你们去了兵器铠甲之后便立刻返回,不得有误。” 孙兴霸连连点头。 文魁接道:这几日我闲来无事,便亲自去了几趟青龙峡,这青龙峡处于三郡交接处,原本就是一个三不管的地带,为山贼聚啸提供了条件,我一路上去,只见其中,山高林密,沟壑纵横,地势十分险峻。其中很大一部为崇山峻岭,而且两侧为低山丘陵,我曾经偷偷的混入到山中,从山下往上望,这个青龙峡就如一座巨大的城案堡,且青龙峡上设有五大哨口。要进入到山寨中心,必须要攻下这五处“城关”,”说道这里,文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这青龙峡确实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难怪曾经朝廷派了上万人的部队攻打山寨皆无功而返,我们当时确实当时想的太简单了,单凭我们区区五百人,白羽,我觉得真的难度很大。” 白羽微笑道:“山寨地形在险要,但毕竟是需要人来把手,若是攻不下这险要的地形,我们可以采取迂回之计,从从旁入手也许会顺利很多。” “羽哥你的意思…..” 白羽道:“青龙峡以抢劫过路商旅为生,所得财物必然需要销赃,也必须定时从山下采购补给,才能供给一个上千人的部队,所以我们只要找到他的后勤补给和销赃线路,必然可以找到破敌之策。” 文魁皱眉道:“羽哥莫非是想采取围而不攻,让他们从内生乱的法子,据我观测,这青龙峡中囤积的粮草不下数月,若是如此,半年之内我们根本无法攻下青龙峡,反而到时我们自己要‘从内生乱’了。” 白羽笑道:“我们不仅要快,而且要很快,三日之内便要拿下青龙峡,不然我们就要错过了我们爱民如子的宋大人送给我们一桩大生意了。明日昭南和文魁陪我进一趟城,秦玉和随云在此训练士卒,兴霸赵毅去宋大人处取兵器铠甲,明日日落十分在此集合。” 在摇曳的灯光下,众人就细节问题一直讨论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深夜里,白羽房中的烛光依然彻亮,秦玉端着一碗宵夜轻轻的敲开了白羽的门,此时的白羽正在吃力的用手缓缓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豆大的汗珠从白羽的头上滴下来,曾经的那个在数招之内便活活踢死一名明榜高手的少年英雄,如今却要将一把匕首从地上捡拾起来都那么难。 “啪啪”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是秦玉吗?”屋内白羽笑着应道。 “羽哥……”秦玉推门而入,将手中的宵夜缓缓地放在桌上,心疼地看着白羽,轻声道:“白哥,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着便要俯下身子将掉在地上的匕首帮白羽捡起来。 “秦玉,住手!”白羽骤然轻声喝道。 “我自己能行。”白羽说完缓缓地俯下身子,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没勾下一寸,都那么困难,白羽面色铁青,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滴了下来。 “羽哥……”秦玉带着哭腔扑了上去,伏在白羽的轮椅上仍不住的哭了起来。 白羽凄然一笑道:“小秦,是不是现在……现在……连你也看不起我了…..” “羽哥,不会,秦玉会一辈子陪着你,秦玉这条命是你的,无论羽哥你要做什么,我都会跟着你。” 白羽抬起手,吃力地抚摸了秦玉的黑发,柔声道:“小秦,扶我到门外去。” 月朗星稀,凉爽的夜风拂动两人的衣诀,白羽沉声道:“小秦,你看到了吗?看到了这大好河山了吗?” 秦玉点了点头。 白羽遥望远方,忽然道:“这就是江山,让多少英雄前赴后继,为之倾倒的江山,秦皇汉武曾有过,以前大显太祖太宗们曾经得到过,当朝薛义也曾经得到过,可是他们之后呢?” 秦玉浑身一震,白羽坐在椅中,用手轻叩扶手高声道:“将相王侯,宁有种乎?不错,我白羽现在是一个废人,一个人人瞧不起的废人,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可是这又如何?终有一日,我白羽定能练成一把天下无双无坚不摧的战神之刀,让天下所有人臣服在我的脚下,让天下最能征惯战的将士为我上马杀敌,让天下最才华横溢的谋臣为我运筹帷幄,而我,将是主宰这一切的天下英主,山河破碎风飘絮,飞扬跋扈我为雄!” 【112】打探消息 秦玉忽然发现此人的白羽仿佛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浑身散发这一种让天下万事万物都心甘情愿臣服在他脚下的气质,他目光所及,不过数十丈距离,但是他的心却已经包裹整个天下! 虽然这个双手双脚俱残之人说起的这些话,在旁人眼中,仿佛只是一个笑话,但是秦玉却知道,这不是笑话,因为说话的人是白羽。 一个说话从未食言过的人。 秦玉静静地陪在白羽的身边,瞭望眼前层峦叠翠的远山,忽然白羽淡淡地道:“刚刚接到龙步飞的飞鸽传书,薛义已死,天佑复辟,他在襄阳已经起兵了。” “啊?”秦玉浑身猛地一震,脱口而出道:“那我们当日所杀之人…..” “是个假货,真正的隐帝是那个疯子……”白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深沉的心计!古往今来,隐忍之术,当以此人为冠,即便是卧薪尝胆之勾践也不如此人,薛义败的不冤。” 秦玉点点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天下必然很快风起云涌,一个从未出现的乱世即将来临,你还记得当日在佛堂中所遇的那个书生吗?” 秦玉点了点头。 “他是一个奇才啊,若是白某能将此人招致麾下,量才施用,此人必为今世之瑜亮!” 秦玉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自己还只是想到眼前的一切,想着如何攻下青龙峡,而白羽的目光早就放到了十年甚至十年以后,白羽当年在白虎节堂之时,那份刻苦打熬气力的地狱式训练秦玉是看在眼中的,若是说龙步飞、文魁等人是习武天才,那白羽他每一份功力的增长都是自己苦心磨练出来的,可是这数年的辛苦却在一朝之间毁于一旦,当众人还在担心白羽是否能够从打击中走出来的时候,白羽已经活得比过去更加洒脱。 犹记得,秦玉遇见手脚皆残的白羽时,白羽那句豪言:只要白某项上人头还在,天下何处去不得! 这份胸襟气度便是自己这些人远远不能比拟的原因。 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的白羽虽然比不上他们任何一人,但是这群桀骜之人却依然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任他差遣的原因。 因为他们都相信这样的一个白羽,相信他必然能带领他们走向一个又一个的成功。 隔了好久,白羽轻声道:“秦玉,推我回去吧。” “嗯。” 白羽回到了屋中,又开始返回原地开始弯腰拾起地上的那把匕首,笑着道:“在我要练成一柄无坚不摧的杀人宝刀之前,首要任务便是先能够握得住一把普通的小刀。” 第二天上午,白羽和文魁等人便扮成商人模样,径直进入了这平阳县最大的花楼之上,男人平生最大的兴趣便是在女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能耐,三杯黄汤下肚,嘴上便把不住门,要打探小心,这些妓院花楼便是最好的去处。 平阳县乃是一个不足万户的小县,自然也不会有如同渔阳雕春楼那样艺色双绝美姬,都是一些寻常姿色的油头粉面的娼妓,文魁等人进去之后便大皱眉头,若不是有事在身,文魁恐怕当真要当场被着浓浓的劣质脂粉的味道熏得要吐了出来。 三人一进去,便一个混惯江湖的老鸨出来迎客,见三人都衣冠楚楚,便知道遇到了难得的恩客了,连忙招呼着三位进去,不自禁地看了白羽几眼,意思很明显:这位客官能行吗? 文魁伸手给了几块碎银子,这老鸨顿时眉开眼笑:行不行没关系,能给钱就行。笑呵呵地将秦玉三人领了进去。 文魁强忍这呼吸,白羽笑道:“把你们这里的姑娘都叫过来,我们先挑几个好的。” “好嘞!”老鸨扭着肥臀出门,不一会儿便叫过来一群的庸脂俗粉,文魁被熏得大皱眉头。白羽含笑道:“这些我们都要了,老妈麻烦你也留下来吧。” “啊!”众人忽然一惊,没有想到这三人居然这么‘强悍’而且还这么‘饥不择食’,连连过半百的老鸨都不放过。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老鸨了:终于有人知道熟女的好处了,激动啊!说着,媚眼一抛,对着白羽腻声道:“客官,您三人敌我们这么多姐妹行不行啊。奴家可是很会玩的哦…..” 白羽被这一媚眼差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对着文魁道:“先把门关上。” 文魁关门完毕,齐昭南从怀里掏出一手的散碎银子放在桌上,白羽含笑道:“这些都是你们的,我们个玩游戏,答对了有赏,答错了嘛,也不要紧。准备好了吗?” “啊,人人都说这四肢不健全的人,心理一定也是扭曲的,难道这个客官也是…..他不会是玩那种游戏吧…..不管了,不管了,看在财神爷的份上,受点罪也是值得了。”众女心中嘀咕道。 白羽含笑道:“请问,此处叫什么名字。” “啊,这么简单。”众女忙不迭地道:“留香院——奴家答对了。” “不错。可是银子只有第一个答对的人才有哦,文魁,把银子给那个穿白衣的姑娘。” “嗯。”文魁临空将银子抛给那个姑娘,似乎生怕跟他有肌肤上的接触。那女子也不以为意,这银子才是大爷。 白羽又问道:“请问各位,那留香院对面的店铺叫什么名字?” 晕这也是问题,这几位爷是大脑被驴踢过了吧,姑娘们心中暗道,嘴上可不停下来,忙不迭地道:“银铺,姚三银铺。” 白羽点点头,要文魁将银子送给嘴最快的那个姑娘,姑娘将银子在手中抛了抛,顿时引来一阵羡慕的眼光。 白羽接道:“第三个问题——可曾有过青龙峡的好汉来此快活?” 众女面面相觑,集体沉默,一时间无人回答。 【113】捉拿贼匪 白羽柔声道:“各位放心,我们只是对这些江湖豪客心向往之,一心想于他们结交一番,所以才来此询问他们的下落,不是官府中的鹰爪孙。” 众女还是低着头不肯说话,白羽心中更加确定了,一定有青龙峡的人来过这里,若是她们不知,定然是一脸茫然,但是此时沉默不语,便是表示她们知道,只是心有顾忌怕惹祸上身,不敢说出了罢了。 白羽挥了挥手,齐昭南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往桌上一放,众女顿时双目放光,可是旋儿目光黯淡,低下头来,不敢说话。 白羽柔声道:“只要各位姐姐指点一下我们,这十两银子便是各位的了,只要一点消息就成。我们真的对青龙峡的好汉心向往之,可是无奈投奔无门,请众位姐姐成全。”说完七情上脸,让人不得不信。 过了不久,老鸨叹了一声,道:“不是我们不愿意赚这十两银子,实在是,我们为几位少爷的安危着想,这青龙峡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高手,哪次来我们这里,咱们不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生怕触怒了这群爷们,几位看上去也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这位爷又…..所以,还是不要去的好。” “只要众位姐姐指引一下就成,其余的我们自有把握。” 老鸨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这银子得翻倍——毕竟我们也担着不小的风险。” 白羽连连点头,齐昭南有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老鸨接过银子放入怀中,点头道:“众位大爷请跟我来,今日凑巧还有几名青龙峡的好汉在包房中寻欢作乐,由蓉儿和红儿他们陪着的,大爷跟我来。”说完带着白羽三人进入了一间包房之中。正要打开门,忽然觉得一阵昏厥,瘫倒在地上,出手的是齐昭南。 齐昭南开门之后,只听见里面一阵喊杀之声,但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文魁推着白羽进去了,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名面色凶恶的人,还有几名陪酒的粉头昏死在地上,桌上甚至连碗碟都没有打碎,可见齐昭南出手之快。 文魁等人将这几人绑好了之后将几人打醒,几人幽幽转醒之后,看见齐昭南一脸阴冷之色,慌忙道:“几位官爷饶命,我们只是过路的商旅,不是土匪强盗。” 白羽暗骂一声,自己还么有开口,这人便成不住气,这不是将自己的身份自己抖出来吗?白羽不答话,问道:“青龙峡总共多少兵力!”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答话,忽然齐昭南手中的匕首一挥,一人便喉间一抹鲜血射出,被齐昭南割断喉咙,齐昭南若无其事地用那人的衣衫擦了擦匕首,站在白羽的身边。 众人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没有想到这群人说杀人就杀人,特别是齐昭南杀人之后,若无其事的表情,更加沉重的打击到了众人,心理防线濒临崩溃。 “我再问一遍,青龙峡总共多少兵力!”白羽淡淡对着另外一个人道。 “一共三千…..”还没有等那人说完,齐昭南已经又一刀割断了他的咽喉,白羽道:“回答太慢了,也是死。” 白羽到了第三个人身边,那人此时已经完全崩溃了,没等白羽问,便抢答道:“我说,青龙峡一共三千六百人,大当家是铁戟将鲁帝二当家是飞莲道人纪华文,三当家是拦路虎康猛……啊!”那人惨叫一声,齐昭南的刀锋又划过他的脖子。 “他不全都招了吗?你为什么还是杀他?”剩下的最后一个哭声道,此时已经吓得屁滚尿流。 “我问什么你们便答什么,说多了也得死!”白羽悠然道。 “嗯”那人吓得连连点头,道,“好汉饶我性命。” 白羽对着文魁一使眼色道:“带走。”文魁上前照着那人脖子一砍,那人哼了一声,便昏死过去。 那人幽幽转醒,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小黑屋之中,只有一盏亮着微光的小灯照着自己,整个环境显得十分恐怕。 “告诉我,你的名字。”白羽如九幽地狱里面传来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那人才想起刚才自己的几个兄弟死在了这些人手中的惨状,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恭恭敬敬地道:“我叫方宏。”说完不敢说话,白羽对他表现十分满意,慢条斯理地道:“在青龙峡中,你处于何位置。” “我属是三当家拦路虎康猛手下,负责青龙峡与海沙岛之间的往来。” 白羽心头一震,没有想到这青龙峡居然还和海上最大的海盗海沙岛之间还有往来,问道:“青龙峡与海沙岛有何关系?” “海沙岛负责青龙峡帮助青龙峡销赃,青龙峡负责为海沙岛提供淡水、粮食以及武器。” 白羽心中一动,道:“你们与海沙岛之间如何联系?” 那人此时被白羽等人狠辣手段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只求保命,此时白羽问一句他便答一句,很快白羽便从他嘴里得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毕恭完毕,此时孙兴霸等人也回来了,宋篱果然对白羽没有半分怀疑,将库内的武器铠甲尽数点给了孙兴霸,孙兴霸自然是眉开眼笑,满载而归。 众人坐定,白羽道:“据刚才的那个青龙峡小喽喽的所说,这青龙峡并不是单枪匹马,甚至还与海沙岛建立了盟约,若是我们一味攻青龙峡,海沙岛很可能来援,到时候便问题颇大了。” 众人点头。 白羽又道:“要攻打青龙峡,便必须要有一张青龙峡的详细地图,文魁你在这方面很在行,你既然已经探过了青龙峡便应该能画出一张地图出来,画出来之后让那人看看,相互对比一下就应该不会错了。” 文魁点头。 白羽道:“青龙峡易守难攻,我们想速战速决,必须要采取引蛇出洞之计,我心中已经有了一条计策,不知道能不能用。” 说完,白羽微笑着说出了计划,众人连连点头道:“便依着羽哥此计,定能成功。” 【114】剪径 青龙峡的忠义堂中,灯火彻夜通明,三大当家正拿着一封密报,眉头频皱。 铁戟将鲁帝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身材三大五粗,一道从眉间划到嘴角的巨大伤疤让他看上去更具彪悍之气,他手中拿着那封密报,皱着眉头,对着在一旁的二当家是飞莲道人纪华文道:“老二,你怎么看。” 飞莲道人纪华文原本是九华山上的一名道士,跟着师傅学的一身好武艺,但是由于不服清规戒律的管教,所以私自下山,几经周转来到了青龙峡上落草,由于他武功高强,且头脑激灵,在众人中很快便脱颖而出,筹划过几单震惊整个泗水郡的大买卖,这二当家的位置很快便被他牢牢把握住了。 飞莲道人纪华文年约三十上下,依然是一番道人打扮,身材高瘦,一身粗大的道袍便如同挂在晾衣架子上一般,飞莲道人纪华文接过密信,端详了很久,才道:“暗语与我们青龙峡的所用不差,不应有假。” 三当家是拦路虎康猛也凑过来道:“这是那小子的笔迹,我认识,寨里面能够识字的人不多,所以我才派他下去的。” 三当家是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汉子,但是一身横肉却让人不敢轻视,浑身皮肤黝黑,几乎看不到脖子,一个大脑袋仿佛直接扛在肩膀上一般。 “那依你们之看,这个消息应该是确切无疑的呢?”鲁帝看着两人,两人一齐点头。 “明日午时这平阳县的万两白银当真会运往京城?” “应该是真的,据我们的探子回报,说这几天来了几个京城的大人物,和宋篱那个狗官在后面谈了一宿,第二天宋篱便开始筹划,调动了所有的库银,似乎当真是要运出去的。” “一万两啊。不是个小数目啊。”鲁帝叹了口气,“毕竟是官银,恐怕朝廷追究下来,我们青龙峡便…...” “大哥,怕个鸟,我们青龙峡兵强马壮的,哪一次朝廷派兵来剿不是灰头土脸的回去了,再说了当今朝廷刚刚易主,那个狗娘养的薛义都被人干死了,朝廷现在正直大乱,哪有时间来管我们,只要干了这一票,三五年之内,我们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一万两啊,”飞莲道人叹了口气,“确实诱惑太大,但是风险也很大的,宋篱这次肯定有所防备,必然点齐了兵马,若是我们要吞下这笔横财,非动用我们全寨之力不可,若是如此,寨门空虚,恐防有变啊。” “我们当日去,当日返。怕个鸟,再说了信上不是说了嘛,这海沙岛的人也再调集人手,若是这笔买卖他们干了,咱们可就亏大了,大哥,凭你一句话,我康猛愿意做这个先锋!”康猛说着猛地一拍胸脯,气势豪迈地道。 “老三说得也是,”鲁帝猛地一拍桌子,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兄弟们,这笔买卖咱们干定了!明天,不马上点起人手,天一亮,都他妈给我下山!”鲁帝咬了咬牙。 “大哥,这才是好样的。”康猛生出大拇指赞道。 飞莲道人虽然不言,但是眼中隐隐闪出隐忧。 第二天上午,秋风吹起漫天黄叶,黑风林里面人影栋栋,但是都闭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鲁帝在人群中站了起来,看了看地势,这里乃是进京都的唯一通道,只要把守住了这里,宋篱的一万两白银便不怕他长了翅膀飞走。 忽然慢慢地,慢慢地声音近了,鲁帝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所有人匍匐在林中,不敢丝毫大意。 “大哥,他们来了。”康猛将手中的后背刀缓缓的拔出,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笑容。 “再等等,等他们靠近了再说。”飞莲道人在一旁轻声道。 所有人匍匐在地,看着缓缓的押着银两的车队缓缓的靠近,只要等进入他们的埋伏圈,便是给他们沉重一击。 越来越近了,五百丈、三百丈、一百丈。所有人都肌肉绷紧,手中隐隐沁出汗来,这可是一万两的大买卖啊。 终于这群长达十米的车队缓缓地进入了他们的包围圈。奇怪的是,这其中押镖的人数并不多,每辆车队支配了一个车夫和四五个守卫,所有人加起来不过一百来人。 鲁帝冷哼一声,道:“看来这平阳县中当真无人可用了,这一万两白银不是送给我的还是如何?”说完从身后将两杆水磨镔铁戟拔出,擎在手中,站起来大声喝道:“呔!青龙峡好汉在此,留下银两,留尔等一条性命!” 黑风林中骤然杀出若干强人,将这十几辆银车团团围住,纷纷摇旗呐喊,声震山林。 领头的那个押镖之人顿时吓得面色发青,大声叫道:“我等乃是……官差,奉….平阳县….宋县长….之命进京,你们…..妈呀,不要杀我!”此人话音未落,一支长箭斜斜插在他身后的车窗上,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吓得此人顿时抱头鼠窜。 这一行人见鲁帝方面似乎有数千人之多,哪里还敢抵抗,纷纷丢下银车,逃命去也。 鲁帝等人也不阻拦,树林中嘲笑之声此起彼伏,鲁帝含笑道:“众位兄弟且跟我一同去取这天上掉下的银两如何?”说完在康猛和飞莲道人的拥簇之下,大踏步的走向了银车。 当鲁帝将银车翻开,顿时脸色大变,原来这里面哪里装的是银子,却是一对对的火药。 “上当了!”飞莲道人最先反映过来,可是此时已经迟了,不知道何时,在黑风林最高的一棵树上,一人卓然而立,手持弓箭,刷的一声,一支火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红线,直接击中了在鲁帝身边的那两银车! “轰!”一声巨响! 靠近银车的几人顿时被炸开,模糊的血肉被炸的挂在了树干之上,三位当家虽然反映极快,逃过一劫,但是也是被弄个灰头土脸,身上衣衫几处被烧着了。 火势冲天而起。 这时候,文魁手中并没有停下,手中火箭如蝗一般射出,每一次射击遍击中一车火药,连环反映之下,此时又正直秋高气爽之际,树林中极为干燥,树叶遇火即燃,火光熊熊,火舌飞快地吞噬了整个森林。 【115】旗开得胜 此时鲁帝带下山的盗匪们,还没有来得及反映,浓烈的浓烟已经熏得他们睁不开双眼,待擦定双眼,却骤然发现火势已经席卷而来,跟可怕的是,白羽在这银车中还塞满了若干火毒,遇火便随风飘散,令无数人睁不开眼睛,惊慌失措之间相互踩踏,此时青龙峡的人,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只求能够双足发力,逃出这死亡之处。 一时间哭爹喊娘惨叫之声响起,这群人在树林中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乱窜,惨状令人不忍目睹。 “跟我走!兄弟们!”浓烟呛得鲁帝双目流泪,但是此时他也知道,能够逃出去多少是多少,这是他们青龙峡几乎全部的武装,没有想到,一个大意,居然今日要全部折损在此。 众人跟在鲁帝的身后,狼狈不堪的从树林中逃了出来,此时鲁帝带出来的四千人在树林中几乎折损了一半,剩下的只有两千多人。 这时候,鲁帝等人正要庆幸自己逃过大劫之时,忽然一声战鼓擂响,一面搭起从他们附近的山头竖起,上面写着一个大大“周”字。 一队人马从山头出现,身后密密麻麻的尘土飞扬,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是周定方的人”三当家康猛双目赤红,怒道,“海沙岛的人黑吃黑,不顾道上规矩!背后阴咱们。” 这枚大旗一竖,顿时让青龙峡的人胆寒,这海沙岛聚啸沿海,控制了一部分海盐买卖,势力极大,人数大约在三万人以上,远远不是他们这个小小的青龙峡惹得起的,此时他们有意伏击自己,己方应该一场火大,此时哪里还有半分斗志,打都不敢打,纷纷夺路而逃。 “杀!”忽然一声大喊,山上的人仿佛若潮水一般往下扑来,此时青龙峡的人也是吓破了胆子,不敢回头,若是他们能够定下神来,细看之下,其实下来的人并不多,也就三四百人,若是他们此时能够整顿队伍,获胜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可惜现在人心涣散,一心求生,哪里是这些早就等红了眼,磨刀霍霍一月,一心为父老乡亲报仇的这些人的对手。 这些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都是白羽精挑细选而出,各个凶悍无比,在乡间便是打斗流血之事习以为常,在白羽这一月的精心训练下,又有了团队合作的意识,此时白羽一命之下,各个若狼如虎群,在孙兴霸的带领下,奋勇而上。 孙兴霸领头,一根重大百斤的镔铁长棍若毒龙出水,一扫之下便是四无人一命呜呼,手下几乎无一合之将,青龙峡的贼人吓破了贼胆,哪里敢停留,留下了数百条人命,仓皇逃窜。 “穷寇莫追!”白羽站在山头下达了命令,看着山下激励的战况,白羽看似镇定,脸色无常,但是心中却不禁心潮澎湃,这是他有生以来指挥的第一场“战斗”啊,往日的白羽,无论如何强悍,一人一刀,所杀之人不过数人,可是现在的白羽,就因为他一声令下,便能让数千人横尸当场,这就是战争的残酷。这也是战争最吸引人的地方。 白羽遥望远方,此时孙兴霸等人已经开始清扫战场,对着身边的齐昭南道:“停了,叫后面那些甩马扬尘的人都停了吧。”说完仰头看了看天色,暗道赵翼那边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清晨,雾气弥漫再整个青龙峡,因为青龙峡中树林茂密,所以导致若不是云开日朗之际,根本无法看清整个青龙峡的面貌,这也是青龙峡天然的一道屏障。 同样,在早上,秋雾深重,甚至在十步之内都无法看清对方。 第一层的守卫稀稀拉拉的坐在地上赌钱,今晨三更十分,老大鲁帝为了发一笔横财,便点齐了四千人的队伍,只留了一千人看家,家中无主,这些守卫不免开始懈怠,一边嘟囔着鲁帝不公,不带他们下山,一边无聊地在聚在一起赌钱,数十人已经躺在一旁酣然大睡,只留下这些地位低微的人在这里强打者精神巡视。 这时候只听得似乎山下开始有人声,众人顿时开始心中一紧,出言叱道:“来者何人!” 这时候一个声音有气无力地道:“我是李季,三爷手下的,说话的可是何庭兄弟?”赵翼的匕首在那人的身后一紧,那人顿时差点叫了出来,赵翼连忙将他嘴巴捂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敢他妈乱说话,我一刀捅了你。”那人眼中满是惊怖之色,连连点头。 “原来是李老四啊,怎么三爷出去吃肉,没有把你带上也喝点汤不成?”何庭道。 赵翼冷冷地道:“好生说话!” 此人正是那日文魁等人捉回来的那个探子,此时他已经完全被赵翼控制,只求保命,道:“别提了,这次点子扎手,三爷怕有变,叫我临时回来再带几百个兄弟去。” 顿时里面的人喜上眉梢,问道:“其中可有兄弟我?李四,我们兄弟一场,你可要好好帮衬帮衬兄弟!” “行…..你先…..先开门。” “好嘞,这就开!”里面的人忙不迭地将寨门打开,生怕对这李四大爷招呼不周,到时候不带自己出去干这一票。 门一开,忽然一道黑影闪出,这几人还没有弄清是什么情况,只觉得喉间一凉,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赵翼看着身后惊魂未定的李四,冷冷地道:“想活命就别出声!”李四拼命点头,生怕触动了赵翼这个活阎王。 赵翼将李四交给身边的一个亲信,自己慢慢的潜入到寨内,此时寨中的人都已经睡的如死猪一般,赵翼小心翼翼的一个一个走过去,手轻轻捂住第一个人的嘴,然后在那人脖子间轻轻划下一刀,那人变这样在睡梦中死去了。 赵翼如法炮制,这数十个便在无声无息中,直接从周公直接去了包公处。(包公为民间传说中阎王) 赵翼手法干脆,这一切连一点声响都没有,根本没有惊动其中任何一人。 【116】一战功成 赵翼看着满屋的尸首,忽然在门外打了一个手势,身后大约一百余人开始鱼贯而入,这些人进入屋内,看着满地的尸首,有的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几欲做呕。 赵翼冷冷地道:“这些人曾经便是曾经无恶不作的青龙峡的强盗,我们杀死了他,只是为民除害而已,若是你们连这么一点血腥场面都受不了的话,今后如何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这些人毕竟是赵翼从这五百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死斗之士,其中不乏身上背着人命之人,只是这场面太过血腥一时没有适应过来而已,赵翼一言激起他们血性,几个凶悍之士上前,道:“请赵爷差遣!” 赵翼满意地点了点头,叫过其中胆大之人轻声呼喊道:“快,扒去这些人的衣衫穿上。” 几人领头上前,这时身后一些人也上来几人,不一会,三十多个人已经穿好衣衫,乔装成青龙峡之人。 赵翼并不停留,领头出去,道:“上山!” 到了第二层山寨,赵翼又依法炮制,叫李四赚开山门,此时因为李四身后跟着二十多个青龙峡服饰的人,第二层山寨的人更加没有防范之心,赵翼等人进入之后,便是一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屠杀,十几个守寨之人,顿时成为赵翼等人的刀下之鬼。 赵翼赚开寨门,带着十几个精悍武士埋伏在青龙峡二层山寨歇息处,赵翼打了一个手势,十几个人如狼似虎的踢开山门,里面睡着的人惊慌失措,可是赵翼等人大刀已经杀来,不过片刻功夫,屋里便安静下来,赵翼笑着走出来道:“再来些人,换衣服!” 如此这般到第三层的时候,赵翼手下已经清一色的青龙峡贼人的装扮,利用各种借口又巧妙地赚开了四五层守卫,这些守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在赵翼砍瓜切菜的手段下一命呜呼。五处寨门一路下来,留下的千余守卫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百余人把手,防守更加形同虚设的主寨。 赵翼点齐人马,百余人如旋风一般的直接进入忠义堂,忠义堂中把手的青龙峡强人见赵翼等人都身穿自己人的服饰,只是面色有些生,正待出口询问,赵翼手中大刀已经砍杀进来,赵翼是何等人物,这些小喽喽哪里是他对手,霎时间,十余人便身首异处,众人见赵翼武艺高强,顿时精神抖擞,手中大刀朝着这些有着深切仇恨的人死命砍去,一炷香时候,赵翼已经开始清点战场,屠杀漏网之鱼。 而此时天色才微微发白。 几乎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赵翼便已经将官军派遣上万人都不曾攻下的青龙峡拿下了。 鲁帝领着剩下的两千余人仓皇的逃离了战场,此次出山,不仅万两白银一个子都没有拿到,甚至连自己苦心经营数年的青龙峡老本都差点赔了个精光,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路狂奔回山,回到寨中,看一切如常,才松了口气,带着人马飞快的进寨,心中盘算着怎么找海沙岛算账,却不曾发现,这守寨的人,却已经全部换成了清一色的新面孔。 寨门接连开启,鲁帝带着两千人一直奔到了四层寨门,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里面的人似乎不知道是自己回来了一般,寨门紧闭。 鲁帝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正是无处发泄,在寨门之下气的大声叫骂道:“里面的小子,没有看到爷爷回来吗,快点开门,不然老子要了你的狗头。” 里面却依然悄无声息,鲁帝气的连连跺脚,飞莲道人此时心中已经隐隐觉得不妥了,可是又说不出来。 这时候,寨门之上忽然站出一个陌生人,长笑道:“鲁帝小儿,这青龙峡已经是我海沙岛的了,你此番自投罗网,就不要怪海沙岛不客气了。”说完手一挥,顿时寨上闪出十几名弓箭手,对着鲁帝等人便是一阵狂射! 鲁帝心中猛地一沉,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大声叫道:“兄弟们,快撤,快撤!”连忙带着人往山下飞快逃窜而去。 可惜山下的寨门此时已经被人封死,任凭鲁帝等人如何叫唤,也不曾打开,鲁帝暴跳如雷,带领手下不断地冲击寨门! 忽然寨门上竖起一展大旗,正是海沙岛的旗帜,寨门上一个如铁塔般的人物手持一根镔铁棍傲然而立,气势汹汹,正是刚才追杀他们的那个猛汉! 鲁帝顿时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可是依然心有不甘,不断地叫嚣着手下冲击寨门。 寨上忽然出现一对弓箭手,如蝗的长箭落下,鲁帝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鲁帝心如刀绞,特别是在中间那个白衣少年,手中一杆长弓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不紧不慢地放着,可是他每一箭下来,自己身边必然有一人中箭身亡,毫无例外! 鲁帝隐隐记得,此人正是那在树梢之上点燃火药之人,没有想到,他们来得如此之快! 鲁帝几乎已经快要绝望了,两处山寨均已经被人攻陷,自己虽然人数上还有两千,但是却是对方案板上待宰之肉,这寨门乃是他亲手所建,其攻坚的难度,没有谁比他最清楚。 长箭射下,鲁帝身边已经数千人便这么冤枉死去! 鲁帝长叹了一声,面如死灰,道:“罢了,我鲁帝认栽了,兄弟们都罢手投降吧,不要在再送死了。” 忽然身边的飞莲道人指着寨门欣喜地道:“大哥,你看!”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寨门已经缓缓地开启,露出了一道缝隙。 鲁帝绝处逢生,顿时大喜,一挥手中兵器,大喝一声道:“兄弟们,给我拼了!冲出去!!” 说着带头冒着弓矢,奋力向寨门冲了出去,奇怪的是,上面的人居然缓下攻击,只是稀稀拉拉射出无关痛痒的几箭,任凭鲁帝等人仓皇逃出。 二层和一层的寨门并无人把手,鲁帝欣喜若狂,带着剩下的千余人飞快地逃了出去。 “羽哥!”秦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放他们走,放虎归山当心后患无穷啊!” 白羽嘴角露出淡淡地笑容,道:“不要急,我对他们自有安排。” 鲁帝一路狂奔,确信身后无人追赶之后,才停了下来,将手中染血的铁戟往土中一插,仰天一声悲鸣“周定方、杨开你们这群海沙岛的小人,在老子后面捅刀子,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117】人各有志 这场战斗从布置到结束,不过一天一晚的时间,除了白羽有意放走的一千人之外,四千青龙峡的贼寇被几乎歼灭干净,而剩下的只身幸免的一百多山贼也成了白羽等人的俘虏了。白羽以区区五百人的军力,居然还敢兵分两路,使得敌我双方的兵力比达到了十比一,原本便是险中求胜,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白羽这方面的伤亡率居然是零,这在任何古往今来任何一个统帅手中都不可能出现。 青龙峡现在已经彻底的控制在了白羽等人的掌握之中,接下来便是打扫战场,清点胜利品。在青龙峡的库房内,白羽惊奇地发现,鲁帝等人居然囤积了大约七八千两白银,这对现在正处于经济困顿中的白羽一方无异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白羽将五百将士齐齐聚集在山顶聚义堂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这笑容,这场战争对于他们来说仿佛便如同做梦一般,自己只是在白羽等人身后摇旗呐喊,有的甚至连与青龙峡贼匪正面交锋都不曾有过,这晃晃悠悠之间,看似坚不可摧的青龙峡就已经被他们攻打下来了。 当然这一切最大的功劳便归功于坐在聚义堂前的那个少年,正是他的运筹帷幄,一连串的计谋才得以实现,若是曾经这其中还有人因为白羽年少不能且身有残疾心中对他还存着一分轻视的话,这场战争白羽所表现出来的指挥若定,谈笑用兵的气度则赢得了这些人真心的拥戴。 艳阳照在白羽的脸上,此时他的脸色才略略泛起一丝红润,下面鸦雀无声,一月的军训已经养成了他们如同真正军人一般的铁律,白羽不发话,下面无人敢多言,都双目仰视白羽,等他开口。 白羽平视下面众人,大声道:“兄弟们!”下面轰然应诺。白羽见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这里的时候,才叫秦玉将他脚下的一个竹箱打开,顿时其中明晃晃的元宝立刻几乎刺瞎所有人的眼睛。 这正是当时宋篱宋大人送给白羽的五百两的军饷。 “这!”所有人的嘴都张大,眼中放出毫光,这些人何时都是庄稼汉出身,平日里散碎银子都不曾多见,何曾见过这等官家的元宝,顿时下面若炸开了锅一般,惊叹之声此起彼伏,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等众人稍稍安定了下来,白羽才道:“各位!我白羽言出必行,今日我已经替你们解决了青龙峡的后患,按照我们的约定,你们现在便可以自行离开,当然若是有人愿意留下来的,我白某人也十分欢迎,从此我们大家便是兄弟。今日离开的兄弟,每人可以自行取走一个元宝,但是留下的兄弟,我白某人保证,今天你们得到一个元宝,明天,我白某人便让你们得到一锭金子,后天,白某人可以送你十亩良田!只要你们肯跟白某人卖命,白某人绝不亏待你们,我保证让你们家中老母有奴婢伺候,膝下妻儿有锦衣玉食,你们的房子将是在村里面最大最豪华的,而你们自己,我保证每个人至少娶上三个老婆!”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纷纷兴奋的嗷嗷直叫,虽然对白羽心存疑虑,但是白羽覆雨翻云之间便将这青龙峡一举攻下,却有说这话的底气,再说这明晃晃的白银放在那里,怎会有假,一时间似乎无人敢质疑白羽的话。 “好。”白羽含笑道,“若是想离开的兄弟,我白某人绝不强留,十两白银拱手奉上。” 下面的人顿时交头接耳,不少人已经高声叫道:“白老大,你带领我们干吧,我早他妈的过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我看你是想多讨几个老婆吧。”下面的人阴阳怪气地道,顿时引来一阵哄笑,白羽也不禁哑然失笑,看着自己这些手下们。 不久之后,开始有几个人畏畏缩缩地站了出来,看着白羽低声道:“白老大,我们不是……不想,跟你混……实在是…..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我们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十两银子已经…..已经够了……” 几人领头,顿时又呼啦啦的上来了一片,几乎有一百人之多,秦玉等人脸色已经微微有些不自然了,倒是白羽,依然面带微笑道:“人各有志,白某人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白银便在此,自己上来拿便是。” 一个人壮着胆子来到了白羽面前,接过银子,对着白羽深深一鞠躬,白羽微微欠身,面带微笑地还礼,有了一个,便有了第二个,没过多久,这一百多人都已经领了银子,银子在手,不免有些张扬,引来了不少人艳羡的目光,不少人也都有些跃跃欲试的状态。 “鼠目寸光!”秦玉在白羽的身后轻声骂道,白羽看了秦玉一眼,秦玉立马闭嘴。 这个时候,人数越来越多,几乎有一半人上前领了银子,而另外一边则开始摇摆不定,眼看着这五百人都有些心思动摇,秦玉再也忍不住了,低声道:“羽哥,你看他们….” 白羽微微摆手,忽然高声道:“兄弟们!我们今天能够相聚在一起便是缘分,今日大伙无论如何也要买我这个面子,在青龙峡里面留宿一晚,我们彻夜醉饮,明日我亲自送你们下山如何——这青龙峡的贼人们可是收刮了不少的好酒,兄弟们下山了恐怕就只能搂着媳妇喝奶,却再也没有这般的好口福了。” 下面的人哈哈大笑,男人都好这口,一听说有酒,顿时轰然应诺,白羽大声道:“来人,摆酒!” “早准备好了,这青龙峡到真有些好东西,我还翻出了几瓶上好的杏花村呢!”孙兴霸高声应道。 众人此时除却了心头大患,以后不再害怕半夜会有人进村打劫了,心中欢喜,加上这青龙峡的好酒的确甘甜,不是平日里喝的村里面的那些劣质烧酒可比的,白羽又叫人将青龙峡囤积的肉食瓜果一并拿出,众人便在青龙峡山顶席地而坐,升起篝火,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时间好不快活,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沉。 【118】是天不仁 白羽也喝了不少酒,有些飘然了,告了声罪,起身小解,对着赵翼使了个眼色,赵翼心领神会,推着白羽离开。 白羽一离开人群,顿时酒意全无,双目开始闪现出凌厉,低声道:“那一百多的青龙峡的俘虏呢?” 赵翼点头道:“都在后山关着,还挺老实的。” 白羽凝视着前方开满秋菊的山野,微微俯下身子,摘了一朵菊花放在鼻尖嗅闻,隔了好久才淡淡地道:“若是要你驾驭他们,你能驾驭得了吗?” 赵翼点头道:“这些人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只求保命,我应该能指挥地动。” “那就好。” 白羽将这朵菊花放在眼前反复摆弄,不经意间道:“你等天黑之后带着他们下山把沙田村屠了吧。” “什么!”赵翼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惊呼道:“羽哥,他们可都是里面那些人的亲人啊!” 白羽叹了口气,痛苦地道:“若非如此,他们怎肯甘心为我效命,为我所用!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点家底,我不想在一瞬之间灰飞烟灭,这些兄弟们,我以后一定会十倍百倍的偿还他们的,所以,现在请他们为我牺牲一点吧。” 赵翼默然,两人看着远山尽头如霞的余辉,隔了好久,赵翼开口道:“那义母呢?” 白羽垂首冥思良久,才道:“到城里买下一个大宅子,好生安顿下来吧。” 赵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白羽长叹道:“非我不仁,实是天地不仁,非我不义,是天地不容我义,兄弟们暂且辛苦你们了,白羽他日若遂凌云之志,必让你们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今日便暂且委屈一下他们吧,就当……就当我白羽欠他们的。” 两人目光遥望,沉思了良久。太阳缓缓下山,待天地被黑暗笼罩之后,白羽才道:“小翼,推我回去吧。” 说完,将在掌心里面已经揉碎的菊花花瓣扔在身下,凋零一地。 白羽返回寨中,山寨里面依然热火朝天,众人一见白羽,变欣然上来敬酒,赵翼却默然离开,推杯论盏之间,夜色黑透,在白羽的倡议下,众人继续挑灯夜战,可是已经不少不胜酒力之人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呼呼睡去。白羽却依然精神抖擞,连连劝杯,众人喝得天昏地暗,不知不觉天色发白,剩下的能站的起来的人已经不多了。余下大多数都已经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不多久,赵翼返回,跟白羽打了一个手势,白羽微微点头,借着酒兴,假装不经意之间醉倒过去。 这一场酒喝的众人人事不省,直到日上三竿之后才有人悠悠转醒。白羽叫起众人,不少人依然头昏脑胀,不知今夕何夕。 白羽含笑拍醒了身边的一个伙计,含笑道:“兄弟,你若是还不醒来,你家媳妇炕上睡着的可就是隔壁阿三了。” “啊!”那人浑身一激灵,顿时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道:“春花,春花在哪里?”众人一片哄笑,那人才反应过来是白羽故意调侃自己,老脸一红,讪讪的摸了摸后脑。 “兄弟们!”白羽振声道,“你们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我渴望你们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建功立业,但是人各有志,我不便强留,来日山水有相逢之日,我希望你们记得,曾经我们曾一起战斗过,一起歼灭过青龙峡的强盗,你们这里面每一个人都是英雄,是值得你们父亲骄傲,妻儿景仰的英雄!” 众人纷纷道:“都是白大哥的功劳,是白大哥带我们消灭了青龙峡的祸害,白大哥才是真正的英雄,是我们沙田村的救星啊!” 白羽忙笑着摆手道:“不敢”话锋一转道:“但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众位既然去意已定,就让白某人送你们下山吧。”说完手微微抬起,道:“众位,请!” 众人纷纷对着白羽拱手道:“多谢白大哥。白大哥是真英雄” “以后还请白大哥多来我们村里做客啊!” “回去我可要跟娘说说,给白大哥立个长生排位,早晚三炷香,报答白大哥的恩情啊。” 客套话说完,众人便起身下山,忽然山下一人飞快地跑上来,那人身上沾满了血迹,衣服也已经破烂不堪,一见其中一个人便跪了下来,哭声道:“大哥!完了,全完了。” 那人脸色立刻变了,将来人扶起道:“说什么呢,发生什么事情了。”众人也纷纷好奇,围了上去。 “村里……村里被屠了!”那人哭得差点昏死过去,“所有人……都死了…..全死了…..那些杀千刀的强盗……” “什么!”众人一听顿时如遭雷击,纷纷围了上去询问道:“你说什么。谁死了!” “全死了!沙田村上上下下都死绝了……被青龙峡的人……去杀光了!” “啊!娘!” “翠花!!” 顿时人群中传来声声怒吼,众人若发了疯一般仰天长哭,跪在地上,一时间整个青龙峡上愁云惨雾,悲泣之声,让人闻之垂泪。 “是我的错啊!”白羽双目含泪,望着苍天,“若是我能够将他们全部歼灭的话,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定然是这些逃脱的贼人们心怀恨意,才会屠了沙田村泄愤,我怎么…..怎么就没想到呢!”白羽用手猛击自己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众人伏地啼哭,过了好一阵子才有其中一人站了起来,双目赤红,跪在白羽面前,“白老大,我们不走了!你要为我们做主!” 又一人站了起来,悲声道:“请白老大为我们做主,杀光这些青龙峡的贼人为我们报仇!” “对!不走了!找他们报仇!”众人纷纷怒吼,双拳隔空飞舞,发泄着心中的惨痛,霎时间所有人纷纷跪倒在白羽面前,齐声道:“请白老大为我们做主!” 白羽看着眼前跪着地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五味杂陈,这些人这么相信自己,自己却亲手将他们推进了火坑。 抬头看了看在坐在远方一块石头上独自喝酒的赵翼,却发现他和自己一样,不敢和这些人目光相触。 自己做对了吗? 白羽也不敢问自己。 【119】休整 待众人平静下来之后,白羽便带着这五百人下山,众人返回山中,果然发现沙田村已经是一片瓦砾,熊熊燃烧的火焰还没有完全熄灭,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心酸,跪在自家门前哭声震天,白羽帮助他们收拾好亲人的遗骸,然后当场宣布原地解散,只留下若是诸位信得过白某人,明日请起早来青龙峡报道之言。 第二天几乎奇迹般一样,五百人一个不少的全部返回了青龙峡,白羽满意地看着手下这群彪悍而淳朴的农夫,此时经过一次战火的洗礼,他们已经向这白羽所想要的铁骑迈出了重要一步,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剩下的便是为白羽拼死效命之心,这样的一支队伍,白羽有信心将他们练成不下于龙骧虎骑的精兵,剩下的,便是在战火中放手让他们成长。 白羽召集诸人,就地召开了他们第一次全员参加的军事会议。在会议上,白羽对着这五百人当场宣读了由他制定的军规。 因为毕竟还只有五百人,连本来此处的聚啸山林的绿林好汉都有五千人之多,白羽这点人数根本不能称之为“军”,所以军队番号占时留白,来日后壮大了声势之后在做打算,白羽将原本的龙骧虎骑军规略加修改,对战斗、管理、调度、后勤的规定一律按龙骧虎骑的规定之外,白羽在军规中着重强调了作战纪律,严禁不服上级军官命令,严禁扰民,严禁对友军见死不救等等,并制定了相应的惩罚措施,白羽看似春风拂面,平易近人,但是制定的军规却极为严苛,‘十大斩’听的众人连连吞舌头,虽不知道这是否只是一纸空文,但是也无人敢以身试法。 其次再就是对在对青龙峡战争中作战英勇的战士们进行了表彰,青龙峡留下来的银两多达几千两,白羽慷他人之慨,自然不会小气,当白花花的银两发下来之时,顿时惹来了一阵阵艳羡的目光,众人心中暗暗发誓在下次战斗中努力,争取能多立军功,多拿银子。 每天早上白羽则亲自带头第一个起床,对战士们进行训示,再由孙兴霸等人领着自己的本部人马开始操演,秦玉带着白羽分发下来的银两下山放肆采购,在白羽的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大原则下,秦玉放手而为,为五千人武装了一身精良的装备,并且还向外地的胡商购买了十几匹好马,加上青龙峡缴获的二十多匹马匹,白羽又开始组建起他的骑兵队伍,人数虽然不多,但是都是从五百人中优中选优,被白羽视为珍宝。 钱财永远是最禁不起消耗的,白羽缴获的数千辆白银在数天之内便被挥霍一空,幸好在青龙峡上鲁帝为了防止军官围山,囤有大量军粮,足够白羽等人一年半载的吃穿用度。 平日里白羽只管训练,凡是不问,秦玉等人终于再也坐不住了,心想这样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几人相约来到了白羽的房中,一脸愁容的看着白羽。 与他们相比的是,白羽是春风拂面的笑意,秦玉率先走了出来道:“羽哥,山上的银子都已经花光了,以后咱怎么办,难不成当真占了这山头,当起这山大王不成?” 白羽微微一笑,端起几边的茶水喝了一口,这些日子,白羽经过自己不懈努力,双手已经感到略略有些气力,可以端起一些重量十分轻巧的物体,当然这其中,白羽所付出的努力,众人自然也是想不到了的。 “不急。有一笔大生意在等着我们,做完了这笔生意,我们自然会离开这个小地方,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等的心又岂会禁锢在这小小的青龙峡之中。” 文魁似笑非笑地道:“白羽,你事先挑中这青龙峡,必然是早就已经将天下大势洞然于心了吧。不然天下这么大为何你偏偏选中了青州?” 白羽含笑看着文魁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文魁,不错,选定青州作为我们踏出第一步的地方确实有它不可比拟的天然优势。” 文魁悠然道:“这天底下,又有什么比盐铁二物获利最丰,青州这漫地的黄金,我就怕多得有一天你们都捡都捡不赢呢。” 白羽道:“若要控制海盐,便首先要控制商路,现在盐道陆路由朝廷派专人把持,我们实力暂时不够,若是将手伸过去,恐怕会有全军覆没的威胁,但是这海路嘛——” “海路一直是海沙岛的人控制的——”秦玉忽然拍了拍脑袋,惊声道,“原来羽哥让我们假借海沙岛之名,我一直想不通,原来羽哥早已再攻打青龙峡之时便已经掌握了全部局势,坐二观三,早就将这海沙岛同时也算计进去了呢!” 白羽微笑道:“不错,鲁帝是我故意放走的,他将是我留在海沙岛身后的一粒重要的棋子没错,但是,真正解决海沙岛还得靠我们自己的实力,我们现在全部人手不过五百,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所以应该是到了我们扩兵之时了。” “扩兵?”秦玉一听,惊道:“我们现在还盘踞在青龙峡,这里可是青州有名的强盗窝啊,白哥你不会在城里面张贴告示,说:青龙峡强匪招人,欢迎有志之士前来垂询,月薪十两,包吃包住,奖金另算——哈哈,我怕这告示还没贴出去,朝廷就已经找上我们来了。” 白羽神秘地道:“所以这就该到了我们坚定的盟友,我们爱民如子的宋大人出马的时候了,此事宜快不宜缓,否则再拖上十天半月的,等鲁帝那群人幡然醒悟过来,我们所有的一切都要化为泡影了,我已经派着昭南一路撵着他们,他们现在正在一处山林中整修,磨刀霍霍,看来这鲁帝这番吃瘪之后,脾气依然不小啊。” 众人一阵哄笑,白羽道:“明日便麻烦文魁和秦玉陪我去一趟县衙,我们还有万两白银在他老人手里呢,也该是时候催催他老人家了。” 【120】游说 第二天,白羽领着文魁和秦玉径直进城,来到了县衙府上,此时宋篱已经等候多时了,白羽事先给宋篱打过招呼,所有宋篱将白羽在小树林与青龙峡一役暂时给压制了下来,但是战果宋篱已经了然在胸了,一听说白羽驾到,便立即出门相迎,握住白羽的手,那叫一个亲切:“多谢白大人出手能够荡平这青龙峡的贼匪,为我平阳县立下这盖世奇功。宋某代表所有平阳县的父老乡亲感谢你了。”说完长鞠一躬。 白羽含笑道:“进门再说。”众人拥簇着白羽进入内堂,此时宋篱与白羽已经熟稔,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白大人可曾知晓,昨日我县辖区内有一村庄被人屠了,我派人查过,可是那群人来去无踪,根本无从查探,我估计应该是青龙峡余孽在那里兴风作浪,我说白大人,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为何就不能一举将他们全部剿灭呢?” 白羽笑道:“宋大人此事可曾上奏朝廷?” 宋篱一惊,讶声道:“此事兹事体大,若是朝廷追究下来,我等都脱不了干系,白大人不会是想…..” 白羽摇了摇头,道:“宋大人果然是明白事理之人,为官者,自然要体察上情,这点小事,我看就不必惊动风相了吧。” 宋篱讪讪地道:“下官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白大人,您打算怎么办才好,您可不能丢下我们,这青龙峡余孽,失去了根基,变成了流寇,这流寇的危害,白大人比下官更为明白,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了我平阳的地界了,不然此事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白羽道:“我来此处,便正为此事!” 宋篱喜道:“如此甚好,还请白大人计将安出。” 白羽悠悠地道:“我与宋大人一见如故,早有亲近之心,宋大人的事情自然也是在下的事情,宋大人将这万两供奉平安送到风相手中,风相体恤宋大人忧心体国,自然会给宋大人高升。” 宋篱连连拱手道:“多谢白大人抬举。多谢白大人抬举。” 白羽话锋一转,慢条斯理地道:“风相为官向来举贤不避亲仇,但是宋大人也应该知道,若是宋大人此时无半分政绩在手,即使风相有意提拔宋大人,恐怕也难堵这天下悠悠之口。” 宋篱一听顿时慌了,哑声道:“还请白大人从旁提点,小人应该怎么做。” 宋篱一时心慌,自降身份,从下官变成了小人,白羽听来却十分满意,道:“这个吗…..” 白羽用手轻轻扣着腿部,微眯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急的宋篱抓耳挠腮,急声道:“我的白大人啊,你就不要再吊小人胃口了。”白羽微微一笑,用手一勾,宋篱顿时将头脸贴了过去,白羽在他耳边轻轻地道:“这晋身的门贴,其实早已为宋大人备好,只是宋大人敢不敢接了。” 宋篱连声道:“敢的。敢的,请白大人明示。” 白羽轻声道:“这宋大人的前程富贵便全在这海沙岛上了,只要宋大人能够攻下海沙岛,重新为朝廷夺回海上控制权,你说,莫说一个小小的郡守,便是这青州之主,恐怕宋大人也是很有竞争资格的啊。” 宋篱一听下了一跳,大声道:“这海沙岛盘踞贼寇数万,当年赫连将军在时都不曾攻下,我这区区一个小小平阳县,怎么能攻下海沙岛,白大人莫要糊弄我…..”说完连连摆手。 白羽道:“又不是让你去攻城拔寨,上阵杀敌,你怕什么!” “那一百大人的意思?” “你只要出一纸招兵文书,余下的事情便由我来做就好了…..” 宋篱大声道:“私募军队,这可是重罪啊,使不得使不得!” 白羽讪道:“宋大人连赋税都敢动,这小小的一纸公文难道宋大人就不敢签了吗?算我白某人看走了眼,就此告辞!” 说完秦玉推着白羽出门。 宋篱哪里肯放白羽离开,连声招呼道:“白大人请稍等,容宋某想一想。” 宋篱在原地站了半晌,忽然一跺脚,狠声道:“罢了,全凭白大人定夺!” 白羽这才悠然转身道:“白大人我手下有五百龙骧虎骑的老兵,各个都是身经百战,只要我在募集五千兵马,然后稍加训练之后,我敢保证定然能够成为一支威武之师,到时候只要攻下海沙岛便立刻解散这五千团练,到时候海沙岛在宋大人手中,天下还有谁会说宋大人的不是,宋大人便能够凭着这盖世奇功,一跃成为风相面前的红人,到时候区区一个郡守,宋大人便不会看到眼里了,等风相百年之后,依宋大人的文治武功,这出将入相也是理所应当的。到时候宋大人飞黄腾达之后,可别忘了小人哦。” 白羽一番吹捧将宋篱捧到了九霄云外之上,眉飞色舞之间全然忘记了其中的关系厉害,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此时在一旁的丰师爷一直皱着眉头,对着宋篱连连使眼色,宋篱不觉,反而大声道:“丰师爷,白大人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丰师爷面色尴尬,干咳一声拱手道:“小人有几个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白羽含笑道:“丰师爷但说无妨。” 丰师爷道:“小人首先感谢白大人为我县剿灭了青龙峡,除却一大祸害,但是这海沙岛非比青龙峡,传说离陆地三十余里,且周遭巨石嶙峋,道路十分复杂,且周围遍布着食人恶鲨,所以当年即便是如赫连将军也…..也…..不得全功,所以,小人窃以为,若是白大人和赫连将军一样……那…..” 宋篱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对啊这五千人可非小事,他小小一平阳县也不过万户,这五千人便是几乎要将他平阳县精壮之人全部征调,若是胜了自然没话说,若是白羽一败,他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那他剩下来的烂摊子,谁来收拾?他宋篱多半要变成了这其中的冤大头了。 【121】我不负卿 白羽含笑道:“丰师爷所虑即是,但是白某既然敢说着话,便自然有必胜的把握,青龙峡不是也号称贼匪上万,易守难攻吗?我白羽灭他也不过是反掌之间,宋大人若是不相信在下,在下愿立下军令状,到时候若是白某有个闪失,宋大人自可用此去风相处讨个说法。” 宋篱一听,这白纸黑字有了凭证,当真不怕白羽跑了,立刻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白羽凑了过去,低声道:“宋大人,实不相瞒,本人此事前来正是奉了风相的秘旨,风相帮助天佑皇帝重登大宝的消息想必你也知道了,天佑皇帝资历尚浅,且传言早已神智不清了,这个天下是何人当家,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风相也知道,天下将有一场大乱,襄阳龙侑渊之子龙步飞正在密谋图谋不轨,战事很快便会全面开启,风相便是派我前来先控制海上盐道,以便日后有变,当然,这天下即将到来的乱世,也是您宋大人真正发迹之时。” 宋篱一愣,这天佑皇帝复辟之事,还只是在京都小范围内悄悄传播,他宋篱也是昨天接待一个京都来的朋友才偶然得知,没有想到白羽居然早已知晓了,并且全不避忌讳的告诉自己。 在朝廷中,自古党争是最为惨烈的,无论你曾经如何权大功高,一旦党争失败,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永远不可能翻身。而如同宋篱这等最基层的官员,对于朝廷的党争,最佳方式是保持缄默,奉行中庸之道,待上面争出个你死我活了,再见风使舵,投向胜利一方。所以,在无法确定上方党政结果的情况下,这些地方官对于党争都是十分避讳,绝口不提,怕万一一个闪失,说错一句话,站错一个队,那下场便不只是丢了乌纱帽这么简单。 向白羽这般毫无避讳的说出,显然是已经是把宋篱当成了自家兄弟了。 只是这党争,与自己政治前途又有何关系呢? 白羽笑道:“战端一开,无非三件事物会飞涨:粮、盐、铁。到时候宋大人坐拥青州之地,既有万亩良田,又有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海盐,一旦控制了海陆两处盐道,宋大人想不发达恐怕也难啊。” 宋篱一听也是,连连点头,此时对白羽已经完全信任,就差没有跪倒在白羽面前,求他和自己烧黄纸,拜兄弟了。 白羽见宋篱完全被自己说服,这才缓缓地道:“宋大人现在可有打算。” 宋篱连连点头道:“愿凭白大人差遣,愿凭白大人差遣。” “如此,”白羽手轻轻一动,叫过秦玉,秦玉掏手入怀,将一纸招兵令放在宋篱面前,白羽含笑道:“现在就差宋大人稍稍移下贵手了。” 原来这白羽早已经将这招兵令都已经拟好了。 白羽收好了宋篱签下的招兵令,才在宋篱的万般挽留之下离开了县衙,宋篱一路上“恋恋不舍”,多次挽留白羽,白羽再三拒绝。两人在县衙门口才含笑相互挥手告别。 白羽转身,立刻收了脸上的笑容,对着秦玉和文魁低声道:“那个丰师爷是个人物。” 文魁点头道:“有心机,懂事故,可惜所托非人。” 白羽淡淡地道:“文魁你去探探他的底细,若是此人能用,便留下,若是不能为我所用,便让他得一场另这平阳县里面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急病吧” 文魁含笑道:“这下毒耍诈的龌蹉事情,随云恐怕比我拿手得多。” “随云啊。”白羽若有所思的轻轻念叨这个数年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自从白羽等人判出白虎节堂之后,这看似以前最积极,最能惹事的李随云便似乎沉默了很多,变得有些寡言少语起来。 这白羽七兄弟中,性格最为直爽的孙兴霸,文魁最能信任的是秦玉,办事最为稳妥的是赵翼,性格沉默的是齐昭南,心机最多的是文魁,但是李随云….. 李随云是在其中最让白羽捉摸不透的一个人,平日里看似玩世不恭,嘻嘻哈哈没个正型,但是凡是一切总是似乎在他的掌握之中,有的时候,连白羽都弄不清他是真傻还是装傻,看似坦荡的胸怀里面似乎又隐藏了很多很多的秘密,让白羽都不能真正的看透他。 琢磨不透的人才最令人可怕。 白羽长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默念道:随云啊随云,我不负卿,但愿卿同样不负我。 第二日,由白羽起草,宋篱大人亲笔签名的招兵布告便贴满了平阳县的大街小巷,果然当天县衙征兵的消息便传开了,冲着朝廷这块金字招牌,无数憧憬着建功立业的“有识之士”便纷纷前来报道,不仅仅是平阳县,甚至连隔壁州县都有人前来报名,甚至连冀州、雍州等地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居然也有人星夜前来,第一时间赶来报名的人就有数千,县衙门前人山人海,长长的队伍排了几条街。 这可忙坏了白羽等人,专门在县衙当口开了一个征兵处,搅的平阳县衙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这宋大人不但不管,反而捧上了一壶清茶,时不时前来视察,这些平民百姓,和曾经目睹过宋大人的雄姿,在白羽的刻意安排下,山呼海啸一般的青天大老爷之声将宋篱捧在白云之巅,宋篱自得其乐,不时挥手致意,体验民情。 招募兵士的工作持续了三天之久,共有一万五千多人前来报名,不少是隔壁县城来的,这样的大规模的征兵顿时引起了青州上层的追究,但是不知道宋篱使用了什么手段,将此事遮掩过去,看来这尸位素餐的宋大人,在关键时刻还是两下子的嘛!(笑话,没几把刷子,上头没人?能做稳这县太老爷十年之久?宋篱冷笑道。) 白羽动用了平阳县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全力投入招募工作,三日之后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终于从中间挑选了五千人,征兵才到此结束,宋篱大人才悄悄擦去了额角的汗珠。 而同时,这秋收税赋筹集工作也再宋篱的主持下紧锣密鼓的进行中,宋篱大人看来这次是铁了心,要和这京都来的白大人吊死在一棵树上。 【122】慷慨而战 对于新兵的安排,白羽便在原先的五百人中酌情安排,按照白羽以点带面的原则,这五百“老兵”自动升格为小队长,每个人手下均有了十个新兵蛋子,这五千新兵,白羽对曾经兵油子、兵痞一律拒之门外,而对那些道德操守和发展潜力、武技好,人品佳的战士,白羽是青睐有加,使得整只队伍看上去欣欣向荣,充满了朝气蓬勃,而白羽给出的饷银也是十分可观,重赏之下才有勇夫,当然,现在整只队伍的饷银还仅仅停留在我们白将军的一张嘴上,队伍通过三五日的军事训练,已经有了粗粗的军人相貌,懂得了最基本的军营戒律,宋篱前去视察,连这个外行人也连连点头,对白羽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这日,全军集合,在郊外一块空旷的田野之上,这是白羽专程开辟出来的营地,众人都是白虎节堂出生,对于扎营选址等军队必备本事都是娴熟在心,旷野千里,看上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孙兴霸站在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威风凛凛,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现在的孙兴霸,俨然已经成为了白羽军队的“形象代言人”了。 白羽的轮椅缓缓地驶上点将台,顿时引起了下面的一片嗡嗡之声,这些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会是一个四肢不全的人物,但是看着曾经攻打下青龙峡的老兵——现在他们的顶头上司,一连崇拜的表情,顿时都心生疑窦,倒是要看看,这个瘸子有何本事,能够指挥得动他们! 白羽俯视一下下面,人潮汹涌,心中不禁也有些激动——这可是五千人,自己一声令下便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五千人。 下面顿时一片安静。 “谢谢你们选择加入我们,很高兴能认识你们,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二话,前面有一棵长木,我很需要他,若是有人能够帮我把他搬到我的身边,我会很感谢他,并且赏赐他白银二十两!” 说完白羽将秦玉手上捧着的一个用红布遮掩的银盘揭开,上面顿时一堆明晃晃的白银如阳光一般刺向众人的眼睛。 下面又是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羽,这白银难道就这么好赚? 插在军中的那颗树木不过手指宽细,便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也可以轻易的举起,而且这根树木离着白羽不过二十步的距离,难道白羽便会这么轻易的让他们挣去这银子不成? 白羽含笑不答,俯视在场所有人。 众人纷纷迟疑,因为太过简单,所以没有人会相信天上真有馅饼会掉下来。 忽然一人排众而出,瓮声瓮气地道:“那位将军,若是俺铁牛将这牙签棒子给你搬过去,你会不会耍赖不给俺银子啊?” 白羽含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嗯,好,那俺试试!” 那人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扛起了树木,因为没有人会相信白羽会言出必行,都当时他们无聊,耍着这个傻瓜玩儿呢。 那人轻松的将树木放在白羽的身边,伸手道:“树木俺已经搬到了,银子是不是您也得给俺啊。” 白羽对秦玉使了一下眼色,秦玉笑着将银子送给了铁牛。 下面顿时一阵哗然,没有想到这白羽居然真的说的出做得到,这二十两银子未免有些太好赚了吧。 铁牛高兴地接过了秦玉递过来的银子,回到人群中,无数人忙跑过来围观,看着银子当真是真是假。 还真实如假包换的官家库藏白银呢!众人又是啧啧之声响起,这二十两银子,就是他们数年也积攒不起来啊,顿时无数人后悔不迭,恨自己当时没有出去扛着树木,白白让这铁牛捡了一个便宜。 看来这将军和庄上的那些地主老财们不同,还真的是说到做到。众人心中一齐想到。 这个时候,待人群平静下来,白羽忽然大声道:“兄弟们,我们我们聚集在这里,放下了手中的锄头,披上了铠甲,我们不再是那个在田间地头的农夫,我们是军人,是战士,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们是一个荣誉高于一切的集体,必将成为一支百战雄狮!现在我们所要对抗的不是饥饿和贫乏,而是人,是海盗,他们凶残成性,他们杀人不眨眼,但是我们不怕,因为我们是战士,只要我们团结一心,经过艰苦奋斗之后,必然取得胜利!而这胜利的开始,便一切决定于今日。请你们当着我的面,当着战友的面,当着村子里面的父老乡亲的面彼此宣誓:非战胜,决不离开战场!” 白羽的声音如洪钟大吕一番响彻整个郊外,众人齐齐看着白羽,他的话永远那么充满蛊惑力,让人不得不信。 白羽又道:“古人云:猛将必发于卒伍,只要我们同心杀贼,何愁来日不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众人轰然响应! 白羽忽然高声道:“兄弟们!我们骑马跨刀,与敌人血拼为什么!” 下面轰然应道:“为银子,为女人!” “不错!为银子,为女人!”白羽答道,“只要你们跟着我,奋勇杀敌,我担保你们银子女人都会有!就如同刚才那位铁牛兄弟,我说我只要他将那根木头搬到我这里,我便给他银子,我做到了吗?” “做到了。将军好样的!” “同样。以后只要你们像铁牛兄弟一样,为我效命,我们同生共死,银子、女人,我同样不会亏待你们的!” 众人气氛热烈,纷纷相应。 白羽忽然又将声音提高了八度,道:“海沙岛的强盗们侵占我们的家园,杀死我们的朋友,强暴我们的女人,你们忍得住吗?” “忍不住!”下面的人轰然相应。 “那好,我们应该怎么办!”白羽高声叫道! “去杀死他们,夺回我们的一切!”众人歇斯底里的狂声叫道。 “那好吧,让我们拿起我们手中的武器,为我们的家园,慷慨而战,慷慨而死!” “慷慨而战,慷慨而死!”下面情绪瞬间被点燃,激情燃烧到了极点。 白羽身边的文魁等人看着此时的白羽,心中也不禁心情激荡,白羽仿佛一个天生的军事家一般,总是能用最有效的手段瞬间提起军队的士气,他首先用移木立信的手法,在军中竖起信誉和威望,让大家相信他,然后在给众人封官许愿,点燃他们的理想,最后用最直接的金钱利诱他们,再用海沙岛平日里的横行霸道来刺激男人的热血,彻底点燃他们心中的拿一把火,这是一个完美军事家的完美演说啊。 众人不由得心折。 白羽顿了顿,道:“那好,现在请李随云将军宣读我们的军规!” 李随云请了清嗓子,将那“十大斩”再一次当着五千人的面前一字不漏地念了一遍。 给读者的话: 网站出了点问题,网页打不开,没上传成功,各位不好意思了 【123】小楼 白羽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对新兵做了严格的训练,每天早上,由白羽亲自主持全军团的战阵排布与演练,然后下午分队组织海上训练,这些人都是从小便在海边长大,对于操船掌舵如臂指使,省了白羽若干功夫,晚上由文书们分头组织上识字课,不求这些士兵能够有多大文化,但是至少能够识得一些简单的军事惯用字,这或许不算重要,但是白羽知道,有些细节的处理,会决定一场战意的胜负。 白羽军队海上开展训练,大多数用的是当地县衙征调的民船,若是光凭着这些渔船去跟海沙岛的人作战,肯定是不行的,恐怕还没有冲过海沙岛便已经被汹涌的海浪冲的七零八落,白羽等人现在经济拮据,宋大人手上的万两白银又尚未凑齐,白羽等人整日为此事不停烦恼,却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来。三个上午由查理和阿尔古的特别分队组织海上训练,其余时间由大队长和小队长组织各自的专项训练。 这天,夜幕降临之后,训练结束后,各自归营,秦玉忽然兴冲冲地跑到了白羽的房间里面,一进来便嚷嚷道:“羽哥,羽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白羽此时正在读书,猛一抬头,只见秦玉已经破门而入,面脸堆笑地道:“快,快进来。” 跟在秦玉身后的是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人,但模样却苍老了十岁不止,头发全白了,背有些微驮,脸上满是皱纹。进来有些羞涩,进来开始似乎想跪下来,可是转念一想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于是改为拱手,尴尬地道:“小人王传志见过了白,白大人……” 白羽不知道秦玉是什麽意思,但是还是含笑道:“王先生,可不要折杀我了,我年纪比你小了不下一轮多,你就叫我一声小侄就成了。”王传志连胜不敢。 秦玉道:“嘿,羽哥,你知道这个王先生有多厉害吗?他那双手可真不是人做出来的,我见过他做的轮椅,那是精巧非常,嘿嘿,所以我就带过羽哥这边来,也许对羽哥有用呢!” 王传志面有得色,练练拱手道:“不敢,不敢!只是幼年时跟随我家严学了些机关之学,不敢入方家法眼。” 秦玉笑道:“王先生谦虚了。”说完对着外面喊道:“来人,把那个王先生打造的轮椅带上了。” 来了两人抬出一辆栗色的轮椅,上面用舒适的虎皮装饰,看上去舒适柔软,比白羽坐的那个要气派地多。王传志走了上去,轻轻的抚摸着轮椅的椅背,眼中露出笑意,仿佛像抚摸着心爱的人长发一般,王传志笑道:“白大人请看。”说完手中一晃动,霎时间这龙头便对准了前面的门板处嗖嗖嗖的射出无数细如牛毛一般的细针。每根针上面都蓝汪汪的一片,显然已经淬毒。 秦玉看得眉飞色舞,这白羽也看得眉头一挑,王传志更加得意了道:“此轮椅乃是我废了数十年的功夫才从旁处得到了这机关的制造方法,又花了若干时间才研制成功,白大人且看,这轮椅乃是我用千年龙木制成,轻灵不沉,十分方便白大人行伍行军时候跋山涉水。最妙的是这扶手,乃是活动龙首,每个角度轻旋,可放出四十八种不同暗器,让人猝不及防,当白大人面临危险时候,这到可以相救白大人一命。” 秦玉一个劲的点头,道:“羽哥,这个王先生可真不是简单人物,我们兄弟几个都曾经见过他的手段,他懂得东西可真多,这轮椅还是算轻的呢。只是我们觉得这轮椅对羽哥有用,所以便带他来见羽哥了。” 白羽面无表情,淡淡地道:“王先生果然一双妙手,深得这土木机关之精髓,白某佩服。” 王传志见白羽似乎不是很感兴趣,顿时气势下去了半晌,但是仍然不甘心道:“白大人且看。” 说完掏出一个木鸟形状的物体,对着鸟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见这木鸟居然发出一声清鸣,直上九霄云外,王传志得意地道:“此乃是当年鲁班传下的绝技,此木鸟可以翱翔九天与外,三天三日不得停歇,为此小人可是钻研了数年之久,方有此一只成功。” 秦玉大感兴趣,对着王传志啧啧称奇,对着白羽道:“羽哥,这王先生可真是的个人物,大哥也要重用他啊。” 白羽依然脸上平淡,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淡淡地道:“王先生确实是个人才,不知道为何肯在舍下屈就,天下这么大,以王先生之才,必然应该是王府相府的座上客才是啊。” 王传志含笑道:“这还不是看见白大人少年英雄,以区区弱冠之身便能剿除这青州的一大祸害,如今更是砺马磨枪,这区区的海沙岛看来也是白大人的囊中之物,依白大人之前程,日后封侯拜相也只是时间问题。跟着白大人日后搏个封妻荫子也不是难事。” 秦玉嘿然道:“想不到你小子还眼光挺准的吗!” 王传志连连道谢,说完满面红光,连连搓手道,“这轮椅名为‘小楼’,取义为‘小楼一夜听春雨’之意,今日赠与白大人,也算是宝剑赠英雄,也只有白大人这等英雄人物,才能配得上他。” 白羽点了点头,道:“多谢王先生一番美意,只是白某习惯了坐下这玩意,白羽命贱,受不得王先生如此抬爱,王先生若没有其他的事情,白某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说完举了举茶杯,端茶送客。 秦玉连忙道:“羽哥,别啊……这王先生……” 王传志这是也整个人愣了下来,他的这些机关土木之术,甚为自傲,来白羽处投靠,在他自己看来已经是“屈尊降贵”了。自信若是将“小楼”献上,这白羽必然大加赞赏,以后在白羽处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白羽的反应居然会这般的冷淡,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秦玉连连为王传志辩解,白羽却不说明原因,只是一味推辞,将王传志晾在那里好不尴尬,涨的脸通红,忽然王传志忍不住大声道:“王某虽然不才,但是为何白大人容不下在下,若是白大人能够给王某一个合理解释,王某立刻掉头便走,从此不再踏入白大人营帐半步!” 白羽脸色一寒,冷冷地道:“既然你要解释,我就给你一个解释!” == 今天接编辑的通知,说我的书要上架,我去个勒,我的书才写了一个多月就要逼着上架,真的是无语,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毕竟时间太短了,但是我拒绝一次,拒绝两次,不可能永远拒绝,上架是迟早的事情,我尽量拖后吧,天骄的情节都没有展开就要上架,太快了点,再说天骄人气本来就不怎么高,要是上架估计更惨了。但是有朝一日上架了,我也没有办法。 【124】奇淫巧术 白羽将轮椅推进,将王传志放在桌上的一堆他自以为傲的作品一下子全部打翻在地,王传志乃是性格高傲之人,顿时脸色大变,大声道:“你!” “怎么。生气了?”白羽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似乎根本不将王传志放在眼中一般,道:“我手下之人,武有关张、文似瑜亮,皆是心怀天下之人。却无似你这般只知道奇淫巧术,玩物丧志之辈!” 王传志听说白羽将自己所为之自傲的机关之学称之为奇淫巧术,顿时双目怒火喷出,冷冷地道:“白大人,王某虽然不才,但是所学暗器机关之学皆是祖上传下的,请白大人嘴下留情!” “难道不是吗?”白羽嘴角不屑的笑道:“你这‘小楼’,可杀一人,可杀二人,可杀天下人乎!白某所求的乃是驰骋于千军万马之中的猛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谋士,请问王先生可会?” 王传志狡辩道:“术业有专攻,王某虽然不能如张良韩信一般做万人敌,但是这单单机关之术,放眼天下,王某自信无人可敌!” “正是因为王先生空有一番本领,却不知道用于正途,才是最为可悲可叹!”白羽大声道。 王传志愣了一愣,道:“白大人为何如此说!” 白羽道:“依王先生的本事,为何不能将自己这番机关土木之学用于军事,用来改良我军的军备器械,如当年墨子一般巧斧神功,制成一器,天下城池不攻自破。如此王先生一样可以如谋臣猛将一般做这等万人敌,可惜,可惜……” 王传志一愣,居然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涩然道:“白大人究竟要王某人做什么,请明示!” 白羽神秘地道:“王先生可会造船之术?” 王传志想了一下道:“我虽然不曾研究过,但是家父曾经留下若干战船图纸,若是王某回去略加参详,应该能够造得出来。” 白羽闻言大喜,拍着王传志的肩头道:“王先生果然是上天赠与在下的奇人啊,刚刚多有得罪,望先生大人大量,不要与白某人计较才好啊。” 说完握住了王传志的手,亲切的请王传志坐在自己身边,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送走了王传志,门外来报,宋篱宋大人已经等候了多时了,白羽连忙差人请他进来。宋篱一进来便是满脸的愁容道:“白大人,你何时出兵攻打海沙岛,我这里已经做不做了,眼看着秋收将至,这朝廷便要开始催各地的赋税了,若是白大人还不做定夺,我恐怕便要真的栽了。” 白羽含笑道:“宋大人稍安勿躁,请问你最多能拖几月。” “最多还能拖三个月!”宋篱道,“这已经是极限了,白大人,你想想若是我星夜兼程,恐怕从青州到京都也要走上十天时间,在若是风相处在耽搁十天半月的,等朝廷的委任书下来,估计其中又要走上一个月时间,我去青州上任之后,整顿吏治,清点库藏估计怎么也得一个月时间,才能将这平阳县的一万两窟窿给填起来。我这还是做的最顺利的打算,若是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纰漏,我这颗项上人头就真的算是卖给了白大人咯。”说完一摊手,一脸愁眉苦脸。 白羽道:“成大事者,虽不曾但当一点风险,不过白某人在此保证,你一定在宋大人规定时间内将宋大人之事办妥,前些日子我已经修书一封给风相,风相对宋大人的魄力是十分赞赏,说当今正直时局维艰之时,朝廷正是少了像宋大人这般肯为朝廷分忧的地方重臣,对宋大人可是青眼有加,我在从旁为宋大人美言,这宋大人升官发财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宋篱一听此事顿时满脸红光,道:“多谢白大人栽培,多谢白大人栽培——只是白大人准备何时下海将这海沙岛的贼匪一网打尽呢?” 白羽斩钉截铁道:“一月之内,请宋大人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定然将这天大的功劳双手奉上。”宋篱一听喜滋滋地道:“如此,有劳白大人了。”宋篱在此得到了白羽的承诺,悬在半空的心才稍稍落了下来,这才屁颠屁颠的离开。 白羽看着宋篱的背影,自己刚才已经在宋篱面前夸了海口,自己把时间给定死了,心中不由得一声暗叹,他这是在赌时间,赌的是这一月之内,这王传志能够制造出他在白羽处所说的‘乌鸦战舰’只有有了此物,自己对海沙岛才有了胜算,若是不成,那白羽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白羽遥望远方,心中暗道:不知道昭南那边怎么样了。 半月后,白羽大张旗鼓,几乎将这三县所有的渔船都租光了,并且租了几条大海船和许多小艇,白羽率一千将士分乘六艘大船,其余的士兵皆坐舢板小船,浩浩荡荡的下海,宋篱宋大人终于等到了白羽下海的消息,顿时高兴地眉飞色舞,亲自来码头验兵。说了若干奋勇杀敌的话后,白羽的将士们这才缓缓地下水。白羽坐在最大的海船之上,旁边林立这孙兴霸和秦玉,下面衣甲鲜明,旌旗密布,到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威武之师,雄壮之师的模样。 五千人下海抛锚,借着强劲的北风,缓缓地像海沙岛驶去,一路上敲锣打鼓,唯恐海沙岛上贼人不知。 这官军,与其说是来剿匪,倒不如说是来观光旅游,一路上走走停停,白羽手持海图,因为赫连成虎曾经攻打过海沙岛,所以平阳县此时还留着当年赫连成虎所制的海图,白羽当然是毫不客气的借为己用了。这海图不仅对海沙岛的驻军处的各种城防海防设施有详尽的标示,而且岛周围的礁石与水况也弄得极为详细,看来当年赫连成虎的侦查功夫真的做得滴水不漏,白羽不禁心中对这位义父心生敬意。 但是白羽依然不敢大意,毕竟时日已久,海上很多都会有了变化,白羽一边走一边对着地图纠正,凡是有疏漏或者变化的地方,白羽都会用大红笔圈出来。 【125】实而虚之 等白羽等人到达海沙岛之时,海沙岛中早就已经严阵以待了,高高的楼船上,一个如铁塔一般的汉子傲然而立,论起气势来却与孙兴霸也不遑多让,这正是这青州最大的海盗头子,。周定方。在他旁边一个高瘦如铁,脸白无须,二十来岁的汉子正是海沙岛的副手杨开,海沙岛控制着青州海上盐道,乃是一块富得流油的地方,就是当年赫连成虎也曾经对此多次觊觎,派军强攻,但是实在是这海沙岛附近风浪太大,易守难攻,且周定方和杨开都是海上枭雄人物,作战十分勇猛,海沙岛的贼寇大多渔夫出生,水性极好,赫连成虎虽然拥有在陆地上仅次于龙骧虎骑的骑兵,但是毕竟不善水战,几个回合下来,赫连成虎居然占不到丝毫的便宜,只得作罢。 常年的把持海路,坐着天高皇帝远的日子,特别是击退了当世名将赫连成虎之后,周定方和杨开未免开始有些骄横之气,当听说了在平阳县宋篱大肆招兵买马积极备战之后,开始还稍稍有些紧张,当听说宋篱所招的兵马不过五千,而且都是新兵之后,周定方哈哈大笑,认为宋篱除了疯了,无法做第二种解释,对这五千人不免不屑一顾,直到得到了白羽大兵压境之后,才略略准备,乘着三层高的楼船从海沙岛中出来,势必将这五千官兵一举歼灭。 海上风浪极大,所幸这些新兵都是海边长大,可是苦了文魁等人,第一次航海,足够让他们头昏脑胀,只是碍于表率,怕影响士气,站在那里强撑着。 两只船队越靠越近,所有的士兵都开始面色凝重起来,手里几乎攥出汗来,大气都不敢出。 一千步,五百步,一百步,两船已经到了射程之内了。忽然只听见海沙岛方面一声巨响,无数如蝗的长箭射出,白羽哈哈一笑,道:“调头,回去。” 这五千官兵居然连照面都没有打一个,便仓皇逃窜了,这边的周定方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仓皇逃窜的白羽部道:“这就是官军,哈哈,我还以为他们如何厉害,不过只是一群胆小如鼠的无胆鼠辈罢了。居然连战都不敢战便夹着尾巴逃走了,哈哈哈哈……” 杨开在旁含笑附和道:“都是大哥威名在外,当年赫连成虎那般厉害,还不是在大哥的手上俯首称臣,这区区五千人的新兵蛋子算得了是什么!他们没有看见大哥的帅旗便闻风丧胆,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周定方一摸颚下,满眼嘲讽地看着白羽溃不成军的部队。 白羽的部队一靠岸,宋篱已经得到了消息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面色铁青地道:“白大人,请给我一个解释,为何你明明已经下海攻岛了却连交火都不敢便逃了回来,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羽看了宋篱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宋大人,别这么急嘛,气坏了身子恐怕就不好了,宋大人也是饱学之士,难道没有听过实而虚之,虚而实之的道理吗?” 宋篱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道:“莫非白大人……” 白羽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道:“天机不可泄露,我与宋大人不是还有半月之约吗,宋大人请拭目以待就好。” 宋篱咬了咬牙,此时他和白羽已经是拴在了一条线上的蚂蚱,就是自己再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跺足道:“好,我姑且相信白大人一次,不过若是半月之后,白大人还是如这般不能全功的话,宋某人,宋某人只好……”宋篱连连跺足,憋了一肚子的狠话,但是又怕激怒了白羽,生生的咽了下去,气的抓起旁边的一个茶碗,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白羽轻松地拍了拍宋篱,道:“一切都在下官的掌握中,请宋大人拭目以待。” 从此,白羽隔三差五地便带着这五千人下海旅游,每一次白羽下海的路线都不同,一连数次周定方被白羽扰得不胜其烦,甚至连弓矢都懒得放,可是在不知不觉之间,白羽等人已经将海沙岛的地理环境以及周定方布军习惯摸了一个通透。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白羽与宋篱的一月之约已经到来。 在平阳县的一处密林之中,鲁帝将一只烤熟的山鸡撕了下来,嚼了两口又吐了出来,大声喝道:“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老子吃了这玩意儿快一个月了,娘的还要吃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飞莲道人连忙道:“大哥,请稍安勿躁,我们现在已经是这番光景了,大哥你就将就将就吧。” “妈的!”鲁帝赫然站了起来,大声骂道:“周定方、杨开你们两个小人,老子与你们不共戴天!” 说完将手中的山鸡扔在地上,大声道:“老子今天再也忍不住了,这地方还要住多久!老子不管了,是男人的便跟老子起来,一起去海沙岛割了周定方的卵蛋,我才能出这口恶气。”说完气势汹汹地扛起插在地上的两根铁戟,正要上马。 飞莲道人连忙一把扯住鲁帝的缰绳,大声道:“大哥使不得,这海沙岛兵强马壮,我们这区区千人的队伍上去只有白白送死,请大哥为我青龙峡着想,留下最后这一点人马吧,不如我们去投靠别的山寨吧…..” “什么!”鲁帝双目一蹬道,“你小子让老子跟人家混,在人家的鼻孔下讨生活不成?告诉你!老子就是死也受不了那种气!” 康猛也道:“对,我们青龙峡就算是全军覆没,也绝不投靠其他山寨!” 飞莲道人脸色一暗,他跟着鲁帝时间不短了,自然知道鲁帝的脾气,但是这攻打海沙岛确实太过凶险,自己还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地,道:“大哥,请听我一言,这攻打海沙岛是万万不能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大哥!” “我认为海沙岛可以打,并且可以打胜!”忽然一个声音悠悠地传来,鲁帝一见此人顿时眉开眼笑,撇下了飞莲道人,忙道:“昭南,就知道你鬼点子最多,快快献上来!” 【126】奇袭 原来这齐昭南趁着鲁帝等人新败,混入鲁帝队伍中,此时鲁帝早已经人员不整,对加入之人盘查也不甚严格,齐昭南随便找了一个已故贼匪的身份,便没有人怀疑了,再加上齐昭南心机武艺皆是在这群人属于出类拔萃之辈,齐昭南只是稍稍显露一点,便立刻引起了鲁帝的注意,只当自己以前有眼无珠,差点平白错过了这么一个人才,齐昭南很快便获得了鲁帝的信任,顺利进入了青龙峡贼匪的决策层,这些日子,齐昭南几乎和鲁帝形影不离,鲁帝对他简直就是是言听计从。 齐昭南淡淡地道:“这海沙岛虽然易守难攻,但是也不是不能攻打的,只要出其不意,我觉得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最近不是常常有那些不开眼的官兵下海剿匪吗?那些无能的官兵只会助长了海沙岛的嚣张气焰,俗话说:骄兵必败,我认为若是我们采取奇袭的手段,直接冲入海沙岛腹中,可能会起到攻其不备的效果。” 鲁帝连连道:“骄兵必败,不错,不错,昭南你说得好,我手下虽然现在不足千人,但是都是跟着我从最开始一直打上来的,一个顶的十个海沙岛的小蟊贼,只要我们出其不意,海沙岛定然能够拿下。” 飞莲道人连忙劝道:“老大,我们兵力实在是太弱了,不管如何出其不意,倒头还还是被消灭的份,我觉得…..” 齐昭南冷冷地道:“我看二当家不似这般胆小如鼠的人物,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这以少胜多的战例,古往今来何其多也,我方虽然人数不够,但是只要出其不意,海沙岛定然会被我们一举攻克,二当家迟迟不肯为我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飞莲道人怒道:“你!” “对!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康猛吼道,“海沙岛先不顾道义手段,将我们青龙峡夺了,我们现在不管怎么着,就是死也要找几个海沙岛的人垫背,老子反正这条命是活够了,大哥只要你一句话,我康猛跟你干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鲁帝点头道:“不错,我认为可以一试,若是我们当真能够拿下海沙岛,这区区青龙峡又算得了什么,富贵险中求,我鲁帝反正已经输掉了一切,没有什么再怕输得了,大不了赔上这项上人头,昭南,你说我们时候去奇袭海沙岛。” 齐昭南断声道:“三日后凌晨,当时当起东风,我等可以借势飞快潜入到海沙岛,且凌晨是海沙岛防守最为松懈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若是能够忽然出现,我想海沙岛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会成为我们的刀下亡魂了。” 鲁帝道:“干了!就定在三日后,大伙儿这几天都给我精神点,把刀给我磨快点!拿下了海沙岛,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手下众人轰然应诺。 三日后,天色黑透了,鲁帝将这些几日‘借来’大批的几艘大船放入海中,在附上若干舢板,每条舢板装十五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这可是鲁帝全部的家底了,看来鲁帝当真要孤注一掷了,众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往海沙岛去了。 果然如齐昭南所言,这海沙岛因为这几日打了“胜仗”,所以骄横无比,守卫十分松懈,在海中甚至都没有布设探子,鲁帝等人悄无声息地像一条蛇一般,接近着海沙岛。 “昭南,你看,当真是没有人呢!这些海沙岛的贼人防守也未免太过疏忽了,”鲁帝沾沾自喜地道。 齐昭南含笑道:“他们雄踞着海沙岛数十年,自然认为这天底之下他们最大了,现在的海沙岛只是虚有其表而已,我看不出半个时辰,我们定然能够将这海沙岛拿下!” 鲁帝狞声道:“周定方你个小人,老子找你讨回血债的来了!”说完双戟在手,脸上露出阴冷的笑意。 鲁帝的船队一点一点的靠近了海沙岛,海沙岛中却依然没有半点响动,周定方那艘巨大的楼船就这样停在岸边,里面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 鲁帝已经开始准备抢滩登陆了,他将所有的舢板开始集中,因为鲁帝人数不多,所以必须将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合成全力,才能将海沙岛的人各个击破。 忽然那艘楼船忽然灯光一闪,一声声音传来:“居然有人敢夜袭我们海沙岛,我倒要看看是那群不开眼的小蟊贼!”一声呼喝,忽然整条楼船上灯火通明! “糟糕!有人出卖我!”鲁帝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这些人定然是早已经知道自己要攻岛了,所以才会设下埋伏,等自己钻进他们的口袋。 果然,轰轰轰之声响起,十余艘战船忽然一字排开,号角声从船上响起,传遍海面。 “大哥,我们被包围了!”康猛大声道。 “是谁!谁走漏的风声!”鲁帝大声叫道,“我要宰了他!!” “大哥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人时候了,怎么办?现在?”飞莲道人一连焦急,连声道。 “怎么办,兄弟们操家伙,跟这些人拼了!”鲁帝一声怒吼,“给我冲出去!” 说完提着双戟冲出外面,砍断缆绳,架起一艘长身快艇便直接冲了出去。! “冲啊!”兄弟们,见鲁帝带头,众人激起血性,一艘又一艘的长身快艇放下,不断有人跃入艇去。冲到了对面战船之上,妄图与海沙岛的人展开白刃战。 “不自量力的东西!”周定方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道:“放箭!” 数千只如蝗长箭飞快的从楼船上射出,下面顿时一阵哀号,无数人中箭身亡,但是此时的鲁帝部队,已经无路可退了,他们只有拼命的向前,向前再向前,无数快艇像蜂群般蜂拥而来,攀上了战船之后,这些人便开始与船上的海沙岛士兵展开生死决斗。 没有人后退,因为已经没有退路了。 号角此起彼伏的响起,漫天的弓矢遮天蔽日,月下杀气寒霜,这两群盗匪,整个海面上杀气凌然! “周定方!还我兄弟们的命来!”鲁帝到底是鲁帝,手上一对铁戟舞得密不透风,照着周定方的战船便杀将过来,周定方定睛一看,暗道:怎么是他? 周定方接到密报,说今晚后有人前来偷袭,所以才定下请君入瓮之计,但是没有想到杀来的居然不是官兵,而是和他们一只合作愉快的青龙峡的人。 【127】天兵 周定方高声道:“鲁帝,你乃是山中饿虎,我也是水中蛟龙,原本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你居然要投靠朝廷,与我作对!” “呸!”鲁帝大声道:“周定方你个龟儿子,你背后下黑手阴我,夺我青龙峡,害死我我兄弟,我今日鲁帝便是拼着性命也要与你讨回个公道。” “青龙峡?”周定方一震,道,“我并没有夺你的青龙峡啊。” 齐昭南忽然高声道:“大伙儿加油,杀一个保本,啥两个有赚,反正老子这条命是撂这里了!” 顿时喊杀之声又响起,盖过了周定方与鲁帝之间的的对话。 鲁帝双目赤红,在人群中做着输死搏斗,此时康猛等人都已经被打散了,生死未明,鲁帝的千余人拼死杀上了周定方战船之上,与周定方部队展开了殊死搏斗,两方人马交织在一起,加上夜晚双方否看不真切,误杀之事时有发生,周定方一方虽然稳占上风,但是这鲁帝这一千余人都是跟着鲁帝出生入死多年好兄弟,身手极为了得,且背水一战,在一瞬间还不完全处于下风。 正在双方激战正酣之时,忽然一声巨响,只见周定方的楼船高高飘扬的桅杆居然从中间折断,直接压了下来! 怎么回事!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双方激战之时,已经有四五艘船悄悄地跟了上来,这些船都是全部涂满黑色,所以当他们靠近了,依然没有人察觉。 “怎么回事!”周定方大惊失色,忙问道。 “老大,来了好几艘莫名其妙的船,每一艘船上都都装着一只乌鸦嘴样的东西,刚才就是他们折断了楼船的桅杆!” “杀!”周定方怒声道。 说完,周定方指挥着战船向乌鸦战舰靠近,双方开始投掷石弹、长矛,箭镞雨点般射了起来。接着,舰头开始碰撞。奇怪的是,这些乌鸦战舰战舰面对冲来的周定方的战舰,不但不转向躲避,相反却主动迎了上去。就在两舰相撞的瞬间,乌鸦舰头那长长的乌鸦嘴向前一伸,“咔嚓”一声咬住了周定方战舰的舰舷。 就在这时候,周定方才看清,这哪是什么乌鸦的嘴,分明是一座带着铁钩的小桥。忽然,乌鸦战舰里面响起惊天的吼声,无数将士冲上敌舰甲板,他们全部一身黑,宛如地狱里面的罗刹一般,跳上战舰也不答话,不管是鲁帝一方还是周定方一方,手中提着大砍刀便开始横砍竖劈,刀光剑影,鲜血飞溅,硝烟弥漫。 周定方部将,原本与鲁帝一战后,便泄了气势,哪里比得上这个刚刚上来的精猛之士,顿时方寸大乱,被这些黑衣兵占了上风,而且这些人仿佛从地里冒出来一般,毫无征兆,令人猝不及防。 今天不行了,吃了感冒药后头里面就像浆糊一样,今天就码三千吧。脑子不清晰。今天的写得不好,明天再改。今天实在是状态太差了。谅解一下。 【128】海战 这乌鸦战舰在海上横冲直撞,宛如出入无无人之境,凡是被乌鸦战舰撞到的周定方部,船身便如摧枯拉朽一般从中斩断,这几艘看似不大却十分犀利的乌鸦战舰,霎时间将这个局势掌握在了自己一方。 “他们是谁?”在周定方和鲁帝的心中同时升起这样的疑问。 忽然一个宛如黑塔一般的人从乌鸦战舰中杀出,手中一杆长棍一扫,便有无数人骨断筋折,在万千弓矢之中,他甚至连上衣都不穿,光露着膀子,一棍下去,便引起一阵哀号,在她的带领下,那些浑身黑衣的人宛如幽灵一般在周定方的战舰上来回寻走,手中的刀就如死神的镰刀一般在收割着生命。 “是他!”鲁帝看见了那个黑塔一般的人,正是此人当日在小树林中击败了自己,他怎么…..她不是周定方的人。 “娘的…..老子上当了!”鲁帝忽然一声猛嘶,可是很快便觉得腹部一凉,一把带血的匕首已经刺穿了他的腰部,回头一看,接着月光,鲁帝看到了齐昭南那张狰狞的脸。 “是,你是上当了…..但是已经迟了!”齐昭南猛地手上一紧,鲁帝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齐昭南忽然大声道:“鲁帝大哥被周定方杀了,是青龙峡的人,今日便拼死撂在这里,也要为老大报仇!”说完手中的大刀砍死了几个靠近的人。 “大哥!”康猛一声悲鸣,大声道:“兄弟们,今天咱们就算都撂在这里了,也要给老大报仇。”说完手中钢刀猛砍,将身边的人劈成两段直接杀向了周定方。 周定方此时一方面面对的是如同康梦一部的哀兵之士,在一方面是面对这白羽乌鸦军的气势如虹,两头受挫,已经萌生了退意,一边连连招呼手下之人抵挡,一方面便开始寻思着如何撤退。 “轰”!一声巨响,四艘乌鸦铁舰同时撞在了周定方的主舰楼船之上,那最坚硬的乌鸦嘴便深深的嵌在了周定方的楼船软肋部。 “砰砰砰”投石机如弹簧一般响起,无数的巨石啪啪地像雨点一般砸在了周定方的楼船之上。 霎时间轰隆的船体碎裂声、遇难士兵们的呼救声,在海面上上响成一片!水面上人头济济,到处都是落水者,象无数逃命的蝌蚪在河水里游动。 “咚!”又是一个裂口,海水如潮一般涌进了周定方的楼船之中,周定方站在楼船之上,心疼如搅。这可是他全部的家当,难道当真便要败在这里了吗? 杨开双目赤红道:“大哥,逃吧,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逃回了海沙岛,以后再来报这仇不成!” “他们到底是谁!” 这才是让周定方感到最沮丧的地方:直到现在他依然还没有弄清楚,这群忽如起来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大哥!走吧,再不走就没有时间了!”杨开道。 “走!”周定方狠狠地道。 “羽哥,他们想逃了!” 白羽费劲了千方百计才将周定方引出来,在海面上进行正面决战,若是这周定方躲进了海沙岛中,凭借着海沙岛上险恶的地形,白羽根本对周定方无半分胜算,此时怎么容他撤退。 手一挥,手下自然有人传令下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 只见旁边的两艘乌鸦战舰居然似乎比周定方还要熟悉这一代的水性一般,斜刺里急急杀出,直接又撞到了周定方楼船。 乌鸦战舰乃是这一月来,在白羽与王传志日夜不眠的情况下,急急赶工而出的战舰,这乌鸦战舰极大的发挥了王传志在土木机关上的优势,全身漆黑,用纯铁打造,再在外面包裹了木料,所以抗击性极强,而周定方的楼船虽然大,但是却在灵活性上与乌鸦战舰相去甚远。 乌鸦战舰的这一撞击,便如同一把钢刀一般直接插进了周定方楼船的肋部,当即楼船上一百多人立足不稳,翻落水中,乌鸦战舰便从他们身上直直的碾了过去。 白羽回过头来对着身边的文魁等人道:“你们也上吧,无比在天明之时解决掉周定方。” “兄弟们!杀!”文魁大叫一声,将剩下的兄弟们全部带出,从乌鸦嘴上渡过去,与周定方一方杀成一片。 肉搏战永远是最惨烈的。 可惜此时的周定方一方,早已没有了气势,吓得肝胆具寒,文魁等人的杀到,便如同在他们的额伤口处撒了一把盐一般,哪里还提得起半分抵挡的力气,此时孙兴霸等人也从各自的船上杀到,直取周定方楼船。 “大哥!”杨开双手握住双刀,此时不知道从何处一个彪悍的汉子杀到,这人杨开原本也曾认得:康猛! 康猛此时浑身浴血,翻开皮肉的伤口历历在目,对着杨开便就是一刀,大声道:“还我哥哥命来!” 康猛与杨开两人顿时缠斗在一起,论武艺,这杨开原本是高上许多,但是此时康猛悍不畏死,招招拼命,杨开一时间还应付不过来。 此时忽然斜刺里面杀出一人架住康猛。大声道:“你说我曾经夺了你的青龙峡,可有此事?” “你还装蒜吗?”康猛睚眦俱裂,对着周定方便是一刀挥出,杨开连忙架住。 周定方顿足道:“我们都上当了,都上了官兵的上当了!” 康猛与杨开同时一愣,脱口道:“你说的什么!” “定然是官军挑起你我的不和,然后在他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好狠的手段,”周定方急急地道:“可惜现在已经迟了!我们都输了!” 杨开急忙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周定方惨声道:“逃得几个算几个,兵败如山倒,我周定方有史以来从未输得这么惨过。” 此时周定方的楼船已经开始缓缓地下沉,无数人已经开始直接跳入水中,希望能够活命,但是从乌鸦战舰里面射出的无数弓矢让他们彻底的绝望了。 海面上依然喊杀震天,但是白羽已经知道,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剩下的便是打扫残局了。 白羽深吸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士兵道:“推我出去。” 白羽来到甲板之上,大声喝道:“周定方,你降还是不降!” 周定方看着在船头的白羽,大声道:“只有战死的周定方,没有投降的周定方。” 白羽点头道:“杨开,你杀了周定方,他的位置你坐。” 杨开顿时面上涌起喜意,忽然将刀抽了回来,照着周定方后背就是一刀。周定方回头看了一眼杨开,杨开不敢与他眼神相对,低声道:“大哥,一个也是死,两个也是死,小弟只是还想多活几年,得罪了!” 周定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死在和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手中,眼中不甘,但是杨开怎容他再说话,抽出刀子直接将周定方的头颅割了下来,大声道:“我杨开降了!海沙岛不想死的兄弟都跟我一般降了吧。”说完将头颅高高举起,对着白羽遥遥跪了下来。 “你!”在一旁的康猛都看不下去了,大声道:“杨开,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小人!” 说完一刀砍了下去。杨开忙躲开苦笑道:“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来杀来的青莲道人一把抱住了康猛大声道:“老三这是大势所趋,你我也都降了吧!” “呸!”康猛忽然一口唾沫吐在了青莲道人的脸上,大声道:“难道大哥的仇、那几千兄弟的仇都这么算了吗?你青莲道人是根没有脊梁的狗,难道我康猛也是吗!”说完手中的刀一振,对着白羽等人便要砍杀过去! 白羽叹了口气,道:“这个猛汉倒也是条汉子,可惜留你不得!文魁!” 忽然一人长身而起张弓搭箭,康猛还只上前几步便被长箭穿了一个洞穿!但手中的钢刀依然不停地挥舞,浑身屹立不倒,一步一步地杀向前来! 此时无论是海沙岛的人还是青龙峡的人,已经无一站立,全部跪在甲板之上,除了这个傲然挺立的康猛! 康猛一步一步地走着,可惜终究走不了几步,一口鲜血喷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所有人都不敢正式他,特别是杨开和青莲道人,面有惭色。 白羽将杨开等人解除了武装,带上了海沙岛,虽然海沙岛上虽然还有数千的海贼,但是此时大当家战死,二当家归降,谁人还敢与白羽等人做对,很快便缴除了武装,剩下来的事情便是清扫战场,此次青龙峡一方一千人几乎全部战死,而海沙岛也死伤将近一万人,大多数是跳海身亡的,白羽的五千人此次也是真刀真枪的干的,不比上次剿灭青龙峡,死伤了将近一千人。 白羽在剩余的海沙岛海贼中挑选了其中比较忠厚淳朴善于管教的人总共两千人加入了自己一方。 “把周定方的人头和康猛的头割下来悬挂示众!”白羽的话语冷酷无情,周围的手下都感到一阵寒意,特别是新加入的青莲道人和杨开,几乎每个人都不由得想,与这样的一个人为敌将是怎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从昨天到今天在床上躺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病一好马上恢复正常更新,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没有好的身体啥都是浮云。大家也要注意。现在南方感冒的人超多。 【129】战后会议 第二天,当第一缕太阳照进海沙岛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发现,海沙岛变天了。在海沙岛最高处悬挂的是他们老大周定方和青龙峡巨寇康猛的人头,下面高悬着《保境安民告示》,告示中痛斥了周定方的十大恶行,并宣称,这里面凡是以前的被周定方所胁迫不得不助纣为虐的人,只要海现在放下武器,便可以免于一死,海沙岛上除了海盗以外,还有很多人是被俘虏上岛当作奴隶为海沙岛服务的,平日里恨海沙岛入骨,这时候见天兵前来搭救,顿时热泪盈眶,站在告示前久久不能离去,高呼万岁。 上午,白羽将这海沙岛中平日里民怨最大的十个海盗提出,宣布他们的罪行后,公开处决,又是引起了海沙岛上一阵欢呼雀跃。众人将白羽视为救世主,纷纷急急报名参加白羽部队,白羽从其中挑选了三千个家破人亡,没有什么家庭负担的加入了队伍,将他们按自身优势加入大队进行训练。又从原来的海盗中挑选出五百多名品行尚好,武艺不错的年轻海盗,编入乌鸦战舰中进行正式系统的训练。 白羽一刚一柔的手法,很快便得到了海沙岛上民心拥护,成为海沙岛新的主人,接下来几天,白羽便开始变得很忙,首先是开始审讯其中的海盗头子,在杨开的带路下,白羽很轻易地便找到了周定方的秘密宝库,清点了壹箱箱的白银,海沙岛的富足足足让白羽等人眼界大开,这海沙岛居然藏了不下五十万两的白银,这还不算周定方收刮的金银首饰、字画珠宝等等,难怪当年赫连成虎都觊觎着这小小的海沙岛,果然是富得流油啊。 其次白羽亲自派文书整理当年周定方和各地州府的书信往来,其中又一次让白羽眼界大开,看来这青州地面上,跟周定方眉来眼去的官员不再少数,难怪这周定方能够在此安然无恙的盘踞这么多年,少了这么一个财神,不知道现在青州各地的大小官员的脸色是不是很好看呢?白羽暗自想到。 “将这些文书分门别类的装好了。有的时候,他们的威力甚至比军队还要跟厉害些。”白羽吩咐手下。 随后的几天里,整个海沙岛一派紧张繁忙的气氛。 新入伍的战士军官和老兵的带领下,拿着新分发的各种精良武器,精神抖擞地投入训练,;王传志根据此次海沙岛之战乌鸦战舰所表现出来的劣势,对乌鸦战舰进行重新设计和改良,并向白羽批准了要了大批人力和物力进行新型武器的研究,白羽对王传志向来十分大方,一概批准,而秦玉等人则开始对海沙岛进行重新的整修,整固海防设施。 此次能够攻下海沙岛,原本是白羽的无心算有心,借助了青龙峡余孽的威力对海沙岛进行第一波打击,然后在利用乌鸦战舰的新奇与攻坚能力,对海沙岛进行心理上的沉重打击,可以算得上的险胜,若是白羽与周定方摆明车马一对一的海上鏖战,可能白羽不下半个时辰便会败下阵来,白羽从此次战斗中也看到己方新兵经验不足,军队战力不够等缺点,加紧了对士兵的训练。 三天后,白羽全军在海沙岛上开了一次军事例会,此次会议参加的不仅多了白羽兄弟七人之外,还包括了青莲道人、杨开和这次战斗中表现英勇的朱文、宋悲风、余红塔等人,当然自然也少不了此次战斗中虽然未有冲锋陷阵,但是却功不可没的王传志,这原本不大的小会客厅倒也汇聚一堂了。 青莲道人一见齐昭南,以他的头脑,顿时这一切都明白了过来,走过去主动打招呼道:“昭南,你骗得我好苦啊。” 齐昭南仿佛没事人一般,含笑道:“兵不厌诈,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若是偶有得罪之处,纪兄切莫放在心上。” “那是那是……”青莲道人乃是新降之人,而他齐昭南则是白羽的拜把兄弟,两人在这军中地位一目了然,借给青莲道人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找齐昭南的麻烦,当下打了一个哈哈,与同病相怜的杨开有一句没一句的撩开了。 杨开倒是想与这些人打成一片,但是又对文魁等人十分忌惮,只好找了面相比较和善的王传志等人搭讪,王传志等人对杨开卖主求荣之举十分不齿,但是碍于情面,只好勉强敷衍。过了不久,众人同时安静下来,各自找到位置坐下,因为正主儿要来了。 秦玉推着白羽缓缓的走进了厅堂,那日海战之后,杨开与白羽原本是有一面之交的,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坐着轮椅的人居然会是他们未来的大老板,顿时两人面面相觑,奇怪是,这里面所有的人都对他十分恭敬。 这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能够驾驭得住这些人呢? 别的不说,便是文魁、孙兴霸和齐昭南,哪一个不是千金难求的将帅之才,居然都甘心屈居在这个残废人手下,这人到底…… 白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两人心头同时一凛,收了思绪,站了起来,正要行礼,却发现周围的人都没有动,站在原地,走又不是,尴尬之极,白羽含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不拘那些虚礼都坐下吧。” 两人脸一红,忙坐了下来。 闲话少叙,很快众人便进入了正题,秦玉通报了财务状况,众人都没有想到居然后获利这般丰厚,都喜上眉梢,接下来讨论了军事编制、后勤补给等问题。 白羽道:“今日召集众位,便是要和诸位商议,我军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青莲道人新来,急于表现,在白羽面前挣得一席之地,忙道:“属下认为,这海沙岛上虽然物产丰富,若是我们一辈子便留在此处,最不多当第二个周定方,定无大图,若是要想成就一番事业,我觉得,我们的发展方向应该放在中原地区,以青龙峡为大本营,然后图谋青州方能成就一番事业。” 【130】劝进 杨开与青莲道人本就是同为降将,怕被他抢去了风头,忙站出来道:“属下来这海沙岛已经经营数年,多少对本岛有些了解,这海沙岛物产丰富,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而且属于东面海盐交通之要道,控制了青州整条海盐的海路,若是能够控制海沙岛,则日进斗金都不为过,我劝白大哥切莫放过此处,以此为大本营在做图谋,方位上策。” 青莲道人讥讽道:“鼠目寸光,难成大事!” 杨开反唇相讥道:“你青龙峡不过数百里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五千人驻军的地盘,难以扩展,如何能容下白大哥的雄心壮志,不知道何人才是鼠目寸光!” 白羽摆手微微一抬,两人同时住嘴,白羽含笑道:“两位各有见地,但是依我的愚见,假如我想接替周定方做大海盗,我坚选择留下,毕竟这海沙岛风景宜人,闲暇之时钓钓鱼也是不错的,哈,”众人一片哄笑,白羽声音一沉,道:“但是大丈夫生于世间,必须要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才不会枉度人生!若是屈居一小小海岛之上,怎么对得起上天赐予我们的大好年华!所以我们的战略目标一定要回到中原,回到那个金戈铁马,横冲直撞的中原大陆,去和天下闻名的战将去较量一番,看看谁才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霸主!” 白羽一番话说的众人热血沸腾,青莲道人和杨开终于感受白羽勃勃的雄心和逼人的气势,白羽顿了一顿道:“天下已经大乱,群雄并起,我们也该在这风起云涌的年代去试下手气,看看天老爷到底将这天下托付给谁了。我们的好兄弟龙步飞和小刀他们在襄阳混的风生水起,好不热烈,难道我们就逊于他们不成?” 白羽虎目一扫道:“明日当太阳升起之日,全军起锚,咱们重回平阳县,再不回去,我们宋大人的屁股就要急的起火了呢!” 带众人离开之后,杨开站在原地迟迟不动,白羽会意道:“杨开,你暂且留下,我还有些海沙岛的细节问题向你请教。” 杨开忙应声道。 杨开站着躬身垂首,白羽笑着让他坐下,杨开这才堪堪做了半截板凳,躬身道:“属下新入贵军,但是我见白大哥的气度风范远远不是那周定方所能比拟的,所以深感小人这次得遇明主,以后定然会为白大哥肝脑涂地,誓死效忠的。”说完跪了下去。 白羽笑了笑,但是他怎么可能相信一个手刃亲兄,卖主求荣之徒说的话,留下杨开完全是因为政治需要,当下笑了笑道:“杨兄切莫如此,我白羽带兵不比他人,手下都是兄弟,这等大礼还是免了吧。”说完含笑将杨开扶起。 杨开居然不起身,跪在地上道:“不行,礼不可废,属下杨开参见白大人。”说完对着白羽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之后才垂头站在白羽三米之外,大气都不敢出。 白羽被杨开搞的哭笑不得,道:“杨兄有话请直说,这般大礼小弟还不习惯呢。” 杨开肃容道:“今日将军升堂,我见众人都言行十分随便,并无半分恭敬之意,我觉得此事甚为不妥。” 白羽笑道:“这些人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向来如此,杨兄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杨开正色道:“白大人,礼不可废啊,这尊卑高低岂容乱套,若是长此以往,这些人随便惯了,大人还如何得以驾驭他们。” 白羽心中一惊,道:“哦,以杨兄所言我该如何去做呢。” 杨开上前半步,白羽示意让他坐在左手的椅子上,杨开告罪后才端正坐下道:“大人,不是小将危言耸听,天下早晚必有大动乱,龙步飞等人都已经彻底与当朝决裂,起兵造反,而当朝天子不过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大权全部掌握在所谓的中兴名臣风易寒手中,纵观史册,凡君权旁落,相权做大,国必大乱,如今我观大显兄弟阋墙,菁英离散,神器无主,万机空悬。正是白大人青龙起陆之日。” 白羽微微坐正了身子,微笑道:“何以见得。” 杨开越发来了兴趣,道:“小人眼拙,但也见过些天下人物,但是却无一人如白大人这般文武双全之辈,属下认为,这天下英主,非白大人莫属。” 白羽哈哈笑道:“杨开,你太抬举我了,我不过一凡夫俗子,只是碰巧打了两次莫名其妙的胜仗,哪有半分天下英主的模样,你休要胡说。”白羽嘴上虽然严厉,但语气缓和,脸上亦无愠色。 杨开坐正了身子,道:“白大人休要小看了这小小的青州,此地易守难攻,乃是天生的发祥之地,陛下只要坐定了青州之地,便是盘踞了东北与中原之咽喉要道,鞭及整个中原地区,且刚好掐住京畿之要道,进则只取京都,退则青州千里平原任陛下驰骋,这进退有据,且掌控天下海盐供给,只要陛下经营四五年,收复整个青州,我认为大业不难!” 白羽面色平和,杨开连称呼都改变了便是试探白羽的想法,见白羽连半分喜色都无,不禁有些泄气,但是仍然不甘心道:“属下愚见,攘外必先安内,陛下必须先稳定军心,论功行赏,各排座次,方显上意威严,不然若是像今日一样,恐怕陛下即使威德可服天下,却难以驾驭那几个桀骜悍将啊!”说到这里,杨开偷偷地看了一眼白羽,只见他安然坐在案桌边,低着头,若无其事地以手蘸茶水在桌面上划着。杨开暗思:这回可能动心了。顿时兴致高涨,道:“属下窃以为尊位不可久虚,万机不可久旷。虚之一日,则尊位以殆;旷之一辰,则万机以乱。今陛下借天下乱世之际,胁拿下海沙岛之威势,当效高祖之成法,登高一呼,天下必然响应,臣等恳请陛下进位元首,似此臣等无不效死命追随陛下!”说完杨开拜倒在白羽面前,三呼万岁道:“望陛下早承大统以安人心、兴社稷、拯万民于水火之中!!!” 这时候秦玉进来,看见杨开跪拜在白羽脚下,嘻笑道:“大哥,这个怎么了,难道是个软骨头不成,怎么整日便知见人便拜——今天的军册已经收好了,大哥随我来看看吧。” 白羽道:“好的,我这就过去。”白羽推车出门。 待白羽出了门,杨开走到案桌边,只见白羽刚才以茶代墨写的字尚未干,仔细看时,竟是一长串“狂妄,狂妄,狂妄!”杨开摇摇头,嘴角边泛出一丝苦笑,心头涌出一股悲凉。 【131】得胜归来 三日后,白羽的船队缓缓地驶回了平阳县,虽然白羽已经差人将战果报送给了宋篱,但是宋篱没有见到白羽本人,未见海沙岛头目首级,怎么放心得下,整日亲临码头翘首期盼,风雨无阻,风吹日晒之下,若是白羽还不归的话,我们的宋大人便要变成一尊凄惨的“望夫石”了。 终于,宋大人一番苦心没有白费,白羽的船队在他日夜祈祷之下终于出现在海平面上,宋篱等白羽下船,连忙迎了上去道:“白大人啊,我的白大人啊,你想煞小弟了。”说完亲自推着白羽进入了县衙,分主宾坐定,白羽将周定方人头含笑奉上,宋篱揭开一看,果然是如假包换的海沙岛大头目周定方,这可是多少人垂涎的一桩奇功啊,顿时激动起来,差点对白羽纳头便拜,道:“白大人,这……这……可是奇功一件啊……” 白羽含笑道:“白某初来贵地,承蒙宋大人关照,无以为报,便用此贼人头献于宋大人,还希望宋大人不要嫌弃这礼物过于寒碜了。” “不寒碜……不寒碜……”宋篱激动地语无伦次地道,“这……这份奇功,难道白大人便要当真……当真……送给小弟不成?” 白羽含笑点图哦,宋篱差点没有冲上去亲上白羽一口,满脸红光,仿佛看着这青州州牧的乌纱帽在对着自己招手,对着白羽连连拱手道:“若是来日小弟能飞黄腾达,这白大人的这份恩情小弟一定,一定没齿难忘……这,”说完宋篱拿出了一个银盘,对着白羽道:“小小心意,请白大人笑纳。” 白羽略略瞄了一眼,上面放着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顿时面容一整,道:“宋大人这样不是要侮辱小弟吗?” 白羽这次在海沙岛收获了数十万两白银,这五百两确实挺“侮辱”他的。 宋篱急的直搓手,这五百两银子对于他来说也是挪用的税赋,担着风险的,他知道像白羽这等“京都”来的“大员”索要地方都十分厉害的紧,自己家贫,还是战战兢兢地挪用了五百两官银,原本便是怕白羽嫌少,没有想到白羽点都不点,只是看了一眼便拒绝了,定然是对自己“大为不满”了。得罪了这么一个京都的大官,他宋篱便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心中急的火烧火燎地,一咬牙道:“白大人,实话给您交代了吧,今年平阳县上缴税赋一共是一万三千两,这一万两孝敬给风相,另外三千两白大人全部拿去吧…..我知道我县地少人贫,但是这已经使我们能够拿出来的全部家当了。白大人不要嫌弃才好啊!” 白羽哈哈一笑,原来这宋篱误会自己了,拍了拍宋篱的肩膀,宋篱原本站着的,白羽一起手,他立刻弓下身子,让白羽的手能够够到自己的肩膀,谄媚地道:“白大人,若是来日小弟能够坐上青州州牧之位,定然另备厚礼送上——我可以打欠条的!大人开个数就是!” 白羽笑道:“宋兄,你我算是兄弟不。” 宋篱不假思索地道:“算兄弟,只不过白大人为兄,小弟是弟。” “既然是兄弟,何必如此!宋大人此次招募军士,筹集后勤,出力颇多,我只不过将宋大人招募的士兵拉到了海沙岛上走了一遭,那些海贼听闻宋大人之贤名,哪个不是望风归顺,我们哪里出了半分的力气,都是宋大人威名远播,才导致了海沙岛大捷啊。宋大人莫要谦虚忘掉了自己的功劳啊。” 宋篱见白羽这么抬举自己,顿时喜滋滋地道:“多谢白大人抬举。” 白羽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道:“这万两供奉都准备好了吗?” 宋篱忙道:“大人放心,早已到位装车,只等白大人一声令下便可出城了。” 白羽肃容道:“此事兹事体大,还需宋大人亲自去一趟京都,顺便带上这厮的人头,只要宋大人在风相面前好生说话,将这海沙岛功劳悉数好生报上,这青州州牧断然逃不出宋大人的手心的。” 宋篱满脸红光道:“多谢白大人提点,多谢白大人提点,事不宜迟,小弟打算明日便出城。” 白羽点头道:“如此甚好,我还需将这五千临时招募的军士解散了,这其中恐怕还有一些事情做,还需在此耽搁数日,就不送大人了,我可不想别人在后面说大人拥兵自立,不服朝廷啊。” 宋篱所虑之事正是如此,见白羽主动提出,顿时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两人又续了不少闲话,商量了一些供奉的细节之后白羽便要起身告辞了,宋篱连忙送到了大门之外,白羽忽然不经意地道:“对了,宋大人,怎么近日没有看见你的那个风师爷了。” 宋篱道:“白大人不是说了嘛,此人面相不善,我怕白大人见着了烦心,便着他净身出户,遣出了县衙了。” 白羽笑道:“宋大人我不过随口说说,没有想到你还真当真了,这风师爷为大人操劳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白某一句话,是不是太委屈他了,唉,怪只怪白某当真太多嘴了,要不要白某再将丰师爷给请回来?” 宋篱连连道:“哪里,哪里,我也觉得这小子无趣的紧,早想换个师爷了,白大人请!” “宋大人先请。哈哈。” 第二日,宋篱亲自押送着万两税赋,天未亮便悄悄出城,一对人伪装成商贩,倒也没有惹上路人的注意,一路上昼伏夜行,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132】春秋 宋篱押送着税赋,第二日便出了平阳县的地界,宋篱擦了擦汗,虽然刚过了青龙峡,但是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牛鬼蛇神在等着自己,不由得更加加深了警惕。 这日子正直七月半的日头,天气虽好,但是却是酷暑难耐,宋篱算着日子的,只得加快脚程,这每一日对于宋篱来说都关乎着性命,所以他自然是不敢怠慢,但是日子一路上行人稀少,到处都是密林深树,几十个衙门差役虽然得了宋篱的若干好处,还是耐不得这日头,天一亮便叫嚷着打尖休息。 宋篱知道此时得罪他们,只得有着他们去了,但是此时山路上空无人家,正是土匪劫道剪径的极佳地方,不敢停留道:“各位兄弟,过了这前面的岗子,再去休息如何?我请大家喝酒成不成?” 众人只得应允,挣扎着起身,忽然前方一阵风声响起,宋篱吓得面无人色,连忙大声道:“大家保护好各自东西,莫要被人劫了去了。” 这万两税赋可是关系到宋篱的身家性命,他如何不紧张? 山林中果然涌出一伙黑压压的蒙面大汉,手持着明晃晃的大刀,各个身材魁梧,宋篱佯装镇定,上前赔笑道:“各位好汉,我们都是路过的商客,知道规矩,知道规矩。”说完含笑叫着手下一人奉上一盘白银,道:“各位,算是小弟我的买路钱,请各位行个方便……” 那人含笑道:“宋大人,你好闲情逸致啊,怎么好好的县太爷不当,跑到这里行镖走货是何道理?” 宋篱心头猛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在这荒山野地的强盗,居然还认得自己,当下佯装镇定道:“好汉饶命,好汉定然是认错人了,本人是徐州的孟武,一个商人而已,哪里认得什么大人小人的,出门在外,还请行个方便,一点心意,众位请放我们过去吧!” 那人施施然走了过来,看了看宋篱几乎要滴下汗来的额头,瞟了一眼那些伪装成粮车的银车,道:“这里面——可是今年平阳县的税赋不成?” 宋篱顿时心都快跳出嗓子眼里了,“这人,这人怎么知道,这时间和路线都只有我和白大人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难道说……”宋篱的脸都快涨成猪肝色了,站在原地,宛如点穴了一般不敢动弹半分。 那人哈哈大笑,对着宋篱拱了拱手,道:“多谢宋大人为我等送上来的供奉,我等这就却之不恭了。”说完手一挥,一群如狼似虎的蒙面人过来,这些县衙的差役平日里只敢欺负乡里,哪里敢真正与这些刀头舔血的悍匪过招,都畏畏缩缩地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宋篱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了下来,他就算是再蠢,现在估计也能猜出八九不离十了,等着看着这群蒙面人推着银车扬长而去之后,忽然一个站立不稳,一口鲜血从胸口喷出,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宋篱架起,宋篱这才悠悠地睁开了眼睛,隔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道:“丰师爷多次提醒我这姓白的有问题,悔不听无咎之言,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宋篱喃喃自语半晌,忽然双目睁开,大声道:“白小子误我!无论如何我要返回平阳,问他讨回一个公道!” “白大哥,他应该就住在这里了,我都打听清楚了。”秦玉推着白羽缓缓地来到了一处农家小院,里面开辟了半亩小菜园,土质尚为新鲜,显然是才开出来不久,尚无菜叶长出,再往深处是一间小茅屋,看上去十分简陋,甚至连一个像样的门都不曾准备,直接可见一人在里面敞开了肚皮酣然大睡,在他的手上似乎还放着一本尚未读完的《春秋》。 秦玉上去正要叫嚷,白羽轻声止住了他,叫秦玉推着自己进去,那人还不曾醒过来,白羽笑着将《春秋》拿起,对着秦玉含笑道:“当年关云长月下读春秋,是何等意境,不过依我看来,这老关也就这辈子读了这么一本书,至于其余老庄墨韩,估计便是知之甚少了,不知道我们丰师爷读了几本了。” 秦玉含笑道道:“能做的朝廷的师爷,估计这四书五经应该烂熟于心的吧,这丰师爷也真是的,倒头便睡,也不注意点形象,让过路的大姑娘家看到,多不好意思。” 白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吟吟地拿起来春秋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秦玉索性无事,也胡乱饭了一本书,两人就在这草堂中读起书来,而丰师爷则依然酣然大睡,直到日已西沉。 丰师爷一觉醒来,发现白羽和秦玉居然在一旁等着自己很久了,顿时脸色有些尴尬,连忙整理衣衫,拱手道:“不知道白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白羽含笑道:“宋篱是真糊涂,丰师爷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弟的真实身份,难道您还不知道吗?” 丰师爷一愕然,道:“不知道白大人所言何意……” 白羽翻了翻春秋,淡淡地道:“大人两字便省去了吧,白某此来也就不绕弯子了,不错,我是请丰师爷出山,宋篱暴殄天物,难道我白羽也有眼无珠不成?” 丰师爷又是一愣,抓了抓头,道:“我不明白白大人什么意思。” 白羽道:“你刚才睡觉时候呼吸明显急促了不少,而且左眼不停地在喂喂跳动,定然是早已醒来,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我们才索性装睡,我所言不差吧。” 丰师爷哈哈一笑道:“白大人果然……嘿嘿……” 白羽道:“今日我来,便是问丰师爷讨教一贴方子,丰师爷认为时机到了吗?” 丰师爷点头道:“到了,到了,时机怎么没有,太阳都快下山了,吃饭的时机确实到了,不怕两位大人笑话,无咎乃是净身出户的,身上平日又无存款,所以就不留二位吃晚饭了,二位请自便吧。”说完一挥手,送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白羽不经意道:“我把老宋的银子给劫了呢。” 丰师爷忽然浑身微微一颤,但是很快又装出笑脸道:“本人早已不是衙门中人了,所谓不再其位,不谋其事。衙门的一切自然有宋大人和白大人打点,小人就不要在添乱了,天色晚了,白大人腿脚不便,可要无咎代为叫车吗?” 给读者的话: 金砖恢复正常了大家不要忘记投了。呵呵 【133】天下大势 白羽道:“今天下风起云涌,无数有识之士无不希望出来大显身手,以丰先生的才学,原本在这乱世应该正是如鱼得水之时,若是屈居这一处草堂之中,岂不是埋没了丰先生的半身所学了吗?”白羽拿着手上的《春秋》掂量一番,道:“若是关老二知道,读这本春秋之人是这样无胆鼠辈,恐怕也后悔曾经月下曾读过春秋吧。” 丰无咎脸色变了变道干声道:“这天下在风相治下,天下太平,偶尔有几个毛贼也无商大雅,我大显国祚绵长,现在又正直新主当位,正直中兴,白大人何出此言。” 白羽叹声道:“看来丰先生依然不相信白羽一片赤诚,依然不肯与白某人坦诚相对啊。” 秦玉见丰无咎一直装蒜,忍不住出言惊吓道:“老头,我白大哥难得屈尊降贵亲自来请你,这这般左右推搪,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羽出言道:“秦玉!休得吓唬先生。”说完恭恭敬敬地对着丰无咎道:“大显自高祖建国,至今已经存在了整整五百余年,但是世间万物都逃脱不了兴极必衰的规则,恕我直言,如今的大显正处在衰落之中。” 丰无咎双目一亮,却没有说话。 白羽道:“自从薛贼篡位登基以来,数十年穷兵黩武,大显国力衰落的更为厉害,如今新帝复辟,虽然天佑贵为天子,可是大康的百姓无人不知大显的权力实际上并不在这个小皇帝的手中!” 丰无咎紧咬下唇,脸上的表情阴晴莫辨。 白羽侃侃而谈道:“君权弱于相权,此帝王大忌,天佑皇帝虽初登大宝,但是却定然不允吸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君相之间必有一战。此则内忧,天佑虽除去薛义,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将在军中无论声望还是军功据是首屈一指的龙侑渊击杀,龙骧虎骑旧部定然不服,到时候佣兵自立,此为外患。天佑皇帝出身不明,天下民众多有猜忌,虽有萧太后和风相力挺,但是仍不能息天下之谣言,此为民心失散,此时的大显内忧外患,丰先生不如给他卜上一卦,此时的大显,还能撑到几时?” 白羽一番话,连站在旁边的秦玉都听得连连点头,真的想见这丰无咎如何解答了。 丰无咎缓缓地摇了摇头,道:“白大人所言差矣!” 白羽顿时来了兴趣,笑着道:“愿闻丰先生高见。” 丰无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大人所言句句为实,却也句句为虚,大人所言,阐述地乃是‘势’,虽然水无常势,但是只要加以引导,依然逃不过高山入海之大势。但是大人独独却忽略了另外一件事情‘心’。” 白羽欣然点头道:“先生请直言!” 丰无咎微眯着眼睛,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道:“我虽然据江湖之远,但是也常常听闻这朝堂上的变化,那一场凤凰楼的公案可以说是扑朔迷离,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大致也可以想到,应该是这当今圣上借助了风相与薛义之斗,趁势而起,重登大宝。” 白羽也曾与当今天佑皇帝打过叫道,深以为然地点头道:“先生所料不差,这小子心机与城府果然过于常人。” 丰无咎冷笑道:“何止是过于常人,便是匪夷所思也不为过。所以我认为,当今陛下欠缺的只是时间,若是给他五年时间,天下便尽在其掌握中了。” “何以见得?” 丰无咎道:“当今天下看似风相大权独揽,机关裁决之事皆经手于风相,我看不然,若是没有这小皇帝的首肯,借风易寒一百个胆子,他也断然不敢欺瞒这么一个少年英主。” “你是说——这天佑皇帝有意放权给风易寒?” 丰无咎叹声道:“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啊!” “如今大显江山风雨飘摇,小皇帝必须推出一个强而有力的傀儡为他执掌江山,而这个人又必须在民间深得人心,风易寒舍他其谁?” “小皇帝放下一部分权利,坐大风易寒,便是将他放在风口浪尖,让他去管理这个强疮百孔的国家,可怜这风易寒又不敢反,因为他所有的声望来源都在于天佑皇帝,他必须维持大显忠臣的形象,一反,便是反复小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皇位他坐不稳,风易寒知道,天佑皇帝同样知道。” “所以——”白羽若有所思道,“这风易寒与天佑皇帝到现在是君臣一心,上下协同,共渡难关了不成?” “正是,只要风易寒和天佑皇帝能够度过这龙骧虎骑的侵扰,平定叛乱,大显依然是大显,甚至是一个新生的大显。况且薛义篡位原本就是谋逆,在百姓中声望一直不好,所以这十年来才会有无数人大举大显大旗,奋起反抗,到底来说,民心还是在大显一边的,无论龙骧虎骑也好,还是另有其他人也好,都是‘犯上作乱’这在道义上便输了几层。” 白羽的心越沉越深,但是仍然不服道:“那这风易寒难道便甘心为天佑皇帝做走狗不成,还有天佑皇帝,难道甘心就这样一直允许皇权旁落,帝星不显不成?” 风无咎笑道:“这点,古往今来都有不变地至理——兔死狗烹。天佑让风易寒一家独大,必然会引来朝廷其他重臣不满,到时候天佑皇帝在从中挑出几个叫的最凶的走狗以莫须有的罪名将风易寒除去,然后最后忽然装作恍然悔悟,在风易寒的灵前掉几滴眼泪,哭丧几声,在给风易寒加官进爵,此时风易寒都死了,就算天佑皇帝把他加封到皇帝老子又怎么样,到时候百姓只会说,可怜遭千古名相奸臣所害,索性当今皇帝圣明,剪除奸佞,还风相清白,到时候你说,这天佑皇帝是不是‘圣君’呢?这风易寒是不是‘明相’呢,只是一个活着的皇帝,一个死了的名相吧,什么君相和谐,琴箫和鸣,去他妈的狗屁,这古往今来相权与皇权之争何等惨烈,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知道啊。” 【134】对策 白羽听的不禁手心冒汗,哑声道:“难道,难道依先生高见,这天下大势当真已经完全掌握在天佑皇帝手中了,旁人便无半分机会了吗?” 丰无咎笑了笑,好整以暇地道:“白大人莫要急,无咎刚才只是就‘势’论‘势’,但是人心难测,天下大势,动一发而牵其身,谁又能保证能够完完整整地按照自己给的剧本去上演呢?所谓的天下闻名的《隆中对》或《塌上策》,不过是后世之人牵强附会,做后事诸葛而已。我又无孔明之才,无法给先生送上新的《草庐对》,哈哈。” 白羽含笑道:“先生过谦了。”转眼面色凝重,道:‘先生认为,晚生下一步该如何走。’ 丰无咎神秘地道:“白大人乃是胸有锦绣之人,为何问计于我这一小小的被人赶出县衙的无用师爷。” 白羽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原来先生到现在还不曾原谅晚生,晚生给先生赔礼了,就请先生帮晚生一把吧。” 丰无咎正色道:“天下无非时势造英雄,但是以白大人的智慧与勇气,完全可以扭转目前的局势,造出一个全新的局势,天下任谁人主棋,恐怕也料不定有白大人这般的英雄豪杰如羚羊挂角一般杀入天下大势之中,白大人年纪轻轻,却胸怀大志,青龙峡与海沙岛两役更是完美得无迹可寻,稍加磨练,白大人必然将是天下间谁人都不可小觑的新兴势力啊,到时候天下大势,何人敢定,何人能定?” 白羽爽然一笑道:“丰先生认为,晚生还有几年时间呢?” 丰无咎神秘一笑,反问道:“白大人认为呢?” 白羽微微一沉吟,两人同时伸出一手,五指摊开相对大笑。 丰无咎急声道:“此事宜及不宜缓,天下这几年将是风云突变,扑朔迷离之日,我劝白大人若是有意天下,请尽快起兵!” 白羽颔首道:“还请风先生出山相扶晚生一把!” 丰无咎含笑道:“乐于效劳。” 宋篱一路狂奔,奔回县衙之中,却发现白羽在县衙堂前悠然地看着书,对他来了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而将书放在一旁,含笑道:“宋大人倒是早去早回啊,怎么见过了风相了?” “白羽你……”宋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拱手道:“请白大人给下官一个明白。” 白羽奇怪道:“宋大人所言何事,小弟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白羽!”宋篱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这万两税赋,可是你截取了!” 白羽讶声道:“宋大人,怎么,你的税赋被人劫走了,这就糟了,这下糟了,你不去派兵夺取税赋,反而回到此处和我白某人计较,是何道理?” 宋篱冷笑道:“白羽,你别装蒜了,我这万两白银无论行车路线和时间地点都是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除了你泄露了行藏,谁会刚好埋伏在那里,又刚好认识我宋某人,又刚好知道我押着的是万两税赋!” 白羽一摊手道:“对啊,别人怎么知道你刚好经过那里,别人怎么知道你是宋大人,别人又怎么知道你押着万两税赋啊,您是大人,这平阳县里面都是您说了算,您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宋篱气的脸色刷白,大声道:“白羽,你到底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肯承认吗?”说完便掠起袖子准备上前打白羽,秦玉上前用手一荡,宋篱瞬间便被推开五尺,气的宋篱脸色煞白,一时间无从说话。 “你……”宋篱戟指白羽,大声道:“银子到底是不是你劫的!” “是啊,怎么了,宋大人。”白羽一脸无辜地道。 “是……”宋篱没有想到白羽居然一下如此坦白,霎时间站在原地,热血霎时间涌上宋篱的脑门,他站在原地,差点昏死过去,对啊,银子是白羽劫走的不错,问题是,自己知道是他劫走的了,又拿他什么办法呢? 宋篱开始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渐渐的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一遍,这是一个圈套。白羽的身份,白羽到来县衙的目的,白羽开始以县衙的名义招兵买马的目的,甚至白羽所谓的龙骧虎骑,更甚至白羽帮助他攻打青龙峡和海沙岛的目的,这一切的一切,宋篱虽然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但是只是稍稍想过一点,他都不禁汗流浃背了。 白羽静静地看着宋篱,甚至悠闲地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宋篱的脸色由白变青,再由青转黑,后来居然开始完全扭曲,颤声道:“白……白大人…….您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白羽悠然道:“我在海沙岛缴获了几十万两白银,根本不贪图那点税赋。但是…….” “既如此,请白大人开恩,将那万两白银还给我吧,只要白大人开恩,来世我宋篱做牛做马都感激您,那,那可是我宋家上上下下数十口人的性命啊。”宋篱凄然道。 白羽道:“挪用税赋,欺瞒上级,私自募兵,宋大人,这每一条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宋篱豆大地汗珠滴了下来,居然跪在了白羽面前大声道:“都是小人利欲熏心,都是小人的罪,请白大人开恩,救救小人全家吧,求求您了。” “宋大人。你高看在下了。”白羽道,“这税赋我可以还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宋篱一听有戏,顿时喜出望外,大声道:“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 【135】最后的抗争 宋篱将身子小心翼翼地凑近了白羽身边,白羽神秘地道:“宋大人,如今你已经是必死之身了,还不如将这生死置之度外,拼着这三尺有用之躯吗,为天下百姓做点好事。” 宋篱不解,看着白羽,白羽道:“天下苦显久矣,当今天子无道,奸臣当道,正是有用之士奋起一呼之时,若是此时宋大人振臂一呼,天下必然为宋大人马首是瞻,小人愿意追随在宋大人鞍前马后,为宋大人做个马前卒……” 宋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跌声道:“你是叫我……造反不成!” 白羽道:“宋大人,我等都是有志之士,愿意为天下表率,解救众生于水火,大人难道就空有一身报复,甘愿碌碌而终吗,如今龙步飞已经在襄阳首倡义举,天下相应,此时正是大显风雨飘摇之际,我等既生于这等乱世之中,自当打下一片属于我们的江山!” 宋篱此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脑子中仿佛炸开了一般,这,这群人倒是是什么,他们,他们难道都疯了吗? 宋篱开始渐渐地明白了白羽的用心,原来他早就想造反了,才会利用自己,召集了这么多兵马,这白羽,哪里是自己命中的福星,分明就是自己催命的煞星啊。 他是要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白羽看着宋篱冷笑道:“宋大人,事已至此,你悔之无用,不如我等便索性将性命抛在脑后,此时正是我等大显身手之时啊。” 宋篱不言。 白羽森然道:“此事兹事体大,若是宋大人不愿意,我等自然不会勉强,但是宋大人已是难逃一死,好死不如赖活着,至少你这样活的比较久一点。言尽于此,告辞!”说完白羽对着宋篱微微拱手,秦玉推着白羽出门了。 出门,秦玉忍不住问道:“羽哥,你说这姓宋的会答应我们,跟着我们一起干吗?” 白羽冷笑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他选择的余地了。” 秦玉皱眉道:“羽哥,我就是不明白,咱们几兄弟扯起虎皮做大旗,干起来就好了,干嘛非得找这么一个外人啊。” 白羽微笑道:“小秦,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毕竟是外人,初来乍到,不能服众,难成大事,但是这宋篱不同,他乃是一个县令,在平阳县中有着一定威望,借着他的名气来做我们的事情,总是会顺利地多,至于以后……”白羽微微一笑,道:“再说吧。” 说完微眯着眼睛,看着天上依然炽热的太阳,明天当太阳再升起来的时候,天底间将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呢? 第二日,天色微亮,白羽便集合了众位高级军官,恭恭敬敬地来到宋篱的府邸前,大声道:“宋大人,这天色不早了,昨日白某与你商议之事,你想得如何呢?” 里面并无声音,白羽心生疑窦,又在门外高声叫了几声,屋里依然无人回应,白羽暗中叫道:“糟糕。”一群人连忙破门而入。 只见宋篱已经头悬梁上,双脚悬空,就这样直挺挺地吊在了厅堂中间,白羽连忙叫道:“快,快救人!”众人七手八脚将宋篱救下来,可是此时宋篱早已经气息全无,全身僵硬,显然已经死去了多时了。 “妈的!”白羽双手用劲,可是依然很难捏成一个拳头,整个面目变得有些狰狞可怕,这个时候,秦玉从宋篱的身上搜出一封书信,递给了白羽,白羽展开,却是宋篱的亲笔。 拜白羽将军足下: 山遥水远,言笑谁欢,至薛贼沐猴为冠,我大显既失世守之封疆,满街狼犬,乾坤倒悬,幸天佑皇帝睿智英明,复振位号,方全宗社于东土,现大显中兴之盛世,然鸾舆未暖,戎马卒至。 吾本布衣,碌碌无为,建树全无,每每对镜自顾,见一白发老叟,方知壮志未酬、冯唐先老,便不禁清然泪下,肝肠寸断。然弃自总发,至出仕二十余年,古人云“圣人一怒而安天下民。吾不过芥子,无圣人之能、更无圣人之德,亦绝无邀取直名之心。今日为将军算计,茕茕孑立,区区之命,悬于将军之手。日夜思之,痛心疾首,几不复生,吾无以自处,为有自裁以谢将军,上不忘故主之血食,不负先帝之厚恩矣。愿将军垂怜,保全吾家小,吾之皮囊,任将军自处。在此,遥祝将军不避艰险,提十万之众,成千古不灭之奇功。 宋篱顿首。 白羽双手紧紧握住书信,面色铁青,隔了好久才道:“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秦玉凑上前去,轻轻道:“羽哥,现在怎么办。” 白羽隔了半晌,又将宋篱的书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着人将屋里面的油灯点燃,然后将书信付之一炬,等书信全部化作片片空中飞舞的灰色胡蝶后,才涩声道:“厚葬了吧。” 说完不再回头,带头离开了宋篱的家。 白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宋篱为了不和自己造反,宁愿自缢而死,宋篱死了,但是却打乱了自己的全盘计划,自从离开了白虎节堂,他便开始渐渐的改变,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野心如此之大,而为了自己的野心,他甚至牺牲了那无辜的五百战士的亲人,还有这个虽然有点贪图势利,但是总的来说也算正直的宋篱。 自己到底做错了吗? 白羽第一次开始对自己选择的路动摇了,从小他接受的教育便是白虎节堂中那些黑色教育,所以他一直相信,每个人都有价格的,只是买家开价的多少,这也是他开始那般坚信宋篱会妥协的原因,但是他错了,这个一直被自己玩弄在鼓掌的无能官吏最后却用死给了自己最有力的无声的抗击。 计划全盘打乱了,得从头来啊。 白羽望了望天,太阳依然刺眼,却已经不似往日那般敞亮了。 事已至此,白羽已经无路可退。 【136】为君三计 夜晚悄然来临,但是此时的白羽已经将自己独自关在了房里很久,即使房间里面一片漆黑,白羽也没有将油灯点燃,过了好久,脚步声响起,秦玉的声音在外面轻声道:“羽哥,大家都已经集合完毕了,就等着你了。” 白羽淡淡地道:“我这就去。”说完收拾了心情,将房门打开,却发现所有人的人都已经集合在了自己门前,殷切地看着自己,白羽这才想起,自己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动摇军心,一念至此,忙用手抚额皱眉道:“这一觉睡的我头都痛了,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到时候自己自罚酒三杯,哈哈,大家请吧。”说完潇洒地一请,众人在他身后追随他进入了厅堂。 这间房宅原本是本地一个大户所居,待白羽用重金收下之后,便成了他们的大本营了,在后院一处小偏厅中,军事会议正在秘密进行。 白羽看着众位兄弟和手下,首先向大家介绍了新加入的丰无咎,丰无咎此时已经知道了宋篱自缢身亡的消息,虽然宋篱对他薄情寡义,但是到底同僚日久,不禁有些感伤,略略振作,跟在坐的各位打了招呼之后,白羽率先道:“诸位,我本原意借宋篱之名起兵,但是如今宋大人不愿与我等为伍,率先驾鹤西游,计划有变,各位认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昨天得到消息,龙步飞在襄阳以三千龙骧虎骑力挫风易寒老二亲率的五万大军,并将风鹤承的偏将雍和斩于马下——龙老大果然威武啊,白少,我们虽然兵少将寡,但是怎么着这天下的风头不能全部让龙步飞这小子一人全部占取吧。也该是我们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时候了。”李随云叹声道。 文魁冷哼一声,他素来与龙步飞不和,龙步飞如此厉害,他当然心有不甘了。 这个时候,李随云忽然面色有异的看了文魁一眼,用胳膊动了动文魁道:“昨天……昨天,小谢来找过我了。” “他来做什么”一听见方谢晓的名字,文魁顿时整张脸都阴了下来,怒声道。 李随云嬉笑道:“他要我传达给你”,忽然李随云正了正嗓子,学着方谢晓的声音道:“我和文郎婚期已近,他什么时候娶奴家过门!” 李随云有意揶揄文魁,顿时惹来了一阵哄笑。 文魁面色一寒,微怒道:“李随云,到底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说了什么。” “他说他很快就回来取你性命,让你洗干净脖子等候着。”李随云低声飞快地道。 “嘿嘿。”文魁眼中凶光连闪,冷笑道,“我不去找他,他到反过来找我,很好,很好。” 白羽插言道:“随云,小谢可带来了白虎节堂的消息。” 李随云颔首道:“白虎节堂自我们反出之后,实力大减,现在小谢已经在其中隐隐据第一把交椅了,图老大说了,不将我们这些叛将的人头提回白虎节堂,白虎节堂永不出山,我看图老大是怕了风易寒,所以才想出这么没品位的韬光养晦之计,现在风易寒一方在朝廷上风光无限大权独揽,这图老大则被旧主人抛弃,在朝廷上失宠了,说不定等着朝廷的清算呢。图老大是自身难保,哪有力气管我们,哈哈哈哈。反正我才懒得管朝廷的事情,只要图老大不赖找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白羽笑着摇头道:“随云,你错啦,图老大其实是风易寒那个老狐狸的人。” 众人皆惊,白羽看一眼众人,笑道:“若非如此,我们杀的那个假隐帝的人头怎么会在风易寒的手上,他们以前在朝堂上的做戏只是给薛义看的,薛义以为扶直图隆便可牵制风易寒,谁知道,图隆早就是风易寒插在薛义身边的一颗棋子,这个风易寒,当真老奸巨猾啊。” 白羽续道:“这些闲话少叙,我今日便是向各位问计,我们该如何乘势而起。” 丰无咎率先道:“无咎无才,但是依无咎看来,当今乱世,若是想要真正起势,便是要一鸣惊人,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做一场震惊天下的好事。” 众人默然不语,青莲道人皱眉道:“若是如此,我们便会作为出头之鸟,若是朝廷大兵压境,我们这区区几个新兵蛋子,虽然打了几场小仗,恐怕不敌朝廷的正规军” “万事开头难,白大人,”丰无咎解释道:“但是若是白大人若是能够抵挡地住朝廷的这一波雷霆之势,则天下都将对大人刮目相看,到时候投奔大人之人将络绎不绝,大人便很快能够发展成为一支天下间举足轻重的势力,若是向着般龟缩在小小的县城中,恐怕万事具休。” 白羽思索了半晌,点头道:“丰先生所言有理,但是我等应该如何做呢?” 丰无咎微笑道:“一屯盐、二、截粮,三、攻琅琊” 白羽道:“先生请明示。” “一、大人倾尽所有人力物力,收尽天下之盐,囤货居奇,二、据我所知,朝廷此次围剿襄阳失败,必然会再派大军南下,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们便截取军粮,断他粮道。三、攻打琅琊,作为安生立命之所,静候朝廷震怒。”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惊呼起来,这丰无咎是不是疯了。 白羽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丰先生好大的胆子啊。” 丰无咎道:“夺取天下哪有一帆风顺的,若是白大人能够做好这三件事,并且能挺过这一关,这天下便有三分在手里了。此三计确实过于冒险,请白大人自己定夺。” 白羽苦笑摇头道:“我手中可是只有七千兵马啊,而且都是新兵,如何对抗朝廷十万兵马,丰先生到底是助我还是害我啊。” 丰无咎微笑道:“我已经献上三计,就看白大人有没有胆量了。” 白羽目视丰无咎,隔了好久,才一字一句地道:“信,我当然相信你。” 【137】谋定后动 第二日,白羽等人撤回了海沙岛,此时海沙岛已经收编完毕,在白羽等人的治理下,开始出现勃勃的生机,白羽等人在海沙岛开始对军队进行军事训练,这支新军在白羽等人的训练下开始越来越向着白羽心中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日,白羽在原本周定方的书斋内召见了丰无咎、青莲道人、杨开三人,道:“良好的开始,是未来成功的要素。故绝不能掉以轻心。每一个政权新兴之际,都得有一番可喜的气象,这就像一颗种子,从发芽到含苞待放和开花结果。” 三个人并不明白他想表达甚么,只好唯唯喏喏的侧耳恭听。 “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做到“贵精不贵多”这就话,不但政治架构须精简,兵员更要务精不务多,能做到此点,就是个良好的开始。” 杨开的老脸一红道:“幸好少帅说清楚,上次风先生说要做一次让天下震惊的大事,下属还以为您想大振旗鼓,有多少人招多少人呢!” 白羽笑道:“我们手头上现在有七千兵马,虽然不多,但是也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再说我们的粮饷根本不足以应付庞大的开支,若是盲目扩军,必然会导致我军鱼龙混杂,到时候不能保证军队的粮饷供应,根本没有人甘心替你卖命,若是如此我们不打仗便已经败了。” 丰无咎点头道:“难得白大人年纪轻轻便能够如此沉得住气,我原本害怕白大人会因为一次两次的胜利而冲昏了头脑,看来是我多虑了。” 白羽微笑道:“既然丰先生大方向已经为我们定好,我们便需要在细节上进行补充,首先我们便要充分利用我们掌握了海道的优势,促进经济和贸易,尽可能的将获取最大的利润,诚如丰先生所言,我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进行海盐收购,但是我们需要一支属于我们的,航海经验丰富的船队,才可发挥在收购海盐的同时,进行海上贸易,用以弥补我们军费等各方用度。” 杨开道:“以前周定方控制此处盐道之时,都是通过向过往商客收取高额买路费用以支撑海沙岛的开销,我认为我们可以适当的提高商客过往的税费,这样我们便可以通过收取买路费来支撑我们军费等各方面的开销。” 丰无咎摇了摇头道:“我认为不妥,我认为我们不仅不应该收取商客的费用,反而应该降低,甚至不收取。” 白羽问道:“为何。” “降低往来的税收,就可以鼓励多些船到我们的地盘来做生意。商人逐利,以往海沙岛控制了这海上盐道,对过往的商客盘剥严重,所以导致这平阳县经济始终不曾真正发展起来,我认为,若是我们能够将平阳县至海沙岛这一线作为一个海上交通枢纽,能够真正将平阳县发展起来,吸引重大的商客前来此次,这样他们的利益便可以跟我们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我们便可以得到更多的支持,从长远上来看,这笔我们杀鸡取卵要好很多。” 白羽叹声道:“丰先生果然好眼光。” 白羽道:“我已经派随云和赵翼出去主持收购海盐等事宜,我们的手头上看似银两很多,但是若是真的进行大规模的收购的话,恐怕很快便会花光,所以请各位还需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丰无咎道:“但是只要等盐价一涨,白大人你便是天底下最大的海盐贩子,这天下无数金银都会流尽你的腰包之中啊。” 白羽续道:“这青州的一举一动还需要杨兄弟分外谨慎,若是朝廷一时兴起,来个开兵剿匪,那到时候我们便穷于应付了。” 杨开点头道:“我已经着人盯死了,这青州的地面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白羽道:“如此甚好,还有这宋篱死讯朝廷应该还不得知吧。” 丰无咎道:“我在平阳县当了这么多年的师爷,旬日里面大小事务都是经我之手,只要往来公文不出问题,朝廷应该不至于察觉。” 白羽点头道:“为了这万两税赋,我们已经将宋大人逼死了,你还是着人将这税赋还给朝廷吧。一则也算是对得起宋大人了,二则也可以避免引起朝廷的注意,我们之所以返回海沙岛便是怕目标过大引起朝廷注意,有碍我们截粮的大计。” 丰无咎点头道:“这个自然。” 两人相视大笑。顿了段,白羽接着道:“我已经派文魁和昭南前去打探朝廷兵马粮草的动向,他们两人都是心思细腻之人,我们只需在此静候他们的好消息,便可以全军出动,做一场风先生嘴里所说的惊天大事了。” 三人轰然应诺。 一月之后,文魁速度返回。白羽忙在书斋中召见诸位。 文魁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地图摊开众人不由得俯首观看,只见这地图上山河湖泊无一不精确,连山路小道都清楚列出,可见文魁办事之细致。 杨开叹道:“没有想到文将军居然还是此道高手,失敬失敬。” 文魁笑道:“家传小伎而已,算不得什么。” 杨开皱眉道:“文将军精于地图之道,又箭法高明,不知道和太原文家是何关系。” 文魁避而不答,指着地图道:“这次看来朝廷是动了真怒了,龙小子要遭殃了。” “哦”白羽凑了过去问道,“朝廷动的是哪路人马。” 文魁深吸了一口气道:“冀州林家。” “啊”众人齐齐失色。 丰无咎皱眉道:“这林弘毅常驻边关,常年与北方异族作战,他的兵马乃是时间一等一的强悍,帐下三子,子子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号称千百战无一失手,若是由他来对付龙步飞,龙步飞肯定危险了。” 众人齐齐点头,文魁道:“这林弘毅向来与风易寒交好,世代镇守冀州,乃是大显北方的一道屏障,这次风易寒不顾北方的安危,将林弘毅兵马调了进来,看来当真是动了真火了。” 丰无咎长叹一声,道:“这次,她来了吗?” 文魁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来了。” 【138】彗星北来 “若是此番是她压粮,那我们的计划便可以休矣!”丰无咎叹声道。 白羽冷笑道:“林初九不过一女子而已,难道当真怕了她不成?” 青莲道人叹了口气道:“虽是女子,却不让须眉啊。想当年她才连方十一岁,便上马迎敌打仗,当时他大哥林初一被三千铁骑困于绝地,林初九忽然单骑杀出,冒着万千弓矢,大喝道:难道你们这些男子不如我一女子吗?如男子一般,露着膀子率先一马当先杀出,众人大受鼓舞,一鼓作气居然以七百人的兵力,从铁桶阵中逃离出来,林初九一战成名,从此便再无败绩,号称当世第一女将。将军,虽然江湖传言,言过其实,但是这林家小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啊,我劝将军凡是小心才好啊。” 文魁冷笑道:“我只道林初九乃是天下难得的美女,至于打仗都是爷们的事情,大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便将这女子捉来给你当陪床小妾,我看她这天下第一女将之名还好使不好使!” 白羽道:“无论如何,计划已定,若是更改定伤士气,管她是阎罗还是罗刹,我倒是当真想会会她。文魁你继续。” 文魁舔了舔嘴唇,指着地图道:“他们由冀州一路向南,虽然道路至少有百多条路线,但是由于有数条大山大河阻拦,所以事实上只有南、北两线,无论他们南北两线如何走,这里——”文魁的手重重一指道:“这里他们必须是要经过的。” 众人望去,文魁所指之处正是大黄山。 文魁道:“此处山高林密,极易藏兵,是我们下手的最佳地方,若是错过了这里,往外便是千里平原,我们在平原上硬撼这些北方狼族,显然不切实际。” 白羽点头道:“问题是我们怎么走。” “走水路!”文魁道:“我们可以沿海直接在淮水处登陆,这样便可以避过天下的眼睛,淮水离大黄山不过一夜路程,若是我们星夜前往,一宿可达。” 白羽点头道:“此计谋可行,众位下去点齐兵马,明日出发。” 众人欣然应诺各自下去。 第二日,白羽众人点齐了兵马,从海沙岛直接过海走了三天在傍晚十分达到淮水,众人弃船登岸,将海船隐藏在附近隐蔽处,一夜疾驰,终于到达了大黄山。 大黄山果然延绵数里,极易藏兵,众人将军队隐入密林,马儿休息吃草时,文魁等人带着白羽先去观察地势。 文魁率先找到了一直吊着林家运粮大队的孙兴霸,孙兴霸见白羽亲来,果然十分兴奋,找来了一艘风帆,从支流开出,冒黑往上游敌寨方向开去。 众人站在一座山头上,遥观远方敌军军营形势。 孙兴霸指着前方道:“这次林家军领兵的原本是林小妹,但是后来因为家中有事,临时换了老三,这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个天大的好事。” 众人一听林初九不在阵中,同时舒了一口气,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白羽道“军情如何。” 孙兴霸道:“就算林小妹不在,但是林初三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这队人应该都是跟了林老爷多年的老兵,林初三在排兵布阵上面应该是无懈可击,且并不急于进军,每到一处便会在小丘上立寨,哨楼什么的都一应俱全,且他们都采取坚壁清野的战术,把附近所有树木荡平,若是我们强攻的话,根本是无隐可藏,无险可凭。” 众人齐齐皱眉,白羽道:“他们总共多少兵马。” “四千人!”孙兴霸肯定道,“我一路跟随,他们每天行军速度不快,估计明日便会抵达大黄山,他们会在大黄山中停留一个晚上,若是我们明日不进攻的话,便在没有机会了。” 白羽往前望去,此时晚月照当头,把远近山林笼罩在金黄的色光下,不用照明都可清晰视物。隐隐看到远处有炊烟传来。月光下的林家军果然军容齐整,营房俨然,四平八稳,根本没有丝毫的破绽,自己一方虽然人数占先,但是与这些如狼似虎的林家军相比,显然逊色了不止一筹半筹,深吸了一口气,道:“回去再议。” 白羽一方营寨内灯火通明,众人围坐一处,白羽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军情,然后垂问道:“大伙儿觉得,若是偷袭劫营,有无成功可能。” “无半分可能!”文魁率先道,“如果我们手上是纵横南北的龙骧虎骑的话,尚有五分可能,但是问题是我们手上的都是新兵,有的连血都没有见过,这敌方采取步步为营的手段,根本无半分可趁之机,偷袭断然不可能!” 孙兴霸等见过对方营垒的人纷纷附和。 白羽道:“不能偷袭,那只有明抢了。” 众人一片哗然,孙兴霸不解道:“大哥,偷袭都没有可能,明抢更不是送死吗?” 白羽道:“首先,我们要确定我们的军事目的,我们要做的是什么。” “抢粮啊。”孙兴霸道。 “确实是抢粮,”白羽悠然道,“但是抢粮倒是其次,我们主要目的是要震惊天下,做一件让天下震惊之事,至于这粮食抢不抢得到,尚待其次。” 文魁皱眉道:“白羽,你是想一把火烧了不成?但是对方采取的是坚壁清野的战术,除非你将火油浇到了他的粮食上,否则根本无法生火。” 白羽神秘地微微一笑,道:“此处有竹木否。” “有”!众人点头。 “有纸没有。” “这个我们可以去收购,但是不知道大哥你要多少。” “多多益善。”白羽笑道,“明日兴霸带着一队人下山,去集市购买白纸,越多越好,但是同时也要注意隐蔽。” 众人齐声应诺,但是却不知道白羽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白羽又交代了很多细节问题,才散去。 【139】奇谋劫粮 军旗猎猎,在风中高高飘扬,林初三掌中枪、胯下马,端坐马上十分精神。这是他们首次入关作战,自己作为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军粮官,虽然林初三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常年在北方与最凶悍的异族作战,养成了他如同狼一般的警惕性格,虽然他甚为自负,但是在行军中却是采取了妹妹的意见,采取步步为营的手段,林初三虽然看不起世上任何一人,但是对自己的这个妹子却是心悦诚服。 一路南行,都是十分的顺利,偶尔几个不开眼的毛贼打起军粮的主意,但是他林家大旗一打,无不望风而遁,林初三不禁有些意得志满,原本便不将中原放在眼中的他,此时更加目中无人起来。 林家军军容齐整,各个斗志昂扬,左右各有一翼,每翼千人,排列五层,层层推进,围着中间的粮草,这五千人乃是无数次与异族交手的老兵,这区区中原草寇确实不妨在他们眼中,对他们来说,此次入关迎敌,大多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 林家军一到,什么龙步飞定然望风投降,这是他们共有的心态。 忽然,前军一阵骚动,林初三面容一紧大声道:“前方什么情况?” 一名前军飞快来报,道:“将军,前方有人劫粮!” “哦”林初三冷声道:“我到要看看什么不开眼的小子,敢在我林三爷面前叫嚣,走,去看看。” 林初三拍马上前,果然只见前方一队杂乱无章的队伍,也没有军旗番号,这群人全部手持木棍嗷嗷叫嚷,身穿兽皮围裙,身上涂满了油彩,就如同一个没有开化的民族一般,林初三坐在马上指着这群野人轰然大笑:“就这群没有开眼的野人也想抢我林家的军粮,简直是胆大包天,来人,弓箭伺候。” 一队弓手出列,张弓搭箭,对着这群人一阵乱射,这群人吓得魂飞魄散,仓皇逃窜,林初三呵呵大笑,大声道:“继续前进。” 等林初三的队伍开拔之后,这群人便如同吊靴鬼一般吊在后面,但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向前,也不后退,林初三开始懒得理睬他们,可是这样,老是被他们吊着,心中总是不是一个滋味。 “三哥,中原人不必草原上那些异族,各个都是心怀鬼胎之辈,你独自前进,还是要万分小心才行。”林初三想起妹妹的话,心中冷笑:“就是这群野人也配让他林三爷动手?管他阴谋阳谋,只要他们靠近,我林三爷定然叫他们好看。” 一连几天,林初三依然保持着步步为营的扎营手法,这群人也跟在他们后面林初三停他们也停,林初三前进他们也前进,但是始终保持一段距离,搞的林家军好不烦操,但是又那他们没有办法。 走过了大黄山,便是一望无垠的中原平原地区,在这里正是林家铁骑纵横驰骋的好地方,林初三的警惕性变得越来越低。 忽然林初三一觉醒来,发现士兵开始骚动,林初三出营,居然发现天空中凭空出现了无数的风筝,每个风筝都是张牙舞爪,画着各种图腾,显然是那群野人放的。 林初三开始时候懒得理睬,忽然一名士兵大声道:“将军你看!” 林初三定睛一看,居然发现这风筝上面居然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林初三大惊失色,大声喝道:“来人,给我射下来!” 万箭齐发,咚咚咚咚,掉下无数的风筝,上面居然捆绑的全是草人,林初三骂了一句:无聊,但是却不知道这些野人是意欲何为。 “也许他们吃多了无事可做吧。”林初三暗自道。 军心开始涣散了。 还没有达到目的地,军心便开始涣散,这可如何是好,林初三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却拿这些飞在空中的风筝没有一丝一毫的的办法。 这个时候,有偏将进言:“我们可以用火箭,将这些风筝在空中便烧毁了,这样这些风筝便掉不下来了,军心自然会慢慢的安定下来。” 林初三眼睛一亮道:“果然好计!” 于是依计行事,万千沾满火油的火箭飞也似的射了上去。 忽然,这风筝中箭,居然从中间炸开,原来在这风筝身后,居然捆绑了无数的火油,这火箭一射,顿时引爆,漫天的火雨如同流星一般往林初三的营中落了下来。 轰轰轰! 好一场火雨! 整个林家帐篷顿时燃成一片火海,万千粮草顿时全部燃烧起来! 就在此时,后面的野人忽然一声大喊,齐齐杀出,“绷绷绷绷……”一阵弓弦声响,那群野人居然如同便戏法一般,变出无数的弓箭,如雨一般射了进来,林家军顿时乱成一团。 “杀!”白羽眼睛闪过一道寒芒,手下的五千兵马顿时万马齐发,向着林家军阵营冲上来。 此时的林家军,早已慌乱成了一团乱锅上的蚂蚁,林初三哪里还能调的动他们列队迎敌,孙兴霸依然杀在队伍的最前方,手中镔铁长棍一扫,将栅门打成两段,寨门刚打开,众人一拥而入,见人便杀,一时喊声震天。 在身后,文魁率领的大军潮水般冲上来,涌入木寨内,四处放火,肆意破坏。 林初三惊怒交加,一抖长枪,上护人下护马,拨打乱箭,速度一刻不停,此时他已经知道中计,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瞬之间输得如此惨烈,在他后面,士兵们或以兵器拨打,或以取出了马盾,万千箭雨下去,林家军兵败如山倒。 【140】败如山倒 “杀林老三!”白羽一方喊杀之声如潮,众人在乱军之中左右突窜,此时林家军早已如待宰羔羊,无数人浑身火起,只求快些逃命。 “他们到底是谁!”林老三再笨,恐怕此时也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些没有开化的野人! “记住,杀你们的人是我——白羽!”万军之中,白羽在左右的拥簇之下,身后一杆大纛,迎风飘舞,上书斗大一个“白”字 “白羽!白羽是谁!”林初三入中原之时,曾经打听过中原的势力,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白羽一号人,心中虽然疑窦,但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胡思乱想了,在众位亲卫的守卫之下,依然做着困兽之斗,忽然一队人斜刺中杀出,领头一人居然上身赤裸,手持一根镔铁长棍,铁棍一阵横扫,林初三的一对亲卫顿时一片横倒。 “噹!”一声巨响,响彻战场,林初三暗暗惊心,他的膂力乃是草原上少有的,与这个大汉相拼,居然占不到丝毫的便宜,孙兴霸也暗暗一惊,但是很快横扫,连人带马将林初三扫出三丈之外。 若是林初三与孙兴霸一对一,恐怕也不会逊色多少,只是己方新败林初三根本无心恋战,才会吃了暗亏,此时身边的亲兵已经拉住了他,急声道:“将军,快走吧!” “不!”林初三歇斯底里的叫道,他从军十余年,大小不下百场战役,何时败的如此之快,如此惨烈! “不走,那就是死!”忽然一人从林初三身后杀出,雪亮的刀片从林初三后背没柄而入,林初三回过头来,看到是杨开那张狰狞的脸。 “去死吧!”杨开抽出长刀,毫不留情地割下林初三的头颅,大声道:“主将一死,你们还不降!” 冲天大火之中,一时间杀气漫空,士气如虹下,白羽一方欺负对方惊魂未定,如一把钢刀一般在军营中左右穿插,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白羽遥遥注定着战场的一切,冷静如恒。林家军见主将阵亡,更是无心恋战,四散奔逃,瘟疫蔓延传播般的恐慌里,再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 忽然白羽单手一抬,开始鸣金收兵。 众将皆愕,但是还是依着中军主将的命令,开始缓缓撤出,此时的林家军如蒙大赦,漫山遍野的夺路而逃。 自林家军进入中原来,首场战斗便败的如此惨烈,而且是败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下。 此役林家军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数百人也是斗志全无,往冀州方向狂奔而去,而白羽一方,损失却是降到了极点,折损兵将不过数百人,不能不说是胜得轻松漂亮。 杨开献上人头,白羽提过一名俘虏,俘虏瑟瑟发抖看着白羽,白羽指着死后犹长大双眼的林初三道:“你可认识此人。” 那人慌忙点头,道:“是……是林……三将……军。” 白羽道:“我不杀你,留着你给林小妹和他老子林弘毅去报信,人是我白羽杀的,粮是我白羽劫的,有什么本事冲着我来。”说完众将齐齐大声笑道,白羽将人头踢还给那个林家小兵,大笑道:“滚吧。” 那人连滚带爬,拎着林初三的人头仓皇逃窜,后面传来了白羽一方嘲弄的笑声。 清理战场之后,白羽开始整顿军容,此时夕阳降至西山之上,战士在附近布阵休息,一部分人开始清点战场。 己方战士的遗体都会送返安葬,敌骸则就地掘坑埋葬,以免引发瘟疫恶疾。 粮食虽然被白羽大火点燃,但是仍留下了一部分,白羽差人开始运粮,沿着淮水东进,直入大海。 白羽一方战胜的乃是军神般传说的林家军,不由得志得意满,人人脸上写满了兴奋之情,白羽颔首道:“接下来,我们便要经历我们起兵以来最危险的一段时间了,此阵我们虽然胜利,但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林老三的疏忽大意和目中无人,但是林弘毅和林家小妹却不同,若是知道他们的儿子被我们宰了之后,恐怕这梁子便算是跟我们结上了,若是他们不顾一切起兵来攻打我们,我们形势便危及了。” 丰无咎点头道:“这点我认为将军还是不需过多的考虑,林弘毅乃是当世人杰,断然不会因为折损了一个儿子而误了整个战局,他们的目标依然会是襄阳,只是肯定会分出一部分兵马对付我们,只是不知道领兵的人会不会是林家小妹,若是她,我们便有苦头吃了,但是将军也不用过于担心,毕竟他们是劳师远征,而我们则是以逸待劳,只要我们攻打下了琅琊,采取稳守不出的态势,守个一年半载应该还是问题不大,到时候天下定然风云突变,林家的人久攻不下只得退兵,那我们便是胜利了。将军此役必然震惊天下,所造成的影响肯定不是我们能够完全估计得到的,我建议将军立即挥军南下,利用新军如虹的气势攻打琅琊,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我们都十分重要。” 白羽点头道,“召集三军,立刻会师入海,直接攻去琅琊,兵贵神速,不可拖延。” 众人轰然应诺。 三军启航,白羽坐在船头之上,任凭海风吹拂自己脸庞,满天繁星掩映,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虽曾想到,就是这样的一支队伍,就在今日便经历了一场如何惨厉的战争。 丰无咎和秦玉分立左右,白羽淡然道:“琅琊守兵如何。” 丰无咎道:“琅琊虽为百战之地,曾经赫连成虎极为重视,但是随着赫连调离西南,琅琊便防守空虚,驻扎的不过数千人,且多为新兵,守将名为安虎,乃是薛义的人,薛义死后,他惶惶不可终日,害怕朝廷追究,根本无心恋战,将军可以一鼓作气拿下。” 白羽点头道:“怎么战。” “我于一月前已经派遣了细作进入琅琊,只要我们大军一道,便可以里应外合,只要我们大张旗鼓进攻金墉,人心虚怯时,城里面我们的人便可乘机烧其粮仓,内外交煎下,安虎除了弃城投降,别无他法。” 白羽欣慰地道:“我得先生,犹如先主得孔明一般,先生万事俱有定谋,省了小子若干工夫了。” 【141】攻城 当第一到阳光从海岸线上慢慢爬上来,照亮整个天地的时候,白羽等人终于抵达了海沙岛,弃船登岸,众人回到海沙岛后略略休整一天,全军出动,目标便是青州最坚固的城池之一——琅琊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举凡在战略上有重要意义的城市,均是城厚墙高,沟河护城,易守难攻,能以少胜多,故以孙子的用兵如神,仍以攻城为不得已的下下之策。若是白羽另有选择,他定然不会来攻打这个青州号称第一坚固的城池琅琊。 但是所幸的事,琅琊城此时正直他最脆弱的时候,不仅士气涣散,而且连主将都心不在焉,这正是上天赐给白羽的最佳时机。 白羽自然不肯浪费,经过了商讨,白羽开始采取了四面包围,日夜轮番攻击的军事战略对琅琊城进行军事攻击,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瓦解琅琊守军的军心,守城的安虎显然是个不堪一战的懦夫,白羽大军刚到,他便打定了逃走的主意,若不是下面众将拼死劝谏,恐怕此时他已经望风而逃了。 琅琊虽然守将不堪一击,但是凭借着天险,却给白羽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一连三天白羽日夜攻城,无论是守方还是攻方此时都已经疲态尽露。 白羽坐在轮椅之上,远远眺望着两军你死我活的攻城战,心如止水,眼中杀气凌人。 坐镇中军的琅琊一方主将厉海心中焦躁,他原本是一员偏将,但是在此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接替安虎,为的便是保住这琅琊的一颗信念。 “白羽。”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这几天仿佛疯了一般在神州大地上疯传,原因便是那个冀州林家号称无敌的林家军居然在一夜之间被他将粮草劫走,而林老三甚至为此搭上了性命。 当安虎听说攻城主将是他的时候,差点一头栽了过去。 他怎么会来这里!三天前他还在冀州与青州交界的大黄山,怎么忽然便如同凭空出现一般来到了琅琊! 城内亦多处地方冒起火头,烟屑横空,都是拜以王传志新革新的投石机发放的火球弹所赐,务使城内军民疲于奔命。全城的百姓都已经上了,可是厉海却依然觉得人手不足。 箭矢和投石似飞蝗般于城内城外彼此交投,不住添加为这无情战事牺牲的亡魂,仁慈和怜悯在这刻根本没有容身之所。 白羽面色清冷,淡淡地道:“叫兴霸退下来,杨开你上。” 杨开嘴角扬起一丝残酷的笑容,淡淡地道:“羽哥,你就看好吧!” 忽然,孙兴霸带着的人如潮水一般的猛地退却,厉海稍稍缓了口气,可是没有等他将这口气吐出来,只见孙兴霸身后一波士兵又如狼似虎的杀到。 杨开所带的大多是海沙岛的旧部,原本都是凶狠手辣之辈,比之孙兴霸等人带的新人不知道强了多少,乃是白羽目前手中的王牌。 杨开手提大刀,大声道:“兄弟们,给白哥卖命的时候来了,进入城中我保管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给我死命的杀!” 说完手中大刀一挥,一马当先冲下城池! 冲啊!杨开部喊杀震天,眼看到杨开部已经快冲到城墙前的护城沟边了,城头的厉海挥挥手,顿时密集的箭雨就这么射了出去。 “举盾!”杨开一声大喝! 众人齐齐将盾牌举过头顶,冒着如雨的箭矢,一步不退的往城头上杀去。 “用火油!”厉海大喝! 熊熊燃烧的火油倾泻而下,杨开部所沾上的人顿时便被烈火点燃,凄厉之声让人不忍目睹。 “爬上去!”杨开将刀衔在口中,拾起一根悬梯悍不畏死的爬了上去,上面箭如雨下,双方已经交战到最高潮了! “大哥,若是再这么下去,我们的老本会全部丢在这里的。”秦玉不忍看着战局大声道。 “军队没有了可以再练,但是若是拿不下琅琊,我们全部的死!”白羽双目通红,他知道,双方都已经到了极限,现在比拼地便是毅力。 “轰!!轰!!”每一声檑木撞车一下接一下的冲击城门,似在代表琅琊军的力量正一分一分的被削减,攻城者亦为此每一分的削弱敌人付出沉重的代价。城墙四面火起,无数烧焦的尸体便横七竖八的累计到城墙的护城河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悍不畏死般不停地像蚂蚁一般爬在方糖之上,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去。 上面一盆盆滚烫的热油往外面浇下来,上面上滚滚的油锅里面冲天的烟雾弥漫。 “全部上,所有人,成败在此一举!”白羽高声喝道。 呼啦啦。身边众将闪过,对着白羽躬身一揖,此去便不知道能不能再活着回来了。 “兄弟们,上!”众人嘶喊道。 :“小子们,看好了,他妈的,只要他们敢上来,就给我拼命的杀,杀一个,赏,杀两个,重赏,谁他妈的要是一口气给我杀了一百个,老子给他找最水灵娘们给他睡!”青莲道人面容扭曲,喘着粗气 士兵们疯狂的笑起来,一股疯疯癫癫的气息从他们身上冒出,一股浓烈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城墙。密密的箭雨覆盖了城墙前四百尺到两百尺的距离,一个个士兵嚎叫着倒地,鲜血渗进泥土中,浸入地里三尺处。人濒死的声,痛苦的嚎叫声充斥了整个战场,所有人大脑都几乎一片空白,有的只是“杀,杀!杀!!”机械般的一次一次地冲向城头。 厉海面色铁青,白羽一方损失惨重,可是自己一方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箭矢已经快要用尽,而士气也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只要白羽这时候在加上一队人马,他将兵败如山倒。 可惜,白羽手上已经没有人了。 他的所有家底都押在了这里。 【142】屠城 白羽定视前方,吐出一口气道:“他们应该开始行动了吧。” 丰无咎重重地点了点头。 果然,城内忽然一阵一阵大响,每一声都如同巨鼓一般敲在厉海的心上,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妙,但是依然心存一丝希望,抓过一名士兵,大声问道:“什么情况。” “城里有人叛乱了。”那人大声道,“将军我们逃吧,这城守不住了。”厉海凄然一笑,没有想到连随便一个士兵都知道守不住了,这仗还怎么打。 城头一阵骚乱,忽然一人从城头上跳了上来,一刀砍飞前来抵挡的几名士兵,将己方大旗一刀砍断,大声道:“此城已经被老子破了,若有不想死的赶快逃命!” “轰”!一声巨响,东门被撞开,敌人如潮水一般涌进来。 杨开手持钢刀站在城头之上犹如天神下凡,鲜血沾满了面目,显得格外的恐怖,忽然大声道:“孩儿们,给我杀,给我尽情的杀!!” “杀!杀!!杀!!” 杨开部若疯了一般,红着眼大声叫道,攻入城中,与守方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城……破了!!”厉海站在城头,心头滴血,三日的苦守终于还是付之一炬,在如狼似虎的杨开部猛攻之下,己方已经开始溃不成军了。 琅琊城中忽然四处火气,一道道卷着浓烟的火焰直冲上天,四面八方的士兵涌入城中,混杂了无数百姓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琅琊城中:“传我杨开将令!给我尽情洗劫,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厉海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他可以想到,在杨开的铁蹄之下,整个琅琊城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惨状。 “将军,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手下的亲兵死命拉着呆立城头的厉海,但是厉海却岿然不动,回顾城中,心中开始滴血:“走,走到哪里去?难道你要我舍下这些百姓独活不成?”厉海忽然推开上前扯拦的士兵,在城头之上直直地跳了下去。 “屠城!屠城!!屠城!!!”杨开部大声叫喊着,面若疯狂一般,手中的钢刀开始肆意向这些无辜的百姓头上砍去! 城中的百姓四下逃散,惊恐叫喊之声响彻云霄。 “杨开在干什么!”在城外督战的白羽很快感觉到了城中的异样,大声喝问道。 “大人!”丰无咎顿足道,“他下令屠城了!” “胡闹!”白羽怒道,“传我将令,所有人停止屠城,叫杨开来见我,带我进城!”白羽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无穷的愤怒让他面容扭曲。 此时的杨开部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白羽的号令,整个琅琊城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数万的百姓被杨开部下乱窜之中死于非命,而杨开手中那把钢刀,更是沾满了无数人无辜的鲜血。 杨开在街巷中左突右冲,见人杀人。纠集了数十个手下,闯入县衙之中,里面跪了一排人,领头一人将一事物高高举起,瑟瑟发抖道:“琅琊县令安虎参见将军!我乃是当朝命官,你不能杀我!” “皇帝老子都杀得,你杀不得?”杨开冷声道,手起刀落将安虎人头砍落在地。 “杀!”杨开冷冷地道。 “是,将军!”这杨开部原本都是海沙岛的悍匪,这些杀人越货手段最为拿手,手起刀落之间,便数个人头落地,忽然杨开冷冷地道:“停住。” 刀在一个女孩子的脖子上嘎然而止。 女孩子如同吓傻了一般,父母亲鲜血犹在地上流淌,她就被杨开推在这滩鲜血之上,雪白的大腿被杨开手下高高举起。 “怎么样,老子厉害不厉害!” 杨开在女子身上抽动,大声淫声道。 “厉害!” “透不透!” “透!透!透!!”众人齐声欢呼! 女孩双目迷离,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任凭杨开再自己身上施为。 “杨开!你干的好事!!”忽然一声厉喝响起,白羽带着几个亲兵进入院中。 白羽脸色铁青,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杨开,这种阴冷如雪的目光让杨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说过攻城之后许你屠城吗!”白羽大喝道。 杨开顿时吓得浑身一震,不敢与白羽目光相触,低声道:“这不是,这不是...惯例吗?我们以前……以前就是这么干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在老子军中,就要依着老子的规矩!”白羽冷声道,“来人,将杨开绑了,给我就地正法。” “你不能杀我!我是第一个攻进琅琊的人,是攻城的首功之人,你不能杀我~!”杨开大声道。 白羽一滞,是啊,杨开冒死立此奇功,若是就地将他杀了,自己恐怕难逃善妒忌能之名,以后还怎么服众,可是不杀杨开,白羽如何对地住这枉死的百姓! “大哥,这等歹毒之人,留之何用!杀了吧”文魁等人此时也闻讯而来。 “大人,不可!”丰无咎匆匆赶来,大声道,“万万不可!杨开杀不得。” 丰无咎急急道:“杨开乃是攻城首功之人,将军若是将他杀了,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白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默了半晌,才缓缓的道:“先压下去,听后处置。” 几名亲兵将杨开拖了下去,杨开虽然低着头沉默不语,但是嘴角却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冷笑。 白羽到底不敢杀他啊。 【143】军法如山 随着白羽急速地进行调整,终于将琅琊的局势控制了下来,所幸其他各部都能规劝手下,杨开虽然为祸甚重,但是造成的范围并不大,仓皇的百姓终于开始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在白羽军队的控制下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战后修复工作。 白羽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得民心者的天下,若是这琅琊城中百姓的民心尽失,他如何能以此作为大本营来以对即将来临的大战。 傍晚十分,白羽开始将各路人马陆续集中。 “丰先生,此次我们损失了多少人马。” 丰无咎叹了一口气道:“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们根本没有想到这小小的琅琊城居然韧性这般厉害,我们几乎折损了一半的兄弟,这还不算伤员,现在我们最缺的便是药物和军医,原本我们的建制便不全,很多应该有的后勤保障都没有,所以……”丰无咎叹了口气道:“若是因为非战斗减员,不仅仅对我们自身损失过大,对于士气也是致命的打击。” 白羽点了点头,道:“俘虏多少。” 丰无咎道:“三千左右,能战的基本上都跑了,留下的但是大多老弱病残,不堪一战。” 白羽默然,遥望远方,此时的战场已经清扫赶紧,但是空气中还是弥漫这浓浓的硝烟和血腥味道,随处可见干涸发黑的血色泥土,此时已经看不出来刚刚这里曾经经历了数万人的一场惨烈战斗,双方的战士都已经埋在泥土之下,随着时间的消逝,会渐渐化作同样的泥土,不分彼此。 而远处也嘤嘤传来妇人的哭声,飘散在淡淡的血腥中,让人闻之心酸欲泪。 白羽有些恍然失神了,这个时候,身边的秦玉推了推他道:“大哥,士兵都已经集结完毕,等着您去训话呢。” 白羽这才缓过神来,秦玉推着白羽来到了军营前面,此时各路军马都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虽然各个身上多少都负者伤痕,但是都精神抖擞,看上去斗志盎然,他们毕竟打赢了一张惨烈的攻城之战。 “弟兄们!”白羽收拾情怀,在士兵的眼前,白羽永远都是斗志昂扬,各处士兵忙转过身来,注视着白羽。 白羽的声音非常诚挚:“弟兄们!大家长途跋涉二百三十里,一天没吃没睡,十分疲倦,又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攻城战,这些我都是知道的。我感谢各位的努力!” 士兵们凝神倾听着。在这个疲倦、暴躁的血色弥漫的黄昏,白羽平静的声音仿佛有种神气的魔力,在最杂乱的纷扰中都可以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如同一道清泉流淌过躁乱的心头,疲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劈劈啪啪的掌声、欢呼声逐渐响起。但在欢呼和掌声中,白羽平静的话语照样清晰可闻,仿佛就在众人耳边:“我们一天一夜长途奔袭二百三十里,夺下了青州最大也是最坚固的城池——琅琊,在此之前,琅琊没有在一天之内攻破的记录,从来没有!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没有想到自己这般厉害,骄傲的神情露在他们的脸上。 “我们俘虏了相当多琅琊城高级将领还有不计自数的兵马,琅琊城主将和偏将都被我们就地正法,今天的大胜,你们将是头功!”下面又是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白羽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道:“但是在我们中间却有那么一几个人,擅自违背军令,在城破之后肆意屠杀,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 下面一阵骚动,白羽凌厉的眼神一转,朗声道:“我们原本都是贫穷百姓,受够了官府的欺压,所以才团结起来,若是我们和官府的人一样,肆意蹂躏手无寸铁的人,那么,我们和禽兽何异,我们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此时在白羽有意的受益下,不少琅琊城的居民已经在远远眺望白羽军方,毕竟城破了,以后这琅琊城做主的便是白羽这支军队,自己性命都捏在他们的手上,对于前途未卜的他们来说,对这支军队主帅的一举一动都是十分在意的。 白羽陡然提高了声音大声道:“来人,将他们带上来!” 几名如狼似虎的战士将垂头丧气的杨开带了上来,白羽虎目一扫,大声道:“杨开,我念你为乃是今日攻城首功之人,所以暂且饶命一命,若是有再犯,军法从事!” 杨开心中稍稍一宽,白羽又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给我大打五十大板!” 白羽一声令下,几名士兵上前,将杨开架在地上,不由分说,手中的军棍如雨点一般拍在杨开身上。 众人一派凌然,白羽连杨开这等众将都不放过,若是自己,恐怕下场会更惨。 一声一声一声,杨开汗如雨下,面色铁青,但是硬是没有哼一句。 五十大板下来,杨开已经只有半条命了。 白羽高声道:“我军首重军纪,无论是谁,只要违背军纪,定然从严处置,我身为杨开上司,御下不言,我自领三十大板,来人!” 秦玉忙到:“大哥,你身子重伤未愈,怎么能这般折磨自己!” 众将也齐声相劝,白羽一挥手道:“军法如山,来人~!” 众人均知道白羽性格,见白羽主意已定,此时又当着全军的面,怎么能够食言而肥,这个时候,文魁朗声道:“我身为杨开同僚,在与他同时攻城之时,不能及时阻止,也当有罪,我自领三十大板,请将军下令。 “我也是!”秦玉道,“我也要自领三十大板。” “我也要。”孙兴霸不肯落于人后。 “你们!”白羽微微一怒,但是看见众将坚毅的眼神,大声道:“好,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我在此宣布,若是还有人敢于骚扰平民,我白羽定斩不饶!” 众人轰然响应。 棍如雨下,白羽军中几员大将清一色的扑在军前,所有的军士心中都不禁凌然,对白羽不禁心中又有些佩服。 而在围观的不少市民心中石头也慢慢的落定了,看来这个白大人应该还算是个好官,在他的治理之下,自己的生活应该不会太难。 【144】忽如其来 “啪啪啪啪”一片皮开肉绽的声音响起,在白羽的要求之下,众人不敢偷工减料,每一棍都是实打实的砸在白羽的身上,白羽原本身体便有伤,三十棍下来,白羽面色惨白地被亲兵扶上了椅子,白羽又强忍着疼痛交代了一些军事,之后才慢慢地退去。 全军便在街道上扎营,再也没有一名士兵私闯民宅,调戏妇女,军中的风气很快便整顿了下来,对于杨开造成损失的,白羽都给了丰厚的赔偿,至于那些死硬之人,依然不依不饶地,白羽便会让他们很配合的消失。 三天下下来,琅琊城终于整顿下来,集市重开,一派祥和景象终于重现了。 白羽揉了揉眼睛,批改完了最后一章奏报,已经是深夜了,白羽终于可以上床休息了,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白羽听出脚步,扬眉道:“小秦,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秦玉推开门,道:“羽哥,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没有休息。” 白羽含笑道:“伤好了吗?” 秦玉道:“我们都是练武之人,身体还行,回去涂了点药膏也无大碍了,只是羽哥你。” 白羽笑道:“你都没事,我还能怎么,别忘了,当年是谁一拳被我打的吐血了。” 秦玉回忆起曾经的日子,一股暖流涌了上来,柔声道:“羽哥,我觉得你现在身边缺什么” 白羽双手一摊,“没有啊,挺好的,怎么,你怕我一个人还应付不过来吗?” 秦玉道:“白哥,你腿脚不方便,我觉得你有必要留个人在身边随时伺候着,这样端茶倒水地也方便些。” 白羽笑道:“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什么的,最讨厌了,我现在手已经好多了,再过些日子,便可以提笔写字了,这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我自己应付得来。” “别啊,羽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和文魁他们都已经……那种滋味,你就不想尝尝?”秦玉忽然神奇古怪,对着白羽挤眉弄眼道。 白羽哑然失笑道:“原来是你们这几个小子春心动了,说吧,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不影响到军心,我对你们也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些。” 秦玉忙摆手道:“羽哥,别误会了,我是说,唉,进来吧。”秦玉在门外一声招呼,只见一名女子低着头走了进来,道:“奴家花雕,参见大人。” 白羽灯下细看,这女子原是一个十五六岁姑娘,有着一张雪白的脸庞,眉弯嘴小,头挽双鬟,倒是一个少见的妙人啊。 秦玉打了一个哈哈,道:“哎呦,屁股怎么这么疼,肯定是伤口裂开了,我得回去看看,哎呀,哎呀。”说完仿佛逃难一般的逃了出去。白羽还没有开口,秦玉已经一溜烟不见了,留下白羽在原地又气又笑。 这群损友啊。 秦玉一出来,孙兴霸等人便集体涌了出来,围住了秦玉道:“怎么样,白哥接受了吗?” 秦玉瘪瘪嘴道:“我才不管他呢,反正人送到了,难道羽哥会不顾人家姑娘小嫩脸往外推不成,我觉得羽哥这种事情干不出来。” 文魁失笑道:“白羽这种人,什么事情干不出,说不定明天就把那个女的和你一齐拉到军前,说你魅惑上司图谋不轨,然后将你们两个一齐推出去卡擦了。” 秦玉缩了缩脖子道:“不会吧,羽哥不是那种人!” “还有啊。你想想,要是以后碧落姑娘知道你这个损友给白羽找了这么一妞诱惑他,来了看会扒了你的皮!” 秦玉满不在乎地道:“别提那个骚娘们,羽哥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到好,拍拍屁股走人了,这样的女人走了最好!这个小花雕就不错,水水嫩嫩的,一捏准出水,白哥就算是柳下惠在世,恐怕也不会这般坐怀不乱了。” 孙兴霸兴奋地道:“今晚我要听房!” 秦玉一个爆栗敲在孙兴霸头上道:“你是脑子进水了吧,要是羽哥知道,还不回扒了你的皮,都回去都回去。” 李随云嬉笑道:“你说,这下羽哥应该明白了我们的心意了吧,在这么下去,我都快要忘记女儿身上是啥味道了。当和尚的日子,真苦啊。兴霸你说对不?” 孙兴霸一本正经地道:“随云,你是了解我的,我一直都是求助伍姑娘的。” “切!”众人一齐嘘他。 “走了走了,再不走羽哥发现事情就不好办了。”秦玉催到,“只要羽哥带头干了那事,咱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嗯。”众人一齐点头,一群狐朋狗友打闹着离开了。 灯光发出昏暗的光芒,在屋里的气氛几乎尴尬到了极点,白羽这个叱咤风云的将军,在这个弱女子面前居然一瞬间无言以对。 “你是……”白羽终于开口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叫花雕。” “哦花雕”白羽点了点头,花雕已经凑了上来,埋怨道:“你看你,把床单弄得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叠叠,还有这书也到处乱放,真不知道你这将军是怎么当的。”花雕埋怨地看了白羽一眼,上来便帮着白羽麻利的收拾起来。白羽一时间只得摇头。 “呀!这是什么!”忽然花雕在床上看到一滩黄黄的东西,大声叫道。 白羽顿时红霞过脸,耳根子都已经烧透了,忙解释道:“这个,这个是昨天我不小心将药水撒在床上的,不是那个?” “哦?”花雕横了白羽一眼,调戏道,“不是什么啊。” “晕死!”白羽忽然记得自己乃是将军耶,怎么会被这个小丫头片子耍得团团转,忙咳嗽一声,板着脸孔道:“天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不要。”花雕忽然跳上了床,道,“秦将军将我买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了,要我好生伺候你,要我跟你睡一张床,反正我不走了。”说完将两只鞋踢得老高,倒在床上耍赖起来。 晕!白羽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这,这都是什么人啊。 “将军,你也来了。”花雕忽然站了起来光着脚丫,嬉笑地将白羽推到了床边,嘻笑到:“别动,乖乖的,我给你端水去,这么远我就闻到你脚臭死了。估计很久没有洗脚了吧。”花雕装模作样地扇了扇鼻子,道。 【145】亲民 这个时候,花雕将一盆洗脚水端来,白羽全身不能过于动弹,只得依着花雕的摆弄,该死,这样下去,非得被那几个家伙笑死不可。 花雕最后还是只是在白羽旁边弄了一张小床,白羽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情有些异样地睡了一晚上,第二日原本伺候自己洗簌的秦玉也没有来,这些事情花雕自然是全权代劳了,在花雕的伺候下,白羽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斗志。 打下琅琊城的第一次重大军事会议在原本的县衙召开,白羽一番所以的众将全部都出席,丰无咎、文魁,齐昭南、李随云、孙兴霸、青莲道人,王传志甚至包括了伤未痊愈的杨开。 白羽端起茶水,啧啧地品尝壹口,才慢慢地说道:“此次攻下琅琊城,我们一方损失颇为严重,当前最重要的便是进行扩军和整修,当然安抚民心一事也要尽快进行,此时由丰先生代为安排我认为最为合适。” 丰无咎点了点头,掏出一张墨迹未干的纸道:“这是我连夜赶得保境安民告示,请大人派人抄写之后,贴送达琅琊城每一处。” 白羽欣慰地道:“丰先生果然设想周到。” “再就是军队的扩编,我军自从两场胜利之后,虽然士兵们经受了战火的考验,但是却也是损失极大,原本从平阳县跟着我们的老兵现在都已经不足五千人了,几乎损失将近一般,我决定将新招募将士近六千人,扩编到壹万一千人。其中一千人组成骑兵,负责奇袭等任务。” 文魁点头道:“骑者一曰迎敌致始,二曰趁虚拜敌。三曰追散击乱,四曰袭敌击后,五曰遮其粮食,断其军道,六曰击其关津、发其桥梁,七曰掩其不备,卒击其未振之旅,八曰攻其懈怠,出其不意,九曰烧其聚集,虚其市里,十曰掠其田野,俘其子弟,此十旨,乃是骑之十利,古往今来,那个强大的军队下面不曾有过一直纵横沙场的无敌骑军,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为的不就是练成一支无敌的骑军吗,若是我们能够训练出一支无敌骑兵的话,这股力量绝对可以在战场上起决定作用。” 白羽欣然道:“此事便有文魁全力主持,随云和昭南在旁协助,还有我们此次征战,之所以这般惨烈,正是因为这琅琊城易守难攻,即便只有几千残军,也让我们付出了惨重代价,但是这样仅仅还是不行的,我们面对的可能将是天下间少有的训练有素的军队的攻击,所以我认为,这琅琊城将扩建,势在必行,此事我想交给王先生全权负责,大家觉得怎么样。” 此事正是王传志的本行,众人当然不会有异议。 “此劳工我们可以在城中居民中招募一万人以上,然后每周义务劳动三天的军队士兵,务必在极短之间将琅琊城建造成天下最坚固的城墙!” 在白羽宣布决定后,各机构迅速成立,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琅琊城的建设也迅速铺开,募兵和训练工作也进行得如火如荼,白羽则不断视察各处、监督工作、鼓舞干劲、解决疑难问题,整天忙得团团转。 而此时的花雕则像一只永远欢快的小麻雀一般围在白羽的周围,让白羽在停下手头工作之后,略略地开始感觉到一丝若亲人般的关怀。 心不禁有些热了。 琅琊城此时仿佛犹如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让在战火纷飞的天下有了一个避难的场所,每天都有新移民不断加入行列,城墙每天增高加厚,被损坏的码头、道路开始逐步恢复成型,新的民用、商用建筑不断地开工,似乎每天都有一轮新的太阳升起,眼看着这一座伟大的城堡在自己的手中逐渐焕发出生机,那种自豪和喜悦的感觉真是难以描绘的美妙。 日子过的很快,今天便是传统的佳节中秋了,白羽在几名亲信的陪护下,带着文魁,秦玉等人便径直在日新月异的琅琊城中漫步,花雕一声鲜艳的红妆,承托的格外的美丽,在白羽的身后轻轻推着白羽。 虽然刚入城之时,杨开的屠城政策在群众中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但是随着白羽新政的颁布,这城内居民很快便安定下来了,特别是丰无咎一篇声情并茂的保境安民告示,让城里居民对白羽的好感大增。 白羽入城之后,既没有杀富济贫,抢夺富民的粮食,这使得原本惶惶不可终日的上层富商开始逐渐安定了下来,而白羽对城内所有居民不论贫富都保证了粮食的供应,这使得下层的百姓对白羽有相当的好感。 白羽一身便装,始终面带笑容,有时候还时不时凑到小贩面前,问问菜价和生计,开始时候没有人认出白羽,但是当很快便有人叫出了白羽的名字,都惊呼着奔走相告,但是却没有人敢围上来,远远的跟在他身后,在白羽身后很快便排出了长长的队伍。闻讯赶来的市民们越来越多,白羽走路都有些难了,不由得直接找了一个小酒馆坐了下来,几人围城一桌,众人都嬉笑着站在门外,看着白羽。 白羽高声道:“小二来二两小酒,这个天气冷得真他妈的想操蛋。” 白羽说出一声粗话,众人顿时笑做一团,依然兴致盎然地看着白羽。只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官,却似乎像邻家的小孩一般招人疼爱,根本不似传说中的杀人恶魔,反而——一部分小女孩心中开始有些荡漾,可惜却是一个瘸子。 花雕站在旁边,嬉笑着帮着白羽斟酒,白羽几人叫了几个小菜,便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忽然,白羽笑着道:“大家都看什么,我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恶魔,来来来,天气这么冷,大家都进来,都进来,这笔帐记在了我的头上,我虽然穷,但是大家都敞开肚皮吃,别客气——唉唉唉,那个什么兄弟,我只是客气一下而已,怎么你就抱着那坛花雕酒喝上了啊,那可要一两多一壶呢,稍微省省吧。”说完,白羽做了一个愁眉苦脸的姿势,惹得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市民们见白羽这般亲切,都纷纷围拢了过来,一个年长的老者喝了几口,便忍不住开腔了:“大人,我们都听说你有六只手,八只眼睛,每天要吃十个小孩子才肯睡觉,现在怎么一见,原来还真是一个孩子啊,还没有我家阿三年纪大。” 【146】往事回首 众人一片哄笑,白羽道:“大家现在都知道了吧,其实我白羽也以前跟你们一样,只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可是现在天下奸臣当道,我们为什么要起兵,还是不是为了让天下人耕者有其田嘛!大家都吃饱了饭,谁还想起来干这种将脑袋憋在腰上的活儿。这不都是被逼的吗!” 众人点头,有人插言道:“就是,当时我们琅琊的大人们,哪个不是进来就搜刮民脂民膏,然后刮了就走,那个厉大人稍微好点,可惜却……” 众人一片惋惜,白羽道:“这官却是有好有坏,厉海大人确实是一个清官,但是他能管你们吗?能让你们不受朝廷的欺负吗?能够保证让你们一日三餐有酒有肉嘛?不能,但是我白羽能,因为我上头没有人压着我,我就是你们一条心的,谁要是和你们过不去,便是和我白羽过不去,那我肯定要杀的。” 众人连连点头,白羽又接着道:“刚才那位大伯问了,我白羽杀人吗?杀,而且杀得不少,青龙峡的土匪,还有海沙岛的海盗,我都杀,因为他们欺负百姓,但是老百姓我白羽可万万不敢杀的。” 这时候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响起道:“大人啊,可是我怎么听说你的手下一个杨大人却是杀百姓的,传说他进城的时候还扬言屠城呢,难道不是你下的命令吗?” 白羽心中默默地记下了这个人,哑然失笑道:“大家有所不知,当时两军交战,双方都打红了眼睛,所以才会出现误伤百姓的事情,在此我还真的对那些冤枉受伤的百姓们说声抱歉了,我白羽会给他们合理的赔偿的,再说了,我们因为这件事情,所有的大将都受了惩罚,杨大人被打了五十大板,现在还吊着半条命,还有我,本人也打了三十大板,现在屁股还老疼呢!”说完白羽夸张的呲牙咧嘴,引来众人一阵一阵地哄笑。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女孩子提问道:“大人,我看戏的时候,所有的英雄好汉都是身长八尺,膀大腰圆的,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什么来着的,您怎么就……” 白羽含笑地点了点头,看了秦玉一眼,秦玉嬉笑着接口道:“说起这件事情,还是有一个好长好长的故事呢,我们白大人当年也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将军呢!变成这样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啊”众人齐齐失口,没有想到白羽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秦玉喝了口酒,就着酒性,将白羽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讲到动情处五情上脸,引的众人连声尖叫。 白羽等秦玉讲完了,才道:“小秦,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大家别信啊,都是他小子胡诌的,这小子就是管不住他的那张破嘴!” 白羽越是这么说,大家就越信,对白羽的遭遇也是更加同情,不由自主的和白羽站在了同一条线上了,纷纷咒骂起风鹤翼来(当然,秦玉不会说风鹤翼是当朝风相的儿子)。 “那白少爷后来,还见过碧落小姐吗?”一个眼眶红红的少女,显然刚才哭过。 秦玉叹了口气,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枉然,我们可怜的白少啊,从此化悲痛为力量,才有了如今这个战无不胜的白大将军。” “那白少爷的手脚,还能够治得好吗?” 众人一齐沉默,这件事情也是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阴影之一,只是平时大家心疼白羽,所以从来没有人点破过。 白羽笑了一声,道:“好不好都无所谓了,主要是只要我白羽能够让大家安居乐业,大家就行了,何必纠结于本人的腿脚是否灵便呢?” 众人一齐点头,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将军居然有着和常人一般的辛酸往事,都对他充满了同情,而自己的距离不知不觉之间和白羽拉短了。 “这个白将军可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啊,以后我们都要好好待他才是啊”年老的人心中想到。 “真是一个痴情男子,若是我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一辈子都值得了,以后要是白少爷要我做事情,我可是肯定不会推辞了。”年轻少女心中想道。 “跟着这样的将军,以后怎么可能不会建功立业,成就一番大事呢?”少年人心中想到。 “好了,天色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白羽笑道, “对了,要是大家没事的话,大家可以明天去城中招工的地方看看,那里正在缺人手呢,待遇吗,自然我白羽不会亏待大家的。”白羽似乎偶然想起什么一般,道,“让我们携手同心,共同建设我们自己的家园吧。” 众人轰然相应,白羽在花雕的推动下,缓缓地离开了酒店,众人很自然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充满了崇敬的眼光看着这个少年。 白羽的亲军果然过来帮大伙结账,是多少算多少,老板想打折亲兵也是死活不干的。 大家对白羽又多了几分亲近。 待白羽离开众人忽然脸色一寒,道:“刚才的那个人大家记住了吗?” 众人都知道白羽指的是谁,一齐点头,白羽道:“文魁你去把他拿下,严加拷问,一定要从他的嘴里掏出些什么。” “知道了。”文魁点了点头,飞快的离开。 就在这时候,白羽的花边新闻已经在全琅琊城里面传开了,所有的人都曾为白羽的遭遇唏嘘不已,但是更多的是,大家何曾见过这么和蔼平易近人的长官,对白羽所有的疑虑都完全打消,口口相传之间,和白羽可以营造之下,白羽俨然已经成为了治国如尧舜在世,对人若关公附体的无敌圣人的形象。 一块压在琅琊城所有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定,居民们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过上正常的日子了。 【147】晚宴 这天的晚上,在白羽的“盛情邀请”下,在琅琊城里面有头有脸的富商和名士都纷纷出席由白羽在县衙举办的晚宴。白羽一身白衣,在花雕的陪同下,带着秦玉和孙兴霸出席,此次是白羽和众人的第一次见面,显然这些富豪们自然脸上有些不安,生怕“宴无好宴”,有的想借故推脱,但是却怎么也奈何不了白羽手下的“一再邀请”,硬着头皮出席。 “各位请坐,各位都是琅琊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白某新来,还需要各位提点哩。”白羽笑着叫大家坐下后,第一句开始恭维各位。 这些人物都是见惯场面的人物,但是由于不清楚白羽的真正目的,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白羽继续道:“若是我琅琊城中人人都能向在场的各位‘仓禀足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琅琊城中人人欢喜,人人富足,那我白羽夫复何求呢?” 众人们听后都拚命鼓掌叫好,宴会的气氛立时活跃起来。干了几杯后,白羽笑着说:“这次召集大家,绝对不是要伸手问大家要银子的,我白羽虽然穷,但是也知道杀鸡取卵的道理,各位尽管放心。” 众人一听白羽把话搁在台面上讲了,原本悬在上空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只要不问他们要银子,搞历代农民起义时候‘吃大户’那套把戏,他们便是什么都放心了。 一人站了起来,道:“我叫杨来苏,承蒙各位高看,都叫我一声杨三爷。”这人衣冠楚楚,一看便是一方富户,既然他敢站出来,显然已经是这帮人的代表了。 白羽也是认得此人,乃是琅琊城中的名士,由他作为这群人的喉舌看来是再合适不过了,欣然道:“杨三爷客气了,杨三爷有话直说。” 杨三爷咳嗽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此次白爷进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士兵们宁愿睡在大街之上也断然不敢进入农户骚扰,这都是白爷御下有功,我等才能够保全家小,在此我代表琅琊城中所有人敬白爷一杯。” 众人轰然响应,白羽含笑将一杯酒喝下,杨三爷续道:“白爷的保境安民告示我也曾拜读过,按道理说白爷进城之后,一不称王,二不继续西进成就霸业,反而就在这琅琊城中待了下来,我等都十分疑惑,不知道白爷意欲何为?” 众人一齐点头,杨三爷的话似乎已经说到众位的心坎中去了,这些人原本以为白羽这种叛军,应该是流寇一般,杀一路,抢一路,在琅琊停留不下三日便会挥师西进,众人可不管白羽死活,他们与官军的交战,胜负于他们无关,但是问题是,你不能老是留在琅琊城里面啊,特别是白羽最近还大兴土木,积极备战,显然是要跟前来‘剿匪’的官军决战,俗话说得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若是这琅琊城以后成为了白羽与官军交战的主战场,他们这些人可就只得叫苦连天了,即便是不被白羽挟持,公开造反。若是官军‘光复’琅琊,他们恐怕也脱离不了‘叛国通敌’之罪。 在根上说,无论白羽表现出如何强大的军事实力或者战略手段,在所有人的意识下面,白羽始终是匪,天兵一到,这些匪贼必然灰飞烟灭。 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人造反,但是成功的又有几个? 百姓好骗,不管上头当家作主的是谁,只要能够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便认定他是主子,可是这些家境殷实,从小饱读圣贤书的上层人士来说,白羽若是想‘忽悠’他们,显然是有些难度的。 白羽哈哈一笑道:“众位多虑了,天理循环,大显气数已尽,天子昏聩无能,朝中奸臣当道,天下民怨四起,天下有志之士谁不曾揭竿而起,奋起一战,此时的天下,合久必分,即便不是我白羽,也会有其他的人攻陷琅琊,但是恐怕便没有我白羽这般好想与了,到时候各位能否保全这笔家业便很难说了。” 众人都时刻关注着时局变化,当然也知道,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白羽续道:“但是我白羽保证,若是天命不再我白羽,我白羽自会力战而亡,绝不会将各位拖了进来,若是各位觉得这琅琊城目前已经危若累卵,我白羽可以大方打开城门,恭送各位出城,但是我保证,只要各位在城中,我白羽对各位必定锱铢不取,我白羽能在攻下琅琊,也必然能够守得住!众位放心,襄阳龙步飞乃是我白羽结拜兄弟,当琅琊有难,他自然会星夜来援,我白羽今日取琅琊,明日便会取青州,后日自然会取天下!只要给位安于本份,两不相帮,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各位。” 白羽此话一说,众人送了一口气,只要白羽答应自己能够坐在墙头之上,不卷入他与朝廷的军事斗争中,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天下如今风起云涌,正直乱世,众位只求能够在乱世之中苟延残喘,保住性命便成,至于其他,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羽举起酒杯道:“此次琅琊城所有的建设工作都由我白羽独立承担,绝不会要各位一丝一毫,另外在我控制的海上盐道上,众位可以任意往来经商,我白羽还会派出船队保护,最重要的是:而且不必纳税!” 众人眼睛一亮,海盐的生意,利润如何,这些老狐狸如何不会心知肚明,那可是数百倍计的,只是当年由于海沙岛把持盐道,盐道不通,这笔生意才会逐渐的黯淡下来,如今白羽重开海道,这以后的银子,便是白花花的滚了进来。 若是如此,将人头卖给白羽又如何? 商人逐利,白羽看得一清二楚,高举酒杯趁势道:“众位请与我共饮此杯,以后琅琊还需要各位鼎立相帮。白某人先干为敬!” 众人一片相应,晚宴在气氛热烈的情况下继续进行着,直到深夜,白羽才派遣亲信将这些喝醉了的富商名士们送回家里。 ==== 由于赶尸明天要交稿了,所以最近的精力都集中在赶尸上面了,天骄更得慢了一点,但是以后会加快进度跟上来的。 【148】囤积海盐 送走了这群人,白羽刚刚吁了一口气,回屋批改文案,这个时候文魁面色凝重地进来了,道:“赵翼回来了。” “哦。”白羽从从半山高的文牍中探出头来,道,“叫他进来。” 赵翼进屋,一进屋内看见花雕,先是一愣,白羽道:“无妨,有话直说。” 白羽虽然只是似乎无意的一句话,却让花雕心中一暖。 赵翼沉重地道:“羽哥,不好了,盐被劫了。” “啊”白羽略略一惊,沉声道:“谁!” “是黛眉寨一帮女娃子吃了豹子胆了。妈的,该死,都是老子大意了,按照羽哥你的意思,我们收盐工作一直秘密进行着的,按理说不会走漏了消息,妈的!” 白羽道:“你是认为有内鬼不成?” 赵翼点了点头。 白羽眯着眼睛沉吟了半晌,道:“自从赵南星被人毒杀之后,赵咫遥一贯便韬光养晦,数万人的兵马也被她遣散了不少,按道理来说这青州九路响马,便以她最无可能,怎么会?” 赵翼叹了口气,道:“我也当时和大哥是这样想的,所以才在进入了她的山头之后放松了警惕,没有进去会会这个母老虎,我怎么会想到赵咫遥会在背地里面阴我一把,大哥你给我五千人,这笔买卖是我丢的,我要自己讨回来。” 白羽沉思了一小会,道:“慢,让我想想” 自从白羽等人海沙岛定谋之后,确定了未来的军事政治路线,随后,白羽便进行了一次疯狂的运作,由赵翼和李随云挂帅,纠集了在海沙岛、青龙峡等地俘虏的贼匪再加上召集的若干平民,组成了一只专业买盐团队。 银子自然全部是出自于白羽从海沙岛缴获的周定方的私房钱,白羽等人即便是勒紧了裤腰带生活,也绝不少了这只采购队伍的一分一毫。 白羽组建了一个庞大的商业运输队,在赵翼和李随云地带领下,前往青州各地采购海盐。 当年由于赫连成虎当政,对私盐采取了极其严苛的打击力度,所以在青州,私盐贩卖并没有真正开展起来,即使赫连成虎调离青州,但是他组织起来的一系列的措施却依然延续了下来,青州官盐向来平稳无事,所以盐价极低,但是此时的朝廷自顾不暇,由于赫连成虎的离开和朝廷政局的动荡,给私盐贩卖创造了极好的时机,青州私盐贩卖的苗头已经隐隐出现,只是尚未大规模成风。 由于青州阳光充足,是晒盐理想的场所。所以天下海盐有三分之二的分布在青州沿海,由于白羽等人极为低调,一切都不再朝廷的注意之下,加上李随云和赵翼都是十分灵泛之人,处处打通了关节,私盐趸货便在这润物无声的情况下慢慢地进行着,当然和各地的盐贩价格是要谈的,但是白羽等人便是不计后果,不计价格,只要当地盐贩有余盐便悄然收购,价格远远高于官方,这些盐贩子自然是对这尊财神爷大为喜欢了,至于官方要的食盐,海在那儿呢,大不了加班加点多晒点呗,于是乎,白羽等人很容易便将这些青州附近盐贩仓库中的存盐一扫而空,虽然白羽囤积食盐,但是盐路被官方控制着,这食盐运不到内陆去,就算再多也换不成银子,所以这些盐贩对白羽等人此举大惑不解,当然也不会去多嘴问了,这只贩运大队便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将这青州多年囤积的食盐买了个精光,大笔大笔的运往了海沙岛,甚至在其他的州县也渐渐开始出现他们忙碌的身影,各地的盐贩都是眉开眼笑,对这些财神们巴结逢迎,浑然没有感到危险气息。 更有甚者,在一些运输队运量未满时,途经一些村庄时也不厌其烦地向当地农户收购他们家中多余的存盐。 在运输队几近疯狂,历时达两个月之久的大采购中,几乎将白羽从海沙岛缴获的数十万两白银挥霍一空,加上在琅琊城中建设的所需用度,尽管打下琅琊城后,白羽又获取了将近百万的税赋,但是怎么抵得上他们这般夸张的花销,白羽讲究安民政策,众人又不能逼着大户出钱,搞的秦玉等掌管后勤的大将双目冒火,只求白大人这个败家子稍稍留一点余钱好让众位大人的晚饭中能够加上一丝肉末,白羽以身作则,三餐素食,众人也便无话可说,整个琅琊城里看似财大气粗,但是只有中心的几个人重要人物才知道,他们已经穷得只剩下内裤了。 运输队收购回来的粮食不仅堆满了海沙岛的各个仓库,甚至就这么直接扑在岛上,整个海沙岛远远望去便是白茫茫的一片,犹如被雪花覆盖了一番。秦玉常常笑言,若是我们不吃饭,光吃盐,也能够的上这只一万人的军队几年的开销了。 当然,众人纷纷费解的是白羽的此项花钱行动的真实目的所在,海上盐道虽然控制在白羽手中,但是仅仅所限的便是沿海的州市食盐供应,这沿海虽然人多地广,但是海盐需求往往不及内地来的猛烈,真正要把海盐转化成金子,还需要真正能将海盐运到内陆缺盐地区,路上盐道不通,囤积再多海盐也是徒然,当然其中也不乏极少数参加过白羽晚宴的聪明人跟着白羽行动,规模自然不及白羽。 他们在晚宴上见过白羽,知道白羽知书达理,绝不会不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白羽敢拿出全部家当干这桩买卖,必然是有所把握的,这样的人不是天才就是疯子,他敢玩得这么大,我们跟在他身后小小的投入几百两甚至上千两的,也算是跟白大人一条心,共同进退了。 但是这项买卖一向在白羽的运筹帷幄和赵翼和李随云的亲力亲为之下进展的十分顺利,甚至白羽还将李随云调回来主持了琅琊城的扩建工作,没有想到一向顺利海盐采购计划在做事牢靠赵翼手上居然除了纰漏。 【149】禁盐 白羽用手轻轻地叩击桌面,赵翼低着头站在那里,虽然白羽没有怪他,可是此时他已经后悔不迭,白羽隔了半晌,缓缓地抬起了头,道:“明天我跟你们去一趟黛眉寨。” 赵翼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去点齐兵马。” 白羽道:“不用,就你,随云和我,三个人就行了,这件事情务必隐蔽,尽量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再说我们琅琊城正在紧张的备战中,没有一个闲人,现在最闲的倒是你我了。”说完呵呵一笑,道,“小翼,你一路上也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天佑皇帝在大殿之中召见了风易寒,风易寒这些日子与新主相处,越来越觉得这个小皇帝难以伺候,所谓天威难测,这小皇帝看似事事顺从自己,从来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主张和立场,甚至连喜怒哀乐也甚少在大臣面前显露,让人十分难以琢磨。 喜行不露于色,显示出这些年在薛义的苟延残喘之下磨练的坚韧的性格。 但是风易寒也渐渐摸到了这个新皇帝的死穴,那就是萧太后。 只要萧太后想要之物,天佑皇帝莫不想方设法地得到,久别重逢,看来这小皇帝还是一个至孝的人物。 风易寒已经开始打算从这方面入手,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合适的计策而已。 天佑皇帝抬了抬头,沉声道:“昨日你送来奏报,说林家的老三死了?” 风易寒躬身道:“是,听说被人劫了粮草。还顺带带上了老三的一条命。” 天佑皇帝哼声道:“你不是曾经告诉过我,这林家乃是冀州最能征惯战的队伍,怎么刚入中原便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甚至还是被一个无名小卒劫去粮草,你说,你让我相信你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 风易寒浑身一哆嗦,忙道:“林老三个性高傲,所以才会阴沟翻船,这仅仅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天佑皇帝语气一寒:“意外,一个意外损失了数万担粮草,若是你再给朕来几个意外,朕的家当是不是要被你败光了?” 风易寒道:“林弘毅确实是世间难得的将才,只要他们肯南下,这龙步飞定然不会猖狂很久的。” 天佑皇帝看了风易寒半晌,凌厉的目光让风易寒感觉到脊背一阵寒冷,道:“那你认为,这林弘毅能够多久拿下这龙步飞?” “龙步飞在襄阳如今已经是根深蒂固,只要他采取坚守不出的战略,这林弘毅估计在短时间之内很难攻下他,所以陛下请给他时间。” 天由皇帝道:“朕给他时间,可是谁给朕时间呢?” 风易寒道:“陛下在采取军事手段的同时,我认为在另外一些方面也可以同时进行,多管齐下,定然能够扰乱龙步飞的军心?” “哦。”天佑皇帝来了兴致,道:“你给我细细到来。” 风易寒咳嗽了一声,微微挺直身子道:“我认为,必须可以采取截断盐路的方法……” 天佑皇帝截断风易寒的话,道:“你是说禁盐?” “不错。盐乃是天下最重要的几种商品之一,而天下的海盐大多集中在青州,只要我们将青州至襄阳的盐道封锁,龙步飞必然缺盐,只要他缺盐了,人心必将涣散,我们若是在辅以军事攻击,不出一月襄阳城必乱。” 天佑皇帝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一条妙计,但是就怕我们一禁盐,这民间必然私盐成风,此风一开只怕以后难以收拾。” 风易寒苦笑道:“当今天下,凡是以平叛贼逆为重,其他均为次之,贼逆一平,天下安定,这些小事自然不会再侵扰到陛下了,再说,这自古盐路便控制在我们的手里,盐路不通,私盐也便很难运到襄阳,即便是小规模的运输,这襄阳乃是数十万人口的大城,这点小动作必然远水不能解了近渴,成不了气候。” 天佑皇帝颔首道:“风相果然不愧为我大显中兴名臣,这招釜底抽薪之计,也只有风相才想得出啊。” “还有,”风易寒趁势道,“我们可以对盐路加以严加控制,只要敢于擅自贩卖私盐者,斩立决,这样对私盐的控制也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 “好,此事风相尽管放手去办吧。” 风易寒忙叩首,正要告退,忽然天佑皇帝又叫住了他,道:“听说,此次劫粮的人,乃是一个叫白羽的小子,你可知道此人的身世背景。” 风易寒点头道:“他听说出自白虎节堂,后来因为……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才背叛了出去,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居然敢做出这等没有天理的事情,真实岂有此理。” 天佑皇帝笑吟吟地道:“我听说贵四公子也是被一个叫做白羽的人断送了半条性命,可是此人。” 风易寒眼闪过一道阴狠的目光,狠狠地道:“正是此人。” “哦,”天佑皇帝若有所思地道,“如此说来,本人与他还真有过数面之缘呢,此人当真还是一个人才啊。” 风易寒不答话,但是眼中怨毒更甚。 天佑皇帝道:“若是此人与风相同朝为官的话,风相定然不是那种公私不分毫无度量的市井小民了。” 风易寒已经从天佑皇帝的嘴里嗅出此话的意思,忙躬身道:“微臣自然当以国事为重,只要此人当真是个人才,而我大显此时又是求贤若渴之际,本人与他愿意放下私人恩怨,与他共同为陛下效力。只是,这个小人反复无常,忘恩负义,我怕陛下一片深恩,却点化不了这块顽石啊。” “嗯,有你这句话就行。”天佑皇帝打断了风易寒的话,欣然道:“若是能够招降,我希望能够招降他,说起来朕能够重登大宝,还多亏了他呢!” 给读者的话: 昨天通宵赶稿,到现在还没有睡觉,大家放我一天假吧,明天开始一日三更。 【150】拜山 第二日,白羽便带着赵翼和李随云,将琅琊城的日常事物托付给了风无咎等人,三人单枪匹马地杀上了黛眉寨中。 青州九路响马,论声势地位,原本这黛眉寨与海沙岛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自从三年前黛眉寨的大当家赵南星被二当家张傲秋毒杀之后,这黛眉寨的势力便一落千丈,赵南星的一女赵咫遥接掌了这黛眉寨的大当家之位之后,遣散了大部分的人马,原本这聚啸过万的黛眉寨更是落败了,在九路响马中现在只是恭陪末座,加上赵咫遥一贯的韬光养晦,使得这路响马似乎在人民的映像中开始慢慢地消失了,赵翼在路过黛眉寨之时,没有拜山,不仅仅是大意了,也隐隐有瞧不起黛眉寨的意思。 黛眉寨离着琅琊不过半日路程,日过正午,白羽等人已经拍马来到山脚下,白羽从马车中掀开帘子,这黛眉寨山势虽不及青龙峡这般险要,但是却也是云层缭绕,细水流觞,倒也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很显然,把持在这里的赵南星生前肯定很少有这等闲情逸致欣赏这等风景。 黛眉寨东面是山区,沿着山路,栅门层层而上,除了经常出外打家劫舍,筹措生活之外,黛眉寨一年三百六十日皆在严密戒备中,若是白羽等人要抢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羽等人刚在山下,已经上面有人飞马而下,大声喝道:“前面何人,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赵翼高声道:“琅琊白羽特来拜山。” 那人脸色一变,脱口道:“可是最近新攻下琅琊城,劫了朝廷粮草的白羽?” 白羽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头这么响亮,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山贼都知道,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含笑点头道:“正是在下。” 那人高声道:“你们来我黛眉寨干什么,我们与你井水不犯河水。” 赵翼冷哼道:“好一个井水不犯河水,劫了我们的海盐,就这般便宜了吗?” 白羽手一举,制止了赵翼的话,含笑道:“烦请这位兄弟通报一下你们的赵当家,就说白羽前来拜山,烦请相见。” 那人飞身山上,果然隔了一阵子便从山上飞下数骑,领头一人高声娇喝道:“白羽小子,海盐是我劫的不错,若是想要讨还,自己派兵来取,你小子匹马单枪前来我山寨挑事,是何道理,可是瞧我黛眉寨尽是女流之辈,好欺负不成。” 白羽抬眼望去,前面的全是一群英姿飒爽的女子,领头的是一个长相娇媚却面若寒霜的少女,肩如刀削、腰若绢束,如瀑的黑发随意的用一个结子系在脑后,山风吹过,长发若丝绸一般轻轻飞舞,淡扫蛾眉,眉眼如画,只是脸上罩着一层寒霜,脖颈长秀柔美、一身黑色的素装武士服,衣角处缀着明珠,脚踏着小蛮靴,天上仙女,人间木兰,亦不外如此。 白羽与她目光一触,剪水双瞳流转之间,那浑然天成的灵秀之气便悄然透出,白羽虽听闻赵咫遥的‘凶名’,却不曾见过她的容貌,没有想到传说中的聚啸山林的贼匪之间,居然也有这等清秀的人儿,一时间不禁愣了一愣。 赵咫遥见白羽不答话,以为白羽瞧不起自己,心中有些愤懑,大声喝道:“白羽,你到底什么意思?海盐是你家小姐劫的,你坐拥海沙岛和青龙峡两处山寨,有攻下了琅琊,财大气粗,借点海盐给我们黛眉寨有何不可!” 白羽伸手一招,赵翼和李随云过来,将白羽抬下马车,坐在轮椅之上,显然赵咫遥也没有想到,这最近风头一时无两,叱咤青州的白羽居然不是传说中的三头六臂的粗鲁汉子,居然还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而且似乎身上有残疾,也不禁微微一愣。 白羽在轮椅之上,微微欠身,微微一笑,看上去十分潇洒好看,朗声道:“琅琊白羽,见过赵当家。白羽家中虽然穷,但是这海盐既然被赵当家拿到了,按照道上规矩,那就是赵当家之物了,白羽并没有打算要回,就当作白羽拜山的一点小小的贺礼吧。” 赵咫遥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白羽在海盐被劫之后,不仅没有暴跳如雷,当场发飙,反而恭谨有理,进退之间不失风度,心中不禁对白羽产生好感,声音放柔道:“那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不是身后带着数万兵马,只等你一声令下,便要攻下我的黛眉寨。” “赵当家多虑了,在下前来,原本是送给赵当家一份厚礼,就是不知道赵当家敢取不敢取了。” 赵咫遥又是一愣,对眼前的这个人开始有些捉摸不透,道:“你说。” “此处人多嘴杂,难道赵当家的待客之道便是习惯将人拒之门外不成?” 赵咫遥微微一沉思,让开一条道路,似男子一般豪爽地道:“白老大请!” 说完众人拥簇这赵咫遥和白羽上山。众人分主宾坐定之后,白羽四下环顾,这个聚义厅虽然不大,却颇有一些看头。厅堂正前方的墙上就挂着一幅《富春山居图》。虽然是赝品,但是仿真笔法极为高超,几欲以假乱真,这似乎与黛眉寨聚义厅的整体格局格格不入,白羽点头道:“没有想到,赵当家还是一个有着闲情雅致之人。” 赵咫遥笑道:“这乃是我幼时一副涂鸦之作,家父在位之时,着人挂了上去的,一直没有取下来,倒是让白老大笑话了。” 白羽“哦”了一声,没有想到居然是出自这个少女的手里,饶有兴致地道:“赵当家一手好丹青啊,委身于此倒是屈才了,这幅画若是流入画市,保证求购者趋之若鹜,赵当家仅以此道,便可以腰缠万贯了。” 赵咫遥道:“再怎么着也不及白老大好爽,收购青州所有海盐,这等手笔,天下间何人能有?” 白羽苦笑道:“可惜赵当家这横插一杠子,白某这趟生意便是赔到极点了。” 赵咫遥道:“既如此,为何白老大何不集结人马,前来找我的麻烦,反而只带了三人便敢独自上我黛眉寨,白老大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应该倒出来了吧。” 【151】婚约 白羽哈哈一笑,道:“若是白某人这笔海盐,能够交到像赵当家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做朋友,才是大大的赚到了呢。” 白羽这句话虽然语带轻佻,但是听到赵咫遥的心里却十分受用,道:“白老大若是还不说明来意,我就要下逐客令了。” 白羽摆手道:“不忙,不忙,我在此来,便是要恭喜赵当家荣升青州九路响马的总瓢把子呢!” 赵咫遥似笑非笑地道:“这便是白老大所说的天大的礼物不成?” 白羽悠然道:“若是再加上张傲秋的人头呢?” 黛眉寨所有人的脸色齐齐色变,白羽不等赵咫遥开口,径直道:“再过三月,便是这青州九路绿林好汉大会之期,小可不才,已经掌握了青龙峡和海沙岛两路人马,而赵当家又是这黛眉寨之主,这九路人马,三路在你我手中,今年这总瓢把子之位,我看非黛眉寨莫属。” 赵咫遥截口道:“我黛眉寨一向低调,这总瓢把子之位,还是白老大自己坐的稳些。” 白羽道:“赵当家定然是认为白某有意捧杀你,但是若是你我亲如一家了,那么凡是都好说了。” 赵咫遥微微错愕道:“白老大何出此言。” 白羽好整以暇地道:“只要赵当家委身下嫁给我兄弟赵翼,那么我们便不是亲如一家了吗?” 众人齐齐色变,甚至包括赵翼和李随云,赵翼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李随云在一旁连连抚掌笑道:“好极好极,白少果然够兄弟。赵翼还不谢谢白少给你找了个这般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做媳妇!” 赵咫遥一方则大怒,大声道:“大胆。” 但是赵咫遥的反映却十分奇怪,盯着白羽看了好半晌,忽然一阵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声啧啧道:“白老大打的好精的算盘,一分钱不花,不仅取回了海盐,还白白的得了我黛眉寨数千人马,连我这寨主都赔进去了,难怪连鲁帝、周定方这班人物都败在白老大手下,厉害,厉害。可惜我不是鲁帝,白老大算盘打错了,请回吧!”说完高声道:“送客!” 白羽不慌不忙,道:“赵当家何以见得?” 赵咫遥冷冷地道:“你白羽的处境你应比我清楚,你劫了林家的粮草,林老三更是被你逼死,想必此时林弘毅已经动了雷霆之怒,林家兵马天下闻名,林小妹更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无敌女将,白老大自知自己此时已经危如累卵,倒是想也将我黛眉寨也拖进这趟浑水不成?” 白羽道:“我琅琊城兵强马壮,上下军民亲如一家,林弘毅之辈即便能够攻下天下间任何一座城池,也进不了我琅琊分毫。” 赵咫遥看着白羽,沉声道:“若是攻下了。” 白羽截口道:“我白羽自当一死殉城,你我之间约定一笔作罢。若是我白羽能够守住琅琊,并且能杀了张傲秋,将此撩的人头拱手相送,赵当家当如何自处!”说完目光炯炯直视赵咫遥。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接,忽然赵咫遥语气一软,道:“若是白老大能够帮我的得报父仇,我赵咫遥自当结草衔环,相报与你!” “好一言为定!”白羽高声道:“如此,来日我定然提张傲秋人头来见赵当家,只是到时候赵当家莫要忘了今日之约定!” 赵咫遥点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赵当家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慢!”赵咫遥忽然喝道,白羽一愣,皱眉道,“赵当家又有何事?” 赵咫遥道:“若是白老大能够取了张傲秋人头,我赵咫遥愿意委身下嫁与你!” “什么!”白羽浑身一震,失口道,“这……” “怎么,白老大莫非嫌弃我赵咫遥乃是蒲柳之姿,配不上你不成?” “不是,”白羽刚刚还气势好爽,瞬间便萎靡了下来,有些张口结舌道,“只是,只是,我白羽,白羽乃是……身有残疾之人……怕误了赵小姐的终生。” “我一个女子都不怕,你一个男子怕什么!就这样一言为定!” 赵翼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便恢复了,调笑道:“白老大,人家女孩子都说了,你难道还要推辞不成?” “就是就是,白老大,为了我们的琅琊的数万军民,为了我们兄弟们与黛眉寨的美女们随时能够联姻想见,你就舍己为公,捐了这具尚未破处的躯壳吧。” “对,我们琅琊城所有人都会想念你的,阿门!”赵翼闭目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没有想到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赵翼在此关键当口居然落井下石,调笑自己,白羽不禁为止气结,但是若是白羽再争辩下去,便是丢了赵翼的面子,当下咬了咬牙,道:“好!若失白某人能够活过这几个月,来日必然八抬大轿前来迎娶赵小姐!” 赵咫遥盯着白羽看了半晌,看着这原本少年老成,城府深沉的男子,在这一瞬间居然也难得露出手足无措,面飞双霞的受窘模样,心中不知道为何会有一种异样的得意,咯咯笑道:“一言为定。”说完与白羽在空中相击一掌。 隔了半晌,白羽忽然道:“若是来人我与林弘毅缠斗之际,若是两两相持不下之时,不知道赵小姐能否施以援手——放心,我是说若是我与他交缠到了一定阶段,只需一支奇兵便能获胜的时候,赵小姐乃是懂军之人,到时候自然会审时度势,若是时机不佳,我白某人断然不会将赵小姐拖进去,当然若是赵小姐不愿意折损羽翼或者不想得罪林家的话,就当白某没有说过。” “是啊”李随云附和道,“今日赵小姐既然与我家白少定下婚约,以后便是一家人了,赵小姐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夫君站死沙场,赵小姐也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吧。” 赵咫遥沉默了半晌道:“此事我会考虑的。几位远道而来,定然已经累了,来人,摆好酒席,我为三位接风洗尘。” 【152】震慑 说完流水席瞬间而上,摆放在聚义厅中,均是山上野味,看上去让白羽等人十分有食欲,白羽等人不好推脱,敬谢不敏,在赵咫遥等一干黛眉寨头领的陪同下,抡开了胳膊,黛眉寨女子众多,各个都是如花妙龄,围坐在白羽等人的身边,山上的女孩各个豪爽,露出雪白的胳膊和大腿在众人之间穿梭,一时间聚义堂中春意盎然,看得李随云七情上脸,连连喝酒,菜入五味,酒过三巡,一名头领看了赵咫遥一眼后,站了起来拱手道:“他娘的,我常常听说,无酒不成席,但是我们这山间粗野的汉子,都喜欢再喝多之后摆弄几手,听说白老大手下各个武艺超群,今日索性无事,兄弟手痒了,请你手下露上几手,彼此切磋一下,也好让我们这些兄弟们看看眼界。” 白羽看了一眼赵咫遥,见她表情不置可否,一脸殷殷笑意,知道此事定然是通过了她的授意,这名头领才会如此胆大,看来自己不露出几手的话,还真的被这娘们看轻了,当下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兄弟,李随云神情漫漫,眼光直盯着旁边的美姬打转,显然心思不再此处,赵翼看了白羽一眼,点了点头。 白羽笑道:“这位头领,看来定然也是平日里面喜欢耍枪弄棒的英雄,赵翼,即然这位英雄手痒了,你就下去跟他比划几招,点到为止就好,不要伤了和气。” 白羽话语虽然谦恭,但是在语气中谁都听得出那份绝对的自信,赵翼呵呵一笑,拿起手中的酒杯,长身而起,道:“兄弟,这刀剑无眼,可要小心几分呢。” “来就来,别他娘的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我欧阳战可不是个娘们!” 一语毕,众人一片哄笑,原本和谐的宴会隐隐开始出现剑拔弩张的气势,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火药味。 赵翼有意无意地看了赵咫遥一眼,只见赵咫遥正在含笑看着自己,好整以暇等待着自己出手,走到中间,微笑道:“赵姑娘可能不知道,我赵翼一向手下没有轻重,若是伤了贵头领,恐怕会败了宴会的兴致。” 赵咫遥截口道:“这位兄弟尽管放手,若是真的伤了欧阳,我们黛眉寨绝对不是小气的人,我保证绝不追究便是。” 白羽知道,自己身有疾病,所以这些绿林豪强可能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自己刚才又夸下海口,以张傲秋相挟,逼着赵咫遥下嫁赵翼,嘴上虽然没有威胁的意味,但是毕竟手段并不甚光明,这些绿林好汉心肠执拗,肯定心中对自己一方早有不忿,自己若是怯战,只会被他们更加看不起,可能赵咫遥也会重新考虑和自己的合作。当下对着赵翼做了一个速战速决的手势,务必以雷霆手段震慑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赵翼会意,走到欧阳战身前十步之内,双手负后,傲然挺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欧阳战从手下手中接过一对宣花大斧,挽了一个花式,顿时整个大厅里面白光闪烁,寒气逼人,欧阳战盯着赵翼沉声道:“你的兵器呢?” 赵翼含笑道:“欧阳兄只管出手,到时候自然会看见赵某的兵器了。” “好!”欧阳战嘴里一声大喝,若焦雷一般在大殿中响起,双斧齐扬,威猛之极,以排山倒海之势像赵翼席卷而去,赵翼岿然不动,带刀斧逼到了头顶,才双目骤然睁大,欺身向前,手中一抖,一道闪电一般的光芒朝着欧阳战飞去,欧阳战一惊,身体一偏,堪堪躲开,雪花大斧变招,一个横扫,白光笼罩全身,却有万夫不当之勇,众人忍不住闭上眼睛,若是这一扫只要擦到赵翼半分,赵翼恐怕都得掉下一大块肉。 白羽脸上依然微笑,赵咫遥举杯致意,似乎丝毫不担心赵翼安危。李随云更是眼角都没有瞟向战场,对他来说,身边的美姬胸前那对凶器才比欧阳战手里那对巨斧有趣得多。 果然,赵翼身形如电,只是用手一点,居然刚好点中了欧阳战的斧柄处,欧阳战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劲力从斧头上传来,浑身一震,手上一麻,顿时斧势一滞,赵翼此时已经连退数步,远在三尺之外,含笑拱手道:“欧阳兄承让了。” 欧阳战一愣,正要再出手,只觉得背后忽然一阵钻心似的疼痛传来,紧接着,在场所有人听到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之声,原来刚刚打中欧阳战身后的却是一只酒杯,此时已经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所有人无不目瞪口呆,全场落针可闻,原来刚才赵翼出手的正是随意从桌上拿起的一只酒杯,酒杯扔出之后,居然能够折返,而且刚好砸在了欧阳战的后心处,这赵翼暗器手法和眼力,既然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扔出的酒杯还能折返,而且还能这么精准的伤人。这在众人以往的见识里面,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若是赵翼扔出的不是酒杯,而是拿手的暗器呢? 白羽忽然一笑,打破在场僵寂的气氛,道:“小翼只是碰巧而已,平日里恐怕十次里面让他扔九次恐怕也不可能像今天这般运气好了。” 当然赵咫遥自然不会相信白羽的话,僵着的面容缓了下来,笑颜如花地道:“这位兄弟好身手,看来白老大身边果然高手如云,佩服佩服。” 山寨众头领脸上都有愧色,人家兵器都没有看见,只是稍稍动了动手指,便赢得如此漂亮,对白羽这三人顿时刮目相看,看来白羽能够破青龙峡,占海沙岛,凭的不仅仅是他说的运气那么简单。 其实白羽还真说对了,赵翼刚才这一手实在是太漂亮了,依白羽对赵翼的了解,今天的他的确是超常发挥了。 酒宴继续,气氛重新热烈起来,不知不觉日下西山,在赵咫遥等人的挽留下,白羽今日便留在了黛眉寨中。 白羽等人已经喝了不少,酒宴过后,便在山上众人的照拂之下,进入了客房之中。 【153】夜色撩人心 夜色清朗,山风吹来,卷来微微深秋的寒意,白羽仰望山林,林海听涛的感觉让他的酒意顿时清醒了不少,站在山顶俯视一切的感觉,确实很不一般。 夜色已经暗了下来,夜晚的黛眉寨似乎显得有些宁静,只有几个守夜的小兵,看见白羽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尊敬的点头,便独自走开,并不会去打扰白羽这份难得的雅兴。 隔了好久,身后忽然脚步声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凉风有信,秋月无比,为这么好的月色下,难得白老大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在此踏月,不知道小妹前来有没有打扰到你的雅兴。” 白羽头也不回,欣然到道:“原来是赵姑娘,这黛眉寨上月色如此撩人,再加上有像赵姑娘这等妖娆在这里相映成趣,更为妙哉!” 赵咫遥走了过来,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白羽,走到白羽身边浅笑嫣然地道:“在白老大的眼中,难道小妹当真也能称为美女吗?” 白羽笑着点头道:“当然!” 赵咫遥走进白羽身边,调笑道:“可惜就算我长的在漂亮,恐怕也入不了你白老大的法眼之中。” 白羽一愣,道:“何出此言!” 赵咫遥悠然道:“白老大当年单枪匹马的去人家婚宴上大闹抢亲,还为此弄成了这副模样,想不到,这传说中算无遗策,睿智英明的白老大,也曾有过这等风流韵事,啧啧啧,看不出啊,看不出,这天下估计除了那个幸运的女孩子之外,又有谁能够进的了白老大的法眼中呢?” 白羽又是一愣,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白老大的风流韵事,这天下早已传遍了,谁人不知道,谁人不晓,白老大为美人不惜性命,看不出,看不出,你小子还是这么一个风流情种啊。”说完可爱的鼻头喂喂一皱,盈盈笑着看着白羽的反应。 白羽暗骂一声,定然是秦玉那小子当日在琅琊城中的添油加醋的渲染,只是没有想到此事传播如此之快,远在这黛眉寨中的赵咫遥也知道了这劳什子事情,不禁脸上微微一红,道;“白某年少轻狂,不知轻重,让赵姑娘见笑了。” 赵咫遥眨眼看着白羽,道:“天下这样的男子才算得上奇男子,为心爱的人儿抛开一切,不惜性命,这天底下几个男子可以做到,若是有人……”说完微微一叹,神色有些黯然。 白羽有些岔开话题,道:“赵姑娘可觉得我那赵翼兄弟如何?” “武功倒是少见,人嘛也配得上是一表人才。只是像个闷葫芦,有些无趣。” 白羽有心撮合他俩,笑道:“我这兄弟性格沉稳,但到真不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赵姑娘若是有心和他接触,一定会觉得,其实他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赵咫遥吟笑道:“比你还有趣吗?” 白羽点头称是。 赵咫遥摇头道:“不要,我就是不要,我就不喜欢你这样,好像一切都在你掌握中一般,还替我连婚姻都做主了,凭什么。所以啊。”赵咫遥神秘一笑,道:“我当时就是故意的,我故意要嫁给你,好让你知道什么是引火烧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嘿嘿。气死你,气死你!” 白羽苦笑道:“原来赵姑娘刚才是有意为难我的。” 赵咫遥歪头笑道:“不错,就是为难你,怎样,难道你吃了我不成?不过你要是真的能把张傲秋的人头拿给我,我赵咫遥可真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虽然我是女流之辈,但是也知道什么叫做一言九鼎,我,我……当真会嫁给你……”说道这里,一向好爽的赵咫遥居然有些语塞,隐隐有些小女儿的扭捏作态。 白羽不禁有些无言可对,苦笑道:“白某乃是残废之身,只怕赵咫遥一时赌气,倒是真误了终身。” 赵咫遥撇了撇嘴道:“不就是被人挑断了手筋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年有个高手不是一样被人挑断了手脚,到后来还不是治好了,还成为了明榜上阶的高手呢!” 白羽浑身巨震,脱口而出道:“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这位高手与家父还有曾有过数面之缘,好像叫什么薄什么来着……”赵咫遥寻思道,“只是最后听说他进了宫,再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白羽心中顿时翻起了滔天巨浪,凝视着赵咫遥道:“可曾是薄守昭!” “好像是吧,抽空我帮你打听打听,”赵咫遥忽然贴近了白羽,道:“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我就觉得你这人嘛,特有趣,有股打死不服输的精神,想别人,若是手脚俱残,早已经心灰意冷,想当年你也是一个明榜高手吧,这种落差真不知道你怎么能够挺过来,但是你不断挺过来了,还豪情万丈,一路上连连用计,计赚海沙岛,智取青龙峡,连周定方、鲁帝这样凶狠手辣之辈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说真的,让我很佩服。” 白羽淡然一笑道:“人生在世,草木一春,总不能辜负上天赐给你的金色华年,白某虽然不才,但是在这乱世之中,也有心分上一杯羹,至于结果如何,还要看这天命归谁了。” “别动!”忽然赵咫遥叫道,缓缓地走到了白羽的身后,伸出一双雪白的柔荑,轻轻地遮住了白羽的双眼。 白羽心中一种莫名激动地感觉涌上来了。 赵咫遥缓缓的低下了头,温润的红唇轻轻的印在了白羽的额头上。 白羽心中仿佛涌起一枚石子扔进了古潭之中,心跳加速。 唇分,手离。 “你动心了!”赵咫遥娇笑着凑到了白羽的耳边,几乎要咬住白羽的耳珠,耳鬓厮磨的感觉,让白羽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家贼难防。”赵咫遥忽然轻轻在白羽耳边说了四字,然后娇笑着跑开了,远远传来她的声音:“记得带上张傲秋的人头,来黛眉寨娶我!” 白羽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154】归营 在回来的路上,白羽等三人在马车中不断开始讨论黛眉寨之事,皱眉道:“羽哥,难道这万两海盐便当真送给了黛眉寨吗?” 白羽含笑道:“现在我们身处逆境,每一个可能争取的盟友可能是今后我们在战争直升的棋子,若是我们能够用这加之一万两的海盐换来黛眉寨今后可能的援手,我认为这件事情我们稳赚不亏。” 李随云点头道:“白少一向精明,断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小翼,你就先将心放在肚子了吧,不过白少,现在我们自顾不暇,答应那个野小子的张傲秋的人头,现在根本无法抽出人手去做。” 白羽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只求这黛眉寨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对我们出手相助,只要我们能够抵住朝廷即将来临的这场雷霆之怒,以后所有事情都好说。” 李随云揶揄道:“白少不会当真娶了这赵姑娘吧,我看赵姑娘长的倒也是水灵,白少就一并收下了吧,白少心怀宽广,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不能满足你呢!” 白羽喘气笑道:“去得小子的,你当我是种马不成?我这只是权宜之计,若是不给黛眉寨一个承诺,根本无法取信与他,倒是小翼,拿手回飞的手法我以前还很少看见呢,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赵翼搓手道:“都是雕虫小技罢了,羽哥要是……哈哈,到哪了?”赵翼自知失言,忙岔开话题。 白羽不以为地道:“小翼,若是你当真喜欢赵姑娘,兄弟我自然会尽力撮合你们。” 赵翼脸色一窘道:“人家喜欢的是你,羽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白羽哈哈一笑,道:“到时候再说,再说。做兄弟的,什么都能让,就是女人不能让,以后我们各凭天意吧,若是我百般相让你,倒是让你看轻了。” 赵翼道:“那是,别的不说,在玩女人这手上,除了随云我谁的不服。” 李随云苦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色狼不不成?” 赵翼含笑这和李随云打成一片,但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张巧笑嫣然的脸。 白羽回到琅琊,已经是深夜了,但是白羽依然不休息,叫人叫过琅琊城所有的首领,在议事大厅中商议对策。 白羽首先宣布此次出行的收获并详细的解释了这其中的目的,当然对自己与赵咫遥约定的婚约自然是一笔带过。 众人听毕。都陷入沉思,丰无咎率先发言道:“白大人,你觉得这个赵咫遥赵当家可靠不。” 白羽点头道:“应该算是一个好爽重诺的女子——在说了,就算人家劫了我们的海盐,我们现在根本无暇东顾,我觉得赵咫遥的承诺,已经我们现在能够取得的最好结果了。” 众人点头称是,秦玉又发言道:“羽哥,你这次出去,我们琅琊城建设虽然有声有色,但是确实已经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你在琅琊城为了笼络人心,对民众分文不取,若是再如这般入不敷出的话,我怕我们当真会破产了。” 白羽沉默了半晌,道:“再等等,若是实在不行,变向各处富商筹借高利贷。” 秦玉苦笑道:“俗话说,救急不救穷,我们的处境谁人不清楚,谁会借给我们。” 白羽道:“粮饷还有多少。” “十日。”秦玉道,“隔了十日若是发不出粮饷,我怕会引起哗变。” 白羽想了想,道:“此事容后再说,大家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王传志进言道:“大人,这琅琊城的建设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但是大人,这附近的真正的土地并不多,以前都是在周边县城供应粮食资源,若是朝廷大兵来犯,若是断了粮路,我怕只要朝廷采取围而不攻的措施,我们琅琊城会不攻自溃。” 这又是一个让众人头疼的问题,白羽断然道:“朝廷大军只会采取速战速决的措施,只要我们能够合理利用战术,将战争时限控制在一月之内,问题应该不大。” 众人虽然不知道白羽为何如此肯定,但是既然他这么说了,大家只得点头, 文魁皱了皱眉头:“白羽,虽然我们曾经以少胜多,但是这次有些不同。对方兵力是我们的数倍,且都是朝廷的正规军队,很可能是林弘毅亲自带队,我们琅琊虽然坚守,但是这林弘毅也不是善于之辈,此外,我们还有战士都是近日新募的新兵,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但训练程度还不够,而且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打起来的话,只有出奇制胜,且若是采取坚壁清野的措施,那琅琊城外便一望无际,十分适合骑兵的冲锋突击,对我大为不利,就算是我们想采取奇袭,但是这琅琊城外连个埋伏的地点都没有,难度很大呀!” 文魁的敌我形势分析又把大家带入了沉思,每个人心里做一番比较后,都觉得胜少负多,确实不比攻打海沙岛和青龙峡那般轻松,此战定然是一场硬战,十分难打。 王传志忽然插言道:“大人,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研究对弓弩的改良,这两天已经设计好了壹种连环弓弩车。” 说着,递给白羽一张草图:“这种车可以一次发射十枝箭,不用拉弦,通过双手摇动把手,在齿轮带动下自动装弦,自动发射,而且速度很快,壹分钟能射贰十次。最大的优点是不像弓箭手需要跑到篷车上取箭,直接将箭放在下面的槽里就可以自动运作了。只要一人摇把,一人搬箭,除非箭矢用完,否则可以连续不断地发射,一直不停,不像一般弓箭手有个停歇时间。只是,射程没有一般弓箭远,只有一百八十米。” “嗯,不错,两个普通人可以抵得上十几个弓箭手,虽然射程近,但对付骑兵很有效,尤其是对林弘毅这样说善于用骑兵的将领。” 白羽将图纸递还王传志:“这事就交给你了,你明天尽可能找多一点的木匠,制造这种弓箭车,越多越好。另外,我们要加紧赶制弓箭箭矢,越多越好,也不用像一般箭矢进行精细操作,叫人制造大量箭矢粗细的木杆,前面再插个铁尖头就行了。我看这种弓箭车射程虽近,但发射力很猛,也无须控制方向,就是用密集的箭雨对待他们骑兵的密集冲锋。大家脊有什么好建议,尽管说。” 【155】会议 齐昭南说道:“我看可以在采取坚壁清野的同时在城外多挖条壕沟,在一碰就落的烂木板上铺些草盖住作陷阱用。” 文魁插嘴道:“要做陷阱,首先不能被发觉。林弘毅狡猾如狐狸,若是当真攻城之前,必然会派探子四处查清地形,这城外铺设地道之举,我认为我们此举只会徒劳无功,毫无作用。” 齐昭南分辨道:“我们尽可能的消除他们的侦查校骑,便不会被他发现,再说这林弘毅的老三被我们做了,恐怕此时他已经心急如焚,恨我们入骨,自当带兵日夜星驰而来,一来琅琊定然会展开攻击,再说这林弘毅可能会认为我们这琅琊不堪一击,大意疏忽,说不定我们这手能够对他的先头部队给以打击,反正不就是人力嘛!你没有看见自从我们白少亲民手段一出,这琅琊城多少百姓被他感动,和他共同进退,近来琅琊城城里众志成城,人人热情高涨,都在为保卫琅琊做出贡献,只要白少振臂一呼,肯定又会多出无数的免费劳力,反正我们不伤一兵一卒,手下挫挫他的锐气也未尝不可。” 文魁思索了一番道:“若是如此,这几天骑兵要多出去活动,尽量抓获或消灭他们的侦察兵,不过如果他们如昭南所言,心急复仇的话,就不会太在意侦察,那样就好了。其次,他们冲锋前可能会派少数人探测下有没有陷阱,最好想办法消除他们的疑心。” 白羽听见这话,突然壹拍大腿:“可以这样,我觉得此计可行,麻烦王先生好好设计一下,壕沟每隔两米设一个可以站住脚的地方,我自有妙用。另外沟里撒些蒺藜和尖刺,这里不是木材多吗,多用木尖刺就行了,让他们掉下去就爬不起来。” 众人连忙点头,白羽此招果然够损的。 这个时候,忽然一名士兵进来,在白羽的耳边耳语了一阵子之后才悄然出去,白羽笑吟吟地道:“你们知道刚刚我得到了什么消息吗?这朝廷颁布了禁盐令了。” 众人一听都浑身一震,道:“这是好事啊,这样我们的粮饷便有着落了。” 白羽笑道:“我看这招釜底抽薪之计,定然是那个风易寒想出来的,他想卡住盐路,对襄阳停止海盐的供应,让龙步飞人心不稳,内部生乱,不愧是一做好棋,可是他先算万算,却算漏了这海盐已经控制在我的手里,只是——他的禁盐令有没有用,还得看我们答应不答应了。” 众人一片哄笑,将原本沉闷的会议气氛搅活,李随云皱眉道:“若是如此,这龙老大当真有些头疼了,不知道他能不能破解这风易寒这招阴险的招数了。” 白羽笑道:“这龙步飞是何等人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肯定回想出应对之策的,襄阳乱不乱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个青州很快便要乱了起来了。” 众人忙问,白羽道:“风易寒下达禁盐令的同时,也叫盐商开始大规模上缴余盐,但是这余盐都已经被我们收购干净,再制新盐的话,在短时间内肯定赶不及,风易寒肯定会发现这其中的关节,到时候雷霆之怒下,这些青州的奸商们就够喝上一壶了,这禁盐令一下,肯定够他们喝上一壶的,现在估计青州所有的盐场都在日夜赶工,好敷衍风易寒。” 文魁笑道:“风易寒收不到海盐,必然恼羞成怒,问罪青州官吏,到时候青州整个衙门都有好戏看了。” “青州越乱,对我们不是越有利吗!”众人高声笑道。 …… 讨论进行得热烈而有建设性,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 白羽也不休息,振奋精神来到琅琊城的城头巡视,果然琅琊城在众人的主持之下,整个城池都已经大变样了,不仅破损的城头已经修补完毕,城墙也比以前高上了不少,在工地上大家都热火朝天,看见白羽,似乎都认得他,都微笑着打招呼,白羽频频回礼,拍拍这个胸脯,默默这个后背,一副亲民爱民的模样,让这些人心头大热,干的更加起劲。 随后白羽又在校场检阅了新兵,这些新兵都是按照白羽精兵政策招手的高素质战士,在孙兴霸等人带领下,训练的有模有样,各个精神抖索,只需俨然,白羽对他们又是做了一番煽动人心的演讲,对又是他们封官许愿,又是物质鼓励,搞的这些新兵们嗷嗷直叫,各个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投身战场,杀敌立功。 整个琅琊城在白羽和手下一批精兵能将的治理下,显示出前所未有的欣欣向荣的形象,但是只有白羽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只是表象,敌军一来,所有的都将灰飞烟灭,白羽虽然在手下人中表现地信心十足,但是对于这场战斗的结果,他心中也是和所有人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 忙活了一上午,白羽终于回到了家里吃饭,善解人意的花雕已经为白羽备好了午饭,热气腾腾的饭菜让白羽不禁精神一爽,数日的疲劳瞬间一扫而空。乖巧的花雕饭后又为白羽备好了洗澡水,一个热水澡之后,白羽顿时觉得精神泛发。 此时白羽的伤势已经好转了不少,虽然手提重物,舞枪弄棒,但是已经能够生活基本自理,只是还是依然站不起来。 白羽午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将花雕潜了出去,独自坐在书房中,从一堆积满灰层的书层底下翻起当年那个老太监送给自己的那本破书,白羽当时被这书扉页的一行字吓到了,联想到赠书之人的身份,所以从来不曾翻阅过,这次进入黛眉寨,听及赵咫遥提及薄守昭的经历,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这本书,若是能够在书中找到如同薄守昭一般经脉尽复的手法,那白羽当真会感天谢地了。 【156】黑云压城 白羽仔细地翻阅起着本书来,这本书已经很旧很旧了,旧得看不出颜色来,白羽略略翻过几页,眼睛中开始渐渐地狂热起来,忽然眼神一淡,一种异常失望的表情出现在脸上,白羽随手又翻了翻,冷笑一声,道:“不过如此嘛!”说完,向扔垃圾一样将它墙角,甚至看都不想再看它一眼,转头再文案上奋笔疾书起来。 窗外一道凌厉的目光一闪而没。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羽和平日没有两样,依然每日精神抖索地指挥着城里的建设,琅琊几乎全体军民都开始了几近疯狂而又有秩序的备战工作,白羽等人亲自带头,挖沟筑垒,立墙铺草,制造武器和各种防守器具,军民共挖出了壹条长三公里,宽四米,深三米的壕沟,盖着朽木板,上面被小心地铺上了杂草和黄土,沟里则遍布尖刺和蒺藜。 木匠制造了百多台王传志设计的弓箭车,各工厂造出了上千万枝普通和弓箭车专用的箭矢。 琅琊城里面侦骑四出,如章鱼触角一般伸到每一个可能触及的地方,然后带来大量的情报,供白羽等人参详,任何一名出色的军事家,都不会忽视情报的重要性,对于情报的拿捏精准程度将直接决定一场战役的成败和数万军人的生命,白羽等人不敢造次,无论多么简单幼稚的情报,白羽等人都要反复查阅,反复阅读,然后看看是不是能够提取一点有用的信息,因为很多军事信息便是出自于这些情报之中。 除了对情报的审读之外,白羽等人对军队训练更是刻不容缓,特别是哪支只有千人的骑兵,白羽更是倾尽全力去维系,骑兵的消耗除了装备和人员之外,马匹的消耗是最为严重的,在一名骑兵配备至少两匹马的前提上,一名骑兵的消耗往往要大于四到五个步兵的消耗,所以,供养骑兵没有雄厚的财力为基础的话,是很难的,但是尽管这样,任何一名将领依然会花上很大心血和人力物力去供养,若是在战场上,步兵是主力的话,骑兵往往会对战争决定性作用。 因为,在军队行军布阵中,骑兵的作用更是显而易见,一只军队,如果在行军中,受到敌人的袭击,只要在中间被截断,就会象一条被切断的蚯蚓一样,虽然两头还活着,还能活动,但已丧失了原有的机能。很容易被人抓住要害,各个击破,这样,便要求军队行军中,要使用某些部分单独配置,这时候,起兵配置在步兵的两翼,能够很好地掩护两翼,而且除了能同敌人的骑兵单独进行战斗外,还可以完成其他任务,在军队受到攻击的时候,起兵不仅可以保护军队,而且可以穿插进入步兵中,使得某一线或某一翼能够始终同另一线或另一翼保持不太远的距离而越过一切险阻。可以把它任意分成几个部分,军队不再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而是一个由若干部分组成的整体了,因而伸屈自如,变得灵活了。各部分可以毫无困难地从整体中分割出去并再回到整体中来,而战斗队形始终不变。 这才是骑兵的真正作用所在。 所以白羽即便是将所有的家当全部砸进去也在所不惜,骑兵,在战争史上,作用实在是太重要了。 让白羽感到欣慰的是,他赢得了时间,在极短的时间内,组成了一个看似毫无破绽的攻防体系,经过白羽一系列苦心孤诣的改造之后,现在琅琊城看着坚不可摧。 但是让白羽同样感到忧虑的是:也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朝廷一方甚至林弘毅一方,似乎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越是没有动静,白羽心中就越是没有底,林弘毅在深受丧子之痛的情况下,依然能够这般沉得住气,没有在第一时间为子复仇,就如同潜伏在雪地里面的狼一般,不动如山,一动便是雷霆之势! 但是该来的还是回来的…… 天意越来越寒,深秋的琅琊显得有些萧寂,城内大把大把的黄叶纷扬而下,就如同这琅琊所有人一样,枉然不知道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这日,白羽和平日里面一样在城头上检校军队,忽然,一人手中拿着的一个茶杯开始不停地摇晃,里面的酒水开始泛起剧烈的涟漪,洒在了白羽的身上。 紧接着,所有人都感觉到脚底下渐渐的开始颤抖,然后这种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众人不由得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开始如僵立一般站在原地…… “看!”不知道谁大喊一声,所有人都望向城外。 轰踏!轰踏!轰轰踏...轰轰踏...”忽然震耳欲聋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如同天空中的乌云一般越压越近,整个琅琊城似乎黑云压城城欲摧,然后远方开始冒起数丈高的尘烟,一面数丈高的王纛招展于天,两面帅旗相伴相随,左是当今朝号,右为本军总号,其后才是一面火红巨帜,标明了兵马隶属:林!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强悍的气势! 紧接着,尘烟后面开始出现无数如蚂蚁一般的人头,看不清人数万兵卒脚步齐整,一里又一里,一程过一程,就这样就如同一人一般,朝着琅琊威逼过来,一片奔驰震踏声中,一人遥遥骑马位于中军之中,面色沉凝,直视前方。忽然手一抬,中军帅旗迎风一动。 万人皆静。 白羽和众人齐齐对望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惊诧之色——这才是一支久经战场后千锤百炼磨练出来的威武之师,其军队素质恐怕除了天下无双的铁骑龙骧虎骑之外,是没有人能够比拟的,更不用说他们所带的这些训练不过半年,除了打了打土匪恶霸之外,根本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军团遭遇战的乌合之众所能够比拟的。 白羽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道:“来得还快!” 公布一个群号:大家有兴趣的可以来群里交流,117920632 【157】兵临城下 冬季的北风呼呼地吹着,在琅琊城外,平坦的地面视野开阔,壹览无遗,田地和驿道都是光秃秃的,壹切都叫人感觉到冬季即将到来的严寒。 李随云忽然打了一个寒颤,看着远方不动如山的敌军,忽然笑道:“催命的阎王来哩,只是不知道我李随云的命硬不硬,阎王敢不敢收。” 不知道是谁,走到了李随云的身边,问道:“那个中军中的大将是谁。” “林初二!”赵翼上前走了两步,道,“根据我们的情报,这个人应该是林初二!” “初一初二初三初九……这个林弘毅也忒有点意思了,”李随云在城头看着城外漫天的尘烟,依然改不了他那贫嘴的性格,“也就亏他能不生,若是他生上三百六十五个,那最小的那个是不是要叫林‘大年三十’呢!哈哈哈,有趣,有趣!” 白羽凝视远方,嘴角上扬道:“林小妹没有来。” “是啊,林小妹没有来,才好啊。”赵翼苦笑道,“林初二来了好稍微好点,要是林小妹来了,这场仗——羽哥,按理说大敌当前,我不该说丧气话,但是……” “无妨。”白羽打断了赵翼的话,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只要不再军中说就行了。” 环顾左右,守城的将士无不面如土色,心生怯意。 白羽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场仗,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 忽然望天抬头,只见头顶不知道何时盘旋了数条苍鹰,在琅琊城头上不停地左右盘旋,白羽喃喃道:“这便是林小妹天下闻名的‘眼睛’吧。” 文魁冷笑道:“居然飞这么低,看来林小妹果然不在军中,林老三虽然借了林小妹的鹰,但是看来熬鹰的功夫要差了很多,画虎不成反类犬,贻笑大方!” 白羽呵呵一笑,道:“林老三原本放鹰便是来查探我们的军情的,没有想到自己却反而露了陷,让我方查透了他最大的一个底,林小妹果然不再军中,看来我们可以放心很多了。而这个林老二嘛!”白羽鄙夷地一笑,道:“可能比他那个死鬼弟弟更不如。” 众人异口同声地大笑起来,刚才由于被敌军阵容齐整的威势所摄的压抑心情此时一扫而空,虽然白羽此番有过分贬低敌军以增强己方信心的意思在里面,众人从小学习兵法,怎么能不知道一个统帅对于军队的重要性。 一个好的统帅能够将一群羊变成一群狼,但是一个操蛋的统帅同样可以让一群狼变成一群羊,这个林老二,虽然在朵儿上没有林弘毅和林初三那么响,但是,不得不说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名将。 只是,区区一个女子,居然能够压得这么多男人喘不过气来,可见林小妹的朵儿有多么响! 林初三生死,林弘毅和林九妹都没有亲自领兵前来,可能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前方战事吃紧,朝廷已经下了拿下襄阳的死命令,众人心中担心龙步飞,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不知道是喜是忧。 但是这其中肯定不包括龙步飞的死敌文魁,文魁抬眼望了天空中飞翔的战鹰,忽然傲然道:“今天我就让这林小妹出点血,来人!拿我的龙舌来!” 李随云拍手道:“好极,好极!” 文魁接过龙舌,轻轻地在弓身上摸了摸,用手比了比距离,然后飞快地搭弓上箭,大喝一声:“好兄弟,莫要负我!”箭如流星一般直冲上天,只听见天上一声悲鸣,一只大鹰飞快的降落,文魁并不停歇,手中连动,飞在空中的三只飞鹰,在文魁三箭之间,飞速降落。跌落在城墙之外。 琅琊城中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即便是白羽等人都为之动容,这么远的距离,文魁居然能够不差分毫的射下,看来文魁的箭术又精进了不少! 可惜的是,在离着琅琊城中不足数里的敌军,居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就如同死寂一片。 疾如风,徐如林,掠如火,不动如山,果然是一支永远将军队纪律放在首位的铁军。 白羽是何等人物,乘此时机,不等欢呼声落下,大声叫道:“好男儿,便是要血站沙场,告诉我,我琅琊的男子都在哪里!” 轰隆隆,琅琊城中众人喊声震天,几乎将整个城墙都摇动,呐喊之声,声动四野,白羽终于将这份刚才一直被林初二压制的气势给搬了回来,紧接着,白羽大声道:“是男儿,便跟我出城迎敌!” 孙兴霸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大声道:“兄弟们都在哪里,跟我来!” “嘎吱嘎吱!”巨大的城门开始启动,孙兴霸带着一对骠骑杀出,手中铁棍倒提在手,站在军队的正中间,与林初二的队伍遥相对应! 林初二用及目力,见居然城门开启,这些人居然还敢主动出城迎战,这已经犯了兵家之大忌。林初三冷哼一声,鄙夷道:“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只是林初二在强大的信心支撑下,却忽视了一个细节,这孙兴霸的队伍出来的极为缓慢,而且有的甚至在迂回前进,似乎在避开着什么。 在城外便是白羽等人搭建起来的稀稀拉拉的栅栏,这种没有半分军事效用的栅栏,根本经不起林家的骑兵一个冲锋,林初二除了用“脑子进水”之外,实在是难以形容白羽这等拙劣的军事手法。 但是很快,也许他就会知道,到底是谁“脑子进水”了。 孙兴霸既不骑马,可不披甲,一副寻常武士的短打装扮,但是看上去高出平常人两个头的巨型身段却让人看得威风凛凛,特别是那碗口粗细的镔铁长棍,更是将他战将的威势衬托的格外引人注目。 往军前一站,不怒自威,大声道:“前面的小贼,可有人敢出来与你孙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无聊!”林初二嘴角抽动,“难道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还停留在江湖上程勇斗狠的地步吗?真不知道为何三弟会死在这些人手里,三弟,你英灵不远,二哥今日便要给你报仇啦!” 林初三身死之后,林小妹曾经反复盘问过从战场中撤败而归的林家士兵,甚至对战场上的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曾放松,林初二与三弟从小极为交好,所以才主动请缨前来给老三报仇,林小妹在二哥出征之前,曾经送了林初二“稳扎稳打,切莫急攻冒进”十字。 林初二原本也是极为小心的,但是,当他看到白羽出的这等毫无军事常理的昏招之后,开始将老三战败的原因归结到天意上了。 就是这群人打败了我们林家的无敌铁骑吗?开什么玩笑! 【158】骑兵冲锋 孙兴霸大声叫道洪亮的声音让两个军营的人人人都能够听见:“孙兴霸在此求战,难道来者都是些无胆鼠辈吗?无人就能够解下我孙兴霸一战吗?” 孙兴霸一方哄堂大笑,而林家军虽然无人喧哗,但是已经人人面有愠色,显然极为不服。 “无聊。”林初二嘴角抽动,大声道:“全军听令,布阵!” 哗啦啦,又是一阵巨响,林家军开始旗帜鲜明有条不紊在孙兴霸面前拉开阵势,一步一步威逼着像孙兴霸走来,孙兴霸虽然胆大包天,但是手下却是一些新兵蛋子,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了。 忽然城门上一声巨响,一具无头尸体从城门上掉了下来,穿着地正是林初三的军服。 “老三!”一见弟弟的尸体,林初二顿时方寸大乱,睚眦俱裂,这些人,难道连我弟弟的尸体都不放过,还要拿出来凌辱不成! “禽兽!”林初二面色铁青,双手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忽然一人站在城头之上,忽然解开了裤带,居然一泡尿,尿在林初三的尸体之上! “我日!!!”林初二浑身发抖,眼睛里面都快渗出血来,大声道:“全军听令,马上给我全速前进,拿下城池!我要活活撕碎了这厮!” 城头上传来白羽爽朗的笑声道:“林初二,你莫急,很快你变会和你弟弟一样,尸首挂在城头之上,被我琅琊城全民每日尿溺,哈哈哈哈!” 城门上的士兵们动作更加不堪起来,配合着白羽的笑声,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到凌辱林初三尸体的行列中来。 “骑兵营。听令,给我冲!”林初二此时已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他要飞快的,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城池,然后将这群凌辱他弟弟的畜生们用最最恐怖的手法折磨致死! “将军,谨防有诈啊!” “有诈也算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怕这些屑小不成,有诈老子也认了!,再说城门洞开,只要我们攻进去,还怕他个鸟!”林初二气势汹汹,截口道,“谁人不冲锋,军法处治!”林初二气得脸色铁青,全身发抖,狂吼着向部队发出进攻指令。 林初三带来的骑兵就开始了冲锋,身后和两翼的步兵也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骑兵部队披着林家特有的红色盔甲,连马身上也披上了厚厚的铁甲,手中长长的钢枪突前,锋利的枪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整个队伍在强劲的北风中卷起漫天的尘土,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扑了过来! 骑兵的大集团冲锋果然是厉害啊! 城头上心里暗赞,命令所有部队做好最后的战斗准备。 林初二的骑兵一骑绝尘,越来越近,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射!随着孙兴霸的一声大吼,手持手下的弓手已经开始第一阵阵齐射,箭雨纷纷落下,可是由于距离的原因,弓箭没有射中一个骑兵,孙兴霸大汉一声,“兄弟们扯呼,快逃!” 孙兴霸的骑兵便这般溃不成军,零零散散的退回了城里,这下林初二更加笃定,这城外没有陷阱,大喝一声,前面的骑兵更加加快了骑兵冲锋的步伐。 “乌合之众,乌合之众!” 可是林初二万万没有想到,孙兴霸的这队骑兵看似杂乱无章的撤退,确实白羽在日夜千锤百炼的结果,这些士兵们,只要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在城外设有的陷阱,他们经过无数次的演练,完全可以在这般危机的情况下避开所有的陷阱。 但是白羽的手心还是忍不住的冒出汗来,这些士兵,若是有一个掉在陷阱中,自己的计划可就全盘覆灭了。 索性的是,这群士兵,终于完整的交代了白羽交给他们的任务。 城门缓缓地合上,林初二心中更加焦急了,加大了攻击的速度。 贰百五十米,贰百米,壹百八十米! “蒙马眼!”林初二手下大喝一声,如蝗的弓箭便射了出来! “给我射!”白羽大吼一声,数百台弓箭车开始推上城楼,开始不停息地发射,完全压制住了林初二的骑兵。而弓弩部队也换成力量更加强大的劲弩,继续进行远距离杀伤。 这次射击给了林初三当头一棒,冲锋在前的骑兵纷纷落马,弓箭车的威力相当厉害,射速惊人,穿透力强,而且不知疲倦,壹台弓箭车相当于十五个弓箭兵,贰百台弓箭车就相当于三千弓箭兵,再加上原来的壹千五百弓箭手,在这样密集的射击下,战马和骑士壹排排地倒下。 意想不到的事情在此发生,忽然前面一匹战马陡然一声长嘶,居然凭空消失了,待后面的人看清楚的时候迎接他的已经是那尖刺和蒺藜。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连续不断的重物落地声。 第壹排的骑兵们毫无保留地扑进了白羽为他们挖掘的坟墓,惨叫声撕心裂肺。可是后面人骑兵又已经上来了,上面如簧的弓箭还在如雨下来,侥幸幸没有死在里面的骑兵再想上来,后面骑兵已经扑在了他们的身上,将自己的兄弟送进地狱。 第三排的骑兵继续倒在第贰排兄弟的身上,在城门之前杀身震天,惨叫声同样震天! 这就是战争,惨无人道的战争!城楼上的士兵们几乎不敢往下看,他们甚至不敢看见这种前所未见的惨像,都忍不住地扭过了头。 可是白羽的嘶叫之声依然在全军中响起,“射!!!” 骑兵们掉进了一个又一个陷马坑,由于骑兵们蒙上了马眼,此时就是连最厉害的骑兵也无法控制住身下的战马,有的人干脆从马上跳了下来,可是更惨的是,已经被身后的人踩成了肉泥。 骑兵的悲哀就在于——不冲锋,就是死。 冲锋——亦是死! 就这样,刚才还是如此威风八面,势不可挡的林家骑兵,瞬间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腩,就像刚才疾风般地前进,又风一样的消逝。 此时,琅琊城城门缓缓地关闭... 【159】战必攻城 林初二的拳头捏在手中,几乎攥出水来,目睹着林家的铁骑在前面哀号,可是自己在中军中却无能为力,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心浮气躁,骄傲轻敌造成的,可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这么一个简单的破绽自己都没有看出来,为什么。 难道自己和弟弟都犯了一个错误——认为中原人怯弱无能,不堪一击? 扔下了数千具尸体之后,林家军鸣金的号角终于远远的响起。 停下来的林家军的中军主力开始停止了前进。缓缓地往后面撤退。 琅琊城里面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第一次交锋,己方几乎以零伤亡的优势将敌军逼退。 对手可是天下闻名的林家军啊。 白羽和所有人一样,同样兴奋挥舞着拳头,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对林家铁骑造成的伤害远远超乎出白羽等人的预想,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开门红啊。 但是白羽在和众人忘情庆祝的时候,心中想的却是刚刚林家铁骑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若是自己不是靠着王传志造出来的弓箭车和劲弩,再加上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刚才的城门恐怕真的便要被林初二攻破了。 之所以大意轻敌,这完全是因为有恃无恐啊。 就在此时,白羽心中涌现出一种急迫的愿望——他要建立一支天下无敌的骑兵,用来横扫天下,用来与林家铁骑,龙骧虎骑来一较高下。 白羽遥望着远方漫天尘烟中井然有序后退的林家队伍,心中一种莫名的感想涌了上来,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林家军无论在战略上还是在军队的素质上,远远都不是白羽这方所能比拟的,而此次林家盛传的十万大军虽然言过其实,但是白羽等人侦骑回报的人数也应该在四万到五万之间,林家世代镇守北方,俨然已经成为了类似于赫连成虎一般一镇之诸侯,完全有节制整个冀州的权利,邻家的兵马,虽然天下都知道绝对不止他报向朝廷的七万之数,但是也不会超过十五六万,这次林家分其三分之一的人马来与白羽等人讨还血债,而又是在襄阳战事如此紧张频繁的情况下,可见林家这次真的动了真怒。 林初二虽然有些莽撞,但是也算得上在沙场上久经征战的名将,首战失利,肯定会回去检讨自己,以后的战争,林初二恐怕便不是今日这般好对付。 无论在任何方面,琅琊都没有守住的优势,白羽等人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琅琊的天险和白羽的这颗脑袋。 白羽望着远远退去的林家军尾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要想战胜这林初二,实在是太难太难。 因为难,才好玩。 战后的双方,开始井然有序的派出收尸队。 首先由防守方先去回收士兵尸体、击杀或俘虏未死重伤敌方军人,白羽将城门开出了一个小角,派出的都是一些还没有上过一次战场的新兵,白羽有意让他们充当了收尸队的角色,因为他们必须很快的适应这些血腥和四肢不全的尸体,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融入到军队中来,对于敌方没有死透或者肢体不全的敌方军人,白羽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一方面,白羽这方已经没有余粮来供养这些士兵,再则,白羽有意让他们适应杀人的感觉,看着这些城下哀号的士兵,这些新兵们已经面如土色,反而林家军比他们要镇定得很多,似乎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将要面临的结果,安然的接受死去。 城外开始有将死的士兵挣扎着唱起来北方特有的民歌,接着是两人。然后三人,再然后所有的林家士兵都在城头下齐声合唱起来。 催人泪下。 “大哥!”秦玉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不仅仅是他,在城头上的士兵们都已经别过脸去,不忍目睹城下的惨状。 “杀——无——赦!”白羽冰冷的嘴唇里面发出冰凉的声音,此时他冷静地就如一块深埋在海底的寒冰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的温度。 “慈不掌兵”,当白羽等人刚刚进入白虎节堂的时候,图隆就曾经很郑重地告诉了他们这四个字。 士兵们有人慌了,可是白羽依然静立在城头,看着手下这些有的甚至还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孩子,白羽眼中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监督着这些人将敌军一个一个杀死。 夜色降临,林初二的军营仿佛安静的犹如一片远山,没有一个人前来营救这些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战友,也许昨日,他们还在一起高声畅饮,也许其中,还有他们的发小、同乡甚至兄弟。 这就是战争,毫无人性的战争。 当白羽这方的城门缓缓的关闭之后,林家军才很有默契的派出了收尸队前来搬运自家士兵的尸体,派来的人大多是老弱病残,他们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这些已经渐渐冷去的尸体,此时在他们眼中,和在旁边长的一株野草没有区别。 但是他们望向城门上的白羽一方的时候,却包含着浓浓的恨意,这股恨意,已经在林家军中蔓延,很快,他们便会自认为会用摧枯拉朽的攻势,彻底的宣泄出来。 城楼上悬挂着的林初三的无头尸体,一阵风起,吹起了所有人心底的寒意。 夜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远处林家军已经开始就地扎营,不久之后,星星的灯火还是亮起,慢慢的蔓延开来,似乎远远的与天边的星星相结合,混为一体。 只是望不到尽头。 白羽等人站立墙头,远眺数里许外紧点点火把光芒移动着的林家营盘壮观情景,忽然白羽赞道:“止则为营,行则为阵。林初二的这个营寨既有水源,又有险可守,达到扼敌和自固的目的。可见这小子并不是如白日里表现的这般不堪,盛名之下岂有虚士,林家三子各个从小练习兵法,大小经过数百次战役,笑傲北方,另北方异族闻风丧胆,看来果然还是有两下子吧,我们凡是还是要小心谨慎,至林初二而下的大小将领,均是军事经验丰富的战将,我们绝不可小觑。” 众人一齐点头,道:“今日一捷,羽哥干的漂亮非常,现在守城的士兵们均斗志昂扬,对林家军的怯弱之心一扫而空,这都是羽哥神机妙算的结果,看来我们这场仗有很大机会打赢哩。” 白羽淡淡地道:“不可妄自菲薄,也不可狂妄自满,不然初二和挂在那里的初三便是我们的额前车之鉴,众位一定要约束手下,切莫让这种自大的情绪蔓延全军,这不是一个好事情。” 众人深以为然,一起点头。 白羽又道:“不过,这林家营盘现在尚未成型,上需要四五日才能形成四面合围之势,在这几天中,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孙兴霸点头道:“大哥,你可是说让我去劫营不成?” 白羽道:“兵法有云:夜战多火鼓,夜战一般以火攻为主,同时对进攻一方的单兵作战素质要求极高,在我们军中根本没有能够胜任这项任务的军种存在,如果有——”白羽看了孙兴霸一眼,苦笑道:“也就只有你一人了。” 白羽接着道:“再说了,林家军新败,此时正直他们最为警惕的时候,他们败给我们并不是因为他们技不如人,他们只是认为己方统帅的大意冒进和我们的卑鄙无耻才导致了己方的损失,他们的队伍只是损失了很少一部分骑兵,所有的建制依然保持完整,他们此时肯定对我们心中十分不服气,也许现在林家军中从林初二到最基层的小兵,恐怕都在摩拳擦掌,争取在明天的战斗中找回今天的失利,所以,新败的林军,其实士气已经到达了一个顶峰,你孙兴霸贸然袭营,不若羊入虎群,结果我就不说了。” 孙兴霸脸上露出不爽的表情,道:“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让,羽哥,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白羽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道:“也许袭营我们没有成功的机会,但是——这林老二的后院粮草,我给他加点温度还是有点把握的。” 孙兴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奸笑道:“原来羽哥,您老人家又在打他家粮草的主意了。” 就在此时,远方山头亮光猛闪三次。 孙兴霸也知道这定然是己方探子以镜子反映月光报讯,此时白羽暂时抛开烦恼,哈哈笑道:“幸苦昭南了!其实在收尸队出动的同时,我已经派出了昭南咬住了对方粮草,只要稍有异动,诸位恐怕就要辛苦辛苦了。” 原来白羽早就已经打好了对方的主意,走一步看三步,永远是白羽做人做事的风格啊。 有这样的统帅坐镇,众人的心中宛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般,似乎貌似强大的林家铁骑,此时也只不过是一群儿戏而已。 白羽似乎永远胸有成竹,算无遗策,这种气质,才导致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的跟随着他,因为他总是能够给他们带上一个又一个的高峰,取得一个有一个新的刺激。 暂且更三千,明天早上补剩下的三千。有点事情出去。大家晚上不要等我。 【160】其下攻城 林初二虽然年纪不过三十,面白无须,一身黄金锁子甲让他显得威风凛凛,林初二从七岁随父亲马上作战,到如今已经有了将近二十余年的从军经历,可以说,他的一生便是真正在戎马上成长起来的,但是因为长期与异族作战,多为在草原之上千里奔袭的集团大战,对于这类城池的攻防战,林初二却并不是十分了解。 这也是白羽所能针对林家军的一个最薄弱的环节。 但是,同样对于白羽一方,对于守城的经验,同样为零。 林家军的中军大帐之中,林初二喝了一口肉汤,然后狠狠地吐了出来,这类中原的精细食物确实对不上他们北方大汉的口味,特别是这个白羽,居然将这数里之类的村民全部迁徙进城,而且破坏了所有的水源,果然做得很绝。 这点,让林初二十分郁闷,待扎营结寨完毕,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开始思考的时候,他开始能够慢慢体会白羽这个人手段的恐怖,所以,现在他似乎已经完全收起了所有的轻敌之意,在中军大帐中开起了第一次军事会议。 待偏将们将所有的日常事务报告完毕之后,林初二开口询问道:“对于攻城一事大家如何看法。” 众人不言,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将排众而出,他是林弘毅征战沙场多年的战友,曾经在无数次的和林弘毅一起并肩作战,打下了现在的这份基业,就是连林弘毅也得给他几分薄面,而林初二则必须叫他一声叔叔。 “陈叔,有话请直说。”林初二点头道。 陈桂轻咳一声,道:“为将者,首重势。今日我们轻敌冒进,所有责任均在你的身上。” 林初二脸色一变,他乃是一军主帅,这个陈桂虽然资历深,又是父辈一般的人物,这一开口便是兴师问罪,全然不将他这个主帅放在眼里,当着众将的面当面让他难堪,林初二虽然隐忍不敢发作,但是已经大为不满,忙辩解道:“这都是那个白羽小子太过阴险,居然将我弟弟的……弟弟的尸首挂在城门之上,还让人千般羞辱,这任谁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老二!”陈桂居然当着众将的面直接喝破了林初二的小名,这让林初二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陈桂不以为意,依然我行我素道,“为将者无论何时都要沉得住气,你为将多年,怎么这点气度都没有!”语气有些微微责备林初二的意思,林初二首战失利,扔下了尚浅具骑兵的尸体,这已经让他沮丧到了极点,陈桂此话一出,林初二更是闷愤不平,不阴不阳地道:“又不是你弟弟,你当然不会紧张。” 陈桂道:“今日我与白羽小子交战,我关此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做人做事却极为心狠手辣,阴险如狐,确实不是一个善与之辈,所谓攻城者有生有死,善守者有生无死。琅琊城城池坚厚,乃是中原最难攻克的几个著名城池之一,我军虽然数倍与敌方,但是他们依据琅琊天险,又有如白羽这般精明人物坐镇,我军若是一味强攻,恐怕只会折损羽翼,徒劳无功,我建议我们应该采取稳扎稳打的姿态,步步为营,但是,首先还请主帅放下身段,将白羽视为一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 陈桂不愧是从军多年的老将,一口便切中了问题的要害所在,他们之所以首战失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支军队,从主帅到每一个士兵都看不起中原人物,认为中原人都是孬种,不是他们这些草原雄鹰的一合之将,所以才会如此轻敌冒进,想一举攻破琅琊,即便是首战失利,这种情绪依然在军中有所蔓延,陈桂认为:若是要真正打赢这场战争,首先便是要在战略上真正重视敌人。 而首先要改掉这个毛病的便是一军之主帅+——林初二。 林初二此时自然是听不进陈桂的这番话,反而觉得陈桂今日处处针对自己,原本他便对父亲将这么一个老将安插在自己身边,处处节制自己已经感到了不满,冷冷地道:“区区一个瘸子便将你吓成这样,若是当真遇到了龙步飞,还真不知道你会不会调头便跑。” 陈桂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此时自己多说无益,只会导致将帅不和,动摇军心,当下默不作声,退到一旁。 林初二冷冷地看着陈桂,心中默默道:这老东西恐怕又在盘算如何在父帅面前打我的小报告。哼,迟早得将他从我这里踢出去。 手下一将出列躬身道:“将军,琅琊城城厚墙高,沟河护城,易守难攻,所以很容易以少胜多……” 林初二一见,说话之人乃是手下重将段子出,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捡重点说。” 段子出道:“白羽最大的弱点便是孤立无援,我们不担心会有援军来就,内外夹击我们,让我们由主动变为被动” “有道理”林初二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若是我们只围不攻,在用细作在城中散步流言,这样琅琊便可以不功自破。” “不行,这样会增加我们的成本的。”陈桂反对道,“我们刚入中原,所有的后勤补给路线都没有疏通,而且朝廷所拨付的军饷并不够,白羽既然一心守城,我觉得他在城中必然备齐了粮草水源,若是与他打疲劳战,首先动摇军心,缺乏粮草的反而是我们,此计不可!” “嗯。”林初二也道,这次他和陈桂难得达成一致,“我们此来,所谓何事?乃是向白羽这小子讨还我哥哥的那笔血债,若是我们久攻不下,倒是让中原人物都看扁了,道我林家无人!速战速决乃是上策,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日夜不停地攻城,以瓦解敌人的斗志体力,不就不信了,这小小的一个琅琊,我林初二会拿不下来?众将休得再言,各自回营,明日五更做饭,天一亮便给老子攻!城一破,屠城三日!我定然要白羽这小子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这比血债,我让他血债血偿!”说完双目通红,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陈桂喟然叹气,看来这林初二受了白天的教训,这臭毛病依然没有半分改变。 本来打算今天早上码字凑齐昨天的,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有事情耽搁了,晚上我尽量加班多码点,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161】攻守 天一破晓。忽然,对面的地平线上响起了巨大的鼓声,紧接着,一面红色大旗出现,然后是扬尘,再就是密密麻麻,布满了地平线若红色蚂蚁的林家军队,若海浪一般侵袭而过,似乎有着可以摧毁一切的能力。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心头上宛如被一块黑色的幕布遮挡一般,大气都不敢出。 “来了!”白羽站在城垛之上,面不改色,仿佛眼前的这股红色海浪,只不过是一个小石潭中微微泛起的涟漪。 “全军注意,各就各位。”白羽轻声道。 “全军注意,各就各位。”孙兴霸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 “全军注意,各就各位。”然后是副将,再然后是校尉在然后是对正,最后是手下只有十人最低一级的军事长官火长,命令犹如回声一般,飞快地下达到了全军。 所有人屏气凝神,手心冒汗,甚至包括文魁等人,也是一脸严肃,他们知道,这次的攻击,肯定比昨天来的更为凶猛,更为残酷。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由数万军人组成的集团方正脚步声让琅琊城城门都似乎开始瑟瑟动摇,近了,近了!在中军中,亲卫拥簇着的林初二,显得格外突兀,他面色冷清,眼中燃烧着战斗的火焰:“段子出、康锁!” “末将在!”两名大将排众而出。 “传我号令,立即攻城!” “遵命!” “噹!”段子出的佩剑抽出,遥指琅琊,声嘶力竭地喊道,“杀!!!” “杀!”万人回应,响彻云霄。 号角声起,负责撞门的檑木车队排众而出,犹如巨兽一般向前推进,檑木车队上锐下宽,用厚厚的熟牛皮蒙上,用以阻挡敌方的弓箭射击,里面全部是手握大刀的敢死队,紧接著的是布满弓手的巢车和楼车,用以眺望城内状况,再后来是鹅车,用车轮推行,其状如峻屋,上锐下阔,上用生铁裹,内用湿毡,矢石灰火皆不能入。里面都是手持盾牌,用以填冲护城河的士兵们,往来其间,只有先填充了护城河,守城的工具才能顺利达到城下,然后才能与城内士兵开始残酷的白刃战。 白羽面色沉凝,经过了昨天的教训,看来林初二已经改变了攻城策略,手一挥,数百台昨日让林家军队叫苦连天的弓箭车已经推向了城楼之上, “射!”众将一声厉喝,双方的箭羽如大雨一般纷纷而下,而由于白羽弓箭车的优势,很快便将火力惮压了下去。 白羽弓箭车中发出的劲弩,还不费力的刺穿檑木车队上面的防护,车身之下,一片哀号之声,很快走在前面的檑木车队便被白羽一番攻击冲的七零八落。 “轰!”一声巨响,一块如磨盘大小的石头砸在了城头之上,紧接着,无数的投石机从林初二的阵中投射而出,一时间石如雨下。在投石机和弓箭的掩护下,林家的士兵开始对城池发动起第一波攻势,山呼海啸的声音传来,城内外都是混乱一片,血肉在箭矢的间隙里飞溅…… 马的肠肚和人的腑脏、白的脑浆和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把脚下乾燥的地面浸润成酱紫色的泥沼……整个琅琊城开始进入到了真正惨烈的攻防战中。 无数的箭矢破空飞去,双方的士兵惨叫此起彼伏,被强劲的弩箭射成了对穿。林初三双目通红,在他的眼中,怎么也想不到,小小的一个琅琊城居然有着这么强韧的生命力,居然让自己付出这么惨重代价依然没有丝毫寸进,他大手一挥,又是一队人马加入到了攻城战中。 城池防御战,守方永远占据着地利,消耗永远比攻防来的小些,但是一旦城池攻破,付出的代价也是最为惨痛的,在缠绵不下的攻城战后,攻方定然会积压着冲天的怒火,一旦城破,便会将这股怒火发泄出来。 那便是屠城! 白羽咬紧牙关,站在城头之上,看着远方不断射来的箭矢,投石机的声音呼啸而过,他感到了无比的压力,此时他就如同在海里面的一块礁石一般,一个浪头打过,便可以将他全部淹没。 无数的士兵用性命开始蚕食着琅琊城外土地,林家军每寸进一步,便要付出数百人的代价,白羽的弓箭车实在是太过厉害了,让林初二的队伍折损在了城门之下,太阳渐渐升高,这个已经持续了半日的攻城战,依然在僵持着。 林初三站在箭楼之上,脸色铁青,他要攻,他要攻,他要攻下这座城池,用白羽的血祭奠死去的弟弟,可是这座城池便如同在风中飘摇的嫩草一般,虽然岌岌可危,但是他的根却深深地扎在土里,狂风暴雨之后,依然会傲然挺立! 投石机呼啸而过,飞上了足足三百尺的高空,随后重重的向下落了下去,他已经投入了将近五千块石头,磨盘大小的石头砸在城楼之上,攻城战中,投石器是防御一方最害怕的武器,第一,他可以大量的杀伤敌人,第二,他投掷的大石可以对城墙造成损害,但是这琅琊城经过白羽精心改造,城池的坚厚程度,足以承担起此时林初二带来的这种级别的投石机,虽然也有开始有很多地方出现塌方,但是整座城整体依然却岿然不动,铺天盖地的箭矢如蝗虫一般,每个士兵都杀红了眼,他们都只知道,用最快的速度,射完箭壶里面所有人箭矢,然后惨叫一身倒地,被对方射死。 “林帅,够了吧!”一名将军站在林初二的身后,轻轻地道,“天已经快黑了!” “这么快?”林初二愣了一愣,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与白羽整整缠斗了一天了,而这一天,自己居然连白羽的城门都没有摸到。 “罢了!”林初二叹了一口气,道,“撤兵。” 撤兵的金声在林家军中响起,林家攻城队伍开始有秩序的后撤,渐渐退回营地,身后响起的是琅琊守军的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162】夜晚 夜色降临的时候,林军终于停止了攻击,开始撤退回营,留下了又是数千具尸体,而白羽这方,虽然是守方,但是也付出一定代价,城垛上,布满了尸首,有的士兵身上已经插满了箭矢,密密麻麻的,宛如刺猬一般,白羽走到了一个已经断气多时的士兵身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合上他没有闭上的眼睛。 城垛上已经被血浆和脑浆染红,有的在阳光下已经凝成了紫色血浆,在稀薄的阳光照射下,有些凄厉,偶尔头上盘旋的秃鹰带着一声凄鸣,飞向远方。 白羽道:“好生安葬了他们,他们都是琅琊的斗士,不可让他们落入畜生的口里。” 手下的人面带尊敬地点头。 静静的,所有一切收尾工程都是由新兵完成,这些恶心粘稠的液体让他们几欲作呕,但是人人都知道,很可能,自己也会是其中的一具。 很快,当白羽一方清理完毕之后,林家军的收尸队也前来将自己一方的尸体收回,城外的尸体收拾赶紧之后,才重新露出那条护城河,上面布满了红色的血浆,足足三尺后,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苍蝇,在护城河下和城墙之上,布成密密麻麻的黑色幕布,看上去十分渗人。 军队需要休整。林初二以没有开展夜战的原因,是因为在当时,由于北方的碘缺乏严重,所以很多士兵都患有夜盲症,一到晚上视力就大大的下降,再说了,林初二的军队一般都是以号角和军旗指挥,在夜晚只能用一些简单的火把进行简单的军令传递,没有白天般如臂指使,攻防原本消耗变大,特别是晚上,伤亡肯定数倍计增加,林初二没有那么傻,在白天已经很吃力的情况下再开展夜战,徒劳无功。 当然晚上,士兵们虽然可以休息,但是对于上层统帅来说,却是一个不眠之夜,双方统帅部都是灯火通明,召开着紧急军事会议,对白日里面的作战进行总结,制定明天攻防的策略。 就在士兵们加班修复受损城墙的时候,白羽等人的军事会议也再紧锣密鼓中进行中,白羽叹了口气,在这些人眼中,自己再也无须掩饰,其实他们都知道,白日里面的攻城战,看似己方胜利,其实自己一方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完全凭着琅琊天险在苦苦支撑,若是这样下去,琅琊城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攻城战,攻方在靠近城头的这段时间是最为艰巨的,若是一旦占领城头,整个局势便会逆转,到时候,被动挨打的便是白羽一方。 守城之兵不比攻城一方,并不是士兵越多越好,士兵多,一是空间容纳不下,二是消耗粮草太多难以持久。久守不利,所谓城一丈十人守之。像琅琊城这种规模不大不小的城池,一万精兵守城已经足以,但是可惜白羽一方士兵并不是所谓的‘精兵’。 白羽道:“敌人兵力在我们五倍以上,且战意高昂,训练精良,我们所凭的乃是天险,避实击虚我们跟林老二比的不应该是兵力,而是脑筋。” 文魁道:“白少分析的不错,但是无必救之城则无必守之城,我们最大的软肋在于没有外援,外无救援则士气低落,若有救援,哪怕靠近的希望不大,但总给了士兵一个可以支撑下去的希望。只要林老二一味强攻,不惜血本,我们城破只是早晚问题,从今天林老二的攻势来看,他大有这样的趋势。我最怕的是,我们会从内生乱,要是军心涣散了,恐怕——白少,也许我们应该认真的讨论一下突围的问题。”文魁眼神忧郁。 白羽截口道:“现在的形势至少没有坏到那种地步,我们的优势还是有的,一则我们准本充分,以逸待劳,军粮都有备无患,而对方是远道而来的疲惫之师,更为甚者,这林老二孤军深入,后援粮草补给跟不上,我们获胜的把握还有的——再说,在我手中还握着一张令他意想不到的牌。” 赵翼插言道:“羽哥,你指的可是黛眉寨,那些人都是反复无常之辈,我怕——” 白羽苦笑一声:“听天命,尽人事吧——再说,从今天的攻城手段来看,林老二看似不是这其中的行家里手,我们还有有拖住他们的把握的,只要我们能够多拖一日,林老二的压力便会加大一分,我们只要强撑下去,总会是有办法的。” 白羽忽然道:“只是不知道昭南那边的情况准备得怎么样了。” 杨开躬身道:“傍晚时分,齐将军已经传来消息,说他已经摸清了林家的粮草所在,我想,如果大人要进兵截粮的话,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白羽道:“再等等,我自己有安排,”转头对着丰无咎道:“先生,今天的伤患都怎么样了。” 丰无咎点头道:“我都已经将他们妥善安置了,我在搭起一座医棚为他们治疗,闲杂人等严令进入其中,医棚地方偏僻,军中断然不会被他们发出来的呻吟之声搅乱了军心。” 白羽赞道:“先生做事果然周到。对他们要优先供应饮食,他们都是我守城的英雄,我们不能抛下他们。” “我会安排好的。”丰无咎道。 白羽欣然道:“今夜就到此为止,明日看看这林老二还能玩出什么样的花招来。” 白羽带着两个亲卫上了城头,仰观夜空,秋意瑟瑟,白羽自言道:“冬季快到了吧?” 一名亲卫恭敬地道:“回大人话,昨日已经立冬了。” “若是此时能够来上一场大雪,那便真的是天助我也了。”白羽苦笑着摇了摇头,举目而望,进驻城外林家军,各处营寨和箭塔阵地,秩序俨然,充满着山雨欲来前那种充满张力。 【163】白刃对白刃 “回去吧,”白羽看了一眼仍在城头上忙碌的工兵们,“我有些困了,想睡了,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得先养足了精神再说。” “咚!咚!咚!”坐地巨鼓的声音开始响起,鲜红的林家帅旗再一次招展在城外,大战在日出之后再一次开启了战幕,此次攻城,显然昨晚林老二已经做足了功课,将攻城队伍分成三层,前军列八十战士,是攻城的敢死部队,每个人人身披重甲,手握重盾,他们的目的就是送死,用生命换取将战线无限制地拉向城池一方,后面则是四千人由矛盾手和刀箭手组成,负起操作跟在后面的若干弓弩箭机和飞石大炮,用来做对城池进行作远距离攻击。在后面一千人,以木驴和虾膜车在前军站稳阵脚后填壕。后军二十人,清一色是轻骑兵,是能应付任何情况的快速应变部队,随机应变下爬上城楼。 鼓音撼动山岳,林家军的弩箭机和飞石大车对琅琊城展开无情的狂攻,一块块飞石呼啸而至,砸在城楼之上,一个箭楼被砸毁,里面的守军四散逃跑。 白羽坐在城楼之上,看着双方惨烈的攻防战,心如止水,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林老三所用的攻城机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繁杂,似乎显示着他必胜的决心,在古代,攻城器械不便于行军,特别是想林家这种以骑兵作为主要兵种的军队,他们往往是在围城后由随军工匠营就地伐木制作,攻城不下则烧械而走。林老二这几天显然对随军工匠们下了严令,才日夜赶制出这么多的攻城器械。 蛤蟆车步步为营,下面的战士们不断填充着壕沟,以便后面的战士能够继续冲击城池,双方都在做着输死搏斗,城池间的攻防战,不仅仅是兵力的比拼,更是耐力与韧性的比拼,谁能坚持到最后,谁便是最后的胜利者。 “放箭。放箭,不能让他们靠近。”守城的军官狂吼道,无数的箭矢如雨而下,城楼下很快便开始堆砌着尸首,但是林家军依然在以无数士兵的性命,开始换取着哪怕是一点点前进的空间。 “轰!”一声声巨响,第一条壕沟被填满了,林家死士呼啸着狂奔向前,迎接着他们的是箭楼上那弓箭车如雨的箭矢。 “挡!”林家军官将手中的钢盾抬在头上,见识过昨天弓箭车厉害的士兵们,此时都已经配上了钢盾,明晃晃的阳光照射下,他们就如同一块铁板一般,在一点一点前进。 “轰!”巨大石头砸在他们身上,其中的一个林家士兵双手都已经断了,可是他依然站立在哪里,用头将钢盾高高的顶起,他是这个阵营的一小块,他的十年军龄,让他骄傲地不能成为这座钢铁堡垒的一快小小的破绽。 石如雨而下,一波又一波的林家士兵冒着生命把战壕逐渐拉上前来,第二条壕沟也开始被填平,他们很快便要触摸在了城门的边角。 护城河变得鲜红,渐渐被沙石和血肉所填平。踩着血肉搭建的桥梁,林家军人们跟着呐喊着冲上,登城云梯逼近城下,一路摆开的攻城车夹在人流中辚辚的慢慢的驶近——如此之多的兵马集中在琅琊这个小城之下,密集的似乎城楼上的士兵根本不用瞄准一般便可以轻易射中敌人。 “上!”后军中的林老三双目通红,不断指挥着手下人拼命向前,现在己方虽然损失惨重,但是优势已经渐渐的逆转了。 终于,第一波的士兵们终于到了墙角之下,巨大的擂木车队开始冲击这琅琊的城门。 “轰,轰,轰!”每一声便象征着琅琊城宣告城破的机会多了一分。 “啪!”一声巨响,林家终于将云梯搭在了城头上。与蚂蚁一般的士兵纷纷抢着爬上城头,“啪!”又是一个,林家军终于可以触摸到了琅琊城的边缘,争先恐后的士兵们如同疯了一般,不断的爬上云梯,向着琅琊城城头攻来,双方双目渗血,无数箭矢飞来,无数林家士兵便翻下云梯,直接掉入护城河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站前,林老二已经将奖励提高得让这些士兵们嗷嗷直叫,只要自己第一个登上去,那便是可以得到将近五百两的银子。若是有幸砍下白羽或者其他将领的人头,自己便可以此生无忧了。 一场豪赌,不成功,便成仁! “兄弟们!上!”孙兴霸双目通红,一卷袖子,手中的铁棍轮圆,率先杀向攻上城楼的林家士兵,铁棍一扫,刚刚攀上城头的十名将士便被他扫下城头,最惨烈的白刃站终于开始,他们严守着城头,不曾退让半分。退一步便是死。从士兵到统帅,琅琊城中各个舍身网死,秦玉、孙兴霸、赵翼、杨开、青莲道人各个浑身浴血,站在城头的第一线,与这些士兵们展开惨烈的白刃战,激烈的厮杀在城头上开始,一直延续到女墙之中,从这里到那里,无数的锐兵利器在对砍对杀,鏖战双方咬牙切齿,流血殷然,到处是刀光剑影,城头上人体很快也垒了起来,双方就踩在伤者、死者的人体上继续厮杀,惨叫声接连不断。 但是能够攻上城头的毕竟是少数,很快在孙兴霸等人寸步不让的情况下,林家军第一波最强有力的攻击终于被打压了下去,日头从东边升到了正中,又从正中下落到了西边,攻城战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双方大军的搏杀,就如同两个巨人,在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做生死搏斗,气喘吁吁,伤痕累累。 这又是一个比昨天更加惨烈的战斗。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林家鸣金收兵的号角又开始响起,林家军又一次开始缓缓地后撤。这一日,他们依然没有攻下琅琊,在琅琊将士们众志成城的保护下,白羽众人又迎来了一丝生机。 但是危险还在持续着,众人都知道,再拖下去,琅琊城城池已经危在旦夕了。 必须做出些改变了啊。 白羽心中暗然喟叹。 【164】苦守 接下来的三天战斗,一日比一日惨烈,白羽等人坚守着城头,与林初二的军队展开殊死搏斗,每一寸都是他们争斗的地方,城头上,血红的鲜血染红了一切,密密麻麻的尸首堆积成山,在尸体上面,双方杀红了眼的将士们依然不依不饶的战斗着,白羽军队用尽了一切可以组织林家军前进的物质来组织他们,城垛上燃烧着蔓延到天空的黑色烟雾中,一盆盆的火油倾天而下,琅琊城头上,曾几何时出现过这等惨烈的战斗,双方此时都已经不再是人,变成了无情的野兽,张开着尖牙利嘴,企图撕碎对方所有一切。 无必救之城则无必守之城,孤立无援的琅琊城,在林家铁骑的蹂躏下,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林初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这三天整整折损了一万人马,此时的他面色铁青,在夕阳下目视这血红的城头。 “启禀将军,赵无愧将军站死,所带本部全部牺牲!” “栾詹将军战死!” “秦福和将军站死!” 一个个噩耗传进了林初二的耳朵中,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小小的琅琊城居然会有这么强硬的韧性,让他承受了几乎不能容忍的损失。 密密麻麻的楼车搭在了城头上,所有的林家赶死队员们犹如一块蚂蚁爬上方糖一般,不断涌向琅琊城头,与白羽一方展开激烈的白刃战,三日的攻城,虽然损失巨大,但是他已经渐渐的将优势转移到了自己手中。 林家将士们都知道,琅琊城破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们的斗志越来越高昂。 当然白羽也知道。 白羽坐在最前线的城楼里面,不断听着从手下人传来的战报,一名浑身浴血的战士进来,甚至连平日里面的礼数也忘记了,焦急地道:“启禀大人,文将军已经快支持不住了,让我问你,是否能够派遣援军。” 白羽斩钉截铁地道:“无援,战死吧。” 那人忽然愣了一愣,才倏然双腿并立,大声道:“是!” 说完转身离开。 文魁已经记不得自己砍杀了多少林家战士,此时他手中的后背大刀已经砍卷了刃口,身上也被流矢伤了不少,但是他依然在机械着指挥着战士们在每一个城垛上与扑上来的敌人展开殊死搏斗,天色黄昏,数万人在拥挤的琅琊城头上混乱的厮杀、人山人海,刀山剑林,火光冲天。 白羽看了眼前刚刚从城头上撤下的杨开一眼,他们部下刚刚经受了三个时辰的考验,甚至现在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可是,白羽手中所剩下的牌实在是不多了。 “杨开。”白羽沉声道。 “在。”杨开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宛如一身红色的面罩一般罩在身上,这个曾经心狠手辣的海贼现在在白羽的军中已经隐隐展现出强悍的战斗力,他所率领的海沙岛旧部,是白羽目前所能最为依仗的部队。 “上吧。” “是!”杨开断声喝道,想也不想,便离开城楼之中,忽然转身肃声道,“能和白将军一起战死,是我杨开的荣幸。”说完对着白羽深深一弓,大步迈了出去,狞声喝道:“是男人的,给老子拾起刀子,上城头!”说完手在空中轮了一个满圆,一马当先,杀上城头。 天色再一次暗了下来,当林家鸣金收兵的号角响起的时候,白羽终于长长的吁了口气,此时的他,脸上已经满是汗水。 “我不能与君等同战,但是我必与君等共死。”白羽心中默默的念道。 这一日,琅琊依然孤傲的挺立着,在城头上依然飘着硕大的“白”字。 咚咚咚咚!一具一具搭上城楼的林家尸体便被守城将士们一个一个犹如扔沙包一般扔下了琅琊城头,密密麻麻的尸体堆砌在护城河中,每一具尸体落下,便惊起如一群黑色旋风一般的苍蝇,可是谁都没有多一分的力气去看上一眼,此时经过了数日战斗的洗礼,他们的眼中已经丝毫没有半分的害怕和怜悯,有的只是冷静,如水一般的冷静。 他们终于蜕变成了真正的战士。 萧瑟的秋风带着浓厚地血腥味扑面而来,工兵们开始了机械的战后扫尾,城楼上的此时已经看不见半分城墙的影子,取而代之地是一层紫色的腥臭的血浆,让人闻之作呕。 林家的收尸队徐徐而来,城楼上的将士们没有嘲笑,反而是一种莫名的尊敬,这些死去的将士们可能最后的结果便是林初二为了避免瘟疫而一场大火将尸首烧尽,他们可能再也回不到故乡,回不到那个在遥远的北方,居住在帐篷里面手捧着马奶,依然痴痴守望者南方的妻子身边。 门外一声响动,几名浑身浴血的将领们终于回来了,虽然这一次他们再一次守住了琅琊城,但是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的喜悦。 终于,隔了好久,白羽才道:“我决定了,今晚劫粮!” 文魁此时脸上刀痕密布,原本一张英俊的脸庞此时显得格外狰狞,他皱眉道:“白少,你想好了,若是这样必然触怒林初二,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他们必然疯狂进攻,我们已经折损了这么多的士兵,经不起他再一次全军不计后果的进攻了。” 白羽苦笑一声,道:“难道我们就有退路?” 众将默然。 白羽环视了疲惫不堪的众将,才道:“此事兹事体大,诸位谁能胜任。” “我去吧。”文魁道,可是此时他的队伍实在是折损巨大,显然已经不现实了。 孙兴霸和赵翼等人也默然不语,同样,他们已经再折腾不起了。 “还是我去吧。”杨开道,“我定然会将此事办妥的。” “不行,你也快到极限了,”白羽摇了摇头,终于,几员大将中简直还稍微保持完好的青莲道人道:“白将军,还是我去吧。” 青莲道人与杨开同为降将,杨开乃是第一次登上琅琊城的大将,此时两人地位已经有了微妙的偏移,若是青莲道人不再抓住此时机会,在白羽面前好好表现的话,可能他与杨开的距离会越拉越大了。 终于白羽点了点头,道:“诸事小心。” 【165】劫营 夜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风黑月高杀人夜,月色遮掩住林初二的大片大片的营寨,投下阴影,显得越发黝黑,诡异的气氛犹如神助一般,正是劫营的最佳时机,林初二的营寨在大约离琅琊三百里的山坡之上,因为深入敌境,所以营寨采取收缩方式,以方营之势驻扎在无险可守,坚壁清野的旷野之上,达到自顾与扼敌之功效。 因为非长期驻扎,所以,林初二一切从简,并没有设置望楼、鹿砦、陷马坑等外围设施,甚至连必备的木栅也是稀稀拉拉,所以为青莲道人劫营提供了便利,当然林初二想也不曾想到,自顾不暇的白羽一方,居然还有胆子前来劫营。 青莲道人率领三百勇士,衔枚摘铃,杀气腾腾,在月色掩映之下,悄悄地接近了林初二的营寨。 青莲道人攥紧了手中的刀柄,又在地上用手沾满了泥沙,用来增大手中摩擦,前面的营寨安静无声,宛如无人一般,经历了白日里面的军火冲突,此时的林家军队已经疲乏到了极点。 前面的一面镜子借着月色闪三下,青莲道人面有喜色,叫齐手下兵马,上前接应,前面的正是齐昭南,与青莲道人对过暗号之后,齐昭南悄然耳语道:“纪兄,我已经在此等候多日了,这几日我日夜观察,这林家营寨倒是稀疏平常的紧,连日攻营,林初二已经人困马乏之日,而今日已经到了极限,甚至连一般的斥候都没有派出,看来羽哥派你来今日劫营,倒是对了。” 青莲道人点了点头,白羽果然早就洞悉到了这一切,心中信心不由大增,低声道:“还请齐兄弟代为引路。” 三百勇士各个面容冷峻,在齐昭南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渐渐的接近了壕沟,无数人手中冷汗浸出,气息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一切原本都在按照着白羽编写的剧本进行着。 忽然一名士兵手里的马一声长嘶,划破了夜空的寂静,青莲道人脸色连变,暗自叱声道:“不是要你们将马匹看好的吗!”那人吓得浑身哆嗦,一时不敢言语。 果然前方一人高声叫道:“前面的是谁人喧哗,鼓过三更,难道不要命了吗?” 齐昭南做了一个噤声地手势,扬声道:“将军派我出去刺探军情,回来的迟了,我马儿受惊了,不好意思惊扰到了将军。” 那人寻思道:“不对,口音不对。”忽然扬声道:“你是可是冀州人士。” 齐昭南尴尬笑道:“怎么不是,我正是冀州渔阳人。” 那人问道:“我问你,冀州城门上挂有几个灯笼?” 齐昭南笑道:“冀州我去的少,我哪里记得这般清楚。” 那人冷声道:“去年大帅出征之日,亲手在大门上挂上三个灯笼,预示着三战三捷,全军皆知,你为何不知道!” 齐昭南和青莲道人面面相觑,没有想到,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因为一个小兵的不小心而前功尽弃了,青莲道人咬牙道:“罢了!”忽然大喝一声,“兄弟们,上马!”说完翻身上马,五百人跃马横沟,风一般的杀向了敌营之中。 “糟了!”齐昭南脸色大变,而此时,青莲道人已经风驰电掣,进入到了敌军的百步之内,直接杀向林军粮草驻地。 “有人劫营了!”忽然刚才林家士兵一声大喝,宛如一颗炸弹一般在军中炸响。 紧接着,通通通!一连串气死风灯次第而亮,然后一连串呼喝之声响起,林家军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队伍,人人睡觉剑不离身,衣不解带,从营中杀将出来,捡起原本放在营垒只见作为界限的长枪,就地进行防卫。 五百人顿时犹如跌入了深不见得漩涡之中。 “砰砰砰!”三声炮响,金鼓齐鸣,林初二已经带领了一批人杀将出来,林初三站在中军帐前,大声怒喝道:“谁人吃了熊心豹胆,敢劫我林二爷的营盘。” “轰隆隆,轰隆隆!”巨大的鹿角车响起,开始飞快的从各个营盘聚结,很快的想青莲道人处开来,这等鹿角车,一辆辆连接起来,很快地便会形成一道阻碍青莲道人前进的屏障,若是等他成型,青莲道人便如同瓮中之鳖一般,任凭林初二宰割。 青莲道人与齐昭南面面相觑,没有想到,这林初二军队居然如此临危不乱,在这等关口显示出了如此超强的军事素养,与自己这一方的士兵比起来,果然是天差地别。 “怎么办?”齐昭南此时也有些慌乱,倒是青莲道人还冷静一点,狞声道:“既然来了,总他妈的要找他讨还点市利才行。”说完手中钢刀一错,拍马如流星一般向林初二杀去。 “无胆小辈,居然还敢这等胆大妄为!”林初二呵呵大笑,手中一挥,一群早已等待多时的弓箭手飞快的排开,飞矢如蝗,霎时间,青莲道人一方便惨叫连天。 青莲道人拨开射来的箭矢,人马如一,飞快地杀向林初二,林初二亲兵正要上来抵挡,林初二大喝一声,“我来!”说完踏步向前,运足十分力气,不慌不乱,迎着青莲道人的来势,一脚横向劈来,正中青莲道人胯下马匹,青莲道人闷哼一声,连人代马飞退三丈,立刻便有枪兵上前正要将他生生活捉! 这个时候,斜刺一人一马飞快杀出,手中钢刀连续挽出数道凌厉地刀花,逼退这几名士兵,轻舒猿臂,将青莲道人抱上马匹,双腿一紧,大叫一声,“兄弟们,快走。”五百勇士此时已经深陷重围,哪里还顾得上劫营,纷纷躲避着箭矢,抱头鼠窜,在鹿角车徐徐合围之势即将形成之际,留下了百具尸体,一路朝着琅琊城飞奔而去。 “穷寇不追!”林初二大喝道,“这白羽小子显然已经黔驴技穷矣,居然会想出这等无用招数,看来这琅琊城危在旦夕,传我将令,明日不惜一切代价,攻城!” 【166】誓军 正在城中焦急等待消息的白羽等人,看见青莲道人和齐昭南灰头土脸的模样,便已经知道劫营已经失败了,白羽等人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一方最后一点希望也不曾有了。 青莲道人一连颓丧,此时的他已经羞愧到死,自己第一次解下这等重大任务,不仅仅连对方的半根粮草都没有摸到,反而白白折损了数百的兄弟。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杨开,虽然不敢在白羽面前过分放肆,但是在青莲道人面前,那种高人一等的神态足可活活将青莲道人气死。 但是自己一方确实将事情办砸了,青莲道人也无话可说。 白羽听完齐昭南对战事的详细解释之后,才道:“非你二人之过,实在是我这个一军之帅平日里训练的失误,我们的士兵到底比不得林家铁骑精锐,一遇到这种大场面,军队素质便决定了一切。” 文魁插言道:“白少,我觉得,我们是该好好想想,如何应对明日的攻城之战,现在林初二在营中肯定恼羞成怒,明日的攻势必然是泰山压顶,我怕我们到时候真的会支撑不住了。” “明日一战,各凭本事,琅琊能否守住,便依附在众位的身上了,若是明日我白羽不死,我保证,将来必然将十倍百倍酬谢各位!”说完,白羽深深一鞠躬,众人连忙扶起。 军事会议一直开到了天色发白,白羽将城中将士最大进度的安排下来,对每一寸城头都进行了详细的布置,众人才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白羽这里,各自归营整顿。 此时的琅琊城,一夜无眠。 天色微明,白羽等人终于迎来了最危险的一生中到目前为止最时刻,所有琅琊城的将士们全部集聚在城头之上,面色冷峻,看着站在最高处的白羽。 “将士们!”白羽环顾四方朗声道: “文魁何在!” “末将在。”立在勇士队列最前的文魁迈步出列。 “我令你率领所有弓箭手,对靠近敌人进行射杀,直到所有弓矢用尽!” 文魁身子如标枪一般站立,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高声道:“谨遵将军号令!” “孙兴霸!李随云” “末将在。” “引你本部,集结城门西侧。不许西城有失半寸土地,给我坚守,直到本部人马全部战死。” “喏!谨遵令。”孙兴霸和李随云半跪地上,大声应命。 “杨开、青莲道人!引你本部,集结城门东侧。不许东城有失半寸土地,给我坚守,直到本部人马全部战死。” “属下遵命!”青莲道人与杨开单膝跪地,手中钢刀插在城墙之中,大声应和道。 “赵翼、齐昭南,我令你二人引本部人马,在城楼候命,随时接应!” “是!” “丰先生,你负责我军后勤物资所有供应。” “得令!” “今日能否守住琅琊,在此一举!诸位,我白羽身家性命,整个琅琊数万百姓的性命便托付给你们……拿酒来。”数个亲兵抬来好酒,每个战士的面前都放有一个瓷碗。白羽着亲兵将所有将士斟满美酒,白羽举杯朗声道:“诸位,请与我同音此杯!”说完一饮而尽,慨然道:“今,我与祝君立此晴空下,眺及四野,脚踏之处便是我等战友安息之处,我白羽,以卑微之声破上天动人之岑寂,实感踌躇。然则奉各位之召,我与诸位站立在此,千古在前,万古在后。我等将以今日一战,闪耀千秋!” “今,北方林贼卷带十万众,气势汹汹,犯我琅琊,我等戮力杀贼,所谓家乡之土不受北方恶族侵犯,所谓我辈母女不受野蛮强奸虐杀,我们将坚守琅琊,寸步不退,我们当如决堤之水,当如万仞之浪,让万马齐喑,让虎狼束手!让诸君,敢与我白羽同在否?敢于琅琊同在否?”一饮而尽,挥手碎碗。 白羽高声叫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有的将士们齐齐仰头,将万中烈酒一饮而尽、然后纷纷将碗摔在地上,齐声高唱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时间声震琅琊,士气奋厉。 白羽情绪激荡,高声叫道:“今日,请诸君的努力,我白羽不能与君等同战,但是我必与君等共死!” 此时黎明依然悄然到来,守城士兵们严阵以待,等待着林初三即将到来的雷霆暴雨一般的攻势。 城破与否,当在今日! 火红的日头开始渐渐的上升,可是却不曾见到平日里林家君火红的身影,一切便仿佛禁止了一般,充满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象。 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惜这林家军却丝毫没有动静,就是连白羽有些弄不清林初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鼓作气,刚才白羽那番慷慨激昂的演讲,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在军中慢慢的消退,等得不耐烦的将士们开始原地休息,将刀枪放在身边,也许,他们今天真的不会来了….. 不少士兵暗自庆幸地想到。 可是,就当红日即将落入地平线之下,林初三的队伍开始出现在地平线上,轮廓越来越大,红色的巨浪开始步步推进向前,就象那蝗虫吞噬大地一般,所有的士兵们这才从地上一跃而起,攥紧了手中的长枪,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 忽然,天空中遮天蔽日,无数的麻雀不知道从何飞来,将整个琅琊城笼罩在了其中,众人齐齐仰头,眺望着这一奇怪现象。 “何处来的鸟雀,为何会出现在这等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的战场?”白羽仰望天空,忽然浑身一震,失口叫道:“不好!!” “该死”白羽用手狠狠地砸在了轮椅之上,面容扭曲,一向从容镇定的他第一次表现出了慌乱。 林初二,林初二,果然不是易与之辈,白羽心中狂叫道,他一次次强调者对方如何狂妄自大,如何亲率冒进,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经过了几轮交手之后,自己同样也犯了和林初二同样的毛病。 狂妄自大! 最后,白羽怎么也想不到,轻敌的居然是自己。 【167】命不该绝 自己已经在斩杀林初三和对林初二第一次交锋的完胜中完全迷失了自己,开始变得飘飘然起来,潜意识里面认为,林初二不过如此,依仗的不过是军事素养和人数完全全面胜过自己的林家铁骑而已。 可是,林初二乃是沙场名将,身经百战,盛名之下,岂有虚士! 漫天飞舞的黄雀,让白羽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自己用来对付林初三的计谋,居然被林初二完美甚至更高级的复制了下来。 嘴角牵动一丝苦笑。 “来人,传我将令,让所有百姓备好水源,准备救火!”白羽连忙下令道。 “雀杏啊雀杏。没有想到这小小的鸟雀居然成为了我白羽追命的阎王。”白羽心中暗叹,此时天空中一只黄雀骤然降落在一家农户的草棚之上,轰,身上忽然整个身子燃烧起一阵烈焰,黄雀一声哀鸣,开始在农户的草棚之上挣扎翻滚,所到之处,将草棚全部点燃。 接着,第二只降落,然后第三只,无数只的鸟雀开始降落在城里面,整个琅琊城顿时浓烟滚滚,四处火起,居民们开始纷纷出动,企图灭火,但是整抵得上这漫天黄雀在城中胡乱飞奔,顿时大火将整个琅琊城开始点着。 琅琊城里面已经整整一月没有下雨,此时正直天干物燥之时,这小小的火种,便如同便如同触动了某个机簧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与此同时,林家的进攻号角已经吹响,如红色阎罗一般的林家大队已经开始攻城了! 所谓雀杏,便是林初二利用黄雀白日出城捕食,夜晚回城归巢的特性,在黄雀的脚上绑上中空的杏壳,其中放上燃烧的火种和易燃的艾草,当黄雀也已经回到城内,火种烧尽杏壳,火种顿时扑散在城中的任何角落,激起城内大火。 这几日,黄昏十分无鸟归巢,便是被林初二派人捕捉了,可惜白羽却将这一小小的细节忽略了。 数万黄雀铺天盖地地被林初二在一时间同时放出,几个零星的草棚首先起火,焰光烟屑冲天而起。紧接着,城中顿时火头四起,无数黄雀开始到处引火,城内顿时变成一阵火海,慌乱非常,白羽一方的军心已经开始动摇! 而此时林家的军队已经如狼似虎的冲向了琅琊城头。战鼓和号角声同时在城外轰天响起。 兵家争胜,分秒必争。 此时林家军团斗志高昂,而白羽一方则是士气低落,加上城内不断燃起的熊熊烈焰,已经让白羽此时顾此失彼了。 白羽看上去败局已定了。 文魁一咬牙,手中长枪向天长长扬起,大声喝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射!”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漫天的箭矢倾泻而下,数以百计的弓箭手和弓箭车无情的向着城下发射,阻挡着林家第一波攻势。 此时白羽心中悔恨莫名,可是米已成炊,一切错恨难返,他只能坚持下去,全力与林家军周旋。 “轰轰轰”城头上投石机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城内的大火也如同无数条火蛇一般,吞噬着一切黑暗,夜晚很快到来,整个夜空都已经被染红,林家军在后面弓手的掩护下开始一步一步接近着城门。 云梯搭上,底下宛如怪兽一般的擂木车队开始不停地一波一波的冲击这琅琊的城门,孙兴霸等人已经跳上城楼,与强攻上来的林家士兵开展白刃战,孙兴霸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只要进入他铁棍劲笼罩的范围内,敌人便溅血抛飞滚下城楼,无一幸免。而文魁却依然如磐石一般的冷静,手中的长箭支支对准敌人的长官,冷箭频出,每一箭射出,便表示敌方的一名长官生命的消逝。 赵翼、齐昭南、杨开等人更是各个拼死,即便是平日里喜欢谐谑,玩世不恭的李随云,此时也杀红了双眼,鲜血染红了他们的战袍,却依然傲然挺立城楼,誓死不退半步! 白羽面容扭曲,可恨自己半身残废,不能在城头上与这些兄弟们同生共死,但是作为一军的大脑,白羽深深的知道,此时双方已经再无任何战术战略可言,比拼的便是士气与耐性。 “啪!”一声巨响,忽然一名登上了城楼的林家军队猛地一刀砍中了白羽的大旗,大旗缓缓而下,顿时引来了林家军队的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狂呼! “咚!咚!咚!” 林家军中百多个战鼓同时击打,林初二亲临前线指挥和调节所有一切可以进攻的人手,开始一波一波的冲击着白羽最后的防线。死亡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 身后的火势依然以撩天之势,吞噬着一切。 白羽忽然仰天长叹一声,颓然道:“丰先生,准备…..准备…..突围吧。”说完这句话,白羽仿佛用尽了一切的力气,整个身子瘫痪在轮椅之上,面对着这样数万人的大战,白羽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原来这样的渺小! 丰无咎整个面容都已经被烈焰熏黑,看着白羽,双目中忍不住噙出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忽然白羽手一抬。怔怔地道:“慢着!这,这是……什么?” 一滴冰冷的水落在白羽的面庞之上,白羽浑身巨震,激动地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是雨!大人,是雨! 丰无咎老泪纵横,激动的一瞬间仿佛说不出任何话来:“天不亡我!”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白羽歇斯底里的狂喝道,“看到没,这就是天意,天不亡我!” “天不亡我!!”所有人琅琊守城将士们忽然齐声高喝,所有人都斗志在瞬间提升到了最高点。 这就是天意,天意在琅琊! “哗啦,哗啦,哗啦”茫茫大雨,倾盆而下,浇燃的是琅琊守城将士的斗志,浇灭的是城内漫天的烈焰和林军如火一般旺盛的斗志。 局势在瞬间开始逆转! “该死!”林初二手狠狠地一拍身边的帅旗,眼看着胜利在望,却来了这么一场忽如起来的大雨,人算不如天算。 难道白羽当真命不该绝? 【168】绝处逢生 战马仰嘶,雷声阵阵,文魁诸将此时心中燃起了强大的斗志:我们绝不会就束手,绝不! 城外的林初二同样目光电射,注视前方,此时的琅琊城已经摇摇欲坠了,城头已经砰然欲塌,他只要再拍兵马,再这样密集地攻下去,琅琊破城已经旦夕之间! 黑色的夜光笼罩着大地,骤雨如潮,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衫,双方已经分不清身上的是雨水汗水还是血水,只知道“杀,杀,杀!!” “决不能让他们重新燃气斗志,重振旗鼓!”林初二心中暗暗道,大手一抬,最后一拍生力军也投入到战场之中,紧张的马蹄声、步军踏地的足音,构成杀伐意浓的死亡节奏。如一台巨大的推土机一般,向前推进。 此时,不仅仅是白羽一方,连日征战,也让林初二一方到了极限,但是胜利,对于他,却已经触手可及。 此时的白羽一方,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能够在临死之前多杀几个敌人,主将如此,气氛很快感染到守城的没有个将士,但是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却让战局再次发生了变化。 城,守不住了。 “请白大人先走,我等为白大人断后!”丰无咎忽然咚的一声跪在白羽面前,嘶声道。 “不!我白羽决死不去,死守琅琊!”白羽沉声道。 “可是我们箭矢、擂木均已用尽,根本无法抵挡他们的前进,若是他们入城,我们便只有坐以待毙了,白大人,走吧。”丰无咎跪在白羽面前苦苦哀求。 雨水打在白羽身上,白羽双目阖然,隔了好久,才道:“找文魁等人回来,带领大家突围吧。” “那大人你呢?” “琅琊城今日之变,全是我白羽一人之过,与琅琊无关,我只求林初二入城之后,能够善待百姓,而我,任其戮尸泄愤。” 众人浑身巨震,道:“大人!” “大人不走,我也不走!”不知道谁大声叫道,很快,众人齐齐相应,白羽看着眼前坚毅的一张长脸,惨笑道:“好,我白羽能有你们这帮兄弟,我白羽没有白活,来人,推我上城!” 车轮缓缓压过尸体,白羽第一次和战士们站在了最前线,无数的林家士兵发现了白羽,顿时如狼似虎般的枪杀过来,想将白羽的人头据为己有,文魁、秦玉等人奋力抵挡,将白羽护在中心,可是越来越多的敌人攀上了城池,而白羽一方的士兵却越来越少。 倒在城头上的尸体已经将道路铺平,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 忽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初二的后部忽然发生骚乱,鸣金收兵的号角响彻夜空。 白羽等人愕然以对,完全摸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看!”只见在夜色的照应之下,一支军队飞快的杀了过来,领头的正是一名女子,身穿连环铠甲,披着一张红色的披风,脚下一匹火红的骏马快如闪电,手握双刀,从后面杀进林初三的阵营之中,双刀泛起漫天的寒光,出入如无人之境。 好一员飒爽英姿的巾帼英雄! 这只队伍宛如一把利刃一般插进了林初二的队伍之中,让林初二猝不及防,左冲右突之间,阵型大乱。 任林初二千算万算,怎么也想不到,孤立无援的白羽,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支援军! “羽哥。看!”赵翼心情激荡,高声叫道:“是黛眉寨的人!” “果然是啊!”白羽浑身巨震,失声道:“他们到底还是来了!” 绝处逢生,守城的将士们顿时激起了无穷的斗志,欢声雷动,响彻整个战场。 林初二的大军如潮水一般的后撤,丢下了尚在城头上苦苦争斗的数百具尸体。 “文魁!赵翼!孙兴霸!杨开!齐昭南!青莲道人!” “在!”众将齐声应诺! 白羽当机立断道:“我令你们着急所有骑兵,打开城门,给我追杀!” “是!” 琅琊城城门缓缓地开启,数百骑兵如狂风一般飞快的杀出,两支骑兵队伍顿时如两股滚滚洪流一般倾泻在了林初二的军中,天色灰暗,林初二此时根本不知道敌军的真实实力,此时,战场的指挥权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整支林家军已经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剩下的只有仓皇逃窜。 兵败如山倒。这场不可思议的战斗,居然会以这等戏剧的方式结尾,而明日天明之时,白羽等人的名号,将响彻整个帝国! 马骑嘶仰,众人用手中的刀收割着敌军一个又一个的生命,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 “大帅!走吧。”林初二怔怔地站在中军之中,他怎么也想不到,眼看着到手的胜利居然会这般不翼而飞,失败的会是自己。 可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败局已定,己方士兵已经溃败,这种宛如瘟疫一般的情绪已经蔓延全军,此时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活捉林初二!”军中这般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林初二在亲兵的搀扶下,堪堪骑上战马,仓皇北顾,而留下的是一具一具己方士兵的尸体。 白羽和黛眉寨的人回合之后,一路掩杀,直到天明时分,林初二才带着几百人逃了出来,而其他的士兵已经全部战死。 五万大军以席卷琅琊之势而来,结果却是只剩下林初二等几百人,林家军队,从建军之日起,何曾败的如此惨烈。 林初二仰天长叹,雨水迷蒙了双眼:“白羽小儿,我与你势不两立!!” 与林初二狼狈而逃的是,在琅琊城中此时已经欢声雷动,所有的市民都已经上街,来庆祝这场得来不易的胜利。 是的!他们赢了,琅琊守住了!! 白羽站在城头之上,抚摸着焦土与鲜血交织的城垛,心中感慨万千,悲喜交织,琅琊城城门洞开,迎着着一个个得胜回来的战士们。 【169】暧昧交易 赵咫遥站在军中最前面,带领手下归来,白羽亲自出城迎接,此时的白羽,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淡定从容拱手笑道:“多谢赵当家出手相救,琅琊上下永记五内!” 赵咫遥看了一眼烧焦了的城墙和摇摇欲坠的城门,还有在城内城外密密麻麻来不及收拾的敌我双方战士的尸首,道:“白老大居然能够一区区琅琊小城,以一万兵马苦守琅琊数日,在天下闻名的林家军队前面,丝毫不落下风,赵咫遥深感佩服。” 白羽苦笑道:“哪里哪里,若不是今日赵当家能够深明大义,施以援手,我等早已成为了刀下之鬼,琅琊早已易主了。” 赵咫遥淡淡地道:“若不是白老大这几日苦力支撑,将林家军队逼入了绝境之中,我赵咫遥也不敢只身赴险,来趟这趟浑水了。” 白羽仰天哈哈大笑道:“赵当家说笑了,赵当家请!” “白老大请!” 两人一车一马,并肩而行,接受着城内百姓的夹道欢迎,徐徐来到了帅府之中。 众人坐定,此时文魁等人都已经浑身浴血,但是却依然神采奕奕,屹立在白羽身边,看得让赵咫遥叹道:“白老大果然手下各个精明能干,假以时日,白老大定然天底下任何人都不敢低估的一方势力。” 白羽笑道:“这还请赵当家多多照拂。” 赵咫遥淡淡地道:“没什么,我只是依照我们先前的约定而已。你答应我的事情,绝不可反悔。” 白羽此时心情大好,连连答应,手下人撤下,端来几碗黑糊糊的玩意,放在白羽等人面前,赵咫遥凑过去闻了闻,皱着眉头道:“难道白老大就吃这等东西。” 此时孙兴霸众人眼中早已泛光,也顾不得有远客在此,纷纷将手中的东西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 白羽笑道:“在这个时候,我们还能够有脑袋吃东西,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说完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喝下,才苦笑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军早已濒临绝境了,还有野菜能够果腹,已经难能可贵了。” 赵咫遥仔细看了看,只见里面全都是水,上面漂浮着几根野菜,尝了尝,涩口的滋味涌进喉咙,赵咫遥放下了碗,问道:“既如此,为何不像百姓借粮?” 白羽道:“我军虽然粮草不济,但是也断然不会做出骚扰百姓的事情。” 孙兴霸插口道:“我们羽哥可是最有原则了,凡是上好的粮饷,都留给了下层的士兵们,而我们这些上层军官,越到上面伙食越差,到了羽哥那里,还真的每天就只有草根野菜了。” “战士们为我效命,我白羽自然不会委屈他们了。” 赵咫遥心头猛震:像这样以身作则,爱惜士兵的长官,古往今来有几个,像这样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的军队,古往今来又有几只,难怪白羽能够深受到琅琊城从上到下的爱戴,能够有这么多的士兵团结在他的周围,为琅琊的生死存亡殊死搏斗,看来琅琊城能够坚守这么多日,不是没有道理的。 赵咫遥不禁又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这个身患残疾的少年,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吸引着自己有兴趣去了解呢? 外面的欢呼声群情鼎沸,但是白羽等人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妥善安排了赵咫遥带来的黛眉寨的兵马之后,帅府中一道接着一道的命令飞也似的发送出去,无论是战后的善后工作还是琅琊城修复工作,白羽要做的还有太多太多,知道日上三竿,白羽才用力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这时候,亲兵飞报,赵咫遥求见。 此时的赵咫遥已经换了一身的便装,但是却依然遮掩不住她那曼妙的身段和身上散发出来的常年习武露出来的飒爽英姿。 两人客套完毕,赵咫遥单刀直入,道:“白老大,我等冒着得罪整个林家的危险前来相助与你,你答应我们的事情呢?” 白羽微笑道:“不就是一个区区张傲秋吗?白某人取他的性命只在反手之间,赵姑娘请稍微给白羽稍稍点时间,待我将这琅琊琐事处理完毕,便将你取他狗头,献上与你。” 赵咫遥点了点头,这白羽虽然诡计多端,但是却也算得上一言九鼎的君子,从出道以来,从没有任何‘食言而肥’的不良记录,道:“很好,姑且相信你一次,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够了吗。” “足够了。但是赵当家,上次我跟你提过的绿林大会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赵咫遥淡淡的道:“我们黛眉寨自从我爹被张傲秋害死之后,我们便少了争强好胜的心,白老大此役死守琅琊,大败林家军,必然名声大震,白老大雄心万丈。这所谓的盟主,自然是白老大的囊中之物了。” 白羽摇了摇头,道:“我毕竟是不是青州之人,平日里也甚少去拜会各地的当家,若是太过张扬,必然有了喧宾夺主之意,不好不好。” 赵咫遥冷笑道:“绿林之中,向来以武力为尊,白老大手下握着青龙峡和海沙岛两处大寨,又有天险琅琊为凭,放眼整个青州,白老大的实力都是数一数二的,白老大是否太过自谦了?” 白羽微微一笑,道:“是赵老大高看我了。” “我知道。”赵咫遥截口道,“你就是想把我放在火上烤,让所有人针对我,不过没有关系——” 白羽没有想到赵咫遥居然当场点破,略略一愣,尴尬笑道:“赵老大你多心了。” “你先听我说完。”赵咫遥摆了摆手,走进了白羽,道,“不过——我甘心被你利用,谁叫你我已经有了婚约在先了?你做盟主,我做盟主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完,赵咫遥又靠近了几分,凑到了白羽的耳边吐气如兰道:“白羽,你知道吗,我就喜欢看你在万军之中依然从容不迫,仿佛天下万事万物都在你掌握中一般的神态,这样的男子,才是我赵咫遥心仪的男子,至于世上那些凡夫俗子,我赵咫遥都不曾放在眼中。” 白羽顿时听的面红耳赤,退了退身子,尴尬道:“赵老大……赵老大……说笑了……” 赵咫遥有靠近了几步,几乎贴在了白羽身边,咯咯笑道:“你看你,居然脸红了呢?这要是被人看见恐怕又遭人笑话上好一阵了。” 赵咫遥凑了上去,蜻蜓点水一般吻在白羽的额头,娇笑道:“不过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谁也看不见。” 赵咫遥吻完,直起身子,走到门前,回眸一笑道:“白羽,你要记得我们的婚约,你杀了张傲秋之后,我赵咫遥就是你的人了……” 说完娇笑着离开。 白羽摇头苦笑,是不是这些绿林中的奇女子,都是这样的胆大直接。 【170】走上神坛的白羽 天佑二十三年,冬至后的几天,一个令整个帝国为止震撼的消息开始在大陆上如风一般的飞快传播,一场不可思议的战争结束了,青州琅琊——仅仅以一万新兵在琅琊城头硬撼林家五万铁骑,并让林家吃到了建军以来最大的一场败仗——五万人马,仅仅留下数百人仓皇逃窜而归,其余的人都被全歼在琅琊城头! 所有人都为止沸腾了,这场战斗不仅仅让一个叫白羽的人如彗星般窜起,而文魁、孙兴霸、秦玉、赵翼、齐昭南等新一代的将星也冉冉升起,街头巷尾的人都在传诵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役,说书人开始不断将他们的故事改编成演义或者小说,每趟演出,均座无虚席,白羽等人的风头一时无两,甚至压过了在襄阳同样杰出的将星,龙步飞! 各方势力都派出探子打探这些仿佛凭空冒出来的杰出少年的来历,甚至白羽一天吃几顿饭,要几个菜,上几趟茅厕,左边屁股上有没有痔疮都被他们事无巨细的一一打听,这个时候,帝国中传扬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白羽!白羽!白羽!! 丰无咎要的效果终于达到了,前来琅琊投奔白羽的英雄好汉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若是智取青龙峡,奇袭海沙岛只是小规模的局部战争的话,这场声势浩大的攻城之战,则是让所有人不得不重新对白羽的实力做一个评估。 凭借着这场战争,白羽已经隐隐成为了青州最大的军阀。成为与龙步飞、张善麒、胡兴法、段誉城等人一方豪强平起平坐的势力。 比起这些人来说,白羽白手起家的传奇经历更值得让人景仰,也更适合中下层百姓的欢迎。 当然,白羽知道,此时的自己,还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角色,琅琊一战,白羽的所有建制几乎全部被打垮,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白羽手下能够作战的士兵已经不足五千人。 琅琊一战,林初二固然输得清洁溜溜,但是白羽也伤亡过半。 一场有些戏剧般的攻城战,是连连白羽都意料不到的惨胜。 此时的白羽,当然不会沉睡在胜利之中,招兵买马,安抚百姓,囤积粮草等工作,在白羽和风无咎的主持下,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琅琊城这个巨大的政治机器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深秋的皇宫,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可是单独天佑皇帝的寝宫依然灯火通明,守在天佑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此时已经力不能胜,皇帝没有休息,自己也不能丝毫懈怠。 小太监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中不由得暗自埋怨——这个天佑皇帝自从复辟以来,似乎所有的精力入进去了,他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一般,长期超负荷的劳动不仅没有让他累垮,反而更加精神奕奕。 天佑皇帝批改完了最后一本奏章,小太监终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了,就在这时候,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小太监心中暗暗叫苦,通常这个时间叫门的,必然发生了大事,但是脸上不敢有丝毫不快,一阵轻快的小碎步连忙跑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正是风易寒,深秋的寒风让他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风易寒进门之后,对着小太监轻轻颔首道:“辛苦公公了。”风易寒洞悉世俗,知道这些在皇帝面前的跟班是最不能得罪的,所以无论事情如何还击,风易寒对他们总是礼遇有加。 “哦?”屋里面的天佑皇帝从厚厚的奏折中抬起头来,问道:“可是风相来了,快进来,外面风大,不要感染了风寒。” 风易寒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便要叩首,天佑皇帝吟吟笑道:“都是自己人,繁文缛节就免了吧。风相来所谓何事。” 小太监心中暗自叫苦,看来今晚自己又不能休息了。 风易寒一脸严肃,轻声道:“陛下,林初二败了。” 说完垂下头,不敢言语,但是仍然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天佑皇帝的脸色。 “败了?”天佑皇帝先是一愣,随后居然面带微笑,自言自语道:“真不错,真不错。败了,有点意思……” 风易寒详细的讲了由自己手下人带回来的战场信息之后,才道:“林初二之败,并非不出死力,实乃是天意如此,若是没有那场大雨,恐怕林初二早已攻入琅琊之中了。” “天意?”天佑皇帝略略讽刺一笑,“你跟我说天意?”说完似笑非笑看着风易寒道:“我国号天佑,自然是蒙天庇佑,你说,天意在哪一方?” 风易寒浑身一震,低声道:“自然在陛下一方。” 天佑皇帝依然面带微笑道:“那既然天意在我,为何林家小儿会败。” “是林初二轻敌冒进,将帅不合,军心离散。” “这就对了!”天佑皇帝道,“陈桂老成持重,林弘毅将他放在林初二身边便是用他来节制林初二的骄横之气,谁知道林初二非但不停,反而有意架空陈桂,若是这场战役,由陈桂主攻,何尝会败的如此之惨!” 风易寒听得浑身冒汗,天佑皇帝虽然身处深宫,但是对于战场上没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仿佛亲眼目睹一般,随随便便的叫出一个林家一个下级军官的名字,看来经过这些日子天佑皇帝的苦心经营,他搭建的一张看不见的网已经开始笼罩整个帝国,更让风易寒感到害怕的是,自己对这一切居然毫无所知! 若是哪日自己酒后失言是不是也会在当晚传到天佑皇帝的耳朵里面呢? 风易寒只觉得脑后凉风吹过。 【171】勾心斗角 天佑皇帝接着道:“风相,你觉得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呢?” 风易寒斩钉截铁地道:“白羽小儿,惯常阴险反复,此次又让他新胜,一时间风头无两,我劝趁着白羽立足未稳,先行斩除。不等他有任何喘息机会!” 天佑皇帝又道:“我倒觉得这小子精灵的紧,运气也好的可以,这样的人才我不忍错杀啊。” “陛下,养虎为患啊。”风易寒进言道。 天佑皇帝似真似假地道:“风相不是认为白羽这小子曾经与你有私怨。所以才这般赶尽杀绝吧。” 风易寒吓得连忙跪了下来道:“陛下,我是为大显的江山社稷着想啊,我对大显的忠心苍天可鉴。” 天佑皇帝连忙一把将风易寒扶起道:“风相忠心为国,朕岂有不知,朕只是跟风相开个玩笑吧,是朕失言了。” 风易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了起来,道:“不管陛下如何认为老臣的用心,但是老臣还是劝陛下早日下手为强,此人论机智计谋野心。都远非龙步飞可能比拟,我怕陛下现在不趁他羽翼为丰之时加以剪除,以后必成我大显的心腹大患啊。” “你说的不错,龙步飞再强,也只是一头猛虎而已,猛虎再强,也只能聚啸山林,成为一方霸主,而这白羽却不同,他如同隐藏在最深处的一条蛇,没有等到十足的把握,他就会在暗中一直一直等,一直等,一旦时机来临,他便可以趁着青云之上,化蛇为龙!此人确实是我可能今后很多年来最难缠的一个对手,但是他这条龙,最多也只是没有龙角的蛟而已,朕才是真龙天子!” “陛下所言极是,所以我们应该趁他现在元气大伤,给于沉重打击,请陛下派兵剿灭!” “问题是——”天佑皇帝苦笑看着风易寒,“我们手里面还有兵吗。” 风易寒连忙道:“老臣犬子四人,虽然都不成才,但是各个都忠心为国,臣愿请陛下在其中挑选一名,我愿为陛下三月之内为陛下募得五万天兵,天兵一到,小小白羽必然束手就擒。” 天佑皇帝心中冷笑道,若是让你风易寒得掌,以后天下还谁人治得了你!当然表面上不露声色,笑道:“风家四位公子,各个文武双全,我也是早有耳闻了,但是朝中杂事太多,风相又年事已高,还是请四位公子来朝中担任要职,为朕和风相分忧的好,至于围剿一事,暂时不急于一时。” 风易寒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但是仍然心有不甘禁言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陛下务要轻视白羽啊。” “千里之堤,我大显这千里之堤早已经千疮百孔了,有何惧再多上这白羽这个蚁穴,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朕已经过的烦闷了,既然不能全顾,朕只好有所取舍了,白羽就先让他闹腾一会吧,朕就不信,小小的一个琅琊,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朕真正忧心的是龙步飞啊——禁盐一事,办的怎样了。” 风易寒知道天佑皇帝必有此问,当下跪倒道:“臣惶恐,有负圣恩,请陛下责罚!” 天佑皇帝脸色连变,道:“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青州海盐,居然在我们禁盐令下达一月之前,已经被人收购得十有七八,我们现在手里面能够掌握的余盐只有十之一二——真不知道谁人能够有此魄力,居然敢在这等紧要关头囤货居奇。” “青州?又是青州,”天佑皇帝若有所思,“青州,能够有此魄力和能力的人,只有白羽一人。不成功,便成仁,好准的眼光,好强的魄力!白羽啊白羽,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与你交手了……” “陛下,陛下?”风易寒轻声叫唤两声,才将天佑拉回了现实,天佑皇帝一整衣襟,道:“无论是谁收了海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此人无非就是想囤货居奇,一夜暴富而已,传朕口谕,不管是谁,我愿双倍收购其囤积的海盐,若有敢藏私者一律杀无赦,还有,将盐道给我封死了,让龙步飞一粒盐都得不到,我们就是胜利!” “是!陛下!”风易寒躬身道。 风易寒与天佑皇帝在暖房中一直商议到天亮,天佑皇帝才道,“上朝的时间快到了吧,你今天就不用回去了,去东暖阁与朕一同用了早膳便和朕一起上朝吧。” 琅琊城一战,历经了三天,终于传到了西南赫连成虎的耳朵里面,听着自家探子的回话,赫连成虎连连激动地挥舞拳头,听到动情处,还不由自主的将手中的酒壶抬起,仰头便喝,一连赞了三个好字,才道:“不愧是我赫连的义子,以一万新军惨败五万林家铁骑,好样的,好样的,现在的我,真想看看这林弘毅那老头子那张臭脸!哈哈哈!” 在一旁的安彬也含笑道:“这林老头子一向眼高于顶,认为自己天下无敌,这次刚入中原,便连连失利,连自己老三的性命都搭进去了,恐怕现在早就气的吹胡子瞪眼,开始骂娘了,大帅若是此时去见他,他定然是借故闭门谢客的。” “哈哈哈,这小子也有今天,老子当年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哈哈,痛快,痛快!当浮三大白!”说完,将手中的酒壶咕哝咕哝一饮而尽。 安彬皱眉道:“依我只见,这林老三和老二都是平凡人物,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但是他们的小妹林九妹却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她的几场战争我也是略有耳闻,据说是无论战略实际都是滴水不漏,且她心思缜密,凡是没定而后动,只有她才能够代表冀州林家的真正实力。” 赫连哈哈大笑道:“林初三是个短命鬼,没有等进入中原便被白羽那小子一把火烧死了,林初二是个背时鬼,好不容易想出一招雀杏的玩意,却被老天的一把火给浇灭了,这林弘毅和林家长子此次率领十万之众,山呼海啸地扑向襄阳,隔了一个多月了丝毫没有寸进,我看也不过如此,这林老九嘛,我估计还真的是一个躲在闺阁中的大姑娘家羞于见人,至于她的几场得意之作,我看估计也是碰巧而已,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嫁人算了——我们家的小白是不是还没有婚配,干脆,把她擒下,送给我干儿子做个压寨夫人算了,到时候林弘毅那个老鬼不气得上吊自杀,我赫连就给他做压寨夫人!哈哈。” 安彬含笑道:“话虽如此,但是还是小心为妙,林家铁骑必然威震北方多年,自然还是有点手段的——大帅我们自从将白公子送入龙骧虎骑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了,是不是——” “此事是该着手联系了,只是现在这小子翅膀硬了,不知道还记得不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了。” 安彬道:“我看着白羽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大帅对他有再造之恩,他应该不会,只是我们现在毕竟是朝廷的人了,这小子又是朝廷通缉的重犯,我们与他的关系暂时还是不宜公开,我看大帅是不是派人秘密与他联系,先暗通款曲,然后谋定后动呢?” 赫连成虎点头道:“确实,我们现在怎么说也是大显的人,我也希望白羽能够迷途知返,能够重归我大显麾下,为自己挣个封妻荫子的结局,但是人各有志,我害怕有一天我们父子会兵戎想见,那个时候,我只能感叹天意弄人了。” “白少爷深明大义,定然不会辜负了大帅的一番苦心的,现在白羽所在之地正是青州,原本便是我们的大本营,现在正逢乱世,凡是要有实力说话,白少爷只有能够站稳脚跟,才能在朝廷上有一席之地,大帅,我们是不是要从旁协助与他,青州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地盘,若是有我们的相助,白少爷壮大起来也快的很多。” “海沙岛那么易守难攻的地方,老子打了那么久都没有搞下来这小子居然能够一举得擒,果然有些本事,安彬,此事由你全权处理,白羽啊白羽,为父的一番苦心,但愿你能明白。”说完赫连成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大声道:“酒呢?难道这西南,连口酒都穷得没了吗?拿酒来。” “是!”安彬连忙出门给赫连成虎取来美酒。 琅琊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天,当白羽忙完一天的,正在房中阅读兵书之时候,外面差人来报:说故人来访。 白羽一愣,自己怎么会有故人来访?连忙叫人宣他进来。 进门之后,一个浑身路人打扮,头戴斗笠的人走了进来,将斗笠拿掉,对着白羽呲牙一笑,道:“白老大,进来可好啊。” 白羽一见此人便欣然道:“原来是小刀来了——龙老大最近可好啊。” “好个娘类!”小刀一进来也不客气,端着桌上的茶壶便咕哝咕哝的一阵狂灌,最后擦擦嘴道:“这天佑小皇帝差点没有把我们害死。龙哥还说了,若不是白老大你烧了林老三的粮草,又帮我们牵制了林老二的五万大军,我们这时候早就集体抹脖子见阎王了,龙老大正是要我来谢谢你呢。” 白羽含笑道:“举手之劳而已,龙老大真的太客气了。” 【172】似是故人来 “不过话有说说回来了。”小刀接着道,“你小子现在真的混的有模有样的,怎么一下子又是攻打海沙岛,又是抢占青龙峡的,这次还以一万的新兵蛋子干死了五万的林家铁骑,真有你小子的啊。” “运气而已,运气而已。” 小刀摆了摆手道:“天下间我小刀只服两个人,一个是龙老大,另外一个便是白老大你了,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是什么人物难道我不知道?我小刀早就看出来了,你必然不是池中之物,没想到,白老大居然这么厉害,短短的半年之间,居然白手起家,干起了这么大的一份家业,让天下为之侧目,真的是,难怪龙老大常常感叹,若是与你成为兄弟,那便是一辈子的兄弟,若是跟你为敌,那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嘿,真的,秦玉、兴霸那些小子呢?快半年没有见到他们了,我可想念他们的紧啊。” 白羽笑道:“他们都是在军中担任要职,白日忙碌了一天,现在恐怕都已经睡下了,你暂且在我这里住上几日,等明天兴霸他们醒来,我再让你们好生叙旧,我们兄弟很久不曾见面了额,也该好好喝上几杯。” 小刀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啊,可是军情紧急,容不得我多待,白老大,实不相瞒,此次来你这里,我是代表龙老大有事相求与你的。” “但说无妨。” 小刀愁眉苦脸地道:“这次龙老大为了为父报仇,在襄阳聚义,我等相随于他也是为了干出一番事业,不枉了这大好年华,可是没有想到,这朝廷居然钉住我们不放,派下了林家老头这个狠角色跟我们为难,这原本也不是难事,我们手上掌握了三万龙骧铁骑,再加上最近新募的新兵,也有七八万的人马,原本也是不惧他林家的…...” “没有想到龙老大扩张地如此之快,不愧是白虎节堂的老大。” “那是”小刀面有得色,道:“龙老大是何等人物,但是最近我们遇到了危机,所以想央你白老大出手相救的。” 白羽苦笑道:“小刀,你也知道,这场琅琊保卫战,我们只是惨胜,我现在手上的兵马不足五千,且都是老弱病残和没有加以训练的新兵,这青州与襄阳相隔十万八千里,就算我白羽有心也是无力……” 小刀摆了摆手,道:“龙老大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虽然军情紧急,但是也还没有惨到让白老大出手相救的地步,我所来是为了其他的事情的。” 白羽道:“什么!” “白老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告诉我,这青州的海盐是不是控制到你的手上?” 白羽含笑道:“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小刀赞道:“白老大处处料敌先机,佩服。既然白老大这么说了,我小刀也就不隐瞒了,不错我们前来,只为借盐。” 小刀解释道:“这天佑小儿居然想出这等釜底抽薪之计,断了我们的盐道,现在整个襄阳城中海盐紧缺,已经炒到十倍之利,若是再等上几日,襄阳一旦缺盐,龙老大担心内部生乱,所以特意让我像你来借盐的,但是龙老大也说了,亲兄弟,明算帐,我们开出比平日高上三倍的价格,白老大你觉得怎样。” 白羽不由得砰然心动——三倍之利,果然十分诱人。此时白羽已经粮饷紧缺,若是能够有了这笔买卖,那真是雪中送炭,可以暂时缓解一下目前捉襟见肘的财政。 白羽皱眉道:“这个没有问题,但襄阳据此相隔千里,其中又有徐州、衮州等重镇,一路上管关卡重重,这如何才能运到呢?” “走海路,过长江!”小刀道,“龙老大已经想好了,我们需要的量并非特别大,只要暂且缓解一下襄阳紧张的局势,待襄阳一旦内部安定下来,我们便将与林家展开决战,到时候以龙老大的能力,打败一个小小的林家不成问题!” “但愿如此。”白羽叹了口气道,“此时我们暂且这么定了下来,过几日我便要秦玉带你上岛取盐。只是我手中真的没有多出来的兵力相护送,这笔盐你们能不能吃下去,我可就不敢打包票了。” “那是,那是。”小刀连连道,“多谢白老大这般仗义疏财,我代表龙老大和襄阳所有的百姓感谢你了。以后我们得胜之后,龙老大必然会亲自等门道谢。” 白羽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就这么着吧,你先下去歇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173】暗度陈仓 小刀走后,白羽急招丰无咎前来议事,丰无咎坐定之后,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白羽道:“龙步飞差人来借盐了。” 丰无咎沉吟一阵后,道:“依大人的秉性,龙步飞与大人乃是幼年好友,自然断无拒绝之理了。” 白羽笑道:“龙步飞开出三倍于市价的价格,我自然不会拒绝了。” 丰无咎点头道:“若是旁人,我肯定回劝大人先将手中的存货捂住,我猜不用三月,整个中原乃是西南都会缺盐,到时候大人十倍之利也可有的,只是龙步飞现在正处于生死存亡的边缘,大人此番若是无异于雪中送炭,我们已经孤立无援了,若是能够以这批盐货得到强如龙步飞这样的助力,对我们发展大有裨益。” 白羽道:“借盐乃是小事,我所忧心的却是如何将这笔盐送到龙步飞手上。龙步飞的意思是走水路过长江,虽然路上关卡比起陆路来说,关卡甚少,但是扬州却有强如张善麟一般的人物坐镇,扬州自古富足,乃是大显经济命脉所在,这张善麟久居扬州,根基根深蒂固,又是坚定的大显旧臣,他与薛义、和赫连成虎同出于白虎节堂,原本是薛义结拜兄弟,为了大显他不惜与薛义翻脸,在扬州独立支撑薛义十年之久,薛义也奈何他不得,如今大显复辟,他立即响应,成为大显稳定天下的中兴名将,我们要从他的地头上偷运海盐,确实很难。” 丰无咎道:“虽然这扬州入海一路上关卡重重,但这些年来,张善麟为了筹集军资,所以十分鼓励商贸发展,只要经过的船只,交足了银两,他都一般不会阻拦,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优势。” “但是这海盐乃是明令禁止之物,我们如何能够运送的过去?” “这个虽然很难,但是只要我们过了第一道关卡,后面的几道关卡查起来便会松懈很多,只要我们对沿途守军加以贿赂,不难蒙混过关,所以,第一道关卡尤为重要...” 白羽点头道:“那确实,不知道丰先生计将安出?” 两人在书房中商量了又是一个晚上,待天明十分,丰无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白羽的房间里面出来,新兵招募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这时候不容得他们有半分懈怠。 而第二日,秦玉便带着小刀回到了海沙岛,依照着白羽的安排,秦玉将五车海盐分批装好,分别混杂在五车商船之中,此时小刀心中紧急襄阳的战事,一心想早日上路,第二日便于秦玉分别,带着海盐上路而去。 此时海盐虽然是违禁之物,但是实在是价格太高,商人逐利,依然誓死将海盐倒卖进入内陆,张善麟三令五申之后依然有人甘冒奇险做此买卖,张善麟只得将一批商人枭首挂在海关处以儆效尤,长长的一串人头挂满了关卡之上,但是却依然不能阻止那些碰运气的人,私盐倒卖之风已经愈演愈烈。 十倍之利,足可让人忘乎所以。 小刀一路上伪装成平凡的商客,陪着小心,终于来到了第一处关卡之中,此时已经正直深夜,小刀等人在守关将士的喝令之下,抛锚下船,这个时候,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已经上来,领头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角色,小刀忙一脸谄笑着迎了上去,笑道:这位官爷,我们都是寻常路过的商客,经常在这条道路上跑的,规矩我们也是懂的,你看是不是...” “奉张大帅之命凡是过往船只都必须仔细盘查,严防有人走私私盐,走私私盐乃是朝廷最为痛恨的事情,小子你……” 小刀连忙赔笑道:“小弟姓张” “我管你,来人给我好生盘查,看看着船上是否有私盐,若是有,便是死罪,这里人一个都逃不了,全部处以极刑!” 小刀赔笑道:“哎呦,这位军爷,我们都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你不要吓我啊,我们这里面全部都是瓷器,走私私盐的罪那么大,你可不要随便地给我们扣帽子啊,小弟担当不起啊!” “有没有查过就知道了,兄弟们给我仔细的搜擦,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凡是有水的地方都给我用舌头舔舔,看看你们是不是私盐!” “哎呦,官爷,你可正是这其中的老手啊,我们都是正经商人,尽管查,尽管查。不过现在军爷们都在忙活,这位军爷是不是进来跟我们喝上几杯啊。” 这个领头的顿时会意,一摸下巴,道:“也好,天气这么冷,喝杯热酒暖暖身子也不错。” “是的,是的,官爷请进,请进。”说完小刀恭敬的将那个官差请了进去。 等到那位官爷进去之后,小刀早已准备好的酒菜,这位官爷见小刀这么上道,顿时对他也有了几分好感,小刀连忙请官爷坐下,然后倒上一满壶酒道:“官爷,不瞒你说,这可是我们入关的时候从关中带来的上好杏花村,官爷请品尝品尝”说完将一杯满满的酒倒上,那个官差一饮而尽,果然入口甘甜,忍不住道:“好酒。” “那是,这都是我们拿来孝敬沿途你们官爷的,自己哪里舍得喝啊。” 小刀殷勤地给官差斟酒喂菜,隔了好酒,小刀从几下递过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官差惺忪着醉眼在手中掂量了几番,道:“算你小子识趣,好了,我也喝饱了,就此告辞。”说完踉踉跄跄的出门了,大声道:“都查到了什么吗?” “启禀大人,都是一些瓷器,并没有私盐。” “嗯,那就应该真的没有了,天太冷了,大伙儿都休息了吧。”说完踉踉跄跄地领着士兵们上岸,小刀抹了一把冷汗,嘴角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才道:“快起锚,给我起锚,离开这里,赶上前面的人。” 船身中一阵明灭,在一片黑暗之中,小刀的货船似乎一刻也不想耽搁,飞快地离开了关卡。 【174】龙骧虎骑 直到向前急行了十几里,小刀的船才在一个芦苇荡里面停了下来,里面忽然钻出了四五个浑身黑衣的水鬼,小刀轻声道:“各位兄弟,我的货怎么样。” “都在呢,这批货用我们海沙岛特有的防水布做了密封自然不会有问题吗,我们拿着它在水中潜行了一里多,都没有浸水,不过要是再往前走的话,这批盐货就可能要被水溶解了。 小刀喜道:“看来羽哥的手段真的成功了,多谢各位海沙岛的兄弟,若不是你们水性这么好,谁人能够在水里潜行一里多路,多谢各位了,多谢。” “我们都是白大人的人,既然白大人交代下来了任务,我们断然没有办砸了的道理,兄弟们,把货物给刀爷抬上船把,在不晾凉,还真的全部都融化了。” 说完从芦苇荡里面又翻出几十个浑身黑衣的水鬼,手里面拿着一根粗粗的绳子,小刀指挥者手下人接过水鬼手里面的绳子之后,开始叫人将里面的盐包捞起,果然都密封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丝毫的问题,小刀不由得喜上眉梢,道:“多谢各位了,以后每到关卡之后就这么干,事成之后,我家龙老大必然重谢各位!” 小刀一路上故技重施,利用白羽派出的一批海沙岛水性最好的人,在河道里面运私盐,这些海沙的人,原本就是从小在水里面长大,可以在水底七天七夜不上岸,饿了便在水里捉生鱼果腹,水底潜行一里多并且身负重物,这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居然让他们成功完成了,小刀再在岸上和与检查的士兵虚以委蛇加以蒙混,顺利躲避张善麟的关卡检查,没有除了任何纰漏,到了襄阳,小刀仍不住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龙步飞交给自己的任务,自己终于成功完成了,守城成功之后,自己定然是不可忽视的功臣之一。 天佑二十三年深秋,数十年未入关的林弘毅在好友风易寒的盛情邀请下,第一次踏入了中原大陆,原本希望借此一震邻家神威,但是却连连吃瘪,先是林初三战败身死再就是林初二在琅琊一战灰头土脸,搞得如今林弘毅骑虎难下,若是此时不能顺利拿下襄阳,那么林弘毅必然成为天下间耻笑的对象,这是一向眼高于顶的林弘毅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林弘毅倾巢而出,集结了十万大军,开始在襄阳城集结,十万铁骑呼啸而来,完成了对襄阳的合围,对孤立的襄阳展开了猛烈地攻击。 同时,凤易寒的釜底抽薪之计也在同时进行,并且取得了极好的效果,襄阳看上去宛如犹如一片孤舟,在大浪中随时可能倾覆。 同时,由原本龙林侑渊原帐下大将段誉城率领的三万龙祥虎骑正在艰难的南下,企图打通南北交通,用以解除襄阳之围。 林弘毅尽管是天下有数的大将,但是这襄阳是何等的坚城,加上有龙步飞手中掌握着三万天下最精锐的龙骧虎骑,战争很快便陷入了胶着之中,林弘毅与龙步飞交手数次,各有伤亡,龙步飞突围不出,而林弘毅也奈何他不得。 双方主帅各逞奇谋,全面强攻,各个击破,散播谣言,离散军心,手段频出,襄阳城头一时间风起云涌,相信很多年后,这场襄阳城之战,无论胜败的是谁,都将载入历史军事教材,成为教科书一般的经典战例。 一天一天过去了,清晨的薄雾缓缓的被朝阳散开,当林弘毅再一次组织整个攻城战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襄阳城居然城门大开。 林弘毅于林初一顿时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呆住了,这个龙步飞莫非疯了不成?很快林弘毅便下达了命令:全军进攻,不让龙步飞突围成功! 在他认为,龙步飞此番便是要弃城了! 轰隆隆,轰隆隆,落地战鼓在城内敲得震天响,吊桥放下,冲城中忽然冲出无数全身铁甲的黑衣骑兵! 龙骧虎骑,龙骧虎骑!天下无敌的龙骧虎骑,林弘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龙步飞终于仍不住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三万龙骧虎倾巢而出,在城门前飞快的完成了集结,全身黑衣黑甲的龙骧虎骑宛如从地狱里面出来一般,他们面容坚毅,只是直视前方,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手中长枪斜指上天,仿佛他们的威力可以粉碎阻拦他们的一切力量。 城门上的擂鼓手光开膀子,即使在这等深秋依然汗流浃背,他知道,他再为天下间最强的一只军队助威。 “千载之下,唯有龙骧!!”三万名龙骧虎骑整齐划一的齐声吼道,声音穿破了层层薄雾,传到了正在排兵布阵的林弘毅的耳朵里, 林弘毅脸上露出了沉重的神色,他不是没有听说过,龙骧虎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可是自己手中掌握着十万精锐,同样是在北方草原中驰骋纵横,所向披靡的部队,且他现在兵力三倍于对手,兵法有云:倍而击之,自己有什么需要忧虑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三万气势如虹的龙骧虎骑,林弘毅心中泛起一种莫名地的滋味。 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岂容他多想,林弘毅挥了挥手,上搜下十万大军顿时鼓声大噪,十万大军迎着龙骧虎骑缓缓迎了上去….. 龙骧虎骑、林家精锐,终于在正面战场上第一次决战拉开了序幕。 三万龙骧虎骑披着重甲,长枪如林而立,朝阳如血,染红了杀气腾腾的战场,反射出妖艳的光芒,龙骧虎骑前面一人高头大马,手握重枪,右手微微一举,全军静默,在一挥手,一骑当千般飞快的冲入了林家的队伍中! 【175】唯有龙骧 “千载之下,唯有龙骧!!”军号在城中歇斯底里的喊出,三万龙骧虎骑如洪流一般,马蹄如雷,立抢如林,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林家精锐,但是龙骧虎骑怡然不畏,在他们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射”!林弘毅手一挥,后面的传令兵用最大的声音吼出林弘毅的口号,可是如雨的箭矢在龙骧虎骑的面前已经没有丝毫的作用,龙骧虎骑全部是都是重甲装备,甚至在马身上都披上铠甲,林弘毅的重型弓弩虽然厉害,但是在这些经过了千锤百炼才炼出的铠甲面前,却显得那么的脆弱! 林弘毅动了,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是林家最精锐的铁骑,同为铁骑,但是他们的荣誉让他们在龙骧虎骑面前不能有丝毫退让! 两军终于短兵相接了,林弘毅这才知道,龙骧虎骑入破帛的利刃一般飞快的于林家骑兵交错而过。 无数哀嚎之声在战场上响起,两军交错之间,龙步飞一马当先,如箭头一般直接插入了腹地! 大地似乎开始颤抖,一切一切似乎都无法阻止龙步飞的前进,战马仰嘶的声音响彻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金鸣交铁之声、利刃插入身体的声音、临死前的惨叫声,轰然入耳,龙骧虎骑就如同一股洪流一般,淹没着一切。人的生命在这时候显得这般的脆弱,所有的生死存亡,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龙骧虎骑是一把刺刀,而龙步飞则是这把刺刀中最锋利的刀刃,他双手擎着一把重达百斤的大重矛,举重若轻,浑身笼罩在一团漆黑的风暴中,凡是进入这风暴中心的的敌军无意不被他席卷,骨碎筋断扑跌而出,无一活口。 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莫过如此! 龙骧虎骑这股洪流在林家十万军中左突右冲,宛如蝗虫过境一般,所到之处,林家的军队无一不倒地殒命,被马蹄踩踏成了肉泥,他们手中的长枪仿佛死神的镰刀一般,收割着每一个靠近者的生命!整齐的骑兵队列沉重得象座巍峨的大山般,却急速地压向敌军阵列,前排的林家军队的连第一声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再落在后排的铁蹄下,第二排、第三排。。。所有的一切都被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所冲倒。战场上双方宛如杀红了眼睛一般,而身后各自的军号也响彻早晨的夜空。 “千载之下!唯有龙骧!!” 很快,龙骧虎骑便纵深到了林家的中军之中,前面是看不清的敌人,后面依然是,林家的军队依仗着人数的优势在开始对龙骧虎骑采取包夹,企图将他们掐死在军中,然后合围慢慢的吃掉,没有了速度的骑兵,结局只有死,这点——林弘毅很清楚,龙步飞同样清楚! 龙步飞一牵缰绳,人马而立,怒视前方,前面一员浑身赤裸的大将赫然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手中右刀左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忽然军中一人狂奔而出,手中一杆大笨矛直取龙骧虎骑,只见他轻轻舒展猿臂,将一个正在冲击的龙骧虎骑战士一把抓住,单手高高的抛向天空然后大笨矛直立上天,那名战士一声惨嘶,居然直直的跌落在他的矛身之上,被长矛惯了一个洞穿。 那人将死尸一把扔开,长矛若狂龙出水,所到之处,即便是龙骧虎骑也不敢摄其锋芒,那人边杀边吼道:“我乃是林家军中第一战将尤盾!龙步飞在哪里,可敢与我一战!”尤盾一声虎吼,声浪从丹田之中发出,霎时间将战场上所有人目光吸引而至。 “尤盾!我认得你,传言你能够徒手杀死北方巨熊,可杀得死我龙步飞否!”龙步飞虎目射出摄人的光芒在战场上大声叫道。 “我尤盾乃是北方第一勇士,岂杀不死你龙步飞一个黄口小儿,小子接招!”尤盾狂声狞笑着,拍马直取龙步飞! 两人马头相向,身子交错而过,尤盾一声厉喝,长矛若狂风扫落叶一般直接扫向龙步飞,就在这时,龙步飞忽然消失了。 尤盾还来不及反应,突然从龙步飞坐下战骑的马腹之下一杆长枪斜斜插上,这小子马骑居然这么高超,已然到了人马合一的境界,还没有等尤盾反应过来,这柄长枪已经斜斜的从他的颚骨之下穿过,龙步飞翻身上马,在马上沉声一喝,尤盾整个人居然被他挑在了半空之中,然后飞快的向后飞去,压倒了四五名战士之后掉在地上,后面正在飞奔的骑兵赶上,瞬时间将尤盾踩踏成了肉泥。 一代名将,居然连什么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已经战死沙场了。 尤盾一死,龙骧虎骑顿时发出如潮水一般的吼叫声,军号响彻整个战场,在城楼上面观战的龙步飞一方看的热血沸腾,这等天下无敌的队伍,几人能有幸得见! 林弘毅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忽然摆了摆手,道:“退兵吧!” “父帅”!在一旁的林初一显然心有不甘地道,“父帅,现在优势在我,只要我们合围之势形成,这三万龙骧虎骑便无逃脱的道理,此时不擒拿龙步飞在放走他了,就为时晚矣了!” 林弘毅道:“龙骧虎骑锋芒太甚,我们若是一味与他硬抗,及时能将他们全歼,我们林家也必然损失惨重,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不要多说了,传我的号令,全军退避三舍,再做图谋! “是!”林初一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军令如山,也容不得他再说,颓然一挥手,鸣金收兵的号令传遍整个战场。 “林家收兵了!!”所有在城头上观战的襄阳守军顿时响起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声,有的人甚至眼中噙泪,他们胜利了! 林弘毅仰望北方,心中默默地道:“风易寒啊凤易寒,难道你当真要将我林家的老本全部赔光在这里吗?老九啊老九,你何时才能与爹爹放下芥蒂,好好地相助我们林家呢? 【176】国难财 林弘毅的收兵之声缓缓地响彻整个战场,欢呼雷动声中,龙步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甲,他在马上如同一杆标枪一般笔直挺立,身后是沉默如同万古磐石一般的黑甲骑军,长长的战袍上用金线缝制的一条五爪金龙象征着他们的身份。 胜而不骄,这便是龙骧虎骑的一贯作风,对于习惯了胜利的他们来说,这一切只是理所当然。 尘烟漫天席卷,林家的军队扔下了若干尸体之后,终于退避三舍,襄阳的局势稍解,但是龙步飞知道,他距离胜利还有很远很远…… 龙步飞此事不必伤亡,将视若珍宝的龙骧铁骑投入在战场之中,为的只是为小刀打开一条通路,让小刀能够在襄阳四面合围的局势中趁着林弘毅退兵的当口进入城中,那小刀所带来的海盐,可是龙步飞现在最为紧要之物,襄阳城中现在已经开始煮硝为盐,若是这笔海盐不到,城破已成定局。 自襄阳合围以来,龙步飞还是首次主动出击,也是首次在林弘毅的手上占到便宜,龙骧虎骑用他们的手中长枪再一次证明了他们是这个帝国里面最强的一支队伍,襄阳之战,让天下人不得不重新审视龙步飞的实力,迫使天佑皇帝不得不下旨,让各地官员就地招募兵马,随时等候调遣,而大显自建国以来,为了节制地方政权,便是采取军政分离的政策,天佑皇帝首次迫于形势,打破这一禁令,使得地方势力开始急速的膨胀,各地有野心的一方大员纷纷开始军备竞赛,使得原本混乱的政局开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当天佑皇帝提出这一建议的时候,风易寒原本是极力反对的,但是天佑皇帝的一句话让他彻底的闭上了嘴巴: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是啊,时局破败至此,再坏还能怎样? 而这一切似乎与远在琅琊的默默积攒着实力的白羽看似无关。 击退了林初二五万大军,琅琊城得到了少许的缓解机会,白羽稍后颁布的一系列军政给了百姓们极大的信心,在这个风云突变的乱世,琅琊城仿佛成了一方净土,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人前来投奔,这些人带来了金钱、粮食和技术,琅琊城重新开始焕发出勃勃的生机,掀起了第一波移民浪潮,而白羽为这些人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只要交取少量的金钱,便可以免费获得一块土地作为耕种,为白羽等人缓解了暂时的财政困难。 而白羽的走私私盐的活动也开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因为朝廷将剩余的海盐全部收归国库,这使得市面上顿时一时间食盐紧缺,盐价如坐着直升飞机一般飞快的飙升着,再关中等地区甚至炒到了一两白银一两食盐,私盐走私活动开始猖獗地进行着,朝廷此时已经无暇管制,只要这食盐不落入到龙步飞的手里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地的军阀甚至明目张胆的前来购盐,甚至最后连张善麟都有些吃不消了,派人偷偷地与白羽接洽,但是对于这些人,白羽采取了只认银子不认人的态度,只要交齐了银子,海盐提供足量,但是没有银子不管你的后台是谁,白羽一律不接见,高昂的盐价让白羽大发国难财。 所有人都怨声载道,但是却奈何不了白羽,想想看,连五万林家精锐都在白羽的手中失败而归,这个财神爷是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众人心中不免一番掂量。 而于此同时,丰无咎支持的平阳新城建设也开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在白大盐商不惜血本的支持下,平阳县渐渐开始发展起来,平阳县原本就是气候温和湿润,地形平坦,水源充足。且处于海上交通枢纽位置,由于以前海盗的猖獗和历代政府缺乏战略眼光,所以一直只是一个小小的渔村,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丰无咎在这里当了一辈子的师爷,如何不了解这平阳县蕴含的真正实力,他以着最大的热情推动这项事业的发展,但是由于平阳县四地平旷,无险可收,需要重新修建一座如同琅琊一般的大城,丰无咎日夜赶工,熬红了双眼,战战兢兢的将预算报告递给了白羽,白羽用眼角轻轻一瞟,在五十万两的预算后面加了一个零! 丰无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依着现在市场上海盐的价格,白羽确实有这种财大气粗的资本,而若是这小小的平阳县真正发展起来,那带给白羽日后的收益,何止是五百万两之多! 轻徭薄赋、鼓励工商,小小的平阳县顿时引来了无数逐利商人的进驻,大笔大笔的银子开始投入在平阳县里面,平阳县以宁人乍舌的速度飞快的发展起来,而一座巍峨雄伟的平阳城在白羽和丰无咎的推动下,渐渐由蓝本变为现实。 转眼秋去春来,在在朝廷与龙步飞僵持不下,襄阳城的围城之战已经陷入泥沼之中的时候,白羽却在低调的一步一步壮大着自己的实力。 白羽将新招的五万兵马同时重新进行了改编,分为了四万步兵,五千重骑兵和五千水军,虽然水军暂时不知正面战场上的主攻部队,但是从长江运盐一事,白羽已经重视到了水军的重要性,而原本海沙岛和平阳县跟着白羽的老兵和新招收的附近沿海的渔民都是一等一天生的水兵好手,白羽可不希望将这一重要资源活活的浪费。帝国内水道发达,拥有一支战斗力极强的水军,将会对以后白羽攻打长江流域或者黄河流域埋下极好的基础,而这两个地方,掌握着正是帝国最为富饶土地。 终于,朝廷再也按捺不住了,将西南的赫连成虎调了出来,投入到了襄阳城中,他的任务便是阻止不断南下无限接近襄阳的段誉城部,天佑皇帝知道,赫连成虎虽然是帝国内有数的战将,但与张善麟不同,左右骑墙的他让天佑皇帝也无法真正了解到他的真心,当年的薛义都对赫连忌惮三分,用计谋将他贬在了西南困局之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天佑皇帝根本不想将这只除了番号属于大显,其他的根本还不知道属于谁的部队,调到中原的政局中心来,可见天佑皇帝打算孤注一掷了。 【177】债主临门 一朝白雪,整个琅琊城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被这浓的化不开的白雪笼罩了一般,春意浓浓的琅琊城百姓张灯结彩,庆祝着即将到来的新春,鞭炮之声此起彼伏,冲淡了月前围城惨烈的杀伐之气。 在花雕的带领下,几名俏俾正在欢乐的地堆着雪人,打着雪仗,银铃般的笑声飘过窗内,传到了白羽的耳朵了,伸了伸因为坐久了而导致不适的胳膊,白羽忽然想起以前远在天峦城里面的春夏秋冬四婢,只是不知道最近他们的近况如何,忽然之间童心大起,悄无声息的推门而出,笑脸盈盈地看着正在闹得热闹的女孩们。 “中了!”忽然一个雪球迎面砸来,正中白羽的面门,白羽只觉得一股寒意滑入颈中,脖子里面冰凉一片。 “哦,是大人!”掷雪球的小婢顿时浑身一呆,由于白羽平日里平易近人,在下人面前没有丝毫的架子,所以这小婢也没有不甚害怕,只是呆上一呆,花雕已经娇笑着跑了过来,道:“大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快些进去吧,在外面风大,着凉了怎么办。” 说着一串笑着过来帮白羽清理身上的雪迹,白羽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大人还不好意思了呢!”一群人对着花雕挤眉弄眼,个中意思不言而喻,花雕回身冲着众人做了一个鬼脸,正要转身,白羽已经推车进了放里面,“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白羽看了看身上,原本雪花已经融化,化为水渍,但是白羽身上却已经干了,没有丝毫水痕,白羽暗自松了一口气,外面传来了几位小婢的调笑:“看,花雕姐,你把大人吓得……” “看来花雕姐也还没有……” “我还以为大人早就要了花雕姐呢……原来……” “去去去,”花雕啐道,“再胡说我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众婢子笑成一团,继续胡闹嬉戏去了。 隔了不久,有人来报,说是黛眉寨的赵当家前来拜访。 若是论这天底下白羽最不想见到的人,赵咫遥绝对是排名靠前,一听说赵咫遥来了,白羽顿时有些感到头大如斗,但是是人家仗义出手相救了自己,白羽自然无回避之理,没有等通报的人出去,赵咫遥一阵香风跑了进来,在白羽放里面一阵左嗅右看,白羽被她搞的哭笑不得,隔了好久,赵咫遥才眨着她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双手负后,道:“我原本是想来个突然袭击,看看我的未来夫婿有没有背着我金屋藏娇,哼!算你老实。” 白羽双手一摊道:“难道赵当家的前来我这里,就是只是看看我白羽最近过的怎么样吗?” 赵咫遥笑道:“我来看看我的未来夫婿原本便是天经地义的,怎么不会欢迎吗?不欢迎我立马回黛眉寨去。” “哪有,哪有,欢迎之至,欢迎之至,不过我怕赵当家前来不仅仅是关系在下这么简单吧。” “算你聪明。”赵咫遥一手往前一伸,道:“拿来。” 白羽一愣,道:“什么!” “还有什么,你答应过人家的事情不可能这么快便忘记了吧,天下赫赫有名的白羽将军,不会是一个专门欺骗小女子感情的无耻之徒吧,你答应我的张老贼的人头呢?期限快到了,我特来讨债的。” 白羽苦笑道:“即使地主要债,也要等到年关再说吧,你也太着急了点吧,再说了,你看我现在这么忙,哪里抽得开身子去忙你的事,再宽限几月可以吗?” 赵咫遥双眼一瞪,不悦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要是指望你,我看再宽限几年你也不会有结果的,不过我这次来也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这次朝廷派出了大官,趁着我们绿林大会举办之日前来招安,这张傲秋便是其中之一,哼!我帮你把消息都打探好了,就这等你白大人手指头动一动就成——我说白羽,你不会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吧。” 白羽心中一动,暗道:“看来朝廷已经采取了怀柔政策,企图整合这些绿林好汉收为己用,风易寒是不是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襄阳之围迟迟不解,而段誉城南下之势又哚哚逼人,这若是真的等段誉城和龙步飞汇合,南北呼应,将京都如同包饺子一般夹杂中间,这天佑小皇帝可就真的够头疼的了。” “哪里哪里!”白羽道,“赵当家哪里的话,绿林大会召开在即,我正要收拾行囊准备赶赴,既然你也来了,我们便一同前往吧。” “别!”赵咫遥摇了摇手,道:“你是你,我是我,我可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免得人家还以为我黛眉寨都是一些势力小人,见谁的势力大便投靠谁,黛眉寨虽然山小人少,但是也不是趋炎附势之辈。” 白羽见赵咫遥似乎动了真怒,也不想劝,将赵咫遥晾在了半空中,左右不是,赵咫遥原本等着白羽软语相求自己,自己便借坡下驴,见白羽居然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居然捧在兵书在一旁悠然自得的看起来,气的双脸通红,在寒冷的天气里犹显得娇嫩,双脚一跺,大声道:“白羽,算你狠,姑奶奶跟你走着瞧。”说完怒气冲冲的出门,临门时候还忍不住将大门狠狠一踢,将对白羽的愤怒都宣泄在可怜无辜的门上。 花雕在赵咫遥摔门而出之后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道:“大人,你怎么把赵小姐得罪了啊。” 白羽不答话,花雕继续道:“不是花雕多嘴,我看这赵小姐人儿也是长的极美的,对公子也是极为用心的,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公子了,公子与赵小姐乃是天生的一对儿,赵小姐是脾气稍稍大了点,但是只要公子稍稍哄哄她,也就没事了,公子乃是大度的人,宰相肚子能撑船,就稍稍让着点她吧,这样好的媳妇可不是到处都在找得到的啊。” 白羽见花雕都开始数落自己,不由得哭笑不得,用书卷轻轻敲打在花雕的头上,笑道:“你这小妮子,才多大啊,连我的事你都管,就不怕我敢你出去吗?” 花雕假装吃痛,揉了揉头,嘻嘻笑道:“大人心疼花雕,断然不会让花雕出去的,大人刚才湿了衣衫,我给大人换件干净的吧可别着凉了。”说完娇笑着帮白羽去拿衣服了。 【178】若即若离 第二天,白羽与秦玉、孙兴霸、赵翼、齐昭南四人收拾行礼,将家中事物交给了丰无咎与杨开等人打理之后,便踏上了参加绿林大会的路,赵咫遥一路尾随,白羽行他就行,白羽停她就停,反正远远吊着白羽,既不靠近,也不离开,晚上,两人同住一间客栈,赵咫遥也是板着一块冷冰冰的俏脸,不理会白羽,白羽不由得摇头苦笑,心中暗道:女人这种动物,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真如此。 白羽等人走了两日,来到了东阳城,东阳城乃是青州重镇,水陆交通发达,扼青州之咽喉,自从朝廷天佑复辟以来,天下风起云涌,各地的形势激化非常,在地方上有实力的都开始纷纷抢夺地盘,特别是朝廷的禁兵令一解除,更是激化了矛盾,一股股的地方势力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涌现,而这东阳城的龙头老大林牧石则是一个特殊的例子,与黛眉寨和青龙峡等不同,林牧石的真实身份更像是一个商人,家里面经营着庞大的丝绸生意,在黑白两道都十分吃得开,但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事情也没有少做,只是为人十分义气,凡是前来投奔他的人从不曾拒绝,门下食客三千,大有孟尝的风范。 本次绿林大会便是由林牧石做东,此时天下大乱,朝廷剿匪的力度下降了不少,林牧石首次将绿林大会移居到城中,包下来整间酒楼,大显张扬之势,看来此人野心不小。 在黄昏十分,白羽和赵咫遥一前一后地先后抵达了东阳城,东阳城虽然比不上琅琊天险,也不比不上襄阳城高墙后,但是也是箭楼林立,守卫森严,看来天下形势不明朗,各地都加强了对过往路人的盘查。 当白羽等人因为随行中有马车,交了数倍的碎银通关之后,马车缓缓地驶入了城中,城里面来来往往不少带刀武士随处盘查,衣着都十分鲜明华美,但是面目狰狞,一看便不是官家的差人,看来已经有不少龙头老大率先赶到,这些人应该是他们的手下。 林牧石可不想在自家的地盘上出了岔子,这样面子上过不去。 绿林大会明日才会召开,白羽等人虽然不想张扬,但是也不能跌了一方霸主地位,秦玉已经派人先来打点,将这东阳城中最好一家的酒家订好厢房,赵咫遥紧随其后,两批人马一前一后,走上了酒家的二楼包厢。 这里的酒家十有八九是林家的地盘,酒楼上高高飘起的林家酒旗便象征着这家酒家的归属。 此时二楼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只有少许桌子没有被人占据,白羽等人占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举起酒杯怡然自得地喝茶。赵咫遥也找了一桌仅存的桌子坐了下来,此时楼上酒客多手带刀剑,大多是绿林好汉。 秦玉等人点菜完毕,白羽端起酒杯遥遥对着赵咫遥端酒执意,赵咫遥似乎眼中看不见白羽一般神情冷淡,白羽不以为意,怡然自得地自斟自饮。 这个时候,楼梯之上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上来了一群背着刀剑的武士,武士们抬眼四扫忽然走到了白羽一桌,冷冷的道:“这台桌子我们征用了,瘸子,让让。” 秦玉等人最恨别人揭短,顿时齐齐变色,手握刀柄,白羽做了一个切勿轻举妄动的姿势,含笑道:“这位兄弟,你有何贵干?” 领头的一人背负双刀,身材高大,年纪约在三十之间,冷冷地看了白羽一眼道:“谁他妈的跟你称兄道弟,让你让让你就让,别他妈的废话。” 白羽还没有开口,旁边的一个声音就已经响起:“现在是不是打铁铺的铁链质量越来越差,随便放出来一条狗也敢到人吃饭的地方到处狂吠。”声音清冷,一听便是赵咫遥。 白羽远远望去,只见赵咫遥坐在那里,面若冰霜,若无其事地道。 那几名大汉脸色连变,此时赵咫遥为了方便,一身男子打扮,脸上还故意抹黑,在白羽等人眼中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但是那人一见赵咫遥身段瘦弱,走了过去,哼声道:“有本事你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赵咫遥淡然自若,根本没有将这几个人放在眼中,白羽见赵咫遥一路上对自己不理不睬,自己一出事便马上出来维护,不由得哑然失笑。 赵咫遥眼角中似乎没有他们一般,夹了一片鱼香肉丝放进嘴里面慢慢的品尝,然后道:“难道沈毒机家里面养的狗一贯都喜欢这么大喊大叫吗?” 见自己身份被赵咫遥一口喝破,那人脸色又是一变,沉声道:“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我们狼毒寨行事的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沈毒机有他的规矩,我们自然也有我们的规矩,只是不知道到底在这里,是你的规矩管用呢,还是我的规矩管用。” 那人骤然将手中双刀抽出,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怒喝道:“谁的刀硬,便听谁的规矩!” “好!”赵咫遥抚掌笑道,“我也是这么认为!”骤然沉声道:“那就请它来说话吧!” 眼看着形势一触即发,在场的人却并不慌张,知道好戏即将开场,纷纷好整以暇,准备欣赏。 此事因白羽而起,白羽不想再欠赵咫遥的人情,对着秦玉打了一个眼色,秦玉这才站了起来,高声笑道:“赵姑娘,你手儿细嫩,这等粗活交给我们这些下人来办就好,何必脏了你的手。” “你给我住嘴!”赵咫遥虽然骂的是秦玉,但是目光指的却是白羽,白羽一脸无辜摊了摊手,赵咫遥更是气打不过一处,、一路上的积怨顿时爆发,一拍桌子,道:“这事情姑奶奶揽了,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赵翼哈哈一笑站了起来道:“赵姑娘,为了一个小喽喽,何必动怒呢,有失身份啊。”说完一指那几个人淡淡地道:“你们一起上吧,我们还要吃饭,不浪费时间了,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赵咫遥一跺脚,气道:“你们敢过去我就扒了你们的皮!” 【179】狼毒 这下轮到这几个挑事的大汉摸不着头脑了,本来主角是自己,怎么一下子被这两帮人抢去了风头,而且这两帮人在知道自己的名号之后不但不怕,反而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领头的人顿时感到自尊心大挫,冷哼一声才反应过来,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是一起来还是车轮战,我马武都接下来!” “啪!”忽然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自己的脸上,马武还没有反映过来,顿时脸上多出五个手指印,随即耳边传来了赵咫遥的怒喝:“我恨死你了!” 原来自己居然被赵咫遥在电光火石之间闪了一个耳光,众人一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柔弱男子好快的手法。 马武被瞬间被扇蒙了一般,隔了半天才想起搁在了桌上的刀,抽起桌上的刀,往后一扬照着赵咫遥便要砍下去,可是这刀过了头顶之后便如同生根了一般,不能半分动弹,马武往后一看,不知道赵翼何时已经欺身在了自己身边,用两个手指头捏住刀背,淡然自若地道:“这位兄弟,难道对女孩子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赵翼这身法几乎没有一个人看清楚,满座的宾客都不由得长大了嘴巴,他们何曾见过这等匪夷所思的身法。 “啪”又是一个耳光,马武剩下的半边脸顿时肿的老高,赵咫遥怒喝道:“谁让你帮了!——还有你,一把破刀都拿不稳,怎么出来混!” 赵咫遥还不解恨,又是一个巴掌摔了出去,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一壶酒便丝毫不顾形象的喝了起来。 白羽哑然失笑,这马武的巴掌算是替自己挨的了。 马武就算再蠢,此时也已明白过来,知道遇到了硬点子了,这两帮人,无论哪一帮自己都是惹不起的,可是在场的都是绿林好汉,自己若是这个场子找不回来,以后在到道上还怎么混,刚才赵翼的手法自己已经见识到了厉害,权衡之下,似乎赵咫遥要好对付些,心中一横,松开被夹住的刀,对着赵咫遥就是一拳挥去。 “啪!”没等马武打中,赵咫遥已经一脚踢在了马武的小腹处,马武顿时疼得蹬蹬蹬倒退数步,跌到了白羽这桌的前面,秦玉含笑一把抓住马武的后颈,道:“好男不跟女斗,赵当家的,这场算我们羽哥服软了,这个家伙让给你们吧”。 说完,将马武后颈一把提起,让扔沙袋一般凭空将马武扔回了赵咫遥跟前,赵咫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声道:“谁让你让,你当你是谁啊,人家怕你白羽,我赵咫遥不怕!” 赵咫遥此话一出,登时满桌哗然,引起嗡嗡议论之声,这时谁都猜到这女扮男装的人便是黛眉寨的大当家赵咫遥了,而另外一个则是近来风头极盛,刚刚打败了五万林家铁骑的当红辣子鸡白羽了。 马武此时痛苦得不断呻吟起来,难怪自己这一向手气这么差,赌牌连连输钱,原来是太岁爷高照了,不然,怎么会惹上这两个煞星了。 当下哪里顾得上在打斗,连连嘴里嘟嚷道:“白老大饶命,白老大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没等马武说完,赵咫遥又是当头一个巴掌劈下道:“你难道就这么怕白羽不成吗?没用的东西!” 说完又是一脚将马武踢还给白羽,叫道:“去,把那桌给我抢下来,不然姑奶奶要你的命!” 马武双脚发软,就差没有跪地求饶了,这个时候,楼梯上已经又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豪爽的声音远远传来:“我狼毒寨的人不懂事,招惹了二位当家的,但是我沈毒机却与两位当家的前无旧恨,近无新仇,两位如此羞辱我的人,是不是有点太不给我沈某人的面子?” 说话之声高而不亢,却能令人耳鼓生痛,显示出内外功均到了化境,不愧是暗榜上有名的高手,众人心中一阵凛然,显然是狼毒寨的沈当家大驾光临了,这一次可算是开了眼界,一下子能够见识到青州三路豪强,其中还不乏向白羽这样的当红新贵,这顿饭钱了可真是超值了。 一群人上楼,领头的一人一身锦衣打扮,面白无须,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教书先生,很难让人将他和所有绿林中杀人最毒,手段最狠的狼毒寨大当家沈毒机联系起来。 马武一声呻吟,悲声道:“老大,你要给我做主啊。” “没用的东西!”沈毒机冷哼一声,道:“来人把这东西给我抬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说完目光闪闪直视白羽,可能白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不禁对白羽多看了几眼,才森然道:“沈某眼拙,这就是独守琅琊,力抗林家铁骑的白老大吧,白老大少年英雄,白老大这次可真的为我们青州挣了脸面了,失敬失敬。可是白老大如何如此不顾身份,和我手下一个守门看院的小人物过不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赵咫遥冷哼一声,道:“自家的狗没有拴好,却放出来乱叫,被人打了怨不得别人,” 沈毒机目光中杀机隐现淡淡的道:“这应该就是赵老当家的千金赵咫遥小姐,当年我与你父亲把酒夜话的时候,你才这么大,论资历,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也是承担地起的,赵小姐年少气盛,难免有些火气,只是这火气太大了容易伤身啊。” 赵咫遥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会沈毒机。 沈毒机一拍桌子,大声喝道:“还不上菜!” 这时候几名小儿连忙收拾桌子,将附近的两张拼成一张,沈毒机征用桌子,这些人那里不敢从,连忙让了出来,沈毒机与众人一一坐定,沈毒机才缓缓地道:“我们青州九路绿林,原本同气连枝,白老大却连下我海沙、青龙两处,不知道今日参与绿林大会是已何身份?” 白羽淡然道:“海沙岛,青龙峡两处现在都已经在我手里面,我自然是以海沙岛,青龙峡两处龙头身份来的。” 沈毒机呵呵一笑,道:“我青州绿林规矩,凡是九路绿林一路龙头发生变化,都要通过其他八路的认可方,白当家这样可是名不正言不顺哦。” 白羽淡淡地道:“明日不是就要召开绿林大会了吗,到时候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地交代。” 【180】酒楼风云 沈毒机冷冷地喝道:“那最好,白老大年少英雄,赵当家女中豪杰,两位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在此次恃强凌弱,传扬出去,恐怕有损二位的名声啊。” 白羽端起酒杯淡淡地道:“谁抢我的地盘,我就和谁拼命,仅此而已。” 沈毒机静静地看了白羽良久,才一字一句地道:“白老大最近声名鹊起,不免有些年少气盛,但是要知道,在青州的地面上,白老大站的太高了,就不怕高处不胜寒,一不小心摔了下来?” 白羽淡淡地道:“此事自然不必沈当家的费心,就算白某人摔了下来,站着的地方一定会在沈当家的肩头的。” 沈毒机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微笑道:“既然如此,便是沈某人多虑了,但愿白老大站的高,也站的稳当!久闻白老大手下藏龙卧虎,不如借此机会,你我玩上两手,也算是为明日的绿林大会热热身,如何?” 白羽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大厅上顿时落针可闻,谁都知道,这个沈老大当真动了真怒。但是两强相斗,何乐不为,特别是白羽一方崛起地太过耀眼,多数人都希望能够了解他真正的实力。 沈毒机一拍桌子,大声道:“任断,去陪白老大手中的高手玩玩。” 沈毒机身后一名高瘦如铁,二十来岁的大汉长身而起,道:“不知道哪位愿意出来比划比划。” 白羽有意希望赵翼在赵咫遥面前出风头,含笑道:“小翼,若是无聊的话,你先玩玩吧。” 赵翼排众而出,在沈毒机面前遥遥站定,极具气势,淡淡地道:“这里乃是酒楼,你我弄不开身手,不如就已一张桌子为界,出界者输如何?” 忽然一声娇喝响起,赵咫遥大声道:“慢着,沈老大且稍慢动手,这场可否先与小妹落场玩玩?” 众人大哗,沈毒机微微错愕,瞬间哈哈一笑,道:“看来赵当家当真担心白老大的紧啊。” 赵咫遥冷哼一声,道:“我是我他是他,戴天,下去跟沈老大的人玩玩。” 从赵咫遥一方一个个子不高,五短身材的人站了起来,道:“戴天领教沈当家高招。” 沈毒机含笑道:“任断,好生陪好这位兄弟,切莫丢了我狼毒寨的脸面。” 任断领命,落场站定,赵翼哑然失笑,回到了白羽身边,低声道:“我看这个任断应该是走外家路线的人,功力显然已经进入了暗榜的境界,我怕赵咫遥一方不敌啊。” 白羽淡淡地道:“见机行事,若是赵当家当真不敌,我们再出手不迟。” 众人都屏息静气,凝神观看。赵咫遥冷冷地看了白羽一眼,冷哼一声,显然极为不满。 任断道:“刚才那位兄弟已经划下了道,我们就以桌面为战场,谁被逼下桌面,做为胜负。” 戴天心中暗笑,他身段矮小,走的正是小块灵的身法,近身攻击极为了得,这桌上的战斗,恰好中了他的下怀,当下点头应承,说道:“任兄请便。”此时已经有好事之人帮他们收拾了一张正中的桌子,所有人都在远远观战,刀剑无眼,可不要殃及池鱼了。 两人同时腾身而起,在桌面上遥遥站定。众人顿时响起一阵喝彩之声,两人身法都极为漂亮可观,如钉子一般钉在桌面之上,身躯没有半分抖动。 戴天笑道:“不知道任兄使用哪种趁手兵器?” 任断淡淡地道:“我习惯了空手,戴兄若是有趁手兵器,只管拿出,任某双手便是兵刃。” 两人遥遥站定,身子微微突前,戴天冷喝一声,道:“任兄注意了!”说完手中幻出一把闪亮的匕首,向着任断迎头劈下,任断微微一声哼,身形如暴涨了五尺一般,双脚腾空五尺之高,手中掌风刚烈威猛,冲着戴天俯冲而下。 众人顿时一阵喝彩之声想起,这任断身法漂亮非常,更加难得的是,腾空姿势,似乎双膝不用矮身,少了缓冲时间,这身法显然不是一般的江湖好手所能企及的。 酒楼里面忽然风声惨烈,杀气弥漫而出,白羽皱眉道:“这任断的身法手段显然比戴天要高上几筹,这戴天危险了。” 众人一起点头,赵咫遥更是面色铁青,一瞬不移的盯着战场,此战看似寻常的酒后嬉戏,但是赵咫遥知道,戴天若是战败,那便是整个黛眉寨的失败,明日在绿林大会上,黛眉寨便会在其他的龙头面前矮上了几分,此战是非胜不可的。 戴天面色沉重,身子微微一矮,向后倒去,左脚斜斜的飞出,直取任断的下档,任断哈哈一笑,大声道:“戴兄弟小心了。”闪过了戴天一脚,身形急变,一掌猛地拍向了戴天。在这气氛凝重的时刻,任断不急不慢,显然是游刃有余。 忽然众人只觉得一股腥臭之味传来,戴天右手忽然颜色越变越深,众人心头凛然,白羽暗道:“这小子掌上有毒!” 狼毒寨向来以毒闻名,任断修习毒掌原本便不是奇事,只是现在只是比武切磋,任断却不顾江湖规矩,下手如此凶猛,显然是要与戴天性命相搏。 再看沈毒机,只见他施施然坐在那里,脸色平静,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显然任断如此大胆,是事先得到了他的授意了。 在场的戴天心中更是苦不堪言,任断的掌势凶猛,庞大的气场已经将他笼罩其中,若是在平地里,这戴天还可以凭借场面的宽度,后侧抵消任断强大的掌风,但是戴天已经濒临桌子的边缘,此时后退便是输了,但到底是久经阵仗,当下深深的提起一口气,浑身如弹簧一般弹起,没等戴天在半空之中凝住身形,任断一脚飞出,若是此脚被他踢中,戴天断无活路。 赵咫遥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而沈毒机却面无表情,悠然地喝着小酒。 众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场面已经紧张到了几点。 忽然“轰”的一声大响,整张桌子居然四分五裂开来,两人收手不住,纷纷摔了下来,白羽的声音已经响彻全场:“看来这酒家老板太小气,连一张好的桌子都舍不得准备,两位未分胜负,以我之见,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任断冷哼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的黑色掌印瞬间消散,冷冷地注视着白羽一方,随时准备出手,而戴天则偷偷地吐出了一口冷气,暗叫一声:好险。 若不是白羽即使出手相助,自己肯定要死在任断的毒掌之下,心中不由对白羽心怀感激。 沈毒机脸上阴晴不定,他知道,肯定刚才是白羽一方的人做了手脚,可是依他的眼光,居然没有看出是何人出手,用的是何等手法,白羽手下众人低眉垂眼,人人神光内敛,都不像刚才出手的模样。 整个场面上肃杀的压迫感顿时消散,众人顿时感到心头一轻,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赵咫遥也知道刚才肯定是白羽出手才救了自己手下一命,心中暗暗感激白羽,但是却还是生气他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别过脸去,道:“若是刚才沈当家没有尽兴的话,赵咫遥愿意领教几招。” 刚才见过了任断的手段,赵咫遥还敢出言溺战,显然功力远在戴天之上,登时对这个柔弱的女子心中开始重新评估起来。 白羽含笑道:“此时因我而起,白某愿意领教沈当家的高招。” 白羽越是偏帮自己,赵咫遥便越是生气,冷哼一声道:“沈当家,你我两人还未分胜负,再战一场如何,”说完赵咫遥首先发难,身形扭动,若九天游龙一般飞快的袭向沈毒机,沈毒机不慌不忙,身子都不起来,两手交叠成剪,护住心口,迎着赵咫遥的一拳。 “蓬”! 气劲交击之音,像闷雷般响澈整个空间,震得人人耳鼓生鸣,这赵咫遥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但是沈毒机也不愧是青州有数的高手,两人一招过手,赵咫遥撤退半步,而沈毒机则身子稳如泰山,一动不动,拿起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道:“好酒。” 一派高手风范,让人心折。 白羽使了一个眼色,秦玉手中飞快的动了,三把匕首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直接插在赵咫遥与沈毒机的中间,白羽冷冷地道:“若是二位不给我面子,过了这条界限,莫怪我白某人不客气了。” 沈毒机脸色连变,冷哼道:“白老大好生威风!” “啪”一声巨响,孙兴霸一掌拍在桌面,顿时桌子四分五裂,此桌乃是楠木制成,质地坚硬,居然被孙兴霸一掌拍烂,众人不免一阵哗然,对白羽一方的实力不由得刮目相看。 赵翼走向前去,站在了秦玉飞出的飞刀边上,淡然道:“这界限划得太浅,我给他加深一下。”手中暗劲一吐,三把飞刀顿时如刀切入豆腐中一般,瞬间齐柄而没,这一手干净漂亮,显示出了赵翼深厚的内家功底,看得沈毒机又是脸色一变,冷冷地地道:“好功夫!” 【181】绿林大会 在一边的齐昭南,手中一杯酒骤然飞出,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沈毒机的面前,居然半点都没有洒出来,齐昭南缓缓地道:“明日绿林大会,比试切磋有的是时候,羽哥说了,今日以和为贵,便以和为贵。”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其中隐含为威胁之意甚是逼人,若是沈毒机当真不开眼,白羽这一方说到做到,今日酒楼便是血溅五步的下场。 众人紧张到了极点,静静地等待沈毒机的抉择。 沈毒机一见白羽手下诸人,无一不是身怀绝技,若是在此当真与白羽翻脸,恐怕当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眼中杀机一闪而过,笑道:“好,今日便依白老大之言,长江后浪推前浪,明日绿林大会白老大可要‘好好的’来啊。”说完,将齐昭南送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白羽淡淡地道:“放心,若是有不开眼的小贼找白某麻烦,白某应付得来,不劳沈当家的费心。” 沈毒机转身要走,赵咫遥已经率先将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道:“今天由我黛眉寨的做东。”说完带着手下离开。 绿林大会,林牧石设在了东阳城中最大的青楼之中,这当然也是林家在东阳城的生意,锦心楼设计别出心裁,由三座巨大的重楼相互合抱而成,里面流出一个宽大的天井,每层楼中间都设有十几个厢房,每个厢房设计都别具匠心,规模宏大,是东阳城的富家子弟纸醉金迷之所,一般寻常百姓根本不敢靠近。 三座重楼每座都挂满了宫灯,将这个青楼照应得如白昼一般,里面人声鼎沸,喧哗热闹,已经有不少绿林好汉在里面玩闹,气氛炽热。 当白羽将名帖递上之后,看门之人顿时对白羽肃然起敬,恭敬地道:“有请白当家。” 里面立刻有人高声唱道:“白当家到。” 青楼里面顿时一片安静,人人都停了下来,看着白羽这个新锐人物,这个时候,屋里面一人爽朗的笑声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知道白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迎面走来一个紫袍男子,身材肥胖,身穿着锦衣华服,手上大大的碧玉扳指闪闪发光,这应该就是此间的主人林牧石了。 林牧石看了白羽一眼,也是微微错愕,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招牌笑容,道:“白当家肯赏脸抢来,林某荣幸之至,请!”说完带白羽进去了。楼梯上,林牧石着人铺了一层木板,显然是方便白羽上下,白羽心中不由得暗自赞叹林牧石心细如发,难怪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白羽被安排在左手正中最大的一个包房之中,可见林牧石对白羽的重视,廊道上立刻走来盛装的美妓俏婢,花枝招展的笑嘻嘻地将白羽拥簇进去,对着众人媚眼频抛,显然对白羽等人十分感兴趣。 白羽坐定,林牧石告罪一声,有去招呼其他的宾客,秦玉嘘了一口气,道:“朱门酒肉臭,这林当家好大的排场!” 白羽微笑道:“林牧石财大气粗,又对这总瓢把子之位虎视眈眈,自然不会跌了场面。” 齐昭南点头道:“羽哥,我们应该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见机行事便可以了。” 这个时候,一阵香风在席卷而来,赵咫遥已经面色冷冷地过来,道:“白羽你给我滚出来。” 赵咫遥换上了一身粉红色的女装,越发显得英气逼人,一出现便把满屋子的美姬比了下去,白羽对着众人苦笑一声,秦玉打趣道:“羽哥,赵小姐面色不善,你这风萧萧兮一去,不知道尚有返回之日否,兄弟我甚是担心啊。” 白羽跟着俏脸紧绷,显然余怒未消的赵咫遥来到一处僻静的走廊出,夜风吹来,白羽顿时感觉到了清爽不少,赵咫遥道:“你这几日为何不曾理我。” 白羽微微一笑,还未答话,赵咫遥又接着道:“你明知到我会生气,昨日还处处与我过不去,是不是诚心气我,我…..”赵咫遥忽然双目低垂,神色黯然。 此时附近不断有人来来往往,都好奇的打量着白羽与赵咫遥,但是却无人敢上前,气氛有些僵立,白羽忽然打了一个哈哈道:“今晚夜色真不错,不知道等下会有什么节目呢?” 赵咫遥幽幽的道:“琅琊一战,你白羽风头太劲,已经将其他的几路好汉全部压制下去了,今日他们早就卯足了劲,想让你出怪露丑,特别是林牧石那只老狐狸,最惯用的伎俩便是笑里藏刀,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了,他可是将你当成目前最大的对手。” 白羽眼中厉芒暴涨,淡淡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白羽虽然胆小,但是还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赵咫遥声音一柔缓,道:“白羽,你就是风头太劲了,处处喜欢逞勇斗狠,要是当真将其他的几路绿林好汉全部得罪光了,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太多。” 白羽微微抬头,欣赏着她侧脸的轮廓,微风吹来,赵咫遥秀发飞扬,美的逼人心魄,白羽心中也不经一动,缓声道:“只要赵当家的不予白某为难,白某便烧香拜佛了。” 忽然赵咫遥目光一紧,杀意闪过,望着楼下不带丝毫感情地道:“他来哩!” 白羽微微错愕,也顺着赵咫遥的目光往下楼,只见一个青衣大汉在众人的拥簇之下,缓缓地走进了青楼,白羽淡淡地道:“此人可就是张傲秋。” 赵咫遥很恨地道:“正是这个狗贼。” 白羽道:“若是今日我帮你宰了他,你是不是便不再生我的气了。” 赵咫遥淡淡地道:“杀这狗贼原本便是我们的交易,若你白羽能够当堂宣布,已经与我赵咫遥已有婚约,择日便会亲自到黛眉寨中迎娶我,我就饶了你。” 白羽浑身一震,哑然失笑道:“赵当家的说笑了。白羽乃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怕连累了赵小姐。” 赵咫遥道:“你是贼公,我是贼婆,不正好天生一对吗?白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你胆小如鼠,你敢以一万军力力抗五万精兵,说你胆大,你又这般畏畏缩缩,不像个男人。你说,你到底娶我还是不娶。” 白羽被赵咫遥搞的头大如豆,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女子,居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逼婚。 赵咫遥目光闪闪似乎非常期待白羽的回答,隔了一会才暗自喟然叹息道:“就知道你白羽是个无胆的小贼,滚回去吧,滚到你的那群狐朋狗友里面去。”说完飞快的离去,白羽忽然一把扯住了赵咫遥的手臂,赵咫遥回头道:“你要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莫非你要用强不成?”口气虽然不善,但是脸上却无半分不悦的神色。 白羽沉声道:“听我的话,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赵咫遥嗯了一声,不理会白羽,转身回房。 此时张傲秋已经上楼,与赵咫遥目光相接,然后飞快的避开,赵咫遥双手颤抖,显然怨恨此人入骨。 这时候宾客都已经到齐了,一个声音在楼底缓缓地响起,道:“本人林牧石,想必在坐的都认识在下,我就不介绍了,众位都是我青州绿林好汉,今天给大伙给我这个面子,让我做东召开本次的绿林大会,我深感荣幸,首先我给大家介绍的第一位客人便是在琅琊城中以一万人力抗五万林家精兵的白羽,白公子!” 说完用手一指,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白羽的身上,白羽高声道:“青龙峡兼海沙岛龙头白羽,见过各位。” 众人一片哗然,林牧石介绍时候只承认了白羽客座的身份,却并没有承认白羽的江湖地位,白羽自己喝破,显然已经破坏了绿林中历年来所形成的不成文的规矩。 待众人安静,林牧石又道:“再一位,相信大家也十分熟悉,乃是张傲秋张大人,此次张大人前来参加绿林大会,便是要与我等商量招安之事。” 张傲秋环手抱拳道:“张某人参见各位!” “张傲秋狗贼还我爹爹命来!”一声巨喝响彻整个大厅,开口之人正是赵咫遥。 众人一起沉寂,宴无好宴,赵咫遥一来便前来讨账,顿时大厅之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张傲秋哈哈一笑:“原来是赵家的侄女,你我之事乃是家事,待此次绿林大会会毕,你划下道,我赵傲秋绝不皱半下眉头。” 赵咫遥正要开口,林牧石已经哈哈一笑,将场面全部镇住,道:“张大人既然到了我林某人的地头,便是我林某的客人,赵当家的请给我林某一个面子,” 张傲秋判出黛眉寨,毒杀了赵咫遥父亲一事众人也有耳闻,绿林之中最重义气,张傲秋这般反骨,显然已经被很多绿林人士不齿,但是自从张傲秋投靠朝廷之后,深受朝廷重用,此次有被授予钦差的身份前来招安,众人知道惹他不起,又忌惮林牧石。也不敢出言相助赵咫遥,纷纷沉默。 绿林好汉,大多都是逼上梁山,若是真能够被朝廷招安,吃上皇粮,在很多人眼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少人已经怦然心动。 白羽暗自皱眉,不知道为何赵咫遥如此不知道轻重,沉不住气出言寻仇,心中暗自觉得不妥。 【182】威逼 此时,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道:“赵当家的好生威风,只是这里到底是林老大的地盘,赵当家是不是不将林老大和我们众位兄弟放在眼里。”说话的正是沈毒机,他一上来便挑拨赵咫遥和众人的关系,企图将赵咫遥孤立起来,其心可诛。 赵咫遥正要反唇相讥,白羽哈哈一笑,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后道:“仇人相见,难道沈当家的没有听过这句吗?赵当家的正是因为顾及到各位,所以才没有立刻出手寻仇,沈当家如此维护一个谋害家主,卖主求荣的小人,是不是沈当家的现在的位子也是来的不那么正大光明呢?” 沈毒机心肠歹毒,伤天害理之事干的不少,似乎被白羽说中了心事,脸色一变,道:“白羽,休得血口喷人!” 此时一个宽厚的声音在二楼一个包厢中响起道:“姑且不论张傲秋是否谋杀了黛眉寨的赵老英雄,林当家的,这乃是我们绿林大会,你邀请朝廷之人参加,是不是违背道上的规矩。” 说话之人声音洪亮,几乎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显然功力不浅,说话之人正是天罡寨的老寨主穆青河,在青州绿林享有极高的声望。 林牧石脸色一变,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我等落草为寇,实在是无奈之举,今日天恩浩荡,特派张大人前来招安,原本就是一件喜事,为了青州绿林兄弟计,我认为不可错失了此次良机,难道大家都不想堂堂正正的坐上朝廷命官的位置,搏个封妻荫子吗?” 众人一片沉默,林牧石此话确实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之上。 白羽笑道:“天佑和风易寒老小子乃是黔驴技穷,无以为继,才会假装招安,将我们青州绿林当炮灰使用而已,当今天下,襄阳之围迟迟不解,段誉城铁骑虎视眈眈南下,大显这个皇帝都朝不保夕了,此时正直风云际会之时,各位为何不揭竿而起,纵横天下,难道就甘心死守着一山一寨,做个草头大王吗?” 白羽此言一处,众人皆然哗然,虽然天下反叛四起,但是向白羽这样在这等公开场合大喊反帝口号的,却是也是胆大包天。 张傲秋怒道:“大胆!居然敢在此妖言惑众!” 白羽含笑道:“张大人,我今日说了又怎样,有本事你们再派五万精兵抢来缴我琅琊,林初二尚且在我手上铩羽而归,十万大军在我白羽眼中只是反掌之间便灰飞烟灭!!” 白羽语气虽然大,但是所说的确实事实,白羽光辉的战绩摆在哪里,众人一齐默然,心中又开始动摇。 白羽再接再厉煽动道:“我青州九路响马,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朝廷派人来招安,便是看中了我们的价值,若是我们团结起来,定然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如今天下无主,为何我们就不能分上一杯羹呢?” 张傲秋见白羽继续煽动,登时心中有些急了,脱口骂道:“死瘸子!你休得胡言乱语将绿林众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到时候天兵一来,铁骑定然叫你琅琊飞灰湮灭。” 白羽眼中凶芒暴涨,冷冷注视着张傲秋,森然道:“张傲秋,你刚才嘴里骂什么!” 张傲秋被白羽坚入寒冰的目光看得怯意顿生,气势上不禁软了三分,冷哼一声,避开白羽的目光。 白羽目光不依不饶看着张傲秋,冷冷地道:“张傲秋,这里不欢迎你,若是我数到三,你还不给我滚出去,我必然将你掌毙在此!” 张傲秋冷哼一声,但是却做不得声,他知道白羽手段狠辣,说的出做得到,目光不由得看向林牧石,乞求他的声援。 林牧石咳嗽一声,冷冷的道:“白公子在我的地盘上,却威胁我的客人,是不是太不把我林某人放在眼里!” “一!”白羽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众人一齐噤声,期待着即将发生的场面。 林牧石怒道:“白羽,你休得欺人太甚!” “二!”白羽有数了一声,众人不由得心跳加快,这白羽也太过蛮横,丝毫不顾忌林牧石和在场一众人的脸面,但是对他这种霸道的性格又不由得暗自心折。 张傲秋怒道:“我乃是朝廷命官,你难道敢杀我不成!” 众人一齐轰然大笑,千里追击杀死林初三,苦守琅琊战败林初二的白羽怎么可能被张傲秋“朝廷命官”的身份吓到,显然这张傲秋是心生怯意,口不择言了。 但是这张傲秋自身也是有数的高手,白羽手下纵然有通天彻地的本领,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瞬间击杀张傲秋,这话显然说的太满了,众人兴趣盎然,坐看白羽等人如何收场。 “三!”白羽舌尖若春雷迸炸,话音未落,只见从白羽的包厢内四把飞刀如闪电一般飞出紧接着四道人影从包厢之中闪了出来,张傲秋站定原处,坐马沉腰,闪过飞刀,坐等众人攻击,此战已然不可避免。 杀气骤然溢满全场。 “啊!”孙兴霸一声虎喝,抓住秦玉的腰间,如甩陀螺一般,将秦玉整个人直接从三楼甩下,再接着便是齐昭南、最后赵翼,三道身影快如闪电,飞快地扑向张傲秋,张傲秋真气运便全身,迎着欺身而进的秦玉,手中掌风正好对准秦玉手中匕首。 “叮!”宛如金鸣交铁之声响彻全场。秦玉居高临下,又受了孙兴霸的一甩之力,速度身形正直最高峰,即便是功力弱于张傲秋,但是却接着下坠的重力,与张傲秋对了一个平手,而此时第二个齐昭南已经杀至,一双肉掌突前,正好只取张傲秋的天灵要穴,张傲秋手忙脚乱,但是还是显示出高手的随机应变的能力,脚下战步连退,抵消这秦玉给他刚才带来的冲击力,一面调整姿势,一双肉掌与齐昭南对了个正着,齐昭南功力显然高于秦玉,加上下冲之力,张傲秋一掌接下,顿时有些心浮气躁,正要后退化解这道内劲,而就于此同时赵翼已经后发先至,横起一脚,正中张傲秋的脖子之间。 “扑通”一声,张傲秋面色惨白,双膝跪了下来,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就此了账。 原来刚才孙兴霸在扔秦玉三人之时,前面的秦玉和齐昭南都未尽全力,所以他们的速度是一样的,这便给了张傲秋一个错觉,认为在与齐昭南对掌之后尚有一到两秒的缓冲时间才会迎来赵翼的杀招。 但是孙兴霸在扔赵翼的时候,用尽全力,所以赵翼后发先至,根本不给张傲秋丝毫缓冲的时间,前两人都是虚招,这赵翼才是真正的杀招,张傲秋计算错误,而赵翼在众人面前又是内力最为深厚的一个,张傲秋猝不及防,被踢中要害,只得含恨而死。 这从白羽嘴里数到三到击杀张傲秋不过眨眼之间完成,四人配合默契,内力深厚,都已然是明榜上的高手,众人心中凛然,惹怒了白羽,便是这番下场! 白羽好整以暇地道:“现在应该没有朝廷的狗来打扰我们的绿林大会了。” 噗噗,数道人影从楼间跃下,围定秦玉三人,林牧石怒声喝道:“白羽!你欺人太甚在琅琊任你横行,但是在东阳城内,你杀我的客人便是打我林某人的脸,今日不将你们留下,我林某以后在道上还如何混的下去!”几名大汉手中钢刀闪闪发光,齐昭南三人怡然不畏,功力灌便全身,随时准备出手。 赵咫遥忽然冷喝道:“今日白老大出手击毙此撩,便是我黛眉寨的恩人,若是有人敢动他一根毫毛,便是与我整个黛眉寨的人过不去!”说完玉手一挥,黛眉寨所有人齐齐杀出,杀气顿时再起,整个大厅的气氛僵直冰点。 孙兴霸走到白羽身边,随时保护白羽,白羽忽然露齿一笑,道:“林老大何必如此动怒,这张傲秋卖主求荣,死不足惜,我们何必为这样的一个小人伤了和气?” 林牧石一滞,白羽做人做事宛如奇峰突起,似乎永远无法猜到下一步他要干什么,只由得他牵着鼻子走,白羽微笑道:“请问林老大,这朝廷许给你的是何等官职,一品。二品。还是三品?”林牧石一时语塞,他确实和张傲秋在私下有所交易,虽然朝廷给自己的官职不高,但是有了合法的身份,林牧石便如镀上一层真金一般,对他旗下的丝绸事业却有裨益,但是朝廷的前提便是让他能够当上这届绿林的总盟主。 白羽道:“朝廷给于我们的只是一个画饼,吃不吃得着还两说,但是我白羽能够给各位的却是真金白银,只要各位与我白羽精诚合作,我保证让各位大发横财!”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林牧石的态度也有所收敛,心中暗自权衡,待白羽说完在动手不迟。 说到底,白羽手上掌握着琅琊城的五万兵马,若使自己一怒之下杀了白羽,这五万兵马杀将过来,即便是他林牧石可以只身幸免,但是自己的产业肯定也是保不住了,白羽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好惹了,不到万不得已,林牧石不想跟白羽全面翻脸。 这也是林牧石一直为何忍受白羽到现在的缘故。 上架感言 接编辑的通知,明天就要上架了,我很无奈,我也不想选择这个时候上架,因为现在正是春节,事情太多,根本无法做到稳定更新,但是我尽量把,如果我今天晚上还没有更新的话,就是说明我今天已经烂醉如泥了,大家也就不要等了,(这是我昨天晚上放上去的人不再电脑旁)。 我是从猫扑过来的,以前赶尸都是在猫扑上免费发表的,我承诺不让大家花钱,所以当时很多收费网站都跟我联系我,要签我的赶尸,其中包括很火的某点或者某横,但是我一直没有签,签约就代表要读者花钱,我不是一个不信守承诺的人。 后来之所以来3g这个现在正在发展中的网站,很大程度上是看他们没有VIP看书不要钱,这样既不要读者花钱,我又可以挣点零花,何乐不为? 赶尸写完了,取得的成绩让我也很意外,这本天骄的成绩也让我很意外,当时很多人都要我写赶尸2,但是我一直不写,因为我想写一些我想写的东西,于是有了天骄。 天骄无论情节设计和背景宏观比赶尸都成熟很多,但是由于题材的问题和我自己转变的太快,我知道,会失去很多读者,但是我还是写了。 我不是为金钱而写作的职业作者,我有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写作只是我的爱好而已。 但是你说我全不为了钱,这也不是,但是你说我全为钱,我也要说不是。 如果我真的是一个以写作为生的作者,我完全可以去写赶尸二,因为,若是赶尸2能够保持赶尸1的水平,保守估计我应该会有不低于七八万的收入。 但是我放弃了。 我上架,不是为了钱,相反,上架损失最大的是我。大家可以去看3g的福利,如果我不上的话,拿着3g的福利一个月也有那么点钱,但是上架了,按照现在天骄发展情况来看,到手的钱可能会更少。 但是我觉得天骄应该还算的上一本好书,至少我这么认为,我倾注了心血,每天码字到晚上两三点,白天还得上班,我拿点辛苦钱,我觉得理所应当。 这是我劳动所得,码字是个辛苦活,有的时候我都问自己,何苦来由,又不是没吃没喝的,每天牺牲跟朋友们出去唱歌,喝酒,打牌的时间,天天在电脑前码字,白天还得上班,高负荷的劳动坚持着,为什么? 为钱,当然,没钱我会写,但是不会坚持这么久了。但是更多的是,为了写作的一个目的吧。想写一些被人认可的东西。 天骄既然上架了,也就是说,我的文字真真正正的变成了商品,天骄成绩虽然没有我预期的好,但是我依然倔强认为,天骄会是一本好书,至少是比赶尸写得好的书,没有看过我天骄的人我建议大家看看,军史文虽然不火,但是绝对来得比玄幻仙侠文不水得多。 订阅吧,金砖,推荐、收藏什么的,都来吧,我们一起见证天骄的辉煌,跟过我赶尸的朋友,在猫扑顶过贴的朋友,在3g砸过砖、票的朋友,以后可以拿着赶尸的实体书,在兄弟面前自豪的说:这本书是劳资顶起来的!天骄,但愿也会如此。 公布一个群号,117920632,关于充值什么问题,可以进群里问我。也可以进群探讨剧情什么的。 【183】利诱 刚才白羽手下随随便便的通力合作,便以雷霆的威势斩杀了张傲秋,这等手段,虽然不少招子亮的人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关节所在,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想出这么精妙的配合,而刚才赵翼的那出神入化的一脚,更是势大力沉犹如正中在场所有人的心中一般,场面上顿时寂然无声,只有赵翼四人傲然挺立,倒在地上的是张傲秋的尸体。 白羽轻声一笑,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足足可以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好整以暇地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等绿林好汉每日将脑袋别在裤腰之上讨生活,所谓何事?无非便是利益二字。” 白羽顿了顿:“敢为在坐各位英雄,这天下间,何物获利最丰。” 穆青河接口道:“无非粮、盐、铁,若是能够在任何一物中分一杯羹的话,那便是天大的利益。” 白羽含笑道:“穆老当家果然见识过人,不错,四海安宁,这三物都被朝廷控制,拥有专买专卖之权,但是,若是时局动荡,这三物价格必然水涨船高,其中的利益也不用我白羽赘言,各位当心知肚明,我青州自古以来便是产盐的之地,拥有天下几乎最多的盐场,可是我敢问各位,你们其中获利了吗?” 众人一起沉默,这贩卖私盐可是死罪,虽然在座的都是不怕死的好汉,没有人不眼红私盐生意,但是过去薛义死守盐道,现在又有张善麟雄踞扬州,一夫当关,他们虽然冒着杀头的危险小股贩卖,但是终究不成规模,眼看着当前盐价飞涨,何人不想在其中分一杯羹,但是江湖传言,青州海盐已经被白羽早在半年之前便已经囤积十之七八,剩下的也被朝廷征收了,当下青州海盐库存告急,入冬以后,迟迟不见没有好的日光,使得青州晒盐场效率大减,青黄不接,当时白羽再囤积海盐之时,众位当家当家的还在旁幸灾乐祸的准备看白羽破产之后的出乖弄丑,但是如今,看着白羽海沙岛日进斗金,连各地的军阀大员都派人前来收购海盐,早已经为自己不能提早囤积海盐而叫苦不迭,白羽此言正是如一把尖刀一般刺中了他们的心事。 “各位!”白羽忽然提高了音调,道:“若是各位信得过我白某人,我愿意将我海沙岛囤积的海盐赠与各位!” “啊!”白羽一言既出,如同一个炸弹一般在大厅中炸响,各位当家的纷纷乍舌,这海盐利益之丰,众人岂有不知,难道白羽居然大方到这等地步?这和天上掉下来的活财神又有什么区别? “白当家此话当真!”众人纷纷出言相询,连一贯老成持重的穆青河也忍不住问道:“白老大,如今的海盐,放在那里可就是真金白银啊,你当真会这么大方,愿意赠与我等?” “不错!”白羽含笑道,“君子一眼,快马一鞭。” 沈毒机暗讽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管用阴谋诡计,我等休要上了这小子的当了。”虽然语气不善,但是声音却不大,显然,对着白羽也抱着一丝希望,不敢太过于得罪白羽。 林牧石也皱眉道:“我也这么认为,白老大其中到底有什么奥秘,先与我等明言,休要这样遮遮掩掩,若是利益均分,我等可以考虑。” 林牧石虽然是绿林中人,但是却极具商业头脑,此时张傲秋已死,就算林牧石杀了白羽,也只能是一泄私愤,对自己并没有好处,白羽一席话,他已经在心中重新估量和白羽的关系,怎样长袖善舞,在众人之间周旋获取自己最大的利益,是他首先考虑的问题。 白羽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白羽吃肉,怎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诸位连汤都喝不上。到时候开罪了众位,我白羽的日子恐怕也好过不了多少。”众人一齐点头,显然对白羽这番不露痕迹的吹捧十分受用。 白羽续道:“再说,我白羽刚刚进入青州,凡事还得各位从旁照拂,这点区区薄礼,就当今日白羽参与绿林大会给大家的一点见面礼吧。” 林牧石道:“只是,白老大这份大礼也未免太沉了,我怕我们身子骨弱,白老大这份大礼下来,我们非但接不住,反而闪了腰了。” 众位一齐点头,白羽是何等精明人物,他会开善堂?笑话!一番寻思之后,诸位当家暂且收拾了刚才激动的心情,等着白羽的后话。 白羽哈哈一笑,道:“诸位当家,此处人多嘴杂,我请诸位来我厢房叙话如何?” 诸位当家一齐沉默,全部目光望向林牧石,若是他们就这样进入白羽的厢房,不仅仅便是承认了白羽绿林的地位,而且还隐隐尊他为首的意思,但是白羽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于诱惑了,让他们不忍拒绝。 林牧石在脸色一连变了三变,隔了好久才打定主意,冷冷地道:“但愿你白老大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的话,在林某的地盘之上,林某还是做得主的!” 说完带头走进了白羽的包房之中。 接着其他的五家寨主也纷纷依次进入白羽的厢房之中。 诸位坐定,白羽当仁不让的坐在首座,其他依次是左手边是东阳寨的龙头林牧石、双乳山龙头金不患、通天寨寨主周瑾、黛眉寨寨主赵咫遥、右一是天罡寨老寨主穆青河、他下首乃是狼毒寨寨主沈毒机、恭陪末座的是双龙山龙头杨志。 九大绿林龙头老大,其中海沙岛的周定方和青龙峡的鲁帝已经除名,他们的位置有白羽取而代之。 众人各怀心事,都不首先开口,白羽身后四大高手若金刚一般依次并立,低首垂眉,经过刚才一战,无人敢小看他们。 白羽道:“众位当家的既然已经到来,我也闲话少说,诸位,你们应该知道,不少当今不少雄踞一方的军阀也曾来我白羽处购盐,我白羽打开门做生意,只要有银子,我白羽都是足量供应,绝不缺斤短两,可是,诸位可知道,这些人购了我的海盐,运回属地之后,作价多少?” 穆青河沉吟道:“我也是略有耳闻,听说最近中原的盐价已经节节高声,已经炒到了二十倍之巨……”穆青河还没有说完,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十倍啊! 白羽痛苦地道:“如今民不聊生,这些官吏们依然不顾人民的死活,大发国难之财,其心当诛!” 众人一齐附和,面容痛苦,如忽然良心发现一般,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绿林好汉们纷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悲天悯人之心的背后的意思就是:你快点进入正题行不行? 白羽话音一转道:“若是我能够打通盐道,将我手中的海盐运到中原去搭救这些受苦的百姓,我白羽便无愧此心了。” 白羽此话一处,诸位当家的顿时眼前一亮:对啊,白羽卖给他们的是三倍,而这些狗日的军阀将海盐运进中原之后,转手倒卖之间便赚了十七倍的差价,凭什么,这么好的事情凭什么全部给他们赚取了。若是自己能够打通盐道,将海盐运到中原,到时候海盐在自己手中,二十倍、三十倍、甚至一百倍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海盐有价无市,不愁没有销路。 通天寨寨主周瑾首先站了起来,拱手道:“白老大悲天悯人之心,我等十分佩服,天下这么纷乱,百姓民不聊生,就是因为这些狗日的军阀大发国难财,若是天底下多几个像白老大这样的英雄,百姓何至于受苦至此!” 众人一起附和,倒也不都是违心的恭维之言,白羽在琅琊轻徭薄赋,制订了一系列保境安民的措施,得到了百姓们的大力拥护,琅琊现在比起战火纷飞的中原地区来说,无异是一块净土,比起那些贪官污吏,吸血军阀来说,白羽确实胜他们太多。 白羽一拍桌子,振臂道:“我白羽有心为大家打通盐道,诸位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众人一起沉默,无人敢附和白羽,此事非同小可,打通盐道,最好的办法便是从扬州走海路,但是扬州是张善麟的地盘,张善麟出身白虎节堂,那是曾经和薛义拜过把子,属于赫连成虎一般平起平坐的当世名将,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战功赫赫,且手握十万重兵,雄踞扬州,岂是他们这些聚啸山林,只会打家劫舍,随时担心官军来剿的乌合之众所能比拟的。 但是各路当家的手中都或多或少的握有一定的兵马,多的如同海沙岛、东阳寨都是聚啸上万人的一方豪强,即便是比较少双龙山、通天寨等手上也是有四五千人,若是这九方绿林好汉当真能够倾力合作,加上白羽手中的五万兵马,在兵力配备上并不会弱于张善麟多少。所以白羽的这个建议,虽然难度很大,但是却未尝不可一试。 选春节上架,简直就是一个杯具,二十九号到初二四天我不能爆发,所以只能占定每天三千,发放的是今天存稿,因为要出门过节,琐事太多,人多嘴杂无法安心码字,初三回来开始爆发。 【184】结盟 只是这九路人马心中各怀鬼胎,根本无法真正有效的捏合在一起成为铁板一块,再加上军队素质和武器配置等都被张善麟的精兵甩掉了不知道几条街。 而且此事若是一出便是公开的和白羽一般扯旗造反了,他们这些绿林好汉,平日里也就打家劫舍,在各方势力之下夹缝求生,朝廷无力顾及他们,若是当真扯旗造反了,朝廷对他们的态度便不再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简单。 可能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各位头领心中不断权衡,却没有一个人首先发言表态,白羽默默地注视着他们,静候他们发言。 林牧石当仁不让道:“请问白当家,若是我们与你合作,打通盐道,我等有何好处。” 白羽不假思索地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白羽手中海盐与诸位均分,而且以后诸位在盐道上往来生意,白羽绝不阻拦,也分文不取。” 众人砰然心动,若是当真能够打通这么一条盐道,以后那便是一本万利,就算是损失惨重,换来的却是将来滚滚而来,想当也挡不住的银子。 林牧石目光炯炯看着白羽道:“那白当家将所有海盐分与我等,自己分文不取。对于白当家又有何好处。” 白羽双手一摊,坦白道:“很简单,我打通了盐道,便是赶走了张善麟,我得到了扬州。” 林牧石沉重的点点头,看来这白羽的野心与胆量果然不小,他居然敢在尚未在青州站稳根基之际,触角已经开始伸向了比青州更富饶的扬州。 这些人与白羽的区别在于:他们首先知道自己的斤两,知道争霸天下之事与自己相距甚远、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在这场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角逐中胜出,他们只求偏安一方,能够在乱世中距地为王,成为一方霸主,再待天下形势分明之际在投机,争取在保持目前一份家业的前提下,不断扩展壮大,而白羽则不同,白羽心怀天下,志向高远,要么成为别人晋级九五至尊的垫脚石,要么将别人踩在脚下。 他要的只是地盘,而这些绿林好汉要的只是银子。 比起高远的志向,白花花的银子会让他们更为心动。 诸位一齐沉默,白羽煽动道:“诸位都知道,在乱世之中,想挣大钱,不冒危险是不可能的,诚然,张善麟虎踞扬州数十年,兵强马壮,我们与他争斗,无疑是虎口夺食,诸位其中若有怯意也是人之常情,现在要走的话,我白羽也绝不挽留,并且将一笔客观的海盐拱手送上,但是若是诸位跟我白羽拼死一搏,我海沙岛一百万斤海盐便全部相送各位!” 一百万斤海盐!众人喉间一阵咕哝,不由得气息加粗了,这是何等的一笔天文数字,说白羽当前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啊,若是自己能够从白羽处分的十之一二,那…..已经有不少的当家眼中射出狂热的光芒,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跟白羽干上这一票就算是押上全副的身家性命,那也是值了。 白羽续道:“这张善麟虽然雄踞扬州,但是却并非无懈可击的,这些年来,张善麟在扬州地头上盘剥甚重,百姓怨声载道,他民心尽失,即使在军中,他扣克军饷,军心离散,斗志涣散,此胜其一也。张善麟手中兵马大多还是北方陆军,不善水战,我白羽军中多沿海渔民,水战经验丰富,若是以长江为战场,我以我之长败敌之短,此胜其二也,我们张善麟根本想不到我会去招惹他,必然防范松懈,我们以有心算无心,一战功成,此胜三也,张善麟貌似强大,但是弊病多多,我们未尝没有战胜的可能。” 众人又是一阵砰然心动,白羽是何等人物,在琅琊以新军打败五万林家铁骑的事迹众位当家都是有所耳闻的,此时的白羽已然已经是新一代的军神,他连点张善麟三点弊病,都是张善麟要害所在,在白羽的带领下,机会还真的很大的。 不少头领开始动摇,白羽继续道:“我知道,诸位担心我白某将各位当枪使,但是我保证,主攻一方绝对会是我白某人的军队,诸位只要从旁协助便可。” 众人又是一阵嘴角抽动,既可以获得如此巨大的利益,而且还不需要折损羽翼,何乐不为,但是他们怎么知道,白羽岂是这么好对付的人,若是被白羽绑上了他的战车,在想脱身将是何其之难? 杨志再也忍不住了,一拍大腿,道:“奶奶的,白老大都将条件开的这么好了,要是我杨志在拒绝,便显得我杨志不够意思了,我双龙山的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却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白老大,我杨志这条命算是卖给你了,你说我们怎么行动吧!”杨志在这七位龙头中实力最弱,家底最薄,由他首先表态,其中不乏巴结讨好白羽的意味在里面。 已有人冒头,顿时其他的几个当家坐不住了, 通天寨寨主周瑾狠狠地道:“妈的,头掉了不过碗口打的疤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老子拼了,白老大我跟你了。” 双乳山龙头金不患也附和道:“白老大善于用兵,连林家铁骑都被你杀得全军覆没,这张善麟再凶猛,恐怕也比不上林家的铁骑吧,白老大都不怕,我怕个鸟,金不患我拼了,白老大你怎么安排你就说吧。” 穆清河沉声道:“白老大少年英雄,又如此仗义疏财,若是穆青河再不知进退,就显得我天罡寨的人贪生怕死了,行,算我穆青河一个。” 白羽拍桌赞道:“穆老爷子果然英雄豪气,不愧是青州绿林的晚辈学习的榜样,白羽佩服。” 剩下的几个寨主纷纷表态,愿意跟随白羽打通盐道,现在剩下的便是黛眉寨寨主、狼毒寨寨主和东阳寨的三大巨头尚未点头。 与沈毒机和林牧石的低头沉思不同,从头到位,赵咫遥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白羽,仿佛在她的眼中只有白羽一人,见白羽舌灿莲花,将这群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好汉一一驯服,赵咫遥只是眼带笑意,以他为荣,至于白羽说的什么均分海盐、打通盐道一事,她根本就不在意。 沈毒机之所以不表态,不是他不想白羽的百万海盐,而是因为昨日他与白羽有了芥蒂,怕白羽以后在日后暗自阴自己,所以把持不定,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羽显然已经看出了沈毒机的心中所想,含笑道:“沈当家的,昨日是小弟猛撞,冲撞了贵手下,但是白羽不是那种气量狭小之人,当然沈当家一向心胸宽广,断然不会为昨日之事与我计较的。” 沈毒机干笑一声道:“白老大既然都这么说了,若是我沈某再托辞借故,便是显得我沈某人的不对了,几位当家的已经表态了,若是我沈毒机不去,便显得我沈毒机胆小怕死,区区一个张善麟,就算他有三头六臂,我也敢砍下他两个狗头下来。白当家,我沈某人跟你混了,只要你答应我们之事千万不要反悔才是。” 白羽面相赵咫遥,含笑道:“赵当今的意思呢?” 赵咫遥盈盈笑道:“我们当日便有婚约了,你又替我黛眉寨得报大仇,你说我会怎么办?”双手一摊,饶有兴趣的期待白羽的反应。 众人一听,虽然早知道两人关系暧昧,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白羽居然与赵咫遥已经有了婚约,顿时纷纷出言祝贺,白羽没有想到赵咫遥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喝破两人关系,面容顿时有些尴尬,既不好否认,也不好承认,赵咫遥双眼若弯月一般,旁观白羽有些红上耳根的面容,心中别有一番欢喜的滋味。 这白羽,万军之中面不改色,群雄之会舌战群儒,但是偏偏在女孩子面前便如同扭捏作态的大姑娘一般,显出他尚未成熟的一面,而这一面,也是赵咫遥最喜看到的。 白羽急转话题,看着林牧石道:“林当家的意思呢?” 几大当家的纷纷表态,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林牧石了。 林牧石是何等人物,他心思比这些头脑简单的绿林好汉要慎密的多,知道白羽的这笔海盐断然没有他所说的那般轻松好赚,但是此时几位当今都已经表态,若是自己不马上表明立场,便是可能有被其他的人孤立的可能,依白羽狠辣的手段,甚至还有可能当场将他联手做掉。绿林到底只是一个利益联盟,白羽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都在自己之上,自己与白羽争这龙头之位已经不可能了,现在至少要保证自己在绿林中现有的地位才对。 而且白羽开出的条件确实让他也砰然心动,若是当真打通了盐道,他林家不仅能够将海盐运到内陆,并且他林家的生意触角也会顺着盐道一直延伸到扬州,扬州乃是天下经济最为活跃的地方,他林牧石若是能够将生意做到那里,这区区徒有虚名的龙头之位换来扬州带来的实际利益,林牧石这笔帐还是算得来的。 当下干咳一声,道:“白老大既然如此慷慨,几位当家的又已经应承了。我东阳寨若是再推脱,便是与整个青州绿林过不去了。” “好!痛快!”白羽拍案叫道,“拿酒来!” 【185】战报飞来 这个时候,自然有下人送上上好的美酒,白羽端起酒杯,环顾四周,豪气干云地道:“众位当家的,从此我青州绿林便是铁板一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白羽先干为敬。”说完将酒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众人齐声道:“愿意听从白老大差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林牧石为首的六人,各怀心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绿林在这一天看上去终于开始团结起来,形成一个牢不可催的利益联盟,但是个中滋味,就如同只有这些老大们才心知肚明。 白羽放下酒杯,道:“既然我们已经结盟,便应该有个盟主,我提议,在在座各位中挑选一个才德兼备的人物,由他号令我们青州绿林,我们以他马首是瞻,如何?” 众位早已心知肚明,立刻有人站起来表态道:“白当家的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论胆识,论资历,都是不二人选,我建议由白当家担任,大家以为如何。” 说话的正是杨志,此人虽然表面看上去粗豪,但是内心却极为慎密,白羽成为盟主乃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自己这种锦上添花,巴结讨好之事,何乐不为。 众人也连连附和,虽然此时林牧石心中还是略有不甘,但是木已成舟,自己也不好反对,与其他人为敌。 白羽连连摆手,道:“我乃是青州绿林新人,论资历、论辈分断然不敢担此重任,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还是另选贤能吧。” 众人顿时一愣,立刻明白,以为白羽是过谦,就如同皇帝登基时候,总是要先端端架子,等把式做足之后,才“勉强”而为,纷纷进言道:“白老大乃是众望所归之人,有是我们未来青州绿林的希望所在,有白老大照拂,青州绿林才会越来越兴旺,白老大还是不要太过于谦虚了……” “对啊,对啊…..白老大你要是不答应,我们还有何人敢胜任此位。” 白羽笑着说道:“我到有一人选,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顿时一愣,纷纷道:“白老大请说。” “大家以为赵当家如何?” 白羽此话一出,众人断然明白,赵咫遥乃是白羽的未婚妻,他们两家谁当老大不是一样,纷纷点头道:“赵当家乃是女中豪杰,当年赵老当家在时,也是绿林中的一面旗帜,可惜为奸人所害,不得善终,我等早已想为赵老当家报仇,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唉…..” 白羽心道:“若是真有心报仇,当时张傲秋在时,为何无一人出手?”当下自然不会点穿,为了避免林牧石过于尴尬,忙将这个话题绕开,笑着道:“众人若是没有异议,我们便以赵咫遥赵当家的为盟主,如何?” 赵咫遥与白羽当日早就商议好了此事,对于白羽的提议自然不会感到突兀,点头笑道:“我这个虚头的盟主,都是靠白老大所赐,当不当都无所谓,不过只要白羽喜欢,我就做了好了。但是以后还是得听白老大为我们出谋划策,我嘛,只不过是你的扯线木偶罢了,白羽,我问你,我做了这个盟主,是不是海盐就可以多分上一份?” 赵咫遥这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一阵紧张,这海盐分配问题乃是关系到诸位的切身利益,谁不想多分上一点?目光一齐看着白羽,看他如何作答。 白羽咳嗽一声,笑道:“海盐分配问题,还是交给诸位吧,诸位自行商议便可,商议结果告诉白某一声就行。”白羽轻轻一句话,便将问题又抛了回去,既减少了自身的麻烦,又可以达到离间这几位当家的目的,只要这几个当家的因为此事产生间隙,便永远不会真正团结起来,白羽分儿化之,便可以永远牢牢地将他们控制在手中, 果然杨志一拍桌子,道:“我认为应该平均分配,每一个当家的分为一份,这样最好。”杨志此话一出,立刻赢得了实力较弱的几个山寨的响应。 林牧石立刻反对道:“你小小的双龙山不过三五千人马,吃得下这么大分的海盐吗?白老大还是按人头分配吧,我东阳寨人头最多,出力也是最大,得到的最大份海盐也是理所应当。” 杨志冷冷地道:“林牧石,你这是以大欺小,欺负我双龙山无人吗?” 林牧石抬眼望天,显然是没有将杨志放在眼里,双乳山金不患也不阴不阳地道:“林当家财大气粗,自然不将我们这些小山小寨放在眼里,杨兄,你还是算了吧,这可是在人家地头之上哦,要是林老大动粗的话,我们都讨不到好哦。” 金不患为人阴险狡诈,标准的笑面虎,经过他这一煽风点火,顿时杨志不服气,将手中钢刀放在桌上,用力一拍,道:“林牧石,人家怕你,我可不怕你这条朝廷走狗,我就说这里骚气怎这么重。原来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 杨志一语点中了林牧石的死穴,林牧石脸色连变:“杨志,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有本事你动老子一下,老子今天让你走出这个酒楼,老子林字便倒过来写。” 沈毒机嘿然笑道:“林老大明明知道今日有赵当家和白老大在,还如此口出狂言,究竟是没有把盟主和白老大放在眼里,还是觉得将名字倒过来写有意思呢?” 沈毒机看穿白羽用心,用重新将话题抛给了白羽和赵咫遥,矛盾直指两人,白羽暗自骂了一声,知道避无可避,忙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刚整顿思绪,要说话,此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小厮在赵翼耳边耳语几句,依着赵翼的沉着,也忍住不失声道:“什么!” 众人停止争论,看着赵翼,赵翼自知失态,但是也顾不上什么,在白羽耳边飞快的耳语一阵,白羽脸色连连沉重,重重点头,隔了好久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道:“诸位,白某人有些麻烦事情,要现在急忙回去处理一下,海盐分配问题还是诸位私下商量的好。” 沈毒机冷冷地道:“白当家不是借故遁走吧。” 白羽笑脸盈盈地看着沈毒机道:“依着沈当家的沉着冷静,区区十万大军逼近狼毒寨,沈当家自然不会像小弟这样惊慌失措的了。” 众人失口叫道:“什么!” 白羽笑道:“青州太守徐忠率领大军已经到了我琅琊城头了——比我想像中得来的还快。” “啊!”在场一阵哗然。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 青州太守徐忠早已经将白羽视为肉中刺眼中钉,只是一直将希望寄托在林初二身上,所以在林初二猛攻琅琊之时,徐忠只是提供后勤保障,却并没有参与琅琊之战,朝廷的禁兵令一解除,他便开始磨刀霍霍,招兵买马,白羽虽然一直有细作潜入青州城关注着徐忠的一举一动,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徐忠居然如此急不可耐,兵力刚一集结完毕,便立刻挥师琅琊,势必要将白羽一举歼灭,光复整个青州。 “诸位放心,我白羽能够歼灭林初二的十万铁骑,这青州太守也只不过是反掌之间之事,诸位且给我一个月时间,到时候我请诸位上我海沙岛做客,并附上青州太守人头!” 白羽一语掷下,不再等众人反映,带着赵翼等人赶忙离开。 琅琊城帅帐之中灯火通明,一干琅琊城的高级将领彻夜未眠,开着紧急的军事会议,留守在琅琊城中的一干将领以文魁为首,丰无咎、李随云、杨开诸将一一到齐,丰无咎先通报了一下青州抬手徐忠的兵力之后,道:“徐忠虽为文官,但是却励精图治,看他在短短的时间内能够召集十万兵马便可知此人不可小看,据我数年与他交往的经历来看,此人性格沉稳,断然不会像林初二这般轻敌冒进,若是他采取围而不攻之态,与我们大打消耗战。恐怕我们损耗不起,我们琅琊刚刚安定,若是再经历一场苦战,定然元气大伤,数年内难以恢复,徐忠乃是青州本地人,对琅琊城了如指掌,加上他手下一众大将,很多都是琅琊人出生,与林初二不同,林初二乃是外来军阀,容易唤起琅琊城民众抵触之心,而徐忠则是朝廷命官,是琅琊原本的父母官,我怕他大军一到,定然会采取攻心之策,此时白大人又不再城中,琅琊少了精神上的支柱,以我等的号召,根本无法让众将效死,到时候琅琊危矣!” 文魁皱眉道:“白羽不再琅琊之事,乃是绝密,知道的不过在座的诸位,我很想知道,徐忠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李随云皱眉道:“文魁,你认为在我们之中,有奸细不成?” 文魁摊开两手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李随云和文魁等人都是白羽的发小,自然不会出卖白羽,这其中最有可能便是投诚归来的青莲道人和杨开等人,文魁此话一出两人顿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186】将帅离心 杨开嘴角冷笑道:“文兄还是把话说明白点的好,似这样若有所指的话却又不说明白的话,我们兄弟心中都很不好受呢!” 青莲道人性格比之杨开沉稳不少,但是此时也是脸色冷峻,目光凌厉,冷冷看着文魁。 文魁抬眼望天,丝毫不看二人一眼,傲慢地态度让两人都感到不爽,文魁此眼高于顶,除了白羽之外谁都没有放在眼中,徐徐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杨兄何必这般急着跳出来澄清,莫不是当真心中有鬼不成?” “文魁你!”杨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戟指文魁道,“别人怕你,老子还真不怕你,有本事出去单挑!” “好,我龙舌早就饥渴难耐了,杨兄既有此意,文某乐于奉陪!” “好了!”丰无咎道:“大敌当前,最忌将帅离心,若是白大人在此见两位将军如此,定然也会感到寒心的,诸位还是先想想如何抵挡这十万气势汹汹的大军再说,这细作一事,相信白大人回来自有定论。” “哼!”文魁原本便看不惯杨开的反复无常,杨开对文魁的眼高于顶也极为不满,两人在军中关系原本便不好。只是以前有白羽在还有所收敛,白羽一走,两人相互看不惯,一言不合,自然有话要说了。 丰无咎问道:“请问将军,我军武器配备现在如何。” 回话的自然是王传志,王传志搓手道:“我军经过这些日子的配备,在民间调用民工日夜赶工,已经囤积了十万只弓箭,弓箭车如今也有十三两之多,只是战马因为朝廷禁令,我们无法获得货源,所以也只有五千之多,这还有很多在与林初三一战时候受伤了,尚不能战,能战者只有四千多匹马,至于其他守城器械还算充实。” 丰无咎点头道:“十万只弓箭这不算少了,只要善于利用,足足也用上一月之久,王先生,我命令你从现在起不惜血本日夜赶工,加紧加造守城器械和弓箭,工钱以往日双倍给与工匠。” 王传志点头称是,丰无咎又面像李随云,道:“李将军,细作侦骑这方面向来由你全权处理,现在请你下令,动用我琅琊的全部灵活有用哨骑,务必将徐忠一举一动严加控制,我们才能做到知己知彼。” 李随云此时也收了一贯的嬉皮笑脸,郑重点头道:“虽然这徐忠号称十万大军,但是兵力应该在七万到八万之间,除了三万老兵,其余的都是这小子在近日内招募而来,甚至都没有经过什么训练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丰无咎道:“此战关系到我琅琊的生死存亡,还请各位约束各自部下,切不可因为我们在林初二的身上讨到了些便宜就掉以轻心,徐忠不同于林初二,他谨小慎微,没有万分的把握断然不会全军出击,对于徐忠一方,我们始终处于弱势,我们便是要死守,无论他军怎么叫骂,我们都不能放出一兵一卒与他在野外开展野战,一直等到白大人安然返回方可再做定夺。” 众将响应。 冬日的暖阳暖暖地照在守城的士兵的身上,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情享受这冬日的阳光,太守亲自出兵攻打琅琊的消息此时已经不胫而走,人心惶惶已经传遍了琅琊城,连文魁、李随云等这等位高权重的将军都亲自站在城头守城便是一个明证,众人遥遥望着远方,静静地等候着攻城的军队来临。 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的琅琊,再一次陷入了危机之中。 终于,在远远地平线边,开始出现无尽的旌旗,接着人头攒动,刀枪林立,青州太守徐忠亲率的十万大军终于抵达了琅琊城头。首先出现在人们肉眼中的部队是徐忠部中骑兵部队,他们手中握着长枪大刀,身下的骏马雄壮威武,看不出一点长途行军后的疲劳,在离城池不到一里的地方一字排开,旌旗密布,紧接其后的便是弓箭方正,巨大的弩弓投石机遥遥地指向琅琊城内,这种射程和威力的巨大无比的攻城器械,几乎是所有守城战士的噩梦。而这些,所有人都很清楚,只是徐忠的先遣部队,真正的王牌部队,相信也会在明日之前赶来。 由于琅琊城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战策,整个琅琊城外数十里之内寸草不留,徐忠军团就地扎营,看来他们是准备部队齐整之后,一口吃掉整个琅琊城。 与林初二一出来便采取猛攻的姿态不同,此次的徐忠明显要谨小慎微了很多,此时的白羽已经不再是当日的那个草头大王,他已经隐隐成为这个帝国冉冉而上的战星,对于他的重视,和对攻陷琅琊的难度预计,徐忠显然考虑得更多。 徐忠一上来便开始围绕者琅琊修筑阵地攻势,看来是准备与琅琊开展一场艰苦的攻城战,在攻城战中,有快的,比如战国名将白起,一日飞袭数城的事迹比比皆是,但是更多的长期的拉锯战,一年甚至数年不分胜负的战斗也是很多,攻守城池,比的不仅仅是双方的兵力,更多是双方的士兵的素质和主帅的忍耐。 撑——撑到最后一方疲惫,便是胜利。 徐忠已经五十来岁了,文官出生的他,白发苍苍,虽然身穿重甲,但是却依然掩盖不住他天生的书卷味道,他骑在千挑万选而出来的那匹青骢马上,姿势却依然显得有些笨拙,他眯着眼睛,凝视城头,问向左右道:“前方可就是琅琊?” 身边的武官忙点头道:“我看这琅琊城城池坚厚了许多,显然是白羽接手后,不惜血本加以改造,林初二五万兵马无法攻破城池也不奇怪,还有这琅琊城城头守军军容鼎盛,斗志昂扬,白羽在短短的时间能够训练出这么一支军队,果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无妨,我等只需要死攻,拖疲拖垮他们,我们拥有整个青州漫长的补给站,这消耗战我们打得起。”徐忠点头道:“传令各军,就地休整,连营五十里,从明日开始铸造攻城器械,三日之后开始攻城!” 众将称诺,连忙传令下去,各营开始忙碌起来,就在此刻,夕阳几乎完全落到了地平线处,只余微弱的光亮。 在遥远的天边,大地上昇起壹片铺天盖地的滚滚浓烟,在夕阳的余光下看不真切,站在琅琊的城头上,只会不断有无数人马践踏着大地,朝着琅琊而来。站在守城的众将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不出这丰无咎所料,这徐忠果然采取稳扎稳打的姿态,这也是众人最为忌惮的。 两军相隔不过数千步,旌旗相对,巨大压迫感犹如有实质一般压在琅琊所有人的心头,两帮人马死一般的沉寂,一守一攻,徐忠部下若都在积蓄着全身力量的野兽一般,随时要用尽全身的力量扑杀而出,将琅琊吞噬,这种迫人的压力,非身历其境,不能体会。 按道理说,此时的琅琊经过这些日子的休整,此时已经元气尽复,比当年对抗林初二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众人都知道,即使胜林初二一则是险胜,二则是赵咫遥那支连白羽都计算不到奇兵,徐忠兵马虽然不及林初二精锐,但是却胜在占有着青州的所有资源,有着无穷无尽的补给线,这点给了徐忠充分的时间,可以跟琅琊大打消耗战,而消耗战,依照现在琅琊的实力,是万万消耗不起的,特别是琅琊在白羽的政策支持下,一下子凭空多出了数万的移民,这些人对琅琊没有固有的归属感,若是琅琊陷入危机,这群人便会成为不确定的因素,随时可能倒戈。 徐忠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 有备而来,急掠如风,不动如山,徐忠从一开始便显示出了超高的军事谋略,让丰无咎等人大感头痛。 目前的局面,甚至徐忠的所有手段,他们都知道,但是问题是,无人无解。 丰无咎遥望南方,心中喃喃地道:“白大人,你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了吧,琅琊需要你啊。” 不知道为何,众人心中都不由地浮现出白羽的身影,似乎只有只要有他在,一切问题似乎都不再是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夜幕开始降临,城外的军队已经开始点起火把,蜿蜒数里的火把星星点点,一直延伸到天边,让所有的琅琊将士们看得触目惊心。甚至都不敢去猜测这次徐忠大军到底出动了多少兵马,城外的火把出现多一个的时候,琅琊人的心剧烈的战抖一次。 一个千人方正两个千人方正,三个千人方正…城外的火把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营帐开始向远方延伸,没有人知道这些营帐到底到哪里才是个尽头,只觉得自己所能够看到的,只是一片火的海洋。而此时的琅琊,就像是在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随地都会面临着灭顶之灾。 这一夜,估计没有一个琅琊人休息,所有的人都在为城做着最后的准备,几乎所有的滚木擂石都已经放上了城头,所有的部队都严整以待。 背水一战,只有死路,没有退路! 【187】刺杀 白羽推开了车门道:“小翼,到哪里了?” “羽哥,放心,”里面驾车的赵翼回头道,“我们已经一路疾驰,马儿都已经受不了了,大约在明天午后就能赶回了琅琊了,应该琅琊不会生变吧。” 白羽点头,但是眼中依然显示不出他的忧郁,心中默默道:“但愿如此,文魁、随云,丰先生,我白羽将所有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千万要挺住,等我回来。”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今日的月亮开始从树梢那头出现,似乎看上去比平日里的大上不少,众人都不敢多说话,心中各自怀着心事,埋头赶路,他们都知道,只要早一天赶到琅琊,琅琊之围便会解救快上一分。 忽然白羽心中紧兆骤升,白羽虽然经脉已断,但是在感知上却比以前要灵敏了不少,当下脱口而出,道:“有刺客!” 异变突至。 忽然,在车底出,忽然犹如烟花一般炸开,含蕴着千万的劲气的木屑犹如万般的利刃一般向着白羽激射而去,白羽大喝一声,此时早有警觉的赵翼已经一掌拍了上来,将白羽凭空向后拍出数尺。 白羽嘴角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显然赵翼这一掌已经让他受了内伤,但是若是非赵翼即使相救,白羽此时恐怕已经被这些木屑击中,变成亡魂了。 刺客心中暗叫一声可惜,但是手上并不停顿,在激雨溅飞般的木屑助威下,抽出长剑,向白羽电射而去,身法身形都属上层。 就在这此刻动手的一霎,几人同时出手,飞快的驰来,马身在白羽车架最近的秦玉越过众多的马头,率先杀至,手中从腿管处摸出从不离身的匕首,弹上半空,倾泻而下,迎上那此刻宛如电射一般的身形,但是入眼处全部都是星星点点的剑芒,压迫着秦玉的眼皮,几乎抬不开眼睛,身形一滞,刺客志不在秦玉,从秦玉的身边飞驰而过,手中长剑只取白羽。就在电转之间,秦玉不愧是白虎节堂出来的高手,十几年在浸淫在近身短打的功力,在白虎节堂中几乎无人出其之右,只是刚遇见这种诡异难缠的剑法,一瞬间无法适应,身子若长蛇一般灵活,身子一个后仰,短比从下而上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架住了刺客刺向白羽的长剑。 “叮!” 秦玉匕首架在这刺客刺向白羽的雷霆万钧一剑的锋锐处。力道牵引之下,将刺客的身形稍稍偏离半许,长剑擦着白羽的耳边而过,剑身上产生的剑气,刮得白羽脸上生疼。 险到极致。 就在这时,齐昭南倏地腾升,凌空而下,马鞭呼的一声扬上半天,带起尖锐的啸声,朝着刺客的脸面飞快的砸下。不给刺客丝毫的喘气机会,赵翼也在此时赶到, “轰轰轰!”一连三掌,掌掌势大力沉,赵翼一连向虚空击出三掌,封了刺客脱困路线,三人瞬间成犄角之势,将刺客围困中间,可是这刺客不知道使用了一招什么手法,居然整个人从黑色的夜行服中脱困而出,衣袍劲气鼓胀,犹如一块巨大蝙蝠一般张开翅膀,向着齐昭南罩下。齐昭南闷哼一声,不敢硬接,身形微微一滞,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刺客脱困而出,知道此时先机已失,失去了刺杀白羽的最佳机会,无心恋战,向着一片小树林中飞驰而去,可是当身法还没有真正运至巅峰,身后一根镔铁长棍已经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飞驰而至,钻心的疼痛涌便刺客全身,身子从空中急坠而下。 孙兴霸的铁棍已经将这刺客穿了一个前心贴后背! “兴霸!揭开此人面具!”白羽断喝道。 孙兴霸大步向前,从刺客身上抽出铁棍,附身向下,正要揭开面具,忽然觉得一种炙热的感觉从身上刺客身上传来,不敢大意,连忙后退,果然这个刺客在身上开始出现闪光的亮点,然后瞬间犹如被烈火点燃一般,浑身火起,一瞬之间便化作焦炭! 再也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此地不宜久留!”白羽想都不想道,“立刻扶我上马!回东阳城!。” 众人一愣,立刻明白了白羽的意思:他们此时行藏已露,对手能够在此处设伏,便能够在他们通往琅琊的道路上任何一处设伏,此时返回琅琊无异是羊入虎口,还不如先回东阳城,再做图谋。 敌人肯定只当白羽一心牵挂琅琊,又受此伏击,定然会不遗余力赶往琅琊,在白羽诸人人困马乏之际再进行偷袭,结果肯定不会像刚才一般无功而返了,白羽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绕开敌人的防线。 可是琅琊之围….. 白羽只能依靠文魁等人了,文魁心细如发,李随云机智百出,他们肯定有办法守住琅琊的。 白羽深信! 三日后,琅琊城内外军事攻守均已完成,城外黑黝黝的一片营帐看不清边际,高耸入云的攻城塔若怪兽一般开始一张张拔地而起,出现在城门之外,压抑着城内所有守城将士的心。 徐忠终于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开始攻城了。 天渐渐破晓,城外一声尖锐的角号声撕破了黎明的沉寂,向无尽无边的天边传去,到不尽的悲凉与沧桑,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徐忠军队进攻的号角。 “轰塌塌,轰踏踏。轰塌塌”巨型抛石机前进的声音紧逼人心,后面错落着密密麻麻,犹如蚂蚁一般的徐忠部队,开始像琅琊稳步推进。 “一千步。五百步、三百步…..”琅琊的守城将士们心中屏气凝神,刀出鞘、箭上弦,文魁面容坚硬如铁,用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龙舌,坐在城垛之上,静静听着城外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 忽然文魁长身而起,手中龙舌发出一阵悦耳的清鸣之声,一道闪电从他弓弦之上激射而出,一名攻城的军官惨叫一声,倒于马下。 “杀!”文魁大声喝道。 “杀!”琅琊城的士兵们齐声呼喝,紧接着便是从天而降的一阵疾风骤雨般的箭雨,“给我顶住”,攻城的军官一边呼喊着,一边将手中的盾牌高高举起。弓箭车一齐发动,一蓬蓬箭羽而下,一排排尸体瞬间倒下。 徐忠遥遥望着城楼上,问道:“这就是白羽手上掌握的弓箭车?” 偏将点头道:“正是,当时的林初二便是在这上面吃了不少的苦头。” 徐忠点头道:“传我将令,凡是第一个攻入琅琊者,赏金万两,斩获一名琅琊军官的,赏金百两!” “是!”左右齐声应道。 城墙外顿时杀声震天,徐忠原本的中军大旗飞快的被撤下,上面用血红的大字写着徐忠的将令: 凡是第一个攻入琅琊者,赏金万两,斩获一名琅琊军官的,赏金百两! 在这面大旗的指引下,无数的士兵被刺激起血性,开始舍生忘死的向着琅琊城头杀去。 “呼呼呼!”,徐忠弓箭方正火力全开,与琅琊开始了第一轮的攻城之战,几百部登云天梯靠上琅琊城头,投石机带者磨盘大小的石头呼啸着越过护城河,轰隆一声,石屑飞溅, “放箭”守城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吼道,一排排的长箭像暴雨般射出,驱逐着不断地靠向城楼的敌军,滚木擂石倾泻而下,但是,从徐忠下达第一声命令起,在攻防传来的命令便是:冲!冲!冲! 不惜血本的冲! 在这个时候琅琊城里面已经在也没有什么正规军与预备役之分,在文魁与众将的商议下,琅琊城所有的男人,甚至包括女人都已经走像了城头,为保卫家园而战。城头上架起了无数的铁锅,浓烟滚滚,直冲上天,琅琊将士们将烧沸的油一盆盆的向城下泼去,凡是碰到的敌军无不皮开肉烂,护城河的水飞快被血染的鲜红,战争一直持续了一个上午,徐忠扔下无数具尸体,心有不甘的鸣金收兵,但是在琅琊战士的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的喜悦之情,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如果没有援军的话,琅琊城很快就要沦陷。 “娘的!”文魁吐出一口鲜血,道,“这个姓徐的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是个书生,居然比林初二还狠!死了这么多人还一个劲的上,真的是个疯子!” “死人?”李随云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这小子怕什么,朝廷看到的只是结果,徐忠要的只是琅琊,这些士兵在他们的眼中与蝼蚁何异,只要攻下了琅琊,徐忠便保住了头顶乌纱,这支军队即使全部站死,他徐忠也能在半月之内重新招募过来!” 攻城战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战争,完全凭着彼此的兵力堆积,所以虽然林初二的骑兵兵力素质高,但是在攻城战上反而没有徐忠的中原将领有经验,凭借着对琅琊的熟悉,和有备无患的后勤补给。徐忠一开始便抓住了琅琊的死穴,攻城的进度甚至比林初二来的更快。 与林初二的爱惜羽翼不同。徐忠不怕死人,怕的是琅琊攻不破,在他不惜血本的攻击下,徐忠部下以大于琅琊数倍的伤亡,开始向前推进攻城距离。 攻不下城,也要拖垮你们,这便是徐忠此次攻击琅琊的军事宗旨。 【188】战争就是看谁伤的重的游戏 一连数十日,双方连场激战,都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徐忠攻势一日一甚,显然已经到了不惜血本拿下琅琊的地步了。黄昏时分,双方各自鸣金收兵,琅琊城虽然城墙坚固,但是随着徐忠这等不顾性命的打法,已经岌岌可危了。双方都知道,城破已成定局。 琅琊城内,无人睡眠,文魁、丰无咎、杨开、青莲道人等数人坐在筒陋但结实的长方木桌,举行建成山寨后第一个军事会议,四周堆濡粮草、木材和石块,弥漫首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所有的人高级军官都集中起来,因为白羽不在,这里面似乎以文魁和丰无咎马首是瞻。 白羽离开,不仅仅带走了军中的几员能征惯战的战将,更重要的是带走了整个琅琊守军们必胜的信念,没有了白羽的琅琊,风雨飘摇。 “怎么办,文魁吐了一口气,环视周围神色疲惫的众将士,所有人的脸上都阴云密布,没有白羽在场,似乎连这些高级将领也怅然若失。 文魁轻叹了一声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以前当徐忠是文官,未免有几分轻蔑的意味在里面,没有想到,此人长于用兵,可惜当年薛义不懂得知人善任,若是能够让此人一展所长,便是今时之药师也。” 众人没有想到连一项眼高于顶的文魁都对徐忠这般推崇, 青莲道人道:“若是我们全力突围,拼死冲出琅琊,以水路出海,去海沙岛暂避风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文魁叹道:“若是如此,这便是徐忠求之不得之事,守城最忌出城与敌交锋,就算是我们突围成功,那么也必然损耗巨大,徐忠乃是上将,不会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会从长远着手,我们突围之后,他可能不会穷追猛打,甚至会放我们一条生路,这样的话,徐忠便可以轻易夺下琅琊,然后再以驶入破竹之势席卷整个青州,待青州实力清剿完毕,他还可以好整以暇得对付海沙岛,到时候,即便我们依凭海势,苟延残喘,但是只要徐忠在青州一日,我们便不一日不得上岸,如此一来,我们与海寇还有何区别,我们这些日子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琅琊势力,便全都化作泡影了。” “但是至少,我们能够保住性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时琅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但是杨开依然改不了尖酸刻薄的性子,尖声尖气得道:“青莲,若是你害怕了,大可去投奔徐忠,反正卖主求荣之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青莲道人反唇相讥道:“若是论这卖主求荣的手段,你杨大人敢称第二,天下恐怕没有人敢称第一。” 杨开原想损青莲大人,没有想到反而被青莲道人抓住了痛脚,脸上有些挂不住,怒道:“你!” 倒是丰无咎有些神态从容,道:“大家觉得这几天,徐忠攻势有甚变化没有?” 众人茫然看着丰无咎,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解答。 丰无咎道:“徐忠来时充容不迫,时间充裕,显然是想采取围而不打的事态,将我们困死在琅琊城中,但是为何这几日忽然加紧了攻势,猛的攻打我琅琊,甚至不惜血本,这其中大家不觉得有怪吗?” 丰无咎续道:“我这几日一连派出十三路人马细作上路打探,但是却没有一路回来的,全部被徐忠截获。” 杨开等人面色阴冷道:“这徐忠好狠的手段。” 丰无咎微笑道:“有的时候,消息不一定要人带回来,其实徐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徐忠兵强马壮,且整个青州都是他的势力范围,按道理说,徐忠杀我等立威天下,乃是顺理成章之事,但是徐忠做得太过了,凡事过犹不及——” 文魁皱眉道:“丰先生的意思是:徐忠他——狗急跳墙了?” 丰无咎微笑道:“徐忠不惜布下重兵,拦截我等与外界交流,显然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不能让我等知道的消息,看来外面发生了一件大事,而这件事情,一旦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面,那,便是天大的喜讯,所以徐忠就算不惜一切也要阻止此事发生。” 文魁等人开始渐渐明白了,道:“丰先生的意思是——徐忠后门失火了?” 丰无咎、道:“朝廷禁兵令已解,天下风起云涌,这徐忠在青州估计也不一定坐的稳当了。” 杨开问道:“可是这青州的地面上,除了我们,哪里还有一支军事实力可以与徐忠相抗,就算徐忠倾巢而出,但是青州城城池坚固,没有数万的兵马,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攻打下来。” 丰无咎摇头道:“我看未必,聚沙成塔,积少成多,青州的实力隐藏在地下,只是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文魁等双目一亮,道:“你是说!” 丰无咎走到窗外,望向城外烽烟弥漫的战场。淡淡地道:“白大人该回来了。” 文魁道:“即便如此,这徐忠兵力依然是我等数倍之上,且明日徐忠定然会更加加强攻势,希望将我等一举拿下,然后挥师回援,若是我等守不住琅琊,情况依然没有改变。” 丰无咎道:“战场上瞬息万变,胜败只在一息之间,徐忠看似今日占尽优势,但是若是有人能够乘虚而入,夺了青州城,那便是另外一种形式。 文魁道:“所以,我们不仅仅要将琅琊守住,而且要尽可能的拖延徐忠的兵马,将徐忠牵制在此,不得回援。” 众将面面相觑,今日战事如此,徐忠能够退兵已经是琅琊天大的幸事,现在居然还要牵制徐忠,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文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还有几日粮草?” 主管后勤的一名军官站了起来,怯怯地道:“还有明日之粮,过了明日,战士们便要杀马果腹了。” “军器枪械呢?” “快用光了,而且战士们都疲乏不堪,连日征战,已经……” 文魁等人心中何尝不知,但是依然眼神坚定,道:“在白少没有回来之前,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坚守城池。” 转向李随云道:“随云立即遣人加强南门的防御,并使人密切注视那一方的情况,如察觉徐忠有任何异动,有可乘之机,立即通知我们。我可预言这并非一场战争,而是残忍的大屠杀。胜者为王,这等事没什么好说的,战争正是一场看谁伤得更重的无情游戏。” 众将轰然应和。 给读者的话: 回来了。前段日子专心装修去了。所以没更。 【189】胜败之间,毫厘之间 文魁等人登上城楼,遥观敌势。 徐忠的部队天刚一亮,便开始在城外开始集结兵力,调动井然有序,迅捷灵活,确是军容鼎盛,士气如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众人看得一齐皱眉,都知道,徐忠终于拿出了老本来血拼了,不再是用乌合之众来用人体堆积了,但是从另外一方面也开始反映,徐忠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了,在这乱世之中,保存实力是能够活的更久的不二法则,徐忠看来其实和琅琊一样,到了生死存亡的阶段了。 白羽啊,白羽,你那边的攻势到底如何,围魏救赵这一招,是否管用,琅琊生死存亡可都在你的时间和进度上了。 正如丰无咎猜的不错,白羽遇袭之后,当机立断,立刻返回了东阳城,白羽巧舌如簧,再上加对众位当家的威逼利诱,众位当家也觉得唇亡齿寒,其中林牧石、沈毒机等人都不是头脑简单之辈,知道朝廷禁兵令一解,自然会造成地方割据势力的极速膨胀,在这个乱世之中,有粮草便不会缺乏效死的士兵,徐忠经营了青州多年,又是朝廷正统,在短时间内集结出这般强大的兵马便是一个明证,白羽一亡,那么接下来的徐忠便会以吹枯拉朽之势,将所有的山寨全部吞并,在这个时间,白羽和他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何况,在白羽的海沙岛,还有数万斤的盐,琅琊一破,海沙岛自然也会沦陷,这些到手的银子,可都是将归徐忠所有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古往今来,永远试用。 一夜无眠,所以青州地面上的几位当家的们经过一夜的商讨,终于与白羽达成了协议。决定出兵。 第二日,各大当家的首先派亲信快马轻骑赶回山寨,整顿兵马,白羽等人带着三千东阳城中的林牧石部,飞速动身,每人只待五日粮草,径直杀向青州。白羽接连派出头脑精明的死士赶回琅琊报信,让文魁等人坚守琅琊,可惜一连十八路人马都被徐忠截下,琅琊已经被围困地如同铁桶一般,泼水难进。 一路上,各大山寨的人马开始会合,白羽等人日夜兼程,不敢丝毫怠慢,沿路上不断整顿部下,白羽知道,在这场战争中,依靠这些山寨整顿出来的乌合之众,回援琅琊已经是来不及了,白羽只得放开胆子,直接袭击徐忠的老巢。 白羽此招围城打援,乃是不得已为之,但是青州城高墙厚,不下于琅琊,白羽等人若是在短时间内无法拿下,这徐忠攻下琅琊之后,火速回援,与青州守兵先后夹击,白羽这群临时组成的军队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但是若是白羽能够赶在徐忠回援之前拿下青州城,则轮到徐忠成为孤魂野鬼,无处可归,青州城乃是青州第一重镇,白羽只需稍作整顿,便能真正的与徐忠一决高下。 这一切,都是与时间竞赛,与死神竞赛。 徐忠清楚,若是此时回援,未能夺下琅琊,必然士气大跌,再则匆忙回援,白羽此人狡诈如狐,若是他只是佯攻青州,实则在中途伏击徐忠,徐忠疲劳之师,必不耐久战,虽不至于全军覆没,但是一场败仗就在所难免,今日若是不能将白羽连根拔起,等白羽成了气候,这青州之主,便可能要易位让贤了。 所以,徐忠唯一的办法便是,先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琅琊,然后趁白羽立足未稳,未攻下青州城之时,在城下一举歼灭,统一青州。 这场战争,毫厘之间,便见胜负。 白羽这方自然是重金相许,对参战各方许下重诺,对将士兵勇许下重金,甚至对第一个攻下琅琊的人许下万金,这些绿林豪强,原本便是不怕死的角色,各个逞拥斗狠,加上各方势力各不相让,生怕让对方小瞧了自己,轻装急行,日夜兼程,三日之间便到达青州城,白羽巧舌如簧,鼓噪得所有战士们双目赤红,恨不得一口气吞下青州城,待到青州城集结完毕,齐点各路军马,已经是三万之众,看来各个当家的也是拼了血本,赌上了白羽这盘大棋。 而徐忠这方也是倾巢而出,尽遣精锐死士。 文魁打量敌阵,此时徐忠主攻部队兵力约在五万人间,这应该是他所有的老底了,后面浓烟滚滚,显然徐忠已经烧了营寨,与文魁准备做殊死一搏了。在中间,清一色的步兵,而两翼和前后阵更是都是骑兵压阵,气焰嚣张,刀剑出鞘,弩、弓、枪、刀、剑、盾、等兵器一应俱全,气势如虹,让城楼上观战的各位琅琊守兵心生寒意。 忽然,在军中两翼一分,一对千人的骑兵排众而出,只见他们这些骑兵,和徐忠手下所有的官兵衣帽制式都不一样,但是双目寒光凛然,即使在这样的大型场面上,所以的战马都俨然有序。 文魁摇了摇头,道:“这不是徐忠手下的兵马。” 众人一齐点头,文魁遥指军马,道:“众位将军请看,这些骑兵的坐骑,战马安详整齐,若是证明他们的主人乃是饱经战士的一流骑兵,这马儿不同于人,嗅觉最为敏锐,若主人紧张不安,它会清楚感应,更在行动与神态反映出来。正因这队人马是精锐的精锐,久经战阵,所以人人神凝意舒,不像其他人般心情紧张,遂经马儿反映出来。” 诸人点头,李随云叹道:“看这些人的衣着穿像,应该是北方隶属于粘忽尔部的战士,乃是草原上战无不胜的一只无敌铁骑,人数虽然只在三千到五千之间,但是各个以一当十,就是连龙翔铁骑论单兵作战能力恐怕也将逊于他们,幸好占忽尔部人员稀少,且从小残酷的军事训练让他们的存活率极低,若是他们能有上万战士,则中原必然大乱。” 文魁插言道:“这些粘忽尔,乃是天生的战士,平身不依附于任何一方势力,想来独来独往,似乎也从未在中原大陆出现过,这徐忠居然能够将这些人请来,看来徐忠为了我们也是下了血本了,文某何德何能,居然让徐公如此这般的抬爱。” 文魁收拾心思,双目精芒暴涨,排出一切私心杂念,矗立城头,大声叫道:“弓来!” 一名亲卫将文魁龙舌抬出,文魁左手开弓,右手放箭,一声断喝,一只流星般飞速长箭射向前方,呼啸声中,正中前方一名骑兵。城楼上呼声四起,文魁的神箭奇迹在此出现。,文魁仰天长笑:“好个徐忠老儿就让你尝尝我们琅琊将士们的真本领!” “咚咚咚!”战鼓擂响,不等琅琊士兵欢呼声尽,徐忠已经开始展开攻击,鼓号、战鼓、号角一起吹响,徐忠稳控中军,在指挥着全局的进攻退守。 攻城机械搭上城楼,可是令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琅琊这方居然没有丝毫的反映,全军漠然,似乎已经放弃了一般。 徐忠这方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羽等人用军奇诡,他不是不知道,但是饶是徐忠此时也瞧不出任何破绽,莫非这琅琊城当真弹尽粮绝,无兵可用,现在已经早已是强弩之末,虚张声势不成? 此时徐忠已经顾不上许多了,号角齐吹,各路大军拼死向前,飞快地攀援者危如累卵的琅琊城,此时琅琊不破,更待何时? 长长的云梯架上琅琊城,无数死士悍不畏死的爬上去,琅琊城此时已经破城在即,攻城的士兵们无不胜券在握,争先恐后地爬上琅琊城头。城下的无数将士,见那领头死士们似乎不费吹灰之力般顷刻间就上了城头,都道是破城在即,顿时士气大振,发了狂似地举着刀枪呐喊起来:“杀光贼寇,还我河山!”喊杀声好似山呼海啸,吞没了一切。 忽然,文魁面色如铁,单手一挥,无数女墙后面涌出守城士兵,这些士兵手中没人拿出一个大大的铁锅,里面全是宛若烧红了滚油一般,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殇水!” 徐忠部下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忽然尖叫道。“琅琊守城居然用这等歹毒的东西!” 这殇水是用热油,混合以粪便、石灰加以熬制,煮熟了无数来回,然后烧得滚开,用木桶装了,自女墙后一桶桶递上城墙,再从城头上整桶整桶地泼洒下去,这殇水,药性极毒,若是攻城的将士只要皮肤上沾上哪怕是一星半点,便会飞快的溃烂开来,迅速溃烂流脓,噬肌腐骨,直至露出白花花的骨头。倘若是手足被烫伤,还可以让同伴及时用刀斧斩断肢体保存性命,可一旦是身躯和头颅碰到个一星半点,连神仙下凡、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最是歹毒无比。这琅琊城中确实已经弹尽粮绝了,但是这人体污秽之物却是比比皆是,昨日文魁等人定计,派人收集粪便,然后又全城动员,借来居民食用之油,承诺战后数倍奉还,然后连夜叫人赶制了殇水,藏于女墙之后,今日用以破敌。 【190】最后的决战 殇水一下,果然城楼之下响起了一片一片的鬼哭狼嚎,所有的攻城死士宛如遇到瘟疫一般飞快地逃开,而这股瘟疫居然开始传染到了全军,遭遇到了殇水袭击的士兵们,白森森的骨头露了出来,看得人心惊肉跳,整个攻城队伍几乎开始惊恐,潮水般的往后面退却,溃不成军,即便是徐忠手下那些拿着大刀站在队伍后面的监督大队的雪亮大刀都无法组织这一切。 城楼下面腥臭蔓延,城墙上开始挂上无数的黄白之物,看上去莫名的恶心。 守城的士兵们欢呼声四起,额手相庆。除了一个人——李随云。 李随云看着在城楼下哀号的士兵,眼睛不经意之间闪过了一丝愧疚之情。 文魁走了过来,似乎看出了李随云的心思,安心的拍了拍李随云的肩膀,道:“随云,这就是战争,战争是没有任何仁义可讲的,乱世之中,谁够狠,谁才能活下去,当年诸葛孔明不也有火烧藤甲兵的先例吗?若是我们对对手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李随云嘴角抽动一下,苦涩的笑了。 “随云,记住,人在做,天在看,无论如何,我们李家都不能做出太过有违天和的事情,否则天威震怒,我李家将会有灭门之灾!” 殇水,的配方,是李随云亲手交给文魁的,在这个世界上,至今还保留着殇水配方的,也只有他们李家了。 文魁注视前方,道:“我与这徐忠僵持已经数十日了,双方都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但是没有想到,徐忠这小子居然手中还捏着这么一张王牌迟迟未打,粘忽尔部,难道当真会成为埋葬我们的最后一张王牌吗?” 退兵的号角响起,徐忠显然看到己方的军心大乱,后退数百步后重新开始集结兵力,准备新一轮的攻城。 双方重振旗鼓,移走死伤,做输死搏斗,文魁方依然以殇水,加以少量的箭羽,用以抗敌,死守城头,由于殇水太过凶猛,一时间即便是连徐忠也没有丝毫对付的办法,双方僵持不下,斗了一天,筋疲力尽,各自收兵。 诸位军官身先士卒,也是各自受伤,但是他们自幼习武,皮肉之伤倒是无碍,杨开杀得最凶猛,一刀划破了整张面脸依然不惧,撂倒三四个输死上城的精壮之士后,整张连溅满了鲜血,宛如地狱修罗,不愧是白羽手下第一号悍将。 晚上,徐忠却没有像往日一般退兵,反而派上了轮换的队伍依次攻城,咚咚咚的进攻战鼓,更加添加了夜晚的杀伐之气,琅琊守军在文魁、李随云、杨开、青莲道人、率领下,与徐忠部队夜战,上将如此,手下自然更是拼死效命,特别是跟着白羽的那五百老军,经过了琅琊的两次保卫战,此时已经死伤过半,但是他们却依然是整只琅琊守军的中坚力量,跟随这白羽经过青龙峡、海沙岛、奇袭林初三、夺取琅琊城和打败林初二之后,这批原本的山野农夫开始真正成长成为一支百战之师,他们死守城楼,面容无惊无喜,搬石运木,准备投石机,做好一切迎头痛击兵力在他数倍以上的敌人。将殇水一次次导向城楼下面,和每一个拼死上前的攻城战士开展白刃战,身边的战友倒下去了,他们接过战友把手的城垛,踩在尸体上面,大刀挥出,就是死,也丝毫不后退半步,他们将性命已经交给了白羽,他们,是白羽最宝贵的财富,是地狱派来的收尸人。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攻城战士爬上了城楼,死亡的脚步开始一步一步地接近了琅琊,战马仰嘶。徐忠终于开始出动了这只王牌骑兵。 粘忽尔部终于参战! 粘忽尔补果然不愧是草原上百战雄狮,一登场便立刻将整个局势扭转过来,只见他们骑兵飞快的从双翼杀出,数人一排,拖着巨大的撞木,飞快的冲向城门。 “轰!”一声巨响,溅开无数冒着血沫的灰尘,城门开始松动。 徐忠已经看得很清楚,此时的琅琊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力了,他们要将压在头上的最后一张捅破。 文魁忽然大声道:“随云!” 李随云向着文魁拱了拱手,将刀一挥大声道:“今日若有兄弟不死,来日记得给我李某报仇!”说完将蘸满鲜血的钢刀咬在嘴里,领着数十人匆匆下城。 所有人都知道,李随云这一去便会不再回来。 “轰!”又是一声巨响。 城门出现巨大的裂缝,粘忽尔部知道破城便在今日,更加振作精神,巨大的撞木撞向城门,带着巨大的惯性,城门一声巨响。终于开了。 城破了!城破了!徐忠的部队开始发出山呼海啸的呼喊之声,粘忽尔部人人脸上露出微笑,跃马向前,飞快的奔向了已经被尸首填平的护城河! 当第一个战士进入城中的时候,他们被惊呆了,只见在城门内站着数十个浑身浴血的战士,他们全部上身赤裸,浑身浴血,站在那里,宜然不惧的看着城外看不到尽头的火把,这十几个人,在城外的千军万马对比下,显得这般的渺小而孤单,但是他们就这么直直的站立着,漠然如风。 十几个人把手城门!这不是完全送死吗? 但是这样的气势,居然让在草原上百战百胜,见过无数血腥场面的粘忽尔震撼了,领头的那个首领的马匹居然被这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人马直立,大声嘶仰。 “杀进去!”粘忽尔首领一挥手中的弯刀,一马当先,杀入城中。 李随云站在那里,身后的十几名死士守候着这琅琊最后的一道防线,只要他们在,没有人可以从他们这里踏过去! 杀!李随云一声厉喝,带着手下数十人对着人高马大的粘忽尔对冲过来。 就在此时,忽然徐忠的后军开始骚动,开始响起退兵的号角,众人愕然以对,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色而沉默的战场上,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已经破城了,为何!徐忠忽然退兵了。 粘忽尔部首领一阵虎啸,说一千到一万,他们只是徐忠请来的雇佣军,对徐忠只有利益结合,并没有对徐忠效死的意识,琅琊城破与否,于他们无关,一听见退兵之声,居然所有的骑兵缓缓地退出了城门之外,放弃了已经唾手可得的琅琊。 徐忠部开始在黑夜中飞速的整顿,开始急速的收缩,后队开始变为前队,沾忽儿部的骑兵遵从两翼,做好严阵以待之势。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远处的马蹄之声响起,文魁等人开始面面相觑,从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渐渐明白,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火把开始从天边亮起,一只火把,两只火把,三只,然后接天连地,似乎看不到尽头。 一张巨大的大旗在夜风中抖落开来,上面书写着一个巨大的“白”字! 是白羽,是白羽! 所有人激动地莫可名状,他们的主帅回来了,带着数万大军回来的! 火把下,一名白衣秀士排众而出,秦玉跟随在身后,推着特制的轮椅,他的左边站着威风凛凛的孙兴霸,一声黄金锁甲,宛若天神下凡,在右边,一身漆黑装扮的赵翼矗立左边,黑色的斗篷再夜风下股股作响。 还有白袍白甲,跨马依枪的齐昭南,宛如常山子龙在世。 在左边,红衣红袍,后上两只雉尾高高飘扬,枣红马上两口如雪钢刀闪闪发亮,正是女中豪杰赵咫遥。 在旁边,各大山寨的当家的各骑战马,威风凛凛,丝毫没有长途奔袭后的疲倦之色,身后战刀如霜,钢枪如林。满山遍野的战士气势如虹。 徐忠一脸铁青,青州城破的消息上午刚八百里加急送到,这白羽夜晚便如同幽灵般出现了。 仅仅比他的八百加急慢了数个时辰! 这是怎样恐怖的行军速度! 山风拂面,两军之中响起了白羽爽朗的笑声:“徐大人,我琅琊虽然城池小,但是也有几分山野的景色,估计徐大人住惯了大城,偶尔也要出来散散心,来我琅琊松松筋骨,只是我的那些孩儿们都是山村匹夫,不如徐大人手下这般懂事,懂得待客之道。白某在此赔罪了。” 白羽此话一出,琅琊一方顿时讥讽之声四起,徐忠纠集了青州全部兵力,甚至还请来了草原百战铁骑,却连日来连一个小小的琅琊都攻不下来,而白羽却只是在数日之间纠集了一干乌合之众,便轻轻松松在五日内攻下了青州,并且及时回军来援琅琊,白羽这话语之间的讥讽之意,不言而明。 虽然白羽攻下青州,欺负的是青州守卫松懈,精锐之士都抽调一空,青州几乎已经是空城一座,守城的又是徐忠那个不成器的花花公子儿子徐盘,但是于情于理,青州乃是不天下几座坚城之一,赫连成虎经营多年,城墙坚固比琅琊由有过之,沦陷之快却是太不应该了。 【191】实则虚之 文魁骤然的浑身一松,忽然仿佛压在肩头的所有重担都全部消失了一般,环视四处,在身边的将领们全部都是浑身浴血,脸上沾满了液体,此时也分不清是喜是悲。 “娘的!这白羽真多事,眼看着是老子的表演时间了,都他妈搞砸了,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天都快亮了,是时候搂个大姑娘上床睡觉了。”李随云嘴里面嘟嘟囔囔地将卷刃的钢刀随手扔在地上,带着手下诸人转身回到了瓮城之中,嘴里面由自喋喋不休。把抢了他风头的白羽的祖宗十八代兀自诅咒了一番,他知道,接下来的战事,自己的兄弟会完全处理好的。 虽然面色疲倦,但是李随云眼中却遮掩不住由衷地喜色。死里逃生的感觉——真的很好。 而,在中军指挥全局的徐忠,此时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琅琊仿佛就如同百足之虫一般,永远死而不僵。古往今来,他似乎都没有听说过犹如琅琊守军一般坚韧的部队,他们似乎全部都被魔化了啦一般,每当你觉得琅琊已经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忽然暴起,冷不丁的咬你一口,他就如同一张牛皮糖一般,贴者你,粘着你,即使你将它扯下,他也会要带上你的一块血肉。 “白羽啊,白羽,你究竟是怎么一个人,怎么会训练出这样一只无敌的雄狮,若是你我是友非敌的话,我当真好想见见你啊。” 徐忠颓然的叹了一口气,此时眼前的一切让他几乎有些心灰意冷,在手下的搀扶下,跨上了马匹。 白羽的时间拿捏得太准了,哪怕只要再迟上一两个时辰,琅琊城破。徐忠有少许准备时间,能够让他把枪口调转过来。白羽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这不仅仅是战略上的运筹帷幄,更多的是运气。 白羽的运气似乎一直都那么好。 此时白羽大军新到,徐忠虽然军队建制尚都完整,但是,此时若是与白羽匆忙交战,腹背受敌,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愚蠢。 徐忠当机立断,大军在夜色的掩映之下,开始徐徐退军。 琅琊城再次响起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 很快,徐忠一方开始有秩序的后退,尽管仓促,但是却依然进退有据,不失体面,退后数十里之后开始整顿兵马,安营扎寨。 琅琊的守城将士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徐忠是当真真的退兵了,以文魁为首的诸位将军开始出城迎接。 带到白羽扎营处,众位将领这才倒吸了一口寒气,原来白羽所带的人马不过数百骑,后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火把全部都是被人绑在树枝上面,由于是夜晚,看不真切,看上去倒真像是一排排士兵。 只是白羽气势做足,好整以暇,看上去倒是真像手中握有十万重兵胜券在握一般。 白羽看着文魁等人惊讶的眼神,苦笑一声道:“别看我,我不是神,三天,从青州城赶往琅琊,除非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差不多。当今帝国应该没有一支这样机动灵活的部队吧。” 文魁等人看得大眼瞪小眼,道:“你就是以这一百多人,吓退了徐忠?” 白羽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调皮地道:“小声点,若是让徐忠这小子听到了,咱们可就惨了。” 众人一齐大笑,在这等危急的情势下,白羽还有心情这等嬉笑,无疑给诸位将领打了一剂强心剂,隐隐觉得,白羽似乎胜券在握,另有奇招。 首次和白羽合作的各大当家的,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年纪不大,身怀残疾的少年的疯狂,攻下琅琊之后,白羽居然甩下了主力部队,只是带了数百骑轻车从简,飞速的疾驰琅琊,想靠百余人便想解除琅琊之围,白羽无疑是在异想天开。林牧石等人各怀心事,跟着白羽前来,想看看白羽到底有何手段。 但是众人心中仍有疑问,这琅琊城外虽然经过坚壁清野,但是所谓“环滁皆山也”。琅琊正是因为有天险可依,所以方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隔离琅琊数里之内依然树林茂密、地势崎岖,确实可以做到草木皆兵的效果,但是刚才白羽出现时候,那个震耳欲聋的鼓声却是声声敲在了徐忠的心中,没有数千人齐声擂鼓,必然达不到这样的效果,所以徐忠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才会坚信不疑,认为是白羽的神兵天降,这才怏怏地退军,放弃琅琊这块到口的肥肉。 白羽徐徐解释了一番,诸位才豁然开朗,原来这白羽对琅琊的地势了若指掌,这琅琊山中多地洞山穴,白羽只需将这少数的重型落地大鼓藏入其中,然后架在山洞口处,这样借助山谷回音与洞穴共鸣,产生出来的声响却是是平日里的数倍之多,这些落地大鼓,乃是白羽专人找人用忽律(鳄鱼)皮革制成,传说用此制鼓,可以声传百里,效果原本便是一般兽皮大鼓好上很多,白羽当日只是看中这些洞穴,所以灵机一动,将巨鼓埋入其中,没有想到,当时的一时心血来潮,居然成为了拯救琅琊的关键所在。 白羽叫过手下爱将,见过以林牧石为首的诸位当家,林牧石等人虽然早已听闻这些如雷贯耳的大名,但是一见之下,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虽然文魁等人经过数日战斗,早已是强弩之末,但是在神态仪表之上,却依然英气飒爽,杀气凌人,这些当家的曾经便见识过白羽手下孙兴霸等人斩杀张傲秋时候的雷霆手段,当下再见文魁等人,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对比各自手下,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同时也感觉到,白羽能够若彗星般崛起,绝非偶然。 白羽首先慰问了坚守琅琊的诸位将领,白羽不愧是琅琊的精神领袖,只要他现身之处,必然会引起诸位所有人山呼海啸近乎盲目的崇拜,白羽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讲更是将这些几乎已经到了生命临界的守城将士们,再一次激起了斗志,慰军完毕,白羽带领诸位将领返回山中,诸位将领席地而坐,以白羽为中心围成一个圆圈,开始召开一次军事会议。 当然,白羽等人并没有进城——因为根本就无兵可进,这徐忠再傻,也不会傻到连一个一队哨骑都不会留下,试探白羽军队的虚实。白羽将“军队”驻扎在山上,反而给了徐忠一种假象,白羽将与琅琊遥相呼应,互成犄角之势。只要他徐忠敢来,便会钻进白羽布下的口袋之中。 文魁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几日的战斗情况,文魁性格高孤,所以只是寥寥几句,简单的报告了一下彼此伤亡的数据,文魁语气平静,但是言语中透出的冰冷的死亡数字,让人听得心惊肉跳,可以想象这几日战斗的惨烈。 末了。文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我军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徐忠老儿也好不到哪去,只是他手下的那支不知道哪里借来的骑兵却是建制完整,在以后的情况下,恐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白羽点了点头,道:“疑兵之计,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徐忠此人乃是进士出生,书生举兵,十年不成,因为他们骨子里面文气太重,缺少决死而去的霸气,此次徐忠贪功冒进,以我白羽拼比时间,定然是身后有高人再跟他出主意——不过我估计这位高人恐怕现在日子过得应该不是很舒坦吧。” 诸人一齐哄笑,白羽接着道:“琅琊之战,乃是他平生走的最险的一步棋,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徐忠一生唯谨慎,谨慎既是多疑,我相信,经过这一战,他将对手下更为忌惮,阴狠多疑的性格将会表露无疑,恐怕不会在相信任何人了,我们只要故布疑阵,虚实相击,在三日之内,徐忠即使心有疑虑,但是没有十分把握,他也恐怕再难如今日一般,举全军之力放手一搏。犹豫不决之间,便是给我们喘息机会。” 众人一齐点头,白羽识人入微,将徐忠的秉性特点抓的死死的,总是能够料敌于先,先前有些不大看得起白羽的林牧石等人,一直都只是认为白羽虽有机智,但是性格冒进,好大喜功,万万想不到,白羽每走一步,都是经过了周密的布置,几乎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计算到了,处处料敌于先。 林牧石不禁开始对白羽刮目相看起来,重新开始审视自己和白羽的关系。 赵咫遥依然笑脸盈盈地看着爱郎,见他在军中运筹帷幄,指点江山,诸位桀骜不驯的山寨头领对他唯唯诺诺,马首是瞻,不禁心中对白羽的欣赏和喜欢又增添了几分。 白羽,在她心中开始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林牧石道:“那,依白当家之见,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白羽笑道:“这就得看徐忠如何发招了。” 赵咫遥接口道:“那还能怎么着,他定然是回去整顿军马,择日来战呗。” 【192】一败,二败,三败 白羽道:“赵当家所言极是,但是徐忠并不是一个短视之人,必然会权衡利弊,若是再攻打琅琊,对他来说已经是下下之策,因为青州城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了,此时的我们,已经不再是出了琅琊之后,天下无立锥之地了,所以徐忠不得不防我们舍弃琅琊,挥军青州城,青州城城高墙厚,比之琅琊犹有过之,乃是天下有数的坚城之一。到时候徐忠经营数年的老巢被我们占据了,他便如同丧家之犬,到时候不但名望大跌,恐怕朝廷的雷霆之怒也将随之而来。即使给他十座琅琊城,又有何用?” 众人深以为然,白羽续道:“再加上徐忠的军队看似军队声势浩大,其实并非铁板一块,他的军队一方面由原先青州城的守兵组成,人数在一万到两万之间,青州兵素来以英勇善战著称于世,这支军队,是徐忠的的旧部,也是徐忠的主攻部队,无论战力还是忠诚度都是最高的,二则是由这几日新募的新兵,人数在四万到五万之间,但是这些人大多没有经过军事训练,作战散漫,军纪溃散,但是这些人大多是兄弟父子,或者同乡好友,徐忠将他们作为攻打琅琊的炮灰,视他们犹如草芥一般,此次他们当中必然折损了不少亲人在其中,必然会导致这支忠诚度原本不高的军队产生愤懑之情。哗变随时可能发生,而号称徐忠手下王牌的草原雄鹰粘忽尔,今天的表现大家也是看到了,必然会与徐忠产生极深的芥蒂——这是徐忠一败。” “青州城乃是徐忠的老巢,徐忠所募兵勇都大约是青州城附近百姓,现在青州城在我们的手中,也就是是说不光是徐忠全家大小的性命在我们这里,就便是这徐忠手下这些大将军士的家小也在我们手中,他们牵念家小,徐忠或许可以做到断仁决义,但是他不得不顾忌手下这些军士们感受,畏首畏尾之间,战斗力可想而知——这是徐忠二败。” 白羽顿了顿道:“徐忠之所以可以不惜血本的攻打琅琊,便是依靠着整个青州城源源不断的粮草供应,现在青州城已经在我们掌控之中了。他们断了粮草,已非久战之兵,士兵心浮气躁之下,谁会为徐忠效死——这是徐忠三败。” 听着白羽的娓娓道来,众人的眼光似乎一次一次亮了起来,是啊,天时地利人和均在自己手中,徐忠此时已经是丧家之犬,何惧之有,顿时间觉得似乎己方优势占尽,特别是孙兴霸和秦玉等人更是听得嗷嗷直叫,恨不得马上下山与徐忠大战三百回合后将他擒于帐下,等着白羽发落,但是林牧石却听得连连皱眉。 林牧石是何等人物,纵横绿林数十年,怎会光听白羽的一面之词,白羽分析的的确不错,所有的推理都是严丝合缝,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白羽将徐忠算死的情况下,若是稍有误差呢?俗话说人心隔肚皮,即便是诸葛孔明也不敢妄称将一个人完全看穿看透,徐忠此时的确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正是一个人在山穷水尽的地步,往往做出与平日里不同之事,便不会以常理推断了,狗急了还跳墙,即便是徐忠一念之差也好,鬼迷心窍也罢,举全军之力背水一战,与白羽前来拼的鱼死网破呢? 白羽手中的兵将除去琅琊中疲惫之师,只有数百风尘仆仆,到现在还来不及喝上一口水的骑兵啊,无论白羽如何巧舌如簧,但是在林牧石眼中,似乎都掩饰不住白羽好赌的性格,万一输了呢?刚才琅琊可是命悬一线啊! 林牧石暗自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此时的白羽已经没有退路了,目前的局面,也是白羽殚精竭虑,能够营造出来的最好的一个局面了。 “赌吧,赌赢了你就赢的了整个青州,赌输了你便一无所有了,老夫已经将全部家当押在了你小子身上了,你我都自求多福吧。”林牧石心中暗自道。 夜光中火光星星点点,将琅琊数百里之间都照亮了,在另外一座中军大营中,徐忠同样忧心忡忡,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白羽这数万大军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琅琊的,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白羽是摆的空城之计,但是却当真没有胆色全军进攻,白羽善战之名举世皆知,自从他出道以来,那一招不是以少胜多,若天马流星般的奇招自己若是一不小心当真掉入他的全套之中,当真就万劫不复了,徐忠在营帐之中反复踱步,权衡利弊,长吁短叹犹豫不决,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 就这样,徐忠永远的失去了最后扳本的机会了。 天色大亮,白羽抓住了这宝贵的几个时辰,下达了一连串的军事作战计划,最重要的便是将城内积压的军服全部取出,挂在树上,远远看去,当真是军容鼎盛,然后探骑四下,分别去拦截徐忠派来的哨骑,白羽所派之人都是琅琊本地军士,对琅琊地势了如指掌,几乎知道琅琊山上每一条小路,在他们带领下,白羽守军只需要极少的人马便可以将整个山势上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自然徐忠派出来的外来斥候们不难被发现,再配上文魁苦心孤诣培养出来的神箭手们,只要发现敌方哨骑,这些千挑万选的弓箭手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射杀,这样两军僵持了三日,徐忠依然摸不清白羽一方底细,到了第四日,徐忠再也忍不住,终于挥师回军了。 看来徐忠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选择了放弃琅琊重夺青州城的作战计划。 毕竟,将士们的妻小全在青州城中,青州城才是徐忠安生立命之所在。此时徐忠的七寸已经被白羽牢牢地握住了。 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琅琊血战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琅琊再一次以不可思议的韧性,创造了军事史上的又一个奇迹。 但是对于白羽来说,他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193】战局已定 趁他病,要他命,虽然徐忠大人放了白羽一马,但是我们可以肯定的是,白羽绝对不是知恩图报的良善之人。 白羽知道,他们反攻的时候终于来了。 此时白羽一方经过了几日的休整,已经略略恢复了些元气,五万军马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幸好建制尚在,并没有完全被打散,白羽整顿兵马,除去受伤军士,能战的士兵大约还有二万五左右,也是就是说,虽然琅琊城保卫住了,但是白羽付出的代价却是几乎伤亡一半。 当然徐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十数日的猛烈攻城,徐忠手下十万大军也折损了将近折损了五万左右,但是幸好战争中,粘忽尔部建制完好无损,白羽加上三万的山寨联军,虽然在数量上和徐忠旗鼓相当,但是由于徐忠手上掌握着这么一支草原上的无敌铁骑,所以,军力优势依然在徐忠一方。 当然,战争比拼的不仅仅是参战的人数,主帅之间各逞奇谋,勾心斗角,战法战术都会决定一场战争的胜利。 何况,这粘忽尔部并不属于徐忠亲信,对徐忠半分忠心都欠奉,完全是看在徐忠钱财的份上,他们原本已经冲入琅琊,最后又折返回来,虽然是因为徐忠的确鸣金收兵了,但是他们浑水摸鱼,消极怠工的心态可见一斑。 且这粘忽尔部均是住惯草原的部队,对中原饮食也不甚习惯,所以徐忠在后勤补给上面也跟普通士兵区分开来,自然会引起其他士兵的不满,这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这粘忽尔部战马都是草原上带过来的,自然没有住马棚的习惯,粘忽尔部将战马放养开来,弄得满营都是马粪马尿,战士们叫苦不迭,偏偏这帮孙子还不能得罪,偶有摩擦,这些野蛮战士就会刀斧相向,群起而攻之,战士们是敢怒敢不敢言,对这群老爷兵恨到了极点。徐忠部对于这些不满甚嚣尘上,徐忠为了顾全大局,竭力弹压,但是军队哗变的情绪,如白羽所料一般开始慢慢地成为现实。 挥师回援,徐忠虽然心情急切,虽然徐忠一方已经加快脚程,但是这数万人大部队,后勤、战马、安营扎寨都是需要时间的,自然快不到哪去。 三日之后,当经过了狼毒寨的地盘之后,徐忠开始渐渐察觉到了军中的异样,这种异样首先是从粘忽尔部开始的。 一天,一名粘忽尔部的战士早起发现,他的战马和平日里似乎有些异样,无精打采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情,便立刻上报,战马出现这样的情况,这可是非同小可的,军中最忌瘟疫,徐忠觉察到异样之后,不敢怠慢,飞快的着随军的兽医诊断,兽医诊断的报告很快放在了粘忽尔部和徐忠的面前,这匹战马,不像是马瘟,似乎是——中毒! 很快这种症状犹如瘟疫一般在所有的粘忽尔部的战马中开始蔓延,所有粘忽尔部的战马都似乎沾染上了,粘忽尔部把自己的战马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战马出事,自然是心急如焚,开始不停地有人冲入徐忠的大营大肆喧嚣,徐忠不堪其扰,最后干脆对粘忽尔部避而不见,只是交代军中兽医尽力医治了事。 就这样,一支数万人的军队何怀心思,貌合神离地来到了离青州不远的清屏山边。 白羽坐在椅子之上,身边诸将围绕,忽然一只战马飞驰而来,来到山下,手中的红旗挥了三悔,白羽脸上露出笑容,道:“徐忠小儿快来了。” 白羽在徐忠退兵之际,便已经率领数位将领飞驰而来,没有步骑的拖累,白羽等人自然要比徐忠快上一日,而这清屏山上的士兵,则是白羽攻下青州城之后,选定地势,藏兵在此。 清屏山上地势险要,树林茂密,白羽三万联军藏兵于此,自然不会轻易被徐忠发现。何况青州城已经在白羽的掌控之中,徐忠在青州城的势力,早已经被白羽用雷霆手段,连根拔起。 白羽回过头来,对着在旁的沈毒机道:“沈当家,你的那些玩意儿管用吧。” 沈毒机略略有些得意地道:“白老大请放心,我狼毒寨的手段,您就等着瞧好了,我已经派人勘探过,这粘忽尔部的战马留下的马粪正是已经呈现出中毒的症状,看来已经着了我沈某人的道儿。” 白羽点了点头道:“沈当家用毒向来是冠绝我青州绿林,我沈当家在,我军何愁这小小的徐忠不能束手就擒。” 沈毒机听到白羽的夸赞,自然是更加得意地道:“这还多亏了白老大的釜底抽薪之计,一眼就看出这粘忽尔部的战马与中原战马不同,不惯夜宿马棚,也不吃中原的马料,只吃这路上的青草,白老大在这沿途青草上面下毒,我看现在整个粘忽尔部的战马,应该没有一匹还站的起来,白老大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这支草原雄狮,没有了粘忽尔部,这徐忠便如同少了一条大腿,白老大用兵如神,沈某佩服。” 白羽谦虚了一番,道:“无论如何没有了粘忽尔部的徐忠部队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全军准备,待徐忠小儿经过清屏山之后,听我号令,全军依计行事,今日这清屏山,我定然要他成为徐忠小儿的坟墓。” 众将轰然应诺,各自准备,整个清屏山上静谧异常,山林中雾气深重,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很快,徐忠的两只先锋骑兵便首先到来了清屏山边,清屏山地势险要,两边只有一处不到半里的狭长通道,白羽等人便是看中这险要地势,才伏军在此,等着徐忠送上门来。 很快敌人的旗帜和骑队,开始有条不紊地涌现山头,即使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徐忠依然能够将军队整理得井井有条,白羽都不禁暗自赞许。 徐忠有治军之才,却无善战之能,这是白羽给徐忠最中肯的评价。但是若是有此人治军,白羽的军队的素质和战斗力都将大大提升。 众将已经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了,但是没有白羽的命令,谁都不敢轻易出战,各自管辖手下,静静等待。 军队越来越近,很快便看见了徐忠的中军大帐,白羽依然没有下令,直到军队完全进入了白羽控制范围之内,白羽才猛地一挥手。 “轰轰轰”响炮三响,孙兴霸带着一只铁骑飞速的杀出,纵声长笑道:“徐忠小儿,今日若是我不能将你生擒活捉,我孙兴霸三字从此倒转过来。孩儿们,活捉徐忠!!” 林牧石看得点头称许。 己方大军养精蓄锐,士气如虹,若耽搁时间,只会令气势衰竭减弱,所以趁敌人此际阵 脚未稳之时,挥军强攻,正深合兵法之旨。 万蹄齐发,轰鸣震天,瞬间清屏山上旌旗密布,活捉徐忠之声响彻云霄,孙兴霸率领的骑兵俯冲下上,瞬间便如刺刀一般深入了敌军的腹部。 前数排的骑士均手持长盾,另一手持枪,以挡挑敌人箭矢,后方的战士则弯弓搭箭,准 备射进敌阵之内,掩护前方战友破入敌阵去。 在后面,各大山寨的霸主们各自带领自家兵马,紧紧跟在孙兴霸的身后,三万人倾巢而出,此时的联军,因为攻下了青州城之后,夺取了大量军队物资,装备一新,已经不再是当日的那些山贼草寇的打扮,再加上,这种万人大会战,岂是这些平日里打家劫舍的土匪所能轻易有幸碰上的?各个兴奋地嗷嗷直叫,刀马挥舞之间,将往日诚勇斗狠的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十六面从青州城缴获的大鼓,敲得隆隆作响,更添主动进军的王军威势。 战场上杀声震天,箭矢如雨,这场期待已久的大决战,终于到了白刃相接的时刻了。 大战终全面展开。 红马红衣,赵咫遥的双口大刀逢兵斩兵,见将劈将,带着手下从寨中带来的好手们,势如破竹的杀入敌营内,把迎上来徐忠部冲得支离破碎。 孙兴霸手中一杆镔铁长棍若蛟龙出海,手中无一合之将,棍影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兀自在阵中叫骂不迭,杀得兴起。 而其他的诸位当家也是抖擞精神,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他们知道,只要打败了徐忠,整个青州便是他们的地盘了,白羽吃肉,难道会少了他们一杯羹不成? 而徐忠一方则是士气低落,又是被白羽等人偷袭,哪里还有半分迎战的心思,尽管徐忠上前亲自督战,但是则奈何兵败如山倒。 整个粘忽尔部的战马全部被白羽算计,没有了战马的粘忽尔部战力不足平日的十之一二,尽管还在战士骁勇善战,却全无平日里战场上来去自如,令对手心惊胆颤的状态了。作战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白羽的队伍已经完全将徐忠的队伍打了一个对穿,完全掌握了整个局势,徐忠败局已经注定,剩下地便是是否能够生擒徐忠了。 【194】兵败如山 白羽站在山顶之上,气度沉凝,俯视山下这个如修罗地狱般的战场,杀气盈天,趁着徐忠的部队军心涣散,立足不稳之际,白羽军队利用俯冲的优势,已经如虎下山一般,将整个徐忠的队伍冲的七零八落,再也没有一个像样的阵营来阻止白羽攻势,尽管徐忠还在招呼着手下的士兵,企图将人马集中起来,对白羽进行抵抗,但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徐忠再也无法集中优势兵力进行有效地阻挡。 一路上,白羽的队伍杀人放火,用尽了乡间泼皮耍赖之计,将整个战场搅得七零八落,浓烟四起,忽然阵中的林牧石一声长喝,用足内力声音响彻全场:“徐忠老儿败局已定,我东阳的好男儿在哪里,谁我将这老小子卵蛋割了下来给老子泡酒!” 林牧石内劲深厚,乃是江湖上不下于暗榜水平的一流高手,此言一出,东阳寨的男儿都齐声应和,不断的向林牧石身边靠拢,聚合离散之间,倒也有些气度,看来这林牧石平日里早就已经励马磨枪,这样的手下,无论军事素养还是战斗能力在战场上比起其他的几个山头士兵高上不止一个档次。 白羽目光闪闪的盯着在战场上的林牧石,横了一眼在身边还按兵不动的赵翼和齐昭南等人,淡淡的道:“该你们了。”赵翼和齐昭南会意,手上一挥,带着从琅琊带来的五百骑兵冲下山去。 这五百骑兵,乃是白羽在琅琊士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师,按照白羽等人在白虎节堂中所学的练兵手法训练而成,训练过程痛苦非常,但是却成效显著,所训练出来的战士,无一不是以一当十的悍勇之势,白羽当年练兵之时,便十分强调骑兵的作用,因此不惜重金从草原之上买来的上好战马,每日加以精细草料加以饲养,完全是白羽心中的宝贝。 骑兵素来在战场上有决胜之师的美誉,古来善战之士,对骑兵的作用都是运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汉朝的霍去病、唐朝的李药师等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骑兵又名离合之兵,因其能离能合,速散速聚,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急疾捷奔,今日薛义、龙步飞都是其中骑兵用兵大家,龙骧虎骑更是主要由骑兵组成,所以战场上纵横捭阖,所向无敌。 白羽终于亮出了他全部的底牌。 配上这草原上的良驹,这五百骑兵如虎添翼,后发先至,瞬间加入到战场之中。 鼓声更是响彻云霄,配合着他们一往无前的气势。 齐昭南大笑一声道:“孩儿们,谁能将徐忠给我擒下,赏金百两!”说完,挺着手中一个七尺长枪,一马当先,率先杀入敌阵之中。大有三军易辟,一骑当千之势。 战鼓狂响,白羽的精锐之师已经杀入敌人阵中,这一战,不仅仅是白羽与徐忠之间的较量,更是白羽与林牧石关于青州主导权的暗斗。 白羽自然不会让林牧石擒下了徐忠,啖了青州之战最大的胜果。 与此同时,林牧石也抖擞精神,丢下左右不管,单骑加快了攻势,只取中军。 赶了数天路途的的徐忠青州疲兵,见对方居然还有人马下山,顿时一发摸不清白羽的深浅,不知道白羽还有多少军力没有参战,,更是无心恋战,四散奔逃,再挡不住愈战愈勇,气势如虹的琅琊精骑。 这五百骑兵若是在往日的正面战场,恐怕会很快淹没在人山人海之中,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但是此时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战争局面瞬间更加急转直下,徐忠指挥着他的数万精兵想发动最后的反击,但是,确实是无能为力,此时的战场上,即便是在骁勇善战的战士,恐怕也不能力挽狂澜,战场上面,是最为现实和冷酷的,一旦军心丧失,事成败局,便是无法挽回了。 徐忠长叹一声,他已经知道,大势已去,纵然是孙武复生,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几名徐忠手下的忠诚亲兵,一边掩护这徐忠,和前来厮杀的林牧石部和齐昭南赵翼等人输死厮杀,一边节节败退,希望能够保护徐忠退出战圈,保全性命。 奈何无论齐昭南、赵翼还是林牧石,都是一流高手,真气深厚,气息绵长,枪法招招追命,侵入中军之中,企图打通徐忠的最后一道屏障。 在这锋刃相对的时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仁慈根本没有容身之所。 密密麻麻的徐忠亲卫,一排接着一排,围绕在徐忠的身边,组成人肉盾牌,林牧石等人处于战场核心,随时面对着数十人的攻击,且徐忠部下也不乏高手,在短时间内生擒徐忠,并非易事,士兵倒下,便立刻有人替补空位,层层叠叠,杀之不尽。 忽然,在战场上面,一人长身而起,双脚踏在马镫之上,整个人披风迎风飘扬,左右亲卫护住左右,挑下射向他的箭矢,那人长笑一声,大声道:“徐忠小儿,当日你以强凌弱,围攻我琅琊,可曾想到也会有今日!”发话之声,正是琅琊当日围城主将文魁。 文魁与徐忠缠斗多日,他神乎其神的箭法已经深入人心,所有的敌军一见文魁拿出弓箭,顿时都心中一慌,不自觉的后退半步,可就是这一失神,便有琅琊军队前来,一刀砍下好大头颅。 文魁人立马上,手握龙舌,箭尖只直指徐忠,徐忠亲卫大喝一声,“主公当心!”将手中铁盾举起,想全力抵挡文魁一箭。 “嗖嗖嗖!”文魁神箭一弓三箭,居然箭箭中的,三名亲卫惨叫一声,铁盾居然被文魁射的四分五裂,长箭灌胸而入,琅琊军队士气更甚。 文魁一箭,徐忠部下仅存的一点斗志,顿时完全瓦解。 “铛铛挡!”孙兴霸岂能让文魁专美于前,大叫一声,手中镔铁长棍将一名敌军迎空挑起,在横扫一下,那人身形若断线风筝一般飞速急退,撞到了一名敌军,无一不精骨粉碎。 “主公快走!”孙兴霸、文魁、赵翼、齐昭南、林牧石五骑杀到,若是徐忠被这五人困住,哪边真是插翅难飞了,此时几名近卫拼死抵挡,将徐忠护住,逃离战场,徐忠双目几乎渗出血来,他身为文官,却投笔从戎,原本想借此天下乱世,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当日也是军威雄壮,豪情万丈,但是才数十日的功夫,此时却兵败如山,性命不保。 这一切,都是在山上好整以暇,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那个少年。 “白羽!”徐忠大喝一声,纵马向前,便要冲上去,一名士兵紧紧拉住徐忠战马,苦苦劝道:“主公,我等一死为主公开道,若是主公来日禀告朝廷,卷土重来之日,为我等报仇,扫除贼逆。” 徐忠清醒过来,看着己方已经乱成一团的阵势,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说完带着几名亲信校尉,向着旁出逃奔而去。 “徐忠逃了,徐忠逃了!”琅琊战士们欢呼雀跃,而剩下来的战士们却面如死灰,只是恨爹娘少生了自己一双腿,慌不择路的逃离战场。 接来的战争便是变成了完完全全的追击之战,此时白羽怎会顾忌穷寇莫追之理,此日若是不除去此撩,若他来日当真卷土重来,必成心腹大患。 白羽率领全军,发了狂的领着人马,衔尾穷追,追杀徐忠残军,一连逐出数十里,沿途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徐忠来时十万大军气势汹汹,此时却一败涂地,跟在身边的士兵不过十之一二,白羽此阵以三万破徐忠五万,赢得是干净漂亮。 徐忠慌不择路,被白羽撵着一路狂奔,直到前方一条河流阻住了道路,才骤然停住马来,亲兵们急声道:“主公,前方不过数尺之深,我们完全可以泅渡而过,若是此时在做停留,恐怕贼逆的骑兵就要赶到了。” 细听之下,果然身后马蹄阵阵,喊杀之声不断。 徐忠忽然仰天惨叹一声道:“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昔日西楚霸王誓死不肯过江东,我徐忠又有何面目面见圣上,面见风相,罢了,罢了,就让这河成为我徐某人的葬身之地,你们也不用再战,全部放下武器,白羽虽然心怀诡诈,但是声誉却是还好,从来没有听过他有杀降的劣迹。” 亲兵们满脸泪水,一齐跪在徐忠面前,道:“主公,我们誓死不降。” 徐忠勉强笑道:“你们都是忠勇之士,可惜我徐某乃是败军之将——是徐某人负了你们。”说完,将手中长刀一挥,便要抹喉自尽殉国。 这时候,白羽已经带人杀到,领头一人高声叫道:“徐大人且慢动手!先看看我们带了什么人过来。” 徐忠一愣,追赶上来的琅琊战士骑兵两排闪开,赵翼等人带着几人来到阵前。 徐忠得见这几人,忽然浑身颤抖,失口道:“夫人!” 【195】得遇张良 原来白羽攻下琅琊之后,将徐忠全家老少关押收监,却并没有取他们的性命。 “大人!”领头一妇人顿时泪水涟涟,大声道:“大人,我等都好,白大人仁慈为怀,不仅仅青州城所有百姓都好,对我们徐家也是礼遇有加,白大人是好人啊。” “你们!”徐忠怒道:“你们乃是朝廷钦命的诰命夫人,居然也降了白羽那个贼逆!” “徐大人!”白羽排众而出,坐在马上,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当今天子昏聩无能,风易寒独断专行,天下好汉纷纷揭竿而起,徐大人何必为了一个腐朽的朝廷枉自送了性命?徐大人胸有千般锦绣,若是就这样死了,怎对得起大人那份抱负,若是能够屈就在我白某帐下,我保证徐大人能够一展所长,才不负徐大人满腹韬略啊。” “你!一派胡言!”徐忠怒道,“贼臣乱子,我徐某岂会为虎作伥,今日我徐忠败于你手我无话可说,但是若是你想我降你,休想!” “徐大人!天下无主,大显君臣不明,薛义篡位夺权,天下百信早已苦不堪言,我等为何不能取而代之,为天下百姓重新创造出一个太平盛世呢?” “呸!”徐忠吐了一口唾沫,大声骂道:“无耻之徒,今日且让你猖狂,来日天兵一到,定然让你们这些贼逆死无葬身之地!” “你!”白羽手下诸将一齐怒喝。白羽大声道:“徐大人难道就不在乎你徐家上下三十余口的性命吗?” “爹!”忽然一人从马上跳了下来,正是徐忠长子,当日琅琊的守城之将徐盘。 徐盘涕泪横流道:“爹,为我徐家留下一点血脉吧,白大人已经答应我们只要我们投降,必然不计前嫌。” “逆子!”徐忠不见此人还好,一见更是气的差点吐血,正是因为拜花花公子徐盘所赐,这青州城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被白羽攻下,此次之败,徐盘当问首罪。 徐盘此时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若是这徐忠不降,他徐盘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才不顾一切,七情上脸,无论如何也要劝降徐忠。 “呸!”徐忠须发皆张,怒骂道:“奸臣贼子,岂容你猖狂多久,天兵一到,必将让你灰飞烟灭!” 忽然徐忠跳下马来,面北而拜。大声道:“皇上,请恕微臣不能尽忠,微臣先走一步了。” 说完手中的钢刀一紧,便要割下去。 “不要!!”徐盘吓得面无人色,不顾一切地向徐忠扑了过去。 “徐大人!难道你当真不顾你全家上下老小性命了吗?” “老爷,不要啊!” 几人同时大喝,但是徐忠死意已决,根本不听众人劝告。 忽然一道乌光一闪,一支长箭飞快的射出,刚好射中徐忠的拿刀的手,徐忠手中一慌,钢刀掉了下来。 徐盘这才送了一口气。 徐忠双目圆瞪,大声呼喊道:“士可杀不可辱,白羽,你还待怎样!” “徐大人且慢动手,且看我手中乃是何物!” 说完白羽手中拿出一件事物,顿时徐忠面容皆诧,大声道:“你怎么会有此物!” 白羽点头道:“此物的主人,与白羽关系密切,徐大人乃是满腹学识之辈,自然应该明白‘周公恐惧留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的道理,徐大人之所以以身死节,无非是想赚个青史留名而已,切不知道这春秋纸笔乃是掌握在后朝史官的之手,徐大人是白是黑,恐怕还是两说。” 原来,白羽手中拿出的物件,乃是赫连成虎当日给他的亲信之物,徐忠乃是赫连成虎的旧臣,怎么会不识得。再说,白羽此言正中徐忠的死穴,徐忠乃是迂腐之辈,信奉的无非是良臣不侍二主。因此才会战后无颜,想已死殉节。 对于徐忠这些人来说,名节比性命要重要得多。 现在,白羽手中能够拿出这件事物,说明白羽与赫连成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徐忠若是降了白羽,倒也不算是有错,在他的逻辑观念中,也不再是那么完全的抵触了。 白羽施施然道:“现在青州已在白某手中,贵公子乃是识实务为俊杰之人,若是徐某人将徐大人风光大葬,并对外宣称徐大人早已归降白某人,那样是非黑白,徐大人即使在九泉之下也百口莫辩了。” 徐忠开始有些迟疑了,的确,徐盘已经归降,徐忠全家上下老小皆在白羽手中,他徐忠的名节早已被这不争气的儿子败坏了,白羽乃是满腹阴谋之辈,他若是有心败坏徐忠名节,让徐忠死后成为天下百姓唾骂的对象并不难。现在白羽有赫连成虎的信物,徐忠对白羽便不如从前般视白羽若仇雠了。 白羽连打带消,开始瓦解徐忠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白羽知道,一个人若是第一次求死不成,再次求死的话,已经是难上加难了,因此鼓动如簧之舌,苦苦规劝。 说到底,徐忠和白羽只是政治立场不同而已,但是从心底,白羽出道以来所作所为,并非一个十恶不赦的奸贼,民声民望反而比朝廷之中那些尸位素餐自标忠良的人要好得多。 不然狼牙百姓也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对白羽心悦诚服,众志成城,保卫琅琊了。 徐忠迟疑了半晌,终于放下了手中钢刀,长叹一声,道:“徐某服了。白大人如此看重徐某人,徐某人若是再这般不识抬举,便对不起白大人了。” 徐忠此言一出,白羽顿时喜上眉梢,笑道:“徐大人能够想通,当真是我白某之福,青州之福,天下之福啊。” 说完着一名小兵推着自己走向前来。 “大人!”手下众人纷纷阻拦,白羽一挥手,笑道:“无妨,徐大人乃是光明磊落的人士,岂会做那些下贱之事你们且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徐忠想不到白羽居然敢只身前来,神色又开始犹豫不决,待白羽走到跟前,徐忠才道:“我虽然兵败,但是我身边的亲卫都是为我效死之人,只要我一声令下,白大人肯定是身首异处,白大人如此心怀坦荡,对徐某人无半分防范之心,徐某当真服了。以后青州就拜托白大人了。” 说完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白羽跟前。 白羽连忙扶起,喜道:“白某人得徐大人,犹如刘邦得张良,刘备得诸葛,白某以后还要多多听徐大人教导才是。” 说完与徐忠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相视大笑。 所有人这才送了一口气,特别是徐盘,更是喜上眉梢,手舞足蹈起来。 青州一战,终于告下了一个段落。 《百战天骄》第二部青龙起陆完结,请看第三部龙战于野 【196】金针刺穴 夜已经是五更了,天佑皇帝寝宫中的奏折将天佑皇帝并不魁梧的身材压得见不到身影,薄守昭走了过来,心疼地道:“皇上,天色渐明了,明天还要早朝的,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虽然您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但是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啊。” 说到这里,薄守昭都有些经不住眼圈一红,这些年来,自从薄守昭从宫里面出来,保护天佑皇帝以来,这些年来一直把天佑皇帝视若己出。两人关系看似主仆,却亲如父子,这些年来,天佑皇帝为了复辟,苦心孤诣,受了多少痛苦,薄守昭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原本以为复辟之后,天佑皇帝会过上好日子,可是没有想到,现在压在天佑皇帝肩膀上的担子却是越来越重了。 天佑皇帝为了大显,几乎已经到了自虐的地步,每日三顿都是青菜白粥,朝服也仅仅只有一套,天佑皇帝怕朝服坏了,又要花钱修补,每日里只有在朝堂之上才会穿戴,一下朝堂便着人好生看管,自己一身贫民打扮,看上去根本没有丝毫九五之尊的奢靡。 甚至,天佑皇帝还偷偷地叫心腹太监往宫中拿出前朝古董去卖。 天佑皇帝缩衣节食,将所有一切投入到军费之中,为的只是维持这个风雨飘摇的大显,苟延残喘。 生不逢时啊,若是天佑皇帝出生在其他的日子里面,定然是一个中兴名主,受千秋景仰,可是偏偏却是这个家当几乎已经被薛义败光了式微的大显。 天佑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笔,勉强一笑,道:“薄叔,您来了,看来今年我们又得想办法追加军费了,唉。”天佑皇帝叹了一口气,道:“朕是年轻,还有很多的时间,但是这大显却已经病入膏肓了,朕不求能够如同光武皇帝一般,开创中兴盛世,但是只求这大显的江山不要毁在朕的手上。朕这样也算是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 天佑皇帝年不过二十四五,一双眸子却似乎历经沧桑,原本乌黑的长发中一开始出现几根白丝,瘦弱的脸颊深深地嵌在颧骨之中,这前朝留下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由于瘦削的身材,看上去有些格外宽大。 天佑皇帝忧心忡忡地道:“朝堂上风易寒结党营私,相权独掌,军中以赫连成虎奉而不诏,对朕阴奉阳违,朕禁兵令一解,天下那些豺狼野心之辈必然拥兵自立,大显已经只是一个空壳子了,朕甚至现在连当日东周那批小皇帝都不如,可是朕还能怎样,又能怎样。” 说完,天佑皇帝痛苦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用力揉搓起来。 “陛下,陛下”薄守昭轻轻走了过去,轻轻地为天佑皇帝抚背,缓解一下天佑皇帝的痛苦,试探地问道:“陛下,要不要老奴给你叫太医。” “不用了。”天佑皇帝摇了摇头道:“这些老太医们,所开的方子不过是一些大补的珍奇药材罢了,朕虚不受补,根本没有用,再加上那些药材都是极其贵重之物,还是……能省一点是一点吧。把碧落给朕叫来,我这头风之病,只有她的金针能够缓解。” “老臣这就去办。”说完,薄守昭一挥手,跟着天佑皇帝日久的小太监之机,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出去。不一会儿,一名宫女便急匆匆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天佑皇帝的寝宫之中。 “奴婢碧落叩见吾皇,愿吾皇……”没等碧落说完,天佑皇帝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这些虚礼还是免了吧,你给朕看看。” 说完,在薄守昭的搀扶下,就在龙案旁边的一张软塌下俯身躺下。手中依然捏着一本奏折。 “陛下!”碧落欺身向前,道:“奴婢不是跟陛下说过多少次了吗,陛下现在需要的是静养,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陛下还是不要在理会这些军机大事了。” “呵呵。”天佑皇帝因为是夺权之后,为了能震住宫中太监宫女,向来御下极严,从来不苟言笑,手下的宫女太监对天佑皇帝都是唯唯诺诺,生怕违逆了天佑皇帝的意思,只有碧落一人,敢如此放肆。 说来奇怪,天佑皇帝在其他下人面前喜怒无常,但是对着碧落却是言听计从,说完居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放下了手中奏折。 碧落拿出金针,刺在天佑皇帝的血脉之中,天佑皇帝闭上了眼睛,眼角只见神情有些舒展开来,看上去碧落的手法很是娴熟,让天佑皇帝很是享受。 碧落道:“陛下之病,奴婢已经说过,乃是心中郁结所致,我以芒针取穴,主穴取阳池、三焦俞,配穴取陛下地机、命门、三阴交、大椎,可以将陛下心中淤积排出,虽然能够打通陛下关节和气血,使速去邪,但是陛下心结难出,奴婢手中就算有华佗神技,恐怕也是治根难治本,陛下现在需要的是静养,若是还是这般不辞劳苦的忙于政事,日夜操劳,我怕……” 天佑皇帝又下意识地捡起了手边奏折摆了摆手,道:“这些与你无关,你只需保证朕的头疼缓解一二,能让朕能够批改完这些奏折就行。” “陛下!”碧落嗔道,“若是陛下还是这样,碧落,碧落就…..” “也罢,也罢…..”天佑皇帝居然破天荒露出笑容,“医者为大,朕听你的便是了。” 说完闭上了双眼,碧落金针刺穴,手法精妙非常,天佑皇帝不自觉间便居然沉沉睡去了。 薄守昭在一旁安静的伺候,所有人都几乎有些屏住呼吸,天佑皇帝能有如此深度的睡眠,确实是很少见的事情,此时谁都不敢前去打扰,几名小太监自觉地退在门外,为天佑皇帝守夜。 天不自觉的有些大亮了,再过半个时辰便是早朝时间了,这个时候,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一名小太监连忙走上前去,做了一个噤声地动作,道:“陛下正在睡觉,风相有什么事情还是等早朝之后,在朝廷上便启奏吧。” “不行,”风易寒浑身风尘仆仆,甚至有些衣冠不整,显然也是刚刚从床上爬了起来,急声道:“此事十万火急,一分都耽搁不得,若是误了大事,当心尔等的脑袋!” “可是……”这几名天佑皇帝的亲信太监心疼陛下,但是又被风易寒危言耸听吓住了,一时间难以取舍,居然呆立当场,无言以对,风易寒跺了跺脚,道:“几位公公啊,到底是我大显的江山社稷重要还是陛下睡觉重要,若是公公执意不许,风某人只好硬闯了!” 这个时候,寝宫里传来天佑皇帝的声音,“是风相吗?” 天佑皇帝自少便是在薛义的阴影下长大的,即使睡觉也是心惊胆颤,所以睡眠极浅,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惊醒。 风易寒也不顾形象,推门而入,看在正在跟天佑皇帝按摩的碧落,略略一愣,但是很快目光便收了回来,跪在天佑皇帝脚下,道:“吾皇万岁。” 碧落站了起来,欠身道:“奴婢告退。” “无妨!”天佑皇帝道,“你继续你的,风相有何事如此匆忙!” “青州丢了!”风易寒不再隐瞒,开门见山道,“不仅青州丢了,这徐忠居然敢背叛朝廷,降了贼逆白羽,是臣不能知人,看错了徐忠,请陛下责罚!” 说完咚咚咚三个响头扣下。 碧落听到白羽的时候,居然手中轻轻一滑,一根金针险些刺错了穴脉,显然天佑皇帝感觉到了痛楚,但是只微微一皱眉,并没有说话,反而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久才缓缓地道:“白羽诡计多端,朕料定青州迟早是他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有些一时间让朕措手不及,青州丢了不是大事,但是徐忠降贼,却是天大的祸事啊。” “是老臣之过,请陛下责罚。”风易寒长跪不起,“白羽已经取得了整个青州,风头势力在所有贼逆之中一时无两,已成气候,若是不早日拔出的话,老臣怕当真此人会毁了我朝数百年的根基啊!” “是啊,当年项羽江东起兵到乌江自刎,所用时间不过八年,今日白羽崛起之快,比之当日西楚项羽有尚有过之,观白羽起兵以来,所用手段皆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且此人用兵看似胆大包天,却实则步步为营,精于计算,如此人才,百年难出,不仅仅是风相,就算是朕,也看错他了……” “是啊,”风易寒深有同感地将琅琊之战、青州之战、清屏山之战娓娓道来,最后道,“徐忠虽为赫连成虎旧部,但是实则是老臣的心腹,老臣对他也是青眼有加,当年力排众议,将他从赫连成虎部调出,当上了青州之主的位置,没有想到此人居然也会被白羽迷惑,做出这等蠢事出来!” “徐忠乃是一方封疆大吏,在青州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白羽知道,即使攻下青州,没有徐忠的帮助,很难在短时间内对青州全境加以巩固,徐忠一降,对于朝廷对地方控制力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而对白羽声望的提升,更是难以估量啊,养虎为患,是朕之过……” 【197】五龙针法 说到这里,天佑皇帝眉头一皱,显然在强忍着痛苦,碧落用从药箱中拿出一根带有棱角,针体较粗的金针,连忙道:“陛下,请不要自责,当心邪气郁结,碧落现在不得不以锋针五龙针法为陛下排阳泄污,请陛下稍稍忍耐片刻,碧落会辅以家传推拿之术,可能会亵渎陛下龙体,请陛下先恕臣妾无罪。” 天佑皇帝道:“无妨,你做你的便是。” 碧落小心翼翼地将天佑皇帝龙袍褪下,居然发现在天佑皇帝的内衣上居然打着数个补丁,心中不免有些唏嘘,但是哪里敢在脸面上表现出来,心中喟然一叹,用手揭开天佑皇帝的衣裳,细细推拿起来。 碧落手法精妙,让天佑皇帝浑身开始舒坦万分,心中压积着的郁结开始略略舒缓了几分。 “继续吧,风相。” 风易寒道:“陛下春秋鼎盛,按我大显历朝历代陛下都是在十八之时便已经已定皇后,陛下北狩归来,应当早早议定母仪天下之人才是。此事关系到我大显国本,若是早立圣母,则天下安定,众臣归心,皆传陛下之仁德。臣以为,此时应当早日确定才是,老臣不才,已经为陛下物色了……” 天佑皇帝一听,立刻断声喝断道:“够了!” 风易寒连连下跪道:“请陛下以天下为重!” 天佑皇帝道:“此事,太后知道吗?” 风易寒迟疑道:“这…..” 这太后自从当年在大殿上毒杀薛义,帮助天佑皇帝复辟之后,便一直独处深宫,从不出来见人,因为萧太后自知行为失谨,委身薛贼,无颜面见天佑皇帝,所以不敢天佑皇帝如何苦苦哀求,萧太后始终不曾答应两人相见,就是天佑皇帝每月的供奉也是如数奉还,自己自耕自取,整日修身礼佛,不问世事。 天佑皇帝几次登门都吃了闭门羹,这风易寒自然更是见不到了。 此时天色大亮,已经到了上朝的时候了,天佑皇帝示意碧落取下金针之后,站了起来,道:“此事暂且压制几日,风相时候不早了,我们一起上朝吧。” 说完走下软塌,拉着靴子,亲热的挽着风易寒道:“风相就不用再去偏阁听旨,就一同跟朕在冬暖阁用膳吧。” “谢陛下隆恩。” 天佑皇帝拉着风易寒出门之后,几个小太监也急忙跟在天佑皇帝身边,为他披上外衣,屋里面就只有碧落和薄守昭,碧落略略收拾了一番,便要出门,刚在门口,忽然身后的薄守昭叫住了她。 “公公还有什么事情吗?”碧落回身欠礼道。 薄守昭将碧落细细地看了一番,才冷冷地道:“薛神医手中岐黄之术出神入化,看来陛下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碧落淡淡地道:“多蒙陛下错爱,碧落受宠若惊。” “老奴七岁净身入宫,算算日子,也有快七八十年了,先后伺候了三位陛下,也算是宫中的一个老臣子了,这宫中一些人物,老奴也听闻过一些,记得有些年前,一名姓薛的太医,金针之道也是在太医院中首屈一指,但是因为后来薛贼复辟,薛太医不甘心委身侍贼,便找了一个借口出宫,说起来,老奴和此人还有几分交情呢。” 碧落淡淡地道:“碧落年幼尚浅,不听闻过这些前辈,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碧落先走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薛小姐能够面对仇雠,还能镇定自若,面无表情,这份城府,老奴都比不上呢!” 碧落香肩微微颤抖一下,头也不回地道:“我不懂你说的什么。” “天下位高权重者,莫过于风易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薛小姐自知若是单凭一己之力,今生恐怕复仇无望,所以依附天下之间唯一能够震得住风易寒的人,这份手段,嘿,有点意思。” 碧落淡淡地道:“我只是一个医女,仅此而已,至于仇也好,爱也罢,都已经看淡了,我只想在年轻之时能够挣点银两,等老了之后告老还乡之际能够买上一亩二分地,便此生足以,公公多心了。” 薄守昭嘿然道:“碧落,你的确很聪明,但是这天下间比你聪明的人比比皆是,你当心机关算计太聪明。” “谢公公教导,若是没有其他事,碧落告退了。” “陛下春秋鼎盛,睿智英明,乃是古往今来难得的圣君,你当你那点小伎俩能够瞒得住他?今日你与风易寒相见,难道仅仅只是巧合不成?如我所料不错,这风易寒定然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不过你与风易寒的恩怨我不管,但是你记住,千万不要去招惹陛下,这母仪天下的后位,更是容不得你这身份卑微的奴才染指,否则,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碧落受教了。”碧落盈盈一拜,头也不回地离开寝宫。 青州位于中国东方,“东方属木,木色为青”,故名青州,古来交通便利,物产丰富,尤其盛产海盐,自古便是天下兵家必争之地,青州更是当年赫连成虎发家的地方,白羽坐在青州府衙里面,心中更是感概万千。 终于,自己踏出了争霸的第一步,拥有了青州,有了问鼎天下,逐鹿中原的本钱了。 徐忠同样心中千般滋味,就在一月之前,自己还是坐在上面俯视青州的一方大员,现在却屈居在这山野草寇之下,仰人鼻息。 仅仅半月的时间,白羽在徐忠的指导下,已经将整个青州余下势力全部荡平,成为了青州唯一的军事政治势力,白羽知人善任,不仅仅是徐忠,就便是徐忠部下一干将领,白羽也皆重用有加,丝毫不加猜忌,赏罚公平,就便是徐忠降部也无话可说,白羽此时在青州众将眼中,已经不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反而觉得白羽有些平易近人,谈话风趣的一派儒将风采。 丰先生日以继夜的加班加点,白羽的保境安民告示已经贴满了青州大小城池的每一个角落,百姓们开始正常生活,商铺开始重新开业,一切又变得和以前一样。 白羽知道时间不等人,在整合了徐忠降军和原本琅琊联军之后,便开始着手扩建军队,有了徐忠的帮助,这一切都似乎变得快了很多。青州所有事务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白羽自己则借口查寻军务,将青州所有州县游历一个遍,一个月后才回到了青州城。 可是这里面有几位仁兄却等得望眼欲穿,时时刻刻打听着白羽的消息。 当白羽意犹未尽地回到了青州城之后,手下立刻有人来报,林牧石率领沈毒机等几位当家前来拜访。 “消息还挺灵通的啊。”白羽心中默默道,知道若是此时再避而不见,便有些说不过去了,着人便将这几位请了进来。 一番虚假的客套和歌功颂德之后,众人向林牧石使了一个眼色,林牧石咳嗽了一声,道:“白当家的,哦,不白大人,我等当日在东阳结盟之时,白当家当时许诺,若是我等出兵帮白当家解除了琅琊之围,那海沙岛的万斤海盐便是我等共同所有,不知道当时白老大说的可否只是戏言?” 沈毒机连忙道:“白老大什么身份,现在已经是青州之主了,断然不会失言而肥的,白老大,我等在青州城已经等你多日了,若是没有其他要事的话,还请白当家亲自带我们去海沙岛一趟,或者白老大下上一道手谕,我们各自取了海盐,也算了却了一番心思,也就不再厚颜在此打扰白大人了。” 白羽一拍额头,笑道:“原来是这等小事,我这几日实在是军务繁忙,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了。” “无妨,无妨,白大人日理万机,自然不会将这些些许小事记挂在心,但是这些海盐都是我们兄弟们拼了性命取回的,我等自然要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是白某之过,明日我便亲自陪各位前往海沙岛,我白羽虽然不说是什么一言九鼎之辈,但是各位在白羽危难之际拉了白羽一马,白羽不说知恩图报,但是说出来的话也是算数的。各位请回,明日我便着人准备海船出海。” 众人见白羽没有反悔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虚伪客套一番各自散去。 白羽走后,身边的秦玉忍不住发话了:“羽哥,这万斤海盐,都是我兄弟们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现在中原盐价飞涨,这万斤海盐的价格,非同小可,难道我们便要眼睁睁地拱手将这些白金送给林牧石之辈吗?” 白羽笑道:“秦玉啊,你先也算是威震一方的大将了,为何还为这区区蝇头小利争夺不休不成?我曾经答应过林牧石,自然要做到,不然对我等声誉便是一个毁灭性打击,我白羽虽然不是一个爱惜羽翼之辈,但是也不会为这等不必要的黄白之物,白白断送了信誉。现在整个青州都是我们的了,这林牧石等辈,充其量只不过是在我等手下讨生活的绿林好汉罢了,这万斤海盐吃与不吃,就看这林牧石之辈的眼界高低了。” 【198】审时度势 秦玉闻言一喜道:“莫非,羽哥你已经成竹在胸不成?” 白羽哑然失笑道:“你当你羽哥是什么人了,难道凡是都要算计他人不成?若是林牧石等辈执意要取,我便赠与他便是,但是从此我和青州绿林便人货两清,互不相欠了,以后是敌是友便难说了,但是若是林牧石不取,这份人情我白羽便是永远欠上了,林牧石不是一个贪图小利之辈,他心里自然会掂量一番,这万斤海盐和我白某的人情孰重孰轻。若是他取了,证明他不过是一个鼠目寸光之辈,如此一来便不足为虑,若是他不取,事情恐怕便会复杂很多,林牧石你当如何取舍,我白某人也期待得紧啊。” 就在此时,一人破门而入,在这青州城敢不禁通报闯进白羽书房来的人寥寥无几,只见文魁浑身浴血,坐在一张凳子上,伸手到了一大壶茶水,一股脑的喝了下去,呸了一声,道:“娘的!” 白羽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道:“怎么,她(他)来了?” 秦玉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笑嘻嘻地道:“文哥的那个娇滴滴的小媳妇上门寻夫来了,算算日子,文哥的好事也该进了,秦玉还没有准备好文哥的贺礼,正是罪过罪过!” 文魁怒道:“秦玉,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秦玉见文魁动了真怒,不敢再触霉头,吞了吞舌头,文魁气呼呼地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大声骂到:“该死的贱人!老子迟早要用你的鲜血祭奠我的龙舌神弓。” “方谢晓魅影之术现在修炼的如何?” “精进不少,”文魁点了点头,道:“但是还是奈何不了我的龙舌,不过此人暗杀之术天下无双,若是他有心暗算你,你最好还是准备准备。” 白羽道:“方谢晓在没有取你性命之前,断然不会对我感兴趣的,你自己还是当心点的好。” 文魁恨恨地道:“魅影之术,不过是一种幻术罢了,我文家自幼修习心眼,这写邪魅之术我自有破解之法,方谢晓迟早会成为我箭下亡魂。” “都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你奈何得了方谢晓,反而每次都是灰头土脸的回来,我看,你这新郎官倒是当定了。”秦玉插嘴道。 这次文魁居然没有反唇相讥,叹了口气道:“怪只怪我族中那些老人们太可恶,让我拿不出龙牙,否则这方谢晓此时坟头上都长上尺许的青草了——无论如何,方谢晓现身了,白虎节堂应该已经开始盯上我们了,我们还是通知一下兴霸、赵翼、昭南他们,龙步飞那边我看就不必了。” “嗯。”白羽点头道,“小心点还是好的。” 秦玉忧心忡忡地道:“从今天起,我便睡在你的床边,羽哥你行动不便,万一白虎节堂前来偷袭,我怕羽哥会有万一——” “算了,图老大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有花雕在,我就足够了,你笨手笨脚的,我还不习惯呢,再说了你要是整日睡在我这里,让万花楼的花魁整日独守空房,你忍心吗?” 秦玉吞了吞舌头,摸了摸头道:“羽哥,连你都知道了……” 白羽与文魁相视一笑,齐声道:“全青州的人都知道,我们又不是聋子。” 这个时候,花雕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来,似乎对文魁浑身伤口习以为常,笑道:“你们兴高采烈地说些什么,我怎么好象听见有人说我的名字了?” 花雕走了过去,将水放在白羽的脚下,道:“这里面放了活血散瘀的药物,对大人的伤有好处,大人快试试吧。” 文魁与花雕擦身而过,转过身来,一道凌厉的目光刺向花雕,白羽看了文魁一眼,示意两人下去,文魁对着白羽点了点头,白羽摇了摇头,文魁与秦玉这才退出了白羽的房间。 第二日,白羽带了孙兴霸和齐昭南,几大当家的早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车船准备妥当,众人便扬帆出海,几日海上颠簸,便到了海沙岛。 此时海沙岛一切都是一个由刘奇的人在经营,这刘奇原本只是海沙岛的一个小头目,在杨开等人的手中过得并不如意,但是白羽上岛之后很快便注意到了他,觉得他头脑灵活,是个可造之才,便越级提拔他。将海沙岛交给刘奇打理,刘奇也不负白羽的厚爱,将海沙岛经营的井井有条,比之当年胜景犹有过之。 海沙岛上机关四伏,上面动用了若干王传志所设计的新式水刺、水闸,若是不是海上之人,贸然进入,即便是三桅大船也会有去无回,海沙岛原本地处险要,易守难攻,现在更是海防比之当年十倍之严,一些海上屑小之辈想趁着白羽远攻青州之际前来碰碰运气,但是都让刘奇凭借海上暗礁和他的黑乌鸦战舰让他们有去无回。 上岛之后,白羽并不急着与众位当家平分海盐,反而带着他们四处参观海沙岛上战士的操演,甚至带领他们上了黑乌鸦战舰,出海远航一番,黑乌鸦战舰的速度和灵巧和白羽手下熟练的操船之术都让这些山上巨寇们都啧啧称奇。白羽绝口不提海盐之事,对几位当家每日酒色笙歌应付,几位当家的大有乐不思蜀之意,虽然心系海盐,但是盛情难却,心想白羽竟然已经亲口应承了,自己也不在急在几日之间,显得自己太过于小家子气。 七天之后,几位当家的终于按捺不住了,共同商议之下,以林牧石为首,找了一个白羽空闲的当口,共同面见白羽。 青州一战,再不知不觉之间,白羽和这几名当家的身份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知不觉之间,这几位当家都将白羽当成了青州之主,处处对白羽陪着小心,断然不会再有当日林牧石的盛气凌人和沈毒机的狡诈阴险。 此时白羽等人正在于刘奇商议军务,几名当家一到,白羽立刻着人请了进来,含笑道:“这几日,几位当家的在这里过得何曾舒坦,若是手下有招待不周之处,尽管名言,白某人这地主当得不好了,岂不是对不起几位当家的了。” 林牧石含笑道:“白大人好客,大有古之孟尝之风,只是我们都是山野村夫,骨头太贱,再加上甚少食用海鲜鱼翅,白大人日理万机,我等若是还在此耽搁白大人时间就不好了,还是请白大人随我们取了海盐之后兄弟们各自回去,对手下也算有个交代了。” 几位当家的一齐附和,白羽一拍额头,笑道:“我原本以为多留几位当家几日,既然诸位归心似箭,我也不再挽留,海盐已经按照我们事先说好的为几位分船装好了,几位验货之后,我便可以派人送几位当家回去了。” 几位当家的一听白羽早已为大家想好了,喜不自禁,心中暗赞白羽处事得体。 在白羽的带领下诸位来到了码头之上,果然看见海盐均已装好,甲板上看上去一片白花花的,吃水深浅也让几位当家甚为满意,纷纷出言多谢白羽。 “几位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便可以上船起锚,我所安排的手下都是操船能手,定然会保护几位当家的顺利上岸,我白羽在岛上还有其他的事情,便不再挽留诸位了,请便吧。” 几位当家有何白羽客套一番,便各自来到白羽为他们准备好的船上,起锚开船,开出了海沙岛。 看着几艘船消失在海平线之外,孙兴霸忍不住道:“我倒沈毒机之辈鼠目寸光也就罢了,没有想到这林牧石也是一个目光短浅之辈,哼!” 白羽施施然道:“事情没有到最后,我们都不要妄下结论。等等吧。” 果然时隔不久,在海平面上一艘海船踏浪而来,正是林牧石的船,林牧石靠岸之后,急忙下船,走了过来,白羽笑道:“林当家去而复返,莫非遗漏了什么不成?” 谁知道林牧石走到白羽身边纳头便拜,道:“白大人高义,对林某一再点拨,林某若是还不知白大人心意,林某便妄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白大人在上,请受属下林牧石一拜。” 虽然白羽对林牧石的归降其实心中已有七八分的把握,但是此时也不有些喜不自禁,连忙将林牧石扶起道:“林当家的言重了,林当家对琅琊有救命之恩,今日又肯屈身辅佐白某人以后白某自当尊林当家为兄,以兄弟之礼相待,共同进退,荣辱与共,琅琊能得到林将军这样的猛将,实在是琅琊之福啊。” 林牧石站了起来,赧然道:“白大人青州一战,天下震惊,所显示出来的实力绝非我等小小山野草寇能够比拟。林某人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与其等着白大人天兵来取东阳,不如趁着现在和白大人还有几分交情,自己来降,白大人心怀天下,以后定然是天下有数的人物,我东阳跟了白大人,也算是为手下兄弟们谋个好前程。为林某人自己觅个良主。” 白羽点头笑道:“林将军如此审时度势,你我以后便免了一场刀兵之灾,白某人代表琅琊,欢迎林将军加入。” 【199】百败之将 林牧石的归降,令整个青州绿林为之震动,很多当家的开始暗自骂林牧石背信弃义、阴险狡诈,要知道,自从攻下琅琊之后,几位当家不是没有考虑过归降白羽,但是其中反对最为激烈,最为慷慨的林牧石却成了他们之中最快的背信者,当日,是谁在大会中慷慨激扬,大开宁为鸡头不为牛尾的论调,给几位摇摆不定的如双乳山龙头金不患、通天寨寨主周瑾等人注入信心,现在林牧石率先归降,则怎么不让这几人大呼上当,后悔不迭。 白羽回到青州城之后,几名闻风而动的当家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对于他们,白羽可没有那么好想与,一律避而不见,白羽越是这么晾着他们,另他们更是惴惴不安,不得不暗中与林牧石互通款曲,让他在白大人面前美言几句,但是这林牧石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这几名投机分子恨得牙根痒痒。 除了黛眉寨的赵咫遥是个特例,与白羽关系暧昧,早与白羽定下百年只盟,天罡寨老寨主穆青河、狼毒寨寨主沈毒机各有思量,未曾表明态度,其余的当家都已经打定主意归降白羽,但是奈何白羽不纳。 是日。白羽升帐,众将咸齐,这是白羽攻下青州之后,第一次手下所有将领都到齐的军事会议,白羽环顾左右,左边以青州原太守徐忠为首,丰无咎、林牧石、赵翼、齐昭南、徐盘以及数位青州降将,右边以文魁为首,其后是李随云、孙兴霸、杨开、秦玉、青莲道人、王传志、刘奇以及从原琅琊将领中提拔出来的杨恒、曾勇、彭捷等新星虎将。 倒也算得上是军容齐整,文武兴盛。 一年前,白羽等人在这片帝国上无咫尺之土,无立锥之地。一年内,他们如风卷残云般扫掠,青龙山之战、海沙岛之战、琅琊守卫战、青州之战,每一战都是令当今所有军事家料定必定败亡的战斗,但是他们却已顽强不屈的韧性,打败了一批又一批的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将这九州之一的青州完全收入囊中,创造了军事史上的一个又一个奇迹。 世事沧桑变幻,直令人生出无限感慨。 自从入主青州以来,白羽和自己的这批将领们便没有一天闲下来,而对于青州城的建设就几乎从来没有断过,接收移民、起房盖宅、架桥铺路、码头泊位,各项市政设施天天都在开工,这一段才完工,那一段又在破土挖掘。 白羽深知城池的重要性,在首席设计师王传志的亲力亲为下,加上青州城数百年城池坚固,白羽用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城建改造之中,甚至是战火中几乎毁于一旦的琅琊城,白羽也没有丝毫闲下来,利用青州库存竭力支援琅琊,对于琅琊,白羽等人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王传志恩亲自规划设计,工人们日夜加班,终于完成了全部城墙的修补工程。 一晃便是三月。 今日白羽召集所有高级将领,甚至连原本远在琅琊的李随云和海沙岛的一干众人全部召回,整个议会大厅里面满满当当的,除了刚才点到数人之外有座位之外,更多的人只能站着,对于很多新提拔的将领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白羽,白羽在他们心中便是当年的白起一般的战神,对白羽顶礼膜拜之情已经到达一个顶点,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大厅里面却无人喧哗,静静等待白羽发话。 白羽此时召集将领,便是为了确定下一次军事目标,现在军中,以徐忠为首的保守派主张休养生息,发展内政,而文魁为首的激进派则是主张趁热打铁,积极进取,建功立业,两派人见地各不相让,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白羽简要的一个开场白之后,徐忠率先发话了。徐忠道:“大人,这张善麟之辈与我只有一河之隔,我对此人甚为了解,虽然此人数十年来败仗无数,但是却不愧为当今一代名将,特别是守城之法,甚有心得。” 徐忠一语未毕,文魁接言讪道:“张善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的军事投机分子而已,我们现在水陆共有十五万之众,在军力上已经完全超越了张善麟之辈,我认为我们拿下扬州并非难事。” 徐忠叹了口气道:“文将军难到没有听过‘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句话,张善麟能够雄踞天下最富饶的扬州数十年不倒,自然有他独到之处,难道你没有听过,对于张善麟来说,百战百胜不难,难得是百战百败,屡败屡战。” 张善麟有个外号,叫做“百败将军”,意思是说他凡是出兵之后,便必败无疑,他的一辈子可以说是百战累累,只胜过三次,胜绩虽少,但是每战都是鼎定乾坤,天下震动。 一次是丁未之战,张善麟与赫连成虎、薛义三人联军,击败了南下的北方异族,一战奠定了三人威望,从此北方异族不敢南下牧马。让大显得以数十年安宁。 是年,三人不过二十。 第二战扬州之战,张善麟举三万残军,攻破扬州,悬扬州太守陈行首级于城门,从此取而代之,盘踞江南数十年。 是年,张善麟三十有二。 第三战,薛义篡位,派手下数十万大军围攻扬州,由龙骧虎骑大将南宫云统领,张善麟举十万之兵,一败南宫云于观音山、二败泗水河,三败长江以南,逼的薛义不得不与张善麟议和,两人貌合神离十年之久。 是年,张善麟四十七岁。 其余百余仗皆败。 徐忠叹了口气,道:“战场上最难对付的,就是那种擅长于打败仗的人,他们不仅不会被消灭,而且往往比百战百胜的人更加可怕。百折不挠,屡败而能屡战者,就像一粒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的铜豌豆,最为难缠,也最让人头痛。 打了败仗,尤其是决定性的大败仗之后,很多将领往往会由于军心涣散、兵士逃离、盟友背叛、部队哗变等各种原因而一蹶不振,甚至彻底玩完。 可如果一支军队乱而能整,临危不惧,惨败之后依然能保持高昂的士气斗志,仍然坚决地服从命令,严格地遵守军纪,那么就足以证明其领导者的个人威望之崇高,政治功底之深厚,张善麟便是这样的一个军事奇才,我们现在在青州立足未稳,重兵环伺,北有林弘毅、林小妹虎视眈眈,西有风易寒处心积虑,欲将我们除之而后快,若是我们全军出动,一旦不能以雷霆之势消灭张善麟,仓皇北顾之间,林弘毅,风易寒都不是善与之辈,若是让他们找到了我们的空隙,对于我们青州来说,便是灭顶之灾,请白帅仔细斟酌,再做决定。” 张善麟与白羽等人都是从白虎节堂出来的军事精英,但是比之与他同期的赫连成虎和薛义等辈,名望战绩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此人却胜在隐忍,最终拥有了整个扬州,与薛义明争暗斗数十年。在他的一生中,经历过的大小战役数不胜数,胜仗败仗、挫折磨难,也都品尝过不少,但每一次,他都坚持到底,笑到最后,其性格意志之坚、心理承受力之强,绝非普通的将领所能相比。 虽然现在白羽等人协裹青州大盛的余威,军威鼎盛,又坐拥天下九州中“白金”之州青州,粮草丰富,筹码雄厚,但是青州比之天下粮仓之称的扬州来说,欠缺的不是一个档次,这张善麟苦心经营扬州,又有薛义虎视眈眈,十数年枕戈待旦,不敢一日松懈,军武之甚,比之白羽不知道强了多少,与白羽相同,张善麟也是筹码丰厚,头脑冷静,意志坚定,出手果决的豪客钜子。他们对胜胜败败早习以为常,在通吃一切筹码,或者将口袋里最后一两金子输光之前,没有谁会中途离席,就此放弃。 对于白羽来说,不是挥军扬州城,便是全军覆没,没有第三条路。 所以,徐忠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后,他所认为最稳妥保险的办法。 但是文魁等人则截然相反,他们经历了琅琊之战后,天下名将林初三、林初二、徐忠等人都是他们手下败将,甚至连天下闻名的北方之狼粘忽尔部也对他们望风北遁,急急退离了青州战场,文魁本便是眼高于顶之辈,现在更是意得志满,视天下英雄若蝼蚁。 文魁略带讽刺地道:“徐公是否因为一子输,满盘皆墨之后,被天下英雄吓破了胆子,只想龟缩在青州之内,若是如此,我劝徐公早日告老还乡,省的晚节不保。” 徐忠心机深沉,自然不会跟文魁计较,淡淡一笑道:“我只是为白帅着想,徐某垂之老矣,自然没有如文将军这般少年气盛,雄视天下的胸襟与气度,徐某言尽于此,余者自有白大人定夺。” 【200】予取予夺 文魁为人言语刻薄,在军中声望虽隆,但是人缘却极差,特别是以杨开为首的降将,几乎与文魁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琅琊之战,数人到了危急存亡的关键,尚不忘相互排挤,现在青州安定,众人党争之势苗头又起,若不是白羽坐镇,震得住他们,两人各自人马早已拉开阵势练开了。 徐忠老奸巨猾,纵横官场数十年,自然一点就透,坐了下来,知道此时会有人为自己出头。 果然,在旁边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我那日听闻有传言道,文大人每每出入万花楼之中,酒后常常道,这琅琊之战,皆是文大人守城之功,若是没有文大人,我等,甚至连同白帅都已经成了徐大人的阶下之囚了,看来文大人果然功高盖世,连白大人千里攻青州、百骑援琅琊,以及清屏山之战,比之文大人守城之功,都不及万一啊。” 杨开此言一出,不仅是文魁,连白羽也心中暗骂杨开心机歹毒,挑拨离间,殊不知,古往今来最忌功高盖主,若是白羽只是一般昏庸之君,恐怕这杨开奸计便会达成,而文魁距离自己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可惜杨开不明白羽与文魁数十年的生死交情,他们彼此都是可以以性命相托的铁血男儿,依白羽的性格,妄论这青州,即便是文魁要他的项上人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交给文魁,正是白羽这种视兄弟如性命的性格,才会让文魁、孙兴霸、齐昭南等人誓死效忠。 但是帝王心术,御下之道,乃是千古明君成其霸业的重要手段,虽然白羽内心对杨开甚为不喜,但是杨开的确是作战悍勇,功劳奇大,若是对杨开一味排挤,反而会寒了众将士的心,落个任人唯亲的毁誉。 当下白羽呵呵一笑,道:“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去的好了,旁人不知道,但是杨将军对我琅琊的贡献,我白羽是铭记五内,今日言者无罪,众位将军们可以畅所欲言,我琅琊的未来命运都掌握在众位的手上了。” 白羽寥寥数语,将众人的话题又转移到青州身上,丰无咎之机,连忙进言道:“白大人,依我之见,徐大人所言即是,但文将军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们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这么迅速的崛起,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薛义当年的禁兵令,导致了地方军事实力的不足。” 徐忠点了点头,对丰无咎的此言深有同感,当年薛义以军队起家,自然对军队甚为忌惮,为了稳定政权,规范了大显‘禁兵令’,从而进一步削弱了地方军阀的实力,将军队高度集中在中央手中,除了几个不服薛义的地方超级军阀之外,根本一般的州县甚至已经没有常备军队,这样便导致了偌大的一个青州,所用之兵不过三四万之多,在急匆匆之间,徐忠虽然集结了数十万的兵马,但是奈何训练时间尚短,军队素质不高,所以才在琅琊一战中败下阵来。 丰无咎续道:“当今的天子天佑皇帝和风易寒走了一步险棋,便是将这禁兵令解除了,好处便是能够极大的加强这些地方勤王之师的军事实力,这些地方军阀,基本上是军备粮草自给,不要中央一分钱,但是却听凭中央调度,极大的壮大了天佑皇帝的实力,但是缺点便是尾大不掉,这其中厉害关系,相信风易寒已经斟酌很久,我就不在多言,我所想表明的是,我们虽然拥有青州,但是并非立足很稳,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青州虽大,但是只是天下九州之一,现在天佑皇帝主要军事目标是龙步飞,若是等天佑皇帝缓过劲来,有能力对付我们的之时,便是青州倾覆之际了。” 众人一齐点头,当时他们身在琅琊的时候,可能朝廷还不太在意他们,现在他们攻下青州鞭及京都,俨然已经成了继龙步飞之后天下第二号的叛贼,强大出头鸟,现在朝廷肯定不会对他们等闲视之了。 风易寒润了润嘴唇道:“所以,我认为,我们只有在朝廷喘息未定之际,急速扩张自身实力,有了和朝廷叫板的本钱,朝廷才不会对我们予取予夺,扬州之战,势在必行,因为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白羽欣然道:“风先生一言,让我等茅塞顿开,确实乱世之中,有枪便是草头王,我白羽虽然不才,但是也想领教领教下这‘百败将军’的厉害之处,传我军令,整顿三军,备齐粮草,明年开春之际,兵临扬州!” 众将称喏,军事会议散去之后,白羽又饶有兴致的在王传志的带领之下参观了一下青州城的城防建设,前去慰劳正在工地上埋头苦干的战士们,此时只见几名战士们正在搬运着巨大地鼓,埋在城脚之下。 王传志解释道:“我们将这些地鼓埋在城脚之下,每日只需派几名战士职守,便可以听闻千里之外传来的足音,可以预先知道敌人的攻击方位和大抵的攻击人数,从而调度全城军士做好守备。” 白羽欣然道:“王将军果然有颗七窍玲珑之心,先前在琅琊守城之时,王将军的新式军械便为我琅琊立下了汗马功劳,有王将军在青州坐镇,我白羽无忧矣。” 王传志又向白羽介绍了守城的若干将领,这些人得见白羽,各个面泛红光,激动不已,白羽微笑着跟这些朴实的军人们开着玩笑,极大地化解了他们的紧张。城防完毕,白羽又视察了骑兵的训练情况,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傍晚十分,白羽居然没有丝毫的疲倦,又饶有兴致的让赵翼推着自己来到了青州城外不远的一处小山之上。 此时夕阳还没有落下去,月亮已经爬了上来,日月同辉的景象十分令人着迷,白羽眯着双眼,欣赏着这般美景,忽然身后足音响起,白羽头也没有回,笑道:“你跟了我这么久,有什么事情吗?” 赵咫遥笑道:“我是想日日夜夜地都跟着你,可惜你贵人事忙,哪里还记得我这个苦守空房的每日自怨自艾的小媳妇儿。” 赵翼之机,推脱有事自己先走了,上岗上面只留下白羽和赵咫遥两人,晚风拂来,吹动二人衣诀,赵咫遥叹了口气,道:“若是这天下间没有战事,每日都能这样,看着日升月沉,该有多好啊。” 白羽眨了眨眼睛道:“没有想到,这天下间人见人怕的女魔头,怎么也有如此闲情逸致起来,你不去打家劫舍,难不成还要吟诗作对,考女状元去不成?” 赵咫遥柳眉倒竖,道:“白羽,你什么意思,存心的不是,对了,这几日双乳山龙头金不患、通天寨寨主周瑾几次三番的登门拜访,你却避而不见,是何道理。我们青州绿林向来同气连枝,为何林牧石降你,你接受了,金不患、周瑾等人你却不肯接受?” 白羽道:“莫非赵小姐这次找我就是来兴师问罪,为他们抱不平来的不成。” 赵咫遥轻蔑地道:“金不患、周瑾、沈毒机等人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当年我爹被张傲秋那个奸贼所害,也没有见他们说上一句公道话,我才懒得跟他们为伍,只是我觉得你奇怪,你白羽不是向来不问出身门第,只要有人前来投你,你都二话不说一律欢迎吗?” “这不就成了。”白羽淡淡地道:“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又何必多问。金不患、周瑾等人都是绿林强匪,身上匪气深重,我若是将他们纳入我军,他们这些不良习气传染到我琅琊,到时候军纪败坏,我白羽还有和战力与天下称雄,我先暂且磨磨他们的性子,若是他们能够转变习性,我还可以考虑。” 赵咫遥知道,白羽军纪极严,征兵向来宁缺毋滥,若是当真让当周瑾他们加入青州军,到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好,算你说的有理,那。那我再问你,都这么久了,你明明知道我在青州,为何对我也避而不见,是不是觉得我赵咫遥也是土匪出身,怕传染给你了!”说完眼眶一红,说不出道不尽的委屈。 白羽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你也看见了,手上的事情太多,实在是……” “就是没心没肺。若是你当真有心,还怕没时间,大不了,大不了我也和你那个小丫头一样,每日给你沏茶倒水,但是,但是至少能够每天,每天看到你……” “赵当家的言重了,赵当家的服侍我,我怕我白羽折寿啊。”白羽苦笑道,“赵当家还是……” 忽然,白羽将赵咫遥一把抱住,赵咫遥一愣,马上反映过来,两块红云浮上脸来,少有的扭捏作态,道:“天…...天…...还没黑…….晚上……晚上…...我去你房间。”说道最后,几乎声音轻不可闻,一头要扎进白羽的怀里,可是忽然觉得白羽目光有异,立刻反映了过来。 “朋友竟然来了,为何这般鬼鬼祟祟,见不得人。” 【201】绝世高手 “呼!”忽然,劲风骤起,草石翻飞,一股强大的劲力如同有席卷一切的力量一般,直接杀向白羽,白羽忽然用手一抖,从轮椅之中一条黑色的长绳飞快的飞出,勾住前方一颗巨树,拉扯之间,飞快的躲过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击,与那人只在毫厘之间便擦身而过。 娇喝声气,赵咫遥反映过来,此时手中的双刀已经翻出,直取来者。 “躺下吧!”那人呼喝一声,肉掌一翻,直接砸在赵咫遥的双刀刀刃之中,一股强大的劲力透过刀身直接侵入赵咫遥的身体中,赵咫遥连连身子晃荡,退出十多步之后,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白羽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来者不善,白羽虽然功力净失,但是眼界尚在,这入侵者敢只身入青州,暗杀白羽,必有高人之处,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一个照面之间便可以将赵咫遥逼的吐血,功力已然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而且似乎此人刚才一击,尚未使出全力。 在白羽所认识的人中,这样的高手,估计连当年在渔阳府中,所见的薄守昭跟他只在伯仲之间。 “唰唰唰”白羽一按机关,这轮椅乃是当年王传志苦心孤诣的得意之作,名曰小楼,灵巧异常,即便是一流高手在猝不及防之间也讨不得好。 刺客舍下赵咫遥之后,白羽龙头一转,一连串的毒针如雨一般射向刺客,刺客只是一挥手之间,便全部收入手中,丝毫不畏针中剧毒,身形不慢反快,流星一般杀向白羽。 “朋友,躺下吧!”赵翼此时已经从斜刺中杀出,手上一对肉掌与来犯的刺客对了个正着,轰,一声巨响,赵翼身子居然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斜斜飞出,单凭一对肉掌上浸淫,赵翼在白虎节堂年轻一辈之中,无人出其右者,这些年来又日夜勤练不辍,早已经到达了明榜中阶的水平,居然被此人一个照面击飞,此人的武功,是何等的匪夷所思。 刺客如影随形,变化神速,紧跟而来,白羽手中的黑索急忙再次飞出,小楼如流星一般在此勾住一根树杈,离开刺客十步距离。 “啪啪啪啪!”此时四面八方的无数暗青子、飞镖、飞石、数不清的各色武器,破风之声十分刺耳,似乎凭空而起一般,无数人开始从树后面,从石头后面,从低洼之处,出现在小山岗之上,这些人全部黑衣蒙面,乃是白羽在军中挑出来各个好手,充当的贴身禁卫。这些人平日里如幽灵一般跟在白羽身后,从不现身,但是一旦白羽有危险,便会舍身出现,以身相护白羽。 自从当日在路上遭遇刺杀之后,丰无咎等人深知白羽安全的重要,把白羽的个人安危放在一切之上,不敢丝毫疏忽,白羽虽然不喜欢这些影子,但是没有办法,为了安定军心,只能勉强接受。 这些人,不仅身手高超,而且对白羽绝对效忠,在任何时候都会愿意为白羽献出性命。 四面八方的暗器向刺客袭来,这些暗器中都淬毒,只要沾染上一星半点,便必死无疑。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人忽然青袍鼓胀,在身体周围发出一种妖艳的光芒,将自身全部包裹起来,全身以右脚为轴。急速的旋转起来,仿佛在身边刮起一阵龙卷风一般,将所有的暗器全部卷入其中,形成一种强烈的真气之罩,这些暗器遇到这张真气罩之后,似乎都失去了准头,全部吸入其中,那人再一抖,所有暗器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但是身形也稍稍一缓。 此时第一排的死士已经杀到,那人手如钢爪一般,只是一探,便如闪电般刺中一人的咽喉,双手连动,扑杀山来的所有人便被他一招致命,那人身形连住转,在人群中身子连晃数下,这些杀将而至的好手们连惨叫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来便就此了账。 好厉害的角色,在这样的绝世高手之下,这些人无疑是群鸡搏虎连一招都使不出来。 再后来,赵翼已经强忍内伤杀到,赵翼此时在青州之中已经是屈指可数的高手了,白虎节堂的修炼之法又奇诡无比,加上刚才那人只是一心搏杀白羽,对他根本未尽全力,内力深厚的他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人的内劲化去了十之七八,赵翼知道,眼前的人物,乃是自己平身以来所遇到的绝世强手,稍有差池便会性命不保,所以不敢有丝毫怠慢,所有压箱底的功夫全部使出,招式如连绵的江水,滔滔不绝,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在刺客和白羽的面前,形成了最后一道屏障。 赵咫遥此时已经强忍内伤过来,抱着白羽便要逃回城去。 “找死!”那人双目精光乍现,蓦然之间,那人手中忽然化成一根长达数丈的白骨接成的长鞭,长鞭绕过了赵翼直接卷住了白羽和赵咫遥,双手一紧,两人便动弹不得,左手搓掌为刀,掌心之上涌起如云霞一般的气浪,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内劲,斜斜地砍在赵翼的掌风之中,如千根钢针一般丝丝刺入赵翼的防护之中,将赵翼如封似闭的掌力一齐排开,这赵翼看似如铜墙铁壁般的防守瞬间土崩瓦解,一只手已经探着了赵翼的喉咙。 就要捏下去。 “若是你杀了他,我便立刻嚼舌自尽!”白羽见赵翼命在旦夕,急忙高声叫道。 那人看了白羽一眼,微微点头,手上一松,将面如死灰,脸上豆大汗珠掉了下来的赵翼如提小鸡一般扔在一边,长鞭吐卷之间,便将白羽和赵咫遥抓在手中,分别协在两肋之下,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不见,留下来双手如筛子一般颤抖的赵翼。 “噗!”积压在胸口的内伤似一齐迸发,赵翼双膝一软,昏死在地上。 从这刺客出现到消失,不过寸许光阴,却一连秒杀十几名高手,裹挟白羽和赵咫遥扬长而去。这样的高手,在现实之中简直闻所未闻。 主帅失踪,这可是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最要命的事情,琅琊陷入了起兵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 琅琊所有高级将领一齐等在赵翼的病榻之旁,所有人都眉头紧皱,当他们发现城外有异之后,仓促赶到,看见的只有昏迷不醒的赵翼和所有琅琊战士横七竖八的尸体。 白羽已经不知所踪了,徐忠、风易寒等人一面封锁消息,稳定军心,一面派出所有密探,四处打听白羽的下落,剩下来的只有焦急地等着赵翼的醒来。 赵翼悠悠转醒,发现所有人都在,连声道:“羽哥被人擒走了…...” “多少人?什么人!”文魁连忙问道。 众人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但是刺客居然能够轻易的潜入青州城之中,又能够在擒住白羽之后躲过所有追杀的队伍全身而退,显然是一个周密筹划、精心布置的专业杀手组织。 “只有一个!”赵翼惨声道,“是我保护白帅不周,赵翼自请军法从事。” “只有一个人...”众人面面相觑,这赵翼的功力,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是知道的,而且那些保护白羽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后的武士,即便是数十名一流高手一齐杀至,这些人也能够保护白羽全身而退,对方居然只有一个人,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将这些死士全部格杀,并且重创赵翼之后,挟持白羽和赵咫遥逃之夭夭,这份身手,众人简直便是闻所未闻,不禁自己掂量起来,若是自己在场,能够抵挡几招。 丰无咎急声道:“此事稍后再说,赵翼,你可看清此人相貌。” 赵翼摇了摇头,道:“此人自从出现之后,便快如闪电,让人看不清相貌,而且交手之间,掌风中透出的一股阴寒之挤压得我几乎睁不开双眼,赵翼惭愧!” 赵翼居然连相貌都没有看清,此人的武功,简直已经超出了众人所能理解的范畴了。 文魁忽然与李随云对望一眼,喃喃自语道:“随云,你觉得可能是他吗?” “他来了?不可能吧,若是他……” 文魁道:“依赵翼和他交手情况和伤势来看,此人的武功,早已超出了明暗双榜所有高手的境界,完全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这世间,有这等武功的人屈指可数,你家的那个正在闭关修仙,不可能出来,而我家的那个,脾气太过古怪,绝对不可能来理会我们这些小杂碎,这世间能够数出来的,还有谁呢?” “真的是他吗?”一向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李随云忽然开始脸上忧心忡忡起来,“若是他…...那就真的太有意思了……” “应该是他!”齐昭南走了过来,肃容道,“看来只能看羽哥的造化了。” “那人眼高于顶,羽哥功力尽失,他应该不屑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羽哥应该不会有事,可是,有谁能够指使得动他呢?” 众人一齐陷入沉思之中 【202】失手被俘 于是,琅琊所有的斥候部队开始了罕见的超级大搜索,但是很少人知道,他们所搜索的目标居然是白羽。斥候们日夜不停,几乎搜遍了青州的每一座山头,每一间民宅,而那个刺客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但是也同样没有发现白羽的尸体,这样让琅琊所有焦急等候的将领们心总略略安定了一些。 白羽只觉得耳旁生风,这刺客居然不眠不休,一手一个,拧着他们一直狂奔了一天一夜,而且速度丝毫没有减慢的意思,虽然对于青州的地形,白羽了如指掌,但是也只限于在地图标识之上,当真身临其境之时,白羽也就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了。 夜幕开始降临,白羽开始感觉到浑身有些寒冷,不知不觉之间,此人居然带着他们攀上了比平日里高上数百丈的深山之中。 白羽虽然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是却没有一丝一刻脑海停止过思考,他想尽了千方百计,可是知道,若是没有必成的把握,惹恼了眼前这位高手,反而会弄巧成拙。 白羽武功虽然失去了,但是眼界还在,这一天一夜之间,白羽将此人身份设想了千万种可能,但是最后目标开始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砰!”那人终于似乎也些累了,将白羽和已经昏迷的赵咫遥分别往地上一扔,淡淡地道:“小子,我知道你的底细,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耍任何花样,否则后果会比你想象中的痛苦百倍。” 白羽用手揉了揉痛处,苦笑道:“阴前辈乃是德高望重之人,为何居然出手对付我们这些不成器的晚辈后生,传出去了,就不怕他人耻笑吗?” 那人微微错愕,道:“没有想到姓薄的老鬼居然还有你这么机灵的徒弟,有点意思。” 白羽见他没有否认,心中更加笃定此人身份,此人正是当年白羽与李随云等人聊天时候,无意中提起的神秘高手阴长生,当年阴长生以一己之力连败五大明榜一流高手之后仍然安然飘去的传说曾经让他们心向往之,很想亲眼见一见这位绝世高手,只是白羽万万没有想到,当他真正能与此人见面之时,居然会是这种场面。 白羽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此人不是传说早已羽化登仙了吗,怎么还在人世,看来求仙问道之路毕竟虚无缥缈,连如此高手都做不到破碎虚空——不过观此人武功,似乎比之传说中的更加恐怖,看来这些年应该精进不少,只是我跟他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他会对我下手……”白羽脑海中心如电转,分析着一个又一个可能性,他知道,阴长生要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自己只能凭着口舌之利与之周旋,然后见机行事,寻找脱身之计。 阴长生冷冷地道:“小子,我最后提醒你一句,千万别耍花招…..” “哪里哪里,前辈身手如此高明,我哪里敢在前辈的眼皮子底下故弄玄虚,只是,这个小姑娘已经昏迷多时了,请老前辈出手解救一二,不然我怕她……” “哼!”阴长生冷冷地哼了一声,手指一指,凌空解了赵咫遥的睡穴,赵咫遥这才悠悠地转醒过来,醒来之后,居然也不管阴长生,居然径直走到了白羽的眼前,狠狠的甩了白羽一耳光。 “啪!”不仅是白羽愣住了,连在一旁的阴长生也不禁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混蛋!”赵咫遥气的双目圆瞪。气呼呼的盯着白羽,“是不是老娘以后和你成亲之后,你还要在床底给我安插十几二十个人听房啊!” 白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赵咫遥还在为刚才自己在身边安插的死士保护自己,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而恼怒,女人啊女人,白羽心中苦笑道:“自己就快性命不保了,居然还在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果然女人永远是一种难以用常理去理解的动物。” 赵咫遥余怒未消,走到了阴长生的身边,大声道:“前辈,我告诉你白羽这个人就是一个小人,伪君子,别看他长的人模狗样的,其实他满肚子的坏水,他,他从来不洗脸,也不刷牙,还有口臭,脚气,最恶心的是,他还喜欢和一个叫秦玉的小子…有一腿...哎呀,反正恶心死了,两个大男人整天在一起亲亲我我的….呸呸呸…..前辈你快点杀了他为民除害!” 阴长生和白羽同时无语,这小妮子平日里没有看出来,没有想到关键时候落井下石居然这么厉害。白羽一脸欲哭无泪的看着阴长生,阴长生虽然没有做声,脚下却向白羽远远的走开几步,仿佛此时多看一眼白羽都会被传染似的。 “哼!你不杀他,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罢,老娘亲自动手!”说完赵咫遥气呼呼的抓起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径直刺向白羽,白羽吓得“花容失色”,大呼饶命,可是匕首刚过白羽头上,赵咫遥忽然手上一变,飞快的刺向阴长生。 阴长生身子动都没有动,拇指和食指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抓住赵咫遥刺过来的匕首,“叮”一声响,匕首寸断,阴长生淡淡地道:“小女娃子,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耍花样了。” 赵咫遥扔下半截匕首,居然脸上一点愧色都没有,嬉笑道:“被你看穿了,没想到你这老东西反应挺快的,算了,杀不了你了,本姑娘饿了,你随便去山下给本姑娘弄些吃食上来。”说完拍拍手,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一副大小姐的模样。 居然如此指使几乎是天下第一高手的阴长生,连白羽看得都直吐舌头,这位赵小姐倒是当真无知者无畏。 不过虽然刚才赵咫遥异想天开,手法拙劣的暗算阴长生,但是白羽却已经证明,阴长生虽然对自己和赵咫遥屡次威胁恫吓,但是却从来没有下过狠手,不知道是自恃身份不屑动手,还是另有顾忌,但是无论如何,白羽已经知道阴长生不会杀自己和赵咫遥了,只要自己能够保住性命,那么一切都会有转机了。 阴长生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了几根不大不小的山药,扔给了赵咫遥和白羽,阴长生功力高超,每日只需进食一点点山果便可以了,早已久不食人间的油腻,所以随身也就带了些山药黄精之类的清淡之物,赵咫遥一见,顿时嘴一撇,看都不看一眼,道:“我又不是尼姑,干嘛得吃这些东西我要吃肉!” 阴长生面无表情,忽然手上一动,一块小石头居然直窜云霄,过了一阵子,居然从天上掉了下来一只飞鸟,赵咫遥心中虽然暗自惊诧,但是表面上却是一脸的鄙夷之情,道:“切,装模作样,雕虫小技罢了,若是你当真是高手,为何当时连身形都隐藏不好,被白羽这小子听出来了。” 阴长生当日是因为不屑偷袭白羽,所以故意弄出声响引起白羽的注意,当然依他的身份自然不会跟这个小女孩一般见识,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转眼天色已晚,山顶上面雾气深重。赵咫遥生了一堆篝火,把白羽移到了火堆旁边,白羽虽然手足残废,但是此时经过这么久地调理,已经能够基本上手已经痊愈了,只是还腿脚站不起来,手上干不了精细的活,赵咫遥将阴长生打下的那只鸟烤熟之后,美滋滋地撕下半只后腿扔给白羽,两人一顿大快朵颐,丝毫没有成为阶下之囚的负担。 两人酒足饭饱之后,赵咫遥闲来无事,便开始不停地搬弄口舌,挑衅阴长生,阴长生只是垂眉低首盘膝而坐,丝毫不理会赵咫遥,但是赵咫遥却并没有感到无趣,反而更加精神矍铄,乐此不疲。 一夜无话,白羽和赵咫遥便被阴长生如软禁一般困在山顶,两人居然都十分默契地绝口不提离开一事,总之能吃便吃,能睡便睡,能骂就骂,被俘后的白羽,精神状态居然极好,似乎看上去胃口不仅不错,反而比平日里还胖了几分。 自从白羽起兵以来,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几乎每天不是在疆场上浴血厮杀,便是在谈判桌上与各方势力勾心斗角,年方二十的白羽,比一般少年看上去都老成了许多,政治、军事、外交等等一系列的大小国政等着他处理,琅琊守卫战、青州之战,一次次以弱胜强,绞尽脑汁的战役由他指挥,这一切,已经让这个少年压得喘不过气来,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只要稍有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早已身心俱疲了。现在虽然虽然命在敌手,危在自夕,可所有的却可以难得地将手上的公事放下,自己要做的事只有一桩——赶快逃脱阴长生的魔掌,回到青州,将被俘的损失降到最低。虽然此事也是危难重重,可要比起上面那些事情,白羽反倒觉得如释重负,轻松不少。 凡事一利一弊,白羽生性豁达,知道阴长生不会处决自己,反而放开了一切,好好的舒心享受起这山中的美景来,若是阴长生老不死在这里大煞风景,白羽与赵咫遥倒也像一对隐居深山的神仙眷侣。 【203】阶下之囚 转眼半月过去了,迎来了北方的第一场雪,雪一下,便开始纷纷扬扬,不能停息,将这个天地染得一片雪白,山中到处银装素裹,白羽和赵咫遥都是从此习武之人,自然不会觉得寒冷。阴长生便更加不用说了。 渐入冬季,夜色来得很快。皎洁的月色,照亮着山野,照亮着银白色的枝头,夜色清朗反衬着白雪,将远处照的一清二楚,虽然此时鸟兽都已很少了,但是依然有不少豺狼、土狗等忙碌地觅食,尤其在夜间,成为他们活动的最佳时机,在月光下悉悉簌簌地窜蹦着,时而不停嚎叫,出于女性的天性,赵咫遥紧紧靠在白羽的肩头,神色十分的紧张。阴长生依然盘膝坐在那里,白羽此时心中已经猜测到了,这阴长生既不杀自己,又不肯带自己离开,反而坐守在此,定然是在等人。 果然,夜色中忽然响起了脚步之声,踏碎的雪花声音越来越近,白羽知道,定然是正主儿现身了,果然阴长生长身而起,看了白羽等人一眼,双手一点,点中了赵咫遥的睡穴,却似乎对白羽手法稍稍偏了半寸,白羽心中一个闪念,立刻假装昏迷过去。 阴长生为何对自己手下留情,或者是要告诉自己什么吗? 白羽调整呼吸,装作点中睡穴一般,侧耳倾听着。 果然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白羽显然听出这人是刻意压低着自己的声音,难道此人是白羽旧识不成,所以刻意改变喉结,让自己好听不出他的声音不成? “阴前辈。我代表主人向您问安”那人恭敬地道:“多谢阴前辈出手擒住这小子,帮我们了却了心腹大患。此人我与家主人仇深似海,还请印前辈准许我们将他带走。” “跟我有仇?”白羽心中暗自道,“我白羽虽然杀人无算,但是自问没有私下结过什么厉害的仇家,难道是风鹤翼,如果是他就不奇怪了,他老子乃是当朝宰相,权倾天下,能够情的动阴长生在情理之中…..” 阴长生淡淡地道:“当年我在雪峰山顶飞升失败,差点堕入魔障,是你家小姐救了我,这份人情是我阴长生欠下她的,今日人货两清。告诉你家小姐,以后休要再来烦我。” 那人点头道:“我会回去如实禀告的,阴前辈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不敢再耽搁阴前辈修仙大业了,这两人交给我们便是了。” “小姐!”白羽心中转了几转,忽然心中大叫一声该死,自己千算万算,居然将这个小妞儿算掉了。 当年琅琊之战,自己杀了林初三、又大败林初二,两战奠定了自己琅琊的地位,但是却也得罪了一个天下间谁都不敢惹的人物——林小妹。 自己与她有杀兄之仇,她岂能善罢甘休,没有想到这小妮子隐忍了半年,居然一来便是这样阴毒的招数,请动了阴长生,将自己生擒活捉。 白羽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在阴长生手中,自己还不那么害怕,因为阴长生虽然行事乖僻,但是自恃身份,不会跟他这个小辈为难,若是落入了林小妹手中,俗话说得好,黄蜂尾上刺,青竹蛇儿口,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这林小妹与自己仇深似海,还不把自己活刮了不可! 白羽一时情急,反复思量,却无对策,这时候破空之声响起,显然这阴长生已经远去,脚步声响起,来人应该不少,白羽没有办法,只好一直装睡。 一人走了过来,将自己双手反剪,又蒙上了黑布,这些人与自己素不相识,为何要蒙上自己的眼睛,莫非其中有人不想让自己看破身份不成? 几名大汉前来将白羽和赵咫遥扛起,下山之后,如塞粽子一般将自己塞入马车之上。隔了好久,马车开动了,白羽细细倾听,窗外应该有四五名高手环伺押送自己,马蹄落地轻快,显然负重不多,应该是女子为多。 “你们几个好生看守他,千万不要跟他说话,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一概不理,记住了吗?”领头的那人——也正是刚才和阴长生对话之人吩咐道。 “是。”几名女子齐声应道。 “嗯,我先去禀告小姐,你们对他好生看守,若是让他逃走了,你们是个脑袋也赔不起!” “是。” 领头之人跳下车之后,牵了一匹快马,便扬长而去,留下这几名少女如临大敌,神情戒备地盯着白羽,一刻不敢放松。 隔了不久,赵咫遥悠悠地转醒,显然阴长生的制住的穴道已经慢慢的自动解开,白羽知道自己不能再装下去,也干脆醒来了。 身边听呼吸之声,应该有四五名高手,空气中微微散发着发香,应该都是女子,白羽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众位姐姐好啊。”白羽扭动了身子,苦笑道,“天下间谁人不知道白某人是手足俱残,众位姐姐给白某人五花大绑,难不成我还能长上翅膀飞出去不成?几位姐姐倒太看得起在下了。” “哼!”一个女子冷哼一声,正要反唇相讥,另一名女子发话了:“不要理他,主人说了,这白羽狡猾得很,我们只要押送着她到主人身边就可以了,不管他说什么我们一概不要理会也不要回答。” 屋中又陷入了沉默之中,白羽知道,自己要不断的说话,分散她们的注意力,然后才有一线生机,当下涎着脸道:“众位姐姐的头发都好香啊,长得肯定也是花容月貌,不如把我的眼罩先解下来……” “姐姐,姐姐,叫的这么亲热,谁是你姐姐,不要脸,我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像你这般德性,死到临头了都这么好色啊”赵咫遥插言道。 “没有办法,家门不幸,几位姐姐不要见怪啊。”白羽打蛇上棍道,“众位姐姐是不知道,我白羽摊上这么个女人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平日里不仅不准我跟女人说话,甚至连我看女人一眼都要遭老罪了…..唉….别看我平日里似乎指使得动几个人,其实,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白羽长吁短叹。 “白羽,你什么意思,跟老娘在一起是不是委屈你了?别以为你和秦玉他们偷偷地去万花楼我不知道,这笔帐迟早跟你算。” “哪里,哪里,都是秦玉他们推着我去的,我又走不动,再说了,我也没有去鬼混,秦玉他们狡猾的紧,其实哪里是带我去风流啊,明明就是他们风流的时候,要我把风而已…..” “咯咯。”一名少女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很快意识到错了,干咳一声,坐直了身子。 白羽又连忙挑起战火,赵咫遥哪里容得下他狡辩,两人一来二去在车厢中吵做一团,白羽充分发挥一个临时演员的专业素质,七情上脸,时而苦苦求饶,时而反唇相讥,时而装傻充愣,逗得这几个看守的小姑娘前俯后仰,几名押送白羽的少女兴致盎然的看着两口子吵架,渐渐地放松了对白羽的戒心,心想,这天下传说中的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也不过如此,原来也是一个欺软怕硬,在女人面前唯唯诺诺的小人。 车上无趣的紧,白羽与赵咫遥的争吵却成了这几人唯一的消遣的乐事,渐渐的也开始搀和其中,和赵咫遥一齐数落白羽,赵咫遥有了支持者,更加肆无忌惮,白羽佯装不敌,苦苦求饶,却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和几名少女的距离,虽然她们依然没有解开白羽,但是也不似像先前一般,只要白羽说话便要么恶语相向,要么干脆不理了。 吵闹了一番,白羽忽然道:“姐姐们,这整日都是在车上吃这么干巴巴的烧饼,相信姐姐们也嘴淡得很,不如白某人请客,请几位姐姐弄点好的吃食吧。” “这里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什么店铺。”一名女子应声道。 白羽笑道:“姐姐不要骗我了,荒郊野外哪有这么热闹啊,我都闻到外面的包子香气了,我怀里还有几枚没有用完的铜钱,几位姐姐拿去我们买点包子也算解解馋吧。” 几名女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这几日确实她们也有些受不了整日的干粮,吃几个包子应该没事吧。只要把白羽安全送到,上面也不会怪罪下来。” 一人走到白羽身边,往白羽怀里一探,果然摸出了一串铜钱,取了几个,也不下车,就在窗外叫来店家,买了几个包子,几人分而食之,又喂了白羽和赵咫遥一人几个。车马继续前进,过了不久,忽然白羽又哎呀一声,痛苦道:“几位姐姐,白某定然是水土不服,对不起,对不起……肚子疼…..哎呀,哎呀,憋不住了。” 这几日虽然几人都在马车上度过,但是需要方便的时候,几个女子和白羽这个大老爷们在一起总是不太方便,一人叫过来窗外一名壮汉,让他监视白羽下车方便。 这几日,白羽也下车方便过几次,按理说这是他唯一可以逃脱的机会,但是白羽却一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丝毫没有耍花招,正是因为白羽表现良好,所以这几人也渐渐对他放松了警惕。 【204】心如蛇蝎 一路押送,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出了青州,来到了冀州的地面上,在冀州,白羽知道林家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形势也将比在青州更方便许多,白羽面临的形势也越发危机。 一路向北,白羽发现气温越来越寒冷,刚从阴长生的魔掌中逃脱,现在又入虎口,白羽不禁心中暗自苦笑。 几日以来,从第一次雪开始,雪便一直不停地下着,白羽下车之后,众少女不敢怠慢,将白羽浑身捆了个结实,反复检查了几遍,才着人背着白羽,带着赵咫遥上山。 一路来,白羽和赵咫遥都绝口不问他们的身份,也不询问为何抓他,白羽知道,这群人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赵咫遥只是一个恰逢其时的倒霉蛋而已,只是白羽不知道为何他们一直要带着赵咫遥,当然白羽也不会傻到故作英雄地去对这群人说:“你们要捉的是我,跟赵咫遥姑娘没有关系,你们放了她吧。” 若是放了赵咫遥,傻瓜都知道赵咫遥肯定会赶回琅琊通风报信,若是赵咫遥当真成为了他们的一个累赘的话,杀人灭口没有比这个更简单干脆没有后患的做法了。 所以白羽一边故意和赵咫遥一唱一和,在无意中拉近赵咫遥和她们的距离,其实也是增大了赵咫遥活命的机会。 因为正是不知道他们要如何处置赵咫遥,白羽才取了后发制人,随机应变的手段,却是在这坏得不能再坏的环境中最佳的选择。 白羽相信赵咫遥的智商,一定也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和自己配合得如此默契,但是心中也对连累了赵咫遥感到十分的愧疚。 “小子,在这里等着。”一名少女吩咐了白羽一声,便上山去了,过了不久,很快便有人下山来,带着白羽和赵咫遥上山。 山路十分陡峭,越走雪越深,最后走到山顶的时候,几乎有一人深的积雪,这些人因为只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临时的据点,所以并没有打扫,只是从在山间开出了一条小路,山顶上是一栋废弃了很久的小屋,里面有热气透出,应该是有人在里面生了火。 进屋之后,白羽被人摔在地上,自然有人过来解开了白羽的眼罩,白羽这才发现现在早已夜色深沉,屋内生着一炉篝火,里面七八名面容姣好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盯着白羽,如临大敌。 白羽忽然伸了一个懒腰,忽然一人立刻拔出长剑指着白羽道:“干什么?” 白羽笑道:“我只是手脚麻木了,略略活动一下而已,你们不会是害怕我会偷袭你们把,天下人谁人不知道我白羽功力全废。几位姐姐太小心了。” “哼。”一名白羽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响起,“天下间谁人不知道你白羽狡猾如狐狸,凡是小心点的好。” 门忽然打开,屋外的寒气顿时进来,几名面带面具的少女进来,看了一眼白羽道:“你们几个辛苦了,都下去歇息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是。”几名持剑少女略略一欠身,便离开了屋里面。 这几名面具人便重新接手了看守白羽任务,听呼吸,白羽知道这几人比刚才那些少女功力高了不知一星半点,应该是林小妹集团中核心的人物。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林小妹。 “琅琊白羽,白大人,当日你在青州指点江山,杀人无算的时候,你可否自己也会有一日会落入他人手上,沦为人家砧板上的肉?”一名少女上前,面具中一双凤眼射出寒光,紧紧地盯着白羽。 “很好啊,山清水秀,又有各位美女相伴,白羽现在是乐不思蜀,当真不想再回琅琊打那破什子的仗了。不错不错,若是这位美女能够褪下面具,与白羽坦诚相待,你我在这高山之上,煮酒烤鸡,倒也是另有一番滋味。” “很快你就会觉得很有滋味了。”少女语气平淡,不带一丝一毫地感情。 白羽自知落入她人之手,干脆也就放下一切,点头道:“那白某还真想要见识见识姑娘的手段,只是现在正是深冬,鸟兽绝迹,若是当真要找到肥美的山鸡,恐怕还要多花上姑娘一点时间,不过白羽当年倒是遇到一个高人,学过了一套冬日捕鸟的绝技,若是姑娘愿意,白某倒是可以倾囊相授。哈!” “白羽,现在容你猖狂,我怕你等一会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白羽知道,林小妹既然着阴长生生擒了自己,自然是要对自己百般的凌辱,一泄杀兄之忿,自己就算是求饶也是没有用的,只能见招拆招,能拖延一分钟便拖延一分钟。 “哈哈”白羽又打了一个哈哈,道,“哪里,有姑娘这般美人相伴,白羽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只是姑娘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你是想赎身不成?”那人咬牙切齿,道,“就算你用你海沙岛上囤积的万斤海盐,也换不回你这条狗命。” 白羽苦笑道:“早知道白某人身子这么金贵,我早就应该把自己拉出去论斤卖了,还打劳什子的仗啊,吃力又不讨好。” 少女忽然道:“山中反正无事,不如我们做个游戏如何?” 白羽连连点头道:“姑娘请讲,白某人一定全力配合。” 那人走到了赵咫遥身边,抬起了赵咫遥的脸蛋,左右端详了一番,道:“这位想必就是黛眉寨的赵当家,果真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儿。不过很快便要…..白羽!白羽,这就是你未过门的小媳妇吧。” 那人转过身来,慢条斯理地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真的想知道,白羽你会不会与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呢?” 白羽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虽然她不知道此人要干什么,但是从此人的话语中,白羽也知道,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那人慢慢地道:“白羽,若是你每日在这个娇滴滴的赵姑娘脸上用刀上一只小乌龟的话,我便让你多活一日,如何?” 白羽心中暗骂此人心肠太毒,定然是见赵咫遥长的漂亮,所以心中不爽,存心要毁去赵咫遥的容貌。 赵咫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虽然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要毁自己的容貌,这种侮辱,对于她来说,比杀了自己还难受,当下大声道:“妖女,你杀了我算了,何必如此侮辱我!” 那人格格娇笑道:“侮辱,若是让你们这样这样便宜的死了,我怎么会开心呢?白羽,死你是必须会死的,但是晚一天死总比早一天死好些,人活着便会有希望,说不定你还能撑到你的手下来搭救你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总比一点希望没有的好,你说对吗?” 白羽叹了一口气,道:“林小妹,我们坐下来好好的谈谈吧,也许听我说完之后,你便不会那么急着动手了。” 林小妹没有想到白羽居然早已看透了自己的身份,微微一错愕,当下抚掌赞道:“白羽果然是白羽,怎么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杀了我大哥,你觉得你还会有活下去的机会吗?” “今日我落入你手中,但是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落入我的手中吗?若是今日你善待与我,也许改日我也会善待与你。” “呵呵呵,”林小妹笑的花枝乱颤,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指着白羽道:“白羽,你还没有睡醒吧,这一路上我的人对你严加看管,你根本不可能与你手下互通消息,你不会到现在还想着你的手下会出现就你吗?” 白羽油然道:“凡事都有可能,你又如何如此肯定呢?” 林小妹又是一错愕,便明白白羽定然是在诈自己,微微一笑,道:“无妨,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白羽,你不妨试试,也许你照着我说的做还真的能等到你的兄弟们来救你,怎么样,我知道你手脚不便,你可以‘慢慢的’画我们有的是时间。” 白羽看了一眼花容惨淡的赵咫遥,眼神中透出畏惧之色,白羽笑了笑:“林小姐,算算时间,龙步飞已经很快便要突破了襄阳你们围城的铁桶阵,而段誉城的部队很快便要要南下与他会合,到时候两支以龙骧虎骑为主力的军队将你们林家夹在中间,到时候我相信你老子即便不死也会脱一层皮,当然,你可以跟白某在这里磨牙,但是我怕你老子没有时间跟龙步飞磨牙了。” 林小妹脸色一缓,白羽悠然道:“事情有轻重缓急,我白某虽然是你们林家的仇人,但是此时我并不是你们林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有永远的利益,林小姐,你不妨为你们林家多考虑一下,中原毕竟你们人地生疏,若是有白某这个地头蛇为你们牵线引路,你们林家会好得多。” 给读者的话: 昨晚....咳咳,不提了不提了郁闷。 【205】求生之计 林小妹嘿然道:“世人皆道你白羽口才了得,单凭三寸不烂之舌,套的了青州绿林数万人马为你卖命,才让徐忠战败降你,又临战劝降徐忠,朝廷封疆大吏屈居在你手下,为你出谋划策,果然不凡,但是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你与龙步飞都是少年白虎节堂的同窗,听说还有个过命的交情,当日如果不是你卖给了龙步飞海盐,暂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极,现在襄阳早已经被我爹攻下了,龙步飞早已是我阶下之囚了。你说你怎么可能出卖龙步飞?” 白羽哈哈大笑道:“林小姐看来是不了解我们龙骧虎骑的传统,想必林小姐也听过死亡之城吧….. 林小妹微微色变,白羽接着道:“我和龙步飞都是出自那里,你想在我们手上要沾染了多少兄弟的血才能够存活下来,白虎节堂早已经将我们训练的毫无人性,在我们的面前,只有利益,没有朋友,我是这样,龙步飞同样也是这样。” 林小妹对残酷的白虎节堂选拔也是略知一二,虽然知道白羽此人满嘴胡言,极不可信,但是却依然忍不住有想听下去的欲望,白羽见林小妹没有当口否决,接着道:“林小姐,若是你我联手,我手中握有十五万兵马,若是相助你们,这襄阳龙步飞便覆灭在反掌之间。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但是却可以考虑一番,等你考虑清楚了我想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可能。” 林小妹截口道:“你要什么好处。” 白羽不假思索地道:“我要龙骧虎骑所有战马和装备。” 龙骧虎骑乃是天下精骑,所有战马装备都是当年薛义集举国之力打造而成,那个地方大阀不想拥有,白羽果然是狮子开大口。 但是林小妹反而放下心来,若是白羽分文不取,或者只是要求很少,那定然是在撒谎骗人,白羽要得越多,反而更能显示出他的诚意,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些细节自然是可以慢慢商量。 白羽乃是犯的乃是当诛九族之罪,林小妹乃是朝廷命官,一个朝廷命官与反贼合作,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但是所谓事有从权,只要能够消灭龙步飞,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林小妹请的阴长生出山,将白羽擒下,若是单单的杀他一泄杀兄之愤,未免也太小看这位天下闻名的名将的眼光,白羽虽然坐拥青州十五万兵马,但是由于扩展太快,哪支能征善战的队伍不是经过一代或者数代的将领们千锤百炼而出来的,白羽在军队建制、后勤补给上都有着很多缺陷,特别是高素质中层将领的缺乏更是白羽军中发展的短板,白羽也意识到这一点,越级提拔了如杨恒、曾勇、彭捷等新星虎将,但是毕竟摊子铺的太大,一口气不可能吃成一个胖子,白羽、徐忠看得见其中的隐患,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在短时间内弥补,说到底这支军队说到底,很大程度上都是依赖在白羽个人魅力上面凝聚起来的,带有很浓厚的个人崇拜的性质,所有白羽的存在才会对琅琊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林小妹正是看穿了这点,才请人出手相救白羽,若是白羽忽然死亡,这支军队便会群龙无首,军心离散,甚至可能面临解散的危险,若是情况当真这样,十五万职业军人,这对苦无士兵的林小妹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毕竟当兵吃饷天经地义,对于很多职业军人来说,有银子拿就可以,哪里管他是跟张三打李四,还是跟李四打王五! 至于开始的所谓‘游戏’,只不过时林小妹的恫吓之词罢了,目的是瓦解白羽和赵咫遥的心理防线。 但是白羽现在既然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又主动提出跟林小妹合作,林小妹自然应该开始重新开始衡量取舍了。 白羽见林小妹开始出现思索之色,连忙接着道:“白小姐,如果你觉得价钱不合适,我们可以商量商量,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现在段誉城军队已经兵临虾蟆关,很快便会会师东进,你知道虾蟆关一旦打通,面对的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区,这对于龙骧虎骑来说,没有更适合他们骑兵高速冲锋的地方了,虾蟆关守将夏仰承根本就是一个碌碌之将,根本无法跟段誉城这类百战名将抗衡,所以,林小姐,你时间不多了,当然我可以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画乌龟,但是我保证,我这里六个乌龟没有画完,令尊和令兄就会命丧九泉了。” 林小妹露出了思索神色,道:“与你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我凭什么相信你。” “很简单,我会将我方所有的将领全部调回琅琊,并将一半军队指挥权交给你,林小姐,我这样应该够诚意了吗?” 林小妹思索了良久,忽然冷笑道:“你将军队交给我,就不怕我不交还给你了吗?你知道,朝廷现在已经将你们当成了继龙步飞之后的第二大贼寇,龙步飞一灭,轮到的就是你们,你就不怕我用你的兵来攻打你吗?” “但是我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我坐拥青州数百万户,又有天下盐仓为我提供军饷,七万大军在短时间内重新招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你就不同了,现在你与龙步飞已经到了僵持的地步,若是七万大军一下,对龙步飞军心是士气上的瓦解将起到决定作用,说到底,我用七万军马买我一条命,这天下间,恐怕没有比这份买卖更值当的吧。” 林小妹沉吟起来,白羽的话也不无道理,此时林家与龙步飞已经是如两个大力士角力一般,不分上下,但是此时,只要任何一方有一个小孩轻轻的出手推一把,那便可以大获全胜,虽然风易寒屡屡答应自己增调兵马,却是遥遥无期,若是等着天佑小皇帝来相助,还不如这白羽来的实在。 这份诱惑不可谓不大,白羽为了这条命也算是豁出去了。 白羽继续笑道:“林小姐可能有所不知,我青州绿林起兵与天朝作对,无非便是等着招安的那一天,之所以屡屡对抗朝廷,无非是想让朝廷重视我们,为我们招安拿到一点本钱,若是有林小姐为我们牵线搭桥,琅琊白羽定然铭记五内,哎,其实若是天下安定,百姓们都安居乐业,谁人还想去干将头别在裤裆里面的勾当,只要朝廷保我终生荣华,善待我众位兄弟,我白羽便答应向朝廷称臣,束手招安。” 林小妹双眼一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白羽点了点头,道:“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现在白某人在你们三手上——”说到这里,白羽耸肩哭声道:“我和咫遥小命在你们手上捏着,若是你们当真逼我毁了咫遥的容貌,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但是白某人才二十多岁,无论如何,好死不如赖活着。” 林小妹笑了笑,虽然白羽说的十句话,她九句不信,但是现在白羽小命捏在自己手里面,他再怎么胆大包天,恐怕也不敢拿自己和小情人的性命开玩笑,白羽的建议的确也操作的可能,至于以后,只要灭了龙步飞,大局已定他也掀不起任何的花浪。 白羽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知道识时务为俊杰,白羽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那些在他手上讨生活的兄弟们谋一条后路。 接下来便好办的多了,林小妹与白羽开始了冗长谈判,军队交接并不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有相互谈判的可能性,白羽显示出了市侩大妈锱铢比较的性格,甚至连一个营的营长的人选都跟林小妹讨价还价半天,时间越拉越长,林小妹虽然表面淡定,但是每日从襄阳送来的军报,已经让她越来越眉头紧锁了。这几日,白羽与林小妹每人除了谈判之外,便是睡觉休息,并没有任何想逃跑的迹象,在这里能吃能睡,还胖了几斤,与林小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经过了长达数天的讨论,终于达成了所有一切一致意见。 白羽长叹一口气,道:“若是林小姐没有其他意见,便草拟一份协议,白某在这里签字就行,哈,天气越来越冷了,这阶下囚的滋味可当真难受得紧啊。” 很快,林小妹便将协议拟好了,白羽拿在手中反复端详了半日,叹了口气,道:“看不出这林小姐的字还如此娟秀漂亮,可惜…..”说完白羽若无其事将这纸协议扔进火堆之中。 林小妹脸色连变,道:“白羽你什么意思,就不怕我杀了你。” “没什么,”白羽依然淡淡地道:“这几日白羽多蒙林小姐宽待,本来白某人在这里吃得好,睡的香,可惜白某人命贱。过不得这舒坦日子,是时候回去操劳了。” 林小妹隐隐觉得不妙,可是又不知道哪里错了,下意识的拔出长剑,指着白羽道:“白羽,你这是在找死吗?” 白羽淡淡地道:“也许是找死吧,但是不知道死的是你还是我。” 【206】三英战貂蝉 “咚!”忽然窗外一颗沾血的人头扔进屋中,打中屋中的篝火,顿时火花四溅,窗外一个声音长笑道:“属下们来迟了,请大人恕罪!” 顿时,屋内所有的女人都脸色大变,一人已经认出了这颗人头,顿时失口大叫道:“小双!” “不可能。”林小妹顿时失口道:“我一路上叫人对你严加看管,不可能…..” “问问你的好手下吧。”白羽哈哈大笑,林小妹欺身向前,便要取白羽的性命,一根长剑从屋中射出,正中林小妹剑身。 “锵”一声巨响,林小妹的手一错,刺了一个空档,而长箭去势不绝,只钉在屋中门板之上,箭尾隐隐作响。 好箭法,不用看,来者正是文魁。 于此同时,赵咫遥已经用脚一踢,将火堆踢散,就地一滚,用仍然捆绑住的手提着白羽的衣襟往屋角处滚去。 火星四射,阻止了林小妹和他手下的进攻,虽然只是一缓,但是这样寸许的光阴已经足够了。 大门被撞开,孙兴霸长棍如蛟龙出海一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喝一声,攻向林小妹。 门框、门窗、屋板如摧枯拉朽一般,屋内几人纷纷破屋而入,将白羽围在中间。 来者正是孙兴霸、文魁、齐昭南、秦玉四人。 轰塌塌、轰塌塌,原本便年久失修的房屋,此时再也无力维系,整个倒塌下来,碎木积雪散落一地。 也将两帮人隔开。 “不可能!”林小妹虽然想不通,白羽通过何等方式与他们取得联系了,但是现在也容不得她多想,留下白羽,杀光这群人才是现在该去想的问题。 孙兴霸手中镔铁长棍旋转如车轮,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一般阻在林小妹与白羽之间,白羽 长笑道:“林小姐今日之恩,白羽无以为报,今后在战场之上,白羽再去知恩图报,时辰不早了,白某告辞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林小妹气的脸色煞白,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愚弄,向来性格孤高自负的她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白羽笑吟吟地看着林小妹,道:“怎么,林小姐是不是觉得白某人这几日做囚徒的日子安逸,也想学学白某的先例,来白羽这里做几日囚徒尝尝滋味呢?” 此时白羽有四大高手在侧,都是已经达到了明榜下阶的水平,而齐昭南和文魁更是近乎突破明榜中阶,加上赵咫遥,白羽此时似乎已经应该对林小妹几个弱女子应该是稳操胜券,只是现在自己在林小妹的地盘上,若是和林小妹缠斗起来,恐怕对方还有高手,若是再将那个恐怖的阴长生给引出来,他们几个便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白羽权衡利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所以不想跟林小妹纠缠。 谁知道,这林小妹居然不知死活,还想留住自己。 林小妹深吸了一口气,从袖中缓缓地抖出了一根长鞭,一节一节舒展开来,白羽的心情开始凝重起来,这根长鞭他曾经见过,因为当日阴长生正是用此物擒住了白羽与赵咫遥。 林小妹能够请出阴长生,想必和阴长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林小妹乃是阴长生的关门弟子的话,这事情当真就大条了。 赵咫遥将白羽抱到安全地带,静观战斗。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林小妹武器擎出,众人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文魁轻抚手中长弓,面如止水,孙兴霸手中镔铁长棍横在胸前,遥指赵咫遥,秦玉双匕闪着银光,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赵咫遥,而齐昭南则依然止如山岳,站在队伍的最后方,缓缓地亮出了他轻易不肯示人的腕中那副白钢护腕。 风收雾开,天地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静静地等着这场即将到来的高手争雄。 “嗷”孙兴霸一声怒喝,率先发难,手中长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当头砸向林小妹,孙兴霸乃是外家高手,在千军万马前,他这种看似没有丝毫章法,破绽无数的棍法确实能够敌方造成强大的杀伤力,但是在这种江湖上以小快灵为主的缠斗,他确实占不到太多的便宜,但是胜在功力深厚,膂力惊人,对付林小妹这种气力不占上风的女孩,又是另一个局面。 孙兴霸棍法粗糙,大巧不工,但是却每一招后面藏着险恶的杀招,白虎节堂的师傅们各个都是眼界高超,功力非凡的人,调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因材施教,将他的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秦玉应了一声,身形连动,很快便卷入了战团之中,秦玉与孙兴霸自幼交好,平日里面也是知根知底,他此时灵巧奇诡的身法与孙兴霸大巧不工的棍法相得益彰,秦玉主攻,孙兴霸主守,此时两人将林小妹围在战团之中,林小妹顿时感到压力大增,一时间困在其中,看似不能脱身。 忽然,林小妹娇喝一声,身形居然奇诡一般的拔高半尺,就幽灵般的站在半空之中,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在寒冷的冬日里刺骨的寒风让众人觉得浑身冰凉。 林小妹长鞭抖出,在空中绕了三圈,然后护住全身,浑身如同形成一个真气罩一般,泼墨难进。 阴长生的关门弟子,果然非同小可,此时的林小妹仿佛当日的白羽面对阴长生时候,感受到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变化蓦生。 本是围绕在林小妹身边的鞭圈,在半空之中积蓄力量之后,猛地鞭头一点,一圈接一圈的往秦玉攻来,正对着秦玉短比的比尖,林小妹用鞭之法,果然出神入化,神乎其技至极点。 秦玉压力陡增,鞭尖与秦玉一对,秦玉顿时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透过匕首直袭心脏,忙后退半步,化解掉这侵入体内的内劲。 可是此时,林小妹的鞭势不止,如蛇头一般攻向秦玉,林小妹已经看出,这群人中,秦玉的武功最低,要先以雷霆之势解决掉秦玉,给这些人心理上造成强大的压力,才能各个击破。 忽然,林小妹鞭势一缓,不知道什么时候,齐昭南已经脚踏奇步,欺身上来,用手一个格挡,长鞭正好拍在他的白钢护腕之上。 劲气交加,如闷雷一般响起,这高手相交,即使没在场的人也感觉到生死一线的危机,赵咫遥更是睁大双眼看着场面上四大高手的交手,大气都不敢出。 文魁则是手握长弓,虽然人在场外,但是他龙舌给林小妹造成的巨大心理压力,此时只有身在场中的林小妹自己清楚。 当然,了解文魁性格的白羽知道,文魁是不可能如秦玉他们一般出手的,他的孤傲性格绝不允许他和别人联手围攻,而且对方又是一个女人。 场面上鞭影纷飞,寒光四起,林小妹长鞭变幻莫测,即便是白羽也无法看透他的后着。剑气、棍影、掌风交叠在一起,充塞着这个冰天雪地的山顶。 软软的长鞭,在林小妹的手中,宛如活了一般,退守便筑起如墙入网一般的防护,进则如毒龙出海,鞭梢不离三人的要穴,以一敌三,林小妹似乎丝毫不占下风。 忽然,白羽高声叫道:“不攻、只守、不退!” 三人同时会意,原来白羽已经看清了,这林小妹胜在鞭法奇诡,实际上因为身体所限,内力并不能经得起久战,若是这三人只要保住性命,将林小妹困在阵中,林小妹久战力怯,失败的只会是她。 三人按照白羽制定的战术,配合默契,现在即便是一名上阶的明榜高手,恐怕也在三人的手中讨不了好去, 林小妹冷哼一声,手中长鞭忽然全部缩回袖中,三人忽然失去了目标,不禁都微微错愕,好个林小妹,居然身躯连动,在三人之中连续施展身法,手中忽然一抖,长鞭拉的笔直,如一根弹射而出的长箭一般直接射向白羽。 射人先射马,林小妹已经舍下缠斗的三人,像白羽发难。 此时,文魁再也不能作壁上观了,手中弓弦一抖,一根长箭射出,正要射中林小妹射过来的鞭身,就在同时,林小妹握鞭的手微微一抖,长鞭居然从中间折断,鞭身拍在地面之上,前半截长鞭如毒蛇仰首一般电疾的白羽小腹戳去。直取白羽的腰骨。 【207】雪流沙 林小妹这般用鞭手法,能够把细软长鞭控制得像活了过来、随心所欲的境界,确教人叹为观止。 赵咫遥岂能容她偷袭白羽,手中一抬,一掌将白羽拍出三尺之外,林小妹暗叫一声可惜,若是没有文魁那一箭,让她鞭身发生变化,给了赵咫遥反应时间,此时的白羽恐怕已经是她的鞭下亡魂了。 而就在此时,齐昭南已经如幽灵般赶到,伸手悄无声息地在林小妹的后背拍了一掌。 林小妹的身后像长眼睛了的一般,忽然如螺旋一般飞速的旋转,以常人难以用肉眼看见的速度,迅速地向左移开,避过齐昭南,电光火石之间,长鞭在天空绕了三圈,变换十多个鞭圈之后,猛地向齐昭南扫去,齐昭南冷哼一声,坐马沉腰,双手高高举起,一声闷响,两人对了一个正着。 漫天的雪花被两人劲气扫起,两人同时一阵血气翻腾,后退半尺。 齐昭南内力深厚,但是居然与林小妹在内劲比拼之中占不到丝毫的便宜,林小妹内力之深,已经远远超越了白羽等人的预想。 这阴长生调教出来的徒弟,到底是非同凡响。 四人又开始缠斗在一起,孙兴霸棍风凌厉,一寸长一寸强,扫起遍地的雪花,气势骇人,秦玉身形灵动,一寸短一寸险,手中匕首招招不离林小妹的周身要穴,而齐昭南则是目光精准,,每出一招都是针对林小妹的招式中的破绽,三人将林小妹困顿其中,林小妹渐渐力怯起来,慢慢的招式开始散乱。 三大高手联手攻击,林小妹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轰!”一声巨响,齐昭南瞧准时机,身形后发先至,一掌透过秦玉和孙兴霸的战圈,按在林小妹的胸口,林小妹惨叫一声,往后跌退,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洒下洁白的雪地里面,红白对比,十分灿烂。 林小妹受伤了。 白羽扬声道:“林小姐,若是今日你愿意罢手,我们便彼此和气收场,以后再战场上再见真章如何?” 林小妹毕竟是女子,这白羽几人联手,已经有失气度,但是白羽等人只是为了自保,也说得过去,但是今日趁机取林小妹的性命的话,白羽等人实在是难以下手。 林小妹冷哼一声,手中长鞭在头上不停地旋转,白羽皱眉道:“林小姐,你又何必这般执着呢,你要取白某的性命,来日战场上我白羽随时恭候,今日这又是何必呢?” “白羽,你这狗贼!”林小妹咬牙切齿,“你杀我三哥、败我林家铁骑,我与你势不两立!” 白羽扬声道:“林小姐,战场交锋,原本就是没有情意可讲,若是当日是令兄杀我的话,只怪我白羽用兵不精,我死而无憾,但是林小姐,你真视我白羽为仇雠,那么来日点齐兵马,我两在战场上一较高下,你用如此下作手段擒我白羽,不免有失你名将的风度。” “废话少说,待我宰了这几个狗腿子,再取你白羽性命。” 说完,林小妹长鞭如珠走玉盘,身形如行云流水,在此杀将过去,可见刚才齐昭南给她的伤害并不算大,此时她已经通过阴长生所传的心法化解了这股内劲。 忽然,站在一旁许久不曾动的文魁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大声道:“姓林的若是你在这般执迷不悟,便不要休怪我文魁不客气了。” “哼!”林小妹冷哼一声,不搭理文魁,手中长鞭一抖,便径直攻向那三人,文魁长弓在手,冷冷地到:“不知死活。” 数人在此颤抖,文魁长弓终于出手,随着一声弓弦清脆的声音,长箭直取林小妹,林小妹头稍稍一偏,闪过了文魁的长箭,但是此时却再也架不住齐昭南那若鬼魅一般的身法,一掌在此拍在林小妹肩头。 文魁弓弦带出龙吟一般的声响,就在这时候,在齐昭南和秦玉的身下,雪花忽然飞速的翻动,一道黑影从雪地里面飞快的穿出了出来,身形快得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看不清,仿佛整个冰天雪地中全是黑色的身影,分不清哪个是本尊,哪个是幻影。 对于这门功夫,文魁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只见他长弓翻开在手,飞速搭箭,对着那道黑影猛地射了过去。箭势顿止,人影骤停! 人影分开,众人才看清这人相貌。 方谢晓。 他(她)怎么会在这里。他可能一直都在白羽等人的身边,正是瞅准了文魁将注意力集中在林小妹的身上之际,才出手偷袭。原本时机拿捏极准,奈何文魁反应力实在是太快,所以才导致他功亏一篑。 他的出现,是不是也代表着,白虎节堂的势力也在此不远了? 白羽皱起了眉头哦,情况开始急转直下,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如何脱身。 文魁目光静静地盯着方谢晓,可能是在雪地中呆的太久了,方谢晓犹如女孩儿一般的雪白的脸上抹起一道嫣红。 方谢晓总是会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现,也不知道他在雪中藏了多久,这才抓住时机现身。 林小妹道:“白羽乃是白虎节堂的叛贼,若是你助我除去他的话,我答应你将他的人头赠与你回去请功。” 方谢晓淡淡地道:“我只杀文魁,余者不问。” 方谢晓身边永远如吊靴鬼一般跟在文魁的身后,为的便是瞅准时机,一击致命。从他们懂事开始,他们便陷入了彼此无休止的仇杀之中,却到现在依然奈何不了对方。 “也罢,”林小妹淡淡地道:“这小子的弓始终对我是一个威胁,只要你帮我缠住了他,我便可以放开手脚收拾其他三人。” 文魁声冷如铁,道:“方谢晓,当日那一箭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好了,动手就快点,慢了怕你赶不上投胎的路了。” 方谢晓道:“彼此彼此,想必当日我那一掌,你也好不到哪去。”说完,方谢晓不再言语,右足撑地,左足轻点,身形如魅影一般,瞬间便至,对着文魁劈头盖脸便是一拳。 文魁与方谢晓缠斗多年,彼此比夫妻还要熟稔,闭着眼睛也知道对方的招数,知道方谢晓厉害,不敢轻敌,身形急退,与方谢晓拉开距离。 方谢晓和文魁之争,便是距离之争,若是文魁离得方谢晓远,方谢晓此战便会处于下风,同理,只要方谢晓能够欺身靠近文魁,那么,此战便是文魁受伤的机遇更大。 两帮人马又重新拉开阵势厮杀在一起,孙兴霸的镔铁长棍气势如虹,搅得整个雪地里面雪花飞舞,此时两方人马都知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都使出了全身解数,气浪翻滚之间,雪花飘舞,整个雪山之上,已经被他们搅合的狼藉一片。 忽然,白羽皱起眉头,似乎想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出言道:“不好!都给我住手。” 众人厮杀正酣,哪里听得到白羽的呼唤,手下招式更猛,招招夺命,周身的气浪卷起涟漪,四下牵扯之间,雪地里仿佛卷起了一阵台风一般,强劲的寒风若钢刀刮面。 文魁趁着一个空档,跳出三米之外,大声喝道:“方谢晓,就让文某这一箭为你送终可好!” 长箭如流星赶月,射向方谢晓,方谢晓看准箭路,用快得不能再快的身法躲避,身形后发先至,有待要与文魁厮杀在一起。 长箭去势不绝,射出数丈之后,稳稳地一箭钉在雪地之上。 忽然,被文魁射中的雪地开始松动,先是出现一条裂缝,接着,巨大的雪体开始滑动。雪体在向下滑动的过程中,迅速获得了速度。于是,雪崩体变成一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白羽等人的方向冲去。 “糟糕!”白羽惊呼道,“雪流沙!” 文魁这一箭力道居然这般大,居然造成了雪崩! 果然,雪块、雪粒便劈头盖脸的向白羽等人砸来,在大自然的威势之下,所有的一切人力都显得那么的渺小,雪流沙一旦形成,便越滚越大,以一往无前的形势要将白羽等数人吞没殆尽。 “走!”众人皆惊,此时再也不是缠斗的时候了,文魁等人跳出战圈,一把抓住白羽,便急忙往山下飞奔而去,可是此时人类的速度再快,又如何能够抵得住这飞速而下的雪流沙呢。 瞬间所有人都被吞没其中,雪流沙越滚越大,带着众人呼啸的奔袭下山底,所到之处,树木折断,巨石翻滚,一道若银色的巨大匹练逐渐形成。 因为众人在雪地之上缠斗,早已雪层地里的松动,而方谢晓又挖洞在其中,更加增添了雪崩的危机,文魁这一箭,便如同点燃了炮仗的引子一般,一发而动全身,导致了雪流沙的发生。 众人此时早已被大雪冲散,彼此不知去向,只知道在这翻向地面的雪流沙之中护住周身要害,勉强保全自己。 而随着雪层而下的白羽,居然被雪崩冲下了一块巨崖之下! 隔了好久,如白色匹练滚流而下的雪层才渐渐的止住,周围数里之内全部都是一片银白,将一切掩盖其中。安静的犹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208】青蚨还钱 雪地里面一片静谧,偶尔一只鸟雀过来觅食,但是很快便扑啦着翅膀,冲向云霄,群山延绵起伏。白色的世界似乎看不见尽头。 忽然,一只手从雪地中伸了出来,惊走了身边的鸟雀,白羽用力清走了身边白雪,坐在雪地里喘着犹如实质一般的白气。 一场雪崩,让他们感觉到了自然之威,人类的在天地面前,显得如此之渺小,尽管其中有着数位屹立在这个时代之巅的人物。 此时,文魁他们早已经被这雪流沙冲散开来,不知所踪,白羽举目望了望四周,自己已经被跌落在一个峡谷之中,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若是文魁他们前来寻找自己,还不定能不能找得到自己。 白羽摇了摇头,心中微微苦笑。 没有了赵咫遥、没有了文魁他们在身边的照应,白羽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山谷,然后与他们汇合。 前面不远处,一块衣角忽然吸引住了白羽,雪里面微微一个活物蠕动,衣角的颜色正是林小妹所穿。 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冥冥之中,早已将自己和林小妹锁在了一起。 白羽挣扎着上前,此次虽然雪流沙没有要了自己的性命,但是此时白羽也是身上多处受伤,割破的皮肤上,血液早已凝固,但是疼痛却不时传来, 白羽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林小妹从雪地里面挖了出来,林小妹因为在与齐昭南三人缠斗之际,中了齐昭南两掌,又被这雪流沙冲下山崖,内伤迸发,此时早已昏迷不醒。 白羽摸了摸林小妹的身体,此时林小妹双手双脚早已冻僵,若是即刻取暖的话,恐怕这腿脚便要废了。 白羽巡视了一下四方,将林小妹拖到了一处干燥的山洞之中,脱下了自己湿透的衣服,然后又脱去林小妹的外衣,便将林小妹抱在怀中。 隔了很久,林小妹才悠悠的转醒。一睁眼居然发现自己躺在白羽的怀里,顿时全身如中箭的兔子一般,便要弹起,可是发现自己全身不听使唤,一动,便痛彻心扉。 与齐昭南他们缠斗的时候,林小妹为了杀死白羽,所以不得不用内力将内伤暂且压制,但是现在雪崩之后,一时之间全部迸发出来,林小妹加上腿脚被冻僵,内伤外伤齐至,站立都难,更妄论出手伤人了。 林晓身子一软,再一次倒在了白羽的怀里。 白羽淡淡地道:“我白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是不是趁人之危的下作之人,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救你性命,仅此而已。” 林小妹顿时杏木圆瞪,虽然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庞的变化,但是此时也定然是双颊红烧,大声骂道:“狗贼,你快放开我,不然,不然我定然要你狗命。” 白羽一把推开林小妹,挣扎着早了一些干草生火,林小妹依然兀自在那里骂个不停,而且越骂越凶,白羽心中烦操,淡淡地道:“若是你再言语,我便在你脸上刻上一个乌龟,我手法不好,但是相信也不会很难看。” 这句话果然对所有女人都管用,林小妹立即住嘴了,但是双目中依然喷出熊熊的怒火,可惜这怒火并不能帮助白羽引燃干草,白羽手中火折子忙活了半晌,才点燃一堆火苗,白羽加上了一些干材,洞中顿时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林小妹切齿道:“狗贼,你就是心怀不轨,若是你有心救我,就该早点点火取暖,为何,为何要…..要轻薄于我。” 白羽道:“林小姐身材虽然曼妙,但是在万花楼也就中上之姿,还提不起白某兴致,林小姐刚才血气不顺,若是立刻引火的话,定然会导致血气败坏,林小姐身受内伤,恐怕便会永远无法痊愈,白某别无他法,只有如此,事从权宜,冒犯之处,还请林小姐见谅。” 林小妹正要反驳,白羽又道:“你我现在都已经困在此处,恩怨暂且放下,还是想想怎么出去的好。” 林小妹迟疑了半响,忽然问道:“你为何救我…..” 白羽道:“白某只是没有见死不救的习惯。” 林小妹道:“你就不怕我将伤养好之后,立刻杀了你吗?” 白羽淡淡地道:“到时候再说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杀不了我,除非你能够再将那个老鬼叫来。” 说完,白羽不再理会林小妹,独自又寻找了一些枯枝和野草,在洞中开始忙活。 洞中两人都无话,白羽借着洞外微弱的光,聚精会神地坐着手上的活儿,林小妹原本对白羽不理不睬,只等内伤痊愈之后,再和白羽秋后算账,但是终究敌不过少女的好奇心,问道:“你在做什么?” 白羽淡淡地道:“天色快黑了,我只是不想我们空着肚子过夜。” 白羽低下头去,用干草在枯枝上细心地编织着,白羽手脚似乎不是很灵便,加上这些枯草柔韧极差,稍有摺叠便会断掉,换做旁人恐怕早已烦心大起,扔在一旁,可是白羽却及其耐心,不骄不躁,缓缓地用手编织着。隔了好久,白羽拿出了一个筛子一般的物件,道:“行了。” “你用这个干什么。” “等会就知道了。”白羽爬到洞边,用一根枯枝织好制成的简陋的筛子,然后又在筛子下放了一些从草丛中挑出来的草籽,从衣襟上扯下一尺白布,编成绳子拴住木棍,然后匍匐在洞口,静静地等待。 隔了不久,果然有几只鸟雀过来觅食,白羽屏住呼吸,忽然猛地一拉绳索,木棍掉了,筛子将这几只鸟雀盖在其中。 白羽出洞将鸟雀擒了,略略处理一下,便在火上烧烤起来,不一会肉香四溢,白羽扔给了林小妹几只鸟雀,两人此时都已经腹中饥饿,林小妹不再拒绝,知道自己此时气血两亏,不加以进补的话,伤势会更严重。咬上一口,虽然比不上精细美食,但是也尚能入口。 隔了不久,林小妹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轻声道:“刚才你那个…..捕鸟的手法,好好玩……明天换我玩玩吧…..” 白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杀人不眨眼的大小姐,还有这么童心未泯的一面。 林小妹有伤,白羽残废,两人都不可能走出这个山谷,只有静静地等待己方的人能够发现自己,将自己救出去,但是如此一来,对于另一方就是一个灾难,两人心知肚明,但又心照不宣,静静地在山洞中养伤。 日子过去几日,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人发现他们,日夜相处之间,他们的气氛开始慢慢变得有些和谐,不似开始一般互为仇雠。 林小妹静静地伏在地上,手中紧紧地拽着绳索,一连严肃地看着外面正在捕食的鸟雀,忽然猛地一拉,这几只鸟雀受惊,急忙四处散开。 “又扑空了!”林小妹气的抓耳挠腮,回头道,“白羽,你怎么,怎么就玩的那么好,我怎么就…..快告诉我诀窍。” 这几日,这林小姐除了养伤之外,便迷上了这个勾当,但是十次九空,硬是一只鸟雀都没有抓住,可是性格高傲的她,怎会服气,越是急躁,便越发没有成功的可能,白羽坐在洞中,无奈地看着这位大小姐玩着这么幼稚的游戏。 原来传说中的那个百战百胜的女将,私下中也只是一个爱赌气,爱玩闹的小女孩,看来每个人都有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将那些草籽放进一些,然后等鸟雀吃到七八分的时候,在将木棍扯下试试。” 林小妹半信半疑地依着白羽的话试了一遍,果然捕到了鸟雀,兴奋的直拍手,炫耀般地道:“白羽,你看,你看。” “不错,其实这跟用兵是一个道理,首先要取消敌军的警惕,然后再诱敌深入,这样才能一举歼敌,你这么聪明,这点小问题应该一点就透。” 林小妹这几日和白羽相处,发现白羽也没有传闻中那么血腥恐怖,加上两人都困在此处,不免生出了相依为命的微妙心态,加上刚才收获颇丰,心情大好,居然笑道:“白羽,看来你不止打仗厉害,原来连捕鸟都很有一套啊,看来青州之战,你并非侥幸获胜,这样啊,索性无事,我两探讨一下兵法吧。” 白羽淡淡地道:“林小姐用兵如神,自然不需要和白某讨论,白某困了。”说完卷了卷衣襟,背过头去,林小妹道:“你这人,就是无趣的紧,不过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你能跟我解答吗?” “说说看。” “我一直想了很久但是始终想不通,按理说我的计划应该是滴水不漏,你根本不可能跟你的额手下取得联系,你是怎么……” 白羽转过身来,笑道:“你是在套我话么?” “你爱说不说,”林小妹佯怒道,“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当真是我手下有人给你的人通风报信去了不成?” 白羽摇了摇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这一路上,你的手下对我看护都很严,他们对你都很忠诚。” “那你当日怎么说…..” 白羽哑然失笑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但是若是我当真逃脱了,你肯定会对你的手下大肆盘查,这样很容易造成你手下人心离散,我一句话能让你花那么多心思,甚至动摇你的威信,我何乐不为。” 当日,林小妹当真打定主意,等白羽此事一过,定然要对那几名看押白羽的人大肆用刑,甚至要对手下进行一次全面的清理,若是当真如此,便真的着了白羽的道儿,白羽一句话便可以离间自己,心中不禁叹了口气,盯着白羽,缓缓地道:“你果然厉害!既然没有人通风报信,那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白羽神秘一笑道:“你可曾听过青蚨换钱的典故?” 林小妹皱眉道:“青蚨还钱?” 白羽道:“其实说穿了,这只是一种鬼蜮的伎俩罢了。在我们南方,有一种名叫青蚨的异虫,他们母子相依,便能够感应千里,若是你拿了他的子虫,不管相隔多远,母虫都能找到子虫,所以在南方,有一些不良商人就利用这一点,只要你取用青蚨的母血涂遍八十一枚钱币,再取子虫的的血液涂满另外的八十一枚钱币,涂完之后,他们便会把涂了母血的八十一枚钱币拿去买东西,而将涂了子血的钱币放在家中,过了不久,这些涂了母血的钱币也就是你花掉的钱,会很神秘地一个一个地飞回来了,当然,若是用了子虫血的钱币买东西,那些涂了母虫血的钱币便会飞去别人家中了。” 林小妹奇道:“天下间居然还有这般奇妙的事情?” 白羽道:“天下之大,何其未有,其实我便是利用了这一点,随身带了一些涂满了青蚨血的铜钱在怀里,一路上,我用话套住你的那几个手下,诓他们用我的这些青蚨钱币不断地去买东西,他们自然是不知道了,但是这样来,我涂了母虫血的钱币便会飞回我的家中,让我的手下知道我还活着,然后在用留在家中的涂了子虫血的钱币放出,这样便会很容易我花出去的子钱,也变能够找到我的行踪所在了,很简单。” 林小妹怔怔地看了白羽一会,最后才叹了一口气,道:“白羽,你果然是个天才,连这种方法都想得到,这一仗,我林小妹输得不冤。” 白羽淡淡地道:“开卷有益。若是你能够多看点书的话,自然会明白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白羽自从幼时被风鹤翼羞辱之后,便痛定思痛,每日勤学不殆,现在已经渐渐养成了手不释卷的习惯了。 林小妹笑道:“看来我下次捉你的时候,还得交代我的手下,千万不要用你的钱。” 白羽道:“没有机会了,下次,恐怕再次想见,便是林小姐成为我白某人的坐上贵宾了。” 林小妹笑道:“凡事无绝对,不过如果下次我捉到你了,定然不会给你任何机会,首先便一剑杀了你。” 【209】训鹰熬鹰 白羽笑道:“到时候再说吧,不过就便是你再次擒我,未必能杀我。” 林小妹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说,难不成,又会有什么虫子,小狗之类的东西来助你不成?或者是观音菩萨下凡搭救你?” 白羽依然笑道:“这倒没有,不过这几天本是你下手的最佳时期,你一直都在犹豫不决,看来你已经没有当日那般恨我了,所以,这次你放过我,难保下次同样不会心慈手软。” 林小妹浑身一震,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羽悠然道:“这荒山野岭的,食物稀少,怎么会有扁毛畜生在这里盘旋,若是我所料不差,那些应该就是你放在天空的‘眼睛’吧。” 林小妹看着白羽良久,忽然叹了口气,道:“白羽,你就不能笨一点吗?” 白羽仰望天外,淡然自若地道:“谁人不知道,这天下间,林小姐的养鹰训鹰之术天下无双,当日你兄攻打琅琊之时,曾向你借了一只鹰,可惜被我兄弟文魁一箭射下,若是当日令兄多了林小姐这对眼睛,想必我与令兄之战,便又会是另外一种场面了。” “算了,怎么什么都被你料想到了,也罢,我就把我家‘伏羲’叫过来给你开开眼界。”说完,林小妹用手放入嘴唇之中,呼啸一声,天空上果然出现一个黑点,如流星般划过风雪蔽天的大地,过了不久,迎着寒风,飞进了着山洞之中。扑啦着翅膀,停在了林小妹身边,用头亲昵地蹭着林小妹。 林小妹眼中充满了笑意,像久违的朋友一般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的羽毛,笑着对白羽说道:“此鸟原为草原异种良鹰,极难驯服,我也是用了一年的力气,才勉强将他驯服。” 白羽细观此鹰,果然嘴喙如钩,双爪如铁,双目如电,即便是白羽不懂相鹰,也看得出,这绝非凡品,点头道:“林小姐身怀此项绝技,只要用此鹰报信,我相信白某人的死期便会不远,莫非林小姐忽然发了菩萨心肠,忘了白某与你的恩怨吗?” 林小妹被白羽点中了心思,不知怎么的忽然脸上一红,支吾道:“才没有呢,我只是,只是见你救我一命…..所以。所以才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再取你狗命。算了,算了,伏羲,你去弄点好吃的过来,整日呆在这里,真无聊。” 苍鹰通灵,发出犹如龙吟一般的呼喊,将四周的鸟雀惊动的四散惊飞,展翅飞出洞穴,林小妹才转过头道:“等等就有好吃的了。你教的那破法子,本小姐已经玩腻了,换点新鲜的玩玩。” 白羽遥望飞出的苍鹰,叹道:“林小姐果然好气魄,连将自家宠物都取得这般威武雄壮的名字,想必,这伏羲曾经在战场上相助林小姐不少吧。” “可不是”林小妹得意地道:“我自幼得遇异人,传我养鹰练鹰之法,别看它现在这么温顺,其实当年……”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悲鸣,林小妹脸色大变,截住话头,来到洞口仰天望去,大声道:“怎么回事?” 只见天空中两只苍鹰正在盘旋私斗,林小妹的鹰居然占不到丝毫的上风。林小妹喃喃地道:“没有想到,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居然会有这等异物,不可能。” 白羽仰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一只黑色的巨鹰浑身染血,但是却凶残异常,林小妹的那只异种神鹰,居然隐隐不知,两只鹰羽毛上都沾满了鲜血,兀自死斗,不死不休。 林小妹看得心疼,大声道:“不行,不要伤了我的伏羲!”忽然呼哨一声,天空中又飞出三只大鹰,与那只黑鹰斗在一起,那只黑鹰犹然不惧,以一敌四,悍不畏死。 “天下居然还有这等神鹰,我以为这只是在传说中才有呢?”林小妹喃喃自语,我这四只鹰儿都是经我千锤百炼的,随便拉出一只在草原上都是罕有敌手,这黑鹰居然能够以一敌四,真厉害。” 两人紧张的看着天空中的惨斗,这黑鹰虽然悍勇,但是时间已久,已经渐渐体力不支,发出一声怪声急唳,左躲又闪,仓皇地准备像云层中窜去,这林小妹哪容它逃脱,发出一声号令,两只异鹰抄到黑鹰身前,阻住去路,后面两只紧追不舍,势要将此鹰啄死。 林小妹见己方占了上风,心中稍稍宽慰,道:“是了,此鹰虽然悍勇,但是身形笨拙,应该是刚刚蜕变,还没习惯飞翔,若是让他习惯几日,我这几只鹰儿恐怕都不是它的对手了。” 林小妹看了白羽一眼,解释道:“鹰和其他的鸟儿不同,它们有着傲慢的本性,高贵的血统,舍我其谁的精神,在天空中乃是独一无二的霸主,但是但它们在四十岁时必须作出困难而又重要的决定。这时,它的喙变得又长又弯;它的爪子开始老化;它的羽毛长得又浓又厚,翅膀变得十分沉重,使得飞翔十分吃力。 此时的鹰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等死,要么经过一个痛苦的更新过程——150天的漫长蜕变。它必须努力地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不得飞翔。 此时,鹰首先用它的喙击打岩石,直到其完全脱落,然后静静地等待新的喙长出来。鹰会用新长出的喙把爪子上老化的趾甲一根根拔掉当新的趾甲长出来后,鹰便用新的趾甲把身上的羽毛一根根地拔掉。。这个痛苦的过程,绝非人类所能想象,大约五月后,新的羽毛长出来了,鹰才能重新开始飞翔,再度过以后的三十年岁月!” 林小妹又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此鹰应该刚刚蜕变,所以翅膀还甚为僵硬,不习惯飞翔,此时正是熬鹰的最佳时机,若是我能够收服此鹰的话,那那些所谓的草原异种我根本便不稀罕了。”说完,轻声一叹,摇了摇头道,“此鹰性格暴戾,根本不可能驯化,我现在又…….唉,可惜啊,当真是暴殄天物。” 此时天空中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只见四鹰齐心,在林小妹的指挥下,黑鹰逼得狼狈不堪,终于身受重伤,堕在崖上,掉在了白羽的洞口前面。 四鹰还待下来乱扑乱啄,林小妹挥了挥手,四鹰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飞上了天空之中。 白羽与林小妹走上前去,正待要救黑鹰,黑鹰一声悲鸣,用力扇了扇翅膀,警惕地看着白羽,随时想择人而噬,但是奈何伤势过重,身躯在地上扑打,却始终站不起来了,更不能再次翱翔天空了。 林小妹看着白羽道:“别动它,此物十分凶猛,最忌生人,若是你靠近它,他即便是拼着性命,也要击杀你,你只需静静地看着它,先要获取他的信任。” 白羽点了点头,匍匐在雪地之中,双眼直勾勾地与黑鹰对着,一动不动,那头黑鹰亦是如此,一人一鹰在雪地中就这么相互对持,任凭雪花散落。时间一晃便是两日,一人一鹰居然都没有进食,渐渐的,这头黑鹰眼中出现了温顺的神色,不似开始一般对白羽心怀戒备了。 林小妹终于见识到了白羽的执着与坚韧,叹了口气,从火堆里面掏出了一块鸟肉,里面塞了一些草料包好,扔给白羽道:“你给它下轴看看,若是他能够吃你的扔的肉,你便有了三成的把握了。” 白羽点了点头,接过了林小妹的肉,扔给黑鹰,黑影身负重伤,此时对异类最为不信,看见白羽扔过来的肉,只是闻了闻,便转过头去,再也不看上一眼,白羽并不气馁,一天重复着这样的动作数百次,在黑鹰的面前,鸟肉都似乎已经堆积如山,但是黑鹰依然孤傲,丝毫不为所动。 林小妹叹气道:“白羽,放弃吧,像这种天空神物,怎么会屈服在人类的脚下呢?” 白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目光依然与黑影相对,这只黑鹰居然动了,警惕地闻了闻身边的肉块,又看了看白羽,迟疑了半晌,终于敌不过诱惑,开始吃了。 有了第一块,便有第二块,白羽不停地给黑鹰喂食,黑鹰开始渐渐的放下防备,接受了白羽的食物,林小妹道:“我将草包在肉里给鹰吃掉,这些草籽便会刮出它胃里脏东西,使鹰产生饥饿感,容易甩轴,以便你能够更轻易接近它,若是它一旦认定了你的食物,你就成功了一半。” 白羽回头到了一声谢,连续三日给黑影喂食,黑鹰越吃越饥饿,和白羽也开始慢慢的熟稔起来,林小妹看在眼中,知道白羽时机已经成熟,便试着让白羽慢慢地靠近黑鹰。 果然,黑鹰对白羽开始不再排斥,居然跳到了白羽的手臂之上,伤口虽然没有痊愈,但是气势犹在,顾盼之间,透出桀骜不驯的威严。 白羽喜上眉梢,林小妹道:“这驯鹰只是开始,若是你当真想完全驯服它,就得靠你熬鹰的本事,熬鹰对于放鹰人来说,是极其艰苦的,而且不一定成功,你自己想清楚了。” 白羽点了点头,心想,若是我能得此鹰相助,以后纵横战场便会如虎添翼,再苦再累也是值得。 【210】掣肘天下 林小妹似乎不藏私,将所有的她所懂得的训鹰秘法全部对白羽倾囊相授,有了林小妹这个训鹰大师,白羽确实受益良多,训鹰一直很顺利,但是训鹰之法,非性格坚韧之辈无法成功,单说架鹰,常人通常都会在手中套上一个牛皮制成的袖套,防止被鹰抓伤,但是白羽哪有这样的条件,胡乱的裹上几块衣布便了事,这黑鹰原本脚爪锋利,将白羽的右臂整个抓的鲜血淋漓,有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但是白羽一哼不哼,连林小妹暗自心折。 而最难的便是熬鹰,这熬鹰之法,整日整夜的与鹰四目相对,培养感情,这黑鹰自负甚高,如何能够轻易与白羽沟通,白羽不分昼夜地与鹰气息交流,黑鹰烈性极强,但是为保持黑影的野性,白羽又不能强制将他降伏,手上、脸上、身上,全是伤痕累累,看得林小妹都触目惊心,半月之后,白羽几乎每日都是彻夜不眠,整个人瘦骨嶙峋,双目都几乎渗出血来,而黑鹰也开始慢慢地认同白羽这个主人。 这样的日子,在林小妹看来,简直便是不是人能够忍受的,即便是她恐怕也早已放弃,但是白羽居然硬生生地挺了过来,林小妹对白羽的认识又不禁加深了一番,不动如山、其掠如风,这样的奇男子,世间能有几人? 看来白羽如彗星般崛起,决非一时侥幸。 “白羽,试试看吧,成败在此一举了。”林小妹此时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走了过来,对白羽轻声道。 白羽那双血红的眼睛点了点头,用手轻抚黑鹰的羽毛,暗自道:“成败在此一举了,若你真心降我,白羽必视你为兄,死生相随。” 说完,白羽用手臂一抬,黑影发出一声清鸣的叫喊,朝着广阔无垠的天空一飞冲天,很快便消失在云层之中。 白羽痴痴地看着天空,时间慢慢地过去了。黑鹰似乎还是没有返回的迹象,白羽轻声地叹了口气,道:“算了,人各有志,鹰也一样,也许广阔的天空才是它的归宿,回去吧。”虽然言语平静,但是却掩饰不住脸上无尽的失望、 在林小妹看来,这是白羽在自己面前第一次真实表达自己的想法,虽然自己脸上依然带着面具,但是在白羽眼中,似乎自己跟脱光了一般,被他洞悉着所有一切,但是白羽,即便是与自己日夕相处,她却永远猜不透这个男子的想法。 “再等等吧。”林小妹安慰白羽道,“也许过一会,它就会回来。” 不知道为何,林小妹开始关心白羽,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想看见他失望。 两人又呆了半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白羽摇了摇头,对着林小妹苦笑道:“回去吧,倦鸟归巢,此时天色已晚,它不可能再回来了。” 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清鸣,一个黑点从天而降,然后慢慢地变大,白羽激动地握着林小妹的手,忘情地道:“你看,你看,它….它回来了…..” 黑鹰回到了白羽的肩头,巨大的冲力将白羽整人扑倒在雪地之中,一人一鹰在雪地中翻滚嬉戏,头上身上全是雪花,黑鹰用头亲昵地擦着白羽的头,白羽高兴地抚摸着黑鹰的头,笑得如同一个孩子,林小妹这才偶然发现,原来白羽也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才二十来岁,也爱笑,爱贪玩的孩子。 原来他笑起来真好看,为什么他总是喜欢绷着一张臭脸呢? “它不是还没有名字吗?”林小妹欣然道,“就叫他女娲吧。” “女娲,好名字!”白羽显然心情大好,用手梳着黑鹰的羽毛,打趣道,“你的鹰叫伏羲,我的叫女娲,那它们岂不是一对儿。”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小妹猛地脸上一红,跺脚道:“你要是在这样,我,我就…..不理你了…..”说完居然背过脸去。 白羽笑着将女娲迎回洞中,用鸟肉喂食它,林小妹阻止道:“训鹰最难的是要既让它通人性,又要保持他的野性,若是你整日喂养它,迟早会让他变得懒惰,不愿觅食。” 白羽笑道:“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对不对,我的女娲娘娘。” 白羽训鹰成功,整个人都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对林小妹也是十分感激,两人便开始攀谈起来,两人都是军事大家,不知不觉间又将话题转移到天下大势上来。 林小妹道:“白羽,若是你能够出兵助我剿灭龙步飞,我愿意将龙骧虎骑的装备全部赠与你,怎么样,这笔买卖你不亏。” 白羽笑着道:“此事休提,我俩好不容易才成为暂时的朋友,我不想破坏这种气氛,嘿,你看女娲,别吃了,在吃就胖了,胖了就飞不起来了。” 见白羽转移话题,林小妹跺足道,“你这个人,怎么就,怎么就….你杀我兄长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怎么就,就这么不可理喻呢?” 白羽放下了手中的女娲转过身来,道:“你知道当年为何薛义能够容忍张善麟等人的存在吗?” 林小妹愕然,白羽接着说:“张善麟虽然强大,但是薛义又岂是那么易与之辈,论良将,薛义手下有龙侑渊、段玉城等人,论军马薛义手中掌握天下精骑龙骧虎骑,龙骧不过万,过万不能敌,天下皆知。” “那….为何。” 白羽叹了口气,道:“这就是薛义最高明也是最愚蠢的地方,成败只在一线之间,但是如果是我,我也会和薛义一样,不动张善麟。” “为何。” “掣肘天下!” 白羽道:“薛义要的便是要用张善麟掣肘天下,薛义乃是篡位之君,天下皆知,而他手下的人也皆是如此,所谓言不顺便位不正,位不正则心虚,所以薛义不得不制造出一个敌人,只有这个敌人在,他和他的手下便会同心协力,维持大周的统治,若是天下一旦太平,薛义面对的便是比战场上更加险恶和复杂的党争。” 白羽悠然道:“天下之人大多能够患难与共,但是又有几人能够富贵同享,薛义看得很透,若不是天佑皇帝的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复辟,薛义只要在励精图治十余年,铲除风易寒等异己,加强皇权对天下的控制,那么大周也不会如此短命了。” 林小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白羽接着道:“你林家若要争霸天下——”白羽此言未毕,林小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怒道:“白羽你休得胡说,我林家对大显乃是忠心耿耿….” 白羽摇了摇手,讪道:“大显失鹿十余年,天下旧臣早已被薛义铲除干净,现在当真忠心大显天佑皇帝的人屈指可数,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如此掩饰。” “可惜你爹心气太急,不懂韬光养晦,风易寒一句话,他便急冲冲的进关,想借龙步飞立威天下,可是风易寒是那么好像与的么?你当他没有看出你爹的心思,他迟迟不派兵相救襄阳便是一个明证,他是要让你们两虎相斗,两败俱伤,可惜你爹迟迟看不透这一点,再加上你们进关之后屡屡损兵折将,声望大跌,你爹极力想挽回你林家的声望,才导致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 林小妹迟疑了,这些她也早已看透,这也是她当日也是极力反对林弘毅出兵,奈何苦劝不得,所以才赌气不带兵出征,为此还差点跟林弘毅断绝了父女关系的原因,但是白羽不在其中,却深知其中三味,而且他当时的主要精力应该全部集中在琅琊,根本无力顾及襄阳。天下大势看得如此透彻,可见白羽曾经为此下过多少苦功。 运筹帷幄,谋定后动,不外如是。看来白羽争霸天下雄心已定,自己与他早晚一战,一念至此,林小妹心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 “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呢?”林小妹试探地道。 白羽不假思索地道:“撤回关外,一刻不留。” “那岂不是…..我们怎么跟天子和风相交代。” “很简单,你们林家在塞外经营这么多年,肯定在草原上有些交情,随便托几个人打这旗号在边关走一遭,我相信,你们便可以从容而退了。” “如此一来,你好兄弟龙步飞的襄阳之围便解了对吗?”林小妹眨了眨眼睛,笑道,“白羽啊白羽,你小子果然不老实,自身不保了,还惦记你那兄弟。” 白羽耸了耸肩膀,道:“言尽于此,至于林小姐是否采纳,悉听尊便。” 林小妹虽是女子,但是胸襟眼光都是当世少有,白羽这番话,确实有理有据,与自己的政见不谋而合,若是我父兄能有此人一半胸襟眼光,我们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我哥哥也不会枉送了性命,为何我林家便出不了这般的人才,为何这般人才偏偏又要与我林家为敌?林小妹心中喟然暗叹。 【211】妾名以宁 白羽接着道:“诚然我不否认我的私心,天下无论谁人问鼎,我白羽都可以听之任之,但是唯独这北方异族若是长驱直入中原,那我中原百姓便会面临灭顶之灾,他们都是野蛮血腥的异族,未曾教化,你等世代镇守北方,乃是我中原百姓的北方的一道屏障,若是你爹因为利欲熏心,导致北方空虚,外敌入侵,这中原的大好江山便要毁在你和你爹的手上了!”白羽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居然有些声色俱厉。 林小妹心中一震,虽然她也曾想过,只是后果没有白羽想的那么严重,但是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暗自下定决心,回去之后,无论如何也要要苦劝林弘毅回兵。林小妹在北方与异族交战多年,深知他们的血腥残忍,若是北方一失守,中原必然血流成河,他林家便会万死不足以赎罪。 林小妹默然,不再言语,白羽不再理会她,兴致盎然地斗着手中的女娲,大雪封山,积雪深厚,似乎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两人在山洞之中苦候数日依然无人来救,又过了几日,林小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日云开雾散,雪霁初晴。两人不知不觉在这山洞之中呆了一月有余。 林小妹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装,正待出洞,回首看了一眼在洞中怡然自乐的白羽道:“若是你肯开言求我,我便带你出去。” 白羽笑道:“我是你林家的仇人,你将我抛弃在这深山雪地之中,不好正中了你的心意吗?” 林小妹道:‘不错,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你说的不错,就算我林小妹要赢你,也要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为我兄长报仇,我林小妹虽是女流之辈,但是也不是不是以怨报德之人,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如此一来我们便是两清了。” 白羽玩弄手中的女娲,耸耸肩膀笑道:“可是我觉得在这里住的挺好,每日睡到自然醒,不必操心那些军务政务。” 林小妹道:“你倒是能吃能睡,但是恐怕你家的那位现在已经心急如焚,日夜以泪洗面。” 白羽道:“无妨,赵当家的乃是非凡之人,自然不会和一般女子相同,我回去恐怕此时赵家早已红灯高挂,正忙着办喜事呢。” 林小妹噗哧一下笑了,道:“没有想到你还真有趣,如此一来我便更要带你出去,若是两男抢一女的戏码能够在次上演一番,我就可以开开眼界,领教领教传言中白羽情圣的风采了。”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白羽没有想到自己那番风流韵事居然连长居塞外的林小妹都有耳闻,不禁苦笑道:“林小姐,你损人当真不带脏字,也罢,我白某便再次上演一场英雄救美,反正我白某人的名声早就已经臭不可闻了,再泼上点污水也无妨。” 说完懒洋洋的伸了伸腰,道:“林小姐,有劳了?” 林小妹道:“干嘛。” 白羽老脸恬不知耻地道:“林小姐,你不会让白某人这老胳膊老腿的就这么爬着出去吧….” 林小妹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怒道:“白羽,你不要得寸进尺。” “算了,”白羽收了回去,自言自语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大雪封山十几天,林小姐请便,白某就在此自生自灭罢了——林小姐放心,白某还饿不死的。” “你为什么就不能屈服一下呢?”林小妹大声道。 林小妹走到白羽面前双手负后,歪着头道:“白羽,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长的什么样么?若是你求我,我可以把面具摘下来给你看看。” 白羽摇了摇头,道:“别别别,女娲刚刚吃饱了,若是它隔夜饭吐出来了你负责啊。” 林小妹闻言大怒道:“白羽,你….你就不是个….东西….你….算了,我不给你看了。” 隔了一会,林小妹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闺名。” 林小妹的脾气还真是六月天气,娃娃的脸,说变就变,白羽一愣道:“你大号不是叫林初九吗?天下人都知道,你爹按日子给你们取名,你哥叫初二初三、你叫初九,我们当时还在想,你要是大年三十出生的,你爹不得叫你林大年三十啊。” 林小妹跺脚道:“呸呸呸!别提那个名字,难听死了,我叫林以宁。记住了。” 白羽暗想,定然是林小妹嫌弃林初九的名字难听,所以改了闺名,看来女人,不管身居何位,长相如何,这爱美忌丑始终是他们的通病。 说完,林小妹褪去了面具,拨开了两旁的散发,白羽抬头一看,即便是白羽这等人物,也不禁看得有些痴了,谁人知道,原来世上竟有气质动人至此的美女?吹弹可破的肌肤,配着那双宛如九天星辰的眸子,整张脸美丽得透着的眩人诡艳。即管赵咫遥、碧落那种级数的美女,亦要逊让三分。就如同一朵在雪地中白色的花,开得灿烂、风华、绝艳却没有人看见没有人知。眼睛亮得有三分风情七分绝艳,即便是天下最心如枯木的老僧,也会把心眼与视线钉死在她身上,一刻不转。 白羽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收起心猿意马,瞬间将目光移开,淡淡地道:“很好,不错,卖到万花楼可以当头牌。” 林以宁瞬间将揭开的面具带上,不理会白羽的冷嘲热讽,慢慢地蹲下身子,回头道:“上来吧。” 山高路远,雪地难行,林小妹背着白羽走了三天才找到了出山的路口,来到小镇之上,白羽用手中的钱币买了一俩马车,林以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想起青蚨还钱的典故,白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白羽猜的没错,这里果然已经是冀州地界,离青州已经十万八千里,白羽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早已担心青州局势,但是此时因为正是冬季,不会有大型的战事,再加上青州有丰无咎和徐忠等人坐镇,应该不会有乱发生。 林以宁借口白羽腿脚不便,执意要将白羽送到青州,白羽无奈,只得由他去了,一路无事,两人日夜兼程,十日后已经抵达了青州城下。 青州城防卫森严,平静无事,白羽暂时放下心来,林以宁道:“前面就是青州城了,我身份不便进去,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如此若是再见面,”林小妹叹了口气,道:“恐怕便是战场上了。” 白羽点了点头,道:“林小姐一路珍重,还请林小姐回去能够多劝劝令尊大人,凡是以天下大义为重。” “白羽,”林以宁目光闪烁,微微仰望马上的白羽,道:“你是希望我们还有再见之日吗?” “随缘吧,”白羽淡淡地道,:“不过这山中数日,林小姐所传熬鹰之术,白某永生不忘。” “难道你记得的,只有熬鹰吗?就没有……”林以宁赌气道,“算了,天下为重,你我注定是仇人,杀兄之仇,我定然会再来找你讨回的。”说完语气中无尽唏嘘。 白羽道:“随时恭候。” 林以宁看着城门外忙碌的士兵们,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指着城中笑道:“白羽,原来你的手下也不过如此,整整一月,居然连你的影子都找不到,还得我大小姐将你背出山谷,可悲啊可悲。” 白羽笑道:“林大小姐的手下不也没有发现你么,林小姐有什么得力的手下,白某便有什么得力手下了。” 林以宁跺足道:“那不是我……” 白羽意味深长地道:“林小姐的手下不会出现,白某的手下自然也不会出现,白某还有事,就此告别了。” 说完一振肩上的女娲,一阵旋风一般的进城了。 林以宁在原处呆立半晌,仔细咀嚼这白羽最后一句话的涵义,忽然失声道:“白羽!你居然,居然敢…” 原来这些日子,自己一直被白羽玩弄鼓掌之间! 城门的守卫叫住了马上的白羽,厉道:“进城下马。” 白羽点了点头,笑道:“请恕白某腿脚不便,还请这位军爷通知一下丰无咎丰先生,就说白羽回来了。” “白羽?”那人愣了一下,不敢怠慢,仔细打量起来,这时候,一名曾经在人群中见过白羽的人过来,端详了一下白羽,果然是本尊,激动地道:“白将军,是白将军,白将军回来了!” 说完纳头便拜。 这时候,人群中又有几个人认出了白羽,他们心情激动地围在白羽身边,犹如朝圣一般跪倒在白羽身边,瞬间,除了白羽之外,城门处无一人站立,他们面带笑容,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 白羽回来了,他们的大将军白羽回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瞬时间整个青州城沸腾起来了,林小妹听到城中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便知道,白羽定然已经进城了。林以宁依马城外,切身感受着白羽在青州军民中的威望,仰望城池,深深的叹了口气:“白羽啊白羽,你究竟是什么人呢,到底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还是上天派下拯救世间的圣人呢?” “你我之间是否还有想见之日。” “再次相见,是否便是要浴血沙场呢?” 林以宁心中五味杂陈,在城外呆立半晌,终于幽幽的叹了口气,手中马鞭一紧,扬长而去。 【212】咫遥之怒 白羽排众而过,在众人拥簇下回到了府衙,此时徐忠、丰无咎等人悉数出来迎接,众人面带微笑,花雕上前,将白羽扶下,坐在了小楼之上推着白羽进门。 白羽含笑跟手下的人一一招呼,最后目光留在花雕身上,秦玉过来,识趣地笑着说,“自从你小子不告而别之后,这小花雕每日都缠着我们打探你的消息,搅得我们头昏脑胀的,你要是再不回来,这我们的小花雕当真就要出门寻你去了。” 白羽笑吟吟看着花雕道:“是吗?那到当真辛苦你了。” 花雕笑道:“是,只要白大人平安回来,我们就算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大人稍息,我去烧水,给你洗去风尘。” 文魁迎面上来,笑道:“你小子看来当真是乐不思蜀了,美女相伴的日子不赖吧,不然怎么拖了这么就才回来,不会当真把我们琅琊诸人全部抛到脑后了吧。” 白羽举手投降,苦笑道:“文将军,你就行行好,收了那张只会损人的嘴吧。” 这时候天空盘旋的女娲忽然鸣叫一声,震动了整个青州城,文魁仰望天空,冷声道:“莫非这又是那妖女放出的扁毛畜生不成,取我弓来,让我将这畜生射下来。” 白羽忙到:“别,这是我这几日训练的黑鹰,以后有了它,我们便如同在天空中多了一双眼睛。” 文魁愕然,很快反应过来,叹道:“昨日仇雠,今日新欢,看了我们白将军不仅在战场上百战百胜,在情场上也是十拿九稳,不过林小妹那妮子辣的很,白将军还是小心则个的好啊。” 说完众人一齐哄堂大笑,纷纷打趣白羽,白羽连连苦笑,不停地摇头。 忽然一道人影排众而出,走到白羽面前,白羽还没有看清,便只见那人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拍在白羽脸上,众人一齐错愕,反应过来,来人正是赵咫遥。 赵咫遥双目通红,看来似乎不久前还哭过般,委屈道:“雪山好玩吧?有美女相伴是不是,亏我还日夜担心你,你居然…..居然和那个贱人…..”说完眼眶一红,几乎要掉下泪来。 赵咫遥性格豪爽,谁人曾见她这般柔弱扭捏之态,一时间全呆立当场,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丰无咎年老成精,打了一个哈哈,托词离开,众人纷纷借故离开,屋内只留下白羽和赵咫遥两人。 白羽想起这些日子,赵咫遥跟着自己所受的苦楚,心中不禁心生怜意,握住赵咫遥的柔荑,柔声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我倒不是说什么。我赵咫遥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我知道你白羽心怀天下,来日必非池中之物,我赵咫遥,说好听的,是什么黛眉寨的大当家,说不好听的,只是一个有娘养没娘教的土匪头子,若是你来日飞黄腾达了,必定三妻四妾,说不定还三宫六院,我赵咫遥没什么本事,也知道不可能独自占有你…..但是那林小妹心肠太歹毒了,而且又是你的仇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可是那林小妹却是一个阴险歹毒的角色,我是怕你日后人善被欺,迟早着了那妖女的道儿……” “不会的,我白羽知道分寸,我和以宁连朋友都算不上,以后在战场上说不定还要拼的你死我活,我和她怎么可能!” “以宁、以宁,都叫的这么亲热了,还说没有什么事!定然是那妖女妖言惑众,你有看她那妖女长的漂亮,被他迷了心窍,你可曾,可曾惦记过我…..白羽,你干脆不要叫白羽,改名叫白眼狼算了!”说完,醋意大发,手上一紧,狠狠的甩开白羽的手。 白羽算是明白,无论多聪明的女人,一旦陷入爱情之中,智商变均为零,见赵咫遥佯怒,也不在理会,顺手拿起一本书在旁兴致盎然的看起来。 赵咫遥益发赌气,气呼呼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顺手一脚踹翻一张椅子,坐了一会越想越气,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道:“白羽,你不是人,你是乌龟王八、臭虫、小狗!我早就应该看出你是个见色忘义的小人,是我赵咫遥瞎了眼,居然将终生大事托付给你,我…..我…..” 白羽瘪嘴道:“你我当日只是利益交换,如今早已时过境迁,你我当日约定也应该失效了。” “好你个白羽,居然跟老娘玩着一招,白羽你什么意思,”赵咫遥双手叉腰,拿出当日聚啸山林的本色,大声道:“全天下都知道你白羽是我的未婚夫婿,你若是想甩了老娘,你让老娘的脸子往那里放!告诉你,只要有我赵咫遥一天在,你和那个妖女就休想快活!你此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你他妈烧成灰了,老娘也要和着白酒吃下,跟老娘融为一体!告诉你,白羽你这辈子算是栽倒老娘身上了!” 白羽知道赵咫遥性格豪爽,但是没有想到这赵咫遥生气起来,居然这般彪悍,一时间呆立当场,不知道如何接招,赵咫遥气呼呼地坐下,余怒未消,道:“无话可说了吧你,白羽,亏老娘当日在雪山和你失散之后,满山满野的疯了似的找你,后来找到了文魁,问那小子你在哪里,那小子总是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搅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你是不知道当日我有多担心,搞了半天,原来你居然和她在一起!你说,白羽你对得起我吗?” 赵咫遥双目一闭,泪水如断帘滚滚而落,白羽知道,那雪山里面都是一人高的积雪,天气极寒,她一个弱女子寻找自己定然是受了不少的苦楚,顿时心生怜意,柔声道:“那些日子,苦了你了。” “苦到不至于……”赵咫遥见白羽声音转缓,心中怒气消了一半,轻声道,“只是你们这群男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搞得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让我知道,白羽,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我只是希望我们什么事情都可以开诚布公,你这样老是神神秘秘的,这样,你让我觉得你好远,这种感觉觉得,觉得好怕…..” 白羽知道文魁没有告诉赵咫遥真相,倒不是不相信赵咫遥,可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点头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吧,以后我会注意的。” “真的吗?”赵咫遥似乎还有些不信,怯怯的问道。 白羽点了点头,赵咫遥又再次用更轻的声音问道:“那你以后,以后会在我脸上画乌龟吗?如果那妖女再逼你的话…..” 白羽哑然失笑,原来这小妮子还心中惦记着这事。 白羽对赵咫遥好言相劝了一番,将赵咫遥安抚完毕,这才重新召集在青州的高级将领们,开军事会议。 白羽离开青州城,很多军事都发生了变化,他需要重新了解,再加上现在已经雨雪初晴,很快春天便要来临,他们攻打扬州的军事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丰无咎作为军中军师,首先将青州这几日的情况对白羽做了一个简要的汇报,这些日子,整个青州运行状况良好,他们充塞兵源,广集粮草,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现在正直士气高昂,只待开春便可以出兵。 白羽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其他地方的情况怎么样。” 徐忠应道:“倒也相安无事,张善麟那边依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但是越是宁静便越是包藏祸心,我已经派人牢牢钉住他们,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刻回来禀告,想必不会出大乱子,再说了,我们依照您的意思我们和张善麟的关系一直保持表面上的良好,前几日,张善麟还派人来海沙岛购买了五千斤海盐。” “很好,”白羽点了点头道,“着人去张善麟处,问他能否有能力吞下三万斤海盐,价格任他开。” 众人愕然道:“为何?” 白羽微笑道:“我们青州城现在正在大规模扩张,张善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我军动向,若是我军迟迟不动,他便一日不得安宁,他现在最大的希望便是我们祸水东引,最好的是派兵前去援助龙步飞。我与龙步飞的关系天下皆知,龙步飞襄阳岌岌可危,我们出兵襄阳,也是合情合理。” 众人点头道:“白大人这是虚实之计,麻痹张善麟?” “用张善麟的银子,攻他的老巢,若是张善麟知道,肯定气的半死。”秦玉嬉笑道。 “说到这里。”齐昭南皱眉道,“龙老大那边倒是当真岌岌可危,我们是不是应该当真分兵助下他,现在正因为段誉城全力南下,林老头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又从冀州调来了三万兵马,我怕龙老大支持不住。” 齐昭南与龙步飞素来交好,所以有此一问。 “断然不可,我们自顾不暇,如何能够长途奔袭呢?”文魁立刻矢口否决。 白羽微笑道:“无妨,我已经料定,这龙步飞之围数日便可解。” 【213】斩将立威 众人一片哗然,但是白羽素无虚言,他竟然这么说了自然是早已成竹在胸,众人目视白羽静静等待他的解释。 忽然秦玉呵呵一笑,一拍脑门子道:“我懂了,定然是这白老大用美男计搞定了林家小妹,所以…” 文魁也抚掌笑道:“我听闻这林小妹乃是当世训鹰之高手,没有想到也不能免俗,依然拜倒在我们白少驯马手段之下,白少啊白少,连这么一匹烈马都能驯服,文某佩服佩服,只是一山不容二虎,赵当家的好像和林小姐略略有些不快啊!”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大大缓解了议事厅中的沉闷气氛。白羽有些招架不住了,忙苦声道:“我只是给她分析了一下当前战局罢了,至于取舍,还得看林以宁的眼光,不过她随时女流之辈,却到也是个人物,我猜她应该会懂得如何取舍会对自己更加有利。” “看来白大人果然已经将此烈马收服了。” “白老大那头黑色的大鹰,不会是她赠与大人的定情之物吧。” “嘘…..小声点,要是让赵当家的知道了,又得河东狮吼了。哈哈!!” 数日之后,白羽亲临青州大营,此时青州大营在丰无咎和文魁等人的整合下,早已是另外一番局面,远远看着犄角相连,隐伏杀机的大营,白羽不禁有些心潮起伏,想当年他兄弟数人起兵,到现在文武兴盛,兵强马壮,不过年许光阴,若当真上应天时,下合百姓,白羽来日当提十万虎狼之师,以犁庭扫穴之势,攻破京都,统一天下,也并非无此可能。 离大营还有数里之遥,营门大开,衣甲鲜明的两列骑兵雁行而出,然后数名品级足够的将军随后而出,策马亲来迎接,领头的正是文魁、李随云、齐昭南、孙兴霸、齐昭南,五人俱在,独独少了重伤未愈的赵翼。 军中军纪森严,众人哪敢怠慢,面容严肃,一齐高声道:“我等恭迎大帅回营!” 白羽在马上目光扫射了一番手下诸将,大声道:“文魁何在?” “末将在!” “传我将令,全军集合,升帐!”白羽朗声道,天空中一声清鸣,一只黑鹰扑天而下,落在白羽的肩头,白羽一身戎装,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文魁诸将,所有人鱼贯进入中军大帐之中。 主将升帐,这是军中的大事,一旦传令升帐,逾时不到是要斩首的,而且这次乃是白羽亲自升帐,气势威严比往日都更甚,白羽亲卫扇形而立,各个手握刀柄,如标枪一般立在白羽身后,两旁两边将领分立两旁,一旁是琅琊旧将,一方是青州降将,两旁将领泾渭分明,双方都气势汹汹,弄得大帐之内气氛紧张,倒像是立刻就要燃烧一般。 白羽斜眼看了一眼文魁,文魁报之以苦笑,白羽虽然耳闻琅琊旧将与新降的青州部将素有矛盾,但是却没有想到居然激化到了这等地步,心中暗暗有些责怪文魁未能及时通知自己,文魁摊了摊手道,心道:这些人数月前还是仇敌,如今让他们同殿为臣已经不易,若是我要强行压制,恐怕只会激化了矛盾,导致军中哗变。那是就当真一发不可收拾了。 响鼓三通,点齐众将,白羽目光凌厉,环视阶下诸将,淡淡地道:“我当日整顿兵马,分水路两军,前后左右中军五路,点将十八名,今日为何只有十七名到场?” 文魁垂首道:“有右路偏将吴震未在。” 白羽一拍手上的惊堂木,大声道:“好胆!中军升帐乃是头等大事,他居然敢如此轻慢,可曾有半分军纪在眼里?来人,将此人与我速速擒来。” 文魁在白羽耳旁耳语道:‘这吴震虽然为人轻浮,不服管教,但是却是一名悍勇无敌的勇将,加上他乃是徐大人的娘舅,白羽,你看是不是...’ 白羽面含如霜,并不答话,文魁识趣退下,隔了不久便有几人拥簇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前来。 此人身高七尺,虎背熊腰,看上去倒也是一个威武雄壮的猛将,但是步履漂浮,显然还正在半醉半醒之间。 那人一见堂上的白羽,微微拱手,嘟囔道:“末将吴震,见过大人。” 白羽双目中杀机隐现,慢条斯理地道:“吴将军好生威风,白某人整顿三军,中军升帐,全军将领无一人敢怠慢,你居然敢如此轻慢,可知罪否?” 吴震毫不在乎的得地道:“昨日因为多饮了几杯,所以未曾听到中军升帐的鼓声,请大人恕罪。” 说完一拱手,便要入列。 白羽冷冷地道:“岂有此理,你军中饮酒,点将逾时,两条都是死罪,我平日里便听闻你军纪散漫,目无法纪,看来果真非虚!我白某向来治军极严,如何容得下你这般的散漫将军!” 吴震见白羽发怒,酒意似乎有些醒了,大声道:“是吴某的犯了军纪,请大人责罚,不就是打板子吗。我吴震刀枪箭雨中走过多少遭,怎么会害怕这些欺负妇人们的玩意。” 白羽面含如冰,徐徐地道:“我白某起兵琅琊,凭的便是众将齐心,赏罚有度,吴震犯上不敬,有害军心,罪在不赦,来人,给我将他推下去斩迄报来。” 吴震一听白羽居然要斩自己,顿时浑身一激灵,酒劲俱消,看了一下左右,豹眼圆瞪,大声道:“我看今日谁敢动我!” 白羽冷冷的看着吴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白羽此时当真是动了杀机。 阶下众将青州派系众将纷纷排众而出道:“吴震虽然轻慢军纪,论罪当斩,但请将军念在他素有军功,又是初犯,请将军开恩!” “请将军开恩!”许多与吴震平日里交好的将领纷纷跪下替吴震求情,单着吴震站立嘴中兀自嘟囔“你们不必求他,我倒要看看白羽当真拿我怎么办!” 一名将军情急之下,一脚踹到吴震的膝盖处,轻声道:“你就少说两句吗?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白大人是要选将立威吗?你在这当口上跟白大人计较,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我乃是徐忠的亲舅,我就不信他敢动我!” 白羽声冷如铁,道:“我白羽治军,举贤不避亲仇,一视同仁,今日你吴震犯得乃是死罪,我相信今日我将你斩了,徐大人也无二话可说。左右何在,为何还不将吴震给我拿下。” “诺!”两旁的亲卫如狼似虎的走了过来,一把将吴震拿下,吴震跪在地上,却依然大声嚷道:“白羽,我乃是徐忠亲舅,你若杀我,徐忠定然与你还有计较。” 文魁也走了过来,道:“这吴震在青州军中声望甚高,乃是一员虎将,我军正是缺乏将领之际,不如暂且留他一命,着他来日戴罪立功,再加上,出征在即,便斩大将,恐怕兆头不好啊。” 众将纷纷跪下,替吴震求情。白羽依然面无表情,这时,阶下众将一看不好,看来白羽当真是真的铁了心要杀人了,青州派的将领连忙纷纷上前恳求,也有些琅琊派的将领,顾虑颇多,也是纷纷求情。眨眼间中军大帐内刷刷地跪了一地的将领,白羽这才脸色稍缓地道:“吴震,今日你可之罪?” “哼!”吴震扭过头去,居然不答话。 白羽面色又是一沉,道:“看来你依然执迷不悟了,来人拖下去斩了!” “白羽,”吴震从地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不过是乡间一竖子,侥幸取得我青州的大好江山,时无英雄,才让你这竖子成名,今日你若是斩我到罢,若是不斩我,来日我定然提十万虎狼之师取你性命。” 众将再次哗然,原来白羽取得青州之后,青州派将领多数不服,总觉得白羽青州之战过于侥幸,纷纷暗地责怪徐忠,不应降了白羽,当然这些话都是私下说的,谁人敢当真拿上台面,这吴震性格原本便是混账,喝了酒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口无遮拦。本次升帐因故迟到,也有是心中有气,不满白羽故意想给白羽一个下马威,没有想到白羽当真不给青州派系丝毫面子,要将自己斩杀帐前,索性豁了出去,将平日里想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众将心中暗叫该死,吴震此话显然已经触动了白羽的逆鳞,估计就算是徐忠亲来,估计也保不了他了,特别是青州派的将领,纷纷伏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白羽盛怒之下拿自己开刀。 白羽面容沉凝,吴震一番话,反而让白羽冷静了下来,若是今日斩了吴震,势必引发青州将领的不满,事后一发更不好收拾,若是不斩,白羽无以立威,将威不盛,则难以服众,日后便更难压住青州派这一批将领。 这一时间,白羽陷入了两难之间,心中隐隐感觉到文魁不能严明军纪的苦楚,确实是顾虑太多。但历朝历代朋党之争都是亡国之兆,若是白羽不能再此苗头刚起之时,将这股歪风邪气镇压下去,以后成了气候,便将成为腐蚀整支军队的无法收拾的洪水猛兽了。 还何谈立威天下,逐鹿中原呢? 【214】校场演武 白羽眼皮微微一抬,看着跪在地上的诸将,青州派系之人虽然都低头跪在那里,但是脸上显然已经有了不服的神色,对于白羽选将立威,拿青州派系之人开刀心中已经敢怒不敢言。 白羽淡淡地道:“吴震,依你的意思,你是说我白某人欺世盗名,手中无真本事吗?” 吴震大声道:“你若是条汉子,便拉开阵势,我们青州和你们琅琊堂堂正正的比试一番,只知道阴谋诡计背地算计,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那你待如何。” “白将军若是当真是条汉子,便让我们青州和你们琅琊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我吴震愿为先锋,若是我吴震败了,我自当将这颗头颅送给你。” “好!”白羽断声道,“军中无戏言,吴震,你可敢立上军令状?” “这有何难,吴震大声道,“我吴震接下便是!” “好!传我军令,三日之后,军中大比,吴震你若是能军中夺魁,我便暂且将你这个脑袋寄在你脖子上,若是你败,数罪并罚你可服气?” “有什么不敢的。”吴震忽然双臂一震,站了起来,“打就打,我害怕你们不成?” 吴震双臂一震居然就将两个亲卫弹开,这份膂力,连白羽都看得暗自心折,难怪连眼高于顶的文魁都亲自为他求情,看来这吴震当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悍将,若是自己盛怒之下,斩杀此人,到真的就要后悔莫及了。 吴震虽然性格粗鄙,不服管教,倒也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比之那些阴奉阳为之人强上许多,若是今后加以砥砺,倒也将是一名冲锋陷阵打得硬仗的猛将,白羽心中不禁生出爱才之意,对这个大大咧咧的悍将心中喜欢上了几分。 如吴震这般的将领,若是驱策得当,那便是一等一的猛将,功城掠地,无所不能,但是这种将领也随时如一颗定时炸弹一般,随时可能引爆,反噬其主,这便是要考量驱策之人量才施用,赏罚之明了。 白羽振声道:“众将听令,三日后,在校场点齐三军,本人亲临校阅,有能者皆可上校场比武,不论身份,败者罚酒三杯,胜者赏金百两!” 众将称喏。 三日后清晨,鼓声大作,营帐连绵,旌旗似海。 白羽等人带齐诸位将领,协同丰无咎、徐忠等文臣武将登上中军大帐所在的平顶小丘上,俯览远近形势。 虽然白羽今趟虽非征战,但行军立营,无不依据军规兵法。 白羽自幼师从白虎节堂,平日里不仅仅习马射箭、练习武艺,但更多是学习对于行军布阵之法,文魁、徐忠等人更是人人熟习兵法,所摆出的阵型自然是进退有据,首尾兼顾。 白羽等人扎营所在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无险可恃,所以设的是方营,不似当日白羽初入赫连成虎的月营。 白羽所据的木寨为中军,等于指挥总部,寨内有近二十个营帐,文魁、徐忠两帐居中, 以木寨为中心,平顶丘左右两旁的营帐为骑兵营,分由李随云、齐昭南两人统领,而后驻军队则是由赵翼掌控的机动部队,负责中军安全。 至于其他人等,分东西南北四军,布成方阵,众星拱月般团团围着中军,作其屏卫。在远处啊,便是斥候部队,栅栏重重,人影出入,负责整个大营的警报安全。除中军外,营帐十个一组,每组间均留下可供八马并驰的走道。 在营帐的中心处,空出了一大片没有马栏的练习骑射的广场,这是特意为今天的演武空出来的,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今天参加的选手磨刀霍霍,舒展筋骨,欢呼声阵阵,非常热闹。 各个阵营之间有序隔开,形成森严制度,所有人皆以鼓号为令,操演起居,此时的白羽大营,已经隐隐有了当日的赫连成虎大营几分威风。 此时天色刚明,晨风阵阵,吹动了中军那杆数丈的大旗,长风吹来,大旗猎猎作响,倍添军旅的气氛。 钟鼓声响,全场肃静下来,所有人目光全部钉在白羽身上,静静等着他说话。 白羽从容不迫道:“方今天下,紫薇不明,帝气暗弱,我等生逢乱世,必置重典。我等虽血肉之躯,也当保民讨罪,岂容贼人横行,乱我河山?我白羽,六人六骑,功琅琊、收青州,百战而无一败,方有今日之局面,然如今兵精粮足,进则足以争霸,退则足以自守。然诸位知足否?” “不足,不足!”下面的人齐声道。 “众将可愿随我奋勇向前,长驱中原,逐鹿天下?” “愿意,愿意。” 白羽顿了顿,道:“我青州兵马,向来威武雄壮,天下无敌。今日,你们尽管拿出本事来,让我瞧瞧,无论官位品阶皆可奋勇上前演武,败者罚酒三杯,胜者赏金百两!” 下面所有军士均神情激动,这样的好机会他们等待多时了,只要他们能够被白羽看重,来日加官进爵,平步青云便指日可待了。 响鼓三通,在欢声雷动中,有两人抢了出来。 自有白羽手下亲卫过来为两人穿上甲胄,每人一把木剑。 两人致礼后,运剑抢攻,果然也是气势雄壮,很快代表琅琊一方的人很快便剑法凌乱,被那人劈了一刀。 青州众将均为之一震欢呼雷动,气势瞬间将琅琊一方压制下去。 钟声响起,由负责作公正的徐忠宣判胜败。 又有十几个人先后跳下场,胜败皆有,两个时辰下来,琅琊一方与青州一方战成了平手,场上气氛越加浓炽,欢呼声震动山野。 此时忽然青州这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看来是重量级的人跳下场了,白羽等人定睛一看,正是青州降将陆云,此人善用双斧,力大无穷,乃是徐忠手下最得力的战将之一,对于琅琊一战,心中早已不服气,所以第一个下场鏖战,找回当日的面子。 如此重量级将领下场,好戏终于拉开了帷幕。 陆云向着白羽方向微微一欠身,大声道:“青州陆云见过诸位大人。“手中双斧一紧,环视四周大声叫道:“可有人下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孙兴霸一见陆云下场,便跃跃欲试,正要答话,白羽微微摇了摇手,笑道:“你下去就没有意思了。等会有好戏等着你呢?” 琅琊阵营中一人闪出身影,身子如鹞子翻身一般在校场上面连续翻了十几个跟头之后稳稳地站定在演武台前,拱手道:“素闻陆将军乃是徐公坐下猛将,末将杨恒不才,愿意领教。” 这杨恒原本便是白羽一手提拔上来的新星,身形矫健,头脑激灵,他上场对上陆云,白羽自信也不会逊色多少。 这陆云形如铁塔,皮肤黝黑,外貌凶悍,使人见而心寒。而杨恒则身材短小,看上去更如白面小生一般,台下青州一方嘘声四起。 有人上前为陆云带甲,陆云将铠甲丢掷一旁,对着台前大声道:“大人,我陆云受不了这些娘们的功夫,要玩便玩真的,请大人请准我用双斧迎敌。” 杨恒也紧接着道:“末将也愿意真刀真枪的,用那些木棍木刀确实耍不开!” 台下更是欢呼喝彩,将气氛点燃到了极点。 白羽笑吟吟道:“准!” 徐忠皱眉道:“白大人……” 徐忠知道,此时上场的都是军中的将领级别的人物,无论哪一方战败,对于威望都是一个致命打击,这便有违白羽选材的初衷了。 白羽含笑道:“徐大人,且莫心急,看下去便可。” 话音刚落,台上的陆云已经按捺不住,首先抢攻上前,手中巨斧如开山裂石一般,气势一往无前,破空之声嗖嗖的响起,所有人都不禁看得紧张,屏住了呼吸,杨恒身法灵巧,但是在膂力上却万不及陆云,且战且退之间,只守不攻,但是却没有半分的败像。 两人缠斗了许久,均丝毫不露败像,忽然杨恒开始发力,手中长剑盘旋飞舞,在陆云的斧影中穿插闪动,陆云因为开始用力过猛,气息已经渐渐开始散乱,白羽等明眼人已经看出他已经露了败像。 场下青州一方欢呼喝彩,纷纷呐喊助威。 忽然两人斧剑相交,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杨恒手中长剑从中而断,此时杨恒已经退出数丈之远,拱手道:“陆大人功力高绝,杨某败了。” 陆云顿时愕然,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道:“你小子什么意思!” 杨恒微笑不言,对着台前拱手之后,跳下台去,剩下陆云一人在台前呆立当场。 白羽长笑:“杨将军剑法高超,只是手中的长剑不良,如何算败,来人,将我的佩剑赐予杨将军,杨将军当以此剑为我白羽奋勇杀敌才是。依我只见,此战不败不胜,诸位觉得如何?。” 杨恒心思慎密,猜中了白羽的心思,既没有败,也没有胜,在取得上风之际主动撒手认输,既保存了琅琊的面子,又折杀了青州诸将的傲气,可谓漂亮。 白羽暗自称许。 【215】神乎其技 后来琅琊与青州一方,各自派出几名高手出来比试,虽然品阶上比不上杨恒等人,但是却打的难解难分,但是和刚才杨恒与陆云一战无论在品阶上还是精彩程度上都逊色了很多,众人虽然依然欢呼雷动,但是都期待着另一番重量级的较量。 这时候,一人施施然走上了台前,微微施礼道:“末将秦云前来请战,文将军在哪里?” 秦云此言一出便引起了全场的震动,兴奋得所有人直嚷嚷,他居然敢像军中二号人物挑战,可谓胆子不大。 但是白羽有言在先,无论官职品阶都可上前比武,因此文魁拒绝不得。 文魁冷哼一声,不予理会,但是却引起了全场的哗然,不知道谁领头叫了文魁的名字,所有人都开始齐声呼唤道:“文将军,文将军!” 声动山谷。 借着威势,秦云高声道:“素闻文将军箭法天下无双,今日秦某便要见识一下将军神技!难道文将军是看不起秦云,还是怯而不战!” 赤裸裸的挑衅,顿时惹怒了琅琊一方,众人纷纷高喊文魁姓名,期待他下场。 白羽认得此人,此人正是号称青州第一号的神射手,自视甚高,此番指名道姓前来挑战文魁,看来对文魁不满已久,借此发泄。 “不知死活!”文魁冷哼一声,大踏步下场,顿时引起了琅琊一方的阵阵欢呼。 一时间欢声雷动,文魁的箭法,传的神乎其神,何人不想亲眼目睹一番! 这场演武的高潮第一次到来了,气氛瞬间达到顶点。 文魁缓缓走下场去,琅琊派系的人都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狂吼,文魁用手一按,所有人即刻收声,文魁盯着秦云,寒声道:“秦云,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秦云笑了笑,朗声道:“秦某也是用箭之人,见到文将军这样的用箭大家,不免有些技痒,心神往之,还请文将军指点一二,让我见识见识琅琊传说中神箭的厉害。” 文魁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仔细打量了秦云一番,淡淡地道:“你不是我对手,文某龙舌箭出必见血,你还是不要枉自送了性命。” 秦云自负箭法超群,虽闻文魁神乎其神的箭法,但是心中总是觉得太言过其实,所以早想与文魁较量一番,此时岂会放过机会,狞声道:“文将军尽管出手,若是秦某死在文将军神箭之下,秦某也心服口服。” 文魁点头道:“你有这样的觉悟最好。”说完眼中不含一丝表情地盯着秦云,杀机隐动。 “拿弓来!”秦云大喝一声,立刻有手下拿来长弓,秦云抚弓道:“此弓名曰射日,乃是前朝周飞将军遗下之神物,秦某在一次战斗中偶然获得,从此时若珍宝,还请文将军鉴赏一二。” 说完,秦云坐马沉腰,弓开满月,大喝一声,嗖嗖嗖连着三箭射出,箭箭直中对面百步红心,引起来台下众人深齐声喝彩。 秦云三箭完毕,丝毫不见脸红气喘,颇为得意地道:“文将军,我这三箭如何,还请指点一二。” 文魁淡淡地道:“只不过是三岁孩童游戏的把戏罢了。” “你!”秦云不怒反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文将军的手段,是不是要比秦某高明万分。如何比试,还请文将军示下。” “很简单,你射我十箭,我射你一箭,若是你能射中我便算我输。” 台下一片哗然,文魁狂傲之名果然不是虚传,一上来便开始赌命了,而且十箭对一箭,看来这两人之间当真有一番龙争虎斗了,可能搞不好一人今日便要横死当场。 秦云脸色变了三变,心中连连思量,白羽虽然说这校场比武,无论军品官阶,但是若是自己当真失手伤了白羽手下爱将,如何还在军中自处。 秦云叹了口气,道:“文将军若是如此,那便算秦某输了,告辞!”说完便要作势下台。 秦云以退为进,登时引起了台下所有将士们的不满,嘘声四起。 文魁道:“你不要顾忌,首先你伤不了我,其次,若是文某饮恨在你箭下,那便是你的本事,从此你单凭此战便可横行天下,第三,文某不会取你性命,败在文某手下,传出去不丢人。” 秦云不知此言真假,此时颇为顾虑,这个时候,在台上的白羽发话了:“秦将军尽管抛出顾虑,白某保证,此战无论胜败,白某一概不究!” 有了白羽的保证,底下众人顿时如炸开了油锅,纷纷呼喊这双方的名字,有了白羽的保证,秦玉放下心来,咬了咬牙,道:“好,让秦某领教文将军的高招。” 一阵欢呼,两人分离三十步远,遥遥站定,秦云发现,文魁似乎并没有取用龙舌的意思,奇道:“文将军,你的弓呢?” “不必了,你尽管放手过来就是。” 底下又是一阵哗然,这个文魁当真够狂的,刚才秦云那手百步穿杨的本事,众人已经咂舌不已,可是似乎在文魁眼中却成了不值一提的雕虫小技,所有人都想看看,这文魁到底有何本事,特别是那些青州一脉的人,早已不满文魁骄横,都心中暗自幸灾乐祸,最好文魁在这仗中折损了面子,那才是他们最乐于见到的结果。 秦云咬了咬牙大声喝道:“文将军,刀剑无眼,你可要小心了。” 文魁不耐烦地道:“你要来便来,聒噪个甚!” “好!”秦云弓拉满月,一箭如流星般的直接射向文魁的肩膀,到底秦云心有顾忌不敢往文魁的要门上招呼。 文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箭快到达身旁的时候,才微微一动,这支弓箭便擦着文魁的衣襟飞出,牢牢钉在一处柱子之上。 文魁淡淡地道:“你就这点本事吗?” 秦云不答话,手中长箭再次射出,此箭比刚才那箭快了许多,如流星赶月一般,飞快的射向文魁,众人还没有看清楚什么回事,文魁又是一个闪身,将长箭绕开,双腿依然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再来!”文魁大声道。 “好,文将军小心了!”秦云大喝一声,脚下扎稳马步,嗖嗖嗖一连三箭,箭箭只取文魁的要害,此三箭,乃是秦玉平生浸淫多年的体现,无论手法、速度、准度都无懈可击。 眼看着文魁便要饮恨当场,青州诸将都不禁暗自得意,只见文魁双目精芒闪动,似乎到现在才当真的动了真格,身体忽然连转,如随风摆柳一般,三箭分别从腋下,腰眼,胯下绕过,却丝毫没有沾到文魁衣襟,众人看得几乎忘记了呼吸,而就在这时候,秦云一弓三箭,同时像文魁上中下三路逼来,三箭同时抵达文魁身前。 “来得好!”文魁大喝一声,在旁人手中,三箭同出,根本避无可避,可是只见文魁探出两手,闪电般的握住中下两路长箭,嘴一张,居然用牙齿叼住了迎面而来的第三箭。 这是何等神乎其神的手法!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喝彩,屏住呼吸,等着文魁如何接住剩下的两只箭。 秦云咬了咬牙,手中两箭再次射出,文魁双目精芒暴涨,手中接住的两只箭甩手而出,居然与秦云射过来的两箭在空中对了一个正着! “啪!啪!”两声脆响,四箭同时折断,掉落在地。 文魁手中拿着那只原本衔在嘴里的箭,施施然道:“秦云,我若是用此箭取你性命,你觉得你有几分逃脱的把握。” 不用弓,光用甩手箭的手法,便从容破去了秦云两只蓄满劲道的两箭,这份手法,简直可以说得上神乎其神。 秦云面如死灰,呆立当场,隔了好久才吐出一口气,惨声道:“文将军神乎其技,秦某自愧不如,是秦某不自量力了....”说完对着白羽拱了拱手,心情萧索,落寞地走下台去。 这时候,场中才响起如雷鸣般的掌声。 今生能够得见此等神技,死又何憾! 文魁整了整衣襟,将手中的长箭顺手一甩,牢牢地钉在柱子之上,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走了回去。 文魁这一手,已经震住了在场所有人青州旧部,不禁开始暗自寻思,文魁如此了得,还有孙兴霸、秦玉、李随云、赵翼、齐昭南等跟他起名的名将,青州诸将之中,何曾有过如此英武的人物,看来青州之败,确实败的心服口服。 这时候,校场外一阵骚动,一人一马飞快的闯了进来,人群爆起震天采声,纷纷让路,使来骑直驰场心。 来人骑术惊人,短短一程,在马上如履平地,人马如一,时而俯冲,时而侧靠,各种高难度的动作都被他舞弄地娴熟非常,直到场中,才忽然一蹬马镫,人马而立,战马发出长嘶,硬生生停了下来。 来人跃下马背,大嚷道:“老子吴震来了!” 来人正是青州名将吴震,得见此人,青州一方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从刚才秦云的战败的沮丧中走出,纷纷为吴震摇旗呐喊,把气氛推上澎湃的高潮。 白羽含笑看着台下的吴震,他到底是条汉子! 【216】校场争雄 吴震大名早已在青州军中如雷贯耳,一见吴震,青州一方顿时齐声呐喊助威,为吴震打气。 吴震环顾四周,大声道:“琅琊小儿,可有人出来与我吴大爷大战三百回合?” 吴震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琅琊诸人的齐齐起哄,嘘声四起,纷纷翘首以盼,静静等待着琅琊这方何人敢接招。 白羽轻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孙兴霸,笑道:“不是老早就手痒了吗,这机会让你了!” “好的嘞!”孙兴霸兴奋得大叫一声,从台上直接跳了下去,稳稳地站定在场心之中。 “孙将军,是孙将军!”琅琊一方响起了如山呼海啸的叫声,孙兴霸——琅琊的首席战将,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难得得见他参加这等一对一的比试,众人怎么能不心潮澎湃。 欢呼雷动之声达到了顶峰,孙兴霸之名响彻全场,青州一脉如何能够让他人专美于前,纷纷大叫着吴震的大名,这场比试,尚未开始,便已经沸顶盈天了。 白羽长笑一声,朗声道:“孙将军和吴将军都是我军中最能征善战的勇士,今日两方狭路相逢,当为勇者为胜,来人赐酒,为两位将军助兴!” 自有亲卫为两人斟酒,吴震一饮而尽,大声道:“小碗儿是娘们的玩意,白将军,你若有心,便给我来一坛烧刀子让我热热身。” 白羽笑道:“准!” 吴震捧起酒坛,将一坛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坛就地摔碎,一抹嘴上酒渍,大声嚷道:“孩儿们在哪里,为大爷助威大气,看大爷如何将此小儿败于阵前。” 下面的人齐声应和,一浪高过一浪。 “来人,取我兵器。”吴震大喝一声,三人背着一尊巨大的铜人过来,吴震轻轻一取,握在手中掂量三分,瞬间飞舞起来,举重若轻,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等膂力,确实连兴霸也自愧不如啊。”文魁在台上叹道。 “独脚铜人这等奇门兵刃,似乎已经很久不曾见人使用,没有想到这吴震居然玩转起来了,嘿,兴霸遇到对手了,这场仗有点意思。”李随云在旁道。 徐忠对吴震这位爱将平日里便偏袒颇多,甚是喜爱,现在吴震气势骇人,也算是给他长了脸面,笑道:“这小子从小不知道从哪学来这玩意儿,舞弄起来倒也有点气势,只是性格太暴躁,白大人以后可要狠狠地压压他,方能成器。” 白羽眯着眼睛看着台下,淡然道:“玉不琢不成器,像吴震这种将领是该好好地调教一番,昨日我激他一番,依他的性格恐怕早已准备妥当,誓必要拿下此阵,我等且看他如何应对。” 独脚铜人全称独脚铜人槊。因为做独脚铜人状,结构复杂,全身又是黄铜打造,较为笨重,无万钧之力根本无法舞动,但是此物粗中有细,可攻可守,攻时为棍,守时为盾,妙用非常,勾、缠、夺、刺无一不爽,同时对应用之人腕力和眼界要求极高,那才能举重若轻,得心应手。所以修炼之法极其艰难,所以独脚铜人一般很少有人修习,已近失传,练此兵刃的人寥若晨星。 所以连文魁、李随云等眼界高绝之人都不禁来了兴致,对这场打斗充满了兴趣。 孙兴霸手中镔铁长棍在手,摆开门户,吴震双目圆瞪,虎吼一声,猛地俯冲过去,借着俯冲之力,双手将重达百斤的独脚铜人高举过顶,如泰山压顶之势向孙兴霸劈来,气势之盛就算是文魁等高手,都不敢硬生生接下来,奈何孙兴霸也是一个硬桥硬马之人,手中铁棍上扬,毫无花俏的与这独脚铜人对了一个正着!只听得“当”的一声,,劈得铜屑劈落,火星蓬飞,孙兴霸“登登登”的连退三步,闷哼一声,才稳住身形。 “好!”白羽带头鼓掌,众人更是歇斯底里的狂喊为两人助威。 这一个照面,虽然孙兴霸看似吃了暗亏,但是因为吴震有借力之嫌,又是下攻之势,占了主动,所以两人其实堪堪对了一个平手! “咦!”吴震心中猛地一震,刚才这他全力一击,便是要以雷霆之威将孙兴霸击败,好最大程度上败却白羽的面子,哪知道孙兴霸居然能够硬接自己十分劲力的全力一击,在膂力上居然与自己不相上下,吴震最为自负膂力,平日里最好与手下比拼腕力,三五名大汉皆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禁有些窃以为老子天下无敌的的想法,谁知道现在遇到一个势均力敌的人物,焦躁的心态开始平复,重新打量起孙兴霸起来。 孙兴霸同样心中震撼不下吴震,琅琊之战的轻松胜利,已经开始让他对青州一方产生蜀中无将的心态,刚才文魁轻松战胜秦云更加助长了这种矜骄之气,以为徐忠手下无将,但是这吴震一出手,让孙兴霸吃了一个暗亏,开始重视对手。 两人各怀心思,均重新开始审视对手。 两人同时摆开阵势,用尽全身本领,孙兴霸宛如霸王重生,一条镔铁长棍如毒龙出海,威势极盛,吴震仿佛子胥附体,手中独脚铜人如猛虎下山,气势骇人,两名良将经久缠斗,每一次兵刃相遇,便火花四溅,金铁交鸣,如雷震耳。看得台下诸人如痴如醉,叫好之声连绵不绝。 这两人都是外门功夫登峰造极之辈,虽然招式大开大合,但是进退收据,门户谨守,霸气凌人之间处处暗藏杀机,吴震手中的独脚铜人修炼的炉火纯青,无论挑刺点砍,都得心应手,连文魁等人都不禁目不转睛盯着两人,大呼精彩。 “当!”两人同时一声巨吼,兵刃相接,同时退后三步,虎口处都渗出鲜血,依然是半斤八两,谁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白羽转头对徐忠笑道:“没有想到徐将军手下居然还有这等一等一的猛将,为何不早日向白某举荐,但真差点明珠暗投。让白某差点误了这块瑰宝啊。” 徐忠讪讪地道:“因为此人乃是徐某妻舅,未避嫌疑,所以…..” “君贤不避亲,无妨无妨!”白羽笑道。 徐忠是有苦自知,这吴震虽然勇猛,但是素来口无遮拦,昨日白羽升帐,初见之下,便已经给自己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若是当真举荐给白羽,必然有言多必失之时,惹怒白羽,可能会牵涉到徐忠,徐忠乃是读书之人,自然心思细腻,想法颇多,自觉自己乃是新降之人,自然处处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若是当真把这吴震举荐给白羽,不知道何时给自己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到时候他徐忠如何收场。 与其弄巧,不如藏拙。 当然这是徐忠内心的想法,自然不会对白羽言明。 说话之间,场下又走了百余招,战况激烈非常,处处扣人心弦,但两人依然门户谨然,丝毫不见败像,可见两人内家功力,也是有一番极强的造诣,此时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不知不觉,演武已过一天。 一声钟鸣之声,人影两分,吴震手中独脚铜人飞舞如风,大声叫道:“痛快,痛快!孙兴霸,你敢跟老子挑灯夜战否!” “如何不敢!”孙兴霸大声应道。 “好,今日你我便在此夜战,不分胜负,决不罢休!”吴震狂喊道。 底下自然是群情激愤,纷纷叫好。 “各位!”白羽笑着按了按手,止住了大家的欢呼声,笑道,“今日天色已晚,就到此结束吧。” “唉!”下面一阵失望的叫喊,白羽接着道:“两位将军都是我军中虎将,两位的神采,现在全军皆知,今日在争斗下去也无意义,不如我们今日便设下一个头彩。来日攻城略地之日,我派两位将军各领本部人马出战,谁能够先夺取对方主将人头,便判为胜方如何?” 下方自然大声叫好。 吴震瞪视孙兴霸,大声道:“孙兴霸,你敢接下否?” “有何不敢,我怕你小子空有一番武力,却是一个楞头将军,不会领兵打仗。” “你敢小看我,来来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来就来!”孙兴霸大声道,说罢,两人就要动手。 “吴震!”徐忠大喝道,“不得胡闹。” 吴震显然对徐忠十分忌惮,怏怏地收回了铜人,对着孙兴霸道,“你看,是徐大人叫我停手的,不是老子怕你!” 白羽笑道:“两位将军都是我军悍将,理当通力杀敌,以后战场之上,自有两位用武之地,何必急于一时呢?今日之战我看便不分胜负,徐公以为如何。” “白大人所言极是。”徐忠点了点头,转向台下,面容一整,振声道:“所有人听好了,我徐忠既然已经归降琅琊,青州琅琊便合为一体,再无区分,若是我在耳闻有挑拨离间者,定斩不饶!我等自当拼死为白大人效命,万死不辞!”说完领头对着白羽纳头便拜。 【217】黑暗中的矛 顿时台下所有人纷纷跪下,高呼白羽名号。除了吴震还呆立当场。 徐忠本是想借此机会,表明心迹,去除白羽对青州降将的疑虑,可是谁可知道吴震如此没有没脑,恨得牙根痒痒,连连低头对吴震使眼色,吴震这才开口道:“白大人要杀我,我不拜他。” 白羽笑道:“你目无军纪,轻慢主将,论律当斩,我可有错。” “你看,他果真还要斩我。”吴震嚷嚷道。 徐忠进言道:“这吴震虽然性格鲁钝,目无法纪,但是好歹算一员猛将,希望白大人能够留他一条性命,以观后效。” 白羽道:“也罢,是我白羽未能言名军纪,导致吴将军不知军威,念尔初犯,暂且将他头颅记下,来日若是立功,再赎回去吧。” 吴震闻言喜道:“你不斩我了?” “不斩了。” “不斩了我就跪你。”说完大咧咧地跪了下去。 众人不禁莞尔。 白羽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琅琊素来军纪严明,但是白羽未能及时言名军纪,导致吴将军不知我军法度,才升帐逾时,是我白羽之过,白羽自当自领军棍二十,但是今日,白羽便严明军纪,若是再有人犯,必然按军法处事!” 说完丰无咎手中黄色大卷展开,朗朗念道:“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於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白羽大声道:“诸位可曾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军法如山,望各位严守军纪,不得有犯。” “是!”所有人齐声唱喏。 白羽道:“我身为主将,犯了军纪,理应受罚,请在场各位监督。” 说完有人将白羽扶了下来,两名执法军人手持军棍,棍棍到肉没有丝毫作弊,二十军棍下来,白羽已经汗流浃背。 吴震看得过意不去,知道白羽这二十军棍是替自己挨的,大声道:“我吴震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我犯了军纪,也该受罚。”说完将上衣撩起,道:“来吧,我自领三十军棍。” 吴震自领三十军棍,居然还支持着站了起来,对着台上的白羽一竖大拇指,道:“白大人果然是条汉子,我吴震服气了。”也不理浑身伤口,穿了衣衫,大踏步下去。 所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白羽以身作则,手下诸将哪均皆心下凛然,深感军法如山。 晚上,白羽坚持巡视军营之后,才回到中军大帐,这时候有人来报,赵翼求见。 白羽想了想,道:“你叫赵翼在他营帐内等我,我亲自见他。”说完,白羽带领了手下诸将,亲自去赵翼营帐中看望赵翼。 赵翼被阴长生所伤,所幸阴长生未下死手,但是也让赵翼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白羽等人到了赵翼营帐之内,赵翼挣扎着起床,白羽连忙让他躺下,悉心询问赵翼伤势之后,白羽道:“小赵,你身上伤未痊愈,还需静养几日,军中事务都有随云帮你看着,应该出不了岔子,你尽管宽心。” 赵翼苦声道:“白老大,阴长生老小子果真是厉害,区区一掌就足够我养伤数月。再不出去活动活动,我现在觉得浑身都要发霉了。” “所以我们在军务繁忙之际,手上的功夫也不能耽搁下来,不然以后可能还有更加厉害的高手欺上门来,对于这些明榜上阶的高手,即便是再多的人护卫也是没有用的,只有自己实力足够了,才能保全自身。” 众人深以为然,一起点头,白羽道:“小赵,你伤愈之后就不要跟在我身边了,” 赵翼哑声道:“白老大,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嫌我…..” “休要胡思乱想,我们是生死相交的兄弟,我怎么可能这样想呢?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白羽缓缓地道:“这次我失手被林小妹所擒,让我想了很久,我发现一军主帅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作用实在是太大了,若是主帅被擒,所产生的后果简直不可估量,所以我打算也成立一支专门弄负责刺杀的暗部,他们平日里隐藏在暗处,但是在关键时刻却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能量,小赵,我希望你能担任这只暗部的首领。” 赵翼疑问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和阴长生交过手,在这个世界上,凡是和阴长生交过手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了,所以,你也应该死…..” “老大的意思是?”赵翼皱眉道。 白羽悠然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死的人很可能随时会死,但是只有死了的人才会永远不会死,没有人会对死人产生防备的。所以,从今天起,赵翼你已经死了。” 文魁点头道:“我懂了,小赵原本便是一个低调沉默之人,加上以前主要负责白老大的安危,很少会有人注意他,如果他忽然消失了,对军队的影响也不算太大……小赵原本在白虎节堂之时,刺杀之术便冠绝我们这一批人,没有人比小赵更合适了。” 众人纷纷点头,白羽又道:“至于你的工作,我会交给杨开负责。” “杨开?不行,众人纷纷出言反对。”文魁反对尤为激烈。 “杨开此人心机太多,若是白老大你将他留在身边,难免此人心怀叵测,太危险了。” “杨开确实有才,功夫也不错。”白羽悠然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德者未必有才,有才者未必有德,德才兼备者又过于迂腐,我用的是杨开的才,并非他的德,有什么不可以的?” 众人再才纷纷点头,白羽用人之道果然与众不同。 文魁依然心中有所顾虑道:“我还是不放心杨开,他离你太近了,若是心存反意,该如何是好?” 白羽笑了笑道:“杨开不傻,他知道跟谁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他已经反了一次,不得不考虑后果,古来只有贰臣,连韩信、张良等人也曾是项羽旧臣,不足为怪,但是若是三番两次,背主弃义,就如同三姓家奴吕布一般,虽贵为天下第一猛将,但是天下谁人还能容得下他?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杨开自然会反复掂量。” 白羽续道:“再说了,我将杨开放在自己身边,便可以时时刻刻的盯住他,一只猛虎,只有关在笼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白羽这番人事变动,实则是明升暗降,一方面剥去了杨开的兵权,另一方面将他放在自己身边,起到了监视作用,不动声色之间一箭双雕,果然厉害! “小翼你只管用心养伤,伤愈之后全军将士,只要你看得上的,尽管拿去,最好的将士由你挑选,但是只有一条,这只暗杀队伍,在精不再多,不能超过百人,而且由你负责训练,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你要拿出一支让这个世界为之胆寒的暗杀部队!成为我白羽隐藏在黑暗中最锋利的矛!” 赵翼点头道:“大哥放心,小翼心中已经有数,我现在就看中了一人,随云挺好的,不如你就把他让我我吧,我让他每天给我端屎接尿,端茶倒水。” 众人一起大笑,李随云更是脸红脖子粗的跳上来要跟赵翼拼命。 白羽喘息笑道:“你们不要胡闹了,好了,不过小翼,我记得一个叫杨恒的人,这人很有心机,你可以留意一下。” 赵翼点了点头,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这才散去。 【218】传国玉玺 白羽回房之后,白羽现在坐拥青州,无论军务政事比之琅琊要繁琐百倍,虽然有徐忠丰无咎等人从旁分忧,但是毕竟摊子铺的太大,每天不忙到三四更,根本无从休息。花雕很配合的端上洗脚水,里面放着中草药,据说有助于白羽身体的恢复。 白羽批改了几道急奏,很快边有人来报,杨开求见,白羽暗自笑道:消息还挺灵通的吗! 杨开进房,一见白羽便跪了下来,高声唱唱道:“臣杨开参见白大人。”恭谨到位,不看逾越半分。 白羽御下极宽,很少有这些繁文缛节,与文魁等人更是以兄弟相称,毫无尊卑之嫌,但是杨开每次见到白羽,都礼数做足,白羽劝过几次,但是杨开总是如背书一般解释,上位者应该有上位者的尊严,白羽无奈,由着他去了。 白羽笑道:“杨将军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杨开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到:“属下听闻,刚才白大人进行了人事变动?” 白羽点头道:‘“果有此事。” 杨开试探道:“可曾有关系到属下?” 白羽抬起头来看了看杨开,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杨开连忙解释道:“不是,属下生为大人之人,死是大人之鬼,大人如何安排属下都毫无异议。” “这样不就结了,明日来我处报道便可。” 杨开连忙道:“只是属下乃是海沙岛出生,平日里性格粗鲁,怕伺候不好大人……” 白羽叹了口气,道:“琅琊发展迅猛,兵多将寡,徐忠等人又是新降,白某也想虽然一视同仁,但是终究还是不如我从琅琊带来的老人用得放心,白某现在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们了,文魁主管军务,兴霸忙于操演兵马,随云负责城防,秦玉负责后勤,昭南又有斥候任务在身,所处都是关键部门,均无法分身,赵翼身受重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痊愈,形势危急啊…..杨开,委屈你了。” 杨开见白羽感慨,立刻知趣,一跪倒地,道:“属下愿为大人抛头洒血,万死不辞。” “很好,”白羽正要过来,杨开见机,已经凑了过去,因为白羽坐着,杨开居然弓下身来,让白羽能够拍到自己的肩膀,白羽笑道:“杨大人为我琅琊立下过汗马功劳,当日琅琊之围,若不是杨大人身先士卒,作战英勇,恐怕我白羽这点家当早就灰飞烟灭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享有整个青州,说到底,都是杨大人之功啊! 杨开见白羽如此说,顿时感激涕零,道:“杨某只是感大人知遇之恩,当用心报答,即便是为大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是我杨某的福气。” 白羽又亲热地拍了拍杨开的肩膀道:“”杨将军之心,白某自然明白,只是,白某身边当真再无可用之将,将你放在身边负责我身边,负责我这一个残废之人的安危,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委屈吧?” “当然不会,属下也明白宰相门前七品官的道理,白大人将我留在您身边,那是属下的福分,说明白大人对杨某毫无猜忌之心,属下自然倍感荣幸,但是树下只是觉得…..”白羽哪里肯等杨开将话说完,截口道,“杨大人果然深明大义,明天过来报道吧,我这里还有军文需要批改,就不留你了…..” 说完,白羽用手挑亮了灯光,伏案阅读上表。 白羽下了逐客令,杨开也再也无话可说,心底苦笑一声,转身告退。 杨开出门,自有手下亲信上来迎接,小声问道:“杨爷,怎么样,白羽怎么说。” “回去再说!”杨开急匆匆地留下一句话,带着手下消失在夜幕之中。 杨开回府之后,已经有数人在府中等候,杨开退下佣人之后,又反复查探四周,确定没有外人偷听之后,才着众人在偏厅说话,杨开简单的将与白羽的对话说了一遍,狠声道:“这白羽,好狠的手段,居然对我用这等明升暗降的手段,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剥夺我的兵权,算你狠!” 这时候一个手下上来,道:“那杨爷,我们怎么办,看着白羽的意思,这琅琊显然是容不下杨爷了,我们是不是就他娘的反了,将他的头提给风相,相信到时候风相定然对大人加官进爵,我们也跟着大人风光风光!” “就是,现在风四侯爷也是千金悬赏白羽的脑袋,光凭这颗脑袋我们便可以后半生锦衣华服,吃香的喝辣的了。” “糊涂!”杨开狠声骂道,“白羽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若是有机会下手我还轮到你们教我?我原本期待这阴长生将他擒住,就此了账,哪晓得这残废居然有通天本领能够从阴长生真这等高手的手里都安然逃脱,连阴长生都奈何不了他,何况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我们若是一着行差踏错,那就是永世不得超生了,再说,就算我们杀了白羽,又有什么用,你能对付他的那几个兄弟吗?单不说这白羽与龙步飞乃是生死之交,就说文魁、孙兴霸他们几个,有一个是好惹的吗?就凭你们几个,躲得过文魁的弓吗?” 众人想起平日里文魁那神乎其神的功夫,顿时浑身一哆嗦,道:“那杨爷我们该怎么办,您说,我们都跟你干。” “机会,我们需要的是机会。”杨开狠狠地道,“要一个一举扳倒白羽的机会,让白羽永世不得翻身的机会,以前没有,但是现在就不同了,现在白羽已经让我做他的禁卫队长,你说我日夜跟着白羽,难道还差机会吗?白羽啊白羽,任你机关算计,却到底还要栽在我杨开的手上。” 众人齐声称赞杨开睿智英明,杨开十分受用,摆了摆手,道:“此事稍后再提,我要你们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名面容瘦削的手下道:“杨爷,我打听清楚了,原来这传国玉玺早在他登基的时候就被一个手下偷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那你打听清楚到底是什么人盗走了吗?” 那人支支吾吾地道:“因为年代久远了,我……”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不,杨爷,虽然我没有打听到到底是谁,但是传说玉玺失踪的那人,皇宫中也有一个禁卫同时失踪,薛义虽然表面没有追究,但是暗中却派出若干路探子,满天下的打探,若是我猜的不错,盗出玉玺的应该是此人。” “哦,”杨开追问道,“那你可知道此人身世,姓氏名谁?” “此人据说是逃亡了西南,但是后来因为西南大灾,便下落不明——杨爷,连薛义那个当皇帝都拿此人没有办法,我又如何能够找到此人,我能够打听到这么多已经难得了…..” “玉玺啊玉玺,那可是个好东西,若是有人能够得到此物,振臂一呼,天下谁人不从?可惜杨某无福,无缘得见这神物啊…..” 杨开感慨一阵,严厉的道:“无论如何,你给老子加紧打探,只要有丝毫蛛丝马迹便回来报我,此事切记机密,不可走漏了半点风声,否则我要你狗命。” “属下明白。” 忽然,屋中灯火一阵明灭,杨开心生感应,脱口道:“何人!” 几名手下连忙出屋寻找,但是却没有半个人影。 杨开以为自己多心,又重新召集手下,正待说话,只听见梁上忽然有人笑道:“玉玺乃是天下神物,也是你这废物能够染指的吗?”声音干涩难听,难辨男女。 “嗖!”杨开手中一枚暗器射向梁上,这时候那人的声音又在东南方向响起,道:“杨开,就凭你这个废物,也想伤我不成?” 杨开不答话,又是飞出一枚暗器,这时候站在远处的杨开一名手下忽然说话了:“杨开,你居然在这里逆谋犯上,就不怕我捅到你主子那里吗?” 杨开飞步上前,一把捏住那个手下的咽喉,手上用力,那人顿时喉间咕哝一声,被杨开活生生的捏断了喉骨。 那人的声音又在窗外响起,道:“杨开!你不分青红皂白,便杀了你手下,就不怕激起手下的反抗,联手做了你吗?” 杨开此时已经明白,来人定然是高手,凭自己根本无法与他抗衡,干脆停了下来,朗声道:“我服了,阁下何人,为何来杨某府邸。” 杨开这时候身边的一名手下脸色变得异常难堪,仿佛被什么控制了一般,干涩地道:“我自然是来送你一场富贵的,只是看你杨开有没有胆子接。” 杨开脸色变了三变,涩声道:“还请前辈明示。” “你不是想要玉玺吗。我告诉你在哪,就在你家主子白羽的身上,你若是有胆子就去抢,若是胆小怕事,就当我没有来过……” 杨开浑身一震,道:“前辈此话当真。” “你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去骗?你信便罢不信就当我没来过,杨开,富贵险中求,看你自己有这个胆子没…..” 【219】见微知著 那人说完此话,汗水淋漓,仿佛虚脱一般坐在地上,坐在地上干咳了几声,杨开知道,来人已经远去了。 杨开跃上了屋梁之上,过了一会儿跳了下来,道:“来的是个女的。只有女的身上才会留下这等胭脂味道。” “女的?天下间谁能够有这等来无踪去无影的本领…..”漾开的一名手下沉吟道。 “是啊,”杨开沉吟道,“我看她应该对我们青州了解甚深,否则绝对做不到如此来去自如,而且闻她留下来的脂粉,应该是青州女子常用的那种,她应该来青州不止一日,她到底是谁呢?又为什么将这等重要事情告知于我呢?” 杨开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定然是与白羽有过过节,所以想借着杨开的手去除白羽。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算有着共同的目的,现在是友非敌。以后她用得上自己的时候,自然会前来找寻自己。 数日之后,白羽正在书房办公,忽然杨开来报,张善麟差来使节,说有事来报。 杨开自从到白羽身旁做事之后,每日谨小慎微,步步小心,将白羽伺候得服服帖帖。 白羽“哦”了一声,皱了皱眉头,问道:“来者是谁,是何身份?可说什么了?” 杨开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来人自称是张善麟的三子张知微,说有要事白将军相商。” 白羽呵呵一笑,兀自道:“我还没有动他,反倒他自己差人上来了,有趣有趣,赶快请进来。” 杨开带领张知微进来,白羽定睛一看,此人身形高瘦,面色有些苍白,步履虚浮,倒像是一个被酒色掏空了的富家公子的模样,来人一进来,白羽面带微笑,拱了拱手道:“见过白公子” 礼数到位,不卑不亢,不称“将军”,不称“大人”,单单以“公子”相称,显然是受过张善麟的指点。 白羽连忙叫杨开泡上一壶好茶,分主宾坐下后,白羽笑道:“张公子千里迢迢来到我处,不知有何事见教?” 张知微笑了笑道:“此番进入青州,见白公子兵强马壮,已然是另有一番作为,不知道下一步将意欲何往?”说话之间,言语中隐隐有着挑衅的滋味。 白羽呵呵一笑,皱着眉头道:“我白羽手下兵不过万,将不过数十人,能够守住这青州便已经家山有福了,只希望朝廷招安圣旨早到,我能归降之后,搏个封妻荫子也好啊。” “恐怕不止吧...张知微自然不信,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张某午时进入城中之时,特地观看了白大人扎营之处,见果然炊烟滚滚,所做饭食应该够十万人食用,白公子太过谦了吧。” 白羽心中暗呼厉害,当下面带微笑道:“张公子果然见微知著,果真不愧为‘知微’二字。白某瞒不过公子,让公子见笑了。” 张知微面微微有些得色,道:“白将军,因为你与我爹政见不同,所以我爹不好亲自前来,派张某只身前往,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理当如此,不妨事,公子前来定有要事,恳请直言相告。” 张知微顿了顿,道:“既然白公子客气,我就直话直说了,上次公子遣使前来,说是要将三万斤海盐卖与我扬州,张某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白羽此时大抵知道张知微前来所为何事,点了点头。 张知微微微欠身,离白羽进了几分,道:“我爹说了,这三万斤海盐我们确实想要,但是奈何张公子开价太高,我们扬州地少人稀,实在是……” 白羽心中暗骂,你们扬州还“地少人稀”,那我青州岂不是鸿蒙未开的荒野之地,微笑道:“公子以为多少合适?” 张知微试探着微微升出二指,道:“这个数?” 白羽不动神色,道:“这海盐若是卖到中原地区,可都是十倍百倍之利,张大人看来是不诚心做生意了,来人送客!” 张知微一看微微有些慌了,急声道:“公子,凡事好商量,俗话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公子以为多少合适?” 白羽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我兄龙步飞在襄阳被林家所困,我断然不会如此贱卖海盐,实不相瞒,白某之所以如此日夜操练兵马,实在是为了相救为兄……也不怕你笑话,青州这个地方,能够拿出去的东西也只有盐了……这样吧,一口价,五百万两。现在若是这三万斤海盐流入世面之上,至少是千万之巨,我白羽实在是等不起了,所以才找了你爹这个大财主,一则是囊中羞涩,急等着用钱,二则是算是卖给张帅一个面子,以后见面便是朋友了。” 张知微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白公子,这,这也太多了吧。” 白羽摇了摇头,道:“五百万两,不能再少了——说实话,我并不是贪财之人,但是这五百万两乃是我白某人精心计算出来的军费,若是张大人能够答应,这笔生意变成了,若是不答应,我白羽就只好找别人碰碰运气了。” 张知微冷笑道:“请恕我之言,白公子乃是朝廷钦犯,这三万斤海盐也是贼赃,天下除了我张家敢动,谁人敢冒此风险。” 白羽故作沉吟,道:“张公子所言及是,可是我白某人当真急着用钱啊,可否请张公子转告令尊通融一二?” 张知微见白羽没了底气,顿时腰板挺了起来,冷冷地道:“白公子可要想清楚了……” 白羽面做痛苦状,思考了良久,伸出了四根指头,道:“这个数,这个数便不能再少了。再少我白羽就算将海盐全部倒进海里,也不卖你了。不做你们张家生意也罢,奶奶的太坑人了……” 张知微见白羽动摇了,更加得势,道:“白公子,既然让了一万两,何妨再多让点,对于白公子来说,这可是无本万利的生意啊。” 白羽表情差点哭了起来,道:“公子啊,实不相瞒,我实在是缺钱啊,不然我白羽也不会这般计较了,求张公子回去和令尊好好商量一番,若是张公子能够促成此事,我白羽必然定有重谢。” 哦,张知微来了兴趣,白羽知机会,连忙故作神秘道:“这海盐其实也有区分的,在海边有一种叫做白沙的东西,加在食盐中根本看不出来,我们只需在海盐中加入一成白沙,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多出一层的海盐,这一层海盐,就算是赠与公子的见面礼吧。” 三千两海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张知微顿时来了兴趣,喜上眉梢借故托辞道:“我与白公子素未平生,怎么能接受这份大礼。” “哪里的话,”白羽亲切的过去拉住张知微的手,笑道:“说起来,其实白某赠与公子的只是一层白沙而已……” 两人心照不宣,相对大笑,张知微话语一转,道:“此事,还请白兄……” “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令尊不知道……哈哈哈哈。” “如此多谢白兄。”张知微喜上眉梢,顿时间觉得白羽亲切了许多。 两人在一起聊了半天,似乎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过了午时,白羽笑道:“张大人初来乍到,怎么说也要在青州多玩几日,这样吧,白某腿脚不便,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叫秦玉过来,他对青州地界可是熟得很,相信公子一定在这里玩的乐不思蜀了。” 说完着人叫来秦玉,张知微自然明白白羽的话,此时凭空得了三千斤海盐,怎么不让他心情高兴,和白羽说了几句,便随秦玉出去花天酒地了。 张知微走后,白羽对在旁一齐接待的杨开道:“你怎么看。” 杨开讪道:“花花公子一个,有什么好说的。” “不一定,”白羽悠然道,“张知微是个人才,而且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才。” 杨开一愣,皱眉道:“如此说来,张知微不好对付咯。” “错!”白羽道,“有的时候,聪明的人比蠢人更好对付。” 杨开不明其意,点头问道:“愿听大人详解。” 白羽道:“愚蠢的人通常都知道自己很笨,所以凡是固步自封,别人怎么说,他就这么做,但是聪明人却不同,他们通常都很自负,不把旁人放在眼中,很多时候,并不按别人说的去做。这样的人,你只要找准了他的死穴,就容易对付了。” “那张知微的死穴在哪里。” “欲望。贪婪的欲望。”白羽笑道:“张知微虽然有欲望,却是小欲望,区区三千海沙便可以收买,可见其志,若是他当真有大欲望,能够大发的不仅仅是三千斤海沙,而是我整个青州了。张知微只有小聪明,却缺少大智慧。张善麟有此子,当真是他最大的不幸,却不知对我琅琊来说,确实大大幸运。” 杨开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 “好生伺候,此人也许对我们会很有用。”白羽交代一声,转身回房。 【220】他年我若为青帝 送走了张知微之后,白羽依旧操劳军务,到了傍晚,忽然原本应该在酒楼陪同张知微的秦玉气急败坏的闯了进来,喘息道:“白羽,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那林小子招架不住了,挥师回北方了!” “哦。这么快?”白羽低头沉吟道,“没有想到林小妹还是如此果决之人,居然当真有壮士扼腕的气势,不让须眉。” “好什么好,好什么好!”秦玉气急败坏地道:“到了这个关节上你还有心思想着那个大美妞…..”说完气呼呼地坐在桌子上,道,“羽哥,不是我说你,你这辈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这方面真不如兄弟几个,就拿那个碧落来说,我真他妈的看不出她哪点好,你居然还死心塌地,为她弄得现在这副模样,现在又是林小妹,她是什么人,我觉得她就比不上我家赵当家的一根手指头,你居然对她还如此牵肠挂肚,我…..唉不说了…..”说完秦玉摆了摆手,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白羽哑然失笑,道:“秦玉,你当真想得太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林小妹长的却是漂亮,但是你当我还是当年少不经事的初哥么,历经了那么多事,很多我都看淡了。” “那你还…..我们都火烧眉毛了,我们这次出兵不是借着援助龙老大的吗,现在人家不需要援助了我们还有什么借口出兵,只要我们一集结,那张善麟那方定有防备,我们这疑兵之计就算是打水漂了。” “算了,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和张善麟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你当我白羽怕他不成!” “那,那张知微怎么办?不如我们把他捉了,待出兵之际用他的血祭旗,也算是给兄弟们大气,让张善麟老小子心疼一会。” “不行。仗要打,生意照做!” “嗯?”秦玉一愣,道:“我们一旦跟张善麟宣战,必然是势同水火,张善麟还会跟我们做生意吗?” “为何不可?”白羽悠然道,“我需要钱,他需要盐,这是各取所需,我挣得只是小利,他张善麟挣得才是大头,这笔帐,我相信张善麟算的过来。” 秦玉点了点头道:“就算我们跟张善麟做生意可行,但是我们既然不必巴结讨好他,干脆就明码实价,按市面上的价格给他,若是他吃的下来就罢,吃不下来,大不了一拍两散,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不用。”白羽摆了摆手,道,“此事我自有分寸,秦玉走,今日叫齐兄弟几个,我们去万花楼。” 秦玉一愣。白羽笑道:“龙老大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解除了襄阳之围,那下一步必然提起十万虎狼之师直奔京城,如此喜事,我们兄弟几个是否应该浮一大白!” 襄阳,夜幕降临,血红的残阳将整个破败不堪的城墙涂上一抹血色,龙步飞龙行虎步,径直走上城墙之上,看着林家的兵马缓缓地退出自己的视线之外,最后渐渐的消失在血染般的地平线边。 龙步飞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兄弟们,看见没有,看见没,那些就是林家无胆的小儿!他们现在正如鼠辈一般,仓皇北蹿,而我们,我们襄阳的勇士们,却依然屹立在城头之上,襄阳只要有我龙步飞在,谁都休想越雷池一步!” “龙将军威武!襄阳威武!”所有将士们在一起呐喊,声势震天。 龙步飞顿了顿,道:“襄阳,在过去的一年中,我们为他付出了多少,我们曾经无数次濒临绝境,我们曾经无数次看着自己身边最亲密的战友站死在襄阳城头,我们曾经城门洞开,被林弘毅老贼攻进城中,但是结果呢?” “结果是我们依然还屹立在襄阳城头,襄阳城头上依然飘扬着我龙步飞的旗号,为什么,因为我们不惧死,不惧敌,不惧一切毁灭我们的力量,我们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底下欢呼雷动。 龙步飞续道:“我兄弟白羽,以三万新募之兵,拒守琅琊一隅之地,却最后斩林初二,降徐忠,威震天下,兄弟们告诉我,我们比他们差吗?” “不差,不差!”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龙骧虎骑,天下无敌的龙骧虎骑。” “有没有告诉我,龙骧虎骑的口号是什么!” “龙骧不过万,过万不能敌!” “我们做到了吗?” “做到了,做到了。” 龙步飞与战士们一问一答,将整个襄阳城气氛推到顶点。 “龙骧不过万,过万不能敌,”龙步飞虎目中精芒大盛,一指前方,大声道,“就在一年之前,林家小儿们正挥师南下,可是现在它们恐惧万状地在逃避我们了。以前嘲那些小看我们,以为能够攻下襄阳的金銮殿上那些荒淫无耻的人们,现在已经吓得惊惶失措,胆战心惊了。可是,兄弟们,这就够了吗?你们愿意永远就呆在这个小小的襄阳城中吗?” “不愿意,不愿意,请大帅带领我们挥师京城,将皇帝老儿赶下来,让大帅做我们的皇帝!” 龙步飞点了点头,“我们如蛰龙一般蛰伏了一年,现在正当使我们一飞冲天之时,我相信,我所有的手下,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我相信我所有的手下,都是天生的噬血魔鬼,总有一天,我们让天下人明白,千载之下,唯有龙骧。” “千载之下,唯有龙骧!”在龙步飞的煽动之下,所有人歇斯底里的吼道,如痴如醉。城头被战火焚烧过的巨大帅旗,临风飘舞。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传我将领,今日我龙步飞自立青帝,誓死与天佑皇帝周旋到底,兄弟们,让我们一起期待一场战争,一场像地狱一般的战争,诸君,请你们追随我,追随我龙步飞,让我龙步飞为你们开路,杀遍三千世界,杀上金銮宝殿,诸君,准备好了吗?” “愿誓死追随青帝!!”城内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黑压压的跪满了襄阳城每一处大小城头。 龙步飞点了点头,道:“很好,既然如此,那就战争吧!” 天佑二十四年,龙步飞率三万龙骧虎骑,直取京都,天下震动。 【221】君臣死社稷 金銮大殿上,天佑皇帝手中握着臣下呈上来的奏报,表情喜怒难测,众大臣低首垂眉,静静地站立两侧,无人敢出声,大殿中死一般的沉寂。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天佑皇帝不怒反笑,嘿然道,“这龙步飞好大的口气,居然敢自立为帝,想与我大显王朝分庭抗礼!” 但凡朝廷,最忌讳的便是贼逆称王,若是不称王称帝,便有招安的可能,一旦称王,便是象征着与朝廷的彻底决裂,不死不休。当年无论张善麟也好、其他贼逆也罢,都不曾冒天下之大讳。擅自称王,这龙步飞自称青帝,便是动了他与朝廷的最后底线,朝廷若不全力剿除,一振廷威的话,便无法给天下一个交代。 龙步飞此举是将自己和天佑皇帝同时逼入了死地,再无回转的可能。 这时候,一名大臣排众而出,跪首道:“贼匪势大,龙步飞率三万龙骧虎骑叛军朝着京都而来,其北又有段誉城倾力南下,若京都失守,社稷将危,恳求陛下考虑迁都事宜。” 天佑皇帝冷冷地盯着他,淡淡地道:“依卢大人之见,我应牵驾何处方合卢大人的心意呢?” 卢远升隔离天佑皇帝甚远,似乎还没有听出天佑皇帝话语中挖苦的心意,但是此时风易寒却在底下暗自骂道:“卢远升未免太不识时务了,这天子年少气盛,龙步飞一打过来,未说先前抵挡,居然就要天子迁驾,如此一来,天子威仪何在?” 这卢远升居然叩首回道:“西南有赫连大人十万虎骑坐镇,有赫连大人保护陛下,陛下定然无忧,来日光复帝都,也是指日可待的。” 天佑皇帝冷冷看着他,杀意浓郁,断声道:“朕,决死不去!” 卢远升还在劝阻,道:“陛下三思,龙骧虎骑之威,天下皆知,龙翔不过万,过万不能敌啊,天下除了赫连将军之外,恐怕再无可敌之兵,陛下不要一时意气用事,断送了大显百年江山啊。”说完叩首连连,砰砰砰震得整个大殿上回想不断。 “龙骧不过万,过万不能敌?”天佑皇帝眼中不满浓郁的杀气,大声喝道,“我大显天下如何有你这等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小人,来人!拖出去砍了!” 自从天佑皇帝登基以来,励精图治,这天下才有了点新气象,但是这一年来,却败报频传,先是白羽琅琊起义,攻去了青州,现在又是林弘毅不顾军令,借口北方有乱,调兵回北方镇守。现在又是龙步飞率军直扑京城而来,天佑皇帝的脾气开始变得喜怒无常,众人哪里还敢上前劝阻,为卢远升说话,纷纷沉默不语,明哲保身。 不一会,卢远升的头颅被殿前武士用金盘托上,放在大殿中间,众臣不敢目测,天佑皇帝沉重地道:“君臣死社稷,朕意已决,即便是朕当真京都失守,朕也决死不去,愿诸位臣工助我,剿除贼逆,光复江山。” 群臣一齐下跪,大声道:“臣等自当克己奉节,共保大显江山。” 天佑皇帝从龙坐上一跃而起,大喝道:“龙骧虎骑,龙步飞这个小儿,朕只恨当年剪除龙侑渊之时,走了这个小儿,方让他今日成了气候,朕能够斩杀龙侑渊,就不能对付这区区黄口小儿不成?图隆何在!” 图隆听明天佑皇帝叫道自己名字,排众而出,跪在地上,大声道:“臣在?” 天佑皇帝冷冷地道:“琅琊白羽,襄阳龙步飞等人可曾都是出自你的白虎节堂?” 图隆心知要遭,硬着头皮道:“正是。” 天佑皇帝眼中杀意暴涨,道:“这就是你为朕培养出来的天下栋梁之将,鼎定乾坤的名将?” 图隆吓得趴在连连叩首,道:“臣知罪,臣知罪。” 天佑皇帝一挥手,道:“无妨,事已至此,追悔无意,但是朕要你戴罪立功,你可愿意?” 图隆连忙道:“臣为陛下效死,万死不辞。” 天佑皇帝道:“龙步飞乃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朕要你亲自带兵出征,将此人斩于马下,可曾愿意?” 图隆浑身一震,斜眼看了一眼风易寒,眼神中含着恳求之色,风易寒乃是图隆真正的主子,此时知道不得不出面了,轻声干咳一声,排众而出,道:“启奏陛下,图隆虽然是白虎节堂出生,但是几十年来,潜心白虎节堂建设,早已久疏战阵,此番出征,老臣认为,还是用熟悉军务,老成持重的将军比较好。” 天佑皇帝道:“依你之见,何人能担此重任?” 图隆朗声道:“这龙步飞虽然英勇善战,但是性格高傲,视天下英雄如若无物,且他心切杀父之仇,必然贪功冒进,龙骧虎骑虽然是我精锐之师,但是皆为骑兵,能决胜千里,却不善僵持之战,龙步飞从襄阳出兵,在京都襄阳之间,分别有宣化、沙城、太行等重镇,皆是城高壁坚,粮草充足的大镇,只需一名当世名将镇守,则京都无忧,龙步飞必然败亡!” 天佑皇帝沉吟道:“依你之见,何人能够担当此任?” “臣冒死举荐程凌玉程大将军,程大将军乃是龙骧虎骑中赫赫有名的战将,龙步飞三万龙骧之中,不少将领乃是他的旧部,有程大将军亲临前线,不战便能乱其军心,且程大将军东征西讨二十年有余,战功彪炳,对大显忠诚不二,由他前去抵挡龙步飞,定然无忧。” 此时一名将军排众而出,道:“臣愿意前往!” 天佑皇帝一看此人,虽然年过五十,但是气宇不凡,有当年廉颇、黄忠之象,心中欢喜道:“程大将军不愧为我大显中流砥柱,有程大将军亲自前往,朕何忧之有!” 风易寒进言道:“此时还可从白虎节堂中选调几人为程大将军的副手,白虎节堂素来是我大显最高的军事学堂,白羽、龙步飞等人,不过是白虎节堂中中庸之才,都可有此等功业,陛下如是重用于他们,一则显示出陛下知人之明,二则也可让这些少年们逐渐习惯军旅,在程大将军的带领下,必然砥砺成才,成为我大显今后扫合九州,一统天下的中坚力量!” 天佑皇帝欣然道:“有风相在我朝,朕何忧之有,准奏!” 程凌玉跪首禀告道:“臣有事启奏。” 天佑皇帝道:“爱卿何事,尽管奏来。” “臣为陛下剿除贼逆,万死不辞,但是请陛下给我节制三军,独断专行之权。” 天佑皇帝道:“准奏!” “谢陛下。” 天佑皇帝转念一想,高声道:“来人!给朕拿一大箱子来。” 自有殿前武士将一口箱子抬来,天佑皇帝环顾左右,道:“从今天起,有关程大将军的奏折,朕一概不看,全部归于此箱中,等程大将军凯旋归来之日,朕便要将这口箱子作为礼物赠与大将军!” 程凌玉浑身一震,顿时间老泪纵横,叩首道:“谢陛下隆恩。”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是,出征的将领都知道,这朝廷之上的掣肘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多少名将,不是战死沙场,却是死在朝廷中那些弄臣的嘴里!这天佑皇帝有此一诏,便是便是向群臣表明,自己信任程凌玉的决心,如此一来,还有哪个不开眼的臣工,敢于弹劾程凌玉?天佑皇帝这是将所有身家性命全部压在了他身上,天恩如此浩荡,怎么不叫程凌玉不感激涕零呢。 风易寒也在殿下暗自赞许,这天佑皇帝果然气魄非凡,用人不疑。 朝会之后,图隆在风易寒的暗示之下,来到密室与风易寒相商要事。 风易寒皱眉道:“图隆,你与龙步飞相处多年,依你之见,此人如何?” “英勇善战,但是性格矜骄,为将才,但是难为帅才。”图隆垂首答道。 风易寒沉吟道:“这龙步飞襄阳之围一解,便自立为帝,此招乃是大大失策,也显示出此人难以容人的度量,若是如白羽一般,步步为营,谨小慎微,恐怕便更难对付。” 图隆点头道:“龙步飞此番树大必然招风,虽有了三万龙骧虎骑,但是这京都千年古都,经过数代朝廷的经营,如何能够轻而易举的攻下,龙步飞此举,不但将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成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而且孤军深入,粮草难给,此战我不看好他。”说完仰天一叹。 “怎么,心疼了?”风易寒斜眼望去,“龙步飞乃是你的得意门生,为你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啊。” 图隆苦笑道:“龙步飞判出白虎节堂,便是我白虎节堂的贼逆,就算陛下不出手,我图隆也会肃清此贼,为我白虎节堂清洗名声。” 风易寒想了想,道:“我听闻当日白羽曾经被阴长生失手擒住,后来又落入林小妹之手,可有此事。” 图隆点头道:“正有此事,我手下方谢晓还曾参与了那一战,只是当时忽然雪崩,所以走脱了白羽。” 【222】骄兵必败 风易寒叹道:“龙步飞不足为虑,但是白羽始终将成为我大显的心腹大患啊!此人用兵如神,但是又极其低调,年纪虽小,但是城府之深,心思之密,恐怕连我风某人都自愧不如啊!” “此番龙步飞势大,便又给了这小子养精蓄锐之机,若是坐看此子成了气候,必然成为一股动摇我大显根基的毒流啊!” 图隆点头道:“此番白羽与林小妹接触,林小妹便全力劝其父回军,其中必然听取了白羽的只言片语,白羽不动一兵一卒,便解除了襄阳之围,为兄弟开脱,当真厉害。” 风易寒道:“青州琅琊,才是我真正的心腹大患,但是奈何圣上不知何故,迟迟对白羽不施以雷霆手段,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我等心甚忧之,却图叹奈何啊。” 说完长吁短叹了一番,对着图隆道:“陛下让你挑选白虎节堂中的菁英参与此战,你心中可有定数。” 图隆此事早就心有成竹,忙回答道:“启禀风相,我决定派海冬青为正,花名扬为副。海冬青为人低调,但是熟知兵法,在军中砥砺一番,必成我大显济世之才,花名扬手中一杆丈二红枪出神入化,勇猛不在龙步飞之下,我选此二人,风相以为如何?” 风易寒点了点头,道:“你挑选的人才定然不错,只是但愿不要再出现一个龙步飞、白羽这样的人,不然你我都担当不起。” 图隆尴尬地道:“风相,这两人忠诚不会有二,龙步飞乃是龙侑渊独子,陛下在殿前斩杀此人,你叫龙步飞如何肯再为我效死,再说这白羽,我原本以为此人只是一个目光短浅,沉溺儿女之事的人,加上手足俱残,已无用处,所以才饶他一命,谁曾想到,他居然……” 风易寒似笑非笑地道:“果真如此?” 图隆截口道:“图隆对风相的忠心,天地可鉴!” “也罢,你暂且退下,我累了,想早些歇息了。” 图隆小心翼翼地道:“风相请保重身体,属下告退。”说完退出密室。 龙步飞自立为帝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白羽的耳朵里,白羽一听闻此事,立刻将案桌一拍,大声道:“快请文魁等诸位将军前来见我,我有要事相商。” 文魁等人闻讯即来,秦玉道:“白少,你急匆匆叫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唉!”白羽深深地叹了口气,沉重地道:“龙老大自立为帝了!” “啊!这小子。”秦玉嬉笑道,“这是好事,那是不是我们以后看见这小子之后,是不是要三叩九拜,道,‘陛下在上,臣等叩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哈哈。这小子动作真快,不过白少我们是不是也……” 文魁见白羽脸色不好,立刻回声叱道:“秦玉,少说两句,听白少怎么说。” 秦玉吞了吞舌头,不敢在多言。 白羽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相信龙老大的为人,他自立为帝肯定并非贪图虚位,应该是想以此激励士气,但是此时龙老大根基未稳,襄阳又是历经一年的苦战,战士们已经人困马乏,需要的本是休养,龙老大居然如此轻急冒进,就算是龙骧虎骑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龙老大怎么这么糊涂!” 秦玉一听,顿时沉下脸来,暗中说:“乖乖,原来当皇帝也不是好事啊,那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是天大的好事呢?” 白羽道:“龙老大手中虽然号称十万兵马,但是真正有战斗力的,还是得靠他老子留给他的三万龙骧虎骑,襄阳离京城,有三州十八县,二十多处大小关口,龙老大孤军深入,情况并不妙啊。” 齐昭南与龙步飞最为交好,听白羽这么一说,忙道:“白少,我们是不是应该提点一二。” 白羽正要答话,文魁道:“不必了,这龙步飞乃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又解除了襄阳之围,声势达到顶点,此时正直骄横之气到了极点的时候,我们出言相劝,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让他觉得我们是小人度量,眼红于他!” 白羽点头道:“文魁言之有理,我们还是坐一观三,等龙老大冷静冷静再说,但是昭南,你还是去龙步飞处,将其中厉害关系点明,不过不要直接面见龙步飞,你可以找小刀他们,让他们去说,效果会好得多。” 齐昭南点了点头。 秦玉疑问道:“白少,难道你也不看好龙步飞吗?” “骄兵必败啊!大显百年基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朝天佑皇帝并非庸主,反而是个励精图治,比他老子强上千倍万倍的人物,此人善于隐忍,但是却是一个手段果决的人物,连薛义都在与他的帝位斗争之下败下阵来,唉。现在还好,有龙老大这颗参天大树给我们挡着,让我们有所喘息,不然…..” 这时候,杨开急忙进屋,禀告道:“张知微那小子跑了!” 白羽一愣,道:“那小子现在何处?” 文魁冷言道:“这小子果然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定然是知道龙步飞之围一解,我们会调转枪头对付扬州。” 白羽道:“他现在在哪里?” “已经快到了南门,大人要不要我去把他捉回来?” 白羽想了想,道:“不用,叫南门将士们尽量拖延他,好言好语相待,我亲自去‘请’。” 说完便匆匆忙忙地带着文魁等人出去拦截张知微。 张知微自从昨日听闻了龙步飞之围解除,便在屋中长吁短叹,他何曾不知道,青州与扬州只隔了一条长江,白羽乃是雄心壮志之主,虽然白羽对自己谦和有礼,处处以上宾之礼待之,但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张知微不是傻子,白羽操练兵马,欲盖弥彰,他如何不知,只是双方都心照不宣,没有点穿,白羽的三千斤海沙,对于他来说虽然诱惑很大,但是也不比不上自家的身家性命,自己留在青州多一日,便多一分危险,干脆不告而别,急急离了青州,回到扬州才是正理。 【223】城外遇袭 白羽带领众人匆匆来到南门,见张知微还正在和守城的将士们交涉,忙高声应道:“张兄,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要不告而别啊,是不是觉得做兄弟的我哪里招待不周啊。” 见白羽出面,张知微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道:“原来白兄来了,只是家父催促在下得紧,白兄有日理万机,所以才….得罪之处还望白兄海涵。” 白羽拍马到了张知微的身边,亲热地来起了张知微的手,道:“张兄哪里的话,就算是张兄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吧,我已经叫人在万花楼摆上了美酒,与张兄送行,来来来,走吧。”说完,拉起张知微的手,不由分说,拍马向前。 张知微知道推脱不得,脸上露出悲喜难言的表情,不说话,默默跟着白羽走上万花楼。 这青州城之中,谁人不认识白羽,纷纷与白羽请安问好,白羽面带笑容,甚至能够亲切的叫出其中部分平民百姓的性命,让张知微一路走的暗暗吃惊,如此平和近人,深的人心的将领,他以前何曾见过,对白羽的戒备不禁又加深了几分,但是此去,不知道是福是祸,心中惴惴不安,对于白羽随口的询问也是心不在焉,有一句每一句的敷衍。 众人一行来到了万花楼,得到消息的老板早已将万花楼的最好的包厢为众人腾出,白羽与张知微等人分主宾坐下之后,也不言国事,只谈风月,白羽越是如此,张知微便越是觉得心有不安。 酒过三巡,白羽终于将话题转移过来了,笑着道:“张兄如此记者节回扬州,莫非是因为白某人与令尊决裂,将张兄扣在此处当人质不成。” 张知微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将军哪里的话,我扬州与将军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与白兄也是一见如故……哪里哪里…..白兄言重了。” 白羽似笑非笑看着张知微,叹了口气,道:“不瞒张兄你笑话,我白羽今天看似声誉隆重,坐拥天下之地,但是白羽知道,这些都只是浮云罢了,白某有几斤几两自己如何不知道,张大人乃是天下有数的名将,三战便能鼎定乾坤,白某哪里敢妄捋虎须,请白兄放心,等下白某会亲自送张兄出城,并送上说好的海盐数量,只希望张兄能够在令尊大人面前替白某美言几句,若是给白某一个报销朝廷的,白某感激涕零。” 听闻白羽这番表态,张知微开始有些喜形于色,笑道:“我就知道,白兄乃是一个人物,哪里会做出那种逆天行事的不当举动,放心,张某回去之后,定然跟家父为白兄说道,相信不久之后,朝廷的招安令便会下来,到时候我与白兄同殿为臣。相信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白羽欣然道:“如此,便有劳张兄了,请张兄与我同饮此杯。” 张知微欣然从命。 白羽道:“张帅若是催促得急了,张兄便先行上路,十万斤海盐,我派人从海上过长江给你送去,张兄就可以不必在此耽搁时日,早日回到扬州才是。” 张知微心中自然是千恩万谢,见白羽肯放自己,不禁有些喜出望外,道:“多谢白兄美意,如此,兄弟我就不耽搁了,天色一晚,就不在占用白兄的宝贵时间了。” 白羽道:“哪里的话,张兄难得来一次青州,白某自然是要亲自相送的,不然岂不是让天下人说我白羽失了待客的礼数?”说完亲自送张知微下楼,两人并排驶出万花楼的大门,态度亲热,仿佛多年至交一般。 出城十里,白羽才与张知微依依惜别,张知微生怕白羽变卦,连忙叫齐手下,策马而去,看着前面扬起的尘土,白羽目送张知微消失之后,才缓缓地回转头来,看着在旁的杨开,笑道:“你觉得张知微会信我说的话吗?” 杨开摇了摇笑道:“张知微不是傻子,我们要进攻扬州的事情已经摆在台面上的事情,白大人恐怕此举乃是多此一举,张知微最多对白大人的话半信半疑。” 白羽断声道:“我就是要张知微和张善麟两人半信半疑。” 白羽解释道:“若是张知微知道我们已经铁了心攻打扬州,定然回去火速防备,但是我们如果我们以礼相待,再由十万斤海盐诱惑着张知微,张知微肯定回去不会在张善麟面前替我们说话,张善麟犹豫踌躇之间,必然全军不能众志成城,防范必然疏忽,也算是我们在没哟办法的时候,能够做出的最有利的选择了。” 杨开思索道:“如此也好,但是这十万斤的海盐,难道就白白送给张善麟么了?” 白羽笑道:“这十万斤海盐,也许会成为张善麟的催命符!” 说完不再说话,打马回程,杨开虽然心有疑惑,但是白羽不说,他自然是不会去问的了。 众人纵马回城,十数人很快便来到城外三里处的一处亭边,里面坐着一个蒙面少女,痴痴地看着远方,仿佛等待着从远处归来的丈夫一般。 白羽骤然停马,杨开等人立刻将白羽团团围住,白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那个蒙面少女,淡然道:“我们又见面了。” 少女脸带面具,看不出其中的悲喜,但是胸口起伏之间,显然对白羽的话感到惊异,森然道:“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因为从今天起你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此话一出,所有白羽的护卫们都齐声叱喝,少女静静地看着这些人,道:“白羽,你觉得就凭这几个酒囊饭袋便能够阻止我么?” 白羽笑道:“白某的命当真很值钱啊,这么多人想要,但是似乎白某现在还能吃能睡,活的很好,现在是这样,以后同样是这样!” 说完,仰天长笑道:“杨开,我替你压阵,将这妖女给我斩于马下。” 杨开催马上前,手中长刀锵然出鞘大声道:“是!” 大战一触即发。 少女微微叹了口气,道:“杨开,你曾经也算是一方霸主了,居然还想为一个瘸子效命,” 只可惜不识时务,妄想以螳臂挡车,可悲可叹。” 杨开沉声道:“我主英明,带我等恩重如山,我杨开自当以死相报,若是想谋害我主,且问下我手中钢刀如何!众儿郎听命,与我一齐将这妖女擒下,交于大人发落。” 众人纷纷拿出兵器,将小亭之中蒙面少女团团围住。 蒙面少女饶有兴致的看着白羽,道:“白羽你若是功力全盛时期,我也不敢妄称能够将你数招之内擒杀,但是现在你不过是一个废人,你难道就不会后悔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吗?” 白羽沉声道:“白某做事,但求无愧于心,虽然我不知道你与我有何仇怨,但是我若是你,决计做不出这等卑鄙之事,你究竟是谁,据我所知,你的身份应该不是林小妹的下人这般简单吧。” 白羽早已从身形上断定,此人正是当日他遭擒之时,与阴长生说话的那个少女,白羽心中肯定,林小妹既然已经放了自己一马,断然不会再纠缠不休,但是此女却依然出现,现在此女的身份决计飞林小妹手下这么简单。 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白羽,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因为你真的是个好人,但是上命难为,对不起了。” 说着,从手中抖出两根丝带,用手一抖,居然缠住亭上的一根柱子,整个人凭空站在空中,白羽看着这个少女诡异的功法,面如止水,道:“我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你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何必今日贸然出手,其实你可以慢慢的在我的洗脚水里面继续下毒,这样不是更加的神不知鬼不觉了?对不对,花雕。” 花雕被喝穿身份,居然浑身微微一震,断然道:“白羽,你错就错在太过于聪明了,本想留你一命,现在看来是更加留不得了。” 说完手中的丝带飞快的在空中转动,将整个人都包裹其中,浑身发出一种犹如实质的白色气息,身形曼妙之间,织出一张巨大的,无懈可击的白色丝网,让人看不清本尊所在。 即便是白羽等人,也何曾见过这等魔功力,杨开早已全身戒备,大喝一声,道:“上!” 所有人手下呼喝之间,手中的家伙一齐罩着花雕上去。 花雕大声道:“找死!” 手中丝带如金蛇狂舞,身形在半空之中宛若踏出曼妙的舞步,举手抬足之间,都是信手拈来的杀招,这几名白羽的手下瞬间被卷入其中,惨叫之声不绝,不一会儿,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白羽大喝道:“杨开,你还不动手吗?” 杨开大喝一声,居然身形后转,手中钢刀直接抵住了白羽的咽喉之中,狞声笑道:“白大人,对不起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然想要我死,我就只好请你先走一步了。” 说完手中的刀作势要下。 “留他活口!”少女大喝一声,手中的丝带飘出,将白羽绑下,身形飞升,几个起落,带着白羽消失在荒野之中,杨开跟在少女的身后,瞬间消失。 【224】用你之才 破庙之中,白羽被花雕一把扔在了角落里面,杨开走上前来,面色阴翳,沉声道:“娘的,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把白羽擒住,让我用刑,逼出他玉玺所在。” 白羽看着两人,表情上丝毫没有半分惧意,道:“杨开,若是你能够迷途知返,我对此事便既往不咎。” 杨开狠狠地道:“白羽,你剥我兵权,又像一条狗一样把我拴在你身边,你以为这样便可以让我对你这个瘸子俯首帖耳吗?告诉你,老子想杀你很久了,就是等今天这一天。” 花雕在一旁催促道:“杨开,你跟他多言什么,赶紧从他口里面撬出玉玺的下落,然后在赶紧跑路,别忘了这里是白羽的地盘,要是被他的手下发现了,那就糟了。” 白羽道:“花雕,若是我没有猜错,第一次在我从绿林大会的途中,是你指派的人手对我暗杀的吧,当日我被阴长生所擒,也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吧,我如果没有记错,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三番两次对我下手。” 花雕沉声道:“上命难违,白大人,对不起了。” 杨开一把将白羽的衣领提起,狞声道:“白羽,你他妈的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交出玉玺,我还能保你一个全尸,否则我让你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白羽丝毫不躲避杨开的眼光,沉声道:“杨开,你觉得就凭你,能杀的了我吗?” 杨开仰天长笑,大声道:“就凭你一个瘸子,难道还怕你飞天了不成?”说完,手中一紧,使用分筋错骨的手法,想对白羽逼供。 忽然,白羽手掌一番,居然将杨开单手捏在手中,在杨开只觉得从白羽的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冰冷的能量,将这个人如堕入九幽冰窟一般,动弹不得。 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白羽居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花雕和杨开同时面容惊慌失措,失声道:“你…你…什么时候!!” “不可能,不可能…..”两人同时如同见鬼了一般,这白羽不是已经残废了吗?他…..他什么时候….. “让你们失望了!”白羽沉声喝道,手掌一番,单指点出,正中杨开要穴,杨开猝不及防,顿时如遭雷击,浑身瘫软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这是薄守昭的残光的之术。你…..你什么时候….”花雕双目中射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不可能,不可能我每日在你身边,你怎么会可能…… “花雕,你的眼界倒是不错…”白羽淡淡地道,“当一个人成为一个废人的时候,很少会在对他保有戒心,所以,我一直没有站起来,因为没有站起来的必要。” 花雕咬牙切齿道:“白羽,你城府好深,居然,居然骗了全天下的人。” “彼此彼此,若是你花雕不是每日在我洗脚水中下毒,我恐怕也怀疑不到你的身上,不过我多还得多谢你,若不是你的剧毒,让我以毒攻毒,短日之间重开全身闭塞的穴道,我恐怕也不会这么快痊愈,更加不可能炼成残光。” 原来,自从那日,白羽与赵咫遥相见之后,从赵咫遥口中听闻了薄守昭的神奇之后,回家将薄守昭交给自己的秘籍反复观看,终于推测出了其中的精髓。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说的并非让白羽自宫,而是要白羽散去全身功力,首先拥有决死的勇气。 白羽当时全身经脉已断,反而因祸得福,修成了薄守昭的残光。 只是当时白羽已经疑心花雕,所以在众人面前从来没有显露出丝毫迹象,但是自从白羽修炼残光之后,渐渐表露出来的细节,比如手腕可以活动,能够端碗夹菜,这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全身筋脉已断的人所能够表现出来的状况,即便是心细如发的花雕,也只是当成这是白羽伤势转好所导致的,并没有细想。 但是对于一个残废的人来说,能够下地走路,这是一个多大的诱惑,白羽硬生生地压制了这种诱惑,这表现出白羽多么深沉难测的城府。 于是天下人都上当了。 但是有一个人知道。 他就是阴长生。 他不仅知道了白羽伤势痊愈,并且已经知道白羽练成了残光。 白羽在山顶之上,点穿了阴长生的真实身份,阴长生同时点出白羽是薄守昭徒弟的事实,其实是在暗示白羽,自己对他了如指掌,不要心存妄想,自取其辱。 白羽之所以一直没有向众人表明自己伤势痊愈,便是留着这最后一招,让所有人防不胜防。 所以,即使在与林小妹的那段日子,白羽也曾言明,林小妹杀不死自己,因为他当时便已经将残光练成七分,足以自保。 所以,杨开和花雕才着了白羽的道儿。 白羽站在花雕面前,虎目中射出精光,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了起来,面对这个世界了。 花雕抛开私心杂念,冷冷地看着白羽,道:“就算你练成残光又如何,看招!” 手中丝带如毒蛇一般卷向白羽,白羽长笑道:“你这对丝带,应该是从阴长生的鞭法中衍化而出的吧,但是却欠了十分火候。” 白羽笑罢,一双手掌以人无法捉摸揣测的方式,在虚空中划出奇异玄奥的径道,朝花雕攻来,瞬间将残光身法攀越到了至上的极限。 花雕只觉得白羽整个人的气质全部发生了变化,一招劈下,仿佛一个巨大的旋窝一般,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吸纳进去,端是霸道非常,美目中露出惊骇之色,以电光火石的高速向着另外一方飞驰而去。 白羽横切半步,居然似一道墙一般阻住了花雕的去路,单掌劈下,带着令人窒息的掌气,风卷残云一般,迎上花雕。 心中涌起了强大的战意。 这是他第一次使出毕生的功力,心中的感觉达到了畅快淋漓,天马行空。 残光,果然非同凡响,白羽初次使出,便显示出了强大无匹的能力。 花雕眼中惊骇之色更甚,手中连动,左右丝带金蛇狂舞,凭借这巧妙无比的身法,在白羽左右五丈之内辗转腾挪,衣诀飞扬之下,身形琢磨不定。 白羽的脸容变得像冷硬的山,无忧无喜,双目射出慑人的精光。这花雕的功力之高,已经完全超乎了自己的估计,甚至还在林小妹之上,无论身法,气质比林小妹都要诡异。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忽然,白羽唇中如春雷咤蹦,体内真气流转,犹如长江归海一般滔滔不绝的涌入双掌,逮住了一个破绽,一把抓住花雕的丝带! “撒手!”白羽大喝一声,花雕闻声身形急弹而去,白羽话音刚落,她已经在破庙之外。 丝带片片破碎,如雪花一般散落在破庙之中, “白羽,这次姑且饶你,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花雕说话之前,人尚在破庙门外,一句话说毕,人已消失在目力所及的尽头。 再去追杀已经无益。 屋内只剩下白羽和被白羽偷袭制住的杨开。 杨开知道,自己偷袭白羽不成,已经是死罪了,现在落入白羽之手,求饶无用,已经是必死无疑,怨毒地盯着白羽道:“你杀了我吧。” 白羽不做声,从旁边拾起一根大棒,照着杨开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大声骂道:“杨开,我对你平日如何,可有薄待于你?” 杨开强忍着疼痛,道:“你待我的确不薄。” “啪!”又是一棍,鲜血沿着杨开的头上淌了下来,白羽依然厉声道:“为何反我!” 杨开大声道:“因为我不服,凭什么我杨开浑身的本事,却要屈居在你一个瘸子的手里做狗!” “啪”白羽居然将手臂粗细的木棍打断,大声喝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杨开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难道你这点都做不到吗?” 杨开鲜血淋漓,抬头看着面容若风魔的白羽,他第一次发现,平日谦和有礼的白羽,生气起来,居然比地狱的恶魔还可怕,杨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道:“是我杨开鬼迷心窍,以为…..以为能够利用你……白羽……你杀了我吧,何必如此羞辱于我!” “啪!”白羽顺手一拾起一根棍子,劈头盖脸的一阵猛打,边打边大骂杨开,杨开知道此时的白羽已经怒火中烧,就算自己苦苦求饶,白羽也不可能放过这个出卖自己的人,自己既然必死无疑,索性一声不吭,强忍疼痛,不管白羽下手如何重,都不说半分求饶的话。 白羽直到打累了,才停住了手,蹲在地上不停的喘气,此时杨开已经半死不活,但是因为是习武之人,身体强硬,没有死去。 忽然白羽站了起来,转身出门。 白羽站在门口淡淡地道:“杨开,如果你还死不了的话,明日来我处报道。” 杨开愣住了,失声道:“你…..你不杀我?” “还是那句话,我用的是你杨开之才,并非你杨开之德。”白羽说完,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去。 “大人!”杨开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一个三十多岁的血性汉子,第一次如孩子一般痛哭流涕。 白羽这份气度,才是包容天下的度量! 【225】骑对骑 天佑二十四年开春,天下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为止震动的消息,龙骧虎骑原统领龙侑渊之子龙步飞,在解除了襄阳之围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开始了北伐,在先锋官郎风的带领下,一万龙骧虎骑一路上过关斩将,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抵挡,兵临宣化。 郎风作为龙步飞北伐的先锋官,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与龙步飞同出白虎节堂,参加了拯救白羽的那场叛乱,后来跟随龙步飞襄阳起兵,一年来兢兢业业,虽然其貌不扬,沉默寡言,但是总是龙步飞最值得信赖的左膀右臂。 他浑身精瘦,面容黝黑,每一块肌肉仿佛都像石头一样坚硬,甚至比石头还坚硬,在长达一年的襄阳保卫战中,他无论条件多么艰苦,形势多么危机,沉默寡言的他总是能够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分内之事。 龙步飞将北伐先锋的如此重任交给郎风这个少年老成的将领,显示出他卓越的军事眼光。 宣化乃是拱卫京畿的第一道屏障,若是宣化一破,则龙步飞可以轻易在此建立弹性防御。进可攻、退可守,以宣化作为进攻成为前沿,威慑力则可以在中原、关中乃至河北、河东一带让敌方产生恐惧。使京都宛如一把尖刀芒刺在背。 郎风率领万许的龙骧虎骑,缓缓地在城外展开队形,形成一个半圆形的攻击态势,遥遥对着前面和他同样是出身白虎节堂,现在确实各为其主的曾经的同窗好友海冬青。 海冬青一万五千人骑兵乃是程凌玉的压箱底的老本,这支骑兵,是程凌玉历经二十年,每一个子每一顿饭抠出来来,他们的装备都是用的最好的,全副重甲骑兵,身经百战的他们,在海冬青的指挥下摆开阵势,呈一个倒三角的攻势,而站在最前面的就是他们的首领,海冬青。 整支队伍行动高效,进退有度,显示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即使与之郎风带领的龙骧虎骑也不遑多让。 宣化乃是百战之地,兵家必争,龙步飞知道,百战沙场的程凌玉自然也是明白。年过半百的程老将军定立城头,看着城下郎风布下的防御阵型,神情凝重。 “郎风,你身为大显子民,却妄自为虎作伥,龙步飞乃是贼逆,天兵一到,必然叫他飞灰湮灭,你郎风若是迷途知返,我海冬青以人头保证,保举你在陛下面前一个官职,你我兄弟同殿为官,岂不快哉!” 龙骧虎骑队伍骤然分开,一人缓缓地驶出军中,大声道:“海冬青,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识其主而事之,是无智也!龙将军新败林弘毅,兵精粮足,正当横行天下,当今天子政失于宽,风易寒老贼外宽内忌,我曾经敬你是个英雄,为何今日却这等糊涂,不如你我一起归于龙将军,天下大事,三年可成。你我当时也算是开国功臣,到时候列土封疆,也不枉费你我在白虎节堂所受的那些苦楚!” 程凌玉站在城头上,白发白须被风刮得向后飘散,程凌玉笑着对在身后眉头紧锁的花名扬道:“花将军似乎有话要说。” 花名扬身材高挑,一身白袍白甲,身后背负一根碗口粗细的红枪,甚是威武,花名扬毕竟性格不如海冬青这般沉稳老练,脱口道:“老将军,恕我直言,我认为将军此法不可。” 程凌玉淡淡地道:“如何不妥,且道上来。” 花名扬道:“龙骧虎骑素来是骑兵天下闻名,大人以骑兵对骑兵,并无半分优势,而且徒添损伤,我认为我们应该利用宣化城守城的优势,与龙步飞他们周旋,才是上策。” 程凌玉看着前方一触即发的战斗,头也不回地道:“也许你应该学学海冬青,该你知道的事情,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应该问。看战况吧” 花名扬虽然心中不服,但是程凌玉乃是一军主将,在军中威望盛隆,所以也不敢顶撞他,此时海冬青和郎风完成例行公事般的阵前叫阵之后,终于发动了全面的攻击,花名扬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和程凌玉辩解,目光瞬间被城下的战况吸引。 一万名龙骧虎骑,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城下猛冲过来,声威之盛,令人乍舌。 程凌玉苍老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激动的红光,大声喝道:“擂鼓!” 两军交接。 瞬间喊杀震天! 骑兵正面对决,最重气势,双方都是历经沙场的顶尖骑兵,怎能不明白其中利害,催动身下的战马,将速度加快到了极致,不长的冲刺距离瞬间消失。短兵对接。瞬间无数尸体被挑了起来。 寒光交接,铁马交鸣,战斗从一开始便失去了预热的阶段,直接进入惨烈的白刃对决,在这一刻所有的军事谋略都已经失效,比拼的只有双方的战士的单兵作战能力和一往无前的态势。 海冬青手中拿着青钢剑,成为整支骑兵的刀尖,瞬间如破帛撕裂一般插入了龙骧虎骑的核心位置,白虎节堂乃是隶属于龙骧虎骑的最高军事学堂,对于这只队伍,海冬青可以说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 号角吹动,旌旗飞舞,刀兵所到之处,马蹄相踏,士兵决死,一对对士兵跌落马下,还没有站起来,后面的马蹄已经将他们生生踏死在身下,两支军队针尖对麦芒的对冲,来得快,去的也快,龙骧虎骑凭着最精锐的武装和单兵强悍的作战能力,在郎风的带领下,半圆对阵开始很快的合拢,将海冬青的骑兵渐渐的包裹在里面。 花名扬见好友被围,顿时大声道:“将军,请派我率五千精兵出城,相救海冬青。” “不用了,听我号令,全军撤退,退守沙城!” “那将军,我兄弟海冬青呢,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程凌玉面容如霜,寒声道:“军令如山,难道花将军想违我将令不成?” 花名扬绝望地望了一眼在龙骧虎骑中苦苦支撑的海冬青,牙咬道:“是!” 程凌玉斜眼一瞟,这支凝聚了他二十余年心血打造的骑兵就这样被他弃如蔽履。 很快,城外响起了龙骧虎骑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一万五千程凌玉派出的骑兵几乎被郎风全歼在城下。只有主将海冬青等人凭着强悍的实力生生突围。 当然也有可能是郎风念及旧情,故意放了他一马。 看着城下尸横遍野的己方士兵,花名扬心如刀绞,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个程疯子到底是吃了哪门子药,活生生让这一万人多人去送死! 半个时辰时间,宣化城破,程凌玉遁逃,天下第一次领教到龙步飞攻无不克的威势。 【226】心灰意冷 当宣华城破后第三日,龙步飞率领十万大军亲临宣化,军容鼎盛,气势一时无两。 而就在当天,奉白羽将令前来的齐昭南在偏军帐中见到了久违的小刀。 小刀此时比一年前更加俊朗,一年的军旅生涯也让他轮廓看上去更加的硬朗,一条刀疤从左眼角一直拉到嘴角,显然这是在襄阳之战中留下的勋章。 作为和龙步飞同样白手起家的小刀,此时在龙步飞军中已经俨然进入了最高核心集团,掌管着龙步飞视若珍宝的一万龙骧虎骑。 在襄阳一战中,郎风、小刀、铁首领三人展现出了在白虎节堂中培养出来的极高军事素养,在龙步飞一方很快脱颖而出,成为龙步飞最为依仗的三人,分别掌管一万龙骧虎骑,并称为‘襄阳三杰’,在军中风头一时无两。 齐昭南进帐之后,小刀亲热地道:“昭南,你怎么来了,说起来上次白少之恩,我们还没有机会报答,也该是我们去青州见你们才是啊。” 齐昭南与小刀自幼交好,坐了下来,免去了客套之词,单刀直入道:“你们是不是正在准备攻打京城!” 小刀得意道:“那当然,现在天佑皇帝手中的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不堪一击,我们若是不乘此机会,挥师北伐,一鼓作气,夺了他娘的江山,也算是为龙大哥的爹爹报仇了。” 齐昭南忧郁地道:“小刀,难道你不觉得这一切都进展的太过顺利了吗?程凌玉乃是沙场的老狐狸了,他在宣化根本没有出面,只是数个回合之间,便将宣化让给你们,这不觉得其中有诈?” 小刀朗声笑道:“昭南,你多虑了,若是这老狐狸诚心诈我,也不会赔上他那点家底吧,一万五千人,那可是程老贼的家底子啊,估计此时这老小子正像个娘们一样躲在暗处哭呢,不过这郎风他娘的也真够意思,在区区半个时辰之内,就被郎风全歼,可惜当时我不在,若是我去,恐怕还用不上半个时辰呢!” 齐昭南从小刀的举手投足之间都能感受到小刀那份强大的自信,悠悠叹了口气道:“小刀,有信心是好的,但是,有的事情还是多留个心眼吧。我怕…..” 小刀斜眼看了齐昭南一眼道:“我看你是怕青帝的声望过隆,抢去了你家白老大的风头不成?”小刀话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快,“若是如此,白老大也可以率领本部人马攻取京都,我们约法三章,谁人先进京都,便谁先王如何?” 齐昭南见小刀误会,连忙解释道:“小刀,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老大的意思是怕龙老大轻敌冒进,中了小皇帝计谋啊。” 小刀仰天长笑,道:“笑话,这天佑小皇帝有什么能耐,连号称大显北方屏障的林弘毅也奈何不了我们,这程凌玉的一万五千精骑在我龙骧虎骑的眼中更不过是一群蝼蚁,任我们予取予夺。我敢肯定,不出三月我军必然攻去京都,踹了他的龙椅,拥立青帝龙步飞当皇帝。让天下人看看青帝的威风!” 所谓当局者迷,齐昭南一路斜眼旁观,此时这支军队从龙步飞起,到每一个小兵,都有着一种到达顶点的亢奋,特别是宣化一战,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海冬青一万五千人全歼,这种自我膨胀的心态更是到达了顶点,更可怕的是,此时龙步飞军中,居然没有发现这其中有任何的不妥,此时别说龙步飞劝说无用,就算是平日里交好的小刀,此时也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连齐昭南都认不出来的人。 齐昭南心中喟然一叹,他知道现在多说无益,无论自己怎么力呈厉害,小刀都只会认为自己是为了白羽的利益,害怕龙步飞日益壮大,威胁到白羽的地位。 齐昭南心灰意冷,拱了拱手,道:“小刀,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自己斟酌再三,不然…悔之晚矣啊。唉,告辞!” 小刀早就对齐昭南的‘冷嘲热讽’甚是不爽,冷冷地道:“不送。” 齐昭南踏出小刀营帐的一刻,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了,龙步飞和白羽,似乎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生死兄弟,甚至开始变得陌生,猜忌,甚至终有一日会反目成仇,势不两立。 若是真有那一天,自己还有赵翼、小刀等等一批从小到大的朋友,该如何自处啊? 齐昭南心中惆怅,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在神采飞扬,忙忙碌碌的龙步飞军营中满腹心事,惆怅而去。 程凌玉败退沙城的消息已经飞快传到了朝廷之中,顿时满朝震动,无数弹劾的奏本如小山一般堆积在天佑皇帝的案头,纷纷要求拿程凌玉是问。 宣化是京都的第一道屏障,程凌玉丢失的如此之快,甚至连他的一万五千精骑都丢失在了其中,这等重大败亡,让朝廷重臣惶惶不可终日,悲伤的气氛笼罩在每一个臣工的心中。甚至其中不乏有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跟龙步飞暗通款曲,铺垫后路。 龙骧不过万,过万不能敌的口号开始在朝中暗自传播,龙步飞仿佛此时在他们眼中成了三头六臂,战无不胜的夜叉。 但是天佑皇帝依然每日正常上朝议事,对败报不屑一顾,仿佛这只是一桩无关痛痒的小事而已,所以臣工的奏折,天佑皇帝依照当日之言,全部归置在铁箱之中,从未看过只言片语,这份镇定,甚至让久经风浪,历经三朝的老臣风易寒都暗自佩服。 天佑皇帝这次真的把全部家当都压在了程凌玉的身上了,只是这份执着,他能坚持到底吗? 若是失败,便是宗庙倾覆江山易主之危啊。 海冬青带领不到百骑的残兵败将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沙城,海冬青平生第一场大型战役就这样惨淡收场,这让曾经雄心万丈的海冬青怎么能不心灰意懒,暗自怀疑自己的实力。 海冬青袒胸露乳,自缚双手,跪倒在程老将军的面前,悲声道:“东青原本要以身殉国站死沙场,但是想到内敌未除,社稷依然在倾覆之间,所以才保留残败之身,东青请程老将军暂时留住东青一命,让东青能够上阵杀敌,一雪前耻,破敌之后,东青自当自裁以谢陛下。” 程凌玉将海冬青扶起,亲手为海冬青解开身上的绳索,淡然道:“此战非你之过,乃是老夫之过,龙骧虎骑之名天下皆知,你的败亡已经在我的预料之中。” 海冬青愕然,道:“程将军,请恕冬青愚钝,不解程老将军的意思。” 程凌玉道:“天下骑兵威势之甚,攻坚之利无人能出龙骧之右,即便是老林,也在襄阳吃了大亏,我程凌玉打了一辈子仗,连这都看不出,便枉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 在旁的花名扬心中对程凌玉早就心怀不满,不阴不阳地插口道:“那程将军既然已经知道了,岂不是让东青去送死。” “不错。” 花名扬顿时勃然大怒道:“你!” 程凌玉冷冷地道:“海冬青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没有少一根汗毛,可是我的那些兄弟们却现在全部身在九泉之下,这笔帐又怎么算?” “程大将军,”花名扬不怒反笑,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宣化一破,能够阻止龙步飞进军京都的便只有沙城和太行两城,难道你还要龙步飞长驱直入,杀上京城后再与他周旋不成?” “不错!”程凌玉冷冷地道,“宣化不过是尺许小城,赠与他龙步飞又如何,不仅仅是宣化,连沙城我也一并赠与他又如何?” “程凌玉你到底越老越糊涂,还是龙步飞派来的奸细,来夺我大显的江山的!”花名扬大声喝道。 “大胆!”程凌玉一拍帅案站了起来,叱声道:“毁谤主帅,乃是死罪,来人给我拖出去砍了!” 帐前武士听命,将花名扬双手反翦,便要把他压下去。 “大帅且慢!”海冬青连忙跪下道,“花名扬只是一时口快,并非毁谤大帅,请大帅看他年纪尚轻,暂且饶他死罪,着他待罪立功。” 程凌玉面如寒霜,道:“花名扬,老夫不是念在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定然要将你狗头取下,老夫十岁从军,平生大小不下百战,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教老夫怎么打仗?” 花名扬兀自不服气,海冬青沉声道:“还不跪下给程老将军认罪。” 花名扬虽然不惧程凌玉,但是对海冬青却惧怕三分,心中虽然不服气,但是还是不敢违逆了海冬青的意思,敷衍的跪了下来,双手一扬,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哼!” 海冬青皱眉道:“程老将军如此用兵,是不是想用诱敌深入之计,然后将龙步飞一举击败?” 程凌玉冷冷地道:“算你还有点眼力价,比那小子强。” 海冬青道:“只是这一万五千人的骑兵,乃是老将军的多年心血,就这么…..是不是太便宜龙步飞了。” 程凌玉叹了口气,道:“龙步飞不是傻子,非如此割肉喂鹰,怎么可能让他中计啊。” 海冬青道:“这一万五千人,乃是程老将军一条臂膀啊,是不是代价太大了点……” 程凌玉眼中精芒爆射,长身而起,沉声道:“今天龙步飞要了我的只是一条手臂,而明天,我要龙步飞的却是全部!” 【227】战场如棋 扬州帅府之中,夜已经过半,在一间暖房之中依然灯火通明,两人正在灯下悠闲地下着棋,左手处一人年过五十,脸型窄长,身形高瘦,美须垂胸,年纪在四十上下,左手执黑,淡然一笑,将手中余子全部抛在棋盘之上,笑道:“这围棋之道,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却是万军决胜战斗场,将军久战沙场,子虚不过是一文弱书生,何曾是张将军兵家大方的对手,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右手处一人,身材高拔,虽然在卧室之中,依然没有卸甲的习惯,国字形的脸庞气宇轩昂,,一对眼炯炯有神,气度极是不凡,只是外表,便使人感到此人是个可怕的对手,此人正是这扬州之主,张善麟。 张善麟弃子在盘,站了起来,淡淡道:“昔日蔡洪命班输之妙手,制朝阳之柔木,取坤象于四方,位将军乎五岳,然后画路表界,立质朱文,方有今日你我游戏之物,段先生所言非虚,这围棋之道,却如两敌相当,拙者无功,弱者先亡,先生棋艺高绝,却少了一往无前的气势,所以才被某所乘。” 段子虚笑道:“将军所言及是,但是将军是否在另外一盘棋上也有这般决死的勇气呢?” 张善麟愣了一愣,笑道:“原来子虚先生实在点醒老夫,才故意输给老夫的,棋场如战场,棋场输了,可以弃子认输,但是战场却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啊。” 段子虚笑道:“难道将军还在踌躇不绝,不肯痛下决心吗?若是白羽那小子每多一分时间,便会多壮大一分,先生先后错失数次良机,失了先手,若是再不出兵,为时晚矣啊。” 张善麟皱着眉头,隔了好久才道:“非老夫不想,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今天下大势不明,老夫不敢妄自出手。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将我全家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天下大势风起云涌,将军这般坐三望五,摇摆不定,并非久策啊,再说了,天佑皇帝数次着你出兵襄阳,将军都托病推辞,现在龙步飞已然做大,威胁到了京都,若是将军现在出兵,抄了龙步飞的老巢,龙步飞现在便会成为流寇,再无半分立锥之地,将军借此一战,必然能够震动朝廷,平定天下啊。” 张善麟叹了口气,道:“非我不想,只是北方白羽,如芒在背,若是我贸然出兵,恐怕被他人所乘。” 段子虚正待还要进言,这时候家张知微已经在门外求见。 “你此去青州,所探军情如何?” 张知微恭恭敬敬地道:“启禀父帅,白羽虽然军容确实鼎盛,达十万之众,但是据我观之,不过都是些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兵罢了,战力不强,不足为虑。” 张善麟点头道:“料想这白羽起兵不过一年时间,所收的不过是青州一些响马绿林的乌合之众,即便加徐忠小儿的那些残兵败勇,军队的素质也不会高到哪里去,白羽若是妄想以此南征北讨,恐怕是痴人说梦。” 张知微点头道:“白羽此人,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家伙,适逢其时才会有了今日沐猴而冠的局面,而且他的手下将领也都稀疏平常地很,每日只知道往青楼勾栏中享乐,将领无心,战士耽逸,白羽能够守住青州就不错了,若是妄图南下,那简直就是找死。” 张善麟皱眉道:“那你跟他接触之后,他可曾有南下之意?” 张知微笑了笑,道:“那小子对我百般逢迎,巴结讨好,我看他非但不敢南下,反而害怕我们北上将他一举吞并,否则他会以如此低的价格将海盐卖给我们吗?白羽是什么人,以前我们不是没有在他手上购过海盐,他可曾少过半分钱?这其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巴结讨好我们,稳住我们罢了。” 张知微此话,三分真,七分假,白羽巴结讨好张知微确实不错,但是也没有张知微口中说道的如此不堪,张知微之所以一再贬低白羽,便是要消除了张善麟对白羽的戒心,张知微可是打心眼不希望双方开战,因为只要双方开战,他那三千斤白花花的海盐便要成为镜花水月了。 张善麟对着段子虚道:“段先生如何看。” 段子虚好整以暇地道:“张公子此话确有道理,但是我认为,白羽能够这么短崛起,当真有他的过人之处,而且此人善于用诈,我怕他对张公子使用的乃是骄敌之计,麻痹公子的。” “断然不是,白羽为人谦虚有礼,面相和善,应该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张知微断言道。 段子虚冷哼道:“我来张府二十有一年,可以说是看着公子长大,公子什么时候学会了相人之术,我段某还未曾听过,若是公子有暇,可否教教段某一二。” “你!”张知微怒道,却无言以对。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张善麟摆了摆手,道,“段先生觉得应该怎么看。” 段子虚叹了口气,道:“白羽崛起之快却是让人乍舌,若是其后没有高人指点,我觉得依他现在的年纪,绝对没有这般见识和眼光,我怕他上面有人啊。” “你觉得是谁?” 段子虚叹了口气,道:“难道将军没有看出来,白羽用兵之法,都与一个人十分相似吗?” 张善麟皱了皱没有,沉思道:“你是说他?” “不错,自从一年前,天佑皇帝复辟之后,这个人便如同空气一般消失在这个世间,而与此同时白羽便在沙田起兵,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段子虚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江湖传言,传国玉玺重现世间,而更有人认定,这传国玉玺,就在白羽这小子手上。白羽的身份来历我们都知道,不过就是从白虎节堂判出来的无知小子罢了,这玉玺消失这么多年,现在如何忽然就在他手上的,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228】挑拨离间 张善麟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若是当真此人在他身后,事情就复杂多了。” “此人当年便有天下第一谋士之称,后来不知何故,便消失了,但是我们都知道,薛义篡位都是此人在后面鼓动,如果没有此人在后面出谋划策,薛义一介莽夫,如何能够镇得住风易寒十年之久。” 张善麟站了起来,走到窗外,看着窗外墨色正浓的夜晚,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喃喃道:“曹错啊,曹错,难道你、我与成虎的赌约还要一直延续到下一辈人的身上吗?” 张知微讪道:“父帅我看你是太看得起这个叫做曹错的人了,在我看来,这曹错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否则薛义那小子也不会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玩弄于鼓掌之间了,父帅太看得起他了,就算是有他在白羽的身后又何足为惧,难道我扬州十万虎骑,害怕小小的一个白羽不成。若是父帅不放心,明日我便提三万精兵,父帅只要给我三月的时间,我定然将青州一举拿下。” “不,”张善麟摇了摇头,道,“赫连成虎没动,我们就不能动,天下间当真能够威胁到我们的只有赫连成虎,不轻敌,不冒进,稳住扬州,看天下变化,才是我们应做的。” 张知微不屑道:“难怪父帅被人成为百败将军,数十年困守在扬州之中,难有寸进,但是和父帅拜过把子的其他两人呢?薛义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人家至少享受过君临天下的滋味,而赫连成虎更是早已名满天下,成为天下有数的名将,父帅若是还不趁天下大乱之际,出兵襄阳,一举夺了龙步飞的老巢,更待何时?” “出兵之事,兹事体大,我们必须谋定后动方能取胜。” “可是父帅,襄阳乃是天下重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难道就白白浪费掉了吗?”张知微依然不服气,还在劝说道。 张知微接着道:“白羽那边我们当真不用担心,我们坐拥长江天堑,只要把守住紧要关口,那白羽就便是插了翅膀也飞不进来,再说了,白羽已经答应给我们三万斤海盐,有了这笔海盐我们完全有足够充足的经费,拿下天下傲视群雄也未必不能啊。” “住口!”张善麟面色不悦,“你们退下吧。” 张知微知道父亲脾气,若是一味劝说下,恐怕之后招惹他的不快,到了一声告退,怏怏而去。 出门不久,身后的段子虚连忙赶了上来,道:“公子留步。” 张知微对这个喜欢故弄玄虚的家伙没有半分的好感,停下脚步,冷冷的道:“段先生有何见教。” 段子虚微微一揖,道:“先前段某言语有失,还请公子万勿挂怀。” “有什么段先生请直言。” 段子虚神秘一笑道:“公子似乎对将军颇有不满。” 张知微心中暗自提防道:“我与家父只是政见上略有出入而已,家父在我心中如月高悬,烛照四方,我心中对家父只有崇敬,并无不满。” 段子虚悠然道:“虽有道是主攻者未必勇,守成者未必怯,但是将军如今年岁已高,恐怕也少了那份与世争雄的勇气了。” 张知微一皱眉头,淡淡地道:“听段先生的语气,似乎也是力主对襄阳用兵啊。” “唉!”段子虚叹了口气,道:“奈何将军不纳啊。” “是啊,这十几年家父过得太安逸了,没有当年的豪气了,襄阳如今门户大开,只要三万军马便可以轻易夺得,奈何我爹他……” 段子虚语风一转,道:“张将军若是百年之后,这份基业倒是谁人继承。” 张知微傲然道:“我爹只有我这个独子,自然是我继承了。” 段子虚道:“那公子是想继承这区区扬州一隅之地,还是想坐拥江山,拥有整个花花世界呢?” 张知微一愣,道:“还请先生指教。” “张将军年岁已高,自然是多了几分守成之意,能够守住这扬州之地,安安心心的过完余生就行了,但是公子却不同,公子正直年富力强,积极进取的时候,天下如今又是风起云涌,难道将军就不想逐鹿中原,试试手气吗?” 张知微心中一动,道:“愿听先生详解。” 段子虚道:“公子若是有此意,便应该积极劝动将军,及早出兵,襄阳乃是天下要地,拥有襄阳便可以鞭及整个中原,再加上有天下粮仓之称的扬州在后面为公子筹措粮饷,这天下对公子来说,岂不是唾手可得啊。” 张知微被他说的不由得心动,随后又叹了口气道:“奈何家父…..” “张将军之所以有顾忌无非两点,一则是怕白羽在后偷袭,二则是怕擅自用兵,引来朝廷不满,但是现在这朝廷乃是架空的朝廷,天下诸侯有谁会将它放在眼中,现在禁兵令一出,天下更是兵马思动,大显早在薛义篡位之后便名存实亡,这天佑皇帝现在只不过是风易寒手中的一枚棋子,任他摆布罢了,大显,这天下还是大显的吗?” 张知微连忙低声道:“段先生,当心隔墙有耳啊。” 段子虚顿了顿,道:“张将军本想谋定而后动,但是却连连失去了先手,我窃以为不智也。” 张知微叹了口气道:“是啊,襄阳唾手可得,而青州白羽自身难保,攻我扬州不过是以卵击石,我真的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 “所以,公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段子虚靠近了张知微道,“古往今来,为帝王者,无非狠绝二字……” “你是要我…..”张知微吓了一跳,大声道,“好你个段子虚,大胆!” 段子虚连忙摆手道:“公子切莫误会,张将军对我不薄,我怎么可能去……只是这扬州之主迟早便是公子的,早一日总比迟上一日好,我是为公子着想啊!” 张知微皱眉道:“依先生的意思…..” “公子且附耳过来。” 段子虚后退半步,纵身在地,道:“若是公子有心怀天下之心,段某人愿意以公子马前小卒,为公子效死。” 张知微连忙将段子虚扶起,笑道:“刚才险些误会了段先生了,今日夜色尚早,不如我请段先生去舍下,我们青梅煮酒,把酒赏月可好。” 段子虚点头欣然道:“段某也正有此意,公子,请!” “请!” 给读者的话: 这一周有事,所以周末和平日一样每天五千字,以后会和上周一样加更。 【229】铁锁横江 天空中盘旋的女娲兀自发出一声清鸣。忽然一个俯冲,消失在前方的树林之中。 在城头上焦急等待的诸人顿时舒展开来紧皱的眉头,文魁展颜笑道:“我就知道那小子没事。” “呵呵,大人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出事。”徐忠老脸泛红,摸着颚下的白须笑道。 “就是,要是那个杨开保全大人不周,有个闪失的话,看我回不来扒下他的皮?”秦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走,我们一起去迎接白大人吧。”身如黑塔的吴震兴奋地一扬手臂,大声嚷道。 众人一起催马出城,直接策马迎接归来的白羽。 白羽听闻马声,干脆停了下来,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娲的羽毛,含笑看着前方尘烟四起,急促而来的数匹骏马。 “大…人…”拍马赶到的吴震,两个铜铃般的大眼几乎掉出眼眶之中,舌头打着绳结地道:“大人…您的腿…” 诸人同时面容惊诧,犹如怪物般看着站在原地的白羽,白羽什么时候……能够站起来了。 秦玉顿时感觉有些热泪盈眶,下马奔向白羽,一个熊抱把白羽抱了个结实,喜极而泣道:“羽哥……羽哥……你,你什么时候……哈哈,哈哈,你们看羽哥能够站起来了,你们看……” 白羽微微一笑,道:“此事我以后会再跟你们你们细说,走吧,我们先回青州,时间不早了,我已经一天没有怎么吃东西了,你再这么用力的抱我,我就要饿晕在这里了。” 众人一阵哄笑,脸上纷纷显出欣慰的神情,给白羽牵来一匹马,拥簇着白羽,返回青州城。 白羽下马,也不顾左右神情的神色,径直走向议事大厅。 “大人……” “大人……腿!” “大人的腿好了……” “什么,白大人的腿好了!!” “真是菩萨显灵了啊,白大人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一辈子残废了。” “嘿,张二哥,你知道吗,白大人的腿好了…..” “真的吗……走走走,二狗子,回家给祖宗烧香,菩萨保佑啊,菩萨保佑啊……” 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整个青州城都百姓都知道白羽的腿好了,夜晚时分,已经无数的百姓家中张灯结彩,鞭炮作响,供出白羽的长生排位,犹如过年一般,军中更是士气振奋,高呼着白羽的名字,传唱着丰无咎为他们的领袖做的青词。整个青州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幸福之中。 而相对青州城的热闹,白羽的议事大厅中则显得冷清得多,诸位将领次第而坐,面容冷峻的看着白羽与诸位核心将领侃侃而谈,一个又一个军事计划逐渐形成,一道又一道军事命令由这个小屋之中传遍了整个青州大营。 山雨欲来风满楼,白羽此时越是沉静,越是代表着即将有着大动作的来临。 两月之后,星光黯淡,雾满长江。 月光从层层云雾之中费力地照向长江之上,长江水平静的如同古井无波,雾气氤氲之间,百步之外便看不真切任何事物。 残月如勾,夜色沉寂安宁,虽然春寒料峭,但是在路环大营的将士们却兵马上弦,丝毫不敢大意,自从数月之前,大帅张善麟亲临长江天险看望诸位将士之后,长江沿岸的军事力量骤然开始加强,日夜警戒的程度也比之过去严格了许多倍,众人知道,这是因为张善麟不放心在对岸虎视眈眈的白羽。 “不去攻打襄阳,反而固守长江,害怕一个流寇白羽的袭击,大人怎么越活胆子越小了?”路环将身边的一壶黄酒饮下,暖了暖身子,清咳一声道,“居然还劳烦公子上前来督阵,真的是……” 在旁坐着,怀里依红偎翠的张知微终于放开了胆子,亲了身边的一个面容姣好的二八少女一口,淡淡地道:“路环,此事父帅既然定夺了,你我还是少谤上为妙。” “唉。”路环自幼与张知微一同长大,是张知微幼时伴读,私交甚好,所以才如此这般的肆无忌惮,虽然军中不准召妓,但是张知微是何等身份,路环自然不怕有不开眼的小人去张善麟处告状。 “公子,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其实不仅仅是我,军中已经很多人对于大人多有不忿,真不知道大人这次到底怎么了。” 张知微淡淡地道:“人一旦老了,自然胆子就会小很多。” 路环面容一整,正要发言, 说完,张知微拿起一杯美酒,走到窗外,轻轻举手阻止了路环,道:“此事休要再提,我自有主张——算算日子,白羽那小子的三万斤海盐应该是今日押送到了吧。” 路环点了点头,道:“时日应当是了,前方的探子也报了,这白羽的船队已经到了长江境内了,但是为何迟迟不见不见他们呢?” 张知微一言不发,盯着杯中的美酒,不时遥望窗外,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忽然,前方雾气中一只船队隐隐出现在长江江面上,张知微喜道:“来了!” 路环连忙走到窗外,果然在雾中大船出现,路环一扬手。不一会儿,整个大营顿时灯火通明,将整条长江照的通亮。 这时候,借着火光,诸人才发现,原来长江上居然被手臂粗细的铁链从南至北锁定,任何一只船都不可能穿过长江,到达张善麟的军中大营。 铁锁横江。张善麟好绝的手段! 张知微带领着路环乘着小舟来到江面之上,船头一名大汉已经高声呼道:“前方可是张公子吗?” 张知微隔江应道:“正是鄙人,你们可是白公子派来的船队?” “正是。”那边一名大汉高声叫道,“白大人要我向张公子问好。” 张知微笑着道:“有劳白大人了。” “三万斤海盐在此,张大人要不要派人过来查点。” 张知微笑道:“白公子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占张某这点小便宜,回去替我多谢白公子一声,就说我张知微记得他的好了。” 这时候,路环大声道:“你们只需将船停到对岸,我们自然会有艄公过去掌舵。” “是。”对岸的大汉应了一声,摆摆手,所有的船只开始靠岸,这时候那个大汉又高声道:“白公子要我替他带句话,就是说上次张大人还有东西纳在了我处,这次叫我们亲自送过来给你,不知道白大人方不方便让我们派遣一叶小舟过来?” 路环皱眉道:“公子,大人有命,一舟一舢都不可过江,若是大人知道……” 张知微笑道:“事从权宜,只是一叶小舟过江,没事的。” 张知微知道白羽所谓的东西,定然是私下赠与自己的三千斤海盐,但是若是混入这三万斤之中,路环定然会派船工过去,一并纳入军库之中,到那时候后,张知微再想取出来,就微乎其微了,只有将这三千斤与白羽的三万斤海盐相隔开来,单独过江,然后明日张知微再一并顺江带回扬州,则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 张善麟最恨手下人贪污受贿,此事若是让他老子知道,张知微知道,自己定然是讨不到好去,所以才亲自来到路环大营之中,要求白羽在此处与自己交货,路环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应该不会拒绝自己。 果然路环沉思了良久,长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就依公子一回,来人啊,打开铁锁,放他们一艘小舟过来。” 哗啦啦,哗啦啦,江面上荡起涟漪,铁锁缓缓地打开,路环下令三军戒备,弓马上弦,只要对岸一有风吹草动,便全军备战。 但是白羽那边,所有的货船都规规矩矩地待在岸边,只有一条不大不小的货船动了,张知微一指前方,笑道:“看吧,路环,你疑心太重了。” 路环皱了皱眉道:“公子,你不觉得这艘船有什么古怪吗?” “有什么?不觉的啊。”张知微笑道。 “不觉得吃水太深了吗?” “有吗?有吗?”张知微打了一个哈哈,吃水越深,则是代表白羽这份‘大礼’的份量越重,张知微自然高兴眉开眼笑,道:“路环,你这人啊,就是疑心太重了,白羽那小子干嘛这么赔本赚吆喝,将海盐以这么低的价格卖给我们,还不是因为害怕我们打过长江去!他小子现在是自求多福,哪里还有胆子过江。再说,这铁锁横江一开,他就算十万水军,也只让他在江心之中转悠,上不得下不得,他是傻子才会来送死。” 路环点了点头,心想张知微所言也不无道理,放下心来,这艘船每过一道铁链,便会锁上,然后才会开第二道铁链,长江之上,张善麟整整锁了四道铁链,即便是万吨级的大战船也无法突过。 张知微看着这艘船越靠越近,似乎也觉得这白花花的银子似乎开始一个劲的往自家的被窝里面钻,但是在路环面前又不敢太过于喜形于色,佯装镇定,道:“你们停到那处渡口便可,明日我会上船亲自查验。” 张知微又着手下人重重地打赏了来人一番,拨给他们一艘小船,让他们换回江北,这才和路环返回营寨之中。 锵锵锵锵,铁链依次而下,将长江重新锁上。 【230】解决暗哨 火烛开始慢慢地熄灭下来,整条长江又重新陷入到一片静穆的黑暗之中,偶尔有一个巡逻的卫队经过,可是谁也不曾注意到这艘孤零零,停泊在黑暗渡口处的这艘船。 这艘船中有白羽交给张知微的‘东西’,既然如此,其中肯定不乏很多见不得人的‘猫腻’,众人都心照不宣,哪里当真敢去查张知微的东西。 惹恼了此人,凭他们的官阶品级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月色越来越深了,忽然船上传来细不可闻的声音,一道黑影,两道黑影,三道黑影,‘咚咚咚’的全部投入水中,荡起阵阵恶的涟漪,波纹荡起,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里。 江面重新恢复到安静之中。 从另外一处的一人深的芦苇之中,忽然一个人头冒了出来,警觉地窥伺着四方,见四面无人,这才发出犹如野鸭一般的叫声,嘟哝,嘟哝,嘟哝,在这芦苇荡中,冒出二十多个人头,领头的人摇了摇手,仔细地观测四周的环境,轻声道:“这里应该很安全,没有人会注意,我们暂且就在这里等待白大人的消息便是了。” 另外一人皱眉道:“杨大人,这次白大人是叫我们做送死的傻瓜,难道我们就白白的任凭白羽摆布吗?” 领头的人正是杨开,他斜眼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冷冷地道:“从今天以后,我这条命就是白大人的,白大人要我生,我便生,白大人要死我便死,莫说是这等任务,即便是派我杨开去刺杀张善麟那小子,我也不会皱半下眉头的。以后若是我再听见有人说白大人的半点坏话,莫道我杨开不认得兄弟。” 这些人都知道杨开的脾气,顿时吓得噤若寒蝉,低声道:“知道了。” “少说话,看着前方的动静,不要暴露身份,否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是。” 众人从芦苇荡中各自找寻了一根空心芦苇,然后用它作为通气之物,潜伏在水下。 天色渐渐亮了。 张知微已经急不可待的起了一个大早,起床洗簌完毕之后,便火急火燎地来到白羽赠送的小舟之上,果然里面全是堆积整齐的海盐,张知微没有想到白羽这般讲信誉,三千斤海盐一斤不少,甚至还大大超出,顿时在舱中高兴的眉开眼笑,未免夜长梦多,或是怕路环知道,也要分上一杯羹,急匆匆地找了一个理由,告罪了一声,带着亲信手下沿着长江扬长而去。 杨开带来的人,都是从海沙岛上精挑细选,能征惯战的海军,曾经也帮助过龙步飞干过走私海盐的勾当,对着长江水底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再加上这群人都是以海为生,在水中比在陆上活的更加欢实,随便挑出一个都是浪里白条般的水中能手,杨开等人白日里便躲藏在水中,夜晚出来稍稍透气,以生鱼江水为食。在芦苇荡中静静地等待着。 不敢惊动任何人。 他们这几日夜晚行动,早已将长江水面上的情况摸熟,张善麟不仅仅在长江以四根铁锁锁江,在江心更是设下了渔网将长江整个兜住,渔网用金丝缠绕而成,上面设有倒勾,就算是最厉害的水鬼恐怕即便能够割断金丝渡过长江,但是也会惊动渔网上面缠绕的铃铛,从而暴露了身份,杨开等人若不是借助小船已经过江,不然根本无法从江北泅渡到江南。 看来白羽早就有了先机之明。 夜色迷蒙,四周鸟鸣天籁,笼罩住了整个长江水军,烟波浩瀚的长江,在月色下波光荡漾,夜色无孔不入地将屋舍影印下来,不断地撩动人心。 丑时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忽然天空中一只巨大的怪鸟划破夜空,带出一声犹如凤鸣般的叫声。 杨开等人早已等待多时了,一声令下,所有人泅出水面,杨开观察了一下四周乌黑的环境,正是夜黑风高的杀人夜。 噬血的冲动涌遍了杨开的全身,杨开一招手,沉声道:“动手!” 嗖嗖嗖,无数黑影穿越夜色的照射,沿着最阴暗的角落接近扬州的大营。 和往常一样,一对对巡夜的战士,在长江江岸边来来回回的巡逻,黎明时分却轮到了自己守夜,自然是满腹的牢骚,众人都只是想着如何敷衍过了这一阵子,好回房元龙高卧,哪有心思这般细察,自然是查不到这股索命阎罗的靠近。 不知不觉间,一对负责长江水域巡逻的小队已经偏离大营很远,但是他们却丝毫不在意,他们总共有三十人之多,而且每日皆是例行公事,长江乃是天堑,又有四条巨锁横江,白羽就算是借给他十个胆子,恐怕也不敢过江。 就当他们敷衍沿着江面查过一番之后,睡眼朦胧地转身,想回去复命,忽然,从水里面如鬼魅一般飞快地闪出数十道影子,这些人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白花花的刀尖已经扎进了自己的心窝之中,杨开一手捂住一人的嘴唇,让他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就此了账,然后一把推开尸体,顺手抹掉了自己脸上的鲜血,低声吩咐道:“手脚快些,不要让血淌入湖水之中,把血腥气味用药物驱散,然后所有人换上他们的衣装,跟着我进去。” 一行人换上了扬州军的服饰,大摇大摆地走向军营,一路上虽然也曾遇到同时巡夜的扬州士兵,但是此时夜色朦胧,即使面对面也难看清彼此相貌,杨开又是扬州军服,对方自然便疏于盘查了。 离杨开事发点最近的一处瞭望台上,两名负责江面预警的士兵似乎发现了什么。 “大宝,去看看,刚才那边好像有动静?” “有什么啊?无非就是一些野狗野鸭的乱飞罢了,这年头,大伙儿都成了惊弓之鸟,上次半夜江边的警铃响起,老子火急火燎的上报,结果他娘的是一条大鱼,害的老子被上头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现在我是明白了,越是少惊动上面,咱们的屁股就越安全。”大宝嘟嚷道。 “可是,若是当真有敌入侵,你我不报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啊。” “鬼啊,入侵入侵,四条铁链锁着,谁过得来。来了也是送死,不去,不去。”大宝翻了一个身子,就要睡去。 “再说了,大飞哥他们不是都过去了,会有什么事。” 站在瞭望塔上的两人一问一答,谁都不想下去,正要争吵之际,大宝指着前面一队人,道,“看,他们都回来了。有个鸟事。” 这时候,果然杨开假扮的一队巡查正往他们这边走来,大宝探下头来,问道:“可是大飞哥他们吗,你们过去查探了,那边可有古怪?” 杨开不答快步走上前去,粗粗计算了一下射程,忽然仰头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手中一扬,两枚吹箭在手,左右开弓,嗖嗖的破空之声响起,在瞭望塔上的两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死在上面。 这吹箭之上杨开用见血封喉的毒药抹过,射中的又是两人气管处,目的便是不要他们惨叫惊动了敌人。 杨开等人若无其事的离开如法炮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短短一个时辰之中,便解决了所有的江面预警岗哨。 然后众人又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在河水深处。 天色渐渐破晓,大雾弥漫,整个路环的大营官兵们还沉浸在睡意朦胧之中,黎明之前,是一个意志最为薄弱,防范最为松懈的时候。 忽然,路环被嘈杂的脚步声吵醒,正要训斥打扰他春梦之人,来人已经气急败坏的大声道:“大人,不好了,长江遇袭!白羽的舰队已经开始冲过江了” “见鬼!” 路环顿时一个激灵,所有的睡意全无,径直走向窗外打开窗户,窗外依然大雾弥漫,但是依然可以依稀看到一艘巨大的白色巨舟,乘风破浪,张开巨帆,全速驶来。 路环顿时心中凛然。何人敢如此公然来犯? 白色的巨舟从雾中喷薄而出,仿佛一只巨兽一般,随时择人而噬。 路环面色铁青,抓住来人的衣领,大声喝问道:“为何没有人及时报我!” “禀将军,昨晚,做完不知道为何……所有的……瞭望塔一夜之间被人全部破去,所有预警的士兵全部死了……” “死了?”路环气急败坏地大声道,“一群酒囊饭袋,敌人都已经欺上门来居然没有人告知本帅,难道一定要让他们闯进本帅的卧室,取走本帅的头颅你们才后知后觉吗?” 那名士兵吓得浑身如筛子一般的颤抖,不敢回答,路环凝视江面,看着那艘白色大船上用金线绣出的一个巨大的‘白’字,忽然后退几步,站在原地仰天长笑,道:“白羽啊,白羽,我有四根铁锁横江,我看你有何本领能够突破这天堑长江,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本帅今天便好好与你周旋一番,传令三军,全军准备出战!” 【231】洒豆长江 一艘白色的大船从薄雾之中急急驶向路环的水寨,这艘战船乃是王传志苦心孤诣之作,体积巨大,上下有六层之多,可以承载上千人的战士。 在他的后面是十几艘乌鸦战舰,一次沿着江面排开,虽然只有比之那艘白羽的主力舰队船身要小,但是每艘也能按五百人计,白羽果然这次是倾巢而出,这一上来,便已经快上万人的攻击队伍。 “咚、咚、咚、咚”江面上传来白羽进军的鼓声,划破昼晓的寒气,路环这方的战士,所有人都不禁被着骇人的气势所吸引,掌心冒汗。 十几艘战船在江心稳稳地停住,号角传遍了整个江面。 “拉紧铁锁,不可放一人过来。”号令在扬州军中大声穿递,刚刚睡醒的战士们此时已经全副武装,各就各位,等待着将军的军令。 乌啦啦,乌啦啦,江面紧锁的铁链发出一阵一阵的响声,阻止着这群怪兽进一步向前吞噬。 “咚咚咚,”江边的战舰旁边响起一声一声的连环落水之声,一艘一艘的快板从船上直接扔进水里面,无数白衣战士从船上飞身而下,动作整齐划一,显示着极高的军事素养。 江面上战云秘密,战事一触即发。 “放箭!”路环大喝一声,早已整装待命的战士们手中长箭如雨,往江面上射去。 “大帅,怎么办,现在我军尚未完成集结,若是他们突破了铁锁,那我军就危险了。” “铁锁横江,有那么容易通过的吗?传我将领,全军准备,所有军舰下江,我要这白羽在长江水中永不能翻身,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路环挥舞着手中大刀,狂喝道。 白羽走上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岸仓促奔走的扬州兵将,他知道,他选择再次相信杨开,这个冒险没有错。 路环确实没有做到十足的准备。 “传我将领,全军上去依计行事,今日我要煮沸长江!!” 战鼓震天,白羽这房威势骇人,黑压压的快板如黑云一般疾驰而来。 这些快板,零零散散得洒满长江,每张快板长约三人身,上架设一个炉灶,炉灶上安一口直径五尺的龙头大锅,锅里装满茶油,油中放着棉纱,船尾堆满劈柴。锅旁有七八个勇丁,人人手里拿着劈山斧、铁钳,锅边立着三个大铁墩。船头船尾另站几名名弓箭手。后面跟着一个操舵的兵勇, 一艘快板排众而出,领头的将军身如黑塔,手中拿着一杆奇异的人形兵器,正是白羽手下的猛将吴震,只见他一人站立在船头,也不顾身边飞驰而过的弓箭,手中高举着独脚铜人,大声喝道:“孙兴霸,你小子去哪了,今天,就看我们谁先能够擒住敌军的主将,就算赢了那场比试如何。” 此时一只快板飞驰而来,与吴震并驾齐驱,正是孙兴霸,他摇头看着吴震,哈哈大笑道:“谁输了就给对方叩一百个响头如何。” “一言为定。” “孩儿们,给我少了这些狗屁玩意!” “是,大人。”众人齐声高叫, 说完两人分别带着十几艘小船如洒豆一般分布在江面之上。 “他们要干什么!”路环眉头紧皱,不知道这些快艇要干什么,正在此时,忽然江面上一只快艇上燃起大火,五尺宽的龙头上浓烟滚滚,战士们不断在锅底添加这柴禾,浓烟直冲上天。。 这时,吴震乘机将船划到铁锁边,龙头大锅里的茶油早已烧得沸腾,点上火,“砰”的一声,仿佛酷日跌进锅里,火光冲天,烈焰腾空而起,战士们忍受着炙人的高温,将铁锁拉进火焰里煅烧。另外十九条快艇也划到铁锁边,船上的大锅一齐点着火。瞬间冲天大火在江面上燃烧起来,形成了一道无法扑灭的火蛇。整条铁锁在火中烧的火红。 站在锅边的战士们,此时各个被烟熏火燎的,烧的双目渗血,汗水将整个身子全部湿透,有的干脆脱掉衣服,披头散发的站在油锅边,几个中暑的战士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一头栽倒在油锅中,便连骨头渣滓都剩不下来,吴震狂喝着将身边的一名血肉模糊的尸体双足从锅边拖起,猛地一甩,只有半截身躯,吴震随手扔下,狞声道:“给老子烧,烧!!烧!!谁他妈的敢临阵脱逃,老子就把他扔进油锅里面!” 众人冒着狂热,继续将铁锁扔在火中烧烤。 但是,此时这数十艘快板上都已点着,在长江江面上沿着铁锁一字排开,犹如一条吐着火蛇的火龙一般,将整个江面烧成一片火海。 “射,射死这些不要命的,”对岸的指挥官在歇斯底里地狂喝着。 船头船侧的藤牌一齐高举,围成一道墙,将里面的烧铁锁的战士围在中间,顿时所有的快板瞬间成了刺猬一般,在没有半分空隙,已经不少舢板被弓箭射穿,慢慢地沉入了江底,但是即使在最后一刻,战士们依然在奋力的砍着铁锁。 “不要怕,烧断了铁锁,我们便过去砍他娘的!”孙兴霸大声喝道,鼓舞着士气,手中长棍飞舞,将射来的长箭一一跳落,翻落的快艇孔雀很快就被后面赶上来的填满,数十条火船依然如一条奔腾的火蛇,喧嚣着像对岸涌来。 将士们见铁锁烧的差不多便将他放在铁墩之上,自然有勇猛之士挥舞这开山斧大力砸下,奋力劈砍之下,被火烧得赤红的铁锁居然开始出现了裂痕,吴震性子暴躁,索性接过了一人手中的斧头,奋力的砸了下去。 哐当,哐当!哐当,忽然在江面上的战士们发出了一阵狂吼,“断了,断了,断了!” 铁锁终于不负众望,从中而断。 “杀啊,兄弟们,铁锁断了!”孙兴霸大声鼓舞着士气,催动身下小艇飞快地向前狂奔而去。 火蛇依旧撩动整个长江,江面上温度直线上升,甚至冒起了滚滚的水泡。 “咕噜,咕噜,”白羽一方居然将长江煮沸! 【232】煮沸江水 第一道铁锁被轰然烧断,火蛇依然好不停歇,众人飞驰舢板,顶着地方飞射而来的箭羽,向着第二道铁锁前进。 路环面容扭曲,气的咬牙切齿,大声道:“所有快艇全部下水,阻止他们砍断铁锁。” 路环军令一下,江面上顿时蜂拥出无数小舢板,向着江心驶去,铁锁虽然能够拦住白羽的主舰,但是却奈何不了这些只能容纳几人的快艇,双方的快艇很快将江面上纠缠在了一起,青州兵借着船上的火势,将一堆堆的火把就往对方船上扔了上去,江面上顿时火势更甚,两队开始残酷的白刃战,箭在飞,火在烧,刀枪相碰,鼓角雷鸣。人人舍生忘死,相互踩踏上对方的舢板上就在江心进行这强蛮顽梗。长江上爆发一场亘古未见的恶仗,只见双方死伤的人一个个掉进水中,未死的在江浪里挣扎,已死的随波逐流,江水已被鲜血染红。残肢断臂比比皆是。 两军水师便在江心展开了铁锁的争夺战,两旁的各自未能参战的战士们纷纷为己方的战士呐喊加油,此时太阳已经冲散了晨雾,但是浓密的黑烟又重新笼罩住长江,两军交缠在一起,无数身上背着火苗的战士惨叫着掉进了江中。 孙兴霸手中的提领着长棍在江面上横冲直闯,见人杀人,在他的快艇上,尸体已经堆积如山,而另一旁的吴震有心较劲,自然不肯示弱,杀到兴起的时候,将身上鞋袜全部褪下赤脚踩在江面之上,稳稳当当宛如钉住了一般,手中的独脚铜人横扫千军,三军易辟。 白羽手上一挥,第二支水军启动。 这群水军上面已经不再装备火炉,只是多了几代露了口的黄豆,在青莲道人的带领下,飞速的疾驰而去,青莲道人双手钢刀一振,大声道:“放!” 几名战士握住露口的黄豆,连麻袋一起扔上了对方的小舢板上,顿时这些人脚下开始打滑,无数人还没有来得及站稳,便掉入了长江之中。 青莲道人的第二梯队接下了战斗,掩护着孙兴霸和吴震继续烧铁锁。 两边的小舢板越来越多,全部集中在江心,几乎将江心围的水泄不通,两旁战士几乎和在路上作战没有什么两样,奔走相战,尸体遍江。 吴震赤身站在船头,一手挥舞铁脚铜人,凡是有人上前,吴震大手一伸,将此人拦腰提起,直接扔弃在沸腾的油锅中,然后在将双脚倒提出来,奋力甩向对方舢板之上。 火势越烧越大,滚油倾倒在江面之上,铁锁烧的滚烫,轰又是一声巨响,又断了一根! 白羽目视前方,面容冷峻,大声道:“上吧,刘奇、陆云,轮到你们了。” 两人将片刀含在嘴里,对着白羽大声道:“是。”然后振臂一呼,带动己部人马投入到战斗中。 两军已经在江面上集结了上万人,并且还源源不断地有兵将来援,围绕着江心铁锁展开着拉锯战。 “轰!”又是一根铁锁断裂,青州士兵齐声欢呼,又将战线向前拉近了数十米。 路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白羽会想出这等死绝的计谋,跟他争斗长江天险的控制权,若是不能全部砍断铁锁,这与送死无异。两军凭着军力优势,毫无花俏的在江面上硬桥硬骂的战斗着,白羽不能退,因为若是此时退却,所有的努力都是前功尽弃了,他们会很轻易重新在江面上筑起新的防线,而路环更是不能退,因为后面已经没有退路了。 长江汹涌而下,卷走了尸体和破败的舢板,不知不觉,双方已经缠斗了一个上午,已经都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刻。 但是双方依然在咬牙坚持,铁锁已经被白羽弄断了三根,只有最后一根还在焚烧之中,但是此时烧铁锁的战士早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 呼啦啦,呼啦啦,东风起,战鼓擂,借助着风势,白羽所有的快艇倾巢而出,在最后一根铁锁上与路环争斗着。 “轰轰!轰轰!”火焰燃烧着喷薄着火舌,席卷着在江边的双方的士兵,终于,青州兵的阵营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最后一根铁锁应声而断。 吴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整张脸已经被熏得焦黑莫名,甚至连身上的须发都早已枯焦,他砍断了最后的一根铁锁,为大军扫去了长江上最后一道防线。 从此天堑变通途! “好!”白羽饶是再是镇定,此时也忍不住地惊呼起来,“好个吴震,不愧是青州第一勇士,今日之功,应当以他为首!文魁、林牧石、丰无咎、李随云、徐忠听令,全军进发,直取长江!” “呜!”白羽发出了总攻的号令,白色巨舰缓缓驶出,如同一个巨大的怪兽一般慢慢接近着扬州水寨。 十几艘乌鸦战舰紧随其后,直到白羽主舰抵达了江心之后,青州兵才松了口气,纷纷攀上战舰上面丢下来的救生索,攀岩着爬上战舰之中。留下了失去了敌人,不知所措的一群扬州士兵。 “上擂石!”白羽一声大喝,忽然间从乌鸦战舰上弹出成千上万的石弹,霎那间向对方的快艇上招呼过去。 石弹以机刮发动,每一个石弹宛如磨盘大小,在这些石弹的打击之下,路环派出的舢板几乎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功,瞬间被打翻沉入海中,两旁乌鸦战舰的战士们落井下石,用长箭射杀着在水中求饶的扬州兵。 顿时长江上面水花四溅,惨叫连天,大部分中弹的快艇,即使不断开两截,也不能行动。 ‘好你个白羽。’路环咬牙切齿,双目通红,他第一次领教到了白羽的厉害。 “既然不能凭借着铁锁将你小子留下,那么就痛痛快快地一战吧!”路环站了起来,一抖身上的铁锁,大声喝道:“上船!” 所有战舰一齐准备,齐齐驶向江心,领头楼船正是路环的主舰。 双方的最终的决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233】怒江争雄 天空的女娲在这如火如荼的长江上反复盘旋,白羽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心爱的女娲,手轻扬之间,白色的巨舰鼓足了风帆,朝着前方全力驶去。 “射!”十几艘乌鸦船上如蝗箭羽飞出,两军尚未交缠,便先掀起了一场倾盆的箭雨。无数藤牌竖起,咚咚咚咚的声音响之不绝,那些舢板上的士兵,在这些巨舰面前几乎成为了蝼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乌鸦战舰碾压自己的甲板而过,纷纷弃船逃到了海里,或被滚烫的江水冲刷而下,或被流矢击中,发出惨烈的叫声,为这场大战平添了几分凄厉。 风帆鼓足,路环站在数十丈高的楼船之上,身边数列护卫舰在旁,全速向前驶去,滚滚长江在他身下,他知道,自己已经和白羽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全速前进!”路环大声道。 “全速前进!”白羽沉声道。 两只巨大的怪物在水中乘风破浪,鼓足风帆,飞快的彼此撞击而去。 “轰!”震天的巨响,似乎连旁边的群山都开始颤抖,整个江面上荡起了数十丈高的海浪。两艘主舰撞在了一起。 白羽的白舰乃是王传志设计,船身几乎全部用钢精打造,这是白羽在海沙岛一年中秘密研制出来的武器,坚固无比,但是路环的楼船也不遑多让,毕竟在人力和物资上,扬州都要远胜青州,造出的船舰,自然不会差到哪里。 何止是不差! 两船相交,如两条巨龙一般翻江倒海,然后彼此错身而过,互有损伤,但是都没有伤筋动骨。船身剧震下,两艘舰船同时往左倾侧,硬往左方转过去。 船上众人立足不稳,跄踉倒跌。借着船底上百人的催动,舵手勉强稳住了船身,彼此飞驰着导向另外一方,在此准备下一轮的攻击。 与主舰不同,乌鸦战舰和其他扬州的小型号的战舰则在江面上的争斗惨烈更甚,乌鸦战舰利用着长长的装载在船上的投石机将巨大的石块飞射而出,打击对方的船身,江面上顿时一片一片的战舰陷入了瘫痪之中,但是路环这方派出的战舰确实太多,前仆后继,将乌鸦战舰团团围困在江面之上,数十艘乌鸦战舰在江面上左右纵横捭阖,两边的战舰陷入到了僵持的苦战之中。 远的用箭射击,近的用长矛挑射,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惨呼着掉进了江水之中,整个长江此时已经被鲜血染得赤红。 路环的楼船调整好了角度,在舵手的掌控之下,从江面上一个漂亮的摆尾。顺手碾压了在江面上尚存不知敌我的舢板,再一次鼓足风帆,向着白羽主舰飞驰着撞来。 狂风无定的吹来,即使久经风浪的海军战士们在这狂风巨浪之中也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 “咚!”又是一声巨响,白羽的主舰与路环的楼船再一次撞在一起,白羽船舰甲板裂开,但是依然在极具经验的炮手操作之下,石弹呼啸着砸向楼船之上,石弹落入甲板之后,余威不止,将数名躲闪不及的战士碾成了肉酱之后,直冲往船旁围栏,坚实的木栏摧枯拉朽般往外激溅,被石弹带往大海裹。 双方均损失惨重。 江底是沉睡了千年的江水,江面上是战如蝼蚁的两军战士,此时人类所有的文明与怜悯都变得不堪一击,剩下的只有,杀死对方,然后再去杀死下一个。 一名青州战士被弓箭射中,但是他依然顽强地将手中最后一支箭射出,看着射中自己的对方战士惨叫着掉进了河里,才挣扎着坐下,喘息着死去。 红红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被烟熏红的,被血映红的,还是因同伴之死而懑怒满怀,杀红了眼……这种惨绝人寰的场景,此时在长江上面比比皆是。 江水奔流着带走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她在低沉的怒号,也像是在为死难者哀悼。 这就是人类,永远自相残杀的人类。 白羽此时也已经站在了船舰的最高处,他让所有青州的勇士们能够抬眼就望见自己,他要给于他的战士们最强的信心,告诉他们,他白羽,正在与他们同生共死。 子若不离,我便不弃! 暴露了身份的白羽,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所有的弓箭呼啸着往白羽处招呼,负责保护白羽安危的战士们用血肉在白羽身前筑起了一道人墙,为肉身为白羽抵挡着这一拨又一拨来之不进的弓箭。 白羽双目放出寒光,在船舰之上大声喝道:“青州的战士们,你们是娘们吗,不是的话,就让我看见,你们用刀,用枪挑起扬州那群娘们的狗头!” 众将用命!轰然应允,在此时,白羽的身先士卒,给与他们无与伦比的勇气,他们不再是人,不再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物,他们来自地狱,前来收割的便是一切阻止他们前进的人的生命。 轰! 两艘主舰再一次相撞在一起,甲板上人仰马翻,白羽却稳如泰山一般,双脚钉在船头,用强大无比的信心感染着所有的战士。 有帅如此,如何不胜! 木屑翻飞着扎进了附近人的身体中,石弹依然交缠的从彼此楼船上放出,此时乌鸦战舰已经将战船稳定,通过长长的横杆,战士如蚂蚁爬上方糖一般,奋勇的向对方的战舰上爬去。 无数人落水,但是又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接过了他们手中的兵器,继续前进。 双方的战舰交缠在江心,开始了惨烈的白刃战。 白羽大喝一声,“上!” 忽然,从战舰上一支长箭飞射而出。 弦如满月,箭似流星,直接钉在了对方的桅杆之上,箭后面留着长长的绳索,文魁手中双刀翻出,大声喝道:“是我琅琊好男儿的,就跟我上去斩杀路环!” 说完双刀护住自身,飞也一般顺着绳索直接荡向了敌方的主舰。 顿时一排排长箭射出,无数琅琊战士争先恐后地荡向敌方战舰。 文魁上船,顺手砍杀了前来阻挡自己的扬州兵,性格沉稳如文魁也被这种激荡人心的大战感染,每杀一人,均大声呼喊,“琅琊必胜!” “琅琊必胜!”无数琅琊战士一齐疯吼,他们已经不在乎前面的人是谁,只知道只要有人便一刀下去,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跟在文魁身后,孙兴霸、吴震、吴奇等一众勇将都飞身上了路环的船上,吴震全身赤裸,身上背负着数支箭羽都来不及拔去,一步杀一人,嘴里兀自大声喝道:“路环何在!” 在这些高手的掩护下,越来越多琅琊战士踏上了地方的甲板,双方在已经甲板上寸土必争,琅琊一方为了自己一方能够更多人上来,自认是奋勇向前,而扬州一方为了保命,自然也是丝毫不退企图将他们重新逼下江去 忽然天空中一道绳索斜斜飞了出来,套住了楼船的桅杆之上,一人若一只大鸟一般几个起落便横飞十丈距离,从空中俯冲而下! 宛如天神下凡。 “是白大人!” “是白羽!” 双方战士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忘记了厮杀,抬头看着天空中施展神技的白羽。 白羽落地落在甲板之上,立刻双手甩出了两只匕首,左右砍杀了上前的敌军,心情忽然之间感觉到无比畅快。 这种感觉,白羽久违了多久。 噬血的兽性在白羽的心头重新燃烧。 他要杀人! 秦玉、孙兴霸、文魁三人瞬间舍下了各自的敌人,围绕在白羽的身边。白羽心中涌起了滔天的战意,数年前的那一幕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年正是这四个人组合,在死亡之城中决死求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现在,无敌的四人组合又回来了,他白羽,那个战神般的白羽又回来了。 白羽仰天长啸,大声道:“兄弟们,就让路环人头,为我白羽的重生血祭!” 四人同时仰天长啸,孙兴霸的在前,文魁断后,四人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直取战舰的心脏,路环所在的控制舱! 主将如此,青州诸将自然是奋勇争先,气势一下子将扬州兵压了下来。 两军交战,在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士气永远起着决定性作用。 忽然孙兴霸一棍横扫,数尺长的桅杆居然被他扫得摇摇欲坠,白羽秦玉用尽全身力气,全力一击。 这颗桅杆居然在三人合力之下,被拦腰击断! 嘎嘎,桅杆发出刺耳的声音,斜斜砸进了江中,又是一排无辜的战士被他压在上面,再也不能起来。 “扬州败了!”白羽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 “扬州败了!”声波开始如一颗石头投入了江心之中,泛起了滔天的浪花,这句口号传染在每一个琅琊战士的耳边,所有人齐呼,瓦解着扬州士兵们的斗志。 两军决斗,只要有一方丝毫动摇,这种心态便会如瘟疫般在全军中感染,所有扬州兵耳边只剩下青州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时间他们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败了。 但是横下来的桅杆打消了他们最后一丝疑问。 心生怯意,剩下的只有死亡! 接下来便不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而是屠杀。 一瞬间,只在一瞬间,扬州兵败如山! 【234】白羽的临场发挥 路环的眼中快要渗出鲜血来,在这一刻之前,他不仅没有败,甚至还略占上风,只要他楼船不断的冲击,白羽主舰的沉沦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就在这一瞬间,白羽以他一个人的能力扭转了整个战场的局势。 路环不是在青州没有探子,白羽伤愈的消息天下皆知,但是他只是以为白羽最多只是勉强的站起来,但是却没有想到,白羽居然功力全部恢复了,而且甚至比之当年传闻中更加高出许多。 军力上,路环自信比之白羽犹有过之,白羽在烈火焚江的时候,已经消耗巨大,而自己这里确实全军齐整,士气旺盛,比之装备,自己的战舰也丝毫不处于下风,甚至就在刚才,自己一方与白羽也是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但是若是论失败的开始,就是白羽的那一句“扬州败了。” 这就是主帅临场的机智,战场上,特别是如这种在江面上的肉搏之战,几乎没有半分的战略可讲,凭借的便是人数的优势去压倒对方,众将几乎将不识兵,兵不识将,各自为战,根本不知道己方的全军战况。 只知道身边五尺之内的敌人是死是活。 白羽将自己放弃了一船一舟的争夺,集聚优势兵力占据了自己的主舰上,与自己在主舰展开争夺,自己的楼船船高楼厚,就如同一盏明灯一般,指挥着全军的战略,在楼船甲板上的争夺,谁占了优势,双方的战士都一目了然,白羽集中最优势的兵力在甲板上展开斗争犹如田忌赛马一般,优势立刻显现,而且在白羽将主舰的桅杆砍断之后,这种优势瞬间到达了顶点,自己一方的军心开始动摇。 而此时白羽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了一场战斗的胜利。 战事如棋,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很可能会有一个很细小的疏忽引起,或者是主帅马前失蹄,或者是帅旗被风刮走,亦或者是一句看似不经意却能动摇军心的话。 这些战场上的不确定因素,是一个主帅永远不能掌控的。 但是路环知道的只有一点,自己败了。 一旦败了,便再也无法反败为胜,没有了士气的队伍,是不可能再重整旗鼓的。 路环长叹了一口气,对于白羽这名对手,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当时徐忠、林初三等人的感觉了。 看着己方已经杂乱无章的舰队,路环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攻击了。 “轰!”一声巨响,开足了十足马力的一艘乌鸦战舰撞上了自己的楼船,楼船的船身经过了两次剧烈的抗击,已经不堪重负了,木屑纷飞之间,露出了一个大口。 江水喷涌而进。 军心离散,无人在有心与白羽的乌鸦战舰作战,乌鸦战舰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便毫不留情地想路环所在的楼船开来,迅猛地从各个角度撞击着他的楼船。 又是一个大洞。 路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简直不敢相信,就在一瞬间,自己就成了失败者。 “大帅,走吧!”一名战士上前,沉痛的道:“我们败了……” “轰!”又是一声撞击,为这名战士的话做了最好的注脚。 白羽领头,带着身边的士兵们全力向前,这些扬州士兵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根本在白羽面前做不到丝毫的有效阻挡白羽前进步伐的进攻。 隔着楼船的窗外,路环已经清晰地看到了一名命彪悍的琅琊战士,他们双目赤红,与自己一方战士缠斗着,而贪婪的目光已经开始瞟向自己。 生擒主帅,这对于任何一个战士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吴震和孙兴霸两人像竞赛一般砍杀着敌人,两人在万军之中似乎都游刃有余,所遇到的敌人几乎没有一合之将,甚至还有闲暇斗嘴,路环看着如此悍勇的两人,心中不禁涌起了无限的悲凉。 可惜我方祖净寿和宋羽歌不在,不然岂容这两个莽夫横行霸道! “大帅,走吧,此处已经不宜久留,我们返回陆上,再图后计!”一名亲兵脸上已经浑是血污,拉着路环大声道。 “不!主公将长江天险交与我,我怎么能辜负他!”路环大声道,“来人,我要与白羽这个狗贼血战到底!” “大人!”身边的战士还想劝说,路环已经手中青钢剑出鞘,拿在手中,出在甲板之上,大声喝道:“路环在此,何人敢来迎战!” “路环!”琅琊战士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纷纷舍下自己的战斗像路环靠拢。 路环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主帅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算到头来。 路环手中青钢剑剑法森然,斩杀了几名邀功心切的琅琊士兵,心中涌起强大的战意,左右劈出,杀得围攻的士兵人仰马翻。这时候,白羽运足功力,大声呼喊道:“谁人与我杀了路环!”话音未落,数条身影已腾身跃起,凌空掠至。 “噹!”路环回身破入飞至身边的兵器之后,反身回防。 “好强的腕力!”路环心道。 “好你个吴震,你怎么这么不讲信用。”迟到半步的孙兴霸大声呼道,众人见己方主将已到,纷纷知趣退出。 话到人到,镔铁长棍斜扫过来,叮一声巨响,原本在吴震手上吃了暗亏的路环这时候又遭遇强敌,手中长剑居然被生生切断,虎口冒出鲜血,路环心中骇然退后,左边的吴震已经底下飞出一脚,正中路环的左肋。 路环鲜血狂涌,吴震和孙兴霸同时抢出,与路环缠斗在一起,路环手下人人拼死阻挡,两人杀得兴起,招招均似是与敌偕亡的招数,见敌便杀,鲜血飞溅中,路环已经险象环生。 “嗖!”一支长箭飞出,正中路环的额头,路环大叫一声,仰面跌倒,两人同时回头,怒目而视前来“横刀夺爱”的人。 文魁抚弓长笑道:“看来这头汤,还是文某人啖到了!”说完不理会两人,飞快的抢到路环身边,错身而过,顺手将路环的人头拧了下来,跳上船舷之上,狂声呼喊道:“陆环在此!扬州诸将还不束手就擒?” 船上响起琅琊战士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一时天摇地动。 【235】楼船下扬州 路环的人头落地,将扬州士兵们最后一点士气完全击溃,他们开始忘乎所以的逃命,长河落日圆,夕阳余晖缓缓的散落在江面之上,将原本就已经赤红的江水照的更加触目惊心,在江面上,扬州的战士则要比在平常野战上倒霉得多,下面全都是滚滚的江水,跳下去即便不被江水冲走,恐怕也会被流矢击中,但是比起在船上的必死无疑相比,这唯一一条逃命的方法,成为了他们争先恐后效仿的对象,扬州兵将们丧魂失魄,勇气全失,而凶猛如虎的琅琊士兵让他们心里叫苦不已,不敢恋战,仓皇夺路逃命。白羽指挥着将士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杀得长江上面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大片大片地跪下磕头求饶。 战局已定。 白羽顾不得收拾残局,便全军一鼓作气冲杀上路环的水寨之上,此时水寨中镇守的副将们早已得到路环战败的消息,哪有心思恋战,纷纷带领着本部人马离开,即便是有几个悍勇的将领依然指挥着抵挡,但是在士气如虹的青州战士们,他们根本形成不了任何有效的阻击,当太阳完全落入西边的江面之下时候,白羽等人终于攻克了路环把手的扬州水寨。 这一战从早晨清晨一直战斗到傍晚,双方整整在江面上争斗了一天。 留下数以万计的尸体成片成片的漂浮在江面之上,据说此战让长江江水三月泛红,数年之后,依然在江边可见战死于此的士兵的尸骸。 可见这场战斗的惨烈。 华灯初上,此时整个水寨之中已经插上了白羽的大旗,所有的一切军饷物资均在白羽的掌控之中,白羽派人点齐库房,不仅找回了路环还来不及运回扬州城的三万斤海盐,更是找到了无数的兵马器械,全军自是各自欢喜,白羽也不吝啬,大赏三军,自然是人人高兴,欢呼鼓舞,将士效命,白羽一股做气,第二日起兵连下了扬州十余州县,沿途上皆是白羽大旗飘扬,所到之处秋毫无犯,显示着白羽森严的军纪。 士兵们从军打仗,能够拿到手的赏银虽然丰厚,但是与攻城之后所得利益却是相隔甚远,若是一个军队军纪极严格,但是一根弓弦绷得太紧,便会有断裂的危险,一些比较暴烈的将领就会将这股压力转嫁到攻下的城池百姓的身上,纵容战士们抢劫,甚至屠城。 屠城在古代战争中是普遍现象,并不只是性格残暴的人物及其军队才会屠城,任何人进行战争,都会把屠城作为一种必不可少的军事手段加以利用。之所以如此,一是可以达到恐吓对方的目的,欲使他们不敢抵抗或放弃抵抗,而更重要的是使对方通过屠城和掠夺财产以获得物质利益,作为一种对战士的变相犒赏和福利,同时可以对付军队因为长途跋涉产生的粮草不济危险,以战养战,还能缓解经过惨烈斗争后紧绷的神经。实在是一举多得。 特别是在起义军中,甚至将屠城当作了战后的必要手段,当年杨开攻下琅琊之后便首先想到的便是屠城,也并非是一时兴起。 既要战士们保持高昂的战斗力,又要压制住战士们内心原始的兽性,这对一个主将来说,不仅仅考验的是他个人的道德素养,更多的他对整支军队的掌控力。 但是白羽也深知,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因为自己靠着崇高的个人崇拜和森严的军纪在勉力维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状态并不能永远维持下去,跟着白羽从琅琊出来的老人还勉强可以,但是青州新部就已经军中多有怨言,特别是战功彪炳的大将吴震,反抗尤为激烈。 此时若是处罚吴震以儆效尤的话,不仅不能收到严肃军纪之效,反而会因此让士兵们反感,军中原本便是格格不入,青州与琅琊的矛盾随着原本一致对外的扬州战争暂且转移,高歌猛进的战斗也让战士们暂且忽略了内斗,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胜利的基础上,只要一败,白羽的信任危机便会出现,百战百胜的形象也将土崩瓦解,后果简直不可预知。 白羽与军队的联系有着一种微妙的脆弱,只要战败,白羽亲手建立起来的战争机器就会不攻自破,轰然倒塌。 张善麟看准了这一点。 所以他将优势兵力全部集中在了石头城,其余的州县几乎全部放弃了,只要守住这通往自己心脏的这座城市,在石头城上给于白羽迎头痛击,白羽必败无疑,收复失去的州县不过眨眼之间。 深夜,星星点点的篝火点亮了整个白羽的大营,每一堆的篝火旁边都有着无数闪动的人影,或在磨刀霍霍,或在高谈阔论,或在炫耀着自己缴获的武器,整个大营看上去充满了斗志,喧哗的吼叫声,兵器碰撞时产生的特有的声音,军队高唱凯歌之声,都传进了白羽的耳朵,刚刚巡视完毕的白羽坐在中军帐中,对于士兵来说,这是战后最轻松的时刻,而对于主将们来说,则是他们一天之中最繁忙的时刻。 白羽面色沉重,呆呆的凝视着跳动的灯火,沉声道:“大家觉得怎么办,据探骑来报,在石头城中已经集结了三万中军,且都是张善麟能征惯战的精锐之师,而且据说从各地源源不断的兵马正在向石头城中进发,我们此次出征,虽然号称十万,但是我们自己心中清楚,其实根本不足七万,经过了长江之战,我们已经损失了一万人马而且在这六万人中,有很大一部分还是新募的兵将,除去后勤杂物等人手,真正能够起到战争作用的不过五万人马,在人数上我们不占任何优势。” “石头城乃是天下少有的坚城,比之青州城不知道强上都少,镇守石头城的又是张善麟最为倚重的大将祖净寿,此人性格沉稳,乃是天下有名的防守大师,接下来的这一战,我们确实困难重重。” “管他娘的,白大人只管给我一万人马,我去石头城下走走,管他祖净寿还是孙净寿,老子一并擒下,送与大人帐前。”吴震大声嚷嚷道。 “休得胡言乱语!”徐忠喝住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娘舅,生怕他被白羽拿去做了炮灰。 吴震不明徐忠的苦心,兀自不服的大声嚷嚷,徐忠不理这个浑人,回首对白羽道:“我们劳师远征,若是要与敌方长时间缠斗恐怕在后勤补给上会不足,石头城并不是一个孤城,在他身后有张善麟源源不断的支持若是我们走林弘毅围困襄阳的法子,恐怕也只能步他的后尘,甚至更惨,为今之计我认为应当将祖净寿的主力从石头城中诱骗出来,在城外野战中与他一决雌雄,速战速决。” 几位军事大家听得一起点头,徐忠的观点于他们不谋而合,文魁忍不住皱眉道:“祖净寿并非轻举妄动之人,将他的主力引出城,比之登天还难,若是他一味死守,坚守不出我们有何良策吗?” 众人均陷入苦思之中,出兵之际,众人已经将所有的后果全部想到,甚至连兵败之后的退军线路也有了安排,但是在战场上瞬息万变,很多事情不会按照他们事先写好的剧本上演,众人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帐外响起了战士们慷慨激昂的歌声,除了在长江遭遇到了敌人顽强的抵挡之外,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攻城拔寨的速度快得让这些士兵都有些反映不过来,胜兵必骄的铁律同样适合在白羽军中,好在他们还有几个头脑清醒的主事之人,如今在一片形势大好的情形下,却陷入了苦思之中。 善战者无赫赫战功,张善麟纵横天下数十载,尤其是易与之辈,白羽知道这场战役已经陷入了出兵到现在最危险的时段,但是所幸的是,若是能强攻下石头城,那么能够阻止他们夺取扬州的只有张善麟亲自坐镇的扬州城了。 白羽不答话,走出营帐中,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夜风抚来,吹动白羽的衣诀,众人默默地跟在白羽的身后,等着主帅做最后的抉择。 白羽伸手折断了身边的一棵枯枝,浑身弥漫着沉重的杀气,沉声道:“这是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只有一直前进,直到死,吴震何在?” 吴震抢出躬身道:“末将在。” “明日你点齐本部人马,由你负责强攻,无论如何你务必支撑一个时辰,直到你站死!这是死命令!” 吴震豪气干云大声道:“末将领命!” “文魁,明日由你做第二梯队,掩护吴震突击。” “兴霸,你待本部人马,听我号令,随时接应吴震,同样支持一个时辰,否则提头来见!” “杨开!吴奇!负责掩护孙兴霸攻城。其余将领各归其位听本帅号令,石头城不破,我觉不回师!” 众将领命。 【236】王气黯然收 延绵而上的山脉从长江斜插而上,如斧削刀劈般几乎与地面垂直,高大数千尺,单凭人类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攀岩而过,只有在山脉中间,犬齿交错这密密麻麻的城墙,黝黑的城墙里面每隔数丈都有高达百尺的烽火台,漆黑的墙壁平地而起,仿佛亘古就已经在那里,不知道吞噬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的鲜血。 而这里面便是石头城,让无数英雄扼腕叹息,铩羽而归的石头城。 祖净寿如标枪一般站立在城头之上,三缕长须迎着江风向后吹拂,他面容如铁,身型硬朗,相貌威严,有着为将者的气度和风采。 城头上所有的士兵都屏息等待着,前方即将到来的白羽大军。 带着春寒的风从江面掠过,卷起了漫天的灰尘。 灰尘的后面是无数的旌旗,和呼啸而来的青州敌军,祖净寿如枯木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道:“无论如何,守住石头城,便是成功,全军听令,做好攻击准备。” 一座高大百尺的烽火台上,浓烟冒起,在这围山而建的头上瞬间出现了无数的士兵,犄角城长五里、宽四里,是为了拱卫石头城而修建的一座卫城,城池顺着山坡而修建,高达百尺的城墙在两百多尺的山岗上显得气势凌人,高不可攀。城里拥有自己的水源,拥有充足的粮草储备,所以并不用担心敌人的长期包围。一条碎石子铺就的,顺着山岗蜿蜒而去的道路是进城的唯一通道,守住了这座天堑,便可以完全将敌人抵御在城门之外,石头城高枕无忧。 数十里的距离,转眼即到,白羽的战士们全部白盔白甲,如银色的洪涛一般滚滚向前,马蹄沉重,浓烟滚滚,由吴震带头的第一主战军如旋风一般出现在地平线上,在离城头还有五十里的地方,吴震的身形开始出现在在祖净寿的眼中,只见他浑身不着铠甲,催动着坐下的青骢马,一马当先如狼似虎地奔袭而来,经过了长江水战,吴震的威名已经在每个扬州战士中口口相传,特别是他那独特的兵器,成为在战中侥幸逃脱战士的噩梦。 再离卫城还有三百步距离的时候,吴震所带的骑兵顿时举起腾盾,开始迎接着城头上密密麻麻呼啸而至的箭羽。 “散!”吴震领头大喊一声,这五千骑兵顿时从中分开有两翼侧迂回而进,地上留下了宛如树林一般密密麻麻的箭羽,就在城楼上战士们换箭的当口,而这五千骑兵已经用了最小的代价靠近了城头。 “啪啪啪啪!”无数的带着铁钩一般的绳索已经勾搭在城墙之上,这又是出自王传志的设计,这种勾爪能够很轻易的刺穿无论多厚的城墙,轻易撑起数人的力量,让人能够如蜘蛛一般在墙头上攀岩。 乱箭飞下,无数战士们惨叫着翻下了城头,但是借助飞爪,众人能够若荡秋千一般在城头上左右晃动,从而避开了无数只必中之箭。 长达五里的卫城城墙成为了这些蜘蛛人的攀岩场所,他们显然经过了无数次的培训,这飞爪能应用自如,在城头上如履平地。身材矫健,所以伤亡并不算是很大。 但是城头之下还是丢下了一排排的尸体无论如何,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这时候在文魁的带领下,护卫队已经拍马赶到,这些无一不是军中的弓箭能手,在马上飞驰高速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开百担之弓,众人在城下驰骋,与城头上的扬州守兵互拼火力,一时间城头上的士兵们也死伤惨重。 吴震的攻坚部队依然不停向上,无数次的接近这城头,以生命的惨重代价,换取每一步前进。 轰隆隆,轰隆隆。马蹄声之中,白羽的重甲步兵带着攻城器械,在漫天尘土之中出现,为攻城部队注入了一剂强心剂。 白羽的帅旗出现,在一批白马之上,白羽左肩的女娲发出了清脆的鸣叫,盘旋三匝,消失在云层之中。 “慷慨而战,慷慨而死!”白羽大声喝道。 无数的攻城士兵大声吼道:“慷慨而战,慷慨而死!!” 战端一开,便立刻陷入了白热化,没有给双方丝毫预热的准备。 箭道,甲碎,血流,肉飞,人亡,在城头之下交织成一片修罗地狱般的场景,从主攻的将领到每一名小兵,都没有丝毫花俏的动作,干净利落,用最简单的方式,最省力的角度,收割着生命,攻坚战士们已经从一个小城墙的角落打开了缺口,无数的战士们蜂拥而至,企图占据这城池的一角,双方在这个寸许的地方展开了最惨烈的白刃战,源源不断的将兵力投入战场。 一个时辰过去了,顺利完成任务的吴震如骄傲的战士一般从战斗一线退了下来,满身的血污昭示着他的功绩,而接过他攻城人物的孙兴霸则在城楼上放肆咆哮,用手中的镔铁长棍硬生生的在只有五人宽的甬道之中杀开血路。 犄角城内积满了尸首,在尸首的堆叠上是两军不顾死亡的拼斗,四周都是敌人,没有面目的敌人,唯一区分的只有彼此的军服,上万人在拥挤的甬道中杀红了双眼,城下轰隆隆的蛤蟆车呼啸着撞向城门,城外是埋在厚厚防护下面的敢死部队。 一队杀光了,二队紧接着顶上,占领即将失去的阵地,两军交缠,死伤无数。 “大人,这样下去也只是徒劳,我们只有平添伤亡,不可能攻下卫城。”看前面交缠如此的战局,徐忠忧心忡忡地道。 “上。”白羽淡淡地道,“作为军人,站死是你的荣幸。” “是!”杨开和刘奇一拱手,带着本部人马冲入战场之中。 平日里的白羽,是何等的谦和有理,平易近人,可是一道战场,他的整个人气质就完全变化了,就如同一个杀红了双眼的赌徒,不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亮出,绝不肯善罢甘休。 徐忠一次一次的尝试着了解这个顶头上司,时日久了,白羽还是那个白羽,但是却越来越让他难以琢磨,也许白羽就属于在天才和疯子之间只有一线之隔的那种人,疯狂时可以做出所有人难以预计的事情。 【237】铁锁沉江底 战场鏖战,不知不觉的已经日已过午,白羽依靠着决死不退的精神,派遣了一队又一队的敢死队伍,堪堪在卫城之上站稳了脚跟,与敌人在进城的唯一甬道上展开着惨烈的,避无可避的厮杀。 “轰”卫城城门终于被白羽攻破,白羽一震手中的长刀,大声喝道:“所有青州的男儿们,随我杀入城去。” 呼啸着,白羽带领着所有军马奔杀入城。 扬州的偏将陈思倒吸了一口凉气,自从他从军二十年跟在祖净寿的身边南征北讨,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悍不畏死的队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不顾一切的主将。 再下去,即使白羽攻下了石头城的卫城,取得的损失也是难以估量的,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他看着眼前的修罗战场,右眼忍不住的不停地跳动,喃喃自语道:“疯了,这白羽疯了。” “退兵吧。”祖净寿淡淡地道,眼中一如一汪清泉一般不带丝毫的涟漪。 “可是……”陈思不由得劝道。 “白羽疯了,难道我们也要跟着他一起疯吗?”祖净寿淡淡地道,“攻城之将在于快,守城之将在于稳,现在拼下去只有徒增伤亡,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这座卫城付出这么多。” “但是……” “你觉得依着白羽这么猛攻,我们还能守住多久?”祖净寿看了副将陈思一眼,淡淡地道。 陈思还待进言,祖净寿手一摆,道:“执行吧。” “是。”陈思在祖净寿坐下这么多年,哪有不知道祖净寿的脾气的道理,他决定了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能改变的,只有绝对的服从。 陈思退下之后,鸣金收兵的之声传遍了整个卫城,所有青州战士们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而祖净寿一方则败而不乱,有条不紊的进入了石头城中。经过了半日的鏖战,白羽已经用几乎三倍于敌人的伤亡拿下了卫城。 而石头城却依然坚不可摧,遥遥的屹立在白羽的面前,似乎是白羽进兵的道路上,一座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一般。 这一切只是开始…… 双方打扫战场,整顿兵马,所有的尸体此时已经顾不上掩埋和焚烧,全部扔进了滚滚的长江之中,在围山而建的卫城之中全部布满了白羽一方疲惫的战士,他们三三两两的坐在城头之上,清点着战利品,而随军的文官则一一询问战士们,一人手拿红本,将他们的功绩在功劳簿上重重的添上了一笔。而另外一个则漫不经心的在花名册上勾着战士的名字,每一笔,则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失。 所有人的面容都不悲不喜,木然地坐在那里,似乎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只希望能够快速的恢复精力,好精神抖擞的投入到明天的战争中,如若不然,明天,在花名册上勾去的则会是自己的名字。 白羽在烽火台上搭起了临时的作战指挥部,高级将领们此时也不顾的身份地位,席地而坐,也不顾满屋子的血腥和汗臭,侃侃而谈,白羽则站在站在窗边,凝视着远方长江上,随着江水飘下的,密密麻麻的尸体。 “娘的,我不管,我今天第一个发起的冲锋,我的兄弟们今天可是送了两千条命,这卫城是我兄弟们用尸体搭建起来的,我不管,我要人,白大人我要三千人补充给我。” “你的兄弟死了不少,难道我的就好吗,我也是死了将近一般的弟兄,你他妈想从老子这里拉人,告诉你吴震,人没有老子孙兴霸命有一条。”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你们部下伤亡惨重,难道我这边就好多少,大家一人退一步吧。” “文将军,你手下人多,你给我五千人怎么样,呵呵。”吴震腆着脸问道。 文魁吓了一跳,大声道:“五千?你怎么不去抢啊?没有。 吴震还不甘心道:“五百吧,我就要五百。文将军你财大气粗,就再给我五百人。” “去。没有。我还没有问你要人呢。” 五十总行了吧。”吴震哭丧着脸道,“我就要五十人。我手下的兄弟真的都没多少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滚。没闲工夫跟你磨,要人问白大人要去。” “大人……大人?”吴震试探着道,“大人,您在……” “哦。”白羽这才从失神中醒了过来,转过头来,看着这些浑身血污的将领们,请了清嗓子,道:“今天大家辛苦了。” “大人,给我三千人吧,不然我手下的兄弟们都要死绝了。”吴震的老脸拉的拉长,差点带着哭腔道。 “羽哥,我们吴震那么贪心,你给我一千人,补充下兵马,行不。” “我不要人,你给我三千捆箭就成,老白,你不会让我的手下用树枝去打仗吧。”文魁这厮也经不住损耗,开口道。 “还有我。” “还有我!!我也要……”诸位将领纷纷举手,唯恐落后。 “没有。”白羽一口回绝,冷冷地道,“要粮草、要兵器,去,问他们要去,只要攻下了石头城,你们要什么都有,但是你们现在问我要,对不起,一个子都没有。” “嗷呜!!”吴震陷入了绝境,绝望的吼道。 “不过,”白羽清了清嗓子,低声地道,“冯军师已经在琅琊和青州城等地新募了两万将士,在三日之后即刻抵达,我们到时候可以水陆并进,一举拿下石头城!” 一听说有了援军,众将同时精神一振,白羽接着道:“诸位今天作战辛苦,就早日歇息去吧,传我将领,全军整顿三日,三日后进军石头城!” 诸人这才退却,回到本部之后,吴震把胸一挺大声道:“兄弟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很快丰大人便会派五万援军前来支援,我们只要挺过这几天,攻下石头城之后,大家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 诸人欢呼雀跃。很快援军的消息便在军营中传开了。 “听说丰大人很快就会集结十万精兵,到时候我们兵合一路就可以很快攻下石头城了。” “啊,二十万兵马,这么多,那这石头城不是不是指日可待了,我看我们最多五天就能攻下。” “最多三天,你想想啊,四十万兵马,不是盖的把,一人吐一口唾沫也能把石头城淹了,到时候我还真要进去看看,听说这南方的妹子,那个就是嫩啊。” “不可能吧,八十万,我们哪有那么多兵马,难道不成是问龙步飞借的?有这么多人早说嘛,白大人太不厚道了,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 “大人!”徐忠待众人全部退却了之后,依然留在原地,躬身问道,“请恕下官斗胆,其实我们早已经没有一兵一卒的援军了对不对。” 白羽苦笑道:“你是青州之主,青州兵马的状况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们所有的兵马都在这里了。” “那下官不明白了。” 白羽望着河边熙熙攘攘的尸体,淡淡地道:“同样一根筷子,你也许折得断,也许折不断,但是有人告诉你,这根筷子有树那么粗,你也许永远就折不断了,但是如果别人告诉你,他只有牙签这么细的话,你就可以轻易折断了。” “属下明白了。” “大人,”徐忠还是忍不住了,躬身道:“今天我们几乎损失了将近一万人马了。” 白羽点头道:“我知道。” “可是大人……”徐忠欲言又止,白羽淡淡地道:“但说无妨。” 徐忠小心翼翼地道:“那大人觉得,这场仗,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白羽抬头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徐忠,轻声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觉得,大人,我们其实完全可以退守青州以求自保,现在我们实力上跟张善麟存在的确是有不可弥补的差距,若是我们战败,那么就一无所有了,今天虽然我们攻下了卫城,但是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大人觉得这场两败俱伤的战斗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为什么不呢?”白羽双目中闪过一丝精芒,道,“天下大乱,这些人,便不可能在是在田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他们迟早要有一天参加到天下大乱的争霸中来,即使没有我白羽,他们一样会死,会在其他的将领中死去,打仗,不可能不死人,我也不怕死人,我怕的是,就是死了人,却是无意义的死去,他们,跟着我,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再受战火的蹂躏,保证自己的儿子不会和自己一样,继续接过他们的枪,我白羽所要的是天下大治,而只有破而后立,大乱之后方有大治,我想做的事,就是希望这场大乱早点结束,而大治早点到来罢了。” 徐忠点了点头,这是白羽第一次对徐忠阐述他的观点,徐忠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这少年还有这般高远的志向,不由得心存敬意,顿时心中涌起无限的豪情,大声道:“能够和白大人并肩作战,是徐忠的荣幸,徐忠愿意以生命,捍卫白大人,和白大人一起开创太平盛世。” 白羽点了点头,道:“时事多艰,愿诸君与我一起努力。” 【238】阵前叫骂 三天的休整,让白羽的部队宛如重新充电之后,充满了力量,特别是援军即将到达的神经,刺激着每一个战士的求战欲望,曾经坚不可摧的石头城,在战士们的眼中似乎也不在那么让他们高山仰止。 白羽的部队出现在了城下之后,也不多说话,开始便是一阵猛烈的冲锋,但是此时的石头城早有准备,再加上当时白羽的铁锁勾城攀岩已经曝光,祖净寿不是傻子,这三天的时间早已经想好了绝对的准备准备之策,而且这石头城的城墙乃是小小的卫城所能比拟,白羽扔下了数百具尸体之后,实在是无奈,只得鸣金收兵。 一连几天,白羽的军队皆是如此,根本对石头城够不上任何的威胁,石头城的守军可以轻而易举的打退白羽的进攻,让白羽徒增伤亡,白羽却依然孜孜不倦的让手下人强攻石头城,这等愚笨的战术都让祖净寿大摇其头。 “攻城在于以雷霆之怒抢占先机,这白羽若是如攻打卫城一般全军出动,可能尚有可能,但是若是这样,徒增伤亡而攻无寸进,我当时还以为白羽是一个军事大家,没有想到,居然和一般的蠢蛋没有什么区别。” “黔驴技穷,无奈之举罢了。”手下的诸将一齐响应,哄笑之声响起。皆对白羽采取了无穷的鄙视之心。 石头城坚如磐石,岂是谁都能攻打下来的,不然如何对得起:石头城三字,白羽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不管这么样。”祖净寿微笑道,“我们只要做好我们的防守就成,只要能将白羽困在石头城下,秋季一过,天气定然炎热,他就算是不想退兵可能也会徒叹奈何了,到时候我们再沿途掩杀,这白羽便必败无疑。” “我让这石头城,成为白羽的华容道!”祖净寿大声道,“诸将听命,没我的允许,谁人都不准擅自出城迎战,违令者斩!” 众人一齐听命。 隔了几日,白羽或是攻得凶了,一日不如一日,而祖净寿防守起来,更是稀疏平常的紧,两军开始在城楼之下交缠,扔下了无辜死亡的尸体之后,各自退兵散去,这种现象,便是祖净寿所乐于看到的,只要将白羽陷入到功不能胜,退不能守的境地,离白羽败亡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两军在城下相互纠缠了将近一个月,白羽的阵营中明显开始出现焦躁的情绪,不少探子汇报石头城,白羽的军中已经开始出现了逃兵,带着从沿途夺回来的财物,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返回青州,白羽已经派出了大量军马对这些人进行拦截,逮到一个便杀一个,毫不客气。 这天,白羽居然停止了攻城,派上几个面黄肌瘦的人物上前,祖净寿大惑不解,亲自登上城楼,看白羽搞什么鬼。 “上面的人给我听着……”下面的人张开嘴便骂了起来,楼上的人轰然大笑,这看来白羽当真黔驴技穷了,无计可施,居然派人骂城起来。 骂城可是一个技术活,不仅嗓门要大,而且要骂得狠,句句要点中对方的要害,最主要的,是要会说当地的方言,不然任你骂了一天一夜,对方听不懂,也是徒然的。 这几名骂城的战士,显然深暗此道,骂的不仅而且狠,连祖净寿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进去,开始这城上的战士们还只是当作玩笑,随着这些人越来越毒,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一人飞快的冲上城头,大声喝道:“骂你奶奶啊,要骂去阴间骂!”说完手中弓箭脱手,正中一人胸膛,那人应声下马,引来了城楼上战士的阵阵哄笑,这人意得志满,站在城楼之上频频挥手,接受众人的掌声。 没等他下城,忽然城下一箭射出,那人直接从城楼上摔了下来,这次赢得的就是城下战士的一片叫好,众人猜都不用猜,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能够用强弓射杀城楼上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琅琊神箭手——文魁。 城楼上的战士们吞了吞舌头,再也不敢这般大意,纷纷将头藏在城垛之下,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文魁结果了性命。 城下骂城再继续,一连数十天,天天如此,而这些骂城的人果然都是经过了特殊训练的人才,骂人从来不带重样,污言秽语方言俚语一齐出来,让城楼上的战士们火冒三丈,纷纷忍不住的想要出城请战。 而对于这些求战的请求,祖净寿只有两个字:“免战。” 想用计赚我出城,白羽你还太嫩了,我祖净寿岂能中了你的奸计,只是从以往的战斗战报中来看,白羽应该是一个智计百出,用兵如神的将领,怎么可能会变得如此愚钝呢? 是了,自己坚守不出,对方便如手抓乌龟一般无从下手,即便是孙武复生,又能拿我石头城怎么办?白羽此举也算是无奈之后,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祖净寿释然了,依然严厉各部,绝不出战。 转眼便到了雨季,雨水一连数日不绝,长江水涨船高,浑浊的江水让长江天堑变得更加的恐怖。白羽军中驻扎在卫城之中,虽然在卫城里面有着完备的排水设施,但是奈何白羽军中是在人数太多,所带的军资物品不免挤占了一些排水道管,屯驻在高处的部队还好一点,但是在低处的此时已经水漫金山,叫苦连天了。 白羽的部队已经陷入了进入扬州后,最痛苦的一段时间中。 与白羽陷入僵局不同的是龙步飞的铁骑, 多月来,龙步飞不愧是当今的风头最盛的战神,率领着龙骧虎骑纵横捭阖,所向披靡,甚至有一日攻取数州县的战绩,在官方军队中,几乎无人能够抵挡。 由于龙步飞为了战略需要,所攻下的州县根本就不派人把手,但是又不能等自己攻占之后重新被对方夺走,龙步飞采取了最为野蛮粗暴的屠城,没过一处便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留,让各地州县人心惶惶,只要听闻龙步飞部到,所有百姓便举家逃往,一路上全是长长的逃难队伍,苦不堪言,在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挡,龙步飞已经抵达了进入京都的最后一处防线,太行关口下。 【239】一片降幡出石头 终于,白羽再也按捺不住了,这天清晨,当所有守城将士一觉醒来,却再也没有发现骂城的士兵,取而代之的是白羽看不到尽头的攻城队伍,正以席卷天下的威势,逼近城墙。 白羽终于开始动用了主力攻城了。 所有的城楼上的战士们奔走呼喊,尽管这些日子,白羽攻城懈怠,但是在祖净寿的严令之下,没有一个人战士敢丝毫放松警惕,守城战士们睡不卸甲,枕戈待旦,白羽攻城军一道,立刻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得到消息的祖净寿第一时间来到了城楼之上,看着城下如海水一般蔓延而来的战士们,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白羽终于动真格的了,这场战斗,开始有点意思了。” 下令全军守城。做好攻击准备,给白羽迎头痛击,让他有去无回。 一场大决战,已经不可避免。 白羽开始在城下布兵结阵,嘹亮劲急的号角从四面八方吹响,雪白的战旗战甲,如遍整个城下矿业,似怒海狂涛,直朝这个城池飞快的额涌了上来,早已经歇息休养的多日扬州大军,也是立刻行动。攀上城楼,拔刀抽剑,步兵起身,竖盾挺矛,弓弩手擎弓拔箭,投石手装弹待发! 白羽的部队越来越近了,四面八方传来他们战士们进攻的号角声,的怪叫声、战马凄厉的嘶鸣声,尘烟扬起在城楼之下,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白羽终于下达了进攻的总命令,看来今日便是这决战之日了。 近了,近了,守城将士们屏住呼吸,静待这白羽的进攻。 攻城的第一波骑兵飞快的靠近城池,一入射程便遇到对方弓箭手的顽强阻击,大大小小的燃火石块、巨弩、火箭、标枪、手斧如雨一般向城下招呼下来,第一波的战士的任务就是送死,以无数战士的生命,无限拉近攻城双方的距离, 紧接着,后面的后续队伍,步兵重甲而来,各种攻城器械纷至沓来,双方在石头城下开始了惨烈的交锋。 城下的投石机和弓箭几乎不停歇的往城内猛砸,每一名战士在射完手中最后一支箭之前都不会有丝毫的喘息,城楼上无数的箭塔被砸破,在城楼上扬起数十丈的尘土,数十架云梯被搭在城楼之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攻城的战士们,护城河此时也已经失去了作用,因为很快就被堆积如山的尸体填满,即便是如此代价之高的攻城,但是主动一方始终掌握在守城战将的一方,祖净寿指挥着城中的军队打退着敌人一波又一波的猛攻,在每一寸城墙上与敌人展开了寸土不让的战斗,攻城的战将连番而上,从吴震、吴奇、孙兴霸、杨开、文魁,诸位大将轮番上场,但是却始终突破不了石头城坚如磐石一般的防守,守城战士们一次又一次打退了攻城战士的进攻,而骸骨、兵刃、血迹却布满了石头城的每一各角落。 当然为了守住城池,祖净寿同样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不知不觉的已经日薄西山了,看着依然在城楼上坚挺的祖净寿,白羽的嘴角泛出了一丝冷笑,淡淡地道:“时候差不多了,开始吧!” “是!”站在身边的一名裨将领命而去。 忽然,城楼上陡然一声巨响,整个城楼几乎都震了三震,祖净寿大惊失色,连忙派人去查探。 “不好,”查探归来的战士们大声禀告道,“大人,白羽那小子已经挖通了地道,现在敌军已经攻入城中来了。” 原来,白羽这些日子虽然看似懈怠,但是手下的功夫却丝毫没有放松,他知道,石头城坚不可摧,即便是百万大军也不见得能够打下来,所以便听从了手下王船只的额建议,从山中间开始挖潜了数十条地道,直接通往城中。 王传志掌握着卓越的地道挖掘技术水平,在他的带领下,一批战士们开始从山中挖掘,潜入地下,一路穿过山峰的底部,直达石头城的城中。 这山峰曲折,而且在地底下有着无数条的地下河水,一不小心便可能导致江水倒灌,全部士兵死绝于此,所以在石头城攻城历史中,这地道挖掘,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历来没有人想过这种方法,当然守城的战士们也就忽略了地下的安全。 但是王传志却是其中的大家,它不仅能够避开了地下河水,而且不管长度,还是宽度是一般地道的几倍,也更深更宽,可容下更多的战士,其上方还有一些非常隐蔽的通气小孔,令地道里的人不会窒息而亡。这些日子白羽看似每日懈怠,其实在地下的工作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四个这些日子不懈努力,在王传志的带领下,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终于得以圆满完工。 这支 这支奇兵进入地道后,便在其中等待,直到今天,白羽发动了全力的猛攻,所有守城将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守城上面,他们利用城外吵杂的掩护,一举挖通了地道,抵达了地面之上。 没有人会想到,在地下还隐藏着这么一支要人命的队伍! 这只奇兵的从天而降,显然让守城的将士们措手不及,他们和攻城部队里应外合,源源不断的兵源从城外输送了进来,白羽配合城内的攻击,全军出动,终于在战场中掌握了绝对的主动,很快在里面战士的配合下,白羽攻下了城门,士兵们如潮水一般涌进城中。 战士入城,整个战局立刻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城池一破,巷战变成了白羽对扬州士兵的屠杀之战,杀红了眼的战士们,纷纷抢出,势必要将这些日子憋在心中的苦闷一齐发泄。 白羽趁热打铁,其他部队相继进入石头城,一条条接道,一座座民宅,不断的落入了白羽的掌控之中,尽管祖净寿还在率领己方人马拼死抵挡,但是这石头城的陷落,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终于,在掌灯十分,白羽的进攻队伍已经抵达了城市的核心部位,将军府,而守府的战士们早已经望风而逃,只剩下祖净寿还带着区区一百人把守着府门,抵御着白羽战士们一拨又一拨的进攻。 忽然,进攻队伍出现了一片吵杂,白羽带领着数位将军排众而出,白羽一身白衣白甲,骑在马上,身边拥立这孙兴霸等无敌猛将,各个彪悍非常,目视着正在拼死抵挡的祖净寿。 祖净寿浑身鲜血淋漓,但是却彪悍如虎,手中大刀上下翻飞,砍杀着一个又一个上前来的琅琊勇士,看得白羽都不禁心折,暗自道:“果真不愧为张善麟手下两大猛将之一。” 白羽大声喝道;“将军,石头城一破,为何将军还要做无谓的抵挡,不如将军放下兵器,前来投我,我保证对将军以礼代之,过去之事过往不不究。” 祖净寿双目赤红,看着白羽大声道:“白羽,我今日败于你手自然是无话可说,但是今日只要祖某还有三口气在,便绝不容许你踏入此处半步。” 白羽摇了摇头,道:“将军,我惜你是条人才,才对你以礼相待,为何你却执意如此呢?” 祖净寿仰天长笑道:“战士马革裹尸,何等快意,白羽你若是条真汉子,便与祖某大战三百回合,看到底鹿死谁手!” 左右纷纷出言喝道:“祖净寿,你是什么东西,还想让大人亲自动手,你也配吗?” 祖净寿怒目圆瞪大声道:“怎么!白羽你不敢吗?” 白羽下马,左右连忙阻止,孙兴霸上前半步道:“羽哥,我来吧。” “不,”白羽摇了摇头,道:“我来!” 说完上前半步,大声道:“白某领教祖大人的高招!” 祖净寿狞声道:“白羽,你这才算个人物,好,好好!”说完,手中的长刀一挥,便只取白羽,众人虽然对白羽极为有信心,但是这祖净寿也是天下有数的战将,不禁为白羽捏了一把冷汗。 祖净寿一身武功皆是在战场上反复锤炼,大开大合与孙兴霸等人相似,但是论及单兵相斗,却哪里是白羽的对手,白羽身法灵动,前后左右不断穿插,诸人看得屏息凝神,看着两位主将性命相搏。 忽然白羽手中一动,身形没有丝毫变化一般,直接穿过了祖净寿的刀势之中,用手轻轻地在祖净寿的身上一按,祖净寿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接扑跌而去。 “残光!”识货的诸人心中同时一动,他们终于见识到了白羽传说中神乎其技般的残光了。 祖净寿乃是张善麟帐下有数的猛将之一,即便是孙兴霸、吴震之辈与之相比也不过在伯仲之间,虽然白羽依仗着身形灵动占尽优势,但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败退祖净寿,可见白羽现在的修为,已经大大的超过了孙兴霸等人,在白虎节堂的诸位中独占鳌头。 文魁等人心中暗暗思附:看来从今以后,更要勤学苦练,才能让自己不被白羽抛得更远了。 几名战士一齐抢出,将祖净寿绑了。 【240】劝进 祖净寿还在挣扎,白羽双目射出寒光,大声道:“你降不降!” “呸!”祖净寿大声道,“凭你这种草莽贼逆也要本帅降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帅,否则来日本帅再提十万兵马,定然还要来取你的狗命!” 白羽大声道:“既然如此,来人给我砍了,将头挑于城墙之上!” “白少,这祖净寿乃是难得的将才,你不是一向惜才如命吗?为何?” 白羽淡淡地道:“一个真正有名节有原则的将军,是不可能轻易降伏二主的,祖净寿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无论我们怎么苦劝都是没有用的,他只有站死沙场,才能随他心愿,作为他的敌人,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我对他的尊敬之情。” 众人推搡着依然嘴里面骂个不停的祖净寿出去,不一会儿祖净寿那颗双目圆瞪的头颅已经挑在了城门之上。 众人进城,白羽一边整顿军马,清理户册,一般安抚人心,平定叛乱,一直忙到三日之后,才稍稍完毕。 石头城一破,扬州门户大开,整个扬州只有一座孤城还在坚守,平定扬州的日子在众将的眼中已经指日可待了,白羽初春发兵扬州,三月之内攻城略地,速度快得让人乍舌,而如今扬州门户石头城已在其掌握,天下不禁再次震动,开始重新评估白羽的实力,白羽南下,龙步飞北上,这两个绝代双骄用自己军事奇才书写着一个又一个的军事神话,大显如今如汪洋中的一叶小舟一般,风雨飘摇,随时可能倾覆。 三日后,诸将在扬州原本属于祖净寿的府邸中集齐,召开着针对扬州进军的下一步军事计划。 白羽端坐原本属于祖净寿的大位之上,经过了石头城一战,白羽从石头城守城士兵中选编了两万人精兵充塞己方军马,此时白羽军容鼎盛,良才聚集,除了镇守琅琊的丰无咎和李随云、赵翼、齐昭南之外,诸位将领一起俱在,整个大厅之中被挤得满满登登的。 日常军事意毕,白羽正待退帐,忽然众人神色古怪,一齐看向徐忠,徐忠轻轻咳嗽一声,道:“主公,吾等有事启奏。” “哦,”白羽站起来又坐了下去,徐忠称呼上的变化让他心中不禁一紧张,再一看众人的眼色,都异常严肃,必然知道有大事发生,淡淡地道:“徐公但说无妨。” 徐忠正了正嗓子,从怀中拿出一张早就拟好的折子,摊开之后,看了诸位将军一眼,诸人皆目视徐忠,徐忠这才一顿衣襟,朗声道:“臣,徐忠、文魁、孙兴霸、诸位顿首,死罪死罪……” “啪!”白羽猛地一拍桌子,环顾众位,道:“是谁的注意?” 诸人顿时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出声,白羽目光中寒意森森地道:“徐忠,难道你要陷我与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徐忠吓得连忙跪了下来,连连叩头,不敢抬眼看白羽。 白羽一看坐下诸将,淡淡地道:“这也是你们的注意吗?” 诸人都吓得一齐跪在地上,就连平日里从不跪拜的文魁等人都一齐跪下,不敢多言。 白羽冷笑道:“你们连劝进表章都拟好了,难道你们当真以为你们现在翅膀都硬了,天下无敌了吗?还是想让将我白羽放在火上去烤?” 诸人何曾见过白羽发这么大的脾气,顿时一时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最后还是秦玉忍不住了道:“羽哥,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你看龙老大不也称青帝了吗?我们坐拥青州,现在兵马又拿下了扬州,论声势,论人马我们什么时候比龙老大差几分,要是着龙老大当真打下了京都,到时候我们气势上就弱了很多,怎么再跟他争夺天下啊。” “胡闹!”白羽气的脸色发青,将桌上的战表一甩倒地,腾地站了起来,厉声道:“此事休得再提,若是再有人提及,绝不轻饶!” 说完怒气冲冲地进去了,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将领们。 “我就说嘛!”秦玉泄气道,“怎么也要先跟羽哥打个招呼,现在好了,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好吧,都散了吧,散了吧。” 文魁站了起来,悠然道:“我看未必,羽少是在跟我们玩文字游戏呢?” 众人一头雾水,秦玉嚷道:“文魁,怎么说呢,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徐忠这时候也站了起来,会意道:“文兄所言极是,看来白大人也是再等啊。” “你们说的什么,没有见羽哥刚才发那么大的脾气吗?你们还去劝当真不要命了吗”孙兴霸呻吟道,以后这种事情不要找老子了,老子只知道上场打仗,这些你们文官玩的文字游戏搞的我头都大了。” 文魁神秘一笑,道:“你们听羽哥刚才最后说的什么吗?” “还有什么,都说绝不轻饶了,你们还去啊,你们没有看见刚才羽哥那张脸,阴得都快要下雨了,我可赶再去触羽哥的霉头了,羽哥的性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好的时候对谁都好,但是当真发起狠来,说的话那就是一口唾沫一个坑,到时候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了。”秦玉哭丧着脸道。 文魁对徐忠点了点头道:“这个就是关键所在,羽哥是话中有话啊。” “怎么说?” “羽哥要是当真无心,定然是会说,若是有人再提起,便定斩不饶,现在却变成了‘决不轻饶’羽哥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诸人一齐会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徐忠续道:“但凡天子登基,那个不是三番五次的有下臣劝进,天子才‘勉为其难’地坐上明堂,我们才一次,白将军怎么可能轻易答应了,诸君还需继续努力啊。” 诸位顿时转忧为喜,秦玉腆着脸笑道:“要是羽哥当皇帝了,是不是也会赏我个大将军玩玩,嘿嘿。” “美了你了,我看给你做个弼马温还差不多。”孙兴霸笑着道。 “弼马温就弼马温,只要羽哥肯当皇帝,我什么官职都愿意做了。” 诸位商议了一会才各自散去,但是徐忠和文魁却没有,两人相互一点头,待众人散去之后,才偷偷地进入到白羽的房间中来。 “你们两!”白羽哭丧着脸,道,“这次玩的太大拉吧。” “老臣有罪,一切都是老臣的意思,几位将军只是附议老臣而已。”徐忠当下把所有责任都揽了下来,垂首道。 “徐公!”白羽拉长了声调,道,“你们就算要这么干,至少也要跟我通个气嘛,现在搞的…..唉,刚才白某势成骑虎,不得不多有得罪,你好不要往心里去啊。” 徐忠哪里敢怪罪白羽,低下头道:“老臣只是略尽本份而已。不敢怪罪大人。” “白少啊,我说啊,你也真是的,刚才真的把我们都吓到了,我们现在兵强马壮,声势正隆,正是正名的好机会,你怎么还…..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白羽正容道:“目前时机尚未成熟,我还不行。” “怎么没有,现在观天下之势,我们坐拥青州,扬州也只在反掌之间便可得到,天下九州我们已得其二,天下只见有几人能够有我们这般的声势,我看不出三年,天下将是我们、龙步飞、还有赫连成虎三足鼎立之势,余者皆不过是欺世盗名的小人罢了,何足惧哉。” “我觉得我们正是因为声威太隆了,也该是时候压一压,若是现在就称王称帝的话,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众矢之的又怎么样,你看龙步飞,襄阳之围一解便自称青帝,何等狂妄,现在又怎么样,还不是声威鼎盛,依照现在的情形,我看不出三月,龙步飞可有可能攻下京都,自立为帝,到时候我们声势声望比他就差了一大截了,不利于我们长远发展啊。” “文将军所言极是。”徐忠进言道,“若是将军现在肯自立为帝的话,那么我们青州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称号,不再是天下人人认为的草寇和乌合之众了,士气必然振奋,对于我们攻打扬州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白羽还待说,文魁截口道:“没有什么但是了,你想想,你手上掌握的可是传国玉玺,比龙步飞要名正言顺得多,只要我们用传国玉玺登高一呼,天下间谁人不影附云从,白少,你就不要在推辞了。” 白羽想了想,道:“称帝是万万不行的,因为时机还没有成熟,但是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称王,若是再进一步,我白羽万死不受。” 两人想了想,见白羽面色坚毅,看上去似乎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只好退而求其次,与白羽达成了协议称王协议。 十日之后,白羽数次数次推辞,甚至还严惩了出言激进的杨开等人,但是奈何众人苦苦哀求,只得勉为其难自称“琅琊王”大封手下诸将,青州军容鼎盛,将士卖命。整顿兵马,大军随时准备向着扬州的腹地心脏——张善麟坐镇的扬州城开拔。 【241】兵临太行 “老大,老大,最新战报,最新战报。”小刀一脸兴奋地进来了龙步飞的营帐之中,道,“石头城被拿下了?” “什么?”龙步飞扔下了手中的战报,从帅位上一跃而起,大声问道,“拿下了?石头城拿下了?” “是啊,这白羽真有两下子,”小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但是依然掩盖不住眼中欢喜的神情,道:“石头城乃是号称扬州的门户,又有张善麟的手下大将在那里坐镇,城池坚厚,无坚不摧,没有想到白羽这小子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被他攻下来了,而且主将祖净寿的人头都被挑在了城门之上——嘿,真厉害,这小子。” “不愧是白羽啊!”龙步飞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的计划也要提早了。现在石头城一破,扬州门户大开,白羽此时军队必然是气势如虹,以这种姿态,扬州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了,到时候白羽坐拥青州扬州两座大镇,天下间何人可曾与他匹敌?” “可不是,现在天下间都已经传遍了,白羽这小子在石头城已经接受了百官的劝进,自立为王了。好像叫什么琅琊王来着。” “琅琊王吗?”龙步飞若有所思的道,“到底还是不敢一竿子插到底啊,要么称帝,要么继续当响马,琅琊王,这是哪门子的意思啊。不管那小子怎么样,咱不能让他抢去了天下的风头不是,传我军令,全军准备随时进攻太行!” “可是”小刀皱眉道,“那个段誉城将军的兵马还在壶口迟迟没有打下来,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进军太行的吗?若是我们的单独行动是不是有点……” “有什么不好的。”龙步飞冷哼了一声,“程凌玉不过是一个老朽而已,有什么本事,在我龙骧虎骑的猛攻之下,这一路来他损失了多少的兵马了,连他自己的那点老本都填进去了,现在的太行不过只是一座空城而已,你当他多少的抵抗?就算有怎么了,天下间难道还有人能阻止我龙步飞的吗?” 小刀点头道:“那倒也是。只是…..” “没什么说的了,传令三军,三更造饭,五更拔寨,全军给我拿下太行!” “是!”小刀肃容道,然后紧接着将军令带下。 龙步飞一路上军功无数,但是和白羽想比,不过只是伯仲之间,自己的风头很大一部分被白羽掩盖了,所以不免心中生出了与白羽比试一番的心态,白羽南下,龙步飞北伐,暗自里相互都较着劲,现在白羽拿下了扬州的门户石头城,而自己还困在这小镇之中,怎么不让龙步飞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刀太行之上。 “拿下太行!”雄壮威武的号角传遍了整个龙骧虎骑大营,此次龙步飞亲自出战,郎风押左翼,小刀压右翼,铁首领押后,所有龙骧虎骑全军出动,裹挟着十万大军以席卷天下之势向着太行轰然进发,一路上攻城略地,百姓们奔向逃命,龙步飞只用了区区不到十五天的时间就已经兵临太行城下。 朝野震动,天下侧目,龙步飞的龙骧虎骑再一次将白羽攻下石头城的消息压了下去。 龙步飞豪情满怀,带着全部军马奔袭太行,而太行守军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中,所有人都几乎不相信,这个屡败屡战,在龙步飞手下吃了若干败仗的老之已矣的程凌玉能够把他带到胜利中来。 除了一直在旁默默支持他的海冬青,甚至海冬青也不清楚这场战役会不会胜利,他之所以选择无条件的相信程凌玉,完全是出自一个职业军人的专业素养。 军人是没有思想的,他们的天职只有服从。 哪怕是程凌玉下令,让海冬青单枪匹马的杀入龙步飞大帐之中,海冬青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军令高于山岳。 春雨依然经久不息的下着,在太行城头,当暮色降临的时候,龙步飞的玄铁骑兵终于出现在雨幕之中,森严的军阵、严格的纪律,尽管龙骧虎骑人数无算,但是却脚下的战马却踏出统一的步伐,轰隆隆的声音如铁锤一般砸在城头上的太行众将手中。 程凌玉站在城头之上,脸上喜忧不现,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龙骧虎骑,没有任何的表情。 一众跟随程凌玉征战多年老兵们拥簇在程凌玉的身边,他们知道,他们面临的将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战,同时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战。 哀伤的情绪蔓延在整个大营之中,甚至没有人能够相信,他们会获胜,会战胜所向无敌的龙骧虎骑。 而与这些战士们相反的是,在前方虎视眈眈的龙骧虎骑,他们眼中闪着激动地神情,那是噬血的神情,是对这座太行城一举拿下的渴望之情。 天空中乌云不断的聚合,将天空压得很低,狂啸的狂风席卷乌云吹过城头,像现在城下的战士一般,要将这太行城连根拔起, 程凌玉望着天空,喃喃地道:“若是老天佑我大显万世基业,就让雨在下得大点吧。” “大人,”龙步飞左侧的铁首领皱眉道:“这雨怎么越来越大了,看天色可能很可能还有暴雨,若是还一直不停息的话,对我们的攻城可能不利啊。” 龙步飞嘴角轻轻上扬,露出残忍的笑意:“那就让暴雨来临前,拿下这太行城吧!” 早已跃跃欲试的龙骧虎骑终于等来了主帅的命令,他们开始呼啸着向这城头上猛攻而上,等待了许久的时光,他们终于再一次迎来了饱饮鲜血的时光。 “千载之下,唯有龙骧!”龙步飞抽出手中的长剑,大声喝道,一马当先,从军中冲出,直接迎上了太行城! “千载之下,唯有龙骧!”所有人都抽出手中的兵刃,如剑林一般直刺向天空中,跟在主帅的身后,向着太行山催马向前。 天空中的乌云还在不断的聚合,滚滚的雷声闷响在天地之之间,仿佛为人类无休止的自相残杀感到悲哀。 【242】水淹太行 占据了太行城,则代表着京城的门户大开,这样的赌局,是双方都不能输掉的,龙步飞派领这一队队的攻城死士开展了不计代价的攻城,而城楼上的程凌玉此时也已经换了一个人似的,在太行城头坚守不退,一次次一次的打退着龙步飞疯狂的进攻,两只队伍在城门下开始纠结,护城河已经被鲜血染红,双方的各种攻城器械各逞奇谋,动用一切又一切的力量,不断打击着对方的士气,企图将对方一举击垮。 这是没有人性的战争,任何的同情和仁慈都只会是自己坟墓。 可以说,龙步飞此次攻城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费尽心思,志在必得。 攻城的号角在各个角落吹响,攻城的声音喊杀震天,到处都是城外飘扬的青帝的旗帜。 程凌玉面容依然冷峻,不断的向着身边的士兵们打着手势,传令兵声嘶力竭的将将军的命令传递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龙步飞开始将龙骧虎骑在北城集结,一次一次的冲击着北城的防守,北城的守兵已经不堪重负了,不断的向着程凌玉请求支援而得到的答复只有,已经无援,战死吧。 战争从傍晚开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黎明,双方无数次的在城外进行着拉锯般的攻城战,终于,早已不堪重负的北城终于被龙骧虎骑冲开城门,龙步飞一马当先,首先砍杀了上来阻挡的北城守城的军官,跃马长嘶,冲进了太行城中。 龙骧虎骑如同一道滚滚的洪流,冲北城拥挤而入,然后将这股洪流变成泛滥的江水,肆意冲刷着所有一切阻挡他们前进的东西。 “大帅,城破了。”海冬青气喘吁吁地赶到程凌玉身边,气急败坏地道。 “知道了。”程凌玉依然不慌不忙,淡淡地道:“全军撤入山中。” 撤退的号角响起,程凌玉一方开始飞快地撤出城中,留下了在身后嘲笑他们的龙骧虎骑。 程凌玉嘴角泛着冷笑,在众将的拥簇下飞快地撤出城外,看着在欢呼雀跃的龙骧虎骑,眼中居然多了一丝悲悯的神色。 鱼儿终于上钩了。 转眼便到了中午,大雨依然滂沱,太行城中街道上已经不知不觉地积了一尺深的水,龙步飞的手下三三两两地依然在不停地在农户中进行着收刮,但是却惊奇的发现,整个太行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里面的百姓早已不知道去向了。 当然这也不奇怪,因为龙骧虎骑一路走来都是采取屠城的残酷政策,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所以只要他们攻下一座城池,里面的百姓恐怕早已在城破之前都已经跑光了,最近龙步飞得到的只是几座空城而已,所以,龙步飞并没有起疑。 龙步飞在城中开始整顿兵马,将部队驻扎在地势稍高的地方,然后全家整顿,准备下一步的军事计划,所有的人没有想到这么轻易的攻下了太行城,对程凌玉的用兵又多了几分鄙夷,现在剩下的只有京都一座孤城了,胜利在望,怎么不能令他们欣喜若狂呢? 而在不远处的太行山之上,一双闪着寒意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城中的一举一动。程凌玉站在山头,一名士兵企图为他打伞,但是被他一口回绝了,他一身甲胄,矗立在雨中,所有的战士们也均如此,山中静穆的无声无息。 “把那个小子带过来。”程凌玉淡淡地道。 不久在众人的拥簇下,被五花大绑捆绑的花名扬便被推搡着过来了。 花名扬一见程凌玉,双目血红,道:“现在太行城以破,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我的程老将军!圣上对你恩重如山,你就这么报答他的吗?” 程凌玉淡淡地道:“花名扬,你屡次犯上,我原本就因斩了你,你知道为何留你一命直到现在嘛?我就是让你亲眼看看,我眼前的这场好戏?” “哈哈哈哈,。”花名扬仰天长笑,道:“看什么,看你如何像狗一样被人赶到山上躲起来,看你如何拱手将一座座的城池让给龙步飞的吗?还是让我看看,龙步飞如何大军挥入京都,攻陷京畿的吗?” 程凌玉看着花名扬,一字一句地道:“我让你看的是:这龙步飞是如何陷入万劫不复的。” 花名扬一愣,连声道:“好好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回天的手段!” 这时候一骑飞驰而来,对着山头连续打了三个旗号,程凌玉点了点头,道:“时辰已到,开始吧。” 龙步飞用手轻抚这书架上尚未来得及合拢的书页,看来这程凌玉撤退得急,连书都没有时候放回原处,龙步飞细细地翻了几页,然后扔到一边,讪道:“所谓兵法,不过就是一些不古代的读书人用来糊弄的玩意,可笑这程凌玉还每日细细地读,当真可笑之极,兵法再秒,手下竟是些败兵残将,又怎是我龙骧虎骑的一合之敌?这样的书,不读也罢。” 屋外依然疾风骤雨不停歇,龙步飞望向窗外,喃喃地道:“可能我在这太行城里面可能要住上几日了,也罢,就让那个天佑小皇帝和风易寒这个老贼多活几日。” “小刀。”龙步飞骤然转身道,“你说我们攻下京都之后,然后干什么呢?” “能干什么。”小刀笑道,“当然是直接继续被上,找那个林弘毅老贼讨回襄阳的那笔账呗,那些日子,老子被他害的还不惨啊。” “我看还是直接西进,赫连老贼一日不除,我们一日不得安生,这林弘毅就让他姑且多活几日罢了。”郎风含笑道。 “西进北上都不好,我看不如让龙老大先坐上龙庭当上几天皇上玩玩再说。”性格耿直的铁首领在旁憨憨地笑道。 “哈哈,”龙步飞爽朗地大笑,声震屋瓦,“管他娘的,到时候再说,虽然我们龙骧虎骑天下无敌,但是林弘毅和赫连成虎也是当世有名的战将,我们还是不要太过轻敌了…..” “大帅!”忽然一骑飞驰而来,在龙步飞面前跪道:“西城门忽然进水了!” “怎么回事!”龙步飞大惑不解,连忙协同三人一起出城。 龙步飞来到城墙之上,只见连接着护城河的渭水,忽然水势暴涨,湍急的河水迅猛地咆哮起来,顺着沟渠朝着太行城的方位潮水般奔流而去,瞬间如一条水龙一般,注满了整条护城河,上游的水势似乎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水位暴涨,不一会就满过了河防,不断高涨,向城门漫过去。原本志得意满的城头的龙骧虎骑还没有反映过来,就听到了哗啦啦的迅猛水流声,低头一看,河水居然已经蔓延到了自己的脚下。吓得他们大惊失色,如苍蝇一般在城中四下逃窜,而就在此时,东西南北四门忽然同时门户被细作打开,河水沿着四门喷涌而进,瞬间漫过房屋、接道,所到之处,人仰马翻,龙骧虎骑在忽如起来的河水中奔向挣扎,瞬间便没入其中,再也探不出头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龙步飞面容铁青,看着涛涛而来的江水,手下诸将一齐面容失色,他们知道,他们中计了,中了程凌玉那只老狐狸的诡计了。 河水从着城门汹涌灌入。天下至柔莫过于水,却能克天下之坚,水流的冲击力猛地涌入城池内,城上和城内的大军丝毫没有准备,水流摧毁了瓮城的防备,进入了主城,城内的士卒纷纷开始挡水,爬到了高处,河水逐渐进入了街道,各街各巷都是积水,整个城池就好像被浇灌一般,到处是水。 站在山中的程凌玉依然面无表情,仿佛胜败都与自己无关一般,倒是在旁的花名扬看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只在瞬间的时间,这个曾经天下无敌的龙骧虎骑居然会变成蝼蚁一般不堪一击,就这样被大水冲走了性命,一具一具的浮尸被激流奔涌的河水冲的七零八落,散落在城池的每一个角落。 “花名扬,你现在可曾服气?”程凌玉声音冷淡,斜眼看着花名扬道。 “属下知罪!”扑通,花名扬一下子跪倒在程凌玉的身边,大声道:“是属下无能,不知道将军神计,肆意毁谤将军,属下愿意一死谢罪。” “杀你了脏了我的手。”程凌玉淡淡地道,“这太行城原本就处于低洼之处,四面环山,此时正直春季,雨水充足,我只要区区百人上山拦水筑坝,带龙步飞进入城中掘开河道,然后开堤放水,龙步飞必死无疑,可笑龙步飞号称天下猛将,连这点都看不穿还妄图攻打京都,可笑可笑啊。” 程凌玉说来简单,但是为了这一简单的军事计谋,程凌玉连续放弃了整个京畿的重要城池,白白死伤了无数战士,连自己视若珍宝的骑兵都赔了进去,堪称是用心良苦。 连身边最主要的大将都不相信自己了,程凌玉想也不用想,现在的朝廷中早已闹成什么样子了。 【243】一败涂地 程凌玉仰头望天,即便是这样历经了千百大战后的老将也不觉得眼角湿润,这场战役的胜利只有他知道,其中有多少酸甜苦辣。 他,临危受命,以一人老残之身,开始抵挡天下间无人敢锊其锋芒的龙骧虎骑,天下多少人笑他不自量力,多少人又再算着他什么时候被龙步飞砍去人头,他都知道。 这数月来,他一路上屡战屡败,连连丢失城池,连自己的老底都输的精光了,天下间都称他做“百败将军”这样的侮辱,他也忍受了。 朝廷上多如牛毛的弹劾之章堆积在龙案之上,他也知道,那些残苛的言官们骂他卖主求荣,骂他是断送大显江山的第一罪臣,他也默默地忍受了。 因为他知道,不仅仅是他,同样有一个人在和他一同默默地忍受,也只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着他,冒天下之不韪一直在支持他,甚至在他的身上赌上了自己所有的身家性命,大显数百年的气运何气脉。 若是没有那个人,自己恐怕早已被兴师问罪,尸骨已寒。 圣眷隆恩如此,千古罕有,叫程凌玉何以为报,他步步为营,苦心孤诣,便是为了布下这一个局,一个让龙步飞永世不得翻身的局,天恩浩荡,就让这龙步飞的狗命,连同这十万贼逆的尸首为程凌玉来报答圣上的隆恩吧。 城中的龙步飞的战士们在疲于奔命,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如猛兽一般的洪水成为了他们的噩梦,曾经呼啸天下,威势无两的龙骧虎骑,现在成了一群在河水中苦苦挣扎,枉自送命蝼蚁。 河水还在呼啸着漫过整个城池,河水倒灌而入,龙步飞已经无路可退了。 程凌玉收起了激动万分的心情,大声喝道:“海冬青何在。” “末将在!” “本帅命你领本部人马袭击南门,尾随追杀龙步飞残余势力,”忽然程凌玉双目中寒光一闪,冷冷地道:“记住,我们不受降!” “是!”程凌玉此言一出,无疑便是判了龙步飞的死刑,不受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程凌玉一连发出数道命令,接着一名名手下诸将皆领命而下,剩下在一旁的花名扬抓耳挠腮,欲言又止。 “大帅,派我下去吧,我也想…..”花名扬怯怯地道。 “你不骂我是百败之将了?” “哪有,哪有,大帅威名威震四海,是末将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给我五千兵马,我保证取龙步飞狗头下来给您。”花名扬腆着脸道。 “五千,你也配?”程凌玉斜眼看着花名扬一眼。 “五百也行。”花名扬依然道,“我百人我也行啊。” “没有。” 花名扬急的抓耳挠腮,这是刷军功的绝好机会,若是错过了很难再有了。 “我给你五个人。” “五个?少了点吧。大帅,再说五个人能干什么?” “擂鼓,为我军助威,五人足以。” 花名扬的心顿时跌倒了谷底,但是却不敢违逆了程凌玉,默默地接受了。 雨越下越大,顺着程凌玉的白发滴在了程凌玉早已湿透的衣上,年过五十的老将却没有丝毫的老态,甚至比一个精壮少年还充满了能量,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大声道,“全军听令,给我下山杀贼!” 轰隆隆,轰隆隆,鼓声大作,全军飞驰而下。 “龙哥,走吧,程老贼的军队杀过来了,我们要是再不走,就要永远被埋在了这太行山脚了。” 龙步飞看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水,似乎一瞬间将他所有一切都冲走了,他双目几乎要渗出血来,看着一个个曾经携手作战的同伴,在大自然的力量中,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尸体沿着河水冲撒在城池的每一处地方,他,败了,败的一无所有了。 “走吧!”小刀猛地一推龙步飞便要他上马。 “不!”龙步飞手中的佩剑抽了出来,大声道:“我没有输,我要和程凌玉老儿决一死战,程凌玉老儿你在哪,可敢出来跟我龙步飞决一死战。” “龙哥,走吧。”忽然小刀跪倒在龙步飞的身边,惨声道:“为龙骧虎骑留下一点种子吧。” 龙步飞这才猛地醒悟了过来,木木地被人推上马,众人勉强集结了幸存的数千名龙骧虎骑,冲出城门,但是外面早有埋伏好的刀斧手,不断的冲击上来。 龙骧虎骑不愧是龙骧虎骑,即使在这等困难的情形下,依然能够以一敌三,败而不乱,拥簇着龙步飞冲包围中冲了出去。 沿途直奔十里,后面的喊杀声依然不绝,忽然郎风脚下的战马一停,小刀忙道:“怎么了。” 郎风嘴角露出意思凄惨的微笑,道:“大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龙步飞一惊,道:“你要干吗。” “若是这样,我们一个都逃不了,大哥,我们生死兄弟,有你在,我郎风就在,郎风告辞了。” “不要!”龙步飞觉察到了什么一般用手一把抓住郎风的手,沉声道:“我,不准你死!” “不行了,如果我不死,我们就都的死,大哥,保重了。”说完郎风果决的松开了龙步飞的手,一挥手中的大刀,道:“孩儿们都在吗?” “在!”虽然大水冲走了无数龙骧虎骑战士的生命,但是却未能冲掉龙骧虎骑战士们的斗志,他们只要有一个人在,永远是最骄傲的战士,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保持着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这就是龙骧虎骑~! 郎风一挥手中的刀,大声道:“孩儿们,跟我来!” 说完一马当先,身后的数百名龙骧虎骑跟在郎风的身后,人人将佩刀拿在手中,面色沉凝,无悲无喜,郎风一声呼喝,所有人毫不犹豫地拍马向前,争先恐后地冲进了身后看不到尽头的追兵之中。 “千载之下,唯有龙骧!” 虽千万人,吾独往矣! 太行一战,程凌玉引河水进城,倒灌太行,将十万龙步飞军队几乎淹死殆尽,号称襄阳三杰的郎风站死。龙步飞带着不足千人的龙骧虎骑,仓皇逃脱,但是在身后依然是程凌玉的不依不饶的追杀,不受降的命令传遍了整个天下,所有原本被龙步飞战败的军队纷纷开始重新集结,四处追杀逃散的龙骧虎骑,龙步飞一时间陷入了绝境,生擒龙步飞,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244】忧劳成疾 大雨滂沱,将龙步飞的逃走路线变成了一片沼泽,龙骧虎骑的威势瞬间化为乌有,身后叫嚣追杀的官军们依然一次一次的黏在他的身后,宛如挥之不去的牛皮膏,不受降的命令传遍了整个天下,曾经那些蛇鼠两端,四处观望的地方军阀们似乎在一夜之间整顿了精神,忽然想起了自己是大显朝臣的身份,纷纷派遣军队追杀龙步飞,甚至连那些不入流的乡野民团也想分上一杯羹,骑在龙骧虎骑的肩膀上耀武扬威一把。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句话在龙步飞此时的境遇上,显得那般的恰当。 大显皇宫之中,依然是半夜无人之时,忽然在城外一骑飞驰而来,来到城门叫开了城门,几个小太监连忙出城,双方一阵言语之后,几个小太监顿时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也不顾皇宫的森严纪律,飞也似的想大显皇帝天佑的寝宫飞奔过去。 在门外听门的小太监也再也顾不上禀报,非也似的闯入了天佑皇帝的寝宫,由于心中太过激动,在进门的时候被双脚被门槛绊倒,倒在了寝宫的里面,嘴里兀自激动地道:“陛下,胜了,胜了,程将军胜了。” “哦。”天佑皇帝抬起了头,很快又埋进了推积如山的奏章里面。 “陛下。”小太监以为天佑皇帝没有听清楚,连忙爬了起来,跑到天佑皇帝的殿前,大声道:“陛下,程将军胜利了,太行保住了,我们大显的江山保住了。” “朕知道了,”天佑皇帝应了一声,略带责备地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说完不理会小太监,又埋首政务之中。 小太监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陛下听错了,但是此时再也不敢造次,站在天佑皇帝身边默默地伺候着,但是心中依然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程将军胜了,不是天大的喜讯吗?难道这么高兴的事情,陛下却依然无动于衷吗?陛下怎么了。 陛下这些日子日夜操劳,不就是为了等程将军的消息吗?现在程将军打败了龙步飞,为什么陛下反而这么平静了呢? 难道陛下早就知道了,高兴过了,是了,肯定是的,不然….. 小太监依然胡思乱想,但是心中却不由得一阵一阵的窃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还以为,阿弥托福,定然是列位先帝显灵了,保佑我大显江山万世长存啊。 也奇怪,前几天陛下看到的都是败报啊,怎么忽然今天就接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喜讯,看来这用兵果真千变万化,也亏陛下沉得住气,要是我当皇帝,早就把程凌玉千刀万剐了。 天佑皇帝兀自提笔修改奏章,小太监依然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出,就这样,和平日里无数个夜晚一样,黎明的光芒开始出现在寝宫的门外。 天佑皇帝这才抬起了头来,对着小太监道:“禀告众位臣工,今天朕要去太后的寝宫走一趟,今天的早朝罢议。”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宫。 小太监哪里干多嘴,等天佑皇帝离开了寝宫,这才帮着天佑皇帝收拾龙案上的奏折,小太监入宫之前也读过几天的私塾,所以倒也识得几个大字,今天一翻奏折,居然和平日里天佑皇帝一丝不苟的笔迹截然相反,在所有的奏章上,都被天佑皇帝用朱批密密麻麻地写着:胜了,胜了….. 小太监吞了吞舌头,不敢多言,收拾完毕之后,便下去传达陛下的圣旨了。 皇宫的一处偏殿之中,没有任何的装潢,也没有任何的人敢前来,这里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只有一间小的不能再小的佛堂,天佑皇帝站在门外,轻轻地道:“母后,天佑前来给母后请安了。” 里面一个声音越带责备地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永远不会见你了,你贵为大显天子不去早朝,却在我这一个老妇这里浪费时间,你成何体统。” 天佑皇帝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儿臣今日不想早朝,就想进来看看母后。” “胡闹!为君者怎么可以这般荒废政务,业精于勤荒于嬉,难道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里面萧太后的语气中带着重重的责备。 “儿臣知道。”天佑皇帝垂下头,道:“多谢母后的指点,可是儿臣今日就是想看看母后。” “你,朽木不可雕也,”里面的萧太后显然怒气甚重,厉声道:“如今大显局势飘摇不定,你却如此懈怠,难道你当真要当一个亡国之君吗,以后你如何面见大显的列祖列宗!” “是,母后教训地是,可是母后,难道都这么久了,你就不肯让儿臣见你一面吗?”天佑皇帝哑声道。 “不行!我已经非大显的太后,我只是一个妇德有亏的女人而已,你乃是堂堂的天子,如何能够见这样的女人!你走吧。” “母后….”忽然天佑皇帝跪倒在地,低声道:“今日天佑前来面见母后,是有一事相告。” “什么?”萧太后在里面问道。 天佑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做完传来的战报,程凌玉老将军不负朕望,在太行取得大捷,叛军全歼于太行城中,贼首龙步飞仅以身免,现在程将军正在全力诛杀龙步飞的余部。” “哦。”里面的萧太后忽然手中一松,拿在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所有的佛珠咚咚咚的滚满了佛堂。 “你是说?” “是的。”天佑皇帝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狂喜,依然勉强镇定道,“母后,我们胜利了。” “胜了…..胜了…..”萧太后在佛堂里面也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喃喃自语道,“胜了,我们真的胜利了吗?” “母后,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吗?”天佑皇帝小心翼翼地道。 “进来吧,为你的父皇烧一炷香吧。是他在保佑你啊。” 天佑皇帝在屋外褪却了鞋袜,赤脚走进了这座佛堂之中,看着眼前的这个妇人,虽然依然是风华绝代,但是在眼中已经掩饰不住年龄退却的衰老,甚至在乌黑的长发之中,已经带着一根白丝。 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啊,若不是有她,自己恐怕早已经被薛义陷害了,又如何能够重登大宝,如何能够打败龙步飞? 这个平凡的女人,为自己付出太多了。 天佑皇帝扑通跪倒在萧太后的身边,轻轻地道:‘儿臣,来看你了。’ 一见自己的儿子,萧太后再多的矜持也瞬间化为乌有,眼前的这个少年,双目通红,身形瘦削,脸面上甚至还有一种操劳过度的惨白,他才二十多岁啊,可是看上去,却如同四五十岁了一般。 这些年,苦了你了。 如果你不是天佑皇帝,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你可能会快乐地多,可是,命运却偏偏让你投身在帝王之家,让你背负了整个天下的兴亡。 你…..不累吗? 看着眼前的天佑皇帝,千言万语,萧太后却一时之间无从说起,神色中只有爱怜,一个普通母亲对自己儿子的爱怜。 “母后,儿臣想告诉你,龙步飞败了,这个威胁我们大显根基的贼逆,龙步飞他终于败了。而且永远也不可能再东山再起,他的龙骧虎骑也全军覆没了。” 天佑皇帝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用最平静的话语将这话说出来,可是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儿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儿子,他无需在装,无需在做,只需要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表达自己所有的内心想说却从来不说的话。 “这些年…..苦了你了。”萧太后轻轻地道。说完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将天佑皇帝抱在怀中,泪水长流道:“好了,现在一切都好了,没有人能够在威胁我们母子了,我们总算是安定了….” “没有人能够伤害你,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母后我会保护你,保护这我们祖上的这份基业。”倒在萧太后怀里的天佑皇帝终于将所有压在心中的情绪如决堤一般一涌而出,倒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需要防备的人的怀里。 “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萧太后泪水长流,抱着天佑皇帝呓语道,此时的这两人再也不再是天下最尊贵的两人,倒像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可怜人。 两人同时抱头痛哭。 胜了,这胜利多么来之不易,天佑皇帝一次一次地从睡梦中惊醒,看着龙步飞狰狞的面目前来推翻自己的龙椅,取他的人头,一次一次地要跟着殿下的言官们纠缠,冒着亡国灭种的危险去信任一个人。 甚至为了等一个奏报,冒着漫天的大雨来到宫门前面,可是给他满怀希望的确实一个个不堪承受的现实。他彷徨过,犹豫过,放弃过,甚至有的时候还想一死了之。但是最后这些如山的压力,最后他挺了过来。 换来的是这么一个来之不易的战报。 程凌玉幸不辱命。 这些日子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但是他的的确确,挺了过来。 天佑皇帝忽然觉得浑身一松,昏死在萧太后的怀里。 “皇儿,皇儿,你怎么了,”萧太后顿时大惊失色,抱着天佑皇帝的肩膀用力耸动,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传太医。” 很快在天佑皇帝贴身太监的陪同下,碧落很快便赶到了这间不大的佛堂中,几名宫女太监将天佑皇帝扶上了在旁边一个不大的小床之上,碧落先看了看天佑皇帝的气色。然后探上天佑皇帝是脉搏,众人屏气凝神,紧张地看着天佑皇帝,大气都不敢出。 隔了不久,碧落微微地睁开了眼睛,萧太后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碧落叹了口气,道:“陛下这是操劳过度,再加上这些日子胸中郁结过度,所以才一时间迸发出来,陛下现在需要的是静心调养。” “你们怎么办事的,皇上日夜操劳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多劝劝他休息了。”萧太后柳眉倒竖,怒斥着身边的小太监,吓得他们一齐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奴才们不是没有劝过,只是陛下不肯休息,坚持政务,奴才们也没有办法啊。” “你们这些废物,陛下有多久没有好生歇息过了。” “启禀太后,”一名小太监欲言又止,但是还是最后开口了,“陛下已经十多天没有上床歇息了,我们苦劝无果,太后娘娘还是好生劝劝陛下,龙体重要啊,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说完这名小太监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啊。”萧太后顿时大声道,“你们,唉,我儿啊,你怎么…..怎么…..唉”说完,萧太后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天佑皇帝,独自低声垂泣起来。 “太后娘娘,奴婢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碧落在旁轻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赶快说!” “太后娘娘,”碧落轻轻地道,“碧落行医也有些年头了,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想陛下这么微弱的脉象,这……这哪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应该有的,听脉象至少超过了五十岁,若是陛下还是这般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怕….我怕陛下…..”碧落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几乎不敢说出口。 “你怕什么,快说。”萧太后急声道。 “我怕陛下活不过三十岁…..” “啊”萧太后吓得面无人色:“这…..唉,”萧太后看着瘦削的天佑皇帝,整颗心就如同被刀割地一般疼痛,一时间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只得用手轻轻地抚摸天佑皇帝的脸颊,泪如雨下。 “你们这些太医,最大的任务就是要保证皇帝的健康,若是陛下有任何损失,我要你们统统的都陪葬。” “太后,你就算是杀了我也是没有用的,陛下的病情并不算严重,若是陛下安心调理,以后注意不要过劳的话,就可以不药而愈,但是若是再如现在这般,就算是神医华佗也没有办法的,希望太后娘娘明白。” “你…..”萧太后爱子心切,但是又无可奈何,这个时候,天佑皇帝已经悠悠转醒,露出一丝苦笑,道:“碧落,朕的病情你必须严格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碧落点了点头,天佑皇帝自然地拉起了碧落的手,碧落想躲闪,但是还是不敢违逆了圣命,默然地接受了,天佑皇帝对着萧太后微微一笑,道:“碧落可是一个好女孩,医术高明的很,朕每次经过她金针调理之后,就会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母后就不要怪罪她了,是朕自己不懂事。” “唉,你啊,虽说大显现在事情繁杂,政务太多,你还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母后,儿臣明白了,碧落,你跟朕一起回宫吧,朕等会还需要你的金针呢,小顺子,摆架吧,顺便叫人吧风相传来,我今日没有上朝,肯定耽搁了不少事情,再说贼军新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跟他商量呢!” “陛下,可是你的身体…..”几人面面相觑,一齐看着萧太后。 “天佑,你必须好好的休息,来日方长,这些政务有不急于一时。” “唉,时间不多了。”天佑皇帝叹了口气道,“朕可以休息,但是龙步飞他们肯定不会休息,所以真的,朕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还不去摆驾,难道要朕走回去不成?” 贴身太监们看着天佑皇帝似乎动怒,不敢违逆陛下的意思连忙出门摆架,萧太后虽然心疼天佑皇帝的身体,但是也不能违逆了天佑皇帝的意思,悠悠地叹了口气,别过脸去,不停地低声抽泣。 龙步飞在太行一败涂地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天下,自然也很快地传到了刚刚自命为琅琊王,在石头城中整顿兵马,摩拳擦掌的白羽的耳朵里面。 议事大厅中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听完前方带来的战报,均是一脸的严肃,静静垂下头,等着白羽发话。 “诸位将军,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办,龙大哥是我们的生死兄弟,我们当然要救他的,要是我们不救的话,恐怕龙老大这次当真是死定了。”秦玉连忙道。 “嗯,要救,要救,要是这都不救还做什么兄弟。”孙兴霸连忙附和道。 “几位将军。”徐忠一清声音,道,“我明白几位将军与龙步飞的交情,但是我觉得,现在攻打扬州城才是当务之急。” “你这老小子,就知道你没有安好心,难道你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龙老大去送死吗?”孙兴霸脾气上来了,怒视徐忠大声嚷道。 “孙兴霸,你什么意思,我姐夫乃是考虑的全盘战局需要,哪个像你们,就知道讲江湖义气,鼠目寸光!”见到孙兴霸欺侮自己的姐夫,顿时吴震也按捺不住火爆的性子,出言大声喝道。 “小子,你什么意思,有本事出去大战三百回合!”孙兴霸大声对着吴震道。 “战就战,难道我怕你不成?”吴震针锋相对,丝毫的不落下风。 “够了,”白羽猛地一拍桌子,对着在殿前就要扭打在一起吴震和孙兴霸,怒喝道,“你们两都是统兵上万的将领,却如此不知自爱,成何体统!” 两人见白羽发怒,顿时没了脾气,各自缩着脖子回去了。 【245】我意已决 文魁皱着眉头道沉吟了一下道:“现在天下纷乱,我们又出兵扬州,虽然是节节凯歌,但是张善陵也非易于之辈,我怕我们一不留神就和龙步飞一样,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文将军所言极是,”徐忠附和道:“这张善陵虽然看似现在拿我们没有丝毫的办法,但是若是我们一旦给予他机会,我相信,他会像一条豹子一般,咬着猎物死死地不放——当时龙步飞和我们一样,还不是凯歌高进,但是最后却只是被程凌玉水漫太行,陷入了万劫不复吗?我们此时断然不可三心二意,否则整个大局堪忧啊,请白大人三思!” 很快自己的手下立刻便化作了两个派系,一方是以孙兴霸与秦玉为首,这一方有且只有这几人,势单力孤,而另外一边倒的便是以徐忠为首,主张继续攻打扬州,两方人员个各不相让,在议会大厅中几乎吵闹起来。 白羽默然不做声,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谁也似乎无法揣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当局势一边倒的支持继续进军扬州城的时候,白羽终于站了去了,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这条命是龙步飞救的,大丈夫知恩图报,今日他有难,我焉有不救之理,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说完,丢下一句话,走入了后堂。 “不愧是白老大,”孙兴霸竖起了大拇指,赞道,“有情有义,老大,我没有看错你。” 与孙兴霸和秦玉喜上眉梢的情绪相比,大厅里面死一般的沉寂,在徐忠的脸上,甚至看到了绝望。 白羽闭门三日,任凭徐忠纠集诸位大臣在门外苦跪,白羽就是硬着心肠不见,徐忠、吴震、杨开、刘奇等等一批在军中各司要职的将领们他们焉能不知道,临阵退兵,其后果的严重,所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白羽的门前苦劝,想见白羽一面,在他面前痛陈利害,但是白羽这次却如同铁石心肠了一般,扔给他们的话只有,三军整顿,回援龙步飞。 众人的心跌到了谷底,难道为了这个区区龙步飞,白羽甚至就可以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扬州吗? 虽然众人心中扼腕叹息,但是又不得不佩服白羽的人品。 为兄弟,两肋插刀。 三日后,白羽整顿兵马,带领了秦玉、孙兴霸等人,撤师回援,天蒙蒙亮,大军缓缓地撤出了石头城,在城门前两骑忽然在前,拦住了大军的去路,来人正是徐忠和吴震。 徐忠下马,跪倒在白羽面前,大声道:“我恳请大王收回成命。” 白羽冷声道:“我已经下了军令,岂有朝令夕改的道理,你若是肯随我接应龙步飞也成,若是你不肯,自己带兵回到青州,等我号令便可了。” “大人!”徐忠用手扯住白羽马缰,哭声道:“大人,去不得啊。我们现在在扬州的地界,一举一动都在张善陵的眼皮子地下,若是我们贸然撤军必然军心动荡,我和张善陵同殿为臣多年,深谙他的习性,他是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时机的,我们孤军深入,若是再孤军撤退,那等于是将后背留给张善陵啊,我们大军将遭遇灭顶之灾啊!” 白羽看着在身下苦劝的徐忠,叹了口气,道:“徐公忧虑我怎能不知道,但是此时我兄长龙步飞正在忙于奔命,若是我白羽明知他有难还装作不闻不问,我白羽如何立足于天地之间,地盘丢了,我白羽可以再讨回来,但是兄长只有一个啊。” “大人,难道你忍心看着这么多兄弟们陪你,陪你一起…”徐忠顿时泣不成声,拉住白羽的马缰,不肯松手,大声道,“若是我军贸然撤军,那是必败的结局,请大人怜惜我军将士,不让他们枉自送了性命啊!” 白羽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身后长长的队伍,道:“总有一天,我白羽还会打过来的…..” “可是大人…..”徐忠叩头如捣蒜,悲声道:“退兵必败,我不忍心看着大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啊,大人,请你听老臣一句吧。”声如杜鹃泣血,闻之令人侧目。 “徐公,你何必如此,”白羽下马一把将徐忠扶了起来,沉声道,“我白羽也知道,将此一去,必然凶险万分,但是我自认为还是能够对付得了张善陵的,我大军主力建制皆在,即便张善陵起十万大军前来,我自信也可安然渡过长江,到时候我相救了龙步飞之后,自然会返回青州,到时候在点起兵马,杀下扬州,也未尝不可,徐公忧虑太过甚了吧。” 徐忠摇了摇头,道:“大人,张善陵并非那么好对付的啊,大人,千万不能小看他,张善陵此人善于隐忍,但是一发,便是雷霆,大人千万不要给他机会啊。” 白羽冷冷地道:“我自起兵以来,林初二、林初三、路环、祖寿无一又有哪个是‘善于之辈’结果还不都是我白某人的败将,过长江,破石头城,我一路势如破竹,也没有见张善麟能有多大的能耐阻止我,若不是我兄兵败太行,恐怕现在张善鳞早已是我的阶下之囚,徐大人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 “就是,什么张善麟,百败将军,必有一胜。我看是徐大人高于抬举此人了吧,在我看来,此人不过稀疏平常得紧,任我看来,扬州对我们只是一个予取予夺之地,我们今日不取,明日再去也不迟。”在旁的秦玉心中微微有些佯怒,出言道。 “大人,”徐忠几乎陷入了绝望之中,但是手中依然抓住白羽的马缰,惨声道:“若是大人执意如此,徐忠只有死谏在此了。”说完又重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瞬间将整个头领叩得鲜血淋漓。众人一齐不忍,转过身去。 白羽狠了狠心,对着徐忠沉声道:“白某心意已决,请徐公万勿阻拦!”说完拍马向前,大声道,“走!” 【246】局势逆转 看着白羽等人决绝而去,此时徐忠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就此断送了,他终于站了起来,看着身后滚滚的尘烟,喃喃自语道:“这哪里是去救人啊,分明就是要去送死啊,要将整个青州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在身旁的吴震不禁憋了憋嘴道:“姐夫,既然白羽这么不听姐夫的劝告,我们还不如趁着他去救援龙步飞的当口,将青州重新夺回来…..” “住口,”徐忠厉声喝道,“我徐忠是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吗?以后你再出言不逊,我定然斩了你的狗头!” 吴震吞了吞舌头,他对徐忠极为忌惮,当下也不敢说什么了。 徐忠拍马挥鞭,大声道:“走。” 吴震一愣,道:“姐夫,我们这是去哪…..” “还能去哪……”徐忠仰天长叹,道:“回青州吧,尽可能地将损失降到最低,若是大人……败….嗯,回来的时候,希望这青州还是当时的青州,我们能够做的只有如此了…..” 说完两人两骑朝着和白羽大军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 白羽心急如焚地返回长江,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便在长江上利用曾经路环留下的铁锁搭起了一座简易的浮桥,此时春雨依然不停,江水暴涨,青州战士们便在这战战兢兢的桥面上小心翼翼地渡河,白羽的白色主舰和乌鸦舰队在旁不停运输着队伍,争取全军早日全部渡河完毕。 忽然,在上游轰轰的响声大作,正在渡河的青州大军忽然都呆立了一般,不知所错的看着上游的情形。 看,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 只见长江上游之上,数百艘战舰飞驰而来,艘艘都是路环当日乘坐的楼船大小,正中间的一艘战舰上,大大的桅杆上飘着一张数丈大小的白底金边大旗,大大“张”字在雨中迎风飞舞。 “是张善麟的水军!”琅琊战士们忽然全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战舰们收尾相连,如遮天蔽日一般,顺着长江暴涨的河水,全力驰来。 “白大人,看是张善麟水军!”白羽身边的亲信指着上游惊叫道。 “慌什么!”白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原本希望自己全力进军,会甩开张善麟的尾巴,过了长江之后再图其他,但是没有想到,张善麟消息这么灵通,瞬间便能组织起这么强大的海军,对自己进行反击。 老狐狸果真是老狐狸,不能给她丝毫反击的空间,否则死的便是自己。 “全体战舰准备迎敌,战士们继续渡河!”白羽大声道,跳上了甲板最显眼的地方,指挥着己方所有的战舰逆流而上,迎击张善麟。 张善麟顺流而下,舟楫容易操控,方向容易掌舵,再加上暴涨的河水更是给他平添了优势,张善麟的战舰缓缓而下,如鲨鱼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样,翻起滔天的白浪,飞快的像猎物杀去,而在逆流而上的白羽,则是在水流上吃亏了不少。 白羽主舰上红旗翻动,所有得到命令的战舰们纷纷开始行动,发出轰轰的响声,投石机全部准备,两军尚未交接,巨石和火箭顿时一齐发射,磨盘大小的石头砸在甲板之上,一些弱小的船只瞬间被砸穿,没有砸中的巨石也呼啸的飞入江中,泛起滔天的白浪。 忽然,张善麟的舰船中忽然滚出若干不知名的物体,顺着水流疾驰而下,众人看清,原来这些居然都是一些包裹了铁皮的水刺,借着水流的优势,飞快的袭击白羽的战船,这些水刺,在急促的水流作用之下,瞬间刺入了白羽的战舰,虽然白羽战舰坚硬无比,无法当场刺穿,但是也这些水刺密密麻麻的刺在了战舰之上,大大降低了战舰的灵活性,让张善麟的投石机更好找准目标。 而更让人感到可怕的是,那些没有没有遇敌的水刺,瞬间便穿过了白羽搭建的简易浮桥,刺中正在努力过河的青州战士,瞬间无数的战士被水刺刺中,掉落滚滚江水之中,死伤无数。 “妈的,张善麟好生卑鄙!”孙兴霸在船头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地骂道。 第一轮交锋,白羽瞬间便优势丧尽,被张善麟逼入到了绝境之中,张善麟看准时机,正是等白羽大军渡河过半之后出击,让白羽收尾不能兼顾,大军如一条蛇一般被砍断在长江两岸,被他各个吃掉。 张善麟好毒的手段! 看着在江水中努力挣扎的战士们,白羽心中愧疚万分,他们本来不用死的,本来是可以将自己的旗帜插上扬州城楼之上的,但是现在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他们却白白的送上了性命,使自己害死他们的。 白羽想起了徐忠那张绝望的脸,心中喃喃的道:“徐公,请原谅白羽的自私,但是若是现在你是我,又当如何自处呢?若是我白羽有恩不能报,那又与禽兽何异?” 张善麟的战舰越逼越急,第一波交锋下来,长江江面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木屑翻飞倒落一地,在身后的战士们顿时乱了手脚,纷纷全力向前,生怕落在后面成了张善麟的案上鱼肉,阵势瞬间大乱,在浮桥上已经开是出现了踩踏现象,尽管军官们奋力制止,但是也已经无能为力。 白羽回首江面,心如刀绞,但是此时已经非人力所能控制了,自己只能做的,就是在江面上筑起一道防线,阻止张善麟的水军全力而下,让自己战士们多一个能够逃到对岸。 白羽主舰上面令旗连发,所有的乌鸦战舰在江面上横成一排,组成了一道水中城墙,捍卫这自己身后的兄弟部队。 张善麟嘴角冷冷一笑,看着前方还在坐着垂死挣扎的白羽,手中一挥,所有战舰全力南下,借着水势的威力,他的战舰们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在长江上毫无顾忌的横冲直闯,将白羽军队一个接着一个的吃掉。 “白羽啊白羽,你还要垂死挣扎多久!” 也许张善麟应该感谢龙步飞,若是没有龙步飞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白羽怎么可能放下这到手可及的胜利,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他张善麟自然是却之不恭了,拿下白羽,然后攻下青州! 张善麟集结了扬州所有的水军,近百艘的战舰齐发,向着下游的白羽俯冲而下,张善麟的战舰也是花了重金打造的,白羽的乌鸦战舰在这些战舰上,无论灵活性还是抗击打能力的优势都荡然无存,双方对冲之下,一排排的乌鸦战舰瞬间被撞歪、撞翻、撞沉。 白羽咬了咬牙,即便失去了所有的乌鸦战舰,也要将张善麟留下来,不让他冲过自己的防守,不然下游战士便要全军覆没了。 双方在江面上开展了毫无技术含量的相互撞击,轰隆隆的船体碎裂声,士兵落水的喊叫声,在长江上响彻云霄,江面上人头济济,落水战士们就如同无数逃命的蝌蚪一般在游动,而上面的战舰们则毫不留情地碾过了他们的身体。 在白羽的指挥下,来自海沙岛的水手们凭借着优秀的操舟技术张善麟在江面上周旋着,掩护着身后大军的撤退。 “轰”一声巨响,白羽和张善麟的主舰队猛地蹦撞到了一起,两艘巨舰的船身同事摇晃起来,激烈的撞击让江面上甲板上顿时人仰马翻。双方调整好角度,准备第二波的进攻。 累年的海上生涯,培养了这些战士们极高的海上作战技巧,虽然白羽一方已经落入下风,但是在这些高超舵手的勉力周旋之下,张善麟的一方也损失惨重,大量的战舰开始徐徐下沉,河面上到处都是落水的战士们,白羽的乌鸦战舰在江面上用完全两败俱伤的打发撞击着张善麟的战舰,掩护着己方战士的逃亡。但是谁着张善麟的增援部队越来愈多,张善麟已经处于绝对压倒性的优势,白羽已经苦于支撑,败亡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但是两只海军在江面上纠缠的时间越久,对白羽的渡河部队就越有利。 所有人都知道生命的重要,这个时候没有人想落在人后,在简易的浮桥上面,密密麻麻的渡河部队争先恐后。向着对岸跑去。 而此时,江面上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在江面上乌鸦战舰们已经所剩无几,大多数都已经沉入江底,白羽的主舰虽然还在江面上屹立着,但是已经伤痕累累,随时可能倾覆。 “白大人,我们怎么办…..”水军的主要将领吴奇上来,气喘吁吁的问道。 “靠岸,弃船,上岸。”白羽淡淡地道。 “那…..”吴奇一愣,不自觉的望了望江面上还在攀沿的过江战士们,白羽此话,便是将他们陷入了绝境之中。 他们被抛弃了…… 一个战士,最悲哀的不是被敌人杀死,而是被自己人抛弃。 可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吴奇沉痛地道:“是,大人…..” 白羽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壮士断腕,若是还在江面上与张善麟纠缠,那么恐怕自己当真要全军覆没了。 【247】众叛亲离 先过江,整顿兵马之后,再和张善麟较量,壮士断腕,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白羽看着江面上如蚂蚁一般急急过江的战士,也许他们已经开始预感到自己的结局,那就是成为张善麟舰队蹂躏地对象,全部被他们投入滚滚的江水中,心中快要滴出血来, 他们,视同自己如神,将所有一切交给了自己,但是自己却最后抛弃了他们。 这就是战争,毫无人性的战争。 忽然白羽叫住了吴奇,从干涩的嘴里挤出一句话,道:“若是……若是张善麟受降的话…..就叫他们…..降了吧….” 然后全身宛如力怯一般,一下子蹲坐在甲板上。 在战争的残酷中,白羽第一次感受到人力的渺小,他不是神,在一败涂地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回天的能力。 白羽战舰靠岸,舍下残破的舰船,失去了战斗目标的扬州水师们瞬间将杀戮的欲望全部都发泄在正在渡河的部队上面,他们肆无忌惮地带着舰队从他们的地头上碾过,用手中的长矛奋力地向水下刺去,有些人甚至抓起了水面上的残军,割下他们的人头在船头向着对岸的白羽一方耀武扬威的摆弄着手中的战利品。 而白羽这方逃过岸的战士们,所有人神情悲悯,面带惨痛,兔死狐悲,这些在水中挣扎地都是自己的战友们,怎么不令他们心痛如绞。 可是,怪只怪自己,没有办法去营救他。 看着江面上这一切,白羽知道,自己要对他们负上全责,若是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不听取徐忠等人的劝告,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十万大军啊,整整十万大军渡河,现在能够逃过张善麟追杀,到达北岸的不过三万。而白羽凭借着纵横江河的乌鸦战舰几乎全军覆没。 无数的人在江面上苦苦挣扎着,被那些战士们当成动物一般发泄着,可是自己都无能无力,是自己轻率自傲,太过低估张善麟了,才会让他们回不到故乡,看不到亲人。 白羽的眼中血泪长流,但是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只得带领着残兵败将们,慌不择路的败逃而去。 所幸的是,张善麟似乎并没有追杀过来,也许是认为此时的白羽已经不堪一击,又或者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大帐的情绪渲染得犹如死寂一般,所有人都默然不语,双目通红,这些日子,没有一个将领能够睡着,甚至白羽,一闭上眼,便是长江上面那些无力的呼喊充塞耳朵之中。 “白羽,我们不能再继续西进了,”文魁用手捶着桌面,双目赤红的看着白羽,道:“我们手中已经不足三万人马了,中原现在整个都是被程凌玉控制住,我们进去等于送死无异,听我的,我们返回青州,和徐忠、随云他们汇合,卷土重来好吗?” 白羽看着手中诸位将领,此时他们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平日对自己的那种盲目自信与崇拜,只有木然。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白羽一字一句地道。 没有一个人做声。 “好吧,我不勉强你门任何一个人,有人愿意跟我进中原的,举手。” “白老大我跟你去,”秦玉大声道。 “我去。”孙兴霸也道。 但是除了这两人,所有将领们都默然了,站在那里犹如泥塑一般,不看与白羽双目对视。 “你呢?”白羽双目看着文魁,眼神中居然多了一丝乞求的味道。 “白羽…..”文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 文魁深深地埋下了头,此时他甚至不敢与白羽凌厉的眼光相对,他以连他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道:“对不起…..我不能陪你疯…..白羽,你听我说,你这去的就是一个必死的死局,现在程凌玉已经在中原布好了一个口袋,就等着你往里面钻,好将你们一网打尽,没有人能够救的了龙步飞,谁去救谁都得死,我们回青州吧……” “够了!”白羽猛地一抬手,“够了,如果还当我是兄弟的话,就住嘴吧。” 文魁浑身一震,头埋在了双肩之间。 “好吧。”白羽环视手中诸将,淡淡地道,“人各有志,我白羽也不会勉强诸位,若是有人跟着我白羽去送死的话,就来吧,走吧,兴霸,秦玉,我们走…..”说完在众人羞愧的眼光中,大踏步地走出了营帐之外。 “呸!”孙兴霸一口浓痰吐在了文魁的脸上,这个曾经高傲自负的汉子,居然没有用手去擦。 雨水依然淅淅沥沥地打在了众人的脸上,白羽跃马扬鞭,大声道:“想跟着我白羽去中原的,不怕死的就跟我来吧!” 说完不等众人响应,带着秦玉和孙兴霸扬长而去。 待天色微亮,白羽点齐了兵马,白羽带过江的三万人,跟着自己的只有区区八千人,而且大多数是自己从琅琊带来的老人,其中更多的是跟着白羽起兵的五百战士。 经过了数次大战,这五百人已经损失大半了,现在能够活着的已经不到三百人了。 三日之后,听到消息的驻守青州的赵翼等人也带人前来投奔白羽,两军结合,人数依然不过万。 白羽看着赵翼和齐昭南,忽然问道:“随云呢?” 齐昭南和赵翼相对一望,同时低下了头。 “这小子!原来也是跟文魁那小子一样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我去找他问个明白!”孙兴霸大怒,便要拍马去寻李随云。 “兴霸,”白羽喝住了孙兴霸,话语中依然掩饰不住一丝悲凉,道,“我说了,人各有志,我们何必勉强呢。” 十万兵马过河,剑指扬州,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在死的死,叛的叛。剩下的不过万人,白羽何曾尝试过这等失败,特别是文魁和李随云的背叛,更是让他心中分外凄凉。 白羽心中冷笑,琅琊王,呵呵,狗屁琅琊王。 七人同时判出白虎节堂,歃血为盟,约为兄弟,沙田起兵,现在已经只剩下自己、秦玉、孙兴霸、赵翼、齐昭南五人了。 虽然说人各有志,他不可能要求文魁和李随云和自己一样,去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但是…..难道人当真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吗? 白羽心中听着一滴滴血从心脏处掉落,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决定是对是错,但是既然选择了,即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也要将龙步飞救出来。 这是他白羽为人处事的原则。 这些,胜过名望、胜过生命、胜过一切。 走吧,白羽打马向前,一行人消失在地平线之外。 【248】斩将夺旗 “大人,居可靠的消息,白羽已经火速前来救助龙步飞了。” “哦,”程凌玉沉吟道:“昨天战报上不是说,白羽长江大败,七万余人被张善麟淹死在长江中,怎么今天又会有精力前来救援龙步飞呢?” “是啊,这个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啊,没有想到白羽这小子这般重义气,居然只带着一万人便进入中原相救龙步飞,倒也真是一条重情重义的汉子。” “汉子是汉子,但是却是一个不识时务的粗猛之人,也罢,既然他送上门来了,我程凌玉若是拒绝了,怎么好意思。董璇,现在龙步飞到哪呢?” “大人,依照您的意思,我们已经把龙步飞赶入了兴庆一代,但是这龙步飞端也骁勇,我们三次围剿,居然都被他硬生生的突围而出,现在估计他们是很想北上与段誉城部会合,大人你看我们是不是……” “不着急,我们先将他稳稳,段誉城不足为虑,他即便与龙步飞会合了又如何,没有爪牙的龙步飞能够掀得起多大的风浪,倒是这个白羽始终是我们的心腹之患,让陛下如鲠在喉啊。” “那以大人的意思…..” 程凌玉断然道:“先不去动白羽,让他孤军深入,只要他纵深得越深,边对我们越有利,我们完全可以让他和龙步飞会合之后,然后将这两个贼寇一句的擒。别忘了,在青州任他白羽狂,但是在中原,是我程凌玉的地盘!” “大人高见!”董璇大声赞道。 “那还不去办事?” 大雨依然倾盆,刚刚打退了敌人一波攻击的小刀带着百名龙骧虎骑的战士们返回山寨之中,若是出兵前龙步飞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沦落为山贼一般,落草为寇,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轻举冒进。 当然,再出兵之前,给他一百个结局,他也不会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剩下的数百名龙骧虎骑们三三两两的在山寨旁边席地而坐,面无表情的用身上带着的布料简易地包裹着身上的伤口,由于缺少医药,很多战士们的伤口都已经溃烂发脓,但是他们依然如同没事一般,面无表情的用刀剜去了胸口上的烂肉,用点干燥的布匹包裹好。 龙步飞看着眼前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面色阴沉,对着上来的小刀道:“我们还有多少粮草供给。” “能有多少”小刀自我解嘲地笑了笑,“程凌玉的手下已经将这座山围得水泄不通,我们若是再不冲下山去,恐怕就要活活的被他困死在山上。” “我不要这么窝囊的死去,即使死,我也要死在战场之上。”龙步飞沉声道,“传令下去,今晚五更,全体突围。” “好的。”小刀轻轻地道,“现在他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传令了,因为他必须要养精蓄锐——再说了,他们所有的人都在这个破败的聚义堂中,根本也用不着传令了。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龙步飞缓步走出大殿,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心中不禁伤感,郎风已经战死了,而自己继承父亲的三万龙骧虎骑也在一夜之间全部败光,现在剩下的只有这区区三百多人,此时的他,已经无暇多想了,只求能够突出重围,然后与父亲旧日的部将段誉城会合,然后企图东山再起。 “程凌玉!”龙步飞每当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便要多一分的憎恶,但是沙场如此,自己技不如人,败下阵来,又能怪谁? 龙步飞呆呆的矗立在那儿,夜光如水,照着这个静谧的山林,山下树影阵阵,随着夜风摇曳的林海中潜藏着无数杀机,各级巡逻的战士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勉强支撑着,一夜漫长如若一年,这是龙步飞生命中最难熬的一晚。 这一年来,经历的比龙步飞这二十多年生命都来得丰富多彩得多,他襄阳起兵,苦苦支撑一年,其中酸甜苦辣又有何人知晓,集结兵马剑指京都,何等的豪气风发,到现在兵败如山,虎落平阳,龙步飞不禁心中微微苦笑,难道这就是他的结局吗? 但是所幸的是,他身边还有一群战士,一群和他并肩战斗的龙骧虎骑们。 他们才是真正的勇者,歧途间,他们登高远望;绝境里,他们披荆斩棘;激流中,他们摸着石头一步步过河。 他们将性命相依。 天色渐渐的开始有些发白了,五更一到,此时剩余的数百名龙骧虎骑已经默默地在龙步飞身边集结完毕,龙步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既如此,就让我们一起走好属于我们的最后一段路程吧。 抬头,一轮圆月冷冷地挂着。 彤云重得像要坠了下来,虽是清晨,却如黄昏般的晦暗。身下的战马不停地焦躁而动,也许连它也感受到了血腥的气味了吧,龙步飞用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宝剑,指尖传来阵阵的刺痛,所有战士都静默如风,如标枪一般笔直地坐在马上。 气氛静的让人窒息。 “锵”长剑拔壳而出。龙步飞虎目缓缓地依次扫过每一位战士。每位战士都更加用力挺起了胸,有几人草草包扎的伤口顿时裂开,热血汩汩涌出。但没一人皱眉头,坚定而崇敬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不管什么地方,只要他挥手一指,他们都将如汹涌的潮水、激怒的雄狮那样,咆哮着猛扑过去。无论他们还剩下几个,也无论对手是谁--即使前方是座森森的刀山,他们也能凭血肉之躯把它踏成齑粉。他们深信,天底下,只有龙步飞才是真正的英雄。而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明白,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每双手的指节都捏得发白,全身骨节格格作响。 “上马!冲!”龙步飞歇斯底里地将手中长剑飞舞,一马当先地往山坡下冲了下去,战士们喊杀震天,紧紧地跟在龙步飞的身后,冲向山下人山人海,数不清的敌人中间去。 数百名战士的吼叫居然将整万敌军的声势压了过去,当站在前排的盾牌手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龙步飞的战马已经从自己身上跃了过去,而手中的长剑已经割去了自己的头颅….. “杀”山下的敌军开始走动集结,发起反击,想将龙步飞困在其中,但是龙步飞身下战马如龙,马上身躯如虎,手中剑光森严,霎时间便将整条战线刺穿,为龙骧虎骑拉开一到口子,龙骧虎骑的众人如利刃一般插入敌人的腹心之中,手起刀落,一排排无辜的战士们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就此了账。 龙步飞激起了这么些天压抑许久的豪情,手中长剑大开大合,在军中反复穿插,手中没有一合之将。正待畅快非常之际,忽然一只铁戟架住了自己的剑。 一声暗鸣,龙步飞也知道,终于遇到了高手。 定睛一看,龙步飞顿时面色一沉,沉声道:“小花,难道你也要阻我?” “龙哥!”花名扬一脸的痛苦,“事到如今,你就收手吧。” 龙步飞仰天长笑,一指花名扬,大声到:“就凭你?也想留下我不成?” 花名扬英俊的脸庞开始有些扭曲,他实在是对这个曾经自己高山仰止的大哥下不了手,但是各为其主,花名扬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大显的头号叛逆,只得定了定身形,咬牙道:“大哥得罪了。” “好好!”龙步飞大声道,“我倒要看看,图爷这一年到底教了你些什么手段。”说完一指花名扬的大旗对着兄弟们大声喊道:“兄弟,你们与我龙步飞生死相随,龙步飞无以为报,今日便为大家斩将夺旗,以壮声势!” 龙骧虎骑哄然相应, 说完拍马直接杀向花名扬。 “保护将军!”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抢出保护花名扬,龙步飞手中长剑如长鲸出水,顺势一抖,便将左右砍下马来,手中长剑直接刺向花名扬,花名扬手中长戟一架,接下了龙步飞的第一招。龙步飞手上快如闪电,没等花名扬反应过来,龙步飞双目中精芒暴涨,一声虎喝龙吟,手中长剑再次劈下! 此时的花名扬,虽然也是在白虎节堂中的精英分子,龙步飞虽然强悍,但是自己绝对想到,一年不见,龙步飞居然变得强大到如此,心中慌乱,再要抵挡一架来不及了,翻滚下马就地一滚,避开了龙步飞神乎其神的一剑,正在暗自庆幸,忽然一到乌光闪过,龙步飞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一根长矛从手里面弹出,直接刺穿了花名扬的右肩,将花名扬整个钉在了地上。 花名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若不是龙步飞顾及手足之情,稍稍偏了半分自己恐怕早已经魂归地府了。 众位龙步飞手下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声,全然不惧数十倍甚至百倍于己的敌人,主将悍勇,更是激起了众人斗志,横冲直闯,如无人人之境。 不愧是龙骧虎骑。 【249】十面埋伏 龙步飞催动座下的战马,马上马下翻飞,在敌军中奔走突围,一直杀到军队的中心,忽然手中的长剑对着军中大旗一砍,便握在手中,将大旗一横,瞬间打翻了数十个前来强攻的战士,龙步飞手中暗劲一吐,手臂粗细的旗杆居然寸寸断裂开来,龙步飞将红底金边的大旗往地上一仍,然后马蹄踏过,顺便吐了一口唾沫,在军中大笑道:“区区程凌玉,有何能耐可以阻我?” “青帝威武!龙骧万岁!”看着龙步飞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所有龙骧虎骑的战士们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呼声。 能够目睹青帝神迹,就算是今日战死沙场,也算是值得了。 此时的龙步飞宛如天神,身边的敌军一瞬间被他强大的气势所压倒,手忙脚乱,一时间谁都不敢前来送死。 龙步飞居然还有时间在乱军中观测了一下四面的形势,好整以暇地道:“孩儿们,随我来!” 说完看准军中路出的一个缺口,拍马而去,身后的龙骧虎骑们紧紧跟随,即便是无法突围的战士们,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敌人周旋,掩护着身边的战友突围,龙骧虎骑们精密配合,杀出血路,扬长而去,留下身后数百具敌人的尸体和依然喝骂不停的官军们。 主将被伤,帅旗被夺,上万人的队伍居然困不住一个龙步飞和区区三百龙骧虎骑,得到消息的程凌玉面容铁青,用力捶着案台,下面的将领们更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程凌玉缓缓地将目光收回,死死的盯着在身旁一个巨大的沙盆,里面山水俨然,十分精细,程凌玉将手中的一把黄沙往一处一扔,缓缓地道:“潘凤,你率五千人马在此拦截龙步飞,只需拦住他不可让他突围便可,如违军令,提头来见。” 潘凤浑身一凛,拱手领命而去。 程凌玉又抓下一把黄沙,道:“栾子阳你派五千人在此处驻守,只需坚守,不需出战,若是龙步飞从你处突围而过,你也不用回来见老夫了。” 栾子阳领命而去。 程凌玉一连下了十把黄沙,霎时间整个沙盘被他用黄沙覆盖完毕,程凌玉一边洒沙,一边吩咐手下诸将,每一把沙便代表着龙步飞可以逃走的线路,手下十员战将吩咐下去,整个中原大地几乎所有的线路都已经封死,龙步飞就算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飞出程凌玉的掌心之中,最后程凌玉环顾左右诸将,森然道:“我在中原布下了天罗地网,便是要看这龙步飞和白羽有何本事能够突破我布下的十面埋伏大阵。” 众将均大声受命,纷纷下去点起军马势必要将龙步飞一举得擒。 龙步飞饮马河间,经过了黎明的厮杀,众人确定一举甩掉了前来追击的队伍之后才做了来喘了口气,整顿兵马一举发现又少了四五十个兄弟,不禁神色黯然。小刀在旁安慰龙步飞道:“大哥,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很快就能和段帅的部队汇合了。” 龙步飞仰天长叹,默然不语,前方的路,他自己也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希望可言,但是可恶的是,他根本没有退路。 今早的消息传来,自己兄弟白羽在长江大败,十万人的部队被彻底打散,整个青州政权在一夜之间几乎土崩瓦解,张善麟这小子果然狠毒,居然放弃追击白羽,在长江江面直接挥师,杀向了自己的老巢襄阳。 这招釜底抽薪之计果然狠毒,现在大败于太行的青帝此时连自家的老巢都丢了,惶惶不可终日的在疲于奔命。怎么不让龙步飞心灰意冷。 也许这就是命把。 忽然前方马蹄声大作龙步飞连忙上马,所有的战士们也都放下手中的一切东西,跨马提枪,屏息凝神,看着前方。 听马蹄的声音,来着不下万人,而且军容齐整,看来不好对付,众人的手心几乎攥出汗来,刚刚经过了黎明前的一场大战,此时他们已经疲惫不堪,根本无法发动第二次突围。 龙步飞手一挥,众人收缩在溪涧边,想凭着这溪水跟敌方背水一战。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众人的气喘得更粗了….. 忽然一张大旗在地平线中出现,一大群白衣百甲的战士出现在众人的眼界之中。 大旗上面挥舞着巨大的白字。 白?众人一齐思索,在程凌玉的手下哪有一个姓白的将领。 “大哥,是白羽,白老大的队伍。”小刀首先发现了其中的关窍,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是啊是白羽”,浑身已经缠满绷带的铁首领也咧着嘴笑道,“那小子看上去好威风啊。” 是啊,手下掌握着千军万马,自然是与众不同了,龙步飞的心不知怎么的,忽然从狂喜中跌落下来,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泛了上来。 在数日之前,自己也是这等挥斥方遒的一方大将啊。 白羽率领着大军赶到,看了一眼这群人人都身负重伤的龙骧虎骑们,又看了看此时面容憔悴,丝毫不见往日豪气的龙步飞,当日他们与龙步飞分手之日,是何等的豪气万丈,策马长歌,但是再见面居然是这等局面——两人均是新败之人,正被人追杀。 白羽等人就地扎营,双方将领在临时的帐篷中进行了简短的嘘寒问暖之后——当日双方的处境彼此皆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龙步飞皱眉道:“白羽,你不该来!” “我知道,若是我来了,也可能救不了你,但是若是我不来,你必死。”白羽丝毫不让,双目盯着龙步飞,“你和程凌玉、我和张善麟,我们都是彼此不死不休的死敌,彼此置对方与死敌而后快,但是只要我们不死,他们就一定得死。” “可是现在在整个中原都是天佑小儿的人,我们根本没有可能。” “我知道,程凌玉老头儿故意放我进来,就是想张开口袋,将你我都装进去,但是这老小子胃口一向不好,我怕他吃不了会兜着走!” 龙步飞不废话,沉声道:“白羽,我们该怎么办。” “周旋,用尽一切力量与他周旋。” 白羽接着道:“我们均是大败,手上所有的人加起来不过万人,但是这也好,至少我们没有了辎重粮草和伤员的负担,中原这么大,我们一万人投入其中,不过是大海中的一粒海沙而已,程凌玉根本不可能将整个中原全部封锁起来,我们只要跟他周旋,他数十万大军在后,最后,拖死的只是他!”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白羽这寥寥数语,顿时让龙步飞如拨云见日一般霍然开朗,是啊,自己自从太行大败之后,便一门心思的去北上投奔段誉城,这样自己行军的路线才会被程凌玉全部看破,让他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现在自己的前方,对自己进行追杀,但是若是自己采取迂回战术,让程凌玉看不清自己的的目的了呢? 目前自己的唯一的优势便是机动性强,自己手中兵马不多,而且全部都是骑兵,加起来不过三百人,这三百人的队伍,三百人的叛军,这是一股多么弱小的力量,放在平日里比之一方占山为王的草寇还要数量少,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州县恐怕也没有心思来剿这等不成气候的土匪,但是问题就是,这三百人中,有着天下有名的贼首龙步飞,所以天佑皇帝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追杀自己。 程凌玉人多势众,就如同一个拳头,而自己则是细小的不能再小的沙粒,拳头力量再大,握得再紧,也不能够阻止沙粒从指缝中滑落。 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机动性强,龙骧虎骑皆是骑兵,来去如风,而且没有伤员(重要伤员都在掩护龙骧虎骑突围中战死沙场)。虽然只是一些不起眼的沙粒,但是若是凭风借力,一样可以在中原掀起一阵风暴。 程凌玉最大的弱点就是——必须要取龙步飞的首级,而且是‘不惜代价’。 只要抓住了这个弱点,龙步飞完全可以运用适当的战术,在中原大地上跟程凌玉打起游击战,让数十万程凌玉的部下疲于奔命,在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中,尽可能的消磨掉程凌玉的有生力量。 龙步飞目光炯炯地看着白羽,才一年的时间不见,当年的那个倔强少年现在已经成长为了一个睿智英明,浑身发散着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强大力量的兵法大家,具备了一个优秀统帅所需要具备的一切素质。 在武功方面,龙步飞自信不逊白羽,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和现在的白羽比起来,总是少了那份睥睨天下的胸襟和气度。 一念至此,心中略略有些苦涩,虽说当局者迷,但是为何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却没有想到,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前来告诉自己这么简单道理的居然是白羽。 无论怎么说,白羽能够不远千里,不顾性命来相救自己,这份恩情,他龙步飞便是用性命也不能报答的。 龙步飞一揖到底,由衷地道:“大恩不言谢,白羽,这分恩情,我记下了。” 白羽淡淡地道:“你我兄弟,说这些作甚!” 龙步飞心中不由得一暖,是啊,这就是兄弟,为了能让自己逃跑而率区区数百人力抗数万人,最后战死的郎风是兄弟,跟在自己身后,不离不弃的小刀等龙骧虎骑是兄弟,而不远万里,冒死驰援的白羽同样是兄弟。 兄弟之间说什么都太轻了。 龙步飞、白羽还有小刀、秦玉等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龙步飞沉声道:“天下没有人能够要我们的性命,除了我们自己!” 夜慢慢地爬上了树梢,确定了今后战略目标的龙步飞浑身开始压力一轻,白羽带来的人对于现在处于困境的龙步飞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是白羽注入到自己身上的这股强大的力量开始让他感到自己不是孤军奋战,自己不再是被程凌玉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那个战败逃命的统帅,他要闹,要将整个中原闹得天翻地覆,即便是死,他也要从程凌玉的身上扒下一层皮下来。 猫捉老鼠,可是谁才是猫,谁又是老鼠呢? 龙步飞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一拳狠狠地砸在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之上,树干开始剧烈的摇晃,刚刚开满的一树鲜花顿时散落一地。 “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一个统帅只有足够的睡眠才能保持头脑的清醒,做出正确的决断。” 龙步飞回首一望,看见白羽正施施然地走来,自我解嘲地笑道:“当年在白虎节堂中的时候,师傅们常常教导我们,只有在最激励的战场上睡得着的统帅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我看来还是没有合格啊。” 白羽弯下身子,捡起一朵被龙步飞打落的花朵,凝视地不由得出了神,忽然开口道:“一朵花,为何能开的如此艳丽?” 龙步飞笑了笑道:“因为他依附在树枝上面,若是没有了树枝,他便很快便凋谢下来。” “正是如此。”白羽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若是程凌玉是一朵花的话,我们怎么才能让他在开的最灿烂的时间是的时候让他飞快的凋谢呢?” “很简单,打掉树干。” 两人同时相对大笑,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在于此。 隔了不久,龙步飞皱眉道:“说实在的,从我认识的人中我没有一个见过向天佑这般沉得住气的人,当年程凌玉形势那般危机,天佑皇帝都能给他极大的信任,现在程凌玉新胜,天佑皇帝更是对他宠幸无以复加,甚至赐予他节制中原全部兵马的权利,中原所有大将,他皆可先斩后奏,此时正是他们君臣的蜜月期,若是你想离间他们之间的君臣关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羽淡淡地道:“一个人看上去越是无坚不摧,便是越有他不为人知的弱点,这个弱点我们只是没有找到罢了,只要我们找到,就不再那么可怕的,时间不早了,睡吧。” 两人相互一点头,多少年并肩作战,已经让他们心有灵犀,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再一次的并肩作战了。 第二天,龙步飞带领的三百龙骧虎骑和白羽的一万军队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化整为零,往中原各处的不同的地方隐去。 现在轮到程凌玉该头疼了。程凌玉看过战报,闭上眼睛,隔了好久才长叹一声,“这定然是白羽的主意了。” 说完转头想在一旁的海冬青道:“你跟他乃是同门,据你了解,他是一个什么人。” 海冬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苦笑道道:“大帅,说实在的,我虽然与白羽同门十年有余,但是我一直没有能够看透此人。” 程凌玉若有所思地道:“也就是说这个人城府很深,很少表露自己内心的想法?” 海冬青摇了摇头,道:“平日里面白羽对我们这些同门都是甚好的,在白虎节堂极有威信,而且此时极为重情重义,当时白羽判出白虎节堂,便是为了一个素未平生的女子…..” 程凌玉摇了摇手道:“这桩风流韵事我也曾听过…..其他的呢?” 海冬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但是白羽为人表面谦和,但是骨子里极为自负,虽然心地善良但是当断则断的时候,他会比任何人都来的狠绝,而且此人心思细腻,胆大包天,在白虎节堂中就成做成了若干别人想都不曾想的大事。要是让我在龙步飞和白羽之间挑选一个对手的话,我即使敢面对十个龙步飞,也不想对上一个白羽,这个人,太恐怖了,龙步飞是猛虎,猛虎捕猎,总是有迹可循,但是白羽不同,他就像一条狼,当他隐忍的时候,他会一声不吭地跟在你身后,让你发现不会一丝一毫的踪迹,当你露出破绽的时候,他会毫不留情的上来一口咬中你的咽喉,致死方休。” 程凌玉长吁了一口气,道:“化整为零,隐藏线路,想用游击战把我们吊死,白羽一出现,龙步飞便立刻了改变了策略,看来着一定是白羽小子出的主要,海冬青啊,我们又出现了一个劲敌了啊。” 海冬青道:“白羽带来的不过万人,而且都是张善麟的手下败将,我们节制整个中原的兵马,大帅又设下了十万埋伏大阵,难道还怕着两个小子逃上天上去不成?” 程凌玉摇头道:“白羽长江之败,并非败在战术之上,而是他心中牵挂龙步飞,半途退兵才让张善麟有机可乘,否则此时白羽的兵马可能已经占据了扬州城,所以,白羽败而不败,张善麟胜却是败。”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白羽既然敢来,必然有所依仗,我们万万不可轻敌,重蹈了龙步飞的覆辙。” 说完双目一闭道:“我还想好好地想想,你出去吧。” 海冬青告罪,慢慢地退出军帐之外。 【250】逆鳞 白羽军队九虚一实,自己和龙步飞只是带着数千人的小分队,往西边而去,白羽知道,无论往东去青州,还是向北去冀州,路上肯定都会遇上程凌玉的重重拦截,而只有西路最空,所以暂时往西去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同时另外九路每一路的去向不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捉摸不定的行军路线让程凌玉犹如用尽全力打在棉花上一般,无从下手。 这十路人马充分发挥了骑兵的优势,程凌玉用这样的话形容他们,“当你发现他的时候,只要用刀就能逮住他们,可是当你拔出刀来的时候,却发现要用矛才够得着,当你拿起长矛的时候,发现只有弓箭才能打中他们,当你弯弓搭箭,却发现他们早已经跑的没有踪迹了。” 十路“大军”,总不下万人,却在这中原广袤的平原上跟程凌玉大军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被这些人吊在屁股后面,问题是你哪一路都不能忽略,因为龙步飞和白羽可能藏在任何一路的军中,大军疲于奔命,而且可恶的是,当你们发现不了他们的时候,他们似乎总是会在某个地方闹出写动静,告诉程凌玉,龙步飞就在那儿,当大军赶到,龙步飞或许就已经在千里之外了,虚虚实实之间,程凌玉消耗了大量的粮草,这些负担自然也转移到地方政府上,让地方上的官员们怨声载道。 更加可恶的时候,当程凌玉将部队也学着白羽的模样儿化整为零的时候,分头出击,他们总是能够找到最弱的那支队伍,然后引诱着他们追击,当到了一定的地方的时候,呼啦啦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若干敌军,利用着早已埋伏好的滚石擂木加以攻击,硬生生地吃了不少程凌玉的部队,程凌玉在白羽在这种近乎于无奈的打法之下,徒叹奈何,不知不觉之间,这股不足万人的草寇成为了所有官军中的噩梦,即使他们即使只有数百人优哉游哉的走城串巷,实力弱的部队根本不敢贸然的出击。 程凌玉知道,定然是白羽在暗中指挥着这一切,但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各军相隔万里,如散沙一般散步在各个州县,白羽是利用什么通讯设施将这些人捏合成一个整体,能够相互配合,伏击官军? 天空一声清鸣,龙步飞不禁仰头,看着天空中不断盘旋的女娲,女娲盘旋三匝之后落在白羽的肩头,白羽点头笑道:“昭南他们在湖东山又伏击了三千程凌玉的军队,嘿。好像还杀了一个程凌玉手下爱将,这小子,嘿!” 龙步飞叹服道:“白羽,你这招可真将程凌玉这小子整的够呛的了,这一个月,我估计这老小子就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白羽冷笑道:“这只是我们兄弟找他讨还的利息,本钱我们还分文未取呢!” 龙步飞神色黯然:“这老小子一场大水淹了我十万兄弟,这个仇,我迟早要报。” 白羽叹了口气道:“虽然表面上我们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跟程凌玉比起来,我们始终还是弱者,我们根本没有能力伤到程凌玉的筋骨,只要程凌玉找到我们,我们便必死无疑了,蚍蜉撼树,何其难啊。” 龙步飞默然,忽然开口道:“白羽,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跟他周旋吗?你就没有想过重新我们招兵买马,重新开始?” 白羽摇了摇头道:“我们新败,号召力不够,即便是现在攻城略地,攻下几个小城市,也守不住,反而会暴露了自己,在等等吧,时机还没有成熟。” 龙步飞皱眉道:“现在程凌玉凭借败我余威,声势和军望都达到了顶点,看情形很快便要一统中原了,到时候,我们恐怕将更加寸步难行。时不我待,在不…..” 白羽不答话,忽然转移话题道:“程凌玉用兵如何?” 龙步飞叹了口气,道:“不在我父亲之下。” “但是这些年来,他并不显山露水,锋芒不及龙骧虎骑万一,这是为什么呢?” 龙步飞叹道:“薛义用人任人唯亲,自然是对自己亲信大加提拔,这程凌玉并非龙骧虎骑出身,反而是当年大显的老臣,薛义自然不会重用,而且此人性格刚愎,屡屡得罪薛义,是风易寒屡次周旋才让他有命活在现在,没想到这天佑小皇帝居然有如此胆识,破格提拔这个老将,倒也算是个人物。” “据我所知,当年薛义手下十万龙骧,分别在你父亲龙侑渊和爱将恶来手上,你父亲乃是薛义嫡系,所以才被天佑皇帝猜忌,冤死在大殿之上…..” 一提起父仇,龙步飞顿时两个手关节捏得节节发响,涩声道:“我与这天佑小儿不共戴天,总有一日我要找他讨还这笔血债。” 白羽触及龙步飞伤心之处,连忙出言抚慰,待龙步飞心情稍稍平缓,白羽又道:“恶来呢,他现在在那?” “哼,不要提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龙步飞不屑道:“当年当天佑小皇帝复辟之后,这小子便立刻反骨降了天佑小儿和风易寒老贼,我爹就是被他赚上殿的。” 白羽沉吟道:“按道理,若是此次出征,应该没有比恶来更加合适的将领了,为何天佑皇帝偏偏有此大将不用,却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程凌玉呢?” “恶来这人惯来两面三刀,估计小皇帝和风易寒对此人也不放心吧。但是此人手中应该至少掌握着三到四万的龙骧虎骑,实力确实冠绝天下诸将。” 白羽心中一动,道:“恶来此人素来气量狭小,按道理说程凌玉立此大功,必然会遭来恶来的记恨,也许我们能够在这方面做些文章。” 这个时候,忽然一个黑点从远方跑来,白羽笑道:“应该是小翼来了,不知道这次他会给我带来好消息吗?” 果然,一声黑衣的赵翼飞驰而来,到了白羽和龙步飞面前,只见坐下的战马已经气喘吁吁,看来是千里疾驰,没有歇息。 赵翼喝了一口手下递上来的泉水,一插嘴边残渍,喘息道:“龙哥,羽哥幸不辱命,小翼把你们想要的东西带回来了——”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拓本,道:“我在程凌玉的府外潜伏了十几天终于让我得到机会,潜伏到他的府中弄来了这个玩意,你倒这些日子为何程凌玉有些心不在焉,对我们不管不顾,原来这小子的心思全部放在这上面了呢?” 白羽接了过来一看,然后递给龙步飞,龙步飞粗粗一看,嘿然道:“原来这老小子忙着去争国本了。” 白羽皱眉道:“宫廷内斗,比之行军打仗更要凶险百倍,古往今来多少位高权重的大臣为了党争妄自送了性命,这程凌玉居然还看不清这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贸然搅合进了这不死不休的党争之中,依他的性格,哪里是风易寒这些政坛老手的对手,看来太行一战,不仅仅淹了你的十万大军,同样也淹了程凌玉的那双招子。” 说完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赵翼点头道:“恃宠而骄,这老小子现在仗着天佑小皇帝的恩宠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弹劾起风易寒来,嘿有好戏看了。” 在旁的小刀忍不住插言道:“你们说的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龙步飞将程凌玉的奏折拓本给小刀,笑道:“天佑小皇帝已经到了娶妻的年龄了,现在朝廷中纷纷讨论此事,风易寒有一女,年方二八,估计风易寒想与天佑皇帝皆为亲家,做个便宜国丈,偏偏这天佑小皇帝拒不答应,此事便一直拖着,哪知道这程凌玉居然上书弹劾风易寒,历数风易寒十大罪状,要求罢免宰相——估计这弄不好是天佑小皇帝的意思,想探探朝廷的风闻,所以让这程凌玉做了出头之鸟,这其实不仅仅是未来的国本之争,更是相权与皇权之争,其中诡秘难测,弄不好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若是此奏折一上,那程凌玉不就将风易寒彻底得罪了?” “正是,所以说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白羽含笑道。 龙步飞皱眉道:“现在程凌玉声威极盛,就算是风易寒恐怕也不一定扳得到他,加上他又有天佑皇帝这个大靠山,我怕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白羽神秘一笑道:“若是我们能够瓦解他和天佑皇帝的这份信任呢?” 龙步飞叹了口气道:“这何其难也,当日天佑皇帝在那等情形下依然对程凌玉信任有加,现在他们更是君臣和谐,程凌玉显然已经成了天佑皇帝心腹,天佑皇帝还要借程凌玉的军威来平衡自己与风易寒的实力,我怕——” “那是因为程凌玉没有触及到小皇帝的逆鳞。” “逆鳞,”众人一愣,一齐看着白羽,道。 白羽缓缓地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龙步飞微微思索一下,顿时明白了白羽的意思,两人相视而笑,异口同声道:“萧太后!” 【251】釜底抽薪 恶来最近很郁闷,自己的风头最近完全被程凌玉所掩盖,在天佑皇帝座下,自己失宠的趋势越来越严重,虽然自己手中掌握着这个帝国最精锐的一部分骑兵,但是奈何这天子将自己束之高阁,废而不用。 甚至在快要亡国灭种的时候,天子也对自己视而不见。 恶来知道,因为自己与龙步飞的父亲同属于龙骧虎骑出生,当年薛义赚赫连成虎入京,便是由他的部队弹压着赫连成虎,但是由于恶来的龙骧虎骑有着拱卫京都的重任,所以从来没有派出执行过任何剿匪任务,当龙步飞的部队打到太行来的时候,恶来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一步动作,是不是要自立的时候,程凌玉的忽然逆转,让他始料不及,连忙收了不臣之心,整日流连烟花柳巷,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现有的地位。 恶来当年拥立天佑皇帝、赚杀龙侑渊可是立过大功的,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被天佑皇帝边缘化了,怎么不让他终日郁郁不得志,沉湎酒色,但是同时他也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扳倒程凌玉的机会。 此时的恶来,将程凌玉恨之入骨,正是因为有了此人,才将所有的风头抢去,当年一个比他低了三四级的将领现在居然拥有节制中原兵马的权利,甚至自己都要听命于他,怎么让他服气? 恶来恨恨地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搂住身边的姑娘上下其手,弄得姑娘们一个个花枝乱颤,气喘吁吁才作罢。 这个时候,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恶来顿时一跃而起,放在桌边的长剑拔起,大声喝道:“何人敢如此大胆,闯老子的房间。” 恶来在京都向来恶名昭彰,但是奈何他位高权重,又是军中将领,何人敢得罪,当年就传出过他在宿娼之夜由于隔壁的娼妓叫的声音比他胯下的大而受到了侮辱,赤身裸体冲入旁人的房中将恩客和娼妓一起斩杀的故事。京都那家客栈只要有他在,顿时便会吓得无数恩客不敢前去,但是幸好恶来出手大方,一夜的恩金抵得上这些红楼青馆的损失,所以也没有青楼不欢迎这个大金主。 若他宿娼,旁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何曾出现过公然闯入他房间中,打扰他雅兴的事情。 恶来对着来人大声呼喝,可是来人居然不慌不忙,施施然走到了恶来的身边,用手轻轻的将恶来的剑尖拨开,淡淡道:“飞廉将军,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恶来虽然性格暴戾但是却不是一个憨直之人,知道来者不善,看此人的架势应该不似一般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这人身边跟着的两人,也是气度不凡。 既然知道他恶来的名字,还如此气定神闲,看来这三人正是冲着自己来的。 恶来缓缓地将长剑放在桌上,冷冷的看着来人,道:“不管你们是谁,但是你们应该知道本将军的规矩,青楼之中,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来人潇洒一笑,作揖道:“还请飞廉将军将身边的这些花魁们撤下,本人才好以实想告。” 恶来将左右退下,来人才道:“琅琊白羽见过飞廉将军。” 白羽此话一出,顿时引来恶来手中长剑再次锵然出鞘,指向白羽恶声道:“好你个逆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居然胆大包天闯入京都要地,今日落在了我恶来手上,也算是便宜你了。” “飞廉将军,”白羽不理会恶来手中长剑,淡淡地道:“白羽既然敢来,自然便能够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倒是飞廉将军军务在身却在青楼眠花宿柳,且与天下贼匪白羽在青楼私会,传出去恐怕对飞廉将军的声誉不好吧。” 恶来顿了顿,这白羽乃是天下巨寇,何人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自己如果在这里和他相会被人传出去,恐怕当真十张嘴都说不清了,当下顿了顿,道:“你们所来何事?” 白羽笑道:“我们此来正是要给将军您送上一场天大的富贵,就看将军您肯不肯笑纳了?” 说完,白羽从身上掏出一封折叠好的书信,放在桌子上,用手轻轻地扣着桌面,笑道:“只要将军能将此物呈上,我保证将军能够从此飞黄腾达,而且能够让一些让将军看不顺眼的人物彻底消失。” 恶来想了想,冷笑道:“你是想让我暗中弹劾程凌玉不成。” “不愧是飞廉将军。”白羽抚掌道,“既然飞廉将军如此坦白,我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错我是希望借将军的手除掉程凌玉,但是我相信程凌玉一死,将军必然也是十分开心,既然我们目标一致,为何不能合作呢?” 恶来愣了愣,忽然仰天长笑,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一般,指了指白羽,又指了指自己,道:“你让我——大显的飞廉将军和你们一个草寇合作?你没有弄错吧?” 白羽依然在笑,而且笑得十分的真诚,居然点了点头道:“将军认为此事可行吗?若是有商量的余地,请看看白某人代为将军拟好的奏折。” 恶来冷冷地道:“程将军太行一战,军威盖世,乃是我辈学习之楷模,你居然想让我暗算于他,程大人乃是我大显得股肱之臣,我如何会暗算于他。” 白羽耸了耸肩膀,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也罢,算白某人白走一趟,就此告辞。” 恶来一愣,没有想到白羽冒着天大的危险,来到京都,自己三言两句就将他打发了,实在是有些意外,但是看白羽作势要走的样子,忙喝住了白羽,白羽转身,问道:“不知道飞廉将军还有何指教?” “将你们带来的东西拿走。”说完恶来用剑尖挑了挑白羽放在桌上的那封书信。 白羽点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叫身边的赵翼拿起书信,三人居然当真离开了青楼。 恶来看着白羽等人离开,似乎心中又有一点怅然若失,顿时对寻花问柳的兴趣大为索然,又喝了几杯闷酒之后,才怏怏地离开了青楼。 回到帅府之后,恶来叫上了自己最宠爱的小妾,几番颠凤倒鸾之后,便埋头大睡。 第二日清晨,恶来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的小妾身躯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头颅与自己并肩而睡,而在书桌之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白羽白日里给自己看见的那封书信。 恶来的心顿时跌倒了谷底,冷汗凉飕飕地爬满了后背。 【252】送君千里 隔了几日,恶来的《尊太后疏》便在朝野中大大的传开了,里面的字里行间对太后尽其阿谀奉承之能事,原本对这类拍马屁之事极其反感的天佑皇帝对此却大为鼓励,命恶来在朝会上当众宣读,并且照会各地官员,将此奏疏抄阅,发散天下群官。 “胡闹!”程凌玉粗粗地看来一遍奏疏的内容,花白的胡须居然开始无风自动,大声喝骂道,“这恶来当斩!” “大帅怎么回事?”海冬青凑近之后,将程凌玉仍在地上的奏折拓本看了一遍,皱眉道:“大人,这是陛下的风闻之策,便是要探探天下的口风。” “你看,这简直就是胡闹,这个恶来,为了争宠,居然连这么恶心的句章都写得出来,这,简直就是,就是胡闹…..”程凌玉有些激动,几乎开始语无伦次起来,道:“这太后盛年寡居,春花秋月,却不知道母仪天下,当年与薛义私通之事天下皆知,如何还做得够得‘贤良淑德’四字,这恶来居然还想尊她为天下圣德贤明太后,岂不是有辱我大显列祖列宗的名位,以后若是进入东陵,与先皇合葬,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大显成何体统!” 海冬青吓了一跳,轻声道:“大人,隔墙有耳,隔墙有耳啊。” “不行,陛下必然是被恶来这个奸臣蒙蔽,所以才会有此昏庸之举,我要上疏,痛陈厉害,让陛下知道天下人的想法。东青,帮我研墨!” 海冬青连忙进言道:“大人,文臣不掌兵,武官不议政啊。大人我们还是算了吧…..” “胡说,海冬青,难道你也跟恶来一般,只知道阿谀奉承,不知道是非曲直了吗?此事乃是关系到我大显江山命数,万万不可马虎,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要知恩图报,点醒陛下。” “大人,”海冬青连忙道,“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向来对恶来十分反感,此次却大肆的嘉奖此人,正是因为他说中了陛下的心思,陛下——无论如何,也会死萧太后的亲生儿子,这是他们的家务,我们还是不要参劾的好…..” “皇家事务便是天下事,我岂能坐视不管!” “可是大人,前日里上奏弹劾风易寒,已经将此人完全的得罪,若是你在上奏弹劾恶来的话,我怕到时候满殿文武皆是大人的仇敌,对大人的仕途不利啊。” “我今天的地位,是我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太行一战,大显开国三百余年,谁曾有过这等功绩,难道我比之那些在朝堂之上尸位素餐的小人还不如吗?得罪了就得罪了如何,只要陛下知道我的忠心,管他们作甚!东青,你还不研墨更待何时!” 海冬青知道程凌玉的脾气,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便是十两马车也拉不回来的,当下不敢多言,悄然给程凌玉研墨,程凌玉奋笔疾书,不一会儿便拟好一道奏折,由于情绪激动,在奏折的尾巴上还递上了一两滴墨汁。 第二日八百里快骑便将奏折带入宫中。 可是此事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让程凌玉越来越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天佑皇帝的朱批时时不曾下来,也不知道圣意如何,“定然是陛下日理万机,将我的奏折落下了。不行我还需在继续上折……”程凌玉心思如此,认得的事情,便百口莫改,海冬青苦劝无果,也值得由他去了。 程凌玉一连数道奏折,朝廷上面终于有了反映,圣旨下来,对程凌玉的功绩大肆褒奖了一番,但是同时也勉力程凌玉再接再厉,尽快解决掉龙步飞和白羽,至于朝廷上的事情,程大人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就不要再管了。 程凌玉一脸郁闷,但是国本之事,不容得半分马虎,依然上奏据理力争,措辞一次比一次强硬,看来是跟皇帝陛下卯上了,终于再不自觉见提起了当年薛义和萧太后的故事。 “砰!”天佑皇帝气的浑身发抖,将龙案上的奏折一扫而光,吓得小太监们,纷纷急着捡拾奏折,天佑皇帝气的破口大骂:“这程凌玉如何如此不识抬举,朕三番两次的提醒他,他居然还这般的无理取闹,朕不过就是想加封一下朕的母后,难道朕也有错吗?也对不起列祖列宗吗,母后当年为朕,卧薪尝胆,委身贼逆,这大显三百年来,何曾出过这等奇女子,这程凌玉居然…..居然…..居然说出这些话,他当真是以为朕离开了他,便要亡国不成,朕今日若是不办他,龙为何在!”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切勿伤了龙体啊,我觉得这程大人也是一番忠心,他对大显有大功的,若是陛下办他的话,我怕会寒了天下臣工的心啊!”在旁为天佑皇帝诊脉的碧落连忙道。 天佑皇帝也是一时气急,静下心来,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程凌玉杀不得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若是以此办程凌玉,又名不正言不顺,但是这程凌玉这番奏折确实太过无理,居然对太后大加毁谤,这让天佑皇帝十分恼火。 隔了不久,天佑皇帝挥了挥手,对手下的人道:“叫曹错来见我。” 隔了不久,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便来了,见了天佑皇帝居然也不跪不拜,只是微微拱手道:“曹错见过陛下。” 天佑皇帝将程凌玉的奏折扔在了他的身前,道:“你看怎么办才好。” 曹错将他的奏折粗粗一看,皱眉道:“这程凌玉刚刚立下大功,陛下对他有宠爱有加,未免生出骄横二气,陛下看来是时压一压他,让他明白天威难测的道理。” 天佑皇帝点了点头,道:“朕也是有此意,但是程凌玉私德无伤,临阵换将又乃是兵家大忌,只会让天下人落以口实,到我气量狭小,容不得有功之臣,你认为如何?” 曹错垂首道:“我乃是薛义旧臣,陛下不已臣过去不臣之事而对臣加罪,反而对臣信任有加,授予臣监察百官之职,但是臣已非当年幕僚,所以对军机大事已无机断之权,所以臣不敢说…..” 天佑皇帝皱眉道:“我叫你说,你就说,拖拖拉拉的干什么!” “是,陛下。”曹错垂首道,“据我所知,程凌玉现在有一老母在堂,我大显乃是以孝立国,无论官员在职,身居何位,若是家中父母去世的话,必须守孝三年。” 天佑皇帝沉吟道:“你的是什么意思?” 曹错好整以暇地道:“若是陛下让他去丁忧的话,便可以堵上天下人悠悠之口了,而程凌玉也无话可说了….” “可是…..他老母在堂,如何让他去丁忧?” 曹错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办就行了,只要陛下让他丁忧,他便必然必须得从中原撤回,放下兵权为母守孝。” 天佑皇帝想了想道:“若是程凌玉丁忧守孝去了,那么找谁接替他的兵权呢?” 曹错道:“必须自然有圣断,错不敢妄言。” 天佑皇帝想了想,忽然大声道:“传恶来前来觐见。” 曹错躬身道:“陛下召见大臣,错便不好在此久留,错退下了。”说完缓缓地离开了大殿。 “给我把风易寒钉牢点。”天佑皇帝吩咐道。 一个月之后,程凌玉母亲暴毙的消息便传到了程凌玉的耳朵中,程凌玉乃是孝顺之人,未等陛下发话,便主动上书要求回乡守孝,天佑皇帝自然是不加阻拦,而接任程凌玉的人正是飞廉将军恶来,此人似乎在没有等程凌玉回京便开始整顿行装准备上路,临战换将,自然交接仪式非常的繁琐,恶来新上,自然是不免首先整顿军务,这样对于龙步飞和白羽的追杀便不禁略略一缓,白羽和龙步飞得到了难得的休整机会。稍稍得以喘了口气。 而此时,段誉城的部队已经攻下了中原路线上最后一道关口,兵力开始鞭及中原,给在困难中努力挣扎的白羽和龙步飞带来了极大的利好消息,现在他们只要避开恶来的诛杀,便可以与段誉城回合,东山再起。 半年来他们在极其艰苦恶劣的情况下,与程凌玉周旋,几次都几乎被程凌玉追兵撵上,全军覆没,多亏白羽和龙步飞临阵不乱,利用山势与敌周旋,这半年他们所受的苦楚,也只有他们知道,但是通过这半年的努力,龙步飞和白羽的足迹,几乎遍布了整个中原地区,对中原山势地形有了一个最为直观明了的了解,这对以后他们在中原组织大军作战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但是目前他们形势依然危机,恶来稳定军队,熟悉军情之后,开始对白羽等人开展了新一轮不惜体力的追杀,新官上任三把火,恶来是想用龙步飞和白羽的鲜血染红自己的那颗顶戴,为自己的晋级之路添加砝码。 两人率领一千余人的队伍,在山中躲闪了数十日之后,终于避开了恶来派来的多达上万人的队伍追杀,确定了队伍已经被甩开之后,龙步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去了程凌玉,却有来了恶来,这两个老小子可把我们整的够惨的。” 白羽淡淡地道:“程凌玉杀我等为公,恶来却是为私。其中作态,不可同日而语,我们只要让恶来明白,他不可能捉的住我们,依他的性格,自然便会消极怠工,恶来的三板斧快完了,我们很快就可以脱困了。” “若是段叔叔的部队南下之后,我自然是会投奔他的,白羽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不如我们兄弟携手,一起东山再起,只要你我联手,天下之间还有何人是我们的对手,怎么样。段叔叔手中掌握着数万的龙骧虎骑,到时候我们再去冀州招兵买马,重新杀回来,到时候什么恶来、张善麟、程凌玉都将是我们的对手。”龙步飞兴奋地说道。 “再说吧,”白羽淡淡地道,“我先助你与段誉城汇合吧。” 龙步飞心中怅然若失,他知道,白羽虽然没有明白得回答,但是已经是拒绝了,他和白羽都是龙,都不肯屈居人下,但是天下只有一个,看来她两人到底会有连他们两人都不曾想面对的一天。 只要希望这一天最后到来吧。 龙步飞与白羽军队继续西进,不知不觉地开始进入到了西川,西川乃是赫连成虎的地盘,恶来与赫连成虎心照不宣,越是往西,追杀的频率便越来越低,白羽依照往日的计划,开始召集散落在中原各地的兵马,慢慢地往西川聚合,等着段誉城挥军南下之后,找准时机,便去投奔。 这半年来,龙步飞等人固然是过的不怎么样,但是程凌玉和恶来一前一后也好不到哪去,白羽散兵中原之计,极大地消耗了中原兵力,造成了中原近十年没有的大乱,程凌玉时期还好一点,但是这恶来上任之后,便是假借这剿匪之名,到处索拿卡要,搅得当地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开始有无数的人冒借这龙步飞之名起义,星星点点地,几乎只要走过一个三不管的地带,便会有人打出龙步飞的旗号,虚虚实实,更是让人捉摸不定,中原现在整个沸顶盈天,当然这些事情,恶来自然是加以瞒报,在天佑皇帝的案头,永远摆着的是恶来的捷报,今天斩首多少多少贼匪,明天又是多少多少贼匪,来来回回不下数十万之多,但是即便是恶来军功如此“盖世”。但是依然还有“十多万”的贼寇依然在逃,龙步飞和白羽的首级依然遥遥无期。 肥了的只有恶来自家的腰包。 长官如此,下面的军纪败坏便可想而知,程凌玉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一支军纪严明的军队,在恶来的手中不出三个月便军纪败丧殆尽,整日就知道吃喝嫖赌,没钱了便组织军队出门‘剿匪’,恶来也不管不顾,因为这只军队始终是程凌玉的,程凌玉三年丁忧期满之后,自然还要回来,恶来只是代为掌管,军纪越差,恶来还越高兴。 恶来的默许助长了这支军队的腐败,现在所有人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剿匪,去捉龙步飞和白羽,恶来三板斧一过,果然不出白羽所料,白羽等人压力现在终于全部解除了。 龙步飞之危,就这样,不解而解了。 换将如换枪,白羽这招釜底抽薪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当然,也到了白羽与龙步飞分别的时候了。 龙步飞已经跟进入中原的段誉城取得了联系,段誉城派出使臣面见龙步飞,两人在帐中一直密议到天亮,终于敲定好投奔路线之后,龙步飞这才出来跟白羽等人道别。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当白羽听完龙步飞的说辞之后,微笑着道,“看来今日便是你我兄弟分别的日子了。” 龙步飞忍不住道:“白羽,你当真不跟我去了吗?我很真诚的邀请你加入我们,只要我们兄弟联手,天下何事不成?” 白羽苦笑道:“此事你已经提过很多遍了,我也说过很多遍了,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龙步飞点头道:“我知道了。”说完,龙步飞下马,走到了白羽的身边,众人都没有准备,忽然龙步飞一跪倒地,大声道:“这些日子,多亏你们的相助,我龙步飞才有命继续活下去,虽然你我兄弟无须多言,但是无论如何请你接受我龙步飞一拜!” “请白将军接受我等一拜!”龙步飞手下仅存的三百人一齐拜倒,齐声道。 “你们,唉!”白羽苦笑地将龙步飞扶了起来,将龙步飞领向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沉声道:“你此去投奔段誉城之后,可有何打算?” 龙步飞一愣道:“自然是听段叔叔的安排,段叔叔对我恩重如山,又是我爹爹的左膀右臂有他在旁扶持我,我自然是对他放心的。” 白羽冷哼一声道:“当日你有十万兵马,现在不过区区三百残兵,当日你是天下闻名的青帝,现在不过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小子,你在段誉城军中该如何自处?” 龙步飞一愣,道:“白羽,你什么意思。” 白羽看了龙步飞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龙老大,难道你还没有明白吗?无毒不丈夫啊。”说完白羽拍了拍龙步飞的肩膀,道:“我留五千兵马给你,算你一个成事的资本吧。” 正当龙步飞咀嚼着白羽的话中的寒意,白羽已经翻身上马,道:“秦玉,兴霸,我们该走了。”说完对着还呆立着当场的龙步飞拱拱手道别,留给了龙步飞五千兵马,带着剩下人扬长而去。 龙步飞看着白羽的身影,心中越来越不是个滋味,白羽对兄弟固然讲义气,可是对敌人呢? 想起刚才白羽的话,再想想这些日子自己见过的白羽的手段,若是有一日,自己与他反目成仇了呢、 龙步飞只觉得从头寒到了脚。 【253】途中遇袭 白羽遣散剩下的五千人之后,告别龙步飞,单单带着兄弟数人,独自上路。 “白少,我们这要回哪呢,龙老大的事情已经告了一个段落,我们是不是该回青州了。” “是啊,这些日子,丰先生都已经屡次派人来催了,这半年他和徐忠两人合力将青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现在就差你会去了,回去以后我们再发兵扬州,将剩余的地盘夺回来。” 白羽摇了摇头道:“青州有丰先生和徐忠坐镇,料定不会出什么乱子,我们难得偷的浮生半日闲,我想去襄阳一趟。” “襄阳!”孙兴霸吓了一跳,“现在那里不是张善麟的地盘,张善麟和我们仇深似海,我们这么一去,不是要自投罗网吗?” “你怎么这么笨!”秦玉一拍孙兴霸的脑袋,嬉笑着道,“定然是白老大想去刺杀此人,也好,只要张善麟一死,这扬州荆州便群龙无首,我们在趁虚南下,将这两处要害之地一举拿下,嘿,白老大的脑袋就是比哥几个好使,这四两拨千斤,妙极,妙极。” 赵翼在旁忍不住道:“白少,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若是当真如此,这笔买卖我接下了。” “就你厉害!”秦玉没好气的瞪了赵翼一眼,“不就是深更半夜的,趁着恶来那小子睡着了,偷了人家的小媳妇吗——不过我说赵翼,你现在的轻功倒是越来越厉害了,飞廉将军府上,何等的戒备森严,你居然也能混进去。” 赵翼沉声道:“这都是白老大的主意,白老大早就再很久以前在飞廉将军府上布了我们的人,所以我们才会对他府上了如指掌,否则没有内应,别说是我,就是一只苍蝇也恐怕飞不进去。” 秦玉吞了吞舌头道:“还是白老大厉害。” 白羽看着这几人一唱一和的,没好气地摇了摇头道:“我这次去襄阳还真不是去刺杀张善麟,而是别有要是在身。” “要是?”秦玉皱眉道,“莫不是去私会哪家的小姑娘吧?” 白羽摇头道:“确实是去见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兴霸和秦玉你们应该是认识的。” 孙兴霸和秦玉皱眉道:“我们在襄阳似乎并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啊,白老大你就不要绕弯子了,直说吧?” “你们还记得,当年我们兄弟几个奉命去刺杀隐帝的时候,途中经过草庐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荒山隐士吗?” 两人思索了一阵,一齐摇头。 白羽脸上浮上心向往之的神情道:“此人胸中有千般锦绣,所料之事皆一一丝毫不差,若是我能过得到他的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孙兴霸和秦玉依然没有任何头绪,白羽也不再说,道:“此人曾经给我留过书信,若是有暇,便约我在襄阳草庐一叙,这些年来我忙于军政要务,一直没有时间前去拜会此人,若是趁此机会能够一尝心愿,倒也是一桩美事,不过时过境迁,不知道那位先生是不是依然在襄阳——不管了,就当是我们去碰碰运气吧。” 说完策马向前,大声道:“兄弟们,走,改道襄阳!” 白羽等人为了躲避官军的追捕,化妆成生意人,不敢走官道,专拣些偏僻难行的小道上路,因为白羽心中急切,所以数十人一路狂行,希望能够早日抵达襄阳。 天将黄昏,一连走了十余天,倒也没有遇到不开眼的官军前来找麻烦,所以大家不知不觉的将各自戒备的心里放松了,但是危险总是在人最麻痹的时间出现。 前面一片低矮的灌木从,由于天色渐渐的入秋,开始大片大片掉落树叶,人尚未走进,便有惊鸟从林中飞起。白羽与赵翼等人叫唤一下眼色,暗自提防。 白羽单手一抬,叫众人停下脚程,待前去查探一番。 忽然树林中呼啦啦地涌出数十个黑衣蒙面的大汉,手中各自拿着劣质的土质刀枪,有的甚至背着家中下地用的锄头便出来了,领头的人用并不熟练的官话对着白羽等人大声喊道:“呔!我乃是双龙寨上的好汉,你们若是想要名的话,便放下银两财物…..便…..便绕你们不死…..”说完对着旁边的一人低声嘟囔道,“大哥,是不是这么喊的…..” 旁边的人暗自对他竖起大拇指,低声道:“狗剩,看他们的架势,应该可以捞上一大把,我们这次发了,改明儿就可以给翠环去城里买副耳环了。” “呵呵,”说话的人憨憨的笑道,“俺要吃猪头肉。” “嗯,干了这一票,咱们吃狗肉炖萝卜,和烧刀子,一次干个够!” “嘿嘿,狗肉!”说话的人顿时涎水长流,一挺腰肢对着白羽等人一挺,大声喊道:“你们几个…..几个肥羊….听清楚了没有,放…..放下…..财物,滚滚滚…..”说完一样手中的菜刀,为自己壮胆。 不专业的切口,外行的装扮,一看这些人便应该是还没有入门的小毛贼,白羽乃是青州绿林总瓢把子,这时候居然被这些徒子徒孙盯上了,不由得为之气结,倒是这秦玉乐坏了,似乎有心调侃这些不称职的徒子徒孙,握着马缰,调戏道:“好汉招子不昏,看走眼了,我不是肥羊,身无分文,要命倒有一条。” “狗剩,狗剩,他们是说什么呢?” “我也听不太懂,估计是说他们没钱,只有命,问我们要不要。” “要命干嘛,好汉从来求财不求命的,我们也不能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跟他们说,我们只要钱。” 狗剩清了清嗓门:“几位肥羊,我们要钱,不要命,要钱,给钱就给路!” “大哥,跟他们聒噪做什么,不如我们出手宰了他们,省的耽误了我们的时间。”在旁的赵翼有些不耐烦,低声道。 “算了,都是出来混的,何必赶尽杀绝呢,你看人家都懂得盗亦有道,我们就算了,秦玉你问问他们要多少银子才肯放行。” “好嘞,”秦玉很乐意的充当了谈判家的角色,和那几个剪径的小蟊贼在旁都嘟嘟囔囔的讨价还价之后,最后一十两白银的价格成功买路。 秦玉随手将一锭白银扔给了这几人,这几人何曾见到过这么大的银锭子,顿时眉开眼笑,乐不可支地将白羽几人送走。“真的好打发。都是淳朴善良的好人啊。”秦玉双目含泪,与这几人一一惜别。 “哥,以后常来啊,下次我们给你打八折啊。” “嗯,好兄弟啊!”秦玉与这几个毛贼抱成一团,相互诉说着离别之情,白羽一个爆栗过后,孙兴霸从马后将秦玉塞到自己屁股下面,拍着秦玉的屁股扬长而去。 看着这几人离开的背影,这些个毛贼们留下了真诚的眼泪,狗剩道:“哥,这几个可真是瓷实啊,我们只是开了个价,他们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其实他们如果还价的话,我也是肯答应的….” “是啊,好人啊,要是我们每天都遇上这样的肥羊,该有多好啊!”带头大哥感叹地将手上的一锭银子反复掂量,还在嘴里啃了一口,问道:“狗剩,狗剩,你说你以前见过这么大的银子吗?” “没,我以前银子都没有见过,哪里还见过这等元宝啊,进城吧,城里的师傅们肯定认得。” “嗯,我们这就进城,给我家媳妇换耳环。” 几人收拾了一下,便将银两藏好,哼着歌儿来到了城里面,十两重的元宝,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小数目,一般的地方根本找不开,得到专门换银子的银铺才能换些散碎的银两。 开银铺的老汉将这十两银子拿在手中反复掂量,又看了看两个做贼心虚的人,说道:“两位请稍等,我去见过东家再说。”说完匆匆地进去里屋。 “狗剩,你说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的身份吧。” “不会吧,我们看上去都这么老实,怎么可能,在说了我们也只是偶尔出门发发‘利是’应该不至于…..” “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个老头看我们的眼神那么奇怪?” “”该狗眼看人低,不奇怪,不奇怪”狗剩自我安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人在银铺中反复踱步,就是等不到东家出来,正想要进里屋打探,忽然门外一对官差哗啦啦的进来,领头的一人高喝道:“将这两个琅琊的反贼给我拿下!” 两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没等官差用刑,便一五一十地将这银子的来历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原来秦玉刚才身上没有散碎的银两,便随手将一锭青州官银给了这两人,这官府的银子,都是有特殊印迹的,这两个山野村妇不认得,干了一辈子的银铺掌柜的老汉怎么可能不认得,青州现在乃是贼逆占据之地,所过往的银两官府都是要严密盘查的,这老汉先稳住了这两个莽汉,便飞速的派人报官,将这两小子人赃并获。 听完这两人的供词,官府的差役又详细询问了他们所遇见的人身形相貌,果然与画像上的白羽诸人丝毫不差,顿时觉得兴奋莫名,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劳啊,若是能够捉住白羽等贼首,自己岂不是要发达了,当下不敢怠慢,直接飞快地想飞廉将军恶来邀功。 秦玉一个不经意之间的小疏忽,却给自己兄弟几乎带来了杀身之祸。 飞廉将军得到密报,顿时兴奋得直拍手,当机立断,派出自己手下最得力的龙骧虎骑高手们,前去追捕白羽诸人,白羽等人落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能将此人活捉,这份功劳,便是不比当日程凌玉水淹太行来的小。 一张天罗地网已经朝着白羽等人铺开,而此时白羽等人还恍然未觉,依然小心翼翼地向襄阳进发。 途径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忽然听到有女子哭喊求救,白羽等人眉头一皱,但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不打算的查探究竟。 “羽哥….”秦玉支支吾吾地道,“这里荒山野岭的,定然是有良家少女被人捉来此处的,我们反正也不是很忙,就去搭把手吧,反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羽哥你说是不是。” 白羽正当辩解,赵翼也道:“羽哥,既然遇到了,就去看看,反正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几人毕竟还是心怀善意,在白羽的默许之下,便进入树林之中,女子的哭声越来越急促,显然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白羽等人一进树林果然看见一个劈头散发的少女,酥胸大露,几名黑衣大汉正在对着她上下其手,肆意凌辱,众人顿时大怒,一齐上前,将这几名大汉瞬间格杀,将少女攀扶着,走到了白羽的身边。 这名少女黑发遮住脸面,但是身形却似有几分相熟,白羽心中心如电转,忽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最里面大声喝道:“当心!”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名少女忽然素手一扬。手中的素娟飞快的扬起,直接刺向白羽,白羽只觉得风声骤急,无数芒影照着自己劈面打来。 白羽一声长啸,身影飞快的在空中打转,双手飞舞,无数芒影被他打散在地,而于此同时赵毅等人已经骤然发难,对着这名女子便数招而下,女子身形诡秘,居然躲过了这些人的联手攻击,身形一跃,已经踏在一个树梢之上,笑颜盈盈地看着白羽道:“少爷,我们又见面了。” 正是花雕。 此时树林之中风声骤然紧张,无数埋伏在树林之中的大汉飞快的闪出来,不由分说,便与白羽等人战成一团,这些人都是恶来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加之有心算无心,白羽数人顿时陷入苦战之中。 强劲的劲气卷起树林中的枯草漫天飞散,白羽等人均是以一敌十,树林不大,但是却不断还有黑衣人团团围入,要将白羽等人在此生擒下来。 花雕在树梢之上,在没有出手的意思,笑吟吟的看着在苦战中的白羽,不断指挥着死士向前,白羽施展浑身解数,手中残光所到,必然一片鬼哭狼嚎,瞬间数人在他手中丢了性命,奈何这些人均是接了死命令了,不擒住白羽便只有死路一条,人人奋勇向前,将白羽几人围的水泄不通,白羽此时只得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这次算是彻底的栽了。 忽然秦玉一声惨叫,接着便是孙兴霸、功力稍弱的齐昭南也很快中招,只有自己和赵翼还能够勉力支撑,但是面对着杀之不绝的敌人,白羽只能拼死了。 花雕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叹了口气道:“白羽难道你还要做困兽之斗吗?若是你缴出玉玺,也许我能让你死的痛快点,不然被恶来捉住了你们可都是要千刀万剐的凌迟啊。” 白羽看着秦玉等人一个个被制住,双目尽赤,手中连动,不断的击杀着前来邀功的敌人,他知道,自己此番已经没有独活的可能,但是自己绝不能被恶来等人生擒。 一念至此,手中掌花翻动,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招式之下,数人又是横死当场,秦玉此时已经被制住,而孙兴霸和齐昭南此时也已经是困兽之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赵翼击毙了几个敌人之后,终于围在了白羽的身边,低声道:“大哥,我帮你杀开血路,来日你为我们兄弟几个报仇便是。” 白羽惨笑道:“我是那种丢下兄弟独自逃命的人吗,今日即便是我们几个战死在此,我白羽也决不独活!” “好,死就死了。”孙兴霸大喝一声,不滚浑身的鲜血,一手提起一人猛地向后面掷去,但是此时门户大开,四五把刀看在了孙兴霸的身上,孙兴霸倒也硬气,哼都没有哼一声,硬生生地从身体中抓出一把钢刀,横扫一下,将几个看得目瞪口呆的黑衣人头颅全部扫掉。 此时众人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不再爱惜体力,不顾身上伤口,杀一个是一个,这些人何曾见过这等悍不畏死的高手,心中不禁都开始心生怯意。有些不敢前去扑杀! “没有用的东西!”花雕暗自骂了一句,忽然身形舞动,手中的长丝开始舞动,如长了眼睛一般直接点中了白羽胸前要穴,白羽惨哼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狰狞的脸。 “抓住了!”众人一齐高声呼喊,正要将白羽捆绑,忽然树林外面马声长嘶,数百人的队伍将这里团团围困住,后面还有千军万马纷至沓来的马蹄之声。 花雕顿时色变,心中疑虑,暗骂道:这是谁人走漏了消息? 这时候,忽然一匹骏马缓缓地走了进来,马上的背后斜插双枪,看着地上已经不能动弹的白羽等人:“留下他们,绕你们不死!” “你们!”花雕正要说话,忽然树林中闪出百余人,手中长弓在手,对准了花雕等人,只要一动,乱箭射出,即便是大罗金仙恐怕也难以幸免。 【254】父子重逢 眼看着这份天大的功劳便要从自己的手边溜走,花雕心里面恨得直痒痒,但是看着对方的架势,也不敢轻举妄动,依然面带微笑地道:“这位将军,我们乃是奉命捉拿这几个小毛贼的,不知道和将军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是飞廉将军的人,不知道将军?” 那人手一抬,顿时手下的弓箭手手中一紧,看得花雕都不禁有些紧张,更甚者,即是身后还延绵不绝,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让她更是拿不定主意,她已经祭出了飞廉将军恶来的名号,但是这些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将恶来放在眼中。 这些人到底是谁?又怎么得到消息的? 马上的人看着白羽诸人一眼,虽然白羽身负重伤,昏迷不醒,但是似乎性命无碍,当下放下心来,目光冷冷地盯着花雕,一指地上的白羽,道:“这几个人,我们要了。” 花雕秀眉一颦,道:“将军这样,我们回去没有办法向飞廉将军交代…..” 那人截口道:“如何交代是你的事情,跟我们无关,如是你自信能够胜得过某家手中的双枪,那就试试,不过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若是你当真想找回场子,就叫苏妖红来找某,不要妄自送死。” 花雕见此人居然一开口便点穿了自己的来历,顿时心中凛然,但是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将军肯否留下名号,不然奴家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那人将背后的双枪拔出,在手上挽出一个漂亮的枪花,然后如流星一般飞掷而出,直接插在两颗树上,居然将两树刺了个洞穿,枪尾还因为未消的余力在微微的颤动,风声拂过,发出犹如龙吟一般的声音。 “风过龙犹吟,血溅三十里,”花雕一看这双枪,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赫连将军帐下安将军,奴家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手中水袖一舞,双足连点,已经消失在树林之外,其余的人,见领头之人已走,再加上安彬一方如狼似虎地环伺,知道决计讨不了好,纷纷退出树林之外。 安彬将长枪收回,叫人扶起已经昏迷的白羽诸人,数百人拥簇着安彬扬长而去。 白羽悠悠的醒来,居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塌之上,一灯如豆,挑亮了整个夜晚,在灯光的掩映之下,一个雄壮威武的身躯,呆呆的看着手中一只酒碗,正在出神发呆。 得见此人,忽然白羽浑身巨震,脱口而出道:“义父。” 赫连成虎忽然洒然一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道:“小子,若不是你这句脱口而出的义父二字,恐怕我们已经是仇敌了,但是现在我却再也硬不起心肠致你于死地,你说人生之中,这些父子之间的感情是不是有些奇怪?” 白羽愣愣地看着赫连成虎,自己当年走投无路之时,是赫连成虎收留了自己,并且把自己送入了白虎节堂,姑且不论居心如何,但是若是没有眼前的这个人,便没有今日的白羽。 这些年过去了,自己已经从一个少不更事小孩成长成了天下闻名的统帅,而自己的义父赫连成虎看上去却少了几分当年的豪迈,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 忽然赫连成虎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当日我着你潜入白虎节堂卧底,便是要你潜伏在薛义的身边,与我暗通款曲,为何这些年你却从未与我联系过,你可曾记得你自己的使命。” 白羽没有想到赫连成虎说变就变,顿时浑身巨震,不知道为何,赫连成虎一出现,自己便如同在他面前矮上半截一般,或许无论是谁,无论取得多高的成就,面对自己儿时的偶像,总是免不了多了一份尊敬。 白羽低声道:“那是因为白虎节堂实在是守卫森严,我….我实在是….” “呵呵,”赫连成虎冷笑道,“若是旁人,我倒无话可说,但是你白羽是何人,这些年来,你做成了多少旁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若是你想用心与某联系,难道害怕没有机会吗?” 白羽无言以对,只得低声道:“白羽知错了。” 赫连成虎一摆手,冷冷地道:“这些年来,你倒是过得如意,连下青州数镇,做起了名副其实的草头王,春风得意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这便宜的义父吗?” 白羽更是将头埋得更低了,道:“我这些年来实在是太过忙碌,所以根本没有时间…..” “算了,”赫连成虎一摆手,道:“这些事情都可以不提,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你还当我是你义父吗?” “义父对白羽恩重如山,白羽自当永世难忘。” “这就成了,”赫连成虎道,“若是我让你投我帐下,为我效命,你可愿意?” 白羽忽然将头抬了起来,缓缓地道:“请义父治罪,白羽恕难从命。” “哼!”赫连成虎将手中的酒杯一捏而碎,顿时碎片洒了一地,赫连成虎一语不发,离开了白羽的房间。 一连几日,白羽只顾养伤,但是却没有能够离开房间半步,他知道赫连成虎是将自己软禁起来了,却不知道赫连成虎意欲何为,直到安彬亲自来送药,才敲开了白羽的房门。 安彬亲自将汤药放在桌上,看着在床上正在运气疗伤的白羽,微笑道:“少爷这些日子过的可好?” 安彬是白羽少时的偶像,所以白羽不自禁对安彬极为尊敬,当下连忙起身,笑道:“伤势恢复地差不多了,敢问安将军,我那几个兄弟怎么样?” 安彬道:“都已经快要好了,说真的,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真好,当年我也曾有过几个生死兄弟,”说到这里,安彬忽然脸色一暗,道:“可惜现在剩下的只有我了。” 白羽试探地问道:“义父他….还有你们怎么来到中原的,又怎么知道我…..” 安彬道:“当日你为了救龙步飞那小子,潜入中原之后,将军心中甚是忧虑,所以才亲自来中原一趟,原本我们以为你们肯定会被程凌玉那小子捉住,到时候将军便要亲自出面,问程凌玉要人,相信这点面子,程凌玉不敢不给,谁知道你们小子跟程凌玉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我们也陪着你满世界的乱转,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后来我们放在飞廉身边的人告诉我们你等行藏已露,所以我们顺藤摸瓜,救了你们一命。这都是将军的意思,你昏迷的那些日子,将军每日都来探视,可是后来你醒了之后好像和将军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将军才…..” 白羽听说赫连这般紧张自己,不惜与程凌玉翻脸也要保全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暖,问道:“义父他….这些年,义父还过好吗?” “还不是那样每日饮酒,将军现在的身体不比当年,长此以往,唉,不说了,我们这些人劝了也是白劝,你是将军的义子,有空好好劝劝他吧。” 白羽点头道:“我会的——义父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安彬叹了口气道:“时局变化无常,将军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细腻之极,极重感情,这些年来将军在外人看来是龟缩在西南,偏安一方,但是谁又真正明白将军的苦心,两朝天子,一方是他的结拜义兄,一方却又是他的君王,忠义不能两全,将军只好自我隐忍,不问世事,这些年来时局变化又快,将军年事已高,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这药趁热喝了吧,不然凉了就不好了。”说完安彬转身出门。 又隔了数日,终于白羽听说赫连成虎有请,不敢怠慢,跟着来人前去。 白羽这才知道,赫连的部队驻扎在一处隐秘的山林之中,赫连在山顶之上搭起一个简易的凉棚,端坐在里面,手中抱这一坛美酒自斟自饮,白羽走过去,坐在赫连成虎的对面,静静的等着赫连成虎垂询,脸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可是一连赫连成虎喝了三坛美酒,却没有说话的意思。 终于放下手中的酒坛,赫连成虎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望着前方,道:“江山如画,却不知道是谁家的江山。”说完斜眼看着白羽,聆听着他的回答。 白羽恭恭敬敬地道:“自然是又能者居之。” 赫连眼中放出凌厉的目光,沉声道:“谁又是有能者?” 白羽朗声道:“上不愧苍天,下无愧与黎民便是能者。” 赫连成虎的双目直直地盯着白羽,一字一句地道:“那当今天下,谁又是能者?” 白羽抬起了头,目光毫不避让的与赫连成虎的相交,铿锵有力地回答道:“天下之事,自有天下人定,白羽虽不才,但也曾有扶危济困,上报国家,下安黎民之志。” 赫连成虎连声喝道:“一将成名万骨枯,若是你不幸身败名裂,惨死战中,又当如何自处!” 白羽道:“为平生之志,九死不悔。” 赫连成虎虎目死死盯着白羽,似乎看白羽是否言不由衷,隔了不久,忽然长叹一声道:“若是旁人说这话,我当一笑了之,但是这一年来,你定琅琊,夺青州,挥师长江,倒也有些气魄,渐渐地有些人君的模样儿了,即便是今日虎落平阳,但是却依然不坠其志,确实有说这几句话的底气。” 白羽连忙站起来,一揖倒地道:“这都多亏义父的栽培。” 赫连成虎一摆手道:“当年我让你如龙骧,自然是有我的用心,你不必谢我。” 白羽微笑道:“但是当你若是没有义父的收留,白羽恐怕早已在雪地之中饿死了,哪有今天这般模样还能和义父在此把酒言欢。” 赫连成虎这才将酒壶扔给白羽,高声喝道:“喝光它!” 白羽哪敢怠慢,咕哝咕哝将一壶酒尽其下肚,这赫连成虎的烈酒果然不比非常,白羽顿时有些感觉脸色酡红,头重脚轻起来,赫连长笑道:“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才乃是人间快事,我儿果然像我,不枉我将手中十万兵马尽托付与你。” “什么!”白羽以为自己醉意朦胧,没有听清楚赫连成虎的话,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 赫连成虎微笑道:“怎么,我膝下无子,你是我的唯一的亲人,我打下的地盘迟早要尽托付与你,前日我原本试探与你,原本让你在我军中在磨练几日,今日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成熟多了,我的那些孙子们托付给你,我也放心了。” 白羽哑然道:“那,那义父,不行,义父你…..” 赫连成虎摆了摆手道:“龙步飞起兵襄阳,你起兵琅琊,天下间早已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世界了,我们这些老头子,早已不中用了,还恋栈权位,不肯放手的话,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了,还不如让你们放手一搏,看看今后天下到底是何人主宰沉浮。” 白羽顿时觉得口舌笨拙,支支吾吾地道:‘可是….可是…..’ 赫连成虎站了起来,眺望远山,道:“当年我第一次见你,你雪山葬母,我便知道你心中怀有奇志,日后定然非池中之物,今日果然所料不差,这些年来你所作所为,我也看在眼中,用兵之奇之险,也尽出乎我的意料,白羽啊白羽,始终是会变成一头翱翔于九天的雄鹰,又岂会屈居在别人之下,当日我想让你为我用,是我想当然了...” 说完赫连成虎自我解嘲地摇了摇头,“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赫连为我儿凭风借力,我手下十万兵马虽然不才,但是当今天下,除了当日横行天下的龙骧虎骑之外,我眼里面还没有看得上的对手。”一语至此,赫连成虎脸上傲然。 或许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让白羽有些措手不及,白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多谢义父的美意,只是这份大礼,白羽不能接。” 赫连成虎微微一怔,旋儿笑道:“你定然是以为我诓你,也罢,但是我赫连说话,一个唾沫便是一个钉子,绝无反悔之意,江山多变,我早有隐退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有值得相信的人,能够接过我这摊子吧。” 白羽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是我接过了义父的十万兵马,定然少了白手起家的意味儿,有些事情,不在乎结果,而在于其中奋斗的过程,白羽不想借他人之力,成自己之名,所有的一切,白羽都希望依靠自己的双手,一点点的从零开始,那样会让生命变得更加有趣。” 赫连一愣,没有想到白羽居然还有这等志向,呆呆地看着白羽三分钟忽然仰天长笑,道:“我儿果然长大了,是啊,这旁人送的东西有什么好珍惜的,只有自己历经磨难得到的,才有趣得紧,也罢,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多说,我便成全你。” 白羽在此拱手,道:“多谢义父。” 赫连成虎顿了顿,道:“不过,为父还要提醒你,在用兵之道上,义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但是白羽,你性格中致命的弱点便是太过重义,若是此秉性不改,迟早要后悔莫及的。” 白羽点了点头道:“义父你说的是他吗,我知道该怎么做。” 赫连成虎一愣,才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是我多言了。喝酒,喝酒。”说完,从身后又掏出美酒,两人借着月色在山顶一直痛饮,天色渐渐开始发亮,赫连成虎道:“我经过了数日的抉择,原本打算将兵马托付给你,但是既然你不纳,我便无话可说,我今后身份依然便是大显的臣子,而你的则是大显人人得而诛之的叛逆,来日若是我两遇到,便没有这般的好相与了。” 白羽道:“孩儿知道,来日若是遇上义父,孩儿自会退避三舍,绝不与义父交锋。” “不必!”赫连成虎大手一挥,“若是在战场上能够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倒也算是人生快事,你不必留手,因为只要你稍有犹豫不决之心,我便会乘机而入将你杀得片甲不留。” 白羽看着眼前的义父,心中不禁感概,也许当真有一日,自己会与这位老将军决战沙场,若是那日,自己当如何自处呢? 赫连将手中一坛美酒一饮而尽,道:“吾儿,今日你解了为父的心结,我原本想避世退隐,看来是不可能的,也罢,也罢,就让天下人见识见识,我赫连成虎并没有老,我手中的大刀,依然能够痛饮天下英雄的鲜血。”说完将酒坛扔了过去,道:“这一杯是为老爹我感到如释重负,浑身轻松舒泰而喝的,乾杯!!” 白羽仰头干尽,大声道:“义父,无论来日如何,你我便是一辈子的父子,即便孩儿来日死在义父手中,孩儿永远也是您的儿子。” “好好好,我赫连没看错你!有骨气,有志气!”两人又开始一番痛饮,直到天色大亮,白羽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但是赫连依然精神矍铄,没有丝毫的醉意。 【255】小罗天 白羽隔了好久忽然记起一事一般,从怀中掏出一方纯白无暇,方圆四寸的白玉,放在了赫连成虎的面前,赫连成虎斜眼一瞟,只看见这方白玉上面有五龙交缠,手艺巧夺天工,却从旁缺了一角,用黄金镶上。 顿时赫连成虎的面色开始沉重起来,将这方白玉放在手中反复的摩挲,隔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原来江湖上传言玉玺在你身上,果然不差。” 白羽皱眉道:“这当真是玉玺不成?我也不知道为何在我的身上,我只记得这是我母亲在临终前托付给我的,我也只是当日在被一女子追杀的时候,偶然听说起此事。” 赫连成虎将白羽反复看了看,低声自言自语道:“细看之下,到当真有几分相像,可是——应该不会吧——呵呵,”赫连成虎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道:“那若是真的我岂不是犯了欺君罔上之罪?有趣,有趣啊。” 白羽被赫连成虎自言自语绕得云里雾里,不自觉的发言询问,赫连成虎大手一挥,道:“此事关系到当年宫中一段辛秘,我也是近些年来听闻过只言片语,但是也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皇家的事情,多波谲云诡,所以你还是知道得多知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白羽点头道:“孩儿记得了,只是这个玉玺,无论真假,在孩儿这里都是一个包袱,义父若是有心,孩儿便将此物献给义父…..” 赫连成虎摆了摆手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我怎么好意思无功受禄,再说别看这一枚小小的玉玺,但是却有天大的能量,你现在自然是感觉不出来,但是当你日后积蓄到一定力量,此物定然可以助你一飞冲天。” 白羽想了想,知道赫连成虎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只好将玉玺重新纳入怀中,赫连成虎忽然道:“白羽,你这些年来可曾有过趁手的兵器吗?” 白羽摇了摇头,道:“我这些年来一般都惯用刀匕,近年来更是习惯肉章对敌。” 赫连成虎道:“这怎么行,在千军万马之中对阵和平常江湖对阵区别很大,一件趁手的兵器是为将者安生立命的根本,这样吧——”连成虎想了想,忽然高声道:“来人,把我的枪抬来。” 下人们听到赫连的吩咐,连忙抬着一杆长枪来到赫连身边,赫连将长枪在手里面掂量了一番,然后扔给白羽道:“此枪名为沥泉,跟随我征战沙场二十年有余,今日便索性赐给你吧,省的你说我这个便宜义父做了十几年,却这般的小气。 白羽将长枪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只见此枪长九尺,金杆金龙头,前端为银舌枪头,枪身刻画这细腻古朴的纹路,端是好看,白羽心中常常遗憾没有一趁手的兵刃,今日得见此枪,顿时心中十分喜欢,但看了一眼正微笑看着自己的赫连成虎,连忙将手中的枪往前一送,道:“孩儿不敢受此大礼。” 赫连成虎长笑道:“给你便给你了,你当我赫连成虎是这般小气的人吗,若是你不受,便是眼中没有我这个义父。” 白羽恭敬不如从命,这才点头道:“如此,多谢义父。”白羽对此枪心中十分欢喜,顿时玩性心起,开始当着赫连的面将长枪舞动,一时间虎虎生威,十分有气势,单是赫连成虎却长笑道:“看来这白虎节堂中的师傅们所传的枪法也不过怎么样,也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今日将我这压箱底的一套枪法一并授予你吧。” 白羽顿时喜形于色,赫连成虎乃是天下有数的枪法大家,但看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安彬的枪法,便可知道赫连使枪之妙,若是的他亲传枪法,来日自己征战沙场岂不是如虎添翼? 赫连成虎将接过一杆长枪,飞快地挽出一个漂亮的枪花,大声道:“”小子,看好了。“说完身形连动,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凌厉杀气之中,招式之间,让人感觉到似乎有千军万马同声呼喝的气势,这沙场百炼出来的枪法,与一些江湖上华而不实的招式,来得直接有效地多。 因为白羽基础扎实,加之赫连成虎的枪法讲究简单实效,所以学起来并不复杂,两人在山顶呆了一个时辰白羽便已经将这套枪法融会贯通,此时天色已经不知不觉大亮。 赫连成虎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吧,你身上还有伤,就不要再喝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在呆一会。”白羽恭敬施礼,断然离开,才走数大步,赫连成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道:“若是你有空,便回去你母亲坟头看看,这些年来我虽然每年遣人去烧香敬拜,但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心中牵挂的只有你。 白羽浑身一震,停下脚步,恭敬地回答道:“我明白。” 身后的赫连成虎豪情忽起,拍手唱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杜康就是造酒之神,赫连成虎借此诗抒情,可见赫连成虎当真已经厌倦了这些年争权夺利,已经退隐的心态,可见刚才赫连成虎并非在诓白羽。 歌声远去。 白羽没有回头,感受赫连成虎歌声中的荒凉之意,心中感慨万千。 识时务者为俊杰,赫连成虎乃是天下有数大将军,手下掌握的兵马皆是能征惯战之人,此时坐拥西川,只要振臂一呼,天下肯定很多英雄会响应,白羽若是能够借赫连成虎的威势,那么必然将无疑登时晋身天下间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挥兵天下,坐拥江山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白羽便是这样的人,他只想用自己的双手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旁人的施舍,在他看来只会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即便成功,也少了让生命更加灿烂的可能性。 当然正是这点骨气,白羽更加得到了赫连成虎的垂青。 白羽等人静养了一月,伤势较为严重的孙兴霸等人都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中原毕竟不是赫连成虎久留之地,以免引起朝廷的震怒,赫连成虎此时已经打算返回西川,白羽知机,便带领众位兄弟与赫连成虎告别。 赫连成虎皱了皱眉头道:“你们当真不随我返回西川暂时避避风头吗,现在恶来正在满天下的寻你,我虽能够保你一次,但是不能保证你永远在中原的安全,若是你们离了我的庇佑,我怕那个女子还会再寻上你们的晦气。” 白羽微笑道:“我等不可能一辈子依附在义父大人的羽翼之下,有些事情,我们总是要自己解决的,义父放心,这天下我白羽独自去得。” 赫连成虎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就不再挽留你们了,万事小心。”白羽等人辞别了赫连成虎,有了上次的教训,这路上,白羽等人更是小心翼翼,一路上向着襄阳进发,过了几日终于来到了襄阳城中。 襄阳城经过了林弘毅的围城,比之往年要萧条了很多,白羽等人依照惯例纳了银子,便进入襄阳,几人一路奔波,随便在一家旅店之中投奔了下来,几人换洗完毕,都觉得浑身一震,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看着街道上的人流,享受着难得的美味。 众人难得懒散,秦玉皱眉道:“白少,我们已经到了襄阳,你说的那个高人到底隐藏在什么地方,今趟我们都被他害苦呢咧。” 齐昭南讪道:“不过就是受了点小伤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白少若是那个高人当真如你说的那么厉害,他应该算到我们来找他了,应该该现身了。” 白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奇门遁甲之道,只是虚无缥缈的罢了,世间哪有当真这般厉害的人物。” “可能还真有一个。”赵翼将目光投向了街道的尽头,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探去,心中不觉的暗自叫苦,原来花雕这个吊靴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 今天的花雕打扮得十分美艳,乌黑的秀发织成两条直垂活泼,轻盈好看的长辫子,光洁晶莹的一对美目像悬拴在深黑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在两条细长入发的眉毛衬托下,又如沙漠里洁净澄亮的漓泉;配上端秀俊俏的鼻子,两汁带露花瓣似的纽艳香唇,配上鹅蛋形的脸庞,益显明艳照人,谁能不为之倾倒。颊上两具透出健康粉红霞彩的小酒涡,在小耳朵吊着两串长长的耳坠和修长颈项围着的珍珠项串的辉映下,更洋溢着灼人的青春,浓得化不开的热情。 在贴身的紧身衣外,套上色彩秀雅的外袍,袖长至腕。离袖口五寸许处绣有宽边图案,衣领亦有花边,长裤脚由五节不同颜色的宽布圈组成,蹬着羊皮马靴,非常夺目。正坐在一匹五花马上,笑颜盈盈地看着白羽。 白羽等人顿时心中齐齐叫苦,这花雕难道当真能掐会算,不管自己走到哪里,她总是能找到白羽。 赵翼霍然站起,沉声道:“让我先去宰了这个小娘们再说。” 白羽猛地握住了赵翼的手腕,低声道:“等等,见机行事。” 花雕上楼,对着白羽等人嫣然一笑,自顾自地坐在了白羽的对面,眼波流转,露出一个好看到了极点的笑容,可是白羽等人知道,花雕的笑容越是灿烂,便表示她杀心越炽,白羽镇定地看了一眼几个跃跃欲试的兄弟,苦笑道:“小花雕难道你当真能掐会算不成,我走到哪,你就能跟到哪。” 花雕含情脉脉地看着白羽,笑道:“怎么,没有了赫连成虎的包庇,我还以为你白羽会吓得躲在山中不敢出来,你们这般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城中,我便是不用看,闻也闻得到你的气味,少爷果然是少爷,即便是如此境地,也不失了英雄胆气。” 白羽道:“你既在此能找到我,就便是我躲到天涯海角必然也躲不开的,又何必如此胆小怕事,让你这女人笑话,”说完四下望了一眼,道:“怎么今天你的徒子徒孙没有跟上来,你我相隔不到半尺,若是我白羽骤然发难,你绝讨不了好的。” 花雕甜甜一笑道:“我知道少爷最疼花雕了,少爷绝对不会要花雕受委屈的,不过花雕这次来当真是想跟少爷谈笔生意的。” 众人一齐愕然,白羽依然笑道:“哦,什么时候你变的这么好说话了?” 花雕幽幽一叹道:“其实,每次与少爷想见,花雕也不想那样的,实在是上意难为,”忽然神色一喜,道:“不过这次不同了,上面的人说了,我们可以谈谈。” 众人更是被花雕绕入云端之中,白羽道:“说来听听。” 花雕道:“上意之所以屡次为难少爷,皆是因为少爷身上怀有不该有的东西,但是现在不同了,少爷原来居然是赫连将军的义子,这让我们对少爷不禁刮目相看,也就有了合作的可能。” 白羽面容依然古井无波,淡淡地道:“说来听听,我倒想知道你们小罗天又有什么花招可以耍的。” 花雕悠然一叹,道:“必定是安彬那小子看穿了我的来历,说给你听了,其实这时间哪有什么黑白邪门,都不过是自我逐利,获取最大的价值罢了,难道风易寒他们就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你白羽扪心自问,所做之事皆无愧于心吗?” 白羽与赵翼对了一下眼,两人不禁同时想起当日借青龙寨屠村的故事,不由得暗中道了一声惭愧,花雕抿嘴笑道:“少爷,其实有什么不好呢?我们之所以被认为是邪门歪道,皆是由于现世的不容,我们才不得不隐在暗处,世人不理解我们,才道我们是歪门邪道,少爷乃是非常之人自然不会跟凡夫俗子一般见识,试问这世间,谁又当真想做千夫所指的歪门邪道呢?” 白羽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你们小罗天一门隐忍了数百年,终于还是忍不住现世了,你们不是投靠恶来了么,干嘛又来跟我们谈生意。” 花雕讪道:“我们跟恶来不过是利益结合罢了,那小子鼠目寸光,如何成得大事,观之天下,能成事这,无非你、龙步飞寥寥数人,你又是赫连成虎的义子,坐拥青州西川,良禽择木而栖,若是少爷能够跟我们小罗天合作,那么坐稳江山,不过是易如反掌。我们会负责帮你除去那些你不想见到的人。” “条件呢?” “很简单,若是少爷登上大宝之后,我教要成护国神教。而我”说完花雕含情脉脉的看了白羽一眼,嘻笑道:“我要做少爷的妃子。” 众人一齐愕然,花雕嘻笑道:“放心,我才不会和咫遥姐姐他们争风吃醋呢,少爷若是看得上我,便来宠幸花雕,花雕自然乐于接受,但是花雕要的只是一个名分。” 一种奇异的感觉笼罩在白羽等人的心头,现在白羽新败给了张善麟,元气大伤,天下此时皆已经不看好白羽,但是这花雕娓娓道来之间,居然开始和白羽瓜分胜利后的利益,似乎在她眼中,白羽大业似乎指日可待,但是花雕乃是非常之人,她身后的背景是天下最为神秘的宗教之一的小罗天,既然她如此说来,必然有所把握。 看来这些年,这小罗天趁着天下大乱,开始隐隐思动,已经布好了天下大局,只是缺少他们在名义上的一个‘傀儡’罢了。 小罗天想洗白,而白羽想称霸,这似乎看上去是一个一拍即合的买卖,所以花雕信心十足,她知道,白羽既然能点穿自己的身份,必然知道自己身后所隐藏的庞大实力,这个巨大诱惑,在花雕看来,他断无拒绝的理由。 白羽深吸了一口气,若笑道:“这确实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啊。” 见白羽心动,花雕笑的更加灿烂了:“少爷,这天下大事可就决于你一念之间,只要你点头应承,我小罗天上下,便是你坐下先锋,冲锋陷阵万死不辞,花雕也十分乐意为您效劳。”说完有意无意地瞅了瞅白羽的脚,格格笑道:“少爷似乎离开花雕之后,很久没有人为你洗脚了呢!” 白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可是你们屡屡要置我于死地,今日忽然态度转变了,我当真有些不信呢。” 花雕跺足道:“人家不是以前没有想好嘛!少爷大人大量,还记得那些小事干嘛。” “小事。”白羽苦笑道,“若是当日不是安将军救我,我们恐怕此时早已成为了你们小罗天阶下之囚了。” “少爷,你就不要再怪花雕不懂事了,大不了以后花雕补偿你便是,少爷虽然修炼了残光,但是当日经脉伤势并没有完全痊愈,这是派的镇派之宝,只要少爷服下了,定然对修炼残光大有裨益。” 花雕掌心上翻掌心上翻,一颗比夜明珠略大,七色在其中流转不停,于阳光下异彩纷呈,只要不是盲人就知其为稀世艺宝的彩石,赫然出现众人人眼前,众人皆是识货之人,一见此物,便知道非凡品。 【256】形势危急 花雕有此物在手,笑的更加灿烂,似乎吃定了白羽一般,白羽当下心如电转,小罗天虽然是邪门歪道,但是他白羽也并非什么除魔卫道的正道之人,若是能够与小罗天合作,在心理上并没有排斥,只是这小罗天太过于善变,此前还是投靠到恶来手中,现在见白羽有赫连成虎撑腰,立刻改变了态度,弃恶来转来投奔自己,这等人放在身边,便如剑支两刃,使用不好反会掣肘,在加上小罗天恶名太甚,与他合作无异于同流合污,对白羽将来的发展并无利。 白羽轻蔑地看了一眼花雕花雕手中,七彩流转,宛若神物的彩石一眼,道:“这难不成也是小孩的颅骨炼成的不成?” 花雕想不到白羽有此一言,顿时凤目生寒,显然芳心震怒,依然笑道:“少爷,若是我在此高喊一声,‘白羽在此’,的话,你说会有什么后果呢?”话中威胁意味隐含。 “那有如何,”白羽霍然站起来,大声道:“白羽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可能和你们这些残害婴孩练功的邪魔为伍!” 白羽高声大喊道:“白羽在此,不怕死的就来吧。” 花雕面容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色彩,幽幽一叹,道:“你们找死!” 不知道何时本是热闹升平的襄阳城,接道上已经走得人畜不留,静似鬼域。白羽心意已决,已经在暗中积蓄力量的众人心意相通,抢在花雕发难之前,齐齐出手,赵翼一双铁掌以难以置信的角度直接切向桌面,顿时坚硬的桌面从中一分为二,就在这电光火石瞬间,齐昭南将一块赵翼切出的碎片向着花雕的咽喉处急急射出。 “砰砰!”两声,秦玉和孙兴霸桌下两脚斜踢,分别在下面与花雕的两腿对了个正着。 桌面轰然塌陷。 花雕一声娇笑,仰面后仰,齐昭南的带着劲气的碎木贴着她的鼻尖,堪堪射偏,而此时,白羽脚下一动,刚好挑中一根断掉的桌腿,桌腿在白羽内劲的催动之下,高速旋转着射向花雕的膝盖骨上。 在这等高速旋转的过程中,若是花雕的被击中,恐怕一辈子也无法站起来。 而此时,花雕的笑声才止,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几人与花雕已经过上了数招,在这咫尺的距离之间,凶险更甚平日里打斗,稍有不注意,便是死。 白羽与花雕交手两次,自信自己与花雕在伯仲之间,现在再加上有了四大明榜高手,在瞬间生擒花雕并非不可能,所以白羽才会拒绝花雕的请求,希望在追兵前来之际,骤然发难,生擒花雕。 花雕玉足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点中了白羽旋转过来的桌腿,借力娇躯一飞冲天,而此时,赵翼与齐昭南也齐齐大喝,身形闪动,射向半空。 “锵!”白羽藏在身后摺叠着的沥泉弹地而起。若一条金黄的巨蟒一般,吐着长信笔直射向花雕。 花雕双手一挥,柔软的袖口宛如钢板一般与沥泉枪头碰了正着。 沥泉枪整个招式被花雕破尽,白羽去势已尽,一股阴柔到了极点的劲气顺着沥泉侵入白羽的手中,白羽只觉得手上冰冷,手疼欲裂,顿时所有的劲力被花雕斜斜地带出,就在瞬间花雕手中的彩带毒蛇缠卷一般,缠向白羽的沥泉。 白羽手上一抖,沥泉瞬间消失,原来已经收回到了白羽左边腰眼之处。 花雕以一抵众,但是却依然游刃有余,看来这花雕与白羽两次相斗,似乎未尽全力。 嘭嘭!赵翼与齐昭南两腿在空中齐齐弹出,形成一个合围之势,直接取向花雕的太阳要穴。 两人都是内力深厚,若是花雕被击中,恐怕顿时便要横死当场,花雕怡然不惧,右掌封上赵翼斜斜踢过来的脚劲,左手则缩入袖内,再一袖拂卸下了齐昭南的另外一脚,借力打力之间,花雕的娇躯居然整个缩为一团,玉面寒霜,整个空间被他的天罗劲气充塞,显得阴气森森,若是平常人进入,便顿时会被冰冻而亡。 轰!花雕的软袖仿佛带着十二分的力气,整个融为铁板一块如封似闭一般将自己的娇躯裹在其中,没有丝毫的破绽,人在半空之中,如同一个冰凉的铁球。 齐昭南与赵翼不知深浅,不敢妄自向前,各自闷哼一声,斜斜的飞出,空中只留下花雕一人。 而与此同时,沥泉枪穿过了白羽腰眼,双手一换,从右边腰眼中飞快的射出,白羽双手握住沥泉枪,左脚借助已经残破在地的桌椅借力,身躯腾空而起,沥泉枪化作一道金芒,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花雕刺去,这一招妙至巅峰,乃是赫连成虎毕生最为得意之作。 而就在此时,齐赵二人已经飞快的弹向背后那边距离战圈最远的墙壁,双脚一点墙身,炮弹般飞射回来,飞快的袭向花雕的前胸后背。 花雕立时陷进三面同时被攻的危局。 花雕忽然浑身若陀螺一般飞速的旋转起来,身上发出的阴寒之气,已经甚至让在身后压阵的孙兴霸和秦玉两人都感觉到了气温地陡降,花雕骤然将两只长长的水袖收卷起来,一双细嫩到极点的手臂,仿佛脆弱地只要稍稍用力便会捏碎,但是此时,却成为了世间最致命的武器,藏在袖中的彩带幻出无数捉摸不定的虹影,看得人目眩头晕,在霎那之间,便分别化解了齐昭南和赵翼两人袭来的招式。 劲气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但是最厉害的却是白羽手中的那杆沥泉枪。以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气势,弹射进入了花雕布下的彩带妙舞之中。 花雕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显然是没有想到,士别三日,白羽居然练成了这等气势雄浑的枪法。银牙紧咬,出欺霜赛雪的手臂,直接一掌劈在了白羽枪锋稍侧处。 劲气像山岩碎裂般在在四处激溅,冰冷的寒气愈甚,让人经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一霎那,白羽觉得寒冰劲气破体而入,浑身血管都被凝固了一般,但是心下一横,枪尖急速一抖,点向花雕。 一手化开三位明榜高手的攻击,花雕已经做到了不可能中的可能,此时再也化不开白羽这绝世无匹的沥泉长枪,胸前空门大路,被枪尖刺中。顿时喉头一甜,张开樱唇喷出了一口鲜血,胸口鲜血喷溅而出,但是拼着一身强横的实力,旋势不止,仍往上升起,撞破瓦顶,没在破口之外。白羽暗叫一声可惜,自己沥泉枪新用,算上不纯熟,若是赫连成虎使用,必然能够再快上一刻半秒,这花雕必然会被沥泉枪下伤中要害,成为枪下游魂。 砰! 齐昭南掉到一张桌子之上,被他坐的四分五裂,脱口而出道:“好厉害的妖女。” 白羽收回长枪,当机立断,一扫窗门处,连着破碎框子,直接跳到了街心处,众人纷纷不敢迟疑,跟在白羽身后掠下街心。 门外大街由远而近的急剧蹄音,知道若再不走,就会出现血战襄城的局面了。屋面上花雕娇声大喝:“少爷,天堂有路你不走,就休怪我花雕无情了。” 来得好快!果然,长街两处尽头,分别闪出若干铁骑,领头一人正是当日与白羽有过数面之交的张善麟独子张知微,此时他玉面寒霜,似乎忘记了当日与白羽在青州把酒言欢的故事,冷冷地看着白羽道:“白兄,得罪了,”不答话,身后的铁骑呼啸而至,直接杀向在街中的众人。 在身后则是另外一名龙骧虎骑的大将,一挥手,两方人同时杀向白羽等人,而此时在瓦面上的花雕面容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笑容,正在盘膝打坐,调息内伤,看她如此急不可待的模样,便知道,刚才白羽那一枪,让她受的苦头不小。 白羽等人相对一望,此一战,避无可避。 你要战,那便战!众人都是出自白虎节堂,当日在白虎节堂训练中,所遇到危险局面比之现在更有甚者,当下诸人逃开生死,全力迎敌。 孙兴霸手中的两根短棍撤下,在手中一合,顿时合成一根水磨镔铁长棍,长笑一声道:“来得好,大爷好久没有开荤了!” 首当其冲的一名飞驰而至的龙骧虎骑高手,白羽低头一档,手中长枪上扬,隔住来人凭着这马速飞驰而来的攻击力,孙兴霸长棍一扫,居然将此人从马上直接扫落,扑跌在一面墙壁之上,摔成一滩肉泥。成群而至敌骑顿时散乱开来。 众人心知肚明只要被前方敌人阻截片刻,这一生休想在生出襄阳,若是双方敌人合围,便会将他们困在长街之上,幸好另一方的骑兵尚距离己方三百米,只有利用着电光火石的空档,杀出重围。 众人心意相通,白羽在前,手中沥泉枪原本便是赫连成虎千锤百炼的万人敌技巧,在千军万马之中,发挥出来的实力远远高于单打独斗,众人一白羽为锥尖,飞快撕破一条血路,在旁有秦玉和齐昭南赵翼的短兵护体,而孙兴霸在后大开大合,护着众人周身要穴。 后方不住迫近的蹄响与喊杀声,他们都置若罔闻,更是无暇理会。众人知道,只有在这乱战之中方有逃生之机,若是逃上屋顶,必然会成为龙骧虎骑的活靶子,断无活生之理。 生死就决定在这瞬那之间。 白羽的沥泉枪出自使用,便与白羽心意相通了一般,暴饮鲜血,每一枪都含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枪影所到之处,便必然有人闻声落马,没有半分侥幸,枪法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花俏可言。一时所到处人仰马翻,挡者披靡。 后面马蹄声声,全力冲刺,而白羽的沥泉枪已经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刺穿了队伍一半,前方唯一可以容身的一栋小屋近在眼前。 “砰!”白羽斜身一转,终于欺身到了这间小屋的门口,瞬间连同身体撞开大门,众人一起掠入其中,外面喊杀之身顿时经久不息,长箭如雨一般射入其中,孙兴霸拿起一口铁锅为众人挡箭,穿过后门,众人飞速转入另外一条接道之上。 张知微脸上晴雨难测,一边调兵遣将,势必要将白羽困在这襄阳城中。 四面八方顿时蹄声大作,每一条长街都布满了骑兵,生生要将白羽等人活捉在襄阳城中,白羽等人此时已经是瓮中之鳖,一线生机已绝。 众人对望一眼,此时人人鲜血染面,齐齐看着白羽,白羽断声道:“去鼓楼,占据最有利的地形,再图其他。” 众人施展着身法,直接飞快地跑向鼓楼,身后尚未合围的兵马马蹄阵阵若死神的脚步一般敲在了白羽的心上。 众人立在襄阳最高的望台上,居高临下瞧着敌人调兵遣将,对着他们渐渐的形成完成合围之势。 “我的娘勒,真多人,这张善麟估计是老娘被老白你奸杀了,不然怎么可能对我们如此恨之入骨。”秦玉吞了吞舌头,咋舌道。 下面的人马依然在不停地调度,众人拥簇在以张知微为首的几位将领之间,下面人马居然已经多达万人,看来张知微和恶来倒也当真十分重视白羽的紧。 “白兄,你已经被我们全部包围了,在做困兽之斗已经无用,不如你将玉玺交出,然后在束手就缚,看在你我当年尚有一面之缘的情份上,我与你向天子求情,说不定还能让你有招安的可能。” 白羽仰天长笑,即便是这等危险的境地,白羽依然没有半分的惧意,他看着身下不断的游动着的骑兵,高声道:“原来是张兄来了,定然是当日在青州之日,张兄看来对白某颇有微辞,今日来亲自来教白某何为待客之道,如此大礼,白某人受之有愧啊。” 张知微朗声道:“白兄言辞锋利,知微也就不再与白兄啰嗦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白兄乃是俊杰,应该知道现在怎么做,放下兵器出来,方有一线生机。” 这时候在旁的一名恶来手下将领皱眉道:“张大人,跟他聒噪什么,不如让我放上一把火,将这些人烧死在其中。” 张知微对白羽向来怀着善意,摇了摇头道:“白羽怎么也算是当世的人杰,我不想看他死后尸骨无存,再看看把,若是他回心转意,那是最好,不然…..”手上一挥,战鼓之声响起,骑兵井然有序地朝着白羽的所在的鼓楼进发,白羽等人相视一笑,众人皆知,面对这四面威逼而来的军队,他们五人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即便是死,他们也要用最精彩的方式去死。 一骑当千,这场战斗的悬殊,亘古未有,但是却一是必死之局,若非上苍垂怜,众人便要交代在此了。 尚有兄弟在,同生共死的兄弟在。 白羽叹了口气,一个一个环视了周围兄弟道:“张知微和恶来的目标在我,你们最多只是从犯,不如我在此吸引敌人,你们趁机逃走,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羽哥,你说什么话,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死又怎么了,我们今日一战,即便是死,也要给天下留下一个神话,龙骧虎骑又怎么样,百败将军张善麟又怎么样,我们让他知道,我们兄弟,哪怕只有五人,一样能够让他们付出最为沉重代价,想也要我秦玉的命,多来点人来填吧!”秦玉面容扭曲,露出少有的慷慨豪迈之情。 秦玉的情绪立刻感染到了众人,众人同时伸出一只手,一只一只搭在了一起沉声道:“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今日便让我们用最壮烈的方式去死,让张善麟付出沉重代价。” 白羽点了点头,忽然之间觉得眼角不禁有些湿了,今生能够有这么多同生共死的兄弟,死又有什么可怕。 孙兴霸手中长棍忽然霍然指天,大声喝道:“鼠辈小儿张善麟在哪里,可敢与大爷大战三百回合!” “我这里有一万余人,你不过区区五人,单挑,你们以为你是东方不败还是少林五祖啊?”一名军官见胜败已定,不禁心中畅快,大声开起了玩笑。 下面的人一齐轰然大笑,群情汹涌。 一名将官又道:“死到临头仍敢大言不惭,但是在这等境况之下,也如此豪气,也算是不怕死的硬汉,飞廉将军帅果是不怕死的硬汉,如你五人肯弃械投降,永远宣誓效忠大显和飞廉将军,以后的便有享用不尽的美女财富和权力,不是胜过年纪轻轻就横死在此。” “飞廉将军?”赵翼忽然仰天长笑道,“就是那个被我在枕边砍去小妾人头却依然浑然不觉的窝囊将军吗?你可敢让他在我面前对质,看他见我赵翼,怕是不怕。让我们降他,用他的狗头来换吧。” 赵翼的话引来下来的一阵一阵的呼喝,众人再也按捺不住,便要抢去攻打鼓楼。 【257】急转直下 看着下面成成叠叠,宛如蚂蚁一般正在调兵遣将的各路人马,白羽的心此时顿时抛开一切,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明澈,忽然白羽沉声道:“你们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若是我们之中今日兄弟有人能够侥幸不死,必然帮助对方完成他的心愿。” 孙兴霸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我从来都是一个人,跟着羽哥比什么都强,即便是死了也了无牵挂。” 齐昭南道:“我原本就是孤儿,机缘巧合之间能够进入白虎节堂,跟着羽哥干了一件又一件大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死就死了,有什么心愿不心愿的。” 赵翼虎目含威,看着下面的诸人,冷冷地道:“我只想杀人!” “我有!”秦玉举手道,众人一起看向秦玉,秦玉呻吟道,“当日的万花楼叫春晚的小妮子,大爷几次想上他都没有成功,若是你们能够侥幸不死,就替兄弟上来吧。” 秦玉苦中作乐,顿时逗得众人一起狂笑,笑中带泪,隔了不久,赵翼道:“白老大,此时你心中可有想着谁?” 白羽脑海中冷若冰霜的碧落、热情似火的赵咫遥纷纷浮现出来,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林小妹的身影最为难忘,也最为令他心碎。白羽仰面望着前方,这时候忽然鼓楼之下鼓声阵阵,四面八方数不清的马蹄声响起,白羽收拾心神,截口道:“既如此,那就开战吧!” 号角声起,一队队的骑兵在鼓楼大街上沿着街道在鼓楼下方不停地奔走,不断地有人将火种投放在鼓楼下面,看了这张知微已经失去耐心,要将白羽等人烧死其中,此时不知不觉已经入秋,天高物燥,极容易起火,再加上这鼓楼之中引火之物众多,不一会儿,火势顺这鼓楼开始往上蔓延,浓烟卷至。战鼓声响,下面的敌人在鼓楼下蓄势以待 的多队每组百人的骑兵,舞动大刀,弯弓搭箭的疾冲上来,声势骇人。 众人撤下折叠着放在身上的护身弓弩,上弦放箭,这弓弩乃是文魁和王传志联手打造,平日里可以折叠随身携带,但是射程却比普通的弓弩强悍得多,很快,抢先攻上鼓楼邀功的龙骧虎骑很快便到了几人的射程之内,此时白羽等人哪里敢犹豫,手中嗖嗖而下,长箭带着众人的内劲,瞬间贯穿下面的敌军,弓箭所到之处,便必有一人身亡,那些强攻的敌军,瞬间瞬间便中箭倒地,顺着鼓楼往下滚去,不时压倒几个上前强攻的敌军,瞬间将队伍冲的七零八落,锐气大跌,阵型被冲乱。 由于鼓楼易守难攻,进入的地方狭小,所以这些原本的骑兵纷纷徒步强攻,但是五人对这些敌人全部都是强弓劲孥的一片招呼,居高临下,果真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箭程所及之处,无一不人仰马翻,这样虽然白羽五人居然硬生生得将军队控制在了鼓楼中段。火势依然弥漫这卷舌而上,似乎要将整个鼓楼完全吞噬掉,热气弥漫着卷席众人,口干舌燥之间,众人也顾不得安危,纷纷将上衣解下,赤裸着上身,用弓箭与敌周旋, 襄阳鼓楼乃是军事要地,设计极为精妙,路程陡峭崎岖,乃是襄阳城中最为可守之险,赵翼等人站在鼓楼箭塔上,居高临下,手中的弓箭如连珠炮一般激射而出,逼得敌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再加上箭塔四面皆有高墙阻挡,下方敌人的弓箭根本无法射入,一连串的攻势瞬间开始瓦解敌军斗志,众人开始在射程以外嚣张作态,辱骂白羽等人,但是却越来越少的人敢于不要命地冲上来,充当白羽等人的活靶子。 火势很快便弥漫上了鼓楼,巨大的火舌吞噬这鼓楼中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整个鼓楼的墙壁开始烧的如火炭一般的火红,若再不突围的话,白羽等人恐怕便很快被烤成焦炭。 而此时,号角传遍了整个襄阳城,在号角调动下,越来越多的的敌军被驱赶着冲杀向前,虽然死伤无数,但是人数上的优势很快便体现出来了,潮水般的军队在号角的传令下,四面八方飞驰而至,不免弓箭开始有所疏漏,不少人开始抢攻上来。 此时众人均浑身被汗水浸透,白羽等人用衣衫蒙住了口鼻,阻止烟雾进入肺中。 众人且杀且退,最后全部聚集在鼓楼最高的楼顶,下面已经尽是烟火,置身火海之中,危险非常。 齐昭南道:“我们可否借着浓烟,杀出重围?” 秦玉也苦笑道:“我们该否杀入敌阵,设法多找些人陪我们上路?” 齐昭南摇头道:“此为下下之策,这襄阳城中的鼓楼原本便是巷战之中最佳地势,我们始能发挥以寡击众的优势,最理想是敌人久攻不下,张善麟手下大将等亲自来攻,我们能够斩杀到他们一两个大将,我们的死才更有价值。” 白羽点头到:“下面的敌人数之不尽,而且我们在襄阳城之中,已经是瓮中之鳖,我们面对的不是几百人,几千人,而是上万人的精锐部队,冲出去根本全无机会,守在这里还可多杀几个来陪葬。” 赵翼沉声道:“难道我们当真要死在这里吗。” 白羽断声道:“待我下去以毛毡杂物堵塞封闭所有小窗垛孔,防止烟屑渗入进来,到敌人进攻时,我们同时借助这地势,希望可藉此多捱一时片刻。一定有办法的,我绝不会让我们兄弟们枉死!” “若是此时能够下上一场大雨,将这大火浇灭,我们在挨到天黑,也许还能够趁乱逃走。”赵翼沉声道。 忽然白羽高声道:“传国玉玺在此,若是你们将我等逼死在此,我保证你们拿不到这玉玺。” 浓烟之外一人长笑道:“白羽你这是在求饶吗?” 白羽讶然道:“感到自豪吗?龙骧虎骑加上张善麟的精锐部队却如临大敌对付我们区区无人,我们兄弟以五敌万在此支撑了一个时辰之久,你们居然连我们一根毫毛都摸不到,你们有本事便上来去我们兄弟的性命,但是我保证,就算我们必死在此,也定然会拉上你们垫背的,而且玉玺你们绝对拿不到!” 白羽此话一出,还在强攻的龙骧虎骑脸上露出愧色。 一名恶来手下大将开口道:“将你逼死在火堆之中,这玉玺也不会被烧坏,到时候玉玺还是我们的。” 白羽冷哼道:“如果你不信就来试试。” 几名大将围绕在张知微身边,窃窃私语了良久之后,张知微道:“这玉玺事关重大,若是白羽当真将他毁灭,我们今次便算是前功尽弃了,就算得到了白羽的尸首又有什么用,反而会招来龙步飞的嫉恨,到时候我们不仅没有收获,反而凭空数了一个大敌,是为不智。” 一名龙骧虎骑的高手道:“张大人所言极是,大帅有言在先,要将这白羽生擒活捉,看他们几人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定然会在鼓楼之上坚守不出,大火若是在蔓延,恐怕他们都要烧成焦尸了。” 一名将领叹道:“我等点火原本是想将白羽等人逼下鼓楼,没有想到白羽他们这般硬气,而且在这等危险境地下,居然还能将我们队伍伤的如此之重,今趟就算我们能够斩杀了白羽,传扬出去,我们龙骧虎骑的面子也算是丢尽了。” 几名龙骧虎骑的高手一齐默然,他们都是眼高于顶的高手,平日里哪里将这些山野草寇放在这里,这趟恶来大张旗鼓的捉拿白羽,已经让他们感到颜面尽失,如今白羽这般悍勇,五人抵挡了数万军马一个时辰之久却是让他们脸上有些挂不住。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大火依然弥漫将襄阳城照的如同白昼,几十里外都可见弥漫不止的浓烟,张知微当机立断,道:“着人先将大火灭了,今趟我要生擒白羽!” 龙骧虎骑的将领对着手下下令道:“着龙骧虎骑城外所有兵马入城。” 传令兵愕然道:“所有人?” “所有人!”发令人大声吼道! 火势渐渐的暗了下来,浓烟弥漫之中,没有士兵敢冒死强攻上来,几人得到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在封闭的城楼里面调息,准备迎接这即将到来的更汹涌的进攻。 城外的马蹄声轰隆隆而来,无数驻扎在城外的龙骧虎骑轰然出城,白羽等人逃生的希望有减了几分。 浓烟散尽,白羽等人走出城楼站立在鼓楼最高处,俯视着整个下面宛如蝼蚁一般敌军,白羽几人,虽然浑身浴血,但是神色依然飞扬跋扈,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之色,看得下面的追杀的敌军心中又怕又敬。 龙骧虎骑向来讲究强者为尊,如今在楼顶的白羽宛如天神下凡,加上刚才几人大展神技,这份虎视千军的胆气,让这些战士们已经隐隐生出了惺惺相惜的心态,只是怯于上令,才不得不继续诛杀白羽。 城外数不尽的军马呼啸着进城,领头的一名将领走到了张知微面前,面色如同笼罩着一层寒霜,冷冷地道:“陆欧,你手下有五千人马,加上襄阳五千守军,难道还对不了一个人吗?居然还要我出马?” 陆欧显然对来人极度不爽不是到了关键时刻,他根本不想跟这个人有半分瓜葛,冷冷的道:“有本事,你上,我乐于在旁观赏。” “哼!”那人冷哼一声,道:“白羽乃是当时名将,你们不敢与他正面对敌,用这等下作的手法,算什么英雄好汉,龙骧虎骑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欧陆厉声道:“你原本不过是龙骧虎骑一名下级军官,仗着飞廉将军的赏识,方有了今日的地位,难道就要急不可待的爬到我欧陆的脑袋上拉屎不成,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那人冷冷地道:“跟白羽比起来,欧陆,我真的觉得你现在就是一坨屎,而且很臭,很臭!” “你!”欧陆面色大变,手中宝剑锵然出鞘,大声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要造反不成,别忘了飞廉将军吩咐过,我为正,你为副,在这里,你受我的节制,你若是在如此放肆,回去我禀明飞廉将军治你个轻慢主帅之罪!” 那人哈哈大笑,忽然连声闪过阴狠之色道:“若是你死了,是不是就是我为正了。” 欧陆顿时感到对方杀气迎面扑来,正大感不妙,那人手中的长剑忽然出鞘,将欧陆的人头割了下来。 这一下变故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张知微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原地不知所措,那人将欧陆的人头往手上一晃,大声道:“欧陆已死,现在我是你们的主将,由我主宰这一切。” 欧陆手下的几名大将马上齐声呼喝,便要和此人大战起来,但是这人早有准备,两方人马顿时战成一团。 “怎么了。”白羽等人正蓄势待发,等着对方上更加凶猛的进攻,但是此时忽然发现下面的人马开始散乱,不知道怎么了。 忽然下方一个人高声喊起:“白将军,还记得我赵大宝否?” “赵大宝,”白羽搜肠刮肚,却一时间想不起何时和此人有过交情,那人在下面急声道:“当日在渔阳,卖妻的赵大宝,你还记得吗?” 白羽登时有了印象,当日他和秦玉等奉命捉拿隐帝,途径一个小镇之时,遇到一个落魄的英雄,穷途潦倒之际正在卖妻,自己怜惜他之才,赠他金银,介绍他进入了龙骧虎骑之中,没有想到才数年时间,他居然时来运转,当上了龙骧虎骑的将军。 白羽顿时哈哈大笑,振声道:“原来是赵大将军,你这些年过的可好,可曾再过做卖妻的勾当?” 赵大宝见白羽记得自己,顿时喜形于色大声道:“大人,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大人当日对我有恩,今日轮到我赵大宝报恩了!” 说完将手中欧陆的人头举头头顶,大声喝道:“兄弟们,你们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我们是龙骧虎骑,天下无敌的龙骧虎骑!”赵大宝的手下一齐呼喝。 “龙骧虎骑,什么时候轮落到以众欺寡,以数万人对付区区数人,你们传言出去,还对得起龙骧虎骑四个字吗?” 龙骧虎骑自将领到士兵一齐低下来了头,赵大宝的话如钢针一般扎在他们心中,极大地刺伤了他们的自尊心。 “你们这些年,还是又像当年的模样儿吗?想当年我们上扫北方异族,下平南下反贼,何等的快意,而现在,我们跟着恶来,都做了些什么?” “像娘们一般躲在京城的城墙脚下,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是战无不胜的百战将军吗?当年龙侑渊将军在时,我们是这人见人欺的对象吗?” 赵大宝的话,刺痛了每个龙骧虎骑战士的心,是啊,这些年,他们被恶来困住了爪牙,如猛虎被囚禁在牢笼中,空有一身本领,奈何却不能上阵杀敌,这龙骧虎骑的传统到了他们这一代,当真是羞辱了数代的名号。 而另一批兄弟,在龙步飞的带领下横扫中原,虽然被程凌玉败亡,但是对于一名战士来说,至少他们曾经辉煌过,让敌人闻风丧胆过,这就够了。 战士死于疆场,才算的上一名真正的战士,而现在,他们却沦落到要以数万人去追杀几个人,这等落魄境地,自龙骧虎骑成军以来,从没有过。 主将恶来如此不堪大用整日花天酒地,置龙骧军政不顾,上不为他们挣名分,下不为他们请军功,他们看在眼中,怎么会不暗自埋怨。 而这份不满到了今天,已经到了遇到火心便燃烧的地步。 只是缺少一个挑头的人。 顿时,一名龙骧虎骑的人高声喊道:“老子不干了,这几年老子受够了,老子当年千辛万苦加入龙骧虎骑,便是以为这是当世无敌的队伍,出门都可以横着走,结果现在还要受程凌玉那老小子手下的鸟气,这口气老子早就咽不下去了,娘的!” 一人发声,顿时引来众人的响应,有人大声道:“就是,当年龙将军在世时候,我们何等威武,当年程凌玉手下哪个见了老子不是躲着走,现在居然让我们听命于他,老子这口鸟气早就受够了。” “对,这种龙骧虎骑,老子不做也罢,还不如回家种地。呸!” 顿时龙骧虎骑群情激奋,纷纷将积压在胸中的郁闷一齐发泄出来,赵大宝高声道:“恶来只不过是一个吃喝嫖赌的花花公子我们跟着他有什么前途,空有一身本领也不可能有上阵杀敌的机会,你们甘心吗?” 在赵大宝的刻意煽动之下,所有的人齐声高呼起来,纷纷将手下的兵器抛下大声道:“赵将军带领我们干吧,我们宁愿站死沙场,也不愿意受这样的鸟气。” “就是,这算什么,我们龙骧虎骑什么时候成了不入流的捕快,还数万人捉一个人,丢人算是丢到家了,要是龙将军在世还不得气死!” 【258】转败为胜 龙骧虎骑众人一齐大声喝骂,似乎要将这几年所忍受的憋屈一齐发泄了。 赵大宝一指在鼓楼上的白羽大声道:“英雄便是要重英雄,刚才大家看到了,谁才是真的英雄,白羽比之恶来强上千倍百倍,在私,白大人对我有恩,在公,我赵大宝虽然是个粗人,但是眼睛没有瞎,跟着白大人,比跟着恶来那小子强上千倍万倍,我赵大宝今日便降了白羽。因为白羽才是当世的真英雄,我赵大宝跟他混,才不枉此生!” 说完,赵大宝跳下马来,跪倒在地上,高声道:“属下赵大宝,参见白大人。” 赵大宝手下的几个偏将早已经约好,立刻同时跳下马来,纷纷跪在地上大声道:“参见白大人。” 哗啦啦的一片,几乎所有的龙骧虎骑下级军官和战士纷纷跪倒在地上,只留下几个高级将领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显得十分的突兀。 “哈哈,我们不用死了,我们不用死了。”秦玉死中求生,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几人同时一擦脸上的血汗,同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白羽登上最高处,夜光打在白羽的脸上,鼓楼下面尸横遍野,焦黑一片,白羽提起最后一口真气,大声喝道:“你们可曾愿意降我?” 众人齐声喝道:“愿随将军驱策。” 白羽用手一指还站着的几个军官大声道:“那就用他们的血来表示你们的忠心把。” 这几名站立的军官还没搞清楚什么回事,只觉得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凉飕飕的,看得他们头皮发凉,几名不怀好意的士兵已经向前,不等他们反抗,十几把大刀已经照着他们砍了下来,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呼叫,顿时被这些人剁成了肉酱。 战士们将这几人的头颅放在地上,似乎已经不甘心,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声喝道:“我们将张善麟的儿子捉来献给大人。” “对,捉张知微。”人群中煽动着焦躁的情绪,四处寻找张知微,谁知道,此时张知微早已觉察到其中的不妙,当赵大宝砍杀欧陆之际,他就偷偷地带着自己手下撤出了包围战中。 群情汹涌,势不可挡,在襄阳城中的张善麟的守军知道龙骧虎骑叛变了不敢与之交战,此时张知微的主力都大多驻扎在城外,襄阳城中陡然多出一万叛军来,根本无法守住,只得带领本部人马先撤出襄阳城外,坐等援兵。 很快襄阳便兵不血刃一般落在了白羽的手中。 白羽绝处逢生,众人大呼侥幸,此时又平白无故的收了一万精骑,更得到了天下百战之地襄阳,这一切都因为自己当年一时兴起,救了赵大宝的缘故。 看来一饮一啄具有天定,人间奇妙的事情莫过于此。 赵大宝龙行虎步,走到了白羽身边,大声道:“属下赵大宝参见白大人,”白羽一把将赵大宝扶起,张臂大声道:“好兄弟,何必如此大礼。” 将赵大宝一把搂在怀中。 赵大宝顿时虎目一红,显然没有想到白羽对自己这般重视。 在旁的赵翼等人看的暗暗心折,看来白羽笼络人心的手法渐长,白羽环顾了一下以赵大宝为首的龙骧虎骑高级将领,其中几个面上惴惴不安,正是不久前还指挥队伍捉拿白羽等人的将领,他们迫于形势不得不降了白羽,但是心中怕白羽秋后算账。白羽笑道:“几位刚才那把火烧得好啊。” 几人哑口无言,以为白羽是来兴师问罪的,脸涨得如同猪肝色一般,一齐跪下战战兢兢地道:“请白大人治罪?” 白羽讶然到:“你们何罪之有,若是刚才你们消极怠工,我才要治你罪呢,”说完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道:“刚才你们谁想出来的火攻,要是再继续下去,我当真要被烤成烧鹅了。” 白羽逗趣的表情引来了下面的阵阵大笑,这些人紧张的情绪得到了舒展,一人壮着胆子道:“大人,都是欧陆的主意。” 这个时候,将责任推到死人身上,是最保险不过来的。 白羽摆了摆手到:“算了,我白羽不是恶来,不是那种气量狭小之人,今日之事我姑且当做家中失火,烧了几根我白羽的头发,你们以后谁都不准再提此事,我们还是找个干净的角落再说,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了哩。” 众人一阵哄笑,没有想到传说中的杀人不眨眼的白羽居然这等的平易近人,原本悬在半空的心这才渐渐的放了下来。 此事城中的零星巷战才结束了,白羽已有严令,禁止伤害百姓,襄阳城昨晚早已实行了宵禁,所有百姓都门窗紧闭,将自己锁在家中,虽然外面喊杀声震天,但是也没有不拍死的敢于出来查探,龙骧虎骑在城中对张善陵尚没有来得及撤走的余部进行了清剿,大多都已经投降白羽,一些顽固到底的人,就成了龙骧虎骑发泄的对象,一万人在城中反复盘查清剿,直到半夜时分。 白羽带着几个兄弟和赵大宝等龙骧虎骑的将领们等人登上了城头,张知微果然雷厉风行,驻扎在城外的张善麟部开始了集结,分驻十多个山头,火光点点,照得火红一片,张知微稀里糊涂的丢了襄阳,知道回去定然会被乃父责罚,所以当机立断连夜将驻扎在襄阳附近的兵马全部调集起来,想趁着白羽立足未稳,强攻下襄阳。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外面在夜光的掩映下,营帐层层叠叠,似乎看不到尽头,看上去不下五万之众,而自己一方不过一万人左右,而且都是新降之人,人心不稳,士气低落,根本不可能与之一战。 经过了昨晚一夜的折腾,龙骧虎骑已经心力交瘁,无力交战,理该多争取歇息时间。 而张知微所调集的兵马,都是附近拱卫襄阳的军团,养精蓄锐许久,正直锐气最盛之时候。 白羽看了一下左右,淡淡地道:“张知微那小子昨晚折腾了我一宿,你们说我是不是该礼尚往来,给这小子也烧一把火,烧他几个营帐呢?” 几名将领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敌众我寡,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此时坚守不出利用襄阳作为防守,才是正道,白羽居然想主动出击,要么是军事文盲要么就是疯子,可是这几年白羽战绩彪炳,所用兵之奇天下无人出其之右,结合白羽向来胆大白天的个性,众人当然不会认为白羽只是随便说说。 赵翼点头道:“这个时候出兵,定然连张知微也意料不到,只有在敌人意料不到的时候出兵,才算是奇兵。” 一名龙骧军人拍众而出,苦笑道:“将军,非我等贪生怕死,实在是这个时候我们实在是人困马乏,根本不可能去进攻。” 白羽正色道:“正是因为我们认为我们不可能主动出击,张知微定然也料想不到我们会出击,但是这时候,我认为反而是出击最好时间,若是等张知微人马整顿完毕,明天人人精神抖擞的,就轮到我们有难,所以必须先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现在敌人虽看似分守得无懈可击,其实他们都是从四面八方集结而来,力量十分分散,只要我们集中精锐一鼓作气。集中朝一点作突破,直取张知微那小子的死穴,任他再多上几倍人,仍要吃不完兜着走。” 赵大宝浑身一震道:“白大人果然高见。我这就调集兵马。” 白羽点头道,:“在过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了,赵大宝,你找三千人精力旺盛,没有参战的精锐之士好生休养,到天色一亮我便叫人大开城门,你等随我杀出,跟我以雷奔电掣之势,直指扬州军的心脏,这叫擒贼先擒王,只要捣毁张知微的心脏,他四肢如何孔武有力,亦要立即崩溃。”说完目光一沉,冷冷地道:“当日长江水战,我白羽也该找你们扬州水军讨回点利息了。”说完手中沥泉枪一震,大声道:“兄弟们都下去养精蓄锐,我等天亮之时随我杀出城去。” 赵大宝连忙道:“大人不可以身犯险,还是我领军出去取张知微小子的人头来,大人只需在城中指挥调度便可。” “对,白大人昨晚一夜鏖战,需要休息,这等事情就交给我们吧。”几名前来邀功讨好的将领纷纷道。 白羽摇头笑道:“只有我身先士卒,亲身蹈险,才能令将士用命。再说了,昨晚数万大军都奈何不了我白羽,现在我白羽处于自己军中,难道还要像个娘们一般怯战不出吗?” 众人想起昨晚白羽等人的神勇,对白羽心中又是一阵钦佩,想起自己在恶来帐下之时,恶来何曾有过冲锋陷阵,与战士们同在一个战壕杀敌的时候,倒是抢功的时候他一个人冲在最前方,心中不禁将先后两任主将对比一番,对自己投靠白羽的决定又多了几分信心。 只有跟着这样的主将才能将士用命,一展所长。 天色见亮,赵大宝已经挑选了五千勇士,在城楼前集结。白羽等人还在城楼之上关注着城外张知微的一举一动。 秦玉皱眉道:“白老大,我们在这里两看了两个时辰了,可是说真的,你摸清楚了张知微的营帐所在吗。若是我们贸然出击的话,恐怕会陷入到敌军的重围之中,不能速战速决,便可能会沦陷在其中啊。” 白羽不答话,只是仰面看着天空,微微一笑,道:“来了。” 众人一齐仰首,只见一个黑点从空中俯冲下来,一个盘旋之后,落在了白羽的肩头。白羽一拍肩头的女娲,将手中沥泉枪抖动,大声喝道:“开城门!” 轰隆隆,轰隆隆,城门大开,白羽等人五人直接冲城楼之下飞快地急掠而下,女娲高声鸣叫,在白羽肩头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朝着张知微的营帐中电射而去,白羽此时正好落在一匹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战马之上,手中长枪一挥,大声道:“跟上!”说完一马当先,跟在女娲的身后,向张知微的营帐中冲了过去。 黎明的光芒从东方缓缓的发出万道霞光,将张知微的营帐涂抹上一层宛如血光的鲜红,张知微正在营帐之中与众位大将开会,商议攻打襄阳的对策,可是忽然只觉得地面一阵急剧的颤抖,紧接着便是劈天盖地的呼喊之声。 “活捉张知微!” 山呼海啸骤然响起。 张知微脸色一变,连忙冲出营帐之外,只见前方扬起了数长高的尘烟,一队兵马飞快的对着自己的营帐冲了过来,领头的正是手握沥泉枪的白羽。 这五千人马瞬息便至,他们如同像一条巨龙从暗黑的深渊冒出来,全速杀往敌阵,只要能冲击破一道缺口,他们会如破块的洪流,把任何挡路的东西冲毁淹没。 白羽狂喝一声,手中的沥泉枪如毒龙出海一般,左右横扫一下,首先接触的两名无辜的士兵顿时被扫出跌出数丈之远拉开了这场突击战的序幕。 白羽大喝一声,如春雷乍响,夹在内力之中,顿时响彻了整个战场:“张兄在哪?白某人讨命来了!” 襄阳城中鼓声大做,号角长鸣,根本没有想到白羽会这个时候攻出来的张知微一方顿时乱了手脚,疲于奔命。 龙骧虎骑若是能让他们运起了速度,那么他们将是天下间无人能敌的精锐,特别是这种无心算有心之战中,虽然只有区区三千人,但是这三千人杀入敌阵之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完全还摸不清楚状况的扬州兵将们,此时都成了白羽的刀下之魂,三千人并不在阵中纠缠,直接取向张知微所在的中军大帐,所到之处人仰马翻,纷纷倒地,龙骧虎骑是最具机动灵活的队伍,这时候更是将这一特性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白羽一马当先,手中的沥泉枪更是挡者必死,第一次在乱阵之中使出沥泉枪法,白羽觉得浑身痛快之极,枪影闪动之间,必然有无数人魂飞魄散。 整支军队捏合的如同一个握紧的拳头,紧紧地将力量集中在一点,凿穿了张知微的整个大营,张知微见势不妙,连忙指挥这军队向白羽军队靠拢,但是此时军中败像已乱,人心离散,加上白羽来去如风根本摸不到白羽半根汗毛,这只大军正在向着自己逼近,张知微顿时觉得心惊胆战,毕竟这是他首次领兵出征,若是有经验的将领此刻肯定会整顿军马,调集军队与白羽周旋,毕竟优势还是在自己一方,只要将白羽围困住,白羽必然败亡。 但是张知微已经胆怯了,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敌军,他头大如斗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抵挡,而是保命,忙不迭地跨上马背,带领手下亲信诸将,飞也是的离开中军大帐。 看着中军帐中的骚动,白羽知道张知微定然是准备逃跑,狂喝道:“张知微小儿,看你往哪里跑。追!” 手下的人趁机一齐狂喝道:“活捉张知微!活捉张知微。” 铺天盖地的喊声让张知微肝胆俱裂,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骑马飞快地逃命去了。 主将败逃。顿时军心大乱,五万人的军马顿时一片离散,城中的将领瞅准时机,当机立断,全军出城追击。 四面八方的龙骧虎骑齐声高喊,声威震天,胆气稍差者保证可吓至手足发软,任人宰割。 白羽从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硬生生的朝着张知微败逃的地方追赶而去,出城的龙骧虎骑接过了战场砍杀的任务,喊杀震天,迸入短兵相接的肉搏战阶段。 白羽等无一不负伤浴血,跟来的三千精锐减至二千五百余人,可见战况的惨烈。不过人人都晓得胜利在望,士气高涨至极点,勇不可挡。 白羽等人看着前方不断遁逃的张知微,帅旗已经偏到到了一方,声势已经全无,只求讨命。 在龙骧虎骑的强大压力下,张知微的军队终于全面崩溃,张知微带领着残兵败将们如丧家之犬一般向扬州遁逃,但是这追杀敌军乃是龙骧虎骑的拿手好戏,白羽一路上且杀且战,让张知微疲于奔命,三日来五万大军几乎被白羽抹杀殆尽,自己也只是丢盔卸甲,带着区区百人,回去见他老子去了。 一万龙骧虎骑全歼五万人马,这一战,顿时天下震动,标志着白羽的重新崛起,而白羽在襄阳城中,带领五名兄弟,力抗数万大军的故事瞬间成为了一个传奇,一个永久的传奇,白羽的声威,从败于张善陵的长江之战后重新开始振作起来,再一次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而对于白羽来说,襄阳,这个龙步飞曾经的老巢,现在却成了他重新发迹的地方。 第二日,襄阳城的百姓们一觉醒来,发现在城楼上,已经飘扬着一张大大的白色旗帜,上面龙飞凤舞地绣着一个大大的“白”字。 【259】魅惑狂狷 三日之后,白羽带领军队凯旋归来,此时的襄阳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换天了,所以为了讨好新任的城主,襄阳城百姓自发夹道欢迎,白羽的威名天下皆知,在青州理政之时,也有贤名。所以百姓对白羽的欢迎也有七分发自内心。 白羽进入襄阳,立刻召集地方上的军政要员以及地方乡绅会面,白羽知道,若是要在一个地方立稳脚跟,这些地头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赵大宝满面红光,向白羽等人一一介绍着龙骧虎骑中的高级将领,这些将领虽然对白羽不熟悉,但是这几日来并肩作战,白羽等人悍勇无敌的状态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们心中,对白羽都露出了由衷的敬意,白羽与众将在一起,毫无半分架子,亲切地跟着他们说笑,时不时的说出几句玩笑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不经意间叫出其中几个人的名字,令他们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感到了自己在白羽心中的份量,再加上白羽不痛不痒的几句称赞,顿时让他们轻飘飘起来,仿佛在同僚之间走路能够将头扬得更好一些。 白羽御下之术自有一套,没有几天的功夫,恩威并施之下,便将这些桀骜不驯的将领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为白羽效命。 当然这些都建立在白羽强横的实力和极大的人格魅力基础上,龙骧虎骑向来强者为尊,对于白羽几人自然是心悦诚服到了极点。 白羽很快便盘点襄阳的军政,当下人呈上了户籍之后,白羽才对襄阳城的概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现在的襄阳城,经过林弘毅的围城和张善麟强攻之后,早已经是元气大伤,适龄参军青年基本上已经被龙步飞抽调一空,大多战死在了北伐的道路上,再加上张善麟再次的抽调,剩余在城中的基本都是老弱了,没有即战力,白羽原本想扩军,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榜半月,前来投军者寥寥无几,虽然手中掌握着一万龙骧,但是当年龙步飞手中五万龙骧,再加上新扩的军队,实力达到十万之众,也是举步维艰,被林弘毅围攻地只有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若非是白羽与林小妹一番说辞,可能襄阳城池早已丢了。 襄阳原本便是百战之地,兵家必争,白羽坐镇襄阳,便是成了众矢之的,朝廷必然会派大军来剿,想凭着一万人马守住,几乎是痴人说梦,再说了,他这次将张知微打的打败而逃,必然将张善麟气的七窍生烟,张善麟率军兴师问罪,攻打襄阳,现在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对于张善麟这个老对手,即便是白羽也有些不寒而栗,在长江水战中败亡的场面他还历历在目,张善麟此人为人阴狠而且是白羽少数看不穿的人之一,即便你自以为已经将他逼入了绝境之中,可是他却依然游刃有余,随时可能反过来咬你一口,当年长江水战就是极好的例子, 白羽大军已经打到石头城,张善麟扬州已经危在旦夕,按理说,张善麟即便手中还有牌能打的已经全部打出,可是令白羽没有想到,张善麟居然还有一只计算不到的水军,也正是这只水军,差点要了白羽的命。 虽然长江之败,张善麟有过于侥幸的意味在里面,但是张善麟隐藏实力,伺机反扑的功力,也让白羽感到有敬又怕。 这个世界,能够让白羽都感到有惧意的人,不多。百败将军,绝非浪得虚名。 白羽了解过襄阳城的实力之后,开始有些犹豫起来,襄阳城确实是整个荆州的要害所在,在军事地位上的重要不言而喻,但是此时的襄阳,对于白羽来说,却成了鸡肋,守,不可能守住,弃,白羽心中又千般的不舍,犹豫不绝之间,白羽想到了一个人——当年在佛堂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神秘隐士。 于是白羽处理完襄阳事务之后,便招来襄阳城中最为德高望重的几位乡绅,这几人得知城主召见,哪敢怠慢,连忙飞驰地来到白羽处。 白羽先是对几位乡绅一顿猛夸,待他们喜不自禁之后,不知不觉便与白羽拉近了距离,一名年老的乡绅笑道:“白大人,鄙人姓陈,不知大人招我等前来何事,龙大人和张大人主政襄阳之时,每月我五百两的税捐一分不少,白大人主政,当然陈某也是一样,只是陈某家贫,现在又正直兵荒马乱之际,五百两已经是极限了……” 白羽笑道:“我主政襄阳,一切按找惯例就可,此事自然有其他人跟各位员外商议,我此次请几位员外来,是向几位打听一个人。” 这几个人一听白羽不是来索捐,顿时心中发下一块大石头,一人思索道:“不知道大人所要找的人是谁,我许哲佩在襄阳已经住了五十多年,一般稍有名望的名士我都知道。” 白羽含笑道:“诸位可曾听闻过一个凌凌昭的人?” 白羽此话一出,这几名乡绅顿时面面相觑,白羽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时候,许哲佩咳嗽一声,尴尬地道:“白大人想必是求贤若渴,这凌凌昭之名我等都是晓得的,但是若是白大人想请此人入幕,我看还是……还是算了吧。” “哦。”白羽饶有兴致地道,“此话怎讲。” 许哲佩叹了口气,道:“凌凌昭的确是素有贤名,我们荆楚子弟向来人才辈出,但是独独凌凌昭却是在众多大贤都十分尊敬和佩服的一个角色,但是此人实在是太过狂妄放肆,从来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中,大人即便是如同当年刘备一般三顾茅庐,恐怕也是枉然,这人太狂妄了。当年……”说到这里,许哲佩顿了顿,润了润嘴唇,道:“当年即便是青帝,哦,不,龙步飞也吃过此人的闭门羹,大人还是……” “对,此人太过狂狷,我看此人根本就是没有什么真材实料,不过是故作姿态而已,大人还是大可不必对此人抱太大希望。”一名乡绅接口道。 “大人,”陈姓乡绅也附和道,“大人礼贤下士之心,我等都明了,但是这凌凌昭还是放弃的好,我怕大人,大人……重蹈当年龙步飞的故事啊。” “哦。”听到自己大哥龙步飞还在凌凌昭身上吃瘪,顿时白羽更加来了兴趣,问道,“这莫非其中有一段典故不成,大家说来听听。” 几名乡绅相互对望一眼,其中一人道:“当年我们都是亲呀所见,若非龙步飞为人宽宏大量,恐怕这凌凌昭死上十次都有了。” “嗯,当年龙大人初得襄阳,也是和大人一般求贤若渴,下达了求贤令,龙骧虎骑天下闻名,荆楚子弟无不响应,无数人前来投奔龙大人,但是偏偏少了这个凌凌昭。” “大人也不知道哪里听说了凌凌昭的大名,一门心思的想将凌凌昭招来做入幕之宾,但是这凌凌昭却横竖就是不肯出山,后来龙步飞大宴三天,召集荆楚所有名门子弟,当日我也是在场的。”说到这里,许哲佩神情一傲,显然当年对龙步飞的礼遇十分受用。 “后来凌凌昭拗不过大人的一片诚意,便来赴宴,谁知道,这个凌凌昭居然不知死活,只是在大殿中一站,当着所有荆楚的名士面前,只看了龙步飞一眼,冷言道;看似不似人君。便转身要走。” “龙步飞大怒,叫人将这凌凌昭拦下,凌凌昭居然面上毫无惧色,转身轻蔑地一笑,道:蛟龙安能伺猛虎?于是大踏步离开。” “当时满堂宾客皆在,凌凌昭如此狂傲,让龙步飞一时无法下台,闻言大怒道:你不怕我灭你满门?” “凌凌昭那小子倒也硬气,不知道当时是假痴不癫还是喝酒喝多了,居然回答道:门生无门可灭!” 这许哲佩说来七情上脸,显然当日的情形现在依然历历在目,白羽闻言觉得好笑,他如何不了解龙步飞的脾气,龙步飞眼高于顶,当时被这小小的山野村夫羞辱,肯定会大发雷霆,说到做到,一念至此,连忙问道:“后来呢。” “龙大人当时是要力斩凌凌昭的,但是这凌凌昭却脸上丝毫没有怯意,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这时候,不知道怎么的,龙大人居然仰天一笑,道:‘好汉子,我当真就要看看你的胆识有多大。’” “于是龙大人在城墙上居然给凌凌昭搭了一个草棚,给凌凌昭尽贡美酒,让凌凌昭住在上面,当时襄阳大战正酣,城头上那是到处是箭矢兵刃的,处处都是鲜血,这凌凌昭居然在城头上当着两边的正在大战的人马饮酒做歌,活的潇洒惬意之极,丝毫不把血腥的战场看在眼中,当时战事紧急,估计龙大人也无暇顾忌他,后来龙大人又北征,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说到这里,许哲佩叹了口气道:“姑且不论这小子是否当真装疯卖傻,但是这在万军之中从容饮酒的姿态,我等却是学不来的。” 另外一个乡绅也附和道:“最后到真的被这凌凌昭料中了,龙大人太行兵败,所跟随的荆楚名士估计也被朝廷斩杀殆尽,现在凌凌昭却依然逍遥自在,倒也有点未卜先知的味道。” 又一个乡绅冷笑道:“我看他是胸中没有真材实料,知道跟了龙大人迟早要穿帮,横竖是一死,倒不如硬着头皮拼一拼,这样还落下一个狂士的名号,这年头像他这般装疯卖傻,自以为是的家伙太多了,你看又有几个当真有些真才上来的。” “不然不然,我倒觉得这年头,有材学的人大多都是向他们这般故作高深,无非就是想抬高身价,卖个好价钱,凌凌昭可能有点本事,只是可能言过其实罢了。” 几人当着白羽的面便唠嗑起来,当真弄得白羽哭笑不得,但是通过这几人刚才一番叙述,对凌凌昭的兴趣不禁又大起,询问道:“大家知道现在凌凌昭住在哪里吗?” “此人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原本是居无定所,但是偏偏长相俊朗,多受青楼女子的爱戴,加上与龙步飞的这一争斗,顿时将他的名望抬升到了极点,一些青楼中有钱的姐儿们居然都对他趋之若鹜,捐资为她盖了一栋飘香阁,每日在阁楼前面翘首以盼,若是能够得到此人的垂青,或是得到他亲手题的青词,那便是无上荣耀,若是这凌凌昭心情不错,招他们进入阁中颠凤倒鸾的话,那更是了不起的荣耀,现在荆楚所有的红牌们都在他门前排着堆儿等着他临幸呢——这种滋味,就是皇帝老子也很少享受啊。” “是啊,龙凤阁的柳岩,我当年花了五百两才一亲芳泽,哪知道这凌凌昭对她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等艳福,我等只有艳羡的份儿啊。”一名乡绅极有感慨地道。 通常男人说道这些的时候,总是能够找到共同的话题,加上白羽看上去平易近人,几人胆子渐渐放大,拉开了话匣子,说的话越说越不堪入耳,白羽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知道问下去也是徒然了,但是听的也不禁暗暗发笑,心道:这凌凌昭倒也当真是一个奇人,性格如此古怪,玩世不恭,与当年他所见之时的道貌岸然的形象相去甚远,但是这一般有才学的人士大多有些乖僻。文人好淫,也不甚奇怪,只是这每日如此,他凌凌昭的身体受得了吗?倒也当真是一匹种马啊! 通过几位乡绅描述,白羽对凌凌昭的近况已经有了一个基本了解,这几名乡绅用不着了,飘香阁只要在襄阳城中,他白羽自然会寻到,当下含笑道:“多谢几位员外如实相告,白羽还有些军机要务,就不留几位用膳了。” 白羽逐客,这几人都是圆滑世故之人连忙对白羽躬身告别,走到屋外,依然不停地讨论着凌凌昭,显然对凌凌昭的艳福大感兴趣,一路上依然喋喋不休地讨论着这个凌凌昭。 乡绅们走后,白羽将凌凌昭的情况对几位兄弟们略略说了一遍,谁知道,一向对凌凌昭不感冒的秦玉顿时满脸红光,喘着粗气道:“能够让这些久经沙场的窑姐儿都欲仙欲死欲罢不能的,这凌凌昭肯定有一套不为人知的床第之术,大哥,这个军师,无论如何你要给他请来。”一握白羽的手,眼神坚定,白羽不由得哭笑不得。 一向对女色不感兴趣的孙兴霸疑问道:“大哥,你觉得这个凌凌昭靠谱吗?我怕是他只是一个故作姿态的人而已,去了怕大哥失望啊。” 赵翼也是抱着这种心态,点头道:“龙老大也算是一个人才了,这凌凌昭居然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我怕到时候在大哥面前也是一样,大哥满怀希望,反而自取其辱,恐怕对白少你的声望有影响啊。” 白羽道:“良禽择木而栖,这些所谓的隐士都自重身份,一旦选定了主公,便永世不会背叛,所以才会在天下人才中大浪淘沙,这也是他们自我的一种保护,龙老大可能不甚符合他的他的胃口,所以他才会拒绝龙老大的邀请,无论如何,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们诚心诚意地邀请他,他应该不至于太过拒绝,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也好,反正不知道这人深浅如何,我们去试试也无妨。若是此人当真有些斤两,对我们也是百利而无一害,若是此人只是借故装疯卖傻,我就当场毙了他。”齐昭南冷冷地道。 “嗯,用重刑逼他交出合欢秘籍。”秦玉连忙附和道。 若是论世间最古老的职业,这青楼一定是榜上有名的,无论盛世乱世他们总能左右逢源,襄阳城屡经战火,经济萎靡,但是这青楼生意却是反而越发红火,集聚了很多醉生梦死的人。 南国的女子虽比不上北国那般妖娆多姿,但是甚至身材纤细,楚楚可怜,荆州又是人杰地灵物华天宝之地,青楼女子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比之其他地方更是多了几分才情。 南街一处商旅集中之地,这里也是青楼生意最为红火的地段,左右皆是襄阳最为著名的几家红楼青馆,但是却很少有粉头出来当街揽客,反而门院深深,里面重峦叠翠,看不到尽头。 当然这里能够进来的也不是贩夫走卒,皆是襄阳有头有脸、一掷千金的豪客。 飘香阁便是在这几家楼馆环绕的一处隐蔽之地,看上去倒也情趣雅致,看得出工匠们倒也花了十二分的心力,当然出的钱肯定也不会少。 门外三三两两的不时有人出入,但大多数是软轿代步,每顶软轿都做的十分别致,即便是轿夫也不是寻常的莽夫,不仅衣着光鲜,便是谈吐之间也有些气度。 可见软轿的主人也是有一定金钱和品味的女子,按照白羽的了解,应该不是寻常的那些粉头。 白羽带着赵翼和秦玉,便走上飘香阁上去问询。 【260】赠君十八策 白羽等三人由于新来襄阳,所以并没有人认出几人的身份,一名小丫鬟见白羽等人上前,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小姐正在谱曲呢,几位不要惊扰到了她。” “小姐?”白羽顿时同时一愣,心道,“此处不是主人不是凌凌昭吗?为何多出了一个小姐。”但是很快便明了,凌凌昭红颜甚多,必然是有才女在此。 白羽知机,三人连忙站在门口,屏息凝神,果然从小楼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曲调,委婉动人,细细品来,自有一番滋味,可惜这秦玉却没有这么好的雅兴,低哼一声,道:“靡靡之音,不外如是。” 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秦玉的评价一般,陡然音调一高,霎时间琴中传来了厉声杀伐之音,杀气浓郁,让白羽等人心中我微微一颤,忽然琴声戛然而止,小楼中传来一个清婉的声音道:“白大人已经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上楼小坐?” 白羽等人不知道何时暴露身份,哑然一笑,丢下眼中充满诧异色彩的小婢,进入飘香阁中。 进门之中,顿时白羽等人不由得惊呼,果然是别有洞天,里面居然用人工开凿了一个数里大小的湖泊,此时已然入夜,晚风习习吹来,湖水波光粼粼,与岸上的柳树相映成趣,湖心处有一绿洲,如一颗珍珠一般镶嵌在湖面之上,一栋精巧雅致的精舍便矗立其上,湖面上亭台楼阁与湖水相映成趣,一条曲曲回旋的长廊,从湖面直接通道小筑之上,长廊雕龙画凤,似乎都是名家手笔,气派非凡。 三人齐齐对眼,心中暗自一凛然,这湖心小筑离前门有数里远的距离,若是楼中有人能够听到刚才秦玉低声说话,兵能够穿出这等清晰的声音,此人的功力显然已经在明榜之上。 白羽对秦玉等人暗自提醒,三人案子戒备。 这时候一名使女过来,看了白羽等人一眼,婷婷一拜,躬身道:“这位可是白大人。” 白羽微微点头,使女笑道:“白大人有请,我家主人等你多时了呢。跟我来吧。”说完使女便带着白羽进入湖心。走到这条回廊之上,白羽四下环顾,果然这间小筑的主人财大气粗,却无半分暴发户的意味,整条回廊都是用汉白玉雕成,下面种满了荷叶,也不知道这间主人用了什么方法,保持这荷叶四季不败,穿过回廊,便是一道水墙,上面雕刻者莲瓣双雀,飞天莲座、游龙戏珠、坐佛、站佛等画像,栩栩如生,穿过水墙,便是一条河卵石铺成的林荫小道,虽然大小不一,但是却错落有致,旁边有几个少女在修剪着小筑下方的花草,长相清秀,却无半分脂粉的意味,看着白羽等人,都微微一福,便娇笑着跑开了。 秦玉愣愣地看着这几名少女,不由得由衷叹道:“这凌凌昭小子,倒也是挺会过日子的,这等醉生梦死的生活,老子是想也不敢想啊。” 整栋小楼全部都是用木料契合而成。造型精巧别致,趣味隽永,一道木质楼梯蜿蜒而上,小婢将白羽带到此处后微微一福道:“诸人就在上面等着几位大人。” 白羽等人沿着楼梯上去,屋内铺成雅致,灯火通明,临窗处放了一张大圆桌,内门门上挂着珠帘,里面隐隐约约是一间卧室,看来这真是上好的舱房。房门两侧站着八个相貌娇俏的侍女,上来替三人脱去披风外衣,三人在桌前坐下,都坐在靠窗子的方向,接着那些侍女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往来,不一刻就在桌子上摆上了茶点美酒,然后三位相貌最美丽的侍女坐在三人旁边,白羽等人也不心急,只是悠然坐下,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湖光山色,饮着美酒,不久,内门里面开了,一个绝美女子款款走了进来,那女子秀丽如同山川的俏脸未施脂粉,晶莹白嫩的肌肤带着淡淡的红晕,仿佛刚刚出浴之后一般,她那如同流瀑似的黑发光可鉴人,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如同黑夜里最明亮的星星一样灿烂,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宽松松的长袍,她的身材即便是在楚国女子中也算是纤秀婀娜的,若论容貌气质,这女子虽然美丽,却还常见,但是最难得的那一种媚骨天生的姿态。 这女子柔柔的走了进来,坐在了三人的对面,美目流转,说道:“见过白将军。”那声音听来令人销魂蚀骨,秦玉顿时觉得浑身都舒了,紧紧的盯着那女子胸前一对山峦,直到赵翼在桌下轻轻地踩过一脚,才尴尬的哼了一声,将身子坐正。 白羽环顾一下四周,对着女子的容貌,白羽甚不上心,心中只记得凌凌昭,试探着问道:“敢问这位小姐的芳名,可是这间小筑的主人?” 女子点头道:“奴家芳名鰈若,正是此间主人。” 白羽一听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看来自己情报有误,错把冯京当马凉了,但是这几名乡绅按理是没有道理欺骗自己的啊。回去看了还得好生盘问一番,当下在这半分待下去的兴趣都欠奉,当下站起来拱手道:“原来是白某搞错了,打扰了。”说着起身便要带着秦玉等人离开。 鰈若低声笑道:“白大人既然来了,为何不喝杯薄酒再走,莫非是嫌鰈若蒲柳之姿,不能入大人法眼吗?” 白羽敷衍道:“白某还有要是在身,不便就留,来日自当登门拜访。” 鰈若笑道:“白大人来此处可是寻人?” 白羽心中一动,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了下去,点头道:“正是。” 鰈若道:“既如此,将军可曾愿意听鰈若弹奏一曲之后,在做定夺?” 白羽转念一想,既然来了,就且看看再说,点头道:“愿听小姐仙曲。” 鰈若转身进入内门之中,隔了半晌,用手弹出一个铮亮的音符,白羽心中一动,斟满美酒,微微眯起双眼,白羽虽然对音律不曾有过研究,但是平日里读书涉猎甚广,所以也能听出其中大致,鰈若轻轻拨动琵琶,随着“轮拂”指法的运用,铿锵有力,激昂高亢的乐声溢满天地,动人心弦。一曲《十面埋伏》铿锵有力,白羽心中一动顿时略有所思。目前自己身在百战之地,倒也和这曲子意境相符,当下心中思动,顿时有了些明悟,继而鰈若的旋律变得悠扬壮丽,白羽脑海仿佛见到当日自己兵临扬州,军容整齐,浩浩荡荡的行军之景。节奏渐渐变得活泼跳跃,石英虽然只听过数次,却也知道进入了第二折《点将》。白羽满饮一杯,沉醉在震动人心的乐声当中,仿佛不知今夕何夕,曲调走然转合,正是《埋伏》和《小战》两折,鰈若十指如飞,技艺尽展,将千军万马声嘶力竭的呐喊和刀光剑影惊天动地的激战展现的淋漓尽致,白羽坐正身子,居然发现自己酒杯已经空了,忍不住四顾,看到窗前桌子上放着酒壶,他大踏步走了过去,也不倒酒,拿起酒壶痛饮起来。秦玉和齐昭南何曾见过白羽这等快意,一齐愕然看着白羽的举动,这时,曲声一变,变得阴沉悲凉,白羽心中一震,这一折正是《乌江自刎》。 白羽心中猛地响起当日长江之败,不由得和曲声一起变得有些沮丧起来,响起了这两年的军旅历程,胜胜负负都不过弹指一挥之间,而天地依然在,沙场依然在,只是少了多少和自己一起征战沙场的兄弟。 忽然白羽的心境变得悲凉慷慨,望向天地悠悠之间,几欲怆然涕下。 此时,乐声嘎然而止, “咣!”白羽的酒壶忽然应声而碎。 鰈若忽然从里屋出来,看了一眼满地的酒水和碎片,幽幽一叹,道:“刚强易折,将军这又是何苦?” 白羽的心境居然猛地从虚无缥缈的幻想中回归现实,猛地看了一身身上的酒渍,顿时神情有些尴尬,忙抱拳道:“姑娘神曲,让白某听的如痴如醉,所以才有这等孟浪之举,还请姑娘不要见笑。” 鰈若的目光中焕发出一种犹如实质的神采,走到白羽的身边坐下道:“白大人闻弦之雅意,这等境界,鰈若已经很久不曾有人出现过,鰈若怎会怪大人。” 白羽此时已经对这神秘的女子刮目相看,点头道:“不知道小姐的琴声可曾受过高人的指点?” 鰈若微微一笑道:“你是说凌凌昭吗?” 终于从这个女子口中听到了白羽想听的名字,白羽忙不迭的点头道:“不知道凌先生可曾在此,当日在渔阳一别已经有了数年,白羽希望能够见到他一面。” 鰈若笑道:“白大人可真是来得不巧啊,凌昭已经于数日之前出去远游了。” 白羽顿时心中涌起无限的失望,这凌凌昭显然知道已经算准了自己要来找他,但是却在这时候远游去了,显然是对白羽避而不见。但是还依然抱着一丝希望道:“那小姐可曾知道,先生何时回来?” 鰈若道:“凌昭原本便是非凡之人,他要来时便来,要走时便走,我们如何能够知道,不过凌昭早已算到大人会来,所以留下这几首曲子,要我演奏给将军听,鰈若的曲声可曾能入将军之耳?” 白羽由衷地道:“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白羽能听小姐一曲实在是三生有幸。” 鰈若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羽道:“将军可曾听出其中的意思?” 白羽脑海中依然响起刚才那几首曲调,此时回想起来,显然凌凌昭是借曲穿意,像白羽申明写什么,但是这其中一时间深涩难懂,白羽也没有理清楚头绪,当下摇了摇头道:“愿听小姐详解。” 鰈若道:“将军现在坐镇襄阳,可曾有过烦恼?” 白羽点头道:“白羽此来正是想请先生指点迷津,但是却事有凑巧,唉。”白羽深深地一叹,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鰈若道:“既无十全把握,为何将军还是恋栈不去呢?” 鰈若此话,正点中了白羽的痛楚,白羽长叹一口气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鰈若道:“既为鸡肋,如何可惜,我看是将军心中执念过甚,不能皆过心中的这道心结吧。” 白羽诚心诚意地道:“愿听小姐高见。” “襄阳乃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但是比起襄阳来,或许,将军在某些人眼中似乎更为重要。” 白羽脑中白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写些什么,点了点头道:“多谢小姐提点,白羽知道该怎么做了。” 鰈若微笑道:‘白将军果然是非常人,一点就透。’ 白羽与鰈若的一答一问,似乎在打着机锋一般,令在场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但是似乎看见白羽有些茅塞顿开的模样儿,秦玉和赵翼也心中欢喜,白羽知道,此女子一定跟凌凌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对这女子也不禁有些肃然起敬,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鰈若鞠躬道:“今日白羽没有白来,多谢小姐提点。” 鰈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白羽这一躬她也受得起,道:“白将军果然非同一般,如此身份地位,居然这般礼贤下士,不过白将军这一大礼,鰈若自问也是受得起的。”说完,鰈若一双素手探手入怀,掏出一块薄绢,细细打开,对着白羽道:“这是凌昭要我交给将军的‘十八策’,若是将军能够参悟出其中的关节,想必对将军来日用兵还是有些帮助的。” 白羽连忙躬身接过,如获至宝,当下细细看来,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 策一: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今显政失修、海内鼎沸。诚能效汤、武吊民伐罪,以百里之地,率一旅之师,可取而代之。 白羽细细看下来,这十八策虽然字数不多,但是确实字字珠玑,将天下大势一一到来,区区数百字尽得天下精髓,大有诸葛亮未出茅庐先定天下三分的隆中对策的气魄,显示这凌凌昭对时局把握准确,分析透彻精辟,使白羽顿时茅塞顿开,以往萦绕在心中的疑团,立即拨开迷雾,真可谓指点江山之大举。白羽越看越兴奋,直到最后将十八策: 策十八:势有所梏,则小柔可以服大力;形有所格,则大猛不能破小坚。苟能审时度势,因势利导,决壅去蔽,兴利除害,则取舍在我,无往而不适,何患帝业之不成哉! 看完之后,掩卷长叹,闭眼思绪良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道:“天下大势,尽在此十八策中,白羽此生能够得见此等精妙绝伦的对策,真是三生有幸,多谢鰈若小姐,若是白羽能够得凌先生相助,那天下大事何愁不成。” 鰈若淡淡一笑道:“白大人礼贤下士,求贤若渴,日后自然有更有才学之人前来投奔,凌昭性格散漫,不惯官场上的繁文缛节,白大人还是放过他吧。” 白羽点了点头道:“人各有志,白羽又岂能强他人之所难,请小姐转告凌先生,这十八策,白某人多谢了,若是凌先生来日心意有所改变,白羽比带领所有人倒履相迎。时候不早了,白某人便不便打搅。就此告辞。”说完带着赵翼和秦玉躬身离开。 白羽等人离开之后,屋中缓缓地走出一个中年文士,看了鰈若一眼,道:“走了?” 鰈若皱眉道:“师兄我真不知道,我们为何要搅入这些世间的凡事之中来。” 中年文士叹了口气,道:“出世便是入世,这等纷乱世间,我们如何又能置身事外,白羽面相非凡,乃是当今少有的人才,当日在襄阳城中,居然能够拒绝魔门诱惑,誓死苦战也不肯与之同流合污,若是我们再不帮他一把,恐怕来日魔门日益坐大,对我们正道将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啊。” 鰈若道:“难道师兄当真将宝压在此人身上吗?师兄你可知道你的身份,若是你匡扶助他,他白羽可就是得到了整个正道人士的支持,若是来日他……师兄如何像整个天下交代啊。” 中年文士遥遥地望着白羽消失的地方,淡淡地道:“且先不急,看他能否听出我曲中韵意,有没有悟性,化解眼前这场事故。” 鰈若点头道:“我看白羽,倒是一个可造之才,有些明君之像,希望他不要辜负了师兄的美意,师兄为这十八策可是苦心孤诣多年啊,就这样空手送给了白羽,这小子可真是福缘深厚啊。” “有德之人必有人助,”中年文士截住了此话题,道,“鰈若,你可最近有小罗天的消息了吗?” 鰈若摇了摇头道:“自从花雕在襄阳现过一面之后,便音讯全无,我一会加派人手追查他们的。” “抓紧点,时间纷乱,是以群魔乱舞,我等除魔卫道之士也该尽尽责任了,这小罗天与我们争斗了几百年,也该是一个了解时候了。” 【261】绝户之计 秋去冬来。转眼三月过去,在白羽等人的治理之下,元气大伤的襄阳终于有了一丝起色,特别是白羽得到了凌凌昭的十八策之后,更是每日研读,其中受益匪浅,此十八策虽然没有教白羽具体的理政治国之方略,但是却高屋建瓴,为白羽指明了大政方略,很多政见都与白羽不谋而合,白羽每每深夜拿出细细品读,都免不了拍案叫绝,击节而叹,心中对凌凌昭的招揽之心更是日盛一日。时不时便去飘香阁登门拜访,虽然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但是白羽能够听到鰈若的琴声,与她对答之间,也发现这女子果真非比寻常,不愧是凌凌昭身边之人,见地果真非凡,白羽与他常常促膝长谈至深夜不归。 当然在旁人眼中,这只是认为白羽看中了鰈若美貌,将她收为禁脔,不许他人染指,自然也没有寻常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来飘香阁闹事,飘香阁在襄阳城中便仿佛成了一个神圣的存在,关系到上将的私人生活,谁人敢不要脑袋,妄加评论。 襄阳城建设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由于似乎很平静,百姓们也渐渐放下心来,很多其他乡镇的村民们开始抓住这个极好的机会往城内移民,毕竟古往今来,城市户口总是吃香的。 白羽在龙骧虎骑的基础上开始渐渐的扩军,虽然规模不大,但是选兵却极为严苛,三月之中仅仅扩充了三万人,白羽将这龙骧虎骑打散,重新整编成一只军队,原本的老兵在军中负责新兵训练之责,毕竟,龙骧虎骑不是白羽的心腹,白羽不可能让他们捏成一块整体,若是哪日又出现第二个赵大宝,白羽便只能徒叹奈何了,化整为零,瓦解旧制,按白羽所想,最好能达到将不识兵,兵不识将的目的最好,龙骧虎骑的高层军官有苦难言,但是在白羽和赵大宝的铁腕手段之下,何人敢妄言。 白羽兴修水利,重视教育,操练兵马,似乎在向外界放出信息,他白羽留在襄阳不走了,要在襄阳割据称王,各路兵马自然是虎视眈眈,但是白羽余威犹在,五千兵马剿灭十倍于己的扬州兵马战绩还历历在目,无论是哪路兵马想吞下这块肥肉,都得自己掂量一下斤两,吃进去不难,但是最后不要吐出来才好。 这天下间能吃下白羽的军阀不少,但是能够吃定襄阳的却不多,除了像龙步飞、白羽这样的疯子,谁会选择这等无战略缓冲的孤城作为自己发展的基地。但是各路军阀开始频繁走动,酝酿着一个庞大的计划,让他们迟迟没有达成协议的就是:“襄阳城破之后的利益分配”,各路兵马吵闹不休,人人想分一杯羹,于是乎便无人出头,白羽得以短暂的休养生息,积极备战。 而在另一个地方,一个白羽的旧识却整日郁郁寡欢,沉湎酒色,他便是在襄阳丢了五万人马的张知微。 张知微败退扬州之后,原本按照军法,这等大败,必然是处以极刑的,但是由于是张善麟的公子,何人敢动他,纷纷出言保他,张善麟做了做样子,在“万般无奈”之下,听从手下军官劝解,姑且让他戴罪立功,但是此次襄阳之战,张知微所表现出来的令人发指的军事素养,输掉了扬州军中所传的‘只要放一头不会跑的猪都不会输掉的战争’,也渐渐地失去了张善麟的宠爱,被张善麟刻意的边缘化,张知微原本年轻,这番打击对他这个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毁灭,这些流言蜚语,开始只是在军中暗中流传,但是渐渐地越来越广,张知微开始也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传言,自己对自己都开始动摇,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否有治国统军的才能,加上张善麟的疏远,张知微越发开始自暴自弃,每日留恋青楼楚馆。 白羽这次大胜,灭掉的不仅仅是五万的扬州军马,更是彻底摧毁了张知微的自信与自尊。 张善麟暗自叹了口气,若是这张知微不能知耻后勇,自己可能当真要放弃这个接班人了,但是张善麟只有此独子,平日里时若珍宝,从小便亲自培养,虽然张知微悟性不错,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但是张善麟知道,张知微只有小智,却少大度,所以才刻意将他调到襄阳,想刻意培养他独当一面的能力,日后好接班,但是谁知道这个张知微这般的不争气,丢了襄阳不说,更丢了那份自信与勇气,这一切只能靠张知微自己走出来,旁人根本帮不上,破不了心魔,张知微就永远无法在白羽面前抬起头来。 这也是张善麟对张知微放任自流的原因。 襄阳城丢,扬州震动,不少将领信誓旦旦的要去请战,甚至好战的一些将领甚至呈上血书,势必要夺回襄阳,而张善麟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回答的只有三个字“再等等”。 张善麟是有苦自知,襄阳现在几乎是门户洞开,只要他稍稍用一个‘比猪聪明点’的将领,率领大军抵达襄阳,兵法有云:五则取之,襄阳虽然易守难攻,但是张善麟面对目前状态的白羽,自信可以予取予夺,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襄阳,但是问题是:他不能。 因为他有人掣肘。 天佑皇帝灭了龙步飞,已经开始逐步统一中原地区,张善麟乃是大显臣子,自然是要守臣本份,上无令,便不能擅自发兵,张善麟当日夺下襄阳,还可以说是配合程凌玉计划,釜底抽薪占了贼逆龙步飞的老巢,虽然算不上师出有名,但是至少朝廷也是默认了。但是现在,朝廷的中央集权开始步步为营,自己若是轻举妄动,擅自发兵,很可能会成为朝廷的眼中钉,在天佑皇帝脑中留下不服节制的映象。万一天佑皇帝当真能够统一天下,那么秋后算账他张善麟便是首当其冲,为了一个小小的襄阳城,与朝廷翻脸,代价太大了。 当然张善麟私下小动作自然是不断,最有力的便是召开围在襄阳附近的十路比较有实力的兵马首领大会,不断地向朝廷施压,讨要剿旨。 但是朝廷不傻,若是当真让张善麟攻下襄阳之后,依照张善麟的威望和军力,统一荆州指日可待,拥有扬州、荆州两地,张善麟便会一跃成为当下最有军事实力的军阀,到时候尾大不掉并不是一个好事,现在多了一个异军突起的白羽在牵制张善麟,朝廷何乐不为?到时候一旦铲除了龙步飞和段誉城联军,朝廷来日大兵南下,再令张善麟配合,功劳自然便在朝廷这边。 所以对于张善麟,朝廷姑且敷衍塞责一番,先稳住他再说。 在一切微妙的局势之下,暗流涌动,风雨欲来。 夜寒如水,不时吹来带着浓浓寒意的夜风,半夜的扬州城中依然灯火辉煌,犹胜白日,一叶花舫慢慢靠岸,很快便有一队武士前来接驾,这群人各个太阳穴高高鼓起,面色阴寒,一看便知道是高手,特别是他们的穿着,更是让在旁的人不敢靠近,大气都不敢出的绕道而走,在扬州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衣服代表的含义——张家禁卫。 张知微一脸知足的从画舫中缓缓走出,这间画舫的主人乃是张知微最近才得知的,张知微慕名而来,果然不虚此行,稍稍缓解了近日的郁闷之情,十几名高手拥簇着张知微回家,张知微脚步踉跄,显然刚才灌了不少黄汤,一路上寻思明日是否再来此地领教一番,定然让那几个小浪蹄子拜倒在他张少爷的退下,一边想入非非,一边低头疾走,一行人走着走着,领头的一个突然站住了脚步,张知微醉眼惺忪地看了前面站着一个灰衣蒙面人,负手而立,高大修长的身躯带着浓浓的杀伐气息,而两旁黑暗的小巷里也隐隐透着杀气。张知微浑身一震,只觉得此人的气息似乎似曾相识,但是在这扬州城中何人敢阻挡他去路,没等他开口,一名武士已经冷哼道:“前面的朋友请让道,这里站着的可是张公子。” 可能这名武士也已经感受到了前方这个蒙面人的杀伐之气,所以出言还算客气,若是换做常人,他们早就不答话一拥而上,将此人擒下再说。 蒙面人冷哼一声,手上一挥,忽然从屋顶嗖嗖嗖地下来了十几个人,将张知微一行团团围住,不由分说,只听见弓弦轻响,张知微连忙身形一沉,翎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这群刺客已经冲杀过来。 “公子先跑,我等阻挡他!”张知微手下沉声喝道,十几人各自拿出看家兵刃,顿时间小巷中刀光剑影,两团人马杀做一团。 几个家丁护住张知微夺路而逃,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敢潜入扬州城刺杀张知微的必非善类,果然两边人马各个武功不错,在黑暗中刚一接触,立刻惨嘶之声此起彼伏,各有伤亡,只是领头的那个刺客依然紧紧地跟在张知微身后,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靠在了张知微的后面,伸出一掌,张知微只觉得只觉得强劲的掌风拍向自己的后心,转身一望,一名家丁已经舍身挡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挨了这追魂夺命的一掌,张知微顿时觉得三魂离体,使出吃奶的劲夺路而逃,可是身后的灰衣人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跟在他身后,每一次掌风凌厉,便有一人惨叫声亡,这些家丁都是张善麟精挑细选的高手,虽然功力尚未在明榜之上,但是也相差不了多少了,可是叫居然不是这刺客的一合之敌,怎么不让张知微吓得魂不附体。 “这人到底是谁,居然如此深不可测?”张知微无暇细想,幸好他从小便的名师指点,功力还不错,全速奔跑之下,再加上几名家丁冒死抵挡,渐渐地甩开了刺客,直转到一个小巷之中,张知微确定没有人跟上,心中暗暗庆幸,眼睛四处查看,常常的吁了一口气。 可是就在黑暗之中,一个身形修长之人缓缓地走了出来,这人没有出手,只是双眼如冰一般盯着张知微,张知微顿时心中暗暗叫苦,朝着一处民宅的方向跑去,借着对扬州城的熟悉,尽可能的尽快逃到府邸之中,这人似乎走的很慢,但是却三两步之间,不知道如何已经跟到了张知微的身后,手中一动,正要取张知微的性命。 张知微大喊一声:“吾命休也”,只得闭目等死。 就在张知微岌岌可危的时候,突然从阴暗出闪出一个的身影,他抛出两个火红的弹丸,顿时两声霹雳巨响,然后红烟滚滚,大喝道:“公子请走”。张知微一见机会来了,立刻向早已看好的方向冲去,这时四周已经有了人声,张知微慌不择路,逃了半天,突然前面闪出一个身影,那人挥手示意,张知微认出那人的相貌,正是刚才相救自己的那个人,心中一喜,连忙跟了上去,借着昏黄的月光,张知微已经认出了这人,正是自己父亲手下谋士段子虚,但是没有想到此人居然会武功,连忙上去道:“多谢段先生救命之恩。” 张知微浑身一松,段先生在这里,自然自家兵马也来了,自己这条小命看来是保住了,心中不由得开始慢慢盘算,回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城中彻查,一定要将袭击自己的人马找出来,扒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恨。 段子虚淡淡地道:“公子不必谢我,我引公子来此,是来给公子送终的。” 张知微顿时脸色大变,失声道:“段先生……”可是还没有说完,段子虚的一张脸便变得狰狞恐怖,手中一紧,张知微顿时觉得腹中绞痛,低头一看,一把匕首已经插在自己要害之位。 “你……”张知微退了几步,戟指段子虚,道:“你……你……为何要杀我……我父亲待你不薄……你为何……”段子虚脸上阴狠之色更浓,一抽匕首,道:“因为你已经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张知微双目圆瞪,显然死不瞑目。这时候两道身形飞快而来,落在段子虚的身边,三人品行而立,其中一人道:“你引我等到此,所谓何事?” 段子虚微微一抱拳道:“两位好说,我在扬州卧底数十年,已经摸清楚张善麟兵马布置,愿以此物作为给白大人,作为本人投效大人的晋身之资,若是两位回去,还请在白大人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说完手中清光一闪,一物已经飞到了其中一人的手中,那人看都没看,放手入怀,点头道:“此事我会向大人如实禀报的。”说完一人电射而起,割下张知微的人头,两人不再停留,消失在夜幕之中。 “轰!”张善麟长剑陡然出鞘,将面前一块青木桌案砍成两半,上面的书卷四散飞舞,张善麟面容铁青,整个身躯忍不住不停地颤抖,悲声道:“白羽小儿,你欺人太甚!” 手下一名仆人吓得瑟瑟发抖,曾几何时,这一向沉稳淡定的张将军会如此暴怒,手中的锦盒一时拿捏不稳,掉在地上。 “死!”张善麟一剑刺中这名仆人的胸膛,仆人还没有来得及哼一声,鲜血已经飞溅而出,气绝身亡。 鲜血溅满了整个大厅。 “骨碌骨碌”一颗人头从锦盒中滚落出来,张善麟连忙捡起来抱在怀中,不由得老泪纵横,低声垂泣道:“微儿,我的微儿,你死的好惨啊。” 剩下的仆人都吓得呆立当场,连呼吸都不敢,生怕再次引起张善麟的雷霆之怒。 这颗人头,正是张知微。 在张知微的人头旁散落一张白绢,张善麟一把抓起来,娟秀的字体历历在目:长江一别,羽深感将军恩义,今日特置些许薄礼,以报将军长江大德,还望来日有幸与将军把酒言欢,会猎襄阳。羽恭候将军大驾。 “找死!”张善麟将整张白绢一捏而碎,片片绢屑随风飘散,张善麟抱住张知微的人头,双眼几乎渗出鲜血,忽然不怒返笑,道:“好,好,好,好你个白羽,老夫不去找你麻烦,你居然来找老夫!你绝老夫之户,老夫要将你挫骨扬灰,要襄阳城鸡!犬!不!留!来人。老夫要点兵!” 半夜点兵,张善麟很少为之,众位大将不觉得心中蹊跷,从睡眼朦胧之中,匆匆敢来,可是当一到张善麟处,只见张善麟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整张脸面如白纸,再看他手中,居然抱着一个人头。 几名将军定睛一看,顿时睡意全无,这人头居然是张善麟的公子张知微。 他……他……众人面面相觑,此时谁人都不说话,低首垂眉,大气都不敢出。 谁人都可以看到,张善麟身上宛如实质的杀气。 张善麟这次当真是动怒了。 【262】十路联军 “传我将令!”张善麟冷冷地道,“全军服孝,三日之后,点齐扬州兵马,兵临襄阳!” 众人浑身一震,虽然心中隐隐觉得此事太过仓促,但是此时张善麟面容如此阴沉,谁敢出言阻止,若是此时不知好歹,前去劝谏,恐怕革职查办事小,掉了脑袋才是事大。 “可是大人,”一名将领忙道,“我军准备不足,又入冬了,恐怕……” “恩?”张善麟凌厉的眼光一扫,那名将领硬生生只得把剩下的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当下谁敢反对,连忙领了军令,各自下去。 在旁冷眼旁观的段子虚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张善麟之所以厉害,在于善忍,如今白羽破了他的心境,如此暴怒情急之下如何掌兵,此战未战,张善麟已经输了三分。唉,好厉害的白羽……好毒的手段……好狠辣的心肠……” 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了,纷纷扬扬,落满了整个襄阳城,夜里面平日里并不算热闹的夜市显得更加萧条,街上路人很少,即使有,也是顶着一头的风雪,埋头快速疾走,在路上留下一串串长长地脚印。 白羽站在门外,随意披了一件大衣,手中抱着一个手炉,略略地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不知怎么的,今年的冬天显得比以往的更加早一点,也更加冷一点。 一名亲卫走了过来,将一封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递给白羽,白羽走进屋中略略一看,便很快放在灯烛上烧掉,愣愣得盯了一会,忽然白羽从暗格中拿出平日里随身携带的记事册,在上面急急写道:冬月十四,赵翼幸不辱命,夜闻张善麟已经入瓮中,新潮略有起伏…… 白羽那支隐在黑暗中的矛,关键时刻终于发挥作用了…… 张知微被刺杀的消息如一个石子丢入潭中瞬间激起千层浪,张善麟被白羽彻底激怒,当日晚上便下达军令出兵,纠合了江夏守王祖、南阳郡守蔡绍、南郡郡守阙正、江夏郡守张鹭、零陵郡守白大都、桂阳郡守赵子文、武陵郡守黄自、长沙郡守辛追,十路人马多达二十三万以风卷残云之势直扑襄阳,势必将襄阳一举成擒,顿时襄阳陷入岌岌可危之中。 没有人看好白羽能在这场一边倒的战争中,二十三万人马,这在大显的历史上已经很少有如此大手笔的战斗了,满朝震动,甚至连朝廷十道金牌连下,责问张善麟为何擅自出兵,张善麟都已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为借口,势要发兵襄阳,与将白羽剥皮拆骨。 而众所周知,白羽手中的兵马不过三万,连十路联军的一个零头都抵不上,襄阳此时正值休养生息之机,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这个新生的政权面临灭顶之灾,没有人能够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为什么白羽会选择如此不明智的手段,得罪张善麟,在自己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将自己逼入绝境,这显然不是一个稍稍有点智慧的统帅的决断。 除非白羽是疯子。 白羽显然不疯。 所以,另外一个流言便开始甚嚣尘上,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从哪里传出来的,又到底是何居心: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对襄阳的阴谋!为的只是——师出有名。 无论人们如何想,张善麟部队全军服孝。凶神恶煞的杀向襄阳,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挡,十路联军水路进发,一路上连克了东阳、丹阳等数座小城,而在丹阳城遭遇了些许抵挡之后,张善麟更是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屠城! 若是一般流寇屠城,倒也是不少见,但是如同张善麟这般的代表着朝廷的正规军队屠城,简直就是对朝廷形象的一次颠覆性打击,张善麟在城门前,用数万颗人头密密麻麻堆积起来的,比城门还高的巨大京观显示着他对白羽深入骨髓的恨意,相信若是他攻下襄阳城之后,襄阳便很快步入丹阳城的后尘,被张善麟屠城、垒京观,而这个巨大的京观的顶峰,放着的必然是白羽的人头! 朝廷数次下令要张善麟解释,张善麟都置之不理,与朝廷的矛盾开始激化,这个矛盾也终于在张善麟屠城之后爆发了,几乎有一拍两散之意。 疲惫的白羽在饭后无暇继续劳累,直接回去休息。可躺在简易行军床上,他无法入睡。 所幸便坐起来吐纳。 白羽已经很少有时间这般的吐纳了,自从入主襄阳之后,是去是留在他的脑海中总是在不断地取舍,但是最后,他终于在一首琵琶曲中顿时顿悟了。 刚强易折,白羽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个有着高超琴艺的女子说的至四个字。于是他率先出手了,如白羽所愿,他果真激怒了张善麟,并且成功的将他调出了扬州老巢,但是这只是白羽庞大军事计划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成败与否,白羽尚无半分的把握。 但是当他知道张善麟出兵之后,反而释然了,在这个小木床上居然破天荒一觉睡到了大亮。 坐在床上,白羽脑海中开始慢慢的浮现出过去生活中的一些片段,在无尽的暗夜中,白羽的脑子开始了飞快的旋转,闭上眼睛,母亲、文魁、碧落还有很多很多人,甚至他都叫不出名字来得人,他们的音容笑貌,如慢镜头特写一样在眼前浮现,伸手去抓,扑入的却是一片虚空。 这是一种奇怪的失眠,整夜失睡,孤枕不眠,却没有一般失眠者的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白羽根本不愿睁开眼睛,只是静静地躺着,任他们占据自己的全副身心。 夜晚,是属于他们的。 早已遗忘的生活细节,也从记忆深处自行翻卷出来,象注入了激流的水塘,静静沉淀在水底的各种记忆片段,又搅腾着,翻滚着浮上水面。白羽自己都不由得惊叹,原来在自己的潜意识中装了如许多的东西,一个微不起眼的表情,一句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一个毫无意义的动作,一件毫无意义的小事,都完好地珍藏在自己的记忆库深处,没有任何遗漏。 他记起,自己当年在杨家的后舍之中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每当自己被杨家的少爷欺负,母亲总是充满了责备和心疼,眼中泪水直打转然后默默地为自己上药。 他记得,当年母亲因为紧紧地将自己搂在怀中,虚弱的身子被人活活的打死,他将母亲的身子从主人家中缓缓地带出来,那些在他身边冷漠得看着自己的仆人的眼神。 他记得,他挥起手中大棒,照着自己平生第一个仇人劈头盖脸砸下去的那一刻,杨邦眼中,那充满绝望的一刻。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在龙骧虎骑和秦玉、孙兴霸、文魁遭遇的那一刻,他们在死亡城中相依为命。 他还记得,为了那个女子,他身负重伤,判出白虎节堂,但是确实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他还记得…… 白羽的特殊失眠方式,连尽职尽责的亲卫都被骗过,看了几眼后就自己蹑手蹑脚地回去休息,以免打搅“熟睡”了他。 一整夜,白羽都在这种类似于翻动老旧的墨片,时而悲伤,时而欣喜,时而感动,时而感伤,他虽然年轻,但是这些年的与常人不同的生活早已将他的这颗心磨得坚若磐石,不悲不喜。狼烟滚滚的征战,勾心斗角的政治迷团,笑里藏刀的外交场合,对未来命运的莫测和茫然,所有这些曾一直在自己心中纠结缠绕的东西,只能是自己前进路上的一道门槛,但是却永远拴不住白羽的前进步伐,因为难,所以白羽觉得更加有趣。 窗外的一抹久违了的阳光,也不能把闭着眼睛,陷入迷幻状态的他唤醒。 世界上总有不知趣的东西存在,并执拗地按自己的方式搅人清梦,襄阳的起床号就是其中一种。嘹亮的军号声,平时令人感到无比振奋,此时却对此极其地厌恶。 梦总有醒的时候,睁开眼睛,仍然必须面对现实。 雪后初晴,今天是个大晴天。 连连大雪,终于让襄阳城头出现了一丝难得的阳光,这几年来,饱经战争的襄阳甚至还没有片刻的休息,所有人似乎还没来得及将目光从它这里离开,他再一次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粉墨登场。 不过,尽管张善麟气的恨不得立刻上去生啖白羽,但是多年养成的军事素养让他其雄厚的兵力,采取稳健行进,全面横扫,环环相扣,步步为营的进攻态势。由于出动的兵力极多,协调配合困难,所以在张善麟看来,不给襄阳丝毫的喘息机会,甚至连一个小缝隙都不能露给襄阳,才能够稳稳当当的拿下白羽。 十路大军,之所以能捏合在一起,一半是因为张善麟这些年在扬州、荆州形成的积威,另外一方面,则是张善麟的承诺:我只取白羽人头,襄阳城丝毫不取。 利益分配问题迎刃而解,虽然这只是暂时的,但是看起来现在的十军联盟却是一个整体,密不可分。 和张善麟预想的一样,白羽将优势兵力全部集中在了襄阳城,几乎所有的城池都不派兵驻守,联军甚至一点向样的抵抗都没有变到了襄阳城头,兵临城下。 联军的全面包围,层层推进,也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这套战略说得上张善麟到目前为止,没有丝毫的行差踏错,这种骨灰级别的将领在这种场面上尽管面临着丧子之痛,但是依然能够做到心如止水,对战局反复的推演盘算,几乎是无懈可击。它立足于我强敌弱的基点,强调使用正兵和相互协调。侵袭四周,孤立中坚先打分散弱小城镇,后集中兵力攻打强大坚固的大城市。 而对白羽来说,襄阳城若是想要获胜,一是主动出击,二是固守待援。固守城池,无必援之城便无比守之城,襄阳城城已经是一个孤城,所有人都知道,万无等到援助的可能,但是若是张善麟当真攻下了襄阳呢? 丹阳郡城池前那高高的人头塔,甚至在襄阳城中几乎也能看见,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白羽这是将整个襄阳往死路上送啊。 襄阳城中人心惶惶,甚至连龙骧虎骑中的高级将领都有了一丝摇摆不定,毕竟张善麟此次势太大了。而自己一方除了用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等词语来形容的话也太轻了。 倒是白羽居然无任何异常,每日照例办公,但是这种淡定的态度在举手投足之间却不知不觉地感染到了襄阳的每一个人,哦,我们还有白羽在,有战无不胜的白大将军在。 其实白羽此时心中也是暗自捏了一把汗,富贵险中求,他将自己所有一切家当都压在了这里面,没有胜利和失败的概念了,不胜,便是死!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精心准备,此时襄阳城已经做到了白羽心中最理想的状态,比任何时代的襄阳都要坚固。 在襄阳城城外十公里以内的树木全部被砍伐一空,实行休耕后的田野上也是光秃秃一片,站在城头的岗楼上,四周情势一览无遗,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日夜守望的哨兵的锐目。 城周三公里以内,是环城的军事警戒区,里面陷阱处处,蒺藜丛生,未经许可,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原本便坚固的护城河现在又被又被挖宽挖深了一倍有余,宽四十米,深十余米。它像一条银色的腰带,紧扣在襄阳雄壮的身躯上,护城河后还有一道矮墙护住城基,阻止敌军冲车等攻城器械靠近城墙。 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外围保护带后,攻城部队才能去面对高耸的城墙。城堡的城墙主体当然不会做什么改动,仍旧是横直皆为七千米,高达十米的外郭城墙,其后是高达十八米的内城墙,全以石料构筑而成。 变化是在城头处。 内外城墙上都进行了加周整固,可容十马并行的城头上又加砌了一道外斜的女墙,上面布满了射击孔,既掩护弓弩部队,又不留任何死角,城下的敌兵无论躲到哪里,都逃不脱城头箭手的攻击。 原来的防御塔楼也获得大大强化,形成无数坚固的半月形碉堡,可以抵御重型投石机的轰击。塔楼可供数十名兵士休息,里面除滚石、檑木、弓弩、箭矢等各种武器外,还配备有水囊、沙袋等灭火物,以及一些简易的医疗用品。 城头后侧还有一道女墙,后设兵士防御,凭小门进出,接应、轮换第一线守城战士,或者当城头失守时作为抵御敌兵的障碍物。 城门及周边城墙处也设有可活动开闭的射击孔,有的还颇大,后面摆放着一台重型弩机,对付冲车和推动他们的敌军。内外城墙后,每隔一段距离都配备有重型塞门车,一旦城门或城墙被凿穿可应急补救,堵塞敌军的进攻路线。 各种武器全都配置齐全,每隔一定距离都有武器堆放点,刀枪棍斧、油火石木、弓弩箭镞、纱布药品,应有尽有,整齐有序,既方便战士们取放,又保证安全使用。 当然,再坚实的城墙、再完备的器械,也得靠人来使用,靠战士们英勇来抵御这片汹涌到令人恐惧的联军兵海。兵力这一项,也是白羽手中唯一弱点。 襄阳全部守卫力量加上白羽临时抽调的民兵,甚至是女兵也只有四余人左右,其中正规陆战部队仅有三万五千人,而真正拥有即战力的却仅仅只有白羽手中那一万龙骧虎骑。 龙骧虎骑虽然精锐,但是现在放在守城之中,也未免太少了,当日龙步飞手中五万精骑,加上其他各种兵种也在十万之众,但是却险险被林弘毅断了后路,现在白羽如此兵少将寡,便要阻止多达二十三万的联军,这便是稍有点点军事头脑的人,都不会看好白羽, 若是白羽得胜,那白羽便不再是人,而是军神。 白羽当然知道,自己抵挡不了,但是他只需要抵挡一阵,只需要一阵子就好。 带着沉痛的丧子之痛,白色的联军开始如蝗虫一般出现在城外目力所及之处,白色的孝幡高高的飘扬,上面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誓杀白羽,鲜红的大字触目惊心,几乎渗出血来,强大的压迫力几乎让所有站在城头的将领们手中沁出汗水,二十三万大军,这等威势,曾几何时他们见过,似乎此时的襄阳,在这二十三万人马中是何等的微不足道,只要张善麟一个捏,就会像一只蚂蚁一般,挣扎都没有便粉身碎骨。 所有人都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将目光全部放在了主将白羽的身上。 白羽望着前方,面容如千年老潭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的变化,忽然嘴角轻轻地一抽动轻蔑地道:“张善麟二十三万人马,中间就没有几个字写的好点的吗?” 【263】青州局势 杨开最近很郁闷,自从白羽带兵去了中原之后,整个青州又重新落到了徐忠的管辖范围之内,青州派再一次抬头,将原来的琅琊势力再次打压下去,杨开虽然不似文魁那般眼高于顶,但是心中也有一番傲气,自从加入白羽的军中之后,杨开攻琅琊、定青州、下扬州,每每都立下了奇功,论军功,除了文魁等数人之外,杨开自认为整个军中无人出其之右,徐忠不过是一介书生,杨开素来瞧不上,白羽在时,杨开心中只对白羽一人心悦诚服,根本没有将这个徐忠放在眼中,现在青州徐忠坐大,心高气傲的杨开怎么甘心屈居徐忠之下,但是由于白羽过早的剥夺了杨开的兵权,手中无兵,自然杨开的腰杆也挺不起来,在青州屡屡遭受青州派系的白眼,认为他不过只是一介草寇莽夫,杨开心中哪能咽下这口鸟气,几次在与徐忠的交锋完败之后,杨开算是看开了,索性交出手中仅有的一点兵权,终日留恋青楼酒馆,借酒消愁,当白羽一个个让青州振奋的消息传来之后,杨开开始重新振奋起来,他知道,他的机会很快便来了。 这日,杨开依然和往日一般,没有去徐忠处报道,而是依然在小凤仙肚皮上酣然大睡,忽然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杨开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忽然门忽然被人直接踢开,杨开二话不说,从床上一跃而起,将放在枕边的长剑拔出,对准外面来人。 “杨大人,请您在一刻钟之内,穿好衣服,徐大人有请。”来人是一个下级军官,杨开认得,此人正是徐忠的心腹,杨开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剑徐徐放下,道:“回去告诉徐忠,老子现在身有要事,不便前去。” “杨大人,请您在一刻钟之内,穿好衣服,徐大人有请。” “老子说了没空,你小子耳朵聋了吗?”杨开大声喝道,“别以为你小子是徐忠的人,老子就不敢杀你,我数三声,若是你还没有退出这间房,别怪老子不客气!” “杨大人,请您在一刻钟之内,穿好衣服,徐大人有请。”来人依旧声音清冷,重复道。 “反了你们,娘的,老子杀了你就如同杀一只鸡一般的简单,谅徐忠小儿也不敢有什么啰嗦!”见一名小官都不将自己放在眼中,杨开对徐忠的积怨顿时爆发,手中提起长剑,便要朝着那人杀去。 来人依旧面无表情,对杨开手中清冷如光的长剑看都不看,只是当杨开的剑快要触到他的身上时候,他手低一番,亮出一块令牌。 “杨大人,请您在一刻钟之内,穿好衣服,徐大人有请。”来人重复第四遍。 见到此牌,杨开顿时浑身如遭雷击,手中的长剑哐当落在地上,一整衣襟,肃容道:“请回禀徐大人,杨开马上就来。”说完忙不迭地开始穿衣服。 来人拿出的令牌只是用很普通的白铁打造,没有一丝一毫的特点,让他产生如此大魔力的是在令牌身上,刻着一个小篆写就的“白”字。 这是白羽专属令牌。 吴震已经快一年没有上战场了,在这一年中他还是不懂,为何当时白大人会如此决绝的离开,甚至不惜将十万兵马一齐扔在了长江之中,长江的惨败,让他心中一直很不服气,他始终盼望着,有一天能够再次上战场,好好地跟张善麟战一次,可惜的是这个机会依然没有到来,这一年,徐忠韬光养晦,甚至连小一点的山匪也轮不到他去剿灭,吴震浑身宛如叮满了苍蝇一般,让他觉得没有一处舒坦,每日只得呆在家中打熬力气,郁闷时候,只得拿着家中的奴仆撒气,家中的奴仆几乎被他打了一个遍,几乎每次看到他都战战兢兢,这股狠劲,吴震只得发泄到那些站着不会动的木桩上面,这天,吴震打烂了三四个木桩之后还不解恨,又将独脚铜人拿来,在院中耍了一遍,直到气喘吁吁,坐在地上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的时候,才作罢,就在这时候,家中的门忽然被人踹开,一队人马无视任何地闯了进来。 吴震顿时暴怒,要知道,在青州,除了徐忠之外,无人该无此对他无理,就算是徐忠,以她翩翩君子的性格,断然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一队人马飞快的冲到了吴震面前,大声道:““吴大人,请您在一刻钟之内,随我等出去,徐大人有请。” 吴震一愣,心道:这次徐忠怎么这么急,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成。 正在猜想,那人从手中翻出一块令牌,吴震顿时仰天长笑,似乎这一年的郁闷在这一刻全部要发泄出来,说完不由分说,将来人一把提起,手中的独脚铜人扛在肩上,也不穿上衣,大声喝道:“走,跟老子去见徐大人!” 丰无咎虽然名义上是白羽的军师,但是丰无咎何尝不知道,他的身份完全取决于白羽,没有了白羽,他便什么都不是了,徐忠,这个曾经比他高上了数级的长官,虽然现在是同殿为臣,平起平坐,但是丰无咎怎么不明白自己的身份,虽然徐忠对他依然客客气气,但是他知道,在徐忠眼中,他依然只不过是当年一个小小的县令的一个师爷罢了,与其锋芒毕露,不如韬光养晦,主动将手中的权利交还给了徐忠,只是在青州挂个虚名,徐忠自然是何乐不为,没有了这个在琅琊中声望甚高的丰无咎的掣肘,自己的军政要务自然便能够更加顺畅的贯彻下去,丰无咎整日饮酒赏花,过起了隐士的生活,他知道有徐忠这个治军人才在,青州不会坏到哪里去,现在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静静地等待,等一个人的归来。 “子不教,父之过……”朗朗的书声从书苑中传来,丰无咎在青州开了一家书院,专门帮助青州穷人家的孩子启蒙,这日书堂大门忽然被人撞开,一队带甲武士汹涌而入,让在堂的学生们吓得手足无措,低头不言,丰无咎眉头一皱,来人是徐忠的亲卫。 “如此慌乱?定有大事发生。”丰无咎心中暗念一动。果然来人对着丰无咎微微抱拳,尊敬地道:““风大人,徐大人有请。” 说完手中亮出了一张令牌。 丰无咎顿时眼中亮起了这一年来从来未有过的神采,点头道:“我这就过去,还烦请将军带路。” 丰无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年来的苦等,终于等到了。 “夫子,夫子,”一名好学的书童走了过来,道:“子不教,父之过……后面是什么啊?我还没有学完呢?” 丰无咎哑然失笑,轻手摸了摸那名书童的头,蹲下身子轻声道:“后面就是……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说完不理这书童一脸的迷茫,长笑而去。 林牧石再一次将青州绿林的瓢把子们召集在了一起,白羽去后,琅琊一派的实权派走的走,散的散,再也没有镇定全场的人物,琅琊派系虽然谈不上一盘散沙,但是也是各怀心思,而其中更是以他们的地位最为尴尬,长年的与官府做对,让他们在军中树敌颇多,以前白羽在时还能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白羽此时一走,顿时他们在军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擦枪走火之事时有发生,林牧石只能竭力弹压,但是心中也颇为不忿,如何在现在的军中自处成为他极为头疼的问题,有几名山寨的头领都开始有些动摇,酝酿着一拍两散,扯杆子走人,林牧石招他们前来,正是商议此事。 但是令他最为头疼的还是应付那个白大人的小娇妻,白羽走后,赵咫遥每日便来林牧石这处吵闹,问林牧石要兵马去救他的小情郎,但是林牧石如何肯让这个身骄肉贵的赵大小姐去中原犯险,现在赵咫遥是青州绿林的一张护身符,有她在,青州绿林一系在青州便安如磐石,徐忠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他们开刀,林牧石只得一边好言相劝,一边急急派出人马去中原打探白羽的战况。 白羽此去中原,孤军深入,即便不是去送死,但是肯定也是九死一生,但是这白羽再一次让他见识到了他的与众不同,只有那么一点兵马,居然在中原和程凌玉玩起了猫捉耗子的游戏,将十万兵马拖得疲于奔命,最后程凌玉被剥夺了兵权,林牧石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其中也能够猜出,白羽定然在身后‘贡献良多’。 白羽中原数次落入险境的消息,让赵咫遥大发雷霆,甚至用刀逼着林牧石发兵,林牧石只得好言相劝,能拖且拖,最后差点和赵咫遥翻脸,但是最后白羽总是逢凶化吉,让林牧石不由得长长的吁了口气,暗自求神拜佛。心中对白羽不由得又敬了几分, 此次青州绿林聚首,便是讨论他们该何去何从。 正当他们在酒楼的一间上访中密议之时,忽然大门被人踹开,进来了几个徐忠的亲卫,顿时林牧石几人面面相觑,莫不是徐忠已经动了杀机,要将他们铲除干净不成?心中暗暗戒备,林牧石干咳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这位将军所来何事?”说完对着众人使了一个眼色,若是一言不合,便合力将这些人擒下,叛出青州,大不了回头再回山寨做草头大王。 那人面色清冷,看都没有看这些人,冷冷地道:“几位大人请跟下官去一趟,徐大人有请。” 林牧石的心顿时咯噔一声,又试探地道:“不知道大人派几位传唤我们所为何事?” 那人手中令牌一番,顿时几名头领齐齐凛然,林牧石连忙点头道:“请回禀大人,我们即刻便来。” 青莲道人是琅琊系派中,现在依然掌握着实权的少有几个人之一,虽然这些年来,自己在军中只是中庸之才,战功在几名琅琊名将中只是恭陪末座,军中地位甚至很有可能被刘奇等提拔上来年轻一之辈超过,但是对于青莲道人能够从一个山寨的头领做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他已经很满足了,无论东家是白羽还是徐忠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这乌纱便行,所以这一年来,他更是克己奉公,兢兢业业,拿下了不少小地方的叛乱,是琅琊派中很少能够得到徐忠赏识的人,徐忠为了平衡青州与琅琊的权力分配,堵住军中悠悠之口,自然是对他不遗余力地提拔,当得到军中传唤之后,青莲道人不敢怠慢,可是当他来到议事厅之时,发现里面已经济济一堂,甚至许久不曾出现的杨开和丰无咎等人都在,气氛更是肃穆得让人窒息。青莲道人不敢声张,默默地站在了诸位大人的身后。 诸将到齐,徐忠清咳一声,当将所有将领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之后,道:“今晨接到白大人的飞鸽传书,所以才召集诸位大人,若有打扰请诸位谅解。”不等将领开口说话,徐忠接着道:“军报表明,张善麟联合了江夏守王祖、南阳郡守蔡绍、南郡郡守阙正、江夏郡守张鹭、零陵郡守白大都、桂阳郡守赵子文、武陵郡守黄自、长沙郡守辛追,十路人马多达二十三万目前已经兵临了襄阳。” “啊!”众将顿时哗然,一名将领排众而出,道:“请徐大人下令,派军解襄阳之围,我卢怀素愿为先锋!” 徐忠定睛一看,这是琅琊旧将,在军中军威并不甚浓,就算是徐忠发兵救援,自然有大将为先锋,万万轮不到他,他如此说,无非就是讨个口彩,表明心迹,卢怀素一言出,顿时几名大将前来讨封,气愤填膺,誓灭张善麟,甚至连吴震等上将都按捺不住,待要出言,忽然只听见一声宝剑出鞘的声音,赵咫遥已经将身下一张楠木桌椅劈成两半,柳眉倒竖,厉声喝道:“徐忠,若是你此次不发兵救白羽,我将你视同此桌!” 此处乃是军机要地,无论何人不都要卸甲解剑,但是这赵大小姐身份特殊,谁人敢缴她的剑?即便是徐忠也只能对这未来的主母客客气气,不敢半点违逆,当下赔笑道:“赵小姐请息怒,白大人心中早有定计,我这次正是召集诸位商议此事。” 说完徐忠将白羽此次的军事行动娓娓道来,说道白羽居然派人刺杀了张知微之后,方引来张善麟的雷霆之怒,众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之色,白羽素来胆大包天,但是这次未免做得太过了,若是旁人去做,这完全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当然白羽这么做,定然不是一时兴起,必然还有深意,诸位将军一齐看向徐忠,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徐忠吸了一口气,道:“白大人已有要旨,并非叫我们去救襄阳。” 众人一齐大惊,赵咫遥更是急的眼泪都快出来,大声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羽,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不是自讨苦吃吗,看他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众将一齐莞尔,但是心思很快又集中到了襄阳之围上来,林牧石皱眉道:“徐公,不知道白大人是何意思,还等徐公示下。” 徐忠缓缓地道:“白大人给我们下了死命令,两月之内,必须拿下扬州!” “啊!”众将顿时面面相觑,一名将领皱眉道:“两月之内,这根本是不可能,我们青州发兵到扬州,路程便有一月,其中还有天堑长江,张善麟必然把有重兵,即便我们全军出动恐怕也难。” “冬日出兵,有违天时,我们后勤必然补给不上啊。” “而且就算是我们两月之内拿下了扬州,白大人手上只有区区不到三万人,而且大多还是没有经验的新兵,我怕到时候即便我们拿下了扬州,白大人也……” 众将一齐皱眉,显然这些将领所言非虚。 “诸君所言,我何尝不知道,可是诸位却不知道,今年冬日出兵,不但不违天时,反而却是上天赐给我们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徐忠笑道:“今年大雪比往年都来的凶猛,我已经问过了监天官,这大雪在一月之内并不会停,当我们兵至长江之时,长江必然已经结冰,河面上走马能过,到时候长江天堑威胁便迎刃而解,这是上天赐给白大人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所以白大人才不惜以自己作为诱饵,激起张善麟的怒火,扬州此时兵马已经被张善麟抽调一空,两月拿下扬州并非难事。” “但是问题是,白大人可以支撑两月吗,若是白大人……那我们又还有什么意义呢?”一名将领提问。 【264】文魁来了 所谓关心则乱,此时的赵咫遥已经被徐忠的这个击得心如乱麻,现在的白羽陷入的危机几乎比孤军深入中原来得更加急迫,两个月,数万人抵挡二十三万兵马,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个白羽,好好的扬州不打,偏偏要回师中原,不然现在早就是扬州之主了,回兵也就算了,却要为了一个狂妄自大妄称青帝的家伙孤军深入其中救援他,导致九死一生,差点死在中原,活着回青州就好,偏偏又要去襄阳搅合,导致现在身陷重围,白羽啊白羽,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当真你是九条命死不了吗?兄弟的情意对你来说,比争夺天下更重要吗? 徐忠展开手中一卷白绢,缓缓地念道:“致徐公及诸位将军足下,羽泣血顿首,羽自与诸位将军背见,两易春秋,然长江之败,冤酷日深,羽不敢一日懈怠,今羽守绝地襄阳,为诸君调开扬州张贼,望徐公为帅,吴、杨两人为先锋,诸将同心,一旅南下,群贼束手,恤死荣生,告成黄土;若天不佑我,青州自托徐公,何去何从,徐公一言可定,若天公佑我,来日羽必与诸位饮马长江,羽望北而拜,遥祝诸君凯旋,相托之言,慎勿相负!” 说完,徐忠长长一叹,眼中隐有泪花,徐徐道:“这是白大人生死相托之言,我等若是此番不胜,来日还有何面目见大人。” 丰无咎沉吟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大人这招虽然走得奇险,但是若是成功,所获得代价也是极大,这是我们青州上下决死一战,此战绝不容失!” “对,点齐兵马,兵临扬州!”吴震虽然对白羽文绉绉的拽文没有全部听明白,但是也知道,这是白羽发兵扬州的军令,一听见有仗可打,顿时吴震每根头发都竖起来了,又闻自己是先锋官,更是火上浇油,恨不得一马绝骑,直奔扬州。 而杨开更是心中一动,此番白羽叫他为先锋,定是为了平衡琅琊、青州派系权利的一个决断,从侧面也可以说明,自从文魁等人出走之后,琅琊已无可托之将,这是自己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若是自己旗开得胜,以后在白羽心中的份量必然会加重。 当然这也说明,白羽已经不计前嫌,方委他重任。 “我等定然不负白大人所托!”诸将一齐下跪,神色坚毅。 “好,诸将听令!”徐忠一声令下,一向似文弱可欺的徐忠脸上露出了冰寒的杀气,青州诸将明白,这股杀气,只有在徐忠当时攻打琅琊之前方才有过。 “吴震,吴将军听令!”徐忠一抓桌上箭筒,拔出一根金批令箭,那在手中大声道。 “末将在。” “我奉琅琊王白羽之令,拜你为作左先锋,统领精骑五千,从西路出发,昼伏夜行,在长江处与杨开汇合。”说完将手中令箭一掷。 “末将领命!”吴震面容冷峻,接过令箭。 “杨开,杨将军”,徐忠又拿出一支令箭,大声道。 “我奉琅琊王白羽之令,拜你为作右先锋,统领精骑五千,从西路出发,昼伏夜行,在长江处与吴震汇合。”说完将手中令箭一掷。 “末将领命”杨开大声道。 徐忠一扫两人,道:“你两人只需带上二十日粮草,趁着长江冰期,跨江占取敌方水寨,我大军二十日之内必到,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杨开和吴震齐齐一震,二十日粮草已经是一个骑兵随身所带的极限了,也就是说,他们此去,没有后勤的补给,从青州到长江,即便是骑兵,也恐怕最快要十日,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十日攻取长江,若十日之内不能攻下长江,等待他们的便是弹尽粮绝的下场,这是死命令! 两人目光中隐隐地透出杀气,坚毅地点了点头,齐声道:“末将领命。” 徐忠又掏出数支令箭,大声道:“林牧石听命!” 林牧石上前半步道:“末将在!” “令你为中军统帅,统军十万,穆青河穆老将军为副,曾勇、彭捷、杨恒、青莲道人为前后左右四军统领,二十日之内抵达长江,随后准备攻去石头城。” 林牧石沉声道:“得令!”说完退去一旁。 徐忠说完又安排了众将大小事物,直到青州所有将领都已经安排完毕,这才环视诸将,沉声道:“自长江水战,我等卧薪尝胆,方有了今日之局面,今日我青州十三路人马倾巢而出,此战我军即便是站死到最后一人,也决不后退半步,徐某要去见一个人,所以会晚几日才会南下与诸位汇合,在此之前,徐某人将青州大业和白大人性命全部交托给各位,徐忠在此拜托了。”说完一揖到地,道:“再三拜托了。” 诸将齐齐跪下,大声道:“定不负徐公所托,定不负白大人所托!” “散!”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韬光养晦、卧薪尝胆一年有余的青州,终于开始出动了。这一次,全军再一次在白羽巨大感召力之下捏成一块铁板,再也没有青州和琅琊的区别,众将上下齐心,只为了营救他们困在襄阳苦战中的最高将领——白羽。 纛旗飘舞,战马嘶鸣,张善麟坐在伴随他十年之久的战马飞燕之上,目视着近在眼前的襄阳城头,大雪依旧纷飞,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他依然模糊地可以看到,襄阳城头上飘扬的偌大的“白”字。 一见白羽旗号,顿时张善麟的眼中几乎露出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他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在这几十日之中似乎忽然老去了很多,但是他相信,自己依然是天下间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将,二十余万大军攻打襄阳,在旁人眼中或许是牛刀杀鸡,但是他就是要这样,要用雷霆之威将白羽彻底打垮。不仅要杀人,更要诛心。 不如此,不足以报此血仇! 全军裹素,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显得肃杀一片,整队的工作完成的极快,张善麟一看左右,手中的长剑缓缓的抽出鞘中,颔首道:“进攻!” “杀!”瞬间军中发出如雷鸣般的山呼海啸,一股完全可以席卷天地的白色潮流,如一吞噬一切的可怕力量一般,汹涌的扑向襄阳,在这一刻,襄阳城显得如此的渺小。 “来了。”白羽站在城头上,眼睛盯着地平线外,缓缓地将身后的沥泉枪拔出,然后慢条斯理的将两截展开,慢慢地旋上。一切动作的安之若素,就如同清晨起来在自家后院练功,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仿佛前方扑过来的不再数以二十万计的复仇之师,而是一堆无足轻重的蚂蚁,挥挥手,便可以让他飞灰湮灭。 普通战士和中下层军官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现在已经不需要长官们再解释什么,他们已经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坚守的城头,长刀出鞘,弓箭上弦,屏息等待。 “四面包围,整个鲸吞……”白羽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这个张善麟倒是想的美。” “传令兵。” “在!” “叫各个城门各自准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后退半步,直到站死最后一人。” “是!”传令兵呼啸而去,瞬间将命令带到襄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来了!”赵大宝狠狠地喝了一口酒,然后顺手将手中的酒壶丢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狞声道:“小兔崽子们,今天就要你们见识见识赵大爷手中大刀的滋味。”说完扬声而起,大声道,“孙子们,都给大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就是他妈的死,也要给我将张善麟小子的肉咬下一块!” 众人轰然响应,战斗的气氛瞬间达到了浓炽! 白羽手中接过士兵递过来的长弓,轻抚这弓身上篆刻的古朴花纹,他的弓法虽然不及文魁,但是这些年来也下过一番苦功,只是文魁太过犀利,将所有用弓的高手全部比了下去。 白羽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番感慨,此时若有文魁在,该有多好啊…… 军号鸣吹、鼓点急响,十路大军按着张善麟设计的路线,从西面八方猛扑襄阳,惨烈的战争终于开始! 在远隔襄阳万里的一间斗室中,袅袅的檀香将这个屋子熏得香气宜人,一白衣少年垂首而坐,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三天三夜,丝毫未动,甚至连目光都不成从前面的这事物中移开,门外足音轻响,一人低头而入,轻轻地道:‘少爷,老爷有请……’ 少年忽然忽然双目中精光四射,三日的不眠不休不仅没有让他的的双目充满血丝,反而变得更加犀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身而起,将前方那杆长弓稳稳握在手中,忽然屏息凝神,拉开长弓,长箭如同一道精光一般穿过数尺厚的屋板,依然去势不减,穿过院墙、穿过假山、穿过池塘,直至大堂,刷的一声,从大堂门环之中刺过,然后擦着一人的耳旁钉在了壁墙之上。 站在大堂内的是一名大约五十来岁的老者,身量高硕,留着一把美须,长及于胸,双手负后,气度沉凝,即便是长箭擦身而过,也没有丝毫动遥,待长箭钉住,他这才缓缓地转过身子,盯住箭尾仍发出龙吟一般声响的长箭,眼神中惊容一闪而没。 这时候,刚才射箭的那个白衣少年已经踏步而入,冷冷地道:“父亲大人,我现在可以出关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道:“能将我文家家传神箭龙牙用得如此如臂指使,你是继你曾祖之后,百年来第一人。” 文魁冷哼一声,不假辞色地道:“那只不过是你们太笨了而已。” 这个白衣少年正是当日在扬州之战后,与白羽分道扬镳的文魁。 知子莫若父,文魁的父亲怎么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微微一笑,道:“文魁,自信是好事,可是若是太过自傲,早晚要吃亏的。” 文魁又是一声冷哼,诘问道:“父亲,我现在能出去了吗?” 文父笑了笑道:“这些年你到外面还没有野够?” 文魁淡淡地道:“当年你要我加入龙骧虎骑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从此不再管我任何事,为何当日又八百里急诏将我召回来,还借用了曾祖的名义?” 文父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难道我不知道?白羽那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你也要跟着他一起去送死不成,我文家三代单传,不容有失啊。” 文魁嘴角浮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玩味道:“结果呢?” 文父叹了口气道:“结果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白羽果然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大将,厉害。” 文魁淡淡地道:“当年龙骧虎骑号称四大神将的神机将军,龙侑渊、薛义、赫连成虎等人的启蒙老师,不是以神机妙算,料敌于先著称吗?怎么也会有算错的时候?” 文父怎么听不出儿子言语中挖苦的意思,呵呵一笑,道:“那都是些成年往事了,自从薛义那些小子上位后,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老骨头,我在此归隐都快三十年了,现在谁人还记得神机将军文木邪。” 文魁眼神中玩味的色彩更浓了,反问道:“当真?” 文木邪微微一怔,笑道:“当然,若是时局有变,我文家也可出去玩玩。” 文魁忽然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我要去襄阳。” 文木邪微微一沉吟道:“襄阳现在乃是是非之地,虽然我不怕得罪张善麟,但是你若是此时前去,恐怕凶多吉少…..” 文魁截口道:“当日你也是这么说的。” 文木邪微微一错愕,笑道:“也罢,我儿已经长大了,雄鹰应该在天上飞翔才能知道他到底能飞多高,再说了,依你的箭法,自保完全没有问题,只是你曾祖心疼你,我怕你独身前往……” 文魁又没有礼貌的打断了父亲的话,道:“我自然不会单独一个人去。” “你?”文木邪忽然断声道,“此事万万不行,这五千人马是我文家安身立命的根本,时局太乱了,我们手上没有一兵一卒的话,很可能会被方家骑在头上。” 文魁冷冷地道:“文木邪,龙牙现在文家出了曾祖之外,只有我文魁能够拉得动,按照我们文家家传的规矩,现在文家的家主应该是我,你已经老了。” 文木邪低下了头,寻思良久,忽然道:“此事我尚不能做主,还得请教老祖宗才行。” “狗屁!”文魁冷冷地道,“文木邪,你这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曾祖还在闭关吗?我去找他!” 说完扬长而去,留下在堂中苦笑摇头,一脸无奈的文木邪。 “这世上,除了爷爷和这不成器的败家子,谁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想当年,薛义、赫连成虎之辈,哪个在我面前不客客气气,忌惮三分,这小子,唉!被他娘和他曾祖父宠坏了,慈母多败儿啊。” 在文府的一间小木屋外,文魁收敛了脸上的傲气,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外,轻声道:“曾祖,是我魁儿,我来看你了。” “哼,你这小子,还记得我这老不死的吗?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 “是,”文魁恭恭敬敬地脱掉鞋袜,走了进去,这间小屋中摆设俭朴,只有一张床和几张桌椅,皆是平常家用的老旧之物,床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文魁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等待老者的垂询。 老者不言,文魁亦不语,时间慢慢地过去了,直到老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神中居然藏着一丝旁人看不见的凌厉,道:“你比白羽如何?” 文魁恭敬地回答:“白羽此人心细如发、城府如山、狠辣如狼,义薄云天,只可为友,不可为敌。” “哼!”老者冷哼一声,问道:“我问你,你比他如何?” 文魁想了半晌,长叹一口气道:“我不如他!” 老者点了点头,道:“能让你低头,看来这白羽到真有几分本事,说吧,你来此何事。” 文魁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曾祖,我来是想...是想借兵。” “多少?” “五千...”文魁小心翼翼地道,“不然三千也行。” “我文家三十年磨一剑,这五千人皆是你爹从幼时便开始培养,尽得我文家箭法的精妙,虽只有五千人,但是若是能够驰骋沙场,即便面对五万兵马也颇有胜算,且他们心意相通,五千人布下箭阵,可让百万大军寸步难移你可知道。” 文魁轻声道:“孙儿知道。” “你要,那便拿去吧。”老者淡淡地道。 文魁没有想到这么好说话,顿时喜上眉梢,道:“谢谢曾爷爷,谢谢曾爷爷。” “你不要谢我,你能够拉开龙牙,便有了指挥这五千人的权利,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文魁点头道:“曾祖尽管吩咐。” “我文家隐忍三十年,便是等待一个一鸣天下的机会,你此去襄阳,便是要扬我文家神箭之威,切莫堕了你文家数百年用箭大家的名号。” 文魁连连道:“这个孙儿当然明白。” “特别是方家,千万不能在方家面前丢了面子,否则我唯你是问。” 文魁眼中闪过方谢晓的身影,顿时杀气凌人,淡淡地道:“我会的。” “好了,你出去吧,我要继续闭关了。” 文魁不敢怠慢,请安之后便退了出去,拿到了这五千兵马,顿时浑身一轻,暗暗地道:“白羽,无论如何,你要给我挺住,文魁来了,我文魁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我兄弟,不能同生,但一定会共死!” 【265】襄阳血战 古代向来围城战都是漫长、沉闷的消耗战,往往对围城者和被围者而言都具毁灭性。一次成功的围城行动可能要花上数周、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而且可能因为疾病、消耗、援军的攻击,或是城堡守军的突击,而使攻击者遭受极大的损失。总某种意义上说,围城不仅仅是双方军队的战斗,更是双方后勤、士气、乃至韧性一次决斗,所以古往今来,不少士气如虹战无不胜的大军,往往会困于一个并不坚固的小城,久久不能攻陷,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传统上,被围城之城堡的防御者可以无条件投降。如果不投降,最后要塞被攻陷之时,他们往往成为被杀戮、强暴和奴役的对象。围城讲究的是兵贵神速,抢攻之下,对攻防的损失就会越大,当然,若是一旦久攻而下,攻城一方会将这股怒火发泄到城中战士乃至百姓的身上,等待他们的便是必死无疑。 所以,在守城的将领,是最容易勾起城中同仇敌忾之心,一旦襄阳陷落,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围城的第一步是包围并完全隔绝城堡,防止被围城者逃脱,或是被外来的部队解救。在一般的情况下,攻方一般讲究三面而围,留下一面让守方有所庆幸,可以让他们在不能死守的情况下有弃城而逃的可能,而这种手法可以最有效瓦解城中将士的斗志,使得城中军民不能够捏成一体,同仇敌忾,将攻方的损失降到最低。 而对于从这面逃难叛变的军民,在通常情况下,攻方是欢迎的,这样便可以使得绝望的城中军民看到一丝生的希望,在攻城战中,往往最后打下城池之后,城中百姓或许都已经逃的十有七八,当然这要看守城将领的意图,通常情况下,守城将领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现在张善麟四面合围,便是将这最后一条生路给堵断了,这样的话,他可能要花费更大的代价攻打城池,可见张善麟对白羽的怨毒之深。 襄阳城中的人,一个都不许出来,哪怕是一只蚂蚁! 轰隆隆,轰隆隆,万人齐发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张善麟的重甲步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着襄阳城逼近,他们手中的银白色的巨盾仰面朝天,盾面上反射着刺眼的光线,在白茫茫的雪地中,让城头上的守城士兵们看得目眩不已,城头上所有人都各就各位,所有人看着城头上飘扬的巨大纛旗。这万人巨盾大队的脚步声压迫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一名战士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对着旁边的战友轻声道:“若是我这一战侥幸不死的话,我定然回去要好好的吃上三天的烧鸡,而且吃一只,老子扔一只!” 旁边的战士狞声道:“老子要是不死,回去后肯定要找三四个姑娘一起弄,老子一定要弄得精尽人亡才罢休!娘的!” 在旁边的一人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啊,可是首先我们要活下来,对方可是二十多万人马啊,我们…..” 这时候不知道何时赵大宝走了过来,狞声道:“怕什么,不久二十几万小贼吗,一百万又怎么样?轮流攻打又怎么样?小子,杀光他们就是了。如果杀不光他们,那就能杀一个是一个,张善麟老小子想要我们的命,先拿十几二十万的人给大爷垫背吧,小子们,你们努力点,看看上面,白大人如何,我们又如何,都是人,命一人一条,谁他妈怕谁,好好干,一个人头就是功劳一件,我看得出来,你们迟早有一天,会爬到我这个位置的,哈哈哈哈哈….”赵大宝长笑着将手中的大刀一挥,道:“看到没,大爷我曾经和你们也是一样,但是大爷从尸山血海中滚爬过来了,娘们,老子现在要多少有多少,金子,老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三四个娘们,有什么意思,老子上次一次弄了一百个,跟玩儿似的,就他妈像杀这些狗日的一样!” 赵大宝一席话顿时将守城的战士们的士气提到了极点,是啊,富贵险中求,赵大人如此威风,还不都是和自己一样,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他做的到,难道自己就做不到? 手中的弓弦拉的更紧了。 说话之间,张善麟的大盾队伍已经越来越近了,一千步,五百步,三百步…..所有人得目光都瞄向了在城头上面容冷峻的白羽,此时的白羽,经过了数次生死一线的战争之后,再也非当日初临战场的初哥,目视着前方,强大到了极点的压力不仅没有压垮他的神经,反而让他越来越兴奋,在他眼中,战争,无论是多少人对多少人。都只是一个游戏,一个只有两个结果的游戏。 胜利和死亡。 他败过一次,但是这次,失败的绝不是他,张善麟,长江血仇,就用你的血来偿还吧!白羽心中涌起了滔天斗志。 “放箭!” “放箭!!” “放箭!!!” 城头上连弩的‘嘎嘎’声响了起来,上万精铁打造的弩箭呼啸而出,穿透了密集的铁盾,带出了一溜溜的血箭,将一个个攻城战士的身体穿了一个对穿,这才深深的扎在了地上。 “升盾!”攻城将领升起了手中的巨盾,几乎好几个人才能够举起一张巨盾,城头上的强弩虽然有的透过缝隙刺穿了他们,但是更多的是击中了盾面之上,暴起一阵火花后弹在地上。 张善麟坐拥扬州,靠的便是富甲天下,这巨盾皆是他耗费巨资打造,能敌强弩穿击,在攻城战中,终于派上了用场。 白羽冷哼一声,道:“投石。” “咯吱,咯吱。”城头上的投石机发出老旧的声响,几名配合默契的战士将巨大的石块放在上面,然后奋力地投掷而出,磨盘大小的石块砸在巨盾之上,所有战士有默契的排成一个斜线,想将石块的重力卸下,但是这石块岂是人力所能抵挡的,瞬间几个铁盾被砸成数块,里面的举盾战士们口吐鲜血,瞬间便被飞来的石头砸在地上,深达数尺。铁盾阵终于破开了一个口子,铁盾阵型一破,白羽顿时手一扬,投石机上瞬间换上了拳头大小的石头,白羽苦心收集的二十架投石器,每个投石器一次可以投出两百多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瞬间近五千块石头飞出了城墙,如蝗的飞上了足足三百尺的高空,随后重重的向下落了下去,铺天盖地的砸在了那些士兵的身上。尽管这些战士们都是身穿重甲,但是怎么抵挡得了从三百尺高空落下,带着极大重力的石块,身上的铁甲被砸得火星四溅,一块块的凹陷了下去。有的甚至听见骨肉‘噗噗’乱响,城下连声惨嚎起来,又有人被砸中了脑袋,痛苦的倒在了地上,顿时铁盾阵一片大乱。 但是在双方的将领眼中,都没有看到一丝喜悦或者悲伤,他们都知道都知道,这首先攻城的战士们都是必死之人,他们的死亡只不过是为了将攻城的战线往前推进十几米,甚至是几米。有的单纯的就是为了消耗对方的箭矢和石块。 只有在这惨烈的战争中,人命才会变得下贱如此! 在前方战士们以死开道之后,张善麟后续部队很快跟进,十几架云梯在数人的拥簇之下缓缓地靠近城墙,在云梯之下是数之不尽的,身段只有一个麻雀大小的士兵,他们依靠着简单的皮甲和藤盾防身,悍不畏死地跟在敢死队伍之后,向着前方推进。 张善麟没有试探,也没有骂阵,上来便是大手笔,一天,他给白羽算定的生命,只有一天。 一天之内,襄阳必破! 冲在前方的战士们,此时已经成为了城头上的活靶子,数万只箭呼啸着在他们身边擦过,他们知道,没有侥幸,他们害怕了,可是回头一望,张善麟那数百个杀气腾腾的手持大刀的执法队就在身后,谁人后退,后退一步,身后那血淋淋的大刀便会无情而下。 后退着,士兵若退,卒长杀之,卒长若退,百夫长杀之,百夫长若退,千夫长杀之,千夫长若退,偏将杀之,偏将若退,主将杀之,主将若退,他张善麟亲手杀之! 冲近城墙还有三百步的时候,攻城军官一声呐喊,那些步兵顿时密密麻麻的冲了出去,无数的弓箭手混杂在里面,第一时间的射出了箭矢,不过距离城池太远,这些弓箭对城上的士兵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只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赵大宝抢过了一名士兵的弓箭,双手连弹,手中弓箭如蝗射出,每一箭必有一人倒地,赵大宝边射,边狂声大叫,“来啊,来啊,再来点人,让爷爷杀,让爷爷杀。” 不断的有人翻身死亡,不断的有人前赴后继,很快,战场推进到弓矢互射的距离,攻城方不由得人人一振,弓箭手手中弓箭顿时射上城头,顿时城头上空箭矢交织,形成一道插针难进的箭网,但是比起攻防,守方占据地利,射下城头的弓箭更具威势,血花四溅之间,城外士兵一片一片地倒下。 而这时候,张善麟的投石机也开动了,战士们用尽吃奶的力气,绷紧了牛筋制成的长弦,在上级军官的一声令下,巨大的石块向着城头呼啸而至,砸在城头上面顿时引起了一阵城池松动之声,然后咕咚咕咚滚下护城河中,激起了千丈高的浪花。 这个时候,随着敢死队的推进,张善麟的百多张连弩发出了可怕的‘嘎嘎’声,一万多支箭矢疯狂的朝着城头上士兵横扫过去,惨嚎声大作,一个一个战士从高耸的襄阳城垛上摔了下去,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的都被透过了三五支粗大的巨箭,掩护着攻城队伍的前进。 看着双方战士用血的代价在城外进行着拉锯战,换取着数丈或者数尺的前进,双方主帅脸上都无悲无喜,这种场面,对他们来说都是习以为常了,他们要的只是结果,无论代价多么昂贵,他们要的只是最后的结果。双方的人马,如同两团火焰在城外碰撞交缠,战马的嘶鸣声和战士声嘶力竭的喊杀声以及勇士身死之前的痛苦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几乎每一个人都被血腥和杀气冲昏了头脑,疯狂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战场。而这种氛围,最容易激起战士们心中最原始的兽性,他们忘了身边的箭矢,忘了头上呼啸而至的投石,忘了自己的性命,甚至连自己是生是死都忘记了,他们知道一切向前冲冲冲!杀杀杀! 雪地里一片泥泞,鲜血甚至渗透地底,在每一个活着的战士身边,都有数具尸体,依靠人海战阵,他们开始无限的靠近了护城河了,手持云梯的战士们随时准备,将云梯架在城头之上,一人死了,后面马上就有人接过他手中的云梯,在此悍不畏死地冲锋。 透过战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白羽的目光锁定了在那杆大骑下坐在马上的将军,张善麟似乎也有所感应,抬起头来,与白羽目光遥遥相对,双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杀气,而张善麟眼中更多的是恨,是怨毒。深入骨髓的怨毒。 白羽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尸山血海之中,此时云梯已经靠近,无数的战士们开始像方糖上的蚂蚁一般爬满了襄阳的城头,“射,给我射这些龟儿子们,射射射!”赵大宝双目赤红,在战场上须发皆张,顺手将手上的弓矢扔掉,拿起一把长刀,对着爬上城头的战士砍去,瞬间四五个刚刚还面有喜色的战士便被他砍下城头,掉进了冰冷的护城河中,赵大宝状若风魔,每砍一人便大喝一声,啸着挥刀劈开了十几个冲上了城头的士兵,任凭他们的血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血人一般,大声挑衅道:“来啊,有种的都来啊,你们这些在女人裤裆下面长大的龟儿子们。” 赵大宝顿时激起了冲上城楼的战士们的怒火,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能够冲上城头的,必然是张善麟军中的精锐之士。在平日里他们都是军中以一敌十的好手,是手下战士们仰望对军神,战士的荣耀不允许他们的尊严受到侮辱,他们纷纷舍下自己的战士,向着赵大宝靠近,赵大宝狞声将手中的长刀挥舞起来,刀光飞闪宛如急电,将几名战士的头颅轻而易举的砍了下来,“婊子养的张善麟,你过来啊,你过来阿!” 说完,一只手狠狠的抓在一名士兵的脑袋上,硬生生地将他的头颅给扭了下来,站在城头上面,挥舞着头颅,发出震天的吼叫:“张善麟,你这个小婊子,有本事过来取大爷的命,大爷等你,大爷在这里等着你!” 这个时候,一名战士瞧准赵大宝不备,顺势一刀看着赵大宝的肩上,赵大宝双目血红,阴森森地看着他,这个战士居然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眼神,这是一只饿到了的野兽,看到猎物的时候,所发出来的光。他害怕了,身子不由得开始后退。 赵大宝岂容他逃脱,身子猛地一个俯冲,单手将他朝天举起,那人吓得在空中手足无措,赵大宝狞声道:“娘的,你他妈的敢偷袭老子!” 说完,双手一撕,居然将这个人撕成了两半,鲜血洒满了他的一声,肠肚之物,咕噜噜的滚了下来,粘在了赵大宝的头上和身上。 全部战士们都震惊了,战场上一瞬间忘记了厮杀,所有人都开始胆怯,看着赵大宝——这,这还是人吗? 赵大宝居然从头上一把抓下那名战士还在蹦的心脏,扔进嘴里,开口大嚼起来,啃了几口,呸呸呸的扔在了地上,遥目指向前方的张善麟,嘶吼道:“张善麟,总有一天,老子要生淡汝肉!” 此时的赵大宝,仿佛便如同从地狱中出来的恶魔一般,声势瞬间达到了顶点,将整个战场瞬间带活。襄阳守兵们顿时士气大振:有这样如疯如魔的首领在,襄阳如何能破! 而攻城的战士们,都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仿佛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人,而是魔鬼,襄阳城所有人都是魔鬼! “他是谁?”张善麟双目看着城头上状如风魔的赵大宝,寒声道。 “他是龙骧虎骑原来的统领,后来在襄阳叛变中归顺了白羽,”一名战士恭谨的回答道。 张善麟叹了口气,淡淡地道:“退兵吧。” “大帅…..” “:“一支军队,最害怕的就是一个疯狂的将领,一个疯狂的将领,会让整个部队都成为疯子的。”张善麟淡淡地道,“现在襄阳的士气已经达到了顶点,我们就算继续强攻,在天黑之前,恐怕也不可能将襄阳拿下,何必徒增伤亡呢?” “且让白羽多活一日吧。” 张善麟目视着在城头上岿然不动的白羽,大手一挥,道:‘退!’ 【266】随云往事 白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赵大宝,疯狂起来,甚至连吴震和孙兴霸都要甘拜下风,自己当年一念之间,居然捡了这么一个活宝。 开始明白,为什么赵大宝性格耿直,在龙骧虎骑中人缘甚为不好,但是却崛起地这般神速,即便是连恶来这样的昏庸将官,都将他视若珍宝,赵大宝啊赵大宝,你果真是块珍宝啊。 看,张善麟停止进攻了,不知道在谁人大喝一声,果然看见攻城队伍有了变化,开始井然有序地后退,顿时,在襄阳军中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布满了鲜血的脸上露出意得志满的笑容。 太阳终于慢慢偏西了,将整个襄阳城城外照的一片血红,横七竖八秘密麻麻的是尸体。就算是参加过龙步飞与林弘毅的战争的襄阳城的老人们,似乎都没有看过这等惨烈的一天。 而这只是攻城的第一天。 所有人心中都沉甸甸的,不知道这襄阳到底能守多久,但是也许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吧。当年龙步飞能够守住,希望这个龙大人最看重的兄弟白羽一样能够创造奇迹吧。 奇迹,奇迹多了,还叫奇迹吗? 风依然再吹,只是太阳下山了。夜幕开始降临。 这样的攻击还要抵挡多久,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白羽对今天的战争显然感到十分的满意,虽然谈不上说迎头痛击,但是在很大程度上给了张善麟极大的打击,而自己己方消耗的生力军不过数百人,而张善麟则在城下几乎丢下了将近万具尸体,特别是赵大宝的表现,让他尤其感到兴奋,他在城头上犹如恶魔般不可匹敌的表现,让张善麟部几乎肝胆俱裂,相信在这个晚上,张善麟手下一定谈论最多便是这个人了,第一波的攻击是最为残酷凶猛的,走好了第一步,白羽知道下面的的战斗会要轻松地很多,最好能够将张善麟陷入到这无穷无尽的消耗战中,坚持到两月之后,到时候,张善麟老巢失守,襄阳之围可解。 龙步飞能够支撑一年有余,难道白羽就不能支撑着区区两月? 白羽站在城头之上,遥望北方,不知道这个时候,徐忠他们怎么样,自己自从布置下暗杀张知微的计划之后,料定襄阳必有一场大战,便第一时间传书给了徐忠,算算时间,也有十天了吧。 现在徐忠的军队到哪呢? 吴震从马背上接下了酒囊,狠狠地吸了一口,现在,吴震在青州军中算是马军中有数的几员大将之一,但是在一年前,他几乎全部步战,很少会指挥骑兵突袭。 改变这一切的只因为他遇到了一个人。 李随云是吴震在青州中最为佩服的一个人,说来奇怪,这个李随云平日了甚为低调,在白羽白手起家的几个人中,李随云是最为神秘的一个人,文魁主政,齐昭南负责斥候部队侦查敌情,秦玉平日里在军中露面也比较多,孙兴霸就更不用提了,吴震一直将他视为自己的最主要的对手,无时无刻不想超过他。 而李随云,吴震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你说他功不高?当年琅琊保卫战中起到决定作用的“殇水”是李随云配置的,你说他胆子小,当日在琅琊堪堪城破之日,他敢以区区数骑阻挡粘罕尔部与琅琊城下,誓死血战,但是这个人,却偏偏让人捉摸不透,让他掌军,他嫌麻烦,让他主政,他给你弄得乱七八糟,平日整天在府中做元龙高卧,但是在夜晚,他保证比谁都精神,李将军大名在军中可能知道不算很多,但是在青楼李探花之名却如雷贯耳,青州姐们中谁不喜欢这年少英俊,风流多金的李大人,在这一点上,倒是与秦玉有着共同爱好,两人狼狈为奸,在军中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但是却在另一个战场开辟了赫赫功绩。 但是至少,秦玉的武功摆在那里,双手一对短刃,就是连吴震也要惧怕三分,但是这李随云,青州中似乎还没有人看到他真正出手过。 当然,以白羽的眼光,身边断然不会留下无用之人,所以,青州的所有将官都对李随云十分的感兴趣,在青州和琅琊派系争斗最为激烈的时候,青州派系无一不想将琅琊军中这几个巨头羞辱一番。 文魁,青州派想起他神乎其神的箭法,都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赵翼,能够硬撼天下第一高手阴长生而全身而退的,他们自认也没有这本事,秦玉,虽然看上去是个嘻嘻哈哈,每个正行的人,但是也不是好惹的人,孙兴霸,他会生吃了你的。 所以这些军中大将便将目标锁定在李随云的身上。 那日,吴震派了几个心腹扮作泼皮的模样,埋伏在李随云所在的青楼外面,带李随云舒坦完毕之后,几人便借机挑事,将李随云团团围住,吴震等人在隔壁的一酒楼之上,作壁上观。 领头的一人地道吴震的暗示,便是要最大限度的羞辱李随云,激怒他,吴震一方面是真心想折损一下琅琊派系的人,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李随云到底有什么本事。 那人盯着李随云,大声道:“你就是李随云。” 李随云咳嗽一声,上去恭敬一礼道:“在下正是,不知道几位找在下何事,若是无事,在下便要回家睡觉了。” “五十两买路钱,这块地方是咱兄弟的,懂规矩不懂?” “哦。”李随云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银子,亲手交给他们,道:“五十两银子,几位点点,不好意思,李某初来乍到,不是规矩,”说完又掏出十两,道:“这十两算是李某免费赠送的,交个朋友,叫个朋友…..” 几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世间会有这么好说话的,原本按他们的意思,只要李随云有稍稍的反抗,便让他们寻到事头,可是李随云这么好说话,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怎么下手,领头的不由得目光想酒楼上瞟来,吴震连忙做了一个‘斩’的姿势。 那人得令,顿时身躯拔高了半尺,斜眼看着李随云,尽其蔑视,道:“最近行市涨了,要五百两了。”心中暗暗道:我就不信,你还能沉得住气? 李随云哦了一声,浑身上下一掏,道:“昨晚出来的忙,没有带够,这样吧,几位随我去府上去取吧,在下实在是睡意阑珊,几位行行好,行行好?” 那几人终于寻到了事由,连忙冷声喝道:“不行,不给银子不给走。” 李随云顿时哭着脸道:“几位,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如果你肯从我们胯下钻过去,这钱我们就不要了!”几人哈哈大笑,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还不将李随云激怒,吴震在上面看得也暗自担心,要是这事情闹大了,这李随云到白羽那里打小报告了,自己可能还真吃不了兜着走,转念一想,反正老子有徐忠撑腰,你白羽也奈何不了我! 哪知道这李随云居然喜上眉梢,道:“好好好,如此甚好,这样你们就可以放我回去睡觉了?” 几人同时又面面相觑,他们只是吓唬之词,哪里当真敢让白羽的兄弟受此胯下之辱,顿时都犹疑不绝起来,一齐看向吴震,吴震面容似笑非笑,道:“装,继续给我装,我看你能装多久,我就不信你当真肯从别人胯下钻过去!” 哪知道这李随云居然兴高采烈地跪了下来,道:“麻烦几位大人将腿张开一点,让我好钻。”看样子当真要钻了! 几人顿时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李随云当真钻了他们的裤裆,不要说白羽会如何,光是文魁便会让他死的很惨,当下哪里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顿时再也顾不上吴震的命令,一哄而散。 李随云摇着头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这些人当真奇怪,怎么……算了,走了更好,回家睡觉。”说完居然没事人一般站了起来,哼着小曲回家了。 吴震不由得轻蔑地一笑,心道:“看来这李随云当真不是个男人,这样的人,真不知道白大人哪点看重他!” 此事自然传到了白羽的耳朵里,白羽听完手下的人愤愤不平的汇报后,当下哈哈大笑道:“这才是随云的行事风格。有趣,有趣。”当下将此事揭过,既往不咎。 吴震一日在军中练习马术,吴震的马术不差,但是比起他硬桥硬马的功夫,总是有些欠缺,所以无事之时,吴震便私下练习马术,这人,难得在军中见到了李随云,李随云笑嘻嘻地过来,道:“吴将军马术不错啊。” 吴震轻蔑的看了李随云一眼,自从那日他有心寻事失败之后,便心中大为看不起李随云,当下冷冷地道:“李将军为军中劳心劳力,当真幸苦啊。” “没什么。”李随云笑道,“只是文魁那小子说在军中有烤全羊吃,所以我才来的,操练兵马自然有你们这些大人物,我李随云有什么本事。”说完当真打了个饱嗝,说明他所言非虚。 吴震对李随云鄙夷之极,难得跟他搭腔,说完便调转马头,飞驰而去,谁知道李随云居然跟了上来,吴震心中微怒,加快了脚程,一骑绝尘而去,哪知道李随云居然也跟了上来,与他并辔而行,吴震顿时心中更怒,心想难道我还甩不掉你这个二世祖不成,说完使出全身解数,飞驰而去,哪知道李随云居然还能跟上来,吴震顿时心中火冒三丈,大声道:“李随云,你要怎么样!” 李随云依然慢条斯理地道:“吴将军马术不错啊,不错,真不错。”说完伸手一拍吴震的肩膀,由衷的道,“厉害,翻译、、、果然厉害。” 吴震这才猛地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军营十多里了,而脚下的马早已气喘吁吁,吐着白气,而李随云胯下的马却依然和他主人一样,吊儿郎当,尚有余力。 吴震从小在军中长大,相马自然也有一套,这李随云的战马不过是寻常马匹罢了,而自己的这批马却是万里挑一的名驹,居然输给了李随云的马,不可能! “将军若有暇,李某与将军聊聊可好?”说完李随云下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没时间!”吴震调转马头,便要离开,李随云莞尔一笑,撮嘴为哨,清啸了一声,吴震胯下的马顿时便停在原地不懂,任凭吴震怎么抽打就是不走。 吴震气的从马上下来,狠狠地揍了战马一下,李随云忙笑道:“将军,这马都通灵性的,和人一样,你这般对他,他自然对你不好了。”说完轻轻地走过去抚摸战马的毛鬃,骑了上去。 吴震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要知道,这匹他的战马,乃是万里挑一,皆是认主之人,当年在军中无人能够降伏,他吴震是花了整整三天才将他降伏,此事当时在青州还传为一时美谈,这李随云居然…… 这烈马在他胯下,居然比绵羊还要驯服,这怎么可能? 这还是他认识的李随云吗? 李随云在马上如一只穿花蝴蝶一般做着若干高难度的动作,时而穿过马腹,时而单脚站立,看得吴震眼花缭乱,简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幕,李随云下马之后,气定神闲地道:“此马确实好马,但是吴将军驾驭却有些问题,李某觉得甚为可惜,驭马之术,讲究人马合一,吴将军还需这般这般。” 说完,便不理吴震是否在意,将驭马之术侃侃而谈,开始吴震还不以为意,但是听到最后,越来越吃惊,却是是字字珠玑,甚至很多都是军中从没有接触过的驭马之道,这吴震为将多年怎么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些技能,只要学上一两样,在军中可都是保命的啊。 李随云说完了,道:“吴将军可曾明白?” 吴震此时对李随云已经是心悦诚服,白羽看重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平凡之辈,这李随云,枉论武功,便单凭这一手驭马之道,在军中也是罕有敌手,可是他….. 吴震点了点头道:“多谢李将军指点。” 李随云摆了摆手道:“谈不上,这些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技能而已,我是心疼将军的马,不忍见将军暴殄天物,所以才出言指点的,你不要谢我。” 吴震此时态度大为转变,心道:这李随云刚才随便露了一两手,便让我大开眼界了,这人肯定还藏着若干的驭马之术,若是我能过学上一两手精华,那……当下连忙抱拳恭谨地道:“吴震请将军传我驭马之术,李将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吴某能够做到的,万死不辞。” 李随云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你真想学。” “当真。” “你附耳过来。”李随云神秘地道,吴震连忙将耳朵贴了过去,李随云轻轻地道,“晓枫院的那个小娘皮欺负我,居然不让我做他的入幕之宾,吴将军你帮我这个忙,只要晓枫院秋海棠姑娘能够让我……嘿嘿,吴将军,你懂的。” 吴震顿时心中明白,定然是秋海棠欺软怕硬,看李随云长相斯文好欺负,但是他吴震就不一样了,吴大将军的恶名,青州谁人不知道,大不了打人封院,这些他吴震最在行,连忙点头道:“吴某省得!吴某省得!” 说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这李随云还是那个李随云啊!” 隔了些日子,吴震便每日跟着李随云练习马术,这李随云果真有一套,很多马术动作,非有一定的功底绝对使不出来,他吴震每每联系之间都有些吃力,但是这李随云却毫不费力,跟玩儿似的,吴震再傻也知道,这李随云定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就是嘛!白虎节堂出来的人,哪个是好欺负的。 渐渐的吴震和李随云渐渐地熟络起来了,不由得将话题转移到当日之事,吴震不明白,李随云的身手,收拾那几个人简直就是举手抬足之间,但是他为何? 李随云懒散地道:“你说,这一跪一趴,也不过几下的功夫,但是我若是动手,当然也就是几下,但是肯定消耗了我大量的能量吧,可能还会出汗,出汗了还会洗澡,多麻烦。” “可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可以这么…..是个男人都不这样,除非万不得已!” “你听谁说的,”李随云依然一贯懒散的声音,“你膝下有黄金吗,你给我捡捡?” 吴震据理力争道:“但是,怎么也不能,男儿就应该有尊严,有骨气。” 李随云笑了笑摇头道:“愚不可及,尊严、骨气这些东西能当饭吃吗?我要是跟他们打了,影响了心情,影响了心情我就睡不好了,睡不好我就会失眠,失眠我就容易多梦,多梦我就容易遗精,遗精了我就没有完整的战斗力,没有完整的战斗力,青楼那些小娘皮就会耻笑我,那我岂不是更没有面子?” 吴震:“……” 【267】攻陷长江 “呜哇!”一声鸣叫,一只在雪地中觅食的大鸟飞也似的冲上了云霄,在冰雪覆盖的大地上,一处密林深处,吴震仰头看了一眼,轻身埋怨左右道:“叫你们小心,小心,再小心,如果惊动了对方怎办?”属下们一阵低头,皆不敢烟,吴震又道:“杨开那小子来了没。” “还没有呢,不过快了,应该...” “哼,到时候别让他扯我们后腿,记住,你们可是青州的精锐,如果在攻打长江的时候,输给了杨开这等草寇带领的乌合之众,就提头来见我!” “是!”众将一起低头,这个时候,在三十里外忽然一个信号弹打向,吴震点头道:“杨开那小子来了,大家准备!” 杨开单骑进入树林之中,吴震冷哼一声,不满道:“总算是来了。” 杨开不理会吴震,开口道:“长江形势怎么样了。” 吴震叹道:“果然不出白大人所料,长江已经全部被冰雪覆盖,封死了,我已经派人扮作寻常百姓过去查探过,这江面上的冰面几乎有一尺多厚,完全可以承马匹的重量。” 杨开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扬起一种诧异的心思,没有想到这位看似粗旷的将领,在关键时刻还能够做到这等心细如发,点头道:“吴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吴震一指前方道:“往前五里便是张善麟的水寨,今晚如果我们借着夜光,如果可以飞快地从长江过去,潜伏到水寨之下。”吴震顿了顿道:“他们北寨的一名军官已经被我们收买了,只要到时候我们发出信号,他们便可以打开北寨的大门迎接我们。” 杨开道:“此人可靠吗?” 吴震点了点头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格,你只要能开得起价,就没有人不能被收买...”吴震顿了顿,笑道:“这个人我给他的诱惑,绝对超出他所想象的,我料想他定然不会叛变。” 杨开点头道:“他们各个探骑,是否经过了探察,若到时候给我们增添了麻烦可就前功尽弃了?” 吴震道:“有几个零散的岗哨,已被前哨部队消灭。斥候们搜遍周遭,未曾发现敌踪。” 杨开这时候即便是对吴震有很深的成见,但是也不得不佩服吴震,才这几天的功夫,居然能够将这些功夫做的如此细致周到,点头道:“吴将军辛苦了。” 吴震狞声道:“为了等你们,老子已经耽搁了三天了,就今晚开战吧,不然这徐老爷子就要你我人头问罪了,事先说好,到时候攻城之战,你不要拖老子后退!” 杨开冷哼一声,道:“咱们战场见真章吧。”说完不理会吴震,回去准备。 夜幕渐渐的降临了,幽暗的树林中,人影栋栋。如不细查,根本很难发现有人,所有人都穿着白衣,悄悄地接近着长江的水寨。 此时的长江,张善麟不是没有防备,但是只是他想不到,这长江居然有一天会冰封千里,踏马而过,这便是这几十年来也不曾出现的情况,所以留下的士兵并不多,毕竟,这里原本便为天堑,很难攻打,张善麟对长江有着一种盲目的自信。 夜凉如水。 吴震领着五千轻骑,慢慢地接近着长江水寨,此时长江水寨中一片宁静,为避免被城防守军察觉,全军不点火把,在夜幕的掩护下,成一条长蛇纵队蹑踪而行。加上全身服白,这夜光下与雪白的雪色融为一体,这样进军,除了北门之外,其他地方的守军都因视线死角,即使留意观察,也不可能发现这里的异状。 看来对方真的很有默契,前锋骑队已摸至城门之下,城头依然一片平静。 “来者何人?”水寨上面的将领大声喝道。 “我是张帅亲卫,特回来调防。”吴震大声道,将与那位将官所对上的暗号丝毫不差的说了出来。 那人眼中一阵收缩,点头道:“原来是张大帅的近卫,稍等片刻,我这就给你开水寨大门。”说完指挥着将官开门。 这个时候一名亲卫疑问道:“将军,这来者的身份还没有确定,难道就……” 那人冷哼一声,道:“这里是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这将官的官腔一打,顿时手下人不敢多言,忙不迭的去开城门。 “嘎嘎。”水寨的大门缓缓的打开,吴震和杨开对望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喜色,但是当下不敢有丝毫的表现,怕打草惊蛇,连忙一挥手,两队循循地向前奔去。 “谁人开的城门!”忽然天空中一身怒喝,一人声音大声喝道,“我奉张大帅在此守城,没有张大帅的手谕谁敢开城门!” 那内应一听声音顿时知道是这长江水寨接替当年战死的路环守城的大将应来,应来乃是张善麟的爱将,颇为得张善麟的宠幸,否则张善麟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应来来把手。 应来在军中的声望颇高,御下极严,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已经叛变,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了,这内应顿时这内应吓得面如死灰,但是此时已经轮不得他细想了,当下咬牙道,“开门!” “开门揖盗!向阳,你何来如此的狗胆!”水寨上面的呼声顿起,一队人马面容冷峻的急急地向北寨驰来,领头的人面容铁青,人未至,声已到,大声道,“关门!马上关门,来人定是琅琊兵马,前来赚我的城门的!” 站在城楼上的士兵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该尊听谁的号令,当下吴震和杨开面容一沉,吴震当机立断,大声喝道:“杀”! 顿时城外喊杀声震天,吴震领着五千人飞快的想城门上杀去! 这个时候,杨开也挥手,率领人马杀向水寨,此时这北门已经打开,再想关闭已经来不及了,这对于来去如风的骑兵来说,这不到一里的速度,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吴震一马当先,手中弓箭拿出,嗖嗖嗖的几箭,便把忙不迭地正关城门的将士射杀,纵马冲锋进入了城外惨烈的白刃战,由于这战斗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夜晚中的守城将领都在熟睡之中,只留下巡城的士兵,暗哨都早已被吴震解决,更是没了通风报信之人,城中信息决断,根本没有想到会凭空杀出这么一对人来。 吴震领着骑兵一入城,单手一挥,所有人的马背后面都盛满了火油,对着城楼便铺天盖地的到处乱泼,这火油去势极猛,水寨又是木质结构,顿时一个火石点着,便化作火龙一般,熊熊燃烧,吴震五千人放火,杨开五千骑兵杀人,霎时间整个水寨顿时一片火海。 “快救火!快救火!”守城的士兵忙不迭的寻找水源,这里是长江,平日里谁人会傻到用火去攻城,前方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若是往日,何须蓄水!所以在水寨的惯例中,通常不会备有应急的水源,可是今日不同往日,而此时,长江已经冻结! 想取水,就得凿开冰面,这时候,可是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哪里还有时间 其实由于是冬天树木皆湿,这火势并不大,但是要命的是这半干半湿的火势所制造出来的浓烟,滚滚的浓烟,而这股浓烟无一例外的从城门处往这城中飘散。 “正直冬日,刮的是北风啊。”杨开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苦涩,这吴震,在当日他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孔武有力的战将而已,可是今日,他却成了算无遗策,独当一面的统帅,否则,怎么会连这风向都计算在内了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这杨开开始不得不正视吴震,一时间由衷的佩服起来。 吴震心中也是一阵感概,让他改变的是因为他遇上了一个人。 一个让他心悦诚服的人,是他,改变了自己,传授自己兵法,教导自己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 他就是当日那个连人裤裆都敢钻的李随云! 瞬间,这一万人冲入水寨中,一边杀人放火,一般高声呼喊,这在黑烟中被迷上了双眼的守军,哪里知道对方的人手,以为是琅琊全军来攻,一瞬间吓得肝胆俱裂,突遭偷袭,局势一下变得极其危险! 前方的守城部队都遭到了措手不及的猛击,出现了一片混乱,虽然这个混乱过程很短暂,但却更增增援的难度,因为怪叫喧天的杨开和吴震的骑兵联军已经呼啸著杀至! 当然,这只以琅琊和青州原有的骑兵为骨干的轻骑队伍,他们都是以白羽和吴忠手中精锐班底组建起来的轻骑部队,经历了多次的血战,均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劲旅,而现在面对这样有利的形势,更是能够以一当十,迫使着守军在这样的不利形势下,无法组阵,被迫各自为战! 两支超强的骑兵,如同数两把把利刃,以势不可挡的威势插入城中,身后浓烟密布,渐渐的将雪烧化,渐渐的形成了一条无可抵挡的火龙,火,无坚不摧,无所不破的火! 长长的火龙,形成在黑夜中一道冲天而起的壮观景色,将数百里之内照的如同白昼,同时也让守城的军官们肝胆俱裂。这火龙声势已经不能阻止,就如同这攻城的骑兵一般。 吴震做为青州将领中里数一数二的猛力大将,在这等攻城拔寨的有巨大冲击力的战斗中,所起到的作用无需赘言,只见他,摧锋折锐,碎石裂山,对别人来说是一项危险的任务,对他而言却是职责之本分。 一头极为健硕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位铁塔般的巨人,在漆黑的夜色里,在摇曳的灯火下,直恍如魔王降世,在手中那把独脚铜人,此时成为了所有扬州战士中最心惊胆颤的杀人工具,即便最勇猛的战士,见此情形,胆边也嗖嗖地冒起寒气。不过,他们的寒意最多只泛起一、两个气泡就终止了,因为只稍一错愣,身边的敌人就已夺走了他们的知觉,恐惧情绪也随着生命的完结而烟消云散。 吴震厚厚的双唇紧抿闭合,浓浓的眉毛蹙挤一团,嘴里一言不发,手上的独角铜人在人群中不住地飞舞,每一下都收割着人命,为身后的将士打开了一条血路,清扫着在前方所有阻拦他和他队伍前进的障碍! 重大数百斤的独脚铜人,在吴震的手中,便如同一根竹棒般轻松趁手,在空中划着闪电般的弧形。有时直劈,人马尽皆裂成两片;有时横斫,自腰部上下半身分家;有时斜砍,在前胸画一道血红的对角线;有时挖咬,从脖颈处取走整个头颅。直若狂风吹起尘埃,暴雨摧折幼苗,密密匝匝的人肉森林里,到处是这个嗜血樵夫留下的破坏痕迹,断臂残肢、血浆腑脏,在空中乱飞乱溅,在地上扑腾翻滚。 在如此骇人的威势面前,挡道敌兵无人是他的一合之将,所到之处,人和马都像遭到雷击,如布帛一样破裂,似柴墩一样崩碎,若野草一般匍匐翻倒。 有这样一个钢硬无比的首领撞角开路,身后的一万战马奔速如狂,一路上血浪激飞! 战士们在吴震这个可怕的强力前锋引领下,却越战越勇,越杀越凶,全军组成一个最为锐利的锥形骑阵,就是一个劲地正面硬攻,狂冲狂打,兵威之盛,足以崩山裂崖,翻江倒海,摇天撼地!再加上杨开心中有心和吴震计较,当下更是互不相让,整个战场成为了两人的角力。 人再多,也挡不住他们奋进的步伐,甚至不能稍缓其飞跃的马蹄,步兵被撞翻碰倒,像麦苗一样惨遭蹂躏,骑兵簌簌地跌落马背,如毒虫一样扭动呻吟。 沉沉黑夜中,这支冲入水寨中的骑队一路杀人放火,恍如一盏明亮的航灯,一道醒目的标志,这道标志,代表着禁制! 守城士兵们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杀了进来,只知道身边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敌军,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跑——不顾一切的夺路而逃。 坚不可摧的长江天堑,便在一夜之间,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陷落,当年白羽在这里曾经与路环一场大战,火烧了五道铁链,费了极大代价才拿下的长江,就这样被一万人的轻骑兵,在一夜之间,彻底打垮。 不怪守城将领窝囊,不怪守城士兵怯弱,怪只怪这场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大雪,将长江天堑化为了一道通途。 天意如此,夫复何言。 在襄阳城中,外面滔天战火之下,只有这一处没有波及,依然宁静的和平日一样。 凌凌昭看了一眼天色,然后深深将这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看来这白羽已经明白这琴中的含义了?” 鰈若道:“十面埋伏,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你和白羽这种疯子才能想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计划。” 凌凌昭微笑道:“成大事者,讲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若白羽此番一胜,此三者缺一不可。” 鰈若皱了皱眉头道:“何为天意,不过是四季平常变化罢了,你早已算准今年会有大雪,长江会结冰,所以才会给白羽出这一招,若是这长江并没有冻结,你不是要将白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凌凌昭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天意难测,我虽有九分把握长江结冻,但是却无十分,这剩下的一分,便当真是天意,若天意真的在白羽,那我便有出山的理由了。” 鰈若道:“师兄,你潜心修道这些年,洞烛世事,难道也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我不信。”凌凌昭淡淡地道。 “那……” 凌凌昭道:“但是天下百姓信,比起强横的武力、仁慈的君主,只有这天,才能够让天下百姓真正的敬畏,也只有天意,才是能够让百姓心悦诚服的相信你,我现在要做的,便是将白羽塑造成一个承天之意的君主,当天下百姓都相信这白羽是天意所在的时候,白羽只需登高一呼,天下必然心悦诚服的响应,这才叫上战之道。” 鰈若撇撇嘴道:“天下,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术士,才搞的这般的民不聊生,我看这天下哪有天意之君,能够治理好国家,善待百姓的就是好的君主。” 凌凌昭笑道:“天下百姓,其实都贱如蝼蚁,天下纷争如此之乱,大显帝位遥遥而危,这个时候必须出现一个寄托天下百姓美好希望的君主出现,他必须仁慈、善良、无所不能,承天之之志,是为奉天承运,而白羽,我便要将他素质成这样的一个君主,而今日的这场大雪,便是天意,有了这场大雪,我相信,只要我们很好的利用,相信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鰈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忽然鰈若问道:“若是这场大雪没有来了。” 凌凌昭冷冷地道:“那便是天,也帮不了白羽了。” 【268】火烧襄阳 襄阳城又一天迎来了这血一般的日光,在喷薄而出的朝霞之下,将两边的帅旗涂上了一抹鲜红的血色,分外的妖娆,但是这时候,双方的主帅,无论是张善麟还是白羽,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般的美景。 襄阳城的守城将领的韧性,让张善麟感到震撼,攻城已经十日,但是襄阳城却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这在他来的时候,简直是不可以忍受的,白羽果然有着过人军事才能,几乎襄阳所有的地势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让这十日之中,扬州损失颇大。 但是张善麟知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襄阳城此时的形势也好不到哪里去,越来越多的战士在襄阳城头尸横遍野便是一个明证。 张善麟不怕死人,他二十万大军,即便死了一般,也伤不了根基,但是白羽不同,他只有一万人,死一个就少一个,没有援军! “白羽啊,白羽,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便要襄阳城所有人的鲜血去祭奠我儿亡灵!”一念至此,张善麟大手一挥,厉声道:“攻!” 无数人在城外开始攒动,向着襄阳城进发,在以整装待命的襄阳城守军,顿时开始了抵挡。 “准备!”赵大宝看着越来越近的攻城队伍,大声喝道。 可是今天的这些人,却和往日进攻的队伍不同,他们居然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被后面张善麟的队伍推搡着向前,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一声:“四叔!” 守城的官兵们都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他们已经认清了这批人,这些人都是襄阳城附近村镇的百姓,此时他们神色慌张,不知所措,只是在身后的大刀的威逼之下,缓缓地向襄阳城走去。 所有守城将士的手开始颤抖了,这些百姓其中,有的很多都是他们的亲人、朋友还有熟悉的邻居,这叫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在这群百姓的身后,是张善麟冷如冰雪的大军,张善麟看来是想依靠着这些人来靠近襄阳,利用他们和城中守兵的亲戚关系,来强攻城池。 张善麟嘴角泛出一丝冷笑:白羽,这番我看你如何破解! 白羽当然也在城头上看清楚了这一幕,他看着手下一张张木然的脸,有的已经开始泪流满面,他的面庞也不禁有些扭曲:张善麟,你太卑鄙了,就算白某再如何对不起你,这也是白某人和你之间的战争,为何要牵扯到这些无辜的百姓? “大人,怎么办,若是任凭张善麟他们靠近城池,我们很可能城池不保啊。”在一旁的赵大宝双目通红,他原本就算不是襄阳之人,和这些人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当然按照他的意思,自然是要强行射箭,在战场上,原本便是你死我活的游戏,容不得半分的仁慈。 白羽低着头开始沉吟,他不是不想下令放箭,但是若是放箭的话,必然会激起城中将士的反叛之心,如此一来,军心必然涣散。但是若是不放箭,身后张善麟大军在这些无辜百姓的掩护下,一旦接近城池,对于襄阳便会极为不利。 张善麟这一招,实在是太过于阴损了! 手下的士兵们双目泣血,虽然他们知道,士兵没有感情,只有服从,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白羽对他们也不能苛求太多。 白羽将手缓缓地举了起来,顿时赵大宝会意,大声道:“全军准备!” 一些襄阳本地的士兵顿时陷入了绝望,他们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在城外的亲友就这样被自己亲手杀死,可是主将之命,抗命者死,他们眼中齐齐望着白羽,露出一丝绝望中些许的期待。 救救他们吧,救救她们吧,他们是我的亲人啊…… 可是心中虽然如此想,手中的弓箭还是缓缓地举起了,他们知道,在这攻城到了关键时刻,自己亲人,乃至自己的性命都变得微不足道,只要主将一声令下,要死。 城下的人开始绝望,他们看着城头上举起来的黑黝黝的箭头,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性命,纷纷开始四散逃命,但是身后张善麟大军的弓箭已经呼啸而至,阻止了跑在最前面的百姓。 一蓬蓬箭雨,一蓬蓬血雾,城楼上的士兵已经不堪目睹了,眼中充满了血丝,他们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就这样死去,他们无能为力。 而且只要主将一声令下,夺去他们性命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张善麟的眼中狡诈意味更浓,看着在城头上的白羽:这个局我看你如何破解。 百姓身后的军队推搡百姓,离襄阳越来越近了,赵大宝急的双手之搓,焦急地道:“大帅,请下令吧。” 白羽依然没有动,看着城外张皇失措,哭声震天的百姓,眼中犹疑不绝,忽然心中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地道:“开城门!” “啊!”赵大宝顿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白羽的手,缓缓地放下,同时放下的,还有士兵们手中已经准备好的弓箭。 城中顿时一阵由衷的欢呼,得到了命令的士兵们忙不迭的打开城门,迎接着进城的百姓,他们不是白羽,想不到开城门之后的恶劣结果,他们只是单纯的想救这些在城下的可怜的百姓,这其中有他们的亲人,也有他们的父母。 嘎嘎,城门缓缓地打开,襄阳城如同一个没有丝毫防护的小儿,站在了一个高大无比巨人面前。 张善麟嘴角上的笑容更加浓厚了,“慈不掌兵,白羽,看来你还没有学到家啊。”忽然手一挥,大军顿时加快了脚程,向着襄阳狂奔而去。 一见城池开,顿时百姓们纷纷飞快地向城门中奔去,求生的欲望让他们变得无比的强大,他们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去跑这一段路,甚至脚程比身后的骑兵更快,他们如蝗虫一般汹涌的涌上了城门中间无数人被踩死,无数人在城门间被生生挤死。但是更多的是幸运的挤进了城门,他们知道,只要进来,便有了生命。 这中间,张善麟原本打算冲锋的骑兵瞬间被冲散,他们夹在百姓中间,身不由己的顺着这股洪流,身下的马匹更多的是被活生生践踏而死,当然也有幸运的骑兵,冲进了瓮城之中。 “杀!”在这群百姓的掩护之下,身后汹涌如潮的张善麟大军朝着展开的城门飞快的杀下,因为怕误伤了百姓, 城楼上没有人放箭,他们第一次如此顺利的靠近了城池,登天的云梯瞬间搭在了城楼上,兴奋的扬州士兵们知道,襄阳今日便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百姓们依然汹涌着朝着城中挤进去,中间夹杂着不少的张善麟的队伍,而身后更是无数的密密麻麻如蚂蚁般攻城队伍。 此时不待白羽下令,所有守城的士兵们再也仍不住了,手中的箭飞雨而下,虽然他们知道,这样会误伤不少的百姓,但是此时他们的主将白羽已经仁至义尽了,大部分百姓已经进城了。 白公大恩,我等无以为报,就让我们血战襄阳,用我们的性命来报答吧! 襄阳原士兵们抱着这样一种一往无前的信念,硬生生地用生命守护着自己的防区,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从云梯上爬上来,除非他们死! 城门缓缓地关下,但是张善麟知道,这已经无足重轻了,他们已经占据了优势,剩下的,便是如何攻陷襄阳了, 越来越多的云梯架在城楼之上,守城将士在如何拼死抵挡,人力毕竟有限,面对着数十万大军的攻击,优劣立显,多处城楼在一瞬间被攻陷,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涌入城中,与守军展开白刃战。 城门也再次失陷,汹涌而入的守军开始源源不断的攻入城中。 襄阳之败,已经不可逆转了! 除非有奇迹。 此时的赵大宝,双目赤红,他竭尽所能的杀着每一个上城来的扬州士兵,他知道,襄阳已经沦陷了,他能做的,便是杀,杀到最后一个将自己杀死的人。 张善麟嘴角依然在冷笑:“十天,白羽,在襄阳你能够支撑十天,已经难能可贵了,现在该轮到张某取你项上首级了!” 张善麟一挥手,帅旗缓缓地移动,全军主力汹涌而出,襄阳城破,在他看来已经必破无疑了。 除非有奇迹发生。 云梯越搭越多,扬州士兵们如蚂蚁爬上方糖一般,从城池的四面八方向城中进发,在如此形势大好,胜利在望的时刻,他们都曼联的兴奋,甚至看到了进入襄阳之后,屠城时候的那种兴奋莫名的情形。 钱财、女人,还有排成一排等着自己去杀的贱民们,他们只要一想到这些,心中的那股无名之火便会点燃,攻下襄阳,攻下襄阳。 无数人开始呐喊,甚至无数人开始庆祝胜利。 可是他们却忘了,忘了脚底下的这条护城河。 护城河早已被结冰,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功效,若非如此,张善麟的部队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涌上城头,就在攻城的兵马正在急急攻城的时候,白羽的目光微微一缩,下了一个命令,手下的士兵忙跑开。 护城河中发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声响,但是在喊杀震天的战场上,没有人会发现。 但是很快,忽然,一声轰天巨响,在城头响起,所有的士兵都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让他们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刻。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响,就当所有士兵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身下已经是一片火海。 “怎么可能!” 惨叫声忽然响起,所有扬州士兵们怎么也想不到,身下,怎么忽然就被烈火吞噬了? 攻城胜利的兴奋马上被深入骨髓的恐惧代替,一张张的云梯上的士兵忙不迭的退缩,想逃离这片火海,可是,这烈火已经熊熊的燃烧起来,瞬间火苗便把他们吞噬掉,在城头上一张张烧损的云梯嘎嘎的作响,纷纷想城下倒去,上面掉下来的是无数惨叫的浑身一片烈火的士兵。 张善麟的瞳孔开始收缩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攻城的士兵们哪里还敢继续,纷纷向后退却,但是身后那喷薄而出的火舌瞬间便把他们卷入其中,当他们挣扎着逃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漆黑见骨,面无全非。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士兵还没有弄懂怎么回事,便被这参天大火吞噬,整个襄阳城四面全部燃气烈火,将襄阳城裹入一片火海。 瞬间便将城池和外界隔开。 烈火阻挡一切,同样阻挡了张善麟进攻的步伐。 惨叫声在城外响起,所有幸存的扬州士兵都人忍不住将脸转了过去,他们已经不忍目睹这场人间炼狱般的悲剧,同时也开始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急功近利,去抢占功劳。 “好狠,白羽你好狠!”张善麟两只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他到现在还没有从这个忽然变故中走出来,眼中几乎渗出血泪来,看着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这只队伍便被这无情的烈火吞噬,他无能为力。 形势瞬间便逆转。所有攻城士兵胆怯了,他们是真的胆怯了,这襄阳城,怎么忽然就成了这样子了,这火,从哪里来的? 熊熊烈火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了襄阳城内外,白羽深深的吁了一口气,他知道,襄阳保住了。 白羽当日便是定下了这最后一着,作为保命绝招。他叫人在护城河中埋下了数不清的火油,将整个护城河如玉带一般填满,而在上面在以沙土掩盖,最上面在封上一层薄薄的水,这样也避免了双方在进攻中的失误,点燃埋在护城河中的火油。 当在战争最危机的时刻,白羽终于忍不住打出了这张牌,将护城河中埋下的火油全部点燃,这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火油,尽管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发出的威力依然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大火将整个襄阳城的护城河全部点燃,顿时在襄阳城外形成一道火一般的护带,将襄阳和外界隔开,而在这条火带之间,还有无数的兵马在咆哮着想冲出火海求生,而这些正是刚才那些战意高昂的攻城士兵。 一场火,将他们所有的希望毁于一旦,甚至将他们的性命也无情地夺去。 张善麟一边收兵,这场火,至少让一万兵马葬身其中,看着前方声势浩大的火海,张善麟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好一场大火啊,将襄阳城墙全部点燃,千年来的古城墙将因这把火毁于一旦,白羽啊白羽,你好大的手笔,好毒的心肠,不过没有关系,待着火势灭了,我看你还能支撑到几时!没事,老夫有的是时间,我慢慢地跟你耗!不杀你,老夫誓不为人!” “收兵!”张善麟清点着残兵败将,退离襄阳城二十余里,遥望着火势,他现在只需要火一灭,再发起雷霆攻势,襄阳城池被此一烧。必然会松动城根,到时候,他们再攻打,便不会想以往那般困难。 抢先攻入城中的骑兵们,正准备大开杀戒之时,忽然发现是身后不妙,再回头,却发现已经是火势滔天,不好! 所有攻城士兵们知道,他们已经危险了。 再看身边这些百姓,此时他们的目光早已没有了当日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恨意。 这种恨意,让他们不寒而栗。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不知道百姓中谁先大喝一声,愤怒的百姓们这时候已经全部由羊变成了狼,他们开始缓缓地将这些骑兵们围了起来,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们。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骑兵们抽出手中的刀,对着这些百姓们,外厉内荏的大声喊道。 骑兵们胆怯了,他们开始慢慢地后退,可是身后的城门早已关上,此时他们面对着这些百姓们,已经无路可逃,这些百姓,早已经张善麟恨之入骨,他们此时的恨意如滔滔江水一般发泄起来,不知道哪个开了头,顿时所有人的人围了上去,将这些人从马上拖了下来,用手,用脚,用口,在他们身上发泄着自己积压已久的怨气。 “啊!!”惨绝人寰的叫喊声在瓮城里面响起,这些骑兵们顿时被这些百姓们乱刀分尸。 “多谢白大人!” “多谢白大人救命之恩。” 瓮城中的百姓们发泄完毕,自发的齐齐跪了下来,高声喊道。 此时火势滔天,瓮城中温度也是急升,但是百姓们都不愿离去,跪在地上,由衷的喊着白羽的性命。 城楼上的守城士兵早已退居城内,其中也有不少襄阳户籍的战士们跪倒在地上,发出山呼海啸般喊声。 此次,襄阳虽然是险到了极点,白羽开城放城外百姓的举动在一般将领眼中也是意气用事,但是正是白羽的果断的举动,终于赢得了襄阳百姓由衷的拥戴,在这一刻起,他们真正的将自己的命运和白羽联系到了一起,愿意与白羽同生共死。 【269】力劝 徐忠面容沉凝,在一见小舍前面反复的踱步,直到里面一个异族服饰的人走出来,对着他说:“大王答应见你。” 徐忠顿时面容一喜,这在这个经历了若干年的风风雨雨,心中早已心机深藏的他来说已经很难见到了,徐忠微微一颔首道:“多谢了。”然后哦在外面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整衣冠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的是一个高大的异族男子,穿着一身平常中原百姓的便服,但是双目精光闪耀,一看便是那种久经沙场,历练出来的百战将军,他一见徐忠,淡淡地道:“来了,随便坐吧。” 徐忠深深的一鞠躬,朗声道:“徐忠见过粘罕王子。” 那人忽然脸上一阵抽动,自顾自的冷笑一声道:“这粘忽尔部都没有了,哪来的王子,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百姓罢了,徐公切勿大礼。” 徐忠上前半步道:“难道大王不想重新打回草原,将失去的地盘夺回来吗?” 那人面容上精光一闪,沉声道:“总有一天,我粘罕会取下林弘毅和元术这两个卑鄙小人的人头。” 徐忠道:“草原雄鹰,粘忽尔部,都是能征惯战的将士,若非这林弘毅老贼唆使元术,将你们逐出草原,现在想必王子依然在草原上驰骋千里,断然不会在我青州一隅之地,马放南山了。” 粘忽尔王子淡淡地道:“徐忠,承你之情,我能够在青州有一容身之所,这是拜你所赐,此恩我粘忽尔部记下了。” 徐忠笑道:“一年前,将军在草原上大败,被元术逐出草原,徐某岂能见死不救,再说以徐某和将军的交情,这点算不上什么,不过若是王子当真心中感念徐某这点小恩,徐某现在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粘忽尔部王子淡淡的道。 徐忠前进一步,沉声道:“徐某想借王子草原雄鹰一用。” 粘罕断声道:“我粘忽尔部草原大败,现在剩下的人马只有三万,其中还有两万妇孺,这一万人是我族留下的一点薪火,我不会让他投入战场之中的,徐公的大义,我粘忽尔部记下了,若是徐忠你以为凭这点,便可以让我粘忽尔部全部人马为你卖命,断然不行。徐忠你走吧,明日我自会带着本部人马离开,不在占用你青州一草一木!” 徐忠点头道:“王子好气魄,但是现在冀州林弘毅正对王子虎视眈眈,而草原上,元术已经开始一同草原大业。自称金狼王,相信有林弘毅和林小妹的支持,在加上去年战胜粘忽尔部后的余威,我看用不了多久,便能便是草原一霸,王子此生估计再难踏出草原半步了,难道王子甘心吗?” 粘罕长叹一声,道:“不甘心又能怎样,想我粘忽尔部五万草原雄鹰,一夜之间却在这两人阴谋诡计之下,一夜只飞灰湮灭,现在剩下的这点兵,复此血仇已然无望,只希望能够有一片生息之地,让我粘忽尔部不至于在我手中全部断绝了。” 徐忠目光微微一收缩,沉声道:“难道王子就甘心如此了吗?” 粘罕长叹一声,当年纵横草原的豪气在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苦声道:“天意如此,又怎能是我所能改变的,我此生虽恨不得寝林弘毅和元术两人之皮,但是……”说到这里,自顾自的摇了摇头,道:“我甚为粘忽尔部的首领,多少也要为我族留下一点种子,报仇,我此生已经无望了。” 徐忠截口道:“若是我青州能够起兵助你呢?” 粘罕浑身一震但是依他的阅历,如何不懂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的道理,道:“条件是什么。” “求王子出兵,助我拿下扬州!” 粘罕深深的看了徐忠一眼,似乎这一瞬间要将徐忠全部看穿一般,道:“你不够格,叫白羽亲自来跟我谈。” 徐忠道:“白大人有要事在身,无暇分身,已经将此事全权委托给徐某,这点主,徐某还自认做得!” 粘罕微微的闭上了双目,隔了好久,才吐出一口浊气,道:“我如何信你?” 徐忠双目精光闪耀,他知道,粘罕动心了,道:“徐某自问没有任何取信于王子的东西,但是请王子相信白羽的信誉,相信老夫的信誉。” “信誉?”粘罕冷哼一声,“就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我如何信你。” 徐忠苦声道:“我军主将白羽与林弘毅的过节,想必你也知道了把,林弘毅两子在琅琊被白羽打败,我们早已经是林弘毅的必杀之人了,其实我们和将军的处境一样,林弘毅一旦北方战事有暇,必取我青州,与其坐以待毙,我们也应该和他拼上一拼。” 粘罕点了点头,白羽和林弘毅之间恩怨天下皆知,他如何不晓,看来这徐忠到当真有几分可信。 徐忠又继续展开如簧之舌,道:“当然,即便没有王子相助,在拿下扬州之后,我青州便会挥师北上,与林弘毅决一长短,你我军事目标一致,为何不能结成联盟,我们要冀州,至于草原,我们让给王子又如何?” 粘罕知道,在政治上,只有一致的利益,只要大家目标一致,便会比什么都管用,看来这白羽的胃口果然不小,现在已经开始盯上了冀州,若是白羽当真如愿拿下扬州,那他和白羽便有了共同的敌人,林弘毅! 一想起这个名字,粘罕顿时便觉得咬牙切齿,当日若不是林弘毅老贼与元术暗地结盟,连用十二道大计骗自己入瓮,自己如何会输的这般的惨,粘忽尔部,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都是马背上的精英,论战斗力,即便是中原闻名的龙骧虎骑,粘罕也自问不曾输给他,可是自己偏偏还是败了。败在了林弘毅和元术的联军之下。 林弘毅数十年来,镇守冀州,从不干涉草原争斗,可是却就在他们返回冀州之后,却连连出手,与草原上粘忽尔部的敌对势力元术结成联盟,连续打败了草原上数个有实力的部落,最后连号称草原上雄鹰的他们也未能幸免,落月谷一战,粘罕完败于林小妹之手,率领不到一万人的队伍仓狂逃到了青州。 因为草原上已经没有他们容身之所了。 若不是青州徐忠与自己以前有故,不惜冒着开罪林弘毅的危险,将青州一县划分出来,让自己族人们居住,恐怕他们便要成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流民,最后在元术和林弘毅的追杀之下,全军覆没。 此情,他粘罕记在了心中,当然他也知道,徐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收留自己,有朝一日必然会来索取,粘罕扪心自问,若是徐忠的要求不过分的话,他粘罕必然举全族之力报答徐忠,但是这徐忠,居然这般士子开大口,一来,便要自己部族仅存的一万骑兵。 粘罕不得不反复掂量,他给不给得起。 但是徐忠在此又抛下了一个巨大的诱饵,便是助他复仇,粘罕姑且不论徐忠有没有这个本事,但是这个香饵实在是太香了,粘罕明明知道可能吞下去后,会被人钓了上来,但是他还是不忍拒绝。 粘罕的闭上了眼睛,徐忠不说话,静静地等着粘罕的答复,他知道,这是一个关系到延绵的上千年的古老部族是否还能得以延续的严重考虑,也是一个陷入了绝境之后的部族一个绝地反击,再次复兴的千古良机,粘罕需要时间,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权衡其中利益得失,然后做出决定。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粘罕没有动,徐忠也没有动,这间小舍几乎与外界隔绝了一般,时间停止了转动。 粘罕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道:“若是徐公负我,又当如何自处?” 徐忠断声道:“徐某死无葬身之地!” “好!”粘罕缓缓地站了起来,道,“既如此,我便相信徐公一次,将粘罕尔部部族的性命全部交给白羽和徐忠你了!” 徐忠激动地须发无风自动,与粘罕在空中击掌盟誓道:“多谢!” 没有盟约,没有定金,这粘罕便在这小屋中将粘罕尔部族的最后一点传承全部交给了徐忠,就是因为徐忠的一番话,徐忠心中暗自感慨,也就是这些草原上的豪意之客,才会肯这般轻信人,若是中原那些腹中藏着千千万万的心机的道貌岸然之人,断然不会这般轻易相信自己。 这也就是为什么,粘罕在草原上纵横无敌,但是一遇上林小妹这般心机深沉的汉族统军将领便会兵败山倒,现在更是无家可归,惶惶不可终日的原因,在军事上,比拼的不仅仅是战士的勇武,更多是外交手段和主将的心机! 徐忠眼中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狡黠笑意,林弘毅,林弘毅,在这乱世之中,你终于也忍不住开始出手了,隐忍这么久,你也心中起了问鼎天下的豪情了吗? 不过只要我青州尚在,你便休想再踏足中原半步,扬州之事若了,接下来轮到的就是你冀州,轮到你林弘毅和林小妹了! 有了这一万粘忽尔部的支持,徐忠顿时觉得浑身一轻,似乎兵指扬州已经指日可待了。 “白大人,请您一定要再坚持,坚持,我老臣徐忠定然会将你从襄阳困境中解出,然后将扬州鲸吞一空,这不是你我当日的定计吗?” 粘罕果然不是一个婆妈之人,第二日便点齐粘忽尔部所剩无几的兵马,全军武装完毕,和徐忠一起离开了青州,十日之后,昼夜疾驰,已经赶到了长江之边,与林牧石、吴震、杨开诸将汇合,全军兵马不敢有丝毫懈怠,吴震等人已经休整数日,在长江边塞大肆征集粮草之后,已经是兵精粮足,兵马直指石头城。 这日,离襄阳之围已有二十余日,而襄阳大火依然未有丝毫消弱的迹象,让在城外的张善麟徒叹奈何。 连下数日之后,大雪终于有了短暂的停歇。 太阳仍躲在乌云里不露面,阴沉的霾霭替代了漫天的雪花,笼罩着整个世界。张善麟的部队在城外驻扎地里,已经感到了举步维艰,粮草虽然充足,但是这冰冷的水却让他们感到了十分不适应,大批大批的战马因此而感染上了瘟疫,不断的死去, 厚厚的积雪,深及膝盖。但是在襄阳城中的百姓却感到温暖如春,城外熊熊大火给了他们一个冬天已经过去的假象,但是让张善麟感到欣慰的是,在大学的帮助下,这火势开始越来越小,已经有熄灭的迹象了,若非这场大雪,这火势在白羽的添油加醋,必然可以三日不绝。 古老的襄阳城头漆黑一片,所有木质结构的物件全部化为飞灰,城头上还有这源源不断的士兵为这场火加上薪柴,城里能够砍掉的树木全部砍伐一空,全部仍在护城河中,以保证这火势连绵不断。 但是让张善麟感到全身如这天气一般冰凉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中:长江失守了。 让张善麟感到更加恐惧的是:这长江失守的消息,直到五天之后才传到了自己耳朵里面,这在军事情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时刻,扬州留守部队犯下的低级错误,简直让张善麟感到发指! 这怎么可能,在营帐中的张善麟开始大发雷霆,他开始就此事亲自展开调查,但是调查的结果,却让他感到了不寒而栗。 这已经是扬州方面发过来的第十五封急报了! 也就是说,前面的十四封急报,都已经被人截获了! 白羽!张善麟开始由暴露感到了深深地寒意,他开始渐渐觉得,张知微的被杀,不是一次偶然事件,而是白羽精心策划很久之后的一个没有一丝一毫破绽的圈套! 他早已在很久以前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一切,甚至张善麟开始觉得,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羽预先写好了剧本,而自己,只是一个被他操纵着的演员! 不然,为何前面十四路的信报为何迟迟没有传到自己的手中。 只有一个原因,白羽早已埋伏好了斥候在襄阳和扬州所有的道路上,这前面十四路的信报完全被白羽截获了! 襄阳离扬州,路口众多,若是偶然为之,白羽断然不可能将所有信报全部截获,这一切准备没有半年的时间,绝无可能! 报信的那个小兵,来到张善麟大营的时候,已经浑身浴血,显然路上遭遇到了敌人的劫杀,没有等见到张善麟便一命呜呼,张善麟是从巡查的小校嘴里面听到的四个字“长江失守!” 张善麟身经百战,此时他已经开始渐渐的洞悉了白羽的整个计划。 他是要用自己做诱饵,将他骗出来,将扬州所有的精锐骗出来,然后青州大举南下,釜底抽薪,要了自己的老巢! 不然,为何自己大军开抵襄阳,吴震杨开的兵马便马上抵达长江,趁着长江冰期,偷袭了长江水寨。 然后林牧石大军便借种而至,十几万青州大军倾巢而出,攻去石头城! 每一步,甚至每一天,白羽都计算到了,哪日出兵,哪日攻长江,哪日攻石头城,他白羽都精确到甚至连自己何日发兵,何日攻襄阳,大火几日点燃,几日熄灭,白羽都计算得丝毫不差。 此人的心机,让张善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难道,他襄阳守得住几日,扬州几日沦陷,他也算定了? 张善麟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同时也开始心中隐隐的后悔,若非白羽刺杀了张知微,让他心神失守,在粮道和斥候部队没有完全铺开的时候,仓促出兵,他张善麟如何会被动如此! 一种不详的预兆开始在张善麟脑中渐渐蔓延:他甚至有些开始气馁,甚至怀疑,自己这二十三万大军,无法攻陷襄阳。 自己可是十路大军,整整二十三万人啊,而白羽只有区区一万龙骧,加上新增的新军也不过三万,二十三万对三万,自己居然心中开始怀疑。 主将尚且如此,下面军心该如何动摇。 张善麟在第一时间接到军报后果断地封锁了消息,他不能让任何的风吹草动惊扰了他的军心,毕竟这些士兵的家都在扬州,若是知道现在扬州危如累卵,如何还有再战的勇气? 看着前方依然火势滔天的襄阳,张善麟此时再也不觉得胜券在握,甚至有一种难言的苦涩在心中泛起,一直以来,他都是认为自己是猫,而蜷缩在襄阳城中的白羽此时应该战战兢兢,夜不能寐,可是他现在忽然发现,自己是猫不错,但是白羽不是老鼠,而是一只猛虎,一只一直在摩拳擦掌,准备一口将自己吞掉的老虎! “大帅…..我们现在怎么办?”手下的一名副将,看着张善麟沉得如同天空中的乌云一般的脸色,鼓足了勇气,战战兢兢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张善麟几乎歇斯底里的怒吼道,“给我灭火,给我灭火!” “白羽!”张善麟咬牙切齿地道,“无论你如何算计,别忘了,现在优势还在我这一方,我手中二十万人建制还在,大火一灭,你襄阳便在旦夕之间,我不信,你的青州兵马会来的如此之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陷我扬州城。” “呵呵,攻陷了又怎样,我张善麟凭着地盘不要,也要生擒你白羽,为我儿报此血仇!” 在城外许久不曾异动的扬州兵马,在张善麟的一声令下,开始忙不迭地灭火,看着城外扬州士兵的异动,白羽眼神中闪出精芒:觉察到了吗?张善麟,看来你还没有笨到家啊。 【270】付之一炬 张善麟部队在开始全军疯狂的出动,在张善麟怒火之中扑救着这苍天大火,火势很快便扑灭了下来,尽管滚烫的城墙依然还不适应马上攻城,但是急不可待的张善麟早已叫全军准备,数十台攻城高塔、上百撞城锤和大型冲车、几百架云梯、密如蚁群的步兵战士,都已经按次序陈布完毕,就等张善麟一声令下,立刻发起攻击! 反观城头守军寥寥,除了站在城头上,身披白色铠甲的白羽及一众亲兵之外,根本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张善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襄阳城大火一烧,城池便松动城根,只要他大型重型武器一开动,百年修建的城墙便会如豆腐一般顷刻间倾塌,白羽这时候居然还能够面色沉凝的站在城头上指挥战斗,难道不知道,这襄阳城破就是今日吗? 城楼上兵马不多,但是张善麟知道,白羽肯定早已在城头上布置了襄阳全部的守军,也许此刻他们都隐藏于防御塔楼、女墙,及城墙下的藏兵洞之中。这种守城办法,可以最大限度地减轻敌方远程攻击对守城卫士的伤害,而待敌人的地面部队接近城墙时,他们又会迅速冲出,各就各位,给予敌军劈头盖脸的矢石打击。 “黔驴技穷,白羽,死到临头了,你还跟我玩这一手吗?”张善麟嘴角泛出了一丝冷笑的,他心中虽然牵挂扬州,但是此时襄阳城破在即,他只需要大手一挥,这白羽便会手到擒来,无论生死,只要白羽还在城头上,张善麟便心中大定,他最担心的是,白羽弃城而逃。 不过张善麟也知道,此时的襄阳,早已经在他二十万大军的铁桶阵的攻势下,断无逃脱的可能,除非白羽不顾自己的生死,要全军掩护自己,用全军阵亡的代价杀出重围。 张善麟知道,白羽断然不会是这样的人。 二十万大军的严整阵势,也令张善麟心中宽慰。 经过了坚壁清野后的襄阳城外一望无际,全是一片张字大旗在挥舞,无数的投石机、弩车、弓箭手等,尽皆引弦待发! 张善麟大手一会,帅纛摇动! 大鼓擂响,大军出动,如潮水般的大军呼啸着向着襄阳城头进发,而身后无数的箭矢掩盖着他们的前进,张善麟全军出动,在城外顿时喊杀声震天,可是与张善麟的大手笔相比,襄阳城中守军的冷静却让城外的战士感到十分的奇怪。 以往,只要张善麟部队进攻,城头上必然是喊杀震天,但是今天为何,城外的攻城战士们看了一眼在城楼上面容冷静的白羽,心中涌起一丝怪异。 但是这种情绪很快便消失了,敌人不抵挡,不是对自己更有利?莫非襄阳城早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连弓箭武器都已经消耗了一空? 襄阳城外的扬州大军越冲越近,已经进入了投石机的射程! 可是白羽在城头上依然没有动,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下面如蚂蚁一般前来的潮水般的敌人,嘴角泛出一丝旁人难以觉察的冷笑。 没有阻止的扬州攻军飞快进入远程弩车的射程! 白羽依然没有动,他双目中闪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精芒,冷冷的看着眼中泛着兴奋的城下大军。 进入了长弓,甚至是普通弓箭的射程! 白羽的手依然没有动,甚至连他身边的所有亲兵都没有丝毫的动摇,他们和白羽一样,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士兵们,嘴角泛着让张善麟感到心惊胆颤的冷笑。 张善麟已经开始觉察到了不妥,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可是他让他感到更心惊胆颤的是,这种不安,他却不知道来自于哪里?他看着城楼上的白羽,苦思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呼啸而上的攻城士兵已经抵近了护城河,甚至开始架上云梯,攀爬城墙! 城墙上的温度很高,有的士兵只要靠近了,便会被热浪烫起了火泡,但是这点小伤,对于立功心切的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现在原本箭如雨下的城墙变得这般轻易攻破,这等天大的好事,自从他们从军以来,还是头一遭。 张善麟眉头紧锁,他将所有的军事大权全部交给副将处理,他所有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羽,他当真想知道,白羽还有什么花招? 终于,白羽终于举起了手中的旗帜! 张善麟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这个时候,随着白羽的命令下达,可是却依然没有一箭一石从城外射出,反而,是那四张早已被大火烧的火红,几乎就要融化的大门,徐徐打开。 振耳欲聋的欢呼声在张善麟的耳边响起! 张善麟笑了,几乎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这白羽,难道是要放弃吗?他这么开门揖盗,到难道已经打算投降了? 张善麟很快便自以为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襄阳城看来早已经弹尽粮绝了,城池又松动不堪,只要张善麟大军一攻,便会长驱直入,白羽看来已经明白自己的形势了,襄阳城是守不住的,但是突围又没有可能,与其让张善麟攻入城中,还不如自己先投降,这样还能为襄阳城留下一丝希望,避免了张善麟的血腥屠城。 毕竟,若是屠杀降军,对张善麟声望必然是有影响的。 但是,张善麟嘴角泛出一丝残酷的微笑,白羽,你杀我儿,难道我会放过你吗?我必然让你明白这人世间最残酷的刑法之后,然后在慢慢地折磨你,羞辱你,我不会让你死得轻松的。 张善麟注视着城头上的白羽,但是他却忽视了,此时白羽的表情依然高傲,甚至连手下那批亲兵也没有半分沮丧之意,只是冷静,冷静得如同静默的水。 大门一开,所有人攻城将士便呼啸着冲进城去,巨大的投石机在城头上漫天飞过,砸在早已经是火烧过后,一片狼藉的城头上,顿时黑色的尘烟四起,各路军马毫无阻滞地进入各远程武器的射程。 但是襄阳城中依然没有任何的反映,只是白羽带着亲兵已经退下了城头,城头上本来就寥寥无几的士兵也在一瞬间抽调一空,在没有任何可以阻止攻城队伍进攻的队伍了。 城外的将领们气粗了?眼中闪出兴奋的血色,张善麟也心中不禁暗暗的后悔——空城计? 难道白羽早已在自己多日攻城之后便已经损耗过多,早已是没有半分的反抗能力?而只有靠着这冲天的火势阻止自己军队的进攻? 肯定是的,白羽手中兵马不过区区三万,经过了龙步飞与林弘毅的战斗,襄阳早已经内耗严重,成为了一座死城,此时的襄阳肯定也粮草不足,兵马短缺,现在的战况,虽然出乎意料,但是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张善麟没有想到,白羽连决死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看来传的神乎其神的白羽,也不过如此,只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天下人对他的赞誉过高了,今天,我就用白羽来祭奠我张善麟的战旗。 城中的军马依然没有反应,呼啸的骑兵在第一时间进入了城中,未遇到任何抵抗,甚至连一个连一个襄阳的守军,一个襄阳的百姓都看不到。 而此时,白羽也神奇的消失了! 在忘乎所以的攻城战士的呼啸中,城门打开了!张善麟的队伍开始蜂拥入城! 这场让张善麟都始料不及的战斗,难道就这么轻易结束了吗?襄阳,这个白羽在这里坚持了十多天的城池,难道就这样轻易的,毫无抵抗的放弃了? 这次攻城战,确实让人不可思议。 城内没有一个士兵,没有一个市民,甚至连猫狗鸡鸭等活物都未曾见到一只! 除了马蹄和脚板踏在青石路上的声音,除了扬州士兵的说话声,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完全就是一座死城! 但是绝大部扬州战士几乎都沉浸在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的状态,都欢呼着、叫嚷着冲进城门! 他们已经觉察到了不寻常,但是这胜利摆在了眼前,却让他们不得不信。 “活捉白羽,活捉白羽!”战士们在城中疯狂的叫嚷着,他们刚刚还看到了白羽,白羽必然还在城中,这份天大的功劳,让在城里面的战士每一个都垂涎三尺,他们开始在城中大肆的收捕,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白羽给找出来! 可是,白羽却如同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 张善麟大军入城,脸色又开始沉下来,他已经隐隐猜出了这其中的奥妙,这白羽,肯定是逃了,甚至连全城的百姓,都已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活生生的逃了。 果然,在城中的各个居民宅中,张善麟很快便发现了若干暗道,这些暗道全部通道了城外数里之远,远远的绕过了张善麟的守军的防备。 他总算明白了,白羽早就通过这些暗道将城中的百姓分批送了出去,而他依然在城中坚守,跟他张善麟血战的理由就是要将张善麟的部队拖到襄阳,好让徐忠一方能够攻打扬州。 不然,白羽如何会一把火将这襄阳城外护城河全部点着,虽然能暂时阻止他张善麟的攻击,但是这种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襄阳城城池全毁,没有了坚固城池的依仗,襄阳反手可没。 正是因为如此,张善麟才胸有成竹的在城外,等着大火慢慢熄灭,甚至都没有救火,他知道,襄阳这场火势一起,便注定了陷落。 大火一直烧了十几天,而张善麟也失去了回援扬州最最有利的时机。 这么多天的不惜血本的攻打襄阳,得到的确实一个空空如也的城池,白羽居然早就跟自己玩起了空城计! 白羽!张善麟猛地一砸在一旁的大桌,恶狠狠地道:“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城中原本兴奋的将士们渐渐地开始平静下来,进城之后,他们不仅没有想象中的漂亮姑娘,没有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连鸡鸭等物都没有,更有甚者,一队兴奋冲冲的战士闯进一个粮仓之后,发现里面连一粒米都没有了! 所有的金银财宝早已经被白羽搬运一空,粮草能够搬运的全部搬出去了,实在是搬不动的,白羽早已经借着这城外连绵不绝的大火,付之一炬。没有给张善麟的部队留下一点一滴的好处! “大帅,”一名将领怯生生地走过去道,“现在我们,我们如何是好?”他已经看出来张善麟此时已经处于暴怒之中,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迁怒自己。 “给我烧了!”张善麟努力将自己的情绪抚平,道,“烧了襄阳。” “是。” 张善麟一句话,顿时将这个千年古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是的,真正的火海! 这不是像某座建筑物起火那样,即使再大的建筑物起火,也只会形成一道火柱的形状。 这也不像是某一地点失火那样,自起火点开始,由点及线,由线到面,先形成一道环状的光圈,然后再绵延至其他地方。 眼前这场大火,一上来就是一片火海! 显然,这是多达几处、十几处,甚至数十处、上百处地方同时失火,方能在襄阳这等大型城市里造成如此快速、如此庞大的效果! 这是一幅怎样的烈焰焚城,令人惊心动魄的壮观夜景! 远在数百里的河面不仅依然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焦糊和烟熏的味道,而且甚至能感受到被烧暖的空气流动带来的滚滚热浪! 荡不定的烟云,漂浮在襄阳城上空,覆盖全城,于夜空中缓缓移动。 不时有禾捆状的通红大火柱突然腾空而起,夹杂着明亮的火星,在滚滚浓烟中闪出道道灼目的白光。 沿着墙壁蔓延的鱼鳞状金色火焰,悄悄地吞噬着一切,巨大的火舌,在屋顶后面龙蛇般飞舞,把一切卷入它们那贪婪的红色舌头之中。 墙壁和天花板的断裂声与轰然倒塌声、火焰的呼啸和毕剥声、扬州士兵的狂叫呐喊声,汇成一片! 隐隐约约的,还有沉闷的轰隆之声不断传入耳中,可能是许多集中放置火粉的地方,因易燃物过于密集,突然爆炸! 千年古城,在张善麟的一怒之下,成为一片焦土。 张善麟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回援襄阳,他知道,逃脱后的白羽,必然会与青州汇合,联合攻打自己的扬州,此时扬州城已经危如累卵,他若不在救援,便会成为无土的流寇。 他还有机会,他手下二十多万兵马尚在,白羽即便与青州汇合,兵马也不过十万到十五万之间,自己完全有能力将白羽战败,就像上次在长江一样。 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张善麟不再会让白羽有翻身的机会。 再离张善麟离开之后,此时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襄阳一万龙骧虎骑在一处密林中就地扎营,在赵大宝的带领下,静静得等着还在襄阳诱敌的主帅白羽。 当时当撤离计划下达之后,所有人都不肯让白羽在城中冒险,但是白羽力排众议,坚持最后一个离开,因为白羽很清楚,张善麟的目标是自己,若是自己失踪了,张善麟必然会起疑心。 白羽早在半年前便开始挖掘地道,为了不引起城中张善麟探子的注意,这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中,除了军中几个巨头之外,很少有人知道,甚至连军中稍微地位低一点的军官都不知道。 充裕的时间,足够让白羽能挖掘出足足可将襄阳百姓撤退一空的地道,但是白羽并没有着手撤退之事,因为他知道,在城中肯定会有张善麟的耳目,这等大规模的撤退,肯定瞒不过张善麟。 直到十几天那场大火,完全阻止了城内外的联系,就算城中有张善麟的内应,恐怕也不可能将此事传递给张善麟,白羽这才开始大规模的撤退百姓,十几天的时间,完全让他们将城中财货都撤离一空。城内没有给敌人留下一粒粮食,五日前,守城的军队趁夜撤离,仅留下白羽带领五千亲兵在城头虚张声势,迷惑敌军。 拿下了空城的张善麟所以才变得如此的暴怒,不惜将襄阳付之一炬,来减轻心中怒火。 当然,张善麟的这件事情,做得对白羽已经丝毫没有损失,襄阳,对于白羽来说原本就是一个鸡肋,利用这个鸡肋,白羽成功的将张善麟调虎离山,而让徐忠等人能够轻而易举的攻下长江,然后长驱直入,襄阳的使命已经出色完成,至于以后,襄阳重建肯定是一个复杂的工程,但是已经不再白羽考虑范围之内。 当然这一把火,让张善麟的恶名顿时到达了顶点,甚至已经有人拿当年项羽火烧阿房宫的故事来说事,将张善麟说成一个暴虐之人,这些,无疑是白羽想听到的。 张善麟这次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从头到尾被白羽玩弄一把。 【271】云雾缭绕 五天后,白羽带着剩下的兵马,日夜不停地赶到龙骧虎骑处与赵大宝汇合,在襄阳城中,龙骧虎骑虽然有所损耗,但是大体上建制仍在,秦玉、孙兴霸、赵大宝等主将也完好无损,依照白羽的意思,赵大宝此时已经将大部分非龙骧虎骑的战士全部遣散,甚至包括一些在襄阳保卫战中受伤的战士们,留下的都是一些精锐之士,所以,现在白羽全部兵马已经不足七千,而这股力量看起来和张善麟动辄数十万的兵马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但在白羽看来,兵贵精不再多,现在他要面对的不再是守城之战,这些非久经沙场的新兵,在这种夜战突击为主的运动战中,起到的作用是十分有限的,甚至在他眼中已然成了累赘,当然白羽也对他们许诺,只要当他们战争结束之后,欢迎这批人去青州投奔自己。 白羽一来,便召集所有将领马不停蹄地召开军事会议,在一处简易的沙盘之下,扬州地形一览无遗,众将席地而坐,此时非常时期,也再也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讲究了,白羽等众将坐下之后,立刻有将领通报了近况,当听说所有的百姓和遣散军人都已经安排完毕,很多人都已经北上青州定居,对办理此事的将领适当的表扬一番,再当说道张善麟一怒之下,将襄阳全部烧掉之后,众将不禁一阵哄笑,道:“这张善麟看来是输不起,才发起了脾气。” 白羽喘息笑道:“非也,非也,张善麟乃是非常人,怎么会因为一场攻城战被我们耍弄了,就如此狂暴呢,他此做乃是大有深意,襄阳乃是百战之地,诸人皆垂涎,且襄阳在扬州上游,随时可以顺流而下,攻打扬州,是张善麟的一根如芒之刺,张善麟对襄阳早已经就虎视眈眈了,不然当年他也不会放着我们的残兵败将不追,而是抢占襄阳,襄阳对张善麟来说,确实起到至关重要的地位,否则他也不会派其子亲自坐镇了,现在张善麟一把火烧了,便是因为他知道,若是分兵镇守襄阳,便不能和徐忠大军决一生死,若是就这丢弃给了别人,日后对自己也是一个隐患,自己吃不到,别人也得不到,襄阳现在一片瓦砾,重建至少不低于三四年的光景,张善麟这一招,狠啊!” 众将这才暗自点头,看来还是白大人想得深远,白羽接着道:“而且若是我是张善麟,便会大肆宣扬襄阳已经攻下,而我白羽则力战而死,这样便会极大限度的影响到我军在扬州的士气,对他大为有利,所以大宝,现在你马上派人通知徐忠将我的近况说明一下,就说我已突围,不用他们担心,细节之处就不用说了。” 赵大宝连忙点头去办,白羽接着道,“虽然现在我们人马不多,只有七千之众,不可能对张善麟造成任何的威胁,但是若是我们利用的好的话,将张善麟拖在此处几日,支援我扬州主力,并非没有可能。” 说完白羽走到了沙盘之前,随意的拾起了地上的一根枯枝,所有的将领都不由得站了起来,翘首看着白羽的下一步军事部署,白羽显然早已备足了功课,对这里的地形名称娓娓道来,何处有山,何处有水都说的一字不差,看来白羽屯兵在此,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周蜜计算之后的结果。 这些对白羽为人处事尚不十分了解的龙骧虎骑将领,此时对白羽都不禁心悦诚服,盛名之下无虚士白羽这几年声威大震,绝非偶然。 说道精彩处,大家不由得齐声高呼,暗叹白羽神机。 白羽将手中的枯枝扔下,扔下,环视众将,道:“如此,只要我们能够将张善麟小子拖住,扬州便是我们的了,而张善麟,今日我白羽成了流寇,明天我便要他无家可归!” 白羽的话,掷地有声! “好,大人既然下了决心,我赵大宝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们跟他拼了!” ‘对,跟他拼了!’众将一齐道。 军事会议完毕,各自将领都去筹备,只留下秦玉和孙兴霸等人在旁陪伴白羽,孙兴霸一直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期期艾艾之间,却没有下口,白羽观人入微,孙兴霸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怎么瞒得住白羽,白羽笑道:“兴霸,你有话直说,我们兄弟何时变得这般的生分了。” 孙兴霸鼓足勇气道:“大人,你既然早已经想好了御敌之策,我们也早就准本丢弃襄阳,为何你还跟徐忠等人发那种……那种书信,这不是…..” 白羽神色一暗,显然对孙兴霸的对自己的称呼有些伤心,道:“兴霸,你我兄弟,自然可以肝胆相照,无话不谈,即使为对方牺牲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对不对。” 孙兴霸点了点头道:“我这条命从当年死亡之城的开始,就跟大哥你拴在一起,大哥你只要说一句话,就是要兴霸死,兴霸绝对也不皱一下眉头。” “别这么说,”白羽沉声道,“我即便只是剩下最后一兵一卒,我白羽也会战死在你们兄弟之前。” 孙兴霸和秦玉顿时心中一暖,他们一齐点头。 “那,为什么…..”孙兴霸依然不解道,“你为何要骗徐忠?” 白羽淡淡地道:“我只有以决死之心,苦战襄阳,才会激励徐忠以决死之心,攻陷扬州。” “那若是以后徐公知道了呢?”孙兴霸道, 白羽道:“徐忠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你只要记住,徐忠是我白羽的臣子,而你是我白羽的兄弟,兄弟可以无话不说,臣子却只能心照不宣。” 孙兴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努力咀嚼着白羽的话,但是似乎还是没有什么明悟,索性不想了,但是他相信白羽,无论白羽怎么做,他都知道白羽是对的。 看着孙兴霸远走的背影,白羽不禁心中有些感慨,孙兴霸从小便加入了白虎节堂,虽然孙兴霸武艺高强,但是在心机方面,却是一张白纸一般,白羽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跟徐忠、杨开、这些老狐狸比起来,论心机的话,他是拍马难追,他怎么会理解白羽的这些君臣御下之道,徐忠毕竟是降将,白羽虽然尊重他,但是不可能对他完全的信任,这次,白羽便是给徐忠一个选择,徐忠在青州这一年来早已做大,若是他有心反叛,断然不会听从白羽安排,举全青州之力,相救白羽,这是白羽对他的一次考验,可喜的是,现在徐忠的表现,让白羽感到欣慰,也只有这样,白羽才有信心返回青州,拿回自己一切,否则,若是不知深浅的贸然回去,很可能便是狼入虎口了。 这也是白羽迟迟不回青州的原因。 当然,这点,白羽明白,徐忠自然也会明白。杨开也明白,甚至赵翼、齐昭南、秦玉也都渐渐明白,青州上下的军官在以后也会慢慢的琢磨得透其中的关节,蒙在鼓中的只有孙兴霸。 自古以来,君臣关系便如同巫山上的云雾一般,永远看不真切,朝堂上政治斗争,比之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战争来说,要更加的险恶,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在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角斗之中,白羽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 白羽暗自发誓,若是有一日自己功成名就,一定要让孙兴霸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安乐候,不再加入任何派系政治斗争中去。 乌云遮月,但并无下雨的征兆,是一个平静的无风之夜。整个石头城军民都在劳碌地进行备战。 徐忠大兵压境,而扬州主帅张善麟却在这个时候出兵襄阳,围剿白羽,抽调了几乎扬州全部的兵力,现在在石头城中的守军不过三万之多,而且很多都是平日不受张善麟重视的杂牌之军,守将范勇心中不由得苦笑,若论扬州身份,他甚至在张善麟手中派不上前十,比路环、祖净寿等人的身份大大的不如,只是当张善麟将手中所有能征惯战的将领全部调走之后,这石头城的肥缺才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可是正当范勇踌躇满志之时,听到的却是一个倾天消息,长江被杨开和吴震借着冰封的优势,一夜之间防守土崩瓦解,现在徐忠正率领着青州军马倾巢而出,据他所得到消息,此次南下,青州几乎挖空了所有的国力,兵力达二十万之巨! 这个消息,让范勇浑身如坠冰窖。 范勇在扬州诸将中虽然不显山露水,但是却极为稳重,从来不轻率冒进,这也是徐忠愿意将将石头城交给他的原因,但是也正是因为范勇过于谨慎的性格,导致在军功方面乏善可陈。 当然依照当时的传统,即便这二十万兵马有很大的水分,但是估计也不会低于十五万人,而自己守在城中的守军才三万多,这场战斗,他范勇早已经是寝食难安,彻夜不眠。 打,怎么打,青州兵马悍勇天下闻名,比之扬州兵的骄横矜贵,他们吃苦耐劳、奋不顾身的传统天下皆知,他们是天生的军人,即便当年龙骧虎骑招收军马也是尤为青睐青州兵的。 范勇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当年白羽攻下石头城的所有密道他都已经派人填埋,并设下了听瓮,防止对方故技重施,城头上也是兵马上弦,日夜警惕,范勇以身作则,在城头上日夜巡逻,激励士气。 但是越来越让他感到沮丧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此时青州乱党,漫道遮野而来,直临城下驻扎,他的石头城已经十万火急! 周围各村各镇,已经被杨开、吴震、林牧石等人汹涌浩荡,一扫而空,如果石头城失守,那么此时扬州便会完全暴露在青州兵马的眼皮子底下,这一次,甚至比上次白羽亲临形势更加的危及! 但是更让人沮丧的是,这城中不断涌出来层出不穷的敌方细作,不断散布着攻城的谣言,将徐忠一方描述得无比强大,而将自己描述的一文不值,似乎只要徐忠挥挥手,这石头城便破了,这种谣言在城中甚嚣尘上,弄得人心惶惶,甚至连军中也渐渐地开始流传,范勇曾经逮住了几个无足重轻的人,但是发现都是一些山野无知村民,而这谣言的源头,却迟迟不能查到。 加上当日白羽曾经攻陷过一次石头城,城头上,祖净寿的人头刚刚取下不久,血腥的气味还萦绕在石头城中,青州兵马的悍勇,至今还在石头城的百姓和军官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当日连张善麟手下最能征惯战的左膀右臂祖大将军尚且不能守住,战败身死,他小小的一个不入流的范勇守得住吗,范勇自问也没有信心。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张善麟那边了,只希望张善麟能够早日归来,好将石头城的防守接过去。 范勇将手中的一封密函捏在手掌之中,心中不由地苦笑:“谨保城池,万勿丧失斗志。我军会立刻驰援,以犁铤扫穴之势,一举涤荡青州污秽!” 张善麟已经密报自己,要他死守石头城,看来这场战斗,自己已经无论如何要硬着头皮接下去了。 范勇召集手下诸将商议守城之事,手下一名三十多岁,年纪轻轻的将领开口道:“青州兵马看似声势浩大,其实他们心中很有忌惮,因为他们的主将白羽很快便会落在张善麟大人的手中,我看,只要我们坚守十日,甚至只要五日,张大人很快便会结束襄阳的战事,飞驰来援,大人切勿心慌意乱,只要坚守不出,我石头城乃是千年古城,城高墙后,即便是徐忠率领再多的兵马,也无济于事。” 范勇长叹了一口气道:“青州势大,我石头城兵马太少了,我怕我们…..” “大人,不如我们……”这时候一名将领轻声道,“降了徐忠如何?” 众人齐齐色变,幸好这些人都是范勇手下心腹,跟着范勇十几年的老臣,并没有出言叱喝,反而一片安静。 范勇面容不变,淡淡地道:“你且说来。” “大人,难道你倒现在还没有看情形是吗?”那人低声道,“青州现在早已不信白,而姓徐了。若徐忠当真效忠白羽,为何放着襄阳不救,反而来攻打扬州呢?青州虽然现在还奉白羽为主,但是徐忠才是真正的实权之人,他原本就是白羽手下降将,当然是日夜挖空心思的将青州重新夺回来,白羽这次轻率进入中原,却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你看现在青州的实权派,可有几个是白羽的老臣?” 范勇道:“你是说?” “大人,张大帅和白羽都被徐忠这个老小子骗了,风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的徐忠才不管白羽的死活,他要的只是扬州!” 范勇若有所思,道:“听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是我若是降了徐忠,来日张大人打了回来,我岂不是要…..” “大人,你想想看,我们在张善麟的手中,他可曾真正重视我们过,无非只是将我们当成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杂牌军,大人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劳啊,您想想看。现在扬州城空虚,在扬州面前仅仅只有我们这一道最后的防护,若是我们向徐忠献上了城池,扬州城不日可得,到时候徐忠坐拥扬州、青州两州,只要将石头城防守好,张善麟断然不会在短时间内攻下石头城,到时候,您可就是这攻下扬州的第一功臣,这可是上天赐给你的天大的福分啊,到时候大人只要在了徐忠那边,很快就能被徐忠重用,比在张善麟手下强的多啊,现在徐忠兵临城下,我们根本没有把握守住,何必就此卖徐忠一个人情,总好过大人和我们都战死的好啊。” “张善麟为人薄情寡义,居然为了一己私仇,让全扬州的兵马为他儿子复仇,实在是太过分了。”一名将领插言道,“大人,我觉得李鑫此话不假。不如我们……” 范勇踌躇了良久,这两人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自己身为扬州将领,临阵投降,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最后经过了一番挣扎之后,最后军人的尊严战胜了死亡的恐惧,范勇下定决心,才叹了口气,道:“张大人平日里待我不薄,若是要我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我范勇实在是……李鑫、李历,你俩此事休得再提,我念你二人跟我多年,又是段先生门下高足,就不予你二人追究,下去备战吧。” “是,”李鑫李历两人连忙躬身退下,带范勇走后,李鑫的脸上一抹杀机一闪而灭,冷声道:“范勇你这鲁莽匹夫,难道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扬州的天早就塌了吗?这一切都是白羽那小子布下的一个局,张善麟败亡已成定局,你要跟着他一起下地狱,可是老子不奉陪了!”说完招手找过兄弟李历,两人密谋良久。 天色开始渐渐地亮了起来。 【272】赠君美酒 范勇期待着张善麟的奇兵回援,哪怕是一支数万人的队伍也好,但是他的希望很快落空了,当这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冬日的雪地里面,一望无垠的白色出现在他的面前。 白色,是白羽的军队颜色,在这煞白的天地里面,这一抹白色格外让范勇刺目,立壁千刃的石头城卫城前面,范勇做着最后的防御部署,他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这石头城坚固的防守之上。 徐忠会同了前后左右五路联军,以杨开、吴震两人为先锋,飞快的以雷霆之势攻下了长江到石头城的所有城镇,所到之处,无不望风披靡,所有守城大将都率领残兵不断的涌入石头城中,石头城的兵力开始慢慢地增加,已经快到了五万之众,但是这些大将各自为政,有些根本就没有把范勇放在眼中,范勇虽然兵力有所增加,苦于在军中没有威望,但是根本无法调动,而青州虎狼之师的名号随着这些败兵之将不断的夸大,已经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境地。 整合了十三万人马,青州大军浩浩荡荡地出现在石头城下。石头城下一片紧张的战前气氛。 徐忠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左右拥簇这诸位青州名将,其中尤其以身后背负这铁脚铜人的吴震最为打眼,时间便是生命,白羽和张善麟两军各自在不同的战线上跟时间赛跑,徐忠十三路大军在城下一集结完毕,便长刀出鞘,凶神恶煞的盯着石头城。 不用战前动员,不用主将战前激励,徐忠只是将手中的青锋长剑高举头顶。 但听一阵“刷拉”“呛啷”的清脆金属撞击声,所有的战刀几乎同时出鞘。 这片阴冷逼人的寒光,直刺得日月无光,天地变色! 成千上万只马蹄和军靴,将这雪地踏得泥溅乱飞,无数把森森的刀枪,将这天空印照地寒气森森, 石头城会战,终于拉开帷幕。 范勇带着李鑫、李历等一干众将,来到了石头城东城之上,遥观敌势。这些将领们无一不面如土色,目光中隐隐地透出惧意,看着外面气势如虹的青州大军。 即便是范勇此时也是头皮发麻,若非职责所在,此时他早已弃城而去了,但是想到张善麟残酷的对叛徒的手段,只得在此咬牙坚持。 “大人,”李鑫上前一步,走到了范勇的跟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范勇,道,“大人觉得,我军能够抵挡几日?三日,五日,还是半月?”李鑫在阵前开始肆意地笑了,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范勇则是一脸的怒意。 “若非你是军师的人,我早就砍了你。”范勇心中暗自埋怨,这李鑫虽然是他的手下,但是却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因为他身后有着深受张善麟宠信的军师段子虚,他早就将李鑫拿下问斩了。 “李鑫,你若是再乱我军心,休怪我无情。”范勇冷哼一声,一振精神,大声道:“全军准备,迎敌,给我死守此处,等待张大人来援!” “咚咚咚咚””有节奏的鼓音,青州军开始呐喊示威,想以声势彻底击垮石头城的守军的气势,战士踏足前进、整齐划一的声响,对守城的将士形成催命的符咒。 徐忠军马分成三军,前方数排是矛盾手,接着是刀箭手和骑兵,而冲在最前面的依然是令扬州全军叫苦不迭的吴震,以鼎盛的军容,昂扬的士气,压城而来。 城外处处旗帜飘扬,阵形似海,只其威势足令人生出不战自溃,无法与之抗衡的霸道气势。 反观守城的将领,各个面如土色,无心恋战。 战鼓轰天,马蹄人足踏地之音震撼大地。 徐忠带着众将开始排众而出,走到对方弓箭不能及的地方,遥观这城头上的诸位将领,而在长江到石头城这一系列的攻城拔寨中所擒获的将领则被青州将领押解着上前,出现在守城将领的面前。 “沈落星!”守城将士认出其中一人,惊呼道,“他也被俘了?他可是号称万人敌的啊。” “看,还有伏安,他可是张善麟的表亲啊,他不是镇守长江的吗?” “还有路随,他是路环的弟弟啊,不是镇守青藤山吗,怎么也没有逃脱啊。” “他们都被俘虏了啊,那我们…..” …… 这里面的将领每一个都在扬州有着赫赫战功的,他们地位名望都在范勇之上,徐忠正是想用这种计谋彻底的打垮范勇的守城信心。 范勇虎躯猛震,没有说话,但是心思已经开始摇摆不定了,此时李鑫在旁低声道:“大人,献上城池投降吧,或许还能保住一命,不然你我今日都要丧命在此了。” 范勇低头沉吟,此时城外的徐忠已经发话了:“范勇,你石头城在我徐某眼中不过只是弹丸小城,我徐忠举手可没,当年祖净寿尚且守不住,何况你这一无名小辈,若是你能够献上城池,我保你终生富贵,若是负隅顽抗,破城之后,我会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范勇低头沉吟,李历和李鑫交换了一个眼色,面容上阴晴不定,等着看范勇的抉择,范勇低头沉吟半响,终于再次昂起了头,大声喝道:“徐忠小儿,我范勇是那种无胆鼠辈吗?”虽然声音颇大,但是不禁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强装镇定,其实内心已经惧怕到了极点。 李历和李鑫再一次交换了眼神,苦叹着摇了摇头。城下青州诸将一齐喝骂,徐忠朗声道:“范勇,我劝你莫要不识时务,是战是降,我徐某人等你一句话。” 范勇露出无奈之色,看了一眼左右,李鑫上前半步道:“范勇,若是此时不降,你我再无机会了。” 范勇此时心乱如麻,没有听出李鑫在称呼上的变化,木然地摇了摇头,道:“我受张大帅知遇之恩,若是不战而降,怎么对得起张大帅,无论如何,我范勇也要拼死一试,若是不幸战败身亡了,我也算是对得起张大帅了。”说完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手道:“你们都下去准备,无论如何张大人对我们有恩,现在该到了我们一死相报的时候了!” 李鑫和李历轻蔑地一笑,道:“冥顽不灵,你范勇自寻死路,但是我兄弟二人岂是任你摆布的?既如此,这石头城便再也轮不到你做主了!来人,把范勇给我关起来!” 李鑫一语言毕,“铿锵”之声不绝,范勇的亲卫和李鑫一系的将领同时拔出佩刀佩剑,墙头立时弥漫剑拔弩张的火爆味道,内战一触即发。 “你们。”范勇顿时神色剧变,颤抖道,“难道你们要造反不成?”再环顾左右,只见所有的将领一片冷漠,范勇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将领早已经串通一气了,决定献出石头城了,不然李鑫也不会这般有恃无恐,三番四次的劝降自己。 李鑫和李历两人嘴角泛着残酷的冷笑,如同看着一只小丑一般看着范勇,他们早已经将石头城上下的将领收买了,只是这范勇,成为他们献城投降的最后一道障碍。 范勇浑身一颤,顿时面如死灰,他此时已经看清楚了形势,惨笑一声,泪流满面道:“罢了,罢了。石头城之败,非我范勇守城不利,实在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如此,也算是对得起张帅了。”说完将手中的佩刀向后一转,惨声道:“张公,我范勇无能,只得一死相报了!”说完自己的脖子抹了下去,整个人从石头城城墙下跳了下去,城头上的诸将不由得一阵唏嘘。 李鑫往城头下一望,看着城下已经一谈肉泥的范勇,面无表情冷哼一声,道:“不知好歹。”说完将手中的佩剑收回鞘中,大声道:“打开城门,迎接徐大帅进城。” “嘎嘎”城门缓缓地打开,徐忠坐在马上,满脸的红光,早在数日之前,他便从白羽处地道消息,说石头城有人会送他一件天大的礼物,现在果不其然,对于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石头城,青州士兵无一不欢欣鼓舞,喊声震天,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石头城上的一干众将,脸上都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惭愧之色,只有李鑫和李历两人,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看来此二人的面皮功夫,比石头城墙的厚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石头城失陷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张善麟的耳朵里面,但是张善麟怎么不知道,石头城危在旦夕,暗暗埋怨自己托大,将这石头城如此重要地方交给范勇把手,心中权衡利弊之后,火速回驰扬州,但是一路上,这白羽的队伍却总是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他的前面,每次总是相隔不到数里距离,时不时地在前面悠闲的埋锅造反,气的张善麟牙齿直痒痒,但是张善麟手下兵马众多,在机动性上比之白羽全部骑兵甚为不及,但是若是分兵围剿白羽,以张善麟一向谨小慎微的性格,又怕是羊入虎口,被白羽整个鲸吞了,白羽就如同吊在张善麟前面的胡萝卜,张善麟看得到,但是却怎么也吃不到。 兵法上说,军队日行不能超过三十里,以防意外。而张善麟却每日行军将近二百里,可见心中之急切,士兵们实在是人困马乏,张善麟只得安营扎寨,趁着夜色,自己带领着诸位将领,来到了白羽遗留下来的营寨旁。 这已经是张善麟第五次来到找到白羽的遗留的下来的锅灶,每次都看得他眉头大皱。 “八千个锅灶,不多不少。”一名将领道,“第一次白羽只挖了五千锅灶,第二次是六千,每次都多很多,而这次已经八千锅灶了…..” 说道这里,这名将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白羽的兵力越来越多。这是怎么回事?” 张善麟冷哼一声道:“这定然是白羽小子的疑兵之计,难道你们以为老夫看不出来吗?” 段子虚皱眉道:“没有理由?从前孙膑斗庞涓,是逐日减灶,最后诱庞涓到马陵道,聚而歼之,这白羽怎么逐日增灶呢?其中可能定有虚实,还请大人仔细斟酌。” 张善麟沉吟半晌,道:“军师怎么看?” 段子虚道:“这是白羽视敌以强之策,他越是如此,便是让我们以为,他此刻援兵正源源不断的增援,让我们不敢轻易追赶——”说道这里,段子虚冷笑一声:“外强中干,这白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大人,若是此时不灭白羽更待何时?” 张善麟想了想道:“军师之言甚是有理,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白羽用的这等小计谋,难道以为老夫看不出来么?若是我们擒住了白羽,丢了一个石头城又如何?扬州城中有我大将俞褚坐镇,我就不信这徐忠这老小儿能够斗得过我的俞褚?” “我军每日日行两百里,这在行军速度上已经是极限了,而白羽比我们速度还快,这些日子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了,我军一慢,白羽必然会放松警惕,慢了下来,我军先慢三天,然后第四日日行千里,奇袭白羽,这白羽必然措手不及,能够擒住白羽,青州诸将便是无头之蛇,何足道哉,带我带着白羽的头颅,南下会会徐忠,想必到时候一定会有好戏可看。” 诸将一起点头。 作为张善麟心脏之地,扬州城张善麟自然不肯轻易放弃,手下大将俞褚乃是张善麟最信任的大将,论谋略战功,路环、祖净寿之辈在他面前不过是皓月之光,石头城的消息很快便传到扬州,俞褚拿着败报,淡然一笑,付之一炬之后,骤然暴起,道:“青州小儿欺人太甚,但是今日我俞褚便要你们有去无回,传我军令,三军戒备,看我如何取徐忠老儿项上人头!” 三日之后,杨开、吴震两人在石头城中没有做丝毫休整,便带领着本部人马,开到了扬州城外,这一路上,势如破竹,不到一月便从长江直下扬州城,石头城更是不战而降,这两人不禁都有些志得意满。 “听说这扬州美酒甚好,明日待我进入扬州之后,取上几壶给吴将军畅饮如何?”杨开在马上和吴震两人一脸轻松,在他们眼中,这扬州城早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攻陷只是时间问题,若是这俞褚和二李一般识实务的话,便是最好不过了。 “何须如此,待我问城中要上几壶,你我在此畅饮,孩儿们攻城,带我们微醺之时,便是扬州城破之时,岂不妙哉?”吴震长笑一声,来到城头之下,高声喝道:“城下的小子听着,你吴爷爷来了,问你们讨碗酒喝,速速取来!” 城头上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只见城头上一个面相粗犷,肩宽膊厚,腰细腿长的将军排众而出,年纪约在三十许,粗眉如剑,一对眸珠的精光有若电闪,他举步登台时举止从容,虎步龙行,虽然大军兵临城下,但是却丝毫不乱,比之当日在石头城上的举止不定的范勇有着天壤之别,给人一种大将之风和气势震慑,难怪他能在猛将如林的扬州府中脱颖而出,成为张善麟最为仰仗的人之一,将这扬州城的军机要害全部交给他把守。 那人在城头长笑一声道:“有客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俞褚怎是小气之人,吴将军要酒,我俞褚自当双手奉上。” 杨开在旁冷眼旁观,这吴震明是要酒,其实实在敲山震虎,看看这俞褚是何等态度,若是此人贪生怕死,自然会美酒佳肴尽数奉上,那离他投诚献城也就不远了,此时见俞褚这般说,不由得眉头一挑,心中隐隐有了喜色。 吴震顿时眉开眼笑,点头道:“难得大人如此识时务,也好,也好,等我进城之后,一定与将军一醉方休。” 俞褚嘴角冷笑,孤傲之意顿显,大声道:“那也得看将军能否进城再说。”说完手一挥,隔了不久有人将一坛封好美酒顺着城头吊下,吴震立刻眉开眼笑,看来这俞褚心中已有怯意,有心归降我青州了。 待小兵从城头上将美酒取来,吴震对着杨开笑道:“这扬州美酒比之我青州烈酒实在是大为不同,入口甘甜清冽,待会将军一试便知。”说完,忙不迭的将酒坛打开。 酒坛封盖一解,吴震料想中的酒香并没有飘出来,反而出来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吴震定睛一看,这哪里是美酒,原来是俞褚着人在里面装的一坛屎尿之物,吴震顿时气的浑身颤抖,将手中酒坛砸在地上,顿时黄澄澄的屎尿洒满一地,恶臭难闻。 “俞褚!”吴震在城楼之下虎吼道。“你敢如此戏弄老子!” 俞褚在城头上依然面容平静,而守城的将士早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有的眼泪都快笑了出来。 “吴将军,俞某这坛美酒,可曾甘洌可口?” 城头上又是一阵狂笑,甚至连青州士兵也不禁失口掩笑,但是忌惮吴震,强忍笑意,十分痛苦。 “好,好好好!”吴震在城头下狂声大喝:“这坛酒,等老子破了你的扬州城,我他妈一定要灌进你的嘴里!”说完独脚铜人狂舞,已经动了真怒。 俞褚冷眼看着城头下的两人,眼中掠过森寒的杀意,冷冷地道:“有本事,那便来吧,你到我俞褚怕你不成?” 【273】无法逆转 天边不知道何时,抹过了一抹乌云,略微冷静下来的吴震开始看着黑黝黝的扬州城墙,他越是冷静,便越是如将喷涌而出的岩浆一般,充满了血腥和暴力。 两队人马静静的对峙。 空旷的平原上死一般寂静。 然而这种战前的静谧犹如集聚了全身力量将要扑出的猛兽,给人以巨大的压力,拉扯着双方将士本已绷紧的神经。 七千青州精锐骑兵,在城头上上摆开阵形,占地面积不比四五万步兵少,架势倒也不弱。扬州城已经很少见到这样大的阵仗了,在城头上的守军们,也是暗自提防,这场绝命之战,双方已经都无法避免了。 他们开始忽然身上的铠甲彷彿变紧了,勒得全身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相互之间几乎都能够清晰地听见对付喘息的声音,手中的兵刃开始攥出汗来,只有俞褚依然冷静着看着前方,他随着张善麟征战四方,经历过无数次的大军对垒廝杀,严肃而冷酷的面容是他多年征战养成的习惯,他知道前面的任务是多么的沉重和可怕,但是他同样也曾无数次地面临过比这个严峻万分的形势。 杨开眼中的光芒在不停地跳动,嘴角露出一丝深意,“有意思,这个俞褚,看来到真有点意思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阵前对垒开来的青州骑兵,用着他们多年来的老兵经验用气势压迫着城头的将领们,他们扬起了高傲的头颅,似乎在警告着他们这一路上所向披靡的战功,扬州的兵将,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群怯弱如女子的无胆鼠辈。 但是此时城头上的守军,早已不是当日在石头城上的范勇,而是俞褚,他带领的无一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滚杀过来的老兵,像这种战役,对他们来说,比吃饭睡觉更要寻常,他们的眼中,闪着不是惧意,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这股火焰就如同一头饿到了极点的熊一般,随时可以上去将前面的敌人撕碎。 双方的精神斗阵仅仅持续了一刻钟,再也忍不住的吴震手中将独脚铜人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喝道:“给我杀!!” “杀!” 巨大的吼声在人群中响起,五七千铁骑掀起滚滚洪流,向着扬州城冲了过去。 扬州城外是平原的开阔地形,本就是骑兵纵横驰突的宝地,而吴震正是看清楚了这一地势,将所有兵力毫不客气地把全部兵力一次性投入战场,向着扬州城发起全面猛攻。 杨开虽然知晓心中隐隐有些不妥,但是此时暴怒的吴震,怎么会听自己的劝告,再加上这七千人都是青州的老兵,是青州最为精锐的士兵连年的征战把他们训练成铁石心肠的职业刽子手,战场上一次次尘土和鲜血的洗浴,早将他们身上软弱的人性涤荡乾净,让他们异化成残忍无情的战争机器。 职业性的冷静和银白如雪的盔甲,代表着青州战士的骄傲,把每一个青州骑兵都彷彿与这天地中萧瑟的雪地融为一体,变成一座冰雕。一座不带半点感情。 城门忽然缓缓地打开了。 杨开心中一愣,暗自不禁有些佩服俞褚的胆量。。 虽然在兵法中说道:“背城借一”,在守城将领中,在本军兵力并不吃亏反占有优势的情况下,进行城下野战对守城方有利。 但是这扬州城守兵,在杨开所得到的消息中,兵马甚为不多,仅仅带着的是俞褚的本部人马,不过一万之众,在兵力上与自己不相伯仲,没有优势可言,若是妄自出城的话,可能会导致扬州城面临失守的危险。 一般的将领,在这等情况下,只要有一线生机,绝对不会贸然出兵的,俞褚居然出城野战,要知道,一旦战败,那扬州城便是灭顶之灾。 看来这俞褚果然非同一般,是一个有魄力,而且善于赌博的将领。 当然杨开也明白,这俞褚也是情非得已,虽然吴震和自己率领的只是先头部队,但是徐忠等人率领的主力不日即将来临,到时对方将占据压倒性的优势,扬州城便避免不了落败的命运。 现在俞褚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趁着敌军尚未汇合,必须抓住机会各个击破,击溃青州的先锋部队,这样至少可以缓解危机,也可以消耗敌方的有生力量,如果能擒杀吴震或者自己的话,对对方的士气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这样在面对着徐忠大军的话,心理上将占据极大优势。 但是无论如何,贸然出兵,绝对不是一个稳妥的手法,若无必胜的把握,那么采取步步为营的守城,是大部分将领的第一选择。 杨开心中不详之感越来越重,他已经隐隐的猜到,俞褚已经了解吴震的脾气,性格暴烈是他最大的软肋,此时又是连战连捷,骄横之气已经到达了顶点,一坛酒,俞褚便将吴震所有怒火全部激起来,若是吴震不立即发动攻势的话,那他吴大将军的面子便无处可放。 俞褚不用一兵一卒,一言一语,光光以一坛酒,便将战局的优势转化到自己这边来,这个俞褚,不简单啊。 城门外,俞褚的部队只用了最短的时间便布好了阵型,没有呐喊,没有喧嚣,也听不到军号,他们只是在一面面挥舞的战旗引导下,缓缓地全军挺近,俞褚身先士卒站在了队伍的最前方,军刀无声的出鞘,默默注视着全军扑杀上来的吴震。他们冷得如同一块块石头。 这真是一支可怕的军队! 杨开向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若是此时中断了冲锋,便将士气完全消耗干净,到时候若是俞褚的队伍掩杀而上,自己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若是冲锋,杨开自信,依照着自己和吴震的精锐骑兵,和俞褚的胜算只在五五之间! 战鼓齐擂,俞褚的大军如雪崩一般向着吴震卷来,两位将领身先士卒,首先便是一声金鸣交铁的声响在全军中轰然而响。 然后双方骑兵以再也无法刹车的状态,生生地插入了敌军之中。 两只骑兵刚一交接,顿时无形的杀气弥漫了整个战场,让在城头观战的守军顿时喘不过气来。 七千对一万!兵力不相上下。 两支骑兵毫无花俏的交锋了,这是天下间两支有数的骑兵,他们全是有久经沙场的老军组成,每一个人都是双手沾满了血腥。 轰轰的马蹄声交错响起,无数人翻身落马,他们如飓风一般向着对手刮去,用手中的兵刃收割着对方的生命。 骑兵对骑兵,永远是最残酷的,因为他们之间不会出现伤者,被击落下马的战士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被踩踏成肉泥。 “俞褚小儿!你在哪里!”吴震的铁脚铜人在军中挥舞,他每到一处,便方圆数米之内不会有战士围上来,没有人是他手中的大型兵刃的一合之敌,忽然,吴震只觉得手中一沉,一股强大的威压压了过来,吴震知道,遇到了对手了。 俞褚长笑道:“吴将军,俞某正在此处,你何必苦苦寻找呢?” “老子找的就是你。”吴震手中的铁脚铜人劈头而下,而俞褚不慌不忙,手中双股剑切成十字,迎上了吴震手中的兵刃,俞褚的马脚微微一颤,但是却稳了下来,吴震心中不由得一阵心惊,能够在他这重型兵刃上硬抗一招儿不处于下风的,这俞褚还是第一人。 他自信,孙兴霸也做不到! 俞褚长笑道:“吴震,你七千兵马,便想夺我扬州,是不是他目中无人了?” 吴震怒道:“区区扬州,我吴震十骑可破!” 说完两人又过了数招,俞褚道:“我扬州城高墙厚,岂是你能够破的?若是扬州这般轻易破了,你家主子的襄阳岂不是纸糊的?” 两人在乱军之中又走了数招,火花四溅,旁边的人都见主将对阵,都不过来相帮,而是早准了各自的对手,拼死力战。 吴震不答话,手中却没有闲着,数招杀招招招指向俞褚的命门,俞褚探得了吴震的深浅,此时不与他正面交锋,而是在旁与他周旋,俞褚骑术厉害,人马合一,饶是吴震英勇,此时也摸不到俞褚的衣角。 俞褚边战边道:“我扬州二十万兵马梨庭扫穴,你觉得白羽能坚持几日,昨日我张大帅已经密报给我,白羽小儿早已经在襄阳战败生死,襄阳此时已经被我们一把火烧掉了。” “你要战便战,何必这么多狗屁。” 俞褚双目爆睁,大声道:“吴震你主子已经死了,你还在此负隅顽抗作甚,不如降了我扬州我保你做大将军。” “轰!”一声巨响,吴震的铁脚铜人披头而下,俞褚不得已双手硬接,顿时虎口一阵巨疼传来,双手已经被生生震出了鲜血,暗道一声厉害。 俞褚道:“吴震,你主子白羽已经战败身死了,你看,他现在就在你身后,就在你身后看着你呢。” “你他妈的放屁!”吴震这是早已经被俞褚激得头昏脑胀,一时间只知杀杀杀。 “糟了!”在旁掠阵的杨开心中一阵急躁,心道:这是俞褚的诡计,便是要激的吴震心神失手,吴震的棍法已乱,显然中了此人之计了,正待拍马向前,此时旁边杀出一员猛将,将杨开接下,大声道:“杨开小儿,你的对手是我沈安!” 沈安手中长矛如毒龙出水,杨开的虽然功力不错,但是在这俞褚手下大将沈安手中不由得便相形见绌,渐渐地露出了败绩。 “吴震,你且往后看,看你家主子白羽,此时他正浑身浴血,他死的好惨啊。” “你他妈的放屁!”吴震心神已经有些被俞褚大乱,手中棍法渐渐凌乱,但是气势犹在,俞褚此时已经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了。 “吴震,你看,你家主子就在你身后,你看看,你去看一眼,他好惨啊,浑身都在滴血,他死的好惨啊!” 吴震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虽然强忍着不回头,但是一心二用,棍法越来越凌乱不堪,渐渐的俞褚已经将败势逆转,一招一势进退森严。 “吴将军,我死的好惨啊。”身后不知道怎么,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吴震身后传来,吴震咬牙面对着俞褚,不知不觉,米粒大小的汗珠已经滴了下来。 “哈哈,还有徐忠,徐忠老儿也死在了我张帅的手中了,哈哈。”吴震一听此言,顿时心神大震,心神失守,不自觉地回头一看。 唰,一道雪白的剑光顿时刺入了吴震的右肋,鲜血顿时溅满了吴震身下的整匹马。 “吴震小儿,你败了!”俞褚仰天长啸,剑法一招比一招紧,将吴震照的密不透风,吴震忙匆忙防守,但是俞褚是何等人也,得势岂会饶人,虽然俞褚剑法略逊吴震,但是他此时他已经将吴震诓得心神失守,无心恋战,胜势完全逆转到了俞褚一方。 俞褚双剑一错,身子忽然整个消失,再到起来之时,已经在马的另一侧,只见他双手握住马鞍,身子横蹬而出,双脚正中吴震胯下坐骑,这俞褚一脚,有开山裂石之威,这马匹如何受得了,一声长嘶,马失前蹄,将吴震整个人掀翻了下来。 俞褚在一错身,已经坐在马上,正要前去取吴震性命,此时几个的吴震亲卫已经冒死前来抵挡,将吴震护下。 “孩儿们,给我杀!”俞褚嘴里面大喝一声,顿时震惊全场,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这边,俞褚站在马上宛如天神,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吴震。 吴震败了!顿时这股瘟疫传染到了正在交战的双方,主将败了,这对整只军队的打击是致命的,而扬州精兵们顿时精神一震,咆哮着像对方席卷而去。 士气顿时全部到了扬州一方。借着这股士气,训练有素的扬州战士们一旦抓到对方一丝一毫的破绽,便能够决定整个战场,在俞褚千锤百炼之下,他们有着区别于普通敌军的战术素养和军事水平,此时借着主将之威,一起发难,四面八方开展这凶狠的进攻,迫使着青州兵不断收缩防御, 他们一拥而上,扬州将士们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兵刃捅穿劈裂、被马蹄撞翻踏倒。 无心恋战的青州兵开始一排排的战士倒在铁蹄下呻吟、无数面战旗一杆接一杆地倾倒、断臂残肢淩空飞溅、鲜血在铁矛和重剑上飘坠着花朵那样缤纷的落英…… 这股洪流很快便席卷了整个战场,骑兵一旦战败,便在无法在顿时间内集结阵型进行抵抗,扬州兵马利用着骑兵高速灵活的跑位,在高速运动中,整只军队化作一片大网,将青州战士肢解分离,造成了恐怖的杀伤力,将青州铁骑冲的七零八落。 无数的青州将士失去了最后一丝战斗力,巨大的恐怖如死神一般笼罩着他们,在杀红了眼的扬州铁骑之间,他们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手无寸铁一般,任人宰割的对象。 扬州兵马顿时全线溃败。而这种溃败,从主将吴震开始,倒最低级一层的士兵,都已经开始感觉到无力逆转。 一旦战败,便无法逆转,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杨开紧咬牙关,在战场上没有人比他对整个形势看得更透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撤!” 杨开的命令,彻底宣告了扬州兵马的战败,杨开首当其冲,带着数十名亲卫夺路而逃,属于杨开一部的兵马开始在脱离战场,虽然吴震部还在和敌人输死决斗,但是他们也只能用死,来证明他们战士曾经的辉煌! “杨开小儿!我还没败,为何撤军!!”吴震发出惊天的怒火,他眼中充满了血丝,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败了,不甘心就这样败给了俞褚。 手下的士兵开始拥簇这吴震奋力逃命,他们用生命为吴震杀出了一条血路,七千兵马,在杨开的带领下,开始了猖狂的逃窜。 俞褚嘴角露出了冷笑,不待他下令,他手下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骑兵开始对着青州兵马进行了极其恐怖的冲杀屠戮,吴震和杨开的七千精锐损失惨重,俞褚一直掩杀三十多里,才鸣金收兵。 七千精锐,剩下不到三千人,整整七千兵马命丧黄泉。 若非这七千人皆是精锐骑兵,虽然战败,但是单兵作战能力依然强悍,在如此败仗之中依然能够勉力周旋,再加上俞褚恐怕前边有徐忠的埋伏,不敢放开手脚,才避免了吴震的全军覆没。 吴震十三四从军,除了琅琊血战之外,何曾吃过这等败仗,匍匐在马背上的他睚眦俱裂,导致马背上伤势迸发,差点昏死过去。 “杨开小儿,为何退兵!!”吴震悲鸣道。 杨开在一旁默然不做声,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这场战役,败事已经无可逆转,他所做的,只是最大限度的将损失降到最低,这状,即便是吴震告到了白羽那里,他杨开也有一番说辞。 若非你吴震轻敌冒进,我们焉能吃此大败。 当然面对此时狂怒的吴震,杨开断然不敢和他据理力争。 败报很快传到了白羽那里,白羽手中将这封败报捏在手中,几乎攥出了鲜血,众将皆看白羽面色不善,不敢多言,低头不语,只有胆大的秦玉开口询问。 白羽淡然一笑,自顾自地说道:“俞褚吗?有点意思了,看来这场仗,我们该换一种方式了……” 【274】上驷之争 “俞褚?”赵大宝皱起了眉头,道,“没有想到这俞褚居然镇守扬州城,若是他在扬州,这事情当真不好办了。” 白羽一抬眉角,道:“怎么,你认识他?” 赵大宝抬手道:“这俞褚的名声虽然在天下名将中并不出色,那是因为他为人低调,不喜欢张扬,但是在龙骧虎骑中,他却是威名赫赫的,他原本出身白虎节堂,后来因为跟张善麟有故,算是张善麟的半个徒弟,张善麟独立山头之后,他也带着自己本部兵马投奔张善麟,”说道这里,赵大宝叹了口气道,“我在龙骧虎骑中便常常的听闻此人的当年一些故事,倒也是一员智勇双全的猛将,张善麟有今天,百分之八十的江山是他打下来的,只是这人性格太过于低调,不然,当今天下第一名将,非此人莫属…..” “天下第一名将?”秦玉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讪道:“这等赞誉,也太过于言过其实了吧。” 白羽将手中的败报反复在手中摩挲,道:“天下第一……这样说来……吴震和杨开两人败得倒也不冤啊。” “杨开、吴震败了?”众将面面相觑,不由得全部心中一沉,这吴震败了,便表示,他们攻陷扬州的计划已经不能够按预定目标完成,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白羽和张善麟的荆州战场,徐忠和俞褚的扬州战场,都将将改变。 白羽用的田忌赛马的计策,用自己少量的兵力牵制住张善麟的主力,这是下驷对上驷,而自己的主力徐忠则对空虚的扬州,这是用自己的上驷对对方的下驷,可是镇守扬州的主将俞褚却让这张善麟的下驷变成了上驷,或者至少是中驷,这其中,复杂的关系变化,必然会导致这整个局面的重新洗牌。 而对白羽曾经胸有成竹之计,也是一个彻底的颠覆。 这盘棋,张善麟已经重新占了先手了。 白羽等人略微沉吟,道:“张善麟的主力现在离我们多远?” “不到五百里,”负责斥候的将领道,“他们现在行军速度从前天开始便忽然降了下来,不过每日三十里,看来应该跟扬州方面的胜利有关。” 白羽点头道:“无论如何,俞褚就算再厉害,也只是小胜,而我们的主力建制还完整,徐忠攻陷扬州城只是时间问题,而我们所要做的,便是尽一切的可能,阻挡张善麟回援,不让徐忠等人首尾不能兼顾,导致我们的全军覆没。” 白羽沉声道:“长江之败,有一而不能有二,在张善麟的手里面,我只能失败一次,永远不会有第二次。” 众将同时凛然,白羽此话,便是将军事重任全部交给自己一方,若是要阻止张善麟的全军进军的步伐,谈何容易,白羽手中只有不到一万的人马,比之当日在襄阳之时更要少,依照襄阳城池的坚固,尚且不能支撑一月,现在要他们阻止张善麟,简直便是不可能。 白羽当日以增灶的手法,便是诓张善麟,要张善麟误以为自己兵力逐渐扩大,而不敢轻易对他们发动进攻,白羽在利用山势地形之便,与之周旋,虽然不能够让张善麟伤筋动骨,但是阻止张善麟一段时间还是可能的。 现在,很可能扬州之战会变成时日漫长的拉锯之战,城池的防守战,大家都知道,很有可能十天半月,而更有胜者,数年不能攻陷,若是如此,白羽如何能长期阻止张善麟? 众将各怀心事,白羽不答话,径直走向前面的沙盘,沉吟道:“现在离扬州城,还有那几座是必过之城池?” 一名将领垂首道:“还有乱庭岗、善峦城和白莲城三座城池是必过之城,张善麟若是想返回扬州城,非经过此三城不可。” 白羽将目光投向沙盘中这名将领指点出来的三城,用手轻轻的摸着没有一根胡须的下巴,沉吟了良久,所有在场的将领都知道白羽是在思索,所以大气都不敢出。 白羽将拿着木棍在手中不停的摆弄,终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传我军令,全军进入白莲城中。” 说完将木棍在这用沙子堆积出来的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白莲城,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将这白莲城守住了!” 众将连忙应声答道,三军片刻不到,便全军起出发,目标,白莲城。 在五百里外的山岗上,张善麟坐在他的坐骑之上,平静地注视远方,脸上喜忧不现,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身后依次屹立着诸位将领,都是低首垂头,凸出着张善麟的位置。 张善麟忽然道:“白羽他们动了。” 身边的段子虚若无其事地道:“看来,俞褚果然不付张将军的厚望,首战告捷,否则白羽不会如此心急如焚。” 张善麟道:“你们猜,白羽的下一步计划会是什么。” 段子虚道:“若是我白羽,最稳妥的计划便是全军撤军,退回青州,但是这样一来,白羽苦心孤诣造的这个局便会不攻自破,白羽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向胆大包天,每走一步都是险到极点,他既敢用数百骑镇得徐忠树万大军不敢动弹,能够只身潜入中原相救龙步飞,并且让程凌玉在中原大地疲于奔命,他本就是一个善于豪赌的主,我赌他这次,还敢赌一把。” “赌,”张善麟嘴角微微一笑,道,“赌博我最喜欢,这白羽喜欢赌博,我张善麟也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段先生,你认为白羽下一步会怎么做。” 段子虚好整以暇地道:“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看似我们占据上风,实则我们略处于被动局势,毕竟白羽他们作为侵略者,连续攻下了长江和石头城等我方的重要城池,虽然在扬州城上面吃了一些小亏,但是总的来说,他们还是占有优势的。” 段子虚顿了顿道:“而且,这青州兵马,向来素质在天下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在这方面我方却是不如,但是兵形如水,任何东西的优劣都非绝对的,利用得当的话,完全可以相互转化,我方最大的优点便是逮住了白羽,如果白羽在我们手中,青州兵马必败无疑,若是大帅能够将白羽生擒活捉的话,必然会转化为克敌制胜的奇策。” “将军您看!”说完,这段子虚便蹲在地上,用一根枯枝在地上化出一张地图,虽然段子虚的画工不敢恭维,但是所默记的地图,山川河流无一不到,可见这段子虚在地理上的造诣,为将者首重地势,这几名在场的大将,对这荆州地形无一不了然于胸,当下自然一看便明白,段子虚干脆蹲在了地上也就着地图比划起来:“这荆州去扬州之路,一则水路,过长江水流而行,但是此时长江冰封千里,断不可行,我们和白羽只能走旱道。而从现在我们所处之地,无一不是大片荒芜的土地和山野,很少有人居住于此。此地善于伏击,白羽肯定原本便是看重此地的地形,想再此和我军周旋,但是若是如此,白羽只能小规模的对我军实施打击,根本无法真正做到阻止我军进军的目的,所以,依着白羽的性格,他很可能选取一处可以与我进行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之地,而这种地方,最有力的便是此三座城池——” 段子虚索性做了下来,张善麟也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所有将领也依次在地上坐了下来,就地开起了一个核心军事会议。 “很可能,白羽会选取一处地势险要的山城与我军周旋,而最好的莫过于白莲城,此处正处于我军必经之地,现在此城防守空虚,守城的将领张天禧又是一个无能之辈,城防形同虚设,以白羽的能力,白羽可以轻易地占据此城,一旦白羽占据此城,便可以轻易地掐断我军的粮草线路,使我军难以保证运粮线的安全,倘若战争陷入僵局,白羽占据此城完全能够以静制动。我军二十万大军,每日粮草所需便是一个天文数字,他若是能够如襄阳一般坚守的话,完全可以静候我方粮尽,或者我们后方出现巨大危机,到时候,白羽再轻松撤军,与徐忠等人死守长江,算算时日,这长江解冻之日已然不远,到时候白羽利用长江完全可以将我们拒在江北,我们便会成为流寇,而他青州与扬州便能练成一片,青扬两州俱在他手了。” “区区一万人,想阻我二十万大军谈何容易!”张善麟冷声道。 “那俞褚不也是一万人马吗?何况徐忠还有便利的粮道。而我们,粮草一尽,必然全军溃散。”段子虚苦笑道。 张善麟点头道:“所以说——进入雷霆,败如山崩,我们若是不能以雷霆手段击败白羽,等待我们的便是如山崩一般的溃败。” 段子虚点头道:“正是如此,大帅不已雷霆手段擒获白羽,那等待我们的命运便是山崩地裂一样的溃败。” 张善麟又道:“不过无论如何,这白莲城万万不及我扬州城之万一,若是白羽敢坚城而据我们,当真有些豪气,我张善麟倒也佩服,无论这场战斗是胜是败,这白羽都是我平生所遇的最强的一个对手,若是能够加以锤炼,改变这急功近利的坏毛病,可能能成为超越我、赫连等人当世的第一名将,嘿,没有想到在薛义的手里面,白虎节堂居然还能培养出白羽和龙步飞这样的人物,倒也是罕见。” “还有文魁,”段子虚道,“请大帅千万不要忽视此人,他可是文家的唯一传人,听说这段时间,文家开始频繁的动作,看来这文家也有些坐不住了,文魁和白羽乃是生死兄弟,他断然不会看着白羽死无葬身之地的,到了关键时候,他文魁很可能会进来搀和一把。” “段先生所言极是,有段先生在我身边出谋划策,这区区白羽何足道哉?这几天我们休整地也差不多了,别让俞褚这小子一人在扬州苦苦支撑了,我们看来也得发发力,尽快将白羽解决了,好去回去杀徐忠一个措手不及,田忌赛马,呵呵,只是不知道何人是孙膑,何人又是齐威王!”说道这里,张善麟站了起来,段子虚等人也站了起来,张善麟亲切地拍了拍段子虚的肩膀,看似不经意地道“但是段先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想必段先生也想不到,你的两个门生李鑫和李历已经献出了石头城,并且斩了我军的大将范勇。” 张善麟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引的段子虚浑身巨震,段子虚连忙跪在地上,大声道:“大帅明鉴,这二李虽然是我所引见,但是却和我没有半分亲疏关系,我完全是觉得此二人有些本事,所以才向大人引荐的,只是子虚眼浊,没有看清楚这两人的狼心狗肺,还请大帅治罪!” “段先生何罪之有。”张善麟淡淡地道,“人心叵测,就算是段先生也难免有疏失的时候,此二人卖主求荣,一则是形势所迫,二则为了荣华富贵,完全是这两人的主意,和先生断无关系,只是——”说到这里,张善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道:“此二人居然敢叛我,也算是活到头了,待我擒住这两人,定然要将他千刀万剐才消我心头之恨,到时候,我还请段先生做这个监斩官,段先生切勿推辞才好。” “大帅放心,就算是大帅不动手,我也定然要斩了此二人。”段子虚断声道。 张善麟看着段子虚,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点头道:“如此甚好。” 不可否认,这段子虚的确是一个精于计算的谋士,以张善麟的性格,若是段子虚没有过人之处,他断然不会将此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如此看重,当今天下纷乱,英雄辈出,张善麟手下文以段子虚为冠,武以俞褚位尊,此二人,是张善麟真正的左膀右臂,现在一人留在扬州主持大局,而另外一人则是在他张善麟身边日夜陪伴,为他出谋划策,但是如段子虚之辈,天生便是生性凉薄之人,非有非常手段,绝是难以驾驭,就如同一把没有出鞘之刀,伤人伤己,便看他如何自处了。 张善麟为了让段子虚完全效忠自己,处处对段子虚视之以诚,坦诚相待,但是却不知道这段子虚对他,是不是也一样是他为明主,为他甘愿肝脑涂地了,此番李鑫与李历的叛变,张善麟虽然嘴里不怪罪段子虚,但是内心深处总是对他有了几分提防,两人的关系不再是以前那般君臣和谐,如鱼得水了。 当然这种态度的微妙变化,段子虚心细如发,如何感受不到,心中暗自一声冷笑,心机千回百转。 果然不出张善麟和段子虚所料,白羽兵临白莲城,兵不血刃地便将城池拿下,进城之后,白羽积极防御,巩固城池,静待张善麟的强攻。 守城之战,并非士兵越多越好,大成如襄阳,便是十万士兵守城也是不够,但是这白莲城,区区一万士兵便是极限了,否则城头上便是站,也站不下这么多士兵,白莲城虽然不如琅琊、青州、襄阳等城池地理位置优越,易守难攻,但是自然也由他独到之处,窄小的城池面积,可以将敌军的攻打界面缩小很多,特别是面对这种超级大军的攻击,张善麟空有二十万人马,但是攻城的时候,绝对用不上这么多。 因为站不下。 白莲城这种小城,放在平日里,稍微有点实力的大将都会不屑一顾,所以他所受到战火的侵扰也是最小的,百姓这些年来换了无数个治县,却很少经历这种集团集结大战,对于大战他们几乎没有屠城的概念,看着大军压境,不但不紧张,反而有些兴奋,很多百姓甚至好奇地攀上了城中的高点,蹲在房顶或者树枝之上,兴趣昂然地看着这场即将到临的攻城之战。 城中的白羽,正在为守城做着积极的准备,这几日他忙着选定水源,征集粮草,招募兵勇,没有一刻闲暇之时,所有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张善麟的大军也不日而来。 张善麟与白羽乃是老对手了,也用不着说说着场面上的话,一上来,张善麟便根据这白莲城的地势,特地准备了三个大型万人方阵伺候。这样,他可连续发起三次进攻,一波猛于一波,一浪高过一浪,一击可能不胜,三击再他看来,无论如何白羽是无法抵御的。此外,他尚有数十万的军队作为后备,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召唤,发起第三、第四波,源源不断的攻击。 白羽,这白莲城不过是一个小城而已,在这里,没有了襄阳的地势优势,我看你能守住几天! 张善麟首次攻击选取的都是手下也是久经训练的的老兵,大军迅速地列阵完毕。 【275】突阵 随着张善麟令旗一挥,顿时左右两侧的骑兵部队展开双翼,开始以疏散阵形向前跃进,而中央战阵的五千人步兵集团,形成密集的方阵,跟着前锋的战旗,踏着鼓点的节奏,缓慢而坚定地朝着白莲城挺进。 而身后是无穷无尽接踵而至的步兵方阵,看不到尽头。 红彤彤的朝阳正在升起,张善麟和白羽的第三次交锋在清晨中拉开了序幕。 “赵将军,给你五千龙骧虎骑,你能够冲垮张善麟的第一波攻击人马吗?”白羽看着前方集结的士兵,冷冷地对着身边的大将赵大宝道,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 白羽也是人,无论他如何精于计算,但是此时已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手上兵马不多,而且盘踞的这座白莲小城,城池基本上在张善麟大军面前没有任何防守的优势,而龙骧虎骑的优点在于冲锋,将龙骧虎骑强行禁锢在城中做防御战,并不是他们所擅长的,还不如在城外借助山地狭窄,利于冲刺的优势,先解决掉张善麟的一部分军队,做到对张善麟士气的有效打击。 但是此时张善麟布军已经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不惜代价地将白羽彻底的击垮,且不说白羽往日和张善麟的恩怨,而一旦张善麟将白羽擒杀,白羽利用个人能力好不容易整合的整个青州兵马便会在瞬间分崩离析,不用张善麟动手,青州、琅琊派系便很有可能内部生隙,这股庞大的军事势力就会失控,只有任凭张善麟宰割的份了。 看着张善麟如潮的军队,即便是骁勇善战如赵大宝,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仍然满怀信心地道:“试试看吧。” 白羽赞许地点了点头,在赵大宝的肩头拍了拍,道:“一切仰仗将军了。” 张善麟在两旁侧翼的骑兵犹如两张翅膀一般展开,在左右不停地穿插跑动,而中间,代表核心进攻军队的重甲步兵则脚下踏出沉重地步伐一点一点地向城中接近。 赵大宝带领军队在城下瞬间集结,赵大宝一马当先,大声喝道:“千载之下,唯有龙骧!” 身后五千龙骧虎骑一起将手中兵器举过头顶,变成一片刀林剑海,跟在赵大宝身后齐声高喝,“千载之下,唯有龙骧!” 这龙骧虎骑的口号,白羽还是尚数首次听见,果然气势雄浑,惊天动地,便是城头上的士兵们在这口号的激励下,都变得斗志昂扬,龙骧虎骑,不愧是天下第一军! 张善麟的第一军队在缓缓地前进,赵大宝心中默默计算着冲刺距离,当敌军冲进了最佳冲刺距离之时,赵大宝一声虎喝,大声道:“冲!” 龙骧虎骑顿时甩开脚下马蹄,短短地冲刺距离瞬间消失,两支军队人马撞在了一起! 两军交接之时,双方摆好阵势,瞬间突击,这种突阵是在军队中最常见的战斗形式,但也是最考验士兵的基本功和勇气斗志,每一名龙骧虎骑训练时,每天都要重复这种枯燥单调的战斗形式,经过了龙骧虎骑历代的军事天才不断的改良,他们已经将这最简单的突阵精确到每一个细节动作,甚至已经精确到了每一个步点,成为他们最令敌人心惊胆颤的攻击方式。通常在战斗中,一万训练有素的龙骧虎骑依靠着这种突阵冲刺,甚至可以冲散数万,甚至上十万的敌军阵型。 这也就是“龙骧不过万,过万不能敌”的原因。 但是受地域狭窄的限制,赵大宝手里面的龙骧虎骑不可能将他们所有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而且他们对阵的对手张善麟对龙骧虎骑更是了如指掌,而且敌军众多,又是有备而来,使得龙骧虎骑的优势减弱了很多。 但是作为龙骧虎骑多年征战的勇将,赵大宝尤其是擅长于指挥骑兵速战速决,一击定胜局的将领,对指挥突阵很有一套办法。在这种尖刀式突击的战争中,突然性显得尤为重要,而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刺力则分别从战略和战术上保证了攻击的突然性。尽管这一次已经不具备战略上的突然性,赵大宝也要审时度势,创造战术上的突然性。 在时机的选择上,他选在对方刚刚要通过远程武器攻击区域时发起冲击。此时对方战士藏在盾牌后的脑袋刚刚抬起想看清一下前面的形势,心理也正从紧张转向松弛的关头。恰在这个时候,彪悍的骑兵冲到了面前,照着他们探出的脑袋迎头就是一剑,方阵第一排的不少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魂归西天。 尽管集中了张善麟精锐的战士组成的第一方正,他们不少士兵根本已经不必要从盾牌中探出脑袋观察形势,便是凭着多年军事征战养成的直觉,便能将正在突击中的龙骧虎骑跳落马下,但是这样的战士实在是太少了,散落在这数千人组织的方正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且龙骧虎骑所骑的马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根他们以往养成的经验形成了一个时间差,而这短短的时间,却让他们丧失了军事的主动性,被飞驰过来的龙骧虎骑穿刺而过。 正是因为这批超越了普通战士所能理解的马匹的速度,让龙骧虎骑取得了巨大的优势,当第一赵大宝手下龙骧虎骑穿刺过了第一道方正的时候,躲在盾牌后面的第二方正才忽然明白了前方的战局形势,正要匆忙之间举枪相向,骑兵已经到面前。长兵刃最怕近战,而对于这种由上而下的对抗战,龙骧虎骑战士们早已演熟了招式,他们微运手腕,改刺挑为劈砍,让重剑再次饱饮鲜血。方阵的第二层也如筛子般被捅得千疮百孔。 到第三排时,此时第一二排的方正惨叫声早已传入他们的耳朵,即便是在愚笨的战士也知道举枪向上,这种动作,完全是他们下意识的,是张善麟平日训练中,让他们无数次的枯燥训练产生的一种近乎于本能的习惯,但是这种看似简单的动作,面对骑兵冲刺的时候,却是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当然这也要靠这士兵的临场经验的发挥,通常在训练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可以做出近乎于标准的动作,但是一旦真正在血战的时候,这种动作便会往往变形。 这种动作标准是要求士兵们微微斜斜地蹲着,举枪紧紧贴在地面之上,与地面成大约六十度的角,这样便能极大程度上缓解骑兵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而往往在战场上,士兵们面对这如狼似虎冲进来的骑兵,心中胆怯而造成莫名慌张,下意识将头低的更低,以防止骑兵兵刃砍到自己,而手中的长矛也会不自觉的靠近自己,下意识地为自己作为防护,而这种动作则会造成士兵的长矛高于阻止骑兵冲刺的最佳角度,导致后坐力不足,从而不能起到将领要求的预期效果。 这种近乎于习惯性的动作,是在平日里训练中无论如何也教不会的,这就要求士兵们通过血战来自己揣摩其中的玄机,这就是老兵与新兵的素质的区别,这种看似微妙的区别,在战场上,可能决定一场战役的成败。 张善麟的士兵长期盘踞扬州,虽然可以说是养精蓄锐,兵不卸甲,剑不离身的每日操练,但是对于张善麟来说,这十年的安逸生涯,跟着他打天下的那批老兵早已经卸甲归田了,现在的士兵大多数是张善麟新募之兵,虽然在身体素质、武器装备和训练强度上,都可以称为精兵,但是缺少了连连征战,让他们少了血与火的洗礼,这块短板瞬间便表露无疑。 而龙骧虎骑则不同,首先他们的选拔方式便是异常的残酷——从白虎节堂的选拔便可以见一般,能够存活下来的,无疑都是在生死边缘走过数次的战士,且这几十年来天下战乱不断,他们承担了极大多数地镇压叛军的任务,几乎每天都是在战斗中度过的,在这种对他们来说,司空见惯地生与死的较量中,他们显得从容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能够将将领的意图丝毫不差的贯彻下去。 而且这些龙骧虎骑不仅仅在战术上能够执行主帅命令,轻松的心态也让他们在手上的战术微妙军事动作在这样血腥的战场上运用得十分轻松自如,再加上他们装备精良,(当年薛义为了打造这支军队,可以说是举全国之力,配备的都是最精良的马匹和最坚固的铠甲),防护充足的骑兵们,并不惧怕这些高挑的长矛,他们用最简单实用的动作便可以轻轻的拨开前方阻止他们前进的长矛,但是却并不停顿,因为后面的战马会轻易地从这些步兵身上碾过,当然,也有不少龙骧虎骑被这些长矛挑得马翻人滚,但这人数并不多,根本不影响大军突击的速度, 就这样,龙骧虎骑凭着对突击时机的精准把握,只能凭着手下将士规范完美的战术基本功,以非常轻微的损失连破方阵三层防线,直透入方阵的云深处。 但是人有力怯,马有疲时,传入方阵深入的龙骧虎骑,面对的是超过自己数倍的敌军,一旦被缠住,便会如同深陷泥沼,若是被张善麟将军队集结完毕,他们便会在其中被对方一点一点的蚕食,但是所幸的是,这白莲城外宽阔之处并不多,所以张善麟的大部队被集结在城外的数里远的驿道之上,只能够用挤牙膏的方式一点一点的向前派遣部队,若是空旷平原,张善麟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骑兵,从侧翼包抄,,将整个战局合拢,如同包饺子一般,整个将赵大宝吃掉,但是此时,张善麟只能命令自己的部队,一个一个方队的不停向前推进,用人数上的优势,将龙骧虎骑的冲锋缓解下来,一旦他们冲锋遇到阻力,没有了速度上的优势,剩下的就只有等死。 张善麟的帅旗不停的挥动,后面滚滚而来的人群不断的涌上前去,在各自指挥官的带领下,他们将厚厚的重盾插在地里面,躲在盾牌后面,扬起森森的矛头,对准前面杀来的龙骧虎骑。 站在城头观战的白羽也不由为赵大宝捏了一把汗,他对赵大宝的要求只是冲破对方一个方正,而赵大宝此时已经连破三个方正! 去时容易归时难,在战阵中,一般突阵的都会如一把利剑一般,将整个敌军刺穿之后,在折返归来,再次冲刺,而此时,赵大宝面临的是二十万张善麟的后备大军,五千人冲刺完毕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此时由于地势限制,张善麟的二十万大军便如同一条长蛇一般,想要刺穿,谈何容易! 所以,对阵双方,其实在地势上是优劣均等的,考验的便是双方主将的运筹帷幄的手段,如何将劣势化为优势,将优势化为胜势。 赵大宝能够在猛将如云的龙骧虎骑中取得如彗星般崛起,取得如此的地位,绝非侥幸,他领兵自然由他的独到手法,即便是在如此惨烈的战场上,他依然能够保持冷静,而这种冷静,是为将者最难拥有的一项素质,拥有这份冷静的将领,便能够从猛将行列跻身为名将。 吴震便是缺少了这种素质,所以,他在扬州面对当世名将俞褚的时候,被他一坛酒便激怒了,开始不计后果的猛攻,而导致了战败。 赵大宝环顾一下局面,忽然一声令下,龙骧虎骑的将士们心意相通,顿时整个骑兵队伍一起散开,三五成群地形成了一个作战的小单位,向着方阵的四面八方冲杀而去。 平日里这种小队的分散集合,也是操演了无数遍的,依照着个人的优势与劣势互补之后,形成的一个个作战小团队向西面八方冲杀而去,顿时第三方阵便出现了一个裂缝,而这个裂缝也开始越撕越大,越来越多,龙骧虎骑所到之处,必然是一片血肉翻飞,鬼哭狼嚎,五千人组成的数百个小分队如水银泻地一般,瞅准敌人的薄弱缓解,不停地切入,在其中冲刺突击,企图将整个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步兵方正之所以成为作战的主力方阵,担负着大部分战斗攻坚的任务,便是依靠他们的阵型,他们便如同捏成的一个拳头一般可以用雷霆万钧之势,将对方彻底击垮,但是若是阵型一旦散乱,战士们从心底里面便会产生一种惧意,无论身边有多少自己人,都会觉得孤身一人站立在战场上一样,而这种类似于传染病的心理疾病,一旦传染全军,整个阵型便会彻底溃烂,战士们便会做鸟兽而散。 赵大宝便是要彻底冲开敌人的阵型,让他们不能捏合成为一个整体。 和往常一样,赵大宝手中的一杆手臂粗细的长矛在军中左右冲刺,毫无花俏的一招一式却是敌人催命之符,他身边聚集的三五人都是平日里身经百战的精选战士,他们这一队在军中尤为突出,身后尸横遍野。 白羽看着手下这支龙骧虎骑,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百感交集,这只军队,第一次在白羽面前展示出了他的强大,白羽开始能够体会为什么当日龙步飞区区一万龙骧虎骑却能够让中原所有人震动,成为连当今皇帝都挥之不去的噩梦,若是没有程凌玉的水淹三军,此时可能还真让龙步飞成功打到了皇城墙角之下,掘了大显江山的命脉。 赵大宝的龙骧虎骑给他的不仅仅是胜利的喜悦,更多是震撼,白羽也看出来了,自己手中的兵马和龙骧虎骑的军队素养比起来,差点不是一星半点,而此时,还只是区区五千人,十万龙骧,白羽可以想象地得到,若是拥有十万龙骧,拿岂非是横扫天下,无人能敌? 十万龙骧,薛义拥有过,但是又如何,虽然凭着这只军队,薛义窃取了江山,可是哪日不是提心吊胆,江山岌岌可危。 看来光凭武力,夺来的江山,并不稳妥,天下归心,靠的还是才德啊! 一叶蔽目,不见泰山,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太过于顺利,没有遇到过真正的敌手,所以有些井底之蛙,太过狂妄,认为天下英雄早已无人敌手了呢? 若是当年自己占据青州,朝廷派龙骧虎骑过来围剿,自己还能够守住吗? 白羽心头哦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苦笑,看来自己在朝廷的眼中,不过依然是一群山野草寇,并没有引起重视啊。 这种感觉,让现在的白羽,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哀。 同样,同时心中也暗暗的感叹,若非这只龙骧虎骑所托非人,在恶来这个昏庸无能的人物手里面埋没了,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样一只骑兵,拥有如赵大宝一般这样智勇双全的猛将。 看来自己以后遇到了恶来,还真的好好的“感谢感谢”他。 【276】援军忽到 在远处看着自己的部队溃败的张善麟的瞳孔开始不停地收缩,他知道若是龙骧虎骑出马,自己的军队会败,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败的如此之快,任凭龙骧虎骑在阵中出没,如入无人之境,死人张善麟不怕,怕的是龙骧虎骑的这种战斗力让自己的战士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不可战胜,从而丧失了进取的勇气。 白羽想达到的目的也许正是如此吧。 但是久经沙场考验的张善麟,此时怎会如此善罢甘休,他大旗一挥,身后的战士开始加速了进军的步伐,向前不停地推进,虽然这样以来,在前面的战士不仅仅要面临身前龙骧虎骑的左突右冲,而身后加速上来的自己战士的矛头也对准了自己,张善麟此举无疑已经将这三队方阵的人马彻底的放弃,他们退无可退,唯有拼死一战,虽然这样做,张善麟的队伍损耗巨大,但是张善麟此时在兵力优势上占有绝对的主动,若是能够拼着前面三个方阵,大约一万五千人不要,能够将五千龙骧虎骑歼灭,对于张善麟来说是一笔十分划得来的买卖。 人在临死的时候,绝望产生的巨大压力是可怕的,此时狭小的战斗空间已经让张善麟的队伍退无可退,他们只有硬着头皮向前,尽管这种做法带有自杀的性质,但是却能够对赵大宝产生巨大的心里压力,顿时间,整个张善麟的队伍开始如弹簧一般的收缩,慢慢的人马越集越密,这样龙骧虎骑的突击的空间压缩殆尽。 赵大宝一声呼喝,顿时整个战场上的龙骧虎骑全身响应,虽然这场仗,赵大宝正杀得兴起,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他们撤退的最后机会了,此时不撤,可能便永远要深陷其中了。 当下赵大宝一咬牙,手中的长矛指向长空,将身边的几名靠近的敌军砍翻在地,大声道:“走!” 其掠如风,其退如潮,龙骧虎骑不愧是一支虎狼之师,纷纷舍下自己身边的敌军,几人形成一个小分队,开始不断向城中方向突刺,又是一番血雨腥风,这个时候,被杀了失去胆气的敌军,甚至连上来阻止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心中默默祈祷,这些大爷不要心血来潮再发几个利是,收走自己的小命。 此时在阵中冲杀已经将近半个时辰的龙骧虎骑根本没有半分的疲态,反而越来越汹涌,赵大宝依然作为这支军队的箭头人物,原本便残破不堪的大阵被他们如刀撕布匹一般拉开若干条口子,然后已经杀得浑身鲜血的龙骧虎骑扬长而去。 城门打开,城楼上的战士们箭如雨下,为龙骧虎骑进城做着掩护,白羽亲自下城楼迎接满身鲜血,早已经看不清面目的赵大宝,赵大宝将脸上的血沫一擦,将发丝上沾上的肉块随意地扔在地上,笑道:“大人,末将幸不辱命。” 白羽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激动,点头道:“赵将军果真当世虎将也!” 赵大宝擦着额头上的血汗,傲然道:“张善麟的一群乌合之众,哪里是我们龙骧的对手,若是在平原之上,大宝一定杀他个三进三出,去那中军大帐取那张善麟小儿的首级。” 众人一齐大笑,纷纷称赞赵大宝,甚至连孙兴霸也对赵大宝的英勇赞誉有加,刚才一战,这赵大宝确实有说这个话的底气。白羽到:“此番出战张善麟锐气已失,应该会暂时整顿兵马,之后再战,我们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 “这多亏赵大将军的英明神武啊,我军有赵大将军这般的虎将坐镇,料想张善麟小儿也不敢轻视我们了。”秦玉在旁嬉笑道,一场胜利,让众人心情舒畅,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只是这场大战的一个小小的开端而已,但是能够取得这样干净利落的胜利,着实让人觉得高兴。 这个时候,忽然一声嘹亮的军号传来,所有人都是一惊,白羽面容一沉,冷笑道:“这张善麟,倒也真是不死不休啊。” 说完带着众将登上了城头,只见城外张善麟溃散的部队已经在将领的指挥下重新开始集结,一些骑在马上的战士,手上挥舞的小旗,不断地将身后的溃败的军队结合,重新开始整合阵型,而身后,张善麟的后备部队正在开始源源不断的向前推进,重新组成一一个个完整的方阵。 吃了败仗之后,依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集结,这样也显示出了张善麟的军队集体素质,经过了这番较量,张善麟几乎丢下了将近一万的尸体,而这些尸体,都被井然有序的飞快地撤下战场,以免影响了士气,虽然此时张善麟在人数上依然占着压倒性的优势,但是士气却斗志都在白羽一方。 若是一般将领,在这个时候,通常会撤退,因为此时进攻,已经不合时宜,这也是白羽等人想法,但是这次,白羽猜错了,张善麟看来并不打算撤退,而是就地整合部队,开展进攻。 这样的进攻,无疑对军队的损耗是巨大的,但是这也冲侧面反映出了张善麟不惜一切代价,要在短时间内攻陷白莲城的决心。 只要白羽战败身死,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呸,好个张善麟。大人,请你准许某将再次出战,老子再在这其中杀个三进三出,看看这些兔崽子到底怕死不怕死!”在城头上看着对方阵势的赵大宝,咬牙切齿地道,正要点齐兵马,重新出城。 “赵将军且慢,此战赵将军已经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白某好了。”白羽点头道,此时她何尝不知道,正是突袭的最佳时间,但是赵大宝和龙骧虎骑到底不是铁打的,经过一次突袭,若是在发动一次,恐怕便没有第一次的精锐之气了,再说了,这张善麟是何许人也,赵大宝第一次突袭成功,完全是凭着忽如起来,此时再次突袭,这张善麟若是再无防备的话,便配不上百败将军四个字了。 “可是大人。”赵大宝还想进言,白羽缓缓地看了他一眼,赵大宝顿时感到白羽眼中不容置疑的神情,不敢在说话了。 白羽拔出佩剑,大声道:“全军预备,与我迎敌!” 张善麟眯着眼睛看着城头上忙碌的士兵们,虽然此时张善麟首战失败,士气大受挫折,但是他此时凭仗的就是人多势众,白莲城不过寸许小城,根本无任何防护力,他仍然相信,自己可以在短时间内攻陷,因为若是白莲城可以凭仗的话,白羽也不会冒险出城与自己交战了。 张善麟催动脚下的战马,手中的长剑霍然指天,居然策马向前,高声呼喊道:“全军听命,随我出战!” 张善麟居然身先士卒,带著本阵队伍也开始了冲锋!,这在以往的大战中,是不可能出现的,主将的身先士卒,给战士们的鼓舞是极大的,顿时被白羽打压到了极点的士气顿时重新高涨,大军开始徐徐地向白莲城进攻。 张善麟非常清楚,白羽面对数倍的兵力,所率的部队又悉数是骑兵,单纯防御是抵挡不了多长时间的,只有以攻代守,方能有胜利的机会。张善麟就是希望将白羽的骑兵逼出来,与自己交战,这样便能够速战速决,虽然龙骧虎骑威猛无比但是自己凭借着人海战术,完全可以淹没他,但是若是白羽死守的话,张善麟代价可能大些,但是结局却是一样的。 张善麟亲自指挥的作战,数万重甲步兵开始缓缓地靠近城池,这种压力不是爆发性的,而是缓慢递增,步步变强,每靠近白莲城一步,压力便会变得更加大。虽然压力的增多是渐进式的,不易察觉,但凭着白羽敏锐的战场感觉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变化。 张善麟终于开始慢慢地找到当年他叱咤风云时候的感觉了。 张善麟步步为营,开始稳步地向前方突进,白羽的弓矢和滚木擂石虽然对张善麟部队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是这种伤亡对于张善麟的这二十万人来说,只能说微乎其微,在前方战士用生命缓慢地推进战线,后方的战士一个接一个接替前方战士的位置,形成一个用鲜血和尸体堆积而成的死亡之路。 张善麟再次付出了上万人的代价,无限地接近白莲城,守城的将士们此时都能够切身感觉到张善麟的疯狂,他们开始慢慢地觉得,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慢慢地向张善麟这方倾斜。 手中无兵,又无可以坚固的城池作为防守,白羽此时也只能徒叹奈何,若是城破的话,白羽便会遭遇灭顶之灾。 白羽在阵前用弓箭射杀了一个向前靠近的战士之后,淡淡地道:“通知全军,准备退出白莲城。” “大人!”身边的战士浑身一颤道。 “守之不住,何须再守,再说我们已经消耗了张善麟将近两万的军力,目的已经达到了。” “是,”身边的战士连忙将命令开始传达,守城的龙骧虎骑开始不停地收缩防御,准备全军突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若是等张善麟的先头部队打上了城头,那么胜败便不可逆转了。 忽然远处一阵尘烟滚滚,一队人马正在飞也似的向白莲城赶来,双方的主将顿时同时一愣,都在猜测这支神秘之师的来历。 “大人!”一名扬州将领忍不住道、 “不急,他们尚未亮明番号,所以不知是敌是友,我们切勿节外生枝,现在我的目标是白羽!”张善麟略略踌躇道。 说话之间,这只不明之师飞快地向张善麟白莲城靠近,待快接近张善麟的时候,一杆大旗忽然迎风竖起,上面写着一个巨大的文字。 文家的人? 张善麟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文!一定是文魁这小子,哈哈,我们不用退了,这小子来了。”秦玉顿时高兴地如孩子一般的手舞足蹈。 是他?白羽缓缓地抬起了头,看着这只军队,饶是现在的白羽,城府甚深,此时脸上也不禁闪烁着激动的容光。 这支军队飞快地接近张善麟的队伍,却并没有和扬州战士交战的意思,张善皱着眉头道:“文魁不是要驰援吗?为何还不发难?难不成他要进入白脸城中和白羽抱在一起死不成?”张善麟冷笑道:“果真是好兄弟啊。” 文魁因为是从后方插入,似乎只是借过,而没有与扬州兵马纠缠的意思,这反而还顺了张善麟的心思,若是文魁从自己后方发难,白羽再从前方掩杀而出,两军前后夹击,他张善麟即便不陷入苦战,恐怕也会被白羽乘机逃脱。当下张善麟并不阻止文魁的前进,反而还有意无意的给文魁让开了一条道。 看人数,文魁不过五千人马,对于岌岌可危的白羽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张善麟根本没有将这五千人放在眼中,反而他们若是能够汇合,他张善麟便顺便一齐歼灭,反到了了一桩心事。 若是白羽战败身死,依着文魁的性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文魁神箭,天下闻名,若是让他成为刺客,定然是张善麟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文魁整个队伍穿透而过,后发先至,来到了城头之下。 所有人沿着城脚依次排开,领头之人,正是好久不见的文魁! 文魁面容冷峻如山,手微微一抬起,所有人都放下武器,从马鞍之下掏出了长弓。 这种弓的制式和普通的弓有着严格的区别,以赵大宝的眼光来看,没有三百担的力量,休想将此弓拉开,这队人马,赵大宝粗略的估算一下,几乎有五千人之多,五千能开三百强弓的部队,这是一个多么骇人听闻的数字! 原本准备冲锋的部队,纷纷不自禁的停滞了脚步,看着这只骑兵的忽然到来,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还要继续向前。 张善麟一挥手,这些士兵才如梦初醒,开始试探着向前推进。 文魁的手一挥,这些战士们纷纷拉弓上弦,无数支箭如雨一般射出,可是这些箭,却大多数没有准头,有的甚至还没有五十步的距离,即便落在了张善麟部队之中,凭借着护甲,这些战士也可以轻易的抵挡下来,这样的弓,即便是他们部队中最差的士兵,也不可能射得这么离谱。 顿时,张善麟的部队中,响起了惊天的嘲弄之声,他们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支部队,一定是白羽临时捏合的一群乌合之众,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不然,绝不会这样差劲。 战士们的心开始放宽了,他们轻蔑的藐视着文魁的部队,仿佛这五千人,他们只要靠近,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割掉他们的头颅。 “这白羽,一定是穷疯了,连这种素质的兵也敢派上战场。” “死马当成活马医呗,不过我看上了那小子手里面的弓,等会大伙不要跟我抢。” “那匹马看上去不错,我要了。” 张善麟的先头部队开始神色轻松不少,文魁的这支军队,在他们眼中,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出闹剧,可是他们谁也没有看见,文魁嘴角闪过的一丝轻蔑之色。 “冲啊!冲上去杀了白羽!”战士们纷纷为自己加油鼓劲,开始向城头潮水般的进攻。 文魁手再一抬,五千战士重新装好了箭矢,可是见识过他们不敢恭维的箭法之后的战士们,根本对他们不屑一顾,他们的目标只有白羽,他们,等杀进城的时候,顺手割了他们人头凑个军功就行了。 “射!”文魁嘴里如春雷般大喝,五千战士的弓弦如龙吟一般响起,长箭顺势而出! 这次的长箭比上次的,有了本质的区别,去势极快,长箭穿过了一个士兵的身体之后,去势不绝,居然穿过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有的长箭居然一连穿透了四人! 一蓬蓬血雾在张善麟的部队中溅起,战士们还没有反映过来,便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一个透明窟窿,怎么,刚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排战士如稻麦一般,被箭羽卷过,伏地不起,瞬间,由超过上千人的被长箭射中,洞穿了胸膛,后排的战士,眼神开始由不屑变成了震惊,再然后是深深地恐惧,这支队伍,太恐怖了,他们到底还是人吗?为什么会使出这样强大的弓矢,具有这样无与伦比的攻击力。 没有人敢前进! 五千人依着城头而立,手中稳稳握住弓身,平静地看着前方,不论前方多少人,他们岿然不动,但是只要敌人进入了他们射程之内,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字,死! 出去的箭,不见血,绝不落地!这就是文家军人的精义所在。 文魁眯着眼睛,虽然张善麟此时在万军之中,但是依着他的目力,仍然丝毫不差的找到了他,文魁缓缓地抬起了手里面的龙舌,利箭早已锁定了他的身形。 弦如满月,箭似流星! 张善麟听到身後破空而来的劲风,一个鬼魅般的侧身弯腰,同时手中长剑出击,力图拨开箭矢。 可是这飞动的箭矢竟然能够在半途突然变向加速! 箭矢转个小角度,满贯文魁内力的箭头,以更快的速度扎进了张善麟的胸口! “蓬!” 一团血雾後,张善麟跌落在马背上。 可马儿仍然惯性地撒蹄疾奔。 “大帅,大帅,”中军之中一阵慌乱,张善麟此时已经生生的将箭矢拔出,面如白纸地坐起身来,他知道,此时,若是自己有丝毫的慌乱,对整个军队的打击是致命的。 “慌什么!”张善麟强忍镇定,将嘴里的一口血污咽下道,“刚刚只是伤了我一点皮毛而已,慌什么!” 张善麟想强装镇定,但是此时文魁的手又开始重新抬起。 张善麟此时后悔地要死,只怪自己轻敌冒进,将自己的阵线压前,整个暴露在文魁的射程之内,不过这文魁的龙舌饶是太厉害了,射程足足比一般弓箭远了数倍! 否则,文魁绝不会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射中自己。 张善麟的瞳孔开始收缩了,他害怕了,再也顾不得形象,将身子整个埋在了马身之上,歇斯底里地喊道:“撤!” “好箭法!”在城头上观战的白羽由衷地赞叹道,看来数日不见,文魁的箭法又是精进了不少啊! 【277】夜色撩人心 张善麟大军虽然退了,但是却并没有慌乱,整个阵型保持完整,就算白羽此时想出去追杀也是有心无力,城门打开,将文魁众人迎接了进来,看着许久不曾见到的文魁,白羽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文魁,到底还是是自己的兄弟,虽然在当日他没有跟自己已经进军中原,一方面是他的立场问题,再一方面,文魁与龙步飞素来不和,文魁没有理由为了龙步飞搭上一条命。 所以,对于当日之事,白羽丝毫没有埋怨过文魁,就算是换做自己,白羽可能也会做出跟文魁一样的选择,现在文魁大军驰援自己,就算自己和他之间尚有一丝不曾解开的心结,此时也是释然了,白羽亲切地来着文魁的手,感慨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两人都是性格深沉,喜怒不喜于色的人,此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份久违的情谊。 倒是此时孙兴霸因为当日唾弃文魁的事情,有些面容赧然,双手在不停的搓动,不知道如何面对文魁。 “文哥,我就知道你够兄弟,哈哈,这样张善麟此次退兵之后,恐怕怎么着也得休养三五日之后,我们总算能喘口气了。” 文魁看了秦玉一眼,冷冷地道:“这就够了吗?” 文魁依然如一块冰一般的让人不敢接近,他走上城头,看着在城外败而不乱,有条不紊撤退的张善麟大军,忽然没来由地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兀自道:“今晚会下雨吧。” 众人不解其意,文魁淡淡地道:“我离开青州一年有余,这一年来未立过寸功,今晚便一并偿还吧。” 白羽皱眉道:“难不成今晚你要夜袭张善麟?” “有何不可?”文魁双目中射出凶狠的光芒,面如止水,淡淡地道,“明天,文魁这个名字,会成为张善麟挥之不去的噩梦。” 文魁说道做到,白羽知道他的性格,点头道:“你要多少人。” “我只要我带来的兵马,你们今晚只管休息,明天派几个人给我开城门就可,至于张善麟,今晚他估计是要有一番折腾了。”文魁将龙牙放在胸前,轻轻地抚摸,道:“龙牙乃是当世凶器,一旦出世,没有五千人鲜血祭奠,如何肯为我所用!” 文魁虽然为人狂妄,但是却从不妄自尊大,他既然有此把握,自然早有分寸,白羽道:“明日一早我会在城头摆酒,一则你我兄弟一年未见,也该叙旧,二则为你庆功!” 夜幕很快降临,正如文魁所言,傍晚忽然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五千人马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无声息的出城,马摘铃人衔枚,在滂沱大雨中几乎全部融入了夜色之中,五千人文家精兵,在文魁的带领下,悄然向着张善麟的军队中出发,大雨倾盆之间,不自觉将这支人马的马蹄声淹没殆尽。 张善麟的营寨就扎在离白莲城不到三里的一座小山之上,依山傍水,显然在这白莲城数百里之内,这里是最佳的扎营位置,张善麟一生军旅生涯,如何不懂得扎营的重要,在古代,凡是万人以上的部队扎营都是要经过主帅亲自选定,虽然张善麟明知白羽手中兵将不过万,但是还是做了精细的安排——但是也许只是一种习惯。士兵们以十分娴熟的手法便建筑起了一个简易,但是却极为坚固的防御工事,在营帐的四周用土、石建筑的临时驻兵点,在营帐的四周围了两排树干,一排长一排短,两排的树干上放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这样长树干长出的部分就成为护墙,木板上层可以让士兵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让士兵休息。每隔不远,便是一个高高的瞭望塔,相互通讯,次层再以攻城军械首尾衔接构成环形营垒的,作为第二层防护,即便如此,张善麟还着人在营帐四周挖了若干陷马坑,防止敌军偷袭。 一切防守措施无懈可击,进可攻,退可守,显示张善麟的治军之才。无疑给文魁的偷袭造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张善麟稳守中军,在军医的治疗下,安然养伤。 但是为了稳定军心,张善麟仍然要忍住伤痛,前去军队营帐稳定军心,文魁的箭果然厉害,虽然张善麟身穿精铁铠甲,但是仍然被他破开铠甲,入内三分,且这箭头上带有勾刺,取下之时,即便是张善麟也忍不住大汗淋漓,嘴里面将文魁骂了无数遍依然不解恨。 夜沉如墨,雨泼如盆,文魁渐渐摸进了对方的阵营之中,所有人将马匹停在离敌营不到一里外的小树林中,全军着墨,向着敌军缓缓地推进。 在大雨守夜的敌军,虽然心中略有怨愤,但是轮到自己执勤,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营帐四周巡逻,注视着任何一个微细的声响。 轰隆隆,忽然一道雷声,让这些战士们心中一颤,不由得暗骂一句,心道:“若是这雷能够将白羽和用箭的那小子劈死了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回家好好睡觉了,唉,可是…..” 今天赵大宝龙骧虎骑的突击和文魁大军的箭法都在这些目睹一切的士兵心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恐惧,他们原本只是当这出兵襄阳只是略微比游山玩水累一点的差事,按理说,二十万军队,剿灭区区三万白羽残军,举手可没。可是经过了白羽襄阳的苦守,赵大宝龙骧虎骑的突刺和文魁再一次的神箭之后,不由得信心开始动摇,对于归去的日子,渐渐越来越觉得迷惘了。 “轰隆!”又是一道闪电,将天空一切照亮,那名士兵忽然觉得在这白色的闪电下似乎一道黑影猛地从前方闪过,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但是一闪而没的亮色过后,天地又重新融入了黑色之中,前方黑影栋栋,一排山石树木看不真切。 “看来当真是被这白羽吓怕了,居然看到什么都以为是那小子派来的兵马,张大帅说了,这小子手里面不过一万人,加上刚才驰援的那支队伍也不过五千,我们这里有二十万人,又有防御工程,大人都说了,我们这里坚如磐石,白羽小子借他十个胆也断然不敢来送死的。”那人心中正在默默的念叨,给自己壮胆,忽然天空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这个时候,借着这一闪而没的亮光,他果真看到了一队人马,没错,这一次他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当真有人来劫营了。 那人吓得连忙将手中的口哨衔在嘴里正要报警,可是忽然觉得喉间一凉,一道飞箭刺穿了他的气管,他连呼叫都来不及发出来,就倒在了泥水之中。 一对人马借着夜色,飞快地从他们的身边飞过。 又是一个守夜的将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当闪电划过,便看见一群人,但是没有等他报警,飞快的冷箭已经结果了他的性命。 就凭着这一道道闪电,当闪电没来的时候,文魁全军潜伏,借着墨色偷偷地靠近敌营,而当闪电划过,这些经过了文家箭法千锤百炼的战士们,便凭着这一瞬而灭的亮色,找到敌人,瞄准,开弓,射杀! 绝无虚发。 一个个在外的守夜士兵,这道道的闪电变成了他们催命之符咒,每过一道,便必然会有很多士兵来不及报警,便死在这些文家战士的弓下。 不到半个时辰,便解决了所有在外围职守的士兵,文魁的士兵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开,不断地靠近了张善麟的营寨。 一道闪电又经过,文魁眼中一闪,手中的龙舌飞快的射出,结果了一个站在瞭望塔上的战士,那人仰面倒地,而紧接而来的雷声瞬间掩盖了他倒地的时候产生的响声。 营帐中依然一片寂静,没有会想到,这个时候,一队恐怖的士兵已经悄悄地摸进了自己的营寨,按他们的惯性思维,若是有,寨外不可能如此安静,没有一个人预警! 融入了黑夜的魔鬼们在文魁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隐在营帐的角角落落之中,营帐中一队人马正在巡逻,一道闪电划过,谁也不知道,在他们队伍中最后一个人已经永远地站不起来。 倒数第一个,倒数第二个…..当领头的士兵开始隐隐觉得不对劲,虽然脚步声被雨声掩盖住了,但是他心中总是觉得不安,不由得回头来,借着闪电发出的光芒,他惊奇地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一个人,再往前一看,是长长的一路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他正当回头正要尖叫的时候,一枚冷箭无情地刺穿了他的喉咙。 就这样,士兵们只要走出营帐,无论是巡夜的,还是出恭的,只要出了营帐,都再也回不去了…… 而这时候,夜依然静悄悄的,白日里疲惫的士兵都还在梦乡之中。 直到一声忽然而来又忽然停止的尖叫划破夜空。 文龙收起手中的弓,越带责备地看了一眼在旁不停地吐着舌头的文庆,轻声埋怨道:“等少爷问起,你自己跟他解释!” 文庆的脸涨的通红,他知道,自己成为了文家军中首个失手的战士,尚显幼稚的脸上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这个时候,一个黑影悄然摸了过来,轻声厉喝道:“刚才是谁失手?” 听声音,便知道是文魁,文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他怎么不不知道大少爷的脾气,文龙忙解释道:“刚才风向有些偏,所以文庆他…..” “我不听解释,”文魁冷冷地道:“不过这样也好,把动作搞大点,能吸引更多的士兵出来,文庆此事功过相抵,我不追究。” 文庆脸上顿时一喜,但是文魁冷冷地又道:“下不为例。”说完身形又急匆匆地没在黑夜之中。 果然,张善麟的大营开始骚动,被惨叫惊醒的士兵们开始涌出兵营,很快便有人被雨地里面的尸体绊倒,接着闪电而过的光芒,士兵们在营帐中开始不断流动的血泊,整个营帐顿时如炸开锅了一般。 “有人劫营!”张善麟很快便得到了消息,正待挣扎地起床,出营查探,,这个时候一名将领排众而出道:“大帅不可轻动,白羽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进入我们营帐之中,当中必有能人,说不定文魁等人也在其中,将军出帐的话,很可能被文魁他们所趁,将军只需稳守中军,余下自有我等处理。” 张善麟一想起白日文魁的神箭,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冷声道:“卢将军,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将文魁那小子生擒至我帐下,我要亲自问罪!” 那人应了一声,便出帐篷指挥,可是,这营帐中出了如惊弓之鸟一般,在营寨中乱串的战士之外,哪有敌军半个身影,卢将军低头沉吟道:“莫非并非遇敌,而是炸营了不成?” 正在沉吟之间,准备出言,这个时候天空一道闪电,卢姓将军的瞳孔一阵收缩,破空之声随即在他耳边响起,一枚冷箭刺穿了自己的胸口,而借着这道闪电,从这名将军的前方,一个黑影一闪而没,解决自己之后,又重新地没入黑暗之中。 明知道有人劫营,但是却没有看到一个敌人,这种诡异的恐怖,让全军将士的压力沉重到了极点,但是这地上越来越多的死尸,却有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死神的临近,战士们开始疯狂了,他们在营中反复搜寻,已经再也顾不上张善麟“入夜后禁止士兵相互窜营”的禁令,他们三五成群,其中不乏好事者、胆小者、别有用心者不停煽动,整个大营人心惶惶。 雨越来越大,而血泊也蔓延地越来越广,仿佛整个地上全是粘稠的鲜血,除了风声、雨声、闪电声、雷鸣声,传入战士们耳朵中的便只有那些细微的,却是夺命的弓弦的响声。 与扬州战士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文家战士的沉着冷静,他们隐在黑暗的角落里面,有的匍匐在地,有的躲在攻城器械之中,有的躲在营帐角落之后,有的或在黑暗中不停地窜动,大雨导致营帐之外根本无法点起火把,所以,在扬州战士们的面前,只有黑暗,和隐藏在黑暗中的,一个个不知名角落的冷血刺客。 而每当闪电划过,则是扬州战士们命断之时。 当一群士兵们,通过闪电发出来瞬间的光芒,找到一个黑影的时候,他们会发了疯一般冲上去,但是等他们到达了之后,那里早已经是漆黑一片,文家士兵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一箭不中,立刻离开,决不再同一个地方射两箭,这是文家士兵的精义之一。 虽然士兵们冲出营帐,导致了文家某些士兵的紧张,不能够如开始一样箭箭毙命,但是命中率也高达九成之多,张善麟坐在营帐之中,双拳紧握,营外面或者闷哼,或者尖叫,或者怒喝,让他脸上怒色越来越重,手指握住枕芯渐渐发白,而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也开始渗血。 可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只要他一出去,很可能便成为众矢之的,文家神箭的威风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他只能在营中等待,等待自己的将领将敌军找出来,并且消灭,或者等待天亮。 张善麟军队惨叫声越来越多,而鲜血混着雨水,开始流淌进了战士的营帐之中,文家战士们如一个个隐在黑暗中的狙击手,用手中的弓箭,无情射杀一个又一个战士,当然其中也有战士被发现揪出来,等待他们的是一个个双目赤红的扬州战士,而他们的命运便是被这些暴怒的士兵们活活打死之后分尸。 当然,战争便是看谁能活到最后的游戏,对比扬州战士的伤亡率,文家战士伤亡率简直微乎其微。 文庆牢牢地记着文魁走时候留下的话,手中箭无虚发,已经独自结果了数十个扬州战士的性命,正当一道闪电划过,他握弓的手微微一颤,箭尖插着对方的面皮划过,文庆暗叫一声可惜,正待要走开,可是身后一道身形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抓住他了!”抓住文庆的战士高喊道,立刻引过来一群扬州士兵,“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们无数的兄弟!”扬州战士们暴怒地涌向文庆。 “杀了他,杀了他!”越围越多的战士将文庆团团围住,他们人人都是双目赤红,将文庆一把推到在地,活活地踩死之后还不解恨,纷纷掏出刀剑,将文庆剁成肉泥。 一道闪电再次划过,四面八方忽然射出无数黑黝黝的箭支,这群战士围在外围的,纷纷惨叫着倒地,其余的战士吓得做鸟兽散去,文魁飞快地从黑暗之中奔出来,从已经是一摊肉泥的文庆尸身上,拾起文庆伤痕累累的头颅,虎目不由得一红,低声道:“好兄弟,我会为你报仇的。”说完将文庆的头颅挂在腰间,又再次消失在夜色之中。 文魁等人潜入敌军中,不知不觉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而这两个时辰,刺杀了多少扬州兵马,他文魁也不知道,但是从四周彷徨失措的扬州士兵的表情和叫喊上面,文魁能够深切的感觉到他们的内心的恐惧。 “是时候离开了。”文魁看了看天色,虽然依然夜色深沉,但是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天亮了,忽然营中响起了一声奇异的唿哨之声,文家军的战士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像马棚处撤退。 军中为了防止疾病传染,往往将人畜隔离,马棚的位置要偏离军舍不远,军队的骚乱虽然波及到此,但是大多数马夫都不会参与其中,他们只是守在自己的营帐之中,不敢出门半步。 【278】马踏连营 文魁等人摸黑很快便来到了马棚之中,顺手解决到了几个不知死活的防守之后,文家军队飞快地将马缰解开,将马厩大门打开,文魁一声厉喝,手中的一只箭飞快地射中一只烈马的屁股,烈马一声长嘶,顿时四足撒开,冲出了马厩,马厩中其他的战马顿时一齐受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齐齐四蹄骚动,仰天长嘶,这个时候,马缰已经解开,顿时这批马飞快地撒开蹄子,向着军营狂奔而去,文魁等人一边斩断马缰,一边陆续打开马厩大门将战马全部放出,几千匹马全都大声嘶仰,朝着军营方向,撒开蹄子狂奔而去。 扬州的战士们,还在营帐中到处搜寻文魁等人的踪影,忽然一阵轰塌轰塌的巨响越来越近,众人一齐停了下来,仿佛地面整个都再颤抖,所有人军大惊失色,一个个反应便是有人劫营。 声响越来越近,接着一道闪电,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无数匹马朝着军营的方向飞快而来,黑压压的看不到尽头。 扬州士兵们愣住了,如被点穴一般,惊恐失措地看着前方,而头脑稍微灵活一点的老兵此时已经不由分说,慌不择路的夺命而逃。 上千匹马瞬息便至,顿时军营中成为一片修罗地狱,这些失去了常性的马匹,在扬州士兵的吼叫中更加惊慌,他们只知道不停地往前狂奔,而在这过程中,无数的士兵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成为他们的马蹄下的亡魂,一匹匹马无情地从他们身边踩踏而过,无数人惨呼着被踩成肉泥。 就和当时的文庆一样。 马匹在军营中不停地狂奔,此时人类已经不能阻止他们了,当他们跑到军营外围,围城的栅栏和军车组成的防护阻碍了他们的前进,他们狂嘶着折返回来,而营中的战士们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 大批大批的营帐被它们踢散,无数士兵成为了他们的蹄下亡魂,马匹们惊慌失措地到处狂奔,而比它们更惊慌失措地是在军营中哀声一片的扬州士兵。 扬州士兵们此时为了活命,早已顾不上军规条例了,他们冲出营寨,往各个方向狂奔而走,只恨爹娘少长了两条腿,此时,跑得慢,就是死了。 文魁等人抢坐在马匹之上,也不约束马匹,任其狂奔,所到之处,一片片的箭雨落在倒霉的士兵身上,此时他们甚至不用瞄准,夜色中黑压压的人头,让他们手中的弓箭饱饮鲜血,而每当有士兵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们手中的长刀便毫不留情地从他们颈上割过,为今晚死去的兄弟们复仇,张善麟的大营乱成一团,哭声喊声马蹄声喝骂声震动整个夜空。 连张善麟的营帐也被马匹踏过,若非战士们拼死护住张善麟,恐怕张善麟也要被这些他自己的战马践踏而死,张善麟的脸色开始由愤怒变成悲伤,再最后变成麻木,他恨、他怨,他无奈,他后悔,可是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有的只是心中无限的悲凉。 他虽然常常败仗,但是最后他都成了最后的胜利者,而这些败仗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中,不过是他诱敌之计而已,只有今天,面对着这疯狂失控的马匹,他第一次感到了失败的滋味。 而且是这般的窝囊。 白羽、文魁,张善麟早已对此两人恨之入骨,但是,现在心中居然涌起了一丝惧意,他开始害怕了,这种感觉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了,甚至当年面对数倍与自己的草原联军,他也不曾有这种感觉。 白羽、文魁,这两个少年,他们打仗,似乎从来不按牌理出牌,所以他们败得疯狂,但是胜的时候,同样疯狂。 军营的缺口渐渐被逃命的士兵们打开,无数战马冲出缺口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长笑,压过了一切声音:“张公不必远送,文魁去也!” “噗!”一口鲜血从张善麟的口中狂奔而出,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双目一黑,栽倒在地上。 “孩儿们,走了!”文魁的声音和着内力说出,在夜空中格外响亮,包含着他不可一世的傲然之气,文家军众人齐声应诺,在扬州军营中格外的刺耳和讽刺,文魁拍马转向军营之外,其他的文家士兵紧跟而上,扬长而去。 文魁等人晃晃悠悠,优哉游哉地驶向白莲城,路上还顺手结果了正在暗自庆幸躲过一劫的扬州士兵,到了白莲城头,天色已然大亮,城头上一人一袭白衣,含笑看着城外徐徐而来的文魁等人,左手举起酒杯,击匣高歌道:‘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白羽仅以此杯,恭喜诸位凯旋而归。’ 一仰头,烈酒入喉。 文魁上城,白羽含笑,文魁面对着白羽而坐,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马踏连营,亏你想得出。” 文魁嘴角一笑:“你怎么知道?” “早上不少受惊的马匹来到我白莲城头,我白羽自然是却之不恭了——损失了多少人。” 文魁神色一暗,“三百人左右。” “杀了多少。” 文魁淡淡地:“不清楚,也许三万,也许五万,反正够张善麟小子喝上一壶了。” 白羽点头道:“不管怎么样,算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了,我敬你一杯。” “不,”文魁摇了摇手,将文庆的头颅放在桌上,眼中略带哀伤,道:“他叫文庆,三岁时入我文家,到现在也不过十七年,我原本不想带他出来,结果这小子求战心切,没有想到今天,唉……”说完,文魁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眼中尽视唏嘘之色。 “你变了。”白羽看着文魁道,“我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在死亡之城中,你杀了和你在一起的那几个人之后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我还以为你是天性凉薄之人,不可深交,但是现在,你是我白羽愿意用性命相托的好兄弟。” 文魁盯着文庆的头颅,忽然道:“你我敬他们一杯吧,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白羽欣然应允,举杯道:‘敬所有为琅琊、青州、长江、襄阳为我白羽而死的兄弟。你们为白羽而死,白羽无以为报,若是白羽来日得了天下,必保你们后人一生荣华,衣食无忧。’ 两人一饮而尽。 文魁道:“你觉得这白莲城可守几日?” 白羽摇了摇头,道:‘三日之久已是极限,但是现在你来了,我自信能守半月,现在张善麟大营一片混乱,至少也要休整数天,我们又多了几天的时间。’ 文魁道:“扬州那边呢。” 白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导致我以前的计划全部得翻到重来,此事怨我,是我太过狂傲了,张善麟能够纵横天下二十年,手下岂会没有可以依托的大将,我太托大了!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每多一天都对我来说十分珍贵。所以…..”白羽目光炯炯地看着文魁,“我很高兴你能来。” 文魁解释道:“白羽,上次我是因为…..” 白羽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原因,所以当日你无须解释,今日更无须解释,你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对我有什么好交代的?” 文魁沉声道:“今趟老祖已经将文家五千军马交付给我,我已经完全能够做主了,此次我重新出山,一则相助与你,二则,便是为了方谢晓那个小婊子。” 白羽眼中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说起来,这方‘姑娘’似乎很久不曾来找你了,你到了白莲城,想必他也快到了。” 文魁哼道:‘我今趟龙牙已经练成,吊靴鬼方谢晓若是不来便罢,若来,我便让她尝尝我手中这把宝弓的厉害。’ 白羽哈哈大笑道:‘喝酒,喝酒。’ 两人久别重逢,自然是有很多事情可说,但是大抵是这些日子的一些军务,当文魁听闻白羽得到赫连成虎亲授沥泉枪法之后,顿时一时技痒,两人便在城头之上缠斗起来,两人一命搏命,招招都是直指对方死穴,看得城下的一批将领们心惊胆颤,几次想上去阻止,但是看着秦玉、孙兴霸等人面带微笑,硬生生地把话给咽了下去。 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文魁笑着摇头道:“不打了,赫连成虎枪法果然厉害,恭喜你功力更上一层楼,现在估计快到了明榜上阶了吧,即便是对上阴长生等人,我看你也有自保的能力。” 白羽喘息苦笑道:‘我只希望花雕小姑娘香喷喷的飘香带不要再来缠我就好。’ 两人一起大笑,如孩子一般在城头上相互调侃,但是兄弟情意,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同身受。 文将军来了,白大人看来轻松不少了啊。看着白羽舒展的眉头,众人心中都是一番由衷地欣慰。 白羽忽然走上城头,遥望扬州方向,道:“不知道徐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徐忠郁闷得想杀人。 十万兵马出师未捷,先锋将官两人一战尽没,相互推诿过错,甚至影响到扬州与青州两方将领的团结,但是听过杨开的军事报告之后,徐忠知道吴震应当对此战负主要责任,削了两人先锋之位之后,又拍了吴震五十大板,让他面壁思过,谁知道这小子每日在他处叫嚷,要出战俞褚,让徐忠不甚其扰,但是更让他心急如焚的是,扬州战事陷入了胶着状态。 徐忠亲率十万多兵马,一路见城攻城,入寨拔寨,又有如李鑫、李历之类闻风而降,正按照原计划,乘着张善麟兵力空虚之际,直下扬州,可是到了这扬州城,徐忠终于遇到了麻烦。 徐忠自到扬州开始,便整军疯狂地攻城,一日之内,甚至攻城二十余次,都被俞褚拦下,死伤无数,但是却不得寸进,俞褚卓越的守城能力让徐忠懊恼不已,加上扬州城城高墙厚,加上张善麟苦心经营二十年,比之石头城犹有过之,城内所屯粮草足够扬州士兵一年之用,但是徐忠没有时间采取慢慢地攻打,他只有猛攻猛攻、再猛攻。 再这一点上,徐忠的处境和张善麟倒也有些近似。 扬州城,青州将士们四面合围,杀声震天,又开始每日如同例行公事一般的攻城。 徐忠怅望半晌,又回首脚下这座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城池,若是给他充裕的时间,这座城池迟早要陷落在他的手中,可是,现在每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是弥足珍贵。徐忠心中不由得想起远在千里之外孤身一人苦战的白羽,是他牵扯了张善麟二十万兵马的主力,才让自己有了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天空中乌云密布,战场上杀声震天,从徐忠驻扎在高高的营帐的山顶上往下望去,万千军卒,犹如一群群蝼蚁。城下那一排排集束似的弩箭,仿佛不花钱似的向城头上倾泻,暴风骤雨般的猛烈打击,又有百余架抛石机,把一颗颗上百斤重的石弹砸向城头,每一颗巨石砸落下去,都腾起一团浓厚的黄烟,把扬州都城轰得千疮百孔。 可是这扬州城就如同一个不倒翁一般,无论你用多大的力量用力推他,以为他就要倒了,可是却当你松开手之后,它又奇迹般的重新立了起来。 扬州城池是就地取材,用粘性极强的黄土和着糯米汁水夯打而成的,这种粘性黄土夯打结实了之后加上糯米的粘性,真和水泥一样坚固,又比水泥多了几分韧性,这每一段的城墙造价都是普通砖土的数倍之高,显示着张善麟财倾天下的实力,现在这座张善麟苦心经营的城墙,正在这保卫战中,发挥出了淋漓尽致的效果。 如果是砖石所的城墙,在这样的王传志设计的大型投石机投下的巨石轰砸下,早就已经碎裂坍塌。 城头扬州军也在主将俞褚的率领下,顽强地抵挡城下的青州军的进攻,一排排利箭发出一阵勾魂般的弦张声后,便像蝗虫一般从城头袭向城下的敌军。丝毫不亚于扬州军抛射规模的巨大石弹,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中慢慢旋转着,轰地一声砸在地上,砸出一个个三尺深坑一蓬泥浪,疾速向前翻滚出数十丈距离,巨石辗过,一路血肉…… 双方在这城城下已经僵持了半个月的时间。同时徐忠已经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将外围州县全部攻下,十万兵马合围一处,徐忠亲自领兵,全力攻城,在付出极大代价之下,这扬州城池依然岿然不动,半个月来,双方损失都极其惨重,相比之下,徐忠的损失犹甚。 这半月来,他几乎用尽了一切可以用的方法,用细作散步谣言,用功名利禄引诱俞褚,但是这俞褚就如同一粒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不管徐忠许下何等诺言,就是要与城共存亡,时不时的还不痛不痒不阴不阳的说上让徐忠气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的风凉话。 “双姓家奴,你有何脸面站着跟俞某人说话?你主白羽此时已经战败身亡,你若降我扬州,还可保你一命。” “大人,徐忠他不能再降了”,城头上一名将领一脸正色地道,“若是他在降,岂不是成了三姓家奴吕奉先了?” 城楼上的将士们一齐哄堂大笑,尽其鄙夷之能事,让老成如徐忠这般也不由得暴跳如雷,看来俞褚不仅打仗厉害,嘴皮子的功夫,也丝毫不亚于街边的泼妇。徐忠开始有些理解自己妻舅当日的处境。 俞褚其实此时也是有苦难言,尽管他们占据了地利,且守城士兵都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忠诚上面没有丝毫的问题,战士作战也不乏勇敢,府库中也有充足的粮米,但是比起此番倾巢而来的的扬州大军来,却仍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兵微将寡。 攻城的青州十倍于守军,而且他们此时已经基本打通了扬州府和青州的粮道,在青州丰无咎的支持下,全州不惜一切代价支援前线,青州兵马有着用之不竭的武器装备堆积如山的粮米供应,后续粮秣仍在源源不断地运来,而扬州城中则是消耗则是日甚一日,特别是在箭矢方面,虽然俞褚依然宣称军库中有十万支箭,但是此时俞褚心中明白,经过这半月徐忠不遗余力的攻城,箭矢都已经消耗一空。 而更让他感到揪心的是:主力张善麟那边不但迟迟没有将白羽解决,反而似乎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麻烦中,被白羽消耗了不少兵马,虽然俞褚不曾想到,张善麟会败在白羽手中,但是时间紧迫,若是张善麟被白羽多纠缠一日,扬州城便少了一天的胜算。 这场奇异的战斗,双方都在以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态应对着,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鹿死谁手。 【279】借刀杀人 是夜,徐忠垂头丧气的地回到了军营之中,扬州之战不但没有丝毫起色,昨晚他徐忠又被俞褚摆了一道,俞褚派人将穿着军装的稻草人吊入城下,这青州士兵不知道是计,以为俞褚要半夜袭营,对着这些草垛便是一阵狂射,天亮之后,俞褚似乎有心气徐忠一般,施施然将这群稻草人吊上城头,尽有三千捆之多,俞褚亲上城楼,感谢徐忠,并用徐公所赐的箭羽射杀青州战士,一天凶猛攻城,却又是没有寸进,怎么不让他感到沮丧,徐忠开始渐渐感觉到,扬州之围,只要有这俞褚在一日,便不可能短时间地攻下,若无奇策,这徐忠可能便当真要无功而返了,正在进退维谷,考虑是否退兵援救白羽的时候,门下有人来报,李鑫求见。 “李鑫?”徐忠沉吟了半晌,隔了好久才从脑海中搜索出这个名字,似乎是在石头城中的一个降将,但降入青州之后,并没有得到重视,吴震也只是草草地将此人安排,他来干什么,不见!徐忠一口回绝,可是忽然转念一想,此人乃是扬州旧人,想必对扬州十分熟悉,这么晚来求见,必有要事,莫非他有破扬州之策不成?徐忠一念至此,忙道:“着此人速速见我。” 李鑫忙不迭地进入徐忠营中,一见徐忠便纳头便拜:“罪臣李鑫,参见徐相。” 虽然此时白羽尚未祭天建国,昭告天下,就算是当日一个琅琊王的封号,白羽也甚少使用,但是在徐忠的亲信之中,已经开始对徐忠明中暗里的尊为徐相,徐忠不但不加阻止,甚至还有些甚为享受,看来李鑫刚入青州不久,便已经摸清楚了徐忠的脾气性格,拍须遛马之事,一击即中。 果然徐忠面带微笑,脸上的愁容也是暂时一扫而空,道:“李先生深夜来访,不知道有何要事?” 此时战事紧急,徐忠还没有时间论功行赏,所以此时李鑫在青州的官职并没有明确,而是以客卿身份暂时待在军营之中,所以徐忠在他面前称呼李鑫为先生,倒也合情合理。 李鑫不由得惶恐,忙道:“小人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徐相心中忧郁之事,李鑫虽然不才,但是久居扬州,所以对俞褚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只是不知道李鑫此计,可行不可行……” 果然是来献计,徐忠含笑道:“但说无妨。” 李鑫撞着胆子道:“我以前在扬州之时,听闻这俞褚乃是一个著名的大孝子……”李鑫说到这里,不由得抬眼观察了一下徐忠的脸色,见他脸上充满了鼓励的表情,这下才放开了胆子,道:“这俞褚知道这扬州城可能攻破,所以早已提前将他全家老小派人送到了乡下,隐藏在普通百姓家中……” 徐忠皱眉道:“莫非你知道俞褚一家老小的藏身之所不成。” 李鑫脸上微微带着一丝得色道:“实不相瞒,我在扬州之时,与这俞褚有些……有些……不快,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被他陷害,小人在他身边安排了几个细作,所以这俞褚的一举一动,小人还是略微有些知晓的……若是大人以俞褚一家老小的性命相威胁,这俞褚会顾忌母亲的性命,多半拱手投降,而大人,不用一兵一卒,扬州城便也可以不攻自破了。” 徐忠沉吟了半晌,才道:“虽然这样以俞褚一家老小的性命逼迫俞褚投降,有些小人行径,但是为成大事,不拘小节,扬州城久攻不下,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试试看了……我派五百人给你,你明日一早将俞褚一家老小给我擒来,在城头亲自逼他投降,若是此事能成,我必然与你在白大人面前好好的为你美言几句。” 一听此话,李鑫顿时喜上眉梢,笑道:“多谢大人栽培,小人先谢过了徐相的知遇之恩了,以后小人便是徐相的人了,只要徐相一句话,赴汤蹈火,小人都在所不辞。” 徐忠心中微微一笑,这李鑫乃是叛臣,在青州中无根无基,若是想出人头地,肯定是要找一颗大树罩住自己,而自己和李鑫有着相同的经历,李鑫找上自己,无非就是想攀上自己的关系,当然,徐忠老于心计,不会当场点穿李鑫的心机,对着李鑫好言抚慰一番,李鑫这才满脸喜色的出去。 李鑫的营帐被安排在军营的最边缘区,显示着李鑫在青州军营中的地位,李鑫一回家,李历便满脸喜色的迎了上来,笑道:“怎么样,见过徐忠了吗?把段先生的计策献上了没?” 李鑫摇了摇头道:“没。” 李历顿时脸色一变,道:“你怎么这般误事,徐大人是说见边见的吗,这次我们使了多少银子才买通了徐大人的亲信,才得到徐大人面见的机会,你怎么可以这样浪费机会!” 李鑫冷冷地看了李历一眼,李历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硬生生地将话头截断,李鑫寒声道:“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是,”见李鑫动怒,李历连忙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李鑫悠然道:“此时还不是时候,还得再磨磨徐忠的性子,若是你我一来便将扬州城破的计策献给了徐忠,徐忠怎知其中珍贵,我要等徐忠的耐心到了极点,把青州的军力拖到疲惫到了极点,才将段先生的计策献上,到时候,你我便是这扬州之战的首功之臣,在这青州众将中才能抬起头来。” 李历似乎有些明白了,点点头问道:“那里此次见徐忠,所为何事?” 李鑫双目一寒,道:“借刀杀人。” 李历皱眉,李鑫双目射出仇恨的目光,狠狠地道:“俞褚这小子,三年前抢我小妾,还将我当街驱除出府,此仇不报,我李鑫枉为人,今日我便要将借这徐忠的手,将他一家老小全部杀尽!” 李历点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俞褚当日仗势欺人,时常欺压你我兄弟,现在也该他偿还的时候了。” 李鑫又道:“非也,报仇只是其一,其二这俞褚乃是当世名将,白羽和徐忠又是爱才之人,若是这俞褚降了白羽,这青州哪里还会轮到你我兄弟的出头之日,我此计策便是离间白羽与俞褚,让此两人从此成为生死之敌,永远绝了俞褚降白羽的可能。” 李历叹道:“一石二鸟,大哥你果然厉害。” 李鑫此时在李历面前早已收起来平日在青州将官面前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性格,眼里面充满了凌厉的杀气,沉声道:“我李鑫今日虎落平阳,但是有遭一日,我定然让今日吴震杨开之辈对我俯首称臣,而白羽、徐忠之辈,也必将成为我李鑫的踏脚石,永远被我踩在脚下。” 这个时候,门外脚步声响起,李鑫和李历立刻停止了对话,来人嚷道:“里面住的可是李鑫,徐大人有令,着你赶快滚出来干活。” 李鑫眼中闪过一丝可怕的精芒,嘴里面依然尊敬地道:“不知道是哪位将军大驾光临,李鑫我这就出来。” “快点,大爷没有时间跟你磨蹭。”来人不耐烦地道。 第二日,日头刚刚升起,扬州城又开始例行公事一般的开始一天的防守,昨晚用计赚了徐忠三万捆箭矢的俞褚显然心情不错,亲自在城头间来回走动,调令防务。 可是今天扬州大军的攻势迟迟未到,反而是徐忠等一干众将排众而出,来到了城头之下,徐忠在最前方高声呼喊道:“俞将军,我敬你是当日之英雄,你我原本可以把酒言欢,约为兄弟,扬州城破即在今日,将军一生英雄,何苦为了这区区扬州城枉自送了性命呢?” 城头上的俞褚回应道:“双姓家奴,你要战便战,要退便退,不战不退是何道理,难不成还真以为俞褚和你一样,这脊梁骨都是断的不成?我还是劝你早早退兵,为你家主子收尸的好。” 城头上一阵哗笑,可是城下的徐忠不但不生气,反而叹了口气,道:“将军何苦如此执着,徐忠早闻将军为人孝义,难道今日,连孝道也不顾了吗。” 俞褚心中一沉,似乎觉得有什么不祥的预兆一般,果然徐忠一抬手,军中几名士兵推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和几个三四岁大小的孩子来到阵前,在两军阵前,这群老弱妇孺,显得格外的惊慌失措,而脸上写满的全是恐惧,俞褚浑身一震,脱口而出道:“徐忠,你好卑鄙!” 俞褚已经认出这群妇孺,正是他的八十老母和几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俞褚明明已经将他们在城外安顿妥当了,但是还是被徐忠揪了出来。 徐忠叹了口气道:“徐忠承认,此时我做得确实有失光明,但是事有从权,徐中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俞大人肯归降,我自当将大人一家老小亲手送上,徐忠亲自在老太太面前叩头请罪。” 饶是俞褚久经沙场,可是此时一家老小皆在敌军的掌控之中,他也不禁有些心如乱麻,握剑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看着俞褚的彷徨,徐忠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大声道:“俞大人你乃是孝义之人,难道你忍心看着因为你,而导致你母亲今日命丧黄泉吗?”话中隐隐透出威胁的味道,身后押解的战士也配合着徐忠缓缓地举起来手中的大刀,吓得这群小孩子在阵前哇哇大哭。 “大人,给我五千人马,我杀入阵中将老夫人和小公子救回来。”身边的一员大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悲愤地请命道。 “慌什么!”俞褚脸上仿佛罩了一层寒霜,沉声道,“徐忠就是想乱我军心,难道你们也要中计不成!”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在军中看到一人的身影咬牙切齿地道:“原来是你!” 李鑫连忙将身子隐在军中,徐忠扭过脸去,面有愧色,仍然劝道:“俞将军,你这是何苦来着,只要你出城,我便可以保你一家团聚,你这样为了一个薄情寡意的张善麟,断送了一家老小性命,徐某切为大人不值啊!” “徐忠!你今日即便是杀我全家,我俞褚也不会降的,若是我俞褚今日侥幸不死,来日我必点齐军马,诛你九族!” 说完,从身边的将士身边接过一柄长弓,仰天悲鸣道:“母亲大人,孩儿不肖,但是自古忠孝不两全,张大帅将扬州城交付给我,我俞褚断然不能背叛了张大帅。今日母亲大人先去,来日孩儿必将徐忠老儿全家性命祭奠你老人家!”说完,手中的长箭化作一道长虹,直接射向自己的母亲,虽然在离青州大军五百米之时,去势已绝,但是这俞褚的心意在这一箭之中表露无疑。 所有守城的将士,甚至青州的将士此时无论敌友,对这俞褚都充满了崇敬之情。 此时,从未开口的俞褚的母亲忽然站了起来,高声道:“俞褚,不愧是我儿,今日母亲先去了,记得来日杀了徐忠白羽这些狗贼,为我报仇!”说完将脖子猛地靠上身后战士的刀锋处,用力一拉,顿时鲜血溅满了身前一大片土地。 “母亲!”俞褚在城头之上,顿时整个人跪倒在地上,眼中泪水长流。 徐忠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俞褚,并非当真想杀俞褚的家人,没有想到这俞母居然这么刚烈,居然自尽来成全自己的儿子的忠孝,心中不禁有些凄然,俞褚此时心意已决,再劝降只会自取其辱,当下徐忠也没有心情攻城,草草地收兵。 看着城头上陷入极度悲愤之中的俞褚,李鑫的眼中闪过一丝复仇的快意。 一回到营帐中,一向温文尔雅的徐忠也不由得大发雷霆,将手下诸将挨个寻了个便,此时这些将领们人人惊若寒蝉,哪里敢出半句声响,骂完之后,徐忠还不解恨,着人叫来尚未有资格入帐的李鑫。 李鑫入帐,没等徐忠开口,便啪啪啪的对着自己扇了十几个大嘴巴,跪在徐忠面前,痛斥自己一番,一时间将徐忠都弄愣了,原本徐忠是的确想将这小子叫过来发泄一番,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般懂事,徐忠还不曾开口,便自己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心中积压的怒火不由得消了一大半,这个时候,李鑫这才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低声道:“大人,小人还有一计,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徐忠气的在大帐中反复踱步,“多亏先生你的妙计,老夫半辈子的声誉,今天全部栽在你身上了!”显然此时徐忠还对俞母的死耿耿于怀,李鑫连忙不等徐忠开骂,又自我狠狠地批判了一番,最后道:“大人,请听小人说完再骂小人不迟……”说完,这李鑫从怀里掏出一个人皮面具,这人皮面具做得惟妙惟肖,若非是从真人的脸上拓印下来,绝不可能有此等形神俱似。 徐忠一见此物,顿时沉吟下来,这个时候,李鑫忙在徐忠耳边耳语了一番,徐忠听得连连点头,最后,李鑫连忙趴在地上,道:“大人,觉得此计可行吗?” 徐忠盯着李鑫手中的人皮面具,道:“段子虚的面具,为何在你的手中。” 李鑫诚惶诚恐地道:“段先生看小人还略懂诗书,曾传过小人一些阴阳五行的杂家之学,所以小人有幸能够从段先生那里得到这张人皮面具。” 徐忠冷哼一声,心道:这人皮面具仿制得如此惟妙惟肖,这段子虚定然视如珍宝,岂能轻易送人,定是这李鑫施展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法,才得到这张面具的,当然当下徐忠也不会跟李鑫较真这人皮面具的来历,沉吟道:“若是由你假扮段子虚,你有几分的把握。” 李鑫道:“小人在段先生那里伺奉三年,段先生的声音举止,小人也能模仿七八分像,若是加上这人皮面具,我敢肯定,这俞褚断然看不出破绽。” 徐忠点了点头,看着李鑫,眼中玩味地道:“此计,可是你想出来的?” 李鑫微微一沉吟,道:“小人不才,正是小人想出来的。” “好胆!”徐忠大喝道,“你既然早有此计,为何迟迟不献?” 李鑫浑身一震,匍匐在地上,道:“大人冤枉,小人人微言轻,又是新降之人,纵然心中心忧大人,但是奈何小人怕一时不慎,惹事上身,所以小人只能权衡再三,请大人恕罪。”说完叩头如捣蒜。 徐忠心中略略一想,这李鑫也是言之有理,毕竟他乃是新降的人,身份特殊,做事顾虑颇多,权衡再三也是情有可原,当下将李鑫扶了起来,好言道:“李先生还请恕徐忠刚刚鲁莽之罪。” “我怎敢怪罪大人。”李鑫七情上脸,委屈地就如同一个被人看光了身子的小媳妇,但是分寸又拿捏十分到位,连徐忠都似乎能够透过他的身体看出他那颗一心为青州的火热的心,当下点头道:“李先生请先下去休息,稍后我会派人准备酒菜为先生压惊,先生既献此妙计,今日之事我便既往不咎,若是这扬州能够攻下,我自当亲自禀明白大人,为李先生请此首功!” 李鑫顿时喜上眉梢,连连拱手,道:“如此,小人便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了。” 说完又对着徐忠说了很多嘘寒问暖的话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退下。 【280】计定扬州 第二天开始,徐忠的扬州军开始了不计成本的疯狂进攻,甚至比以往的攻势更要凶猛无常数倍,在扬州军中的战士虽然苦心抵挡,死伤无数,但是还是堪堪挡住了徐忠如发了疯似的进攻,此时虽然俞褚浑身浴血,在城头上亲自上阵杀敌,但是心中却多了一丝宽慰。 “这是徐忠最后地疯狂啊。”扬州军上下从俞褚到每一个守城的士兵都开始心中这般的想,正是这种想法,让他们一次次用着舍生忘死的劲头,死守扬州城。 扬州此时四面被围,徐忠早已阻挡了俞褚的一切消息传递的通道,张善麟那边的战况,俞褚根本没有想到,但是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张善麟快要来了,徐忠定然是得到了紧急的军情,心急如焚,必拿下扬州不可。 这让俞褚看到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扬州城虽然固若金汤,可是也禁不住徐忠这般不要命似地攻打,城头多处都已经损坏,到处可见损坏的箭矢和还来不及收尸敌我双方的影子,尽管这是冬日,尚不会发生大型的传染病,但是在扬州城下的血水已经渗透地底三尺之后,甚至渗入地下水中,流淌到长江之中,可见攻城战的惨烈。 俞褚料定张善麟回援在即,所以也是不惜成本和人力的守城,只要守住扬州城,哪怕他全军覆没,也是胜利,俞褚每当想起日前自己母亲在阵前自尽的场面,便心如刀绞,嘴里咬牙切齿地念着徐忠和李鑫的名字。 只要今日守城成功,来日俞褚必禀报张善麟,率领三万虎狼之师,踏平青州,让徐忠和李鑫为他们做的错事付出惨痛的代价。 双方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和谈的必要,双方士兵势同水火,厮杀一片,无数战士冲杀上去之后,便再也回不来了。 “大帅!”林牧石的三万兵马正在猛攻南门,守将赵将军请求支援。” “没有人了!”俞褚沉声道,“回去告诉赵楠,直到站死一兵一卒,也绝不能让青州那群贼子踏进来半步。” “大帅,东门告急,请求支援!” “大帅,西门告急,请求支援!” 一个个让俞褚心急如焚地密随着传令兵的到来,传到俞褚的耳朵里面,而俞褚唯一的回答便是:即使站死,也绝不能后退半步! 俞褚双目血红,战事胶着在了这个层面上,任何的战术和谋略都已经没有半分作用了,双方比拼的完全只有军队素质和士兵人数,可以说,就如同两个大汉一般,不用半分的武功,完全花俏的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最后看谁先支撑不住倒下。 而这个时候,信念的作用便变得尤为凸出,俞褚相信,张善麟迟早会来,而且一定回来,正是这种信念,支撑着扬州兵马没一个人死战不退,即便是脑袋搬家,也会用嘴从敌人的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 忽然,徐忠的战场后方一阵莫名其妙的骚乱,紧接着,退军的号角传遍了整个扬州城上空,徐忠似乎发了疯似的往后收拢人马,甚至连那些原本还在攻城的将士都弃之不顾,整支军队拔寨而起,似有些张皇失措一般,落荒而逃。 扬州兵马先是一愣,紧接着,城中响起了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他们直觉告诉他们,张善麟回援了! 算算时日,张善麟已经迟了很多天了。 俞褚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前方若潮水般汹涌而退的青州军马,虽然这一刻,在这些日子里,俞褚的脑海中已经幻想了很多遍了,可是真当这一天来临,俞褚依然掩盖不住眼中激动的神情。 扬州城守住了! 他俞褚没有辜负张善麟的期望! 但是一向谨慎地他依然不敢丝毫的松懈,看着前方溃退的队伍,谨防徐忠有诈,但是此时徐忠溃退散乱不堪,根本没有一丝令行禁止的意味,俞褚甚至心中冒起想出城掩杀徐忠的冲动。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善麟的大军回援,说明白羽已经败亡,青州此时肯定会军心涣散,自己点齐兵马之后再去掩杀必能直捣黄龙。 徐忠退却之后,隔了好久,一对扬州兵马飞驰而来,来到城前,大声喝道:“军师段子虚进城,快开城门。” “段子虚?”俞褚微微沉吟一下,道:“为何张帅未到?” 这时候一人排众而出,正是段子虚,他含笑看着城头上的俞褚,笑道:“俞将军辛苦了,此时张帅正在率领主力掩杀徐忠,所以特派我前来进城安抚民心,将军请快开城门。” 段子虚在扬州之中,向来神秘,所以即便是俞褚也与他没有深交,但是认肯定还是认得的,定睛一看,果然来人正是段子虚,但是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疑虑,问道:“可有将军手谕?” 段子虚含笑道“是段某鲁莽了,”说完将手中一块手谕着人递上城楼,俞褚如何不认得张善麟的那方大印,再看城头下的段子虚,果然身形相貌,言谈举止与他认识的段子虚丝毫不差,而依着张善麟的性格,青州如此欺他扬州,他岂能善罢甘休,不先入城,而去掩杀徐忠也是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再加上段子虚乃是张善麟最为亲近之人,俞褚不信徐忠军中会将段子虚装的如此惟妙惟肖,即便心中再有疑虑,此时也烟消云散了,含笑道:“先生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出城相迎。” 城门缓缓地打开,俞褚率领众将亲出城头迎接段子虚,段子虚见俞褚众将,无一不是遍体鳞伤,而俞褚面容瘦削,看上去疲惫不堪,唏嘘道:“张帅在路上已经听说了俞将军母亲之事,放心此事张将军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饶是俞褚是条硬汉,提起亡母之事,也不由得眼眶一空,沉声道:“这笔血债,我定然会向徐忠小儿讨还,先生请先入城。” 这段子虚正是李鑫假扮,而李鑫递给俞褚的手谕,也是段子虚趁着张善麟不备,私下拓印下来的,货真价实,不由得俞褚不信,当下掩在人皮面具下的李鑫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嘲讽之意,心中暗道:“复仇?明日便是你小子魂断之日,复仇?去十八层地狱复仇吧。”但是脸上自然不会有任何表情,李鑫思索着平日里段子虚的仪态动作,这些都是李鑫私下模拟了千百遍的,俞褚饶是心细如发,也是看不出破绽的。 “将军请!”李鑫学着段子虚的模样儿,潇洒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将拥簇着李鑫和俞褚进城,李鑫一进城便宣布:“传张将军口谕,尔等为扬州立下盖世奇功,领将一级的官升三级,士兵每人赏银五百两,封俞褚为镇北侯,节制扬州所有兵马。” 呼声四起,俞褚心中暗道:“张大帅虽然为一方诸侯,但是官职乃是国之重器,断不可私下相授,封侯乃是大事,即便是张帅也要禀明朝廷,再做决定,现在却私下相授,莫非张大帅已经割据称王的念头呢?是了,定是张帅此时灭了白羽,青州又指日可待,所以才有了这番心思,试探于我,来日我还得好好地在张帅面前好好的劝他一番,切莫居功自傲,得罪了朝廷。” 李鑫信口胡诌,图一时口快,但是见俞褚脸上阴晴不定,将自己刚才一番话暗自琢磨一番,顿时背脊上一阵冷汗,若不是人皮面具遮掩,定然会露了破绽,连忙干咳一声,对着俞褚询问扬州战况,将俞褚的心思从这问题转移出来,俞褚将扬州这几日的攻城之战简要禀明一番,李鑫叹了口气,道:“难为将军了,众位将军幸苦了!”李鑫高声道:“众位将军为扬州所做的贡献,张帅必然永世不忘,张帅说了,从今日起,全体扬州守军畅饮三天,在这三天内,所有一切,张帅都不闻不问!” 众将顿时一阵哄笑,大声道:“多谢张帅体谅,多谢段先生!” 军中治军极严,严禁一切嫖赌之事,但是军人们大多数是正直壮年的汉子,如何憋得住,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比如攻下一座城池之后,将领便会让他们发泄一次,这此期间,无论烧杀抢掠,作奸犯科,将领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施为,所以这是对将士们比封官许愿更为直接的奖励,扬州是他们的母城,俞褚为人正直,肯定会加以约束,但是相信,这三天内,青楼窑姐儿的生意很定会火爆。 此时将士们群情汹涌,已经有不少将领开始按捺不住,跃跃欲试,这些日子,俞褚也知道正是因为这些将士的舍命,才保下了扬州城,若是自己现在当面驳回李鑫的命令,恐怕会让自己手下不满,让张帅的面子也不好看,只是心中虽然觉得此时战事未定,将士们便放松警惕,彻夜狂欢有些不妥,现在也不好当面说出了。 段子虚已经含笑看着亲切地握住俞褚的手道:“俞将军,如今扬州保住了,你这颗心就好好地放在肚中便是,现在段某便是奉命回来接替将军防务的,将军只需要好好的放松放松,三日之后,张帅还等着将军去汇合,一举消灭徐忠的呢!” 俞褚皱了皱没有没有说话,此时一名将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坛酒,兴奋地道:“将军,来,干!” “你们喝吧,我累了。”说完径自离开。 “段先生,将军不喝,我们喝!”说完那名将领又慢慢地给李鑫乘了一碗,李鑫略略地表示一下,道:“段某还有事,就不陪诸位了,诸位尽管开怀畅饮。” 说完看着俞褚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是夜,俞褚在床上辗转反侧,虽然已经累到了极点,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心中隐隐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但是这段子虚的模样和他给自己的文书却有丝毫不差,这事情断然不会有假,俞褚静下心来,将这个事情来龙去脉再次梳理了一遍,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跌声道:“糟糕!我怎么忘了此人!”说完,顾不上穿鞋,便急冲冲地从床头拿起随身的宝剑,冲出房中,这时候,迎面迎来自己手下一名将领,此人怀中抱着一个酒坛,醉醺醺地道:“将……将……军,来,来…..喝,喝酒!” “喝什么!”俞褚一手打翻此人手中的酒坛,大声道,“马上给我召集所有人!” “这么…..晚,这么晚……了,大家都在…….都在喝酒…..召什么……召!”那人醉意深沉,含含糊糊地道。 “你!”俞褚将手中的宝剑拔出来,指着那人道:“马上给我召集所有人。快!” 俞褚一出剑,那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这才猛地看到俞褚那张铁青的脸,顿时醉意全消,大声道:“是。” 很快,俞褚召集了上百名酒量浅的士兵,而更多的此时已经烂醉如泥了,俞褚逮住一人,面容狰狞地道:“段子虚到哪里去了。” 那名小兵吓得浑身如筛子一般颤抖,哪里说的出半句哈,俞褚气得一把将他推在地上,大喝道:“谁人知道段子虚去哪呢!” 一人怯怯地道:“小人……小人好像,好像看见段先生去了南门!” 俞褚心中咯噔一声,心中最坏的那个结果似乎正呼之欲出,气急败坏地大吼道:“跟我去南门。” 南门外此时守兵已经被李鑫用计调离,不知道到了那个地方去寻欢作乐了,李鑫带着自己带进城中的一百多个士兵,悄悄地正要打开南门,忽然只看见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来,李鑫心中暗自咯噔一下,暗道:“来得好快!” 但是此时南门已经缓缓地打开,李鑫长笑道:“俞褚小儿,你来迟一步了!” 俞褚顿时整张脸几乎滴下血来,此时跟随俞褚杀到的士兵已经渐渐明白怎么一回事,顿吓得脸色苍白,俞褚咬牙切齿地道:“李鑫,俞褚即便是拼了一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俞将军,南门虽然你来迟了,但是鬼门关现在时日尚早,正在为你打开呢!放心,你的妻子,李某一定会好好相待的!” “你!”俞褚一听此话,顿时脸色大变,嘶声道:“你将宝儿怎么样了。” “宝儿?哈哈!”李鑫张狂地大笑着,对俞褚的怨毒此时毫不隐瞒地表现出来,道:“你还记得你当年如何对我的吗?但是我李鑫岂是一个计较恩怨的小人,将军放心,你妻即是我妻,你儿即是我儿,我一定会好好地替将军照顾他们的。” “噗!”俞褚被李鑫气的旧伤复发,一口鲜血喷出,而此时扬州军马的喊杀之声已经从城外传来。 阵号角声起。 此时扬州兵马早已经放松了警惕,大部分都已经烂醉如泥了,如何仓卒之间能够应付扬州兵马铁骑的践踏,率先冲进来的便是粘忽尔部,他们原本便是百里挑一的骑兵,此时狭长的巷道更是提供了他们铁骑的冲刺距离,手起刀落之间,扬州城中惨叫声响成一片。 俞褚手中拿着宝剑,拼死抵挡,砍杀了不少粘忽尔部的战士,粘忽尔部人索性舍了他,进入城中肆意屠杀,俞褚披头散发,状若风魔,但是依旧不停地杀杀杀。 忽然一人排众而出,看着俞褚,眼中露出了惋惜的神情,沉声道:“将军,事已至此,你难道还不降吗?” “徐忠,李鑫,纳命来!”俞褚双目喷善急怒交集的火焰,“李鑫,你卖主求荣,我俞褚就算是死,到了阴曹地府,我俞褚也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李鑫早已垂首站立在徐忠的身边,徐忠皱眉道:“将军,前日是徐某一时大意,令堂之死,徐忠也心中很是不安,但是若是将军肯降我,我徐忠一定亲自负荆请罪。” 俞褚不答话,一声发喊,状如疯汉般领头往徐忠指挥的兵阵冲去,可是此时他身边早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只剩下他孤家寡人,此时他犹然不惧,只是一个劲地向前猛冲,李鑫心中害怕夜长梦多,当下忽然高声喊道:“放箭”。 早已经绷紧弓弦的战士们,此时也顾不得何人下令,顿时箭如雨下,俞褚一人一马顿时整个被射成了一个筛子,可是他依然不停地向前冲,向前冲…… 直到离徐忠不到十步远的距离,胯下的烈马这才一声长嘶,跪倒在地上,而俞褚此时也翻下马来,但是依然站立着,一步一步地逼向徐忠,眼中怨毒之色更浓。 徐忠不忍,吩咐一声道:“好生葬了吧。”便冲冲带着手下进城。 俞褚依然站立在那里,李鑫走了过去,忽然在俞褚的耳边耳语道:“差点忘了告诉将军一声,昨晚我已经领教了尊夫人的功力,真是让人意犹未尽啊,可惜你小子不解风情,使得尊夫人的床上功夫实在是差强人意,看来李某日后还需要好好地调教一番才是啊。” 俞褚的双目依然盯着李鑫,可惜仇敌就在眼前,这个曾经纵横一时的将领,浑身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的力气,来捍卫自己的尊严。 李鑫长笑而去,临走时吩咐道:“把他剁成肉酱。” 【281】人面兽心 李鑫用计,将扬州将领麻痹,以为张善麟回援,警惕心顿时烟消云散,积压了许久的紧张情绪顿时一同迸发,美酒、女人,此时成了他们急不可待的东西,扬州的士此时还在疯狂的庆祝中,而徐忠则是蓄谋已久,城门被李鑫洞开之后,徐忠大军汹涌而至,而此时俞褚也已经在南门站死,群雄无主的扬州,在粘忽尔部的铁骑之下,顿时失陷,处处可见醉意汹汹,毫无战力的扬州士兵,不能阻止有效地抵抗,战事变成了一边倒地屠杀,扬州的战士们还在梦想或者醉乡之时,大兵经过,就已经身首异处,大批大批的扬州战士开始投降,虽然徐忠勉力规劝,但是此时在青州战士心中积压许久的怒火顿时在扬州士兵们身上发泄出来,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到天亮时分,抵抗的力量已经基本全部平定,徐忠站在了扬州城最高处。 扬州,终于攻下了。 望着这偌大的城池,徐忠心中感慨万分,若非李鑫献计,这扬州恐怕绝不会这么快陷落。 徐忠忙于安抚百姓和收拢队伍,直到入夜时分,才唤来李鑫,而李鑫已经在徐忠处恭候多时了。 徐忠一见李鑫,面带微笑,道:“此番能够攻下扬州,还多亏李先生的奇谋啊,来日白大人归来,论功行赏之时,我定然为李先生请赏。” 李鑫顿时诚惶诚恐地道:“这攻城之战首功自然当属徐相,李某何德何能!只是适逢其时,做了一点应该做的事情,不敢妄自邀功。” 徐忠对于李鑫的这种丝毫不居功自傲的态度很是赞赏,点头笑道:“先生太过谦了,虽然现在白大人未归,我尚不能授你一官半职,但是李先生若是有何请求,我徐某能够做到的,便一定做到。” 在徐忠看来,李鑫为人很有计谋,此番又只身深入虎穴,胆量不小,可谓是有勇有谋的可造之才,而李鑫这种谦虚谨慎的态度又是徐忠最为赞赏的,心中不免产生了招揽之意,有心栽培李鑫为自己的心腹,李鑫忙摇头,正色道:“李鑫初来,徐相对小人不猜忌,能够用小人的计谋,小人已经感激涕零了,哪里敢还有什么请求。只是……” 见李鑫欲言又止,徐忠道:“但说无妨。” “唉!说来惭愧,”李鑫叹了口气,道:“小人弃暗投明,一则是徐相大意感召,二则,实在是扬州已经容不下我李鑫……” 徐忠也曾听李鑫提起过他与俞褚有过节,皱眉道:“莫非是因为俞褚的缘故。” 李鑫一提俞褚,顿时双目中闪过恨意,道:“徐相所料不差,正是因为俞褚,俞褚此人心胸狭窄,又贪花好色,小人原配元氏因为稍有姿色,俞褚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居然上我门上索要人,俞褚虽然势大,但是小人岂能就此屈服,誓死不交人,谁知这俞褚就亲自上门前来抢人,小人与他据理力争,他……他居然当街羞辱小人,从此,在扬州之内处处排挤小人,几次三番要将小人置于死地,小人实在是无处藏身,所以离开扬州,投奔了他人…….但是这俞褚不仅霸占了妻子,连小人的祖宅也不放过…..实在是欺人太甚!” 说到这里,李鑫不由得双目一红,跪倒在地上,道:“此次小人多亏大人天兵降临,将俞褚给杀了,让小人得报大仇!” 徐忠点头道:“杀父多妻,这乃是不共戴天之仇,你能够隐忍这么久,也不容易了。” “小人不求其他,只求徐相能够将小人原配送还给小人,让我们夫妻团聚。”李鑫不由得哭了起来,在徐忠面前长跪不起。 徐忠想了想,皱眉道:“说起来你的要求也不过分,我也应当尽量成全,但是贵夫人既然已经进了俞褚的府邸……也算是……也算是…..俞褚的人…..嗯,嗯……的人了,我刚平定扬州,便把扬州主将之妻赠与有功之臣,恐怕会落下话柄,此事…..” 李鑫一听徐忠犹疑不绝,顿时更加涕泪横流,哭声道:“小人与内人十年结发,一直相敬如宾,还望徐相成全,徐相大恩,李鑫自当结草衔环已报。求大人成全。” 徐忠见李鑫七情上脸,顿时心中有些不忍,想了很久才开口道:“也罢,就依你之言,只是此事还需低调,切勿张扬。” 李鑫连连叩首道:“多谢大人成全,多谢大人成全。” 李鑫从徐忠处退下,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但是来来往往依然有不少青州士兵在维持着秩序,盘问甚严,李鑫回到一座府邸,这原本便是他的家产,破了扬州之后,徐忠自然做个顺水人情,就交还给了他,府中大多都是当日李鑫的旧人,此时早已遣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李家的老仆人在看守,每日打扫,李鑫进府之后,他的同胞兄弟立刻出来,此时李历眉飞色舞,显然是因为李鑫立此奇功,得意道:“大哥,这次你立下了盖世奇功,想必在徐忠处得了不少好处吧,徐忠怎么也得封你一个大将军玩玩,怎么说咱们立下的功劳也不比杨开吴震他们差吧,怎么也应该跟他们平起平坐才是啊。” 李鑫坐在太师椅上悠然地端起李历奉上的香茗,甚是享受,道:“你知道什么,杨开是白羽的心腹,吴震又是徐忠的心腹,我们算什么,好听点是识时务的俊杰,难听点就是卖主求荣的小人,我拿什么跟他比,功劳?徐忠说你有就有,徐忠说你没你就没,李历你给我听好了,以前我要你缩着脖子做人,现在你把脖子给我缩得更短,切莫在城中居功自傲,得罪了他们,我也保不了你!” 李历不忿道:“我们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难道徐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那我们不太亏了,要是知道,还不如……” “住口!”李鑫大声喝道,“若是我再听你说这等胡话,我做了你!” 李历对李鑫甚是忌惮,忙吞了吞舌头,不敢说话,李鑫悠然道:“论功行赏又怎么,赏你个万户侯又怎么样?万户侯比得上徐大人的赏识吗?只要徐忠已经被我抓在手上,对我言听计从,若是白羽又能够赏识我的话,来日我飞黄腾达又有何难,李历,眼光房长远一点,别为了这些蝇头小利便沾沾自喜,你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李历恩了一声,似乎懂了一般点了点头,李鑫又道:“所以我叫你以后安分点,是为你好,你记住以后在青州,谁人都能得罪,而白羽的那批心腹,你见了之后都给我绕三圈走。” 李历道:“我记下了,大哥,你给他提段先生的话了吗?” “提他作甚!”李鑫脸色一变,冷笑道:“段子虚想利用我做他的晋身之资,可是他可能不知道,此时他已经成了我的踏脚石,那个老鬼,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吗?兔死狗烹,你我知道他那么多秘密,你以为他以后会放我过我们?” 李鑫站了起来,道:“平定了杨州,白羽很快就要来了,我到有些急不可耐了,当着想看看这个白羽,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李历讨好道:“论雄才大略,白羽哪里比得上大哥,大哥只是怀才不遇,没有白羽那么适逢其时罢了。” 李鑫淡淡地道:“这是自然。” 李鑫在祖宅之中反复踱步,心情激荡,当年他被俞褚逼出扬州,连祖宅都被俞褚占据,而此时他再次归来,不仅重新夺回了祖宅,俞褚也被他算计,战败身死,而更让他激动的是,很快,他便可以全面的报复俞褚了。 这个时候,屋外一阵马蹄作响,一架马车径直从李鑫后院中进入,驾车之人对着李鑫行礼之后便飞快离去,李鑫吩咐李历将门窗紧闭,又将李历遣散去了之后,才施施然走向了马车之上。 李鑫悄然挑起马车的车帘,果然见里面一个手脚被缚的妇人,生得雍容秀丽,由于保养得好,外貌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远看有若三十许,宝石般的明眸配上白里透红的皮肤,那种有诸内而焕发于外的秀气迫人而来,看得李鑫眼前一亮,而此时蜷缩在马车之中,更是给人一种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感觉,看得李鑫不由得有些血脉喷张。 而在这妇人身边,更有几个楚楚可怜的小孩子怯生生地看着李鑫,李鑫认出,这是俞褚的两位公子,看来定然是俞褚的妻子不忍骨肉分离,所以以死相逼,将他两人带在身边。 李鑫卷起车帘,含笑道:“好久不见,俞夫人。” “呸!”车中的妇人一口唾沫啐向李鑫,嘴里咬牙切齿地道:“小人!你还有何脸面来见我。” 李鑫闪身躲过之后,依然嘴角含笑,道:“俞夫人当年乃是扬州头号美女,没有想到十年之后,宝儿你虽然清减了不少,但是风姿绰约更甚当年啊。” “小人!你有什么资格叫我闺名!你杀我夫君,我若是便将你拆皮卸骨,难消我心头之恨!” 李鑫依然是一副笑容道:“夫人何必动怒,我与俞褚将军有同僚之谊,俞褚将军捐躯了,李鑫也是深表遗憾,但是我李鑫自然要继承他的遗志,好好地照看夫人。这两位想必就是俞褚将军的公子吧,生的果真是仪表堂堂,有俞褚将军的风范,只是可惜……” 俞夫人见李鑫这么说,心中暗自生起了一丝希望,李鑫降了徐忠,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李鑫所作所为也是无可厚非,与其落在徐忠的手里,被他手下的人羞辱,还不如落在李鑫手上,希望李鑫能够看在与俞褚同殿为臣的份上,好好对待他们母子,当下话语不由得一软,疑问道:“你会这么好?” “让李某先为夫人和公子解绑。”说完,李鑫将三人放开,迎入厅堂,李鑫笑道:“想必两位公子饿了吧,李鑫这里尚有几个肉饼,还望公子们不要嫌弃啊。” 李鑫从怀里摸出几块肉饼,这两个孩子早就饿了,也不客气接过了过去大口咀嚼起来,李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吃完,问道:“味道怎么样。” “谢谢叔叔。”两位公子都是名门之后,这点风度还是有的,李鑫听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忽然凑到了俞夫人的耳边耳语道:“子啖父肉,味道自然不差,李某已经吃了好几个了,李某到现在也是回味无穷啊。” “你!”俞夫人顿时脸色大变,她已经知道这肉饼的来历了,顿时上前便要与李鑫拼命,李鑫一手有意无意地按在其中一个孩子的头上,淡淡地道:“夫人还是莫要冲动的好。” 两个小孩子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也似乎知道了什么一般,顿时哇哇大哭起来,李鑫皱了皱眉头,俞夫人果然忌惮起来,不敢上前与李鑫搏命,但是站在原地,整个人如同筛子一般颤抖,泪水悄然无声地滑了下来,颤声道:“李鑫,你也算是与我家官人同殿为臣,就算不念同袍之意,但是为何对他如此记恨,就算有仇,我官人被你害死了,什么仇恨不能消了!” “仇?”李鑫顿时整张脸变得阴森恐怖,“俞褚夺我爱妾,又当街羞辱与我,此仇我李鑫无时不刻不铭记在心。” “就算当日是我官人不对,但是你也报仇了,再说了,小蝶已经病死了,你难道就不能放了我们这对孤儿寡母吗?” “死了,小蝶当然死了,是我亲手毒死他的,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会让俞褚这个小人得到?” 俞夫人脸色又是一变,道:“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不错,”李鑫斩钉截铁地道,整张脸变得更加凄厉恐怖,而他身下的两个孩子更是不知所措,只知道哇哇大哭,李鑫烦闷,厉声喝道:“别哭,再哭我就宰了你们!” 两个孩子顿时不敢在哭闹,李鑫一手提着一个,抱在膝盖上坐下,柔声道:“只要你们两个以后乖乖地听话,我保证不杀你们,还给你们好吃的,好玩的,好吗。” 两个小孩委屈地点了点头,当下果然不敢在做声,李鑫甚为满意,用手摸着两个小孩吹弹可破的脸蛋,邪邪地看着俞夫人,道:“宝儿,现在就看你听话不听话了。” 俞夫人其实心中早已明白,俞褚身死,他们家的擎天柱已经到了,她现在是待罪之身,落在青州人的手上,恐怕早晚要贞洁不保,心中早已做好了一死殉节的准备,当下看着李鑫,眼中充满了说不清的怨毒,一字一句地道:“李鑫,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便一头要往梁柱上撞去。 李鑫不加阻拦,只是嘴里看似无意的道:“两位公子看上去细皮嫩肉地,不知道做成了肉饼,会不会比他老子的肉更鲜美呢?” 俞夫人顿时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站在原地,撕心裂肺地道:“李鑫,你这个恶魔,你…..你…..不是人!” 李鑫好整以暇地站了起来,在两个小孩子的脸蛋上一捏,道:“两位公子先下去歇息,我和你们的娘还有话要说。” 李鑫一拍手,李历上来将两位公子带了下去,庭上只剩下李鑫和俞夫人两人。 李鑫正色道:“李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谁对我有恩,李某不一定记得,但是谁跟我有仇,李某必然十倍偿还。俞褚当年仗势欺我,夺我爱妾,今日我自然也要他尝一尝自己的妻子被人糟蹋的滋味——”李鑫一抚额,道:“差点忘了,俞褚这小子已经死了,但是她跟我的恩怨,却没完,俞夫人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俞夫人泪流满面,但是除了在那里怯怯发抖之外,却不敢做出任何让李鑫恼怒的事情,他知道,这个李鑫不是人,他是恶魔,是一个没心没肺,没有人情的恶魔。 她死了不要紧,可是他不想看着俞家最后的一点骨血,飞灰湮灭。 【282】捷报传来 入夜时分,白羽主持完军政要务,又一连开了几个军事会议之后,才回到了房中,忽然白羽的脚步一滞,但是仍然推开了房门。 花雕睡在白羽的床上,秀眸微闭,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长发随意地散在床榻之上,一双欺霜赛雪的秀足随意的露在床脚,好一副春睡美人图。 白羽自然是无暇欣赏,心中暗自提高了警惕,看着在床上的花雕,暗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姑娘果真是阴魂不散啊。”说完坐在椅凳之上,倒上一壶水,自斟自饮起来。 花雕幽幽的睁开了双眼,看着白羽,微微佯怒道:“人家还没有睡醒,你就把人家吵醒了,可要怎么赔人家呢。” 花雕的容貌原本只算是中上之姿,但是可能是修炼了某种魔功的缘故,将整个人气质变得逼迫动人,艳绝非常,以往在白羽身边卧底之时,可能花雕刻意的收敛了这种气质,所以在白羽面前并没有惊艳的感觉,但是自从那个花雕暴露了身份之后,又刻意将这种魔功催发出来,此时显得美艳绝伦,整个人如同焕然一新一般,饶是白羽这等心如止水的人,看得不由得心中也是一阵激荡。 白羽暗自运功,他知道花雕从这一刻开始,已经暗自开始和自己较量上了。 这个妖女,为何总是无时不刻不停的缠绕这自己呢,按花雕的说法,是因为白羽身上的那一方玉玺,但是白羽知道,此事断然不会如此简单。 玉玺说穿了,只是一个凭证而已,能不能发挥他的作用,还得看自己的实力,若是实力不够,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反而成了追命之物,白羽虽然你自信自己现在有实力握好这玉玺,但是若是要将此物功效发挥出来,白羽凭着现在的实力,也是万难。 白羽没好气地道:“你又来了,说吧,这次到底是合作呢,还是拼命。” 花雕依然神态自若,缓缓地走到白羽的身边,用双手圈住白羽脖子,在白羽的耳边吐气如兰道:“人家就是想大人了吗,难道大人还不准许奴家来见你吗?” 白羽苦笑道:“每次见到你都没有什么好事情,说吧,什么事情说完之后赶紧滚。”白羽将花雕的一双莲藕般的玉手,从自己脖子下拿开,淡淡地道:“我们之间保持必要的攻击距离比较好。” 花雕顿时眼眶一红,道:“大人当真就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吗?花雕不远万里前来给大人通风报信,整个人儿都廋了一圈,大人难道就这么对待人家一片真情吗?” 白羽干脆道:“什么事。” 花雕顿时整个人破涕为笑,又走上白羽的身边,白羽微微皱眉,但是并没有后退,花雕的身法虽然鬼魅,但是兵器却有一定的攻击距离,与白羽若画地为牢,近身攻击的残光比起来,短距离的杀伤力小了很多,白羽自信,在这个攻击距离之中,他虽做不到一击即中,但是花雕也决不会占半点的上风 花雕凑到白羽的耳边,轻轻地咬着白羽的耳珠,柔声道:“我啊,我是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坏消息,但是呢,又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猜这到底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白羽冷冷地道:“我没有时间跟你磨菇,若你再如此,白羽只好送客了。” 白羽脸色微微一变,暗叫一声厉害,用功全身,将心中的这股躁动压下,当下心中益发警惕,花雕格格一笑,她刚才媚功全力施为,在往日无往不利,但是今日却在白羽面前栽了跟头,此时白羽已经动怒,见机道:“扬州城破了,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呢?” 白羽果然浑身一震,吸了口气,道:“看来这次,白某还当真要谢谢你了。” “可不是吗?”花雕离得更近了,“你说,若是张善麟比你提前知道这个消息,你的下场会怎样。” 白羽诚恳道:“困兽之斗,张善必然放弃一切幻想,孤注一掷即便是全军覆没也要将我拿下,那时候白羽便要陷入生死难料的困局了。” 花雕面带笑容,用手玩弄着白羽的鬓角,亲昵地道:“那你应该如何感谢我呢。” 白羽冷笑道:“为了布这个局,白羽筹划半年之久,在斥候上更是大下苦功,相信张善麟绝对不可能比我先知道这个消息。” 花雕道:“若是偏偏有人就是知道了呢,而这个人偏偏又告诉了张善麟呢,比如——我。” 白羽沉吟半晌,道:“你为何要帮我。” “人家喜欢你,自然便要帮你啊。”花雕看似天真地道,“难道一个苦恋中的女子,就不能为她心爱的人做一点事情吗?只是可惜神女有心,但是白大木头襄王无梦。你说这个可怜的小妮子,是否应该得到她应得的奖赏呢?” 白羽道:“你要什么。” 花雕眼珠一转,道:“还是那个问题,我们小罗天想跟你合作,少爷,依你的聪明才智,不难看出,若是此次没有我门派之人暗自相助,你恐怕此时便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白羽若无其事地道:“段子虚在你门中辈分如何。” 花雕点头道:“若是按辈分算,花雕还应该叫他一声师叔,但是我门向来强者为尊,辈分资历还当真没有谁多看重。” 白羽道:“段子虚以张知微的头作为投名状,想来投我,依他的性格,若是想在我军中站住脚跟,自然会赠我一场天大的富贵,魔门众人向来重利轻义,他段子虚如此做,不过是想以此作为他自己的晋身之资,所以我白羽并不感谢他。” 花雕道:“那又如何,只要你对我们有利用价值,我们便永不会背叛你。” 白羽油然道:“若是有一天我白羽没有利用价值了呢?” 花雕格格娇笑道:“不会,只要你白羽活着,便永远是一块瑰宝。”说完用芊芊玉手轻轻地抚摸着白羽的脸颊,深情款款地道:“少爷,您现在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身后背负一个多大秘密,而这个秘密,若是被世人知道,将会有多少人为之疯狂。” 白羽心中微微一震,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早已知晓一切一般,淡淡地道:“说说看。” 花雕道:“你可知道,为什么为何我们对你会态度大变,你又知道为什么凌凌昭这样的人物,也不惜放下身段,前来投你,我不否认,你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小罗天与第九道门的人争夺的焦点,可惜,”花雕微微一叹,道:“凌凌昭太狡猾了,而我们明白得太晚了。” 白羽虽然此时面容依然平静,但是当下早已经心如电转,似乎想从花雕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这花雕说话滴水不漏,既勾起了白羽的好奇之心,但是也没有吐出只言片语的内幕。 但是白羽此时已经肯定,在自己的身上,肯定藏着一个疯狂的秘密,不然为何连天下正邪两大宗门都会对自己产生兴趣。 天下比白羽实力强劲的人比比皆是,白羽有自知之明,自己能够引起这两派人马注意,绝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强横实力。 可是这到底为什么呢,白羽百思不得其解。 花雕道:“少爷,若是我们上次只是空口无凭,此时我们已经拿出扬州作为我们的诚意了,你是否能再考虑一下我当日的提议呢?” 白羽淡淡地道:“若是我在不答应,你是否又要点齐兵马,擒杀我呢。” 花雕格格笑道:“少爷是块宝,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你死呢。” 白羽道:“那好,我的答案依然是:没门。” 花雕似乎对此不抱希望,点头道:“那好,我们便再退一步,只要你能够助我们杀了阴长生,我们小罗天依然会对你鼎立相助。” 白羽忽然道:“你们前一个条件是什么?” 花雕抿嘴浅笑道:“少爷说笑了,这么说来,少爷和我们小罗天便没有丝毫合作的可能呢?” 白羽道:“也许你应该去天佑皇帝那里试试,也许他正缺少一个洗脚的丫鬟。” 花雕笑容停滞,脸色骤然冷若寒霜,冷冷地道:“少爷,这已经是我们小罗天最后的底线了,若是你不肯跟我们合作,我们也断然不会将你拱手让给第九道门的那帮牛鼻子的!” 白羽盎然道:“不合作便杀,这就是你们小罗天的一贯作风吗?只是可惜,你刺杀我几次了,有一次成功吗?” 花雕道:“百次之中,一次便可。” 白羽忽然道:“段子虚,段子虚,有点意思,子虚乌有,莫非你们小罗天之中还有一个叫乌有的吗?” 花雕点头道:“不仅有,而且现在就在此处,他是我门中师叔辈的高人,白羽,若是我和一个和我同级数的高手联手,你有几分把握不死呢?” 忽然花雕高声道:“师叔,见过白大人。” 果然房顶上一人中气十足地道:“老朽乌有,见过白将军,还望将军三思……” 就在此时,忽然一声弓弦之声响起,接着一声闷哼,白羽摊手道:“现在没有了。” 花雕这才知道,白羽定然此时在屋外已经埋伏了重兵,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乌有乃是门中高手,居然也敌不过文魁一箭,可见这短短一年不见文魁,文魁定然是功力大涨,此时若是白羽赵翼文魁等高手一齐出手,若是白羽有心杀他,她断然难逃一死,此时心中不由得后悔自己托大,可是这群白羽这群人成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光光这文魁刚才一箭。光听风声,便知道已近大家之境。 天下能够射出如此凌厉之箭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 当下花雕不敢逗留,脆生道:“少爷,花雕乃是一片真心,还请大人三思。”说完破窗而去,白羽也不追赶,坐在屋中,这时候,孙兴霸等人已经破门而入,大声道:“羽哥,这小娘皮三番四次地想置我们兄弟于死地,为何放他!” 白羽道:“小罗天太过诡异,我们现在不宜树敌太多,杀了花雕,定然会触怒他们门中的高人,与其如此,还不如和小花雕周旋。” 秦玉道:“白少不是看重了小花雕的美色,不忍心下手吧。” 白羽道:“很好,下次她来了,我让你下手我们袖手旁观。” 秦玉吞了吞舌头,道:“我怕小花雕香喷喷的丝带,还是白老大出手有把握。” 众人轰然大笑,白羽道:“不过刚才我们并非没有收获,花雕来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事情,我们看来要重新布置战局了。” 众人忙出声询问,白羽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道:“扬州破了。” “啊!”众人不由得都同时一愣,虽然这个消息他们每日都在等待,但是忽如起来,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文魁皱眉道:“这小妮子的话可信吗?” “应该是真的。”白羽道,“她没有必要再这种小事上骗我,不过我们能够提前知道,便是有充裕时间准备我们下一步的行动了。” “白少,我们打算怎么办?” “突围,不惜一切代价地突围,然后飞速与徐忠汇合。” 白羽道:“昭南,斥候一事向来由你负责,现在你马上通知徐忠,着他令先锋大将领三万兵马至长江,我三日之后哦在那与他汇合。” 齐昭南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飞身而去。 白羽道:“今日大家养足精神,明日,全军突围!” 众人轰然响应。各自退下。 恶战在日出之前拉开了序幕, 白羽让女娲在空中盘旋,心中心如止水,赵大宝和孙兴霸催骑来到他后侧,三人后方阵列八十战士,是突围军的主力部队,身后分作三军,前军七千人,由龙骧虎骑高手中文家军人组成,负责对敌阵作远距离攻击,掩护大军突围。 中军一千人,以重型兵器在前军站稳阵脚后填壕。后军二千人,清一色是龙骧虎骑,是能应付任何情况的快速应变部队。三军分别由赵翼、秦玉和文魁指挥。 另外两军各二千人,待命于南门两侧,由龙骧虎骑的将领陈诺和孙泰领军截击从另外三城门闻讯过来的敌军,使主力大军能把力量集中对付正前方的敌阵。 广场上整整一万二千将士的目光都集中在白羽身上,静候他启门出击的命令。 白羽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在城头上来回检阅着自己的士兵,剩下不到八千的龙骧虎骑和四千文家将领全部目光崇敬地看着,张善麟自从重振旗鼓之后,对白莲城连番打击,但是因为文家的神箭手们在,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敌人的进攻。虽然互有伤亡,但是相对来说,白羽一方的伤亡数字和张善麟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白羽将手中的沥泉枪高高举在天空之中,看着手下的战士们,高声喊道:“扬州城夺下了。” 众人顿时一片忘情的呐喊,他们知道,他们的守城任务已经结束了,等待他们的便是如同英雄一般的凯旋。 前提是,能够突破张善麟的铁桶大阵。 白羽等众人躁动稍稍安定,大声道:“我白羽自琅琊起兵以来,每一战都是以少胜多,以寡敌众,以弱胜强,白羽才疏学浅,不敢妄论兵法战略,但是我白羽之所以现在能够站立在白莲城头,至今不死,凭的便是诸公的不顾一切的死战,为我白羽,为我青州舍生忘死的死战,白羽再此先拜谢各位。” 白羽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但是说话之中的情真意切,话未说毕,将士早忘情呐喊,把他说的话掩盖过去,士气攀上顶点。 白羽很庆幸,若非文魁的及时到来,将白莲城打了一剂强心剂,让龙骧虎骑可以有了短暂的喘息时间,此时能够保持虽然不高,但是却尚未疲乏的战斗力,这点很是重要,说到这里,白羽感激地看了一眼文魁,文魁依然一脸的冷傲,在群情激奋的战士中显得冷静异常。 一声令下,在城门埋伏好久的战士们,打开大门,命手下放下吊桥。 手中沥泉枪一震,战鼓声中,一马当先进入门道,领先出城。 “冲啊!” 山呼海啸地呐喊声,从城中传来。 【283】突围之战 与败退,突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含义。 与败退相比,这突围重在进攻,主要用于敌众我寡时,寡方士气尚可却不宜久战时采用的一种战争手段。它不象作战失败时的撤退,士气丧失,被人从后面衔尾追击,将背部留给敌人。即使留下大量的殿后军,也注定了会死伤惨重。 突围要求弱势的一方采取进攻与主动的态势,在他们真正突破敌人的封锁之前,他们甚至应该拥有某种战术层面上的优势,可以在短时间和小范围内打败打垮敌人,制造出局部的胜利,从而为突围制造有利形势。 这两者之间最大的差距就是,败退是以失败者的姿态进行的,而突围则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进行,两者之间虽都属于主动脱离战争,弃而败逃,对士气战术的影响却极为不同。败退更显被动,突围则更见主动,但是对士兵素质要求也更高。 白羽大喝道:“突围” 白羽一声号令,一排一排的弩箭,在突围最前方的文家的士兵手中,在数息的短暂时间下,连续发射出来,似乎想将手中的弓箭一起发射完毕。 不祥的预兆在张善麟的心中出现, 张善麟虽然不知道白羽何时会突围,但是这一天他迟早会知道,白羽突围,要么是白莲城已经无防守的价值了,要么就是扬州的战局有了向着他一方向的一个急转直下。 白羽此次突然丢弃白莲城,全军攻出,给张善麟的压力自然是不言而喻,张善麟此时只能咬牙坚持,一则希望将白羽生擒活捉,另一方面则是希望扬州不是自己想象中败得那么惨。 当下整顿队伍,手中的弓弩箭机架设而出,但是当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拉弓上弦的时候,白羽的先头部队已经冲出了城门,弯弓搭箭,以奇快的速度射出,在射程内的敌骑无一幸免的人仰马翻,血肉飞溅,顿时,一场血腥的气味弥漫上整个清晨的造成,情况教人惨不忍睹。 立刻,这些弩箭机的士兵们瞬间被先锋骑兵的攻势粉碎,仓皇往西撤退,张善麟单手一挥,立刻第二梯队的重步兵向前,改由盾手及箭手重组攻势,务要把突围军中最具杀伤力的部队牵制,将白羽等人限制在其中。 白羽一挥手龙骧虎骑铁骑踏出,瞬间,以白羽、孙兴霸、赵大宝三人组成的三支箭头,便如同利剑一般,在张善麟布置的重盾骑兵中杀出一条血路。 惨烈的突围战,在白莲城中开始上演,城外张善麟的部队中报警的鼓声开始响起,传信旗手更打出敌人进攻的旗号。另外三门的守军开始集结,向着南门挺进,白羽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决绝,若是张善麟将三门所有的士兵扯动过来,他们可能便会被牵制得动弹不得,速战速决是三人心中同时所想。 龙镶虎骑的战士们开始用手中的长矛组成突击先锋部队,在文家神箭手的掩护下飞速地往敌阵推进。 白羽做出突围的决定之后,他与张善麟的争夺便是压制与反压制,若是张善麟能够压制住白羽,让他的先头部队不能再第一时间就把手中能用的全部战力发挥出来,这样,他们便会陷入到这无尽的肉搏战中,张善麟完全可以凭借手中的优势兵力,最大最猛最强烈的态势打垮对手,城外战场上,烽烟四起,龙镶虎骑充分发挥出自己强大的攻坚能力,披坚执锐,所向披靡。扬州军虽然如海浪般汹涌潮卷,但是此时龙镶虎骑却象是一支惊涛骇浪中的风帆,逆风航行,虽颠簸却不倾覆。作为这艘生命之舟的掌舵手,白羽充分发挥出他冷酷的战争本性与天生的作战才能。亲自担当箭头的他,面容如霜,左边的孙兴霸厚厚的双唇紧抿闭合,浓浓的眉毛蹙挤一团,嘴里一言不发,手上的镔铁长棍却不住地飞舞,所到之处,血肉横飞,而另外一边的赵大宝则像一个辛勤不辍的樵夫,在茂密的丛林中劈山开道,清扫一切阻路的障碍! 白羽心中激荡,将沥泉枪发挥到了淋漓尽致,急若流星,在空中划着闪电般的弧形。直挑直刺,毫无花巧,但是枪头所到之处,便是星星点点的鲜血,再加上左右两位高手的中型兵器三人组成的突围小阵,在这密密麻麻人肉森林之中,若狂风卷起尘埃,到处断臂残肢、血浆腑脏,在空中乱飞乱溅,在地上扑腾翻滚。 顿时白羽一方的士气抵达到了极点,能够和当今三位名将共同作战,无人不感到荣幸,手中的兵刃一发开始疯狂收割着,突击部队所到之处,人和马都像遭到雷击,如布帛一样破裂,似柴墩一样崩碎,若野草一般匍匐翻倒。 突围骑队碾着由人马尸体铺成的宽阔大道,朝着鲜血飙溅流溢的方向,一路驰突,势不可挡! 这,哪里是逃生,而是要将对手斩尽杀绝! 张善麟手中的令旗摇动,十多排弓箭车如梭一般射出重箭,上万人的弓箭部队在列队排开,张弓搭箭,万箭齐发,不仅仅是白羽的突围部队,即便是在于他们缠斗的扬州战士们,也不幸中箭身亡。 一片片的战士倒下,血花喷溅而出,但是在身后压阵的文家士兵也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两方远程部队的交接,均是死伤惨重。 一切就像一个没法或者改变的噩梦,但是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稍有行差踏错,或者运气不好,便是死。 白羽暗叹一声,他自起兵以来,即便是长江血战,也未尝如此惨烈。但是突围势在必行,白羽一咬牙,城楼上压阵的重将一起奔出,向着张善麟的队伍发动着冲刺。 马蹄生风,回犀望月,但听弓弦崩崩崩地颤动,文家士兵手中的利箭连珠炮般朝着张善麟的狙击部队射去! 飞驰奔射,乃是他们拿手绝活,高速运动中亦是百发百中,毫发无差。 在火力上,虽然不能够压力制住敌军,但是文家士兵们各个歹毒,每每射中都是张善麟部队中的指挥官,擒贼擒王,失去了指挥官的敌军,顿时一片片的开始慌乱,这时候,龙镶虎骑趁机大兵深深地插入张善麟的腹心之中。 在他们的身后,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尸路,层层叠叠堆满了双方战士的尸首,白羽高举手中沥泉枪,大声将声音用内劲喝出:“兄弟们,我白羽与你们同生共死,今日我白羽第一个杀入敌阵,但也会是最后一个离开。” 一番话,再次竖起了白羽高大形象,战士们激昂悲壮,纷纷大声喝道:“我军必胜,白羽万岁!” 此时,战意大盛,战士与白羽的心连结起来,愿为主帅效力。 白羽收摄心神,以身作则,在所有两员猛将的协同下,三日作为全军箭头为战士们开道。 白莲城外的小小路口,充塞着双方战士的身影,此时早已尸积如山,箭镞、投枪、断刃、残肢,比嵩草灌木还要密集。 张善麟的此时的骑兵早已被文魁在那次夜晚中的突袭全部破尽,若是白羽突围,缺少了战马的张善麟部队,绝不可能追上白羽,当日文魁借助闪电,大败张善麟部队,杀了张善麟的数万军队,但是让张善麟更是气馁的是,战马的流失,给白羽突围造成了极大的便利,可见当时文魁用心险恶。 所以,张善麟下了狠心,一定要把对手困死,最后斩尽杀绝! 由于路口狭小,最多只能进行万人厮杀,故而在两个窄窄的接锋面上,铁器的撞击,血肉的飞溅,几乎从一接触变从无间断! 张军令旗大动。在壶口组成了一个用巨大的车阵围成的组阵,将壶口封住,不让白羽骑兵冲出壶口。 源源不绝的大兵向着白莲城下冲进去,龙镶虎骑锐利的冲锋顿时为之一滞。 双方不停地调兵遣将。 由开城出击突围,战至此时,双方各有伤亡,突围军山一万二千人减至九千人,无数久经沙场的战士们站死,阵亡者达三千之众,而扬州军死伤更逾六千,可见战情之惨烈。 而此时离开展不过半个时辰。 箭矢漫空,敌我双方在短兵相接前互以强弓劲箭远距攻击,不断有人中箭坠马,饮恨当场。 马蹄踢起的尘土直卷天空,蹄声起落的轰鸣摇撼天地,双方兵将迅即投入惨烈战斗, 就像一个没完没了的人间屠场、修罗地狱。 白羽三人身先士卒,更是在军中成为了活靶子,为战士们挡了很大一部分的箭矢,将帅如此,自然是手下人人效死,虽然局势艰巨,但是却无一人胆怯。 喊杀声震天,张善麟又派上新锐士兵们,呈三个方阵,逼近突围士兵,突围士兵凝成一股绳跟在白羽的身后,遇敌杀敌,视在己方军力数倍之上的敌人如无物,将士们向着壶口逃生处全力杀去,而由陈诺和孙泰领军的两支旁侧的骑兵在对方的两侧翼不停地穿插跑动,用生命掩护着主力突围。 白羽等人拼下一死,逐寸逐寸刺透这对方的阵营,对方则是节节败退。 此时白羽与文魁、赵翼、秦玉等人率领的骑兵在战场的核心会师,四周都是尸骨遍野,血流遍地,可见战况的惨烈。 但是张善麟且战且退,但是退而不乱,且在后方开始重新集结了五万兵马,开始了新一轮的反扑,文魁目神光电闪,道:“我们再无退路,只有向前面闯,以快制慢。” 白羽点头道:“就是如此!”忽然石破天惊的狂喝道:“弟兄们!随我来!” 说完数支人马汇成一支,向着壶口处汹涌的奔去。 多如蝼蚁的敌人,开始发出震天的吼声,以惊天的气势,把去路完全封锁,再迎头朝他们杀来。 战事胶着,如火如荼。 朝着他们杀来的一队军队,领头之人大声喝道:“本人战天连黁,白羽小儿,你已经穷途末路了,还不肯下马受死吗?” 白羽哈哈大笑,道:“将军未免太言之过早!” 此时早已经不耐烦的文魁翻出龙牙,一手握住四箭,用连珠手法一连向着战天连黁射去,战天连黁大骇,左手盾牌护身,右手长矛闪电前挑,正中第一箭箭锋,“当”的一响,战天连黁虎躯剧震,终成功把箭挑飞,显示出深厚的功力和精准的矛术。 电石闪光的瞬间,左右十多亲卫高手立即拍马抢前,护在前方,阵势尚未完成,远射而来的两箭,贯穿其中两名亲卫胸膛,血溅坠马。而最后一击,已经如同流星一般,射中了战天连黁的胸口,顿时,铁甲如绵薄一般撕裂开来,战天连黁口吐鲜血,整个人居然被龙牙射出的神箭带动,从马上向着后面抛开。 一手四箭,四箭三人!文魁箭法简直神乎其神,顿时白羽一方发出震天的呼喊,士气又再一次攀升到了极点,而战天连黁的亲卫各个面如死灰,战天连黁是何许人也,在军中威名如雷贯耳,乃是张善麟手下最为骁勇善战的战将,居然一箭便亡。气势上对扬州军的打击可想而知。 士气起来,白羽顺势利导,正支队伍一股作气,采用龙骧虎骑突刺的战法,飞快的穿透了战天连黁的一万阻军。 白羽狂喝道:“弟兄随我来!”手下同声呐喊,决意死战,在领头将领的带领下,所到处人仰马翻,转瞬破开敌方骑阵,怒龙般冲到敌阵后方。 敌我短兵相接,近身肉搏于马背上,战幔全面拉开,杀得天昏地暗,惨烈至极。 壶口处已经不足五百米,但是越是冲杀到最后,白羽遇到的阻力便越大,而且这种阻力是以翻倍的速度不停的攀升,五百米,虽然近,但是对白羽来说,却是有生以来的最为艰苦的一段路途。 血染战袍,众将早已经浑身湿透,却是不知道是自己的鲜血还是敌人的鲜血,此时连一贯镇定自若的文魁也杀红了眼,手中的长箭短刀不停的叫唤,双手的速度快得令人乍舌,近的用短刀解决,远的用长弓射杀。更让人惊奇的是,文魁将龙舌绑在了小腿处,只要小腿微微一抬,单手拉开弓弦,便是一牌人被神箭贯穿。 张善麟亲率众将坐镇壶口,率领最精锐的部队迎头杀至。 三名张善麟手下大将,各率领三支张善麟仅有的二千人的骑兵队前方左中右三路杀来,不容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空间,而步兵的追杀,也是将白羽一方团团围住,将他们陷入泥沼之中。 号角声如同催命的阎王,在战场上此起彼伏,调兵遣将的号令也是没有一时的停息,战争终到达决定性的关键时刻。 白羽的沥泉枪、孙兴霸的镔铁长棍,赵大宝的矛,赵翼的双刀,秦玉的双剑,文魁左箭右刀,诸将使出浑身解数,数十年浸淫的本领今日全力展开,毫无保留在自己的身边筑起了一道杀幕,只要有人进入其势力范围,必溅血坠马。 可是在张善麟的高压之下,敌人并没因此胆怯散逃,且人人前仆后继的杀来,重重叠叠,奋不顾身的务要包围困死诸人。 白羽领着手下奋勇苦战,遂寸逐尺的往西推进,追随他的将士不断倒下,四周则是 杀之不尽,密密麻麻的敌人。 诸人的状况已经到了生死立判的时刻了。 文魁不惧反笑道:“张公高义,文某何以为报,只有约同张公一起与我等兄弟共赴黄泉!” 说完,挑开身边围着的敌军,目光冷冷地直指张善麟 “咚咚咚咚!”未等文魁的神箭出手,若干的亲卫们已经举起厚达数寸的铁盾,在张善麟的面前筑起了一道防守,可见对文魁忌惮之深。 文魁哑然失笑。 张善麟最忌惮的不是白羽,而是文魁,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正是这个道理。上次文魁的一箭,让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所以设下这等铁幕防守。 白羽大声喝道:“张善麟,为将者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你的将士们在为你拼死卖命,难道你就这等贪生怕死吗?你若是条汉子,我白羽单手与你过招,你若是能从白某人手下走过十招,我便当场自尽。” 文魁仰天长笑道:“张善麟,你有本事便一辈子躲在那个龟壳中不出来!” 张善麟道:“尔等贼寇死到临头,却还敢如此大言不惭!诸将听命,谁人给我杀了白羽文魁其中一人,我张善麟赏黄金万两!” “张善麟,若是你是条汉子,便下来亲自领兵督战,躲在将士们身后,让将士们的身体为你铸成人肉盾牌,是何本事,扬州将士们,你们都是勇士,白羽与你们虽为敌手,但是也是十分佩服的,但是自己看一看,你们的主将张善麟是何等的胆小如鼠,你们听命于他,不觉得太过窝囊了吗?” 扬州将士不是傻子,虽然军人不能有思想,但是双方主将,一个身先士卒,为战士们开道,一个却躲在铁盾之后,怯弱不战,优劣立判,从军之人,谁人不是识英雄重英雄之辈,虽然与白羽为敌,但是白羽的风度气度却是让扬州士兵为止心折,对比张善麟却是觉得有些窝囊。 【284】近身血战 张善麟眼中寒芒爆射,沉声喝道:“杀无赦!” 顿时扬州军大声呼喊起来,但是却似乎有些底气不足,而白羽一方虽然浑身浴血,陷入了苦战之中,但是却各个悍不畏死,向着前方突进。 五百步,只有五百步了!只要出了壶口,便是一个黑风林,虽然黑风林中奇诡非常,且将路程拖了三倍之远,但是若是能够进入林中,逢林莫入的古训,即使现在也是很管用的。 白羽等人只要能够逃入黑风林中,便是可以逃出升天! 求生的欲望刺激了每一个在场的战士,整个战场之上杀声震天,并无稍歇。但是攻方每前进一步均有数柄刀剑从不同方向狠狠劈来!即便以白羽等人的实力也均感到了压力似乎越来越大了。张善麟指挥着源源不断的兵马向壶口处集结,又用军车封锁壶口,虽然只有五百步,但是想突围,依然难如登天! 大批大批战士们在战场上翻下马来,正是这最后的短短一段距离,却付出了数倍以上地生命依旧不能够突破,赵大宝身上早已经数处受伤,肩膀上更斜斜插着一支利箭,仍恍如不觉,手中兵刃仍在凶猛疯狂的砍杀着!口中地叫声早已经变成了无意义的嘶吼,两眼之中血丝密布,未知是血腥还是疲累! 而在他们面前,同样数名围攻而上的扬州将领同样气喘吁吁,身上甲胄早已破碎,勉强挂在身上,各个部位均不时有鲜血渗出,却是一步不退,死死地抵住了赵大宝一击接一击的狂猛进攻! 分而化之,便是张善麟此刻的想法,只要将这几人全部化整为零,那么便可以将他们各个击破。优势开始无极限地向着张善麟的一方倾斜。 冲在队伍最前面的白羽所部在一鼓作气的冲到这里之后,终于遭遇了最为顽强的抵抗!前进不过只几十丈空间,便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树林,远处,几座大山巍然矗立!只需冲破这最后的屏障,整个大军便暂时脱离了险境! 赵大宝目光一闪,命令道:“秦玉、孙兴霸、赵翼你们三个人保护白大人!务必不要让白大人受到任何伤害,我独自冲破重围,杀出一条路来!”说完,不等三人说话,整个身体突然从马背上纵身而起,一掠四丈!整个身子竟然从多个扬州士兵的头顶上空飞了过去!战阵之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早有警醒之人发现了他的异动,一名扬州将领一声令下,几名弓箭手同时引箭上弦,一蓬黑忽忽的箭影便厉啸着飞来! 赵大宝舍矛用刀,手中长刀舞起一个闪亮、周密的刀圈,射来的箭矢顿时激飞出去!他的身体骤然落下,竟然穿过下面明晃晃地刀枪剑阵之中,狠狠踩在两名扬州士兵地头颅之上,咔嚓两声,两名扬州士兵头颅顿时破碎,头壳甚至直接插进了胸腔之内,而赵大宝却似全不在意一般,再度借力腾空飞掠而起,一柄单刀终于错过了周密的刀圈,掠过他地左腿,划开他的肌肉,带起了一溜血光,但赵大宝恍如不觉,三起三落,身子已经落在了白羽与与数名正在上来想邀功的扬州将领中间! 白羽充满血丝的眼睛发现了他,不由吃了一惊,怪叫道:“赵将军!你……” 赵大宝充满杀气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白大人,当日若是没有你白大人,也便没有我赵大宝今日,大人今日若要突围,必有殉死之将,今日,便让我赵大宝为大人流血牺牲,换大人千秋霸业!” 白羽一怔,忍不住眼中露出感激的神情,赵大宝果然是个奇人,滴水之恩,却用性命相报,正待要说话,赵大宝身子恍如化作了一道流光,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冲向了拦在前面的那名扬州将领! “当当当……”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响了起来,赵大宝一个倒翻筋斗,整个人斜斜落下,此时早已弃用长矛,使用一把更短但是更险的长刀赵大宝,长刀顺势狠狠劈落,三名扬州士兵的脑袋顿时离颈而起,血柱冲天!赵大宝身子落在敌群中央,突然身子半蹲,大刀旋风般舞出了一道如环的白色光圈! “啊!啊!……”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数十名围着赵大宝攻杀的扬州士兵纷纷惨呼倒地,双腿及膝而断!只痛的在地上疯狂打滚!赵大宝却已经旋风一般突了进去,随着他的前进,又是十几名士兵惨呼倒地! “赵将军果然好身手!就冲这一手,当浮一大白!”白羽大喝一声,豪气顿起:“将军!今日我白羽若是让你为我殉死!我白羽将来如何能够执掌天下兵马,赵将军不去,白羽决死不去,”狂叫一声,沥泉枪呼呼舞起,发出阵阵地杀气,再次势不可挡的向前杀了过去! 赵大宝大笑,身上几处伤口同时喷出鲜血,他的刀势致力于杀敌,护身的力量不免大弱,竟是受了多处刀伤,但脸上却涌起一种暖意大声道:“将军切莫顾忌小人,来日,将张善麟小子杀了,为我赵大宝报仇便是!” 说完,赵大宝竟然又冲了上去!不顾一切地在敌阵中不停的往前砍杀已经是接近百名扬州军士丧命在他刀下! 端是一员猛将! 只听赵大宝大吼一声:“兄弟们跟我冲啊!”手中大刀大开大合,鲜血浸满全身,白羽紧跟在他身侧,两人一左一右,一在马上一在马下,同样如疯虎一般势不可挡! 身后本来接近筋疲力尽的龙骧虎骑见两人如此勇猛,对上敌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均是忍不住士气再度大振!一个个怪叫着玩命地冲了上来! 赵大宝前番的一阵冲杀,早已将扬州士兵杀的吓破了胆子,看着赵大宝的眼神充满了恐惧!此人便如恶魔死神一般,走到哪里便是血腥和死亡,他手下其实不曾伤得一人,只因为他的所有对手都已丧命。扬州之中三军都是极为钦佩其勇武的孙将军竟然不到一个回合便被他砍成了好几块,这等如魔怪一般的人如何可以抵挡? 见他再度杀了上来,忍不住纷纷一声喊,向后退了几步! 赵大宝嘴角噙着残忍的笑容,突然踏前一步,将大刀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大吼一声:“杀!”眼神如雷似电,熠熠有光! 轰的一声!只见一道飞似流星的长箭,一箭正中张善麟的帅旗,张善麟的帅旗整个居然被这一箭刺穿,向着张善麟手下亲卫砸了下来,顿时中军指挥部一阵骚乱,赵大宝白羽如此出彩,这文魁岂能甘于人后,手中的龙舌探出,一个犀牛望月,神箭一出,居然将张善麟的帅旗射断! 如此神乎其神的奇迹,这些人何曾亲眼目睹。 张善麟的士兵们开始慌张了,这些人,白羽、文魁、赵大宝,他们还能称为人吗?白羽又到底是个怎样的主帅,能让这些人与他同生共死,宁死不降。 若是张善麟二十万大军剿灭白羽,白羽只是一直凭着计谋和谋略与之周旋的话,这一刻,则这完全拼的是硬桥硬马的真功夫。 不知不觉之间,又杀进了两百步,此时赵大宝早已经筋疲力尽,再也不复当日的骁勇,有些知机的士兵,趁着赵大宝气势微弱,开始将赵大宝团团围住,赵大宝此时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这个时候,一骑突然杀到,将赵大宝整个人提上马上,大声道:“赵将军,辛苦了,以后的事情,交给我孙兴霸便可。” 赵大宝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孙兴霸将赵大宝整个人横在马上,手中镔铁长棍飞舞,狞声道:“诸位小子,你孙爷爷来了!”一声大吼,气势如春雷爆发! 就在此时,忽然扬州士兵开始潮水般的后撤,青州士兵正在迟疑之间,只见张善麟的兵车上燃起了参天大火,整个用火将壶口处封住,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前路已经尽其封死,如何能够脱逃。 随着扬州军队潮水般的涌上,张善麟一挥,弓箭手在射出最后一轮利箭之后。有秩序的后撤,一队队养精蓄锐地刀手气势汹汹的出现在队伍最前列! 随着扬州将领的一声暴烈的大吼,近三千柄长柄长柄大刀整齐划一的斜劈而下!霎那间的白光,竟然映照的对面地人睁眼如盲!便如整个战场上突然闪出了一道贴着地面的巨大闪电! 龙骧虎骑依然悍不畏死的冲上,也不管前面何人,手中长矛仿佛不要命的向前突刺而出! 可是顿时,血光飞溅!无数的龙骧虎骑从肩到背。一个身体被活活的劈做了两瓣!而不少的刀手则是满脸痛苦,双手紧紧握在自己胸前的某处,那里,正有一柄长矛深深地扎了进去! 两只剽悍到极点地军队霎时间陷入了最激烈地近身肉搏之中。 前方大火越烧越旺,整个冲天,将白羽等人生生的困在了壶口之中,龙骧虎骑的战士,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 【285】飞蛾扑火 白羽此时一时不备,居然被一刀砍中了后背,雪亮的刀片插在白羽的肩胛之处,更是分外的显眼,但是白羽居然怡然不惧,手起枪落,将身边的几个刀手挑翻在地,狞声喝道:“张善麟小儿,你就派这些人来给你送命。你自己却龟缩在龟壳之中,算什么英雄!” 白羽此时面容戟张,整个人杀气腾腾,和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相去甚远,但是与张善麟的胆怯比起来,他此时一如项王重生,虽然浑身是伤口,但是却掩盖不了他盖世的气质! 这就是真正的主将,不仅能够运筹帷幄,更是能够冲锋陷阵,悍不畏死!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句很俗的话在战场上同样通用! 但是正是因为白羽不降,所以这些龙骧虎骑才能迸发出全身的潜能,死的前一刻,无一人不是浑身是伤口。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两军的短暂交接,顿时,由于白羽不屈不饶的气势,带动了整个龙骧虎骑,顿时张善麟的大刀队的战士们不由得一人开始一愣,开始缓缓地后退,在这极端危险的境地之中,只要有第一个人贪生怕死亡命逃跑,必然会带动许多同样有着这等想法得人。果然,开始有几名和他在一起的战士们开始松动了,最后,开始纷纷转过身去,没命的向外逃去。在他们身后,却是增援而来的士兵,不明所以之下,已经互相冲撞了起来,顿时一片混乱! “兄弟们,在此亦是死,冲过去亦是死,大家给我冲过去!”白羽手中沥泉枪大振,大声呼喊道,乘着扬州战士的混乱,无数士兵开始向着冲天大火中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烈马长嘶,这些经历了严格军事训练的战马,毫不犹豫的直接窜进了这熊熊烈火之中! 唯有此,才尚有一丝生机,唯有此,才能保证自己的尊严。 无数的扬州士兵看得目瞪口呆,看着龙骧虎骑如飞蛾扑火的壮举。 “将军,在不阻拦,恐走脱白羽!” “放箭!”张善麟被段子虚提醒,下意识地下令道。弓箭手再一次发动,黑压压的弓箭朝着龙骧虎骑的飞射过去。 但是此时两军交缠在一起,不分敌我,张善麟如此盲目放箭,无疑也会伤了这些大刀队的队员们, 顿时整个扬州军营爆发了。 他们为张善麟卖命,用自己的生命去阻击白羽,但是得到的却是张善麟的背弃! 一名侥幸躲过了张善麟箭阵袭击的大刀队员手中的大刀一放,大声喝道:“老子不干了!” “妈的!”又是一名战士出来,将大刀丢下,大声道:“张将军,我等为你卖命,你为何要杀我” “说你为何杀我!” “为何杀我!!”顿时大刀队员们齐声大喊,在这小小的壶口处仿佛形成了回音一般,声势迫人,张善麟气急败坏,大声道:“射!” 这一次,稀稀拉拉的几只箭射出,而回过头来的是一张张铁青的脸。 “张善麟小儿,你看到了吗?连你的手下都不服你了,你若是条汉子,便下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白羽高声大喊道。 “战,战,战!!”扬州士兵也跟着白羽齐声高叫,积压在心头的情绪在这一刻开始如火山一般地爆发,他们多么想,自己的统帅也是像白羽一般,身先士卒,为战士的楷模。 趁着这个当口,无数的龙骧虎骑拼命似的飞向火海,虽然不知道火海的那一边,是不是有人能够活着,但是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了。 白羽依然在鏖战,他冲在最前头,原本最有机会冲出火海,但是他没有,甚至回马过来,为龙骧虎骑们掩护,保护着己方的战士突出重围。 因为他说过:我白羽与你们同生共死,今日我白羽第一个杀入敌阵,但也会是最后一个离开。 他正是这么做的。 而同为主帅的张善麟,又在如何? 扬州战士们积压在心中的怒气,被白羽和文魁的悍勇和张善麟的胆怯挑起,在张善麟下令射杀自己人的时候,终于点燃。 “战,请张将军出来战!” “大帅何在!” “大帅何在!??” 扬州战士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让张善麟不由得也开始面红耳赤。 是啊,二十年的安逸生涯,让他失去了当年冲锋陷阵的勇气,他虽然比之当年更老谋深算,更加城府深刻,但是缺少了这些军人的血性,他开始怕死了。 一个将领开始怕死的时候,就是他死期将近的时候,张善麟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他就是怕死,他不想死,他舍不得扬州的花花基业,舍不得二十多年来开创的这一番事业。 张善麟仰天长叹,他开始后悔刚才那盲目的命令,此时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最紧要的事情不再是擒杀白羽,而是稳定军心,将这快要到了哗变的军队的军心稳定下来。 若是任凭士兵哗变,他张善麟便当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在他不远处的一名文士,已经看着这场战役很久很久了,他的后背早已是冷汗淋漓,心中默默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段某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此时也是爱莫能助,白羽,你能不能过这一道险关,便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此时,能够突围的龙骧虎骑都已经冲入火海中差不多,白羽指着张善麟,面容狰狞道:“张善麟,此次白羽若是能够逃出生天,来日便是你兵败身亡之日!” 说完缰绳一紧,向着火海冲了过去! 身边的孙兴霸也是并肩而上,快要到火海之时,一声虎吼,将坐骑上的赵大宝抡起,直接扔向火海的另一边,而自己跃马扬枪,飞驰而过。 文魁、赵翼、秦玉、皆是如此。 白羽冲出车阵,火势虽然凶猛,但是这些人马术高超,身下烈马一跨,便整个人直接掠出火海,但是不少龙骧虎骑由于战马力怯,连人带马一头栽倒在火海之中。 一万三千士兵,最后冲过火海的不足五千! 三千文家战士,而龙骧虎骑的一万人几乎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攻防战中,损失殆尽,只有不到区区两千人,而且人人都是身负重伤! 白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们终于逃脱升天了。 而代价却是如此的沉重。 此时身后的张善麟肯定会全力追赶,白羽等人不敢怠慢,急急地向林中飞驰而去。 对生的渴望支撑着白羽等人向着扬州进发,途中不少身负重伤的战士们一个个死去,白羽等人若非凭着强硬的体魄,恐怕也是早已昏迷不醒了。 三日后,这支堪称史上最狼狈的军队,终于来到了长江的边上。 在江面上巡游的曾勇,连忙赶上来接应。 清点人数,此时能够活着到这里已经不足三千人,而且人人都是浑身带上,有的身上还留着七八支箭头,只是粗粗地折断了箭羽,斜插在身上,有的,左边肩膀完全被砍断,只剩下一层骨膜连在身上,鲜血早已凝固,黑黝黝的一片,有的整张脸被横七竖八地砍了三四刀,看上去十分恐怖,而有的,则是整张皮肉都已经烧溃,血淋淋的皮肤直接裸露在外。 此时的龙骧虎骑和文家战士们,战斗力几乎为零,只要随便一只军队便可以让他们永远的抹去。 “将军……”曾勇跪在白羽的面前,不由得话语哽咽,泪水迷蒙了双眼。 曾勇可以想象,白羽是花了多大的代价,才拦住张善麟,让青州兵马能够攻陷扬州。 曾勇默默无声地将伤势颇重的战士们扶起,可是虽然这些人伤势严重,有的甚至已经昏迷不醒,但是他们的脸上却始终挂着骄傲的笑容,全军几乎覆没,若是换做另外一支军队,早已经垂头丧气,但是他们却是依然挂着不屈的笑容,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才是真正的胜利者,正是由于他们的悍不畏死,牵制住了张善麟的主力,让徐忠可以轻松地攻下扬州。 而且他们还活着! 在十万人的包围中,他们还活着! 这点,足够他们一世的骄傲。 闻讯匆匆敢来的徐忠等人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了,所有人都默默不语,不知道是谁跪了下来,顿时扑通扑通,在岸边跪了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徐忠激荡道:“敬将军!” “敬将军!” “敬壮士!” “敬壮士!!”所有人大声道,这一次连桀骜不驯的吴震等人都被这眼前的一切震惊了,他们的一跪,是如此的由衷。 白羽摆了摆手,此时曾经在敌军中三进三出的他,现在连这简单的举手都这般困难,白羽干裂的嘴唇开始翕动,青州一干将领连忙凑了过去,聆听他们的最高将领的指示。 白羽此时全凭着一丝希望支撑着早已透支的体力,现在见到徐忠,便知道大局已定,顿时全身一松,一股前所未有的倦意涌了上来,气若游丝,道:“大夫……”说完,一头栽倒过去。 众人顿时七手八脚地将白羽抬上船(此时长江已经解冻),向着石头城驶去。 而文魁、秦玉、赵翼,连同一些他们不是认识的将领,虽然伤势没有白羽的重,但是也是在勉力支撑着,特别是一名高个的将官,看服饰似乎是龙骧虎骑的高官,向着龙骧虎骑中人一打听,正是当日在襄阳救大人一命的传奇将领赵大宝,而此时赵大宝由于被孙兴霸抛过火海的时候,面部朝下,整张脸都有被烈火烧毁,而身上的烧伤、刀伤更是数不胜数,看得诸将触目惊心,而心中也多了一份钦佩。 这个时候,若是旁人,早就已经死了七八遍了,赵大宝此时依然能够吊住一口气,只能归咎与他比一般人强悍若干的体魄了。 但是也是生死一线之境。 张善麟在白羽突围之后,在火场上并没能见到白羽的尸首,便知道白羽定然是没有死,此时便奋力狂奔,诛杀白羽,但是奈何骑兵不够,又不知白羽行军路线,黑风林中树林茂密,根本无法追上,只得一路撵着白羽,向扬州进军,但是总是迟了一步,兵临长江之时,徐忠已经大兵以待,张善麟终于证实了扬州陷落的消息,顿时心中悲愤,却不敢与徐忠交战,只得觅了一处安营扎寨,先清算完手下临阵哗变的这场闹剧之后,再图其他。 兖州城中的一处民宅之中, 浴室里水雾腾腾。 习惯于浸泡在浴缸中算计沉思的殷开刀,不仅心无外物,而且也是身无外物,完全赤裸,不让半点外界杂丝羁縻了自己奔放的思路。看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无片丝寸缕的男子躯体,花雕脸上迅速升温,红云广布,用手轻轻地在殷开刀的身后慢慢摸索,最后从后面直接圈到殷开刀的脖子,整个人便贴倒在殷开刀的身后。 殷开刀眯着双眼,道:“怎样?” 花雕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刚刚得到消息,这白羽逃出生天了,十万兵马留不住一个白羽,这个张善麟是吃屎的吗?” 殷开刀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第九道门早在数年之前便查到了白羽的真实身份,你却迟了整整数年,正是因为你的消息,导致我们把白羽彻底得罪了,若是白羽全面倒向了第九道门,我们小罗天想要翻身,便是难上加难了。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是吃屎的?” 花雕柳眉轻挑,面容却依旧平静和缓,只是没有答话。 殷开刀轻轻地拍打这木桶的边缘,“张善麟弄不死白羽,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有段子虚在一旁保驾护航,白羽定然不会死,而我们要的是一个不死,但是又不能生龙活虎的白羽成为我们的傀儡,但是据段子虚传来的消息,白羽现在虽然身负重伤,但是很快便能够比以前更加生龙活虎了。”说到这里,殷开刀不由得一叹道,“到时候,我们便更加难以控制他了。” “难不成,我再去做了他?” 殷开刀脸色写满调侃的味道,道:“你嫌你蠢的还不够吗?” 花雕微微一叹,但是却不敢与殷开刀正面交锋,幽幽地道:“开刀,你难道就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小罗天里面容不下没有用的人。”殷开刀冷冷地道。 花雕幽然叹气,说不尽的委屈,但是却丝毫不能感动心如铁石的殷开刀,殷开刀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286】问疾尝粪 “凌凌昭那边怎么样了?”殷开刀道。 “观望,还在观望之中,但是此番白羽大胜,第九道门应该有了他们的选择了,我猜想凌凌昭不久便会投奔白羽。” “第九道门,”殷开刀冷哼一声,“看似他们是天下正道至尊,其实谁人不知,他们只不过是过是霸主王侯、高官重臣手里的夜壶,急了才会拿来一用,碍事就会一脚踢开!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妄图插管天下大事,不自量力。到头来哪一次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故作飘然状,恶心!” 花雕道:“我小罗天向来不插手天下兴亡大事,为何如今我们却要如此迫不及待地争取白羽呢,花雕实在是不知。” “我让你问问题了吗?”殷开刀冷冷地看着花雕,花雕浑身一震,低着头道,“花雕知错了。” “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殷开刀道,“这其实不是我的主意,是他的意思,我们只是遵照他的意思行事罢了。” “开刀,他已经脱离小罗天十多年了,现在小罗天里面论身份,论地位,谁能威胁到你呢,这门主之位,原本就是非你莫属啊,你为何还要被他操控,做他的傀儡呢。” 殷开刀淡淡地道:“如果你以后再提这事,我便立刻将你击毙掌下。”说完从木桶中好不避讳地站了起来,整个赤裸的身子便呈现在花雕的脸上,甚至连下身的伟物都没有丝毫的遮掩,殷开刀道:“更衣。我要见一个人。” “谁?” 殷开刀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道:“阴长生。” 花雕顿时花容失色。这个时候,在门外忽然一个声音响起,道:“殷开刀给我滚出来!” 殷开刀和花雕对了一下眼,殷开刀高声道:“林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开刀告罪了。” “少给我套近乎,”林小妹的声音阴寒莫名,道,“我数到三,若是你还没有出来我就拆了你的房子!” 花雕拿过一张长袍给殷开刀裹好,两人走入前堂,果然在堂前立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但是面容寒霜,殷开刀笑道:“林小姐不在冀州好好地陪林弘毅林将军,却偏偏跑到我兖州殷开刀处,莫非是看上了小可,要和小可私奔,浪迹天涯,若是小可有此荣幸,倒是乐意之至。” 林小妹丝毫不加辞色地道:“殷开刀,少给我来这套,你知道我所来何事!” 殷开刀讶声道:“林小姐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所做之事尤其是开刀这等愚钝之人所能揣测的,还请小姐明示。” “花雕过来!”林小妹看着花雕道,花雕微微一颤,斜眼看了殷开刀一眼,殷开刀面容冷峻,花雕抬起的脚步又放了下来,低着头,轻轻地道:“师姐……对……对不起……” “你!”林小妹跺足道,“为了这个破男人,你值得吗?” 花雕不答话,但是眼中隐有泪水在转动。头埋得更深了。 “唉!”林小妹叹了口气,语气变软道,“你迟早要被这个臭男人害死,算了不管你了!” “多谢师姐成全。”花雕微微一拂,感激道。 林小妹冷冷地看着殷开刀,冷声道,“殷开刀,若是你敢对花雕怎样,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殷开刀微微一笑,避重就轻地道:“此事本人自有分寸,无事不登三宝殿,林小姐前来,看来定有要事了。” 林小妹顿了顿,道:“我要与你合作。” 殷开刀一愣,忽然仰天长笑道:“有趣,有趣,阴长生的弟子,居然愿意跟小罗天合作,你不知道阴长生乃是我门中必杀榜上的第一名吗?” 林小妹道:“就凭你们?你们门中的那些老怪物被我师傅宰了多少,居然还敢惹他老人家,不过你门中跟我师傅的恩怨与我们合作无关,一码归一码,殷开刀,你敢接下这笔生意吗?” 阴长生道:“开出条件。看小可是否动心,若是林小姐若是愿意与小可春晓一度,便是刀山血海,小可也趟了!”说完哈哈大笑,丝毫不理会花雕尴尬的神情。 林小妹深吸了一口气道:“若你助我,来日你与第九道门正面对决之日,我林家必然站在你这边。” 殷开刀若有所思地道:“有意思了,说来听听。” 林小妹道:“我要你全力助我,打败白羽。” 殷开刀道:“白羽袭取扬州,也许西进,也许南下,未必北上,林小姐太杞人忧天了吧。” 林小妹道:“徐忠那小子收留了粘忽尔部,并许诺他们,若是粘忽尔部帮他攻打扬州,来日必帮粘忽尔部打回草原,白羽与徐忠都是安于现状之人,下一步定是我冀州,若是我林家不早日防范,必然被白羽和徐忠所趁。” 殷开刀冷冷的道:“我们都是江湖上闲散惯了的人,王朝霸业之事我们不懂也不想懂,更不想参合进去,泥足深陷,小姐看来是找错人了。” 林小妹冷笑道:“你们三番两次的用热脸去贴白羽的冷屁股,奈何你们小罗天声誉太差,连白羽这种奸诈之人都不屑与你们为伍,我说错了吗?” 殷开刀冷声道:“我们小罗天确实声名狼藉,但是林小姐却不远千里前来我处,要与我等合作,莫非林小姐是自甘堕落,愿意与小人为伍,还是原本你我便是一路人呢?” 林小妹顿时大怒,跺足道:“殷开刀,你!” “林小姐现在有求于我,还需明白求人的规矩。”殷开刀静言慢语,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林小妹愣了半晌,压制住心中怒火,点头道:“好,当我没来过,告辞!” 林小妹看不起殷开刀,原本便不想前来,实在是拗不过乃父,再加上现在白羽抢占了扬州,等稍作整顿,灭了张善麟的残部之后,依照徐忠与粘忽尔部的协议,便会大兵北上,自从青州扬州开战之后,冀州便是暗流涌动,原本料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但是这白羽不知道施展了什么魔法,用极少的损失便端了张善麟的老巢,白羽现在坐拥两州,已非日前的吴下阿蒙,若是等他羽翼丰满,实力必在冀州之上,冀州内部如今矛盾重重,在加上草原上战事未定,牵制了他林家的大部分人马,在这等局面下,林小妹也没有必胜白羽的把握,唯一的办法,只有趁着白羽攻下扬州立足未稳,先下手为强。 林小妹权衡一番之后,才不得不前来找这个他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 如今殷开刀一口回绝,林小妹不但心中没有懊恼,反而有些暗自窃喜。 正要转身离开,殷开刀忽然道:“慢!” 殷开刀慢条斯理地道:“既然来了,小可怎会让林小姐空手而归,请到内堂叙话,你我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林小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酸楚,似乎埋在心中最底层的那一丝希望,若梦幻泡影一般,破灭。 白羽只是休息了一天便开始忙于政事,虽然身上伤势颇重,但是此时扬州刚定,百废俱兴,正是需要他主持大局的时候,白羽只有忍着伤病,强行上阵。 众位手下虽然都是极力反对,认为白羽伤势颇重,应当静养,不宜操劳,但是唯独徐忠没有表态。甚为暧昧。 扬州刚定,正是易主之时,但是这“主”到底是徐忠呢?还是他白羽,扬州是徐忠打下来的,按照先入为主的观念,甚至不少百姓都认为,青州之主是徐忠。 这对徐忠来说可是大忌。 所以此时,徐忠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将手中权利完完整整地交还给白羽,而自己则是低调低调再低调,生怕引起白羽的猜忌,他如何不知,为君者便是要紧紧的将权利握在手中,权,送出去容易,收回来难,古往今来,天下多少将相,功高盖主之日,便是他们身败名裂之时,徐忠岂能此时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若是此时白羽归来,徐忠劝他静养,会给人一种恋栈不去,不肯放权的嫌疑,认为他有心架空白羽,徐忠为人谨慎,断然不想落人以口实。 徐忠态度暧昧,手下大将皆是人精,如何不明白这层道理,劝慰之声便渐渐少了,白羽此时重伤未愈。只能在卧室中主政,这里也理所当然成为了扬州和青州最高权利机关,窗外尚有煮沸的汤药气味传来,众将便在此高谈阔论,纵论天下大势。 这一日,徐忠带着李鑫来到白羽处,将李鑫介绍给白羽。 李鑫一进屋,便纳头拜倒高声道:“小人李鑫,参见琅琊王。” 白羽轻轻地咳嗽一声,道:“你就是李鑫。” 徐忠点头道:“此人正是扬州降将李鑫,若非此人,献上石头城,又用计赚开扬州城,我军断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陷扬州,若是论功,李鑫该论首功。” 白羽看着低着头跪在地上的李鑫,道:“如此说来,我琅琊还多亏有你了。” 李鑫低头道:“小人只是仰慕大人威名,特来投诚,不敢说功劳。” 白羽对着徐忠道:“你觉得该授与何职?” 徐忠笑吟吟地道:“论功行赏,李鑫封将也是绰绰有余,但是这小子认为他初到我军,贸然越级提拔,恐被军中的人不服,所以只肯屈就甘阳县知县一职位,若是大人没有什么意见,明日他便可以上任。”听说话语气,这徐忠与李鑫倒也是十分熟稔了。 “居功不自傲,甚好,不过区区一知县职位未免也太委屈你了,我白羽向来唯才是举,不论出身地位,你就留在徐忠身边不要走了,以后若是有什么空缺,我便会让你顶上去。” 顿时,李鑫连忙叩首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白羽虽然尚未明确李鑫的官职,但是让他留在徐忠身边,便是将李鑫留在了青州权力机构的中心,比之一个千里之外,遥之不及的州县,无疑是要强上千倍万倍,再说,这是白羽金口玉牙所说,军中谁人不服,只要李鑫日后能够再接再厉,再立军功,到时候数功并赏,他提拔之快,必然是惊人的。 这也正是李鑫心中所想,虽然他为了表明心迹,以免白羽猜忌,自愿前为甘阳县知县,这就是在扬州之中,也是降了数级,心中虽然不甘,但是却有无可奈何,现在白羽留下,正中自己下怀,怎么不让他欣喜若狂。 打发了李鑫,白羽含笑道:“若无他事,你退下吧。” 李鑫叩头道:“小人还有一事,请大人听小人一言。” 白羽依然保持着在下官面前一贯的风度,微笑道:“但说无妨。” 李鑫恭敬地道:“大人为天下苍生计,单以一万兵马,抵挡张善麟十万,让小人心中甚为敬佩,但是大人却因为如此,身负重伤,小人这几日为大人伤势心急如焚,连日来连连探访名医,总算是托大人的鸿福,小人前几日觅得一张绝妙的祖传秘方,愿意献给大人。” “劳你费心了,你交给大夫吧,我自会亲自服用。” “大人!”李鑫忽然跪着前进了几步,道,“此方非同其他药方,甚为奇特,总共有九九八十一种不同的配法,若是其中配错一物,都可能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小人需要先判定大人的病情,才能够对症下药。” 白羽奇道:“没有想到先生还会岐黄之术。”说完探出手腕,道,“先生请便。” 李鑫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道:“大人,这药房奇特,并不能用普通的望闻问切之法判定病情,” “哦,”连徐忠也大感兴趣,问道,“那用什么方法。” “需要小人亲自一尝大人出恭入敬之物。” “啊!”这时候,连徐忠都忍不住张大嘴巴。倒是白羽却面容依旧冷静,冷冷地看着李鑫,不知道如何,虽然李鑫没有抬起头来,但是却依然能够感到白羽那两道犹如实质的目光,让他不由地背脊冒汗。 白羽果然不是善与之人,李鑫心中顿时有些七上八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隔了少许,白羽忽然冷冷地道:“恭桶便在我身后床下,你自己去吧。” “谢大人。”李鑫居然连连叩头,似乎得了天大的赏赐一般。 李鑫站了起来,居然当真走到了白羽的床后面,从里面那出一个恭桶,里面果然有白羽的一些黄金之物,李鑫用手蘸了一点,居然当真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尝起来! 虽然徐忠没有看,但是也觉得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倒是白羽,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扬起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隔了不久,李鑫出来,跪在白羽的身边,欣然道:“小人已经能够判定大人的病情了,回去之后自会对症下药,大人御品带酸,与此时气候向合,天时地利人和,人天合一,龙体圣安。相信加上小人秘方,大王之病定然会不日痊愈。” 白羽依然嘴角冷笑,道:“当真?” 李鑫斩钉截铁地道:“当真,小人愿意以性命担保。” “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忽然白羽高声道,“来人,将此人给我拖下去,斩了!” 李鑫吓得脸色大变,跪在地上大声道:“小人不惧一死,但是大人请给小人一个理由,让小人死的明白。” 在旁的徐忠也道:“这李鑫对我青州有大功,不可轻杀,还望大人三思!” 白羽嘴角冷笑,道:“问疾尝粪,你李鑫好狠的手段,可惜我白羽并非昏庸之主,岂能任你摆布,今日你能尝我白羽的粪便,明日,又有何事做不出?你李鑫想做勾践、易牙,可我白羽并非夫差、齐桓!” 李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跪倒在白羽面前道:“小人并无二心,只是心中忧心大局,大王身体关系到青、扬两州的命脉,小人只是希望大人能够早日康复,并没有想起他的,希望大人开恩,徐大人开恩啊。” 徐忠也有些看不过去了劝道:“大人,李鑫虽然有些鲁莽,但是却是当真为了大人的身体,我看此人也是一个忠诚之人,大人恐怕是多虑了。” 白羽冷笑道:“忍能所不能忍,此人若非大贤,便是大恶,卖主求荣,说明你是德性有亏之人,问疾尝粪,说明你是阿谀奉承之徒,我白羽手下,皆是顶天立地的真男儿,如何容得下你这种人!” 白羽说道这里,徐忠都不禁有些面容难看,说道:“大人之言,有些言过其实了,我看李鑫并非奸诈狡猾之徒,请大人看在老臣的面上,饶他一死,否则当真会凉了天下想要归降大人的人的心肠。” 白羽眼中寒芒一闪,道:“也罢,今日看在徐先生的面上,暂且饶你一命,但是这扬州已经容不下你了,滚到甘阳县闭门思过,若是再敢耍花样,我白羽定要了你的狗命!” “谢大人,谢大人不杀之恩。”李鑫整个人都如同死狗一般赖在了地上,整张脸上汗水淋漓,捡回一命,怎么敢再惹白羽,连忙如丧家之犬一般,从白羽的房间中连滚带爬出去了。 【287】其心可诛 徐忠直到深夜才回府,此时李鑫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此时李鑫多次出入徐忠府邸,所以在徐忠家奴眼中俨然是徐中手下的红人,亲自带她在偏厅等候。 徐忠召见李鑫,李鑫一见徐忠,便纳头便拜,调整了数个时辰的表情顿时一齐显露,徐忠忙将李鑫扶起,道:“先生委屈了。” 李鑫摇了摇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小人实在是不明白,为何白大人他这般的不通情理,居然一见小人便要将小人置于死地而后快,小人实在是…..”说完又跪了下来,道:“徐相救我。” 徐忠忙道:“徐相二字,日后切不可再提,先生先喝杯参茶压惊。” 李鑫接过徐忠亲手奉上的参茶,谢过大人之后,道:“也怪小人,太过自作聪明,唉…..” “先生乃是心忧大人身体,大人乃是聪明人,此时可能一时不过来,日子久了,了解先生为人之后,误会必会冰消瓦解,先生只需去甘阳休养几日压惊,日后有时间,徐某必然将先生在请回扬州。” 李鑫叹了口气道:“恐怕小人这一去,便再也不能面见大人了,白大人若是要对付小人,那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小人今日得罪了他,他不杀我已经不错了,如何会再重新启用小人。” 徐忠道:“白大人乃是大度之人,今日之事他必然不会介怀,带白大人怒气消了之后,我便在他面前提起你,为你太脱,你乃是定扬州的首功之人,白大人怎么会让你含冤受屈。你放心就是。” 李鑫忙道:“如此,便谢过大人了,唉。”李鑫叹了口气,道,“小人只是一个无足重轻的人物,白大人绝不会当真和我这等小人物一般见识,小人无忧,只是小人窃为大人担忧啊。” 徐忠一愣道:“此话何讲。” 李鑫道:“小人不敢讲。” “但说无妨。” 李鑫前进半步,凑道徐忠的耳边,淡淡地道:“小人想问大人一句,大人可曾跟白大人同生共死过?” 此言一出,徐忠如遭雷击,李鑫躬身道:“小人告退。”说完便不再解释,退身离开。 徐忠适合等人人物,李鑫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在他的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是啊,同生共死。他徐忠何曾跟白羽同生共死过。 白羽起兵以来,每一战都是极为艰险,琅琊一战,与白羽同生共死的人是文魁等人,长江一战,依然是他们,而他徐忠已到了回程青州的路上,襄阳之战,是赵大宝和秦玉等人,他徐忠还是不在,白莲城可以称得上白羽起兵以来最险恶一战,他徐忠却在扬州战场。 也就是说,白羽数次血战,他徐忠都未有奉陪。 所以,白羽相信的必然是与他同生共死过的人,而不是他徐忠。 但是徐忠此时却是青州的二号人物,得到了白羽极度的信任。但是徐忠深知,无论如何,白羽对自己的信任,绝不会超过那些和他同生共死过的兄弟,白羽对徐忠客气之极,但是越是客气,让徐忠越是觉得生分。 徐中如何不知道,自己能够坐稳二号人物的位置,正是因为自己在青州盘根错节的关系,所以才逼的白羽不得不启用自己,论才干,徐忠自问也能胜任,但是问题是,如今白羽越坐愈大,今后肯定还会有无数的能人前来投奔徐忠,现在白羽坐拥两州,自己在白羽眼中的身价便是急剧地下跌,自己还能坐稳现在的位置吗?这‘徐相’之称,自己还能称多久? 徐忠自然相信,白羽是正人君子,是明君,但是白羽的性格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重义,他为了龙步飞连唾手可得的扬州都放弃了,可见白羽将兄弟两字看得比基业,甚至比生命还重。 何为兄弟?同生共死之后哦方为兄弟。 他白羽与徐忠是兄弟吗? 若是他日他白羽事业有成,分封诸将,自己一个外人,如何能够跟他的那帮兄弟争抢? 那若是如此,自己这些年兢兢业业、苦心孤诣的操劳,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而这次白羽归来,急不可待的抢班夺权,徐中虽然便面上不说,但是心中还是破感到一丝心灰意冷。 到底,白羽未能彻彻底底地相信自己啊! 徐忠在一瞬之间似乎乱了方寸,而此时已经在窗外看着屋中反复踱步的李鑫,嘴角泛过了一丝冷笑。 李鑫这计谋最精彩的地方,便是欲言又止,一句话既不点穿,但是却直指徐忠的最痛处,至于话中的涵义,李鑫相信,依徐忠的才干,衍生出来的东西,会更多。 举重若轻,李鑫虽然即将远离青州的权利中心,但是他在徐忠的心中种下的这颗种子,已经开始渐渐地生根发芽。 早春的皇城,彤云紧锁住天空,难得晴朗的天空,新春刚过,一场大雪便将刚刚有了一丝暖意的天空裹挟殆尽,倾覆在泥土之中,京城又重新笼罩在一片冷冰冰的萧杀之气中。 皇城大内之中,天佑皇帝将手中的奏折一扔在地上,仰天长叹道:“汝之奈何!” 风易寒叩头回答道:“西北战事紧急,龙步飞与段誉城兵合一处,招兵买马,据人回报,已经多达二十万之众,日前已经誓师出发,正在向中原挺进,邕城已经开始不断上书告急,而我军已经连连败退,已经…..吃了数次败仗了。” “又是他!”天佑皇帝揉了揉有些脑胀的头,道:“难道你们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下吗。” “臣等知罪!”下面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大片的人,都低着脑袋,不敢抬起来, “还有……”风易寒微微顿了一顿,不敢往下说,天佑皇帝道,“但说无妨,天下局势破败至此,还有何事情能让朕更操心。” 风易寒小声道:“青州白羽,已经在扬州大败张善麟,占据扬州,张善麟已经……已经无立锥之地,连连向朝廷告急。” 天佑皇帝冷笑一声道:“自取其辱。” 风易寒道:“但是这张善麟总归是朝廷之人,他兵败扬州,也就是我们朝廷兵败,若是我们见死不救的话,恐落天下人以口实。” “白羽、龙步飞!朝廷花着银子供养龙骧虎骑,供养白虎节堂,可是你们自己看看,你们都给我养出了一群什么白眼狼!恶来!” 恶来连忙排众而出,跪倒在天佑皇帝脚下,大气都不敢出,天佑皇帝冷笑道:“你的兵可真听话啊,临阵倒戈,让白羽空手套白狼,套取了一万龙骧虎骑,这可是朕花着大把大把银子砸出来的,你倒好,顺手便送给了白羽,眉头都不眨一下,朕要你何用!” 恶来见天佑皇帝动了真怒,当下吓得浑身发抖,在地上只得连连叩头,不敢说话。 “陛下息怒,恶将军虽然有罪,但是此时不是问罪之时,陛下还需从长计议,将这两股贼寇连根拔起,才是当务之急。” “风相怎么看。” 风易寒道:“我到有一人可用,若是陛下能够启用此人的话,天下可定。” “谁!” “程凌玉。”风易寒小心翼翼地道。 “程凌玉!”天佑皇帝忽然猛地一砸龙椅,道:“难道朕手下当真无人可用了吗?” 程凌玉虽然号称丁忧,但是这其中的关节,在场的这些人谁人不知道,所以,根本无人敢在天佑皇帝面前提及此人,生怕触动了天佑皇帝的逆鳞。 风易寒也不喜此人性格,但是局势到了这一步,这大显王朝能够有能力力挽狂澜的人,也就只有他程凌玉了,所以风易寒只得放下个人喜好,以江山社稷为重,保举此人。 风易寒道:“程将军乃是当朝猛将,在军中声威盛隆,若是陛下让他重掌军务的话,龙步飞、白羽之辈,必然灰飞烟灭。” 天佑皇帝瞪了恶来一眼,道:“爱卿以为如何。” 恶来叩首道:“我也保举程将军。” 天佑皇帝暗中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他之所以问恶来,便是想要恶来领兵出征,谁知道这个恶来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居然也保举程凌玉。 恶来是有苦自知,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知道,让他领军去剿个匪,打打秋风什么,或者阴个把将领大臣,他恶来乐于为之,可是这龙步飞、白羽是何等人物,那都是天下响当当的名将,手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他恶来可不想触这个霉头,成了皇帝的炮灰。 天佑皇帝只得道:“这程凌玉现在何处。” “回禀陛下,尚在丁忧。” “还丁什么忧啊。”天佑皇帝叹了口气,道:“赶紧回来吧。” 程凌玉的丁忧,便是天佑皇帝与诸位大臣的一场关于国本的拉锯战,现如今,天佑皇帝重启机程凌玉,便代表着在这一仗上,天佑皇帝举手认输了。 天佑皇帝道:“程凌玉此番是去剿灭何人。” “白羽。”风易寒回答道,“南下剿贼。” “为何不是龙步飞。”天佑皇帝沉声道。 “臣愿意为陛下解除龙步飞这个心腹大患。”风易寒恭敬地道。 风易寒此言一出,顿时满朝皆惊,这出兵打仗,乃是武将之事,风易寒虽然精明能干,纵观古今,但是这领兵出阵,却是头一遭,姑且不论胜败,朝廷向来是风易寒在主持大局,若是他出京之后,这朝廷谁来掌舵? 天佑皇帝皱眉道:“风相要多少兵马?” 风易寒朗声道:“一人即可。” 满朝哗然。 天佑皇帝想了想道:“莫非风相是想……” “陛下所料不差!”风易寒道,“二桃杀三士,老臣此番前往,不用一兵一卒,只消只言片语,龙步飞与段誉城联军必然土崩瓦解。” 天佑皇帝欣然道:“如此,我们便要见识一下风相的雷霆手段。” 段誉城年约四十上下,面白无须,高大威猛,正是开拓进取之时,当日龙侑渊被杀,他与胡兴法两人同时起兵,一则是为大帅报仇雪恨,二则也是想趁着天下乱世,捞上一笔横财,可是谁知道大显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佑皇帝又是年少有为,积极进取,特别是胡兴法战败身死之后,他段誉城独掌大军,虽然现在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一言九鼎,但是他是越打越心寒,越打越心惊,大显王朝虽然风雨飘摇,但是积蓄了数百年的根基,却绝不是他一支军队,所能动摇的,所以表面上他积极南下,但是却暗中和风易寒等人互通款曲,讨价还价。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迟迟打不进中原的原因之一。 原本龙步飞兵临中原,势不可挡,当时大有取大显江山而代之的心态,他段誉城自然也是在龙步飞身上下了重注,准备大赌一把,可是眼看着龙步飞已经快打到皇城跟下,谁知道这程凌玉一个水淹三军,将自己做开国功臣的梦想吹得稀里哗啦,段誉城又开始和朝廷旷日持久的谈判,谁知道这白羽忽然只身进中原,而且还奇迹般地救了龙步飞,龙步飞又九死一生前来投奔自己,这又给自己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按道理说,龙骧虎骑是龙侑渊的,龙步飞也算是自己的少主,正主儿来了,这军权按理要归还龙步飞,可是段誉城如何肯甘心,但是又不敢做出弑主自立的决心,龙步飞这块烫手山芋的到来,让他整日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当接到风易寒的书信的时候,段誉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风易寒居然亲自前来招安自己,这,无论招安是否,都足够让段誉城感觉到面上有光,忙召集手下心腹诸将一齐商议。 商议许久,段誉城害怕这是朝廷的阴谋,所以派了一个靠得住的心腹之人,前去会见风易寒,先探探虚实再说。 使者陈鹏便是在这样的一种局势下出使的。 陈鹏来到城下,这风易寒居然亲自出迎三十里,这让陈鹏一下子感到受宠若惊,风易寒是何等人物,当朝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居然亲自出城三十里迎接这一个小小的使臣,看来在风易寒的眼中,段誉城的份量极重。 风易寒亲自将陈鹏拉上自己的马车,也不谈招安之事,倒是一路谈了些风花雪月之事,陈鹏自然是心知肚明,也是决口不提,待到了城中府邸,晚宴已经备好,满桌的珍馐美味,可见风易寒已经下了一番心思,陈鹏不由得又是一番感动,心道:看来这风相是当真看重我家段大人,想必此次开出的投诚条件断然不会太过寒碜,回去定然要将此事好好的和段大人商议一番,见好就收,风大人如此真情重义,我等自然也该礼尚往来才是啊。 晚宴上,几乎当地的所有头脸之人都来了,风易寒亲自出席,可见规格之高,请来的歌舞姬妾助兴,众人开怀畅饮,直到酒过三巡,陈鹏知道,正事要开始了。 果然,风易寒举杯道:“陈先生能够前来,风某感到十分高兴,大家跟我同敬大人一杯。” 众人一齐响应,风易寒笑道:“不知道龙贤侄现在身体如何。” 陈鹏不由得心中感到一丝诧异,但是仍然面带微笑道:“龙将军身体很好,多蒙风相挂怀。” 风易寒唏嘘道:“龙步飞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年我还抱过他呢,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要和他刀兵想见,造化弄人啊。”说完又说了几段和龙步飞的往事,众人也不禁跟着风易寒一齐感慨,风易寒忽然欣然道:‘不过现在好了,龙贤侄虽然曾经误入歧途,但是很快我跟他就能够同殿为臣了,到时候,我还当真要好好地跟他叙叙旧呢?” 陈鹏更是疑虑,这风易寒满口都是龙步飞,为何却对段誉城只字不提,也不提和段誉城媾和之事,适合道理? 陈鹏清咳了一声,站了起来道:“风相果然不愧为天下的中流砥柱,段将军多次在我等面前夸赞风相风采,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却是犹有过之啊。今日在下前来,一则是替段将军问候风相贵体,二则是商议和朝廷议和…..” “等等!”风易寒摆了摆手,道,“你刚才说什么。” 陈鹏以为风易寒没有听明白,高声重复道:“我家段将军……” “段将军?”风易寒愕然道,“哪个段将军?” “段誉城段将军。”陈鹏声音又大了一分, 风易寒忽然嗖的站了起来,大声道:“来人啊,给酒宴给我撤下。” 陈鹏以为刚才说错话得罪了风易寒不由得手足无措道:“风相,您这是……” 风易寒冷冷地道:“我还以为你是龙步飞的使节,所以才以礼相待,原来你是段誉城的人,段誉城是什么东西,值得我如此看待吗?” “难道你不是,不是”陈鹏愕然道,“书信与我家将军,说是要跟我们…..媾和吗?” “不错,但是我的书信写给却是你们当家作主的人,段誉城算什么,他能做主吗?” 陈鹏道:“我家将军掌管三军兵马粮草?自然可以做主。” “哈哈哈!”风易寒仰天长笑,然后冷笑道:“笑话!段誉城不过是龙家的一条狗而已,有何资格为龙步飞做主,今日我看在你是来使的份上,暂时记下你的狗头,回去告诉段誉城,我风易寒指认龙步飞,不认他段誉城,若是要媾和,叫龙步飞重新派人来。滚!”说完大袖一拂,上来两名殿前武士,虎视眈眈地道:“我家大人要你滚出去,你没有听到吗?” 陈鹏的眼中闪过恶毒的神色,冷冷地道:“看来是风相误会了,告辞。”说完,在诸人的嘲笑声中,连忙走出了大堂。 【288】有趣有趣 陈鹏垂头丧气回军,将风易寒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段誉城,段誉城闻言哈哈一笑道:“此乃是风易寒的离间之计,如何能够骗得了我。我们不要中了他的诡计!” “可是大人,”陈鹏依然余怒未消道,“三军之中,原本便是你为主,这龙步飞算什么东西,他一来便要多你三军主帅之位,实在是,难道我们便如此心甘情愿地…..拱手相让吗?” 段誉城淡淡地道:“龙大人对我恩重如山,现在被奸人所害,龙大人膝下唯有一子,又是英勇非常之人,我将龙大人留下的心血交给他,有什么不对吗?” “我只是不想看到大人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啊。”陈鹏摇了摇头,叹道,“可是现在军中都在传,这军中,只认识龙步飞,却不知道大人啊。” “是吗?”段誉城的眼中精芒一闪,道,“这不是更好吗?” “大人,现在朝廷在天佑小皇帝的领导下,已经渐渐走上了正规,而特别是龙步飞与程凌玉一战,天下震动,这龙步飞根本就没有领军之才,只知道轻敌冒进,程凌玉能够败他一次,便能败他两次,我怕我们这支龙骧虎骑会毁在他的手里啊!” “陈鹏啊,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段誉城痛心疾首地道,“我段誉城七岁入龙骧虎骑,是大人对我一手栽培我才有了今天这身份地位,没有龙大人便没有我段誉城,难道我要让天下人说我忘恩负义吗?这些话,你以后不要再提了!这是个圈套,是风易寒来离间我和龙步飞的,我们岂能中计!” 陈鹏顿了顿,便不再说话了。 段誉城道:“把龙将军青来,我要事和他商议。” 龙步飞很快便来了,一进来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嚷道:“段叔,我们何日起兵攻城,这都十多天了,难道我们还没有万全准备吗?” 段誉城道:“再等等,此事兹事体大,我觉得我们还是兵马粮草皆未齐备,只有等粮草齐备之后才能进军,且现在是春季农忙之际,若是此时出兵,恐误了秋后的收成啊。” 龙步飞皱眉道:“等等等,你怎么还像个娘们一般这样拖拖拉拉,怎么成得了大事。”说完,龙步飞甚为烦躁,一锤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段誉城道:“出兵乃是大事,最忌轻敌冒进,朝廷势大,若是无做到万无一失,与送死何异?” 龙步飞道:“天佑小皇帝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人罢了,我们若是全力一击,定能直捣黄龙。” 段誉城冷冷地道:“那程凌玉呢,听说天佑皇帝又重新启用此人,当日太行之败,你似乎还没有长记性啊。” 龙步飞一时语塞,道:“反正段叔,为君着最忌优柔寡断,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认为我们及早出兵的好。” “步飞,你还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段叔是过来人,相信段叔叔,但是步飞,你有没有想过,比如我们其实没有必要这么辛苦的,龙大人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就算是帮他复仇了,他也活不过来了,也许龙大人在天有灵,其实他并不希望看到你为他这样的……” 龙步飞截口道:“父仇不共戴天,我龙步飞只要有一口气在,便要为父报仇!” 段誉城愣了一下,干笑道:“那是那是…..” 龙步飞道:“段叔为了我龙家之事,鞍前马后,甚至还为我判了朝廷,这份情我龙步飞记下了。” 段誉城脸上一红,道:“贤侄哪里的话。这是我分内之事而已,龙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应该的,应该的。” 龙步飞一揖到地道:“若是龙步飞来日能够成就大业,必然不忘段叔今日对我的一番大恩大德、” 段誉城一愣,勉强挤出笑容,道:“好说,好说,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留你了,知道你事多,你去忙吧。” 龙步飞道:“我正有一事,想和您商议。” 段誉城道:“但说无妨。” 龙步飞顿了顿道:“跟我的兄弟中,有一个叫做铁首领的人,此人作战甚是勇猛,有万夫不当之勇,当日我在襄阳被林弘毅围困,正是此人力助与我,和小刀和另外一位已经死去的兄弟并称为襄阳三杰,可惜我那郎兄弟,……”龙步飞想起当日的郎风,脸上不觉得一暗。 段誉城道:“贤侄有话但说无妨!” 龙步飞道:“我不是为我兄弟吹牛,但是铁首领确实是一员骁将,若是用他为先锋的话,我军定然所向无敌。” 段誉城为难道:“可是我现在正印先锋张之夏并无大错,若是罢免了他的话,恐三军不服,再说铁首领又是新人,在我军中并无军功,恐难服众啊。” 龙步飞冷笑道:“张之夏中庸之才,守成尚可,进取却是无用,论才干,我铁兄弟胜他十倍,区区一个先锋,我铁兄弟胜任绰绰有余!” 段誉城皱眉道:“但是临阵换将,乃是大忌,恐伤士气,此事还是从长计议才好,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先退下吧。” 龙步飞正要进言,段誉城却先开口了,道:“我还要巡夜,贤侄一起去吗?”说完一起旁边的大朔就要出营。 龙步飞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道:“我还要有事,就不陪您了。” 段誉城点头道:“贤侄好走。” 龙步飞离开,躲在屏风后面的陈鹏已经走出来愤愤不平地道:“现在还没有轮到他当家作主的时候,便开始急不可待的安插自己的亲信了,我看过不了多久,整个大营重要位置都得被龙步飞的亲信把持,今天他向你要先锋,明天可能便是要将军这方大印了!” 段誉城淡淡地道:“那又如何?” 陈鹏道:“龙步飞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无能之将,若不是白羽救他,他早就死在中原了,哪里还轮的到现在他在大人面前拉屎撒尿,你看他刚才的态度,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啊。” 段誉城道:“说起白羽,现在此人近况如何?” 陈鹏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这次出去和谈,才知道中原已经发生了天大的变化,这白羽倒真是个人物,居然打败了张善麟,一统青州扬州!” “也好,至少现在没有人整天如蚊子一般在我耳边哄哄,要去救他的结义兄弟了。” 陈鹏讪道:“我们距离扬州十万八千里,孤军深入,不是去送死吗,亏得他龙步飞想的出来!” 段誉城道:“天下传言,这白羽已经拜赫连成虎为义父,此事可是真的?” 陈鹏道:“应该错不了,听说白羽所用的一杆枪与赫连成虎的沥泉枪十分相似,枪法也是霸道非常,与赫连成虎如出一辙,应该八九不离十。” 段誉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若是当真如此,这赫连成虎算是将老本压在白羽身上了!”说到这里,段誉城冷哼一声:“自己在西南做缩头乌龟,却派出这样一个人物做傀儡,赫连成虎有意思吗?” 陈鹏摇了摇头道:“白羽此人,依我之见,绝非普通之人,扬州之战,战法却是太过冒险,也太过狠绝,就算是赫连成虎也不敢出此计策,白羽此人若是坐大,将是比赫连成虎厉害数倍的人物,绝对不可能甘心做赫连成虎的傀儡。” “那…..到时候,是不是有好戏看了?”段誉城意味深长地道:“皇帝人人都想坐,可是龙椅却只有一把,只是不知道这龙椅最后坐的稳的是这天佑小儿还是青州的琅琊王,亦或者是我们这个‘青帝’呢?” “肯定他们都坐不稳。”陈鹏截口道。 “哦。是吗?”段誉城看着陈鹏,眼中玩味道,“天下现在风头正健的三位青年才俊都坐不稳,那还有会有谁呢?” 陈鹏笑道:“黄口小儿,如何成得了大事,这天下自然是要以为德才兼备的长者来坐了,昨日我夜观星相,帝星起于正北,看来这奉天承运者,应该在北方才是啊。” “哈哈哈!”段誉城哈哈大笑起来,道,“有趣,有趣!!” 白羽百忙之中,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文魁的房间之中,文魁此时已经伤愈得差不多了,但是却丝毫没有走出房间的意思,白羽知道此时定然文魁心痛莫名,五千文家精锐,一遭出山,原本应该震惊天下,但是文魁为了救自己,义无反顾地几乎牺牲了文家三千将士的性命,这份情意,白羽九死不能相报。 弓手非比其他,对身体要求最为严苛,若是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位受到损伤的话,甚至连手指手上了的话,都会影响整个射出去的箭的准头,而对于文家士兵则更是为甚,只要腿脚丝毫有损伤的话,便会影响弓身的平衡,自然便不能做到百发百中了。 也就是说,虽然文家士兵还有两千幸存者,但是,其中过半的将士,便从此成为了文家精锐中的废人。 如此惨重的损失,怎么不然文魁痛心疾首。 南定扬州,功劳最大的,属拿下了扬州城的徐忠,但是为白羽付出最多的,却是文魁和赵大宝,若是文魁因为此战而导致身体伤残,终身不能用箭的话,白羽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白羽心中忐忑,敲开了文魁的房门,在得到文魁准许之后,白羽推门而入,劈头问道:“伤势怎么样了。” “好的差不多了。”文魁坐在床上,用绸布轻轻地擦拭着那柄精光四射的龙舌。 文魁心中大定,但是一见龙舌,不由得眉头一皱,道:“你的龙牙呢?” “没什么,此弓随我二十年有余,心中有些不舍,故尔拿出来擦拭。”说完文魁用两指轻轻地拨动弓弦,顿时龙吟般的轻微响声便传遍整个屋子,余音绕梁,久久不绝于耳。 文魁淡淡地道:“你怎么样,没事了吧。” 白羽点头道:“还有些许内伤,再养养应该没事了。” “什么时候出兵。”文魁问道。 白羽皱眉道:“扬州新定,百废俱兴,暂时还没有时间,不过应不会超过半月,昭南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说张善麟已经向天佑皇帝奏本,向朝廷求援了。” “若是时间拖久了。我怕夜长梦多,这么的事情,朝廷不可能没有一点反映,不过你是这扬州之主,予取予夺,你自然心中有数,只是出兵地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要亲自砍下张善麟的人头,祭奠我那些死去的兄弟,若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去忙吧。” 白羽这次前来便是想看看文魁的状态,见他没事,心中不由得大定,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说话,又只能欲言又止,只得皱了皱眉头,离开。 白羽走后,文魁将藏在床边的龙牙提了出来,放在手中反复的看着,忽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老朋友,可能我们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了,放心我这次虽然被人点破了气海,无力将你拉动,但是给我时间,我只要半年,等我恢复的时候,我一定带着你同驰骋疆场,等着我,好朋友。”说完拿着丝绸,开始全神贯注地擦拭着这杆令天下英雄闻风丧胆的神弓。 天已暮,月如初,大显的军营显得格外的肃穆。长达千里的军营之中,大旗飘转,所有的将领们脸上对哦洋溢着一种久违的兴奋,海冬青、花名扬等一干将领更是面泛红光,得到消息之后,众人焚香沐浴,出营数十里相迎,今日,便有一个大人物要回来了。 程凌玉接到圣旨之后,想都没有想,便启程上路,这些日子,虽然对外而言,程凌玉是为丁忧,但是程凌玉并非愚蠢之人,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为何他在圣眷隆恩天下无两之时忽然跌到谷底,甚至连水淹太行的功劳都被皇帝忽视,他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为何一个妇德有亏的人母仪天下,这在大显几百年的历史中,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程凌玉知道,他和天佑皇帝的这场国本之争只是开端,远没有结束,但是程凌玉并非短视之人,他更知道,现在大显风雨飘摇,他更需要将精力花在统军作战,打败白羽、龙步飞等乱臣贼子,保住大显的江山。 江山社稷都没有了,他还争什么! 众将出迎,程凌玉也不客气,数日之后,终于到了大营,远远看着犄角相连,隐伏杀机的大营,程凌玉心中不禁感慨,看来这一年来自己虽然在丁忧,但是海冬青和花名扬等人却没有闲着,将三军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禁心中多了一丝安慰,若是大显天下再多几名如同海冬青这般老成持重,如花名扬这般年少锐气的少年将军,这大显江山何愁不保,天下贼逆何愁不灭! 离大营还有数里之遥,营门大开,衣甲鲜明的两列骑兵雁行而出,然后上百名品级足够的将军随后而出,策马亲来迎接,加上他们身后的亲兵,气氛倒也是做足了十分。 程凌玉虽然不喜欢这些虚的,但是这是将士们的一片心意,不好拒绝,海冬青一见程凌玉,便跳下马来,大声道:“末将等人恭迎大人回营。” 数百人一起下马跪在程凌玉面前,环视诸将,一年不见,海冬青气质更加沉稳,少了几分鲁莽气息,而花名扬此时也是英气逼人,如同一把没有出鞘的钢刀,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看来程凌玉对他的打磨,如同一块璞玉一般,渐渐露出了其内在的光彩。 程凌玉高声道:“钦使何在。” 一个绯衣官员捧了黄绫圣旨从营门策马而出,程凌玉连忙下马,香案早已经准备好了,海冬青带着众将簇拥着程凌玉跪下听旨。 那名官员高声朗读了一遍圣旨,众将听得明白,却是任命程凌玉统领中原大军,便宜行事。大显江山所有地方政权都需要听从程凌玉监督节制,圣旨宣过之后,谢过钦使之后,程凌玉不肯怠慢,立刻下令升帐,大帐之内,程凌玉亲兵两侧站立,帐下放在虎符、令箭等物品,两方将领依着官阶大小依次扇立两侧。 程凌玉环视诸将,大声道:“白羽小儿,欺我大显无人,居然趁我军空虚,强赚扬州,居然想封疆裂土,沐猴而冠,坏我大显江山根基,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程凌玉重新出山,便是要荡平贼逆,还我大显的朗朗乾坤!” 程凌玉理了一下思路道:“这次张善麟战败,其实是轻敌之故,若非白羽用奸计,杀了张知微,乱了张善麟的心神,张善麟如何肯轻举冒动,全军出动,去追杀白羽,被徐忠趁虚而入,夺了扬州,但是如今情势不同,大显军权有我程凌玉,而攻破长江,重新夺回扬州并非没有可能,到时候,我军在与冀州林家南北夹击,白羽便是三头六臂,我程凌玉也必然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289】各自藏刀 程凌玉道:“张善麟居功自慢,不肯听朝廷节制,方有今日之败,败之不足为惜,但是我天下九州之一的扬州却被白羽夺取,张善麟此罪,百死莫赎,但是此事已是后话,自有朝廷定夺,张善麟虽败,但是据他上表朝廷所言,他二十万兵马建制仍在,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十万人马应该他还是拿得出的。” 程凌玉顿了顿,道:“张善麟与白羽交战数年,彼此知根知底,而且他曾有在长江大败白羽的战绩,虽然胜之过于侥幸,但是他是目前唯一对白羽有过胜迹的将领,应该是现在对白羽用兵最为熟悉的人之一,而且扬州是他的,张善麟在扬州经营几十年,积攒的势力在扬州定然根深蒂固,岂是白羽能够轻易动摇,若有此人相助,我军当有事半功倍之效,所以……” 程凌玉将手中的令箭一挥,大声道:“花将军,着你三日之内筹集十万石粮草,送与张善麟,以表示朝廷安抚之意。” 花名扬眉头一皱,轻声道:“现在朝廷粮草吃紧,连我们都自顾不暇,哪里有多余的粮草给他。” 程凌玉将说中的虎符拿个花名扬,冷冷地道:“凭这个可以了吗?去各州县急调粮草。” 花名扬眉头一皱道:“现在州县库房中的粮草都已经告罄,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 “没用的东西,”程凌玉将腰间的腰刀解下,仍在地上,斜眼看着花名扬,道:“凭这个呢?” 花名扬浑身一震,道:“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记住,慈不掌兵,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没有安定的天下,百姓何谈安居乐业,就当他们为我大显做点贡献吧,来日待天下平定,我必奏报朝廷,减免赋税。” 程凌玉站了起来,遥望在后方的那张硕大无比的堪舆图,这张地图,记载了大显江山的每一处疆域,是现存大显最为完整的一张地图,原本挂在皇宫之中,这次,天佑皇帝也一并赐予了程凌玉,程凌玉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长江乃是天然的防线,上通巴蜀、中经荆襄、东连吴越,上下游之间相互呼应,若是拥有长江,便能够截断白羽青、扬两州的命脉,则白羽覆亡只在朝夕之间,但是现在长江就解冻,江水滔滔,白羽必然会以重兵驻扎在长江一代,所以长江必然会成为我们与白羽之战的决定胜负的战场。” “诸君且看,南方在长江沿线置列有一系列军事重镇,扼守长江的几处要点。此时下游易渡之处有二,一是采石渡,一是瓜洲渡,相信在这两处,白羽必然置兵戍守,立为重镇,若是我北方铁骑南下,必然东抵广陵,西抵历阳,双管其下,夺取采石与瓜洲两处渡口,若是如此,则石头城则在我军的两路夹击之下,我愿意与张善麟两军,攻打此两处,诸君以为,我等将去何处?” 海冬青皱眉道:“京口(瓜洲)与采石虽同扼长江渡口,但我认为采石的重要性有过于京口。采石附近,江面较窄,京口一带,江面较宽,且京口以北,河湖密布,北骑驱驰不易;采石以北,隔淮西而直面中原,敌骑驱驰,容易抵达。北骑南来,趋采石较趋京口为易。故前人有言:古来江南有事,从采石渡者十之九,从京口渡者十之一。如我出兵,我必选采石。” 程凌玉点头笑道:“东青所言极是!但以白羽之能,必然在此处布置重兵,时刻窥伺我军,若是我军在此布局的话,恐怕将成南北对峙之局,别忘了白羽还占有青州,青州虽然距离采石较远,但是也不能不保证白羽铁骑南下,前后夹击的可能。” 花名扬皱眉道:“长江天险重镇西至东,分别为荆州、江夏、九江,将军何不尝试其他的南下之法。” “非也,非也。这荆州、江夏,九江等镇皆是易守难攻之所,若是我们以此而下,无百万之兵,三路齐发,百万雄狮齐过的话,白羽只要扼住这几处咽喉,我们只会无功而返,非以百挡一,不可轻易出此下下之策,倒时候,我们即便攻下扬州,也是损失惨重,而且这几处,皆在上游,我怕……只有走采石,方有攻下扬州的可能。” 海冬青插言道:“将军所虑之事,正是我等所想。这江湖传言,白羽乃是赫连成虎的义子,不管真假,赫连成虎虽然现在依然是我大显的臣子,但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是他们趁着我们南下,顺江而下攻打我们,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程凌玉道:“赫连成虎现在在西川之中,北可以威胁关陇重地,东可以顺水直下江陵,直取东南,若是我大显能够据有汉中,阳平关也在我手中,自巴蜀东出,则长江防线再无用处,白羽小贼弹指可灭,奈何赫连绝非我辈,外贼未灭,内贼却有伺机而动,赫连若是出西川,无非水路两条通道,水路则是过三峡,沿江而下,可以在扬州处与白羽汇合,两人合军一处的话,对我们将大大不利,但是流言所谓皆是言过其实,所以我需要有人入川面见赫连成虎,不求他能助我攻去扬州,但求他能够按兵不动,不在背后捅我们一刀就好。此事兹事体大,不知道那位愿意前往?” 说完环顾众将,海冬青出列,大声道:“末将愿往。” 程凌玉点头道:“东青老成持重,此去若是能够稳住赫连成虎,就是极好,即使不能,你无论如何也要探明赫连成虎的立场,这样我们也好做准备。” 程凌玉道:“诸君以为,白羽可有何可趁之机?” 花名扬排众而出如数家珍道:“叛贼徐忠不过一介书生,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文魁虽然有才识,可是心胸狭窄,此时他手下亲兵皆在白莲城一战尽没,依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若是攻打张善麟,必然会心中急切,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便会给我们可趁之极,而白羽手下诸将,除了赵大宝和孙兴霸等人尚能独挡一面之外,其余或为草寇,或为降将,且青州兵和琅琊兵素来不和,人心不稳,这都是白羽现在面临的急切解决的问题,也是我们的机会。” 海冬青道:“话虽如此,但是白羽此人太过精明,翻云覆雨之间,便将这些人收拾地服服帖帖,其中变化莫测,需小心经营才是。” 程凌玉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江南防线毕竟稳固,若是白羽择几处紧要之地死守,我军缓急难攻,故还需用计,白羽年少气盛,进取有余,但是毕竟根基浅薄,不论何等坚固的防线,守备之人若有缺陷,就是可乘之机,此战不可速胜还需缓缓推进,伺机而动,我已经向朝廷献上三年定扬州之策,诸君还需共同努力,平定白羽贼逆之后,我必与诸君畅饮长江!”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转眼端午临近,扬州城内城外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白羽开始重新巩固的长江防线如今渐渐地有了起色,白羽虽然忙于军政要务,但是一贯亲民形象出现的他,此时也是好好地利用了这难得的佳节盛会,与扬州百姓共庆佳节,看着城头上英姿飒爽的白羽,虽然年轻,但是却有着一股摄人心魄的独特魅力,扬州易主,徐忠遵照白羽的意思,对扬州城秋毫无犯,百姓对白羽感恩戴德,已经默认了白羽为扬州之主人,白羽有意借着庆祝佳节展示扬州盛世的意思,所以今年的龙舟会比起往年更加热闹,满城灯火辉煌,宛如仙宫玉阙一般。河面上更是飘着千万盏莲灯,处处敲锣打鼓,仿佛天上的星河落入人间,所有的画舫游船都是高高挑起各色花灯,有如琼楼玉宇,更有歌女舞姬穿着霓裳彩衣,在画舫之上载歌载舞,歌声嘹亮,犹如天籁,舞姿婀娜,犹如天仙。火树银花不夜天,此情此景,令人心醉神迷,浑然忘记了人间何世。 白羽随龙舟而下,沿途接受百姓的山呼海啸一般的朝拜,当然其中不少是徐忠暗中插进去的人手,即便如此,看得出,白羽自从打下扬州之后,这段时间的执政,已经深的民心,至少扬州百姓已经开始慢慢地忘却了张善麟。 是啊,对于张善麟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的,每日就知道加赋税加税的。白羽白大人长的又帅,人又满腹才华,当真是一个万里挑一的金龟婿,若是能将女儿嫁给白大人,那是何等天大的美事。 当然这只是一些表面现象,其实此时的白羽,和张善麟的明争暗斗已经到了针尖对麦芒的地步,张善麟遗留在扬州城中的细作,尽其可能的地做着一切的破坏,这个时候,赵翼训练出来的那只黑暗中的矛,便发挥出来他应有的作用,从刺杀张知微始,赵翼便兢兢业业地从事他的地下工作,白羽的这只看不见的手,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与张善麟的斗争中发挥过举足重轻的作用,若非是他们一次次不知道疲倦的刺杀这张善麟的信使,可能荆州之战,便要重新来写了。 可以说,没有赵翼和赵翼手下的这批藏在黑暗中的人,便没有今日的白羽。 每日,在扬州城的黑暗处,便会有黑影晃动,时不时地会传来几声惨呼,但是很快都会归于平静,甚至白羽还会命人在天亮之前将这些细作的尸首处理干净,以免扬州城中百姓人心惶惶,破坏了白羽苦心孤诣造出的盛世繁华,安定团结的局面。 而同时,齐昭南为首的斥候部队也在四处出击,尽其可能的收集一切情报,供白羽参详,制订大略。 累了一天,直到子时,百姓才意犹未尽地散去,白羽马不停蹄地赶往府中,召开会议。此时文魁自从白莲城之战受伤之后,便很少参与这些军事会议,白羽知道他是心中有事,不肯前来,所以便由着他去了,多次以后,便渐渐地成为了习惯。 白羽望着众人,首先是负责斥候的齐昭南发话,道:“程凌玉如今奉旨,在江北组建了江北大营,与我长江隔江相望,但是除了筹措粮草和积极备战之外,并没有任何有南下的动向,让人甚为费解。” “时机未到而已,”白羽道,“这程凌玉向来谋定而后动,我们与他之战,很可能会陷入到长时间的拉锯战中,所以,对我我们后勤和韧性要求极高,但是程凌玉乃是擅长指挥陆战,而他手下的精锐骑兵在与龙步飞一战中全部消灭,水战上我们青州和扬州占有极大的优势,但是程凌玉背后是整个大显的支持,我们不可轻敌。” 说完,白羽在地图上划下一个圈道:“这长江许多重镇,唯有采石渡口江面宽阔,而且直面中原,可供程凌玉调兵遣将,若是我是程凌玉,必然会选择采石渡口作为切入点,然后再攻打石头城。” 杨开发言:“采石渡口原本便是张善麟的重镇,我们借着长江冰冻之机,轻而易举拿下,所以没有破坏他的建制,现在采石渡口,张善麟修建的水寨仍在,我们只需派精兵良将把手,应该在短时间内,程凌玉不可能轻易攻下。” 白羽点了点头道:“这三个月来,我们加强了长江沿途的兵力,但是仍然不够,赵将军,明日开始,有劳你亲自坐镇,有你在采石坐镇,扬州定然无忧!” 赵大宝由于白莲城一战,整张脸已经被大火烧毁,看上去甚为狰狞恐怖,在军中得了一个鬼脸将军的名号,但是赵大宝并不在意,反而以此而荣,当下点头应承,白羽将如此重镇交托自己,显然已经将他视为自己心腹要人,赵大宝自然会拼死守住。 白羽点头道:“赵将军,记住,只可稳守,切不可轻易出兵,切记。” 白羽又转头对着齐昭南道:“张善麟那边有什么动静。” 齐昭南冷哼一声:“张善麟如今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又得到了程凌玉的接济,自然是复仇心切,但是程凌玉极力弹压,让他现在驻兵在江夏一代,随时听命。” “张善麟这次算是栽了,就算我们不杀他,朝廷此次也会找准时机跟他算总帐,虎落平阳,张善麟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将领们不由得唏嘘道。 徐忠道:“此次我们若是与程凌玉形成拉锯战的话,其实弱势在我一方,论军力,我们虽然有十万兵马,程凌玉此时已经节制大显所有人马,甚至连恶来手下的龙骧虎骑都可能为他所用,论钱粮,对比程凌玉,我们也是不如,我可以说,我们此时此刻,是以整个青州和扬州对上大显的江山,若是有龙步飞在旁牵制程凌玉的话,我们尚有获胜的可能,可惜龙步飞受段誉城掣肘,两人在军中的明争暗斗已经是白热化,自顾不暇,程凌玉可以常年累月作战,而我们若是长期消耗的话,可能拖不起,而且我们青州和扬州之间,暂时还没有打通,如一条蛇一般,被程凌玉捏住七寸的话,对我们十分不利。” 白羽点头称是,问道:‘诸位可曾有想过,用什么方法,可以将我们青州、扬州两处连成一片,统一调度兵马呢?’ 众将一齐皱眉。白羽笑道:“若是我们在开辟一条路,你们觉得如何呢?” 白羽道:“若是我们在东南开辟一条航道,从海沙岛开始,从长江入海口的定海定海、岱山、普陀等入内地,诸君以为如何。” “此计甚妙。这样我们不但可以连同青州和扬州,运输粮草,而且我们还可以在杭州湾之内建立水军,操练新军,这样的话,若是程凌玉进攻采石,可以沿着长江入内,多一分胜算。” “而且这吴越之地,向来民风彪悍,渔民甚多,若是能在那里建立一只水军,确实不下青州之师。”一名将领也沉吟道。 “而且我们可以从海沙岛调集一些有经验的将士作为教官操练水军,他们水性极佳,海上作战的经验丰富,有他们操练水军,却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另外一名将领也道。 “若是我们在东南有异动的话,可能朝廷为了保全东南各府县的安全,必然将水营重兵置在吴越之地,这样我们又可以牵制很大一部分军力。” “若是朝廷攻打,我们又可以顺江入海,我就不信他们会跟到海里面来吧、”一名将领补充道。 白羽一句话顿时将这些将领的思路打开,众将纷纷发言,提出了若干建设性的意见供白羽参考,这也是白羽所乐意见到的一幕。 会议在友好热烈的气氛中进行到了深夜,散去之后,白羽得人来报,赵咫遥来了。 【290】画楼宁负美人恩 白羽口中轻咳一声,推门而入。只见此时房中中间生了一盆炭火,温暖如春,一个白衣女子正脱下白色的轻裘扔在榻上,缓缓转过身来,一张绝美的俏脸似嗔似喜,娇艳如花,正是那位赵咫遥,白羽一怔,看着眼前这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妙人儿,一时间禁不住痴了。 赵咫遥微微一笑,道:“不要说话,让咫遥为你弹奏一曲。”说完自带的琴前坐下,春葱般的十指拨动琴弦,一阵琴音如水,缓缓流转开来。伴着一曲柔美的歌声,泻出窗外:“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歌声中似有柔情万种,动人心弦。 白羽心中喟然一叹,赵咫遥以琴传意,表达着对自己的心意,白羽不是石头人儿,如何不懂,只是对于赵咫遥,白羽对她的感激大于爱怜,若是当年没有赵咫遥在琅琊义助,此时自己恐怕早已经成为了一胚黄土,如何还如今日这般呼风唤雨。 白羽回来之后,赵咫遥只是在人群之中惊鸿一瞥,在白羽昏迷不醒的时候,前来探望,白羽伤愈少好,便百事缠身,赵咫遥为了不影响白羽,主动请缨出去剿灭张善麟残留在扬州的势力,这一去已有三月有余。 “唉!”不向情田种爱根,画楼宁负美人恩。美人深恩如此,白羽如何得报! 赵咫遥抚琴之后,便站了起来,看着白羽,幽然一叹,道:“打完了青州打扬州,攻下扬州又要和程凌玉短兵相接,白羽啊白羽,是不是你们男人的心怀都是这样,可以容得下天下,却容不下区区一个弱女子。” 赵咫遥满心柔肠,面色凄然,让白羽心中不由得轻轻一颤,走到赵咫遥身边,毫无顾忌地拉起了赵咫遥的手,微笑道:“咫遥,你清减了不少。” 赵咫遥抬起了头,眉目中媚色迷离,看着白羽,轻启朱唇,微微道:“白羽,和碧落比起来,我美吗?” 白羽这才闻到赵咫遥身上飘着的淡淡地酒味道:“咫遥,你喝多了。” 赵咫遥摇了摇头,美目一刻不转的盯着白羽,道:“白羽,我想了很久,你知道吗,你就是一阵风,我害怕你随时会从我身边飞走,在襄阳,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怎么过的吗?我每晚从噩梦中惊醒,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来找我,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你离开我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白羽苦笑道:“不会的。” 赵咫遥凄然一笑,道:“沙场无情,你就能保证你永远就一帆风顺,襄阳一战、白莲城一战,多么惊险,若是再慢上半分,你现在还能来见我吗?”说到这里,赵咫遥心有余悸,不由得开始有些泪眼朦胧,道,“无论如何,你是我赵咫遥认定的男人,我赵咫遥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我并不在乎名分,也不在乎将来是不是有凤冠霞帔,我只要你,白羽。” 白羽一时间语塞,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但是赵咫遥对自己的情意,白羽任何不知道,只是赵咫遥此时太过突然,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赵咫遥看着白羽,红霞上脸,道,“我今天要为你白羽留下一个儿子。”说完,赵咫遥将嘴唇凑了上去,便吻在了白羽的嘴上,一种温暖的感觉涌上了白羽的嘴唇。赵咫遥的玉唇芳香而柔软,再加上她呼出的如兰般气息,直冲白羽的脑中,白羽伸出了双手,紧紧的搂住了赵咫遥的柳腰。赵咫遥娇颜比刚才更红了,美眸中既有羞涩也有一种狂野。一双纤手反抱过来,紧紧的搂住了白羽的虎腰,一股女儿家特有的麝香之气涌动在白羽的鼻子里面,而赵咫遥那发丝轻轻地落在白羽的脸上 人非圣贤,孰能无欲?白羽此时已经完全的抛开一切,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涌上全身,热切的回应着这个一直默默等候自己的女,屋里顿时温暖如春 白羽双手在赵咫遥的粉背上不停地上下其手,赵咫遥不禁流下两滴清泪,热烈地回应起来,良久之后,两人唇分,白羽低头看着在身下如同怯弱的小鹿一般抬不起头来的赵咫遥,没有想到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这般亲昵作态的一面。 白羽柔声道:“咫遥,我白羽是个只有半条命的人,你愿意跟我吗?” 赵咫遥点了点头,道:“若是一日战败身死,我赵咫遥绝不为你复仇,我只会将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然后让他如一般人一样平凡的生活,而不是如你一般,过着这种沙场舔血的日子,白羽,给我一个孩子。” 说完抬起头看着白羽,白羽心中又是一叹,自己一生情路坎坷,年少轻狂之时,为了一个素未平生的女子,差点死在了风鹤翼的手里面,从此之后,倔强的他虽然对此时绝口不提,但是不代表他忘记,他只是将这颗早已遍体鳞伤心藏在了内心的最深处,从此如老僧入定一般,心如止水,,谁知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白羽这颗早已尘封的心,在赵咫遥这里开始慢慢的解冻,心中自己射下的心防,也一点一滴不知不觉瓦解。 白羽柔声道:“你当真不悔?” 赵咫遥扬起了螓首,坚定地道:“九死不悔。” 美人恩重如此,白羽夫复何求,心中不由得感激,对赵咫遥更是多了一番爱怜之意,拦腰将赵咫遥抱起,赵咫遥顿时脸红得如同火烧一般,头埋在白羽的胸膛之中,白羽抱着赵咫遥到了床榻之上,赵咫遥浑身颤抖地更为厉害,但是仍然不动,任凭白羽施为,如此欲拒还迎的姿态 白羽不禁顿住呼吸,所有的思绪都突然中断了。 赵咫遥似乎浑身酸软屋里,闭上了双眼,白羽再也仍不住,便要宽衣解带,扑身而下。 这个时候,窗外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正是杨开在外面恭恭敬敬地道:“大人……” 白羽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人,按下怒气,沉声道:“何事?” 杨开原本便是聪明之人,此时知道赵小姐在那里,原本借他是个胆子也不敢扰了大人的雅兴,但是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他只有硬着头皮在窗外道:“大人,凌凌昭求见。” 房中的赵咫遥幽然一叹,道不尽的失望与惆怅。 白羽来到议事厅,此时凌凌昭早已恭候多时了,白羽连忙上去,一揖到地道:“白羽苦候先生久矣!” 凌凌昭英华内敛,双目精灵有神,气定神闲,面带微笑道:“凌凌昭冒昧来访,饶了白大人的雅兴,还希望白大人不要怪罪我才是啊。” “哪里,哪里,先生来此,白羽若久旱逢雨,先生大作,白羽至今每日挑灯夜读,每每都有新的体会,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两人分主宾坐下,白羽道:“先生来此,定然已经知道我白羽面临的形势,程凌玉大兵整个待旦,张善麟虎视眈眈,白羽此时虽然拿下扬州,其实只是拿下一个烫手的山芋,成了众矢之的,不知道先生有何高见。” 白羽叹了口气道:“我虽无害虎之心,虎却有伤人之意,兼且我版图图不大,如若龟缩不出,凭这数百里之地,终是难成大事。所以目下当务之急,应着眼于辟地拓展,这样国势日强,始有争势之望。其中道理,先生必然明白,就不要再用言诓我。” 凌凌昭淡然一笑,不做评价,道:“白大人果然心雄志高,只不知争霸之道,应以何着为先?” 凌凌昭一问便问在节骨眼上,每一个国策,都是一种理想和目标,但如何取舍和施行,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白羽叹了口气,恭恭敬敬地道:“还请先生明示。” 凌凌昭道:“白大人这些年锋芒毕露,连下青州、扬州两州,可谓是天下风头正健的人物,但是也是因此才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白大人此时将兵力驻扎在长江一南,我窃以为白大人已经少了当年的一些豪气。” 白羽叹了口气道:“时事所逼,所以这才问计于先生。” 凌凌昭顿了顿道:“我认为白大人若是一味的龟缩防御,不断会切断青州与扬州的联系,到时候林弘毅大兵南下,青州必然不保,到时候大人只剩下一个区区的扬州,东面是大海,没有扩张馀地,南方是落后地区,取之无用,恐怕离步张善麟后尘之日,也是为期不远了。” 白羽皱眉道:“先生计将安出?” 凌凌昭淡然一笑,露出强大的自信道:“大人雄心壮志,岂能被这小小的扬州困住,大人若是要争霸天下,必取中原,若是要争霸中原,必先得淮水!” 白羽微微一皱眉道:“这一代都是在大显的控制之下,姑且不论我有没有实力染指,就算染指,恐怕会触动了天佑皇帝的底线,到时天佑皇帝和风易寒必然如当年对付龙步飞一般,举全国之力消灭我,以我现在的实力,恐怕不是对手。” 凌凌昭微微道:“将军现在还有后路可退吗?” 白羽颓然道:“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不以进为退,积极进取,在战斗中不断扩充自己的实力,以战养战,若是现在一味的龟缩防守,恐怕青州会被程凌玉步步蚕食,而扬州也是岌岌可危。而这淮夷之地,士地肥沃富裕,又盛产铜矿,若是能够攻下此处,一则有助于解决将军粮草钱粮所需,二则可以将青州和扬州练成一片。” 白羽道:“先生之言道尽敌我形势,但现在大显军力十倍于我,兼且我地处长江下游,而程凌玉则居江之上,敌人顺江攻我则易,我逆江而上则难,我等何能与之抗衡?” 凌凌昭道:“程凌玉军队久居中原,并不熟悉江南水势,且此次毕竟是劳师远征,鞭长莫及,难以驾驭,这是他的薄弱环节之一,若是我们能够夺取淮水附近重镇钟离,便能够控制淮域,大利西进。我们可分三师进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使敌军疲于奔命。” 白羽听得连连点头,凌凌昭续道:“而为对付程凌玉,我方应当加强兵马的操演,精研陆上攻守之道,特别是精研车战之术,以便来日能够驰骋中原,问鼎天下。” 白羽击节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白羽鼠目寸光,不及先生万一,有先生在白羽身边,白羽如虎添翼,如鱼得水。” 凌凌昭含笑道:“大人过谦了,不过这用兵之道,还需谨记八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白羽欣然道:“愿闻先生高见。” 凌凌昭“决定战争胜败的基木因素,就是要把敌对双方的优劣条件,加以估计比较,来探索战争胜败的形势。这要由政道、天时、地利、将帅和法制五项入手。凡属这五方面的情况,将帅都必须知道,了解这些情况,才可掌握致胜之道。例如究竟是那一方的政治武功、将帅指挥高明,得天时地利,法令贯彻,武器精良,兵卒训练有素,赏罚公正。根据凡此种种,就可判断谁胜谁败。若使民众的愿望和君主的愿望达成一致,可以叫他们为君主死,为君主生,而绝不违抗。如此上下一心,何事不成。” 白羽恍然道:“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若是我军对上程凌玉,可有战胜之道?” 凌凌昭答道:“这又回复到知己知彼的问题。程凌玉以用骑兵震惊当世,若是我军与他进行大规模的交战,陆路上沙场列阵,我们必败无疑,若是能够将程凌玉拖下马来,在水中交战,扬州多丘陵山地,骑兵难以施展,则可以极大消弱程凌玉的骑兵威力,攻彼之短,胜券即可在握。” 白羽皱眉道:“程凌玉生性谨慎,绝不肯轻易中计,如何将程凌玉拖下马来。” 凌凌昭含笑道:“这就要看将军的本事了,如何让程凌玉觉得自己能够将山地同样变成平原,任他骏马驰骋。” 白羽击节而起道:“先生一语中的,愿先生能够屈就我处,为我抵挡程凌玉,同图霸业,将来有成,白羽必然不忘先生大德!”言罢仰天长笑起来。 此时白羽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到了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虽前途虽然仍是艰阻重重,但这正是命途中的挑战。白羽不惧一切,只求无愧于心,只求能一展心中才华和报复,现在凌凌昭的到来,无一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为白羽重新打开了一道缺口,虽然前途依然坎坷,胜利依然渺茫,但是白羽此时心中充满了滔天的斗志,终于,他第一次要正是面临大显朝廷的挑战,鹿死谁手,便决于长江。 【291】七种武器 白羽采取凌凌昭提议,以“彼出则归,彼归则出”的战略,分师扰程凌玉,使程凌玉疲於奔命,白羽和凌凌昭更是密锣紧鼓,计画大举进攻,两军形势危急,大战一触即发。 而青州和扬州在徐忠和丰无咎的治理下,实力蒸蒸日上,这两人都是治国安邦的宰相之才,有他们坐定两州,白羽后勤无忧,这也显示出白羽的慧眼识才的能力。 而利用两方短暂的和平,白羽和凌凌昭两人紧锣密鼓的开始训练士兵,将整支军队重新拿捏整合,一边招兵买马,扩充军队,一边在军中抽调精锐,建成七只不同的部队。 一为锐士,由吴震率领,这支军队可以说集合了军中最强悍的身体的士兵,选拔最为严格,白羽军中通过选拔的不过一千二百名,但是这一千二百名战士,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真正做到了“行军者,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他们每次集训都要背负百斤的东西,然后疾行百里,停顿后马上能投入演习作战,而在锐士负重的百斤的东西中只有小部分是粮食,其他都是武器,比较重要的是偶两口铁剑,两口匕首,一把战弩,一杆铁枪,一副钢片铠,一张铁盾和若干弩箭!当真是白羽手中的特种部队。 二为飞骑,一千二百人,由原文家剩余的士兵组成,由文魁统领(暂由文家的文天代为掌管),文家士兵的箭法不消说,当真是万里挑一,这支军队完全是白羽最为精锐的飞骑兵。 三是武卒,由孙兴霸率领,全部是超过九尺的大汉,内穿皮甲,外套铁胸甲,手持长戈,腰悬长剑,背背战弩,大多是是前来投奔白羽的江湖豪客,其中不乏武艺高强者,人数在三千左右,是白羽手中的重步兵中的精锐。 四为虎骑,有赵大宝率领,人数三千左右,由原襄阳投诚的龙骧虎骑组成,经过了这场大战,龙骧虎骑的精锐虽然剩余不多,但是三千龙骧,依然能够让所有人闻风丧胆,不克低估。使白羽最为仪仗的一张王牌。 五为水鬼,人数为七百由海沙岛的水性好的士兵们组成,领将为吴奇,这些人都是在水中长大,传说可以在水里面连续呆上七天,以鱼虾为食,这些人的存在,宛如水中的幽灵,在长江中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六为斥候,为齐召南率领,负责情报处理和细作工作,人数不详。 七则是暗矛,是白羽手中最为神秘的部队,负责刺杀任务,首领为赵翼,人数不详,但是这支军队自从他组建之日起,便秘密训练,如今三年时间已经慢慢的成型,而在扬州之战中他们小试身手,虽然无名,但是却是白羽最为神秘的棋子。人数依然不详。 七支军队,宛如白羽手中的七种武器一般,在忠诚方面没有丝毫的问题,让白羽如臂指使,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这些人将成为白羽与程凌玉对决时候的奇兵。 而这七支队伍中的七名上将,则是白羽军中最为骁勇善战的将领,统称为“上将七雄”。 而杨开则继续负责白羽的保卫工作,杨开虽然再次被剥夺了兵权,但是此时他早已对白羽心悦诚服,心甘情愿地担负起白羽的守卫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 当日下午,春阳高挂。 在扬州城外的大校场上,集中了琅琊的文武重臣,自白羽而下,全部到齐。 校场边搭了一个高台,白羽、徐忠、以及上将七雄、杨开等一字排开,在高台上排列坐好,观览校场下正要进行的军事列阵示范演练。 校场四边围满了兵马,虽然有上万兵员,却是鸦雀无声,显示出精良的训练一阵马蹄声和车轮声,从校场东面的入口响起,一队战车冲出,井然有序,转眼在大校场空地的东面打横一字排开,共有五色。 步骑弓马不一而足,正是白羽手中五支特种部队,其中不包括赵翼和齐召南,所有的战士都是全身甲胃,有的以皮革为主,有的以青铜为主,而更有甚者是其中锐士则是当时及其稀少的钢片,五队人马依次在校场上列出阵型,好不威风。 中将在其中看的连连点头,白羽不由得心存感激的想起了并未出席的凌凌昭,这些人马都是间接由凌凌昭训练,但是却从来忌讳抛头露面,从来都是在隐藏在白羽身后,除了白羽和高层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白羽知道,他必有所担心,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 指挥的战士一声大喝,大旗招展,五队人马依次开始演练, 顿时杀气凌人,尘土扬上天空,冲到看台前,战士们在战鼓声里,运气扬声,便像千军万马纵横杀,使人热血沸腾。 各种兵刃在阳光下闪烁生辉,观者几不能睁目。 白羽看得不由得连连点头,这才是他心仪的军队,虽然养这样一支军队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昂贵,但是白羽知道,在战场上,他们定能为自己杀敌建功。 轮到文家的战士列阵的时候,文家代表七车二十八匹马,踢起满场尘土。 全场响起一阵阵惊叹的声音。 文家士兵性格如同文魁一般,高傲莫名,他们独自居住在一处,从来不和其他的战士有交集,甚至连一般的将领都不许进入他们的营帐中,所以在军中和其他的队伍格格不入,也是白羽甚为头疼的一件事情。 所以文家士兵也是甚为神秘,虽然当日文魁夜袭张善陵已经传开,成为当世的一大奇迹,文家士兵声威也是一时无两,甚至盖过了赵大宝带领的龙骧虎骑,但是今日却是亲眼目睹。 战马飞过,刷刷刷的一排长箭例无虚发的正中红心,顿时引起了军中一片哗然。文天作为代理的队长,坐在台前,面泛红光,虽然这五只队伍都非同小可,但是能够他们文家骑兵是最具表演性质的一支,其他的队伍大多朴实无华,只有内行的人才看得出门道而这弓箭之术,却是人人能见,顿时间,文家士兵风头一时占尽。将其他四支队伍压了下去。 文家战士们还意犹未尽,骑着战马绕场一周,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才华,忽然军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大声道:“文家中可有射声士!” 白羽眉头一皱,听声音,此人不过十三四岁,白羽军中严禁独子和未成年人入伍,这显然已经让白羽感到非常的不满。 这个时候,一名从参观的战士们,果然一个看似不到十三四岁的少年拍众而出,宽大的军服将他整个幼稚的身体包裹在其中,看上去有些滑稽。这少年在这千军万马中却似乎毫不害怕,反而额头稍稍扬起,看着坐在上面的文天,傲然道:“文家军中,可有射声士!” 文天面色一沉,暗自道:“无知小儿!”懒得理会这孩子。 而白羽的脸沉得更加地深沉,这个时候一名将领连忙拍众而出,叩首道:“大人,此人正是我的人,我看他有异才,所以才破例招他入军。” 白羽断喝道:“住口,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来人,拖下去!” 这名将领下的面如死灰,反而这名少年大声道:“大人,为何降罪给周将军。” 白羽答道:“我军中不得招收未满十八岁的少年,周凯明知故犯,召你入伍,我念你年纪尚有,受人唆使,快快回去,不要在再我军中出现。” 少年摇了摇头,道:“周将军所以召我入伍,是因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年纪虽然轻,但是我比你们这些大人都强。” 白羽问道:“你有何才。” 少年傲然道:“我是射声士。” 在台上的文天嘴角轻蔑的一笑,道:“天下弓者皆无人出我文家之右,黄口小儿,如此大言不惭,可笑。” 所谓射声士,就是传说能在黑暗中闻声而射,百发百中的超级箭手,连文魁都不敢妄言射声,当日在张善陵军中,这些文家士兵也要借着闪电的光芒,方能射人,闻声而射,这种境界只能在传说中出现,现实中根本不可能,这个小孩子不知道在哪里听来这么一个名号,便在这里大言不惭,妄言射声。 文天笑道:“小子,军中不是开玩笑的地方,说错话了可是要杀头的。” 这名少年傲然道:“若是我有半句虚言,甘愿受军法处置。” 这个时候,周凯也上前道:“这个少年确实有异能,能够闻声而射。” 这少年说话,大家可以当他年少轻狂,童言无忌,但是这周凯也是军中有身份地位的人,此言一出,顿时军中一片哗然。 文天仰天大笑道:“可笑,可笑,小子,若是你真有闻声而射的本领,这飞骑的首领便交给你坐!”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须知道,军中无戏言,这当着众将说出来的话,便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子,断无更改之理,但是众人都知道,射声士何等难得,区区十三四岁的小孩,弓尚且不能拉满,和谈射声。 哪知道这个小孩居然脆生生地道:“大人,此话当真。”他双眼看着白羽,显然这句大人是对白羽说的。 白羽踟蹰了一下,点头道:“当真。” 白羽发话了,便算是定下了,文天冷哼一声,道:“小子,当心风大闪了舌头”说完,便亲自下来。 各人的浓烈兴趣,周凯的话勾起了众人的心思,倒真想看看,这少年有何真本事,若是这少年能够当众羞辱文家骑兵一下,他们更是求之不得,所以台下人人起哄,将气氛推上高潮,想看着这两个人决斗。 文天稍稍迟疑道:“这样吧,你我各射下天空中的一只鸟儿,看谁能射的精妙,由白大人定夺如何?” 文天虽然看不起这个小孩,但是由于有周凯作保,文天也不敢过于小看,人不可貌相,也许这小孩当真有几分本事也说不定。 当然,文天断然不相信这小孩能够超过自己,文天三岁办入文家,整日与弓为伍,舍弓之外,再无他物,除了文家的天纵奇才文魁之外,他自认为文家之中在再无敌手。 也就是认为,天下用弓者,他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文家的人也是施施然坐在马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比试,当然他们不相信文天会输。 不过是想看看文天如何技惊四座,大展神威罢了。 文天微微一笑,手中握住手中万石名弓,坐马沉腰,多年在弓中的浸淫,让他早已经和手中的万石心有灵犀,大喝一声,手中的长箭飞入云霄。 半晌之后,一声哀鸣在天空中响起,众人仰头观望,只见一只鸟雀从空中急坠而下,嘴里哀鸣不断,掉在地上,早有好事的将士们上前拾起,只见这只鸟雀居然一只眼睛被洞穿! 军中顿时一阵骚动,谁都知道文家神箭的厉害,文魁的厉害早已是有目共睹,被奉为文家第一的弓手,现在没有想到这个文天也似乎丝毫不下文魁,这么远的距离,居然能够射中一只鸟雀的眼睛,可以说是神乎其神! 文天的万石神功居然如此厉害。 文家战士们满脸的傲然,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文天一羽中的,不由得心情大好,微笑着对着小孩子道:“小朋友,现在轮到你了,若是不行的话,就早点回去吧,你妈妈还等你给你喂奶呢!” 顿时下面的将士们一阵哄笑,连白羽都不禁有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小孩。因为这个小孩依然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慌张,这种少年老成的心态,不由得让白羽暗暗赞许,心中有了收他作为亲信的念头。 小孩摇了摇头道,似乎有些失望,:“你果然不是射声士,哎”似乎言语中甚为惋惜,而对刚才文天神乎其神的神迹视而不见。 小孩从怀里摸出一把弹弓,这顿时引起了哄堂大笑。原来这小孩是来搞笑的。所有人当然嘲笑的不是这个少不经事的小孩,而是堂堂的将军周凯,居然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欺骗。 周凯的脸涨得如同猪肝色一般,但是嘴角却挂在一丝冷笑,仿佛在嘲笑着所有人的无知,这样的表情更是引起了白羽的好奇。 少年在哄堂大笑中,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将自己的双眼遮住,手中握住弹弓,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似乎仿佛要大家都安静下来,但是这时候人群笑浪不断,谁能听这个小孩的招呼。 白羽微笑着压了压手,顿时全场寂静,鸦雀无声。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但是脸上依然是嘲讽的表情,想看着这个少年如何出丑,哪知道这个少年不慌不忙,双腿微微得打开,用弹弓举向天空。 文家的战士们脸色变了。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用弓之人,最讲究的便是基本功,从双腿打开的幅度、腰身站立的姿势,乃至两眼间的双目的间距,都是有着标准的规定,但是由于人自身的构造,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缺陷,即便是文魁也做不到尽善尽美,而这个少年的姿势,居然是文家弓手们梦寐以求的标准姿势! 文家战士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样很快便影响到了在场的将士们,所有人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小子的身上,虽然他们看不懂,但是但看文家将士们凝重的表情,便知道,这个游戏似乎开始变得不是游戏。 忽然一声微弱的鸟鸣之声从天空中传来,这个小孩的耳朵微微一颤,顿时间,弹弓中的石子飞快地射向了空中。 众人屏息等待结果。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忽然天空中一个黑点开始急促的下降,在进入众人视线之中,是一只鸟,人群中开始骚动了,有人开始大喊道:“这小子射下来了一只鸟!” 小鸟飞快的扑在了地上,已经有好事的士兵迫不及待的上去查看,但是无论是谁,只要看上这只鸟一眼,就会脸色大变,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在场上的那个小孩。他依然蒙着眼睛。 蒙着眼睛,光凭声音,便设下空中的一只鸟儿,这,这是何等神乎其神的技能,尽管这个小子用的只是弹弓,但是在弓上的造诣,已经让所有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神迹啊。 文家的将士们依然冷静,但是内心和这些战士们一样,如火山一般的爆发了,射声士,这就是射声士,一名弓手,有生之年能够遇到一名传说中的射声士,这是何等荣耀与光荣。 而这个传说中的射声士,现在还不过十二三岁。 人群中骚动,即便是在台上的将军们也开始按捺不住,对着这个少年指指点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白羽对这个少年更是越看越爱,走了过去,蹲在地上用手轻轻地搭在少年的肩膀上,柔声道:“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切视而不见,道:“我叫杜云。” 白羽笑道:“那以后,你愿意留在叔叔的身边吗?” 杜云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以为你们军中会有射声士,所以才加入你们军中,看来你们这里也没有射声士,我不想留下来。我要接着去找射声士。” 这个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想起,一人缓缓地走来,道:“你想找射声士吗?” 众人顿时又是一片哗然,文魁来了! 【292】射声士 所有人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让文魁进来,文魁看着文天,冷冷地道:“身为主将,却如此戏谑儿戏,将将军之位当作玩物,你该当何罪?” 文天顿时浑身微微一颤,哑声道:“属下之罪,请将军治罪。” 文魁淡淡地道:“下去自领三十大板。” 文天不敢迟疑,连忙在几名文家士兵的陪同下下去领罚,文魁这才将注意力转移道陆云身上,微微一皱眉,道:“把你的弹弓拿来看看。” 陆云看着文魁,丝毫不为文魁浑身的杀气所动,道:“你是谁,你是射声士吗?” 文魁伸出手,道:“拿来。” 陆云将手中的弹弓递了过去,文魁拿在手中细细把玩一般,才叹了口气道:“不愧是出自天下第一兵器大家的手里,虽然只是玩物,但也算是一件重宝了。你从何处所得?” 陆云回答道:“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文魁道:“你父亲可是姓曾?” 陆云终究是孩子,心机不深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哎呀,我爹说了不准我提他的额名字的。” 文魁脸色开始有些缓和了,点头道:“这就难怪了。小子,你可是要找射声士?” 陆云看着文魁道:“你是吗?” 文魁微微一笑,将手掌摊开,陆云微一迟疑,也将自己的手掌摊开,白羽正在他们的身边,居然发现,虽然文魁比陆云的手掌略大,但是两人的手掌的纹路还色泽都几乎完全一样,陆云的手,就如同文魁缩小的复制品一般。 陆云果然眉头一挑,振声道:“你果然是射声士!哈哈,我找到射声士了!”眉眼之间甚为欢喜。 文魁道:“我们文家为人处事,向来一言九鼎,既然文天已经与你打赌,从今日起,飞骑将军的位置便是由你坐了,我带来的文家将士将都听命与你。” 文魁此言一出,顿时满场哗然,虽然文天与陆云有此赌约,不过大家并没有当真,这上将七雄,岂是儿戏,吴震,孙兴霸、赵翼等人,谁人不是战功赫赫之辈,这可是琅琊军中的最高荣誉,连秦玉、杨开等人都不曾染指,这一个小孩,没有半寸功劳,人微言轻,如何做得这上将之一! 吴震冷哼一声,脸上仿佛涂了一层寒霜,这文魁,与这等黄口小儿平起平坐。不是摆明了再羞辱自己吗?吴奇和赵大宝也是面容难堪,摇头苦笑,孙兴霸也是挠了挠头,他不稀罕啥上将七熊,只是觉得白老大好好的将军不封,却要偏偏让他们去做狗熊,他和吴震还有些形似,而其他的几个则是形象欠奉,现在在加入这个熊崽子,形象更是大跌,只有齐昭南和赵翼,饶有深意地看着文魁和白羽,面带微笑。 这陆云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刚才表现不卑不亢,颇具将才的素质,而更为难得的是,他是万里挑一的射声士。 白羽若是要争霸天下,一方面需要招兵买马,而更一方面则是需要内部挖潜,从军中提拔出自己心腹,而陆云这小子,天资聪颖,在文魁和白羽的砥砺之下,必然将来会成为大器,成为琅琊第二代的杰出将领之一。 而文家将士们则是喜忧参半,他们性格高傲,但是现在又要听命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任谁都不能短时间适应下来,但是这个小子居然是射声士,按理说,能在一个射声士帐下效力,对于每个弓手来说都是无上的光荣。 只是这个‘射声士’形象未免也……看来他们在白莲城一战中好不容易竖起的招牌,今天算是砸了。 哪知道陆云非但没有欣喜若狂,反而摇了摇头,道:“我才不要当什么将军呢,我只想跟射声士学箭。” “我已经决定了,”文魁平静地道,“今晚午时,你来我处找我。”说完转身离去,不理在场任何一人。 “好,那你可要教我真本事啊。”陆云终于脸上泛起了笑容,白羽轻声咳嗽一声,将全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朗声道:“今日我琅琊能得如此少年豪杰,是我琅琊之福,相信飞骑营在陆小将军的带领下,一定能为我琅琊屡立奇功!” 白羽算是一锤定音,正是承认了陆云的身份,军中将士各怀心思,场下响起稀稀拉拉,有气无力的祝贺声。文家士兵更是尴尬,他们现在还在演武场的中心,坐在马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是当下掉头就走,还是派一名将领过去,请他们的将军入列呢,众人面面相觑,白羽亲切地拉起了陆云的手,道:“走,跟我一同上去。”不露声色地拉着陆云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文家将士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感激白羽解难。 操演继续,但是经过这陆云一闹,所有人哪里还有心思观,均在下面窃窃私语,话题人物自然是坐在白羽左边的陆云,而他的旁边坐的正是脸上笼罩了九层乌云的吴震。 巫峡云遮雾绕出,一艘快艇正在逆流而上,飞快地入川,而船中所坐之人正是奉命入川面见赫连成虎的海冬青。 海冬青数着手中的蓍草,坎下艮上,正是山水蒙卦。 蒙、昧也。以坎遇艮。艮止於外,坎水在内。内既险陷不安,外又行之不去,莫知所在。 海冬青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口中喃喃道:“山下有险”。原来蒙分上下两卦,上卦是艮为山,下卦为水为险阻,所以说山下有险。所谓退落下卦则困於其险,进於上卦则阻於其山,一筹莫展。 唯一的生机,就是上九爻动,化作地水师。 上九击蒙,不利为寇,利御寇。 这是九死一生之象。 只是这九死一生的卦象是应在程凌玉的此次南征还是自己的此番西行。 海冬青长长的叹了口气,满脸愁容不展。 夜幕低垂,江水拍打这船舱,两边立壁万仞,高山仰止,此番西进,程凌玉虽然没有给出自己明确的任务,但是海冬青自知身负重任,关系到南征的全盘计划,赫连成虎,一个如虎般威猛,却又如狐般狡猾的角色,天下风云变幻,形势暧昧莫名,城头变幻大王旗,稍有实力的将领此时都在蠢蠢欲动,唯独他赫连成虎,稳坐钓鱼船,深入西川隔岸观火,但是天下间谁能都不敢忽视这个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老将,姑且不论赫连成虎手下三十万雄兵猛将,单单是他手下由左膀右臂安彬和陈道两人率领的虎步营和虎骑营就让天下人胆寒不已。 就是连程凌玉也不敢轻易与赫连成虎为敌,因为一个空穴来风不明真假的消息,便要派遣手下头号战将海冬青前去赫连成虎处探探他的口风。 只有解决了西川的问题,程凌玉才能放开手脚对付白羽,所以在此之前,程凌玉采取最拿手的手法,视敌以弱,坚守不出。 海冬青日夜兼程到了赫连成虎坐拥的葭萌关,好整以暇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出关到了赫连成虎大营,递上程凌玉的信节求见。未几,赫连成虎命令帅帐请见。 海冬青入帐,果然发现这赫连成虎治军严谨,帐下诸将排开,人人都是雄壮非常,不由得心中暗自赞叹了一声,整理仪容,走进大帐,只见一相貌豪气,神态温和却隐隐带着森然气息的戎装男子坐在帅案后,算算年岁,赫连成虎已经快五十岁了,常年征战沙场的他不露自威,虽然脸上丝毫不带杀气,但是给人一种犹如实质的压力,这种感觉,海冬青即便是面对老将程凌玉也不曾有过,同是当今名将,程凌玉虽然面容温和,但是却御下极严,让将士们有时候不寒而栗,而这赫连成虎,坐在那里,似乎没有一点半分的架子,但是手下诸将均是面容恭谨,没有丝毫扭捏作态,他穿着青色的轻甲,外面随意的罩了一件黑色的锦袍,腰下也不如其他将军一般,自始自终都挎着一口利剑,只是手中握着一个青黄色的葫芦,香气弥散在整个大帐之中,赫连成虎神色间雍容安详,仿佛是在家中闲坐,半眯着眼睛,自斟自饮,十分自在逍遥。他左手一方,依次站着十几个武将,个个气势沉稳凶悍,他的右手站着十几个或穿文官官服,或者身着布衣的幕僚,可见其麾下文武之盛。 能够屹立在这乱世之中,历经三朝,当年薛义篡位之时,正是因为赫连成虎的归降,才导致了薛义坐稳了龙椅,而同样,在天佑皇帝复辟之后,赫连成虎的改旗易帜,是天佑皇帝能够震住场面的关键,一个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主宰了两朝的兴衰,这样的人物,如今就在海冬青的眼皮子底下,海冬青此时也不由得心潮有些澎湃。 入帐之后,立而不跪,高声道:“末将海冬青,参见赫连将军。” 那些武将个个怒目圆睁,其中一个相貌粗豪的武将叱道:“为何不跪?” 海冬青扬声道:“我乃是奉皇命的钦差大臣,焉能下拜!” 一个相貌斯文,年仅五旬的谋士温文尔雅地道:“我等虽然是大显臣子,但是当今皇上有过圣旨,准许我们驻兵西川,不朝不贡,你不过是程凌玉的一名手下而已,就是程凌玉将军也比我们赫连将军低了半个档次,你理应下拜。” “算了!”赫连成虎一扬手道,“理这写繁文缛节作甚,小儿,我且问你,你所来何事。” 海冬青欠身道:“末将此来正为扬州战局而来。” 安彬排众而出,冷冷地道:“既如此,为何程凌玉不亲来,派你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子,不是有辱我家将军吗?” 海冬青振声道:“我家将军奉旨南征,主理军务无暇分身,所以特命末将前来,安将军,末将乃是程将军帐前先锋官,论品级,你我同级。” 安彬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靠近赫连成虎手边的谋士出列,看位置,应在军中是举足重轻的人物,他冷声道:“我赫连将军虽为大显臣子,但是当今圣上未免太过寡义,我家将军结拜兄弟张善麟当日被白羽所趁,大显却未发一兵一卒相救,反而兴师问罪,是何道理,我家大帅虽然忠心大显,但是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们还是略懂一点。” 海冬青暗自冷笑一声道:“张善麟拥兵自重,不受节制,不服朝廷调遣,方有扬州之败,咎由自取,怨不得朝廷,再说,赫连将军既然是张善麟将军的结拜兄弟,不也是按兵不动吗?” 那个谋士冷笑一声道:“没有朝廷圣旨,若是我家主公出兵,岂不是也会落个拥兵自重的恶名?再说我西南战线紧急,无暇东顾。” 海冬青暗道一声这谋士词锋厉害,为何这等人物,在天下却名不见经传,看来这赫连成虎养兵蓄力这么多年,实力雄厚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一名年轻谋士不阴不阳地道:“我等为朝廷坐镇西南,抵御蛮族,数十年如一日,朝廷却无半分嘉奖,实在是令人寒心啊。” 赫连成虎占据西川多年,为了稳住赫连成虎,这十年来,不但朝廷没有到西川收过半分的赋税,每年还拿出大比的钱粮补贴给他,现在朝廷战事紧急,赫连成虎不但拥兵自重,反而来怪罪朝廷,海冬青暗骂一声可耻,但表面上不能露出半分不满之色,道:“赫连将军中心体国,此事自有朝廷陛下和风相定夺,轮不到末将说话,但是末将从内心对赫连将军的忠义是佩服得紧的,现在誓师多艰,还望赫连将军也能稍稍体恤朝廷一二。” 赫连成虎终于开口了,他喝了一口酒,道:“说点正事。” 海冬青点了点头道:“如今天下风传,赫连将军乃是逆贼白羽的义父,赫连将军乃是忠义之人,岂能和草寇逆贼为伍,定然是白羽那小儿的计谋,想借赫连将军的威名,狐假虎威,如今虽然白羽小儿略有小胜,但是张善麟将军建制人在,二十万大军随时饮马长江,加上朝廷派我家将军点齐三十万兵马,南下平叛,我家将军与张将军两路齐发,随时可以打过长江,白羽小儿灭亡,只是旦夕之间,天下有识之士,都视白羽若毒瘤,避之不及,如今徐州杨林、冀州林弘毅都忠心朝廷,随时左右夹击青州,青扬两州危在旦夕,白羽首尾不能兼顾,不出三月,青扬两州将重归我大显版图之中。” 赫连成虎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一名一个年轻谋士,相貌平常,却是鹰鼻深目,冷冷道:“别忘了还有龙步飞,他与段誉城联军之后,随时挺进中原,到时候,恐怕程凌玉便只能穷于应付,如何还能安心对付白羽?” 海冬青微微一笑道:“段誉城与龙步飞将帅不和天下皆知,我风相一人足以对付这两个贼子,大帅尽管放心。” “说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赫连成虎微微皱眉道。 海冬青道:“大帅既为显臣,食君之禄,便应当忠君之事,当今陛下春秋鼎盛,朝廷上下一心,天下百姓人心咸服,不出数年,我大显必能荡平贼逆,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大帅手握重兵,当知道如何取舍,断然不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赫连成虎微微沉吟半晌道:“你这算是威胁吗?” 海冬青昂然道:“若是大帅如此理解,未尝不可。” “锵锵锵锵”刀兵出鞘,白晃晃一片,安彬冷冷地道:“海将军,你可知道,若是我等愿意,现在便可以让你血溅五步!” 海冬青怡然不惧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你我乃是友军,同为陛下效力,赫连将军一向审时度势,应当知道如何取舍,我军南伐之日,还请将军狩猎西南,务要轻动。” 安彬冷冷地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天兵一到,玉石俱焚!”海冬青振声道。 赫连成虎微微沉吟,忽然道:“不知道程凌玉手下人物如何?似你这般巧舌如簧之人有几何?” 海冬青朗朗道:“陈将军手下人才济济文有萧何之才,武有霸王之勇,谋有良平之智,如在下者,车载斗量。” 赫连成虎盯着海冬青看了一小会,道:“若我顺江南下,程凌玉如何抵挡。” 海冬青道:“地利不如人和,程将军奉天子诏剿除叛逆,顺天应人,五十万大军投鞭断流,即便我等死战不胜,朝廷中还有如恶来将军、林弘毅将军等一批能征惯战的猛将,有如风相一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才智者主政,大显江山数百年,天下归心,岂是区区白羽、龙步飞等草寇所能抵挡?天兵一至,樯橹飞灰湮灭。龙步飞太行兵败便是前车,望赫连将军鉴之。” 赫连成虎微微一笑,道:“回去转告程凌玉,我赫连知道如何做了。” 海冬青微微一欠身道:“还望大人以忠义为重,末将告辞。”说完出营。 【293】逐鹿开始 白羽房中灯火通明,众人已经商议数个时辰,仍然毫无倦意,各抒己见,气氛依然热烈,在旁一直闭口不言的凌凌昭终于清咳了一声,全场皆安静,扭头看着凌凌昭,很想听听这个白羽推崇备至的高人,有何妙计。 凌凌昭缓缓的道:“我军与程凌玉在江北已经拉扯了半年有余,但是双方都是小规模的试探,没有正是交锋,虽然我军实力仍然弱于程凌玉,所以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方能占据上风,现在我们已经全面控制了江南,而战船也已经打造完毕,可以畅通无阻地在江面航行,可以说万事具备,我也赞成大家主动出击的策略。” 众人颔首,凌凌昭接着道:“若要立足江北,必先有立足之地,按理说襄阳在扬州上游,又是百战之地,若是能够攻去襄阳,原是最好不过事情,但是现在襄阳百废俱兴,守之不足,所以我们只得舍弃,转投其它,淮夷之地,士地肥沃富裕,又盛产铜矿,兼之有淮水之险要位置,若我们能够出其不意地占据钟离,便可以全面控制淮河中下游,我们的战船,便能畅通无阻地抵达荆楚。扼住江南的咽喉。” 众人一齐点头,北上争霸,淮水确实是必争之地,若是拿下淮水,进则可以到达黄河南岸,退则能从容回到长江北岸,在天下大局之中,地位古往今来,都是十分超然。且连接淮水的巢肥通道、义阳三关以及中渎水构成了三大战略区域,是淮水与长江间往来的主要交通路线,其中巢肥通道和中渎水邻近长江边大镇石头城,直接关系着扬州势力的存亡,而义阳三关则控制豫、鄂之间的往来,关系着南方长江中游腹地的稳定,由此观之,维持淮水对峙线的稳定,甚至取得淮水的控制权,对于南方势力来说其军事战略意义更重要于北方。 如此重要之地,岂能轻易拱手让与他人。 白羽点头,在与凌凌昭第一次见面之时,凌凌昭就已经点明了淮水对于南方的重要性,若是道,不知凌大人有何高见? 凌凌昭微微一笑,在这里卖个关子道:“我想先听大家高见,不知道可否?”白羽知他一举一动,莫不暗含深意,微笑道:“当然可以,就让众位各抒高见。” 徐忠微微皱眉,显然心中略有担心,此时白羽给自己发言的机会,自然是要仗义执言的,徐忠道:“北上争霸,确实是我们的国策,但是我认为时机未到,这半年来,我们能够对着程凌玉节节胜利,呈现出我攻他守的局面,造成今日的优势,在于“敌远我近”四个字,对于我们程凌玉鞭长莫及,故而每战必败。可是这次我若劳师远征,形势扭转,变成敌近我远,相差不可以里计。再说,攻袭淮水,需要轻骑快步,我军众人尽起轻骑,也只不过区区叁万之数,即使我们能克胜于初,敌人的后援源源不绝,我方即便是拿下淮水,守住的把握也不会太大。” 此言一出,正中了几名将领的下怀,一齐点头,这正是他们所忧虑的事情,虽然淮水是块大肥肉,人人都想吃,程凌玉岂有不讲淮水牢牢地看住的道理,以弱军的姿态,劳师远征,确实不是上策。 审度形势,徐忠不支持一场大规模深入敌军势力范围的远征。 跟着其它的几名大将一齐附和,表示了不支持出征的态度。 白羽脸上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苦笑望着凌凌昭道:“先生就不要再卖关子了。且说出将军心中定计,好让我等心安。” 众人也一齐看着凌凌昭,看看这个奇士是否当真能够有奇策,能够解开离开扬州,劳师远征的这个死结。 凌凌昭沉声道:“我方和敌方的形势比较,不须我再多作废言,不过我却要指出制胜之道,全在于战术的运用,此番的征战,在于迷惑敌人,程凌玉目标明确,兵力分布清楚可知,若是我们能够设计出一条令程凌玉捉摸不定的行军路线,敌人必然因防守之处多以致兵力分散,在这个情形下,我们便能够将敌我双方的实力你转过来,变为我专而敌分,我众而敌寡。” 则我专而敌分: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 凌凌昭接着道:“我认为,我军北上,诀要在于设计一条合适的军事进军路线对我们攻下钟离有着决定性的作用,不能让程凌玉趁我们行军之际,从容布置,给我们以打击的时间。我出入军中不知道哪位将军能担当此众任。” 说道这里,凌凌昭看了一眼白羽和徐忠,见二人都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徐忠接着道:“长途奔袭,乃是赵将军的长项,若是我军定要北上,我认为袭取钟离的任务,最好由赵将军任职最为稳妥。” 徐忠不保举亲信吴震,转而保举赵大宝,自然是其中有深意,但是赵大宝的龙骧虎骑军队,确实能担当这等大任。 凌凌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凌凌昭接着道::“淮水以西,长期驻有大显大将沈云之军队,若我冒然东进,大战势所难免,以寡击众,胜负殊难预料。即便能过此关也有坐镇的历阳的方城,和坐镇巢肥的毛刚,两人,皆是能征惯战的将才,若是于他们频繁的接战,此等重兵交接,攻其有备,于我等远征之师,至为不利,万不可行。”众人露出同意的神情,连徐忠也是练练点头,他心中所忧虑的正是此事。 凌凌昭无人提出意见时,续道:“首要之务,一定要避开这三关,免得以硬碰硬,舍东就南,实行远程奔袭,绕过三关,虽然路程遥远,但是绝对能大出程凌玉的意料之外,匆忙之中,程凌玉必然大军异动频繁,我们不但避免了与这三关的守将直接交战,反而能够牵制住程凌玉的大军,让他们疲于奔命。” 众人连声叫好,若是攻取淮水,众人首先想到的便是速战速决,相信程凌玉也是这般想,必然会在这三关中布置重兵,以逸待劳,但是若是他们迂回穿插,舍近求远,这不仅仅会大出程凌玉的意料之外,会让程凌玉摸不清白羽的目的之所在,也就是达到了先前凌凌昭所言的:我专而敌分,我众而敌寡的效果,此招虽然绕了一个圈子,但是用兵之道,便在于诡诈二字,看来凌凌昭早已经将此二字烂熟于胸,众人不由得对凌凌昭开始刮目相看。 白羽闻寻道:“若是不走三关,先生觉得如何进入淮水,方能够出其不意呢?” 白羽这话,也正是众人所最关心的问题,一时间都不由得身躯微微倾斜,看着凌凌昭,等着他的奇谋妙策。 凌凌昭微微一笑,道:“从长江以南攻淮水,有两条路,一则是过三关,二则是通过过滁水,绕过大别山余脉,然后过莫邪山,由邵阳州直抵钟离!” 众人皆是识地之人,不用地图,便能够在心中勾勒出一道行军路线,白羽不由得节叹道:“先生高见。楚人为防卫郢都,对附近,程凌玉一向一向严谨,对所辖关隘,皆是步步为营,但是这条线路,既偏且远,因有大别山所阻,不能北进,只可东下,故而防守粗疏。唯一可虑者,这条路线尽多低洼沼泽,又位于大别山脉,不利行军,对于行军的考验,大大增加。” 凌凌昭道:“若经三关北上,虽有通道可循,却须经过大片山地,兼且该处河湖众多,不利军资五瓶运输,故而这次成败的关键,在于以灵活的步兵,配合精锐的骑兵,奇袭钟离,方能有所胜算。” 白羽略一沉吟,把各人的意见总结起来道:“我军还可用步兵沿着肥水逆流而上,作为佯攻之军,逼得三关紧守,为骑兵突袭队伍创造战机,这样程凌玉不得不将兵力集中在肥水和三关一代,应防之处太多,兵力分散,直接会导致钟离的守军空虚,致使我方胜算大增。” 凌凌昭此计,正好打中了大显在防守上的薄弱缓解,出其不意,深远迂回,以奇兵取胜。正合了孙子兵法中所言“吾所与战之地不可知,不可知则敌所备者多。敌所备者多,则吾所与战者寡矣。”可见凌凌昭不仅对兵法研究通彻,而且非纸上谈兵之士,运用纯熟,构思精巧,方能有此计谋定下,白羽不由得欣然,而众将也是第一次看到凌凌昭的真实实力,这凌凌昭果然非凡,不枉白羽对他礼让再三。 白羽道:“若是诸位再无异议,立即准备,择日出兵。” 众人轰然应诺。 白羽心中有了定计,顿时觉得浑身一松,匆匆回府,虽然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但是还有太多的军务等着白羽,白羽尚不能歇息。 白羽回府,发现了赵咫遥早已在这里,白羽开了一晚上的军事会议,这赵咫遥居然在白羽的书房中等了白羽一晚,赵咫遥用手托着香腮,在书桌上已经熟睡,白羽看着眼前的赵咫遥,心中不由得怜意大增,轻轻地走了过去,在床边拿起一见自己惯穿的衣服,披在了赵咫遥的身上,赵咫遥没有睡熟,所以很快便惊动了,见白羽再侧,微微一转脸,迷蒙道:“陪我一会。” 白羽不说话,抽过一张椅子和赵咫遥并排而立,赵咫遥将螓首埋在白羽的怀中,酣然睡去,白羽轻轻用手抚摸着赵咫遥的发丝,慢慢地将桌上的一叠文书摊开,细细地看了起来,动作十分轻慢,生怕惊动了在自己怀中熟睡的赵咫遥。 赵咫遥睫毛微微地颤动,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梦中十分的欢喜。白羽顿觉欣慰,似乎这整夜的疲劳此时也一扫而空。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外面战士早操的声音已经传入白羽的耳朵中,赵咫遥悠悠转醒,看了一眼,身边的白羽,坐了起来,微微整理一下发丝,脸色赧然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羽心中欣慰,爱怜地看了一眼赵咫遥,道;“若我白羽能够结庐三舍,必能与你共老。” 这是白羽平生第一次最为大胆用心的表白,赵咫遥不由得心中一阵甜蜜,将螓首微微靠着白羽的肩膀道:“若是真有那天,便是拿神仙跟我换,我也是不换的,可惜你胸怀大志,区区一个女人和一间草庐,如何栓的住你的心。” 白羽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赵咫遥心中不由得一阵微微失落,他多么想听白羽说一声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浪漫,即便是骗骗自己,她依然会很开心。 微微一叹,似自语道:“无论如何,我赵咫遥已经是孑然一身,君之所在,便是我赵咫遥的归宿,哪怕是做垓下虞姬,我亦无悔。” 白羽柔声道:“不会的,我白羽不会败,更不会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赵咫遥幽怨道:“世事难料,谁又能知道你会如何?”心中喟然暗叹,不知道为什么,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未来并没有白羽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自己的宿命也似乎也会如同项王身边的虞姬一般,这种感觉越是在白羽事业蒸蒸日上,军力日日鼎盛的时候,她便会感到越是强烈。 她虽然害怕,但是只要能陪在白羽身边,就足够了。 军事会议赵咫遥并不感兴趣,所以很少参与, 而此时,在白羽军中的一处僻静处,小屋中一个黑暗的角落,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子正在凝神观望着什么,这个时候,门忽然开了,一点微弱的月光透了进来,这个屋中这才有了一丝光明。 文魁稳步走了过去,看着陆云,道:“这次有多大?” 陆云恭恭敬敬地道:“启禀将军,陆云看到了车轮般大小。” 文魁欣然道:“再看。” 陆云微微施礼,继续盯着黑暗中,似乎任何人都看不见的东西,若是有心人在白日中仔细查看,会发现,这房中有一只肉眼难辨大小的虱子,用马尾毛,吊在窗台之上。 弓手,首重眼力,有道是先学不瞬,方可言射,这陆云不愧是万里挑一的射声士,果然是一朵连文魁都不禁在心中暗自佩服的奇葩,居然短短的一月,便能视之虱子如车轮般大小,当日他文魁也足足用了三年之久,方能到此。 陆云虽是天生的射声士,但是都凭着感觉,并未经过系统的训练,当然文魁知道,他父亲之所以没有教他学箭,是因为他父亲不敢教! 如此璞玉,若是未遇良师,岂不是明珠暗投? 所以陆云的父亲才叫陆云出来,寻找射声士,寻求用箭之道,文魁自信,天下间除了自己,无人再有资本能调教这等奇才。 入川之后的海冬青,抱着满怀苦涩的心思,回到了程凌玉的帐中,程凌玉早已经在帐中等候多时了,为了免去后后顾之忧,程凌玉一再隐忍,节节败退,能让则让,避免和白羽的全面交锋,但是这白羽也不客气,彼退他进,锋芒毕露,这几个月来,程凌玉已经被逼到了绝境,退无可退,虽然朝廷对程凌玉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但是不由得质疑声音又起,程凌玉付之一笑,清议误国,程凌玉焉能将这些在朝堂上尸位素餐者的态度放在眼中? 但是一个人的态度对于程凌玉来说,却是至关重要。 赫连成虎。 海冬青入帐,程凌玉也不等他见礼,劈头就问:“赫连成虎态度如何?” 海冬青微微一笑,讪道:“还能怎样,两面三刀,真是只老狐狸!” 程凌玉沉吟道:“你觉得一旦我们和白羽全面开战,他会站在哪方?” 海冬青摇了摇头,道:“这只老狐狸,无非就是想隔岸观火,想获取他最大的利益罢了,我此次见他,他对我礼让三分,但是言语中却是甚为傲慢,想必扬州大局,他自己也是关心得紧的。” “这个自然,墙头倒向来是他的风格,我只希望赫连成虎能够保持眼前这个观望的态势,不要来趟这趟浑水才好。” “不可能,”海冬青道,“赫连成虎显然也是盯着荆楚的这块肥肉,只是当日有张善麟坐镇,他赫连成虎才不好意思下口,现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赫连成虎无论如何也会出来分一杯羹的。” “那此次你面见赫连成虎,他究竟会帮谁呢?” “谁胜就帮谁!”海冬青道,“这只老狐狸肯定是这么想的!” 程凌玉道:“这白羽是他赫连成虎的义子,这是应该不会有假,你觉得赫连成虎会念及父子之情吗?” “薛义和张善麟不也是他的结拜兄弟吗?他是如何对薛义和张善麟的?”海冬青讪道,“这白羽对于赫连成虎来说,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若是对他有用,莫说是收为义子,就是让他认白羽做干爹都行,对于他来说,眼中永远只有利益二字。” “所以说,”程凌玉思索道,“只有我们对白羽一战中,处于压倒性的优势,他赫连成虎才会帮助我们?” “反之亦然!”海冬青截口道。 【294】大江风云 酷热难当的炎热天气渐渐消退,虽然第一场雪的踪迹还迟迟不见,但浓浓的秋意却已经清楚地表现在凋零的落叶和光秃秃的枝头上。落日在西边的天际发出最后的无力光芒,映照在马蹄踏过的枯黄野草。大显的骑兵侦察队迎著落日方向疾驰而过,落日的余辉在骑兵们跳跃的身影上镀了金亮的一层。这群人神色匆匆,直接便冲进了程凌玉的军营之中,所有人不敢阻拦,任凭其长驱直入,直到了中军大营,队列的前头指挥的军官突然一举手:“下马!”勒紧了战马,马匹长长的一声嘶鸣。后面的骑兵也跟著一个接一个地停下,中军大帐中很快便出来一名亲卫,大声喝道:“何事慌张?” 领头的士兵冲进军营,脸色依然沉重,大声道:“大人,白羽率领大军突破我军在长江防线,直冲江北而来。” 程凌玉脸色一沉,大声道:“多少人马?” 探骑回道:“遮天蔽日!” 程凌玉猛地一愣,然后忽然仰天长笑道:“好好好!白羽小儿,终于忍不住了。再探!” “是,”探骑转身出营,上了战马,一行人飞也似的扬长而去。 程凌玉从桌案之上,将放在上面的御赐宝剑骤然拔出,顿时,整个大帐中充满了萧瑟的杀气,程凌玉大声道:“三军听命,与我出营迎敌!” 白羽站在船头,左手处是面容犹如鹰鸠的杨开,右手处则是一身锁甲,巾帼不让须眉的赵咫遥,身后手下一众大将依次排开,远远眺看在长江对岸,超过十万人的大显大军军容,连月来的小规模冲突虽然不断,但是如同如今这等大规模的会战,尚属首次。 程凌玉派出五千精骑在对岸遥遥列阵,而十万清一色的重甲步兵则全部着大显玄色铠甲,露出狰狞的面目,在长江岸边摆开阵势,露出了大片的土地让给白羽登陆,静静地等待着白羽大军来袭,全军寂然,尽管是在如此大战前夕,依然没有一丝一毫地慌乱。 程凌玉传下命令,不得在白羽渡江时攻击。程凌玉很清楚,南人善水,与白羽水战显然不是他所擅长的,还不如大方一点,恭请白羽上岸,在长江北岸两军展开大战,当然,程凌玉是否能君子到等白羽完全上岸摆开阵势之后再进攻,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至此,以长江为界,对阵了半年有余的大显与白羽的鏖战,终于至此全面拉开。 战鼓轰鸣,战船上旌旗招展,白羽的先头部队在重重的铁盾的掩护之下,开始缓缓的搭建木桥,源源不绝地越过长江。 深秋雾中,秋风萧瑟,卷起数堆黄叶,更添了几分大战之前的气势。 双方的帅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战马在不停地躁动仰嘶,声声战鼓传来,震动着每一个在战场上的士兵,白羽的军队全副服白,白亮亮的盔甲拥挤着长江江面之上,遥望不及尽头,只是在中间的一艘巨大的铁甲战舰上,帅旗高高挑起,上书一个十里之内都可以清晰可见的“白”字,而各方战舰之上,五颜六色的展开了各种旗帜,每一面旗帜之下,都代表着白羽手下一员猛将,军容之甚,白羽立军以来,军容极盛,声势迫人。 程凌玉眯着眼睛,将江面上的旗帜依次数去,道:“白羽、文魁、孙兴霸、吴震、林牧石、吴奇、杨恒、赵咫遥……这次白羽是全军大将尽出,初步估计总兵力达十二万人。要与某家决战长江吗?有趣!”说完,一挥手中令旗,军队开始有序列阵,海冬青等大将各个各司其职,稳住本部人马,沈着不动。 咚!咚!咚! 壮士敲起悬在半空中的战鼓,全身着黑的乌鸦战舰如同一只只择人而噬的洪晃猛兽,长长的乌鸦嘴狰狞莫名,初次得见如此凶猛战舰,让大显将士们心中不由得为止一震。 战士们缓缓地沿着浮桥渡上北岸,花名扬有些按耐不住了,手中的双枪从身后拔了出来,眼神充满了饥渴的神色,坐下的战马更是跃跃欲试,程凌玉眼中精芒一闪,道:“按兵不动。” 大显将军都知道,程凌玉是要等白羽大军全部渡过长江,然后一举将白羽全歼,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羽的先头部队已经全部度过长江,精铁长盾深深地插在地面之中,长达里许的盾牌阵,将两军隔开,在白羽前面筑起了一道防护,将后面还在不断渡江的士兵们保护起来。 文家战士的长弓上弦,埋伏在盾牌阵后面,冰冷的箭头瞄准大显军阵,双方局面越来越肃杀,一触即发的战役即将打响。 程凌玉微微一笑:“急功近利,如何能成大事?”帅旗抖动,战鼓擂响,大军冲杀而入,以雷霆万军之势,趁着白羽大军立足未稳之际,一起喊杀,直冲过来。 文天大叫一声:“弓箭手准备!预备出击!” 战鼓急擂,上千具上满箭矢的文家长弓弓,在铁盾间分前後两排瞄向敌人,文家战士面容冷静,各个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准备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上千的程凌玉的攻击骑兵飞舞着手中的兵刃,最里面呼啸着喊杀之声,向着琅琊大军发动第一番攻击,成百上千支黑黝黝的长矛,矛锋对准前面的琅琊战士,闪闪发光,准备硬生生地突出大阵。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当程凌玉的骑兵突到三百步之内,这是文家战士们的射程,普通的战士配上一般弓箭,射程不过百步之远而文家战士的特质长弓再加上他们天生的神力,射程居然达到了三百步远。 文天震天大喝道:“放箭!” 身后战鼓擂得震耳欲聋,第一排千支弓箭,像一千道电光般,向迎阵冲来的千战骑疾射而去,而身后,白羽的最后一部分战士已经下船登岸,在后面开始飞快地列阵。 文家弓手,第一次让程凌玉感到了惊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间居然有这么一只让人不可思议的弓手部队,三百步,即便是强弩,也是到势不能穿鲁缟也的地步,可是这文家战士手里面的弓箭居然透穿过披甲的马身,透穿过披甲持戟的战士,透穿过披甲冲锋的战士,一时人仰马翻,战士从马上倒撞下地,鲜血飞溅。 【295】 就在此时,白羽身边的两处铁骑由杨开和吴震分别率领,从两侧迂回而上,对着程凌玉冲杀过去,这虽然不是百炼骑兵龙骧虎骑,但是在白羽的精心培养之下也是一只难得的虎骑,白羽的弓箭部队先声夺人,已经将局面牢牢地控制在自己一方。 一轮弓箭射罢,弓箭再次上弦。 阵而后战,兵法之常。程凌玉老成持重,似乎也无意去突破这个兵法常规,玩什么花哨的名堂,他布置的是一个循规蹈矩的阵势,整个军阵呈笔直的一字型,方正平衡,毫无出奇之处,全军缓缓推前时,步步为营,但是白羽却是屡屡祭出奇招,左右两翼的骑兵早源源杀出,分两侧杀入阵中,短兵相接下,两侧一片混乱。 而此时,在盾阵后面的白羽真正的主力,经过了白羽、徐忠等兵法大家的训练,此时已经是非常讲究纪律性和团队配合的部队了,他们所列的阵形,队列、位置与方向、节奏和速度、旗帜与鼓号、甚至是每个士兵每迈一步的步伐频率和距离,都极其讲究,有章有法,一丝不苟。 跟从大大小小的军旗和各级将官明晃晃的指挥刀,伴随着战鼓的节奏,一队队的士兵整齐而有序地开赴预定位置。偌大一支十数万人的军队,看不到任何杂乱和拥挤之处,完全就是一部庞大无比、严密精确的战争机器! 步兵集团的列阵,不仅好看,而且实用。白羽知道,他可不是可不是在做什么仪杖表演,而是按照兵法操典的条例规定,严格执行。在徐忠、白羽乃至后来的凌凌昭,,这些条例规定,几乎囊括了当下最为简单实用的条规,能够在现在的大规模战役中,将自己所有单体士兵协同作战实力,发挥到淋漓极致。 白羽第一次向程凌玉亮出了他白森森的獠牙。而这时在大显军的後方,程凌玉高大的身肜,紫檀色的脸庞上,三缕长须迎着寒风飘落在脑后,程凌玉全身备甲,面容深沉,不露喜怒。他身边是海冬青和花名扬,此时两人面容苍白,显然对文家士兵的箭阵,感到了深深的震惊。 程凌玉高声叫道:“竖盾!” 战鼓隆然响起,一排又一排长过人身的精盾,在阵前竖立起来,把大显军遮得密不透风,极有效果地阻止了文家箭矢的设计,而数万人的步兵阵营,在精盾的遮掩之下,缓慢而稳定的向前推进,已经靠近了琅琊战士的三百步以内。 从战术层面而言,当两方步兵集团靠近后,即便迅速进入了短兵相接阶段,程凌玉步兵人马占据上风,很快便能以一字长蛇阵优势对白羽发动鲸吞,一般说来,为避免被包围,白羽会展开步兵队伍,尽量将自己的阵线拉长,然后用不连贯的骑兵在程凌玉的阵中进行突刺,这样尽量将对方的战线打开一个缺口,然后让自己的战士从缺口处不断的突击,将整条大蛇一分为二,甚至一分为多,这样便能使得程凌玉的兵马收尾不能兼顾。 但是此时相对程凌玉来说,对于他这种用兵的老手,断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在兵力布置均衡上面下了很大的功夫,尽可能的避免厚薄不均的情况发生,,不让其薄弱处被狡猾的对手抓住机会突破,最后导致方阵的整体瓦解。虽然这种缓慢的用步兵推进的手段,会造成自己一方士兵的损耗过大,但是又能使得自己有充裕的时间能够即使的从后面补充兵员,保持整条战线的完整,所以,他只要稳步推进,保持阵型完整,将白羽逼入长江江边,便是胜利。 战争,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知难行易,战场上面瞬息万变,这便是要考验主帅的随机应变能力和战士临场的军事素养。 程凌玉喝道:“预备强弓!”阵前的箭手,纷纷把箭搭在弦上,等待下一个拉弓的命令。 一般的强弓,威力只能远及百步,过了这距离,势头劲度都不准,程凌玉等的就是这个距离。 双方在两边的骑兵血战,愈趋激烈,但在中间横跨里计的空间,却沉静无声,只有战鼓一下一下的敲响,活像来自地狱的魔音。大显军前进的速度,随着鼓声加速,迫进了楚阵前二百步内。 前方的持盾武士,手中的精盾高高举起,将身后的战士们掩护其中,数万的步兵挺戈持戟,阵容整齐地排在盾牌之后。、 而此时已经集结完毕,整顿齐整的白羽一方的军队,也缓缓地向着对方推进,两军脚步整齐有致,生出一种强大的气势,活像催命的音符。 程凌玉心内暗数,一百五十步,一百四十步,一百二十步,还有二十步,便是己方强弓可及的范围,只有二十步。 “射!” 双方将士们同时大喊,所有的将士们将手中的长弓微微倾斜,指向天空,顿时天空中交错的箭矢遮掩一切,千枝弩箭在天空画过一个美丽的弧度,然后在空中折返之后,飞也似的落入双方战士的阵中。 将士们手持盾牌,抵挡从天而降的箭矢,但是很显然,这些普通的轻便革盾,并不如树立在阵前的精钢铁盾一般耐用,数千支弩箭射穿了战士的革盾,透过了战士的护甲,透过了战马披甲的马体,带起了一蓬一蓬的鲜血。 双方同时阵前人仰马翻,兵士浴血倒下,乱成一片。 此时,双方距离已经不下五十步,这已经到了步兵可以发起冲锋的时机了。 白羽大喝一声,琅琊军中中间裂开一条通道,白羽手持沥泉枪,,一马当先,率着二千精锐的骑兵,从这隙缝直杀出阵,往敌人杀去,一时马蹄冲奔的声音,震动着整个战场。 白羽亲临,顿时刺激了琅琊的士气,前排的过万步兵,一声大喊,亦持着矛戈向前冲杀,像一个叁角形的尖锥,直刺向敌军的心脏。 白羽策骑走在这尖锥的尖端,刹那间投进重重楚军内,踏着尸体,向敌人攻去。 沥泉枪在马前化作寒芒万道,大显军队前队纷纷在血溅中倒下,不一刻整队骑兵在他的率领下,杀进敌人的腹地,把楚人的先部队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活像一个血肉的屠场。 此时,原本坐镇中军的程凌玉,脸色这才微微起了一丝变化,环顾左右道:“何人与我取下白羽首级!” 花名扬闻声大声道:“末将愿往!” “去!” 花名扬率领本部骑兵,冲中军中杀出,目标直指白羽。 花名扬扬声道:“白羽,你犯上作乱,还不下马束手就擒。” 白羽在阵中扬声道:“来者是花名扬吗?你我原本同窗,今日兵刃想见,实是白某不愿,我念在你我交情上,还劝你切莫逆天行事,助纣为虐!” 白羽尽管在万军之中,依然从容不迫,风采神态让众人折服,花名扬冷哼一声,道:“各为其主,白少,得罪了!” 双枪如毒龙出海,直取白羽心腹。白羽心中暗叹一声,花名扬性格桀骜,但是却难得的骁勇善战,却是一员连白羽当年都不禁有些忌惮之人,当下不敢怠慢,两人三枪,在军中绞杀一起。 而双方的步兵也循循推进,瞬间交缠在一起,前方士兵的惨烈白刃战就此展开。 整个战场除了程凌玉押后一万精兵和白羽殿后的三万兵力,全部战员都投入了混战。二十余万人在江北战线上厮杀一片,惨烈非常。 双方主将更是各呈本事,在阵中来回冲杀,瓦解着敌人一波一波的围追堵截,白羽一方以孙兴霸和吴震为首,而程凌玉方的海冬青也丝毫让敌人专美于前,杀气腾腾。 白羽大喝一声,手中的沥泉枪一收一放,化作万道精芒,忽然精芒全收,所有一切枪影,化作褐色的一点,,当的一声,直接刺向花名扬的心腹之处,战场鏖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尽管对手是幼时同窗,此时白羽也心中不能存下半点仁慈之心。把剌来的长矛劈开。 花名扬心下大骇,白羽的名号,在当日白虎节堂之日便是如日中天,但是花名扬自问不能取胜白羽,但是也是相差无几,加上白羽伤残了一段时间,而花名扬自己却是每日练功不辍,自信此时已经在白羽之上,但是真的与白羽针锋相对之时,却发现此时的白羽,已经焕然一新,这套霸气十足的枪法,万万不是当日在白虎节堂所学,心下暗自凌然,手中的双枪一格一收,改了个角度,正庆幸白羽枪法落空,但是忽然劲风扑面而至。 花名扬能如此被程凌玉看重,自然没有侥幸之处,虽然被动,但是却盛名非虚,反应的迅速也是超凡,双枪用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避开白羽附骨追魂一般的枪法,可是白羽手中的沥泉枪却变化陡至。枪未到,一股凛然的杀气,先割脸而来。 花名扬顿时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吾命休矣,这个时候忽然一声大喝,“白羽小儿休要伤我大将。”海冬青已经拍马上前,双将与白羽战成一团。 忽然军中一声长笑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好汉,来来来,海冬青,这些年没见,让我看看你是否长进!”孙兴霸已经拍马杀到,接过了海冬青,四人一团混战之后,海冬青与孙兴霸当年便在伯仲之间,现在虽然双方都有精进,但是一时之间胜负难分。而此时花名扬已经被白羽神乎其神的枪法吓得胆寒不已,冷哼一声,不敢应战,刷了一个枪花,没入军中。 白羽暗叫一声可惜,若是杀掉花名扬,则程凌玉如折损一臂,对对方士气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这一战直杀到当日黄昏,虽然白羽战士骁勇,但是却始终无法突破程凌玉的阵型,双方各有损伤,天色将暗,若是在再这里厮杀下去,白羽将无法回到江南,面临的便是全军覆没的局势,而程凌玉即便是胜利,代价也是沉痛万分的,白羽当机立断,下令鸣金收兵。 顿时大显军队士气大振,开始迎头痛击白羽,白羽军队龟缩防御,阵型越靠越后,最后渡到江边,战士们阵型紧缩,外方用铁盾竖起一道防护,而铁盾后面则是文家士兵的长弓,如雨般伺候。 【296】天兵忽至 “大帅,白羽后劲不足,此时正是掩杀之时。”花名扬虽然浑身鲜血,白羽沥泉枪的神威还让他心有余悸,但是此时见白羽似乎败退,心中不由得狂喜,在军中大声喝道。‘ “不对,白羽队伍退而不乱,似乎尚未尽全力,恐怕其中有诈,”程凌玉沉吟道,“对方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亮出了呢?” 程凌玉问左右道:“白羽手中还有哪些成名大将未出现?” 左右一名将军望了望阵中,道:“好像还有先龙骧虎骑的赵大宝和他的本部人马没有出现。” 程凌玉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险。我方已经全力以赴,尽遣手中所有大将上场,但是对方却还有这么一粒棋子迟迟没有出现在战场中。” 程凌玉道:“这白羽狡猾如狐,虽然不知道是否有诈,但是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传我军令,穷寇莫追!” 帅令一下,果然,程凌玉的部队开始紧缩起来,不再追赶,此时已经上了乌鸦战舰的白羽,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程凌玉开始上钩了。 程凌玉道:“白羽此时气候已成,若是我在江北坐绥靖,任其发展的话,定然会让白羽实力更加壮大,传我的将令,让淮西的将领带齐本部人马火速驰援长江。” 程凌玉眼神中透露着莫名的杀气:“我要将这白羽一伙逆贼一网打尽。” 白羽与程凌玉此一战,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双方都是本着试探对方实力的目的去的,所以实际伤亡并不算大,各自只是损伤了几百人马,又再次隔江而对,相互伺机。 而程凌玉经过这一战,已经基本摸清了白羽的实力,特别是文家弓手的长弓利箭,让他心中不由得忧心忡忡,不停地在各路调集人马,各地的守军源源不断地开往长江,而同在江南的白羽,也是积极备战。 在等待中,战争的乌云在长江之上,越罩越浓。 而在白羽与程凌玉对峙不下的时候,在荒野无人的一队静默如风的士兵正在迤逦前行着,,山河纵横,地形复杂。 在这里,山连着山,山叠着山,山外有山,山上有山,陡峰一直插进云霄。 山顶上,风卷着像棉絮一样的雪花漫天飞舞。山腰和山脚下,丛林莽莽,小路盘肠,各式各样的峡谷岔道,简直是数不胜数。 而更有甚者,这里面刚刚过了一年中最为难熬的夏季,山林中的瘴气并没有消失,而山顶上却是一派白雪皑皑的景色,气温相差之大,更是让普通人难以适应。 这是一条从来没有人翻越过的大山,横断余脉,这里从来没有兵将经过,一则是山路过于复杂,甚至很多地方都是连探险士、樵夫都没有走过的地方,所以根本没有地图可寻,稍有失误,便会迷失在其中。二则,古代统一战争,一般都是由北统南,北方的军事实力都是略略强于南方,无论是与孙刘会猎中原的曹操,还是投鞭乱流的苻坚,均是百万雄狮,由荆州或者淝水呼啸而下,根本没有必要再开辟一条补给不供,崎岖难行的军路,所以,这里便成为了兵家的禁地,根本没有人会想到有人会抄这样一条得不偿失的道路,奇袭淮南。 在那不曾通人的山林中,在密不见光的黑暗丛林中,五百名精挑出来的开道锐士披荆斩棘,硬是在那不毛的蛮荒之地中为大军砍劈出一条前进的通道来。在他们面前。横亘着一座又一座连绵的大山,那山头永无尽头。毒蛇、蚂蟥、蚂蚁、飞虫横行的丛林中,每一处草丛中都有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有些动物根本叫不出名字来,它们的模样令人毛骨悚然,身高将近两米的锐士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们双手紧握着重达六十斤的双手大刀,这些从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最为朴实的农夫组成的队伍,正如他们的性格一般沉默寡言,只是知道遇山开道,逢水搭桥,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在各自的指挥官地指挥下,做着最为沉闷复杂的工程。 而身后则是赵大宝带出来的龙骧虎骑精锐,他们走在这些为他们开路的锐士的后方,披荆斩棘,艰难的行走,而铺天盖地的蚊虫,潮湿腐烂的空气以及时不时遇到的野兽,都给行军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山道崎呕,有的地段根本没有道路。完全是垂直陡峭的山崖,人马只能靠捶着绳子被吊上去,而有些地段,凶险到这般程度,万丈深渊的边上只有半尺不到地方可以过人。若没有先前锐士部队搭建的吊桥和用木板铺垫的简陋小桥。很多地段根本是无法通行的天堑。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叫人头痛的是原始森林的特产——山蚂蝗。 它们是一群吸血鬼,成堆成堆的到处都是。只要一碰到它,山蚂蝗就非要将你的血吸饱为止。你还不能拽,一拽它就断了,钻入你身体的那一半就更难出来了,唯一的办法只有使劲地打才能将它打下来。而此时,它们却早已吸得鼓鼓囊囊了。在它们咬出来的伤口处满是鲜血,脚肿得如猪蹄一般。而这些在军中无疑是比对方敌人更让人胆寒的杀手,他们传播的疟疾,足足可以让一支军队灭亡。 穿过了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后,将士们都舒了口气,以为终于熬过了苦日子,殊料更艰苦的时刻却还在后头。 山坡开始变得陡峭起来,由于地层的不稳定,山峰和岩石因坍塌或崩裂造成的碎石铺在山坡上,一些生命力特别坚强的植物,如沙参、香叶草等杂在碎石间,给这段艰辛的旅途点缀出一些亮色。 五百充当开路先锋的锐士依然走在最前头,探索可以行军的道路,除去路上的一些岩石等障碍物,后面的战士们牵着战马,运着辎重,慢慢地跟着前进。 山越来越高,脚下的“路”也越来越崎岖,上面是飘动着云彩的雪峰,身旁是令人不敢斜视的万丈深壑,凛冽的山风吹在身上,涌起阵阵寒意,吹干了因行军而淌下的汗水。战士们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结出一层厚厚的盐巴。 高山的气候也是极其的无常,十里不同天,整支大军前面是狂风暴雨,后面是艳阳高照,而中段可能又只是细雨霏霏。更叫人头痛的是高山反应了,随着海拔的提高,呼吸日益困难,氧气不足造成了头晕脚酸、全身乏力,很多人抱着武器瘫坐在地,然后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即便是强悍如龙骧虎骑的战士体魄,此时也有些经不住这样的折磨,他们之中更多的人似乎已经麻木了,目光低垂,机械地抬着双脚,跟着前面的战友前进。 万人大军如一条蜿蜒盘旋的长蛇,在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中无声地蠕动着前进,偶尔会有人或马跌落壑谷,传来一声在山谷间回荡的惨叫。 经过六天不停歇的艰苦行军,赵大宝带着这支大军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经受了生命极限的多次考验,终于登上了山脉中段,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更为严苛的考验,踏雪慢慢地加厚了, 谁着越往上走,气温变得越来越低,踏在数尺深的积雪上,刺骨的寒风吹来,尽管马腿上包上了棉花,战士们穿上了两层冬衣,他们还是无法抵御外来的寒意,身体哆嗦,牙关磕得嘎嘎响。已经有不少战士经不住严寒,一头栽倒在雪地里面,可是周围的士兵都几乎没有走过来搀扶一把,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是能够将他扶起来,再走上一段,结果还是一样,而自己却会因为多消耗了热量,而和他一样的下场。 这些战士在雪地中慢慢被散落的雪花掩埋,走过的战士眼中无一不露出悲悯的神情,然后默默地为这位曾经的战友祷告。 在这样惨绝人寰的行军中,一个月的时间赵大宝终于翻过了这座让人望而生畏的横断余脉,踏足淮西。 而这时候,没有一方军队发现,在中原,忽然多了一支从天而降的天兵神将。 虽然这次行军,是艰苦而无人道可言,但是正是因为能人所不能,做人不敢想之事,才能推动整个战局发生决定性作用。 那是秋天一个寂静的午夜,刚刚下过雨,树林里湿答答冷飕飕地。月亮当空悬着。月色分外明朗,树木比较稀疏的地方,时而,从林间的空地上看上去,在那白净、皎浩的夜空背景上,精确地描绘出了白杨树的秃枝背景。 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横断山脉的一处余脉的山麓上。一名白衣骑兵出现在这荒芜人烟的野林中,他披着深棕色的蓑衣,马刀斜斜地挂在腰间,在密林中的小道上控马徐徐前进,锐利而警惕的眼神不时扫射四方。树林间的水滴不时地落下,打湿了骑兵额前几缕松散的碎发,当他发现四周却是没有异常情况的时候,骑兵将指头撮在唇边,一声尖锐而响亮的呼哨打破了静谧的午夜。然后。他身后黑黝黝的树林中响起了蹄声,无数地人头攒拥。在悄无人声的荒芜树林中,忽然涌出了无数的骑兵,他们皆是穿着深棕色的蓑衣,里面罩着白色的铠甲,在这夜晚分外的打眼,看上去根本不属于任何一支中原军队的建制。 身体如野熊一般强壮的一名骑兵排众而出,他那张狰狞恐怖的脸,在夜色中看上去如鬼一般,看着前方一望无垠的平原,赵大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横断余脉,他们终于跨过去了。 夜朗星疏,这样的良辰美景,似乎更适合在花钱月下郎情妾意,或者独步花园,对影三人,饮酒吟诗,但是对于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大一次生死边缘的考验的这些战士们,此时根本没有这样的诗情画意,历经了千难万险地他们,脸上尽管写满了疲惫,但是同时也昂扬着滔天的战意,赵大宝目视前方,多日来的疲乏此时在他脸上犹如凝成了杀气,他中气一吐,大声喝道:“杀”。 “杀!”排山倒海的声音在这山下响起,在惊醒了在睡梦中的百姓,成千上万的龙骧虎骑从密林中涌了出来,汇成了一道灰褐色的潮水,铺天盖地向着山下的城镇扑去。 守城将士几乎没有任何防备,龙骧虎骑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轻易地便夺下了山下城镇,还在睡梦中做元龙高卧的守城将领被龙骧虎骑从被窝里面揪出来的是,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惊慌,反而只有诧异:“你们是谁” 当看到这城头上高高飘扬的“白”字的时候,守城将领的脸扭曲了,白羽! 绝对不可能~!所以守城的将士脑中涌出同样一个念头: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程凌玉不是还在长江上与白羽激战吗?刚刚长江之战的捷报不是刚刚经过自己的手后上传给朝廷了吗?这个时候,不可思议的震惊甚至压过了恐惧和对生死的忧虑。 他们到底是谁? 想不通。 鬼脸将军赵大宝淡淡地道:“想不通,就下地狱慢慢想吧。” 手起刀落,三千守城将士不留一个活口,稍稍整顿队伍,补充粮饷之后,龙骧虎骑大军直抄钟离! 龙骧虎骑发挥着普通军队难以企及的韧性,一万疲惫不堪的骑兵只是稍稍整顿,发挥着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中原旷野之中快如流矢,挥师直扑钟离,所到之处,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城镇便如第一个城镇一样,先前根本没有得到半分的消息(龙骧虎骑的速度几乎超过了探子!)便被龙骧虎骑抄了城池,大批大批精锐守军此时已经被白羽用调虎离山之计,被程凌玉征调到了长江战场,这中原的大镇一片空虚!龙骧虎骑所到之处攻城略地,快若流星,攻下之后,也不防守,只是稍作补给,目标只有淮西重镇钟离。 为了阻止消息外泄,也是为了阻止这些残兵向钟离增援,赵大宝奉行白羽下达的雷霆手段,所有的被擒将领无一例外的不留一个活口,而在断头台上,这些将领们无一不面色发白,歇斯底里地喊道:“他们到底从哪里来的!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攻克了所有的关隘之后,赵大宝终于兵临钟离,而此时,在钟离的守军早已经是严阵以待了。 当赵大宝的受降战士面色铁青的从钟离城头走回来时,赵大宝手中大刀一挥大声道:“立刻攻城!四面强攻。记住,猛攻城池,别他妈的管什么伤亡数字!” 骑兵攻城,虽然不是上策,但是此时的赵大宝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钟离的守城兵马此时早已经被程凌玉抽调一空,只有不到三千人守城,钟离的守卫,此时已经前所未有的空虚,对于赵大宝来说,简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龙骧虎骑的快马,不计伤亡的向着钟离城冲去,他们将数匹马捆绑在了一起,马上上驮上重重地撞木,将马匹的眼睛蒙住,拼命地向城门下驱赶,巨大的撞木带着马匹的横冲而至,一声声地撞向城门,声声催魂夺魄的声音,让城头上负隅顽抗的将士们胆战心惊。 而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疤脸将军,更是悍不畏死地一次次身先士卒,没命地冲锋,主将用命,战士效死,这样的金规铁律在任何战场上都适用,龙骧虎骑各个早已经杀红了眼,而底气不足的守城将士没有丝毫的心理优势,再加上人数不多,根本无法将这条长长的钟离城墙把守住,城墙处处露出了巨大的空隙,稀稀拉拉地箭羽从天而降,对身怀绝技的龙骧虎骑在箭羽中冲杀突刺,轻易避开,一条条攀城钢索搭在城楼之上。一条条矫健的身影,奋不顾身的攀上城楼。 这些原本就没有经历过大战的守城将领,哪里是身经百战龙骧虎骑的对手,就如同一块蛋糕被铁锤狠狠地砸下,瞬间便砸晕了,守城将领尽管尽忠职守,在城头上呼啸这奔走,招呼己方战士守住战壕,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他手下的士兵此时连握弓的手都在颤抖,而城门处那一点点被马匹砸开的缝隙,更是让他们感到生命一点一点的从自己身体中流逝。 这一路来,他们不是没有耳闻,这支从天而降的天兵早已在钟离城中传的神乎其神,而他们一路上的残忍手段,更是让他们发指,从古至今,似乎从来没有一支军队如他们一般疯狂,也没有一个将领,如这个鬼脸将军一般疯狂! 很快,城门便被砸开,欢呼声响遍了整个战场,顿时如潮水一般的龙骧虎骑冲进城中,肆意发泄着内心的杀戮之气,而守城的将领则是面色惨白,横刀自尽在城头上。 不到一个时辰——钟离城破,淮南门户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