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纸质包书皮 “小雨,早餐在桌上,记得吃了再去上学,要早点去上学,别迟到哦”。 “嗯,好”。 女人收拾好东西,嘱咐好女儿,听到房间里传出的稚嫩回答女孩声,便放心的出门去上班了。随着一声稍显沉重的门关声响起后,刚才传出回答声的房间里,也随即走出来了一个女孩。 从房间里出来的女孩留着简单的马尾,穿着一身宽大简洁的运动系校服,皮肤干净,眉眼之间有着未开的青涩。 舒雨走出房间后,便站在房门口呆滞了,她是特地等妈妈走了之后再出房间来的,原因无他,舒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怎么以一个心理二十八岁的成年人灵魂,去面对生理十二岁的孩童身躯。即使成年人的灵魂是自己的,幼儿的身躯也是自己的,但是要怎么去面对眼前匪夷所思的这一切事情。 不过是一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发烧感冒,迷糊发晕之后的再一睁眼,便是到了同样发烧感冒的小时候。 病了两天晕晕昏昏的也就过去了,可今天正好是感冒已经临近痊愈,请的假也到期了,意识的清醒和现实的推进,都让舒雨不得不真正的踏出那个包容逃避的床。虽然身体是踏出来了,但是思想还是过不去的舒雨只能绵到妈妈走了再出来。 在房门口犹豫几许,舒雨使劲的闭了闭眼而后再睁开,几个重复的动作后,舒雨终于死心,苦笑着的迈开了步伐,走到了房间的中间位置。 环顾一圈。 拢共的三间房,勉强算是一客厅两房间,厨房在门口走廊,厕所在走廊尽头,墙是简洁的一层未经任何加饰的白,简单的有着长下摆的花色布艺弹簧沙发,一台小且厚重的熊猫牌电视机,外加墙上的钟表,中间的木桌小椅凳子。 别人的一眼万年,这儿的一眼全部。 这里是十六前的千禧年,这里是让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曾经,空气里弥漫满了熟悉而陌生的气息。 舒雨木呆呆的柱在原地很久,只觉得这一切荒诞遥远得让自己脑仁疼,来不及想其他,眼睛掠过墙上的闹钟回归迫人的现实,着急忙慌的拿过桌上的早餐,背着久违重量的书包往学校赶。 舒雨出门之后穿过满是各种厨具蔬菜的大走廊,顺着水泥大高楼道往下走,成功走出楼道口之后又是一阵的大呆,带着微泥有些上下不平的水泥马路牙子,未开门的大横钢栏笼子银行,路不远处的还崭新未掉漆色的旧式垃圾箱,还有现在尚显算高的电线杆子,这一切带着年代感的事物变着法的轮着来冲刷着舒雨的脑袋。 再次回头看了一下只有两层陆续有人起早进出的房子,舒雨终于接受现实,翻找记忆,顺着马路牙子的下坡道走去。 早晨八点,学校里广播响起钢琴交响乐的时,舒雨也庆幸的站在了初一班级的门口。 班门口也有其他的几个小萝卜头,因为是上学不久,更因为是自己刚开学没多久就生病请了假,大家三三两两的站着,彼此都站得有些距离没有靠近。 这一切,对于舒雨来说,只觉得太遥远。不知道你是否在某个瞬间也会有这样的感觉,你看得见周围人所有的表情动作,却感觉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如同一出默剧,像一个大玻璃罩子分开出了两个世界,不知道是谁隔绝了谁。 舒雨站到了走廊的拐角位置,看着垫着脚头也超不过的厚实护栏墙,思绪万千。 重生? 为什么会重生?是因为什么而重生?自认为自己也不过平凡大众中的普通一员罢了,是曾也无数想过可以重生的话,自己要去怎样怎样,可是时间打磨,生活磨砺,再尖的石头也没了棱角,更何况自己本来就不是有多坚持的一人。 当事情真正发生了之后,似乎有什么不对,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似梦,似幻。 还有。 二十八的岁的自己可以重生到十二岁的时候,那么是不是代表十二岁的自己可以重生到六岁的时候?更或者四十八岁的自己重生到二十八岁? 如果现在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重生是真实的,理论推导是真实的。每个年龄是永恒的独立层,难道自己就可以重生无数次? 那么生活之中,又是否早就充满了重生者? 而这一切的匪夷所思,又是因为着什么而上演? 想来想去陷入怪圈式的没结果,舒雨只好暂时压下一切,再回首来面对一群小萝卜头,和自己一样小萝卜的小萝卜头,或者……比自己还高的萝卜头。 看了看不远处明显需要“仰视”的一些小同学,舒雨开始庆幸了,唯一的庆幸就是自己重生在了家里,而不是在学校。 如果是重生在了学校,自己绝对找不着回家的路,因为印象记忆里也就是读初中的这几年搬了五六次家。 而重生在家里呢,自己绝对找得着学校,因为在这所初高中的学校里,舒雨还真就从初中一呆就呆到了高中,整整六年,从小鲜肉混成了老腊肉,稳固位置贯穿了整个读书生涯的半壁江山。而等舒雨高中毕业之后,这所学校也成功的因为各种方方面面的原因,高中部与其他学校合并,本校成为了一所彻彻底底的初中学校,而舒雨的那一届是这所学校的最后一届高中生。 而对于现在所在的初一教室,舒雨更是印象深刻,一共六楼的第六楼的最右角,布满了舒雨整个初中的抱怨楼层,它就是舒雨偶尔迟到的罪魁祸首,更可气的是熬过了初一后的翘首以盼的下一年初一却换成了一楼,而继续留守的却还是自己这一届,最后到了初三那年才搬到了另一栋楼的一楼位置。 记忆纷飞间,听见了响声惊醒了舒雨。 回过神的舒雨这才发觉在不知不觉中身边已经聚了这么多的……萝卜头,而响声的发出正是前来开门的班主任发出的,随着一声门开的声音,舒雨随着人流走进了教室。 不熟悉的同学们各自坐下,舒雨没有招朋唤友,重要的是也没有可招的人,单人单坐。舒雨记不得自己坐哪儿,只有等人都坐定之后,才看见了后面位置的空缺,直奔着过去了。 舒雨成人的目光看着最后的位置反.射.性的皱了皱眉,随后脑袋里又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平静下去。 这还真没有什么怪的,这所学校还不是后世的公立学校,这是私立学校。不论年龄与身高,这儿是热火朝天的超级爱学习时期,位置坐哪儿,都是由每一次的成绩而定,而自己坐在了后面,模糊的想来大概是入学考试并不是很理想了。 这所学校,以分数为唯一限额进出的私校。 卸载下沉重的书包,把书包往木桌洞里放进去,一个定睛面对面粉色书包上的一个喷印式卡通人物,舒雨眼睛没来由的跳了一下。 真是……不一样的感受啊。 抬头看了一下后世都让人记忆犹新的班主任,明确了什么科目的舒雨拉开了书包,而后便是真是愣住了。 简洁规整的书包里,不是颜色各异的教科书,而是大大小小的不同花色的小清新纸质包书皮书本,轻轻翻了一下书的书下角书页,看着字母的抽出了英语书。 清新蓝色底,缀着许许多多无规则戴着红色小蝴蝶结的小白猫,手摸上去还有厚实的纸纹路质感,并不是单薄的一层。 书的四边折痕有棱有角,打开书页,里面折角收边工整,而且是用双面胶内粘的,没有多余的胶带显在外面。 这是舒雨后世自己也包不出来的精致样子,一看就明白是谁的手笔。她轻轻摸了一摸厚实纹路的质感,旧时光里的事物,似乎也不是全部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还有许多,值得怀念的。 夏日如歌,初升东旭。 舒雨在阳光斑驳中的角落中沉默观察,讲台上正在说话顶着一头盘好盘高的发也不到一米五的英语班主任,一些认真听着话的侧脸,一些调皮悄悄交流的笑。 还没有后世多媒体配套的的教室,木质的讲台,还在使用粉笔的黑板,还有四周墙壁上的电风扇。 或许这样,也很不错。 “舒雨”。 刚刚开始感觉不错的舒雨突然被没来由的喊声惊了神,看着全部转回头都向着自己看的小脸,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生出。 “舒雨”! 还没来得及回神第二声召唤紧接着来,舒雨抬头望向声音的位置,只见讲台上的班主任老师脸色已经开始不好。 舒雨连忙站起身来,英语老师的脸色也顺着缓了一下,随着英语老师脸色缓了一些舒雨的心也放松了一些,然而还没等舒雨真正的放心下来,只见英语老师手一移动,指着黑板的一个英语单词,缓缓说出了舒雨心中的噩梦。 “这个单词是开音节还是闭音节”? ! 黑人问号脸+10086!!! 第二章 老式棉花糖 “这个单词是开音节还是闭音节”? “魔音”还在耳边徘徊,舒雨连忙去看黑板上的白色粉笔单词分解,绞尽脑汁的使劲去挖脑袋里的记忆,最后发现是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成人的灵魂在这刻只能让脸上的温度不断上升,最后她只能抬起通红的脸,嗫嚅道:“对……对不起,李老师……我不知道”。 “不知道可以慢慢学,这段时间你生病没跟上不要紧,但是不能走神知道么,坐下吧,好好听课”。 看着舒雨态度好,年近退休奶奶级的李老师脸色亦也好上许多了,语重心长的说了两句话,便让舒雨坐下了。 舒雨有些发愣的坐下,背后有些发凉。刚才她是没有想起这个答案,但是她想到了许多其他的事。 有些事简直就如同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一样,不知道你是否有过这样的感受,一些小事,明明只是小事,但是它却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一样在你的人生之中的一些时刻不断跳出,并且每次的再跳出都如同刚发生的一样。 而舒雨的噩梦便是这场课的这个时刻,“这个单词是开音节还是闭音节”这句话,匆匆学习生涯中这一句话就像是刻写下的一句诅咒。 前世今生,它都上演了,即使舒雨也曾经想着如果再来一次,自己一定可以答对!但是现在的再一次发生,舒雨依旧的没有答对,即使有些凑巧的赶上了感冒的幌子扯了过去,但是不知道依然是不知道的事实。 所谓前世,所谓今生,自己都没有答对这道题。 冥冥之中的注定吗?更或许,一切都只是重复的轮回上演。如果一切都是轮回的上演,这样的重生,又有着什么意义。 背后的冷汗依旧在背脊上蛰伏着,然而现实却是容不得她想想其他。随着复习前有知识的时间过去,李老师把粉笔放进了纸盒,转而从随身的纸袋里拿出来了一叠纸,纸袋是装衣服鞋子的最外层的硬壳纸袋,上面还印着商标。 舒雨看着李老师的动作,眼皮没来由的跳了一跳,随即接下来的事正好印证了舒雨的不安想法。 只见李老师理了理手中的那一叠纸,而后缓缓开始念道:“任姿,一百”。随着李老师的念,一个颀长柔弱的身影也站起来向着讲台走去,而舒雨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心和灵魂已经碎成一片片,成绩呐,英语成绩呐,我似乎不是很好呐…… “刘江,98”。 “陈明,98”。 “张茜,96”。 “……,90”。 “……,80”。 “……,70”。 舒雨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的看着分数终于到了“……,60”线,而后李老师的话开始变得只有名字,没有分数。 然而依旧没有舒雨的名字被念出,只见李老师手中纸越来越薄,得到的人也越来越多,而舒雨的心也越沉越低,终于只剩一张的时候,舒雨的名字也终于被念了出来。 拖着沉重的身体从李老师手中拿到最后一张纸,而后一路走下来终于重新在椅子上坐定,舒雨的身体感觉被掏空。知道差,然后并不知道有这么差,薄薄一页纸上满满的红,尤其是最上方一个鲜红的“0”与舒雨相见。 十几年没有这种打击了,舒雨不死心的一个字一个字浏览这张听写卷,最终还是认输了,对的是有,可是错的更多。只见上面批改十分用心,有英语没中意,有中意没英语的,老师都一一补了上去,单词缺掉的零件字母,也被红笔补好了,就连不规范的音标旁边也多了一个规范体。 小白菜呐,地里黄,十二三岁了,考零分。 然而打击是永远不嫌多不停歇的,接下来,还有一系列。 英语,音标怎么念来着? 地理,啥!省市简称??? 数学,啥??不算题!来背背概念! 语文,课文抽背一段,来来来! ……,………… 浑浑噩噩熬了一早上,随着早晨钢琴声的重复响起,舒雨终于解放了! 舒雨随着人流走出了教室,随着人流走出教室的舒雨,又随着人流走出了学校,随着人流走出学校的舒雨却没打算再随着人流走了,她需要找个地方整理一下自己混乱的想法。 感谢上帝,感谢生病契机,感谢周五时间,按照老规矩来的周五下午不上学,知道下午不用上学的舒雨没打算这么快回家,而是凭着记忆中的印象走到了一个后世仍然存在的小广场里。 再次费力的把书包卸下放在旁边,舒雨一屁股坐下漆成大树样式的石椅。 广场里没什么人,自然也没什么景,更没什么健身器材,毕竟现在不是后面那大多数人开始追求娱乐的时候,广场舞也没有兴起,这儿是人人都在奔着生计围着钱绕的时代。 肚子没填饱,怎么去娱乐。 不过也正因为此时的安静,舒雨现在可以安静的坐在这儿梳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 平凡普通人中的一个的更平凡更普通自己,记不得彩票大奖号更不清楚股市沉浮,记啥啥不清,别说中考题,连高考题自己也想不起来! 当初学的东西舒雨更是还给了老师,英语是舒雨一直的“断腿”,数学是她的另一只“断腿”。舒雨当初残着两条腿死命的爬,最后只考了一个普通的二本学校,选了一个中文系,远离了数学拖着英语断腿一路瘸。小城市里的不出挑也不落后到哪儿去,毕业出来后她就考了编制坐了办公室,终于也甩开了英语断腿。 不好不坏的就这样终于大解放的丢开了应试教育,一混就到了二十八了,然后再一混,居然! 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一瞬间,舒雨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别说什么英语数学了,连语文也不行啊,提倡的无纸办公与经常使用数码产品,拿笔陌生提笔忘字成了家常便饭,舒雨更是连记事都是用的文档存储与行程提醒。 记忆里的事都觉得是在今天,而眼前的一切却觉得都在昨天,今今往往的时光记忆交错,舒雨只觉得一切让人不真实。 中午太阳与云相伴,云中阳,阳中云,似真不幻的晃得舒雨不知今夕何年。思路得不到头绪,然而现实却都要继续逼着不想走的人往前走。一切发生的莫名,舒雨不想往前走,心里只觉得委屈,想着想着,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眼泪流出,滴到地上,溅起微小的一小圈尘埃而后润.湿.地面。舒雨埋头看着那一块泪渍的地面沉默,沉默间,眼前却突然闯入了一团白。 白白的,像云朵一样的……棉花糖?! 舒雨顺着棉花糖向上望,撞进眼里的首先是一串完整的棉花糖,而后是一只从宽大校服袖口伸出的纤细手腕,再而后是一个逆着光的颀长人影。 盯睛去看,只见颀长的人影长发低束,单眼皮的丹凤眼,小巧挺立的鼻,形线分明的薄唇,精致的五官带着青涩的淡薄,宽大的校服在她的身上竟然显得十分服帖修身,修长的身影中微微带着几分单薄的柔弱。 “任……任姿”?! 舒雨几乎有没有犹豫的脱口而出,如果说舒雨是一般的小孩,那么任姿应该就是传说中别人的小孩,而且并不止在家长里,更是在同龄的小孩里。 成绩单上永远的前排,举手表决的全部通过率,学习和颜值的双赢人家。这样一个打着闪光灯的人,想要人忘记都不容易。所以,即使初中过后,“堕落的自己”和“打着闪光灯的人”完全没有再交集,但是偶尔整理相册中,一眼望去的最显眼,同学聚会上一个没有交流的照面,都足够让人印象深刻。 所以,舒雨在经历时光的十六年后,能够准确无误的唤出眼前这个人的名。 “拿着”。和人冷相差没多大的平淡声音响起,随着声音,舒雨手中亦被塞进了一个棉花糖。 手中的棉花糖,简单的一根竹签一团白,舒雨甚至凭着它简单的样子就能想到它简单的制作过程,一辆大杠的自行车,后座被改装过的大铁盒,还有两个偏小的盒子,分别装着白糖与竹签,撒进糖机器转动,竹签转动,没一会便是一个白团团。没有后世的五颜六色,更没有卡通式动植物的奇形怪状的简单白团团。 白团团它就这样静静的在自己手中,安静的,没有声音的,宛如时光。舒雨发愣,却被一阵自行车的铃声惊醒,抬眼去看只见有着大铁盒后座的自行车在街尾消失,再回神过来,眼前也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人影。 看着眼前的白团团,舒雨想了想,轻轻撕了一块白下来放入口中,棉花糖入口即化,却留下了一丝正合记忆里的微甜。 没有糖精的重甜味,没有食用色素的重气味儿,它只是淡淡的一缕甜,回着微弱的甘。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云中跃出高耀,阳光打在棉花糖上反着斑驳的光,舒雨寻着阳光去看世界,突然觉得世界从未如此清晰。 如同撕开了中间纱,打破了隔着的透明玻璃。 现在是视力5.0的舒雨,现在是体重七十斤的舒雨。 这是十六年前的时光。 这是千禧年。 这是,自己。 第三章 旧式绿冰箱 在心头上方的乌云全部散去,终于算是整理好心情的舒雨重新背上了书包,踏上了回家的路。 迎着阳光一路走,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没多久就走到了家楼底下。舒雨站在楼下往上看来往的人,随意一眼便看到了大横钢栏笼子银行里无精打采的银行人员,一些思绪闪到脑海里,却没有被抓住。随后舒雨只能感叹一句自己想法也有错的时候,这时代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围着生计围着钱转。 要享受生活嘛。 心中想法确定,舒雨便也抛之脑后,踏上回家的楼去了。 照例的爬上水泥大高楼道往上走,穿过满是各种厨具蔬菜的大走廊,舒雨成功的站在了自己家门口, 再而后,准备推门进家的舒雨呆了,左摸摸右摸摸都找不着钥匙进家,不死心的使劲再推推纹丝未动的门,她终于接受了没带钥匙的命运。 “没带钥匙啊,小雨,要不去我家坐坐”? 路过舒雨家门边的阿姨热心的招呼舒雨去自己家坐坐,舒雨看了看有些眼熟的阿姨,没想太多的就反.射.性.笑着拒绝道:“谢谢阿姨,没事,我等等几分钟就好,我这还能顺便炒点吃的”。 “去我家吃吧”。 “真没事,阿姨”。 “行行行,看不出来小雨都会炒菜了,一会你妈回来可有口福了”。边路过的阿姨边正好说完两句话,随后也没想太多的回家,觉得舒雨这孩子哪儿不一样了,热情了一些有礼貌了一些,随后又估摸着是小孩上学的缘故,有变化是正常挺好的。 舒雨看着阿姨走远,把书包卸下来丢在门口的小凳上,走到旁边自己家走廊外墙的露天小厨房看起来,刚才是顺嘴应付了两句,不过仔细想起来这倒也是一个挺好的选择。 说是厨房,其实也就是墙上一个木柜加一套石砌的家伙。一根水龙头的接水池加一个石砌的小石空台,台子一分为二,一边隔了一层,一边没隔的。隔的这边平台上放个小菜篮子,然后隔的一层放些油盐调料厨具,最下面则是冬天放煤用的。没隔的这边最上面平台放着简单煤气灶,下面就是煤气罐了。 粗略的看了几眼小菜篮子,只有一些土豆青椒和两颗大白菜,肉蛋类的是放在家里的冰箱里的,而冰箱呢,说起来也挺逗乐,冰箱这样的大家电是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绿色的旧式冰箱,上层是冷冻层,下面是保鲜层,装满了舒雨整个童年有关于吃的美好记忆,在记忆里,似乎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都是好的东西,夏天的冰棍牛奶水果冬天的大肉大肉大肉。 拿起土豆和大白菜,舒雨就已经定好要做什么了,先接小半锅水开了火烧水,然后干脆的先开始洗菜,洗好之后等水开了直接扭了菜下锅。一个素菜。 在锅上煮着菜的功夫,舒雨从正对的墙壁钉子上拿下刮土豆的土豆刮,对着垃圾桶的把土豆皮刮进去,手太小,刮的有些费劲,舒雨慢慢的将两个土豆刮净洗净,而后摆上菜板,挺腰拿着菜刀随心开切。 “咔擦”。奇形怪状的一块?一片?土豆横在菜板上与舒雨相望。 意想的厚薄适中呢??? 舒雨有些懵,再用菜刀切一刀,依然是刚才的效果,微微沉思了一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动作由身体而来,身体是由灵魂而来。 灵魂是二十八的灵魂的不假,但是壳是十二岁的壳啊,身体完全没有这个记忆,现在灵魂是灵魂壳是壳,两部分根本没有融合在一起。 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小说里都是骗人的!把刚才切的放着旁边的水碗里,舒雨委屈的怂起了背低起了头,认认真真的盯着,用刀小心翼翼的切起来,快的不行,慢的行了吧,青椒土豆丝不行,我改青椒土豆片行了吧。 认认真真的奋斗了了小半天,终于算是切好了,虽然不是厚薄适中,但是也好歹也算是脱离了奇形怪状。 土豆青椒准备完毕,菜也煮得差不多了,舒雨用湿布包着小把手抬起了小锅隔着水镇着,而后架起了炒锅,放油,将土豆水沥干,油热下锅翻炒。 大动作虽然不行,但是翻炒尝味还是可以的,爆炒后,用筷子尝了一下味,最后大火收了收,盛碟放好。 “小雨,你在干什么”?! 舒雨刚盛好了碟,却被后面传来的声音惊了一惊,舒雨回头,有些木讷的道:“妈……”。 有了钥匙进了门,菜也端上了桌,舒雨坐在桌边,等着舒妈热昨天的剩饭。 饭上了桌,舒妈妈端起了饭,犹豫了一下道:“以后别自己做菜了,等我来做”。 舒雨愣了愣,呐呐的道:“好”。随着话音落,也端了饭。 饭桌两相沉默。 舒雨可以对一个外人阿姨热情的说上两句话,而对于舒妈妈,却是无法这样。 沉默。 是舒雨和舒妈妈一贯的相处方式,亦是和舒爸爸的相处方式,前世如此,现在也依然拐不弯来。 不是说舒妈妈舒爸爸对舒雨不好,事实上,舒妈妈和舒爸爸对舒雨都很好,包括舒妈妈和舒爸爸……各自的家庭都对舒雨很好,只是有些事,已经变不回来。 有些爱情,似乎只能同苦不能共甘,舒妈妈和舒爸爸便是属于这种。爱的时候爱了,不爱的时候分开了,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没有了感情干脆利落的和平离了婚。 如果在后世,可以评上最佳前任了,如果与自己无关的话舒雨也可以逗乐符合上两句话,但是事实摊在自己身上,与自己有关,那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小舒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熟悉的东西都变了,家没有了,笑没有了。 从那之后,她面对只有小声八卦的声音,同情的眼神,那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充满了她的每一个细胞。父母的好和自身的难受相斥,思想与灵魂相拉扯,明白怪不了谁,却也是放不下了,直到后面父母各有了家庭,这些自己的小情绪,也都不重要了。 刚兴高采烈炒好的菜,如今在自己嘴里却是有些如同嚼蜡了 舒妈妈吃完饭洗完碗,休息了没多久就继续回去上班了,舒雨则是翻出来了一张白纸。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既然都打算直面了,那就得有个最初计划不是,舒雨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最后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便知道了,唯有学习之道可以走啊。 想了想,便在纸上正中的位置写下学习计划四字,字刚落到纸上,舒雨就傻了,这是字???? 这是自己写的字?这真不是鸡爪写出来的??? 今天模糊状态中一个字也没写,看领下来的听写卷也没有感同身受的想与自己有关。 现在这手起笔落眼看,实在太感动同身受了,感同身受的都快要哭了。回神仔细想想,自己字一直丑,最后还是到了大学时候为自己人生规划道路,开始一天天的练字,最后才练了一手的正楷,工作之后拿笔机会少,渐渐手生。 但是再手生也没到这个地步啊,想了想,舒雨狠狠的把学习计划四字划掉,一笔一划的写下安排表,而后拿尺子开始划表。 周一至周日。 时间。 首当其冲的练字,然后接下来各科复习预习,身体计划…… 计划一项项的列好,时不待我的舒雨便打算在这一刻开始实行计划了,复习科目里首当其冲的便是万恶的英语! 狠狠拿出英语书,舒雨打算攻克它!攻克它!! 然而事实是翻到第一页舒雨就傻了,书的扉页上记的全是音标,学英语先学音标这是肯定的,这就跟地基一样的东西,也就如同中文的拼音一样,是一回事。 但是! 现在的问题在于舒雨不会这个啊!想当初是“中文注音法”一直陪着舒雨走,大了之后是全靠一时的死记硬背,过后的说忘就忘。现在打算好好写,肯定不能再走那条歪门邪道了。 这怎么练来着?连记都是自己手抄记的,也没有后世的什么软件发音,这得怎么办呐。 舒雨老愁老愁了,真是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尾更难。冷漠脸。 愁坏了的舒雨看着记的音标欲哭无泪,心中设想无数方案。去问老师这个不是很现实,毕竟李老师年纪也是大了,而现在喜欢去问的人也是蛮多的,很清楚自己实力的舒雨也知道这不是问一次两次能解决的事,所以这个答案可以灭掉了。 隐隐约约中,舒雨想起来一事,学习互帮一对一小组。私校有什么,有奖金呐,奖金和什么挂钩,和整个班的成绩。所以于公于私,舒雨记得后面李老师推出来了一个学习互帮小组一对一,自由式。毕竟家长那儿也是需要交代的,也不能强制性的死拖对吧。 舒雨可记得这个小组,一组就是两年了,其他的人不清楚,毕竟她和她的小组成员是一起了两年的“狐朋狗友型”成员。 当初的“狐朋狗友”是不能要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得快点选一个好苗子,赶在这个小组学习形式推出前先打好关系,这才能稳步绑定自己相好的人。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一串白团团棉花糖亦马上蹦在了舒雨的脑海中。 四周空无的白团团棉花糖突然开始闪起了耀眼的光芒,光芒越闪越大,而后开始一点一点的照出一个颀长人影。 颀长的人影闪着无边的光芒,照亮了人影正上方的两个.硕.大的汉字——学霸。 学霸学霸,学渣求罩! 第四章 数字电子表 周六,早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舒雨迷糊的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习惯.性.的想把手机翻面至停止闹钟,然后伸手半晌没找到手机,唯一摸到的却是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一下子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十二岁呐十二岁呐。她一下子翻坐起来,找到响个不停的卡通闹钟,迷糊着眼看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了伪装成鼻子的停止按钮,小手指一戳,闹钟终于算是停了。 昨天设置闹钟的时候就琢磨了好一会,今天停止闹钟又是好一会时间。 “路漫漫其修远兮,还将上下而求索”。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两句话,舒雨起了床。 计划第一条,健身跑步。 别看现在自己是七十斤体重不假,可是在两三年后舒雨就开始了少睡多吃从而导致长肉的漫长之路。虽然不是胖得很夸张,但是她还是“成功”的进入了微胖界,从此一路再也不回头,想起来就是一把心酸泪。 麻利的洗漱好后,舒妈妈还在休息,舒雨就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昨天她已经跟舒妈妈打好了招呼,所以不用再报备,舒妈妈还给了舒雨零花钱,兜里揣好了钱,舒雨挥斥方遒,目标,小广场,前进。 早晨的空气里还带着微冷薄雾,街道到也算人来人往,现在还是水泥的大马路上车辆偶有往来,车辆来往里比较多的还算是打着铃的自行车。 一路慢跑着,在这个没有太多健身习惯的时代,舒雨在路上显得有些奇怪,不过仗着年纪小,舒雨和一些叔叔阿姨应付打着招呼也得了几句夸奖。 穿过人多车多的大马路,随着舒雨转入小区街道,人也愈来愈少,等到小广场的时候,是真没有人了。 在小区的花坛边压了压腿,伸了伸筋,做了几个热身动作之后,舒雨就开始围着小广场的边开始跑圈。 小广场真是应了一个小字,还没有学校的操场一半大。对比着学校操场,舒雨估摸着这个小广场估计也就两三百米一圈的样子。 听着偶尔旁边树的鸟叫声,舒雨一圈竟然也算是囫囵不停的跑下来了,汗水是有的,但是让人意外的是竟然没有气喘胸闷喉咙疼。 边擦着汗,舒雨停下跑步,慢走起来,看着细胳膊细腿不得不惊讶的感叹一句,年轻的力量真是无穷的,这个年纪估计是舒雨整个人生的巅峰了。要知道,在后世,舒雨追个公交车都累得够呛。 坐在石椅上休整了一会,舒雨打算再跑一圈,站起来甩了甩腿脚,又开始慢悠悠的跑起来。跑了半圈,来到刚才出发的位置对应的另一头,舒雨赫然发现有一个老人,正在打太极。 因为小广场中心花坛阻挡形成盲区,舒雨起身跑步之后,也一直在看脚下所以一直没有发现。 只见那人是一个六七十岁的奶奶,头发带着银丝一起不苟的挽起来,穿着一身太极服,正在练太极。 舒雨跑过去的时候,那位奶奶对着舒雨慈爱的笑了笑,要是以前的小舒雨大概也是腼腆的回笑了一个,但是现在可不是小舒雨,只见舒雨大大的回了一个笑,童声道:“奶奶早”。 “小朋友,你也早”。听见舒雨的回答,奶奶又笑了一下,似乎比刚才又高兴许多的道。奶奶开口,是一口正儿八经的北方普通话,声音很是亲和。 两句话下来,舒雨和奶奶都未停下来。舒雨后半圈体力不支的情况出现了,于是变成了一边走一边跑,交替着来。 就这样死拖着,圈跑完了,抬手看了看手表,舒雨决定买点早餐回家了。 表是昨天翻出来的,粉色的电子表。粉粉嫩嫩的一只手表,因为是橡胶缘故,所以表有些大,一个大表盘,而后就是黑色阿拉伯数字的显示屏时间。数字电子表,舒雨选择冷漠脸。 准备回家之前舒雨想了想,走了过去跟练太极的奶奶道别:“奶奶我今天先走了,明天再来”。 练太极的奶奶停了下来,看着舒雨笑着道别道:“行,奶奶都是在这儿练,小朋友,明天见”。 舒雨挥了挥手再见,便走了,走远了似乎听见出门经过小广场的人在向刚才交流的奶奶问好,似乎叫的是什么老师好? 想着刚才那奶奶身上的太极服,开口的普通话和亲和度,舒雨想应该也是这么一回事。 没想太多,早餐的香味飘过来,舒雨撒着欢儿的跑向了早餐区。 早餐区,虽然说是区,其实也只有几家卖早餐的,不像后世可形成了好大的地界。想想也是,这个时代,买点豆浆油条饼什么的正常,但是花钱买一碗粉面什么似乎就少了,更多的是宁愿自己回家煮的。 五毛一碗的豆浆,两角一根的油条。舒雨买了两份,笑着提溜着往家走,她用吸管偷喝了一口,醇香的口感,可不是什么豆浆粉。 回家的时候,舒妈妈正在洗脸刷牙,舒雨开心叫了声妈,拿碗进屋装了豆浆,就出来开始切油条,边切油条边吃了一口,油条得泡着吃才好吃,但是干吃也挺好。真好吃,不像后世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到最后担心得全部禁食了这些东西,现在重新来,可要好好吃个够本。 看着旁边舒妈妈也洗漱完了,舒雨也揪了一块递到她口边去,舒妈妈愣了一些,而后有些高兴的就着舒雨的手吃了油条,吃了油条笑怎么也止不住,大手摸了摸舒雨的头:“小馋猫,去玩吧,我来弄,等你弄一会可要被你偷吃完了”。 舒雨吐了吐舌,让到了一边去,临让出位置前,又揪了一块飞快的跑进家。舒妈妈是老早就看着的舒雨的小动作,也不去拦,只是看着她调皮跑远的身影嘴里挂了笑,继续舒雨未完成的工作。以前的舒雨沉闷闷的乖孩子样,总让人觉得隔着什么,现在舒雨开始调皮一些,是件很好的事,舒妈妈乐意见到这样的发展。 等端起油条的时候,舒雨早就在桌子旁坐着了,一手一支筷子,一副只等大餐上来的样子。 油条上桌,舒雨赶紧夹了一口,外脆里软的油条带着香,再加一口没有豆腥的鲜豆浆,美好的早晨。 看着舒雨馋猫似的样子,舒妈妈有些好笑:“你怎么像是好久没吃的样子了,你生病前上个星期可才吃的豆浆油条”。 舒雨心里咯噔一下,可不是好久没吃了么,不过虽然咯噔一下,她也没担心什么,反正横竖都是自己,夹油条的手动作不变,抬头笑嘻嘻说:“豆浆诚可贵,油条价更高,若为早餐顾,两者皆要有”。 舒妈妈听舒雨的话差点被呛个个呛,看着吃得正欢的舒雨,心思一动,把早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小雨,妈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呐”?嘴里有着东西的舒雨嘟囔着说。 “你看妈辞职去做生意什么样”? 舒妈妈刚说完,舒雨就猛然抬头望向舒妈妈。 “做什么生意啊”?舒雨有些呆呆的问,上辈子没这事啊! “上次送你报名的时候,我看你学校附近的街有个门店,我觉得在旁边做个餐饮什么……”。 随着舒妈妈的话舒雨的眼睛越瞪越大,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后世里那些可全都是店!先不说学校招生越来越多,后期居然连食堂都整没有了,最重要的!是舒雨知道后世发展可是建了什么写字楼什么,搬来许多大大小小的公司,别说餐饮了,那地价可是成倍的涨! “小雨,妈只是随便说说,不做了”。 这边金山正在向自己招手,怎么一眨眼,就没有了,舒雨急了:“妈,怎么不做这生意了,一定得做”! 刚才是舒雨瞪大眼睛,现在是舒妈妈瞪大了眼睛,舒妈妈有些犹豫道:“小雨,你真的不介意你同学什么……”? 一个转念,舒雨马上明白了什么原因,笑了笑正视道:“妈,邓爷爷说了,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再说了,以后吃东西都不用付钱了,多好”! 这一出出的,舒妈妈之前听着第一句话还有些愣,听到后面一句话才算是笑了,看见舒雨是真的不在意,舒妈妈这才算是放心的说:“我怕你在意,一直没告诉你,想着这个不行,楼下李姐跟我说可以把钱存她们银行去放高息,以后等吃利息也行,但是我对那个没底,一直没应”。 李姐,银行,高息。一瞬间舒雨脑海里所有的线都连在了一起,为什么银行里的工作人员无精打采?那是这个银行早就内空了啊!为什么这些年一直搬家?原来所有的根源是在这儿。 模糊记忆中,舒雨记得舒妈妈也曾问过自己做生意怎么样,后来是自己以沉默以对而后没有了印象,而搬家这事,舒雨也不知道原因,甚至银行倒闭都是很久很久之后,舒妈妈才提了那么一句。 而现在,一切的根源居然是自己开始的,舒雨不敢相信那些年舒妈妈是怎么过来的,一个人欠着债,然后面对后来越来越冷漠叛逆的自己,还有因为贪玩导致没考取好学校,最后那一笔额外大的所谓择校费。 第五章 玻璃瓶汽水 “妈,就做这生意”!断了的线都连在了一起,舒雨有些急切道。 “傻孩子,别着急,还得慢慢看呢,具体做些什么”。舒妈妈唯一担心的石头也放下心了,这会是一点都不急,小口的咬着油条。 “不是做餐饮么”?舒雨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 “做餐饮也得看做什么餐饮,还要看位置,租金”。舒妈妈觉得这样子的舒雨尤其可爱,有意培养所以一项一项的仔细说给她听,说到租金的时候又把话停了,埋头有些若有所思。 正仔细听的舒雨听见话停了,抬头疑问的去看舒妈妈。 舒妈妈看见舒雨疑问的看着自己,皱眉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自己的想法。“我在想买一个门店可以么”。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舒雨迫不及待的接了话,本来还想着怎么去劝舒妈妈,现在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正好! “你懂么你”。舒妈妈看着一直应声的舒雨有些好笑,放下筷子支着头去望舒雨问道。 “我怎么不懂了我!我……”舒雨气急想反驳,却看着对面年轻的舒妈妈反应过来了时间。 对比下自己心理的实际年龄,舒妈妈也大不了自己几岁,然而,对面这个女人是我亲妈呐。舒雨泪目,瞬间之间脑袋转了转了,傲娇道:“地理老师说,开店最大的一头就是门店,有门店了就不怕其他的了,老师说的,就是对的”! 话说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是理是不错的,门店需要的资金确大,如果是自己的,那就负担减轻许多。按照这几年一直上涨的价钱来看,就算生意败了,也能出租。再回来说舒雨,现在也才刚初一,还不是多需要用钱的时候,如果现在不博一下,以后大概也没有多大勇气了。一切都好,但是如果真盘下来,装修,加起来,钱是刚够,但是周转却是多一点的都没有了,如果…… 不行! 舒妈妈低头沉思,心里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却在想法刚产生的时候的就把想法灭掉了,“买店以后再说吧”。 “为什么”! “吃早餐吧”。舒妈妈避而不答。 “我不是小孩了!妈”!舒雨不服大喊! “好好好,你不是一个小孩了”。舒妈妈看着喊自己不是小孩的小孩,哄着道。 就是舒妈妈这种哄孩子的态度让舒雨爆炸了,永远都是这样,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我不是小孩了!从你们离婚的时候!我就不是一个小孩了”! 自己孩子愤怒的话在耳边响起,舒妈妈夹油条的筷子一抖油条就滚远了,心里愧疚升起,舒妈妈抬头看向舒雨,唇张了张,最后只低声喊出两字:“舒雨……”。 “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舒雨侧身避开舒妈妈的眼睛,低声道,边说边用小手抹了抹自己的不听话的眼泪。明明不是孩子了,怎么这么没用。 舒妈妈愣了愣,起身来绕过桌子蹲在小小的舒雨的面前,用手轻轻的给舒雨擦眼泪,边擦边仔细的告诉舒雨自己的顾虑,想法。 “…………银行里的钱够店面够装修,但是没有多余的了”。说了一大长串,舒妈妈才停下来。 “卖房吧,妈”!话音刚落,舒雨就响起来。 舒妈妈给舒雨擦眼泪的手一顿,抬头去看小舒雨。 舒雨直视着舒妈妈的眼毫不退让,从脖子处拉出一串挂绳,挂绳是用五色的羊毛线手工编织的,挂绳上挂了两钥匙,舒雨拿起其中一把钥匙,嘴唇轻启,掷地有声的道:“以后我养你”! 顿了顿,舒雨又郑重的的补了一句:“我相信你”。 说实话,舒雨这话是空话,但也不是空话。两钥匙。一把是现在家里的,而舒雨拿起的那一把钥匙则是另一套房子的,单独的户头,舒雨名下的一套全额商品房。 说起来,说同苦不共甘是对的,但是不共甘,也不是说不能分开甘。舒妈妈舒爸爸在一起困难,后来慢慢好了有了点小资本,舒爸爸一狠心就下海做了生意,赶上了好时间,慢慢跨进了有钱人行列。 生活是好了,但是有些东西也就变了,两个人感情没多少了,拖了几年,最后商量着和平的离了婚,舒妈妈硬气,最初起步时候的钱分割了,后面的不关她事,她也不要。至于这套房子是当初舒妈妈和舒爸爸离婚时分割线不清,两人都让,最后定买的。 虽然是这样算的,但是舒妈妈一直觉得这房子就是舒爸爸给舒雨买的。所以她一直想着,那套是舒爸爸给舒雨的,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自己的,以后是自己留给舒雨的。 想到周转不够时,舒妈妈是想到了那个买这房的想法,但是瞬间也就灭掉了。现在舒雨自己提起来,舒妈妈一时发愣,后面舒雨说出“我养你”时,是暖心了。 再后来,那句“我相信你”,让舒妈妈顿生出豪情,伸手接了小钥匙。 什么事都不怕,最怕的是一个女人扎定了决心,舒妈妈第二天就开始风风火火的忙了起来。 而舒雨亦是放下心头大石的开始“dstudydaydayup”!一切都好,她不怕走的慢,但是怕不走!其他的科目都没有什么大问题问题,但是再一次面对英语时,舒雨倒下了。 死得好凄惨,好凄惨。 睁着扑闪的大眼睛,舒雨进了教室。因着计划的定下,舒雨来的早,教室里的人也还算少。 放下书包,舒雨第一件事就是掏了作业去小组长那儿交作业,她认不识人,但是能认识万能的臂章。小组长是一女孩,斯斯文文一小孩,早早的戴上了眼镜。 小组长例循的摊开作业查看完整没有,却在看见舒雨字的时候惊讶道:“你字好看了”! 舒雨听着话,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去看,看见随着小组长的翻页对比,前面还是幼儿园,现在就成了小学水平,虽然都依旧丑,但是却不是一个水平度的丑法了。 舒雨心里一时有些着急这得怎么解释,却突然听见小组长姑娘,抱着自己的作业本,软糯的声音一脸认真的对着自己说:“能教练我么”? 跟着小组长简单提了几句,并且约了个时间,舒雨余光看见任姿的身影进来,赶忙找了个借口先离开。 舒雨神神秘秘的从书包里拿出一东西背在身后,向着任姿的位置过去。 任姿是个“大官”,兼任了班长和组长一职,正在位置上接收作业,她整理作业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别的小孩都是随意叠着,等交的时候再加工,而任姿,是收一本整理一本。 舒雨在外圈等人都交了作业才走近,刚刚走近站定没两分钟,就听见任姿轻声问:“作业呢?是不是没带”? “我已经交了”。不明就里的舒雨反.射.性.的答。 任姿正收作业,却感觉有人走近了却没递作业过来,想了想便有些明白“旧例”问道,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交了,交了还来干什么,任姿抬头去望身旁的人。 看见了来人,任姿抿了抿唇,“有事”? “没”!舒雨扬起了一个大笑,果断否定。 “哦”。 两句话对过,任姿沉默的看着舒雨,赶人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舒雨已经是人精,当然明白任姿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但是这点小小的冷漠怎么能抵挡她爱学习(houlianpi)的决心。 “当当当当当当”!自配音效,舒雨掏出了身后的东西——玻璃瓶汽水。 汽水是可乐,稍欠几分的装在玻璃瓶里,定着小铁盖。玻璃瓶是纯透色的玻璃瓶,挺立着小身子,纤细着小腰,瓶身凸刻着一直没变的流畅纹路和熟悉的品牌名字。 两元的汽水,喝光之后去退瓶子,还能退五毛回来。 依旧沉默的任姿冷漠的看着舒雨。 “给你”。舒雨拿着汽水就打算塞到任姿手中,任姿却退后了一步,“我不要”。 “为什么”?舒雨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拿自己的东西。 “为什么”?任姿亦问,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给自己东西。 “棉花糖”!舒雨提醒道。 “哦”。舒雨再次递过去,任姿下半句话响起“我不要”。 还没等舒雨询问,任姿继续道:“棉花糖不是我买的,是买的人送给我的”。 这句话到直接唤起来了舒雨的记忆,印象最深关于买买买的记忆,便是这时候下午放学后的买零食,卖零食的人挣孩子钱但是不贪孩子钱,忙着回家收摊只多不少的卖东西。 然而,那都是花了钱的,没花钱就得的事自己是一次都没遇见过,默默看了看任姿的脸舒雨天马行空的想,看脸这事大概是从老祖宗开始遗传着走的。 “那我请你喝”!舒雨坚持不懈,并且开始脑补“来来往往”的生活。 “有事,说事”。 一句话堵住了舒雨接下来的话,舒雨猛一下有些被戳穿的羞,但是缓了几秒又突然觉得不对劲了,自己懂得这句话下的利益型往来是因为自己不是十二岁。但是真的十二岁,十二岁的时候就懂有事说事这句话下藏着的利益型往来么? 不是孩子撒娇,不是孩子耍赖,是直截了当的切割分明,不带情绪。 低头思考了一下,舒雨正视道:“我是想请你教我学英语,但是与这无关,不管你是否会教我学英语,这瓶汽水我都要给你”。 “棉花糖不是我……”。 “拿着”任姿想再次澄清,手里却是被塞进了一瓶汽水,舒雨看着任姿认真道。 “可是给我棉花糖的是你”。 第六章 新式宣传单 舒雨话放的够大,但是别看话放得这么大了,但是实际上她是真真的不好过。 放完话的舒雨转身离开,那叫一个飒爽英姿,但是一到自己座位上,翻开英语书,舒雨就像被针扎了一针的气球一样,怂了。 抓耳挠腮好一阵,舒雨还是决定先照老办法,根据自己灵魂里积留的语感和书上现有的“中式注音法”,两相结合先用着,音标这个问题待议。 舒雨相信,想拥有的东西会在合适的时间里到来。就如同,十二岁时想拥有的手机会在十五岁时到来,十五岁时想拥有的恋爱会在十七岁时到来,十七岁时想拥有的自由会在二十岁后来到…… 它来得或许有些晚,但是它来了,它来的或许不是在你最想要的时间,但是它一定是最适合的。无论它的到来是好的,或是坏的,时光总会证明合适。 这头惨被拒绝的舒雨埋头苦干,很是不好,而那头拒绝人的任姿,亦不甚好。 舒雨转身离开的时候任姿就有些懊悔,等舒雨真走了任姿看着桌上的玻璃瓶汽水,是真真的懊悔了。 这东西就如同一个热手的炸弹一样,在任姿眼中耀武扬威的张牙舞爪。 “真是……像对其他人一样对她不就行了么”。任姿低喃了一句,眼中带着些小懊恼与不解。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撒了脾气,而脾气又是为了什么而有?任姿不明白。 仅仅是因为从未收过别人东西么,还是因为那句单纯提醒事因的“棉花糖”? “班长,该带读了”?!旁边同学提醒的声音传来,任姿惊了一跳,而后像做贼一样心虚的迅速将汽水放进了书包,并且严严实实的拉上拉链。 做完这一切之后的任姿这才回头抱歉与道谢,抱歉自己忘记带读这事了,道谢同学的提醒。 被道谢的同学有些不好意思的扶了扶眼镜,想说些什么,任姿却已经拿书上了讲台,最后他只沉默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任姿的书包。 起了头,带了读,刚才有些心不在焉的任姿就已经很好的丢掉了刚才的情绪,进入状态。 任姿甚至有些觉得自己好笑,为了这一些小事就这样不知所措,同时很好的反省了自己以及给自己上了警钟。 修复了自身系统bug的任姿心情不错,修复五分钟,持续一上午。她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早上的课,持续到了回家,持续到了打开书包……噢,没有持续了。 当任姿坐在沙发上打算拿出作业给任奶奶检查的时候,当她打开了书包拿了一本书之后,当她看见掩在书后的汽水时,任姿的眉不由自止的皱了起来。 “怎么了,小姿”?一口慈爱的亲和语气,头发带着银丝一丝不苟挽起来的老人侧身过来,赫然便是舒雨那天在公园里遇见的老奶奶。 任奶奶侧身过来去看任姿书包,一入眼便是一瓶汽水,几乎是带着迫不及待,任奶奶高兴的问道:“小姿喜欢喝这个?奶奶给你抬一件回来”! “不……不是!奶奶,我不喜欢这个”!同样的迫不及待,任姿语气里却是带着微惊恐,一……一件? “那这是”?任奶奶疑问的看向汽水。 任姿顺着任奶奶的目光望向汽水,眉头皱了皱,说:“同学送的”。 “噢”?任奶奶有些惊喜,热切的道:“叫同学来家里玩啊,爱吃什么,跟家里的张姨说,你张姨什么都会做”。 “关系并不是很好”。任姿一句话熄灭了任奶奶的心思,随后拿出汽水放在茶几的一侧,继续翻找课本。 任姿边拿课本边放在茶几上,一个不小心拿出的课本与汽水相碰,汽水差点摔在地上粉身碎骨。幸而,任奶奶手疾眼快,十分轻巧的接住了可怜的小汽水,皱了皱眉,任奶奶将汽水递给任姿:“小姿,你的汽水”。 任姿看着汽水却是没伸手去接,低头不语。 叹了一口气,任奶奶将汽水又放回茶几上,大手去摸任姿的头顶,“可以跟奶奶说说么”? “我不喜欢汽水”。过了很久,任姿才慢开口的说了一句话。 “汽水本身是没有.性.质的,它只是汽水,就连它的存在和消失都是被人赋予的意义。当然,它有自己独特的意义,不过是与我们无关的,我们也不会知道与明白”。任奶奶思考了一下道。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任姿挣扎了一下,最后脱口而出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任奶奶没有感觉到太多意外,神.色.不变道:“跟着你的心去做,任姿”。 任姿迷惑的抬头看向任奶奶不解,良久,任奶奶将小任姿揽进怀里。 这孩子……性格跟她爸她爷真像…… 可是,又真的只是像么? 还记得小时候的任姿可爱黏人,鬼灵精怪,喊人都是糯糯的,小短腿追着大人跑,笑都是带着声音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粉粉嫩嫩的小身影渐渐消失,任姿亦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件事,会是一个转机么。 相对于那边任姿回家之后仍然的状态不好,这边的舒雨可不要太开心咯。 回家的舒雨很是舒心,舒妈妈干净利落的舍弃了半个月工资,干脆的辞了职。舒雨回家的时候,舒妈妈正在一旁已经十拿九稳的开始拟开店的各项事宜,而桌上的饭菜则是盖着盘子留着余温的等舒雨回来。 “妈,我回来了”。探头看了一眼,舒雨在外面的走廊处洗手向里喊道。 听着舒雨回来,舒妈妈收了笔出来洗手,趁着舒妈妈洗手的工夫,舒雨进门放书包,赶着的去掀盘盛饭。 准备好一切,等舒妈妈过来,舒雨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向舒妈妈:“妈,怎么样了”?! 话问的似是而非,而舒妈妈却明白是什么,不慌不忙的坐下来,不答反问的问舒雨:“今天菜你喜欢吃么”?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故意。 “……”。飞速的看了一眼饭菜,菜在眼里一晃而过什么也没看清,舒雨脸不红心不跳的答:“喜欢”。 “喜欢就多吃点”。始终是姜还是老的辣,舒妈妈直接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舒雨碗里,而后就自顾自的吃起来。 舒雨看了看碗里的菜,又看了看对面的舒妈妈,舒雨认命端碗。 那个人就是娘~,你能怎么办。 心中无限循环“那个人就是娘”的舒雨默默的吃饭,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当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平地一声雷,随着一阵自配音效,一张彩色宣传单出现在舒雨面前,舒雨眼睛“咻”一下亮了,伸手接过,选择.性.忽略了那熟悉的音效,选择.性.忽略了脑海中那一双一闪而过的单眼皮丹凤眼。 舒雨接过宣传单,首先被图吸引了过去,只见彩色的宣传单印着理想的店面效果图和菜品效果图,下着地址,主经早餐与中午快餐,其中中午快餐是主项,采用了一价自助自取。 千禧年?舒妈妈就懂得策划和取舍,一价自助自取是不是太超前了?还没来得及想深这个问题,又一行字让舒雨转移了注意力,“开业促销价”? 舒妈妈顺着舒雨的话伸头去看那行字,然后又坐回来,没有太在意的说:“新店开业亏一些是正常的”。 “是真的亏了么”?脑袋里闪过一些什么,舒雨问道。 “肯定会亏一些的,利低着成本走,亏菜钱,亏电钱气钱,还有亏宣传单的……”。 舒妈妈低头算账,舒雨眼中倒是笑了,沉了沉情绪?舒雨开口不开心道:“妈,他们拿了好多东西啊”。既然都要亏,那就尽量少亏,即使亏,那也要按最大的利益化去亏。 对面舒妈妈抬头看舒雨,舒雨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亏的太多了,他们要了好多东西,能不能少给他们一些,或者只让他们拿一样东西”? “只让他们拿一样东西……,只拿……”。 “!”。 对啊,只让他们拿一样东西,而不是给他们!拿与给,一字只差,却全然不同! 给的东西让的利,看不见摸不着,还不让人记着。而拿就不一样了,拿的,拿在自己手里自己手中,实打实的。看似消费者得了利,然而却是自己这缩小的损失范围,治了损,得了名。舒妈妈一点就通,一下就明白了所有关键点,脑海里已经开始在计划…… 舒雨看了若有所思的舒妈妈笑了笑继续低头去看宣传单,说起来这个办法也不是自己想出来的,当然也不是什么专利禁学,其实很简单,就是接了单子上的四字,凭单可送。 舒雨低头再看宣传单,却在看见顶上的店名时楞了,红色字体的大字,小舒快厨? 小舒? “小……小舒”?舒雨睁大了眼睛看向舒妈妈,舒妈妈回神过来伸手捏了一把舒雨的脸,笑道:“你是妈妈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最重要…… 舒雨低了头,笑着红了眼眶。 第七章 白色草稿纸 心情独好,舒雨吃完饭没多久,就重新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舒雨以为尚早,但是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了不少的同学在,一路跟眼熟的同学打了招呼走下来。 放完书包打算开始学习,舒雨却眼尖的发现了一张突兀的纸条边,就在桌上小书摞的其中一本书沿中。 没有太在意,舒雨以为是之前做的备注什么,她边打开书边随手去抽那张纸条,纸条拿到手随意一瞥,却楞住了。 白色的纸条上,一笔一划的黑色工整笔迹。 ——放学之后留下来,等我,而后落款今日时间。全纸条没有署名。 这可就新鲜了,这事?舒雨实在没什么映像,恋爱告白?明显不是。好友?这时候她也没那些个“狐朋狗友”,就算是那些个狐朋狗友,也不会这样的小心翼翼。 拿着纸条舒雨抬头环顾了下周围一圈的同学,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看谁都不像。她回头来,把纸条夹进书里,不再去想。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不想了,好好等着就行。摊书,拿笔,静心。 什么时候时间走得最快,专心的时候。初一下午不过两节课,等舒雨回神来再想这事的时候,已是放学时分。 凳子离位的声音和脚步声并存,舒雨岿然不动,自如的拿出今天留的作业写起来。 初一的作业比较简单,特别是对于已经开窍了的舒雨而言,再说就算是英语,也是以抄写为主。等舒雨写完作业没多久,打扫卫生的同学也差不多休整打算离开了。 看见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舒雨开始琢磨这兴许儿还是个外班的?你看这拿垃圾,抱书包的,都是着急走的,谁也不像写字条的人。 对了,到有一个不着急走的。舒雨将目光投向几乎呈对角线的“银河”,看了看对岸的任姿,摇了摇头收回了眼神。 这小初一的时候,还不是后来玩开的时候,谁有需要谁就去配把钥匙。现在这时候,钥匙可是“权力的象征”,人家是不着急走,人家着急的是锁门呐。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舒雨和任姿两个人。舒雨觉得今天这事看来是没什么谱了,说不定就是一恶作剧,更或者直接就是放错了地方。 也没什么失望,本来就没抱什么期望,有就见见,没就算了。舒雨收那颗不太好奇的心回来,开始收东西打算回家了,书从大到小排列好,笔擦干净盖好放在笔袋里。 最后一步,将笔袋放进书包里,舒雨低头拉拉链时,桌子上传来了轻轻的两声敲桌声,她抬头看,一点也不意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任姿。 看了看任姿脖子上挂的钥匙串,舒雨起身拿起书包,没在意的笑了笑道:“班长,再见”。 “你……要去哪儿”?任姿刚把另一手的英语书扬起来,却看见眼前的人说了再见又是转身就走,一时有些发愣的问。 “回家啊”。舒雨听见了问话,有些不明所以的回答,而后随着说话的习惯回头看,一回头,便看见了任姿手中的书,电光火石间,脑袋就将字条和眼前的人联系了起来。 “字条是你写的,你怎么不写名字啊”?! “嗯……嗯,是……不是你说的请教我英语么”?舒雨惊讶的声音的布满了整个教室,任姿却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有些泛红的小声顺着回答了,回答到了一半却又突然醒悟过来了,把话题再次丢回了舒雨。 不是不回答,而且实在不好回答,事情得从任姿写纸条说起。任姿中午思考了很久,终于决定跟着心走了,茶饭不思的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写个纸条儿,中午她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任姿围着舒雨的桌子绕了好久,终于定了纸条的稿,内容时间一溜写下来,正打算写名字时,外头有了脚步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任姿一把将没写完的字条夹进舒雨的书中,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么惊慌失措犯下的错误,任姿说不出口。 “是是是,是我,是我,就是我”。对于任姿的不好意思和丢回话题舒雨看在了眼里,但十分的识趣没有抓着不放。而是一改先前无所谓的等人态度,着急的两步并做一步窜回课桌旁,一副生怕任姿跑了的样子。 来势之凶猛,生生的把任姿吓退了小半步。任姿定了定神,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抬手看了看手表,而后抬头看向舒雨:“现在近五点了,我们补半小时好么,五点半走”。 “好”。舒雨答应得很快,心中却是心疼了自己三秒钟。同样的电池小手表,人家是精致小女表罗马数字表,自己的却是大表盘的电子数字表,舒雨成功扑街。 重新将书包打开摆上书本,舒雨默默的在心中的计划表格里狠狠的加上了一条,换表!首排第一。 架势摆开,坐定。任姿掏出来了草稿本,任姿的草稿本是行胶白页本,舒雨还记得这草稿本,任姿的这是中号的,还有和巴掌差不多大小的小号的,自然也有大一个号的。 行胶白页,数学英语语文都用它,涂鸦画画也不错,自由无边界,还能不费劲撕下哟。 说是草稿本,但是舒雨记得自己还买来描过小人呢,可好用了。 舒雨漫无边际的正想着,余光却看见了任姿翻开了本子,任姿的本子大大小小的数字中文字母不同夹杂,一行一行,一列一列的却是十分井然有序。任姿翻了几页正好翻到有缺口的一页停住了,那缺口便正好是舒雨得到的字条样式。 学霸草稿和学渣涂鸦,舒雨再次成功扑街。 “你不会什么”?任姿提了笔,却也不知道这从何开始,脑袋转了转就明白对症下药才是关键。 “音标”!完全没有思考的,舒雨脱口而出,这是舒雨老愁老愁的事了,几乎成了心头大患了,她自己私底下都琢磨找个录音机提着去找老李了。 “有记么”?知道了症,任姿有底多了。没办法,有基础,任性啊。 不用任姿问,舒雨已经在找了,几乎同时,任姿话落,舒雨这边就把书递过去了:“这,这,这,有抄”。 书摆两人中间,被翻开,舒雨“耀武扬威”的大大咧咧的呈现,任姿有些惊愕的抬头看舒雨,映入眼帘的是同样惊愕的舒雨。 对视了几秒,舒雨首先败下,默默的合了书页,做沉默状。一直没想起来这茬儿,一不留神就丢了个大脸。 看着一直闹腾得厉害的人这样,旁边的任姿却是笑了,轻轻的,却笑及眼底。 舒雨低头,错过了任姿的笑。所以很久很久之后,当她们已经很熟识时,当她们躺在一张宿舍床上时,舒雨吐槽任姿的补课冷漠和痛诉“你隔了好久好久才第一次对我笑”时,任姿没说话,只温柔难过的看着她。 如果说在历史里领先一步是英雄,那么在爱情里,领先一步便是败兵。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多走了一步。 舒雨再次抬头时,任姿已经收了笑,一脸冷色的拿着笔在写什么,舒雨伸头去看,笔过字留,是一个个流畅工整的音标,舒雨正色,不再胡闹。 一讲一听,一教一学,半小时很容易就过去了,任姿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舒雨亦抬手看了一下表,时间到了,两个人没有多讲其他,收拾课本。 舒雨边将笔和书收拾,口中边念念有词,正要将东西装进书包里的时候,对面递过来了一张纸,纸便是那张今天任姿撕来写纸条和写音标的纸,舒雨抬头去看了任姿一眼,而后收进大大的英语课本中。 两人收拾好东西出来,舒雨走在前,任姿在后。任姿去锁门,锁完门回头身后已经没了人影。 走廊已经很静了,任姿穿过安静的长廊和空寂的大露台,走到楼梯口。整栋楼是呈“回”字型构建的,外面的“大口”是教学楼主体,而里面的“小口”便是楼梯,“小口”楼梯有上下两口,四通八达的视野很好。 任姿站在楼梯边从上往下去望,一眼过去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身影,顿了半步,她收回目光,脚步向下走去。 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任姿心里习惯.性.的默着数字,正要转弯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你怎么走这么快。我去上个厕所,你就跑这儿来了,等等我”,随着脚步声,任姿抬头去看,正好看见舒雨一边说话,一边从走廊外向自己跑来。 “舒雨”。任姿向舒雨喊道。 “嗯”?舒雨不明白的看向任姿。 “我不喜欢等人”。明明不是要说这个,但是却说了这个,任姿懊恼的皱眉。却没有再说其他,因为她真的很不喜欢等人。 一扇大门,一个身影,门依旧是那个门,而身影,却是一点一点的从小至大。 “那我等你好了”。任姿说了话,舒雨愣了一下,很快接了话,随即不在乎的大笑着向任姿跑过去。 趁热打铁,舒雨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复习了了今天的音标,连着读了许久,心里有了底才停下来。 停下来的舒雨拿着今天任姿给的那张纸看了看,想了想,翻起书包来,翻了有一一会,成功的从一本书里翻出来了今天的纸条,舒雨松了一口气。 拿着纸条仔细看了看,却看出来了一点门道。 ——放学之后留下来,等我,而后落款今日时间。全纸条没有署名,却是有署名的位置。 没费太多脑细胞,想想这空的署名位置,再想了想任姿的今天的反应,舒雨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偷偷笑了笑,舒雨翻出来了胶带,将纸条和缺口对齐,一点一点的将两部分沾合,而后提笔,一笔一划的在空的位置上书了两字——任姿。 黑夜,书桌,台灯。 一个女人挽着发,低头看书桌上的两张泛着时光的旧纸,一张大些,一张小些。 大纸上是已经有些褪色的音标。而小纸上褪色的笔迹是——放学之后留下来,等我,2000年9月11日。 女人盯着纸眼睛一眨也不眨,不知道多久,就在她就要失望的时候,桌上的两张纸却自己动起来了! 两张纸自动飘在了一起,对齐缺口,而后凭空出现了泛旧的胶带黏合,而小纸上更是一笔一划的出现了笔画,而后成字。 ——放学之后留下来,等我,2000年9月11日。任姿。 第八章 红卷大鞭炮 2000年10月2日,国庆。 宜,纳财,挂匾。 人来人往的热闹门店,门顶招牌蒙着红布,大门周围布置着果篮,大人们在门口说着话,舒雨找了个空儿走出大人的包围圈,走进店里面去。 门店是买的现成的精装,舒妈妈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变设计装修了一下。 从门口往里望,首先是看见左手边的红色木质服务柜台,柜台后的墙上还有柜子,上面放着常见饮料和水,与之相对应的,是另一边墙上的价目表。再往里一些就是桌椅区了,半人高的内壁瓷砖场地,一共四组椅子,不过说是四组其实也不然,中间两组是双人的,而两边靠墙的则是单向对墙,餐桌去往里便是隔段了。 整个门店被玻璃门窗完全的隔成了前后两段,前面服务区,而后面那段则是厨房了,旁边的玻璃门关着,上面贴有小心玻璃的字样,而另一边的玻璃大窗口却是大敞着。 玻璃大窗口分为两部分,大的部分是自助快餐的自助餐盛菜方盆台,而小部分则是早餐和小菜的出菜台口。现在一个个菜盆都盖着盖子冒着热气呢,里面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一会开餐了。 而旁边的出菜台则是放着大泡沫箱子,里面都是杯粥,这就是舒妈妈最后定下的“让他们拿的东西”,凭单领粥。舒雨刚才在外面可看了,在外面等候的人手里面可都是揣了店的宣传单呢。 简洁明了的设计,一目了然的大方,舒雨在门口都有些愣了,有种又走岔了时光的感觉,就像进了后世餐饮馆的感觉。 “小雨,你不是喝饮料么?怎么在这傻站着”?身后传来舒妈妈的声音,舒雨才回神回来自己是进来“喝东西的”。 应了两声,舒雨走进柜台里拿了一瓶汽水打开,然后对舒妈妈实话实说刚才的感受:“我是被这个设计惊着了”。 “哈哈,好看吧,你舅的主意,还有交钱拿餐票,凭票取饭呢”。舒妈妈回答舒雨道,当时自己也是被惊着了,后来觉得这主意好。边回答着舒雨的话,舒妈妈边从柜台后又拿了好几瓶饮料走出去,走远了还在说“听说人家外省都这样,”。 舒妈妈走远,舒雨收回了舒妈妈是穿越了的奇怪想法。设计成这样,是舒舅舅的设计,她一点也不奇怪。 事情得倒回来说,舒妈妈决定做这一行,也不是光看中这前景,促成舒妈妈下决定的一半原因里的大多数,就是舒舅舅的原因。 舒舅舅是个能人,排行老大,十来岁的时候就去做了厨师学徒,硬生生的磨了十几年时间从此走上了厨师的路。光是做厨师不能说他能人,关键在于,舒舅舅后来一转身,去做了烹饪老师,再一转身,又成了烹饪学校的半个老板。 有着这一层原因在,舒妈妈还是比较有底气趟下生意的小海水。再继续说,不光是设计门店是舒舅舅的功劳,连找的小工与厨师都是舒舅舅帮忙找的。店里招了三人,两个小工和一个厨师,不说厨师怎么个好法,连小工都是有点手上功夫的人。 说起来,舒妈妈也是烧菜的一把手,舒舅舅排老大,舒妈妈排老小,舒妈妈几乎可以说是舒舅舅带长大的,自然,烧菜也是舒舅舅手把手的亲自教的,也算是得了真传。 本来舒妈妈也打算自己亲自掌勺的,可是想想这买卖不是一天两天,还是稳定着走好,还有这人来人往的,店里面也需要一“闲人”来在旁边好好看着。 舒雨喝了口汽水,回忆起来后世的情景,无论自己家好与不好,舅舅对自己家的照顾都不曾少。自然,也不多,毕竟再亲的兄弟姐妹,成家了都各人有个家,帮你是念情分亲情,不帮退一万步也是个理所应当,帮人,也要跟着度跟着自己的能力走。 太阳迎头。 “舒雨,快出来了,时间要到了”!门外传来舒妈妈的喊声,舒雨甩了甩头,笑自己好笑,历史的车轮已经改道了,那种不安的情况不会再出现了,放下饮料,舒雨跑了出去。 舒雨到外面的时候,舒妈妈站在蒙红布的匾旁下正和别人说话,而有着厨师标准身材的舒舅舅,正站在远处的红鞭炮旁呢,这时候可没那么多的这管理那管理的禁止。 鞭炮不是后世的小挂炮小卷炮,而是红色的大卷炮,填满火.药,蜿蜒在地上沉默,如沉睡的兽。 舒舅舅看着了舒雨大笑着招手让她过去,舒雨走了过去,舒舅舅问她“小雨,敢放不”? 看了看地上的红鞭炮,再看了看眼前的舒舅舅,舒雨重重的点头,豪气道:“敢”! “哈哈……好!是我舒家的人”!舒舅舅大笑着,不知道到哪里去摸出了一根香,然后用火机点燃,招舒雨过来拿着香。 舒等雨拿上香,舒舅舅又去拆了几个鞭炮下来,等引线更加长了才去握舒雨的手去点鞭炮,火星接触引线,“咻咻”的便开始燃烧,舒舅舅和舒雨赶忙往回跑。 正此时,迎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吉时到,揭匾”! 舒妈妈大手一挥扯了红布,舒舅舅挡在舒雨身后,像小孩一样将刚才拆的鞭炮一个个的放。舒雨手拿着香,背对着不断爆开的硝烟红纸看着红布被扬下,小舒快餐四字反着太阳光跃出。 就着时间,一大批拿着宣传单的人拥进店门。正值放假和午餐时,店里面排队交钱吃饭领粥的人多得数不过来,舒雨也撸了撸袖子去帮忙了。 舒雨人小,收钱这肯定不放心,打餐那边也不行,想来想去,还是领粥这合适她,拿单子就能给粥,而且这大国庆时候和领白餐的这事,基本都是一群孩子,也合适。 揭了泡沫盖,一杯杯粥就露出来,盖是舒舅舅送的塑封机定的盖,透着透明的塑料杯,不偷工减料的稠粥在杯中晃诱着人。 白米,绿豆,黑米。顾客一手交单报粥名,舒雨一手递粥出去。这活轻松,粥一杯杯的少,单子一点点的多起来,舒雨手脚麻利的干着活。 递完上一杯粥,舒雨接了下一个单子,却没听到报粥的声音,“要什么粥”?舒雨问去,却仍就没有声音,奇了怪的舒雨抬了头去看。 对上了木讷的任姿,“班长,你也来吃饭啊!一人么”?舒雨乐了,问。 “嗯,不是,和我奶奶来的”。家里的张姨有事请了假,所以任奶奶美其名曰带任姿出来支持同小区业主生意。任姿仔细思考了一下,可能这国庆都得在外面支持各种饭馆生意了。至于为什么不在家里吃呢,很明显,任奶奶和任姿都不会做饭。 云里雾里的想了一堆,任姿终于回神过来,但也不知道要以什么语气面对舒雨,她也曾经遇见过别的家里开店的同学,可是对方一见自己却是视而不见,一时之间,任姿就只能决定顺着舒雨的话接下去。 “奶奶喜欢吃什么粥”? “黑米”。 “那你呢”? “白的”。 两句话下来,顺着话接的任姿还没弄清状态,就把自己卖了,恍然大悟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两杯粥,而奶奶也成了别人的奶奶了。后一件事,这时候的小任姿还没懂这些,而前一件事可就重要了,自己怎么又接了舒雨的东西! 领单送粥是领单送粥,而多的这一杯可就不一样了,性质完全不同。任姿着急的就想把粥还回去,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向来“患均不患寡”的后队可叫嚷开了“凭什么多给她一杯啊”! 后面一闹,任姿更觉得手中的粥像烫手山芋了,着急的把粥递过去,舒雨却不接。舒雨看着后面闹也不急不气,咧嘴一笑答道:“这可是我亲爱的班长呢,这革命友谊可杠杠的” 亲爱的……,话到耳旁烧红了耳,任姿顾不上还粥,腾一下转身离开。 半解释半玩笑脱口的话,小孩明白了,大人更明白了,生活中约定俗成的事,不需要多深究,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及与遵守。 一句话脱口,平了两件事,闹的人平了,一定要还自己粥的人也平了,舒雨有些奇怪的看任姿走开的背影不解,挠了挠额头不再追究,反正不把粥还自己就好,转身回来再次忙起来。 任姿拿着粥回来递给任奶奶,而后安静的低头吃饭,也不解释怎么一张单子换来了两杯粥。任奶奶也不问,自顾的拿粥过来插上吸管喝。 就这样过了一会,任姿抬起了头对任奶奶解释说:“粥……粥是我同学送的”。 “同学么”?已经目睹了刚才一切以及已经十分了解舒雨了的任奶奶慈爱的反问道。 “嗯”。任姿点头。 “同学么”?任奶奶再次反问,眼神带着引导。 “不是么”?任姿不解。 对于任姿的不明白任奶奶没有失望,任奶奶拿过任姿的粥,给她插上吸管再放回去,粥放在任姿手里,任奶奶开口对任姿一字一句的道。 “小姿,你要有朋友了”。 餐满餐消,人来人往,夜幕降下。 餐馆打了烊,外面也开始了夜市,店里只剩下舒妈妈和舒雨在。 舒妈妈按着计算机记着账,舒雨在旁边支着头看,随着最后一个数字报出,舒妈妈点了头,掩不住的满脸笑,用手向舒雨比了一个数字。 舒雨也不问数字是多少,只欢喜着急的收东西走,母女俩收拾东西,检查了一圈就关店出门了,舒雨站门口等锁门,舒妈妈锁好门检查了一下,牵舒雨走进夜市的人群中。 “小雨,你看买那个给你戴好不好”?舒妈妈指着夜摊上的发夹问。 “不要”。没有一点犹豫,舒雨斩钉截铁道。 “那土豆饼呢??吃不吃”?被舒雨拒绝了,舒妈妈再次转移阵地。 “不要”!舒雨依旧冷漠拒绝,一个劲的往前走。 “那我们去服装店试件衣服吧,想要衣服?还是裙子”? “妈”!第三次舒妈妈开口,舒雨终于“忍无可忍”的转过身来,看着故作不知的舒妈妈,就知道舒妈妈是故意这样的,舒雨无奈,着急低声的哀求道。 “妈!快回家吧! “我还没看过新房子呢”! 第九章 史努比窗帘 本着一事不烦二主,所以今天既是开店的时间,亦是搬家的时间。小城,流行新房喜事办宴聚人气,房子的办宴早在当初买房的时候就办下了,现在只是腾个地方,所以没有多大的动静的就搬了家。 甚至,对于舒雨来说,这场搬家悄然无声的,因为搬家看的时间点是凌晨破晓,那时候是小舒雨的睡眠生长,舒雨正在睡梦中,所以舒妈妈舒舅舅也没有喊醒她,等天亮她醒来的时候,整个家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天亮她醒了之后,搬家就是最后一车了,舒雨随着车一起出发,还没到家,就在中途门店的时候和舒舅舅下了车。就这样,在今天搬家的日子里,后世里她住了四舍五入进十年的房子,她硬是一眼也没看到,被迫的关着好奇心与急迫的耗了一天。 “真的不再看……”? “不看”!舒妈妈话还没完,就被舒雨坚决的打断了,舒雨十分的心急。 “哈哈,好了好了,我们回家吧”。看着舒雨真的开始生气了,舒妈妈这才收回自己的恶作剧,两人往家的方向赶去。 十分钟左右,母女俩就赶到了一个小区居民楼下,别看路程短,但是走来笑话也不少。号称住了进十年的舒雨,却是连门是什么样都摸不清,一路只顾往前走,还是舒妈妈叫停的脚步,这才顺利的走到这居民楼下。 楼是新楼,却不是舒雨熟悉的楼,后世的时候已经后来加的墙体外砖与彩绘,而现在,这栋楼新的程度是外墙都是做的磨砂墙体装饰。而单元门也不是舒雨熟悉的完全密封的密码电子锁大门,依旧是电子锁,但是有着横竖间隔栏的崭新绿色大铁门,门上也不是熟悉的平滑,而是各家门牌号键依次排序。 舒雨有些懵,舒妈妈在旁边开门,一边开门一边教舒雨怎么开,大门是用钥匙开门的,如果没带钥匙可以按号键电话打到家里,舒妈妈可以在家给你开。如果妈妈没在家,直接按到小区物业,核实信息之后,小区物业会打开。 舒妈妈这儿教得正仔细,生怕舒雨进不了屋,但是这种担心对于舒雨完全是有些多余的,因为刚一打开门,舒雨就窜了进去,舒妈妈也不多说什么,这样的小苦头,也不是不可吃的。人需要吃苦头,这样才能知道方向。 进门后的楼梯不是粉刷过的,而是崭新的水泥本色,而楼梯扶手亦不是不锈钢,而且实打实的黑色铁与木扶手组合。 舒雨有些停在原地,心就这样突然有些退却了,她自己认为最熟悉的地方,她期待了无数个日月的地方,却是一点点的与记忆错位,她有点害怕了,她害怕上去看到面目全非,记忆的面目全非,她存在的面目全非。 “走吧,小雨,妈妈带你看新家”。舒妈妈关了单元门进来,看见舒雨站在原地发呆,以为她是找不着门牌号,上去牵了女儿的手,带着她走。 舒妈妈手掌的温热传到舒雨手中,舒雨的心在温热中一点点的安定下来,当自己重生的那一刻,那个后世便是已经不存在了,如果一切都是与后世一样,那重蹈覆辙的人生又存在什么意义,自己看到的接触的是陌生的,这样的面目全非才是真实的,这面目全非的一刻,自己真实存在于此刻。 502。 钥匙.插.进防盗门锁孔里,旋转打开,然后再进一层木门,真正踏进黑暗中来,身后的门声音关上,灯开关的声音响起,白灯亮起,驱散黑暗,这个家正式在舒雨面前展露它全新的模样。 房子是中等户型,两室一厅,结构的类似于“临”字的左半边,不过却是长竖在前,短竖在后。长竖里一通到底,由门的位置进来,长竖的最下部分是客厅,而中间便是饭厅,饭厅与客厅相连,没有隔断。而饭厅与最上部门的厨房相连却是隔断了的,正对过去,有两道门,左手边的木门便是厕所,而旁边的推拉式的磨砂大玻璃门,便是厨房了。 长竖说完了,来说短竖,短竖一分为而,两个房间,门正对。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这就是房间的全部构建了。 房子丝毫没有变化,是后世第一次看见的样子,而变的只是家具摆设,不过却也是自己熟悉的,多出来的,也是画风一致的。例如,旁边鞋柜储物柜上的浮雕花玻璃门,厨房玻璃门上的浮雕花,抬头上灯上的浮雕花…… “小雨,快去看看你的房间吧”。舒妈妈催促道,舒雨跟着舒妈妈走。 舒雨的房间在短竖下半部分,是朝向阳光的阳面,采光最好。舒雨其实无所谓房间是怎么样的,不过舒妈妈催促得厉害,舒雨只能顺着走,打算一会哇一下,配合一下舒妈妈。 然而打开房间打开灯时,舒雨十真的是“哇”了一声,迎面而来的就是夺目的少女粉色,整个房间采用三竖一横式设计,靠墙占了整个墙面的衣柜,中竖的带着两个娃娃床头柜的公主床,而后过去最后一竖,正对着窗的写字桌,还有那一横靠下墙的书柜。 竟然,全是换新了。 “哈哈,开心么,小雨,今天不让你来,就是因为窗帘还没安好”。舒雨走进去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到处看,耳朵听着舒妈妈的话走向了窗户去看,而后…… 舒雨冷漠了。 少女粉色公主床虽然是梦幻了一点,但是在意不在形,而这窗帘可是完全在形了。只见窗帘是清新的大海淡蓝色,不光色系如此,上面更如此,是海。上半部分是海是洋是天,而从中间开始的大下半部分极其有规律的印着一个个舒雨在后来的电视生活里已经看不见的卡通人物史努比,沙滩,遮阳伞,很多史努比,躺在休息伞上的史努比,玩沙的史努比,喝汽水的史努比,史努比史努比史努比…… “喜欢么?小雨”?肩膀被拍了拍,舒妈妈问向舒雨。 “喜欢”。反复告诉自己现在只有十二岁,舒雨回答道。回答了,舒雨才想起来,这一切换得也有点太过了,钱要省着点用才行的。心里想着这事,舒雨就开了口:“妈,这也换得太多了,我都长大了,没必要这么……”。 “这是你爸爸给你换的,小雨”。话还没说完,就被舒妈妈截了,截话之快,像是完全准备好守着的一样。 舒妈妈话音落,整个房间却也是沉默了。相对于一直在自己身边的舒妈妈而言,舒爸爸和舒雨的关系更是不好,原因也无他,相像的两人关系不太好,似乎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舒雨姓舒,却长得和舒妈妈很像,但论秉性,却是和舒爸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方灵泛会做事,却于感情,于性格,极其倔犟被动木讷。 “你爸听说你愿意住这房子,很开心,这都是他在外省给你设计弄好拜托人拖过来的”。 “小雨,爸爸和妈妈分开了,但是爸爸妈妈对你的爱是不会变的。家里安了电话,在外面,妈妈去烧水”。舒妈妈说了一大长串话,不等舒雨离开就出去了,舒妈妈知道舒雨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而一些事,多说亦无益。 一不留神被灌了鸡汤,舒雨哭笑不得。以前只在电视小说里看见的词,如今真真切切进了自己的耳朵,真是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看了看房间里的每一物样,舒雨竟然平白的想起来一事,小小的女孩拿着玩具跑过来央求在桌边算账的男人玩。 男人一边接着女孩的玩具,一边一把将女孩抱起来哄女孩:“爸爸要算账呐,算好了,小雨才有大房子住哦”。 “大房子,大房子,小雨要大房子”。 “好啊,爸爸给你买大房子,小雨想要什么样的房子”舒爸爸刮了刮女儿鼻子道。 “小雨想要……”。这个问题有点难住女孩了,小舒雨低头想了又想,最后眼睛一亮,抓住自己粉色的衣服大声道:“小雨想要粉色的房子”! “粉色”?舒爸爸听着小舒雨的回答先是有些奇怪,最后低头认真想了想抬头说:“爸爸可以把墙刷成粉色的,小雨还想要什么”? “公主公主,我想像贴纸公主一样,有漂亮的公主床”。 “好,爸爸以后给你买,买大大的就摆在房间正中间”。 “正中间,正中间,爸爸,什么是正中间啊”?小舒雨重复了几次不明白的词,最后抬头不解的问。 “正中间么”?舒爸爸低头想了想,把手上的账本直接翻了一个面,画下了一个大大的四边形,又在正中的位置画了一张大床,最后指着纸告诉小舒雨:“这就是正中间”。 “哦,这就是啊,还是不摆好了”。女孩看了看,然后收回目光道。 “为什么”?这回轮到舒爸爸不解了。 “空空的,只有它,不好,它会害怕的,就像小雨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怕”。小舒雨抬头认真道。 舒爸爸愣了,最后大手摸了摸女儿的头,低头去告诉女儿:“那就不让它一个人,就像爸爸妈妈不让小雨一个人一样,小雨说要放什么上去,小雨说,爸爸就画”。 “可是我都不知道诶”。小舒雨为难了。 “你看家里房间里有什么可以放上去的”。舒爸爸启发道。 “爸爸妈妈房间里有大衣柜”! “好的,画衣柜!小雨看要画在哪里呢”? “这里这里”! “嗯,还有什么呢”? “还有妈妈画妆的台子”! “噢,那叫梳妆台,要小雨很大的时候才可以用哦,我们画可以写字的台子好么”。 “写字的台子,写字的台子,小雨要,要画在这里这里”。 “好的,咱们就画在这儿”。 “小雨,还有……” ………… “好了,都画完了!这回可不是公主床一个人了”!舒爸爸举起画满的纸道。 “没有画完,没有画完”。小舒雨画得正高兴,却突然听画完了,着急的一个劲的摆手。 “嗯?小雨还想要什么”?舒爸爸低头问小舒雨。 小舒雨着急的看向屋子,想找样东西出来画,却一时不知道画什么好,正着急间,突然看见了手中的玩偶,这下小舒雨就一点的都不着急。 只见小舒雨高兴的举起手中的玩偶大声道:“我还要史努比,要一整面墙的史努比,很多很多的史努比”。 小舒雨看着手中玩偶大笑,她想,这下一定能画很久很久。 电话的里的电波声传来,舒雨才回神过来,握着电话的手不由的紧了几分,直到电话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男声,舒雨的手才放松开,轻轻的开了口。 “爸,小雨有了一墙的史努比,很多很多的史努比”。 第十章 老黄历年历 舒雨的日子过得潇洒,尤其在于国庆放假时,她的一天时间完全按照自己计划表的时间安排照做,去锻炼去学习,再而后多余的时间,她都喜欢直奔小舒快餐。 这不,中午刚到,舒雨就抬脚跨进了店门,笑着跟打小工的阿姨们打了招呼,走向了柜台。柜台里没人,舒雨悠哉的拿了一瓶汽水,而后直接爬上柜台里的大立椅坐上。 光站着,舒雨在柜台后只露出了一个小肩膀,但是这一爬上立椅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大半个身子都能露在外面,高空视野360°无阻碍,舒雨表示很满意。 “小舒老板,吃饭”。刚放下汽水,就有叫单的声音传来,舒雨抬头去看,是个阿姨。客气的笑了一笑,舒雨也没说什么,就开业这几天,来店的人遇见自己基本会说上这么一句话。 虽然舒雨有些讨厌这种做法,但是念着没什么恶意,纯属逗小孩儿玩,更念着开店迎门与自己的实际的心理年龄,是以她也没多大反对,自如的掏票单出来,舒雨熟练的问道:“阿姨,吃小炒还是快餐呀”? “快餐,小舒老板收钱哟,看清楚找钱哟”。来吃饭的阿姨很快回答了问题,顺手递了一张百元红票过去。 舒雨接了大钱也不慌,顺手一瞟心里就有了七分的底,但是戏是要足的,抬头向对面明显看“好戏”的阿姨“单纯”的笑了笑,舒雨掏出了一个小型紫外线的验钞机。 其实说是验钞机,其实不过一个小验钞笔,只有一只中性笔的一半长度,小手指左右粗细,一个紫外线灯,一个按钮。一小支,两元钱,出自后世已经绝迹的两元店,堪称是两元小店的镇店之宝。 小灯一按,防伪出现,而后就是手脚麻利的找钱撕票,一套动作下来十分行云流水,舒雨将钱与票一起递出,嘴角划出一个灿烂的大笑容,低头用嘴去够汽水。 哼~ “小舒老板,点单”。 “好,吃点什么”??!刚才那个客人将走,正低头喝汽水的舒雨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又来了人,她着急忙慌的抬头,却在看在来人的时候,声音软糯了下来,拖长了声音撒娇道:“妈~”。 “小舒老板不开票么”。舒妈妈以逗女儿为乐,继续道。 “开开开,我开”。舒雨掏出了餐票撕下了一张,而后写上数字,单独的放在了旁边一个小盒中,做完一切之后跳下椅子欢乐的喊着“吃白食了”小跑着去后厨。 舒妈妈追着舒雨去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把,而后笑着回来了,自己走进柜台里,打开小盒子看了一看,无奈的笑了笑。 小盒子是专用的店里面人吃饭的票盒,是舒舅舅的管理方法提出来的,也不是限制吃多少,而是为了后面方便算账。舒妈妈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的,的确能方便很多,所以就用了,舒雨也跟着这样用。 看着盒子里的票,舒妈妈伸手去将舒雨刚才丢进去的票捡了出来,舒妈妈乐于让这个年龄阶段的舒雨知道规则。但舒妈妈更想让舒雨知道她于自己的特别,所有人都能这样做,然而所有人的这个概念里并不包括——舒雨,所有人都不抵舒雨一个人。 将票重新混入票单,舒雨也端着餐盘盛着菜盛着饭过来了,旁边有位置她不坐,偏偏要往柜台边走,舒妈妈正想开口说她,却看了一眼盘子没说。 只见舒雨踮着脚将盘子放在柜台上,然后废力爬上立椅,坐定之后,抬起了一碗饭递给舒妈妈,“妈,吃饭”。然后自己又去拿原来应该放汤地方的那碗饭。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舒妈妈端起来了碗问舒雨。 “我又不是傻子,我会问”。舒雨吃饭没抬头的回答。 看来还是自己傻了,舒妈妈摇了摇头,也打算开始吃饭,当然了,吃饭前,还是要夸夸舒雨的:“行,小雨最聪明了,以后店交给你也放心”。 “不要”!没想到舒妈妈话音刚落,舒雨就反驳了话。 “为什么不要”?!舒妈妈有些着急了。这东西你不要我给谁啊! “因为我现在就是老板啊,你看人家都喊我小舒老板呢”!舒雨抬头振振有词。 整天逗着自己的小孩玩,没想到今天倒反过来了,舒妈妈有些气着,但是一个扫眼就看见了墙上挂着的日历,瞬间气也下来了,转移了话题。 “小舒老板,你作业写完了么”? “还差点,我都安排好了,七天一天一点,明天就写完了”。舒雨毫不在意的回答,都安排好呢,七天一天一点,不多不少,我走的可是可持续发展之路。 听见回答,舒妈妈是真笑了,却也不笑出来,不说什么,一个劲的吃饭。舒雨觉得奇怪,舒妈妈问了问题却没了后续,等了一会,更是奇怪,一直在旁边笑,舒雨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怎么一回事,于是开口问:“怎么了”? 看着女儿傻傻的小脸,舒妈妈是真忍不住:“二号你在哪儿”? “开店啊那天”!舒雨更觉得奇怪了,开店的日子舒妈妈都忘记了! “是啊!二号开店!你一整天都在店里,你去哪儿写的作业”!话音落,舒妈妈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如雷贯耳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舒雨傻了。她的计划表只有时刻,没有日期,她的作业安排也是直接以七天来了,所以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舒雨漏了一天作业,墙上的日历也正嘲笑着舒雨。 墙上的日历是个小长方体,手撕日历版的老黄历年历,没有后世的彩色与图画,只有黑红两色,红字表示星期天与国家法定节假日,黑字表示一般日子。一年有多少天,它就有多少页,一天撕去一页,而后下一年下一本。 现在不远处的日历上大大显示了一个红色7,不用翻开,透着薄薄的纸,舒雨便知道了下面隐约的黑色8,黑色的数字,就如同自己心情一般的黑色。 舒雨苦了脸,抬头弱弱的向舒妈妈说:“妈,孩子接店要从小培养,让我明天正式上工吧”! 只见对面舒妈妈缓缓微笑,吐出一字:“不”。 “为什么不啊,你想想读书读了一圈还是要上班的,你再想想数学,你现在还记得你当初读书的方程么……”。越说舒雨越眉飞色舞,仿佛美好的明天在向自己招手,更有深深的感悟之情在心中沸腾。如果说明理,那自己已经学过一遍了,如果说其他,说实话,在她的范围里可用的东西真的很小。 “停,那些我现在的确想不起来了”!话还没说话,舒妈妈又叫了停,并且回答了舒雨的问题,舒雨在一旁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十分期待。 然而,舒妈妈接下来的话又一次打破舒雨的念想:“但是你得去”。 “为……”! “因为现在我是妈妈,你的妈妈”。舒妈妈微笑着将舒雨放在一旁的汽水拿起,一口喝掉,拿着空瓶在舒雨眼前倒过来晃了一晃,缓缓说道。 舒雨,扑街。 头衔头衔头衔,家长的不讲理。当然了,即使再怎么不讲理,对于“那个人就是娘”的家长,舒雨又能怎么办,唯有照办。心酸泪不说,轮转又是一天。 晨曦微显,舒雨以为的黑色八号正式到来。 黑色八号来势十分汹汹,当头就给了舒雨来了一个闷棍。穿戴完整背着书包的舒雨和一群端着盆拿着扫把抹布的同学在走廊上大眼瞪小眼。 “这是”?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以及隐隐约约的记忆,舒雨内心十分平静,甚至……想哭。 “大扫除啊”!旁边人还没有开口,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舒雨回头,与拿着一个绿盆明显轻装上阵的任姿面对面。 随着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班长来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任姿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只留下一句“你以前小学不这样么?”就被人拥进去教室,余地只留下任姿。 费力想了很久的任姿,终于低头承认以前的小学大概也许应该是这样的吧,记忆模糊的记得自己曾经也带过这些东西,进门看了一眼有薄灰的课桌椅,任姿不好意思了。 忘记没带和压根没带,在任姿看来性质是一样一样的,并没有多存在差别。现在人人都在忙,都是自己闲着,这感觉,实在有些老脸占便宜的感觉。旁边的人已经开始陆续陆续动了起来,而任姿也动了起来,错已犯下,唯有弥补才是真的。 舒雨转了一圈,朝着人多的地方去了,直奔任姿,她在旁边先站着,等任姿条理清晰的分配完工作,人走之后上去,问道:“我能做什么”? 任姿看了看舒雨,也没问之前的是什么情况,只隐隐有些掩不住高兴的道:“我身后后面的盆,盆里的抹布有两块”! 舒雨听着话也来了劲,高兴的一步跨到任姿旁边,两个人朝身后望,空无一物的课桌与两人对望。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一时有些冷,旁边拿着绿盆的同学从两人身边飘然走过。 任姿看着绿盆离自己越来越远收回目光回来看舒雨,舒雨立马收回看任姿的目光低头看鞋。 “好了,我们搬课桌吧”。任姿打起精神道。 “好!搬课桌”! “……搬……搬……课桌”?舒雨兴奋的回应道,而后又有些不解的重复问。 “嗯,搬课桌啊”。任姿重复肯定道。 “搬……去哪儿”?舒雨咽了咽口水问。 “走廊啊”! “搬搬……搬几张”? 第十一章 大白兔奶糖 “全部”。 “……”。舒雨默了声。 “搬么”?任姿没有太多表情,似乎对于舒雨不搬亦没有太多意外之情,十分的理所应当。 “搬”!面对任姿的神色,舒雨掷地有声! 已经有所预料的两个字传入耳里来,舒雨没有料中事实的快乐,只有震惊的不解与不解,随后任姿的神色,更多的被激起的不服。 手里拿着课桌的舒雨沉默不语,不敢再回忆起刚才自己搬了一半问“为什么要把课桌搬出去”时大家看自己的异类眼光。 反抗不了,唯有接受现实。男生全部擦玻璃去了,而且并不是只擦里面,而且“危险”的翻过阳台站在外边的大窗台上擦,其他女生工具在手在做着手头上的工作,唯有任姿舒雨两“闲人”。 所以只有两人搬课桌,所谓搬,还真的是实打实的搬,而且还是抢着搬。朝阳面的中间大露台是最佳位置,是兵家必争之地。 幸运的是班上的其他同学已经很给力的拿班牌去划分了一块有利的最佳阳光位置,还有同学正端着水原地待课桌呢。而任姿和舒雨做的就是两人合作搬一张,一张张的运在大露台外头码起来,然后又回来搬椅子。 那个“搬”字说起来实在太过容易,嘴唇一张一合就是一个字。而实际上做起来,却是远远没有那么容易,一趟一趟的运,从轻松到不易再到困难,额间的汗不要钱的滴下来。 舒雨放下来手头的课桌抹了一把汗,缓了几下正打算再回去,但看了看任姿苍白的脸眼神转了转换了口径:“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你休息吧,还剩几张我去搬过来”。任姿没搭话,而且想了想道。 “……”。嘴边话转了又转,舒雨还没有来得及组织好语言把话说出来,而任姿却是打算再回去了,没有太多的思考,舒雨伸手将任姿拉住了。“你需要休息”。 “我?手……”!任姿正想问这是什么意思,却突然看见自己的手被舒雨拉着了,一时之间,惊呼道。 “你还说,你看看你的手多冰,你累了,需要休息”。任姿的话不但没有让舒雨“适可而止”,反而让她“得寸进尺”,舒雨温热的手进一步握住了任姿的手。 “我……我体质就这样”。如同触了电一样,任姿唯恐不及的将手抽了回来。 “可是你累了”。舒雨固执道。 任姿想反驳,却在舒雨认真的眼里想起来了任奶奶话里的朋友一词,亦想起来任爸爸的教育里的想与拿。这一刻,舒雨是任姿想拿到的。两者释义一结合,任姿低声道:“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这不是麻烦,强撑才是,还有我也不是别人”!舒雨突然就有些心疼任姿,在任姿身上,有一瞬,她看见了曾经小心翼翼的自己。 “不是别人”?任姿疑问的看着舒雨。 舒雨低头认真道:“我是你的朋友,任姿”。 “朋友”? “嗯,朋友,所以你能给我添麻烦,现在你该休息了”。不由分说,任姿就被舒雨带到了一张已经打扫干净的椅子坐下,等任姿坐下后,舒雨这才返回去继续搬那剩下的几张课桌。 等回了班上,一张张以后可以一人提起来的课桌现在都有恃无恐的望着舒雨。舒雨却是笑了,任姿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但是她舒雨可不是,她从一开始回来就没想过自己一人搬这些课桌! “同学,可以搭把手么”?身边正好路过一个女同学,舒雨秉着不放过一个人的心态开口道。 “我么”?被喊着的女同学转身回来,舒雨却是像被吓着似的惊了一跳,而后脱口而出了转身女同学的名字:“姜嘉禾”! 与脱口而出任姿名字是因为任姿优秀不同。舒雨脱口而出姜嘉禾名字,就是单纯的因为一个字,熟。熟,熟,太熟了,舒雨还记得她们熟到同学问她俩“你们两是不是玻璃”? 如果给舒雨的“狐朋狗友”们立个头头,姜嘉禾绝对排名第一。人如其名,姜嘉禾这个名字舒雨看言情小说的时候看见过,绝对的女主地方不可撼动。而姜嘉禾本人也和小说差不了多少,小流氓堵路让她做对象的事姜嘉禾这女人都遇见过。 而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两个字能够给以完美解释——好看,姜嘉禾好看呀。如果说任姿是绝对的学霸,而姜嘉禾那就是绝对的班花级花校花。 任姿是耐看型,而姜嘉禾则是张扬型,和她有点像男生名的名字一样,姜嘉禾的好看是带一丝英气的好看,再由着她从小顺着爷爷练武长大了练舞缘故,一支带刺红玫瑰便这样长成了,由此我们也可以知道,那个堵路的小流氓结果真是太怎么好。 舒雨也忘记和姜嘉禾是怎么熟悉起来的了,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狼狈为奸”一路到了高中。至于为什么说是“狐朋狗友”,不是因为带着玩,不是因为所谓怪她拖累自己,如果真的要怪,只能怪当初高中一毕业之后,两个人再没有了一点联系,悄无声息的,仿佛从未相识。 时间长了,舒雨也就放开了,大概所有的人都有过这样的“狐朋狗友”,不怪时间不怪人,而是有的友情,一毕业便会结束。 “没事我就走了”。舒雨回神,一回神过来面对的就是姜嘉禾的本来秉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能帮我搬一下桌子么”?舒雨看不得她这样,开了口。 姜嘉禾有些不敢相信的回了头,女生看着自己就躲,这种事还是头一遭,看了看桌子,她想了想,过去轻轻抬起来了一边道:“走吧”。 没有被拒绝,意料之外意料之中,舒雨也抬起来了桌子的另一边,两个人一起朝外面走,舒雨直直的看对面的人。 没有染发,没有大波浪,也还没各色的唇色。对面的人只有高扬的马尾,浑身青涩的张扬,犹如初生的朝阳。 任姿过来帮忙,却正好看见舒雨和姜嘉禾一起搬课桌,心头突然升起来了后悔,努力压下心中的莫名的不快,转身去搬了椅子。 又忙了一阵,终于把桌子全搬了出来,最后一张桌子放下,舒雨累瘫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姜嘉禾看了舒雨一眼,绕过舒雨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摸出来了一颗糖开始剥,嘴里也不由的开始了吐槽:“不是我说你,你这体质不怎么好啊”。话出口,却是有些冷场了。 糖是奶糖,更是奶糖中的经典款——大白兔奶糖。不需要过多介绍的糖,只需要名字,就能想起它蓝白黑红四色的样子,它在唇齿间奶香浓郁的味道。 旁边的舒雨回头来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姜嘉禾剥糖的手停了下来,意识到刚才的话似乎有些太过了一些亲密度,有些不确定以及不好意思的伸手出去转移话题问道:“你吃糖么” 伸出的手停了下来,没有被接住,也没有被拒绝,然而深谐沉默即是拒绝姜嘉禾却是怎么不明白,不在意的笑了笑,收回手就打算起身走。 正要起身的时候手里的糖却突然被抢了,只见对面的人抢了自己的糖,迅速的剥了糖纸,塞进嘴里边吃边还不要脸的喊:“一颗怎么够,我要两颗”!狐朋狗友就狐朋狗友吧,狐朋狗友一场,当初你没让我一个人,现在我也不让你一个人。 把包里的糖又掏出来了一颗,姜嘉禾迅速剥开就倾了过去,一把将糖又塞进舒雨嘴里,叫你耍我。 真乃狐朋狗友。 任姿在旁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手心里却突然被塞进了一颗糖,抬头去看,之间被欺负的某个人正对自己眨眼笑道:“历史老师说得好,打土豪,分奶糖”! “你真会上课!那是打土豪,分田地”。姜嘉禾听见她说的话乐了,返回来了椅子上。 舒雨顺势起来又继续贫道:“什么?你还要给我分田地,那多不好意思”。 “咳咳!你想得美,考试有你的你要么”!姜嘉禾气乐了。 “考试”?舒雨又傻了。 “怎么了”? “怎么了”? 两人同时转身来看舒雨好奇道,舒雨木楞着继续问:“什么考试啊”? “就是考试啊”!姜嘉禾继续强调道。舒雨不抱希望的白了她一眼,转身看任姿。 “月考”。任姿刚回答了两个字,旁边姜嘉禾接了话:“开学老师说的安排,我以为我胆子已经够了大没记具体各科时间,没想到你胆子更大,连考试都没有记”! 我倒是想记,可是我上哪儿知道啊,舒雨泪目。两句话袭击来,任姿莫名的想到了昨天七号日历下的黑色八号。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八号。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舒雨开口问:“多久考”? 任姿看了看舒雨不怎么好的脸色,犹犹豫豫的道:“下午”。 “考英语哟,特别简单”!旁边姜嘉禾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向舒雨狠狠砸来。 砸了舒雨一个眼冒金星。 第十二章 老英语周报 时间,是更改不了的事,任你开心难过,它依然往前进。 舒雨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即使眼冒金星的舒雨满头都是小星星了,也坚强的站了起来,风风火火的安排起眼前的事来。 首先,计划第一项,忙完手头的这个大扫除。你自己的事是一回事,大家的事是一回事,“公事”时间忙公事,“私事”再忙也得按着顺序来。 想到此,舒雨便坚强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算往教室走,看看还有什么没做的,帮忙做完了好回家去复习。刚向前跑了两步,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等等”一声话,舒雨回头去看,只见任姿在后面立着,背对着身后满满的太阳道:“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么”? 还来不及温情,旁边坐着的姜嘉禾乱入,“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只对姜嘉禾的长相深入人心,却忘记这个女神面孔下那颗女神经心的段子手了,舒雨突然很后悔之前的决定。 现在反悔还行么? 急!在线等。 话不多说,三个人往教室走去,临近教室,远远的就看见刚才女生搬不动的木质大讲台正被男生合力搬了出来,舒雨有些咋舌,却看任姿和姜嘉禾神色自若,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生在舒雨心中。 进了教室,平时有些拥挤的教室如今在阳光正好下宽敞明亮,毕竟——能不好么,教室都被搬空了!连把扫把都不曾留下。虽然有些惊于现在同学的认真程度,但是看见打扫干净了舒雨也松了一口气。 舒雨的气还没松下喉咙又被提了起来,只见姜嘉禾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了一袋洗衣粉正往地上撒,舒雨气都来不及放下,着急的走过去想抢姜嘉禾手里的洗衣粉:“诶!!你别……”! 当时舒雨的手指离姜嘉禾手里的洗衣粉只有0.01米,只要在0.1分之后她就能完美的够到并抢夺下来,然而,在0.01分之后她的手里就被强塞了另一包洗衣粉。 舒雨拿着手里的洗衣粉,眼睁睁的看着姜嘉禾带着她的洗衣粉离自己远去。 “我这有多的,分你一包”。任姿说着,神色自然话里却有掩不住的小开心,似乎是弥补了刚才“两块抹布”事件。话说完,谨记舒雨复习时间的任姿一刻也不耽搁的带着自己的洗衣粉扬扬洒洒的飘走。 又一位仙子架着“白雾”远走,舒雨愣在原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洗衣粉不确定问自己。 “你别……捣乱”? 还是“……我?我别捣乱”!? “让开!让开!水来咯”!正蒙圈中,后面传来了喊声,舒雨顺着声音回头看,只见一个男同学端着一大盆水边喊边从走廊跑过来,等到门口时,伴着话音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手扬起将整盆水尽数全泼了下来。 大水“嘭”的一下砸在石地板上急促散开接触白色粉末,一把长扫把便从上面“唰唰”的推过,带出一路的白色泡沫。 紧接着,叫“水来咯”的声音络绎不绝的从整个走廊透着回音的传来,舒雨看了看外面再看了看热闹的教室里,低头而去小手干脆利落的撒下洗衣粉的小缺口,甩手就开始洒起来。 隐藏在黑暗里的仙子力量,我以太阳的力量命令你,快苏醒吧,让我架“白雾”飞升吧。 事实证明,成仙的路不是一帆风顺的。舒雨仙子刚刚才飞升,就遇见了劫难,伴着外面“大水来了”的声音,真的就一大股水喷到了她的小腿上,而后裤子从小腿位置顺着湿。 静,静也不静。 整个教室人声都安静了,只有顺着塑料长管而来的水不断流到地上的流水声。对面的男生愣愣的捏着自己找来的“罪魁祸首”,好半天才回神过来不安的嗫嚅道:“对……对不起”。 舒雨提溜了一下自己的裤子,庆幸还好是水管,接触面积小,并没有湿到鞋里面。检查完了才抬头去看那个半天说不出话的男生,男生就是刚才第一个端水进来的男生,舒雨愣了一下而后道:“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看谁裤子不都有湿的”。 随着舒雨的话音落,其他同学也都低头看自己湿的裤脚,散开忙去了。所有人都在散开,男生却还是不肯散,所有人都在走开,任姿却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我……我…我…赔…”。舒雨道了没事,男生却仍然自责在刚才的事里,意外自伤和肇事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所以即使脸依旧红个不停,他还是选择走开。 “你……你…你…请我喝饮料”。赔着刚出来,舒雨就扬起了厚脸皮的笑脸替他换了一个词。 男生愣了一下,定定的看向舒雨,望进她的笑眼里红着脸道:“好”。 随着两人的相视而笑,任姿顿了顿,停下了靠近的脚步。更远处,另一个男生亦收回了眼神,沉默做事。 忙碌了好一阵,教室总算是彻底打扫干净了,舒雨人也正式的累倒,和她一起累倒的还有一片同学。 大露台已经全部被自己班的人占领,都三三两两的瘫在椅子上休息,只等教室地板干之后再搬桌椅进去。舒雨亦整个人累瘫在大露台上的椅子上不愿起来,别说复习了,现在自己连站起来也不愿意,只愿有杯冰水和一个舒服的大床。 正想着,眼前便出现了一瓶带着水珠冷气的饮料,舒雨顺着头去看,不出意外的正是刚才的那男同学,有些意外这饮料实现得真快,但她也不矫情,不说其他,直接伸手接了过来。 正打算低头拧开的时候,对面的男同学又红了脸,只见那个男生自己也买了一瓶,正打算拧开,却是怎么也拧不开,连着使劲了好几次,手都拧红了,却还是没拧开,一时之间,红就从手蔓延到了脸。 越急越拧不开,越拧不开越急,看着小正太的手越来越红,舒雨放下了自己的饮料道:“我帮你吧”。 男生听着话停了下来,想了想问:“你可以打开吗”? “如果你同意我对你的饮料进行强拆处理的话,我想可以”。舒雨说着话伸手去书包里摸东西,没一会,摸出来了一把铁直尺,话音落,尺子已经“整装待发”。 “谢谢”。红着脸的男同学红着手递出了饮料,舒雨接过饮料,饮料是塑料瓶的汽水,舒雨将饮料放倒在桌子上,一手拿饮料,一手拿钢尺,钢尺尖挑进瓶盖与连接塑料圈的一个小间隔里,尺划瓶圈,利落的将圈与盖分开,再拿起来轻松一拧,伴着汽水里的二氧化碳“嘭”一声,汽水正式被打开,舒雨扬着笑递出了汽水。 男生接过汽水红着脸道:“谢谢,我叫刘珈煜”。 刘珈煜…… 舒雨的笑凝固在了脸上,脑海记忆里是姜嘉禾张扬的神色与八卦的神情,“你知道前段时间年级发生的那件事么……主角被劝退转学了,就是什么非常六加一的那个”。 铃响,人落座。 全场寂静,考试开始,老师开始分放卷子。 舒雨接了卷子,先不慌去写,首先是浏览了一下试卷是否完整,而后是各大题的题目,最后是看了一次作文,这才正式提笔写上姓名班级,开始答题。 试卷说是试卷,其实是一份周报——英语周报。老式的英语周报,材质和报纸一样容易脏写字的那只手,还没有后世的彩印,只有黑白灰三个色系,一个小卡通人物,正下方永远的名句。 周报恒久远,一份永流传。 “考得怎么样”?教室外的走廊上,任姿看着走进的舒雨问道。 “这一次没考好没关系,还有下一次”。久久没听到回答,任姿斟酌了一下继续答。 “啊?没事,考得还行”。舒雨从愣神中醒悟过来答道,低头去擦手上刚才写题时沾的黑色周报颜色。考得还行,初一正简单,自己中午回去也有复习,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补习,一切还行。而自己的愣神……不是因为考试,而是因为自己出来经过前面排的时候,刘珈煜正好和自己闯了一个正脸。 两句话对完,两个人站在走廊外静静的等待考试的同学离开,而后好去教室里补课。两人之中一向开展话题的舒雨沉默了,任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之间,只有风声过。 不知道多了多久,任姿一直犹豫不决动的唇终于吐出来了字,“你……你刚才在想什么”? 舒雨听着话回头过来看任姿,没有说话。 “我……我们……不是朋友么”?任姿抿唇,有些白了脸。 看了看对面强撑的任姿,舒雨真的很心软,然后却是打定十二分的主意,绝对不会把自己想的事告诉任姿。 张开了手,舒雨转身搭在了阳台边台上,一脸明媚一脸忧伤的道:“我在思考人生的难题”。 任姿皱了眉,正想开口问,只听刚才明媚忧伤的人明媚忧伤的话语传入耳中。 “明天到底吃什么好”。 第十三章 卡与折合一 “啊”?任姿轻呼出口疑问,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错,人生重大难题是吃什么?为了确认自己听到的问题,舒雨再次发问:“人生的难题,是明早吃什么”? “是啊,这个问题难道不是……么”。舒雨听见问话,来了劲,欢快的转身高兴的语气,而后在逢于任姿的严肃神情中语句温度速降。 “我认为,这个答案并不是人生思考的难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 “诶,你早餐是吃什么”?任姿蹩了眉,沉默了几许认真的梳理自己答案,而后缓缓的开了口,话开了口,却刚说了两句却被舒雨打断了。 “土司,牛奶”。好孩子程序的任姿根据程序顺着来回答了问题,成功的被舒雨转变了话题。 看见任姿被转移了心思,舒雨轻轻舒了一口气,差点忘记了这个梗还没有在现在流行起来,对于认真的任姿,这个问题讨论起来实在太具严肃,并且,舒雨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其他的事。 “啊,吃这个啊”?明明只是转移话题,但是在听到任姿回答的时候,舒雨还是有点被答案吸引住了。 原因无它,这个答案也太太太单调了!牛奶还好,这算是必备的,但是土司是什么鬼。蒸饺,糯米饭,疙瘩汤,豆浆油条包子粥,粉面更是数不胜数,啥不好,舒雨觉得啥都比土司牛奶好,难道学霸的口味和凡人不同么?想到这,舒雨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喜欢吃这个”? “之前也不是这样的,但是家里阿姨辞职了”。任姿道。十二三的人哪有这么“苦行僧”的。作为学霸和小成人,任姿虽然没有那么嘴馋和喜欢其他的杂七杂八早餐,但是早晨一碗热乎的粉面之类她是需要的。请假的阿姨已经确定辞职了,新的人选又没有选好,所以…… 听见任姿的话,舒雨算是放心了,自己和学霸的人生还是没有太多差距的,是可以靠近的。长舒了一口气,舒雨接着不在意的问道:“那当是换口味了,你明天换吃什么”? “土司,牛奶”。任姿沉痛道。 话音刚落,土司和牛奶阴魂不散,给了舒雨一个大耳光,区区学渣,走开。 “为什么啊”?舒雨不明白了,看着任姿沉痛的脸问道,又不喜欢又不换。 “……”。任姿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说原因,张了张口又闭上,一脸的犹豫不决,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道:“不……不会做,还有我…我…不能吃外面的东西,会……坏肚子”。 话入了耳,舒雨第一次看见了害羞的任姿,虽然任姿只是冷着脸,蹩着眉,一脸凝重的低着头,没脸庞耳朵泛红,但是舒雨就觉得被打中了萌点。这时候的任姿尤其的小大人,像没完成任务不开心的小孩,而且任务明明不属于她。 “任姿”。舒雨轻轻唤了任姿的名字,在任姿抬头起来之后,轻轻伸出双手去把任姿蹩着的眉轻轻的抚平,“明天我给你带早餐好么?小舒快厨家亲自出品,保证不坏肚子”! 额头上的手太清晰,任姿悄悄的握紧了手,低头努力的去思考了一下网络交友大全法则,好一会她才回忆起这种情况该怎么办。网络上找到的交朋友十条里的第一条,不要拒绝好朋友的友好提议。收拾心情任姿抬起头盯着咫尺间的舒雨道:“好”。 “多少钱我……”。 “停停停”!任姿的钱字刚出了口,舒雨便紧急叫了停,似乎嫌叫停还不够表达自己的坚决,还收回了双手,交叉手臂,做了一个大大的叉。 “我说我带早餐给你”。舒雨再次重复自己刚才说的话。 “嗯,多少钱我……”。任姿目光无意的去追寻刚才在自己额头上的手,亦是重复了刚才她的话。 “停停停停停停”!看着任姿这样的不开窍,舒雨真是有种不可描述的心情,停字说个不停,烦躁在心中生起。 “或者我现在拿钱给你”?世间最巧的便是火上浇油,似乎嫌舒雨火不够,任姿进一步无意添柴,说着话就要去翻包拿钱。 “停”!一把抓住任姿拿钱的手,舒雨算是明白了,学霸都是智商高情商低,干净利落的开口解释:“我说我带早餐给你,不是替你买早餐,不许拿钱”。 “不不不”!风水轮流转,刚才是舒雨急了,现在可是任姿急了。“不……不能那样,这是生意”。 “怎么不行了,就这样,我从我家给你带早餐”!从一开始就敲定了的舒雨十分认同这样,并且机智的把概念更改成自己家。 “不行,不应该这样,小舒快厨作为一门生意,你给了我东西,我是应该给你钱的”。十分不认同这样的任姿,十分认同自己的那样。 “那行吧,照你那样”。舒雨转了一下眼睛,转变口风,随后在任姿认同的神情里接着道“明天我给你带你给我补课的钱来,家教也是一门生意”。话尽还觉得不够,又追加增重的四字“照你那样”。 “我不要,这不……”!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了,生意就是一边给东西一边给钱,我给你的早餐是东西,知识就不是东西了?物质和精神的都是,而且补课作为大生意,我还要多给你钱呢”。 早就准备好接下来应对了的舒雨十分干脆利落的完败了任姿,话说完,只剩下一脸懵的任姿。看着一脸懵的任姿,舒雨也见好就收,转变语气。 “你不愿意收我钱是吗”? “嗯”。委屈的任姿点头道,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有差别想反驳,可是自己又说不出来,现在猛然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任姿赶紧点头。 “但是你有想过么?我也是你这样的心情,我也不愿意收你的钱”。 “所以,我给你带早餐,你给我补课,我不收你钱,你也不收我钱好么”。 “好”。 委屈的任姿无神的跟着答案接着走,舒雨却是无声的笑了。 数日后,早七点。 小舒快厨。 厨房里,小工们正忙着给熬好的粥盛杯封盖,而另一边的一个灶头旁,舒雨正围着正在摊鸡蛋饼的舒妈妈着急,“妈,好了么,快快快,火过了就不吃了,盒子在这里快装上”。 “你别急,现在还没好呢,一会就好了,平时妈怎么给你说的,做事就和做菜一样,要有耐心”。舒妈妈不急不忙道。 “好吧”。看着要开启教育模式的舒妈妈,舒雨选择冷漠,无聊的转头的看旁边的人忙,看完旁边的人又抬头看外面,想看看有没有客人来,好出去帮忙收钱。 正这么想着,老远隔着玻璃看见马路那边对着来了人,其中一个小点的是孩子,还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呢。也不多想,舒雨赶着出了后厨房,向前边走去。 “任姿”? “舒雨”。相对于有些小意外的舒雨,任姿明显是有备而来,推开了还未有客人开启的玻璃门走进来,任姿顺手将玻璃门推到固定位置固定。 “奶奶好”。随着任姿后面的进来的便是任奶奶,舒雨熟悉的问了好,转头对任姿道:“今天早上吃鸡蛋灌饼呢,怎么样,不错吧”! 说完也没多想其他什么,走过去把另一边的门推开,固定好之后回头去问对面的任姿“时间还早,就在这吃”?得了肯定回答后,赶紧又跑回来向着后厨里大喊:“妈,装碗里,不装盒子了”。 正喊着,舒妈妈已经抬装在碗里的鸡蛋饼出来了,翻着白眼对舒雨道:“等你来说早焦了”!这边说完,舒妈妈转头对任姿亲和度上升10086°道:“小姿快来,刚出锅的饼热着呢,锅里还有粥,想吃什么叫舒雨去打”。 任姿向着舒妈妈问了好,等舒妈妈忙去之后,回头跟任奶奶认真点了点头,而后去到后厨门口边的桌子旁落了座。 舒雨打着两碗热粥走出来,将冒着热气的热粥稳稳的放桌面上,用两手抬起来使劲捏了捏自己耳垂降温,这才坐下来。 熟练的加了适合的糖,她这才把其中一碗粥向任姿那就边推过去。舒雨推过去的是粥,而任姿推过来的却是迎面的一个信封,愣了愣舒雨心里咯噔一下,感情这还是鸿门宴。 “这是什么意思”?舒雨冷了脸道。“那天我们不是说好了么”? “说了的是那天的,这是那天之后的”。对于舒雨的话,任姿回答起来显得很有底气。 “我以为我说得很明白,早餐是东西,知识难道不是么?这两者间是没有什么差别的,这……”。 “这是有差别的,舒雨”。 再次面对胡搅蛮缠,任姿已经不是当初的不知所措,只见她的眼满是认真的肯定,没有一丝迟疑。 “我说不明白,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们会是很久的朋友,朋友之间不是这样的,我想和你做朋友,很久很久的那种”。 看着任姿的眼,舒雨低头思考了一下,而后突然站了起来,任姿心剧烈跳起来,有些急了,她有点害怕舒雨生气了,更怕任奶奶的话会成真,“如果舒雨生气了,那你们成为不了很久的朋友,小姿”。 “等我一下”。幸好,舒雨没有生气,任姿的心在舒雨的话里平静下来,她静静的看舒雨向柜台边走去,不知道和舒妈妈说些什么,而后低头忙碌,最后又走了回来。 又一个信封被推上桌子,不同于旁边那个崭新无痕的信封,这一个信封是刚被折叠起的,信封身上还有着明显未黏合的折叠痕线。 不同的信封,摆在同一样的位。 任姿抬头去看,只见舒雨认真道。 “任姿,我们开个共同的银行账户吧”。 卡与折合一。 后世银行通通被取消的业务,而如今却是正好。 银行柜台口。两个大人在旁边站着,两个女孩从同一只工作人员的手里,分别接过存折与银行卡。 未知时间。 两套不同的住宅房某个角落里,时空同时开始泛起波纹,而后凭空的分别出现了两样东西。 不同的大小,材质,却是同一的一串卡号。 第14章 平行时空1疯狂吧人生 人生可以因为什么而荒唐?理由千千万万,因为钱因为情,因为一切所能想到的介质。 但是,这么多的理由之中,却不包括一张纸,一张普普通通毫不显眼的纸。 纸就是一张普通的纸,中号大小。这张纸,让三十岁的舒雨人生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如同《2012》电影里的特效一般。 俗话说,三十岁的女人一枝花,在2018年的新年钟声里,舒雨喜迎来了自己的三十岁。 为了不做破坏俗语的千古罪人以及达到一枝花的终极目标,迎着新年钟声,舒雨颇有闲趣,红的白的啤的倒成杯在飘窗上排出一排。 隔着玻璃对着外面的万家灯火,舒雨优雅的一杯接一杯的一干而尽。酒喝了祝福辞刚起,开了一个字,就消失在了突如其来的一声烟火声中,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的就是成片成片的烟火,烟火声里间隙还隐约着小区楼底下大人孩子的欢笑嬉闹。 所有的话都淹没在了口中,心酸与难受杂成,舒雨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一个满满当当的酒瓶,吹了一个干干净净,而后对着万家灯火与满天烟火一色齐飞的玻璃外大喊道。 “舒雨,再不疯狂你就老了”! “改变人生!疯狂吧,疯狂吧,人生”! 话放得够豪气,酒喝得也豪气,清醒也走得够豪气,所有的豪气后,只余一个意识不清眼皮渐重的舒雨。 先不提后来舒雨她肠子都悔青了的后悔今天这话。 现在,在满室清冷的房间里,改变已悄然而至。在晕倒的舒雨身旁,一张白纸凭空安静的出现在她的身边,一点一点如同纺织般,而后整页,最后归于静谧。 清晨,早八点。 舒雨从宿醉的头疼里醒来,意识回归身体里的一瞬,脑海里只有刷满屏了的难受,头疼身体疼哪儿都疼,衣服还特难受。 手肘撑着木地板,舒雨从地毯里爬起来,低头使劲的揪了揪眉心,顿了一下,这才抬眼去望四周。 只见不远处阳台飘窗上,酒杯酒瓶乱七八糟的摆着,倒倒直直。而地板上,倒的酒瓶逃跑出的酒也汇成了大军集结成了一滩,甚至还派出了小兵出了支流来到舒雨的身旁。 入眼的凌乱,进鼻的难闻,还有仿佛被车碾过的身体,这仿佛玛丽苏文的开头,按照情节来顺,第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自己以后的对象了。然而,她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舒雨勾了勾唇嘲笑自己傻,伸手去将自己第一睁眼看见的白纸拿了过来。 因着工作的关系,对出现的纸舒雨也不是很上心,正反两面看了看,看见没有记录什么东西,舒雨将纸叠在了一起,而后狠狠摁在了身旁的酒液里,擦拭。 将地板的酒擦拭得差不多了,舒雨这才起身,随手将纸一把丢进房间里的垃圾桶,长手翻出一根黑胶圈将微卷的长发束起来,想着昨天的誓言,有点发笑。 “疯狂人生之——打扫卫生”? 收酒瓶洗酒杯擦地板,通风换衣洗地毯。舒雨忙碌的午后,酒瓶叠堆的垃圾袋底,没有谁能看见一张浸满酒液的纸一点一点消失在空间里,与此同时,满是清洗水声的洗手间里,舒雨厚厚的家居服口袋里,一张白纸一点一点的纺织般无声出现,先是手掌大小一页,而后又一层,几层过后页边又缓缓的开始连接,无痕。 好不容易将地毯上的那一团酒液清洗干净,舒雨将地毯丢进洗衣机里等待干甩。等待的过程,舒雨习惯的将手伸进自己荷包里暖和暖和,刚伸进去就摸着一东西,觉得不对的舒雨心里咯噔一下,将袋里的东西摸出来,展开,一张有些眼熟的白纸与舒雨沉默相望。 舒雨疯了。 熟悉舒雨的人都觉得她疯了,朋友亲人,没一个不觉得她疯的。好好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一天神神道道的跑各种庙找各种大仙。虽然舒雨这样了,但是朋友亲人还是没有对她舍弃,只当她年前的念母心切,打击过重在年后出来了,抱着希望,希望她度过这段时间,回归正常。 “小雨,今天去看过张半仙之后,事了了,就回去工作吧,你妈也希望你好好的”。舒雨舅佝偻着身子将一张纸交给舒雨道。 舒雨接过大仙的号码牌,捏着荷包里的纸沉默不语。看着舒雨的表现,舒雨舅舅脑补出了一万字的亲情文,最后话都汇成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拿着好不容易找关系的大仙号码牌舒雨走上了寻找答案的路,她已经管不了她妈她舅的希望了,她自己只模模糊糊的知道,以前的人生,再也回不去了。 大仙扮相是传统的大仙扮相,长胡子加仙风道骨的样。大仙本事也是传统的大仙本事,绕弯子的一嘴皮子——简称,没本事。 舒雨郑重的拿出白纸表明这就是自己的困扰,大仙看了半小时之后熟悉的起香烧纸,舒雨啥话也不说起身就走了,也不管身后走着贯口的大仙和被烧的纸。 “骗子”!舒雨吐槽道。穿过人来人往的人海,挤在满是人的下山阶梯上,舒雨伸手进口袋,果不其然,熟悉的白纸。 剪了烧了丢了,蒸炒爆煮烤煸煎焖炖炸煨拌,无论什么方式后,这张纸都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舒雨就差生吃了它。 生吃?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中就散不掉,拥挤在人海中,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淡去,舒雨想动口试试了,远处一个戴帽子的女孩烦恼的皱了皱眉,向舒雨的方向走了过去。 嘴唇刚启,肩膀就被撞了一下,就正撞上的一瞬还没等舒雨反应过来,一句话就袭上了她的心上。 “九月十一日,时间会给出答案”。 一声女声,无喜无悲,语调轻松,却狠狠砸在了舒雨的心上,舒雨回头,只看见一个戴帽子的女孩背影,还没等舒雨去追,女孩就凭空消失在人群中。 冷汗顺着背脊一路上到脖颈与脑后,回头再看手中的纸,舒雨收了收手,第一次将纸从哪儿拿出放进哪。 2018年,九月,十一日。 黑夜,书桌,台灯。 舒雨挽着发,眼睛一动不动的低头看书桌上的两张泛着时光的旧纸,两张纸,一张大些,一张小些,但是舒雨却知道它们是同一张纸。 大纸上是已经有些褪色的音标。而小纸上褪色的笔迹是——放学之后留下来,等我,2000年9月11日。 舒雨狠狠的盯着纸,眼睛一眨也不眨,她在等待,急躁的等待,等待一个答案。 事实上,她已经等了一天了,等它从一张到两张,等它从无到有,等它从崭新到泛旧,等自己从害怕到急躁,但是却都没有等出一个答案。 不知道等了多久,十二点将近,就在舒雨就要失望的时候,桌上的两张纸却自己动起来了! 两张纸自动飘在了一起,对齐缺口,而后凭空出现了泛旧的胶带黏合,而小纸上更是一笔一划的出现了笔画,显出最后两字。 ——放学之后留下来,等我,2000年9月11日。任姿。 放开掐进手掌的手指,舒雨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手,又抬头看最后出现的那两字熟悉的笔画转合,最后不敢相信的开口自问。 “这是……我写的”? 一句话之后,无人给出回答,没有答案,舒雨愤恨的将纸狠狠撕碎丢出窗外,这一回,久久的,它没有出现,它再也没有出现。与此同时,一间宽大的书房里,戴着精致眼镜对着电脑的颀长女人身后,整壁的书柜中,无声多出来了一张泛着时光黏着胶布,写满痕迹的旧纸。 纸再也没有出现,而舒雨却也不会傻傻的认为这是结束,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夕阳西下,太阳泛红斜挂在天边。 两个女孩在操场上的大树石拦礅下坐靠着,不时望望远处教学楼一楼大门紧闭的会议室。 一个女孩有些紧张的看了又看,另一个女孩安慰着,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安慰人的女孩突然沉默不语,低头望地。 而刚开始紧张的女孩也顾不上再去看大门,而是在旁边抓耳挠腮,最后,伸手将低头女孩的头拦到自己肩上,嘴唇轻启,缓缓开口说话。 “任姿,你还有我,我会陪你”。 任姿,你还有我会陪你…… 任姿,你还有我会陪你…… 任姿,你还有…… 任姿, 任姿! 眼睛在瞬间睁开,微卷的长发泛了汗沾在额间,舒雨从床上坐起身来,伸手去拿过床头的相册来。 打开相册,先是一张□□,拿起□□,一张照片映目而来,取出——2000届初三毕业生。 舒雨长指摸向照片中的最显眼,而后将照片反过来,摸向同样的位置,摩挲着任姿二字,沉默不语。 深夜的城市另一边,戴着精致眼镜的女人,从高楼下望地上渺小,手里亦拿着一张同样的照片——摩挲着舒雨二字。而她身旁的办公桌上,是一张存折卡,一份从私家侦探而来的调查文件袋。 第十四章 分段家长会 俗话说,悦己者容。 女人对镜贴花黄,女孩一边冷漠脸。 “这件好不好看”?舒妈妈提溜条裙子转头问舒雨。 “嗯,好看好看”。舒雨一秒收回冷漠脸,使劲点头。 “这个好看么?舒妈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裙子自问,有些犹豫回想道“可是我觉得这好像不是很好,不是很适合,我记得我还有件衬衣来着”。回了话又不采取意见的“□□”舒妈妈自答着,又收回了裙子,埋头衣柜中去寻找衬衣。 “……”。原地冷漠的舒雨,默默看了大床上堆着的衣服,再看了看忙不停的女人已经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转身出了房间门。 “终于找到了,就是这件,舒雨这……”?舒妈妈终于翻出来了自己想的那件衬衣,正想回头喊舒雨看看,结果一回头人也不见了。 舒妈妈拿着衣服走出门口,正好看见在客厅里穿校服的舒雨,舒雨手脚麻溜的拉了拉链,背上书包,就走到鞋柜处准备换鞋。 “这么快就去上学了”?舒妈妈问。 “嗯,想去看下书”。舒雨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换鞋道。 “在家不也是看么”。舒妈妈不解。舒雨听了话系鞋带的手默默停顿了一下,翻了一个白眼,一中午,书没怎么看,光看衣服了。 舒妈妈看见舒雨翻白眼,觉得有些好笑,打算过去捏捏女儿小脸,谈谈人生。结果刚走两步,一低眼就看见了手里的衣服,这才想起来正事,赶紧道:“对了,对了,快给我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又来了。舒雨抬头飞快的蹩了一眼舒妈妈提溜的衣服,也没仔细看,身体记忆特别熟悉的点头:“好看,好看好看,特别好看,就这样吧”。 舒妈妈听了前几个好看还心情不错,后面猛然听见一特别好看就觉得被敷衍了,手一收衣服挽在怀中,坐在了餐桌旁的椅子上开始和舒雨,讲、道、理:“诶,你说你这孩子,你妈这么做为了谁,今天什么场合,你的大日子,你妈我还不是寻思穿好看点么”。 场合,大日子。这些词砸过来,要是舒雨不知道,都觉得自己今天是去结婚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舒雨晃了晃头,把脑袋里杂七杂八的甩出去,无奈道:“妈,就是就一家长会”。 “家长会,那是普通的家长会么”! “……”。舒雨选择冷漠,把鞋换好了,站起身来,把拖鞋放回鞋柜,打算狗带。 “诶!你还敢不回答了,你说说你妈这样做为了谁”?舒雨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惹怒了舒妈妈,舒妈妈大声斥责道。 “时间记清楚了么?记得在校门口等我来接你”。舒雨开了木门道,一边说着一边又打算去开防盗门。 “嗯,记清楚了”。舒妈妈成功的被转移了话题,回答了舒雨的问题。 舒雨看着被转移了话题的舒妈妈觉得成功感在心中升起,平时都是舒妈妈这样逗自己,今天倒是反了个个儿,成功是不容易的,必须要乘胜追击,舒雨苦思还能再加点啥。 舒雨正想的时候,正逢刚回答了舒雨的舒妈妈觉得不对,被舒雨绕进去了,生气的又把刚才的话提溜出来了:“你说你妈这么做就是为了……”。 “女为悦己者容”。 舒妈妈话没说完,舒雨就顺嘴接了词,接了词两个人都愣了,快一步反应过来的舒雨一闪身,喊着“我先走了,妈妈再见”就出了门,随即“嘭”一声把门关上了,挡住了身后的九阴白骨爪。 门被关上的屋内。 舒妈妈收回了伸出的手,有些好笑的把木门重新关上,然后去捡刚才鸡飞狗跳间被踢到储物柜旁的小马扎。 蹲下身去,伸出手去。还未等先扶起小马扎,舒妈妈就先在储物柜的浮雕花玻璃门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有了凌乱发丝的盘发,带有薄红的脸,还有因为最近太忙了格外突出的锁骨,在衣领间半掩半藏。 手指轻轻的挪到脸上,她摸了摸自己脸,而后顺着脸滑下来,拨开衣领,露出清晰漂亮的锁骨,缓缓道。 “女为悦己者容”。 “三十二岁”。 静静看了自己的影子良久,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慌张她收回眼神,收拢了衣领,藏住了旖旎风光。 “你真是疯了,顾云娴”。 家长会。 舒雨说就是一家长会,其实也真的就是一家长会,家长开会。而舒妈妈说不是普通的家长会,也真就不是一普通的家长会,首先,这个家长会有很多很多的家长,其次,它是一个——分段家长会。 分段家长会,顾名思义,分段。而分的是哪般段?当然是——成绩段了。 初一开学之后,月考成绩下来之时,第一个家长会。这是一个不一般的家长会,以成绩为唯一标准。整个年级八百来号人,按照成绩分出了上,中,下,由此而来的家长会。 舒雨荣耀的以上段第一名杀进了上段家长会。嗯,虽然是倒数的第一名,但是也是十分不容易的。重生这活,也不是如小说中无往不利的。 即使舒雨是个重生的,但是她也不是能立马变身天才小能手,丢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不是说补就能补,尤其是压根没捡起来的英语,更是难。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分压到无数人里的无数人。 舒雨其他科和前面的人也算是势均力敌,而英语这科也真是算是失分,前面的选择填空之类都还行,而后面的完形填空与作文,那就是失分大项了。对于这个成绩,在目前的阶段她是比较能接受的,算在自己预料中。 她比较能接受,舒妈妈顾云娴自然也是更能为接受了。毕竟当初舒雨的成绩照理来说是勾不着这学校的,还是顾云娴自己走了走关系,十分清楚女儿真实水平的顾云娴看见了如今舒雨的成绩是很满意的。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以后会更好的。站在一堆在学校门口等待的家长里,顾云娴这样想。 家长们都在校门口三三两两的等待着,这所学校校规较严,校外人员不能随意进校,即使是开家长会的这时候,家长要进校,那就得自己孩子出来亲自带进去,一带子。一时之间,所有家长都成了等待认领的小孩。 “舒雨,这儿”!顾云娴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孩子,招呼道,雄赳赳的成了第一个被带进去的大小孩。 “行了,我到了”。你回去上课吧,顾云娴站在学校的会议室门口对着舒雨道。 舒雨抬起来了她的 “嗯,好”。舒雨抬起来了她的粉嫩电子表看了看时间,应道。“地点就是这儿了,楼下是初一,楼上还有好几个呢,高三的都安排在这边三楼了”。 “对了,一会我放学了我就在外面等你,知道了么”?想了想,舒雨又叮嘱道。 我下班了去接你放学。顾云娴第一反应就想起来以前自己说的话,一瞬之间心里暖暖的,也觉得好玩,自己好像真就成了一孩子。伸手摸了摸还在叮嘱的小大人,顾云娴态度十分正式的回答:“嗯,我知道了,去吧,该上课了”。 舒雨得了回答这才转身走,边走边想,高三的是三楼么?好像是吧,大概吧,不管了,管它的。 看着舒雨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顾云娴这才收回目光看周围,随着会议室的门打开,她率先走了进去,想着人多一会好出去原因一会,就直接挑了一个门边的位置坐着。 会议室,顶着会议室的牌子。其实就是一个加大的阶梯教室。当然了,即使是阶梯教室,但是它还是和普通的阶梯教室有点点不同的,毕竟它是一个会议室,不是阶梯式的木质料,而是一排排的皮质棉坐垫,猛然间,感觉像是在电影院里。 家长们都陆续进来,一时开始有些嘈杂。但都是抱着开心来开上段家长会的,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着急,心态都是十分的良好,开玩笑,咱们都是头一波人,慌什么,有什么好慌,多好的交流会,交流交流孩子吃啥哟喝啥哟辅导班上哪哟。再等两小时,我们也依旧聊。 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却马上要被破坏掉,不着急的景象里马上迎来了一个着急的女人。 顾云娴在门口眼睁睁的就看见一个女人朝这边急走来,女人穿一身正装套裙配高跟,脸上无波无澜,但脚下却是连续不断的迈着步,合着急促不停的细高跟的脚步声。 翁疏影有些着急,有学生出了事原本主持家长会的老师去帮忙了,现在开家长会的这事就被推到了她头上。这也算了,可是匆忙之间居然连地点都没跟自己说清楚,现在都在上课也问不着谁,而时间也马上到了,自己居然连地方都没找到。 翁疏影急匆匆的走到门口,顾不上太多,对着门口的人就赶忙问:“请问这是高三的家长会么”? 顾云娴听见回答,几乎瞬间就想起来了舒雨的之前说的话,笑了笑回答道:“高三的家长会在三楼”。 总算知道了地点的翁疏影松了一口气,但是想了想还有两层楼爬也顾不上太多,道了一声谢谢,就赶紧转身开始暴走模式。 顾云娴看了看那人转身就走的架势,有些好笑的想到了舒雨,不由自主的开口道:“你别慌,喘口气,你孩子的家长会跑不了的”。 你孩子的家长会…… 你孩子…… 高三……你孩子…… 话传到耳里,翁疏影不顾惯.性.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高跟鞋和地板擦出了音响效果般的巨大刺耳声。 只见翁疏影一脸阴沉的转身咬牙切齿问顾云娴道。 “我很老吗”!? 第十五章 伊利小布丁 顾云娴一怔,忙答道:“不老不老”。 翁疏影脸刚刚缓了一下,但又见顾云娴真心道:“你保养得特别好”。 保养…… 一口气未下,另一口气硬生生的从心口直冲脑门心,几乎是切齿间,翁疏影抬脚打算向顾云娴走来,身旁却走过来初一开家长会的老师向翁疏影打招呼:“翁老师好”。 看见初一老师开家长会,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看了看上楼的楼梯,再看了看眼睛已经睁圆了的女人,翁疏影果断选择赶紧爬楼去开会,临走前心有不甘的丢下五字血泪辩解:“我还没结婚”!随即转身向楼梯急走去。 翁疏影的身影在前来开会的老师关门中渐渐消失,顾云娴回想了一下刚才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以及正装下的身材,想了想还真是自己闹笑话了,随后摇了摇头,当刚才的事只是生活中的一场小闹剧,如果再遇见就道声对不起好了,收回心思研究起来了发下的成绩单。 夕阳西下,太阳泛红斜挂在天边。 舒雨和任姿在操场上的大树石拦礅下坐靠着,不时望望远处教学楼一楼大门紧闭的会议室。 舒雨莫名有了些紧张,向着会议室那边看了又看,这会也开得太长了,补完了课,写完了作业,还没完。 任姿看了看舒雨的样子,开口安慰道:“没事的,只是久了点,一会就出来了”。 舒雨回神过来有些任性道:“心里总感觉这次家长会不一样,莫名的紧张,早知道就请假好了让我妈不来好了,还是任姿你好”。 任姿听了舒雨的话,突然沉默不语,低头望地,良久才开口问道:“真的好么”?任姿奶奶受到邀请去外省讲学了,而主持开会的老师又曾是任奶奶的学生,最最重要的是再加上年纪第一的成绩坐镇,任姿拥有了绝对的家长会豁免权。 舒雨听见了话,也回神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想了想舒妈妈和小区大妈平时的无心科普,也反应过来了。她顾不上再去看什么大门了,而是在旁边抓耳挠腮,苦恼这得怎么个安慰法? 任姿的家境是自己前世今生遇见过的,而任姿这小孩的心智也绝对是自己前世今生遇见过的。两者相加,再想想任姿的学术型较真,舒雨仔细的思考自己的答案,组织了很久,终于打算开口。 正打算开口的时候,舒雨看见了任姿的眼泪,舒雨突然明白任姿需要的不是什么理由借口,她伸手将任姿低下的头拦到自己肩上,嘴唇轻启,缓缓开口说话。 “任姿,你还有我,我会陪你”。 她需要的是一个存在,在身边的存在。抬头是郁郁葱葱的树影,身边是实实在在的人,这样很好。 头抵在肩上,脑后的肩骨单薄得有些硌得慌,却意外觉得安心,安心过后却是有些后上头的害羞,收回来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窘迫间,任姿眼尖的看见了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了。 顾云娴出来就看见两个孩子老远向自己跑来,笑了一下顾云娴迎上次,边走边听见了两个学生的对话。 “诶,初一的都开完了,我爸妈怎么还没出来啊”。 “高三的,你和初一比好意思么,再说了,从四楼走下来,不得花点时间啊”。 四楼…… 高三…… 敏感抓到字眼的顾云娴脚步顿了一下,而后快步走向舒雨和任姿,一手牵一个:“走,我们回家吃饭去”。 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云娴快步牵着走了,只留给匆匆下来的翁疏影一个绝情的背影。 翁疏影在人山人海中被拥挤得越来越远,最后眼尖的捕捉到那个骗了自己感情和身.体的女人牵着的其中一个小孩脸,而后完全淡定了下来。 任姿,自己恩师的孙女。 行行行,你走你走,你看我找不找得到你。翁疏影脑袋里全是那个女人带笑微翘的眼角肯定的语气,还有自己在二三四楼之中乱转的身影。 张母曰:“漂亮女人,不可信也”。古人诚不欺我! 任奶奶出差在外,小任姿则被顾云娴接受。 因着任姿在的原因,顾云娴和舒雨便没在店里吃饭,而是在家里开了火,任姿不是扭捏的人,顾云娴两母女也不是。什么吃什么不吃,尽管报,一顿饭下来,两方都十分满意。 晚七点后,饭也吃了,碗也洗了,三个人坐定在沙发上,突然舒雨站了起来,去把电视摁灭掉了。 任姿不知所措,有点好奇这就睡觉了?不过客随主便,想去睡觉知道睡在哪儿,却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只害羞的等着舒雨过来起先口吧。 没有意料的等来了舒雨,意料外的舒雨开口的话,无关睡觉,而是一脸兴奋的道:“任姿,换鞋吧,我们出去逛夜市”! “好”。 “好”??“啥”!!! 在每个黄昏街市里,都会出现一种神奇的景象,白天里安静有序的街市在黄昏时改头换面变得热闹喧哗起来,这种现象叫——夜市。 推着推车的,开着面包摩托的,一帮大包小包的摊贩不约而同的聚集在每个街市黄昏,扯上电线,支起篷布,来得早的占,来得晚的挤,一条街占得那是一个满满当当,拉开了小城夜生活的序幕。 夜市。 夏天的七点来,天色已夹杂天蓝开始晚灰,夜市也由此开始,人头攒动,各式的小贩,各式的食客买客,喝酒划拳,油烟锅厨,一派热闹之景。 到了夜市,顾云娴进店结算,拿了钱给两孩子,主要是厚脸皮舒雨接了钱,叮嘱了两句,就让两个孩子自己去玩了。 舒雨手握大钱,感觉那是十分的不错,抬头看向任姿的眼睛是亮晶晶的,“任姿,你想吃什么”?活活的土大款讨好女神的神情。 “我……我什么都不想吃”。如果让任姿选的话,任姿一定选择提前一步舒雨说话,直接睡觉。盛夏的傍晚,偶有风吹来,也是闷热得厉害,尤其是在夜市上,更加闷热的风夹杂油烟吹来,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后背上都是溽热。 看了下任姿不对劲的微表情,稍微想了一下,舒雨就很好理解了任姿的现在的想法,但是心里操心想让任姿多接触一下其他事物的舒雨不想半途而废,一时之间有些两难。 幸好,这样的两难很快就解决了,旁边有人叼着冰棍走过,舒雨一下就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几乎是片刻,舒雨伸手拉过任姿的手:“走咯,我带你吃好吃的”。 可是……我根本不能吃外面的东西。被.迫.的被拉着往前跑,任姿体温在上升,情绪也在上升,脑袋里是曾告诉过舒雨的话。委屈,失望,道不清楚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但即使这样,却是怎么也甩不开舒雨的手,甩不开,舍不得甩开,估计只有当事人明白了。 再过三秒,她再不放开我,我就甩开,生气。 一。 二。 三。 舒雨的手依旧没有放开,而任姿却是也没有生气了,不同于外面的灯光与高温的夜市,舒雨带到的地方是明亮的,低温的——冷饮批发店。 “喜欢么”?舒雨放开任姿的手,尽情的感受店里的冷气,与回忆。舒雨还记得小时候,一家人饭后经常来这儿,每次都挑选一大包回家冻在冰箱里慢慢吃,等大一点,自己叛逆了就没来了,再等大一些,也没有面向普通客户专门批发雪糕冰棒的地了。 一间门店里的满满冰柜,拿着塑料筐低头选冰棒的人,价格角元后面带着的分,全部全部,都成了回忆,消失在时间里。 “我记得你不能吃外面小摊小贩做的,这种厂家生产,安全有保证,老牌子,值得信赖,哈哈”。一口气说了一堆熟悉的广告词,舒雨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顶着可爱的壳去跟店里老板阿姨卖萌去了。 舒雨没在乎答案,任姿却是轻轻的回答了:“喜欢”。我喜欢你记得我说过的话。 店里已经有了孩子大人在挑选,所以冰柜门已经拉开了,冰柜是立式的单门冷柜,只需要轻轻靠进,迎面而来的就是白雾冷气。 “随便拿”!舒雨说完就分了一个筐给任姿,而自己拿着自己的筐转了起来,连转了四五个冰柜,舒雨终于发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东西了,可爱的淡蓝色包装——伊利小布丁。 外面卖五毛一个,批发三毛五,十足的奶味记忆的味道。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涨到了一元,一元也算了,最最重要的是那种感觉和味道已经找不到了,而现在,它在这里。 舒雨装了十来支兴高采烈的回去找任姿,却是和一个空筐的任姿相遇,眨了眨眼,舒雨和任姿换了一个筐。 真是真是的,这么多好吃的不知道装,你看你看,雪糕人,绿舌头,还有七个小矮人呢……这个要,这个也要,这个这个都要! 付了账,给了钱,一大袋雪糕冰棍的旁边,舒雨和任姿站在门口边里一人撕了一根小布丁,将蓝色包装纸撕下来丢店门旁边的垃圾桶里。 心满意足的吃了一口奶味满满透着冰凉的雪糕,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一人提一边雪糕冰棍塑料袋的耳朵。 “准备好了么?任姿,我们要离开冷气了”!舒雨狠狠咬下一口雪糕道。 “准备好了”!任姿也小咬了一口下来道。 “跑”! 一声令响,两个女孩一手一支小布丁,提着同一袋冰淇淋奔跑在夜市中,渐渐远去。 第十六章 旱地溜冰场 “舒雨”! 正在夜市上奔跑的舒雨听见了有人喊自己,示意了一下任姿停下来,两个人顺着声音找了回去。 两人顺着声音走到了一小家烧烤摊上,烧过魔雾般的白烟来到后面小桌摊边,看见了正在撸.串的姜嘉禾。 姜嘉禾一个人在吃串儿,盘子里的串没有多少了,但桌子上全是签儿,看见舒雨她们来了,她赶紧把口里的东西咽下去,迎道:“来坐,我还以为你没听到呢,吃串不”。 “我是谁啊,我这么耳聪目明的,你以为跟你那老眼老耳一样,我怎么可能听不到。遇见姜嘉禾,舒雨就不自觉的开了吐槽模式,相处十分随意。“我吃冰棒呢,不吃串了,你要吃不?什么事,麻溜说”。 “吃啊,怎么不吃”。姜嘉禾抽了一张木桌上的纸巾擦了下嘴,就赶忙向着舒雨过去了,主要向着舒雨的雪糕过去。“正辣着呢,辣死老娘了”。 “去你的吧,就你还老娘,小屁孩”。顺着姜嘉禾过来,舒雨回身来接过任姿手中塑料袋的另一边耳朵,提过去给姜嘉禾选。边从任姿手里接出来边跟任姿说:“任姿,我们就施舍给这小屁孩一根”。任姿笑了笑没说话,夜色太暗,舒雨没看见任姿笑里的勉强。 就着旁边暖黄不明的灯光,舒雨提着,姜嘉禾翻找着雪糕冰棍,选了一会却还是没选着。舒雨翻了个白眼,示意姜嘉禾提着,自己伸手进去找,凭着刚才的记忆翻出来了一袋雪糕人,“是这个吧”。 说的话是个疑问句,话语却都是肯定,姜嘉禾惊喜的接了过去,拆了包装袋,一口咬下了雪糕人的巧克力.色.奶.味帽子,回味了一下口中冰凉的感觉,这才道:“小舒子这事办得不错,哀家有赏,特赐你明日跟哀家出宫”。 莫名有种肉包子打狗的感觉,生无可恋的接回来自己的雪糕袋,舒雨道:“说人话”。 “去溜冰不”?姜嘉禾拿着自己的雪糕人对着路灯光看了看,小心翼翼的顺着巧克力色的边咬雪糕。 “溜冰?去哪儿溜”?舒雨还没回答,任姿先问了出来,有点咄咄逼人。 “是啊。不知道,明天再看吧”?姜嘉禾顺嘴咬下来了雪糕人上半部分的最后一点巧克力,回答道,十分的理所当然。 “去么?我突然特别想去”。在姜嘉禾的世界里,是不需要多打算什么的,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了。明明刚才只是话对话说到这儿了,但是现在突然觉得这个答案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啊。去,必须得去,当是昨天黑色星期五家长会之后的放松了。 “我知道去哪儿”!短暂沉默中,舒雨掷地有声。看着两个人向自己望过来,舒雨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挺直背脊,一脸严肃神情“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揭露自己的身份了”。 黑人问号脸,这个人有病吧。姜嘉禾咬了雪糕人一脸白眼,任姿手拿小布丁一脸冷漠。 预料中的迎合并没有出现,只有冷场般的尴尬,接受现实的舒雨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我爷爷奶奶是开溜冰场的”。 其实舒雨爷爷奶奶之前也不是开溜冰场的,事情还得从舒爸爸和舒妈妈离婚开始说起。 舒爸爸和舒妈妈离婚,受到伤害的人里除了舒雨,便是舒爷爷舒奶奶了。信奉牵了手就是白头的两个老人家很是受伤,一辈子平平淡淡圆圆满满的过来了,临了临了,圆缺了一个口。 这个口,还是自己儿子亲手打破的。本来爱情的事两个人平淡分手也没有什么对错,只是舒爸爸率先开始了第二春,而且还在了外省定了居,于是妥妥的背了锅。 老了,圆口缺了,孩子不在自己身边了,孙女也离开自己身边了。两老口冷冷清清,最后在一群孩子溜野冰的时候拍板,开了一个溜冰场。 “啊~我最亲爱的舒雨同学”!刚才还是一脸白眼的姜嘉禾一口将雪糕人叼在口中,两手伸过来热乎乎的抱住了舒雨手臂。 商量好了第二天的时间,怕冰糕化了的舒雨任姿和姜嘉禾就匆匆告别了。 回到了家,顾云娴还没有回来。舒雨将冰糕冻在了冰箱的上层冰冻里,转身回头过来挂上了嘴角的笑,摩搓着两手,对着沙发上的任姿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天不早了,该睡了,你知道今天在哪儿睡吧”? “嗯……”。心在瞬间被提了起来,任姿细蚊般的应了一声,低头有些脸红。 “嗯,知道就好了。下面那个是小房间是我的房间,今天你就在我房间里面睡,我和我妈睡”。 “……”。 放松?失望?傻傻分不清楚。 翌日。 第二天一大早,叼着早餐的舒雨和任姿就和同样叼着早餐的姜嘉禾汇合,直奔溜冰场而去。 溜冰场。 千禧年里的南方里小城,是没有冰的。所以尽管是叫溜冰场,溜的却是旱冰。 舒爷爷舒奶奶的溜冰场,是在商业区里,自然,不是门店商铺里,而且穿过门店商铺,找到铺与铺之间的一小条向下的楼梯,走下去便是了。 现在的溜冰场,还没有后世里的那么多花样,套着什么慢摇吧酒台。旱地溜冰场,就是单单纯纯的一个溜冰场,三四百平左右。 进门之后,大概两米左右的地方是普通的地砖。大门左手边靠墙的是一壁无门储物柜溜冰鞋架,一双溜冰鞋一个柜子,然后鞋架靠右的地方是个柜台,柜台的一大半都用来放卡座功放机了。剩下另一半当收钱口,卖票卖些零食和水。大门右手边就是一排一排固定的椅子,用来休息和换鞋。 过了这两米左右的地砖,才是真正的溜冰场。溜冰场用的是纯色橡胶地板,四周都是用铁栏杆做的围墙围了一个圈,接角的地方用棉布贴心裹了起来。 溜冰场的四个角墙上挂着四四方方的音响和.射.灯,正中央的屋顶上也还有一个大圆的霓虹灯。整间溜冰场,还因着舒爷爷舒奶奶的审美原故,场顶边周上还有垂下来的假绿腾塑化。 还有因为是生意是地下的缘故,溜冰场也不是一望而平的,中央是故意做出来的几个小滑坡,给炫技的人用。而其他地界里,还有整个商业建筑的大四方支撑柱子,被海绵垫严严实实的包住了。 一行人跟着舒爷爷舒奶奶问了好,舒爷爷舒奶奶特别高兴舒雨回来,更更更加高兴舒雨带了朋友过来,比看着舒雨拿的水果糕点还要高兴。原因无它,舒雨带朋友回来了,这就是长久以来的一块心墙终于被推倒了。 人一高兴起来,拦都拦不了,高兴的舒奶奶挎着包刹不住车的出去买菜了,而高兴的舒爷爷则是不停的塞东西给舒雨,最后还是想起来是来溜冰是来玩的,装着东西不方便,这才有些遗憾的停下来。 不过虽然不能装在舒雨身上,但是舒爷爷找了一个大袋子,使劲的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那劲头儿,要是溜冰场能叠巴叠巴叠小点,舒爷爷都恨不得直接把溜冰场塞到给舒雨的这一大袋东西里。 打了招呼舒雨三人才过来换鞋,溜冰鞋是可调节的四轮双排溜冰鞋,还没有后世的缤纷色彩和高科技材料。单纯的铁质,耐脏色,小重小重的,大人小孩都可以穿,也不用脱鞋。 因为都直接是来溜冰,几个人的鞋都是简单布鞋,调节好,脚放上去,前脚掌固定,后脚腕系紧,这就齐活了。 三个人起来,扶着铁栏杆进场,刚进场,溜冰场里的音乐就换了一首歌。 舒缓的前奏之后,温柔的女声。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 “哟,行啊,舒雨,你爷爷奶奶欣赏品位真高,这才刚出多久的歌,我都还没找着卡带呢”。 “那是,也不看谁爷爷奶奶,至于卡带,那只有一盒没办法咯”。舒雨也不解释,这也都是做生意需要,一群小年轻,放的歌当然要年轻了,至于找卡带的任务,舒爸爸会自愿上赶着做的。 “可以复制一盒”。任姿滑了两下溜冰鞋,适应了一下,回头来说。 “复制,哆啦a梦吗”?舒雨不解问。 “双卡录音机,可以翻录”。任姿回头解释。 “啊哈哈!天不绝我,我要去录一盒”!姜嘉禾猖狂道。 “噗,你去哪儿能找到能录?”舒雨看不得她猖狂打击道,舒雨自己也模糊记得有这个东西,但是依稀记得是80年的东西了,现在估计只有收藏的人家才有了。姜嘉禾也反应了过来,一脸萎靡不振。 “我家有,我会”。天使降临人间的声音拯救了两个可怜虫。 “任姿呐,我的救命神仙,你说你要什么,姐都能给你弄来”。对于见风倒的姜嘉禾已经不抱希望,舒雨问向任姿:“录那个东西会不会特麻烦,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没事,其实我自己也想录一盘”。舒雨期待中打击姜嘉禾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舒雨脚一动翻开白眼,滑远去。姜嘉禾也朝走远的舒雨翻了白眼,谢过任姿去中央炫技了,而任姿朝着舒雨追了去。 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 “你觉得我幼稚么”?任姿赶上舒雨道。 “幼稚”?舒雨不是很明白。 任姿有些着急。“录歌啊”。 “噗,你怎么会怎么想”。舒雨差点滑倒,笑了一下,而后看了看着急的任姿解释道:“你一点也不幼稚,我自己都还抄过歌词呢,用本子用笔,听一句暂停一句抄,听不清楚的还要用铅笔去转磁带去倒带重新听,你这个算幼稚,那我这个做法不更是幼稚”? 想想那副场景,任姿也觉得挺逗乐的,忙问“真的么”? “怎么不是真的,你怎么还会觉得是假的”。舒雨这回真有点好奇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成熟”。 随着任姿的话舒雨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幸而,出现的姜嘉禾拯救了她。 “哈哈,你们要不要玩,快来牵我的衣服”。一小队人首尾相连的牵着衣服路过舒雨任姿,最后姜嘉禾招呼到。 “来就来,谁怕谁”!舒雨示意任姿先去,自己断后,任姿丢开了刚才话题上去,舒雨随后。 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 永不分离 时间太快太慢,没人能控制,最重要是现在,开心就好。合着歌,伴着灯,牵着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所有人,组成了一个大圆圈。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 我总记得在那里 在那里 一曲歌很快就结束了,下一曲遥控的节奏响起,随着男声的港语开场,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在他生命里/彷佛带点唏嘘…… 伴着不知道是谁喊出的“嗨起来”!刚才的大圆圈马上四分五散,每个人合着应答的鬼哭狼嚎里自嗨离去。 舒雨也跟着气氛怪叫了一声滑向一个角落里去,擦了擦额头的汗,四处寻找姜嘉禾和任姿,任姿没找着,却看见了要滑过来的姜嘉禾。 转了转眼睛,阴险的笑挂在了舒雨嘴边,她打算要去吓姜嘉禾一跳。转头看了看前方的一个靠墙的大柱子,舒雨觉得柱子和墙壁之间应该可以塞得下自己,又是角落又是柱子的,十分适合。而且可以直着从这边进去,从另一边出来,掩藏最佳。 打定好主意,她就朝那个角落过去。伴着暗色的灯光,舒雨越滑越近,就差一点就要到的时候,突然灯光跳成了明亮的黄色光,照进了柱子里,只见柱子里已经有了两个人。 柱子的另一个出口边,有两个男生,一个男生背对着舒雨想走,另一个男生从后面把想走的男生狠狠的抱在了怀里,并且试图去亲他,即将亲到的时候,被背对着的男生狠狠的推甩在了后面墙上。 事情在灯亮灯灭中发生,那个背对着的男生离开,亮色光之后,变成红色的暗光,静静的打在留下来低着头的男生脸上,看不清神情与面容。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我我我……不知道你是谁”!舒雨倒退了一步,赶紧道。 低着头的男生慢慢抬起了头,一脸微红,却目光坚定不退让。“舒雨,是我”。 “我…那…我什么也没看见”! 脸微红的男生听见了舒雨的话,脸变成了深红。不管尽管这样,他还是站了起来,慢慢向舒雨走了过去,边走边宣誓道:“我早晚有一天会亲到他的,光明正大的”! 看见对面过来的人,舒雨的脑海记忆里全是姜嘉禾张扬的神色与八卦神情说的话。“你知道前段时间年级发生的那件事么,就是一个男生强吻另一个男生的那件事!在操场上的看台啊,全校都看见了!” 光怪陆离的光斑乱打在不断走过来的男生身上,舒雨看着对面的人,不自觉的开口问:“你知道现在同性恋在哪个名单里么”? 男生停了一下脚步,答道:“精神病”。答完之后又是继续不停的走:“那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么”? “我也不知道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这么正式的场合,舒雨当然得诚实的答,舒雨没有遇见过什么离不开的人,遇见的时候可以各种好,离开的时候也就是离开,没谁是离不开的,不能失去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大概觉得是这样吧”。男生一边说着一边站定在舒雨面前。 “你好,我叫刘珈煜,一个喜欢男生的男生”。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不去逃避欺骗自己,甚至不去逃避欺骗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喜欢这个事实。 “强吻人的那个男生被劝退转学了,就是什么非常六加一的那个,啊呸,不对,叫刘珈煜”! 现实与记忆重合。 舒雨低头沉默,而后开口:“你好,我叫舒雨,一个无辜的吃瓜群众”。 愣了一下,舒雨又风马牛不相及的说:“其实,我觉得同性恋快要从我国精神病里踢出来了的,你再多等等”。 刘珈煜愣了一下,笑了道:“好的,希望它快点被踢出来”。目光有些暗。 “很快的”。舒雨保证道。 很快很快的。 2001年4月20日,第三版《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正式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名单中剔除。 第十七章 情书信笺谱(上) 2001年四月,中国正式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名单中剔除。 2001年九月,舒雨正式迎来二年夏的初二。 不管是第一件事还是第二件事,都如同石子投入大海一般,悄无声息。然而,大海的沉默,并不是代表一切沉默,对于一些人而言,这件事掀起来了名为希望的波澜,打开了心中那个关着猛兽的笼子。 而这一些人里,便有刘珈煜。 经过一年的努力,舒雨终于成功的从最后一排奋斗到了中间的黄金位置,成为了刘珈煜的前桌。 舒雨靠着墙侧着坐,看着旁边不停说话人亮晶晶的眼沉默着,没有参与自己的意见。 刘珈煜兴奋的说着自己的想法,从四月到九月的时间依旧没有冲淡他的喜悦,即使源头只是报纸里一个无人注意的板块,但是这个小板块的新闻却如同雪球一样在他的心里越来越大。 “你说我直接去说好不好”?!经过半学期的熟悉,再加上如今位置的调换,一切事情都在朝着他心里想的那样发生,刘珈煜显然等不及了。 “等等,等等,太早了现在”。舒雨连忙阻止,她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初中生去谈论这件事,法律里的剔除,看似一个结束,但在现实世界里却只是一个漫长的开始。 这个报道引起的反应悄无声息,不是因为人们接受了,而是这个反应不在于现在,而是在于漫长的后来。 “那……,要不写信吧”。刘珈煜说着,便拿出来了一个本子,打开道。 舒雨翻了翻,发现本子是横封页可撕式本子,而且都是竖行单面的,她大概的过了过,每一眼上面都印着小清新的图案或者是一两句少女心情诗或者歌词。 这分明……情书信笺谱。 刘珈煜还想说些什么,幸好上课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看着刘珈煜闭了口去翻书,舒雨松了一大口气,放下那些沉重的话,赶忙转身过去。 舒雨心里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她后悔自己给了刘珈煜一个看不见的希望。后悔之外,则是担忧,她最近经常回忆起姜嘉禾说八卦的声音,那句主角被劝退转学的声音一直在她脑海里晃荡。 舒雨总会不由自主的想,是什么让平时害羞的刘珈煜去告了白去吻了人。现在观察一圈下来,似乎刺激源只有自己把这个新闻告诉刘珈煜这一点,但是这样又说不通,毕竟上辈子舒雨可和刘珈煜没啥联系。 事情得不到解决,所有的问题都绕在脑海里,舒雨一直在想这件事,想得有些头大。万幸,很快舒雨就不会为这件事而心烦了,她有了其他的麻烦。 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外响起,教室瞬间安静,所有同学都大气也不敢出。顺着声音的越来越近,一位正装套裙女人推门进来了,舒雨也随即苦了脸。 讲台上的女人,正装套裙,神色严肃,女王者也。 舒雨初中生涯里永不能忘记的一个老师——翁疏影。 翁疏影,初二新课程物理老师,以严出名。曾经教过舒雨初中以及高中物理,是舒雨的克星,舒雨人生中的第一次被抓看课外书,第一次被请家长来单独开会,第一次除英语外不及格,第一次考出跌破二十分的成绩,第一次奋发向上等等等等的所有全部都献给了物理这门课。 当然了,幸好翁老师也不止是舒雨的克星,她同时也是全班同学的克星,所到之处,遍气不敢喘。时值恶魔系列小说泛滥,同学们也贴心的给这个老师量身取了一个名字——女魔头。 当然了,这一切并不是说翁疏影教得不好,事实正相反,她教得很好很尽职,连只有二十分的舒雨她都能提到六十分去,当然了,六十已经是舒雨的极限了。 而为什么所有人都怕翁疏影呢,事实在于这位老师呐,有个特别大的性格特质——较真。 太太太教真呐,就如同她身上穿的西装,每一个不允许偏差的弧度。 同学们的理由和谎言在翁老师这儿都不攻自破,曾经舒雨去翁老师那试图推过家长会,最后几句话下来舒雨的理由自动分解,宣告失败,惴惴不安而走,事后反担心被告状。万幸的是家长会那天,翁老师有事来不了,不幸的是,悲剧始终避免不了——电话家长会。 五十九点五的分数,她都不会给你打六十。不仅不给你六十,还要叫你见家长,见家长也算了,还要和你的家长单独的讲!道!理! 私校里进来的学生大多都是通过考试进来的,都是有点眼力介与思考能力的人。同学们心里都明白事,并不会因为翁老师的这些特质点而讨厌她,当然,也不会自带m特质的喜欢她,唯一的态度就是敬,敬而远之。以上种种几方面下来,翁疏影便成功的登上严师榜的榜首。 当时的学生明白事,如今的舒雨便是更明白事了,努力就好,不用去抱着其他的什么杂七杂八心态,只要正常的学习走,翁老师也不会有理由和自己较着真喊家长。 ——这个老师好冷哦,平时肯定都不会笑。 后排刘伽煜丢来纸条,舒雨展开看了一看,开始回想往事,上课,开会,校外偶遇……一圈下来舒雨发现自己也没看过翁疏影笑的样子,自己使劲去脑补了一下翁疏影笑的样子,抖了一抖。 恶魔微笑。 ——我觉得她不会笑。脑补无能的舒雨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看了讲台上讲课的人没注意自己,赶紧写下纸条丢回去,甩了甩头,甩掉被翁疏影支配的恐惧,专心课本。 专心课本的舒雨不会想到,翁疏影不会有理由和她较真,却有十足的理由和她妈妈顾云娴较真。翁疏影不会喊舒雨叫家长来讲道理,却已经跳过舒雨把顾云娴拐进了自己的家好好的讲了道理。翁疏影没对任何人笑过,却已经对顾云娴笑过。 何为较真。 教真,释义,认真。认真,释义,以严肃态度对事。 所以这一来一去,较真,那也是有事可较,这是有理有据的理所当然,这是不苟且的态度。 “我这不是较真”。 “有理有据,清楚”。翁疏影坐在凳子上,将自己的一条腿伸展出,而后对着对面站着的人十分的较真道。 蹲着的顾云娴很是迷惘,显然没从之前的一大堆话里反应出来。 屋外是遮天的黑,满街的闹,屋里是轻盈的暗,一坐一蹲沉默的二人。 眼前局面混乱,这一秒画面定格,让一切回到始点。 所有人都认为翁疏影是个克星,连翁疏影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克星,并且打算好好做个克星的时候,她遇见了自己的克星。 当克星遇见了自己的克星,那真真是好玩极了。克星遇克星——背到家了,被玩了! 翁疏影的克星,是一个叫顾云娴的女人。 事情发展得从那个艳阳高照的下午说起。 翁疏影中午一出门,刚下了楼道在站牌处等车,车未来,倒是先来了一阵刮来的风。 风刮来顺便带来了一张随风飞来的店铺宣传单,宣传单直直的朝着翁疏影而来,看着单子飞过来翁疏影顺着反应轻轻一闪,写着小舒快厨的单子便跃过翁疏影飞远而去。 翁疏影人闪了过去,鞋跟却留在原地,没办法,她只有再回家去。这一来一去的工夫,便错过了这一班车的时间,也没办法,她只好掏出手机提前跟其他老师换了课,庆幸,正好有一老师没课,谈好了正好到家门口,打开门,翁疏影将手机搁到鞋柜上,也不赶时间轻松的换了鞋。 坐着下班公交的来到学校,还没等多休息两下,便被着急的老师推了出去开会,还没等翁疏影说好问清地点,那个老师就跑远了。 手机也没带,本来算在路上问问,上课时间却打了铃,翁疏影在走廊上急步往前,时间马上到了,自己居然连地方都没找到。 迈着步伐往前,不知方向,一时有些急的翁疏影顾不上太多,一眼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脸,便直直的冲着过去,刚到门口便赶忙对着门口的女人就问:“请问这是高三的家长会么”? 女人听见回答,几乎瞬间便笑着回答道:“高三的家长会在三楼”。 总算知道了地点的翁疏影松了一口气,感谢了自己的第一直觉,道了一声谢谢,想了想还有两层楼,就赶紧转身开始暴走模式。 转身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的话“你别慌,喘口气,你孩子的家长会跑不了的”。 你孩子的家长会…… 你孩子…… 高三……你孩子…… 话传到耳里,翁疏影不顾惯.性.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高跟鞋和地板擦出了音响效果般的巨大刺耳声。 高三……,自己孩子像十八了么!啊,呸!自己就没有孩子!自己是像四十岁的人了么?? 一脸阴沉的转身,翁疏影看着对面的女人,盯着女人挽的发穿的衣年轻的脸,咬牙切齿问道。 “我很老吗”!?四年本科三年研再加四年博,出来工作才两年,自己就老了!!!? 对面的女人一怔,忙答道:“不老不老”。 翁疏影脸刚刚缓了一下,但又见女人真心道:“你保养得特别好”。 保养…… 一口气未下,另一口气硬生生的从心口直冲脑门心,几乎是切齿间,翁疏影抬脚打算向顾云娴走来,身旁却走过来初一开家长会的老师向翁疏影打招呼:“翁老师好”。 看见初一老师开家长会,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看了看上楼的楼梯,再看了看眼睛已经睁圆了的女人,翁疏影果断选择赶紧爬楼去开会,临走前心有不甘的丢下五字血泪辩解:“我还没结婚”!随即转身向楼梯急走去。 冲向楼梯,一口气爬上三楼,顺着会议室方向走,在门口平复了下情绪,缓了缓气,翁疏影推开了大门走进去,和里面台上的老师大眼对了小眼。 愣了三秒,倒着歉的翁疏影退出来关门转身开始了下一个狂奔,而后敲门,错误,狂奔……等找到正确地点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迟到了。 克星刚遇见自己克星的时候,是不觉得自己遇见了克星的。就像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翁疏影也只会把理由归结为自己,是源于自己的做事尚不够认真而致。 事情到这儿,似乎她们也不会有再多联系。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翁疏影抓到一点点理由,翁疏影一场会下来,之前发生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然而却正好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侧脸让她瞬间记忆重回。 记忆重回,她也不打算追究什么。再然而,那个女人居然急匆匆的走了,再看了看那女人刚才路经过的两个高中生,经过前的步伐速度与经过后的步伐速度一对比。 真相只有一个。 她心亏! 较真的翁疏影有了较真的理由,于是有了接下来的事。 把最近月考的事忙完了,再经过一打听,捡着下晚自习的闲余,翁疏影便找上了门。 小舒快厨。 翁疏影推开了门,趾高气扬的走了进去,只为一个道歉。 预料中道歉的场面没有出现,那个女人在厨房门口,连身子都不转过来一下,只丢出来一句话“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 喉咙里准备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又被全部又打进了肚,忍了忍气,翁疏影道:“不吃东西”。谁是来吃你东西的,你求着我,我都不会吃一丁点。 不吃东西?不吃东西这是来干什么的?顾云娴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太放心上,因为这会,她也很忙,她擦厨房隔间的这玻璃门窗,却一不小心,没注意袖套上的散开的蝴蝶结,夏天穿的衣物又薄,然后发现的时候,袖套已经连着袖子都搅在了这门夹缝里。 偏偏这个东西又结实,越拽越结实,为今之计,只好慢慢解开。正低头解时,头上突然投下一片阴影,顾云娴抬头去看,逢于一双隔着镜片锐利的眼以及有些苍白脸。 顾云娴愣了一下,很快反应回来,这就是刚进店的女人,赶忙笑问道:“你需要什么帮忙么”? 偶然一次女儿弄回来一大包红糖,说给任姿熬红糖,后来时间过了红糖还在,女儿起着哄说可以加个饮品上去,自己也由着她了,再后来因着周边学生老师多,女职工也不少,总而言之,红糖水就在店里定下来了。 想着刚才一片而过的苍白脸色以及那句我不吃东西,顾云娴有些明白了,看向翁疏影的肚子,柔和的笑了笑,说到:“是肚子难受么?店里还有红糖的”。 肚子难受?红糖?翁疏影有些晕乎,但是很快就在顾云娴看自己肚子的时候反应过来了,气更上心头,这个女人怎么尽是脑补这些有的没有的! 耐着最后一丝耐.性,翁疏影走在顾云娴与门的中间去,低沉着声音,又走进两步,道:“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阴影再次投进,顾云娴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眉,随着话仔细去看对面的人。 “三楼”。 “你孩子的家长会跑不了的”。 “你保养得真好”。 翁疏影缓缓的一句一句复述顾云娴曾经说过的话,循循善诱着。看着顾云娴的眼睛里越来越清晰,做老师的习惯就马上跳脱出来了,声音一下严肃而响亮:“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响亮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顾云娴脑海深处的记忆一下冒了出来,当初想要使劲逃跑的人突然一下在自己面前站着了,身体留存的无意识就是想往别处跑的倒退去。 顾云娴人是倒退了,可是她却忘了她袖子还被压在门夹缝里,她退了,袖子那的力有小停拽了一下,无意识的顾云娴就真的不顾的朝身后倒去了。 临时出了这个意外,霎时间翁疏影也来不及想太多,本能的迈步伸手去拉顾云娴。 一倒一拉间,顾云娴被夹着的袖子产生巨大的力量将门带动过来,而翁疏影也正好怀抱着顾云娴倒退回另一个门框处,“嘭”的一声,门合过来,正好打在了翁疏影还剩余在门边的一只腿上,夹打了个严严实实。 顾云娴小心翼翼的扶着人坐在了凳子上,蹲下身去仔细的看伤处,小腿上有两道痕迹,都青肿了起来,又因为这人穿的是裙子,着力点最重的地方甚至紫了。 仔细的看了看,顾云娴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决定!只见她抬起来了头,望向翁疏影道:“我送你去医院吧”! 翁疏影看了看自己的腿,附身下去轻微压了压,而后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坐回去道“外伤局部肿痛,无畸形、无断端骨摩擦音、无关节的活动异常,能站立行走,没有骨折,去了医院也是推拿油”。说完后,她又继续沉默。 翁疏影在沉默,而顾云娴却是呆了,好久以后,等不来翁疏影的其他话,顾云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送你回家”? 翁疏影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顾云娴道:“你应该负责我的起居”。 “负责负责,我一定负责,但是我……我家里卧室不够”。顾云娴听翁疏影的话完全没有反驳,的确是应该自己负责的,如果刚才不是翁疏影拉了自己一下,摔的就是自己了,而后倒摔回去,受伤的是最脆弱的后脑勺。 “谁要去你家”! “你说你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负责”! 听见顾云娴的话,翁疏影神色算是有点恢复了,满意的笑了笑。“受伤期间,上药与三餐,以及我家里面卫生都需要由你来负责,饭菜钱由我负责开支,伤药费可以两方商定,误工费再……”。 “不用这样了,伤药应该由我来的,都可以都可以,我都可以负责”。顾云娴听见最后一句,赶忙道,说完临了道,“不用这么较真的,本来就是你救的我,要是……”。 “我这不是较真”。 “有理有据,清楚”。翁疏影坐在凳子上,将自己的一条腿伸展出,而后对着蹲着的人十分的较真道。 “今天的事情,和我自身有一定关系。一码归一码,我救你这件事是独立的,你欠我一声!谢谢”! 蹲着的顾云娴很是迷惘,显然没从之前的一大堆话里反应出来。所有的语句都绕成了一个圈,围着自己的脑袋转,顾云娴不直达去看哪句好,只能本能的回答道。 “没关系”。 对面的翁疏影听着这句话气不到一处来,脑袋突然通了电。那天刚出家门坏掉的鞋跟,到校后临时被推上身的家长会,找路时遇见个说自己老的女人,息事宁人后,去开高三家长会的自己一头打开了初三家长会的门,奔波在楼层与楼层之间到处找地点的自己。最后,现在腿伤的自己,一切一切联在一起,只能说明! “你……”!翁疏影醒悟过来一切的原因是为了什么,想去和那个克星对上几句,却见顾云娴的眼无焦距的对着自己的裙子。 “你在看什么”!翁疏影脑袋里崩着的线终究是断掉了,忍不住的愤怒暴吼出。 “啊”?愣神的顾云娴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见翁疏影误会了,赶紧解释,“我没看”。 “我刚才在发呆,真的没看什么”。顾云娴强装镇定淡淡说道,十分的让人信服,边说着她边要站起身来,却蹲得太久,刚起身就一个腿抽筋,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翁疏影的裙子倒去。 扑进裙子里的顾云娴只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被扑的翁疏影,醒悟道。 千禧年的这一年,克星翁疏影,遇见了自己的克星顾云娴。 第十八章 信笺谱情书(下) “克星,相生相克也”。 刘珈煜如是说。 “我和陈明是从小玩到大的,这是相生吧,以后我们俩在一起,老了死了,就是相克了”。 舒雨听到前面还觉得有点道理,但是听到这后面就不明白这是什么鬼了,赶紧叫了停:“停停停,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东西啊”? “这可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爱情,懂么”?刘珈煜来了劲,也停了,深深的望了一眼仁慈远处任姿桌位后的人,而后转了过来,拿着他的信笺谱横立在桌上,把头搁在上面对舒雨道。 “是么,爱情”?舒雨看着越来越大胆的刘珈煜觉得好玩,边说着边伸手去你捏他的耳朵。“你知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求人办事的态度,你这叫求人办事的态度么”? “诶诶诶,疼”!刘珈煜卖了萌,舒雨觉得好笑,感觉和自己侄子在谈话一样,心里觉得好笑随即放了手。还侄子呢,自己表哥堂哥什么的,现在都是个读书的大屁孩。 “诶哟哟,你们这小俩口在打情骂俏的”。熟悉的八卦传来,舒雨回头就是姜嘉禾,随着姜嘉禾的声音,班里的其他人也转了过来,舒雨看了看没解释,小孩子就是这样,你越解释越来劲,不解释反而没有人了。 果然,姜嘉禾看着舒雨没理她,一会儿就转变了兴趣,跑到了其他地方玩去。 “刘珈煜,你觉得这个事靠谱么”? “靠谱!怎么不靠谱”!刘珈煜听舒雨口气便知道了这事情有门,赶紧的道。 “你怎么想到要给他写信”? 原来吧,舒雨刘珈煜一直说的事就是,刘珈煜打算给陈明写情书了,求助舒雨字好点的,打算先起草一份,到时候刘珈煜再来一正式版的。 “他跟我要的”。刘珈煜说起来脸有些红。 “他跟你要的”??舒雨觉得人生观被冲击了,“你不觉得这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啊”? “能有什么不对,从小到大,作业都是他跟我检查的,而且他还说了,情书写好了他要检查,检查不对,还要重写”。 “写吧,写吧,写吧,我们两都写,到时候再看,你不写我就天天念叨你”。 刘珈煜叫得实在烦人,舒雨没办法只好伸手过去道:“拿来吧,拿来吧”。其实想着也好笑,前世今生都有人喊自己写情书,不同的是之前那是收费,现在这是免费。 刘珈煜欢天喜地的撕了一页信笺给舒雨,舒雨接了过去,随意看了看,这张随便撕的信笺较素净,仿古代信纸,左下方无竖印,只简单的印着两句话。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莫名的舒雨眼睛跳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多想,只听见刘珈煜开心的笑声,“一往而深”! 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已经答应了事,自然要好好的做下去。 上课时间要听课,下课时间要蹦哒,情书不能带家写,于是舒雨只好把情书移到了每天下午放学后的补课时间了。 放学后,教室,三人。 任姿,舒雨,姜嘉禾。 通过一年的努力,姜嘉禾也成功的加入了放学补课组,并且随着舒雨成绩的提高,姜嘉禾享受了vip的待遇,任姿舒雨两人辅导她一个。 照例的写完作业后,舒雨想起来了刘珈煜拜托的事。想到了就开始写了,舒雨把作业都移开,拿出了英语书打开,把里面的信笺纸拿出来,开写。 想着旁边有任姿和姜嘉禾,舒雨抬头便没写名字,免得一不小心暴露了不该暴露的,反正都是草稿版,后面叫刘珈煜加吧。 舒雨直接写了您好二字,而后成功的愣了,信纸被人抢走了。 姜嘉禾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笔过来,拿着那张信笺朝舒雨嘚瑟了一下,大声的朗读道:“你好”。 “您好?怎么连个名字都没有”?姜嘉禾有些木,怎么感觉事情的打开有些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按照道理来说,也是应该有个名字的。“名字呢”?姜嘉禾向舒雨问道。 “名字?什么名字”?舒雨伸手夺过姜嘉禾手里的信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耍赖,任姿,你看她,玩赖皮的”。姜嘉禾不依,转身去搬大佛。 沉默了好久的任姿也抬头道:“是啊,名字呢”。放在桌下的手不由的握住。 “名字啊”?舒雨听见任姿问,特别正式的抬头说:“你好,我叫舒雨”。 “……”。 任姿没有说话,姜嘉禾却是忍不住了,边扑过去边喊着:“舒雨,你要不要脸,赖皮鬼”! 双手擒手姜嘉禾,舒雨正色道:“不要”。 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姜嘉禾了无生气的坐在了凳子上,一脸的不服气,“你就说是不是给喜欢的人写的吧”。 喜欢的人?舒雨想了想刘珈煜喜欢陈明,这信代刘珈煜给陈明写的草稿,那肯定是喜欢的人咯。“嗯,是给喜欢的人写的”。 “真的啊!我就说肯定是,你也不用害羞,班里好多人都有写信,我那都有”! “嗯,班里好多人都写了”。任姿也在旁边道,努力的忽视自己心中的不快,朋友有了对象是正常的。 对于姜嘉禾收到信,舒雨一边都不意外,没收到那才真是意外了。这么想着,舒雨脸上就这么呈现着。 看着舒雨的神色,姜嘉禾显得有备而来,“你不用这样了,我告诉你任姿也收到了”! “啊”?舒雨这才开始好奇着,向任姿移动了过去,“任姿,你的信谁写的啊,你答应了么”? “我……”。任姿正打算开口说。却被姜嘉禾截了胡,“任姿,不告诉她,她都还没有告诉我们”。 “任姿,说说嘛”。舒雨卖着萌,用头去蹭任姿在桌上的手臂。头轻轻的蹭着自己的手,任姿软了心,不由的用手去摸舒雨的头,舒雨这会卖着萌,特意的用头去蹭了一下任姿的手心。 手心被蹭了一下,发滑过手,手跃过发触碰到了舒雨的肌肤,一瞬之间,任姿感觉心里的某个角落踏了一个小角。 还没来得及回味刚才的感觉,只见舒雨突然坐直了身子,转身抬手一把打下姜嘉禾伸过来想摸自己的手。 姜嘉禾收回了手,一脸严肃的跟着舒雨道:“我知道是谁给任姿的”! “亲爱的姜同学~请原谅刚才无礼的我”!姜嘉禾话一出口,舒雨立马改口,双手伸出拦腰抱住了姜嘉禾的腰撒娇道。 “你错了么”!姜嘉禾小人得志。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告诉人家嘛~”。 成功看见舒雨认错,姜嘉禾感觉十分的好,开口打算说了:“这件事可有得说了,是代送的,知道吧”。 “知道啊,代送嘛,谁代送的啊”?舒雨赶紧点头,看来这年头都流行代,代送的代写的。 “我没答应,说别人名字不好”。任姿出了声阻止道。 舒雨闻言又坐了回来,秒变严肃脸,转身指着姜嘉禾,“这样是不对的,姜同学”。 “……”。反应太慢,被舒雨抢了先,姜嘉禾生气,咽下了要说出口的“陈”字。 闹了一翻,又回到刚才。舒雨拿着信笺纸发呆。现在也没有人抢纸了,但是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要写啥了,只有一种大脑空空的感觉。 “傻了吧”。姜嘉禾写着远程丢过来一个眼神。 “的确是傻了”。咬着笔,舒雨看着两个字“您好”发呆。 “说了多少次别咬笔”。刚刚刷完一题的任姿抬头就见舒雨咬笔,没有犹豫的就去把舒雨的笔拿下来道“哪题不会做,我教你”。 “这题”。舒雨答道,指了指桌上的信笺。 任姿跟着舒雨的手顺着去看,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不会做。 “这题我会做”!作为学习三联盟里,一直被压迫的姜嘉禾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 座位的顺序调换了,姜嘉禾做中间,任姿和舒雨两个人在她两侧听她挥斥方遒。 “这就题型,简直是送分题嘛!注意划重点”!姜嘉禾拍了拍桌强调道。 “近日天气渐凉,注意加衣”。 “啊哈”?任姿和舒雨对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懂了吧,这叫转移注意力。谁一开头就是谈恋爱,会吓跑人的”。 “哦哦,赋比兴里的兴对吧,托物起兴,先言他物,然后借以联想”?任姿率先领悟,舒雨随后。 姜嘉禾“……”。 你们好,你们再见! “还听么”? “听”! “然后这下就可以插点回忆了,那天的糖特别好吃啥的,那天的景特别好看”。 “回忆完了就切入正题,开始表白,我爱你我喜欢你什么的,然后就……”。 “停停停,你的这都是什么啊”?舒雨叫了停。 “怎么了”?姜嘉禾和任姿抬头看舒雨。 “还怎么了,应该是现在问一怎么了啊,这个是情书啊”? “这怎么不是情书了,我收的都这样”。姜嘉禾不服来辩。 “对啊,我收的也这样”。任姿点头。 舒雨叹了一口气,怪自己想岔道了,让孩子帮着写情书,这个东西得是自己的特长啊,想了想那些年空间微博里的心灵鸡汤。 舒雨挥了挥,让姜嘉禾闪开,自己拿起了笔。 您好: 见信安好。最近时常梦见街口那家的老店…… …… 我想陪着你,在你…… ……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 愿安好。 就这样,一封信,集三人之力,主要舒雨。本来姜嘉禾启蒙挺好的,后来越来越扯,又正好舒雨打通任督二脉,觉醒定稿执笔。 姜嘉禾拿着情书信誓旦旦的说:“要是这种质量的情书,我肯定答应啊,舒雨欧巴~爱老虎油”。 舒雨笑了笑,伸了伸腰道:“你这哪里是爱老虎油我,这爱的明明是情书呐”。舒雨说着,收了笔。 正收着笔,看着任姿在旁边发呆,伸过头去调戏道,“任姿,你不爱老虎油我么”? 任姿避而不谈,而且反应了好一会抬头去问舒雨:“你的信,你可以做到么”? “没人可以做到”。舒雨收了笑,伸头过去面对任姿。 头抵着头,舒雨道:“承诺不可信,陪伴也不可信”。 每个人都只有一颗心,爱情如一堆沙粒,只有两颗心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捂住沙粒,沙粒久了就会变成珍珠,珍珠长在两颗心中间,链接着两颗心。当两颗心散了的时候,沙粒便越来越少,沙粒完了,两颗心最终也会互相滑过。 “那什么才可信”? “遇见了就知道了吧”。 “那什么才知道遇见了”?好奇宝宝任姿问个不停。 舒雨沉思了一下:“当你听得见自己心跳时”。 “你们俩在干什么呢”!姜嘉禾大呼小叫的撞过来,舒雨一个不稳滑了下去,嘴唇从任姿嘴角滑过。 怦……怦怦…… 所有的一切都静了,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心跳的声音在身体内部横冲直撞,传到耳膜边响个不停。 三人收好东西出来,在路口任姿有事就先走了,只剩下姜嘉禾和舒雨摇摇晃晃着的回家。 “诶,你的信到底是给谁的啊”?姜嘉禾还有点不死心。 舒半仙听见说话抬了抬眼皮摇头晃脑,故作高深莫测,“不可道也,不可道也”。 “说说吧,任姿那个我不仅知道谁送的,我还知道谁写的呢”。 终于等到兔子跳下来,咻一下,舒雨睁大眼睛,招手让姜嘉禾附耳过来“我说一二三,我们一起说好么”。 “一”。 “二”。 “三”。 “这样不对的,姜同学”!舒雨朝着姜嘉禾耳边大喊,而后跑远。 又被舒雨耍了一次的姜嘉禾,狠狠的吞下“刘”字,向着舒雨追过去。 在很久很久以后,舒雨十分后悔今天的未停留。 差事完成了,舒雨把信上交了,叮嘱了一下“阅后必焚”,便不顾开心刘珈煜走开了。 舒雨说刘珈煜不懂结束是开始,而其实她自己亦不懂结束是开始,那封信,便是开始。 后来没有再听见刘珈煜谈这件事,舒雨以为这是平静了,却不曾知道这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一个平静的中午,体育课。 任姿因为“身体原因”而得免死金牌留在了教室,而舒雨她们都被太阳晒了个透。 最后一圈下来,舒雨累成狗,打算去教室里喝水,问了一圈人没人去,反而好多人让带的。 舒雨看着累成狗的姜嘉禾也没太计较,问了问其他人,作为唯一的女生,带着一些男生上了楼。 男生喜欢闹,一路上去经过其他班忍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班,都各自放开撒欢去了,舒雨和刘珈煜他们在后进来。 刚进来,就没有防备的和拿着一封信的激动的任姿相遇。 三人一相遇,和激动的任姿截然相反,舒雨和刘珈煜的眼神变得十分奇怪起来,刘珈煜更是一脸铁青。 “这是你写给我的么”?任姿压着激动问舒雨,她实在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一下天堂一下地狱。 桌信里收到信的时候,任姿并没有太在意,只是例循的想把信丢掉。把信拿到垃圾桶旁边准备丢下的时候,信纸从信封里跃了出来,一个打眼,任姿不顾垃圾桶就直接伸手进去捞了起来。 展开,是那封熟悉的信,整个脑海里都是舒雨的那句“这是给喜欢的人写的”。 给喜欢的人写的…… “这封信你从哪里来的”!刘珈煜夺过信纸,看了一眼怒道。 “这是我的信!从我桌箱里来的”!舒雨第一次看见任姿发了火,一把夺过信。 刘珈煜没有在乎任姿的态度,转身出了门,临走丢下一句话,“这是我!刘珈煜给陈明的信”! “任姿,这真是我给刘珈煜代写的信”。舒雨着急的解释,转身就想去追刘珈煜,脑海里一直出现一幕画面。 手中紧抓的信送了,飘到地上。任姿笑了,笑得有些无奈,真是天堂地狱,地狱不是真的地狱,而天堂也不是真的天堂。地狱其实是天堂,而天堂却是十足的地狱。 地上的信嘲笑着任姿的可笑。 “舒雨,你要走么”?看着跑出去的舒雨,任姿轻声问。如果你走,我一定不挽留。 “我……刘珈煜他!哎呀”!舒雨解释不清,索.性.不解释,转身又跑了回来,拉起任姿的手,“跟我走”! 你拉了我的手,就不能再放开,任姿回握住舒雨的手。 “走,抓紧时间长”!舒雨迫不及待。 “等等”!刚走了两步,任姿果断出声,示意舒雨停下来而后自己回身弯腰去把地上的情书捡起,放好,这才回过头来。 “走”! 两个人一路往楼下走,舒雨一路跟任姿解释信的由来。 两三句解释完,没有意料之中的厌恶之类,任姿在意料之外沉静的问:“刘珈煜喜欢陈明”? “嗯,他喜欢他”。舒雨下着楼梯答到,说完又想起来了她和他字音相近,又开口道:“男生喜欢男生,你会觉得奇怪么”? “男生喜欢男生……那女生喜欢女生呢,奇怪么”?另一只手握紧信,任姿跟着舒雨飞奔在楼梯间问。 “不奇怪了,喜欢就喜欢了”。一心着急前路的舒雨没在意任姿的问题,只一心往这下走。一楼一楼,终于一楼的门口在不远处。 “到了”! 到了门口,先迎上来的就是姜嘉禾,姜嘉禾一脸口渴难耐的噗上来:“舒雨,水呢?水呢”? 舒雨一只手被牵着,另一手使劲的把姜嘉禾扶正着急道:“先别管水了,刘珈煜呢?他是不是下来了”??!! “告诉你了,你能给我水喝么”?姜嘉禾依旧的要死不活。 “姜嘉禾”!舒雨一声大吼。 姜嘉禾被吓了一激灵,赶紧道:“他刚才是下来了,说要去找陈明呢,我好像记得陈明在看台那边”。姜嘉禾说着就回头去看操场上,突然眼睛一亮,指着看台方向道:“你看,可不在那里呢”! 舒雨顺着姜嘉禾的手指去看,正好看见阳光下的看台上,刘珈煜正拦着陈明拉扯。 得了目标,舒雨又拉着任姿往前跑。舒雨急,任姿也急,任姿想趁热打铁表白。 正酝酿间,只感觉舒雨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了。任姿顺着舒雨的眼光去看,只见看台上,刘珈煜一把将陈明拦在了看台与后面的墙壁间,狠狠的亲上了陈明的唇。 男生与男生亲吻,任姿自动的替换成了自己与舒雨,心情更为激动,更像将自己的表白脱口而出。 然而还未脱口而出,却□□场上各式的嘘声和声音淹没。 “啊”! “那是什么”! “男生亲男生”。 “同性恋”。 “真恶心”。 ………… 各式的声音传到耳里,刚一步跨出建筑物阴影里的舒雨被太阳晃了一次眼,而后就看见了看台上发生的的一幕。 莫名的,舒信就笃定那封信,是前世今生里罪魁祸首。 “你知道前段时间年级发生的那件事么,就是一个男生强吻另一个男生的那件事!在操场上的看台啊,全校都看见了!” “天呐!我是不是眼花了!一个男生强吻另一个男生!在操场上的看台,全校都看见了”! 脑袋里姜嘉禾的声音与现实里姜嘉禾的声音重叠,过去的事实又一次上演发生。 舒雨有些站不住了,握着任姿的手有些放松,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历史滚滚而来的车轮,而人类不过是车轮上的尘埃。 舒雨握着自己的手放松了,任姿看着那只手一点一点的正在松开,要离开了自己。 抬头去看操场乱象,再看在阳光下的舒雨,任姿吞下了那些要出口的话。 而后,在舒雨手要完全脱离任姿手的时候,任姿一把紧握住了舒雨的手,而后顺手一拉。 她将舒雨从阳光下拉到阴影里自己的身旁,抬眸,任姿望向混乱的操场人群。 你拉了我的手,就不能再放开。 如果人世不能给你天堂,那我便为你造一个人世地狱。 纵使世界变成地狱。 我也只要你。 舒雨,你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第十九章 诺基亚3210 那天的事,成了大家的默契不提,自然,所谓的默契不提亦只是在小范围里的不提,任姿,舒雨,姜嘉禾。 而在大范围里的窃窃私议仍然存在,但好在年少的心和脑袋,还不足以去理解这件事情的真正意义,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随着刘珈煜的转学离开,所有的一切都归为平静。 生活不会因任何人与任何事而停留,时间轰烈压过,毫不留情,转眼已是2002年。 零二年,初三暑假。 小舒快厨。 顾云娴心不在焉的站在柜台边算着帐,右手有一拨没一拨的拿笔对着报纸写写画画,左手则捏着舒雨的准考证。 一旁做工的阿姨看见顾云娴烦恼的样子,择着菜劝她:“舒雨那孩子成绩这么好,肯定考得上,小顾你还担心什么,打吧”。 “嗯,我知道理,但是理是这么一个理,感情上还是会担心一些,而且普高和示范性中学也不是这么一回事”。顾云娴捏着准考证的手有些紧,导致指节有些发白,手心里亦出了汗。 “也是,那你还是打个电话吧,小顾”。本来想说服顾云娴的阿姨,成功的被阿姨说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分钟还是一小时,做好心里建设的顾云娴终于放下了笔,去拿了手机。 顾云娴的手机是直板单屏手机,火山红。 销量曾达到1.26亿部的——诺基亚3210。 不需要太多叙述,只因它是王者。 几乎是凝重,顾云娴郑重的对着准考证背后的电话号码一个键一个键的按,按完之后还反复对了好几次,这才按下来拨打。 电话的忙音的在这一刻显得尤其冗长,在冗长的电话忙音中顾云娴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觉得这事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可怕,示范性高中也好,普高也好,舒雨都会努力的,实在不行,退一万步来说,交点钱重来一年也行。 想通了顾云娴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是事了(并不是),松了一口气,手指移动到挂机键就想按下去。 就在顾云娴退缩想挂了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腕从她手里拿过了手机。 “你这人,怎么随便拿我手机,快还我”。顾云娴回头看见熟悉的面孔,过去就想夺回自己的电话。 翁疏影拿了手机,等待忙音,边等着边一本正经的回答顾云娴的问题:“你自己是想知道成绩的”。 “……”。惯例的牛头不对马嘴,我想知道是我自己的事,但是这不代表需要你来帮我接这通电话。 不想和翁疏影辩解这个问题,主要是一个人永远也吵不赢另一个钻牛角尖的人。顾云娴过去想拿回手机,却在翁疏影说“电话通了”的声音中忘记自己的一切将来式行为。 “准考证”。 翁疏影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出来,莫名让顾云娴有了主心骨,赶忙去翻过柜台的准考证过来。 翁疏影接过准考证按着电话提示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走着,对比顾云娴反复对比的行为,翁疏影显得十分沉着果断。 顾云娴眼巴巴的在旁边等着,最后实在等不及了伸耳朵过去听。 刚刚靠过去,翁疏影自然反应的闪了一闪,顾云娴心急,顾不了太多,伸手去半挽住翁疏影的腰固定,靠头过去,着急的等待。 这么一番下来,随着电话女音的最后一个字落地而定,成绩亦出来了,旁边的顾云娴已经愣住了,高兴且激动的高声问。 “多……多少”?!! 翁疏影回过神来,挂掉了电话,板着脸一脸严肃的看着对面人。 “哈哈!567!!真的是567对么”。顾云娴不可置信的的自问自答,在翁疏影一本正经的脸中确定答案,一把扑过去,扑到了翁疏影的怀里道:“超示范性中学的线超了六七十分!翁疏影,你没必要板脸吓我了,我听见了,吓不了我”。 翁疏影受到了冲力,手自然的搂住了顾云娴的腰,轻轻的笑了,没有解释。 翁疏影没有想吓顾云娴,只是当时她自己真的没有听见分数,当时她的脑袋里只有顾云娴在自己腰上的手,顾云娴在自己耳旁边急促的呼吸。 恶魔微笑。 从店外进来的女孩一进来就对上了翁疏影的恶魔微笑,而后从微笑扩大到了正在拥抱的两个人。 身高窜了一个个头,全身洋溢着阳光的舒雨默默给自己点赞,又一次有幸见到了严师的微笑,自己应该可以去买彩票了。 而所谓又字,话可长了。 这时候的舒雨还未反应过来,每次见到翁疏影微笑时,旁边都有着自己的老妈——顾云娴的重要.性。 一个是自己老妈,一个是自己老师,多么奇怪而理所当然的配置。 毕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舒雨表示很淡定,喊了人问了好,舒雨侧身而过就只想默默走开去吃饭。 “小雨”! “啊”? “你多久来的啊”?顾云娴抬头看着窗口旁的舒雨,高兴且疑惑的问。 已经走到了窗口旁,准备拿盘打菜的舒雨听见问话,默默拿了盘子:“刚才来的”。(就在你抱着我老师的时候) “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么”!顾云娴放开翁疏影朝着舒雨过去,刚刚过去就捧着舒雨的头来了一个么么哒,“5……”!身后的翁疏影看见此脸黑了一度。 默默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舒雨不在意的替顾云娴说她未说完的话:“567,我知道了”。淡定说完就继续去打菜。 “你……你怎么知道的”?一口气血突然闷在顾云娴胸口,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才在任姿家查的,对了,任姿考了六百多呢”。舒雨不在意的回答,继续沉迷于打菜。 再一波暴击打来,顾云娴成功的被k.o了,这种兴高采烈想告诉对方的事,对方却表示早就知道了。偏偏这人还是自己女儿,也说不了什么,顾云娴只能感叹女儿大了,性.子稳了,却也胳膊肘往外拐了。 摇了摇头,摸了摸舒雨的头,“考得特别好,想要什么跟妈妈说”。说完只能往外走了。 转身过来正对着的人是翁疏影,不知道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顾云娴低声又道了一次:“你知道我女儿考了多少分么”? 对面的翁疏影依旧板着脸,就在顾云娴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翁疏影说话了,面目表情夸张且疑惑,说出来话的语气是浮夸到不能让人吐槽,所有的夸张汇到了一起,却是十足的认真专注。“我不知道啊!快告诉我,我好想知道”! “噗呲”一下,顾云娴笑出了声,绕开翁疏影高声道:“我才不告诉你”! 目睹了一切,莫名其妙有种吃了狗粮的感觉。吃了狗粮?舒雨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甩了甩头,甩去这种脑洞大开的想法,低头吃饭。 正吃饭间,翁疏影走了过来,坐下。 “想好报哪所学校了么”? 有些柔和了的声音传来,虽然已经听了一年来了,但是舒雨仍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仔细思考了一下,舒雨发现了答案,道:“还没想好呢,我想想”。其实舒雨也没有顾云娴所想的那么沉稳,只是兴奋劲已经过去了,当初交择校费走后门的分数,如今大概的学校可以任挑的自己。 “留校或者市一中吧”。舒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学校都是一样的学校,主要看自己。这句话说起来有点绝对,但是在现实条件差距不是很大的基础上是对的,现在中考的这个分数就很好的证明了人的主观能动性。 再者留校,离家里也近,不用住校也方便,而市一中,先不说远住校……舒雨还恍惚的想起来了那些叙述里的魔鬼军训。 “市一中吧,师资力量好,基础也好,现在你留校,高中部不稳定”。翁疏影听了舒雨的打算替她分析道。 高中部不稳定。短短六个字倒是点了舒雨一下,能不稳定么,当初都解散了,原来这时候就有这个倾向了。 话说回来,劝自己学校的学生去别校读,翁疏影这么说也是真的为自己好。 “去市一中吧,听你翁姨的”。顾云娴这时候也过了来,劝道。顾云娴类似孟母三迁的心态,坚信环境的重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找关系送舒雨进这个初中,现在一看,果然送对了,看看这分数,她更坚定的认定环境了。 分数有了,钱也不是一回事,顾云娴和翁疏影站到了同一阵线。 “市一中是我当初的母校,也是市里的老校,有资历有氛围”。翁疏影道,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而且任姿估计也是上市一中,她奶奶之前是一中的老师”。 “诶?任奶奶不是大学老师么”?舒雨有点蒙,有些好奇。 “很久之前,我读书的时候都多久的事了”。 “那任奶奶是后面升级的学历么去的大学么”?舒雨有些好奇这个问题。 看见舒雨对这个问题上了心,翁疏影老师套路就出来了,引导道:“你任奶奶的学历是不需要去升级的,当初是人家大学校长去请的她”。 “这么厉害”!舒雨放下了吃饭的筷子认真听。 “自然是厉害,一个人的认真重要,履历亦重要,所以市一中是你最好的选择”。 “那任奶奶也是当初市一中的学生么”? “不是,你任奶奶的履历里,是首都”。翁疏影说到这儿,打住了,没有打算再说。 首都。舒雨想了想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心里有了打算,拿起来了筷子,随意的道:“挺好的,不过任奶奶好像没有首都音”。 没有首都音。一句话出来,到是静了,翁疏影和舒雨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原因。 历史遗留问题,不便多说,就此不提。 “就定市一中”!舒雨拍案决定。 顾云娴开心的计划着请家里人来吃一顿饭,而翁疏影则是扯开了一个“真诚”的微笑道:“我联系我同学,给你安排一个好点的宿舍”。 特别正常友善的笑容,而舒雨却莫名感觉阴.风阵阵与阴.谋。 舒雨报了市一中,而任姿也如翁疏影预计般的报了市一中,除此之外,姜嘉也掉在尾巴上的进了一中。 零二年八月,高中正式拉开序幕。 第二十章 魔鬼军训周 每年秋天,外国的情报机构都会对中.国.军.队的总人数突增而困惑。 在短短几周的时间里,中.国.军.队就会上涨百万新兵,但奇怪的是,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内,这些新兵又会全部消失不见。 这种不解的现象就是——军训。 市一中。 阳光正好,人头攒动。 满满的学生,各.色.各式的衣服与大包小包的东西行李箱,身边周围都是嘈杂的声音。 一个角落里,三个行李箱排排放,两个女孩坐在上面,这两个女孩,便是舒雨和任姿。 任姿靠在舒雨的肩上,埋头迷糊的补眠,舒雨拿着一盒糯米饭在吃,一边吃一边跟任姿说话:“姜嘉禾行李放这儿,人反而跑走了,一会车来了,又不是一个班,看她找谁哭去”。 “任姿你说是么”?问了小半会没听到回应,舒雨低头看自己肩上的任姿,看了看,把糯米饭放到了一边的行李箱上,双手去捧起来了任姿的脸。“任姿,不能睡,迷糊绵一下就好了,现在睡着了,一会在车上风可大了,会感冒的”。 脸上的手带着余温,任姿顺着舒雨的手又蹭回到舒雨的肩上。 “任姿,醒来醒来”。 感觉身体被摇了摇,任姿借着睡意在舒雨脖颈间蹭了一蹭,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勾了唇,这才满意的抬起头来。 任姿抬头起来,依旧的头发低束,单眼皮的丹凤眼,小巧挺立的鼻,形线分明的薄唇,精致的五官却已经开始慢慢褪去青涩,就如正在出鞘的利剑,展露着两分冷傲的淡漠。 好一朵高岭之花。 “好困”。揉了揉眼睛,任姿道。微微蹩住的眉,小小的一个哈欠,还有揉眼睛的小动作,再配上任姿本身自带的气场,反差萌之箭射入了舒雨的心脏。 “那……要不再靠一会”?舒雨道。 “不用了,时间要到了”。看着走过来的姜嘉禾,任姿道。 任姿话音刚落,只听见响亮的车子喇叭声传入,完美的盖住了嘈杂声音,随着喇叭声,舒雨回头去看,一辆辆的军绿色大卡车开进校园。 魔鬼军训周,开始了。 舒雨的脑袋里自动的开始了弹幕。“十三亿中.国.人看了会沉默的军训”。“转给你的父母看一看吧”。“女人看了一定会难过的场景”。“不转不是一中人”! 一顿的人仰马翻,去拿行李的,去买东西的,找自己班级归队的,现场惨不忍睹。 和姜嘉禾告别,三人都拖着自己的行李的从角落里出来各奔东西,舒雨回想了一下校公告栏角落上的单子,拉着任姿一路找了过去。 顺着过去了,一路上还顺便送走了一些不是自己班的人,站定,现场依然杂乱。 舒雨看着有些头大,而任姿却是径直向驾驶室走了回去,没过多久,舒雨就听见任姿的声音从车顶的大喇叭里传出来:“高一(一)班的同学请集合,车牌号为……,车位置位于校门至里第三辆车,重复,重复……”。 受此影响,后面的车也依次有声音响起,但是奇怪都是学生的声音。还没等舒雨去理解,答案就自己上门了,只见径直过来一个胖胖的老头,对着任姿道:“军训期间,你暂代高一(一)的班长”。 舒雨有些愣了,放眼望去,刚才不在的老师全部都出来了,突然有些明白,其实不是乱,而且选拔从一开始便开始了。 “舒雨,你不开心么”?对于舒雨的发愣,任姿有些犹豫。 “噗,没有”。舒雨回过神来道,拍了拍任姿的手以做安慰。“我没有不开心,我的老班长~,你忘记了么,我是你的警卫员”。 警卫员这个梗,说来好笑。是舒雨天天早上等任姿上学时,被小区门卫大爷调侃出来的,后来就用到今天了,偶有闲趣的时候,舒雨还要向任姿敬两个礼才罢休。 完全没有不开心,职位她不在乎,而更主要的是这些事,舒雨能想到,却是做不了,骨子里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看客思想一直存在于自身,舒雨知道,这个不好改变,她也未曾想过改变。 有个基本的中心线,后面的事情也就开展顺利了,排队点名,等待上车。 上的是后车厢,座位已经全部拆了,就是简单干脆的空和绿色的大篷布,再加上硬生生的一圈铁,这就成了军训用的车了。 全班五十来人要全部挤上这辆车,好一把心酸泪。任姿在前面协助老师点名,舒雨拖着两个行李箱在后面排队。 军.车比较高,排队的队伍分成两排,两个教官在军.车上站左右两边,第一帮拉行李,第二再帮拉一把同学,十分的训练有素。 排到舒雨的时候,军.车上的教官先帮舒雨提了行李箱上去,就在打算拉舒雨的时候,舒雨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自己先用脚踩在下面的横拦上,再脚一蹬,身体手一撑使劲,轻巧的上了车,上了车利落的朝底下的任姿笑了一笑。 点名表是按照姓氏开头排的,一共二十六个字母,舒雨的姓就排在十八位。所以等舒雨去归置了行李回来,点名就到了尾声,老师已经走了,老师们有老师们的车,而两个教官,其中一个也去了驾驶室。 舒雨过去,正好是任姿排队的时候,看见舒雨没等她开口,任姿就十分自觉的走了过来,什么都不说,就笑着伸出手来了。 舒雨等了一会,想再听任姿说点其他的,结果任姿却是只笑,笃定舒雨会拉自己上车。 等了好一会舒雨终于是败下来了,看看教官那只剩两个人了,终于是伸出手去拉任姿了。 别看任姿瘦,但是拉上来还是挺费力气的,随着最后一个大力,任姿被拉了上来,舒雨退了半步接住她。“看你每天早上跟我锻炼还偷懒,都要重成小猪了”。 “才不是”!任姿反驳道,看来体重话题是哪个女孩女人都不能避免的拒绝讨论话题。 “那不是重了是什么?小猪”。舒雨自然的低头弯腰去帮任姿拍刚才上来时沾染的灰。 秋老虎威力巨大,天热,舒雨穿的就只是一件短袖,随着舒雨的弯腰低头,衣领随之低下,露出一片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以及一颗平时看不出的小痣。 任姿的呼吸突然缓慢且沉重起来,伸出手去向着舒雨的领口进发,替舒雨提了一下领口,食指若无其事的从舒雨小痣上面飞快滑过。 胸口突然一溜冰凉,舒雨心头传来异样捂住领口,抬头去看,只见任姿一脸严肃的对着她道:“因为我高”。 说完话还嫌不够,任姿伸手在自己头顶和舒雨头顶间对比了一下,而后伸出手比了一截出来道:“你看,有这么多,所以重是必然的”! “高了不起啊”!身高一直是舒雨的痛。 “了不起”。任姿认真答道。 “……”。舒雨成功炸毛,转身率先走掉。 任姿留在原地,用大指姆轻轻摩挲着刚才的食指,半了,任姿轻轻的将食指印在了自己的唇上。 未知时空,二零一八年。 俗话说三十岁的女人一枝花,舒雨作为一枝花,先是被一些不可解释的事弄得精神衰弱,而现在的这个情况,难道是要被不可描述的情况辣手摧花么。 飘窗,又是飘窗,被推到在飘窗上的舒雨如是想道。 为什么老同学见面的场景会如此诡异,没有寒暄,没有距离的上手撕衣服? 事情的发展得从舒雨自己引狼入室说起。 小城的天气越发奇怪了,本该秋老虎时节,却是连绵的大雨不止。 进了楼道甩了水,舒雨摸黑上了楼,临进五楼,心里的异感突生,就如同那张纸的出现一样。 揣紧了手心,舒雨强迫自己不去想,一切都过去了,纸不会再出现了的。 踏上最后一步楼梯,没有纸的出现,却有一个女人在自己家门口。 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挽着发,戴着眼镜,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以及一把黑色的伞,听见舒雨的声音,女人回头来看舒雨,镜片后冷漠的眼迅速擒住舒雨整个人,随后冷漠的话砸来。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是任姿”。 “我是舒雨,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开了门,将人迎进去,端了热水上桌。舒雨开口先道:“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并没有”。任姿将手中的文件袋递了过去,舒雨打开,一拿出来正对的就是那张阴魂不散的纸,吓得舒雨如烫手山芋般赶紧放开去。 任姿皱了眉,把文件袋提了过来,取出里面的东西铺了一桌,纸,存折,雪糕棍,到最后甚至还有一个汽水玻璃瓶。 “这……这都是什么”?舒雨有些蒙了。 “这些”。任姿低头看了一眼,眼里冷然“这些都如同这张纸一样”。 如同那张纸一样……一桌这样的东西,舒雨默默远离了一下。 看着舒雨的动作,任姿脸色更冷了,脾气也上来了,嘲讽道:“不用躲,你那肯定也有”。 “我这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多出来。舒雨有些得意。 “你确定么?别的我不敢肯定,这个你一定有”。任姿拿起那份存折,递向了舒雨。一号两物,一定有。 舒雨随眼一瞟,便愣住了。“这……这卡号!我以为是我妈的卡”!说着话,舒雨丢了存折便着急的站了起来,往房间里走。 这卡号,舒雨见过。收拾舒妈妈遗物的时候在里面,舒雨以为这是舒妈妈留给自己的,没事的时候想舒妈妈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是以对卡号很熟悉,都可以背下来了。 打开门,进了房间,来不及开灯,舒雨借着外面的光从柜子里翻出来一盒东西,再手忙脚乱的从盒子里翻出来一张银.行卡,一眼就对上了那串卡号,默读了几次,仍然是不变的的数字。 着急的舒雨转身想出去拿存折对对,一转身却是正对拿着存折进来的任姿,来不及想太多,舒雨一把夺过任姿手里的存折卡。 借着外面的光,舒雨低头仔细比对,几次过后,终于是信了。信了却是气了,绝决的一把将卡掰成了两半,然而还不等舒雨丢开,两半卡却已经是熟悉的白微光起,一个腿软,舒雨跌坐在了身后的飘窗上,无神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存折与卡。 任姿冷眼旁观这一切,觉得来找舒雨是个错误,她从心里瞧不起遇事只会发泄,控制不了自己的人。 这么想着,任姿打算走了,却在回头那一刻,脑袋里闪过一场画面,女孩白皙的脖颈,衣领间若隐若现的小痣。 没有任何怀疑,任姿笃定那个人是谁,再次转头而来,任姿突然急切问舒雨道:“你脖子下是不是有一颗痣”! 听见问话,舒雨第一时间捂住了领口,而此时任姿脑海中的那个女孩也捂住了自己的领口,一股情绪突然就这样从脑海中生出,拿开那只手! 我们都渐渐成为自己讨厌的人,任姿一直觉得这句话是笑话,而现在她就要变成笑话了。 随后的事都没在任姿的控制里,那种意识被压在最底层,控制不了身体的感觉糟糕透了,而幸好,舒雨的感觉比她的糟糕还要糟糕一万倍。 一个跨步向前,任姿一把将舒雨的手拉开。 “你疯了么”!手突然被拉开,舒雨剧烈挣扎起来,斥责道 而对于舒雨的挣扎,任姿则是不为所动,她的全部注意都存在于随着舒雨挣扎而晃动的领口。 屋里光暗,而舒雨衣服领口却一直在不肯下去,任姿突然就恼了,一个欺身向下,将舒雨压在了飘窗上。 舒雨愣了,而任姿的意识也愣了,然而不可控制又何止于此。 只见任姿的手还在继续,一个大力,直接将舒雨的衣服拉下卡在两肩膀间,大片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那颗小痣亦是完全显露了出来。皮肤的白,小痣的黑,在窗外的微光中,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吸引人。 吸引之大,大到任姿将唇印在了舒雨胸前的白皙皮肤,微小黑痣上。 第二十一章 六神花露水 大通间的地铺,清得可以游泳的食物,不堪入目的厕所,简陋的淋浴。 一天下来,夜晚时分,已经有脆弱的女生在悄悄流泪,想着父母。 在外面超级简单的大洗漱池洗漱完,舒雨任姿回到了大通间的地铺。 一眼过去无阻隔的空,满目的绿垫子,两个人站在进门处数了行数了列,这才走进去。 舒雨盘蹲在自己的地铺上,捏了捏那薄薄的绿垫子,觉得这种睡法睡个一星期估计骨头都可以不要了。 “我们叠在一起睡吧”。舒雨抬头去看旁边位置的任姿提议道 半天没有回答,就在舒雨以为没有希望时,任姿迫切的声音传了过来,稍微有些破音了的一个“好”字。 两人一起起身来挪垫子,将舒雨的垫子叠在了任姿的垫子上,弄了好一会才终于叠好。 心满意足的躺下,垫子依旧没有太厚,但是对比刚才已经好了太多。 任姿也躺了下来,舒雨侧身过去看任姿,任姿也转过来看舒雨,时间在中间流淌着,突然舒雨倾身朝着任姿过去了,手也伸了出来。 任姿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好呆着不动,眼睛甚至微微的闭上了。闭上眼的任姿只感觉脖颈间有轻轻的风弹过,而后就是滋水声带来的水雾,水雾带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任姿睁开眼去开,入目的是一瓶绿色的六神花露水,还有拿着花露水的一脸等待夸奖的舒雨。 面对等待夸奖的舒雨,任姿却没有说话,只盯着舒雨看,舒雨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头,将花露水在任姿面前晃了晃道:“sixgods,你值得信赖”! 一句话过,两个人却都笑了,仰躺在地铺上,周围的声音隔得有些远,隐隐有些啜泣声。 “你想家么,任姿”?半天没有任姿的说话声,舒雨轻声开口问。 “有点吧,但是我们总会回去的”。任姿道。 听见任姿的回答,舒雨笑自己担心太多,放下心来,打算睡觉补充满体力好应对明天的训练,却听见任姿问自己想家么。 舒雨回答了与任姿同样的答案,迷糊间又听见任姿低声道“顾姨肯定很想你了”。 舒雨这才想起来任姿那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父母,伸手将任姿的头揽了过来,舒雨转移话题道:“我妈肯定不想我这个捣蛋鬼,她现在肯定正开心我走了,说不定正快活呢”。 城市的另一端。 “嗯……,嗯…用力…快…快点…”。翁疏影无力的扶着自己腿.间人的肩,低声着急道,声音因为太着急有些嘶哑。 “别催!马上……马上好了”!顾云娴加快着手间的动作。 “顾云娴,你真是我的克星”!一向严肃的翁疏影脸上泛起来了不正常的潮红。 而半蹲着的顾云娴亦是满头大汗,“都怪我,都怪我,忍忍…再忍忍,马上就好……”。 事情回到出发点。 小舒快厨。 一天繁忙过去,晚上打了烊,顾云娴炒好了菜端上桌,习惯.性的向着柜台喊“舒雨吃饭”,话说出了口,才反应回来舒雨已经出去军训去了。 十来年的饭桌上第一次缺了舒雨的身影,店里也打了烊,屋外夜市正闹,更称得屋里清冷。 再看桌上饭菜,却已经没了胃口,破天荒的顾云娴打开了一瓶啤酒,自斟自饮。 菜越来越冷,酒越喝越空,人越喝越寂寞。顾云娴站起身来转了几转,去了柜台打开了找到了一个盒子,拿出来一串风铃。 风铃是上次有个卖东西戴着帽子女孩来吃东西,没有了钱拿抵的。本来顾云娴也想就几元钱的事,那个女孩也不像是骗人的,就算了好了,结果那个女孩偏要用风铃抵,说是招桃铃。 当时觉得好笑,收了就放着了,现在想起来,顾云娴便挂上了门口。 找凳子,爬上爬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挂上,顾云娴坐在正对的凳子上看风铃,先是欣赏,而后突然觉得好笑。 门外是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谁会在此驻足,顾云娴站起身来,低头哂笑,想过去把风铃摘下来,却突然听见了铃响。 一阵风铃声,进来的人却是穿着套裙的翁疏影。 “来个饭”。 “不卖”。顾云娴上了酒头道。 真乃罕见,翁疏影挑了一下眉,走进来就看见了酒与桌上的菜,摸了摸菜盘,翁疏影放下了包,自顾的端着菜进屋热菜。 火开火灭,菜又一次端上了桌,已恢复了热温。 再去柜台拿了一瓶酒,翁疏影豪爽的打开,道:“来一局”。 真乃罕见。顾云娴亦算开了眼,拿着酒跟翁疏影走了起来。 几轮过后,两人大眼对小眼。 “你怎么还没醉”? “你怎么没有醉”? 沉默几秒,却是相视而笑。 “我小时候经常跟我哥混厨房,他们经常喝酒”。顾云娴道。 “我父亲很爱喝酒”。翁疏影言简意赅的带过。 两句话对过又是沉默,再次沉默过后,顾云娴率先起身来,“行了,走了个劲儿就行了,不喝了”,说着她就伸手去收酒,桌子上酒瓶太多,不小心碰倒一个,其余的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未喝完的酒就乱洒,站起身来的顾云娴完美躲避,而坐着的翁疏影完美中招。 “……”。夭寿咯。 “别怕,我家很近”。顾云娴安慰道,翁疏影欣然前往,当然,要是翁疏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能打死她,她也是不会去的。 “就只有这条运动裤适合你了”。回到了家,翻箱倒柜折腾半晌,顾云娴才翻出来一条适合翁疏影的裤子。“话说回来,我都没看过你穿过裤子”。 “顾云娴”!顾云娴话刚落,翁疏影的严师风格就摆了出来。 听见翁疏影的声调,顾云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什么,赶紧大写着舌头解释道:“运动裤,运动裤,你换吧,我先出去”。 从个子到体重完美碾压顾云娴的翁疏影也只能无奈接过裤子,换过后,这才走了出去。 顾云娴在外面喝水,听见门开的声音这才转身过去,看着走出来的翁疏影由衷称道:“这条裤子真适合你”。的确,在顾云娴身上显得有些大了的裤子,翁疏影完美的撑了起来。 “咦,这个是要系起来的”。眼尖的顾云娴发现了翁疏影腰间的裤绳,笑了笑,顺手倒了杯水给翁疏影。“你没习惯吧,我帮你吧”。 “嗯,好,谢谢”。 翁疏影端了水在喝,而顾云娴则抽出来了两根绳系结。 一秒。 两秒。 三十秒。 一分钟。 翁疏影水都喝完很久了,顾云娴依旧没有系好,翁疏影倒也不急,不过也开口打趣道:“你是要给我编个中国结么”? 低头系结的顾云娴闻言道:“差不多吧”。 “差不多”?翁疏影觉得好奇。 “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顾云娴避而不答,而是另起它问。 “问吧”。翁疏影显得十分大方。 “你忙上厕所么”? “……”这算是哪门子的问题,翁疏影不知道怎么答,顾云娴却也不需要她答,只见顾云娴终于抬起来了头,捏着翁疏影腰间的绳道:“我给你系了个和中国结差不多的结——死结”。 还未等翁疏影发难,顾云娴继续道:“你应该不忙上厕所吧”。问了话还未尽兴,顾云娴还用手微微压了一下翁疏影的小腹。 中.国人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道,而这句话现在用在这儿此时此刻十分的合适。 顾云娴没问的时候,翁疏影不觉得,顾云娴开始问了,翁疏影就觉得刚才喝下的酒和水在肚子里大闹天宫了,再加上顾云娴最后那一压,翁疏影只觉得小腹发紧,咬牙切齿般吐出来一字:“急”! “啊”?顾云娴有些晕乎,急?急什么?还没等顾云娴从急和忙的同义词中解出来,翁疏影已经发了难! “顾云娴快点!给我解开”! 一番奋战,经过顾云娴和翁疏影的不懈努力,死结终于!更死了。 感觉自己忍耐力已经倒了极致,翁疏影出气已经没有进气多了,而顾云娴也顾不得太多,直接跪在了翁疏影腿.间。 “嗯……,嗯…用力…快…快点…”。翁疏影无力的扶着自己腿.间顾云娴的肩,低声着急道,声音因为太着急有些嘶哑。 “别催!马上……马上好了”!顾云娴加快着手间的动作,却越忙越出错,又多了一个死结。 “顾云娴,你真是我的克星”!一向严肃的翁疏影脸上泛起来了不正常的潮红。 而半蹲着的顾云娴亦是满头大汗,“都怪我,都怪我,忍忍…再忍忍,马上就好……”。 “我……我忍不了,剪刀,有剪刀么”。翁疏影哭腔都出来了,急中生智道。 抬头看了看已经眼角含泪的翁疏影,顾云娴赶紧去找,转了一圈过来才突然想起来剪刀在店里面。 “剪刀在店里面,你忍忍,我马上回来”。 “我……我真的……忍不住了”。翁疏影眼角的眼泪已经划了出来。 看了看门,再看了看已经瘫在沙发上的翁疏影,顾云娴一咬牙,突然灵光一闪,使劲咬了一下齿,向着翁疏影过去,拂开她的手,牙齿向着腰间裤绳进发了。 发紧的小腹遇见在腹间摩擦的头颅,霎时间,翁疏影脑海中的弦“嘣”的断开,双腿.间有了湿.意。 第二十二章 深夜吃谈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向室内撒进,照亮了一地的绿垫子。樂文小說|(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其中两个叠着的绿垫子上,两个女孩拘谨的各占一边,正睡得香。 突然一阵嘹亮的广播大喇叭声划破平静,外面响起来拉早练的声音,声音穿到室内,绿垫子们纷纷开始活动起来,拉被子遮脑袋。 一向睡眠较清醒的舒雨第一个醒来了,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头顶上的木头屋梁和身边的任姿,这才反应出自己现在身在何方。 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舒雨向着右手边的任姿靠近了一下,唤任姿起床:“任姿,醒了,今天要军训”。 任姿的梦正做的香,梦里面那天在看台的两个人已经换成了自己和舒雨,正当自己的唇要亲上舒雨的时,突然一声大喊把一切都打断。 “要军训哦,今天不能赖床,乖,我们中午回来再睡”。看见任姿秀气的皱了皱鼻拉被子盖头,舒雨觉得好玩,直接整个人滚到任姿旁边,用手去戳了戳任姿的小鼻子。 梦被打断还没够,现在连睡眠也被人打断了,任姿火大,睁眼就想发作,谁知一睁眼面对的就是梦里的人,温度从心脏烧到脸脸庞一瞬间,任姿又赶忙缩回了被子。舒雨没注意到任姿的小动作,拿了床头备好的衣服缩在了被子里换衣。 两人同盖一床被子,天亮的白光就着两人中间隔岔开的空隙钻进被子里,照亮了任姿的视线。 白色暗色分割相映,舒雨的双手伸在被子里交叉着抓住了睡衣衣角,而后慢慢翻起,衣摆从腰慢慢上升,露出平坦的肚子,而后衣摆从肚子慢慢滑上,露出肋骨,而后再次往上。 任姿呼吸在刹那间屏住,她感觉自己要燃了却不知道从何而灭火。就在舒雨衣服脱离的瞬间,任姿也猛然冒头出了被子。 舒雨刚把衣服脱完,被旁边的动静吓了一条,条件反.射.的赶忙用双手拉被子将自己捂住,等看清是任姿,这才无所谓的放下心来道:“你醒了啊,赶紧起吧,我先洗漱去”。 刚才在被子里着急的是任姿,而出了被子平静的亦是任姿,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总能在旁人面前自动的戴上一层面具。之前任姿还跟有些抱怨过这点不好,现在看来,很多东西都是有失有得的。 任姿镇定的将目光从舒雨领口露着的肌肤移除,随意答应了一声,抓过昨晚整理的衣服穿起来,一番整理后,任姿这才从铺上翻起,开始唤周围的人起床。 看着人都醒得差不多了,任姿这才往外走去洗漱,出了门到达简陋的洗漱池,舒雨正在刷牙吐泡泡。 任姿平复了情绪,将早晨的一切甩在脑袋后,这才走过来到了洗漱池边,将盆放在洗漱池旁的水泥台上,这才去拿牙刷挤牙膏。 舒雨漱完了口过来,看着任姿的盆在旁边,顺手从任姿的盆里拿出杯子接了水给她放旁边,再将自己一大早去接的热水倒了一半给任姿,这才自己开始洗脸。 任姿在旁边看得心里开心,脸上却一片平静,直到旁边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洗脸的人凑到了自己身边来。 漱着牙不好问,任姿用眼神询问,却听见舒雨放下了炸弹:“任姿,你早上做了什么”? 这一问题出来,任姿心神一紧,脑袋里就出现今早的梦今早在被子里看到的一切,画面来往让任姿失了神,被呛了够。 看着任姿被呛着了,舒雨赶忙抬水杯递出去。漱了两口,任姿找回平静,“没干什么,怎么了”? 嘴上硬扛着不说,任姿脑袋里却是转了个遍,仔仔细细的回想所有的细节,仍然不知道纰漏出在了哪儿。思绪万千,任姿都想到要不要干脆了当的说喜欢了,结果事情的真相却是——“你今早没干什么?你这衣服怎么穿反了”? 说完话的人高高兴兴的走了,被说的任姿低头看看自己肩头的连接线,再看看了自己在外的锁骨,突然有些生气,也恍恍惚惚间明白了一句话,什么叫路漫漫其修远兮。 再怎么生气,生活也不会让你休息的。 艳阳高照,鸡飞狗跳的军训车轮滚滚而来,领迷彩服,早餐,正步,军姿,踏步绕场子。 零几年时候的军训各方面条件是较差,但是相对的训练也没有后世那么严。只是怎么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站着说话的总是不腰疼,从大看小总是很轻松。 “坐”!随着一声严厉的教官声音,整个方队的人立刻席地而坐,可不管身后是平地是草地。 教官是好,可是一个个小身板经不起折腾,一眼望去,一个个小脸都红扑扑的,素质差一点的就是惨白了。 舒雨坐下来,脸色有些惨白,不过她也没当一回事,只当是刚才一瞬间坐下的后遗症。至于其他的地方,舒雨也没觉得太有不对,四肢发软,浑身湿漉漉的军训后遗症,周围逮谁问谁,一问一个准,全都这样,所以舒雨她也没觉得自己太有太多不对。 而第一个发现舒雨不对的是任姿,任姿和舒雨两个人身高有差距,所以两人中间距离了几个人。 当教官喊“起”的时候,所有人排着队的往外去,而任姿走到了刚才舒雨坐的位置,却眼尖的发现了一抹红。 后来的事就理所应当了,跟教官临时请了假,任姿带着心大的舒雨回了大通铺。 翻起了床单支在墙角当临时的更衣室,任姿又请假去拿了条去买来了神器姨妈巾。最后,一切忙碌之后,任姿对着舒雨换下的那一盆衣服伸出了手。 任姿刚刚将盆抬起来准备走进去,就和进来的舒雨碰了面,面对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再看任姿的这架势,舒雨一看就明白了是什么一回事,急忙伸手去拿。 舒雨拿,任姿躲。来来回回几次,任姿皱了眉:“你不能自己洗衣服,生理期不能碰凉水”。 舒雨哪能细听这个,自己私.密衣物也就是不能自理的小时候自己妈洗过,后来可是重来没有让别人碰过,更没有被别人这么端过啊。 舒雨着急了一圈,任姿岿然不为所动,转了一圈,舒雨只能讲道理:“朋友也需要有一个度,不管是好或者坏,在度上朋友才能维系,你明白么”?舒雨语重心长,末了突然想起来一事,“再说,你会洗衣服么”? 这一问明显让任姿反驳不起来,见状,舒雨赶紧去拿盆。任姿见舒雨拿盆,本能的想使劲拉住盆,却落了空,舒雨已经抬盆一溜烟走了。 看着空空的双手,犹豫几许,任姿懊恼道:“谁想跟你做朋友”!回归军训队伍。 日落夜升。 任姿生了气,舒雨来了例假,晚上的十人吃饭小队少了两人,晚上肚子咕咕叫队伍多了两人。 黑暗中,不知道哪里又响起了肚子“咕咕”的声音,舒雨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凑到任姿身旁,也学了两声“咕咕”。 任姿心里有气,转过身不理舒雨,任姿转舒雨也跟着转。转了两圈,任姿猛然回头过来正想发火,自己的肚子却不争气的也“咕咕”起来了。 “噗呲”的笑音传来,不好意思的任姿还没开始说话,舒雨就赶忙表忠心:“不是我,我没笑,我忍住了”! 后面那句忍住了又让“噗呲”的笑声更大了,笑的人忍不住直接笑出来了声,从旁边插话道:“不是她,班长大人别生气了,是我”。 “其实我也笑了”。 “还有我,就是没笑出声来”。 “其实,第一声肚子叫是我的”。 “其实我也饿…… 一句说话声引起来了更多的回应,原来大家都没睡。其实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军训吃的油水少,大家吃得也不习惯,更加上训练强度大,除了饿的,还有一些想家的人,这不都没有睡着么。 “其实我这有吃的,就是你们睡了,我怕吃了吵醒你们”。 “我这也有……”。 一声回应带一声回应,不知道是从哪儿开了头,也不知道是谁带了一个小夜灯。 黑夜中的一束白光,一群披着被子长短发的饿死鬼聚集在一起,把各种吃的喝的丢在一起,而后像仓鼠般啃了起来,黑夜里全是嚼各种东西的声音,间或夹杂八卦。 “二班的教官特别帅”! “对对对,不过已经有女朋友”! “有女朋友这种事你们也知道”? “当然知道了,他女朋友是我姐姐的同学姐姐”。 “其实三班的教官也帅,念口令的时候口音蛮可爱的”。说着还学着说了几句 “哦,那口音啊,正常,他不是我们这儿,他是……”。 摸黑得到一个小面包,舒雨啃了一口赶紧给任姿,任姿愣了一下开心的咬了一口,也将手里啃的饼干给舒雨递了过去,迎口便是一口脆。 然而开心的时光总是很容易过去的,一声尖锐的哨声带来猛然开灯的光,一位女教官黑着脸就进来了:“班长,出列!外面罚站半小时”! 一片寂静,任姿回神过来没有任何的反驳,拎起来了床头的外套利落穿上,打算出去。 正走出时,舒雨回神回来,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了任姿的手,“还有我,我也吃了”。说着就弯腰下去穿鞋。 “行!还有谁想……”!女教官的话还没说话,接话的声音此起彼伏起来。 “还有我”。 “我”。 “我也吃了……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蜂拥而出,自觉按照顺序站立,任姿站在舒雨的旁边,看了一眼舒雨,飞快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丢给舒雨。 舒雨拿着外套抬头和任姿对视了一眼,而后没有任何反驳的飞快套上外套。直到舒雨拉上拉链,任姿这才把头转开,掩不住的笑意。 “立正!稍息”! 半夜的冷风里,大通铺的宿舍外,飞虫围绕的大.黄.灯泡下,几大排的人迎着风挺着脊梁,军姿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