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突然间发现,原来上架是要写感言的,貌似不写,据说会那个啥的,嗯,嗯…… 2013年,江山一不留神,鬼使神差的,竟然踏上了码字这条不归路。 曾经,在江山的眼里,作者是多么荣耀的一个职称,可是,当有天,一个网友问我:“你是个写书的?”听到这句话,江山心里一震。 写书的?听起来没什么瑕疵,因为江山是个新人,说难听点,连个写手都算不上(要知道,一个职业写手,是完全可以养家糊口的) 好吧!江山承认,自己就是一码字的苦逼货,记得刚踏进来的时候,江山信心百倍。 终于在2013年6月18日,由于早上出门时被门夹了头,江山当着众多美眉的面,自认为很牛逼哄哄的将白手套砸向老板的脸(高难度动作,请勿模仿),扬长而去,身后,一美眉惊呼:卧槽!这二货脑子肯定进水了! 额…… 不用上班的日子真的真的真的很爽,躺在出租屋里,江山想了三天三夜,终于决定弃枪从笔。 大家可以想象,六月的天气,江山躺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一台锈满了蝇屎的吊扇,一张单人床,一部用了五年的HTC手机,一日两餐…… 其实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半个月下来,十万字出炉,可是换来的,却是胳膊的酸痛,手指的麻木,眼睛的酸痛…… 即便这样,江山每天还要用手机敲八个小时的字,两个月后,发书,签约…… 很荣幸,江山是那百分之九十九中的一位,文体定位不明确,没有代入感,对话太多,…… 欲哭无泪,江山平生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个成语,两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被判了死刑。 接受了教官的点评和建议,江山只得重新改文,一晃,又是两个月过去,带着忐忑,再次申请了签约。 五天后,江山终于等来了结果,几乎是颤抖着手点开了后台消息:对不起,您申请的作品没能通过审核…… 那一刻,江山感到眼前一阵眩晕,想到了放弃,几个月的积蓄,也已经所剩无几。 坚持?还是放弃?江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很庆幸,就在江山正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一天逛论坛时,看到了一个帖子,顿时如梦方醒。 原来是自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感觉自己就像只无头苍蝇,写网文,如果不是自己擅长的,干脆就不要下笔! 想明白了这些,江山再次重拾起了信心,列大纲,查资料…… 就这样,又是两个月过去了,劣作《痞子江山》由此出炉,并且走了狗屎运,被网站内签。 在此,江山特别要感谢主编素文大大,从一开始的发文,到签约,上架,这一切,江山无以言表,恭祝素大工作顺利!身体倍棒!! 另外,江山还要感谢以下读者朋友,因为有你们,江山一定坚持完本。 猛蹬奔驰212~日日更健康~ 振盛~ 爆鸡婆扑炭花~尖尖爱看书~通天路上~aimimi1988~心境,慕笙芸,斗罗罗,猛蹬自行SUV,夜子光,法克,玫瑰哥,叶落失意,孑衿|一叶知秋近,养条獒,名前女友,生如夏花,♀Soar丨桃花小妖 , 河南人,夏末、菲忧伤,依锦紫硸钥,三生, 千年之¤痕 ,忘忧草,天籁之音 ,记得我爱你就好,蓝颜"(以上排名不分先后) 网站充值方式:目前提供网上银行,国际信用卡,银行转帐,邮局汇款,17k充值卡的充值方式。 同时网站会陆续推出手机充值、声讯电话等其他多种充值方式,方便广大读者快速便捷的完成充值。充值链接:p 充值流程:登录---选择成为会员---选择充值方式---充值成功---结束 第一次充值说明 1.注册用户成为普通会员。2.选择成为贵宾会员,充入至少30元人民币。3.成为贵宾会员,以后您拥有会员权限,您可以订阅VIP章节。4.您可以选择网上银行,外币充值,银行转帐,邮局汇款,17k点卡充值。 续费充值说明 1.您可以选择网上银行,外币充值,银行转帐,邮局汇款,17k点卡充值及手机续费充值。2.充值金额不做限制,根据提供的选择进行充值即可。 好了,多余的废话就不多说了,相信一章几分钱,大家还是能付得起的,再次叩谢! 2014/07/15于西安 人物简介 由于文中人物均为历史人物,为了方便大家阅读,特将人物简介作以如下: 1王建(847年-918年),字光图,许州舞阳(今河南舞阳)人,五代时期前蜀开国皇帝。 王建出身无赖,唐末加入忠武军,成为忠武八都的都将之一。因救护唐僖宗有功,成为神策军将领。后被排挤出朝,任利州刺史,此后不断发展势力,逐渐壮大。 文德元年(888年),王建投奔成都,为陈敬瑄所阻,于是开始攻打西川。历经三年苦战,王建夺下西川,被封为西川节度使。此后,王建接连击败黔南节度使王建肇、东川节度使顾彦晖、武定节度使拓拔思敬,占有两川、三峡,取得山南西道,被封为蜀王,成为当时最大的割据势力。 天复七年(907年),唐朝灭亡,王建因不服后梁而自立为帝,国号蜀,史称“前蜀”。 2鹿晏弘,唐末军事将领,忠武八都。 黄巢攻陷长安,唐僖宗逃到四川,忠武军将鹿晏弘以兵八千人随杨复光讨贼。黄巢败后,杨复光把部众分为八都,每都一千人,王建和鹿晏弘都被任为都将。 3护驾五都:王建,鹿宴弘,张造,韩建,李师泰。 4周岌唐代忠武军节度使。 周岌最早在许州驻守,后来投降黄巢,听到唐军光复长安,又投降唐军,与杨复光商议,力抗邓州朱温。中和二年(882年)杨复光卒于河中,十一月,其部下忠武将 鹿晏弘陷许州(河南许昌),杀周岌,自称留后,不久又为 秦宗权所攻破。 5杨复光,唐末宦官,本姓乔,为宦官杨玄价所收养,故改姓杨。唐末农民起义爆发后,他历任唐将曾元裕、宋威、王铎诸军监军。曾诱王仙芝降唐,中和三年六月,突然得病,死在河中。 6黄巢,唐末著名农民起义领袖,出身盐商,积财聚众,尤好收留亡命之徒。广明元年(公元880)攻陷洛阳、长安,唐僖宗逃奔成都,黄巢巢自号为帝,国号大齐。 7朱温(公元852—912年),五代十国后梁开国皇帝。参加黄巢领导的农民起义,归唐后赐名朱全忠,称帝后又改名朱晃。幼年丧父,家贫,与其兄朱存“勇有力,而温尤凶悍”,“不事生业,以雄勇自负,里人多厌之”。 开平元年(907年),废唐哀帝,自行称帝,改名为朱晃,建都开封,国号为“大梁”,史称“后梁”,后人称为梁太祖。 8杨复恭(公元?—894年)唐末朝廷宦官,为唐天下兵马都监杨复光堂兄。通文墨,常监诸镇兵。 唐僖宗时,因参予镇压庞勋起义有功,由河南监军升为宣徽使,旋为枢密使。后因黄巢起义军克攻长安,僖宗逃居兴元,杨氏代田令孜为左神策中尉。僖宗回长安,任观军容使,封魏国公。后定策立昭宗,专典禁兵,操纵朝政。昭宗大顺二年(公元891年) 被迫致仕,后为李茂贞擒杀。 9李克用(856年—908年),唐末著名将领。沙陀部人,别号“李鸦儿”。因一目失明,又号“独眼龙”,性格勇猛急躁。生前被封晋王,其子李存勖建后唐。 先后镇压庞勋起义军、黄巢起义军。大顺二年(891年),唐廷恢复李克用官爵,并封晋王。此后李克用长期割据河东,与占据汴州的 朱温对峙。 10秦宗权(?—889),蔡州上蔡(今属河南)人,初为许州牙将。 广明元年(880年)十一月,许州大将周岌逐忠武军节度使薛能而代之,秦宗权也趁机驱逐蔡州刺史,占据蔡州。 同年冬,黄巢率起义军入关,唐僖宗逃离长安出奔四川,秦宗权以蔡州军从监军杨复光攻击起义军,以功授蔡州奉**节度使。中和三年(883年),黄巢退出关中,入河南,秦宗权迎战,为起义军所败,投降黄巢。 次年,起义军被沙陀军大败于山东,黄巢在狼虎谷被杀。完全失去控制的秦宗权,野心随之极度膨胀。 蔡州自此成为了他的老巢。 光启元年(885年)二月,秦宗权在 蔡州称帝,大封亲信,建立起自己的小朝廷,一时成为中原地区实力最为强大的 军阀集团。 秦宗权为人极其残酷,好食人肉,所克州县,焚杀掳掠,“西至关内,东极青齐,南出江淮,北至卫滑,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如此接近于“ 三光”的抄掠屠杀,自然造成民众对秦宗权集团的极度仇恨。 秦军所过之处,百姓或被杀绝,或逃散殆尽,部队的后勤补给,甚至军粮都成问题。秦宗权对此并不恐慌,他派出手下将领四出掳掠,捕杀百姓之后,把其尸体用盐腌制起来充作军粮,这个军阀集团,成为了当时最残暴,害民最烈的强盗团伙。 1田令孜,唐末宦官。本姓陈,四川人。懿宗时任小马坊使,和李儇玩得很好,李儇即帝位为僖宗,屡次提升他至左 神策军中尉、左监门卫大将军,田令孜恃宠横暴,把持大权,无所不为。 2李茂贞(856年-924年),原名宋文通,字正臣,深州博野(今河北 蠡县)人,唐末藩镇军阀,五代时期岐王。曾经开岐王府,妻称皇后,各种仪示都跟皇帝一样。后向后唐称臣,封秦王。 3唐昭宗李晔(867年-904年),姓李讳杰,即位后改名为敏,然后又改名为晔,在位16年,享年38岁。 4李保,唐僖宗的弟弟,后与李晔争夺皇位失败。 5顾彦朗(?—891),与弟弟顾彦晖并为天德军小校,参加围剿 黄巢农民军,复京师,累迁右卫大将军。僖宗光启(885-888)中拜东川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6陈敬瑄(?-893年),唐朝将领,因是唐僖宗一朝当权宦官田令孜之兄而得以控制西川。唐僖宗之弟继位为唐昭宗后召他,他起兵抗命。最后被王建所杀,王建吞并了他的领地后建立五代十国之一的前蜀。 大笑历史 历史的幽默,往往是黑色的,所以,请大家大笑的同时,要明白,这只是一段历史的开始。 话说中华大学历史系晚唐五代宋初级枭雄班开同学会,同学们都来了。 列名如下: 盐帮帮主兼大齐皇帝黄巢。 喂猪娃兼后梁皇帝朱温。 杀猪佬兼前蜀皇帝王建。 超级邮差兼吴国老大杨行密。 职业打手兼吴越国王钱镠。 戏剧演员兼后唐皇帝李存勖。 小康生活倡导者兼后唐皇帝李嗣源。 著名说唱家兼后唐皇帝李从珂。 著名孙子兼后晋皇帝石敬塘。 茶叶商人兼后周皇帝柴荣。 桃花达人兼后周皇帝周威。 双瞳人兼后汉皇帝刘知远。 文学青年兼南唐皇帝李煜。。。。。。。。。。。。。 人太多了,不一一列出。 到齐后,大家吃饭,吃完饭,卡拉OK,洗桑拿,到了最后,同学会最重要的活动开始了。那就是吹牛。 第一个吹牛皮的是赵匡胤。 赵匡胤说:我会煽情。李从珂笑了 李从珂说:我打仗不要命。李存勖笑了。 李存勖说:我文武双全。柴荣笑了。 柴荣说:我会认干爹。石敬塘笑了。 石敬塘说:我人比较厚道,李嗣源笑了。 李嗣源说:我活的长,钱镠笑了。 钱镠说:我善于找靠山。刘知远笑了。 刘知远说:我城府深,郭威笑了。 郭威说:我谋略天下第一,朱温笑了。 朱温说:我是文化人,会四书五经。李存勖笑了。 李存勖说:我会写军歌,做词也是一流。李煜笑了。 这时,有位同学非常生气,他最见不得这种吹牛的场面,他大吼一声:别吵了,要不是老子将大唐搞残疾,轮得着你们在这里嚣张吗。 同学们一看,是黄巢,大家不吭声了,论资格,这位黄巢可是开山祖师,革命的老同志,资历最老。朱温是他的手下,黄巢当皇帝那年,李存勖连液体都不是。王建,钱镠,杨行密的发家史都是沾了他的光。 好吧,本文就从这一系列的人物开始,且看主人公穿越之后如何参加这场盛大的历史聚会吧! 第一章 五百万 命运,是这个世界上最操dan的东西,有的人信命,也认命。 王浩是个不折不扣的**丝,只有初中文化的水平,已经是十八岁的猛男一个,混迹在这个大都市已有两年了,还常常为下一顿的蛋炒饭发愁,看着别人搂着高挑的妹子,自己回家也要挑在夜晚,只是为了躲避村里那些鸡婆的指指点点,一想起这些,王浩就不由得蛋疼。 和所有的**丝一样,王浩信命,但却不认命,可是当命运摆在他面前时,王浩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人,用他的话说,命运,简直就他妈的没一点节操。 仅仅就在十分钟前,王浩还坐在网吧里,嗨劲十足的玩着大唐无双2,屏幕却'哗'的一闪,女神林志玲出现了:本机余额已不足,请充值…… “充你妹!什么破网吧!”王浩杀人的念头都有了,几步冲到了前台。 “喂喂,美女,搞什么飞机?怎么提示都没有,直接给我掐了?” “不好意思,帅哥,根据系统,每台机子最后十五分钟之内,都会每隔五分钟提示一次,可能是你玩的太投入了。”前台美眉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甜笑着。 看到那杀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王浩真恨不得上去在那红苹果般的脸上咬一口。 王浩无奈的叹了口气,手伸进屁股兜里,摸出一把零钱,五毛的,一块的,擦,还有一个硬币! 一不留神一激动,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钢蹦转了几圈,喝醉一样滚向吧台下面去了。 老子的蛋炒饭!王浩一个马步下蹲,一招五行追魂手,顺着吧台下的缝隙抓了过去,连脸都贴上了冰凉的玻璃柜台上。 钢蹦终于在吧台美眉的石榴裙下牺牲了,最后一公分的距离,让他彻底的绝望了,眼睛看过去时,王浩鼻血差点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王浩在心里露出了星爷招牌式的大笑,只见那吧台美眉裙底,被他一览无余,好一处'桃源风光',比那脸蛋好看多了,五毛钱,值了! 直到走出网吧,王浩还沉浸在刚才眼睛的艳遇之中,望着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的大街,饥饿瞬间便将他的兴奋秒杀了。 低下头,数了数积蓄,九块零五毛!一碗炒面,八块,剩下一块五…… 日!老子终于知道什么是红颜祸财了,正暗骂时,兜里手机响了,掏出一看,却是短信:尊敬的客户您好!您的手机欠费金额为:3元8角5分,已经被限制服务,请您及时…… 王浩彻底的抓狂了,如果命运站在他面前,他同归于尽的念头都有了。 不知不觉,来到了那家'一碗香'面馆,他在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吃那碗面,徘徊了几分钟,一咬牙,想到了康师傅。 人,往往都是很容易健忘的动物,当王浩拿着让他又恨又不舍的方便面,路过彩票投注站时,这才想起了屁股兜里的那张彩票。 那是他上个星期咬牙花了两元钱买的,虽然失望了两年,可是他不认命,总幻想着有一天赵公明出现在他的梦中。 捏着已经皱巴巴的彩票,王浩走进投注站,望着墙上的图纸,眯着眼睛搜索着自己的命运。 仅仅就在一刹那间,他的心,差点蹦出了脑子眼,揉了揉眼睛,几乎颤抖着手将那张彩票移到了公告栏下面。 蓝球,15,15……再看看彩票上面最后那个阿拉伯数字,已经变得模糊了,那是因为激动而流出的泪水,将那个数字雾化了,他终于知道什么是雾里看花了! 一等奖!五百万!哈哈哈哈……我不再是**丝了,我不再是村里那些鸡婆们指指点点的二溜子了,我的萝莉!我的广本,不!我的宝马!我的三室两厅…… 王浩手里的方便面,因为激动,掉到了地上,他的脑子里,仿佛干石灰被泼了水,急剧的膨胀,发挥。一瞬间,只感觉气血直涌上了脑门,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王浩穿越了,手里捏着那张五百万的彩票穿越了!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些,他当然不知道,也不明白,当他醒来后,眼睛恢复了灵动,神志也逐渐的清醒,才确定自己还在这个地球上。 尼玛!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五百万呢?王浩发疯似的望着四周喃喃道。 他现在的脑子,仿佛灰太狼的脑袋,被平底锅拍过,全是问号,可是疑问终究还是干不过现实。 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眼前的房子上,水桶粗的横梁,土坯子墙壁,墙角处的四方桌上,香龛里的黄香散发出股股的檀香味儿,桌子后面的土墙上,挂着一副布画,总之,这一切,在他看来,这家是个很穷的主。 尼玛!老子这是在梦游吗?王浩想要站起来,却感到脑袋仿佛被灌了铅,足有一百斤重,更像戴了紧箍咒,疼痛难忍。 正在他抓狂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看到坐在床上的王浩后,苦瓜脸立刻便多云转晴了。 “建儿,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可吓死爹了,菩萨在上,请受老朽一拜!”老头说完,转过身,面朝南跪下便磕起了头。然后走到四方桌前,点燃了一柱香,双手颤抖着插向香龛道:“列祖列宗,保佑我们建儿体健……” 王浩正憋着一肚子的火,看到眼前这个穿着怪异的老头,将手里那张彩票啐了口口水,贴在额头上叫道:“喂!老头子,你是谁啊?这是什么地方?” 老头这才转过身,一脸惊异的看着王浩,许久,才结巴道:“建儿,你……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你爹啊!……” “你是我爹?擦!我还是你老子呢!”王浩腾的站起身骂道。 “你!你……”那老头指着王浩,半天竟没说出话,踉踉跄跄的走向方桌,突然,失声痛哭道:“列祖列宗,我王家究竟造了什么孽,生出了这个不孝之子……” 王浩最见不得人哭,何况眼前这个老头子,已经跟他的爷爷差不多岁数了,连忙跳下床,将老头拉了起来。 “额,老头子,刚才不好意思啊!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建儿,你真不认识爹了吗?我是你爹啊!” “嘿嘿,我当然认识你了,只是我睡了一觉,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嘛!” “也是,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爹本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如今醒过来就好……” “老头子,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我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现在是大唐咸通八年……” 第二章 贼王八〈一〉 大唐咸通八年?难道我穿越了?王浩使劲的揉着脑袋,又用了吃奶的劲将思绪拉了回去,他只记得满脑子里都是五百万。 尼玛!老子不就玩了个大唐无双嘛!就来到唐朝了?老天爷,有你这么整人还加利息的吗? 王浩看着眼前的这个糟老头子,再看看周围,他瞬间便抓狂了,不禁仰头大叫了起来:我万能的主啊!你丫的狗眼让蛋黄给糊了?我王浩的命,真的就这么峰回路转吗?好不容易中了五百万,怎么就穿越了? 狗日的穿越也就算了,好歹也给我个公子哥的身子啊,就算是公主身子也不错,总比这家徒四壁的强吧! 王浩越想越觉得憋屈,他感到自己真他妈就是天底下最悲催的人! 王浩后悔了,连肠子都快悔霉了,如果不激动,会死吗?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是王浩瞬间明白的一个道理,他真恨不得立马再穿越回去,即使自己再怎么无为,再怎么**丝,但最起码也有康师傅可以泡,有穿牛仔裤的妹子可以钓,总比这破地方强百倍! 老子看了那么多的穿越小说,感情狗日的都是骗人的,那些作者怎么就没一个穿越的,你丫的偏偏就轮上老子了! 王浩看着眼前的王老汉,脑子里彻底的凌乱了! 各位看官,且看这王老头是何许人也?许州舞阳人氏,为人忠厚老实,世代为农,膝下一子,名唤王建,生于大唐大中元年。 且说那王建出生之时,一位云游的道士恰巧路过许州,经过群贤巷,于那王老汉家中讨水喝,看到那刚出生的婴儿,天星满目,虽半天不到,却已经牙牙学语。 道士不禁惊叹不已,想起自己进城时,一颗紫薇星划过天际,于是告诉那王老汉:“汝儿一脸帝王之相,日后定是天子……” 没等道士说完,那王老汉已经满脸盛怒道:“你这疯道士,好心于你水喝,却在此满嘴癫言疯语。”说完将道士连推带搡请出了家门。(王老汉不知道,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后来竟真登了九五之尊,当然,这是后话,王老汉自然是看不到了。) 那王老汉老来得子,待那王建五岁时,便将他送到了私塾教他认字,原本指望他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孰想那老天不长眼! 那王建进私塾的第一天,就大闹私塾,将教书的老先生气得口吐白沫,直到八岁,也是斗大的字儿不识几个,却唯独喜欢舞枪弄棒。 眼看时间匆匆已过,王建已经长成了十八岁的七尺男儿之躯,虽生的高大伟岸,一表人才,却是好逸恶劳,不学无术,整日与一帮地痞流氓浪荡于市井之中,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一时间,成了危害相邻的过街老鼠,俨然一个地地道道的痞子,被邻里乡间骂作'贼王八'。 后来,那王建凭着身强体壮,操着一把一尺长的牛角刀,奔走与各州县之间,靠给人屠牛宰驴为生,同时也不忘了顺手牵驴捞一把。 话说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那王建手持牛角刀,以快,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并且一刀毙命,在他刀下的畜牲,从不挨第二刀,竟有了'一刀鬼'的美名。 却说三日前,那王建与同是地痞的鹿宴弘,经过西城马员外府邸时,一眼鳖见了其府外的一头驴,只见那驴浑身枣红色,没有一丝杂毛,体格更是比一般的槽驴精壮不少。 遂下两人围着那驴转悠了半天,不谋而合,盗驴! 正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人也不管那马员外是什么人,说干便干,当天夜里,趁着夜黑风高,攀上了十尺高的围墙,潜进了马员外的府中,来到后院的马厩,将那驴套上嘴笼头,解了缰绳,蹑手蹑脚的向大门外摸去。 眼看已经到了前院,离那大门不到十来米远,那头倔驴突然起了性子,如喝了红牛般兴奋的在院子当中发飙了! 响声立刻便惊动了侧屋里面那些看家护院的家丁,随着一声梆子声,家丁只穿着贴身衬裤,摸了家伙奔了出来。 眼看到嘴的驴肉就这么飞了,王建心里那个不甘啊!回过头,却见那鹿三早已经蹭蹭两下就蹿上了墙头,咧着大嘴,骑在那里冲他招着手。 俗话说的好,人背了,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对于王建这些乡贼来说,攀墙之术,根本不在话下,当他快速起步,离高墙几米远,准备百米跨栏时,脚下却踩上了一个青柿子,脚踝一歪,差点疼晕了过去。 再看看后面,十几个家丁如豺狼恶虎般已经扑到了跟前,将他围了起来。 为首一个管家模样的黑汉子,手提一根齐眉棍,在手心轻轻的敲打着。 “你娘的,狗眼瞎了,竟敢偷到我们员外府上来了,老子看你是寿星吃砒霜……”话没说完,手中的棍子直接招呼了上来。 那王建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眼前如氩弧焊一样,火星四射,顿时昏死了过去…… “儿呀!你偷谁不好,怎会偏偏偷到了那马员外家,你可知他是什么人?若是你死了倒好,要是没死,被那马员外知道,孰不定会送你到县衙……” 王浩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原来这老汉的儿子是在偷驴时被打死了,看来也不是什么好货。 “哈哈哈,老头子,这么说,你的儿子是被一棍打死的?没想到这大唐朝,还有一个比我更背的人,简直就一奇葩哥嘛!哈哈哈……”王浩的心里,终于有了一点平衡,至少,在他看来,那王建跟他一样,也是个无为青年,而且死的那么奇葩。 王老汉看着疯疯癫癫的儿子,死倒没死,却被一棍子打傻了,心里那个凉。 正说话间,只听大门外一阵吆喝声,一顶四抬轿停在了门口,王老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天亡我王家啊!说曹操曹操就到……” “老头子,来的这人,是不是你说的马员外?”王浩问道。 “正是!” 王浩眼珠子一转,随即计上心头,低声道:“老头子,一会儿他进来了,你别乱说话,我替你好好整整这老杂毛。” 王浩说完,几大步跨上了床躺下,盖好被子,王老汉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去门口迎接那马员外。 只见轿帘被掀开处,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身土黄色的锦衣,手摇着玛瑙扇,一双精光四射的老鼠眼,不屑的扫过点头哈腰的王老汉,径直走进了里屋。 “马员外,不知您今日驾临寒舍,是……”王老汉战战兢兢的问道。 “王老儿,你这刁民,生的好种啊!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到我府上偷驴,本员外今天就是来看看这贼厮死了没有?” 第三章 贼王八〈二〉 狗日的!敢情唐朝的暴发户,也是这么腹黑?哈哈,等到老子活过来,再好好的收拾你,王浩眯着眼睛,斜着目光看了一眼那个暴发户,简直蛋疼到了极点。 王老汉看着马员外走到床边,却不敢去拦,看着躺在床上的王浩,马员外大嘴一咧,露出门扇似的大黄牙,嘿嘿一笑。 “我说王老儿,你这贼儿子,平日里为害乡里,如今已死,本员外也算是为民除害,也省得我拿他送官问案了。念在你就这一个独子的份上,本员外今日发发善心,赏你白银五两,就当是给这贼厮买口上等的棺材了,嘿嘿,你就节哀顺变吧!”说完,将一个银元宝扔在了四方桌上,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身虚汗的王老汉。 尼玛,一条人命就值五两银子,王浩心里暗骂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拿起银子用牙咬了一口。 还真他妈的硬!王浩啐了一口痰,只觉得那银子上面有一种让他作呕的味道。 他不知道,五两银子,在大唐朝,已经是两条人命价了,更何况是战乱的年代。 王老汉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真傻还是假傻了,不过有一点他可以断定,眼前这个一嘴鸟语的年轻人,的的确确,纯纯正正的是他的儿子:贼王八! “儿啊!你今日虽骗过了那马员外,可总不得一辈子都不出门吧!若是被他瞧见,这可如何是好啊!”王老汉摊着手哽咽道。 “我说你这老头子,好歹也是个纯爷们儿,怎么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跟个娘们儿似的!”看见那王老汉哭,王浩顿时火了。 “我花甲之年,就得你一个儿子,若是你死了,教我如何向你死去的娘交代啊!是我对不起王家的列祖列宗……” 看着依旧哭哭啼啼的老头,王浩真恨不得立马再穿越回去,带着身份证,户口本,去领他的五百万。 王浩放下银子,将王老汉拉到床边道:“我说老头子,来来来,坐在这,听我说,你的那个儿子呢,他已经死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儿子了。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我可不想把人丢在大唐朝,现在,我要出去溜达溜达,放心吧!那个马员外,我会让他跪在我脚下,给我擦皮鞋,所以呢,你就安心的呆在家里,什么都不要想,ok?” 王浩的这些话,是王老汉永远也听不明白的,在他看来,自己的儿子,的确是被一棍子打傻了,望着消失在门口的王浩,他又哭了起来。 王浩走出了巷子,手里仍然捏着那张彩票,放在太阳底下,深深地嗅了几口,立刻,他便感到了一阵阵火辣辣的目光将他包围了。 他看到那些穿着怪异的人,正对着他指指点点,从他们的眼光中可以看出来,大多是畏惧和憎恨的。 对于地痞流氓,不论是谁,都会厌恶的,特别是群贤巷里的人,看到贼王八死而复生,是他们最最痛苦的事情。 “快看,快看,那个贼王八没死,他还活着。” “唉,没想到王家世代忠厚,却生了这个儿子……” 听到这些,王浩不以为然,这种人身攻击,他早就变得麻木了,不过还有一点他不明白,那就是贼王八。 走出巷子,王浩来到了大街上,在他看来,青石板铺成的路面,竟然比水泥马路还要干净,朱漆刷成的木门,比他家电动车的漆面还要鲜艳。 尼玛!不愧是大唐盛世,和游戏里面的大唐江湖一模一样,不知道有没有漂亮的妹子,王浩一边想着,一边看着从他身边走过的人群,他要看看,古代的美女,是不是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走过长长的大街,王浩一直数着,一共路过五十个年轻的女子,但算得上美女的,只有六七个而已!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是王浩来到唐朝后,明白的第二个道理。 鬼,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但却可以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鹿三,被王浩吓傻了。 王浩看着站在他眼前的陌生男子,和他年龄差不多大,长相酷似徐锦江,双手拄着一个白色的大花圈,正呆若木鸡的看着他。 “鬼,鬼……”鹿三扔了手里的花圈,正要跑,却被王浩一把拽住了。 “鬼你妹!你是谁,干嘛拿着花圈拦我的路?”王浩没想到唐朝的人会这么怂。 鹿三通过肢体的接触,终于确定了王浩的存在性,一脸堆笑着道:“王八,俺……俺是鹿三啊!” “王八?谁是王八?” “你啊!你是贼王八啊!我是鹿三,你不认识我了?” 擦!有这么骂人不带脏字的吗?王八也就算了,还是贼王八!王浩这下真的是无语了。 想到刚才那些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又想到那马员外的话,王浩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人了,好不容易投了胎,却成了许州城大名鼎鼎的贼王八! 唯一使他欣慰的是,都是姓王,好歹也没有卖了祖宗的姓,很快,他就释然了,用他的话说,他信命,但不认命,既然穿越了,就要有穿越的范儿! “哈哈,你是鹿三,我的死党嘛!对不对?” “死党是什么东西?” “额,死党不是东西,,死党就是,就是好朋友,对,好朋友!” “对了,王八,你不是死了吗?怎么……”鹿三一脸狐疑的看着他问道。 “爷我命大,阎王爷不收我,怎么,你盼我死吗?” “咱们是哥们儿,洒家怎会盼你死呢!” “那你拿着花圈干什么?” 鹿三摸着后脑勺,只是憨笑,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像是自己的哥们儿王建,许州城里的贼王八,可是他又不敢去相信他是鬼。 只有王浩知道,那个贼王八王建已经死了,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鹿三,他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但又怕会吓死他。 “额,鹿兄,是这样的,我一觉醒来,发现以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呵呵,我知道了,王八,肯定是那一棍子把你打傻了。” 看来这的确是个不错的理由,可是为什么他们就不会想到是失忆呢! 王浩是带着现代人的思维模式去想的,可是他不知道,那是古人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第四章 贼王八〈三〉 鹿三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团,跳起半人高,将白色的花圈踩得稀巴烂,王浩则在一旁嘀咕着这唐朝的大街上会不会有穿着黄马甲的环卫工,那样,他就有了与自己毫无代沟的人陪自己聊聊现代的事情了。 “走,王八,老地方,兄弟我请你吃酒!” 吃酒?这下轮到王浩愕然了,当他想到水浒传里面鲁智深的口头禅后,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古人是叫吃酒的。 鹿三将他拉到了许州城里的醉雨楼,坐在二楼的亭子下,秋风拂面,只闻黄鹂金雀声,看着旁边桌上的大汉,拎着酒壶,一碗一碗的喝着酒,仿佛在喝冰红茶,王浩不得不佩服古人的酒量。 可是当酒保拿来酒后,王浩看着那淡红色的液体,闻了闻,除了一阵香醇的米酒味,并没有酒精味,瞬间明白了什么,抓起酒壶,倒了一大碗,小喝了一口,差点喷了出来,现在他终于知道武松为什么喝了十八碗还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了。 哈哈哈,老子喝上五斤照样能开飞机!这也叫酒?五大碗也抵不过一瓶汉斯九度! 王浩真后悔没有带上一小瓶二锅头,让大唐朝的人见识见识什么是酒,能喝二两,老子给他跪了! “好酒,真是好酒!”鹿三已经喝了足足三大碗,拍着肚子喊着,瞧那怂样,王浩真恨不得扇那厮俩耳瓜子。 两斤蒜泥拌牛肉,在王浩看来,竟只要半两银子都不到,想起自己泡了两个月的康师傅,就一肚子火,抄起筷子,在鹿三的牛眼下,一斤半已经吃进了肚子里。 “咦?王八,怎么不吃酒?平时你都是不过三碗不动箸的。” “爷我从今天起,戒酒了!” “哈哈哈……你要是戒了酒,俺鹿宴弘要是再去那云红楼,俺就跟你姓!” 擦!原来这厮叫鹿宴弘,跟自己一样,**丝一个!看着那张淫笑的大脸,王浩现在才知道,原来唐朝的男人也是这么猥琐。 为了不让鹿三失望,王浩最终还是喝了三大碗,他可不想这厮跟他姓,还要让人家饱受***,损人不利己的事,王浩懒的去做,与其这样,不如装个怂,当一回藏獒。 “鹿兄说的是,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嘛!” 果然,鹿三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一仰头,又是三碗酒下肚,抡起蒲扇似的大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木桌上,王浩刚夹起的一块牛肉被震的飞了出去。 “王八,俺本以为你死了,想帮你爹葬了你,然后去投忠武军,如今看你无恙,俺甚是欣慰,不如我们一起去投军,如何?” “投军?你是说当兵吗?” “正是!如今北方战事在即,眼看李唐江山就要风雨飘摇,俺爹说了,大丈夫生于世,就该驰骋沙场,马革裹尸,报效朝廷,岂能混迹于市井中一辈子?” 看着鹿宴弘拍着胸脯,掷地有声,王浩立刻便意识到,他们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他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混混大唐,然后找个机会再穿越回去,好享受他的五百万,而这厮一心想着封侯拜相! “怎么了?王八,莫非你贪生怕死?以前的'一刀鬼',敢做敢当,唉!那日,要不是俺撺掇你去偷什么驴,你也不会被一棒子打成这样,王八,都是俺不好,请……” “呵呵,鹿兄,这偷驴之事嘛!确实是你不对,我王浩,不,我王八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只是这一棍之仇,老子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要传出去了,还让我怎么出去混?”王浩一想起那马员外,就不由得蛋疼。 “也是,有仇不报非君子,只是咱们没钱没势,怎么个报法?” “嘿嘿,鹿兄,那马员外到底是什么来头?有这么厉害?” 路宴弘看着被一闷棍打得半傻的'王建',猛的一口喝了碗里的酒,叹气道:“那厮在许州城一手遮半边天,人称'马阎王',就连县太爷也要敬他三分……” 擦!敢情是黑白两道,有陈浩南牛逼吗!马阎王?老子还玉皇大帝呢! 王浩不知道,那马员外,原名马魁,陈州人氏,生的面如锅底,膀大腰圆,少年也是一地痞流氓,因贩私盐被官府缉拿,逃到了许州。 许州城西,有一刘姓人家,世代经商,到了刘玉堂这一代,就差没绝后,只生了一独女,名唤翠娥,倒也长得风姿绝色。 眼看那刘玉堂已年过六旬,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有万贯家财,却无人蔽茵,思来想去,只有托人合媒,连带贴出招婿的告示,只想找个贤婿,以继承他的祖业。 一听到刘家招婿,一时间,城内的名门公子,差点踏破了刘家的门槛,到头来竟没一个刘翠娥看上眼的。 正可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那刘大小姐一日上街,正巧碰到了在街头坑蒙拐骗的马魁,被他的身强体壮瞬间征服了,当日便将那厮带回了府中,让他做了看家护院的头。 刘翠娥虽是大家闺秀,骨子里却是个**之妇,表面上与马魁主仆相称,私下两人却早已私通苟合,俨然玩起了盗版的金屋藏娇。 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眼看那刘翠娥的肚子越来越大,等到刘员外发现时,早已气的剩下不到半口气,誓死反对两人的婚事。 两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顾卧床不起的刘员外,自作主张操办了婚事,光明正大的做起了露水夫妻,刘员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家业,落在了一个地痞流氓的手里,半年后便撒手归西了。 没办法,人走运,神仙也拦不住,那马魁走了神仙的屎运,从一个地痞流氓,摇身一边,成了员外,将刘家的财产,尽数划到了他的名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马魁虽然当了员外,依旧一身痞子之气,在许州城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由于长相凶恶,被人称作'马阎王'。 也许是外强中干的原因,那马魁在外面虽然凶神恶煞,回到家中,却是十分的惧内,对自己的夫人,可谓言听计从,一句也不敢顶撞,一直到四十岁,也没敢再纳妾。 第五章 贼王八〈四〉 “哈哈哈,喜来乐!原来这狗日的是个妻管严啊!”王浩刚到嘴里的酒差点喷了出来。 喜来乐?妻管严?鹿宴弘睁着铜铃一样的牛眼,望着王浩,酒水从两边的嘴角吧嗒吧嗒流了下来,那副傻样,让王浩恨不得用碗里的酒水**他。 “王八,那厮,咱还是少惹的为妙。” “你妹!这仇爷要是不报,就不是老王家的人!鹿三,就你这怂样,还想当大将军啊!爷我告诉你,那狗日的驴,老子是吃定了!” “驴?王八,你该不会还想打那驴的主意吧!” “不错!要不然老子那一棒槌,岂不是白挨了?”王浩只听大人说过,驴肉,才是肉中的精品,他想尝尝,这驴肉,到底是什么滋味。 “王八,莫非你心中,已经想出什么计策来了?” “嘿嘿,鹿三,昨天夜里太白金星给我托梦了,说这头驴,跟我命里相克,并且已经传授给了我锦囊,所以呢,现在我们各自回家洗洗睡,三点钟的时候,在这里等我,爷我保证驴到成功!” 鹿宴弘仿佛在听书,把头点的像鸡啄米,直到抬起头,看到王浩拎着酒壶,已经走到了大街上。 不知道年月,不知道季节,王浩终于感受到了重生的意义,拎着酒壶,大口的喝着大唐的美酒,仅仅半个小时,他已经喜欢上了唐朝的酒味,至少,喝多少都不会醉! 请你不要在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王浩正哼着歌,前面,已经围了一大堆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哈哈,该不会又有人穿越了吧!王浩几步走到跟前,拨开人群一看,只见人群当中,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气质雍容贵气,又带点娇气。 米黄色绣着牡丹的云烟衫,逶迤拖地的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靠!王浩摸了摸鼻子,确定没有液体流下后,不禁暗叹自己的自制力,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来到唐朝后,自认为是最正点的妹子。 “如此娇气之女,却沦落到这种地步,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很快,人群便散去了。 听到议论声后,王浩才注意到了女子面前的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行繁体的毛笔字,费了好大的劲,王浩总算是明白了大致意思。 尼玛!你丫的直接写上求包养,求带走,六个字儿,多省事!干嘛写的那么深奥,古人就是古人,总喜欢卖弄知识,看着白纸黑字,王浩笑了,笑的很灿烂,就像一朵金黄色的向日葵。 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一道目光在盯着他,一抬头,竟迎上了女子的目光,四目相视,王浩感觉到身上某处神经被刺痛了一下。 那是多么纯净的一种眼神,王浩感觉自己从中可以看进对方的心里,只是隐隐中有着淡淡的哀愁。 王浩打了个激灵,想起刚才人群的议论声,心一横,拎起酒壶正要离去,却被女子一把拽住了。 “公子,小女子不是骗财之辈,只因家中突遭变故,才会沦落到此,恳请公子能够收留小女,哪怕做一丫鬟,也将感激不尽。”那声音,犹如莺歌燕语般。 王浩看了看天色,一脸无奈的道:“好吧!看你也不像是坏人,爷我就先收留你几日吧!” “谢谢公子。”女子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收拾了包袱,追了上去。 王浩现在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十八岁还没有女朋友了,因为一见到美女,他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走在美女旁边,闻着那淡淡的体香,王浩快中毒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的话,小女子柳小婉,公子叫我婉儿便是。” 王老汉今天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自从王浩出了门,他就在祖宗面前哭哭啼啼地唠叨了半天,年过六旬的他,天没黑,就一直坐在家门口的石墩上,望着巷子口发着呆。 直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一个漂亮的姑娘向家门口走来,他揉了揉眼睛,确定那就是自己的儿子贼王八后,几乎是小跑着进到里屋,点燃了油灯,已最快的速度将屋子整理了一番。 “老头子,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谁来了!”王浩老远便冲着屋里喊了一声,随后指着王老汉对一旁的柳小婉说道:“奴,那就是我们家的老头子!” 柳小婉踏进门槛的那一刻,看到一贫如洗的王家,没有感到失望,反而显得一脸轻松的样子,这让王浩感到很吃惊,至少,在他认为,一切漂亮的女孩,都是很物质的。 “婉儿见过老爷。”柳小婉身子一蹲,算是给王老汉行了礼,弄得王老汉几乎快要抓狂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让一旁的王浩不禁一阵好笑。 “哈哈哈,老头子,她又不吃人,你丫的怕个毛线啊?” “额,……额……这,那个……建儿,那边有木板,拼个床,我,我去做饭……”王老汉说完就要溜,却被柳小婉拦住了。 “老爷,您歇着,还是让婉儿来吧!” 看着走进厨房的姑娘,王老汉的心里,仿佛喝了娃哈哈,更像吃了蜜,看着半傻的儿子,凑上前问道:“我儿,哪捡的?” “偷的!” 只要生活继续,希望总会有的,王老汉仿佛年轻了一半,父子俩找出木板拼了一张床,中间用厚厚的帘子一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三室一厅出现了。 地面经过打扫,洒了水,倒也显得干净了不少,这一切,在王老汉看来,未来的日子竟也有了盼头。 晚饭很简单,清水般的碗里没有几粒米,几个玉面团,一碟葱段咸菜,三人倒也吃的其乐融融。 饭后,王浩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蛋疼。最后,目光落在了土墙上挂着的一把牛角尖刀,半尺来长,泛着青光,躺在床上,不敢合眼,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晚上的计划。 不知不觉听到后院传来几声鸡叫声,王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爬起来,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拎着那把牛角刀,打开门,出了巷子,向街上走去。 第六章 掩耳盗驴 鹿宴弘蹲在大街的拐角处,瞪着一双牛眼,望着冷清的大街,装束早已经检查了好几遍,牛皮靴上的带子紧了又紧,他可不想自己像那个贼王八,吃那一棒槌。 东街上,一个黑影正朝他走来,嘴里还吹着口哨,看那身形,除了那贼王八,应该不是别人了。 “嘿嘿,王八,挺准时啊!” “那是,爷我是那种随便放人鸽子的主吗?别废话,前面带路,爷我今晚上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掩耳盗驴!” 掩耳盗驴?鹿宴弘彻底的懵了,眨巴眨巴牛眼,快步向西街走去,一路上,王浩在盘算着计划,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唐做贼,用他的话说,必须一夜成名! 转过几条街,穿过西巷,两人已经来到了西城区,在一处庄院前停了下来,借着月光,王浩看见门楣上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马府。 这狗日的,赶明儿老子给他换成阎罗殿! 再看那鹿三,撅着屁股猫着腰,贴着墙向前摸去,看着那专业的姿势,王浩不禁怀疑那厮是不是受过专业的培训。 鹿三在墙外的一棵槐树下停住了,手上啐了一口痰,双腿往树上一夹,怎么看都像只黑猩猩,蹭蹭几下跳上了墙头,瞪圆了灯泡眼,做起了侦查工作,在确定一切顺利后,对着地上的王浩招了招手。 不是说古人都会飞檐走壁吗?可是那厮越墙之术怎么看都蹩脚,看来金庸这狗日的也喜欢YY! 你丫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肯定是三聚氰胺的毒奶粉喝多了,狗都知道走后门,感情是欠棒槌! 王浩对鹿三真的无语了,现在他才知道贼王八那一棒槌是怎么回事儿了,于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蹲下身,摸出了一根哈德门,自顾的抽了起来。 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抽烟了,想起烟盒里剩了不到十根烟,王浩就不由得蛋疼,整整一天,也没见到唐朝的人抽烟,一想到这些,他就发慌,早已忘了上面墙头上的鹿三,屁股蛋贴着冰冷的墙头,直打着哆嗦。 好奇,是人类最大的通病,鹿三看着王浩手中啪的一声响,一股黄色的火苗蹿出,一根白棒子在他嘴里扑哧扑哧的冒着火星子,猛地吸了一大口,随即吐出了一缕白色的烟雾,那神情,比自己在云红楼的竹床上还要**几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几下蹦回了地面,蹲在王浩身边,眼睛瞪的快要射血了! 王浩看着鹿三那副被火光映的如猪肝一样的脸,快要贴到了自己的嘴,隔夜的食气差点没让他中毒。王浩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那样的恶心同性恋了,左手上的打火机伸到鹿三面前,砰的一声,鹿三仿佛触到了高压电,'妈呀'向后退了几步,跌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 听到王浩恐怖的笑声,鹿三一个恶虎扑食,毛茸茸的熊掌捂住了王浩的嘴,看了看四周,低声喝道:“你娘的,想找死啊!” 王浩这才想起了自己不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弹掉了手指间的烟蒂,向后墙外走去,身后,鹿三仿佛一头藏獒趴在地上,瞪着红色的烟头,脸几乎贴在了地上。 狗日的!不愧是员外,占地面积这么大,老子家的六间庄基加上菜园子,也没这么大! 绕过了小树林,王浩来到了后院,盯着围墙看了看,拔出牛角刀,插向青砖缝,使出了嘿咻的力气,青砖总算是松动了,这让王浩不禁怀疑起了唐朝的水泥质量,一点也不比现代的差! 鹿三站在身后,还是那副傻样,大嘴仿佛被爆了菊一样,合不拢了,王浩不禁又怀疑那货是不是二百五加360。 “看你妹!帮忙啊!”王浩几乎要抓狂了。 鹿三足足五秒钟才反应了过来,大手如铁钳抓住青砖,闷吼一声,往外一拨拉,顿时灰土四溅,王浩不禁想起了女生的性暗语:你就不会温柔点嘛! 半个时辰后,一个后门便在马府出现了,王浩看看宽度和高度,足够一个种马过去了,拍拍手掌,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身后的鹿三,早已笑成了一朵大菊花。 没走到马厩,王浩就听到了从不远处的厢房里,传来一阵**的叫声。 尼玛!感情吃伟哥了?这么晚了还嘿咻,王浩感到体内雄性激素瞬间传遍了全身,顿时邪念四起,拉住了鹿三,低声道:“鹿兄,你去牵驴,我来把风!” 鹿三把头点的像鸡啄米,猫腰向马厩摸去,王浩则贴着墙,向厢房移了过去,烛光摇曳的纸窗户上,映出了两个交叠的影子,银铃般的**声和**声直传进他的耳朵中。 狗日的狗男女,这样刺激老子!王浩用手沾了唾沫,小心翼翼的在窗户角捅破了一个洞,向屋内看去,差点没喷血! 对于古人的房中术,王浩算是头一次见识了,并且看得忘乎其神,就差没有对着青砖墙撸了,却苦了不远处的鹿三,牵着那头驴,看着窗外已经自我的王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再看看手中牵着的驴,早已喊了几百遍驴祖宗,千万别发飙!最后一咬牙,干脆不等了,直接从后门溜了! 眼看房内两人变换了N种姿势后,如烂泥一样瘫了下去,王浩这才回过了神,摸到后门,焦急的看向马厩。 这狗日的牵个驴比配种还持久!王浩啐了一口痰骂道,直到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驴影,心里不禁犯嘀咕了。 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蛋疼的事情,王浩一边向大路上走去,一边在心里,把鹿家的十八辈祖宗骂了个遍,直到走上了大路,一团黑影差点没把他吓傻,再仔细一看,不禁傻眼了! 只见鹿三正骑在那头驴身上,笑得像喇叭花,王浩真恨不得一把将那货拉下来喂狗! 自己明明听大人讲驴是不能骑的,为什么这货还那么兴奋,正思忖间,鹿三嘿嘿一笑,大手抓向王浩,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放在驴背上,两腿一夹,向城中奔去。 第七章 贼王八杀驴 王浩终于怀念起了高科技的东西,怀念起自家那辆48V的爱玛电动车,既舒服又拉风。 随着驴的一蹦一跳,王浩感到自己的屁股快要裂开了,连耻骨也一阵火辣辣的疼,仿佛抹了辣椒油,鹿三却像没事人似的,好像八辈子没骑过驴,猛打着缰绳,那驴就像一辆二手的奥拓,吼叫着向东市冲去。 “嘿嘿,王八,你娘的,真有你的,俺鹿三这么聪明,怎的就没想到在墙上挖洞呢!” 王浩就没见过这么大言不惭的人,明明只有八岁藏獒的智商,却偏偏说自己聪明,心里不禁又气又恨。 “鹿兄,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待会儿你就知晓了。” 王浩已经被颠的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 终于,黑驴在一处栅栏门前停了下来,王浩总算是结束了兜风,跳到地上,喉咙一阵咸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尼玛,老子坐车都不晕,竟会晕驴!这没理由啊! 鹿三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也没理由的笑了,笑得还是那么恶心,让王浩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站起身,王浩打量着周围,不远处一片空旷的围地,不时飘来一阵畜牲的骚臭,进到院子,又是一阵恶臭味,很快,他便明白了,这里是屠宰场。 阎罗殿的杀气让那头驴很快不安了起来,鹿三瞪着牛眼,费了很大力气,连扯带拉,总算将驴请进了院子,在木桩上拴好后,拍拍大手,向屋内走去。 屋子里很简单,一张木桌,横梁上吊着粗大的铁钩,到处都充噬着血腥味。 鹿三从土炕上抓起酒坛,咕咚咕咚的喝着,活脱脱一头大水牛,直看得王浩不由得想踹他。 “嘿嘿,王八,我们有好几个月没开张了,想必你那刀都生锈了吧!” “鹿兄的意思是杀了那驴?” “嘿!你娘的,不杀难道还供着?等着那马阎王来抓我们送官不成?” “哈哈,老子从来没吃过驴肉呢!听说驴鞭是大补!”王浩高兴的大笑道。 “其实这驴胚子不错,我舍不得杀,要不是忌着马员外那狗厮,俺明日就骑着它投军去,凭着这匹汗血驴,说不定真能官拜大将军呢!”鹿三抹了抹大嘴说道。 汗血驴?这狗日的想当官想疯了,自古哪有骑驴去征战沙场的?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出了屋子,鹿三给马槽里添了草料,用他的话说,死,也要落个饱死鬼,这让王浩倒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 “驴儿,吃了这顿,安生上路,别怪你鹿爷不留你,只恨你投胎投错了主,投谁家不好,偏偏投了那狗厮。”鹿三拍了拍驴脑袋,把王浩的那把牛角刀,在青石上磨的火星四溅。 王浩正站在一旁揉着屁股蛋,鹿三提着那把寒光闪闪的牛角刀,走过来,塞到了他手里。 “干什么?” “王八,你是真傻了?当然是下刀了,难不成要杀我?” 王浩看着那头差不多比自己还要高的驴,正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不禁怔住了,说实话,他真心下不了那个手。 “额,鹿兄,那货跟我命里相克,你就替我杀了它吧!” 鹿三又是大嘴一咧,眼睛眯成了臀缝,憨笑道:“嘿嘿,王八,这持刀的事,还是你拿手,俺可不能坏了你一刀鬼的美名,俺就不丢人现眼了,老规矩,我下锤,你下刀!”说完,跑进屋里,左手拿了一大块红布,右手提着一个斗大的木锤出来了。 尼玛!看来今天这驴是不杀不成了,一看那货,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平日里跟张飞似的,怎么杀个驴就那么怂,想到这,王浩不禁佩服起那个贼王八王建了。 鹿三走到驴跟前,将红布蒙在驴脑袋上,抡起了大木锤,围着驴转起了圈,绕的王浩差点没昏过去! 这狗日的,下个锤比睡女人还难受,王浩真恨不得上去给那货一锤。 “喂!鹿三,你妹的,狗日的配种呢!” “嘿嘿,王八,好久没摸过这玩意儿,俺就是有点紧张。” 终于,鹿三牛眼一瞪,闷喝一声,斗大的锤头一声闷响落在了驴脑袋上,可怜那头驴,刚才还载着他们奔跑在许州城的街道上,现在被那货下了黑手,轰然倒地。 这就死了?这狗日的下手也太狠了吧!王浩松了一口气,终于,他不用双手沾血了,好歹也算积了一点阴德。 鹿三搓着双手,仿佛自己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伟业,凑到王浩身边,用肩膀顶了顶他,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夸奖。 “嘿嘿,王八,该你了。”鹿三的眼光中,立即换成了佩服。 “我?难道它没死?”王浩傻眼了。 “你娘的,我看你吃那一棍子吃的倒不轻,这玩意要能锤死它还叫宰驴吗?别磨蹭了,等那厮醒过来不成?”鹿三发飙了,牛眼瞪得让王浩不禁打了个寒噤。 王浩算是对他彻底无语了,你丫要弄不会一锤弄死它,非得让老子动刀子,王浩平时连只鸡都没杀过,更何况是头庞然大物了。 可是他看到一旁一脸鄙夷的鹿三,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如果今天不杀了这驴,那狗日的以后说不准怎样羞辱我呢!难道老子连那贼王八都不如,这叫我以后怎样在唐朝混呢! 想到这,王浩决定豁出去了,举起手中的牛角刀,大喊着冲了过去,骑在了驴肚子上,看准了位置,眼睛一闭,几刀下去,只觉得脸上一阵热乎,腥臭的液体糊住了他的眼睛,只怕那驴还没死,又补了十几刀,直到驴脖子被捅的血肉模糊。 一旁的鹿三算是彻底的傻眼了,瞪着眼看到骑在驴身上的王浩,像个傻子一样大叫着,刀子一下一下的插进驴脖子,每一下,都会带出一丝血肉。 这厮不是疯了吧!鹿三扔了手里的木锤,几步跨上去,大手将王浩从驴背上拎了下来,扔到了地上,王浩手中的牛角刀,仍旧挥舞着。 “王八,你娘的,不就是一头驴吗?你就下了28刀,为了跟一头驴较劲,连你一刀鬼的美名都不要了!”说完,抡起熊掌,一掌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才算是把王浩扇醒了,腾的站起身,左手拎着还在滴血的尖刀,全身已经被驴血淋头了,仿佛一尊杀神,鹿三不禁打了个寒噤,后退了几步。 第八章 贼王八卖肉 王浩看着那头被自己摧残的驴,已经惨不忍睹,一把将刀扔到了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痰,向屋里走去。 鹿三咽了咽口水,拾起地上的刀,在缸里洗干净后,双手捧着跟了进去。 王浩洗了脸,蹲在桌子上,点燃了一根烟,手仍在不停的发着抖,鹿三立在身旁,搔了搔满是头皮屑的头,小心的问道:“王八,你,你没事吧!” “哈哈,鹿兄,我没事!”王浩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回答道。 看到王浩脸上的笑容,鹿三又活了过来,拉过长木凳,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又是大嘴一咧,直盯着王浩手指间的那根哈德门香烟。 “嘿嘿,王八,你跟那头驴有仇不成?” “正是!爷我早说过,那驴跟我犯命!老子只是报那一棍之仇!” “那也至于下那么多刀啊!这要传出去,你一刀鬼的声名可就没了。” “你妹!你不说,谁知道?” “嘿嘿,俺自然是不说了,王八,眼看这天要亮了,不如我们挖个坑将那驴埋了吧!” “埋了?我问你,一斤驴肉多少钱?” “三十文钱!” 王浩看着一脸无辜的鹿三,恨不得用烟头在那厮的大脸上留个胎记,只恨那货没一点经济头脑。 王浩只知道,如今肉价飞涨,一斤猪肉都要十几块钱,何况是快要绝种的驴肉,想到王老汉那一副穷酸样,心里不由得一阵蛋疼。 王浩正在心里纠结着唐朝的货币换算,想着那头驴能卖多少钱时,旁边的鹿三这才跟上了他的思路,咽了咽口水,把两只大手搓的快要起了火星子。 “我说王八,这驴卖不得,想必不到天亮,那马员外怕是要寻来了,这银子,咱还是不赚的好……” “你妹!你知道老子刚才为了杀那狗驴,死了多少细胞吗?你懂不懂财色兼收的道理!不就是一个马员外嘛!老子就不信那狗日的有陈浩南牛叉!”王浩手指一弹,烟头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形,腾的站了起来,拍拍鹿三的肩膀道:“鹿兄,你就放心吧!爷我可是贼王八!还会怕那狗日的马阎王?再说,驴又不是你杀的,你丫的怕个毛线啊!” “嘿嘿,王八,莫非你心里早有计策不成?” “聪明!废话少说,赶紧干活,爷我还等着吃驴鞭呢!” 得到了王浩的答复,鹿三这才像吃了定心丸,大手拍拍屁股,追了出去。 两人将驴拖到了绞架下,鹿三嘴里一直在嘟囔着王浩下手狠,一看到瞪得滚圆的驴眼,把仇恨都转移到了王浩的身上,瞪着牛眼,不时白上王浩几眼,让王浩恨不得把那厮直接扔开水锅里脱了毛。 王浩没有动手,站在旁边,看着鹿三用铁钩往驴的下颚处一搭,拉过粗麻绳,木制的滑轮因为超载发出沉闷的吱呀声,那头驴叉开四肢,像个标本被吊在了半空中。 鹿三手握牛角刀,从驴肚子上往下一拉,内脏'哗啦啦'便流进了地上的木盆中,然后是剥皮,分块,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王浩不禁怀疑那狗日的是不是学过解剖学,简直就是一变态的分尸杀人狂! 等到王浩好不容易烧开了一锅水,本来想尝尝驴肉的滋味,可是当他发现没有十八香,没有老生抽,更让他郁闷的是,鹿三从木桶中拿出一块碗口大的黄褐色块状物,并且告诉他那就是盐时,王浩的食欲瞬间便全没了。 你丫的是你穷还是大唐穷啊!这也叫食盐,明明就是一块明矾!那是老子小时候跟邻居家的小妹妹用指甲花染指甲才用的东西嘛!一袋一块钱的加碘盐也买不起,至于这么穷吗?王浩现在又有些后悔来到唐朝了。 王浩不知道,他现在所在的唐朝,盐价已经涨到了三百多钱,三升米也抵不过一斤盐,用鹿三的话说,没让他嚼粗盐布就已经不错了。 王浩看着那两扇子被拨弄的干干净净的驴肉,看看东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色,只感觉眼皮直打跳,睡意袭遍了全身。 尼玛,老子上夜机也没有这么累!看着鹿三正围着两扇子肉,举着羊油灯,瞪圆了牛眼,清理着肉上的黑毛,真心为那货的细心感到满意。 大唐朝的盛世,并不是虚传的,太阳刚从地平线跳起来,整个东市就已经鸡犬不宁了,鸡鸭驴狗,羊兔牛马,整个一野生动物园! 鹿三早已将两扇子驴肉铺在了木毂轮板车上,走进屋子,看见王浩叉着双腿躺在大方桌上,并时不时的傻笑着,嘴里骂了一句,伸出蒲扇似的大手,拎起王浩,直接往板车上一扔,推起就向后街的集市走去。 王浩正做着自己五百万的美梦,全然不知自己被那货当驴肉铺在木板车上,招摇过市,引得行人驻足观望。 眼看已经到了集市口,鹿三将板车一横,一巴掌就打碎了王浩的春梦。 “擦!狗日的活腻了!”王浩一个鲤鱼打挺,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板车上,旁边更是围满了人,哄笑着,再看看鹿三,鼻涕正挂在下巴处,一如既往的傻叼样! 一听说贼王八也卖起了肉,集市上的商贩们都瞪起了眼,特别是一旁卖肉的屠户,更是分外眼红,恨不得将那厮生阉了! 很快,人群散去了,名声,直接影响到一个人的一切,贼王八的肉,谁敢买! 想那厮平日里横行乡里,走哪偷哪,那肉,就是不注水,恐怕也是缺斤短两! 王浩总算是知道了,那贼王八王建,并不是浪得虚名,看到那些屠户杀人的目光,他第一次想起了窦娥。 鹿三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把太师椅,王浩自然也用不着客气,往上一躺,面朝东,晒起了太阳。 眼看着日头已经升上一竿子高,王浩眯着眼,看到两扇子肉还是那么完整,再看看那些屠户,一个个幸灾乐祸,王浩真想冲上去给那些狗日的一个透心凉! 鹿三耷拉着头,第一次将眼眯成了芝麻粒,整个人就像刚吸了大麻,王浩真怀疑自己哈德门的味道传染给了那厮。 “王八,看来没戏了,干脆让给他们算了。”鹿三看着那些屠户说道。 “你妹!老子第一次卖肉,总不能连根毛都不开吧!” 随即站起身,扯过鹿三,在他耳边吩咐了一阵,鹿三听后,费了足足三分钟的时间,才明白了过来,大嘴一咧,又笑成了一朵菊花。 “嘿嘿,王八,你娘的,真有你的!”说完朝对面的街上跑去。 第九章 马阎王 鹿三虽然二百五,不知道王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有一点永远也不会质疑,那就是王浩的智商,远远是在他之上的。 不一会儿,鹿三便捧着一张黄裱,看着上面墨迹未干的蝌蚪,虽是一个不识,却两眼放光,不住的在心里骂着那个写字的老先生。 王浩看到那张黄裱,傻眼了!你丫的祖宗死绝了,弄张黄纸,写挽联呢! 看着那上面的字,倒也写得游龙摆凤:王氏驴肉,买一送一! 两人一合计,直接将黄裱贴在了集市口,鹿三将牛角刀插在板车上,双手叉腰,王浩往太师椅上一躺,那架势,两个字:牛叉! 是人,都愿意占便宜,王浩虽是**丝一个,但也懂得薄利多销的道理,二十文钱一斤,再送一两,反正是无本生意,老子就不信还能亏了! 很快,鹿三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手中的剁骨刀舞的风声四起,王浩手里的牛筋线,已经穿了足足四贯铜钱,眼看着日头已近晌午,两扇子驴肉,剩下了不到四五斤。 “鹿兄,剩下的别卖了,给我打包了,把这些铜板都去换了。” 鹿三将满是驴油的大手在身上抹了足足三遍,直看得王浩恶心,傻笑着接过十几串钱,跑向对面的钱庄,不一会便兜着几锭银子回来了。 “嘿嘿,王八,一共是八十八两零五十文!”鹿三看着躺椅上的王浩,眼光中,全剩下敬佩和膜拜了,俨然王浩就是他爹! 对面的屠户,看着王浩将白灿灿的银子举到太阳底下,不禁恨得牙痒痒,眼里差点没冒火。 王浩揉了揉干瘪的肚皮,吩咐鹿三收拾了家伙,正纠结着哪里有卖蛋炒饭,却发现鹿三用胳膊肘顶顶他,脸上,不知是因为热还是为什么,臭汗直淌。 王浩抬起头,顺着鹿三的眼光看去,只见东市口,一个膀大腰圆的黑子向这边走来,脸上的横肉,拉到了下巴处,简直一盗版的李逵。 身后,跟着七八个家丁,个个手持棍棒,气势汹汹。 “王八,这,这如何是好?” “哈哈,鹿兄别怕,……” 正说话间,马魁等人已经来到了跟前,看着板车上的驴肉,再看看王浩和鹿三,对着身后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将二人围了起来。 “贼王八,你个狗养娘的,昨日里诈死诓了本员外的五两银子,如今又偷我的驴,老子今天不把你剁了喂狗,你当爷我怕你不成?” 话没说完,旁边的一个汉子抄起手中的齐眉棍,向他逼了上来。 “嘿嘿,贼小子,受死吧!” 眼看着那胳膊粗的棒槌要落了下来,王浩往后一跳,掏出打火机,'砰'的一声,伸了上去。 “黑狗,来啊!咬我啊!信不信老子炸死你!” 黑大汉只听一声响,王浩的手心一缕火苗蹿了出来,吓的往后退了几步。 一旁的马魁更是傻眼了!腰缠万贯的他,什么稀奇玩意儿没见过,波斯的火吹,大西洋外的火铳,也不过一股浓烟而已,这厮手中拿的却是何物?看见我不跑,其中定是有诈! “贼王八,你这贼厮,青天白日的在此装神弄鬼,真以为本员外会怕你不成?” 王浩看着那一副欠爆菊的模样,真恨不得冲上去,用打火机撩了那狗日的脸毛,一口一个贼厮,我贼你妹了! “不错,爷我是偷了你的驴,可惜现在已经大卸八块了,爷我可没听说过杀驴偿命,这可是法制社会,你敢乱来,小心老子报警,叫警察抓你!” 马阎王彻底的愣住了,看看随从,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再看看王浩,掏出一根细长的白棒子,将手中的玩意儿一拨弄,又是砰的一声,不过火苗比刚才威力大了许多,竟有半尺长,呼呼的冲向白棒子,吧嗒一口,很享受的吐出悠长的烟雾。 “你这贼厮,满嘴的鸟语,我马员外,也不是通情达理之人,只是我那驴可是自千里外的黔中购得,花了一两银子,本打算用来套磨之用,却被你这厮给宰了,只要你陪了我银子,本员外自是不再追究,若不然,定送你问官,叫你有得苦吃!”马魁虽二,却不傻,看到王浩手里的玩意儿,着实被吓住了。 吆喝,怕了?自己给自己台阶下,狗日的打了我一棒槌,老子还没跟你算呢! “那员外想让我陪你多少银子?” “不多!误工费用,连你诓我的那五两,一共二百两!” “擦!敢情你丫的那驴是种马不成?”王浩实在是忍不住了,狗日的,不明摆着敲诈勒索?当爷是**青年! 马阎王脸上抽搐了两下,眼中一道凶光闪过。 “贼王八,敢羞骂于我,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说完,就要招呼手下动手,却听见王浩大喝了一声。 “慢着!马员外,听说你很惧内是吗?” “那又当如何?”马阎王不明白那厮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如果我去告诉你家那只母老虎,说你在外面养了小老婆,你猜,你狗日的会不会被净身出户啊!” “啊?贼王八,你,你……” 看到马阎王气的发抖的模样,连王浩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机智,鹿三告诉过他,那马阎王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的老婆。 王浩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当然懂得温饱思淫欲的道理,男人本来就是喜新厌旧的动物,更何况是一个流氓出身的暴发户,不在外玩女人,八成便是炼葵花宝典了! 马阎王算是栽了,想自己横行许州城,却被这贼厮捏住了软肋骨,看着一脸奸笑的王浩,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当然是跟踪了,马员外,你那个小老婆长的不错嘛!” “贼王八,你想怎样?” 这正是王浩最最想听到的一句话,他只是狗急跳墙,想将那狗日的一军,竟然误打误撞,看到马阎王那副傻叼样,王浩笑了,笑得很灿烂。 王浩看看周围的人群,走上前,拍了拍马阎王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道:“员外,家丑不可外扬,咱们还是借一步说话。” 马魁一愣,这贼厮虽是痞子一个,倒也识大体,没在这里让我颜面扫地,唉,只恨自己当初没有一棒将那贼厮打死,看到大摇大摆的王浩,只得叹叹气,跟了上去。 第十章 敲诈勒索 鹿三永远也猜不到王浩在马阎王耳边说了什么,马员外那厮跟个傻子一样,浑浑噩噩的跟着去了酒楼,一路上,气的不停抖着身子,跟犯了癫痫似的! 敲诈勒索,王浩是头一次干,觉得自己有点卑鄙,当他看到站在街边的路人后,便释然了,如果不是贼王八的恶名,他在许州城,不会被这么多人看着,说白了,自己屁都不是一个! 想到这些,王浩不禁羡慕起了贼王八王建,同是无为青年,人家在许州城好歹也是恶名远扬,而自己,连一碗蛋炒饭都吃不上,想起来就想抓狂。 痞子怎么了?痞子不也照样混的有滋有味?汉王刘邦也不过是个痞子而已!从今天起,老子我就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痞子,不枉我穿越之行! 这是王浩在瞬间明白过来的道理,虽然算不上大彻大悟,但足以让他明白了怎样去做一个痞子。 “贼王八,你这厮,叫我到这来却是为何?” “马员外是个聪明人,还要我点化你吗?” “哼!开个价吧!” “一口价,一百两!” “贼王八,你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吧!”马阎王算是看清了这厮的嘴脸,一开口就是一百两银子。 “员外觉得一百两多吗?我家老头子都没打过我,狗日的那一棒槌,打的老子现在还没喘过气呢!一百两,爷我还觉得少呢!” 鹿三在一旁差点没笑出声来,看着趾高气扬的王浩,再看看灰头土脸的马阎王,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无赖,偷了人家的驴,还反过来索要一百两银子,恐怕皇帝老儿也没这么威风! “爷我要是不给呢!别忘了,爷我可是杀过人的!”马阎王在做着最后的反抗,张飞虽勇,也会有怂的时候。 “哈哈哈……乱世之秋,杀人也算稀奇?我贼王八操刀奔走与八州三十六县,宰的畜牲比你狗日拉的屎还多,老子会怕你!”王浩腾的站起身,一尺长的牛角刀扎进酒桌几公分深,衣服上的驴血直让马阎王看得揪心。 马阎王何尝不知道眼前的这尊杀神,有着一刀鬼的恶名,宰牛如杀鸡,一刀毙命,的确,生在乱世之中,人命如草,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真可谓:痞子遇痞子,谁怕了,就是怂蛋一个,马阎王直把拳头攥的噶吧响,却一看到那把煞气的牛角刀,只觉得骨子里钻风,原来自己是怕死的,这也不足为奇,他是腰缠万贯的员外,那贼厮,摆明了就一无产阶级,死无牵挂,想到这,他怂了! “贼王八,没想到老子今日会栽在你这贼厮手上,若不是被你捏住把柄,本员外会怕你?这一百两银子,就当是提前给你的冥纸了。”说完,摸出一张银票,扔在了桌子上,拂袖而去。 “员外走好,对了,你家夫人屁股蛋上的美人痣,爷喜欢,哈哈哈……”王浩捏着银票,凑到马阎王耳边,直接道出了他的偷窥,让马阎王又是一惊。 王浩后悔自己没带上相机,给那对狗男女来几张写真,现在估计五百两银子都到手了。 看着马阎王消失在街上的背影,再看看手上的银票,王浩终于感受到了莫大的满足感,他不知道一百两银子有多大份量,只记得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爽的一次。 鹿三看着那张散发着汗臭味的银票,眼珠子就差没嘣出来了,喉咙发出咕咚咕咚的口水声,好像八个月没碰男人的寡妇。 一百两银子的银票,鹿三是第一次见,不饥渴根本没道理,要是放在别人手里,那就是白天出太阳,晚上出月亮的事,再正常不过了,可问题是银票偏偏就到了那贼厮的手里,而且是几句话的事情,这没道理啊! “王八,这银票真的归咱们了?”鹿三还是有点不相信。 王浩看着那厮一副二吊子样,也懒得回答,只是轻轻的点点头,跟这种低智商的人讲话,一个字:累! “嘿嘿,这么说,以后咱没银子只管找那厮讨就是了!” 王浩刚才还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脸红,没想到这狗日的才无耻,简直就是一无节操的货! “额!鹿兄,所谓君子得财,取之有道,像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狗呢!” 听到王浩的神复,鹿三直把头点的像鸡啄米,只是实在无法将王浩与君子联系到一起,看王浩的眼神里,全是膜拜。 王浩对待朋友,往往都很大方,将卖驴肉的银两,统统赏给了鹿三,自己则拿了那张银票。鹿三用满是油垢的粗布袍,兜着银子,全身颤抖,就差没给王浩磕头了,直到看着王浩走出酒楼,嘴里才冒出了一句:你娘的,够哥们儿! 王浩拎着驴肉,走在许州城的青石板街上,怎么都觉得手里的银票恶心,薄的就像卫生纸,揣在身上半小时都不到,软的快融化了,他终于知道了高科技的重要性。 尼玛!为什么皇帝老儿也不搞搞科技,弄个银联卡,那样刷起来多方便! 王浩越想越纠结,来到布庄,扯了几丈上好的绸缎,又到米店拎了半袋米,路过胭脂铺时,也不忘买了一盒胭脂和扑粉,总之见啥买啥,直到走进群贤巷,就像进了村的日本鬼子,身上挂满了战利品,俨然一个土豪! 人,都很容易仇富,看着贼王八发达了,街里乡邻,看他的眼神里,又多了羡慕和嫉妒,恨不得将那贼厮抢劫了! 柳小婉站在王家的大门口,正翘首望着巷子口,一袭浅绿色的拖地长裙,更加显得婀娜多姿,王浩远远的看见她,宛如仙女下凡,不由得神猿意马了。 哈哈,等老子有了五百万,就带她回去领结婚证! 柳小婉看到王浩炽热的目光,俏脸上飞起两朵红晕,晗首皓齿,直看得王浩丢了魂。 “公子,婉儿已经烧好了饭,在此等候多时了。”柳小婉连忙上前,接过了王浩身上的东西。 王浩看着桌子上的'两菜一汤',不由得又蛋疼了,这是人吃的饭吗?狗日的那李家皇帝老儿不是提倡全国以胖为美吗?胖你妹! 随即把十几锭银子往桌子上一扔,直看得一旁的王老汉傻眼了。 “柳小婉,去去去,把这些都倒了喂狗,把这肉煮了,蒸上米饭,再炒几个菜,爷我今天高兴!”王浩大手一挥,算是下了圣旨。 第十一章 奔入小康生活 柳小婉不但漂亮,还很聪明,她看看一旁的王老汉,仿佛在征求老人家的意见,可看到可怜兮兮的王老汉,只是无奈的摇头,立刻便明白了:原来这个家,贼王八说了算!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柳小婉虽来到王家一天,但巷子里的闲言碎语只让她恨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眼前这厮,虽是一表人才,却是许州城里地地道道的痞子贼王八,偷鸡摸狗,宰牛盗驴,调戏良家妇女,没他不能的! 自古只有引狼入室,柳小婉怎么都觉得自己特傻逼,自己明明就是自入狼室嘛!看来自己要是不逃走,迟早就是那厮的菜! 没有人会比王老汉更了解自己的贼儿子,看着那一桌来历不明的银子,他硬着头皮没有盘问,那是因为姑娘在,他不是猪脑子,用他的话说:他还想着抱孙子呢! 看着李小婉走向灶间,王老汉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扯过王浩,颤抖着手问道:“你这贼厮,真是改不了吃屎的性,昨夜里又偷甚了?” 偷你妹!王浩正要发作,那王老汉又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很让王浩蛋疼,不禁在心里直骂那个贼王八王建大逆不孝,没把老头子气的癫痫发作。 “老头子,这些银子,可是那马阎王送给我的!” “如何就叫送你的?”王老汉哪里肯相信他的鬼话,睁大了老眼问道。 “额,老头子,那狗日养的那头驴突然猝死了,爷就帮他杀了驴,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老子就与他化干戈为玉帛了,为了补偿打我的那一棒槌,那狗日的就送了我一百两银子。” “果真如此?” “你这老头子,我还能骗你?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去问问他!” 听王浩这么一说,王老汉总算是放心了,擦擦鼻涕,脸上又阴转晴了,王浩不禁怀疑这老奇葩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王老汉觉得是该跟自己这个贼儿子谈谈心了,不说别的,单单给自己从外面捡回了个儿媳妇,看到家里有了女人,觉得生活肯定有希望。 “我儿啊,拙父如今年事已高,怕是不能种田了,家里那两顷薄田,你只需好生耕种,倒也不至于无米可炊,看那姑娘不错,不如选个吉日,把亲成了,日后好生过活,也比你整日无所事事的强啊!” 叫老子种地?靠,我家八亩地,老子连地在哪都不知道,玉米棒子咋长出来都不懂,老子好歹还有五百万,还不至于沦落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步呢! “我说老头子,你看我像种地的命吗?告诉你,爷我可是池中的龙,地上的鳖呢!等我投了那个什么什么忠武军,看老子怎样封侯拜相!” 要不是鹿宴弘在他面前整日的提投军,王浩也懒得用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用他的话说,让他去当兵,还不如去当鸭子! 王老汉听说王浩要投军,脸上顿时笑得像牵牛花,这贼厮虽性劣,却也知道效忠朝廷。 “建儿,你若真有心思投军,爹我定当鼎力支持于你,想那忠武军,骁勇善战,又且忠于朝廷和百姓。大丈夫生于世,就应马革裹尸,青史留名!” 王老汉说得振振有词,激动处,不忘用手比划着,跟那鹿宴弘简直一个德性! 老子一直想当兵,我爸一口就拒绝了,当兵有什么好,娶个老婆都不能随身携带,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放在家里能搁生锈,说白了就是怕我成为烈士,王家没了顶门杠子。 这老奇葩听说我当兵,怎么高兴的跟个傻逼似的?敢情老子不是你亲生的,你丫的盼我死,一口一个马革裹尸,青史留名,王浩越想越蛋疼,真想一脚将那老奇葩踹到桌子底下去! 听着王老汉继续跪在旁边给他洗脑,王浩抽那老东西的念头都有了,还好,柳姑娘的清蒸驴肉上来了,白花花的米饭,一盘葱段拌牛肉,一碟水煮花生米,一碗香菇炒青菜,外加一个鹌鹑蛋汤,王浩觉得,这才是生活,用某某书记的话说,他即将奔入小康生活了! “老头子,这驴肉的味道怎么样?” 王老汉扔了手中的筷子,完全不顾自己公爹的形象,扯起一块驴排骨直往没牙的老嘴里送,一边点着头,一边嗯嗯着。 柳小婉一听是驴肉,刚伸出去的筷子又缩了回来,夹口青菜,皓齿轻轻抿上一口汤,俨然一个大家闺秀的范儿,不禁让王浩看直了眼。 靠!美女就是美女,连吃饭的样子都这么有型,老子喜欢! “哈哈,老头子,你饿死鬼啊!爷我告诉你,以后,这五菜一汤,天天都有,保准你吃个够!” 王老汉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贼儿子,嘿嘿,这厮还算有点出息,这一棒槌,打得好,傻是傻了点,但知道把银子往家带了,不再花到那些女人身上了。 酒足饭饱,王浩正准备摸出哈德门,看到旁边的两人,硬是忍住了,他怕自己会被两人的目光吃掉。 王老汉算是真正意义睡上了好觉,不再担心夜间有县衙的捕快敲门找自己的贼儿子了,想着那厮有一天真投了军,他就可以安心的去陪自己的老伴了,越想越觉得美滋滋的。 柳小婉正坐在油灯下,将王浩扯的布料分成段,准备连夜缝制三件绸面锦衣,却一眼蹩见了牛皮纸里包的两盒胭脂,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尽管街邻四舍把那厮说得如黑白无常一样,但在她看来,却并没有那么可怕,虽然没有一点家教礼数,又有点骄横跋扈,但并不影响实质。 王浩叉腿躺在床上,借着灯光,看着手上的彩票,怎么也无法将这些与自己联系起来,想到自己来到唐朝已经两天了,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出了窍的魂,感觉不到一点存在性。 王浩想到了贼王八,他没见过那厮,更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模样,想到自己的命运,就要与这个地痞流氓同惊共辱,只恨自己命不由人。 第十二章 大唐连锁店 鹿宴弘这几日又犯病了,整天在王浩面前嚷嚷着要去投军,并且说着忠武军是如何如何的风光,以他的勇猛,定能当个什么云摩将军,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让王浩不禁怀疑这狗日的患有妄想症! 你丫的你倒是去啊!凭你那二百五加360,混个光杆司令完全没有问题,唉!那货真可怜,想当官想出病来了。 “王八,听说镇守许州的忠武军节度使正在重金招募勇士,不如我们去吧!”鹿三可怜兮兮的看着王浩央求道。 “鹿兄,你投军为了什么?” “嘿!当然是报效朝廷了。” 看着鹿三一脸向往的神情,王浩又在心里感叹,如果国人都能像这厮这么忠心,小日本早就给干翻了! 王浩觉得自己在唐朝的愿望很简单,那就是努力赚银子,盖一栋别墅,最好是占地几万平米,开垦个后花园,弄个三宫六院,反正唐朝没有重婚罪,没有一夫一妻制。 至于江山,姓王还是姓李,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说白了,跟他一块钱的关系也没有! 王浩虽不懂历史,但却听过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的典故,那时的历史课,王浩因为暗恋历史老师的女儿,所以爱屋及乌,听的很认真,万万没有想到可以用来点化鹿宴弘。 鹿三更不懂得什么历史,更何况王浩的故事穿越到了宋朝,那厮把耳朵拽的像驴耳朵,瞪着牛眼,听王浩给他讲宋太祖跟他的兄弟们怎样打下了江山,然后又如何把跟随他的将士都杀了,直听的鹿三打哆嗦。 “他娘的,狗日的未免也太狠了吧!早就听那李世民,为了当皇帝,连自己的亲哥哥亲弟弟都宰了,看来这都是真的了?” “当然是真的了,这就叫鸟尽弓藏,卸磨杀驴,所以说,当兵的,只是打江山的工具,没有好下场的!” “如此说来,这军,俺还是不投的好,老子可不想被那皇帝老儿当西瓜切!”鹿三的心,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哇凉哇凉的,顿时一脸的失望,仿佛霜打的茄子,似乎又有些不甘。 这狗日的心理承受能力未免也太低了吧!两句话就吓成这样?王浩真的是无语了。 “鹿兄,当兵有什么好的?只要你踏踏实实的跟着我,爷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样?” “嘿嘿,也成,俺鹿三粗人一个,脑袋瓜自是不及你,有用得着俺的地方,你尽管使唤便是!”经过王浩的洗脑,再加上财色引诱,鹿三瞬间便将投军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看王浩的眼神,也有些发绿了。 自从那日看见马阎王,被王浩耍得团团转,鹿三就打心眼里知道,这贼厮,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跟着他,断定不会饿着,用他的话说,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爷! 王浩躺在凭栏处的竹椅上,望着酒楼外熙熙攘攘的大街,心里直犯嘀咕,看着手中的彩票,再看看一旁傻啦吧唧的鹿三,心里直来气。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唐朝的物价让他相当的满意,一百两银子足足花了四五天,买了那么多东西,竟然还有二十多两。 还有一点让王浩高兴的事,那就是:唐朝的银子比现代的人民币好赚,想到自己当网管,一个月辛辛苦苦,到头来就挣那么点钱,不到月底摇身一变,又成了月光哥。 想想唐朝的白银那么硬,那么白,可以用刀剁碎了,当散银花,简直就是欧元嘛!想到这,王浩立刻来了精神,冲着一旁的鹿三打了个响指,鹿三一时不明白什么意思,也学了起来,竟然将手指捻成了兰花指。 “鹿兄,想不想腰缠万贯,坐拥荣华富贵?” “嘿嘿,你娘的,洒家自然想了,洒家还答应过翠云,要替她赎身的!” “哦?翠云是谁?” “除了云红楼的翠云,还能有谁?”鹿三涨红了脸,瞪着牛眼吼道。 “哈哈哈哈……”王浩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这厮说的翠云,竟然是一个ji女! 看到王浩笑成那样,鹿三火了,一把将王浩拎了起来,冷笑道:“嘿,你娘的,你无故笑俺做甚?” “额,我笑鹿兄不愧是有情有义,对一个青楼女子都这么痴情,还是个情种,没看出来嘛!” 听到王浩这么说,鹿三竟喜的合不拢嘴,憨笑道:“嘿嘿,那是,俺鹿三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尼玛,还长脸了!真以为老子夸你呢!王浩瞬间无语了,他以为自己够悲催的了,没想到这厮更是**丝中的极品! “鹿兄,说正事,你先帮我找几个人。” “找人?这还不简单,只要有银子,什么样的人愁找不到?” “爷我要找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一定要擅长偷鸡摸狗,就像你这样的货色最好不过了。” “找贼做什么?” “当然是做生意了。” “做生意?嘿嘿,王八,你不打算操刀了?” “操你妹!爷我从今儿个起,金盆洗手了,以后改行做生意,知道吗?” “什么生意?” “无本生意!” “无本生意?”鹿三瞪圆了眼,一脸疑惑的看着王浩,脑袋里,全是问号。 王浩觉得自己既然穿越了,就要对得起那五百万,还是那句老话,他信命,但不认命。 至少,在他看来,在唐朝,摆地摊,没有城管,做生意,不用纳税,老婆,可以随便娶,总之只要不杀人放火,完全可以混的有模有样。 思来想去,王浩决定了做生意,用他的话说,这么好的条件,再加上自己的智商和能力,不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鹿兄,我准备开肉店!” “哈哈哈,王八,你娘的,不就是肉铺嘛,什么肉垫啊!”这次轮到鹿三笑了,他以为这贼厮要做什么大生意,弄了半天,原来是要开肉铺,却说什么肉垫! “爷我告诉你,是肉店,不是肉垫,老子我不光要开,还要弄成全国连锁的,开到长安城去,连锁店,懂吗?” “连锁店?连锁店?……”鹿三像个傻子一样念叨着这三个字,直到王浩拎着酒壶走出了酒楼,鹿三才猛的一拍脑门,惊呼道:“连环坞?十二连环坞不是早被朝廷剿灭了吗?这贼王八不是想造反吧!” 第十三章 老子不是贼王八 王老汉近日高兴的不得了,他觉得自己的贼儿子有出息了,自从那日不知从哪偷了个姑娘回来后,竟不再夜不归宿了,也不再去云红楼了,几乎每天天不黑就回家,有了银子也知道往家里带了。 每天王浩前脚刚出门,王老汉就后脚跟了去,他要看看自己的贼儿子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干些什么,可是除了发现王浩整日与那鹿三在酒楼喝酒聊天,并无什么劣迹,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不禁在心里感谢那一闷棍打得好,把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贼儿子打醒了。 王浩每天都在履行着他的诺言,每次回到家,左手都会提着用油纸包的渗油的五花肉,右手拎着两只猪耳朵,和柳小婉最爱吃的桂花糕。 柳小婉早已经倚在门口,踮起脚望着巷子口,看到王浩在暮色中的身影,远远的就迎了上去,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并肩向家里走去,每次,王浩都会沉浸在她醉人的体香中,任凭体内的荷尔蒙迅速的发酵。 终于,王浩壮起了胆子,伸出左手,准备牵着柳小婉的纤手,刚一碰到那只白皙的手,柳小婉却像触了电一样,猛的一缩手,手里的桂花糕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柳小婉脸上一惊,连忙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糕点,王浩心里顿时窜起了火。 “都成渣了还捡它干什么?不就是牵个手吗?老子我能吃了你?”王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火,也许,他是怕被别人拒绝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家里走去,只留下身后仍蹲在地上的柳小婉。 妈的,不就是牵个手,老子又不会破了你!绿茶婊!王浩在心里骂道。 在王浩看来,牵女孩子的手过马路,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芝麻大的事情,竟然被拒绝了,他感到了莫名的愤怒。 王浩刚一跨进门,又看见王老汉正跪在方桌前烧着冥纸,哭哭啼啼,一看到王老汉哭,王浩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老头子,整天哭哭啼啼的给谁哭丧呢!家里谁死了?” 王老汉抬起头,依旧哭哭啼啼道:“你这不孝子,今天是你娘的忌日,你想成心气死我不成?” “操!我妈活的好好的,你娘才死了呢!” 柳小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看着屋里的一幕,再也忍不住,走到王浩身边,指着墙上的布画,怒气冲冲的娇喝道:“人生于世,孝字当先,你就是这样为人之子的吗?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额……”王浩彻底的懵了,看着柳小婉眼中的怒火,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柳小婉拒绝了,原来她是打心眼里讨厌自己的,因为王浩在她的眼里,就是许州城里的贼王八! 王浩感到自己快憋屈死了,他真想对着他们大喊一声:老子不是贼王八! 看着柳小婉在方桌前跪了下来,眼里噙着泪,磕了几个头,王浩直骂了几声操蛋,无奈的跪了下去。 王浩本来想将自己开肉店的事情,告诉王老汉和柳小婉,好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却被两人差点没气死。 尼玛!老子真的就这么不受人待见,穿越个什么不好,怎么就偏偏成了贼王八! 王浩越想越来气,直恨老天爷不长眼,点起一根哈德门,自顾自的抽了起来,完全没有理会一旁瞪大了老眼的王老汉。 直到外院的木门被拍的哗哗作响,王老汉梨花带雨的老脸上,早已吓的变了颜色,扯着王浩的胳膊问道:“你这贼厮,该不是又惹上官家了吧!” 贼你妹!王浩腾的站起来,看着王老汉,真想给那老奇葩一个嘴锤。 王老汉气的脸色发紫,使劲的摇摇头,战战兢兢的走向门外,迟疑了片刻,打开木门,却是鹿三正站在门外,还在挥舞着熊掌,差点没拍在王老汉的脑门上。 王老汉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忙将一脸憨笑的鹿三请了进来,却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仔细一瞅,才看清是西街的油老鼠张造。 张造像只猴子,蹑手蹑脚的跳进里屋,来到王浩身后,猛的拍向王浩后脑勺。 “嘿嘿,王八,你娘的,几个月不见,发达了?” 拍你妈逼!王浩正在气头上,被张造这么一拍,头也不回,一巴掌抡了回去,直打的张造脸上啪的一声,一旁的鹿三发出了闷雷似的大笑声,灶台间的柳小婉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忙跑了出来。 鹿三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张大了蛤蟆嘴,瞪着牛眼,直咽着口水,就连张造也仿佛忘记了刚才那一巴掌,痴痴的看着柳小婉。 王浩这才感觉不对劲,站起身回过头,看见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正捂着脸,流着口水,傻逼似的看着柳小婉,那模样,简直就一盗版的白日鼠白胜,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让王浩真想再扇那狗日的两嘴片子。 “操,你是谁啊!看你妹!没见过美女是不是?”王浩对那厮绝对没有一点好感,不但猥琐,而且好色,一看那傻叼样,肯定又是**丝一个! 张造这才缓过了神,依旧捂着印有五指印的瘦脸,也不顾一旁的王老汉,奸笑着骂道:“嘿,你个贼王八,你娘的,我是张造,你不认得我了?” 王浩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怎么也想不起眼前这狗日的为何物,这也怪不得王浩,他是穿越到了唐朝,自然不认识眼前许州城的油老鼠,只是看着那厮脸上被自己无故掴出的手指印,顿时感到不好意思喃喃道:“张造?张造……” 张造傻眼了,自己离开许州城不过半年有余,这贼厮竟然装糊涂,正要发作,却看见一旁的鹿三用手指着王浩的脑袋,顿时便明白了。 “哈哈哈……王八,我竟忘了这事,鹿三路上跟我说了,你跟他到马阎王府上偷驴的事,看来那一棍子着实打的不轻啊!”张造不禁同情起自己的伙伴贼王八了,竟然一棍子被打傻了。 “额,原来是张造兄弟啊!不错,爷我是吃了那狗日的一棒槌,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刚才真是愚兄……” “哈哈,没事,不就是一巴掌嘛!俺还吃得消,俺怎么会跟一个傻子记仇呢!”张造手一挥,算是原谅了王浩,也连带羞辱了一句,让王浩瞬间蛋疼到了极点! 你麻痹!你狗日的才傻逼呢!王浩看着眼前这两个货,算是见识到了唐朝的男儿本色。 尼玛!不是说古代的男子个个都赛过潘安吗?怎么这狗日的一个长的比一个猥琐,想到这,王浩拿起桌上的铜镜,看着镜面中模糊的自己,虽然比不过刘德华,但和这两个货色比起来,三个字:帅呆了! 第十四章 贼王八做生意 鹿三望着走进灶间的柳小婉,嘴角依旧挂着口水,不停的傻笑着,王浩真想用胡萝卜塞进那狗日的大嘴里。 “嘿嘿,王八,你娘的,真有你的,还金屋藏娇呢!这娘们儿是谁?哪来的?”鹿三凑上前,淫笑道,一股酒气直喷向王浩,让王浩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王八,你娘的艳福不浅啊!怪不得鹿三说你不去云红楼了,原来藏了个小仙子在家里啊!”张造也凑上前,两张淫脸同时围住了王浩,直让王浩恶心。 王浩不得不佩服贼王八了,不愧是地地道道的痞子,光看看这两个奇葩货,就知道那贼王八王建是什么级别的了,尼玛!果然是物以类聚,看来老子这个痞子是当定了,想到这,王浩只觉得命不由人。 两人的到来,让王浩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张造和鹿三挽起脏兮兮的袖子,一点也不显得客气,一木盆的大米饭,五斤排骨,瞬间被那两个厮风卷残云一般打发的干干净净。仍伸出舌头舔着嘴边的肥油,王浩不禁怀疑张造那狗日的是不是有甲亢症,饭量是他的三倍,却那么瘦。 王浩尽显了地主之宜,尽管木盆已经空了,仍招呼二人吃好喝好,鹿三瞪着牛眼望着空盆和菜汤,直在心里骂着王浩眼珠子掉地上了,感情让老子啃木盆不成,最后急了,索性将盘中的菜汤连喝带舔,王浩望着干干净净的盘子,不禁傻眼了,将头转向旁边的柳小婉。 尼玛!盘子都不用洗了,王浩这一看,瞬间无语了!柳小婉的碗里,空空如也,筷子都没动! 王浩差点没气死,直骂那两个狗日的没一点眼色,好在自己那碗还没下口,便全部分给了柳小婉。 “额,我今天肚子不舒服,我的饭给你吧!” “公子,这如何使得?我吃了,你吃甚?” “叫你吃你就吃吧!哪来这么多废话!”王浩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跟她说好话,因为自己是贼王八。 看到王浩发火,柳小婉竟真的不敢推辞了,感激的看了一眼王浩,那忧柔的眼神,差点让王浩瘫痪了! 很快,王浩就领悟到了古人说的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张造的豪爽,让王浩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更让王浩欣慰的是,张造的智商,比鹿三那360强多了,这让王浩不由得又有几分同情鹿三那货了。 “对了,王八,听鹿三说你要开什么连环店,可有此事?”张造从牙缝里拽出一块肉丁,津津有味的倒嚼了起来。 连环店?王浩差点没笑尿,真心的为鹿三的记忆力揪心。 “额,张造兄,是连锁店,不是连环店!”王浩连忙解释道。 “你娘的,那跟连环坞有什么区别,横竖都是造反!”鹿三面红耳赤的叫道。 “啊?王八,十二连环坞早就被朝廷视作贼寇,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张造看着王浩,面露难色道。 王浩真后悔告诉鹿三连锁店这三个字,更没想到他会将这些与江湖门派联系在了一起,看着一脸无辜的鹿三,王浩彻底的无语了。 “张兄,我说的连锁店,只不过就是一肉铺,感情大唐朝卖肉也算造反吗?” 张造这才舒了一口气,一脸鄙夷的看向一旁的鹿三,鹿三早已羞红了脸,指着王浩骂道:“王八,你娘的,早说清楚不是好了,俺还真以为你要造反呢!” 尼玛!就你那零智商,老子说八遍你能听懂吗?王浩算是看清楚了那狗日的嘴脸了,也懒得鸟那厮了。 听说王浩要开店,柳小婉的眼睛里,露出了异样的光彩,当场扒下了手上的玉镯和头上的银钗,让王浩拿去当了当本钱。 王浩不忍心拒绝她,只收下了那只翡翠镯,握着那带有体温的镯子,王浩顿时觉得,柳小婉是个贤惠善良的女孩,他在心里发誓,等到自己走上了正道,一定娶柳小婉做老婆。 王浩带着张造和鹿三,将贼王八的屠宰场足足收拾了三天,用青石板铺了地面,挖了两米多深的下水道,在院子中间打了一眼水井,最后又制作了一块大牌匾,写上了'人屠社'三个大字,直乐的鹿三不住的叫好。 “咦?鹿三,你什么时候学会认字儿了?”张造一脸鄙夷的看着鹿三问道。 “嘿嘿,我自然是不认识那歪歪扭扭的玩意儿,不过我猜王八弄的肯定不会差!” 王浩感冒了,坐在东市的石磨台上,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尽管深秋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王浩仍觉得忍不住的哆嗦,往年这个时候,王浩早已穿上了保暖内衣,看着身上光溜溜的布料,就不由得蛋疼,正当他想着唐朝有没有白加黑的时候,鹿三和张造搓着手,向他走了过来。 “王八,你妹的,真有你的,现在我们可是万事俱备,只欠西风了。” 你妹?王浩真不敢相信,这两个字竟然从鹿三那厮狗嘴里嘣了出来,平日里整天将你娘的挂在嘴上,突然间竟跟自己学了这么一句,王浩瞬间震精了! “王八,如今一切收拾妥当了,等明天东市一起集,我们就可以开伙了!” “按一头劣等牲畜的价钱,怎么也得七八两纹银,这算下来少说也要四十两银子,本钱从何而来?”张造一语道出了生意的根本:本钱。 “呵呵,张造兄,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无本生意,是不需要银子滴!” “无本生意?”张造摸了摸尖脑袋,一脸的疑惑。 王浩将二人拉到跟前,忍着快要令他中毒的二氧化碳,一口气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给了二人,完了不忘在鹿三的后脑勺上掴了一巴掌,算是给自己出了气。 “嘿,你妹的,这明明就是偷肉嘛!”鹿三不愧是二百五,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扯着鸭嗓子喊了起来,王浩真恨不得给那狗日的一裆踢。 “所谓捉贼捉赃,偷了就卖虽然简单,可是难免逃脱不了贼赃并获的下场。所以,我们就要来个毁尸灭迹,偷来的畜牲直接杀了卖肉,既可以掩人耳目,还可以拿到银子,怎么样?这样的无本生意不错……”王浩话没说完,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后,两条鼻涕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抛物线,射向了鹿三的大脸。 第十五章 天下第一店 一提到偷,张造仿佛吃了摇头丸,立刻来了精神,呲着老鼠牙,唾沫星子就像雷阵雨,在王浩面前吹嘘起了自己的成名事迹,让王浩觉得这厮就一自恋狂! “呵呵,原来张造兄是许州城的'飞天神盗'啊!” “那是自然,我油老鼠什么没偷过?爷的被单,都是用妇人的裹胸肚兜和遮羞布做的呢!” 我日!原来这货是个内衣大盗!王浩终于明白为什么越看那厮越猥琐了。 王浩觉得自己和他们比起来,根本就不是做贼的料,用他的话说,他是董事长,运筹帷幄就可以了,做贼的事,交给他们去做。 眼看日头已过了三竿,三人来到了后街的集市上,用二十两银子,租了一间宽敞的店铺,足有三十多平方米,前门朝着正街,后门便是集市。 王浩坐在一张檀木的账桌前,翘着二郎腿,正想着给自己的公司取什么名字时,张造和鹿三采购回来了,肉案,油纸,瓦盆,肉钩,剁骨刀…… “嘿嘿,王八,咱们的肉铺该叫甚名?” “依我看,不如就叫贼王八肉铺,如何?”鹿三一脸骄傲的看着王浩,仿佛一只哈士奇,等待着主人的夸奖,这个名字,可是他一路上想了一百零八遍。 “你妹!这么俗的名字也亏你想得出来,老子想好了,就叫大唐天香肉业有限公司!” 张造和鹿三傻眼了,硬是没明白什么意思,鹿三直将头皮屑挠的像下雪一般,张着大嘴,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嘿,王八,你妹的,衙司俺倒是去过,公司是什么东西,怎么不叫个母司?”鹿三寻思这贼厮莫不是要跟官府叫板? “额,……”王浩算是折服了,老子幸好没说是集团,要不然这狗日的肯定会说成鸭团,你麻痹!这简直就是对猪弹琴!看着一脸无辜的鹿三和张造,王浩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隔阂了。 看着那俩奇葩还在干瞪眼,王浩抓过桌子上的毛笔,在白纸上写出了那几个字,看着自己的笔迹,王浩第一次感到了自卑,因为他写的毛笔字,估计大唐朝的太子少傅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鹿三和张造趴在桌子上连吹带舔,总算将纸上的墨迹弄干后,像捧着圣旨般向西街跑去。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两人抬着一块长四米,宽一米多的黑漆大匾,横着穿过许州城的青石板大街,沿途踢赶着路边的商贩,直引得无数路人驻足观看。 王浩站在店铺二楼的竹栏边,看着不远处大街上那惊世骇俗的一幕,死的心都有了! 你麻痹!你丫的感情脑子进屎了,那么长一块匾,偏偏要横着走,难道就不会转个弯竖着走?你以为自己是大内总管!狗日的是真傻逼还是装逼呢! 等到二人把巨匾抬到王浩面前后,王浩也不得不佩服唐朝的工匠了,只见一指头厚的实木板,切割的有棱有形,足有五六十斤重,被黑漆刷的钲亮钲亮,比某某书记穿的皮鞋还要亮,简直就是跌倒苍蝇滑倒虱,斗大的字被金粉刷的直刺眼。 “嘿嘿,王八,这块匾,足足花了十八两纹银,连那工匠都说,这恐怕是天下最大的一块匾了!” “哈哈,天下第一匾,确实够气派,爷我要的就是这效果,挂起来!” 许州城沸腾了,听说大名鼎鼎的地痞贼王八开肉铺了,而且是天下第一店,一时间,将整个东集市围了个水泄不通,望着那块巨匾,皆是匪夷所思。 王浩站在自己的公司门前,看着十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将门前映的一片黄亮,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尼玛!灯笼都不用点了!看来,这年头,想要出名,不来点噱头是不行的! 鹿三和张造站在门前,也是一个劲的傻笑,跟个傻子完全没有两样。 集市上的其它屠户,却没有他们那样的疯狂,心里早已经哇凉哇凉的了,眼珠子差点儿没喷火,狗养娘的贼王八,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开肉铺,还是如此大手笔,成心是想挤死我们不成? 王浩根本不理会那些杀人的目光,用他的话说,老子这是公平竞争,是创意,狗日的来鸟我啊! 柳小婉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望着牌匾上金光闪闪的大字,只是宛然失笑,心里,涌上了一阵莫名的仰慕之情。 “嘿嘿,王八,咱们什么时候开张啊?”张造凑上前问道。 “这个不急,你先去给我找一张地图来。” “地图?要那玩意儿做甚,咱们又不打仗……” “这个你就先别问了,反正是有用,回来我再告诉你们!” 听王浩这么一说,张造也不再问了,拔腿就向城中奔去,鹿三搓着手凑上前问道:“王八,那俺做甚?” “呵呵,鹿兄,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们一起在这等张造回来就可以了。” “嘿嘿,王八,我们今后真的可以发达吗?” “那是肯定的,只要你们跟着我,老子保证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比当兵强多了!” 一提起当兵,鹿三的病又犯了,像个怨妇直叹气道:“唉,想当年,俺爹曾在忠武军做统将,临死前告诉俺,大丈夫生于世,定当精忠报国,我鹿宴弘自是不孝,到如今却还是酒囊饭袋一个,俺对不起我爹,对不起……” 看着鹿三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王浩觉得这厮倒也是个孝顺的货,将他拖了起来。 “鹿兄,等到我们赚了银子,你就去投你的什么忠武军,爷我绝对不会拦你的!” “王八,俺记得你曾经也说过去投军,效忠朝廷,如今为何却不去了,国都亡了,要那钱财还有鸟用?” 尼玛,老子才不稀罕什么朝廷,解放军几百万,还不是连个钓鱼岛都钓不回来,等到老子玩够了,再找个机会穿越回去,好好享受我的五百万,大唐完蛋不完蛋,跟老子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鹿兄,放心吧,到时候你先去,等我家那老头子驾崩了,爷我就去忠武军找你,混个师长参谋长当当!” 第十六章 地图风波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张造回来了,王浩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找到地图,不禁在心里纳闷唐朝的地图狗日的感情比满清的《春宫图》还要金贵。 “唉,他娘的,王八,这行军图只有出征将士才有,我们这些草民,哪敢私藏,更别说书画铺了,毛都没有!”张造一脸委屈的看着王浩,算是交了差。 “操!不就是一张地图嘛!老子在火车站两块五就能买一张,手机里的导航犬走到哪都不会路痴,这唐朝的科技也太他妈的落后了吧!”王浩简直蛋疼到了极点,啐了一口痰骂道。 鹿三抹了抹眼睛,从怀里摸出了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扔给了王浩,王浩打开一看,竟是一幅手绘的唐朝疆域地图,只是反过来倒过去,硬是没看明白。 尼玛!这也叫地图,擦屁股还差不多,你丫的最起码标上比例尺和国道号嘛!王浩正要扔,却被张造一把抢了过去,如获珍宝一般尖叫了起来。 “嘿!狗养娘的,好一幅行军图,怎的也值五两银子了,鹿三,杠你舅妈,早拿出来不就是了,害的老子白跑了几条街,你娘的掖着留给你爹烧呢!” “俺杠你妹妹!……”鹿三火了,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撸起袖子,可怜张造还没反应过来,瘦脸上已经挨了两拳,鼻血和鼻涕哗哗淌了下来。 “嘿,你个狗东西,吃耗子药了,无故打我做甚?”张造摸了摸早已变形的脸,禁不住暴跳如雷,冲了上去,和鹿三扭打在了一起。 王浩看着眼前这一幕,瞬间傻眼了,眼看着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叫骂不断,差点没郁闷死! 你丫的这也忒小气了吧!不就杠了一下你舅妈嘛!还真干上了,王浩觉得自己以后是不敢在那厮面前爆粗口了,要不然哪天那狗日的一发病,自己准被活活打死! 王浩用上了吃奶的劲儿,连带挨了一嘴锤,总算将两人拉开后,不禁有点同情张造了,只见那厮瘦脸早已被鹿三的熊掌打的走了形,两个眼窝子仿佛趵突泉,鼓得吓人。 鹿三似乎还不解气,仍在一旁跃跃欲试,王浩隐隐感觉自己的那颗小虎牙似乎被打掉了,顿时火了起来。 “鹿三,我干你妹!老子拉偏架了吗?不就是一张破地图嘛!你狗日的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看到王浩发火,鹿三总算是熄了火,愤愤的叹了一口气道:“唉,王八,这张地图,可是俺爹临死前嘱托给我的,也是俺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那狗厮竟敢当着俺的面羞辱俺爹的在天之灵,俺自然要揍他!” 王浩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原来这厮还是个孝子,怪不得会发那么大的火。 “额,张造兄,你明明知道他是个孝子,怎么说话就不消消毒呢!看看,害得我也陪你挨了那狗日的一拳头。”王浩走到张造面前,指着自己的嘴,同时给他使了使眼色。 张造觉得自己快要憋屈死了,白白挨了一顿打,还要给那狗厮道歉,但看到王浩对自己使眼色,只能装一回怂了。 “张造嘴拙,还望鹿大哥莫要生气,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张造撇着嘴,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算是给鹿三道了歉。 “哼!俺今日要不是看在王八的面子上,非得揍烂了你不可!” 王浩看看天色,将二人拽到了桌子前,把那张地图铺在桌子上,问道:“张造兄,这张图纸,你能看懂吗?” “当然看得懂了,这是河南道的行政军图,道下共设一府二十九州一百二十六县。” “古人就是高深啊!这不就是河南省嘛!却叫河南道!” “王八兄不知道啊,我们大唐共设十五道,州府三百二十座,一千五百七十三县,疆土达数千里,北有突厥,土番,南有……” 看着张造滔滔不绝,王浩一时竟不知道这厮都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么多知识,自己的地理老师,恐怕都没这么牛逼! “呵呵,张造兄真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啊!” “嘿嘿,王八兄过奖了,张造从小就饱受流离之苦,十二岁便开始徒涉各地,故此对各地的人土风情也自知一二了。” “王八,咱们这可是要打仗?”鹿三不愧是二百五,早已将刚才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也不顾一旁想要杀人的张造,又咧着嘴笑了起来。 “呵呵,跟打仗差不多,咱们的战术就是'游击战'!” 游击战?鹿三和张造互相恶心的瞪着眼,又一起瞪向王浩,仿佛要生吃了他。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们一个县一个村,只能偷一次,不管成功失败,都不能恋战……” “哈哈,王八,我明白了,你娘的,真有你的,说吧,什么时候动手?”张造搓着手,已经迫不及待了。 “明天晚上,张造兄去陈州,鹿兄就去蔡州……” “王八,那你呢?”鹿三和张造异口同声的问道。 尼玛!老子是董事长!运筹帷幄就行了,干嘛非得我去,狗日的简直没一点员工素质!王浩顿时无语了。 “额,二位大哥,你们知道三国吗?刘备为什么能当上皇帝?” “为什么?” “尼玛!那是因为诸葛亮能够坐着决胜千里之外,老子就是诸葛亮,你们听说过诸葛亮冲锋陷阵吗?” “嘿!贼王八,你是诸葛亮?”张造和鹿三将眼睛瞪得血红,实在无法将这贼厮与诸葛亮联系到一起,你娘的,那诸葛亮是何许人也?怎么你这贼厮就能杀人于千里之外了? 尼玛,简直就是没一点节操,王浩看着二人口径相同的神情,想起刚才还跟恶狗一样咬在一起,怎么突然间就如胶似漆,成了同一战线上的了,王浩觉得自己低估了张造和鹿三的智商。 “从现在起,爷我就封你们为总经理,以后公司的盈利,我们五五分成,我拿五,你们一人两成半,怎么样?” “总经理?是什么东西?两成半又是多少?”鹿三一个劲儿的追问着,让王浩觉得这狗日的并不傻。 “额,总经理他不是东西!总经理就相当于你说的那个云摩将军,总之权力很大的。两成半就是,就是……跟你们打个比方吧,比如我们今天收入了一千两银子,我拿五百两,你们每人就是二百五十两,听懂了没有?” “二百五?哈哈,那老子岂不是要发达了!”看着鹿三兴高采烈的傻样,王浩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第十七章 请叫我浩哥 王浩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外加财色利诱,总算是征服了鹿三和张造,临走的时候,两人各自搂着肩,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这两个狗东西,简直就是一对奇葩货,没一点节操!王浩看着外面天色早已黑尽,这才发现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柳小婉早已做好了晚饭,倚在门口张望着黑漆漆的巷子口,远远的便看见一个黑影走过来,嘴里哼着她永远也听不明白的音律: 哥有老婆 请你别爱我 漂不漂亮是哥的选择 哥有老婆 许下过承诺 哥的一生只爱我老婆 ……… “公子,怎的今日回家如此之晚?” 你妹!老子就是piao娼去了,也没有必要向你汇报!王浩一愣,正要发作,看到柳小婉如水的皓眸,竟像虚脱了一般,提不起劲儿来了。 王老汉早已听柳小婉说了自己的贼儿子今天开肉铺了,而且是天下第一店,天没黑,便在自家的祖宗面前烧了高香,对着老伴的灵堂絮叨了半天,打了一壶酒,在家里等着儿子了。 王浩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想着那两个奇葩货终于不用来搅骚了,不禁食欲大增,挽起袖子吃得津津有味,柳小婉不停的给他夹着菜,抿嘴笑道:“公子今日看来心情不错,婉儿特敬公子一杯酒。”说完,端起酒盅,掩面一饮而尽,直看得王浩一阵愕然。 “哈哈哈,不错!爷我今个儿公司开张,自然高兴,从现在起,你要叫我浩哥,别再什么什么公子了,咋听都不爽!” “浩哥?……”柳小婉愕然了,瞪着美丽的丹凤眼,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看着王浩,虽然不明白,心里却直叫苦。 “怎么了?让你喊浩哥,是老子看得起你,你不愿意吗?”王浩觉得,被别人喊浩哥,两个字:牛叉!更何况是美女呢!用他的话说,一点也不比南哥逊色。 “婉儿叫了便是,浩哥。” 听着那两个字从柳小婉的樱桃小嘴里叫出来,如莺歌鹂脆般,王浩只觉得比jiao床声还要好听,连骨头都快软了。 一旁的王老汉一边往嘴里塞着鸡腿,一边呵呵傻笑着,王浩瞬间又蛋疼了。 “切!我说你这老头子,你丫的笑个毛线?没见过爷我**美女?” “呵呵,我儿,听说你开了肉铺,为父自然高兴的很呐,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我王家兴门有望了。” “老头子,我告诉你,爷我从今天起,决定洗心革面,做一个有节操,高尚伟大的人。这只是开始,将来爷我还要在许州城东西南北各开一家店,然后开到长安城去,到那时,爷我圈地上千亩,封你做员外!” “我儿,你可知你出生之时,云游的疯道士说你有帝王之相,日后定能安邦定国,为父自是不信那些神鬼之说。所以,不求你名扬天下,只要老实做人,将来娶妻生子,续我王家香火,为父便足矣!” “哈哈哈,帝王之相?老子我还总统呢!”王浩差点没喷出来,不禁打心眼里鄙视那贼王八王建了,就他那**丝一个,真要能做了皇帝,老子我就是奥巴马! 王老汉看着眼前的贼儿子,自从被打了那一闷棍之后,整日一嘴的鸟语,禁不住直叹气。 “浩哥,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你得早些回家才是。”柳小婉带着羞涩,娇滴滴的说道。 “额,国庆节都没过,怎么就到中秋节了?”王浩喃喃自语的冒出了这一句,柳小婉微微皱了皱眉。 “国庆节却是何物?” “额,国庆节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节日……算了,说了你们又不懂。”王浩摆了摆手,生怕自己误导了她。 王浩在忐忑不安中过了三天,整日祈祷着那两个家伙能一帆风顺,满载而归,直到第四天的夜晚,王浩和柳小婉第一次进行了沟通,牵了她如丝绸般的小手,躺在床上做着春梦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王浩咒骂着走到院外,打开木门,一个蒙面黑衣人站在他面前,王浩心里一惊,以为是刺客,正要喊,嘴却被捂住了。 “你娘的,是我,鹿三!”听着那瓮声瓮气的嗓子,王浩真想狠狠地踹那傻逼一脚。 “你个狗日的,打扮成刺客干什么?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鹿三看看四周,没有说话,替王浩拉上了木门,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出了巷子,向东集市奔去。 来到屠宰场,王浩借着月光一看,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只见院子里的木桩上,栓着两头黑牛和一匹马。 鹿三用膀子顶了顶他,一脸得意的指向墙角,王浩走到跟前,揉揉眼睛一看,傻眼了! 只见张造靠在一头大母猪身上,手里还抓着猪**,睡得鼾声四起。 尼玛!老子就没见过这么猥琐的货,猪**有什么好摸的,想必这头母猪已经被那货都爆了吧!王浩只看了一眼,狠狠地啐了一口痰走向木屋。 “那头猪是谁偷的?” “嘿嘿,猪和马,都是俺偷的,那猪真是他娘的骚,老子几乎是一路给它挠着**才服服贴贴骑回来的!” “挠着**骑回来的?额,看来是我错怪张造了……”听到鹿三这么一解释,王浩算是对鹿三无语了,不禁怀疑这狗日的是不是有好骑症,什么都要骑骑,不过有一点王浩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厮是怎样骑着猪,牵着马回来的! “嘿嘿,王八,这下我们可发达了,两头牛,一匹马再加一头猪,怎么也有一千多斤的净肉了。” 王浩感到最头疼的就是接下来的屠宰,鹿三黑天半夜将他拉到这里,除了解决这些牲畜,绝不是来看月亮的。 “鹿兄,昨日我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我近日会有大灾,要躲过,必须远离血光之象,所以今晚的活,就交给你和张造了,我帮你们烧水热酒怎么样?” 鹿三差点没气晕过去,围着王浩转了几十个圈子,最后牙一咬,抄起那把牛角刀,恨恨的磨的火花四溅。 “鹿兄,依我看,今晚要不先杀了那两头牛,猪和马留到明天晚上吧!我们三个人一个晚上肯定是干不出来这些活。” 听王浩这么一说,鹿三才咧着嘴笑了起来。 “嘿嘿,俺也是这么想的!” 第十八章 大唐第一秘书〈一〉 王浩坐在屋檐下的灶台前,直往灶膛里塞着柴禾,把火烧的半人高,整个院子都被映的通红。 鹿三和张造一人持刀,一人抡锤,顷刻间就将那两头牛放倒了,血腥味立刻在院子中弥漫了开来,接着是烫毛,开膛,分尸……直忙的两人不亦乐乎。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王浩为了犒劳鹿三和张造,煮了半锅的牛肉,三人坐在屋里的方桌前,一边喝着'红葡萄酒',一边吃着肉,鹿三给二人津津有味的讲着自己的偷盗经过,直惹的张造不住的傻笑。 王浩懒得理那两个猥琐的家伙,摸出烟盒,看了看最后一根烟,放在鼻子下深深地嗅了几口,硬是忍住了。 一旁的张造像一头恶狼扑了过来,一把将烟盒抢了过去,左瞅瞅,右看看,仿佛在盯着稀世珍宝,最后也放在鼻子下狠狠地嗅了几口,却打出了喷嚏。 “嘿,我说王八,这是什么玩意儿,闻着倒挺香,能吃吗?”张造一脸惊奇的抽出里面仅有的一根烟,正要往嘴巴里面送,王浩瞬间急了! “狗日的张造,我告诉你,你他妈今天要毁了我的命根子,信不信老子废了你!” 张造大张着的嘴巴僵住了,将那根细长的白棒子重新搁到眼前,足足看了八遍,才不以为然的连烟盒还给了王浩。 鹿三早已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虽然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东西,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大唐朝是没有那东西的,看到王浩拼命的架势,着实为张造捏了一把汗。 “王八,这玩意儿是波斯的吧!”张造自以为是的看着王浩问道,却不知道王浩想扇他的念头都有了。 波斯?操,老子还德日尼亚呢!老子我要拿只杜蕾斯,你丫的也说是波斯的,感情波斯国的科技在古代真有那么先进?王浩越想越觉得蛋疼,不禁为以后的烟瘾犯愁了。 天还没亮透时,三人早已经将弄干净的净肉分批运到了肉店里,看着足有千斤的肉,王浩坐在'办公桌'前,心里不禁乐开了花,只等着集市一开,自己的公司就可以财源滚滚了。 鹿三和张造将崭新的木案抬到店门口,还在滴血的生肉被他们铺了一案子,面前的铁钩子上,也挂上了牛头,牛肠,牛耳朵,……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后,两人搓着油手,笑嘻嘻的走到王浩身边道:“王八,都准备好了,今个儿财门南开,我们哥仨可是要发达了……” “老子我现在是老板了,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就叫我王总,听明白了吗?”王浩翘起腿,眯着眼睛看着两人说道。 “王总?王总?……”鹿三和张造直瞪圆了眼睛,互相看了足有几分钟,嘴里仍然念叨着那两个字。 “嘿嘿,王八,俺爹曾经说过,总兵可是从四品的武官,可比你封我们的什么经理官大?”鹿三一听到官职,立刻来了精神。 “额……”听到鹿三这么一问,王浩算是无语了,他没想到鹿三会把董事长和总兵联系到一起,不得不有点佩服那厮的想象力了。 很快,王浩又想到了一件令他头疼的事情:那就是唐朝的货币换算,什么一千文为一贯,一两多少贯,这些,他浑然不知,一想到开张的时候,怎么找钱都是问题,王浩瞬间便抓狂了! 哈哈!不是老板都有秘书的嘛!王浩一想到秘书,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柳小婉。 柳小婉那么聪明漂亮,又落落大方,让她当自己的秘书,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放在身边,还可以增加感情,王浩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鹿兄,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去我家里,把柳小婉给我请到公司来!”王浩拉过鹿三吩咐道。 “柳小婉是谁?”鹿三挠着头,一脸无辜的看着王浩。 张造的老鼠眼一亮,一脸淫邪的凑了上来,搓着双手奸笑道:“嘿嘿,我知道是谁,干脆让我去吧!找小娘们儿,我油老鼠最拿手不过了!” “拿你妹!”王浩看着张造那货一脸的猥琐相,不由得就想起了昨晚在院子角落里看到的那恶心的一幕,想着那厮如果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准他妈的就是个'地铁色狼',让他去请柳小婉,王浩还真是有点不放心。 看到还没反应过来的鹿三,王浩真心替那狗日的揪心,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恨铁不成钢,深深的叹了口气,将鹿三拽到跟前,在耳边吩咐了几句,鹿三这才终于知道王浩让他请的是何方神圣,阴阴的淫笑了起来,口水竟从嘴角流了出来。 王浩看到鹿三比张造还要淫邪几十倍的色相,不禁有些后悔了。 尼玛!算老子看走了眼,这两个狗日的简直就是一个货色,看着二人争先恐后的样子,王浩不得不使出绝招了。 “鹿兄,你可知道我让你请的柳小婉,是我什么人吗?” “嘿嘿,这俺哪知道,准不定是你远房的小姑小姨吧!” “你妹的小姨子!她是老子的马子!马子你懂吗?就是老婆!你狗日的要是敢对她动手动脚,老子就废了你!” 看到王浩杀气腾腾的架势,鹿三立刻收了脸色,傻笑道:“嘿嘿,王八,那小娘子既是你的老婆,俺自当以礼相待便是,柳姑娘就是一小仙女,俺一个黑老粗,怎敢亵渎呢!” 鹿三说完,将满是牛油的熊掌在衣服上抹了足足好几遍,咧着大嘴,向城东的群贤巷奔去,王浩看着那厮消失在集市口,简直无语了。 鹿三刚消失,张造又凑了上来,直盯着王浩看得定神,让王浩怀疑那狗日的是不是抽风了。 “嘿嘿,王八,你娘的艳福不浅嘛!那柳姑娘貌若天仙,能娶如此之佳丽相伴终身,自是死也足矣!” “呵呵,是吗?” “嘿,你娘的,自古多少帝王为得红颜,弃江山于不顾,有这样的美人在你身边,你说,夫复何求呢!”张造直说的口水四溅,那神情,恨不得自己就是贼王八! 第十九章 大唐第一秘书〈二〉 鹿三和张造说的一点没错,柳小婉的确长的天生丽质,王浩坐在肉店二楼的凭栏处,正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远远的便看见柳小婉身穿一袭浅绿色的抹胸长裙,妙龄的身段尽显的婀娜多姿,在清晨的许州城街道上,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更像是天女下凡一般,直招的啧啧声不断。 柳小婉在楼下的前街处站着,仰头看着二楼的王浩,轻齿皓眸的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算是给王浩行了礼。 柳小婉高耸的玉峰,微微起伏着,洁白如玉的玉颈,直看得王浩心痒痒,清了清嗓子,向楼下的柳小婉招了招手。 “婉儿见过浩哥。”柳小婉依然莺声燕语,让王浩差点起了鸡皮疙瘩。 听到柳小婉喊王浩浩哥,鹿三和张造早已忘记了合拢嘴巴,眼里除了嫉妒,只剩下了羡慕。 “不知浩哥一早差人唤小婉来这所谓何事?” “额,是这样的,从现在起,我封你为我的秘书!” “觅书?……”柳小婉和鹿三张造各自莫名其妙的互相看了足足两分钟,皆是一脸疑惑的摇着头。 “浩哥,敢问这觅书却是何差事?可是要婉儿教你识字?”柳小婉纵是如何聪明,也是不能理解王浩的话,所以发挥了极致的想象力,硬是理解成了觅书,以为那贼厮文盲要痛改前非,学作有知识之人。 擦!老子虽是**丝一枚,但中国汉字却好歹认识三分之二,绝对比你丫认的多,还用你来教?王浩'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低首含语的柳小婉,直看得柳小婉一直不敢抬头。 “额,爷我说的秘书,就是白领,简单的说,就是帮我收银子记账,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嘿!你娘的贼王八,这不就是要婉儿姑娘当掌柜嘛!还什么密收!我看你真是被那一棍子给打傻了。”鹿三得意的看了一眼柳小婉,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直让王浩觉得恶心!真恨不得上去抽那狗日的俩嘴片子。 柳小婉抬头看了看王浩,一脸为难的说道:“如此甚好,只是老爷一人在家,恐怕……” 王浩没想到柳小婉还是一个这么有孝心的女孩,怕那王老汉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一想起王老汉,王浩又蛋疼了。 “不用管那老奇葩,自己有手有脚,难道还能饿死不成?你没来我们家之前,那老头子一个人在家,还不是照样活蹦乱跳的嘛!”王浩手一挥,那姿势,俨然就一皇帝的范儿。 “即是如此,婉儿答应浩哥便是。” 柳小婉何曾不晓得那贼王八的臭脾气,连一家之主的王老汉他都喝来唤去,岂会听自己的,想到这,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在鹿三耳边吩咐了几句,那鹿三滴着口水,直把头点的像狗吃屎,一股旋风似的奔出了东集市。 王浩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傻眼了!他不知道柳小婉对鹿三那狗厮说了什么,自己不就是让他回家去请了一趟柳小婉,仅仅一根烟的功夫,那厮就被柳小婉驯服了,简直比王浩家里养的那条土狗还俯首帖耳,不禁在心里直骂鹿三没一点节操! 狗日的,老子平时让你办点事情,总要给我瞪着那双牛眼,一到柳小婉这,就眯成了臀缝!想到这,王浩不得不佩服起美女的号召力了。 鹿三替柳小婉办事的效率,果然超出了王浩的想象,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厮又是旋风一般回来了,直跑的满头大汗,像一条哈士奇吐着舌头,上气不接下气,怀里揣着一个黑珠算盘,谄媚的递给了柳小婉。 “柳姑娘,这是您要的东西,俺可是跑了三条街呢!” “呵呵,有劳鹿大哥了。”柳小婉对着鹿三宛然一笑,算是谢过了,看得鹿三直抹着汗,不住的傻笑。 “嘿嘿,不打紧,俺有的是力气,以后柳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差俺便是了。” 柳小婉吩咐鹿三和张造将黑木桌抬到门口靠窗的位置,那里正好有阳光照进来,然后又对鹿三吩咐道:“鹿大哥,还要劳烦你到钱庄走一趟,换些铜钱和碎银回来。” 柳小婉说完,将头转向一旁的王浩说道:“浩哥,请将银两给鹿大哥吧!” 王浩一愣,从迷情中回过神来,拿出一绽银子扔给了鹿三,鹿三抓过银子,看都不看一眼王浩,直接把他无视了,只是对着柳小婉大嘴一咧,又飞奔了出去。 待鹿三换回了零钱,太阳已经升起半竿子高了,整个东集市早已经人声鼎沸,吆喝声不断了,卖菜的,卖鸡鸭鱼兔的,挎着竹篮的年轻女子,年过花甲的老妪,络绎不绝的在集市中穿梭着。 柳小婉坐在帐桌前,算盘摆在桌子的左上角,面前放着账本,砚台上的判官笔早已研好了墨,抽屉的方格中,铜板,碎银被码的整整齐齐,俨然一个大管家! 柳小婉做事不急不慢,却井井有条,单看账桌的陈设和找零的碎银铜板,就可以看出,她是个有才学的女子,王浩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受过高等教育。 王浩搬了一把椅子,在柳小婉旁边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端庄秀丽的佳人,一时间竟陶醉了。 柳小婉一抬头,正好迎上了王浩炽热的目光,不由得脸上飞起一朵红霞。 “浩哥为何如此看着婉儿?是不是婉儿脸上有不洁之物?”柳小婉低头用手碰了碰粉颊问道。 “额,没……没有,我只是觉得仿佛还缺点什么?” “哦,婉儿自小生在深闺之中,做帐这差事,未曾干过,若真是缺了什么东西,应速速买来才是。” 王浩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柳小婉根本不明白王浩心里在想什么,王浩只是觉得,如果柳小婉穿上白领制服,那一定是人间尤物! 东集市里的屠户肉贩们,看着那间豪华气派的店铺,斗大的鎏金大字,直照的人眼睛发黄,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停下来,啧啧地交头称赞。 好奇,是人类最大的通病,许州城的老百姓,虽然不明白有限公司是什么东西,但看着那张气派的巨匾,再看看挂着的鲜肉,还在滴着血,便明白了原来是间肉铺。 这么大手笔的肉铺,他们是平生第一次见,先不问价格,一看那干净的环境和卫生,心里瞬间就有底了:到这种地方来买肉,有面子,放心! 第二十章 大唐第一秘书〈三〉 王浩看着门前的人越涌越多,心里早已笑成了喇叭花,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看着火候已经差不多,王浩拉过鹿三,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没等他说完,鹿三的牛眼又瞪了起来。 “嘿,王八,你妹的,咱如今不是有柳姑娘在嘛,何必浪费那银子呢!” 王浩正想抽那厮,一想到柳小婉,这才恍然大悟,于是走到柳小婉跟前,想了想道:“柳秘书,拟旨!” 拟旨?柳小婉和鹿三惊呼了起来,鹿三吓得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喝道:“贼王八,你娘的是寿星吃砒霜啊,这话岂是你能说的,若是被小人听见,告了官,这可是要灭九族的!” 擦!老子不就说了句拟旨嘛!至于有这么严重?感情这大唐朝也在搞什么文化大革命?限制老百姓的言论自由? “额,本店今日开张大吉,凡是来买肉者,皆可享受九折的优惠,前一百名,可享受买一斤赠一两的优惠,天香肉业董事长王建题。” “浩哥,九折是多少钱?”柳小婉停下笔望着王浩,她觉得这张告示简直比拟旨还要难。 “额,九折就是,就是……唉,跟你打个比方,比如一斤肉三十文钱,我们只卖二十七文,以此类推……” “哦,婉儿明白了。” 柳小婉绞尽脑汁,总算写好了告示,鹿三和张造将告示还没贴好,人群立刻沸腾了,一窝蜂的冲到了肉案前。 眼看着肉案子就要被挤垮了,王浩拉过鹿三吩咐了几句,鹿三兴冲冲的拦在人群前,扯开他的公鸭嗓子。 “各位父老乡亲,不要挤,大家都排好队,放心,都有份!” 看到告示,人们早已争着抢前一百的名额,哪里还肯听鹿三的,依旧混乱不堪,看到这,王浩火了,几步冲到案板前,抓起那把牛角刀。 “狗日的,当老子是二啊!我贼王八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了?” 一看到王浩,人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了,他们只恨自己没有看完告示,那上面最后分明写着:天香肉业董事长王建题嘛! 看着贼王八手持那把煞气逼人的牛角刀,宛如一尊杀神,几个胆小的,竟然溜走了。 在鹿三和张造的协同下,大家默默地排了两条队伍,一直通到了集市外! 鹿三和张造各自挥舞着案刀,忙的不可开交,王浩坐在柳小婉身边,只管收钱,柳小婉既是要找零,还要记账,一会儿便香汗淋漓了,只是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四人一直忙到中午,上千斤肉转眼便卖的精光,贼王八卖肉,一时间竟在许州城里成为了佳话,那贼厮平日里鸡鸣狗盗,虽是地痞一个,如今却金盆洗手,开了许州城最大的肉铺,更重要的是他卖的肉不但便宜,而且新鲜。 东集市里的那些屠户肉贩们,仿佛霜打的茄子,从早上一直坐到太阳压山,愣是没卖出去一根肉毛,看到那贼王八店铺前人山人海,眼睛里差点没喷火。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那厮是贼王八!恶名早已传遍附近几州几十县,那日里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西城的马阎王被那贼厮制的服服帖帖。 一想到这,那些屠户们只恨自己生不逢时,眼看着再这样下去,不出一月,自己的肉铺,只剩下关门大吉了。 鹿三和张造看着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足足有几百两,像个傻子一样痴笑个不停。 “嘿嘿,王八,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呢!” 柳小婉在一旁,直把算盘拨得噼啪响,最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活动活动了几下蜂腰。 “浩哥,银两我已经点数过了,一共是三百八十八两零一百二十文。” 王浩看着眼前的银子,用手搓了开来,银山立刻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王浩觉得,那声音,和搓麻将差不多! 看着鹿三和张造一脸饥渴的样子,王浩想起了自己的诺言,按照自己之前说的,拿了二百两,剩下的一百多两,尽数分给了鹿三和张造。 鹿三和张造两人揣着沉甸甸的银子,不停的给王浩作着揖,俨然把王浩当成了他们的财神爷。 “王八,那日鹿兄找到我,说你要找人合伙做什么生意,当时我还纳闷,现在看来,算是遇到贵人了,我张造今个发誓,日后定当随你一起出生入死!”张造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在他看来,跟着这贼厮混,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 “是啊,张造说的对!自从那日俺看见那马员外把银票拱手给你,俺就看出来了,你没傻,俺爹说了,良鸟要择木而睡,你就是俺心中的那根大木头!……” 听到鹿三的比喻,柳小婉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那笑声,宛如银铃一般,鹿三却涨的脸红脖子粗。 “我说柳姑娘,你无故笑俺做甚?” “呵呵,婉儿是笑鹿大哥风趣。” 王浩听到鹿三把自己比喻成木头,瞬间便石化了,直在心里骂那狗日的不懂装逼! 你丫的用什么比喻不好,非得用良禽择木而栖,看着柳小婉在跟前,王浩也懒得跟那二货一般见识了。 “我说过了,只要你们两个人跟着我,爷我保证让你们坐拥万贯家产,这才只是开始!”王浩现在才明白了,原来穿越也有穿越的好处,大唐朝的生意这么好做,凭自己的智商,混个土豪准没一点问题! “嘿嘿,那是,对了,王八,今晚上咱哥仨去云红楼,俺都半个月没去了,不知道俺的翠云现在过的如何?” “是啊,王八,听说云红楼最近又从江南来了两位花魁,那容貌和身段……” 张造和鹿三完全不顾柳小婉的存在,一脸淫笑的喷着唾沫星子,看到柳小婉早已害羞的样子,王浩直在心里骂那两个狗厮没有一点眼色。 “额,云红楼老子是不去了,要去你们两个去!” 看着鹿三和张造一脸兴奋的样子,王浩真心佩服二人的精神好,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还有精力去嘿咻。 看着王浩拒绝了鹿三和张造的邀请,柳小婉感到很诧异,她不知道王浩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拒绝了那二人,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但有一点她能看得出,眼前的贼王八,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第二十一章 赢得美人心 王浩看着天色已近傍晚,吩咐鹿三和张造收拾了家当,四人一行出了东集市,向城东走去。 一路上,鹿三不住的嘟囔肚子饿,经他这么一提醒,王浩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整整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正要去酒楼,却被柳小婉拦住了。 “浩哥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哈哈,爷我当然知道了,今天是开张大吉的日子嘛!” “浩哥真是吉人多忘事,今日可是中秋之日,想必老爷已经在家等着了,不如我们邀鹿大哥和张大哥同去家中,婉儿做几道菜,共同庆祝佳节如何?” 看着一脸期待的柳小婉,王浩不忍心扫她的兴,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看到王浩点头,柳小婉高兴的扯起王浩的胳膊向糕点铺款款走去,这个举动,让王浩很是激动。 王浩买了柳小婉最爱吃的桂花糕和月饼,用油纸包了一大包,鹿三和张造从酒坊拎来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四人满载而归,向群贤巷走去。 柳小婉今天看起来很高兴,一路上欢声笑语,第一次跟王浩开起了玩笑。 “看到浩哥今日开张盈利,婉儿自是高兴得很,若是老爷知道了,想必一定也会欢喜。” “呵呵,那今晚你就与我洞房花烛怎么样?” “恐怕婉儿没那福气,日后浩哥腰缠万贯,想必会三房四妾,岂不冷落了婉儿。” 人,往往都习惯于活在习惯当中,自从鹿三一大早将柳小婉从家中叫走后,王老汉又恢复了平日的孤家寡人,天没黑,就坐在家门口的石礅上,望着巷子口发呆。 直到看见夜幕中,四个人影向家中走来,待看清是王浩等人后,这才来了精神。 柳小婉看到瘦小的王老汉,连忙上前扶起了他,略带责备道:“老爷,为何不在家中,却坐在这里,外面湿气大,若是着凉,怎生是好?” “我见你们迟迟未归,故此担心啊!” 柳小婉看到冰锅冷灶,便知道那可怜的王老汉一天没吃东西了,连忙围起粗布裙,忙活了起来。 王浩看到这一幕,心里隐隐被什么东西触痛了,于是拉过鹿三和张造吩咐了几句,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浩。 “嘿,王八,你娘的,平日里家都不舍得回,如今倒好了,帮忙淘米洗菜也要做了,看来那一棍子打得好……” “鹿三,你知道什么啊,王八现在有了小娘子,夜壶也有得拎了!”张造也凑上前打趣道。 “你妹!老子这不是肚子饿了,想早点吃饭嘛!你们狗日的哪来这么多废话!” 王老汉从前院抱了一捆柴禾回来,看到屋里的一幕,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只见王浩正带领着鹿三和张造坐在饭桌前择着菜,王老汉心里那个激动,想着那贼厮自打他娘去世后,一个月连家都回不了一次,整日在外偷鸡摸狗,逛窑子,家里有几双筷子,锅底是什么颜色,都不知道,今日竟帮着柳姑娘择起了菜,想到这,王老汉扔了柴禾,跑到方桌前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王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感谢老天有眼,给了我儿一棍子,虽是性傻了点,但也算痛改前非……” 王浩看着那老奇葩,真是蛋疼到了极点,只恨自己投错了胎。 尼玛!老子不就择个菜嘛!你丫的就这么激动,要是哪天老子一高兴,叫你一声爹,你丫的还不得跪下回喊我一声祖宗?王浩真心替王老汉感到不平,那贼王八王建原来竟是如此的混蛋! 等到王浩将洗好的菜和大米端到柳小婉面前,柳小婉瞬间激动的一塌糊涂,樱桃小嘴张得圆圆的,顿时心生感激,秋水皓眸得看着王浩。 王浩脑子里闪过一丝邪念,趁机揽住了柳小婉的蜂腰,用自己的嘴迎了上去,舌头直抵柳小婉的小嘴中,与她的舌头交缠在了一起,一只手移向柳小婉的蜂腰,向下滑去,另一只手游向了她bao满挺拔的yu峰…… 柳小婉没有反抗,任凭王浩的两只手在她身体里肆意的fu摸,开发,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浑身燥热,随着王浩手上力气的加大,扭动了起来。 王浩的右手,已经游走到了柳小婉的遮羞布内,探索着大唐美女光滑的胴ti,左手抓住柳小婉挺拔的su胸,用力的ru着,随着柳小婉躯体的扭动,王浩早已按捺不住,顺势压了上去…… 鹿三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他拿着洗好的胡萝卜,冲到灶间,看着王浩和柳小婉绞缠在一起,柳小婉修长的yu腿,搭在土坯子垒的灶台上,雪白的肌肤luo露在外,遮羞布吊在脚踝处,瞬间僵在了那里,直将口水咽的咕咚咕咚响。 王浩和柳小婉同时看到了鹿三,柳小婉惊呼一声,急忙躲到了王浩身后,抓起裹胸肚兜和遮羞布,匆忙的整理着衣服。 王浩看着仍咽着口水的鹿三,杀人的念头都有了,随手抓起木盆里的土豆,正要砸过去,鹿三吓得闷吼一声,扔了胡萝卜,拔腿跑向了外屋。 柳小婉满脸通红的看着王浩,低头不语,王浩痛恨鹿三的同时,感觉自己很卑鄙,帮柳小婉将脸上的乱发撩向耳后。 “额,那……那个……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王浩说完,几步冲出了灶间,感觉自己手指上,还残留着shi滑的粘液。 王浩来到屋里,发现不见了鹿三,跑到院外一看,简直哭笑不得,只见鹿三正站在不远处,一脸的哭丧相! “王八,俺不是有意的,俺对俺爹的在天之灵发誓,俺什么也没看见,看在我为你卖命的份儿上,就饶了俺这次吧!下次俺……” 王浩只恨那狗日进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眼看柳小婉已经上道,渐入佳境,要是那货晚进去三十秒,生米准他妈的煮成爆米花了,事到如今,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捅了那狗厮,一毛钱的作用也不起,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想到这,王浩又释然了。 “鹿兄,这事我不怪你,快进去吧!” “你真不怪俺?俺知道自己瞎了眼,坏了你的好事,要是你反悔……”鹿三一想起刚才看到王浩那杀人的眼光,就不由得直打哆嗦。 “放心吧!我不怪你,难道你不相信我吗?”王浩说完,叹了口气,向屋里走去。 第二十二章 对酒嗨歌 王浩将饭桌搬到了院子中间,一轮圆月,早已升到了空中,柳小婉做了丰盛的晚餐,将诺大的方桌摆得满满当当。 鹿三一直躲着王浩,始终与王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生怕王浩一个想不开,用那把牛角刀扎向他,张造和王老汉皆是感到一阵惊讶。 只有柳小婉和王浩,鹿三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柳小婉虽然已经恢复了神情,但却显得神不守舍。 看着月光下,柳小婉显得更加楚楚动人,王浩不时的回想着刚才厨房里那**的一幕,虽然被鹿三搅和了,但王浩觉得那是他长这么大,做的最刺激的事情。 张造早已经将开张大吉的事情告诉了王老汉,乐得王老汉合不拢嘴,大碗的喝着酒,直叹王家命不该绝。 “我儿,你若真能为我王家光宗耀祖,我这老骨头,死也不惜啊!” 王浩懒得理那老奇葩,不时偷偷的瞄几眼柳小婉,鹿三一看到王浩,就只是傻笑,完了不停用酒敬着王浩,暗地里给王浩赔罪。 眼看两坛子酒已经见底,几人酒过三旬,柳小婉的俏脸上,已经微微泛红,望着头顶的明月,端起酒杯,吟起了诗: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果然是好诗!想不到柳姑娘如此多才!”张造和鹿三一脸兴奋的望着柳小婉,为她鼓掌喝彩。 “呵呵,承蒙两位大哥褒奖,这是李白所作,婉儿只是一时兴起,拿来助兴罢了。” 王浩足足喝了十碗酒,才感受到了酒精的作用,他根本不懂得诗词,用他的话说,吟诗作画,在现代,是装逼,能把双截棍唱的鬼哭神泣,那才叫牛叉! “哈哈,李白真有那么厉害吗?有刘德华牛逼吗?爷我今个儿也高兴,就给你们露一手!” 听到王浩要作诗,柳小婉不禁眼睛一亮,鹿三直把牛眼瞪得滚圆,都一脸期待的看着王浩。 王浩拎起酒坛子,狠狠地喝了几大口,踉跄的站起身,仰头吟道:“床前明月光,李白睡得香,举头望明月,媳妇在何方?” 日照香炉生紫烟,李白来到洗手间,小李飞刀一瞬间,李白变成小太监 ! “好诗!妙!王八,没看出来,你他娘的竟然深藏不露,竟作得如此好诗!”鹿三和张造拍手大叫道。 柳小婉微微的一皱眉头,随即也点起了头,王浩吟的这两首诗,虽然跟她在古书上读的不大一样,但听起来也挺顺口,不禁在心里又增添了几分对王浩的好感,一时怀疑自己看走了眼! “啊?李白怎么成了小太监?”张造突然明白了过来,听他这么一提醒,众人皆是愕然的看着王浩。 “哈哈,这是老子自己创作的,趁着今晚上有月亮,我给柳小婉送上一曲歌曲。” 王浩思来想去,决定为自己的马子唱一曲最拿手的歌曲:动力火车的《当》,那是他每次去KTV必点的歌。 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喔…… 柳小婉听着王浩动情的演唱,音律虽然一点也不懂,但歌词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害羞的看了一眼王浩,又想起了刚才在灶间的事情,只感觉春心荡漾。 这些,王老汉全都看在了眼里,他觉得自己的贼儿子能够改变,多多少少是因为眼前的柳小婉,他看得出,自己的儿子是喜欢她的。 “闺女,你觉得我这儿子如何?” 柳小婉是何等聪明,从王老汉的眼光中,已经猜到这个可怜的老头子要说什么了。 “老爷有什么话只管说来便是。” “我年事已高,自是活不长久,只是我这犬子很是让我担忧,自打姑娘进到我们家,我这不孝子竟能痛改前非,若姑娘不嫌弃,可否与他结为百年之好?” 看着王老汉一脸期切,柳小婉犹豫了,眼前的王浩,虽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可浑身都是痞子之气,只是刚才在灶间里的事情,又让她觉得这个不学无术的贼厮,有着一种让她沉迷的魅力。 再看看王浩,正一脸酒意的看着她,眼光是那么的炽热,仿佛瞬间要将她融化一般,想到这,竟不知道该怎样去拒绝了。 “婉儿流落许州,承蒙公子和老爷收留,若是公子不嫌弃,婉儿自当应允便是。” “如此甚好,依老朽看,不如等到来年天暖之时,就可把婚事办了,如何?” “全凭老爷安排。” 看到柳小婉答应,王老汉高兴的忘乎所以,仿佛柳小婉要嫁的人是他自己。 “嘿嘿,俺就说嘛!这是迟早的事情,王八,今晚上的事情,咱可是扯平了!”鹿三总算解除了心中的恐惧,再也不用担心王浩找他算账了。 “什么事?”张造和王老汉异口同声的问道。 “哈哈,就是刚才在灶间柳姑娘和王八……” 没等鹿三说完,王浩手上的肉骨头已经飞了出去,砸在了鹿三的门牙上,鹿三哎呦一声捂着嘴跑开了,直惹的张造和王老汉一阵哄笑。 柳小婉向王浩投去感激的一笑,想着自己一个女儿家,要是被鹿三当面说出那灶间的不耻之事,就算不在未来的公公面前羞死,也会被留下**的恶名。 王浩喝醉了,他没想到,大唐朝的米酒,也会醉人,后半夜的时候,王浩酒醒了,借着月光,看到对面粗纱帐里的柳小婉,真恨不得立马爬过去,与她共度良宵。 怎奈不远处的王老汉,王浩瞬间便觉得蛋疼,有一点他实在想不明白,柳小婉答应了与自己结婚,洞房在哪?难不成当着王老汉的面行房? 直到他睡着后,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处在一座庄园里,四周亭台楼阁,鸟语花香,自己躺在花园深处的温池里,旁边三妻四妾,一直到醒来时,王浩的嘴角还挂着口水。 第二十三章 王老汉被打 王浩自从肉铺开张后,每天都会有上百两银子的收入,仅仅一个月的时间,王浩怀里的银票已经攒了几十张。 只有他和鹿三张造三人清楚,这些银子,都是偷来的,用王浩的话说,能将无本生意做的这么大,大唐朝估计除了他,绝对没有第二人,不禁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对于王浩来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想得到,自从与柳小婉在厨房有了那次肌肤之亲后,推到柳小婉,一直成了他心头的一块心病。 只是每次王浩一踏进那个破败的王家小院,就会不由得蛋疼,想想自家的三间平房,虽然不如村里那些暴发户的两层小洋楼,但和王老汉的两间土坯子泥瓦房比起来,绝对算得上别墅了。 初冬的一天,昏黄阴霾的天气像一口大锅罩着许州城,眼看时间已过晌午,鹿三和张造打发走了最后一拨顾客,清洗着肉案子,准备打烊。 王浩和柳小婉正围在火盆前烤着火,火光映的柳小婉的俏脸,如同充气娃娃,直让看得王浩出神。 自从柳小婉成了王浩的贴身秘书后,两人通过沟通,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生疏感。 王浩觉得,柳小婉很像一个人:苍井空,当他当着柳小婉的面说出这三个字时,柳小婉自然感到十分的疑惑,对于王浩经常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早已不以为然了。 “苍井空是谁?”柳小婉平生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人名字,一脸茫然的看着王浩问道。 “哈哈,苍井空是我的偶像加女神,说了你丫的也不知道。” “哦,那浩哥觉得婉儿跟她比谁俏?”女人往往是容易攀比的雌性动物,柳小婉也不例外,看着王浩一脸向往的模样,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让王浩瞬间便无语了! “额,这个嘛,要是比脸蛋和身材,你比她正点,不过论那'方面',你就差得远了……” 看着王浩不怀好意的笑样,柳小婉立刻明白,这贼厮又起了邪念,却没想到王浩的右手已经悄悄游到背后,在她丰满的粉臀上捏了一把。 对于王浩这个动手动脚的毛病,柳小婉从一开始的惊叫,演变成了还击,说是还击,不过是拎起粉拳,软绵绵的捶向王浩,外带一句讨厌,让王浩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原来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正当王浩准备进一步向柳小婉的玉体进攻时,鹿三又出现了! 王浩的手抓向柳小婉的酥胸上,刚刚感受到了一丝快感,鹿三像一尊铁塔挡住了门外射进来的一丝光线,搓着满是牛油的熊掌,嘿嘿的傻笑着。 看着那厮一脸无辜的表情,王浩对他的恨意,就像火盆里的熊熊大火,一时竟怀疑那狗日的是不是有偷窥癖! 紧接着,张造也哈着手凑了上来,看着那两个货冻的跟白萝卜一样,王浩也懒得跟他们计较了,用脚将火盆往二人跟前踢了踢,两人这才受宠若惊的盘腿坐了下来。 “二位'人'兄,你们知不知道买一座别墅要多少银子?” “别墅?别墅是何物?”二人皆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王浩。 王浩这才想起来,这两个狗厮哪里知道什么是别墅,但又不知道古人怎样形容别墅,只得比划着问道:“额,老子说的别墅,就是,就是……和皇帝老儿的后花园一样,就是大房子,里面最好有花园,有假山……” 听他这么一解释,两人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贼厮是想购宅院,做员外! “呵呵,王八,这要得看你出什么样的钱,要是你肯舍得两千两银子,足足可以买一大庄园了!跟皇帝老儿的后花园,简直一模一样!” “两千两!擦!这么便宜?”王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听到庄园,他就想起了城西那马阎王的豪宅。 在王浩看来,那样气派的别墅,怎么也得几十万元人民币,没想到在大唐朝却只要两千两银子就可以买到,想到这,王浩倒感觉自己没有白穿越。 “哈哈,好,鹿三,张造,现在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半个月之内,给我在许州城找一座庄园,越大越好!” 鹿三和张造觉得,眼前这贼厮说话口气越来越大了,他们总算明白什么叫财大气粗了,一想到以前那个穷困潦倒的贼王八,再看看如今这个财大气粗的贼王八,不由得直叹气。 “嘿,王八,你娘的,真有你的,够种!” “哈哈,那是!不就是两千两银子的事儿嘛!爷我现在有的是银子,等到老子腰缠万贯了,再弄他个禁苑住住!” 三人看着豪气万丈的王浩,打心眼里起了敬佩之情,尤其是柳小婉,看王浩的眼神,早已经是风情万种了。 正当四人围着火盆,对以后的生活高谈阔论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大叫,紧接着,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贼王八,你爹被人打了!……” 王浩看着来人,一脸陌生,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以为那厮癫痫病发作了。 “你狗日的哪根葱啊!在这大呼小叫的?” “小人是群贤巷的李二啊!怎的就不认得俺了?快去吧!再迟你爹就被打死了。”李二看着王浩,不禁直替王老汉痛心,自己的老子被人打,这贼厮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搂着女人! “擦!狗日的谁这么有种,爷的老子也敢打!”王浩噌的站起身,拉起柳小婉,踢了踢鹿三和张造,一路小跑着向群贤巷奔去。 四人刚进巷子口,远远的便看见王家的门前站了一大堆看热闹的,无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王浩早已经从腰间拔出了那把牛角刀,拎着拨开人群一看,火气噌的上来了! 只见王老汉蜷缩着身子倚在青石墙上,一身的泥垢,额头肿起了鸡蛋大的包,老眼早已成了熊猫眼,歪在那里哼哼唧唧。 再看看旁边,站着三个装束怪异的男子,都戴着黑红相间的厨师帽,院子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带头的,正翘着二郎腿打量着王浩四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柳小婉身上,嘴角,闪过了一丝淫笑。 第二十四章 给我跪下叫爷 张造看着眼前的阵势,立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生怕王浩脑子发热,惹出什么事,于是,用胳膊肘拐了一下王浩。 “王八,这些狗厮都是衙门里的捕快,切不可造次!” “擦!捕快怎么了?老子还飞虎队呢!gong产党也没这么牛逼,狗日的当老子是2B青年呢!” “来者何人?”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厉声喝道。 “老子贼王八!你又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贼王八?感情那个就是老王八了?”坐在竹椅上的男子早已笑得弯下腰,指着柳小婉扶着的王老汉辱骂着,他没想到,天下什么稀奇事儿都有,竟然有自称王八的! 王浩正想着怎样对付眼前那个王八蛋,身后的一名捕快侧身溜到男子身边,小声的嘀咕道:“周捕头,今个咱摊上事儿了,他就是许州城的'一刀鬼'贼王八……” 没等那个捕快说完,男子腾的站起身,低声喝道:“你这狗厮,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说完,走到王浩身边,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呵呵,原来是王八兄啊,小人周岌,是衙门的捕头,因初到许州,不认得王八兄,多有得罪……” 周岌何曾没有听说过许州城的贼王八,想那厮在许州城横行乡里,只是从来没有见过,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刚上任,就栽在了这贼厮手上,直在心里叫苦。 “算你狗日的有点眼光,老子问你,为什么打我家老头子?” “小人是奉县太爷之命,来征收瑤税,岂料王老爷与差役发生争执,就,就……”周岌眼珠子一咕碌,便将责任全部推到了那三名捕快身上。 “老子不管你这些,我只看见,我家老头子被人打了,你说怎么办?” “那依王八兄的意思?……” “好,老子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只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爷,老子就放过你。” “你这贼厮,真以为我怕你不成?……”没等王浩说完,周岌早已经勃然大怒,想到自己好歹是个捕头,姐夫是许州县令,如今却要给一个乡间痞子下跪,士可忍孰不可忍,腰间的配刀刚拔到一半,却被身旁的捕快拉到了一边。 “周捕头,万不可因一时之气,毁了大人的大业啊!难道你忘记大人的交代了吗?” 听到捕快的提醒,周岌总算冷静了下来,他表面虽是奉了县太爷之命,其实是私征税银,真正的目的是帮自己的姐夫拥兵自重,割据称王,如果被眼前这贼痞子把事情闹大,传到京城,不光自己,恐怕九族都会被铢连,想到这,脑门子直冒汗,暗自庆幸没有出手。 “多谢王八兄手下留情,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适才多有得罪。”周岌说完,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跪在了王浩面前,一边把头磕得咚咚响,一边喊着爷。 人群立刻哗然了,瞬间唏嘘声不断,有得竟然鼓掌叫好了起来,对于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吸血鬼,老百姓自然没有一点好感。 王浩此番之举,竟被他们视为了正义之举,平日里一些咒骂贼王八的街坊,此刻将王老汉围了起来,嘘长问短。 王浩坐在太师椅上,学起周岌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平静的看着脚下面红耳赤的周岌,仍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狗日的给老子记住了,爷我是贼王八!以后要再让老子碰到,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周岌连连点着头,带着三个捕快,灰溜溜的向人群外走去,心里,早已燃起了熊熊大火,直把拳头捏的噶吧响,恨不得生吃了王浩。 张造和鹿三看着刚才的那一幕,对王浩,早已崇拜的五体投地,用他们的话说,敢跟官差叫板的,也只有王浩了! “嘿,王八,你刚才简直太威风了,那狗厮跟拜祖宗似的!” 王老汉被柳小婉扶着,颤颤巍巍的进了院子,王浩看到王老汉那副狼狈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让柳小婉等人皆是感到膛目结舌。 “哈哈哈,老头子,你丫的真像吴孟达!” “嘿,你娘的,哪有自己爹被人打了,儿子还笑的!”鹿三是个孝子,看到王浩发笑,直替王老汉感到悲哀,就差没抡起熊掌拍过去了。 柳小婉也气得花容失色,走到王浩跟前,在他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把,疼的王浩一咧牙,一个趔趄,跌在了地上,太师椅扣在了身上,只露出半个头,直惹得几人笑得直不起身,就连王老汉,也不顾嘴角的血口子,痛苦的笑了,那笑容,绝对是王浩平生见到过最恐怖的笑容了。 “哈哈哈,报应呐!……”鹿三躬着身子,对天发出长啸,不想却惊动了墙头上的一只野猫,逃过之处,一块半截青砖掉了下来,直直的落在了他头顶,整个人软趴趴的昏倒了过去。 “擦!柳小婉,老子今晚上不破了你的处,老子就不姓王……”王浩揉着发麻的屁股,正要冲过去给柳小婉一胸捶,可看到柳小婉迷人的笑脸和身后倒下去的鹿三,拳头僵在了空中。 除了王浩,没有人知道鹿三是怎么昏倒过去的,只有柳小婉怀疑鹿三是被王浩用半截砖砸昏的。 因为她是两手掩面而笑,听到身后的倒地声,再看看面前的王浩,左手插腰,右手僵在空中,那个姿势,让她没有理由不怀疑是王浩下的黑手! 王浩看着一脸惊恐的柳小婉,懒得解释,也不想解释,他知道,越是漂亮的女人,智商就越低,特别是此刻正处于大脑兴奋的柳小婉,无疑于对牛弹琴,走过鹿三身边,王浩狠狠地啐了一口痰。 “操!还报应?你丫的就活该!” 鹿三醒来后,揉着足有千斤重的零智商头脑,只感觉头上戴了紧箍咒,一阵阵的疼,站起身,看着脚下的半截青砖,在院子来回转悠了十八圈,愣是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只是嘴里喃喃自语道:“报应?难道俺遭报应了……” 王老汉今天虽然挨了打,但在他看来,这顿打,挨的值!至少,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有自己的贼儿子在,就有人给他出气! 群贤巷里的人,今天目睹了贼王八几句话便将四个官差制得服服帖帖,便不再嘲笑王老汉和王家的列祖列宗了,也不再咒骂贼王八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个贼王八,虽是地痞流氓一个,但也豪情万丈,嫉恶如仇,比那些读书的正人君子,似乎也要豁达许多! 第二十五章 大唐总理 人,都很怕死,也很容易后悔,特别是此时此刻的王浩,俨然就是从鬼门关爬了一趟! 王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为了看一眼大唐的'总理',差点死在了乱枪之中。 许州的刺史赵宗元,被县令杨祖殷一本折子参到了长安城。 杨祖殷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没有请示上司,而是直接越了权。 杨复光是在十一月的一天,率领着朝廷禁军神策军,浩浩荡荡的进了许州城,他是奉了远在长安的那个小皇帝之命,怀里揣着圣旨赶来抄家的,其实说白了,是奉了自己的命来的。 在他看来,那个十几岁的李家龙种,除了踢马球,斗鸡斗蛐蛐,简直'无所不能'。 一想到这些,杨复光撩起轿帘子,看着站在青石板街旁,那些迎接他的地方官员,一个个垂手而立,点头哈腰,只觉得一阵惬意。 王浩正坐在店里,烤着火盆,有一句没一句的调戏着柳小婉,鹿三从外面大叫着扑了进来,头上裹着一张野兔子皮,两行鼻涕一直流到了嘴角,一边憨笑,一边不忘用舌头将那发亮的液体卷进嘴里,吧嗒着嘴,直看得王浩和柳小婉一阵恶心。 “味道怎么样?好吃吗?”王浩皱着眉头看着那厮,越看越觉得那狗日的就像黑猪精! 鹿三显然没有明白王浩的意思,这也完全在王浩的意料之中。 “嘿嘿,王八,城里今个那么热闹,不如咱也去瞧瞧?” “什么热闹?是不是你的小翠被人赎身了?” “嘿!你娘的贼王八!你可知今日许州城来的何人?”鹿三看到王浩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禁急红了眼。 “谁?苍井空还是奥巴马?” “听说是朝廷的钦差大人,皇帝驾前的红人!” 张造正倚着门框磕着瓜籽,听到鹿三的话,一招凌波微步,已经到了火盆前,直将鹿三撞了个趔趄,差点坐在了火盆里。 “嘿,张造,你娘的,急着奔丧呢!” “鹿大哥,对不住了,你,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张造一脸猴急的问道。 “嘿,你娘的,这还有假不成?听说是奉了皇上之命,来抄家的!” “嘿嘿,咱们整日窝在许州城里,如今可有热闹看了,王八,不如我们去瞧瞧?” “是啊!王八,俺都快闷出虱子了,县太爷俺倒是见过,钦差大人俺可要看看长啥样?” 王浩看着那两个奇葩货,真心为他们感到悲哀。 尼玛!不就是个钦差大人嘛!你丫的就有这么激动?不激动会作死吗?要是见了皇帝,狗日的还不得搬着祖宗的遗像!奥巴马还不是长得那一副傻叼样! 想到这,王浩又怀念起高科技了,最起码自己整天在电视上还可以看到总统,主席,甚至是苍井空,也不至于像那两个傻逼那么可怜,听到朝廷来人,仿佛来的是他们的十八辈祖宗! 看到鹿三和张造两人可怜兮兮的样子,王浩真不忍心扫他们的兴,生怕两人错过了这个机会,会恨自己一辈子,于是叹了一口气,扯起柳小婉,拍了拍屁股。 “好吧,爷我今天也想见识见识这大唐朝的总理,长什么基巴样子?”在王浩看来,钦差大人,应该跟总理是一个级别的! 看到王浩同意,两人激动的相拥而泣,直看得王浩一阵愕然,吩咐二人收拾了家当,出了东集市,像城中走去。 听说钦差大人来了,许州城的老百姓都涌上了大街,对于这些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平民,用他们的话说,能够一睹朝廷一品官员的风采,也算是给祖宗积德了。 王浩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国家领导人下低层,总要一脸微笑着面对镜头和群众握手,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鹿三那狗日的整日想当兵了。 看到许州城的百姓如此夹道欢迎,杨复光干脆钻出了八抬轿,换了一匹高头大马,并没有向老百姓招手致意,而是始终带着一脸的奸笑! 这让王浩很是蛋疼,总觉得那位大唐总理给人一种很阴的感觉,煞白的脸上好似大宝SOD擦多了,脸上连一丝胡茬都看不到,即使不说话,也在刻意的咧着嘴。 鹿三和张造看着杨复光身后浩浩荡荡的神策军,列着整齐的队形,个个腰圆膀粗,精神抖擞,手中握着长枪,腰挎配刀,一身黑铁铠甲,行走间,发出哗哗的金属撞击声,早已看得忘了形,直张着大嘴,一脸的向往。 “娘的!不愧是禁军,可比忠武军威风的多了!” “是啊,鹿大哥,咱哥俩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一样?那样就是战死沙场,俺也足矣!”张造也在一旁喃喃的附和着鹿三。 眼看着队伍已经到了一处官邸前,王浩看着那崭新的朱漆大门,和高挂的大红灯笼,显然是刚布置不久,不禁暗叹唐朝的狗官真会糊弄上面来的领导,简直和现代的那些官员一个鸟样! 赵宗元身为一州的官员,率领着杨祖殷等一众虾兵蟹将,在府衙内跪成了两行,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 杨复光在亲卫的搀扶下下了马,潇洒的挥了挥官袍,昂首阔步的踏进了衙堂,几十个禁军早已经齐刷刷的小跑了进去,站成两行,其余的禁军则列队留在了衙外的大理石院中。 徐州城的老百姓,看到贼王八,都闪得远远的,王浩也不理会,揽着柳小婉的蜂腰,和鹿三张造四人挤到了衙门口。 王浩一眼便瞅见了公堂里的周岌,正像一条藏獒一样趴在杨祖殷身后,一个个低着头,仿佛卢沟桥的石狮子,形态各异,不禁在心里感叹道:“哈哈,还是gong产党比较人性化,至少不用下跪嘛!” 杨复光眯着眼,看着跪在最前面的赵宗元,冷笑了一声,问道:“你就是本州刺史赵宗元?” “回钦差大人的话,下官正是。” “那就接旨吧!”杨复光说完,又是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卷金黄色的卷轴,缓缓的打了开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许州刺史赵宗元,徇私枉法,私征瑤税,私通贼军,按律诛九族……” 王浩听着那尖声刺耳的声音,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草泥马!搞了半天,那傻逼就是个太监嘛!那声音,要是唱青藏高原,绝对秒杀韩红!想到这,王浩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东方不败啊!老子还以为是谁……” 第二十六章 东方不败 王浩的笑声,打断了杨复光的圣旨,整个衙堂,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清楚楚,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周岌趴在地上,斜着眼看清是王浩后,又是害怕,又是得意。 杨复光也被王浩的笑声震住了,收起圣旨,慢慢的踱到了王浩身边,看着眼前这个发型怪异,满嘴鸟语的年轻人,冷笑一声,后退了几步,尖声喝道:“来人呐!将这刁民乱枪刺死!” 王浩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直恨自己没看有多看几部古装剧,原来圣旨面前是不能放肆的! 十几个禁卫军,'唰'的提起手中的枪,向王浩奔了过来,王浩左手下意识的伸向腰后,可还没等碰到那把牛角尖刀,十几条银枪已经抵向了自己的脖子,胸口,下体…… 眼看着王浩就要被刺成肉酱,身后的柳小婉捂住眼睛惊叫了一声,鹿三的眼睛已经瞪得出血,呆在了原地。 张造眼看不妙,大喝一声扑上前伸手将王浩往后拽了一把,除了正面的几条枪刺空,其余的咔嚓刺进门框半尺深。 “钦差大老爷开恩呐!俺这长兄自幼患有脑疾,见到钦差大老爷,一时激动才口生痴语,还望钦差大老爷饶了俺这愚兄……”张造大哭着用膝盖挪到杨复光脚下,趴在地上,直把头碰的咚咚响。 杨复光向禁军摆了摆手,再次走到王浩面前,阴狠狠的问道:“你这刁民,姓甚名谁?可知亵渎圣旨是何罪?” 王浩还没有完全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只觉得胳膊肘一阵剧痛,斜眼一瞧,只见锦袍上多了条一尺多长的口子,脚下已经滴了十几滴血,更让他郁闷的是,那张随身携带的彩票也掉在了地上,正要弯腰去捡,却被杨复光喝住了。 “大胆!本公公问你话,为何不答?那是什么东西?”杨复光也看见了那张彩票,顿时感到一阵诧异,俯身捡了起来。 杨复光看着手里那张不到巴掌大,粉红色的纸片,竟忘记了生气,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不住的发出啧啧声,足足研究了一盏茶的时间,硬是没明白是何物!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一张普通的纸,那是他从没有见过的一种纸,不论是从硬度还是颜色上,即使是波斯和日本进贡给朝廷的御纸,也远远比不上眼前的这张纸! 再看看上面那些奇怪的彩色图案和数字,更是他没有见过的,想到这,杨复光心里不禁直犯嘀咕,看着眼前并无惧色的王浩,一时间竟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起了莫大的兴趣。 “杂家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又是哪里人氏?” “我叫贼王八!”王浩对杨复光绝对没有一点好感,不仅仅是因为那狗日的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嘿嘿,你这厮,尽是满嘴疯语,天下岂有如此之鸟名!”杨复光并不生气,仍是一脸奸笑着看着王浩,态度却明显温和了不少。 一旁跪着的杨祖殷立刻躬着身子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凑到杨复光耳边,低声道:“义父大人不知,这厮没打狂语,正是贼王八!许州人氏!” “哦?我儿认得他?” “回义父的话,岂止认识,这厮是许州的地痞无赖!早年常因偷盗被儿臣唤到县衙问话,还曾吃过半年的牢饭呢!不过最近听说这厮开了个什么天下第一店,日进斗金,想必已经从良了。” “天下第一店?甚是有趣!贼王八,如今本公公暂且饶过你,待我先办完差事,再细细询问于你!”杨复光说完,重新回到了衙堂。 “赵宗元,本公公今日可是奉了皇上之命,押你回京复旨,来人,将这贼人摘了官帽,押入大牢!”说完,一挥手,几个禁军已经将赵宗元反背了胳膊,推了出去。 赵宗元这才明白,自己被人陷害了,看着衙堂内洋洋得意的杨祖殷,不禁破口大骂道:“周彦,你个卑鄙无耻之徒,认贼作父,陷害本官,你不得好死……” 杨复光皱了皱眉头,只是嘿嘿一笑,尖声道:“奉皇上口谕,赵宗元身为一方官吏,以身试法,今以革除,许州刺史一职,由周彦代之,钦此!” 杨祖殷早已趴在地上,大呼万岁,直让王浩觉得那狗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柳小婉看着王浩还在滴血的胳膊肘,眼里,全是痛惜,眼泪早已流淌到了粉颊上,用力扯下自己的裙角,走上前,替王浩包扎了起来。 王浩疼的直咧牙,看着梨花带雨的柳小婉,再看看一旁仍趴在地上的张造,心里,涌起了一阵感动,想到自己一句话,不但差点丢了小命,还害的这么多人替他担惊受怕,竟感到了一丝内疚。 杨复光走了出来,拍拍王浩的肩膀,算是给王浩压了惊,仍是一脸奸笑着道:“贼王八,你们且去那里等着,本公公与新上任的刺史有事要谈,即刻便随你去瞧瞧你的天下第一店!” 王浩等人被晾在了府衙外的大理石院子中,在那里等着那个东方不败,用张造的话说,没有杨复光的命令,他们必须得等,要不然就是抗旨! 鹿三和张造拉着驴脸,阴沉的像平底锅,显然还没有从刚才那场恐惧中醒过来。 尤其是柳小婉,满是泪痕的俏脸上,写满了责备,幽怨的眼眸直盯着王浩,为了缓解气氛,王浩伸手在柳小婉的脸上轻轻的捏了一把。 “哈哈,怎么了?怕我死啊!” 看到王浩这样,柳小婉再也忍不住了,挥舞着粉拳像雨点一样捶着王浩的胸膛,最后,竟'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扑进王浩的怀里,高耸的ru房随着抽泣不断起伏着。 王浩被柳小婉这一举动吓得顿时手足无措,他毕竟第一次见到女孩哭的这么伤心,而且还是在自己的怀里,一时竟不知道怎样去哄,只得抱紧了柳小婉,将头埋进她乌黑的秀发里,闻着柳小婉淡淡的发香,感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呵呵,王八兄果然真英雄!刚才危难当头,也能面不改色,马某佩服!” 王浩回过头一看,原来是马阎王,看着那厮一脸诚恳的笑容,王浩怎么看都觉得虚伪。 “哈哈哈,老子说过,爷我贼王八什么没有见识过,还会怕那个死太监!”王浩话是这么说,却还是将死太监骂的很低。 你丫的,你以为老子有九条命!死人才不怕死,刚才那一惊,差点没吓得老子yang痿!想到这,王浩就觉得脊梁骨直钻风。 第二十七章 大宋在何方 马魁看着一脸轻松的王浩,生死关头,能够如此镇定,那是他马魁永远也做不到的,想着自己马阎王的恶名,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却并不知道,王浩那只是表面强装镇定而已! 马魁亲眼看到钦差大人拍着王浩的肩膀,有说有笑,便知道这贼厮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能跟钦差大人攀上关系,这可是他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事情,想到这,马魁觉得自己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贼王八了。 “王八兄,听说你的肉铺开张大吉,财源广进,马某在此恭贺你了,对了,不知道王八兄今晚可否有空,不如上我府上,马某备上酒席,替你压惊,如何?” “哦?马员外怎么突然这么看得起我贼王八了?” “呵呵,王八兄,这俗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嘛!今日看到王八兄英雄面目,马某真的是仰慕啊!” “呵呵,既然马员外这么热情,爷我一定去!”王浩手一挥,算是答应了马魁。 “既是这样,马某就先告辞了,今晚咱们府上见!” 看着马魁消失在街角的背影,鹿三看着王浩问道:“王八,那厮该不会是想报仇吧!” “那厮看到钦差大人留住王八,巴结我们都来不及呢!”张造接过话茬说道。 “呵呵,还是张造兄聪明,对了,刚才真的谢谢你救了我!” “嘿嘿,咱们哥俩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从小咱们就在一起抓泥巴,我岂能看着你去送死!”看着尖嘴猴腮的张造,王浩不禁为那个贼王八能有这样的兄弟而羡慕了。 四人正说着话,杨复光左手持着浮尘,右手捏着兰花指,走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奸笑,让王浩觉得那厮怎么看都像东方不败! “贼王八,让你们久等了,走吧,前面带路。” 杨复光没有骑马,也没有带一个随从,和王浩等人并肩走在许州城的街道上,一路上都在感叹着世道沧桑,让王浩觉得那厮是不是有悲观厌世之症。 第一次跟太监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王浩只觉得那货浑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女人的味,不禁在心里嘀咕着男人要是被阉了下面,怎么尿尿。 王浩虽然不喜欢拍马屁,但该做的事,王浩感觉还是要做到,并且做足,用他的话说,面子工程一定得做好,即使自己再怎么讨厌那货,也不能让人家说自己是二百五。 路过酒楼时,王浩捅了捅身后的张造,冲酒楼指了指,张造绝对比鹿宴弘智商高,一个手势便明白了王浩的意思,身子向后一缩,进了酒楼。 杨复光站在王浩的肉铺门口,望着巨匾上斗大的金字,先是拍手,然后就愣在那里直皱眉头。 “有限公司?有限公司……”杨复光反复的咀嚼着最后那四个字,觉得可能是自己书读得少,可是他实在不明白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最后,意味深长的看着王浩,奸笑着摇了摇头。 “不愧是天下第一店,够气派!” 王浩根本不懂得官场上的那一套,和柳小婉假装恭敬的把杨复光迎进了店里,往火盆里加了松油,直把火烧的半人高。 杨复光打量着店里的摆设,毫不客气的扯过王浩那把专用的'老板椅',靠了上去。 王浩和柳小婉一左一右的立在杨复光面前,杨复光的目光,许久的停在了柳小婉的身上,一直从脸上扫到脚上,最后,落在了柳小婉高耸的乳峰上,脸上,像被什么东西刺到,猛地抽搐了一下。 “这女子是你何人?”杨复光冷冷的问了一句。 “她是我马子!” “哦?马子?……”杨复光愕然了。 “额,就是媳妇儿!” “不错,果然是天资国色!” 看着杨复光一脸淫邪的样子,王浩不禁在心里怀疑那狗日的是不是没阉干净! 尼玛!难道男人下面被阉了还有**?狗日的,给你十个女人脱光了又有什么用?硬都硬不起来,还不得把肾憋炸了!想到这,王浩又觉得那货有点可怜了。 还好,张造和鹿三抬着一桌酒菜回来了,张造的确聪明,不用王浩点化,塞给了酒楼老板五十两银子,做了一桌最好的菜,不禁让王浩在心里直夸张造智商高。 杨复光看着一桌佳肴,也是很受用,同时,在他看来,这个贼王八并没有什么脑疾,而且智商,一点都不比自己差,单看那块巨匾,杨复光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对了,贼王八,刚才在衙堂之上,你说我是什么东方不败,本公公且问你,这东方不败却是为何物?” 王浩的脑子,以两千转的速度运行了起来,他怕自己万一再说错了话,准不定又会横尸大唐了。 “额,回钦差大人的话,这东方不败不是东西,可厉害了,武功盖世,还能上天入地,更重要的是,她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号令天下,因为跟大人您长的很像!所以我才会那样说的!” “哦?那这东方不败又是哪一朝哪一代的人物,本公公怎么从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 “回公公的话,是宋朝的!” “大胆刁民!敢戏耍于我,本公公只知秦公统一六国,之后又有汉室三邦,再有我大唐盛世,何来宋朝?” 看到杨复光发飙,柳小婉三人不禁又为王浩捏了一把汗,而王浩,则在脑子里飞快的过滤着每一句话,生怕自己跟不上那老狐狸的节奏。 “公公息怒,我说的这个宋朝,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太平洋,美国,俄罗斯你听过吗?哦,对了,就是唐三藏取经的那个方向,总之很远的!” “哦?这么远的地方,你又是如何寻到的?” “额,这个……这个,哦,对了,我曾经和朋友坐着一艘大木船路过那里,在那住了几年!” “本公公早闻天外有国邦,看来不假,东方不败?果然好名字!贼王八,我再且问你,这张纸,却是何物?”杨复光捏着那张彩票问道。 “额,那不过是大宋朝的银票而已!” 杨复光站起身,拿着那张彩票,感叹道:“原以为我大唐乃天下第一邦,却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圣德之邦,待本公公回朝,便请奏皇上,去寻这大宋朝,让他归顺于我大唐!” 第二十八章 因祸得福 王浩看着杨复光一脸兴奋的神情,正在琢磨着怎样要回那张彩票,要知道,为了那张彩票,他可是舍了一条命,要不是自己激动,这会儿早开着英菲尼迪,载着妹子在高速公路上兜风呢! 眼看着杨复光小心翼翼的将那张彩票塞进袖筒里,王浩的手僵在了空中,无奈的咽了咽口水,他知道,那张彩票,杨复光是不打算还给他了。 杨复光重新坐回了酒桌旁,自顾自的捏着花生米,一边啧啧地品着酒,完全没把王浩等人放在眼里。 “贼王八,本公公一向爱才,看你也不像平庸之人,不如做了我的义子,随本公公进宫,保你日后官封三品,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样?” “额,我……”王浩顿时无语了,他没有想到,那狗日的要让他做干儿子。 擦!老子再怎么**丝,好歹也是个纯爷们,认一个太监做老子,那老子算什么? “怎么?贼王八,你不愿意吗?本公公膝下已有六十多个义子,今日刚上任的刺史,就是其中的一个,你若是应了本公公,别说一个刺史,就是京兆尹,本公公也给你!”杨复光奸笑一声,那神情,俨然自己就是皇帝。 “额,公公,不是我不识抬举,只是我家中还有一个年过八十的老头子,老子曾曰:百事孝为先,要不这样吧,公公先回去,等我家那老头子什么时候over了,我就去长安城找你,拜你为义父怎么样?” 柳小婉在一旁差点没笑出声,不知道王浩是被吓糊涂了,还是真傻了,老子何曾说过什么百事孝为先,那明明就是孔夫子说的嘛! 杨复光一愣,皱了皱眉头,愣是没明白over是什么意思,但觉得这厮还算是个孝子,想想也就罢了,来日方长嘛! “既是如此,也罢,待到那时你爹的孝期满了,尽可到长安城来找我,刺史那里本公公已经交代过了,日后若有行事之处,也可到刺史府,我儿定会帮衬于你!” “谢谢公公,贼王八承蒙公公如此抬爱,以后一定会'报答'公公你的。”王浩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是怕自己被那货骗进宫,然后被阉,到那时自己一辈子可就玩完了。 杨复光足足吃了一个钟头,喝了半坛子酒,期间光茅房就跑了十二趟,这让王浩感到很惊诧,不禁怀疑男人要是被阉,是不是就存不住尿了。 通过一个多小时的接触,王浩发现杨复光倒也是个性情中人,只是有些喜怒无常,这又让王浩觉得此人一定患有中度的精神分裂症! 杨复光喝的东倒西歪,王浩三人将他几乎是抬到了钦差大人的行辕,新上任的刺史杨祖殷率领着周岌等人正焦急的等在那里,一看到王浩,周岌早已气的浑身哆嗦。 “大胆刁民,如此辱没钦差大人,来人,给我捆了!”杨祖殷看到王浩将杨复光的浮尘插在杨复光胯间,仿佛一条狐狸尾巴,不禁勃然大怒。 这也怪不得王浩,他是左手拿着杨复光的浮尘,抬着他的臀,硬是将那把浮尘塞在了杨复光胯下,让杨祖殷不由得怀疑那厮是在羞辱自己的义父。 杨复光睁开醉眼,对着杨祖殷摆摆手,醉醺醺的说道:“我儿,不……不关王……王八的事,他已经……已经答应做……做我的义子了……” 杨祖殷听到王浩也要认杨复光做义父,不禁和周岌相对而视,无奈的摇了摇头。 送走了杨复光那个奇葩货,王浩顿时感觉轻松了一大截,回去的路上,和鹿三张造三人依旧有说有笑,让鹿三和张造觉得这贼厮不愧是贼王八,刚才还如履薄冰,转眼间又谈笑风生,不禁对王浩又佩服了几分。 “对了,张造兄,这京兆尹是什么官?”王浩第一次听到这么奇葩的官名,差点说成了金钟罩。 “京兆尹可是掌管京师大权的,听说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资格当的!” “哈哈,我知道了,这不就相当于北京市的市长嘛!这狗日的东方不败,口气这么大,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儿呢!” “嘿嘿,王八,钦差大人让你随他进宫,你为什么不去?要是俺,早就去了!”鹿三实在想不明白王浩为什么拒绝了杨复光,在他看来,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想去吗?像你这号,去当鸭子差不多,当太监,就可惜了!”王浩懒得理那二百五,丢下这么一句,大踏步向东集市走去,只留下呆若木鸡的鹿三愣在那里,把头皮屑挠得跟下雪一样。 柳小婉一个人坐在火盆前,双手撑着下巴,正望着盆里的火苗发呆,王浩猫着腰,从背后悄悄的走了过去,两只冰冷的手掌猛的扣在了柳小婉丰满的半球上。 “哈哈,苍老师,想什么呢?” 柳小婉将王浩推开后,故作生气的捶打着王浩,王浩急忙用胳膊去挡,却碰到了伤口,不禁惨叫了一声。 柳小婉见状,忙将王浩拉到火盆前坐下后,对着在门口傻笑的鹿三招了招手,鹿三像条哈士奇,吐着舌头跑了过来。 “嘿嘿,柳姑娘,唤俺有何事?” “劳烦鹿大哥去药铺买点伤疮膏回来。” “怎么?大唐朝也有云南白药创可贴吗?”王浩一脸狐疑的看着柳小婉。 等到鹿三回来后,王浩看到那创可贴不过是一块粗纱布,上面涂着白色的石灰膏和草药,发出一股令他作呕的味道。 柳小婉取下伤口的粗布,用樱桃嘴轻轻的吹掉伤口上的纤维,将那只超大号的'创可贴'裹了上去,直疼得王浩呲牙咧嘴。 “嘿,王八,你娘的,关云长剜骨疗伤,都不曾喊娘,你喊甚?” “喊你妹!人家那是刮骨,什么剜骨,你丫的怎么不说是阉蛋疗伤,要不你狗日的也来试试?” 王浩看着为他包扎伤口的柳小婉,映在火光里的俏脸,比平日还要楚楚动人,一时间竟看得出了神,直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马阎王设宴 马阎王今天自打从府衙回来之后,心里一直在念叨着贼王八,只恨自己命不好,没有遇到贵人,一想起王浩和杨复光并肩走在许州城的街道上,就不由得心生妒意。 天还没黑,马阎王就命令下人杀鸡宰羊,拿出了地窖里的陈年老酿,在自己的员外府上摆了一桌佳肴,又央求夫人刘翠娥梳洗打扮了一番,弄的刘翠娥一阵莫名其妙。 “你这厮,又是杀鸡宰羊,又是让我装扮,怎的,今日府中可是要来人?” “夫人说的不假,府上今日确是有人要来,而且是贵人!” “哦?那你倒是说来听听,来的这人,却是何方贵人?” “不瞒夫人,此人正是贼王八!” “什么?你说的,可是那王建?早些时候,那厮不是与我们有怨吗?怎的今日突然要请他来府上吃酒?”刘翠娥一脸不解的看着马魁问道。 “夫人有所不知,那厮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不但开了天下第一店,还结交上了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你说,我能不有所表示嘛!” 刘翠娥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一个乡间痞子,如今结交上了钦差大人,如果真能与那贼厮攀上关系,指不定哪天自己也能做上一回县令夫人! “呵呵,相公真是深谋远虑之人啊!不知我能帮上什么?” 马魁看着妖艳动人的夫人,早已胸有成竹,一脸淫邪的凑到刘翠娥耳边,嘀咕了一阵,直惹得刘翠娥一阵娇笑。 “你这厮,此等馊主意也亏你想得出!就不怕我被那厮抢了去!”刘翠娥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早已心花怒放。 马魁嘿嘿一笑,表现的很大度,在他看来,女人,不过就是一双鞋,一件衣服,旧的不去,新的怎么会来,等到自己有朝一日官运亨通,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他的! “嘿嘿,夫人,此事若是成了,日后我们定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两人正盘算着,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马魁脸上一喜,连忙出了厢房,跑到大门口,亲自打开了朱漆大门。 王浩和鹿三张造三人跨进马魁的员外府,打量着这座气派的宅子,鹿三一看到东墙处的那棵柿子树,想起了那晚上贼王八挨的一闷棍,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王八,明日里俺就替你把那株害人的柿子树砍了!” 王浩不明白鹿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穿越到了唐朝,自然是不知道那贼王八就是被一个青柿子绊倒,被一棍子打死了。 看着那狗日的没来由的发笑,王浩怀疑那厮是不是癫痫发作了,身后的马魁立刻明白了鹿三说的话,几步跳上前,对着王浩做了个揖。 “呵呵,王八兄,那晚的事,是马某管教下人不周,还请王八兄莫要记恨,今日马某定当以酒谢罪!” “呵呵,没事,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起来干什么!”王浩可不是鹿三,经过逻辑的推理,已经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了,左手一挥,算是原谅了马魁。 王浩看着马魁为他准备的那桌酒菜,真心感到古人原来是很好客的,只见圆形的大桌上,摆的满满当当,整只的鸡鸭鹅,全羊羔,红烧肘子…… 尼玛!这简直就像是满汉全席嘛!王浩觉得,像这样一桌子酒菜,放在三星级的酒店里,怎么的也得上万块钱人民币! “呵呵,马员外真是热情啊!整这么多玩意儿!” “呵呵,之前多有得罪,今日这桌酒席,是马某特意准备的。”马魁说完,故意咳嗽了两声,躲在屏风后面的刘翠娥掩面闪了出来,扭着丰臀走到了酒桌旁。 “小女子翠娥,见过王大哥。”刘翠娥对着王浩狐媚的一笑,抓起酒壶,一边给众人斟着酒,一边用自己的粉臀和丰乳蹭着王浩,看着那丰腴的臀部,王浩想到了那晚在厢房偷窥的一幕,差点笑出了声。 擦!没想到这货这么骚,初次见面,就这样勾引老子,等有机会,老子就送你到**! 马魁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一边饮酒,一边道:“王八兄,听说钦差大人今个去了你的肉铺,你们吃酒吃了足足两个时辰,想必收获不小吧!” 草泥马!派人跟踪老子!我会说这两个小时,对于老子,就是地狱两小时吗?要不是老子编的圆,恐怕早挂了! 王浩觉得,就目前这种情况,自己只有装逼了!而且装的越牛逼就越有份量,要不然会被那狗日的马阎王小瞧了。 “哈哈,钦差大人说要和我拜把子,还说让我和他进宫,封我做京兆尹,被老子一口就拒绝了,最后临走时还说,只要我想做官,随时都可以去长安城找他!” “京兆尹?那可是相当于当朝宰相啊!钦差大人真是这么说的?”马魁看着不以为然的王浩,一时有点不相信,以为那贼厮是在说大话。 “嘿,你娘的,这还有假不成?俺当时也在跟前,听的一清二楚,你娘的若是不信,待明日你去问问钦差大人!”鹿三从嘴里拽出羊大腿,冲着马魁叫了起来。 “呵呵,马某岂有不信之理?”马魁看着鹿三,直感到一阵恶心。 杠你娘的!让老子去向钦差大人问话,我不是找死吗?想到这,直在心里骂着鹿三。 王浩看着鹿三已经将诺大的羊羔吃的只剩下一颗头骨,真心有点后悔带那厮来赴宴了,用王浩的话说,带那狗日的来这种场合,简直就是给自己丢人现眼! 刘翠娥在一旁并不吃菜,只是盯着王浩面前的酒盅,王浩刚放下酒盅,刘翠娥就会迎上来替王浩斟满酒,用她的酥胸蹭着王浩。 “王八兄,过了今晚,我们便是朋友,日后有用得着马某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马某自当鼎力相助!” “哈哈,难得马员外这么看得起我贼王八,我已经答应钦差大人了,等我家老头子驾崩了,就去长安城找钦差大人,等我做了那京兆尹,就封你为刺史!” “刺史?”马魁和刘翠娥惊呼了起来,别说刺史,就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也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了。 第三十章 惨遭SM 马魁听到王浩要封自己做刺史,早已兴奋的仿佛喝了红牛,一杯接一杯的给王浩敬着酒,并不时给刘翠娥使着眼色。 鹿三和张造早已经被刘翠娥的酒敬到了祖宗家,趴在菜盘子上吹着汤泡泡。 对付鹿三和张造,刘翠娥根本用不着牺牲自己的肉ti,仅是一个勾魂的眼神,就让那两个傻蛋自己给自己倒着酒,直喝得两人对摸了起来。 看到鹿三和张造这么快就阵亡了,王浩真心为二人的酒量揪心,马魁的陈年老酿对于王浩来说,仅仅比汉斯九度烈了那么一点。 王浩虽然对白酒过敏,二两就是五步倒,但喝啤酒,绝对是强项,用他的话说,用嘴吹个八瓶绝对没一点问题。 “王兄,你是英雄,我马魁就是个地痞流氓,乱世之中,就且今朝有酒今朝醉,若王兄真能助我做得那刺史,小人定当为王兄效犬马之劳!” 哈哈,狗日的马屁倒拍的不错,刚才还马某,这会儿就成小人了,王浩真心觉得大唐朝的人,简直他ma的就没一点节操! 刘翠娥招来几个下人,将早已不省人事的鹿三和张造扶到后院的客房里去了。 马魁喝掉面前的最后一杯酒后,也光荣的阵亡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王兄果然好……好酒量,马……马某自愧不如,先回房去了,王兄今晚暂且就……就住在鄙府……” 说完,扶着墙向外摸去,走到门口,转过身指着刘翠娥吩咐道:“夫人,好……好生伺候……伺候王兄……” 伺候?王浩显然不明白马魁所说的伺候是什么级别,王浩只记得,自己足足喝了一整坛子酒,要是用九度瓶子装,怎么也有七八瓶了。 刘翠娥听到马魁的吩咐,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将他连推带搡的'轰'出了房间,反手掩上了房门,像个职业模特一样走着步子,来到了王浩身边。 刘翠娥只是听过贼王八王建,并没有见过,看着一脸帅气的王浩,女性的荷尔蒙早已贯彻全身,在她看来,王浩比那个黑猪精一样的马魁,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王浩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这个唐朝女子,仔细的端详了好一阵子,王浩觉得,柳小婉,是属于那种清纯的美女型,而眼前的刘翠娥,就是风姿绰绰的熟女型。 刘翠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外面的长裙,只穿着一件针织的汗衫,两颗硕大的肉qiu一半露在外面,直看得王浩下面已经充血。 “你就不怕马员外吃醋吗?” “既然是相公吩咐我好生伺候公子,公子还怕甚?” “怕肾?哈哈,老子还怕鸟呢!你pi股蛋上的美人痣,我都见过,还怕什么?” “美人痣?你怎么知道?”刘翠娥一脸惊愕的看着王浩。 王浩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偷窥过人家行房,这让刘翠娥不禁怀疑是自家那个该死的黑狗告诉王浩的。 刘翠娥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哪经得起王浩的挑逗,早已经饥渴的像只母老虎,将王浩的衣服强行扒了个精光,拽到了幔纱床上。 王浩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疯狂niu动的女人,漂亮的面容'痛苦'的向上仰起,发出嘤嘤的尖叫声,真心为刘翠娥的xingyu感到了震精! 擦!你丫的xingyu也太强了吧!老子只是几句言语的挑逗,身子还没热,怎么她就已经到gao潮了?想到这,王浩怎么都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强bao了! 刘翠娥令王浩不停的变换着姿势,香汗淋漓的进攻着王浩,整个竹床发出吱吖的震动,混合着刘翠娥疯狂的lang叫声,差点没让王浩的耳鼓膜震裂。 半个小时后,刘翠娥总算是熄了火,趴在王浩的身上,脸颊不知道是热还是gao潮的反应,红的像胡萝卜,眼神呆滞迷离的看着王浩,手却继续在王浩身上游走着。 没等王浩缓过气,刘翠娥又发飙了:这次似乎比上次还要猛烈,一边疯狂的上下左右扭动,一边啃咬着王浩的脖子,肩膀…… 当王浩醒来的时候,看着倒在身旁的刘翠娥,一只手握着他的长枪,一只手夹在自己下ti的丛林中,嘴角还残留着不明液体,王浩拍打着额头,使自己努力的清醒着。 再摸摸身下的被褥,早已湿了一大片,王浩以为自己niao床了,为了验证这个事实,王浩闻了闻,才用自己高智商的脑子证实,那些液体,并不是自己的! 下了床,王浩只觉得两腿发软,四肢无力,丹田处一片空虚,顿时害怕了! 他模模糊糊记得那头母兽在他身上发xie了至少不下七次,看着还没睡醒的刘翠娥,王浩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溜,万一那头母老虎晨勃了起来,自己恐怕要被吸干了。 王浩现在有点同情那个马阎王了,他不敢想象这几年那个可怜的家伙,与母兽共舞,是怎么挺到现在的,一想到这些,就一阵哆嗦,加快脚步向家中走去。 柳小婉自从傍晚与王浩在街角分手后,一直忐忑到三更时分,天还没亮,就打开院门,站在王家的大门口,踮起脚尖望着巷子口,看到一瘸一拐的王浩走进巷子,这才放下了心。 “起这么早干嘛呢?”王浩看着一脸睡意的柳小婉问道。 “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怎得现在才回来?” “额,我……我去马员外家喝酒了!” “咦?你脸上的红印是怎么弄的?”柳小婉看着王浩脖子和下巴处的红印,一脸疑惑的问道。 “有吗?”王浩白了她一眼,走到屋里,拿起铜镜一看,不禁傻眼了!只见自己脖子上的红印足有七八处! 尼玛!这哪是造爱啊,分明就是个性虐狂!吸血鬼! “哦,昨晚上喝多了,与那狗日的干了一架,可能是被那厮抓的!” 柳小婉纵使再怎么聪明,也是想不到那些红印,是被一头可怕的母兽咬的,看着倒床就睡的王浩,一脸心疼的替他盖好被子,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这个让她永远也想不明白的男人。 王浩躺在那里,想着昨晚上在马府的激qing,不由得感到蛋疼,想到幸好柳小婉不是那种类型的,也就释然了。 第三十一章 2B高衙内 王浩花了两千五百两纹银,在许州城买了一栋'别墅',说是买,其实是拍卖来的,别墅的主人,正是赵宗元。 杨复光临走前,为了中饱私囊,没收了赵宗元的全部家产,在城中贴了告示,说是充国库,振兴唐室。 豪宅是赵宗元费了两年的时间才建成,占地面积足有百倾,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池水,各种奇花异草,俨然就是一座皇家禁苑。 王浩和柳小婉乘着马车,来到了刺史府,杨祖殷正在府中饮酒,听说贼王八来访,皱了皱眉头,命下人将王浩带到前堂,足足晾了一个时辰,才打着哈欠出来相见。 杨祖殷并不姓杨,本名叫周彦,是主动要求认杨复光为义父的,其实他是有老爹的,早就听说朝廷宦官当政,宰相如同虚设,李唐的江山,掌握在杨复光和田令孜手中。 于是,在杨祖殷第三次进京赶考时,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杨复光,在皇宫外,那条通往考场长长的巷道里,杨祖殷等了两天两夜,终于等到了杨复光,趴在杨复光的脚下磕了足足一百零八个响头,终于如愿以偿,做了杨复光的义子。 有了杨复光这棵参天大树,杨祖殷虽然再次落榜,却替补了别人的名额,虽是秀才,也足以名正言顺的做了县令。 以杨祖殷的野心,自然不甘心做七品县令,很快,就打起了刺史的主意,上下打点后,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义父杨复光,轻而易举的将赵宗元赶上了断头台。 “吆喝,今个儿什么风把你这贼厮吹来了?”杨祖殷不屑的看着眼前的贼王八,心里早就把王家的祖宗问候了个遍。 “刺史大人,我家那牛棚子,整日灌风漏雨,这不,听说钦差大人要卖什么豪宅,我就过来看看。”王浩看着那厮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搬出了杨复光。 果然,杨祖殷一听到王浩提起钦差大人,挤出一丝笑容道:“不错,却有此事,只是三千两的白银……” “哈哈哈,不就是银子嘛!爷我有的是,老子又不会欠你的,你丫的怕个毛线啊!” 杨祖殷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贼王八,平日里贼眉鼠眼,一副穷酸样,如今不就开了一间肉铺,何来这么嚣张,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还竟然一口一个老子,正要发怒,却想起了杨复光临走前对自己的交代,只得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来。 “王八兄果然是豪爽之人,既然义父大人交代的事,我怎敢怠慢,再说了,日后王八兄若认了义父大人,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这样吧,就两千五百两,如何?” “没问题啊!”王浩大手一挥,冲一旁站着的贴身秘书打了个响指,柳小婉款款上前,将一沓早已数好的银票递到了杨祖殷手上。 杨祖殷吩咐管家拿来一把钥匙给了柳小婉,王浩看着那把钥匙,真心为唐朝的科技感到蛋疼。 “这位美人却是王八兄何人?”杨祖殷贪婪的看着楚楚动人的柳小婉,将还残留着体温的银票放在鼻子尖上嗅了嗅。 “爷的贴身秘书!”王浩淡淡的回了一句,双手背在身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刺史府,只留下一脸愕然的杨祖殷,许久,才冷哼了一声。 呸!狗日的!老子爆你十八辈祖宗,你丫的要个什么数不好,偏偏要个两千五,当老子是二百五啊!王浩站在台阶处,冲着刺史府的大门狠狠地啐了几口痰,直看得柳小婉吃吃的发笑。 “浩哥真是有趣的紧呐,人家好心将宅子卖于你,却为何这般口出秽语?” “擦!你懂个毛线!这狗日的打心眼里就看不起老子,当老子2B青年呢!” “嘿,你这狗厮,也敢在刺史府前造次,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王浩回过头,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顶轿子,轿子旁边,正站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还算帅气的脸上,却突出两颗金黄的暴牙,一身灰色的锦衣,脚蹬一双牛皮靴,用扇子指着自己骂道。 王浩在脑子里拼命的搜索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面前这个瘦猴是谁,不禁皱了皱眉。 “请问这位狗日的'人兄'是谁?” “你这狗厮,爷都不认得了?撕长了你的狗耳朵听好了,爷我周天虎,刺史大人就是我爹!” 周天虎?刺史大人?王浩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傻逼是杨祖殷的儿子,看着周天虎那两颗快要顶到鼻尖的暴牙,王浩差点没笑尿! “哈哈哈,高衙内!2B高衙内!你爹不是姓杨吗?你怎么姓周?你妈和谁生的?” 周天虎听到王浩这么问,硬是没明白过来,愣了一下,继续骂道:“爷我姓甚?关你这狗厮鸟事,快说!你是何人?为何在家府前辱骂?” “老子站不更名坐不改姓,许州贼王八!”王浩觉得,必要的时候,搬出贼王八的恶名,还是有一些杀伤力的。 “哈哈哈,贼王八?王八不是爬着走路嘛!如何还会直立了!”周天虎话没说完,身边的家丁早已笑的前俯后仰。 “额……”王浩没想到,自己会被周天虎一句话就秒杀了,真心觉得那厮反应快。 柳小婉看着身后的大街,急得直跺脚,想着鹿三和张造怎么还没有来,看着对方人多势众,柳小婉生怕王浩再惹出什么事端,走上前,扯住王浩扭头就走。 “浩哥莫要跟他们计较,还是早些离开才好……” 周天虎早就被柳小婉的美貌迷住了,看着柳小婉准备离去的倩影,吞了吞口水,对着手下的家丁一挥手,十几个壮汉扑了上去,堵住了王浩和柳小婉。 “贼王八,这就想走?你当我刺史府前是菜市场不成?” 尼玛逼!老子给你个笑脸,你丫的当红太阳,还长脸了!王浩甩开柳小婉,噌的拔出了那把牛角尖刀,吓的周天虎连连后退了几步。 “老子平时杀牛杀驴,早已经杀腻了,今天正想尝尝捅人的滋味,来啊!” 周天虎吃软不吃硬,可是看到王浩手里的那把牛角刀,煞气逼人,知道自己遇上了对手,对着旁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那个家丁一溜烟向衙门跑去。 “贼王八,只要你留下旁边的那个小美人儿,爷我今日就放了你,怎么样?”周天虎一脸淫笑的看着一旁的柳小婉说道。 “擦你妹!老子的妞你也敢要!” 第三十二章 老子是京兆尹 鹿三和张造本来一直跟在王浩的马车后面,经过酒楼时,开了小差,早将他们保镖的职务抛到了脑后,两人足足喝了两坛子酒,这才兴犹未尽的举着半只鸡,边啃边向刺史府走去。 经过衙门口时,看见周岌领着一队衙兵急匆匆的向南街赶去,不禁直犯嘀咕。 “嘿,看这架势,感情是护驾?是不是皇帝老儿也来许州城了?”鹿三一看到兵,立刻就来了精神,吐了一口骨头说道。 张造打了个酒嗝,望着衙兵消失的地方,突然一拍脑门子惊呼道:“不好!他们去的正是刺史府方向,该不会是冲着王八去的?” 鹿三想起那日周岌给王浩磕头的情形,吓得扔了手中的鸡,拉起张造,追着周岌,向南街奔去。 周岌率领着三十多个衙役,将王浩和柳小婉围了个水泄不通,等到鹿三和张造追到时,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王浩二人被围在中间,却无能为力,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唉,他娘的,这可如何是好?”鹿三挠着满是虱子的鬃发,最后一跺脚,看见不远处碗口粗的篱笆桩,准备去抄,却被张造拦住了。 “鹿大哥莫要鲁莽!王八诡计甚多,咱且先瞧瞧阵势再做定夺不迟!”张造看着眼前的阵势,知道凭他和鹿宴弘二人之力,去了也是白搭,弄不好还会越帮越乱。 “舅舅,你来的正好,这狗厮无故在府前辱骂爹爹,还持刀行凶。”周天虎看到周岌,底气顿时十足了起来。 周岌想起前几天在群贤巷受辱时的情形,心里不由得如火中烧,仗着自己人多,又是在刺史府前,丝毫不理会王浩手中的牛角刀。 “贼王八,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日?” “擦!周岌,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爷们儿?这么多人围着老子!” “哈哈哈,贼王八,本捕头今日就是人多欺负你人少,怎的?你能拿我奈何!只要你跪下,给我磕八个响头,叫我十八声祖宗,本捕头就且饶了你今日亵渎府衙之罪!” 叫你祖宗?擦!我还爆你十八辈祖宗呢!王浩没有想到,周岌竟然比他还要狠,不禁直在心里感叹着风水轮流转。 “贼王八,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知道天下衙门朝哪边开了。”周岌对着衙役使了使眼色,没等王浩反应过来,身后几个衙役已经扑了上去,夺了王浩的刀,双手反背着扭了起来。 “让他跪!”周岌一声令下,衙役强行将王浩往下摁去,不知是谁用牛皮靴踢在了王浩小腿处,差点没让王浩昏厥过去。 王浩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自己被衙役强行摁在地上,如捣蒜一样磕着响头,周岌等人笑的如同喇叭花,想到自己在大唐的尊严,就这样牺牲,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慢着!周大人,且看这是什么东西!”柳小婉手里拿着一块木牌,晃了晃问道。 王浩一看到那块木牌,顿时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恨自己智商不如柳小婉。 那块木牌,正是前几天杨复光在王浩的肉铺里喝醉后,从身上掉下来的,还差点被王浩丢到了火盆里! “哈哈,周岌,老子可是钦差大人封的京兆尹!你狗日的今天死定了!”王浩的脑子经过处理后,立刻就想到对付周岌的办法了。 周岌一时不明白柳小婉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走上前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摸摸自己腰间的槐木令牌,再看看那块做工精细的紫檀木令牌,隐隐约约的感到了一种不详之兆。 “敢问姑娘手中这令牌,是从何而来?”周岌对柳小婉的态度,始终保持着绅士风度,直让王浩觉得恶心。 “呵呵,当然是钦差大人送给我家公子的,难不成周大人怀疑是私造的?” “哦,不,不,周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腰牌,我实在不认得,可否让我细细辨来?” 周岌不是鹿三,自然没那么傻逼,他何曾不知道眼前这个贼厮不仅奸诈狡猾,而且诡计多端,想到钦差大人的腰牌,那可是皇家贴身的信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给了这贼厮,心里不禁又惊又疑。 “那劳烦周大人可得看仔细了!”柳小婉对那块腰牌一点也不怀疑,她可是亲眼看到那是从杨复光身上掉下来的。 周岌接过那块紫色的腰牌,转身进了刺史府,一旁的周天虎显然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依旧摇着玛瑙扇,洋洋得意的盯着柳小婉。 杨祖殷'送'走王浩后,还沉浸在柳小婉的美貌中,呆呆地盯着手上散发出美人体香的银票,却看见周岌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你不在衙内当差,跑回来做甚?” “姐夫大人,你且先看看这个吧!” 杨祖殷接过周岌手上的腰牌,只看了一眼,就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 “这木牌从哪来的?” “回姐夫的话,是那贼王八身上的!” 杨祖殷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也是一脸狐疑的看着手中的腰牌,喃喃道:“这腰牌是义父的不假,只是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说给就给了呢!义父大人也没有说过要封他做京兆尹啊!” “姐夫,如今朝中宦官当道,不止杨公公,连田令孜都广收义子,结权交势,你别忘了,杨公公有义子六十多个,姐夫只是其中一个。他暗地里送信物给贼王八,又封他做京兆尹,这些,又怎会告诉你呢!” 经过周岌的提醒,杨祖殷顿时恍然大悟,随即,脸色阴沉了下来,直握紧了那块腰牌,恨不得捏碎了。 “若真是如此,你们今日可就闯大祸了,没想到,我杨祖殷在他的心里,竟然连一个痞子都不如!” “姐夫,事到如今,不如我们以除后快,干脆杀了那贼厮,若那厮日后真做了京兆尹,恐怕就要拿我们开刀了!” 杨祖殷依旧握着那块木牌,来回踱着步子,最后摆了摆手说道:“万万不可,义父大人也只是口头承诺罢了,并没说真要他做官,要是现在杀了他,义父大人怪罪下来,我们岂不是惹祸上身!哼!我就不信,一个乡间痞子,能翻多大的浪!” 在杨祖殷看来,王浩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用他的话说,一个乡间的野痞子,斗大的字儿也不识两个,这种下三流的人物,要想在这山高皇帝远的许州跟自己叫板,那就是找死! “走,待我出去瞧瞧!” 第三十三章 悲催的周岌 王浩眼看周岌拿着木牌进了刺史府,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还不见有人出来,背在身后的胳膊早已发麻,再看看柳小婉拎着一包桂花糕,焦急地在原地转着圈,越发觉得柳小婉又萌又可爱。 “马子,我饿了!” 柳小婉正在想着事情,根本没听见王浩在说什么,硬是愣在不远处,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王浩。 “柳小婉,老子饿了!” “哦……”柳小婉这才跑了过来,打开油纸包,捏出一块桂花糕,喂到了王浩嘴里,直看得周天虎羡慕加嫉妒。 “小娘子,我也想吃桂花糕……”周天虎一脸淫笑着凑到柳小婉面前,右手,早已摸在了柳小婉的粉臀上,直吓得柳小婉像触了电,跳到了一旁。 “虎儿,休得无礼!” 王浩正在想着要不要给那贱货一裆踢,却看见杨祖殷和周岌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挤着微笑走到王浩身边,随即一愣问道:“虎儿,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强扭着人家?” “爹,我要那个小娘子……” “畜牲!还不给我滚回府里去!”周天虎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祖殷'啪'的抽了一巴掌,直看得王浩蛋疼。 尼玛!这货分明就是个半吊子嘛!打自己的儿子,嘿咻的劲儿都用上了,够狠!王浩全然不知杨祖殷这么做,只是演苦肉计而已,只是可怜了周天虎,像个傻子一样捂着被掴出五指印的瘦脸,走到门口,还不忘偷偷斜过头,瞟上几眼柳小婉。 “呵呵,犬子无知,还望王兄大人有大量,莫要跟他一般见识。”杨祖殷将那块木牌双手递到王浩手上,对着王浩一掬礼,算是化解了这场'误会'。 “'猪'大人,木牌你看清楚了?” “呵呵,看清楚了,王兄果然吉人天相,和钦差大人仅仅一面之缘,就被如此厚爱,老夫羡慕的紧呐!王兄若是早些拿出来,想必也不会受如此之苦了!” “额……” 尼玛!老子怎么知道那块木牌那么有杀伤力!要不是我马子机灵,老子这会儿脑门子估计早变形了!王浩不明白杨祖殷话里暗中带刺,只是暗自庆幸自己福大命大。 “想必宅子王兄还没看过吧!不如老夫陪你前去?” “不用了!”王浩大手一挥,正准备离去,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回过头喝道:“慢着!” 杨祖殷不明白王浩要干什么,只有周岌已经浑身哆嗦,知道自己死期来临了,只恨自己刚才没有趁机溜走。 “哦?王兄还有何事?” 王浩根本不理杨祖殷,直接无视了他,径直走到一脸愕然的周岌面前,发出了星爷招牌式的狂笑,直听的周岌毛发直立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周岌,八个响头,十八声祖宗,这可是你丫说的啊!怎么?也想让爷架着你?”王浩对着鹿三和张造一招手,两人旋风一般裹到了跟前,搓着满是鸡油的手嘿嘿的奸笑着。 周岌看着鹿三和张造跃跃欲试的架势,最后,可怜巴巴的将头转向一旁的杨祖殷,仿佛一条哈巴狗向主人摇尾。 杨祖殷开始时不明所以,但听到王浩的话后,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自己的小舅子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一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府里走去。 杨祖殷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知道那贼王八是个有仇必报的无赖,即使自己厚着脸皮去求情,也是无济于事,与其这样,还不如卖个人情给那厮,一想到周岌跪在府前,一边磕头,一边喊着周祖宗,差点儿没气死! 周岌眼睁睁地看着杨祖殷进了府,顿时感到了绝望,直在心里后悔自己惹上了贼王八。 周岌哭丧着脸跪在王浩面前,一边磕着头,一边叫着周祖宗,看得身后的衙役一阵哗然,直骂周岌丢尽了官家的脸,最后一哄而散,换了一批看热闹的百姓。 老百姓本来就对官府没有一点好感,平日里看着官府榨取民脂民膏,敢怒不敢言,如今却看到穿着官服的周岌跪在刺史府大门前,给一个年轻人磕头,心里仿佛拨云见日了。 不知道是谁带头叫了一声好,整个人群立刻一呼百应,齐声叫了起来,俨然王浩就是个大英雄,直看得鹿三和张造傻了眼。 “嘿,娘的,看来王八真是要做官了,钦差大人来的时候,老百姓也没这么高兴呢!” 周岌总算是磕完了头,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身上早已挂满了菜叶子,看着王浩等人大摇大摆离去的身影,后悔,早已化成了仇恨。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晚上我好好'犒劳'你!” “浩哥真会说笑,婉儿救你,自是理应之事,何来谢字。”柳小婉俏脸一红,嘴上这么说,心里,早已经像喝了蜜,毕竟,这可是王浩头一次对她说谢谢,并且说的那么认真。 “对了,你怎么会想起带着这块木牌?” “浩哥当真不认得这木牌?这可是进出皇宫的信物,像杨公公那种皇上身边的红人,这块木牌,更不是寻常之物。那日浩哥要置于火中,被婉儿拦住,故此想着带在身上,兴许能用上,没想到今日竟真派上了用场。” 王浩看着手中的木牌,暗自庆幸那天没有扔进火盆里,要不然,今天磕头的,就是自己了。 “哈哈,没想到这玩意儿,比老子的身份证还厉害!简直就是护照嘛!” 身份证?护照?柳小婉三人皆是一脸愕然的盯着王浩,心里,直犯嘀咕。 “嘿嘿,王八,你说万一哪天你要真当了什么京兆尹,封俺做什么官?”鹿三一脸傻笑的看着王浩,眼睛,早已眯成了***。 “额……”王浩看着鹿三那恶心的表情,不禁在心里怀疑那傻逼是不是有幻想症。 “你不是很想当兵吗?爷我就封你为司令,张造为参谋长,至于柳小婉嘛!就封个妇联主任吧!” 三人又是一愣,站在原地反复的念叨着王浩刚才说的话,最后,吃力的摇摇头。 第三十四章 大唐总统府 王浩站在那所豪宅里,想到从今以后,自己就是这里的主人,不由得感到无比的满足。 豪宅的前院,坐落着一排排厢房,足足有三十多间,后院的人工湖,足有几十亩地大,湖中间建着一座假山,两页小舟,正停靠在湖边。 张造在一旁告诉王浩,人工湖里的水,是从城外的护城河中引来的,绝对不用担心湖水会干涸,这让王浩觉得那个赵宗元真会搞。 人工湖的两侧,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虽然时值冬天,百花早已谢尽,但从地上厚厚的枝叶和腐化的花瓣可以看出,春天,这里一定是人间仙境。 鹿三和张造不住发出啧啧声,并不时的直骂赵宗元是狗官。 “嘿嘿,真他娘的大,俺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他娘的赵宗元,整日征这税征那税,原来都用来修宅子了!” 柳小婉站在湖边,看着无垠的水面,洁白的衣裙映在湖水中,宛如一个白衣仙子,被王浩从身后揽腰抱住。 “老婆,等到二月十四,我们就去领结婚证结婚怎么样?” “哦,二月十四是何日子?”柳小婉不明白王浩为什么会选在二月十四日,更不明白王浩说的结婚证为何物。 “哈哈,二月十四就是情人节嘛!” “情人节?敢问浩哥情人节又是何日子?婉儿从没听说过有这等节日。” “额,情人节就是,就是你我合二为一的日子啊!” “浩哥尽会讨人家便宜,也不觉得羞!” 王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着冲不远处的鹿三和张造一挥手,吩咐道:“你们去找几辆马车,今天就搬家!” 王老汉正躺在院里的竹椅子上晒着太阳,王浩搂着柳小婉进了院子,看着王老汉悠然自得的样子,相视而笑了。 “哈哈,老头子,精神不错嘛!比我们的老村长还会享受,赶明儿爷我给你找个小太妹,让你享受享受天伦之乐怎么样?” 王老汉睁开浑浊的老眼,看着王浩,虽然不明白那贼厮说的是什么,但从王浩的坏笑中也能看得出,那厮在羞辱自己。 “你这贼厮,今日怎的回家如此之早,感情那肉铺被官府封了吧!” “额……我擦!你这老头子,是不是盼着我关门大吉啊!” 柳小婉轻声一笑,款款走到王老汉身后,一边给他捶着背,一边笑道:“老爷,浩哥在城中置了一座宅子,特意赶回来收拾收拾,今天咱们就离开这家了。” 王老汉听说要离开王家的老宅,并没有像王浩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沉默了半晌,才从椅子上坐起身,走到屋里,在祖宗的灵前跪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坐在床边,脸上尽是不舍。 鹿三和张造找了三辆马车,几个车夫一起帮忙将屋里的东西装到了车上,王浩躺在太师椅上,柳小婉立在身旁,俨然就是个一家之主。 王老汉锁了那扇木门,在门前又是站了半晌,这才恋恋不舍的跟在马车后面,老泪纵横。 擦!真是个老奇葩,不就搬个家嘛!至于这样伤感?搞得跟哭丧似的!看到王老汉吊着的驴脸,王浩瞬间又蛋疼了! 群贤巷的街坊邻居,听说贼王八在城中买了一座豪宅,无不羡慕加嫉妒,站在自家门口看着王浩一行人趾高气扬,嘴上道着喜,心里却直恨世道不公。 鹿三不知道从那里找了几个吹唢呐和敲锣打鼓的,在前面开着道,直引来了不少老百姓站在路旁看热闹。 “俺爹说了,人活在世上,无非就是图个热闹,俺爹死的时候,俺也是请了他们来热闹的!” “额,你爹死的时候也敲锣打鼓了?……”王浩差点喷了出来,但看到一脸无辜的鹿三,硬是忍住了。 张造在一旁早已经笑的前俯后仰,鹿三一看急了,'噌'的挽起袖子,冲上去将张造单手提到了半空中骂道:“嘿,你娘的张造,你笑甚?俺爹就喜欢热闹,怎的?” “鹿兄,你整天满嘴就是俺爹,那你娘呢!”王浩生怕那厮又犯病,看着被扼的已经翻白眼的张造,忙转移了话题。 鹿三将张造往地上一丢,直摔得张造差点没晕过去,拍拍熊掌,又是牛眼一瞪。 “俺没有娘,俺爹说了,俺是他生的!” “额……”王浩瞬间又震精了!柳小婉也忍不住抿嘴笑了出来,鹿三看到柳小婉发笑,并不生气,只是嘿嘿的憨笑,眼睛眯成了臀缝,让王浩瞬间觉得那傻逼重色轻友。 王老汉看着眼前的豪宅,足有半个许州城那么大,一时间呆在了那里,他在想着如此大的宅子,就算不迷路,走上一遭,也会累死! 王浩挑了一间窗户朝南的房间,作为他和柳小婉的造爱之地,站在窗户前,一眼便可以看到后院的花园和人工湖。 “鹿兄,张造兄,你们两个以后也就住在这里吧!”王浩看着那两个**丝,觉得要是不收留了他们,自己以后还怎么出去混! 鹿三和张造高兴的相拥而泣,在他们看来,王浩能让他们住在这里,说明早已拿他们当自己人了。 王浩总觉得这座豪宅还缺少点什么,最后走到大门外,看着门楣上空空如也,嘴角,闪过了一丝邪恶的微笑。 尼玛!这么大的宅子,连个名字都没有,难不成让老子住无名府!随即大手一挥,把鹿三和张造叫到了跟前。 “你们说这宅子起个什么名字好?” “嘿嘿,自然是王府了!”鹿三和张造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婉儿觉得王宅倒是不错。”柳小婉从旁边插了一句。 “王府?王宅?擦!这也太土了吧!你们怎么不说叫王家呢!” 王浩觉得自己的别墅,一定得取个牛叉的名字,用他的话说,既然穿越了,就要有穿越的范儿,这样,才不枉自己的那五百万! “北京有中南海,人民大会堂,美国有白宫,老子就起个总统府!”想到这里,王浩早已经笑成了一朵向日葵。 “总统府?总统府?……”柳小婉三人喃喃的念叨着这三个字,皆是一脸愕然,痴痴的望着王浩。 “鹿兄,我给你一百两银子,总之,匾越贵越好!” 鹿三揣着银子,一股旋风似的向街上奔去,不到十分钟又回来了,挠着头憨笑道:“王八,你说的那个什么总统,那做匾的工匠不会写啊!” 擦!那狗日的工匠肯定是小学没毕业,你丫的总统两个字都不会写,还有脸出来混! “柳小婉,你写在纸上给他!” “这,这……浩哥,婉儿也写不出这二字。”柳小婉虽然自幼读书识字,但王浩说的总统二字,自己连听都不曾听过,何曾会写?只得红着脸结巴道。 “额……”王浩瞬间无语了! 第三十五章 杨祖殷告密 鹿三花了整整八十八两纹银,为王浩制作了一块金匾,上等的木料,光三个字,就熔了五两金子,扛着重达五十多斤的匾回到了豪宅,早已引来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将王浩的宅邸围得水泄不通。 许州城里的老百姓看着那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皆是匪夷所思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很快,就传到了杨祖殷的耳朵里。 杨祖殷看着那块巨匾,实在不明白那贼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什么丞相府,大将军府,大理寺,他虽然没进去过,也听说过,但总统府,自己却是平生第一次见,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意思。 “王八兄,这匾的确大手笔,可喜可贺呐!” “哈哈,那是!比起你那刺史府怎么样?”王浩懒得鸟那货,头也不回的问道。 “呵呵,老夫的刺史府,自然是不可跟王八兄的这块匾相提并论,只是恕老夫愚浅,敢问王八兄这总统二字,却是什么意思?” “额,总统府嘛,总统府就是,就是京兆府!总统就是奥巴马,就是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擦!你小学没毕业啊!” “京兆府?……”杨祖殷看着那厮一嘴的鸟语,根本不知道奥巴马是何物,但还是明白了大致的意思,不禁心中一惊,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一路上,杨祖殷都在反复的咀嚼着王浩的话,在他看来,那厮竟然敢在自己的府邸挂上京兆府的牌匾,这不是摆明了要造反?越想越觉得可疑。 王浩站在总统府前,看着自己气派的别墅,越看越觉得牛叉,吩咐鹿三去招聘看家护院的家丁,张造去买家当,自己则和柳小婉坐在亭子里调着情,却不知道杨祖殷已经在府中给他下套呢! 周岌代替杨祖殷当了县令,正在县衙翻阅案卷,刺史府的管家拿着一张牛皮纸封着的信件走进了公堂。 “周爷,这是老爷吩咐我送过来的,让你派人务必尽快送到京城交给杨公公。” 周岌接过信件,看着信封上面杨祖殷的亲手笔迹:呈义父大人,马上叫来自己的贴身衙役,吩咐马厩备了一匹千里马,连夜向长安城奔去。 杨复光自从回到长安城后,才发现自己丢了宫牌,一件在外人看来比命还重要的东西,杨复光一点也不紧张,用他的话说,如今的李唐江山,已经有一半,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还会为一块腰牌担心?早就将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直到自己的心腹大理寺卿将一封信交到了他手上,杨复光这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许州城,有人拿着自己的腰牌为虎做怅,招摇撞骗。 杨祖殷在信里告诉杨复光,王浩拿着那块腰牌,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重要的是,那厮在自己的府邸前挂了一块总统府的巨匾,暗指京兆府,极有谋反之心! 扯到谋反,杨复光一点也不敢大意,毕竟,那可是铢连之罪,弄不好,连自己也要掉脑袋,可是他实在不明白总统二字是什么意思。 最后,杨复光亲自去了文史馆,足足查阅了半个月,几乎翻遍了所有的史料,也没有查到杨祖殷说的总统二字,是出于哪本书籍。 杨复光认为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派了刑部一个下五品的芝麻官去了许州城'微服私访'。 很快,那个官员并没有查到王浩谋反的什么罪证,因为那厮除了整日呆在自己的肉铺和总统府中与美人快活,就是在街上溜鸟,俨然一个十足的地痞流氓! 倒是杨祖殷在许州城的所作所为,让他汗毛直竖,早在杨祖殷任县令时,就私征税银,与屯住许州的忠武军节度使暗中勾结,招兵买马,不知何意。 对于杨祖殷在许州的所作所为,杨复光并不感到惊奇,因为这些,都是替他做的,杨祖殷的为人,他何曾不知道,心胸狭隘,妒贤忌能,弹劾王浩,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想到这些,杨复光一点也不生气了,不禁对王浩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想着那贼厮虽然是痞子一个,却一身的奇学异术,况且已经答应他等家中的老头子死后,就会来长安拜他做义父,早已在心里盼望着那天能够早点到来。 杨祖殷眼看自己的信件已经递到长安一个多月,却如同石沉大海,知道没戏了,直在心里骂着杨复光喜新厌旧,过河拆桥。 对于这些,王浩自然不知道,依然过着他的土豪生活,公司交给鹿三和张造全权打理,每天睡到自然醒,去公司收了帐,陪着柳小婉逛街,购物,浑浑噩噩的享受着他的大唐生活。 肉铺基本上开三天,关三天,肉一卖完,鹿三和张造就蒙上黑布,一身紧束的黑衣,像幽灵一般穿梭在各州各县间。 一场大雪过后,大唐的春节终于姗姗来迟了,王浩站在总统府前,看着鹿三和张造在府前张灯结彩,将两只硕大的红灯笼挂在府前,映的府前一阵交相辉映,甚是美丽。 王浩呆呆地站在台阶处,却莫名其妙的想家了,想到每年的除夕,他会帮着家里贴对联,放烟花,然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看着春节晚会,如今自己却身处这个陌生的国度里,举目无亲,差点哭了出来。 但是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办法可以再穿越回去,一想起这些,王浩就感到命运真是他妈的操蛋! 柳小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王浩身后,看着一脸忧愁的王浩,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浩哥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惆怅?” “哦,没什么,就是想家了。” 柳小婉自是不明白王浩说的话,一脸茫然的看着王浩,最后,依偎在王浩的怀里,皓目盈然的看着满天繁星,唱起了一首王浩感觉很特别的五字歌曲。 王浩没有想到,原来大唐也是有烟花的,说是烟花,不如说是烟火,一根竹筒里面塞着火药,点燃引线后,轰的一声冲到半空中,只绽放出三种颜色,也足以让柳小婉一脸向往的看得如痴如醉,这让王浩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看烟花。 第三十六章 超级羽绒服 正月十五的许州城,一点也不亚于京师长安,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花灯交错,整个许州城上空,被照的如同白昼,不时有烟火冲上夜空,划出五彩缤纷的亮光。 王浩自从下了那场雪,几乎没有出过门,整日坐在火盆前,尽管身上裹着一条毯子,仍浑身打着哆嗦,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打个不停,眼睛被烟熏得红肿红肿。 鹿三和张造从外面抱来了松油和柴禾,在屋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柳小婉不停地往火盆里扔着柴禾,立刻有火星子溅到空中,仿佛无数个萤火虫。 看着王浩不停发抖,鹿三似乎嫌火烧得不够旺,干脆直接提起一捆柴禾,扔了进去。 火,被砸灭了,一缕缕青烟立刻扑满了整间屋子,呛得隔壁的王老汉差点没咳出血,以为起了火,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王浩用血红的眼睛瞪着鹿三,真恨不得上去抽那狗日的两嘴片子,鹿三看到王浩那杀人的眼神,憨笑着搓搓手,像只成精的藏獒趴在地上,屁股撅得像喇叭花,大口的吸了几口烟气,将脸鼓得像夜壶,两口气出去,整个火盆差点被吹翻在地,一大捧火星子冲天而起,吓得柳小婉惊叫一声跳开了。 王浩看着盆里那奄奄一息的火种和满屋子的二氧化碳,对鹿三的恨意,就像对自己的命运,憎恨到了极点! “嘿嘿,王八,今天是正月十五,人家都上街去看花灯,俺们却要窝在这里修仙,俺都快闷出鸟蛋了!”鹿三翻了翻牛眼,一脸憨笑的看着王浩,不禁让王浩怀疑那狗日的是不是故意将火吹灭的! “也是啊,浩哥,你都好些日子没出府门了,这火怕是烤不成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柳小婉的心,早就飞到了大街上去了,立刻来了个顺水推舟。 擦!你丫的以为老子喜欢坐在这里整天对着二氧化碳!你们倒是去给老子弄一身波斯登来啊!王浩抹了一把鼻涕,将身上的毯子裹了又裹,觉得还是不如自己那件山寨版的波斯登羽绒服暖和。 王浩正蛋疼的时候,瞟见了床上的绸缎被子,眼睛一亮,扔了身上的毯子,兴奋的冲到床边,扯起被子,裹在了身上,又扯了柳小婉的裙带在腰间一勒,顿时感觉暖和了一大截,心里笑成了牵牛花,直夸自己有创意。 “柳小婉,明天就把这被子裁了,给我做一件羽绒服!” 柳小婉张大了樱桃小嘴,愕然的看着王浩,许久,才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那萌样子,让王浩恨不得扑上去把她摁在床上热热身子! “嘿嘿,王八,你娘的,你这身打扮岂不让人笑话嘛!”鹿三一脸傻笑的指着王浩,觉得那贼厮尽会折腾。 “笑你妹!你丫的懂个毛线!这是爷新发明的专利,波斯登!” 王浩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三人,皆是相对无言! 王浩裹着被子,出了自己的总统府,刚一上街,就引来了路人匪夷所思的目光,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会回头看看,有的讥笑,有的称赞,更多的却是惊诧。 王浩看着人头攒动的大街,实在不明白大唐的人为什么过年不在家里看春晚,非要顶着严寒出来溜街。 柳小婉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走一阵,就会跑到花灯前猜字谜,柳小婉玩到兴头处,偶尔会提起笔,在纸条上写一句谜语,贴到花灯上。 王浩没有想到,自己亲手做的'羽绒服',一点也不比正品的波斯登差,没多大功夫,身上已经热出了汗,不禁直在心里夸自己智商高,买了一串糖葫芦,惬意的吃着,转眼来到了刺史府门前。 杨祖殷吩咐下人将府前打扫的干干净净,摆了擂台赛马球,十几个大红灯笼和火把,将擂台四周照得雪亮。 杨祖殷坐在大方桌前,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面前放着苹果,糕点和一托盘银子,显得悠然自得。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刺史大人一向上知皇恩,下恤百姓,为了与民同乐,今日特在此设擂台赛球技,只要赢得比赛者,便可领金十两!”管家站在擂台中间,吐着唾沫星子高声喊着,嗓音早已走了音,让王浩觉得那厮越看越像杨复光那个阉货。 “尼玛,还与民同乐,赏金十两,装得跟个**青年一样!”王浩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狠狠地啐了一口痰骂道。 “嘿,十两黄金,狗俺赎两个翠云了!”鹿三看着托盘里黄灿灿的金子,口水直咽得咕咚咕咚响。 王浩根本没见过唐朝的马球,直到周天虎双手背在身后,单脚勾着一个圆圆的球体,最后一个倒翻,将球踢到了对面的'球门'后,立刻引得擂台下掌声如雷,叫好声不断。 “各位看清楚了,这位就是我们刺史大人的公子,球技一绝,在我们许州城那可是鼎鼎有名……” “哈哈,老子还以为玩什么呢!这不就是踢足球嘛!那傻逼还以为自己是罗纳尔多呢!我看就是个高射炮!”王浩越看越觉得周天虎在装逼,只恨自己对体育项目不感兴趣,没有学两手,要不然肯定让那傻逼见识见识什么叫一脚射门。 王浩径直走到大方桌前坐下,抓起一个大苹果啃了起来,全然无视了一旁的杨祖殷。 杨祖殷回头看到王浩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擂台,仿佛把自己当成了空气,顿时连肺也没差点气炸,再看看那厮身上竟然裹着一条被子,顿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一脸讥讽的问道:“呵呵,王八兄这身装束不错,可是穷的没衣服穿了?” “额……你丫的知道个锤子!这可是老子刚发明的羽绒服,波斯登!懂不懂?”王浩懒得理那贱货,依旧头也不回的骂道。 杨祖殷自然是不明白那贼厮说的鸟语,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也不再理王浩,一脸清高的看着擂台,在他看来,那厮就是个地痞无赖,跟这种人品茶论道,简直就是辱没了自己! 第三十七章 恶搞官二代 周天虎看着管家在旁边喉咙喊得都快成了鸭嗓子,仍然没有一个人上来,直骂许州城的老百姓都是酒囊饭袋,从擂台上下来,准备喝一口热茶时,一眼看到嬉皮笑脸的王浩,在坐在自己的老子身旁,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的啃着苹果,仿佛刺史府就是自己家的,真想冲上去给那贼厮一拳。 “贼王八,你这泼皮,这里岂是你想坐就能坐的……” “虎儿,不得无礼,让他坐那便是了!”杨祖殷没等自己的儿子说完,大手一挥,显得大度若然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贼王八,你今日为何穿成这样?感情是许州城的裁缝铺都不做衣裳给你了?” 王浩看着周天虎笑得惨不忍睹的样子,两颗暴牙因为一咧嘴,早已穿进了鼻孔,真心怀疑那狗日的没有退化干净,直骂那**跟杨祖殷简直就是一个花瓶里插出来的! 周天虎眯着老鼠眼,仔细的搜索着擂台下的人群,目光落在了柳小婉身上,许久的没有回过神,最后,一丝邪念在心中闪过。 “贼王八,爷我今日摆擂台,你敢不敢跟我踢几场?” “踢你妹!老子我不感兴趣!你爹不是在这吗?让你爹陪你踢去吧!”王浩吐了吐苹果籽,头也不回的指了指一旁的杨祖殷。 杨祖殷知道王浩在骂他,想要发作,硬是忍住了,想着自己要是还坐在这,不被那贼厮气死,也会被自己气死,想到这里,冷哼了一声,拂袖朝府里走去。 “爷我就知道,你这贼厮是个饭桶,除了鸡鸣狗盗,逼良为娼,哪里会这高雅之趣!” “擦!我逼你妹为娼了?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一脚定江山'!” 王浩本来就对周天虎很感冒,听到那厮骂自己,觉得自己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那傻逼,以后还怎么在大唐混,随即打了一声口哨,鹿三和张造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嘿嘿,王八,唤俺们有何事?” 王浩将二人拉到一边问道:“你们两个会不会踢那玩意儿?” “俺就踢过夜壶,那玩意儿却是没有踢过。”鹿三憨笑着回答道。 “我以前在洛阳也曾踢过,不过那都过去几年了,怎的?王八,你想打擂?”张造看到不远处一脸焦急的周天虎,立刻明白了。 “哈哈,张造,今天晚上就看你的了,我和鹿三给你解决障碍,你尽管踢你的球就是了!”王浩虽然没踢过足球,但也看过周星驰演的少林足球,拉过鹿三在耳边吩咐了几句,鹿三高兴的直搓着手。 “嘿嘿,王八,你就放心吧!俺力气有的是!” 王浩哼着那首《踢出个未来》,走到周天虎跟前,鄙夷的说道:“傻逼,爷我今天就把你踢到你姥姥家去!” “嘿嘿,贼王八,爷我话没说完呢!今日你要是赢了我,十两黄金归你,要是输了,那就……” “就什么?” “就把那位小娘子给我留下!” 王浩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人,看着周天虎一脸得意的样子,才知道自己被那狗日的摆了一道! 说实话,王浩心里根本就没有多少把握,压根儿也没想着去跟周天虎踢球,刚才脑子一热答应了那厮,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了。 “怎的?贼王八,不敢了?你干脆以后就叫缩头王八好了,哈哈哈……” 王浩看着周天虎的模样,恨不得上去用刀捅了那狗日的,再看看不远处的柳小婉,牙一咬说道:“老子爆你十八辈祖宗!开始吧!” 周天虎看到王浩答应,兴奋的扔了手中的玛瑙扇,脱了棉袍,到一旁的家丁队伍里挑选队员去了。 柳小婉正在台下猜着字谜,回头不见了王浩等人,再看看不远处擂台下跃跃欲试的三人,早已猜到了八分。 “浩哥何时也会如此高雅之术了?” “额……”王浩瞬间无语了。 老子不就踢个足球嘛!也算得上高雅?要是打个高尔夫,你丫的还不得说成是书香门第! 等到王浩脱掉了身上的被子,对着鹿三和张造交代了又交代之后,一个家丁拿着三条黄色的带子走过来交给了王浩。 王浩看着手中的带子,一时不知道什么意思,看到不远处周天虎的家丁将红色的带子往额头上系,才笑了起来。 “尼玛!不就踢个足球嘛!搞得跟日本天皇似的!” 一想起日本天皇,再看看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周天虎,王浩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丝邪念,眼前立刻浮现出周天虎一身白衣,头戴白绫的哭丧样,差点笑出了声。 “'猪公子',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爷我就陪你踢球,怎么样?” “什么条件?” “我的眼睛对红色敏感,一看到红色就眼前发花,你能不能换成白色的?” 周天虎不明白王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想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对着身后的一个家丁吩咐了几句,家丁一脸为难的看着周天虎,怯怯的说道:“少爷,白色乃不详……” “嘿,你这狗奴才,老子叫你拿就只管去便是,哪来这么多废话?”一想到貌美如仙的柳小婉,周天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没等家丁说完,一脚踹了过去。 很快,那个家丁从府里出来了,捧着三条洁白如雪的绫布递给了周天虎,周天虎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官二代,哪里懂得什么风俗之事,一把扯过白绫,吩咐另外两个队员换掉头上的红带子。 两个队员看着手上的白绫布,皆是一脸愕然的盯着周天虎,心里直叫苦,暗骂周天虎混账,放着红色的不用,非要戴上白绫,跟服丧似的!看到周天虎已经将白绫缠在额头上,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两个队员只能无奈的叹气。 王浩和鹿三张造站在擂台对面,看着一身白衣的周天虎,头上缠着白绫,跟个奔丧的孝子俨然没有两样,就差手里没有拿个哭丧棍。 台下的百姓看到周天虎的装扮后,顿时哗然一片,唏嘘不已,对着擂台上的周天虎议论纷纷,除了摇头,全是嘲笑。 周天虎根本没有注意台下观众的反应,整个心思,早就飘到了柳小婉的身上,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直让王浩笑那狗日的就是个傻逼! 第三十八章 功夫足球 周天虎为了柳小婉,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利用自己的脚上功夫和两个家丁的配合,一个漂亮的连环踢,将马球踢进了王浩身后的球门,轻而易举得赢得了第一场比赛。 王浩身先士卒,担任起了守门员,鹿三像头黑牛横冲直撞,还是没有拦住周天虎的风神腿。 王浩眼睁睁得看着马球从自己的鼻尖擦肩而过,只觉得鼻子一阵麻木,摸了摸鼻子,确定没有液体流出后,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趁着喘气的机会,王浩将鹿三扯着耳朵拽到跟前,示意他再富有一点攻击力,鹿三急了,牛眼一瞪,嘟囔着嘴,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走回自己的位置,直看得王浩一阵愕然。 周天虎左手托球,用自己的膝盖一顶,一脚将球踢到了空中,手下的两个家丁仰头看着夜空,只等着球落下,便传球给周天虎,却没想到远处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仿佛一颗炮弹射了过来,还没等看清楚那不明飞行物是什么东西,已经被撞得飞了出去,跌到了擂台下。 周天虎几个垫步,一个大鹏展翅直扑向马球,可还是迟了一步,被鹿三抢在了手中,傻乎乎的把球抱在怀里,直急得王浩喊了起来。 “鹿三,你妹的发什么愣,传球啊!” 听到王浩的喊声,鹿三这才回过神来,将球抛给了张造,张造接过球,想要射门,却看到周天虎像只猴子在球门前左右跳跃,根本没有机会,对着鹿三使了使眼色,鹿三憨笑一声,趁着周天虎没注意,一脚踹向周天虎的屁股。 周天虎看到鹿三下黑手,顿时急了,张造早已瞅准了空当,飞起一脚,将球踢进了周天虎身后的球门。 第二局终于在鹿三的奋勇下宣告平局,周天虎看着自己的两个队员跌得鼻青脸肿,一副狼狈样,直骂两人窝囊废,看着对面那个光着膀子,一身胸毛的黑大个儿,不禁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狗厮,说好的踢球,为何打伤他们?” “嘿,你娘的,你又没说不能踢人,爷我一时眼花,怎的了?” 周天虎知道自己跟一个泼皮无赖讲道理,无疑于对牛弹琴,一想到柳小婉,也懒得跟那厮一般见识了。 周天虎对自己的球技信心十足,决定一拦狂澜,第三局一开始,他吩咐手下的家丁一左一右立在身后守门,准备自己一人抢球,射门。 鹿三根本不懂得这种高雅之术的规矩,在他看来,只要抢到球,就有了主动权,又因为上一局的偷袭尝到了甜头,对这种人身攻击,似乎上瘾了。 柳小婉在台下看着鹿三和周天虎在台上一会儿互相绊脚,一会儿又是拳脚相加,不禁笑出了声,这哪是踢球,分明就是打架嘛! 王浩远远的低估了周天虎的球技,鹿三与张造两个人前后夹击,还是被周天虎把球抢在了手里,眼看着周天虎一招旋风腿,那只马球裹着风声直射向王浩,鹿三急了,整个身子横飞了出去,只听到'砰'的一声,马球砸在了鹿三的大脸上后,旋转着飞到了空中,被身后的张造一招猴子摘桃抢到了手里。 周天虎看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傻眼了,他没有想到那个黑狗竟然连性命都不顾了,以自己的身体阻止马球,要知道自己刚才那一脚,足足用了八成的功力,要是一般人,估计早就没命了。 鹿三正在为自己的壮举感到自豪,却觉得鼻子间有两行液体一直流到嘴角,以为是鼻涕,伸出舌头一骨脑卷进了嘴里,感到喉咙一阵咸腥,这才感觉味道不对劲儿,大手一抹鼻子,借着灯光一看,仿佛刚杀完了猪,满手掌的鲜血,顿时火了。 “嘿,你娘的王八羔子!下脚这么狠,看老子不揍死你!” 张造手里捧着马球,看着对方的球门被周天虎和两个家丁堵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下脚的机会,直在心里叫苦。 周天虎和两个家丁呈三角形的位置堵在球门前,看到张造发愣,周天虎身形一闪,像只袋鼠向张造蹦了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团黑影直直的朝自己射了过来,等到看清楚是那只黑狗后,已经晚了,嘴里尖叫了一声,整个人顿时感觉轻悠悠的飞了出去。 鹿三仿佛犯了癫痫,没等周天虎的两个家丁明白过来,吼叫着冲到跟前,一手一个提到半空,像扔死狗一样扔了下去。 王浩看着满脸鲜血的鹿三,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大猩猩,一时怀疑那傻逼是不是脑子受刺激了。 再看看台下,周天虎扶着木桩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鼻青脸肿,两颗暴牙只剩下了一颗,寒森森的仿佛一头独角兽。 杨祖殷从府里出来,看到自己的儿子一副狼狈样,再看看头上缠着的白绫,差点没气昏过去,冲到跟前拎起周天虎,左右开弓,边打边骂道:“告诉过你多少次了,离那贼厮远点,瞧你这副丧家样,我周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呵呵,杨大人,这不就是十两金子的事儿嘛!干嘛这么较劲呢!俗话说猪毒还不食子……” “你这贼厮,老夫管教不孝子,关你甚事?识相的赶紧给我滚!”杨祖殷看到嬉皮笑脸的王浩,就差没有一巴掌扇过去了。 王浩一点也不生气,走到桌子前,拿起那块黄灿灿的金元宝,仔细的端详了一阵,这才揣进兜里,身后的柳小婉早已经给他裹上了那件特制的'羽绒服'。 看到杨祖殷那双快要冒血的狐狸眼,王浩觉得自己再不走,恐怕要被那老奇葩的眼神秒杀了,从盘子里抓起一个红苹果,大摇大摆的朝北街走去。 鹿三一路上不停的嘟囔着,脸上的血迹直看得王浩全身发麻,暗自庆幸鹿三刚才为自己挡了那一球,要不然,以自己的身子板,不毁容,恐怕也会落个重度的脑震荡! “鹿兄,你今晚上救驾有功,朕就赏你二十两银子!” 听到王浩的神回复,鹿三这才咧着嘴笑了,看着那惨不忍睹的笑容,王浩忍不住身子一哆嗦。 “浩哥此话若是被小人听到,那可是要杀头的!”柳小婉直替王浩刚才的那句话感到恐惧。 “擦!老子不就是比喻一下嘛!感情这大唐朝也在搞文化大革命?” 第三十九章 东窗事发 周岌正率领着衙役在街上巡夜,老远就看到裹着被子的王浩,正要躲进胡同,被王浩逮了个正着。 “老子又不咬你,你狗日的怕个毛线啊!” “额,下官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去上茅房……”周岌一想起前几日的遭遇,心里早已经念了十八遍阿弥陀佛。 “哈哈,爷我今天高兴,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周岌是那种在某种意义上能极度隐忍的人,对着王浩又是一脸媚笑,又是作揖,总算将那尊煞神打发走了,看着王浩等人的背影,周岌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王浩搂着柳小婉,走在许州城的大街上,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大唐的土豪之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平坦。 此时的许州城,一片笙歌燕舞,热闹空前,而附近陈州,蔡州等七州四十多县,上至刺史,下到知府县令,早已如坐针毡了。 仅仅在半年内,在他们所管辖的州县,失窃的牲畜竟达数千头,大到骡马牛驴,小到鸡鸭猪狗,一时间,半个河南道人心惶惶,每天到官府投案的百姓络绎不绝。 由于盗贼选择的是流窜作案,行踪不定,一个村庄只偷一次,并且毫无规律性,尽管各府衙出动了捕快蹲点摸排,仍是一无所获,最后,各州县发出檄文,呼吁周边各州县共同辑拿盗贼。 周岌巡街至东城时,刺史府的刘管家气喘吁吁的从后面一路小跑着追了上来。 “周大人,老……老爷有令,让您速速回府,有要……要事商议……” “哦?什么事情如此匆急,比巡街还要重要?” “这个奴才也不大清楚,大人还是早些回去才是!” 周岌一脸狐疑的看着管家,留下一队衙役继续巡街,自己和刘管家直奔南街的刺史府而去。 杨祖殷早已在厅堂中等着周岌,看着来回踱步的杨祖殷,周岌正要问,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官府的文碟。 “姐夫大人这么晚唤我来,却是有何要事?”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杨祖殷指着那张文碟,打着哈欠说道。 周岌一脸疑惑的打开了那张文碟,上面不仅印有另外几州官府的官印,还有各州县官员的亲笔落款。 “敢问姐夫大人,这文碟是什么时候送到的?” “是一个时辰前,陈州赵大人差人送来的,要求我们协助各州县辑拿盗贼!你说说,这事如何应付?” “姐夫大人,我觉得此事颇有蹊跷,文碟上说在他们管辖的州县,失窃牲畜数千,而我许州各县并没有百姓到府衙投案啊!” “这也是我心中不得其解的事情,所以要你前来帮我分析分析。” 周岌将文碟放回了桌子上,一脸沉思的盯着烛台上摇曳的烛光,脑子里总在浮现着一个人的身影,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因恨生疑,只是那个人总让他感到一阵可疑。 “姐夫大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不知道此事与他有没有关系?” “何人?”杨祖殷眼前一亮问道。 “贼王八!” “贼王八?贼王八?……”杨祖殷站起身,反复的念叨着这三个字,最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贼厮虽好逸恶劳,喜好偷盗之事,但自两年前吃得半年牢饭之后,一直操刀给人杀驴宰马,似乎并没盗窃之举,再说,那厮自从开了肉铺,不是弃了刀,金盆洗手了吗?依我看,此事断然不会与那厮有干系!” 杨祖殷自认阅人无数,对那个贼王八,他是再了解不过了,两年前,那贼厮因为在他管辖的县內行窃,被县衙的捕快抓住,人赃俱获,那时自己刚上任县令不久,将那厮下了大牢。 杨祖殷亲眼目睹那贼厮吃了自己五十大板,在牢里被其它牢犯打得只剩下半口气,为那事,自己曾给那厮换过牢房,想着那厮受苦时的眼神,肯定不会再行什么偷盗之事了。 周岌怎么想都觉得那贼厮可疑,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恨意的缘故,但却实在想不出其它的理由。 “不过姐夫大人,我听说那贼厮半年前还曾到西城的马阎王府上盗驴,被那马阎王差点一棍子打死,只是后来听说马阎王竟被那厮治得服服贴贴,还被讹了一百两银子,这才在东集市开了一间肉铺……” “你说的这些,与盗贼又没什么关系嘛!”杨祖殷没等周岌说完,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姐夫大人你仔细想想,一斤鲜肉怎么也卖三十文钱,而那厮却比别人便宜几文,还买一斤送一两,难道你不觉得此事甚是奇怪?” 周岌的这番话,令一旁昏昏欲睡的杨祖殷不禁顿时茅塞顿开,背着双手足足徘徊了半盏茶,最后与周岌同时惊呼道:“无本生意!” 一想到这里,杨祖殷立刻就没有了睡意,两人当即一拍即合,各自分析着事情的病理。 “这只是我们的初步怀疑,官府断案,讲的可是证据。”杨祖殷很快就认识到了事情的严峻性。 “这还不简单,待明日我去东市的牲畜集市打探打探不就水落石出了?” “如此甚好,此事须要谨慎行之,万不可打草惊蛇!” 周岌出了刺史府,一边埋头想着事情,一边向北街走去,直到一头撞上了一堵肉墙,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悬在了空中,这才从美梦中回过神来。 “嘿,你娘的,眼珠子掉裤裆里了!” 周岌低头看看眼前胸毛足有一尺长的黑猪精,嘴里散发出令他作呕的味道,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被那狗厮掐断了。 王浩看着一副半吊子样的鹿三,真怀疑那厮有暴力倾向症! “周岌,怎么老子走到哪都能遇见你,感情你丫的上辈子跟我是亲兄弟?” “王八兄乃……乃吉人若是真能与……与王八兄做……做兄弟,实是周某的福气……” 鹿三大手一丢,周岌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揉着半个腚差点没晕过去,直到王浩等人走出老远,仍吐着舌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贼王八,我周岌要是不扒了你的皮,就不是娘养的!” 第四十章 最后的温存 王浩终于等来了那个令他期待已久的日子:情人节,对于大唐的人来说,二月十四,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了,而王浩觉得,过了这个节日,自己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离日子还有三天,王浩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婚礼做准备了,大唐的二月依旧寒气逼人,王浩穿着那件柳小婉为他特制的超级羽绒服,带领着鹿三张造和一帮下人,将自己的总统府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褪色的木柱被重新刷了朱漆,院里的落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后院人工湖中的假山,也被挂了灯笼。 柳小婉倚在亭子处,看着忙前忙后,时而与鹿三开着玩笑的王浩,思绪万千,眼前这个曾经令她憎恶的乡间地痞,自从自己进了王家之后,竟然改掉了不少恶习,连她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接受了他,想到这些,心中顿时欣慰了不少。 “浩哥,先喝口热茶歇歇,这些粗活,让下人去做便是了,何劳你亲自动手?” “额,**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王浩接过柳小婉递给他的热茶,随口冒出了一句,听的柳小婉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浩哥怎的老是尽说些如此奇怪的话,婉儿实在不明白是何意思。” 王浩一时不知道怎样去给柳小婉解释这些话,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直看得不远处的鹿三吧嗒着嘴,和张造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即,两人一脸淫笑的哈哈大笑起来,看得王浩一阵莫名其妙。 王老汉请来了道士,在府里整日装神弄鬼,一会儿吿慰祖宗的在天之灵,一会儿驱鬼冲喜,搞得整个总统府一阵乌烟瘴气,这让王浩很是蛋疼,直骂王老汉是个老奇葩。 两天后,所有的准备终于就绪,剩下的就是婚事了,对于这些,王浩自然是一窍不通,更何况是大唐的风俗,好在张造为他请来了一个主事的老婆子,这倒让王浩省了不少心。 对于柳小婉的身世,王浩从来都没有问过,直到婚礼的前一天夜里,王浩和鹿三张造在大厅围着火盆,商议着明天的酒席,知道那贼王八在许州城都快把人活完了,算来算去,也只有七八桌,这让王浩瞬间又蛋疼了。 “擦!老子本想着摆他个一百桌子,好好风光一次,狗日的这也太寒碜了吧!” “嘿,这能怨谁?若不是你整日横行乡里,别说一百桌,八百桌怕是也有了!” 王浩看着手里的请帖,除了西城的马员外和刺史杨祖殷,群贤巷里的那些老街坊,剩余的全被人家拒绝了。 这也怪不得王浩,他不知道,那个贼王八平日里在许州城欺男霸女,偷鸡摸狗,早已成了过街老鼠,老百姓躲都躲不及,哪个愿意和他往来,一看到请帖,仿佛见了催命符! “没人来更好,也省得老子破财!”王浩狠狠地啐了一口痰,将剩下的请帖全扔进了火盆里,向柳小婉的房间走去。 王浩一推开柳小婉的房门,看见柳小婉正坐在铜镜前低声的啜泣着,看到王浩进来,柳小婉连忙拭了拭眼角,站起身背对着王浩,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怎么了?无缘无故的哭什么?”王浩扳过柳小婉柔弱的娇躯,看着一脸泪痕的柳小婉,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哦,没,没什么,婉儿只是一时感伤罢了。” “感伤?擦!老子我还伤感呢!你是不是后悔了?不错!爷我就是个痞子!你要是觉得委屈,我也不勉强你!”看到梨花带雨的柳小婉,王浩感到自己的自尊,受到了莫大的耻辱,顿时火了。 尼玛,**丝怎么了?**丝就不能有妹子泡?**丝就不能拥有爱情了?等到老子到长安要回那张彩票穿越回去,何愁没有女人!王浩觉得,柳小婉哭,肯定是因为自己是贼王八,是个流氓。 柳小婉看到王浩发火,慢慢的抬起头,注视着王浩的眼睛,如水的皓眸里,尽是柔情和哀怨,足足盯着王浩看了三分钟,直看得王浩一阵茫然,最后,挣脱了王浩,哭着向外跑去。 王浩愣了片刻,这才追了出去,远远的便看见冰冷的月光里,柳小婉坐在寒风习习的亭子中,将头埋在臂弯里,嘤嘤的哭泣着,整个身子,在北风中瑟瑟发抖。 王浩何时见过女孩子这样在他面前哭过,一时间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怔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柳小婉的背影,心里感到了一阵莫名的痛心,走到柳小婉身后,将那件羽绒服披在了她身上。 “额,刚才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王浩在柳小婉身边坐下来,重新将她搂进了怀里。 柳小婉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整个酥胸随着身子的颤抖剧烈得起伏着,泪水瞬间打湿了王浩的衣服,吓坏了王浩。 王浩觉得自己很混蛋,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有女朋友了,不会哄女孩子就算了,还神经质的把人家惹哭了,瞬间感觉自己与那个贼王八,简直没有两样! “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王浩捧起柳小婉的俏脸,替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却发现柳小婉哭起来的样子,比平时更增添了几分别致的美,很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 王浩呆呆的注视着仍在抽泣的柳小婉,再也忍不住,吻住了柳小婉的嘴唇,柳小婉被王浩的突然袭击似乎吓到了,想要挣脱,却被王浩搂得更紧了,最后也不再反抗,任由王浩吮吸着自己的嘴唇,嘴里仍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声。 王浩感到自己的神经变得异常兴奋,疯狂的吻着柳小婉的薄唇,将自己的舌头伸进她的小嘴里,与柳小婉的舌头缠绕在了一起,轻轻的齿咬,吮吸…… 柳小婉嘴里,已经由抽泣声变成了**声,任凭王浩舔舐着她的脸颊,耳垂,粉颈,一边喃喃得喘气道:“我爱你……小婉……嫁给我……” 第四十一章 和土豪做朋友 王浩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寒冷,早已让他觉得麻木,他把对柳小婉的爱,用心中的狂热传递着。 直到一旁的桂花树上,惊起一只乌鸦,扑愣着翅膀叫了几声,才让王浩从迷离中清醒了过来。 王浩紧紧的搂着柳小婉,将头埋在柳小婉柔软的秀发里,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份温存。 柳小婉也将脸贴在王浩的胸膛上,感受着王浩的心跳,由剧烈变得慢慢恢复了规律,和王浩十指紧扣在一起。 “柳小婉,你后悔吗?” 柳小婉听到王浩这么问,抬起头,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王浩,轻轻的摇了摇头。 “婉儿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能与公子厮守,婉儿死而无憾!” 对于柳小婉的回答,王浩感到很惊讶,从柳小婉坚定的眼神里,他看出柳小婉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哦,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哭呢!” “婉儿只是想到明日要嫁人,就想到了爹娘,故此才伤心落泪,未曾想惹了浩哥生气……” 王浩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柳小婉,更没想到柳小婉受了委屈,还在为他着想,更觉得柳小婉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不禁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将柳小婉重新搂到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原来是这样啊,你早说嘛!我派人将你爸妈,哦,不,你爹娘接过来就是了嘛!” “浩哥不知,婉儿的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额……” 柳小婉告诉王浩,自己是寿州刺史柳知聪的女儿,只因父亲私借军粮给庞勋的叛军,被朝廷以密谋造反之罪处决,连坐九族一百三十八口,柳小婉因当时在一个远房亲戚家,才幸免于难,一路逃到了许州,遇到了刚穿越到大唐的王浩。 “呵呵,没看出来嘛!你还是个官二代!” 王浩看着一脸忧伤的柳小婉,一边同情着她的遭遇,一边纠结着大唐的法律,简直是令人发指。 “放心,等我拿回我的彩票,就带你回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们重新开始!” 柳小婉不明白王浩说的这些话,只是看到王浩温柔的眼神,心里涌起了一阵感动,将王浩贴得更紧了。 王浩和柳小婉相拥着坐了很久,看着天上的星星,王浩觉得大唐的天特别干净,深蓝的像一颗水晶,直到感觉鼻子有液体淌下,才哆嗦着拍了拍躺在怀里的柳小婉。 “回去吧!外面冷了。” 鹿三和张造正在屋里一边烤着火,一边争执着什么,看到王浩搂着柳小婉进来,立刻停止了争吵,各自耷拉着头,盯着盆里的火苗发呆。 “你们两个吵什么呢?” “没什么,王八,就是张造这厮刚才尽说些不吉利的话,俺就……” “哦?张造兄,什么话,让我也听听!”王浩从来就不信那些鬼话,一想到能让鹿三生气的事情,肯定是笑料。 张造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脸郑重的说道:“王八,就是前些日子我去蔡州'买牛',碰到了官差好像在四处走动,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老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嘿,俺前些夜里还梦到俺爹托梦给我呢!说我会遇到贵人,他娘的,俺这鼻子现在还疼……” 王浩没有理会鹿三,盯着跳跃的火苗发着呆,很快,心里也竟涌上了一丝不安,王浩虽然不相信命,但直觉告诉他,张造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呵呵,明天就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想好了,等到天气暖和了,就去江南度蜜月,公司就暂时关门一段时间!” 马魁一大早起来,正在院子里练刀,远远的便看见鹿三头上裹着张兔子皮,双手揣在袖筒里,两行鼻涕一直流到下巴处,结成了冰溜子。 “吆喝,啧啧,马员外这趟刀法走得真是妙,若是投了忠武军,做个统军怕是没有一点问题……” “你这厮,平日里都不曾到西城来,怎的今日到我府上来?” “嘿,你娘的,感情你这员外府是皇宫不成?” “你这厮,没见我正在练刀,识相的快快离去,爷我不欢迎你!”马魁自是对那厮没一点好感,用他的话说,要不是看在贼王八的面子上,早给那厮一刀。 “嘿,你妹的!你当爷想上你这来啊!奴,这是我们家总统大人给你的请帖!”鹿三瞪着牛眼,将一张请帖扔给了马魁,一把鼻涕甩向大门,飘然而去。 马魁看着手中的请帖,叫来夫人刘翠娥,两人商量了一个上午,决定一掷千金,给未来的京兆尹送上一份大礼。 马魁觉得,官途大道,哪条不是用黄金白银铺成的,钱生钱的道理,他当然懂得,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丝毫也不吝啬。 一百匹的上好丝绸,自然是少不了的,许州城里的古玩字画铺,转了足足好几圈,愣是没有看上眼的,最后一咬牙,拿出了家里的镇宅之宝:玉麒麟。 那块重约一斤的和田玉,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麒麟兽,此等大工之作,绝对值两千两纹银! 最后,马魁看着准备好的礼物,一箱金银珠宝,一尊玉麒麟,一百匹绸缎,一箱古玩字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前,早已浮现出自己官袍加身,佳丽成群的情形了。 周岌经过半个月的明察暗访,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经牲畜集市上的那些商贩反映,这半年来,贼王八根本没有在他们手里买过牲畜! 很快,周岌在王浩的人屠社,又发现了大量的牲畜骨骼和几大盆凝固的动物血液,看着这些,周岌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姐夫大人,如今证据确凿,贼王八三人,正是那伙盗贼,数额如此之大,足以处极刑了!” “那厮是义父大人钦点的义子,若是我们就这么办了他,义父大人那里,如何交代?”杨祖殷一想起杨复光临走时对自己的交代,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姐夫大人,欲成大事,切莫有妇人之仁,那厮罪恶滔天,实是咎由自取,杨公公想必也不是糊涂之人,此人不除,日后定是姐夫的大患啊!” 第四十二章 贼王八娶妻 二月的许州城,依旧春寒料峭,而王浩的总统府,里里外外都宛如春天,不时有家丁抱着柴禾进进出出,红色的毛毡地毯一直铺到了府外。 按照风俗,柳小婉前一天夜里就被送到了城中的悦来客栈,一夜也没合眼,一直坐到了天明。 王浩身穿一身红色的锦袍,胸前扎着一朵红色的剪纸花,除了头发没有扎束,依然留着精神的板寸发型,用鸡蛋清抹得油光发亮,那是他想了足足两个小时为自己设计的发型,用他的话说,发哥见了他,也会绕道而行。 迎亲队伍在九点多,浩浩荡荡的向客栈驶去,王浩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马头上也被扎了大红花,身后是一顶八抬轿,在鼓乐的簇拥下一路敲锣打鼓。 王浩觉得自己的婚礼,最起码也要有五两保时捷,十辆的大奔,那样才显得有面子,如今看到自己以这样的迎亲方式去接新娘,简直是蛋疼到了极点! 鹿三一改往日的邋遢相,在王浩的淫威下,终于换下了身上那件一年都没有洗过,满是猪油和补丁的烂衣裳,穿着一件不怎么合身的土灰色锦袍,剃了胡须,让王浩觉得那货经过一收拾,倒也像个人样。 “鹿兄,老子以后就是有老婆的人了,你丫的跟张造什么结婚呢!” “唉,王八,甭提了,一想起那老鸨,俺就恨不得生撕了她,早先说好的只需一两银子便可赎得俺那翠云,可如今硬是涨到了二百两,他娘的,老子急了,拆了她的云红楼!” 鹿三瞪着牛眼,一路上骂骂咧咧,让王浩不禁直为那货揪心,越看鹿三越像个怨妇。 王浩吩咐鹿三和张造等人守在客栈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上二楼的雅间,推开房门,只见柳小婉顶着红盖头坐在窗前,一身鲜艳的石榴裙,王浩哪里懂得这些风俗,正要去揭那块红布,被一旁的老婆子拦住了。 “你这新郎官,怎的如此不知礼数,这盖头没入洞房之前,是不能揭的!”说完,将一条红布递到王浩手上。 王浩看着手上的红布,中间拴着一个红色的圆球,另一端被柳小婉扯在手中,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就叫牵手姻缘,虽是一步之遥,却胜似千里……” 擦!还牵手姻缘,老子越看越像是牵羊,人家新娘子明明是被抱上车的嘛!王浩听着那老婆子在一旁不停的唠叨,真想一脚将她从窗户踹下去。 王浩将红布往肩上一搭,一把抱起柳小婉,向楼梯走去,直看得身后惊魂未定的老婆子在原地跺着脚。 柳小婉对王浩的惊人之举早就习以为常了,在她看来,王浩常常尽做出一些别人永远也想不明白的事情,说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但却总会让她感到新奇和舒心,依偎在王浩的怀里,心里仿佛吃了蜜。 王浩抱着柳小婉,感觉仿佛抱着一团棉花,轻飘飘的,不禁直在心里赞叹柳小婉的身材好,早就忘记了等在客栈外的鹿三等人那惊诧的表情。 鹿三和张造看着王浩抱着柳小婉,一边和柳小婉窃窃私语的打情骂俏,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嘿,这贼王八,感情真是傻了,怎的把新娘子抱下来了……” 王浩懒得理他们,将柳小婉塞进八抬轿里,吩咐起轿回府,骑在马上,走过一条街,就抓起一把铜钱抛向空中,张造手里拎着一个花篮,也不时抓起一把碎纸花,抛向空中。 周天虎站在刺史府门前,看着招摇过市的迎亲队伍,呲着牙,不停的咽着口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咒骂着王浩。 “怎么了?天虎,是不是舍不得?” “哎呦我的好舅舅,你就甭在这给我泼冷水了,我心里纵使一万个不甘,又有何用?” “天虎,舅舅告诉你,属于你的东西,再怎么逃,终究还是你的!” 周天虎望着哈哈大笑离去的周岌,一脸的莫名其妙,直到周岌转过了一条街,这才尖叫了起来:“舅舅,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再走……” 王浩正在府外招呼着客人,远远的就看见杨祖殷率领着家丁,抬着一个挺大的红木箱子向总统府走来,一脸的春风得意,这是王浩没有想到的,第一个给自己道喜的,竟然是这个老东西。 “呵呵,恭喜王八兄娶了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娘子,可喜可贺啊!”杨祖殷一脸堆笑着给王浩连连作揖,让王浩觉得这个老东西倒也是个识大体的人。 “哈哈,刺史大人日理万机,今天亲自给我道喜,我贼王八真是受宠若惊啊!” “王八兄这话不是见外了嘛!老夫指不定以后还要仰仗王八兄呢!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可谓世事难料呐!老夫还有公堂之事,先行告辞了!” 看着杨祖殷扔下这句话,杨长而去,王浩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啐了一口痰骂道:“擦!老子今天娶媳妇,你丫的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感情你狗日的肝硬化晚期了!” 杨祖殷刚走,马魁又来了,和杨祖殷不同,马魁是真心为王浩道贺的,率领着十几个家丁,又是抬着箱子,又是赶着马车,让王浩觉得,跟土豪做朋友,那才叫有面子! “吆,王大官人,几日不见,要娶妻了,好让小女子伤心呐!”刘翠娥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王浩,用她那38D的胸脯直在王浩身上蹭来蹭去,另一只手,赫然抓向王浩的下身! 看着眼前这头性yu亢奋的母兽,一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被强bao的情形,王浩早已两腿发软,生怕自己被那骚huo在众目睽睽之下强gan,要是传出去,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额,大姐,你就饶了我吧!我最近染上梅毒了!” “哦?梅毒却是何物?” “梅毒就是,就是艾滋病毒,很可怕的……” “艾滋病毒?艾滋病毒?……”刘翠娥愣在原地,反复地念叨着那四个字,硬是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趁着愣在那里的刘翠娥,王浩总算逃脱了她的淫掌,觉得自己以后绝对要离那个三八远一点,要不然真会精尽人亡了! 马魁对着王浩又是作揖,又是打拱,吩咐下人将贺礼和清单呈了上来,看着那份清单,王浩真心为马魁的慷慨感到吃惊。 第四十三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王浩感觉自己就像个机器人,从早上一直忙活到了晚上,才将最后一拨客人打发出了总统府后,才将柳小婉送进了洞房,这让王浩很是感到蛋疼。 尼玛!这婚结的,比搬砖还累!看来有爹娘还是好啊!想到这些,王浩不禁有点想念自己的爸妈了,如果有他们在,什么事情都会替自己办得妥妥的! 等到王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屋里,却发现不见了鹿三和张造,一问王老汉,才知道两人刚才从后门溜走了,不禁在心里直骂那两个狗日的没一点责任心。 王浩推开洞房的门,只见烛台上的红烛被罩着纱罩,整个房间倒也显得几分暧昧而浪漫,柳小婉正躺在床上,蒙头而睡。 “老婆,今天晚上可是咱们合二为一的时候,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等到王浩脱了外面穿的锦袍,几步跳上床,揭开被子一看,顿时鼻血差点没喷出来,整个人感到血脉贲张,疲惫感瞬间被秒杀了。 只见柳小婉玉体横陈,一丝不gua的躺在被窝里,双目微闭,玉峰耸立,整个**洁白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王浩仅仅看了两秒钟,就再也忍不住了,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扒了个精光,贴上柳小婉肌肤的那一刻,王浩感觉自己整个人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王浩的舌尖如蛇,从柳小婉的玉颈来到了ru峰,一路游到了肚脐眼,双手抚摸着柳小婉每一寸肌肤,最后,腰身一挺,进入了柳小婉的身体里,随着柳小婉一声痛苦的呻yin,缓缓的动了起来。 随着王浩腰身的挺动,柳小婉不断的发出嘤嘤的低吟声,跟着王浩的节奏,扭动着娇躯,十指紧扣着王浩的后背,脸上早已经红润如潮了。 王浩感到一股股电流不时激荡着身体的每一处神经,疯狂的将自己的物体顶入柳小婉花园的最深处,随着柳小婉一声尖叫,王浩也大吼了一声,双手钳住柳小婉的蜂腰,抖动了几下身体,一股股热流终于冲关而出,直达美人的玉门关最深处。 王浩终于把自己的第一次,完完全全的交代在了大唐,看着柳小婉身下洁白的床单上,几滴鲜艳的落红仿佛怒放的梅花,王浩笑了,笑得很自信,那是一个男人征服女人后自信的笑容,却永远的映在了柳小婉的脑海中。 “哈哈,怎么样老婆,刚才感觉如何?” “浩哥真是讨厌,也不觉得羞?不知浩哥又是什么感觉?” “额……”王浩看着gao潮后的柳小婉,更加显得妩媚动人,听到柳小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王浩觉得,女人真是复杂又含糊的动物。 “哈哈,我感觉自己刚才好像跟神仙一样,全身酥麻……” 鹿三从王浩拜堂的时候,就一直嘟嘟囔囔,看着王浩和柳小婉被送进洞房,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拉着张造从后门溜到了后街,像一头发情的公牛向云红楼奔去。 “俺从明天起,就攒银子,赎了俺的翠云,也拜堂成亲!”鹿三挥舞着拳头,一脚将一根木桩踢飞,看得一旁的张造一阵愕然。 鹿三根本不懂得什么男女之情,但有一点他比谁都明白,那就是只要拜了堂,成了亲,以后一晚上十次八次,也不用花银子了! 鹿三瞪着一双充血的牛眼,冲进了云红楼,将一个满是牛油的银元宝扔在了翠云的桌子上,扒了自己的衣裳,伸出蒲扇似的大手将翠云摁在床上,撕扯着她的衣物,却被翠云连踢带挠的推到了一边,这让鹿三不禁火冒三丈。 “嘿,你个臭娘们儿,老子又不欠你银子,你怕甚?是不是勾搭上了哪个小白脸?若是被老子知道,非宰了那个狗厮!” “鹿大哥莫要生气,鹿大哥有恩于奴家,翠云又岂会朝三暮四,只是奴家身子今日突然来红,怕是不能服侍鹿大哥了。” “来红?如何就叫来红?” “哦,这,这叫奴家如何作答?来红就是身子有血了!”翠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鹿三。 “啊?有血了?怎的不去看郎中?哪里?待俺瞧瞧!” “啊,鹿大哥,这是女人家的闺事,你若瞧了,不得羞死奴家!” 来红了?来红了?……鹿三一脸悻悻的向外走去,仍是不明白翠云说的来红,是什么意思,只是反复的念叨着这三个字,直到一头撞上了妓院的老鸨。 “哎呦,鹿爷,怎的今日这么快就要走?” “爷且问你,这来红了是什么意思?” “呵呵,鹿爷,这来红就是姑娘身上有了不洁之物,所以不能服侍客人,不过咱云红楼有的是姑娘,要不我给你再找个?” “嘿,你娘的,除了俺的翠云,爷我谁也不上!” 鹿三觉得,纵使云红楼的姑娘千千万万,也不及自己的翠云,上了床塌,又能叫,又会吹,十八般技艺,样样精通。 鹿三嘴里骂骂咧咧的来到了醉雨楼,要了两斤牛肉,两大坛酒,自顾自的喝起了闷酒,直到天上星光满目,这才摇摇晃晃的向南街走去。 路过府衙时,鹿三看到衙门前几队衙役捕快从各处向衙门方向集合而来,很快,周岌一身戎装,手按配刀站在台阶上。 “动作都麻利点,若误了本大人的要事,定叫你们狗头搬家!” “嘿,你娘的,这感情是要造反不成?” 鹿三鬼鬼祟祟的摸到了衙门外的胡同口,身形一闪,蹿向那棵怀抱粗的大梧桐树后,伸出大手,将倚在树上的一个衙役捂住口鼻拎进了胡同里。 “官大哥,俺且问你,周岌这狗厮这么晚调集衙役却是要做甚?” “官家之事,岂是你想知道就知道的?” 鹿三牛眼一瞪,抡起熊掌正要抽,却想起了王浩告诫自己的话,随即挠挠头,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金元宝,塞到了衙役手里。 衙役借着月光看到手中黄灿灿的金陀子,顿时喜笑颜开,拉过鹿三,在他耳边低声道:“周大人今夜要秘密抓捕盗贼贼王八!听说那贼王八,正是各州县辑拿的盗贼!” 第四十四章 红颜多薄命 鹿三打了个激灵,酒被吓醒了一半,正要向南街的总统府奔去,却想到张造还在云红楼,顿时气的直跺脚,一边向云红楼跑去,一边在心里骂着红颜祸水。 此时,张造正趴在一个娼妓身上上下左右的扭动身子,厢房的门一脚被人踹开,张造以为遇到了山贼,正要跳窗,却被来人一手拎着扔到了地上,抬眼一瞧,却看见鹿三头发直立,瞪着牛眼站在自己面前,顿时火了。 “你这狗厮,又发疯不成,好好的扰我干事做甚?” “嘿!你娘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干事?王八要被官府抓了!” “啊?这么快!我都说过了迟早要出事,这可如何是好……” 张造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嘴里一边嘟囔一边去床上抓衣服,还没穿上衬裤,又被等得不耐烦的鹿三伸出大手拎了起来。 “你娘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磨蹭,穿个鸟衣服!” 可怜张造衬裤还挂在大腿上,下体的玩意儿还未完全缩软,滴着黏白的液体,就被鹿三一手拎着噔噔跑下楼梯,出了云红楼,直奔南街而去。 周岌将所有的衙役和捕快集中到了外院,正要发号施令,周天虎领着七八个家丁也赶到了府衙。 “舅舅可是要抓那贼王八?” “正是!你怎么来了?” “嘿嘿,我是奉爹爹之命来协助于舅舅,我已知晓那鹿宴弘和张造二人此刻正在云红楼厮混,不如我与舅舅兵分两路,舅舅只需将那二人捉拿归案,我去捉那贼王八便是!” 周天虎早就派人跟踪了鹿三,主动要求捉拿王浩,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刻的心,早已飞到了总统府的柳小婉身上。 看到周天虎一脸淫邪的神情,周岌立刻就明白自己的外甥心里在想什么了,却没有想到,因此送了他的命。 “既是这样,那感情最好不过,只是那贼王八奸诈狡猾,又为人心狠手辣,你多带些衙役前去!”周岌说完,将三十个衙役尽数拨给了周天虎,自己则带了十几名捕快,向云红楼奔去。 王浩搂着柳小婉,一直卿卿我我,直到模模糊糊的睡着,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带着一身唐装的柳小婉回到了家里,柳小婉盯着自己家里的电视机,吓得半死,直让王浩差点没笑尿。 王浩的笑声,惊醒了躺在他怀里的柳小婉,柳小婉撑起身子,看着熟睡中的王浩不住的发笑,先是一愣,随即轻笑着替他掖好被子,正要躺下,却听见外院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屋外一片火光,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边推了推身边的王浩,一边抓过衣裳。 王浩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睡眼惺忪得看着一旁花容失色的柳小婉,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老婆,怎么了?” “婉儿也不知,听声音,不是山贼就是官差,浩哥……” 柳小婉话没说完,厢房的门被一脚揣开了,二十多个衙役如一窝蜂冲了进来,将王浩和柳小婉围了个水泄不通。 “哈哈哈,贼王八,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日?”周天虎呲着牙走了进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王浩恨不得捅了那傻逼。 “周天虎,大晚上的你不在你娘怀里吃奶,跑到我总统府找你妹啊!”王浩噌的跳下床,几个衙役立刻冲上前,将他双手背向了身后。 柳小婉看着眼前的架势,知道今天凶多吉少了,从枕头下拿出了杨复光的那块腰牌娇喝道:“周大人,我家相公可是钦差大人钦点的京兆尹,你就不怕他治罪于你吗?” “哈哈哈,京兆尹?贼王八,你以为你有了这块腰牌,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你盗窃本道七州四十多县牲畜千余头,按罪已当凌迟,恐怕皇上的免死金牌,怕是也救不了你了!” “擦你妹!老子做的可是正当生意,你他妈的狂犬病发作了,跑到这里咬人,说老子做贼,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证据嘛!你放心,这自然是有的,我已派人搜查了你的屠宰场,铁证如山,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王浩这才知道,自己东窗事发了,只是他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突然,更让他郁闷的事,这狗日的偏偏选在了自己结婚的日子。 对于大唐的律法,王浩简直是一眼黑,他只知道,要是放在现代,顶多就是判个三五年,绝对不会构成枪毙。 可是王浩错了,他现在是在大唐,封建王朝的法律,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儿戏。 “哈哈,不错,这些都是老子做的,我就不相信你丫的今天能把我枪毙了!” 周天虎一愣,显然不明白王浩所说的枪毙是什么东西,呲着牙奸笑道:“嘿嘿,贼王八,你就放心的去吧!小娘子我来替你照顾,爷我保证让她穿金戴银,总比跟你这个贼人强吧!” 说完,一脸淫笑的逼向了柳小婉,柳小婉吓得后退了几步,一直被逼到了墙角。 “周天虎,你他妈的今天敢动我老婆一下,老子弄死你!”王浩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激动过,眼前一浮现出柳小婉被当着自己的面凌ru,王浩几乎快要发狂了。 周天虎对柳小婉早已垂涎三尺,兽yu让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是回头冷笑着看了一眼王浩,将柳小婉压在了桌子上。 王浩看着周天虎发疯似的撕扯着柳小婉的衣物,只穿着裹胸肚兜的柳小婉,像只受伤的羔羊惊恐的看着王浩,眼神里,尽是绝望,无助,最后,泪水滑落了下来。 柳小婉想到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受辱,那一刻,她想到了死,想到了咬舌自尽。 也许,命运都是注定的,她的手,摸到了箩筐,那里面,有一把剪刀,正是她为王浩做羽绒服时用的,当她的手触到那把冰凉的剪刀时,嘴角,露出了一丝惨笑。 王浩在挣扎之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柳小婉绝望无助的眼神,深深地映在了他的脑海里,那一刻,他感到了自责和内疚,可是他竟没有机会对柳小婉说了。 直到听到柳小婉的惨叫,王浩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柳小婉的胳膊无力的垂在桌子边缘,胸口,正赫然的扎着一把剪刀! 第四十五章 贼王八杀人 王浩傻眼了,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幕,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直到柳小婉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与那张煞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天虎也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慢慢的向退后着,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 王浩大吼一声,挣脱了衙役,扑过去将柳小婉抱在怀里,替她擦去嘴角的鲜血,看到柳小婉微微的动着嘴,这才清醒了过来,转过头对着一屋子的人吼道:“草泥马!还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啊!” 看着一屋子的人,皆是一脸茫然,王浩这才知道,他是在大唐,将柳小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她最后的一点体温。 “小婉,小婉,你醒醒,小婉,你怎么这么傻……” 柳小婉缓缓的睁开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微弱道:“婉儿既已是浩……浩哥的人……又怎会让那……卑鄙之人玷污……了身子,若有来……来世婉儿……再服侍……浩……浩……” “不!柳小婉,你醒醒,醒醒啊!小婉……” 看着柳小婉眼睛里最后的一点意识慢慢的消散,手心的温度也一点点的下降,王浩感到心里仿佛失去了一切,直到听见周天虎对着衙役大喝,王浩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随即,整个躯体里,被仇恨充满了。 “周天虎,你杀了我老婆,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贼王八,她是自尽而死,与我何干?就算是我杀的,你个贼痞子,又能把我怎样?我爹可是许州刺史……” “不错,爷我就是个痞子!痞子怎么了?杀了我的女人,你他妈照样也得偿命!” 仇恨,是一把无形的利刃,有时,可以毁灭一切,当王浩的目光落在墙上的那把牛角尖刀上后,柳小婉痛苦无助的眼神在她脑海和眼前仿佛投影机一样,以闪电的频率浮现时,仇恨,促使着他两步冲到跟前,抓起刀,刺向毫无防备的周天虎。 王浩把对柳小婉的爱和对周天虎的恨,全部倾注在了那把刀上面,直接贯穿了周天虎的身体,鲜血,从刀槽涌了出来,瞬间就浸满了王浩的手,滚烫得就像王浩的仇恨。 周天虎张大了嘴巴,低头看着那把已经全部插入自己身体的利刃,两手摁在刀柄上。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任何话,最后,瞳孔慢慢的放大,空洞的眼神里,除了惊恐,还有一丝愤怒,缓缓的倒了下去。 屋里所有的衙役都惊呆了,短短的半盏茶功夫,两条人命转眼就没了。直到看见周天虎仰面倒地,随着刀子的拔出,喷出一米多高的血柱子,人群这才骚乱了起来。 “贼王八杀人了!贼王八杀人了!……” 一个衙役惨叫了一声,几个胆小的看见宛如一尊杀神的王浩,猫腰退了出去,其余的慢慢向王浩围了上来。 鹿三喘着粗气和几乎赤身**的张造没等扑进屋子里,就看见倒在地上的柳小婉和周天虎,这才知道天塌下来了! 鹿三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半天,直到看见寡不敌众的王浩被屋里的衙役逼到了墙角,这才恍过神来,大吼了一声,一脚将屋檐下那根碗口粗的柱子踢断,抓起断柱冲了进去。 屋子里的衙役听到吼声,回头一看,一个三尺高的黑大汉抡着一根柱子已经到了跟前,没等反应过来,四五个衙役已经并排倒在了地上。 鹿三也不理会其余一脸惊愕的衙役,几步跨到墙角,抓起王浩的胳膊向屋外奔去。 王浩回头看着屋里地上躺着的柳小婉,仿佛要把这一切装在心里带走,他看见王老汉扶着门框,老眼痴呆的看着大门口,仿佛在等自己的贼儿子回家。 王浩几乎是被鹿三拎着出了总统府,张造仿佛被吓傻了,正要拔腿向北街跑,被鹿三一脚踹了回来。 “你娘的,那边是府衙,你这狗厮找死不成?”说完拉起王浩向南面的后街奔去。 东城,周岌带着十几个捕快冲进云红楼,将所有的男人和娼妓集中到了院子里,却发现鹿三和张造并不在其中,一把扯过了老鸨。 “本大人问你,鹿宴弘和张造那两个狗厮可曾来过?” “大人,你是说鹿爷和油老鼠啊!来过,来过,只是已经走了有半盏茶的功夫了!” “可曾看见他们逃的哪个方向?” “这个,小的倒未曾看清楚。” 周岌立刻想到了总统府,带着捕快又向南街奔去,远远的便看见七八个衙役慌慌张张的迎面跑来。 “贼王八可曾归案?” “大……大人……出大……大事了,公子被那贼厮杀了!” 周岌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呆呆地怔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自己的外甥竟然被那个贼厮杀了。 “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追捕凶犯啊!”周岌看着手下的衙役,脸色早已气得发绿,随即,派了几个捕快去总统府给周天虎收尸,自己向刺史府奔去,一想到怎样给杨祖殷交差,周岌直在心里叫苦。 此时,杨祖殷正在府中看书,见到周岌一脸惊色的闯了进来,似乎早就猜到周岌没有抓到王浩,一脸平静的问道:“怎么了?那贼厮没有拿到?” “姐夫大人,虎儿他……他……” “虎儿怎么了?” “他被贼王八那狗厮杀了。” 杨祖殷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强忍着悲痛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岌往往能保持着一颗冷静的心,看到杨祖殷一脸惨白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着王浩三人现在的行踪。 “姐夫大人,请节哀,此事容我回头再于你细细禀报,如今最重要的是应将凶犯捉拿归案,想必那厮现在还没有出城,请姐夫大人速将手令给我,待我拿了那狗厮,将他碎尸万段,替虎儿报仇!” 杨祖殷这才从悲痛中醒了过来,从腰上解下令牌扔给了周岌,狠狠地说道:“你即刻骑马前去,命令各个城门的守将,封锁进出要道,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将那狗厮给我捉住!” 第四十六章 逃命〈一〉 王浩脑子里一片恍惚,任由鹿三拉着他一口气奔了三四里地,却还是没有赶在周岌的前面,三人躲在一个小胡同里,借着月光,看到南城门下火把亮成一片,周岌手持令牌,正在调集兵马。 “南门距总统府只有五里之遥,想必那厮定会从南门出城,只要我们关了城门,待到天亮,挨家挨户搜查,定叫他们插翅难逃!” “他娘的,看来今日这城咱们是出不去了!”鹿三狠狠地骂了一句。 “啊?这可怎么办?难不成在这等到天亮被官府抓去?”张造挠着头,浑身仍在打着哆嗦。 王浩自从逃出了总统府,一直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蹲在墙根处靠着墙,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点着,大口的吸着。 一想到柳小婉临死前的眼神,王浩就会心乱如麻,脑子里一片凌乱,感觉这一切,像是在做梦。 鹿三挠着头在胡同里来回走了足足几十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沉默不语的王浩身上。 “王八,平日里你诡计甚多,怎的如今一句话也不说了?” 人,都是很容易后悔的动物,在走过了一段路之后,就会停下来回过头,此时此刻的王浩,又后悔了,怀念起了现代。 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天明之后,就去长安城,找杨复光那个阉货要回自己的彩票,找机会穿越回去,从此做个高尚的人,以安慰柳小婉的在天之灵。 鹿三是个粗人,根本不明白王浩心里在想什么,看着王浩仿佛丢了魂,突然噌的站起身,将手一弹,一道火星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我问你,在大唐杀了人会判什么罪?” 听到王浩半天从嘴里狠狠地嘣出这么一句,鹿三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依旧瞪着牛眼,张造看到王浩阴得快要渗水的面庞,在月光下仿佛阎罗殿的小鬼,不禁打了个寒噤,接过了话茬。 “按照大唐律法,杀人者,自应偿命,判处斩刑……” 杀人偿命,这是恒古到今唯一没有改变的一条规则,这也完全在王浩的意料之中,看着鹿三和张造,王浩心里竟涌上了一丝内疚。 眼前这两个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人,与自己转眼间已经在一起度过了半年,王浩竟有了不舍。 王浩虽然是个**丝,但对朋友,却一点也不会含糊,也知道义字怎么写,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朋友。 “鹿兄,张造兄,杀人偿命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你们两个回去吧!总统府就交给你们了!” “王八,你此话怎讲?”鹿兄和张造一时不明白王浩说的话。 “我想清楚了,现在我就去投案自首,麻烦你们天明去长安城,找那个太监帮我要回那张纸,在行刑的时候塞到我的手里!” 死,是王浩突然之间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在王浩看来,只有再死一次,才能穿越回去,要是放在没穿越之前,王浩或许会觉得这个想法很荒唐,幼稚,可是现在,王浩觉得只有死,是唯一可以穿越的方式了。 “王八,你当是真傻了?如今不止是你,连我们二人都已身犯极刑,如何还能帮你要回那东西?”张造觉得王浩肯定是被吓傻了。 “人是我杀的,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盗窃牲畜百头,就已是极刑,何况是数千头,你难道真不知晓律法?” 王浩瞬间愕然了,在他看来,盗窃顶多就是无期徒刑,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额,对不起,我不应该做什么生意,让你们两个去偷盗,害了你们……” “唉,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何用,如今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应早些想办法脱身才是啊!” 王浩没有想到,自己想找死,也会这么难,看着可怜巴巴的鹿三和张造,王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我就改天再死吧!” “嘿嘿,王八,俺就知道你会救我们出城的!”鹿三听到王浩这么说,立刻活了过来,在他看来,只要有王浩在,什么事都会逢凶化吉。 王浩看着紧闭的城门,再看看城墙上,每隔十几米,站着一个士兵,来回交错的巡逻,这才明白了城墙在古代的重要性。 “周岌猜得一点都没错,是傻子,都会选择从最近的南门出城,他把大部分的兵力都放在了南门,如果我们从别的地方出城……” “我明白了,王八,只是我们该从哪个方向出城?” “麻烦张造兄把许州各个城门的情况说一遍。” “此去东门不足五里,想必周岌也已调了军,西门距此处七八里,那里的城墙因早年水涝曾坍塌过,缮修后的城墙高达三丈,北门外三里处,有忠武军在那驻扎……” “咦?忠武军为什么要驻扎在城外呢!难道和城门的这些士兵不是一路的吗?”王浩一脸狐疑的问道。 “嘿,那怎能一样,城内的这些士兵,是归刺史调遣,用于治内,而忠武军乃朝廷直隶军,新任的节度使因怕士军扰民,故此在城外驻军……” “城外驻军?……”王浩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不禁眼前一亮。 “好,我们就从北门出城!” “北门?那里据此足有十几里地,恐怕没等天亮,就……” “你们是愿意跟时间赛跑,还是想跟士兵厮杀呢!周岌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从北门出城,我们就偏偏走北门!” 王浩虽然不懂得调兵遣将,但却懂得揣摩别人的心里,扬长避短的道理还是懂的。 张造和鹿三对许州城内的地形,熟的不能再熟了,用他们的话说,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绕上几圈! 王浩感觉自己仿佛在走迷宫,被二人扯着一会儿绕东,一会儿绕西,尽走小胡同和黑巷子,只是不时会看到三三两两的衙役举着火把在街上来回巡逻。 路过总统府旁的胡同时,王浩看到整个府前一片火光,几十个衙役围在府外,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王老汉和几个家丁跪在府前的青石板上,不住的哆嗦着身子。 王浩久久的站在胡同口,一脸阴郁的看着那里,柳小婉的音容笑貌,又一次次的在脑子里闪电般穿过,直到鹿三用力的扯了他一把,王浩这才回过神来,感觉两行滚烫的液体,一直流到了嘴边。 第四十七章 逃命〈二〉 周岌犯了一个错误,他远远的低估了王浩的智商,在他看来,总统府距南门不足五里,王浩杀了人,一定会走南门,将三分之二的兵力集中在了南门处,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城里的驻军本来就不多,加上衙役,捕快,才不过两千多,西门处,也调集了五百多兵马,那里刚修缮的城墙,高达数丈,东门外的护城河,连贯灌渠,水深达数米,这些,周岌一点也不用担心。 而北门,不仅距离远,更重要的是,城外三里处,便是忠武军的大营,营账一字长蛇,像一把扇子围着许州城,周岌更是用不着担心。 本来,周岌打算拿了令牌,去北门外的忠武军大账找节度使崔安潜,让他增调兵马援守北门,可是一想到崔安潜那一脸清高的模样,周岌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万万没有想到,王浩三人竟会舍近求远,没有从南门出城,而是和自己赌了一把。 王浩跟着鹿三和张造,在黑漆漆的城内仿佛一只无头苍蝇,为了躲避大街上巡逻的士兵,有几次被困在死胡同里,贴着民宅的青石墙,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五更的时候,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只有天边最后一颗启明星闪烁在空中,城内各处,鸡鸣声,狗吠声起伏不断,饼铺子的伙计拉着大风箱,伴随着扑嗒扑嗒的节奏,灶膛里的火苗立刻映红了整条街道。 王浩的目光,落在了临街的染坊处,他看见染坊院子的麻绳上,晾晒着各色的染料,被风一吹,便发出哗哗的声音。 “鹿兄,你们两个去收几条染布回来。” 鹿三撅着屁股捂住胸口,喘气如牛的抬起头,望着王浩问道:“要那东西做甚?咱又不做衣裳……” 张造似乎明白了王浩的意思,眼睛一亮,扯起鹿三的胳膊白了一眼。 “王八既然让我们取,自是有用。” 王浩靠在胡同的青石墙上,盯着饼铺灶膛里的火苗,又想起了自己与柳小婉依偎在火盆前的情景,这一切,是那么的清晰,仿佛就在几分钟前。 王浩现在才明白,喜欢上一个人,是几秒钟的时间,而忘记一个人,却是那么的难,就像眼前的火,是那么的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鹿三和张造回来了,怀里各自抱着一团染布,鹿三不愧是二百五,前半夜发生的事情,早就忘得没影了,咧着大嘴憨笑着望着王浩。 “嘿嘿,王八,感情你又冷了?怎的突然想起做衣裳了?” 王浩看着鹿三那依旧傻啦吧唧的样,没有生气,反而突然有点羡慕起鹿三了。 他羡慕鹿三的傻大憨粗,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心里永远不会搁什么事情,即使有,也会一阵呼噜声之后,便烟消云散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冷了。”王浩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对面的巷子走去。 三人穿过北城的最后一条街时,天色已经微微的泛起了鱼肚白,城门处的空地上,一堆篝火上,架着酒碗,几个将士正围在旁边,一边打着哈欠聊天,一边不时地看看南面的大街。 城门楼上,也三三两两的站着哨兵,有气无力的注视着城下的街道。 “他娘的,看来今日有得疮疤子留了,王八,不如趁着他们这会儿打盹儿,咱杀出去!”鹿三狠狠地骂了一句,挽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王浩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很快就认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毕竟,自己不是关云长,再看看那些守门将士,虽然不足一百人,但足已将他们困死了,看了看鹿三和张造怀里的染料,顿时有了主意。 “你觉得我们三个人能打得过一百多人吗?如果打起来,惊动了巡夜的衙役,这不是请君入瓮吗?” 张造的反应速度,往往要比鹿三快,当鹿三还在发疯似的挠着头时,张造已经猜到了王浩的想法,拍了拍脑门子,大喜道:“王八,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出城!” 张造从小就在北巷长大,对于北门附近,再熟悉不过了,带着王浩和鹿三继续顺着城墙下的小巷向西摸去,过了四五里地后,在一个城垛口停了下来。 王浩贴着石墙看过去,只见城墙根下,两棵水桶粗的皂荚树婆娑而立,距离城墙仅有半米之隔,虽是冬天,却老枝横错。 守在这里的士兵,明显少了很多,几乎三十米才一个,此时已是凌晨五六点,最是人容易困乏的时候,王浩借着暮色看到,城墙上的哨兵正靠在垛口上打着盹,手里的长矛不时突然摇摆两下,显然是熟睡中受到了惊吓。 王浩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两棵树上,一路上他看到城墙根下几乎是寸草不生,唯独这里却栽着两棵树。 “按照城中规定,为了防止敌军攻城,城墙根下一律不得栽种任何树木,只是这两株皂荚树已经快三十年了,附近的百姓都用此树上的皂荚洗衣裳,所以就留了下来。” 听张造这么一解释,王浩这才明白了过来,吩咐两人将偷来的染料全部打成了死结,搓成了一条十几米的粗布绳,对着张造低声吩咐了几句,张造将粗布绳往腰上一缠,猫腰摸到了树下,抱着树干向城墙上攀去。 张造趴在城墙头上,看着倚在垛口上的哨兵,正睡得鼾声四起,对着早已摸到树下的王浩和鹿三做了个手势,将腰间的粗布绳放了下去。 王浩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的护城河,泛着冰冷的水光,张造早已将粗布绳的一头拴在垛口上,抓住布绳,两脚在墙上一点,像只金丝猴像下蹦去。 鹿三双手插腰,'威风凛凛'地望着暮色中的城郭外,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耳边仿佛传来了震天的厮喊声,似乎陶醉在了其中。 “他娘的,等到老子做了大将军,定要……” 没等鹿三说完,趴在旁边垛口上的哨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握着长枪,看着眼前两个黑影大喝道:“何人胆敢擅自登城?” 第四十八章 逃命〈三〉 王浩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正要回答,却见鹿三牛眼一瞪,几步跨上前,将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哨兵头朝下拎到了半空中,像扔稻草人似的直接从十米高的城墙上扔了下去,随着一声恐怖的惨叫,整个寂静的晨空被惊醒了。 不远处的哨兵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见一个人影正快速的向城墙下滑去,这才从地上拾起梆子敲了起来。 等到鹿三下来,王浩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挂在城墙上的粗布绳,却瞬间呆在了原地,城墙下的砖垛,仅仅突出十几公分,王浩三人几乎是贴着冰冷的城墙。 王浩并不是不会游泳,但是看着寒光凛凛的冰面,心跳瞬间在加速,零下七八度的水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人,往往都会做出选择,有时做出一种选择,需要很大的勇气,王浩看着城墙上正向他们头顶快速移动的火把,平生第一次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一个猛子扎向了脚下的护城河里。 王浩感觉薄冰就像一片片破碎的玻璃片,不时的划过自己的手臂和脖子,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很快便被麻木代替了,刺骨的河水让王浩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一点点的凝固,意识告诉他,停下来,就意味着被冻僵,死亡。 鹿三和张造仅仅只是愣了几秒钟,也一前一后的跳了下去,十几米宽的河面,对王浩来说,就像一片汪yang,挥舞着双臂奋力游向对岸,直到手指抓住了河堤上的青砖,感觉自己的手指仿佛成了冰溜子,随时都会折断,拖着半麻木的下身,爬上了岸。 没等王浩抖落身上的冰渣,远处的河堤上,一片火光和马蹄声又迎面而来,也许,激烈的运动,是唯一可以增加体温的办法了。 速度的定律从来都没有人推翻过,王浩觉得自己此刻的奔跑速度,绝对不在刘翔之下了,耳边的寒风呼呼刮过,一口气跑了足足两里路,却还是听到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而绝处逢生,也是王浩瞬间明白的一个道理,前面一百米处,一道蜿蜒的黄土梁子横在了面前,看着那四五米高的黄土梁子,心中强烈的求生**促使王浩想都没想,立刻借势起力,一个冲刺向坡顶爬去。 王浩几乎是刚爬到坡顶,跪在地上还没爬起来,一阵箭鸣声响起,几十支银箭便裹着劲风从耳际'嗖嗖'擦过,王浩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顺势一滚,快速的向坡下滚去,身后,传来了鹿三的惨叫声。 王浩两手抱着头,任凭身体像一个陀螺向坡下滚去,急速的震荡让他只感觉一阵头晕恶心,直到身体撞到了一棵树上,王浩才用头顶着地,努力的摇了摇头,使脑子清醒了片刻。 接着,鹿三和张造也一前一后的滚了下来,张造满脸是血,而鹿三的屁股上,正赫然扎着两支银箭,蜷缩着身体,仿佛一只成精的刺猬! 看到那个傻逼,王浩根本就没心思笑了,因为他知道,危险,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揉了揉还在嗡嗡作响的头,继续向树林深处跑去。 杨树林子很密,马根本进不来,王浩虽然已经快要虚脱了,却还是一路小跑,他感觉自己一停下来,身体内的血液就会停止流动,湿漉漉的衣服上,不断的有热气冒着,那是自己的体温。 数九的天气仍停留在冬天里,刚从地平线跃起的太阳也无力的散发着淡淡的亮光。 出了杨树林,王浩这才松了一口气,沿着一条乡间小路喘着粗气,即使这样,也会隔一会儿原地踏步地热热身子。 鹿三在张造的搀扶下,一手扶着腰,痛苦的咧着嘴,屁股上还插着那两只箭,看到王浩站在原地不停的跑着步子,将脸转向一旁的张造问道:“咦?他这是做甚?感情是鬼上身了?” 看着鹿三那一脸无辜的模样,一想起城墙上的那一幕,王浩第一次打心眼里对鹿三起了厌恶之心,所谓的害群之马,也正是如此吧! 不过有一点王浩怎么也想不明白,虽然鹿三也是浑身冰渣附体,却似乎感觉不到一点冷,这不禁让王浩怀疑那傻逼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 “你不冷吗?” 一听到冷字,张造的身子瞬间便抖如筛糠,牙齿磕得嗒嗒响,而鹿三依旧从鼻孔喷出两柱子热气,一脸茫然的样子。 “俺不冷,就是身子有点不听使唤……”说完,身体软绵绵的歪了下去。 王浩看着鹿三屁股上的银箭,这才明白了,疼痛早已掩盖了寒冷,不禁在心里又有点同情那货了。 张造在路旁扯了一抱干草,又从树上折了一堆枯枝,生起了一堆火,将鹿三从地上拖到了火跟前,两下扒了鹿三的裤子,看着那两只银箭,最后一咬牙,猛地拔了出来,鹿三整个身子像触了高压电,猛地一震颤,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寒冷早已使鹿三体内的鲜血停止了流动,虽然箭头插进他的**足足有几公分深,却没有流一滴血,张造将自己的整个袖子扯了下来,在鹿三的屁股上缠了一圈,替他提上了裤子。 “真是万幸啊,这只是普通的箭支,若是浸了毒汁,你这会儿怕是早已去阎罗殿了!”张造捡起箭头叹气道。 “俺爹说了,即使死,也应战死沙场!” 看着鹿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王浩不禁在心里为那货的命运担心。 一想起命运,王浩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命运,纵使自己智商再高,原本指望着在大唐做做生意,眼看着已经风生水起,却突然间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张造兄,这里离长安有多远?”王浩瞬间又想起了那张彩票。 “此去长安,少说也有八百里地!” “王八,你问这做甚?可是要去找钦差大人讨官做?”鹿三趴在火堆旁,将整张脸贴着火,仰头看着王浩问道。 没等王浩回答,张造急切的摆了摆手说道:“万万不可!现在去长安,岂不是自投罗网?想那杨祖殷怕是不久就要上报朝廷了。” 王浩沉默了,他对自己的命运,再次陷入了沉思当中,看着远处模糊的城池,王浩平生第一次感到了莫大的茫然。 第四十九章 王浩的历史观 王浩没有想到,原来大唐朝也是有通缉令的,等到他们提心吊胆的绕过许州城,灰头土脸的逃到了另一座城池后,才感觉到了鸭梨山大! 王浩已经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尽管身上的衣服经过风吹火烤后差不多全干了,仍觉得自己可能染上了风湿后遗症,随着肚子里的摇滚乐,王浩第一次体会到了玄幻小说里的出窍期是怎样炼成的了。 鹿三第一次将脸拉成了殷纣王,一路上闷骚不语,直到闻见了从不远处的城里飘来一阵阵肯德基的味道,这才仿佛活了过来,从怀里摸出一个银元宝,正要像城门处走去,被张造一把扯了回来。 “你做甚?想去送死不成?” 王浩这才注意到,城门口不时有士兵来回走动,喝问进出的老百姓。 “这是什么地方?”王浩看着城门上方的甲骨文问道。 “这你都不知?此处是临颖县,再往前十里处,便是舞阳,过了舞阳,就到陈州地界了!” 王浩对那些陌生的地名很是感冒,现在他只想好好的啃上几个雪白的馒头,找个宾馆,蒸个桑拿好好睡上一觉,最好是一觉睡回去! 张造从路旁扯过了一个樵夫问道:“小哥,今日城门口怎的那么多兵卒?莫非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嘿!这你都不知?听说许州的那伙贼人杀了刺史府的公子,这不,现如今官兵在城内贴满了画像,辑拿命犯……” 王浩这才知道,自己被下了通缉令,他以为只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才会有AA级通缉令,却没想到没有传真机的唐朝通缉令也会这么牛逼。 饥饿和疲惫,使王浩懒得去想象唐朝公安局的通缉令是什么样子了,看着戒备森严的城门,无奈的叹了口气。 “王八,如今这城是进不去了,想必不出半日,官兵就要出城辑拿于我们了,此去东南五十里处有座山,名唤紫云山,不如我们且去那里躲躲如何?”张造看着王浩说道。 王浩觉得张造的建议不错,游山玩水,正好可以让他忘记心中的伤痛,反正大唐朝的旅游景点不用买门票,等避过了风头,就去长安城找那个阉货要回自己的彩票。 鹿三使劲地吸着鼻子,口水咽的像弹吉他,恋恋不舍的骂了一句,绕过城门,继续向前走去。 饥饿,使得三人走的很慢,足足坚持了一个小时,才回头看到身后的城池变得模糊。 “嘿!王八,你们快看,前面有人家!”鹿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扯得头昏眼花的王浩差点跌坐在了地上,想去踹那个傻逼,却发现腿都抬不起来了。 不远处的河梁下,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寒风刮过,不时掀起屋顶的茅草。 王浩本来是打算要几个馒头填填肚子,等到三人到了跟前,敲开了门,一看到里面的情景,瞬间便绝望了。 只见昏暗的草屋里,冷风习习,地上用石头垒的灶上,正架着一口锅,半碗米粥清汤见底,一旁的土炕上,躺着一个老婆子一动不动,旁边的老汉不停的抹着眼睛。 “嘿,老汉,你为何作哭?感情是你家的老婆子死了?”鹿三端着锅,一边喝着水汤一边问道。 “实不相瞒,俺家这老婆子,是已经死了三日了!” “啊?……”鹿三瞪大了牛眼愣在了那里,汤水顺着嘴角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 张造瞪了一眼鹿三,客气的问道:“老人家可有儿女?” “儿子倒曾有一个,只是两年前已被抓去充军,至今不知生死,我们本是住在城内,只因去年官府又要征收瑶税,强行将我们赶出了城,故此在这苟活,不曾想三日前老婆子突然伤风而终,却是没钱下葬……” “操!这狗日的唐朝政府简直比gong产党还黑!”王浩啐了一口痰狠狠地骂道。 看着这个比王老汉家还寒碜的主,王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了,一想到自己,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一点,对着鹿三和王浩使了使眼色,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鹿三愣了一下,从怀里摸出几块银子转身跑进屋,放在了土炕上,直到三人走出屋子,身后屋里的老汉仍跪在地上磕着头。 “嘿嘿,王八,你们先走,俺突然想拉屎……” 王浩看着身后捂着肚子的鹿三,越看那厮越恶心,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直到走出一里地,仍不见鹿三的影子。 王浩再也走不动了,从一旁的沟底扯来一抱芦苇,在地上扑了厚厚一层,往上一躺,不到半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很快,王浩被吵醒了,眯着眼看到鹿三怀里正抱着一头羊羔,和张造在吵着什么。 “嘿!你娘的,俺给了他足足二十两银子,难道还不值一羊羔?” 王浩这才知道鹿三怀里抱的羊羔是从哪里来的了,仅仅就在三秒前,鹿三在他心里的形象现在荡然无存了。 “你不是去拉屎了吗?怎么拉出羊羔子了?” “嘿嘿,王八,俺,俺看你快饿死了,就寻思着弄点吃的,反正俺不是偷的,银子都给他了,这也算是俺用银子买的!”鹿三一脸无辜的看着王浩,让王浩觉得那货倒也有点良心。 “额……既然买来了就赶快杀了吧!我真的快要死了……” 王浩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稚嫩的惨叫,那只羊羔子已经被鹿三活生生的拧断了脖子。 等到张造从河沟里搬来了几块石头,垒成了一个三足鼎,又拾来一抱柴禾后,鹿三已经拎着那头剥了皮,血淋淋的羊羔子回来了。 很快,一堆篝火生了起来,不时发出噼啪声,鹿三将整只羊架在火上不停的转动,不一会儿便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在整个河道飘散了开来。 “对了,张造兄,现在大唐的皇帝老儿是谁?” “这你都不知?自然是那刚登基不久的小皇帝李懁了!” “李懁?哦,那李世民是他的什么人?” “是,是,是他……”张造纵使再怎么博学,也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王浩的这个问题,硬是支吾了半天,涨的面红耳赤,让一旁的鹿三笑的差点没坐在火堆里。 “哈哈哈,张造,你娘的傻蛋,这你都不知?那李世民既是李唐的开国皇帝,李懁老小子自然得叫他祖宗了嘛!” 第五十章 墓地惊魂 王浩不懂历史,听到鹿三这么说,觉得那傻逼说得倒也有点道理。 一提起煮酒论史,张造立刻来了精神,往王浩跟前挪了挪身子,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唾沫星子横飞,给王浩讲着唐懿宗病重,太监刘行深,韩文约如何推波助澜,罢免了宰相,私改诏书立十二岁的晋王李懁为太子,又如何残害囚禁各皇兄皇弟,最后登上皇位。 张造说的这些,是王浩从来没有听过的,这也怨不得王浩初中的历史老师,更怨不得政府,只恨王浩自己不多学点历史,用他的话说,凭自己的智商,在大唐朝考个公务员绝对没一点问题! 有一点王浩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就是他所在的唐朝,为什么太监比宰相还要牛逼,最后,他才用鱼和熊掌的道理证实了这个荒谬的理论。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被割了下面,当然就不能嘿咻了,当官的无非就是以权色为本,没有了**,只能柄权把势了,一想到杨复光那牛逼哄哄的样子,王浩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理。 等到王浩明白了这个道理后,又陷入了对鹿三深深的憎恨中了,眼前的鹿三,正闷声不响的抱着羊大腿,啃得满嘴是毛,不过有一点王浩绝对可以肯定,那羊肉还是生的! 看着鹿三嘴角挂着带着血丝的生肉,王浩顿时感到胃里一阵翻腾,从腰间拔出那把牛角刀,砍下一条羊腿,自己烤了起来。 虽然没有盐,没有十八香,也没有生抽,王浩还是觉得这是他长这么大吃的最香的一次肉。 饥饿,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承受的心理,等到王浩拍着发胀的肚子,怀念着汉斯九度时,对面的鹿三仍不停的咽着口水,盯着王浩手中吃剩的肉骨头,眼睛发出青绿色,虎视眈眈的看着王浩。 “怎么?还没饱?” “嘿嘿,饱倒是饱了,俺就怕,就怕明日又没得吃了!” “额……” 王浩瞬间无语了,吃饭这种事情,居然还能攒在肚子里,看着那可怜巴巴的货,王浩将手中的骨头砸了过去。 鹿三接过肉骨头,冲着王浩大嘴一咧,算是表示谢过,又低头狂啃了起来。 羊肉不愧是养气热身的补品,王浩足足吃了两斤,立刻感到体内寒气顿消,精神大增,躺在干草堆里,望着大唐的天空,又睡了过去。 在梦里,王浩又梦见了柳小婉,梦见柳小婉穿着洁白的婚纱,一脸惊奇的盯着摄影机和路旁停着的小轿车,依旧那么漂亮,又是那么遥远…… 鹿三和张造也学起了王浩,在王浩旁边躺了下来,三人各自做起了属于自己的白日梦。 等到王浩一觉醒来,发现天际间已经繁星点点,身旁的篝火早已经熄灭,寒冷的夜风不时刮过,再看看一旁的鹿三和张造,睡得跟死猪一样。 王浩不禁打了个寒噤,起身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一脚踹向鹿三的屁股,疼得鹿三仿佛被蝎子蛰了一口,顿时跳了起来。 “大人冤枉,俺没杀人……” 王浩鄙夷的看着一脸惊色的鹿三,以为那货脑子受了刺激,身后的张造也慢慢的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的问道:“王八,咱们这是在哪?可是阎罗殿……” 王浩看着眼前这两个奇葩货,叹了口气,转身朝大路走去,却被张造拦住了。 “王八,如今大道可不敢走!” “为什么?有鬼吗?” “这倒没有,此大道前去二十里,便是舞阳县,途中定有夜行狗,若是瞧见了我们,怕是要拿我们送官……” “夜行狗?狗还会抓人?”王浩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夜行狗就是盐运司的那些衙兵,只因如今盐利暴增,百姓食之不起,舞阳本就是产盐之地,故此近年来贩卖私盐者甚多,盐司便是专门辑拿这些不法之徒的,晚间会在通往各州县的大道上设伏。” 听张造这么一说,王浩这才明白了过来,看着张造和鹿三向一条蜿蜒的小路走去,无奈的跟了上去。 王浩自从逃出了许州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路上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一想起柳小婉的音容笑貌,和临死之前的眼神,王浩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失落和伤感,仿佛丢掉了所有。 这些,是鹿三永远也体会不到的,在他看来,王浩肯定是傻了,不再跟他们开玩笑,不再说那些令他们莫名其妙的鸟语,更不会再提起柳小婉了。 “王八,今晚上我们在哪歇脚?” 王浩被张造的一句话给问住了,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夜空,陷入了沉思当中。 很快,王浩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等到走进了一看,却发现树林里尽是一座座小土丘,随着一声凄厉的乌鸦叫声,周围立刻显得肃穆恐怖。 “这里是乱坟岗。”张造哆嗦着身子小声说道。 王浩这才明白,原来是坟场,随着一阵阵阴风刮过,王浩也不禁打了个寒噤,正想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回头,却发现鹿三不见了! 张造早已吓得抖如筛糠,扯着王浩的衣服道:“不好,王八,咱们遇上鬼了,想必鹿大哥被鬼叫魂了……” 王浩自然不相信什么鬼叫魂,鄙夷地看了张造一眼,随着周围飘来一阵恶臭味,王浩不禁捏住了鼻子。 不用想,那傻逼肯定又去拉屎了,吃了那么多的生羊肉,不拉肚子完全没有道理。 王浩的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土疙瘩,正要吓唬吓唬那个二百五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不远处的坟丘后传来,紧接着,一个黑影朝他扑了过来。 王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差点没吓傻,想都没想,从腰间拔出匕首冲了上去,正要下刀,那个黑影却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王浩掏出打火机,点燃一看,顿时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直接一脚踹了过去,鹿三这才醒了过来。 “鬼,鬼!俺看见鬼了……” 第五十一章 老乡见老乡 鹿三因为突然肚子疼,趁着王浩和张造不注意,溜到了坟丘后面,等到畅快淋漓后,却发现没有草纸,一眼暼见了另一个坟头上插着的花圈,蹦蹦跳跳了过去,手刚碰到花圈上面的大白花,却看到了远处让他恐怖至极的一幕。 王浩看着从惊吓中醒过来的鹿三,裤子还搭在腿弯处,浑身散发出一股恶臭味,两只牛眼显得空洞无神,一只手仍然指着树林深处。 “鬼你妈的头,你狗日的存心想吓死老子是不是?” 王浩被鹿三吓得着实不轻,将刀子插进刀鞘,抹了抹脑门子上的汗,却发现鹿三仍然僵着手臂,嘴里喃喃道:“鬼,鬼,俺真的看见鬼了……” 王浩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只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但看到一脸惊恐的鹿三,好奇心促使着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那傻逼吓晕过去,抬起脚踢了踢鹿三问道:“鬼在哪?” 鹿三这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提起裤子,依旧哭丧着脸指着林子深处嗫嗫道:“就,就在那了……” 王浩鄙夷地看了鹿三一眼,大步走进树林,站在一棵婆娑的梧桐树后,顺着鹿三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汗毛直竖,心跳加速了起来。 只见远处的坟丘前,不时有一团火光闪过,一个'鬼影'来回闪烁在其中,突然,坟丘前的墓碑移动了起来,那条黑影一闪,进入了坟丘中,随着墓碑的再次移动,火光和黑影消失的那一刻,一张惨白恐怖的脸让王浩又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王浩不是没有见过鬼火,也不是没看过鬼吹灯,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感到了恐惧。 但很快,好奇还是战胜了恐惧,王浩觉得,这比自己看恐怖片还要刺激,那种血脉贲张和心跳的加速让他欲罢不能。 “走,我们过去看看!” 张造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只留下一脸苍白的鹿三仍呆在原地,直到头顶传来一声乌鸦的叫声,鹿三又是惨叫一声追了上去。 王浩举着打火机,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坟丘,用手摇了摇半人高的墓碑,最后,目光落在了脚下的半口烤红薯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鹿兄,你肚子饿吗?” 鹿三不明白王浩的意思,愣了半晌,才猛的点了点头。 “这座坟墓里有好吃的,想不想吃?” 鹿三这才反应了过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摆手道:“嘿嘿,俺不想吃了。” “那好,你帮我把这墓碑挪开,我和张造进去,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鹿三嘴里嘟囔了几句,磨磨蹭蹭的走上前,马步下蹲,将墓碑提到了一旁,一个磨盘大小的墓洞出现在了眼前。 王浩从腰间拔出匕首,几乎是跪着钻了进去,鹿三看着张造紧随其后钻进了洞中,再看看身后一片死寂的墓地,牙齿又敲了起来,最后一拍大腿,趴了下去。 王浩感到自己的背,都贴到了泥土上,向前爬了大约二十米,洞内才宽阔了起来,整个人完全可以直立了。 随着地势越来越低,整个甬道呈坡状向地下延伸,洞内漆黑一片,不时散发出一阵阵霉味。 王浩背靠着通道,蹑手蹑脚向前摸去,身后的张造和鹿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通道忽然转了个弯,一道亮光从洞内折射了出来,王浩这才看清了洞内的情形,通道是用坚硬的黄土坯子铸成,底下则铺着青石板,通道尽头,赫然一个十几平米的洞庭! 借着烛光,王浩看到墓室中间放着一口黑木棺材,角落里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一个黑衣人正背对着他们。 王浩正思忖间,身后的鹿三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憋出了一个响亮的屁,死寂的墓穴里,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了一块巨石。 “什么人?”里面的黑衣人显然吃了一惊,大喝一声,提着一把刀向王浩奔了过来。 眼看向外逃已经来不及了,王浩掏出打火机砰的一声迎了上去,黑衣人一惊,怔在了原地。 “你们到底是何人?” “壮士不必惊慌,我们只是无意间闯入!”张造连忙上前拱手道。 听到张造这么一说,黑衣人这才稍作冷静了下来,仍一脸戒备的打量起王浩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王浩身上,显然,对王浩的发型和手里的打火机很是惊愕。 “这位兄台好似不是中原之人?” “额……”王浩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回答,却被鹿三抢住了话头。 “嘿,你娘的,如何就叫不是中原人了?他是'一刀鬼'贼王八!俺是鹿宴弘,他便是油老鼠张造!”鹿三似乎早已忘记了肚子疼,扯着嗓子指着王浩和张造喊道,算是自报了家门。 “一刀鬼?咦?可是许州的一刀鬼王建王大哥?”黑衣人顿时眼睛一亮,惊喜的问道。 “嘿,你妹的,难道这天下还有第二个贼王八不成?”鹿三双手插腰,活脱脱一个骂街的悍妇,让王浩恨不得上去踹那狗日的一脚。 “原来是王大哥,小人晋晖,刚才多有得罪,还望王大哥莫要生气!”晋晖摘了脸上的鬼脸谱,对着王浩一抱拳,算是道了歉。 晋晖?王浩看着眼前这个还算英俊的青年同学,对他瞬间有了好感。 “哦,你认识我?” “呵呵,怎会不认得,小人也是舞阳上家村人氏,说起来也算是和王大哥喝一口井里的水长大的,早年间常见王大哥在乡间杀驴宰马,只是后来听闻王大哥迁去许州城住,就再没见过,不曾想今日会在此遇见王大哥……” 王浩这才明白了,原来这货跟那个贼王八是老乡,看着一脸激动的晋晖,王浩不禁想起了那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对于王浩三人的到来,晋晖显得很高兴,将王浩迎进了墓室,从角落拎出一大坛子酒,又从包袱里取出油纸包,拿出一只烧鸡,几个烤红薯,几斤牛肉和半布袋子馒头,将诺大的石桌摆得满满当当,直看得一旁的鹿三口水流到了脚面。 “嘿,王八,你定是神仙中人,你怎的知道这墓中有饭菜?” “你刚才不是说肚子不饿吗?”王浩看着那丧眼狗,心里一阵恶心。 第五十二章 超级避难所 晋晖对王浩表现的很客气,将王浩让到正中间的位子上,又是沏酒,又是递筷子,这让王浩感到很不自然。 “看来你经常住在这古墓里边吧!” “王大哥所言不差,小弟已在此住有三年之久了!” “三年?……”王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胶囊公寓他倒是听过,神雕侠侣中小龙女的古墓他也看过,却没想到竟遇到了现实版的古墓住所,看着身后的棺材,王浩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嘿,你娘的,刚才在外面可没吓死俺,俺还以为真遇见鬼了,害的俺腚都没抹干净……” 晋晖一脸狐疑的看着王浩,王浩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晋晖对着鹿三一抱拳,算是道了歉,叹了一口气道:“小人也不想这般,只是生计所迫,才走投无路,沦落到以盗墓为生……” 擦!原来这二货是个盗墓贼,怪不得与棺材共舞!看着一脸窘迫的晋晖,王浩觉得那货比自己还悲催! “对了,王大哥,你不是在许州城吗?怎会到此来了?” “唉,说来话长……”一提起这些,王浩就一肚子气,转头向张造使了个眼色,他觉得,必要的时候,让张造替自己宣传宣传,造造势,也是不错的。 果然,张造挽起袖子,宛如一个说书的先生,绘声绘色的给晋晖讲起了王浩如何在许州城开了个天下第一店,如何将马阎王和周岌收拾得服服帖帖,又如何杀了周天虎,直说的眉飞色舞,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听的晋晖不住的拍手叫好。 “好,杀得好!这等狗厮,死不怜兮,王大哥真乃侠义之士,晋晖今日得此相见,实是仰慕,王大哥,来,晋晖敬你一杯酒!”说完,端起酒杯站起身,对着王浩一推,一饮而尽。 王浩觉得,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倒也是个重情重意的同学,和鹿三那个傻叼比起来,更有几分稳重,不禁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不少。 晋晖对王浩的仰慕,绝不是谄媚之词,他和贼王八是邻村,当初贼王八整日行走于各个州县乡间,名声虽坏,但却憎恶分明,这让崇拜英雄主义的晋晖自然对他仰慕已久,这些,王浩自然是不知道的,王浩只知道,那个贼王八王建,早已经死了。 “对了,王大哥,刚才我看你手里拿的东西,甚是奇异,不知却是何物?” 王浩愣了愣,从怀里摸出打火机,递给了晋晖,依旧吃着手里的烤红薯,在王浩看来,唐朝的无公害红薯,远远要比现代新品种的红薯好吃的多。 “此乃世间少有的奇物,不知王大哥从何处得来?”晋晖盯着手里的神器,两眼放光的看着王浩。 “从伊拉克!” 王浩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晋晖张着嘴,半天也没明白过来,一旁的鹿三早已忍不住了,从嘴里拽出鸡屁股,咧着大嘴叫道:“嘿,王八,你娘的,咿呀嗑明明就是个人名嘛!” 也许是因为晋晖的缘故,王浩越看鹿三那个傻逼越不顺眼,成事不足,坏事有余,幸好晋晖跟他不是一个货色。 “王大哥,如今你已身负命案,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逃命了。” “逃命?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官贼私通,若是王大哥不嫌此处寒碜,尽可在此避难就是,这里虽无趣,却也冬暖夏潮,隐蔽至极,外面的官兵自是难以找寻!” 冬暖夏潮?王浩这才感到整个墓室里温度比外面明显热了不少,一旁的鹿三更是吃得满头大汗,一想到这几天在外面失魂落魄的情景,王浩竟有点动心了,只是看到角落里仅有的一个床位,又有点失落了。 晋晖仿佛看出了王浩的心思,一把拉起王浩,拿了烛台上的蜡烛道:“王大哥请到这边来。” 等到晋晖将蜡烛举到另一个角落处,王浩这才看清墓壁上竟然还有一间石门,用手一推,整个石门发出沉重的吱吖声,里面又是一间墓室! 墓室中间陈设着一个兵器架,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弓、枪、棍、刀、剑、矛、盾、斧、戟、鞭、锏、锤、叉、钯、戈,直看得王浩一阵眼花缭乱。 一旁的鹿三早已将牛眼睁得快要充血了,扔了手里的鸡腿,几步冲到架前,将一把长柄大刀握在手里,爱不释手的大叫道:“这兵器俺喜欢,明日俺就投军去……” “想必这墓中主人定是好武之士,竟收得如此多的神兵利器,真好似军中的兵器库!”张造拿起一把精致的弯弓啧啧道。 “是啊,的确都是些利刃,只是在我们这些乡人手中,却是糟贱了。” 王浩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这些不过就是一堆废铜烂铁,卖破烂都没人要,看到鹿三跟个愣棒槌似的比划着手里的长柄刀,王浩真恨自己没带上一把AK47,让那傻逼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杀人于千里之外。 “这间墓室倒也干燥,明日我便去外面弄些木板回来,王大哥且先在此住着,等避了风头,再出去也不迟。” 王浩冲着晋晖微微一笑,算是表示了谢意,晋晖只是一抱拳,依旧显得谦让而客气。 “晋晖兄家里还有什么人?” “唉,自从王大哥迁去许州之后,道北各州县先是遭受蝗灾旱苦,之后又是瘟疫,家中老母姐弟皆染病疫暴毙,城中百姓死伤无数,几乎成死城,谁曾想官府依然强征瑤税……” 看着晋晖一脸的悲痛,王浩不禁又同情起他了,走上前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晋晖兄别难过了,你们古人不是常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哥们!” 晋晖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老乡,眼里除了敬仰,全剩下感激了。 “承蒙王大哥如此看得起我晋晖,日后只凭王大哥一句差遣,晋晖定当赴汤蹈火!” 王浩的心里,又是一阵感激,这才明白,原来古人的义字当前,果然是名不虚传! 晋晖将自己的床让给了王浩,和鹿三张造在地上铺了稻草,合衣而睡。 王浩躺在木板床上,想起晋晖刚才的话,不禁思绪万千,有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处的大唐,会有这么多的孤儿,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个男人,感到了莫大的惆怅。 王浩不知道,他自己现在身处的大唐,早已不是那个有着世界第一的大邦之国了,那个赫赫有名的李家二公子,早已和他一样,正躺在地下的水晶棺里闭目养神。 第五十三章 悲催的大唐富二代 就在王浩躺在超级避难所,仰头看着天花板感叹自己命运的时候,却不知道与他百里之遥的那个大唐富二代,简直比王浩还要悲催,那就是先一辈的革命老同志黄巢。 和王浩完全不同,黄巢是个彻彻底底的富二代,潇洒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完全不用为下一顿的蛋炒饭担忧,因为他的老子是整个西北盐道上的瓢把子,这年头,有个好脑子,还真不如有个好老子! 连黄巢同志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家族是从哪一代就开始'创业'了,由开始的小量贩卖,再到零售,批发,总代理,逐渐的形成了家族式的垄断,顺利的荣登大唐的胡润富豪榜。 可是黄巢很快就发现,这些并没有让他感到荣耀,地方高官,对黄家有的,仅仅是生意上的合作关系,而在当地人眼里,黄家就是资本主义的地主,说的更难听点,就是暴发户! 所有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黄家的祖业,是贩卖私盐,走私根本算不上三百六十五行,可黄巢的祖宗开了这个先例,而且很成功,从一家中转站漂白成了跨省有限公司,从走私犯摇身一变,成了法定代表人,更成为了李家江山最牛逼的纳税人。 所谓一日为贼,终身为贼,富甲一方又能如何,还不是被人揪辫子,黄家的创业大亨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把一切的希望,都押在了黄巢的身上。 黄巢从小就肩负起了为黄家转正的重担,那就是考上公务员,为黄家光宗耀祖,摘掉暴发户的绿帽子。 在黄巢的记忆里,父亲从来都不会让他染指家族的事业,给他从师范大学请了最好的老师,皇天没有负黄家,黄巢不是朽木,七岁便会作诗,上至《春秋》,《论语》,下至《唐律》,倒背如流,马上的骑射之术,更是不逊色五虎上将,可即使这样,官袍加身,依旧与这个富二代无缘。 幸好,黄巢是个天生的投资家,从小喜欢结交侠义之士,甚至是那些亡命之徒,黄巢也会仗义疏财,慷慨解囊,一点也不比宋江差,很快在当地拥有了相当多的粉丝。 秦琼也许就是黄巢的偶像,黄巢不但懂得崇拜,而且还知道模仿,但有一点黄巢永远也不会质疑,那就是只要舍得付出,就会有回报,用他的话说,自己是在给以后的人生做投资。 此时黄巢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白衣如雪,身材挺拔,英气逼人,手中折扇轻摇,菱角分明的脸上,更显得几分风流倜傥。 黄巢也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进京赶考了,毕竟,公务员不是人人都是可以考得上的,录取率很低,也就百分之一,黄巢考了数次,每次都是属于那百分之九十九。 但是,黄巢没有气馁,他诚实的将落榜归结于自己读书没到位,虽然,他曾经也听说科场黑暗,但他总是天真的认为,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是走后门考上公务员的吧,总有些名额是给大众的,他要争取,现在,他要做最后一次尝试。 所以,对于这次考试,黄巢很慎重,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头悬梁,锥刺骨,总结了教训,读了更多的书,熬了更多的夜。 总之,在黄巢看来,自己这次绝对是信心百倍,因为他相信苦尽甘来的道理,只有自己考上了公务员,才能光宗耀祖,为家族迎来转正的希望。 这是黄巢最后的尝试,来之前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成则为官,败则为寇,如果这次还失败,就回去接手家中的祖业。 黄巢进了长安城,跳下马来,松却缰绳,放慢脚步,信马由缰。 老马识途,领着他左转右转的找到了一家客栈,因为是熟客,客栈的小二一见是黄巢,马上一脸热情的上前牵住了马,道了一声:“黄同学,今年又来啦!” 黄巢住进了这家客栈,他的房间靠着街道,打开窗子,将喧哗拥进怀内。 长安城是花绣景砌的繁华帝都,这里有一切新奇的玩意儿,有一切供人娱乐的场所,青楼自然是长安服务行业的龙头了。 黄巢不得不佩服长安的娱乐行业老板很会做生意,他们将青楼开到了考场的附近。 站在客栈的窗户前往外看,东边是贡院,再往西看,是一间青楼,一间雕花刻鸟,红檐白壁的大青坊,门前人来人往,如果放到今天,绝对是一级的天上人间! 青楼前的姑娘一个个风骚蚀骨,红艳的是热情,青翠的是婉约,粉红的是暧昧,白纱的是清纯,而拥红抱翠,淫笑阵阵的是才子,大考之年,青楼的一大半生意都要靠这些远到而来的赶考学生们支撑,此时,黄巢甚至能听得见从那花叶窗里传来一阵阵的lang叫声,刺激着他的耳骨膜。 杜秋娘有《金缕衣》: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意思就是,同学们,要认真读书,光阴飞逝,年华易老。在这青春张扬的时候,当是苦读求功名,但是要劳逸结合,松驰有度,当花开如此妖艳,春色如此艳丽,不如进来放松精神,与君共销万古愁。 黄巢望着青楼前酥胸微露,玉手如凝的佳人,听着这撩人心庠的莺歌燕语,很快就热血贲张,难以自制,恨不得立刻一跃而下,直奔而去,搂个佳丽,释放释放。 贪得一晌欢娱,半日**,但是,黄巢忍住了,可硬时能坚挺如柱是为男人,不可硬时能偃旗息鼓才是好汉子,黄巢是条汉子! 他知道,这是他赶超才子的好时机,且让他们硬去吧!等到老子金榜题名之时,再来醉它三天三夜,双宿双飞,弄它个水漫金山也不迟! 想到这,黄巢关上门窗,静下心思,抬起书卷,之乎者也虽是枯燥,但成功的路不就是由枯燥修炼成的么。 考试终于开始了,黄巢将头仰得像是一只雄壮的大公鸡,雄赳赳的走进了考场。 接着是阅卷,等待,令人抓狂的等待…… 张榜那天,黄巢来到桑拿房洗了个热水澡,又穿戴一新,他自认这次发挥极佳,对答如流,这次,榜上有名肯定是无疑了。 黄巢同志来了,挺着那根坚硬如钢的长枪来了,他的心里充满着希望,紧张,激动……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走向张榜处的,双手合十,口里默默念道:“阿弥陀佛,不成功则成盗,不成功则成盗……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就像不成功就成仁,似乎此句一出,他的成算又加了两分。 到了,终于到了,黄巢抬起头,仔细寻找,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不知看了多少遍,几乎眼睛发绿,也没有瞧见自己那个伟岸的大名,最后,他终于承认自己又挂了! 第五十四章 落榜高材生 成魔成神,仅在一念之间,很不幸,这位大唐最悲催的富二代走火入魔了。 黄巢震精了!失望,沮丧,继而是愤怒,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变成了铁青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两眼血红如残阳,一般人双眼通红是日夜哭泣,而他却是双瞳之后燃烧着冲天怒火。 为什么又失败了? 据史书上记载:黄巢粗通笔墨,只是粗通的程度,当然就考不上,考不上就不能怨政府,这是一条铁定的规则。 可是黄巢却不这么认为,这次他自认为临场发挥出色,不中个状元已属意外,于是,他只好去找场外的原因了。 黄巢不是二百五,他因为赶考,几次来到长安城,也曾结交了不少朋友,常常讨论时事新闻,也了解过官场考场。 唐朝科举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卷子不封名,考官往往看考生的家庭背景而取舍,像黄巢这样的暴发户出身,光印象分就要大打折扣了。 此时此刻的黄巢已经不再老实了,他已经认定自己考不上,是因为他在京城没有背景,缺乏人脉关系。 如果王浩在,他绝对同意黄巢同志的判断,考不上并不一定代表才学低,你丫的看看人家李白,压根儿就不去考,朝廷也要用官衔去砸,杜甫也不用考,直接走了明经,而另一诗坛大神孟浩然考了,也竟然没中! 孟浩然没中,没什么关系,可能还更好,没有为官场所累的孟大神肆意洒脱,诗词为伴,游历江湖,为我们留下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此类绝妙的诗句。 如果李懁能够明白一点:天下,有两种人很危险,政府应该重点关注,一是失败的读书人,如洪秀全,张角,二是成功的私盐贩子,如程咬金,张士诚。 可黄巢不中的结果貌似更严重,并且兼此两者为一身,现在,黄巢已经彻底的愤怒了,他把所有的愤怒都归结到了唐朝政府身上,归结到了长安城中皇宫内的那些国家领导人身上。 黄巢恨他们,恨他们给了他希望,却又将希望在他面前捻碎,现在,黄巢要离开长安这个让他梦碎的地方了。 黄巢在想,也许自己一开始走科举这条路就是错误的,可笑的,天真的,错误的道路走一万次也是错误的! 他已经不再奢望,不愿再尝试了,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他骑上了自己的高头大马,依旧像来时的那么洒脱,甚至因为掺杂了愤怒与不满,所以他的腰挺的更直了。 出了城门,他对着巍巍的长安城撂下一句狠话,准确的说是一首狠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菊花,又是菊花,杀气横溢的菊花!念完这首诗,黄巢对着长安城又高又大的城门,狠狠地啐上一口浓痰,仰天长啸道:长安,咱们后会有期,今天,我不能用我的才华让你折服,但总有一天,老子会用另一种方式让你颤抖伏首! 历史的幽默,往往是黑色的,当年,唐太宗站在城门之上,看着进入考场的才子们鱼贯而入,得意的说道:天下英雄,尽入我彀中。 可是他永远也不会想到,二百多年之后,他的后代在这次取士时,漏了一条大鱼,硬是让这个英雄才子成了漏网之鱼! 李世民更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恐怖分子,没录取黄巢这个极具野心的狠角色,是唐朝科举制度最大的失误,也注定了这个二吊子货与自己的李唐江山结下了梁子! 黄巢没有回老家曹州,而是绕道来到了濮州,他觉得,自己是该拜访拜访那位大唐的马克思,自己的革命导师王仙芝大哥了。 可是很遗憾,黄巢没有见到王教授,管家告诉他,王教授去各高校做演讲去了。 王仙芝教授最近新开了一个课题,课题很大,格调也很高,叫做:天补平均。 说格调高,是因为这是中华绵绵造反史上第一次提出平均天下的口号(唉,说白了,其实不过是骗天下百姓玩儿呢。) 纵观历史,我们可以看到陈胜吴广的广告词也不过是他行,你行,我们大家都行.这是励志的小玩意儿。 黄巾张角就更没意思了,貌似更接近黑社会,搞的挺神秘,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忽悠着那些不要命的2B青年去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所以说,王仙芝这位前辈的思想很超前,平均!多么好的马列主义思想,万恶的资本主义发展到今天也没实现,**的萌芽在千年之前由王仙芝提出来了.这个当然要写进历史书,以证明我华人品种优过洋人。 王仙芝算是开了平均这一造反的先河,并且也很给力,后面的宋朝王小波,明未李自成,大清洪秀全基本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王教授开了课题后,就写了个大纲,文艺点说就是檄文,里面有言有据,直击大唐政府的痛脚:唐朝从上到下,已经**到不行了,是该把天下划拉划拉,大家均分了。 他说的很对,其实一个王朝的灭亡真的是从**开始的,商周汉唐宋清,那一个不是呢? 黄巢在濮州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王仙芝,最后悻悻的回到了曹州,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 自古有面壁思过这个成语,可黄巢同志反省了足足半个月,也没有认识到自己究竟有何过错,或许只有墙洞中的老鼠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反省,而是在闭关修炼。 黄巢出关后,做出了他人生中的重大决定:接手家族的生意,黄巢虽是个失败的知识分子,但却是个成功的创业家。 因为他死心了,从此,他下了海,还是黑海,他继承祖业,成了盐贩子,确切的说,是黑白两道的龙头大哥,因为他有自己的老子,完全有理由这么牛逼。 贩卖私盐,这是一个危险的行业,但同时也是一个高利润的行当,是亡命之徒的发财秘技。 黄巢武艺高强,善挽强弓百步穿杨,而且喜欢乐于助人(当然是有目的性的),招纳亡命之徒,仁似宋公明,义比小旋风,再加上领导能力很强,在手下,左右护法,堂主香主之类的一大堆。 简直十足的黑社会老大,这么一个人,加上会文化,懂谋略,不和政府较较劲儿,简直就是埋没了人才。 在后面的岁月里,从盐贩子这个行业里涌出许多杀神来,他们或割剧,或称帝,把天下搞得风残云黑,黄巢同志,绝对有资格装逼! 第五十五章 人逢知己千杯少 王浩转眼间已经在超级避难所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半个月,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在这暗无天日的时间里,王浩想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柳小婉,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柳小婉临死前的眼神,有时甚至会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柳小婉的名字。 “张兄,不知王大哥口中喊的,却是何人?” “嘿,你这呆货,除了王八的小娘子,还会有谁?” 听鹿三这么一说,晋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嘴里不住的夸着王浩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天黑的时候,晋晖采购回来了,远远的看见王浩站在空旷的墓地中,出神的望着远处的天际,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王大哥,怎的在此做甚?” “呵呵,没事,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王大哥可是又想那柳姑娘了?”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王大哥整日于梦里喊着那姑娘的名字,晋晖岂会不知,想必那柳姑娘定是个贤淑女子,倘若在天之灵知道王大哥如此挂念于她,也是泉下有知了。” 王浩虽然不相信那些神鬼之说,此刻却希望那倒是真的,这样,他的寄托之情,柳小婉也许真的会泉下有知了。 “走!王大哥,今日我特地买了好酒,不如我们一醉方休,且不管这些烦庸之事!” 鹿三依旧活的那么潇洒,笑的没心没肺,喝得天昏地暗,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王浩开着玩笑,换回的只是王浩一个惨笑。 王浩把对柳小婉的思念,发泄在了大唐朝的美酒上,一碗接着一碗,狠狠地把那些液体灌进肚子里,最后,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想好了,明天就去旅游!” 旅游?鹿三再次瞪圆了牛眼,一脸茫然的看看王浩,再看看晋晖和张造,皆是一脸愕然。 “王大哥,敢问这旅游是何去处?”晋晖显然不明白王浩所说的旅游是什么地方。 “额,旅游就是游山玩水……” 没等王浩说完,鹿三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大叫道:“好啊!俺早就不想呆在这鬼地方了,活人都能闷出鸟蛋来!” “王八,外面自然是好去处,只是如今我们都负案在身,官府捉拿的紧,恐怕……”张造一脸紧张的看着王浩说道。 “人各有命嘛!该死的娃**朝上,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王浩并不是圣人,也不懂得死得其所的道理,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多感触感触大唐朝的一草一木,死,在一瞬间,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多么重要了,就像柳小婉,为了捍卫自己的贞洁,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剪刀插进胸膛,那是一种何其悲壮的精神! 这些,都是王浩在一瞬间感触到的,封建社会固然庸俗,但女性对爱情的忠贞,却是中华文明史上的扉页,她们虽然地位卑劣,却有着撼天动地的信念:誓死保卫自己的贞洁。 柳小婉不是潘金莲,所以,她足以让王浩感到由衷的佩服,那种誓死不从的精神,让现代充满恶臭观的王浩痛惜。 “既然王大哥已经决定,晋晖自是不敢强留,就请过了今晚,待到明日天一亮,小弟送你一程便是!” 王浩对晋晖,露出了久违的微笑,那种朋友之间真诚的微笑,虽然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之间,早已结下了一种特殊的友谊,那种在现代很难体会到的基友之情。 王浩再次带着思念和迷茫进入了梦乡,等到醒来时,晋晖已经替他打好了包袱,里面除了一些干粮和水,还有几绽银子。 王浩走出古墓时,天边还挂着几颗零星,晋晖一直将王浩三人送出了舞阳境界,才恋恋不舍地对着王浩抱拳道:“王大哥一路保重,日后在外若有不便,尽可回来便是!” 王浩是个直性子,握着晋晖的手没有多说什么,用他的话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晋晖对王浩的握手方式虽然不大接受,却依旧表现得很坦然,直到王浩三人的身影在暮色中消失不见,才一脸不舍的向来时的路返去。 茫茫人海独自走,有缘才能聚聚首,人逢知己千杯少,千金一扔换美酒,王浩想起了这首荡气回肠的诗词,第一次对古代的诗词有了莫大的好感。 “王八,心里可是还在想着晋晖兄弟?”张造问道。 “是啊,要是他能和我们一起去,那该多好……” 王浩话没说完,只看见远处一个黑影正快速的向他移过来,没等鹿三和张造反应过来,黑影已经到了跟前,王浩从腰间拔出匕首,却看见是晋晖。 “晋晖兄弟,你怎么又回来了……” “嘿,你娘的,你这贼厮,该不是见财起心,想要拿我们报官请赏?”没等王浩说完,鹿三早已挽起了袖子要冲上去,屁股却被王浩狠狠地踹了一脚。 “鹿大哥误会了,晋晖岂是那种贪财之人,只是听闻王大哥要走,我自是不舍,思来想去,决定随王大哥走上一遭,故此去而又返……” “嘿嘿,这么说,你要入伙?” “入你妹!咱们又不是去抢银行,入什么伙?”王浩看着一脸兴奋的鹿三,抽那货的念头都有了,转头看着晋晖问道:“哥们儿,我们都是通缉犯,你不怕被连累吗?” “王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我晋晖算不得大士之人,但若真能为王大哥这样的英雄之士两肋插刀,即便一死,又有何妨?” 王浩被晋晖的肺腑之言瞬间感动的一塌糊涂,顿时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拍着晋晖的肩膀说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最好的哥们儿了!” 晋晖本来就对王浩仰慕已久,如今听到王浩拿他当哥们儿,心里更是热血沸腾,对着王浩又是抱拳作揖,又是单膝跪地,让王浩不禁感到一阵阵肉麻。 鹿三是个自来熟,再加上喜欢凑热闹,完全没有王浩显得那样生疏,左手搂着张造,右手搂着晋晖,吧嗒着大嘴一路喋喋不休。 天亮的时候,四人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二十多里路,远处一座连绵起伏的群山在晨色中若隐若现,不时传来几声晨钟,显得遥远而又沧桑。 “张造兄,那座山是不是你说的什么紫云山?”王浩指着远处问道。 “正是,此地已经是青州地界,绕过那山,前去五十里,便是山东了。” 第五十六章 花和尚成汭〈一〉 乱世里的枭雄,每一个,都是天际间陨落的命星,在各自的轨迹中,悄然降临。 成汭终于输光了身上最后的几贯铜钱,拎着酒壶,踉踉跄跄的走出了赌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诺大的青州城,此刻正沉睡在大唐的黎明时分,显得祥和而死寂,成汭来到自家的门前,徘徊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抬起的手掌最终还是停在了空中,最后向城外走去。 成汭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脸去敲那个家门了,自从傍晚从妻子手里接过几两银子出了家门,路过赌坊时,仿佛鬼上了身,从进去到现在出来,整整半天,一共输了多少银子,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那些银子,是妻子交代他买米的家底,仅仅就在三天前,他还跪在妻儿的面前发誓,从此再也不踏进那个鬼屋半步。 想到这些,成汭害怕了,他不是怕妻子,而是在害怕自己发的毒誓,家中已经无米可炊,一家三口人的救命钱,却被自己挥霍一空,成汭感到天,真的快要塌下来了。 成汭仿佛一只孤魂野鬼,一具行尸走肉,在黎明前的青州街道上,迷茫的游走着。 最后,他在一个麦草垛旁边停了下来,看到一个爬行动物,确切地说,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窝在草垛里,睡得鼾声四起。 成汭苦笑着摇了摇头,身子就势一歪,在乞丐的身旁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一身盔甲,手持着一柄月牙铲,身后旌旗招展,嘶声震耳…… 直到被人摇醒,成汭才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却看见自己的小侄子成三郎一脸惊恐的对着自己拳打脚踢。 “二叔,家中出了大事,怎的你竟有如此闲逸之心,可叫我找的好苦!” “嘿,你这小娃,天又不曾塌下来,如此惊慌做甚?”成汭觉得,这天下再没有比债主上门讨债更大的事了。 “二娘和爷爷都……都死了……” “什么?死……死了……” 成汭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手中的酒壶也掉在了地上,像一头受惊的牛,发疯似的朝家里奔去。 远远的,成汭便看见自己的屋前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等到冲进屋里一看,顿时眼前一阵眩晕,差点昏死了过去。 自己刚过门半年,怀有身孕的妻子和老爹身体直直地吊在屋粱上,早已僵硬,屋里的东西被扔的遍地都是。 成汭第一反应是家里进了盗贼,仅仅伤心了几分钟,心里的怒火就被点燃,全部化成了仇恨,仰天长啸道:“造孽啊,这究竟是何世道,天亡我成家……” “你这狗厮,若不是你染赌成性,爹爹怎会遭此不幸,我成家,没有你这个贼种!” 成汭话没说完,已经被兄长一脚踹翻在了地上,躺在亡妻和老爹的脚下,看着两条僵硬的躯体在自己的上空摇晃,轻的仿佛两具空壳,许久,才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日一早,那嬴员外便来讨帐,将家中值钱之物一并掳去,可怜弟媳与爹爹不堪其辱,双双自缢而亡……” 成汭这才想起来,今日是自己承诺给债主还钱的日子,却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葬送了一家三口之命,想到这,成汭感到自己心里的那一小片天,真的塌下来了。 成汭是个七尺的堂堂汉子,所以,他没有流泪,把眼泪咽进了肚子里,与心里滴的血融合成了满腔的愤怒。 他走上前,将妻子和老爹的遗体抱了下来,放在地上,从炕上扯了被子给二人盖上后,转身对着兄长扑通跪下,磕了几个头。 “兄长在上,成汭自小承蒙爹爹和兄长教诲,却误入恶途,如今又害得妻儿性命,自是无脸再见列祖列宗,只求兄长念在手足之情,就且葬了他们,成汭定当感激不尽!” 成汭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两只瞳孔,在天边最后一抹晚霞里,显得越发骇人。 成神成魔,仅在一念之间,在那个法律并不算健全的国度,成神,只是一个神话,成汭没钱请律师,自然压根儿也不会去报案。 所以,和黄巢同志一样,成汭选择了自行了断,成魔了,不过和黄巢不同的是,他做出了最直接的选择。 成汭将身上的一块玉佩当了三两银子,那块玉佩,是他为自己将要出生的儿子准备的见面礼,在赌坊都没有想过要抵债,如今却要用来复仇了。 蹲在铁匠铺门前,成汭看着铁匠将一块块废铁扔进熔炉,再将滚烫的金属液体浇铸进陶膜,赤着光膀子将铁锤砸向还未冷却的铁器上,成汭的心,也一点一点变得炽热,坚硬…… 最后,他拎着一尺多长的窄刃刀,坚定的向酒楼走去,残有余温的刀身,在潮湿的空气里,不时散发出一阵阵热气。 成汭走上二楼的雅间时,迎面和一个捂着肚子的黑大汉撞了个正着。 “嘿!你娘的,眼珠子掉裤裆里了?天都这般黑了,你这感情是要急着去奔丧不成?” 成汭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一头鬃毛的黑狗,嘴里不时喷出一股让他作呕的臭味,另一只手已经指到了他的脸上,成汭体内的怒火像一座超级火山,瞬间爆发了。 “黑狗,找死!”成汭左手一招黑虎掏心,借势上前几步,右手的刀柄同时送了出去,对面的黑大汉向后急速的退去,一个后仰,惨叫一声跌了个四脚朝天。 成汭七岁开始习武,虽算不上武艺超群,但基本的套路学得并不少,这种乡间痞子,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只是鄙夷的啐了一口痰,正要离去,不远处的桌子上,噌的站起来三个人,很显然,与那个黑狗是一伙的。 黑大汉一个鲤鱼打挺,也从地上蹦了起来,'唰唰'两下挽起袖子,抹了一把嘴上的血,两只牛眼顿时差点嘣了出来。 “嘿,你妹的!狗日的下手这么狠,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说完,一路狂奔着向成汭冲了过来,成汭冷笑一声,拔出了那把用油纸包着的马刀,两只眼睛红的渗血。 “壮士切勿动手!”桌边一个年轻的男子喊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花和尚成汭〈二〉 成汭看了一眼晋晖,将目光落在了王浩身上,一脸狐疑的打量了起来。 “你是何人?”成汭盯着发型怪异的王浩问道。 晋晖不愧是行走江湖的人,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愣头青不是什么好鸟,生怕王浩捅篓子,扯了扯王浩,走上前对着成汭抱拳道:“我等四人游经青州,刚才鲁莽,冲撞了壮士,还望小哥海涵,壮士好身手,不知尊姓大名?” 成汭看到王浩四人并无恶意,这才放下心,挥了挥手道:“我是何人,与你们自是无关,今日爷心中不快,若是想讨架,自当奉陪,若是喝酒,也是没兴趣,不想招惹是非,赶紧离开这里便是!” 王浩和晋晖同时一惊,各自惊讶的互相看了一眼,再看看双眼血红的成汭,正嘀咕间,成汭已经走进了隔壁的雅间。 “听那厮言中之意,好像知道我们是钦犯,暗中提醒我们离开这里!”张造从身后凑上前说道。 “不错!这厮定是官家中人,但是看起来也不像恶人,王大哥,依我看,不如我们离开这里才是,省得招来横祸!” 王浩点了点头,吩咐张造和晋晖将桌子上的酒菜打了包,对着仍在发愣的鹿三狠狠地踹了一脚,向酒楼外走去。 四人出了酒楼,各怀心事的走在青州城的街道上,却不知道,这个宁静的小城中,一场腥风血雨已经悄悄地降临了。 成汭坐在靠窗的方桌前,看着外面大街上,昏黄的夜灯,仿佛一簇簇鬼火在向他眨着眼睛,这些,在成汭看来,就像是通往阎罗殿的阴阳小道。 酒,是上帝赐给人类的杀人工具,有的人喝酒,仅仅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有的人喝酒,却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成汭好赌,却并不喜欢酗酒,此时,他已经喝了足足半坛子酒,黄色的脸已经微微泛红,体内的神经,也已经莫名的蠢蠢欲动了。 眼看时辰已近深夜,酒楼里的客人,已经陆续离去,酒保走上二楼时,看见成汭仍在往嘴里大口的灌着黄色的液体。 “成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要打烊了,不如您明日再来可好……” 成汭慢慢的抬起头,长发盖脸,一双眼睛仿佛炽热的铁块,红如烛色,额头青筋暴突,吓得酒保禁不住打了几个哆嗦,被成汭扑上前提了起来。 “我问你,人,和畜牲可有分别?” “这……这个……小的不知……” “好!我再问你,谋人性命者,可该死?” “成爷,您……您又吃醉了,杀人抵命,乃天道之法,自然该死……”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天道之法!” 成汭丢了酒保,仰天长啸一声,拎了那把已经冰凉的匕首,踉踉跄跄的出了酒楼,向西城走去。 成汭走的很慢,四五里的路,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一直走到黑云遮住了半轮月亮,只有手里的匕首发出惨淡的寒光。 终于,他在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望着门楣上金光闪闪的两个字:嬴宅,成汭笑了,笑的很惨白,透过深遂的眼眸,他看到,几分钟之后,那里将会成为人间地狱。 成汭出身于武将之门,自幼习武,越墙之术,绝对比鹿三优雅,又因为曾经到过嬴家几次,更显得轻车熟路,绕过前院家丁住的房子,来到了嬴员外家的后院。 成汭在厢房外站了许久,握着匕首的手心,已经起了汗,他在做着最后的思想挣扎,当他眼前浮现出妻子的尸体后,他将嘴唇咬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赢员外永远也不会想到,区区几十两银子,换来的,却是自己一家十八口人的性命,当成汭将那把刚开了刃的匕首架上他的脖子时,他并不感到害怕。 成汭完全可以在睡梦中解决了这个人渣,可是他没有,他要问个明白,同时也要让对方明白,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我既已答应还你银子,为何却要逼人于绝路之上?” “哼!本员外只是羞辱了几句,又何曾会想到她会寻死?事已至此,多少银子,你开个价便是!” “呸!我且问你,一条人命,可值多少?” “我予你三百两银子,如何?” 一条人命,一百两银子,并不算少,可是成汭愤怒了,他没想到,一个将要死去的人,还能如此轻松的践踏别人的尊严,成汭心中的那头野兽最终被唤醒了。 这种人,必须得死,即使死上一百遍,也不足惜,这是成汭此刻唯一的念头。 匕首很锋利,成汭胳膊一沉,嬴员外的头颅几乎被割断,立刻血溅三尺,血红的液体,同时激发起了野兽的狂性。 隔壁赢员外的两个妻妾,听见响动,举着蜡烛推开门,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迎面扑来,没等她们惊叫,成汭的匕首已经裹着风声划了过来。 与王浩不同,成汭很懂得用刀之术,发挥了刀刃的作用,快,狠,刀刀抹喉,看着眼前的佳人痛苦的捂住玉颈,血水顺着樱桃小嘴和指缝突突冒着血泡,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成汭彻底的疯狂了! 从西屋一直到东屋,成汭杀的天昏地暗,粘稠的血液糊住了他的双眼,脚底踩过之处,发出扑挞扑挞的响声。 等到前院看家护院的家丁举着火把奔向院子后,看见成汭仿佛一尊杀神立在院子中间,竟然没一个人敢上前,直到成汭大摇大摆的走出大门,整个嬴家大院才开了锅。 成汭身上的血腥味,招来了几只野狗,瞪着幽绿的眼睛,成汭脱了身上的血衣裳,用力的甩向狗群,一路狂奔着出了巷子,这才知道,自己心中的那片天,算是彻彻底底的塌了,塌得很踏实。 成汭的名字,一夜之间响彻了整个青州城,让这个平日里甚是宁静的中原小城,俨然一片平静的水面,被投了一块巨石,这些,是成汭永远也不会想到的结果。 成汭一路仓皇的向青州的东城门方向奔去,感到迷茫的同时,双手合十,对自己的恶行做了忏悔。 第五十八章 花和尚成汭〈三〉 成汭虽然一身向佛,却并不觉得自己与佛家有缘,暴风雨来临的当口,他站在了人生的分岔口。 王浩四人并没有离开青州城,而是在城东的一家黑旅馆住了下来,后半夜的时候,王浩被一阵狗叫声惊醒了。 自从没有了柳小婉的日子,王浩经常会从梦中惊醒,他披了外衣走下床,打开临街的一扇窗户,看见十几条流浪狗从城内狂叫着跑过。 紧接着,一队衙役也急促的从后面追赶了上来,这让王浩很是好奇,一时竟怀疑原来大唐朝也是有捕狗大队的! 但是很快,王浩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太超前了,因为他看到,那些衙役的目标,并不是那群野狗,而是不远处的东门。 鹿三正趴在张造身上做着春梦,被王浩一脚踹到了地上,仍喃喃自语着:“翠云,俺要你给我生一窝娃崽子……” “王大哥,这么晚了,怎会街上有如此多的官兵?” “该不是来抓我们的吧!早看那厮就不是什么善辈,定是那狗厮报了官!”张造咬牙切齿的骂道。 王浩没有说话,依旧一脸平静的看着街上,最后,摆了摆手说道:“他们不是冲咱们来的,可能是城里出了什么事情!” “王大哥,我看此地不易久留,趁着城门未关,咱们还是早些出城才是!” “现在出城怕是已经晚了。”张造一脸担忧的说道。 王浩看着院子里的商旅马车,心中立刻有了主意,关上窗子,把晋晖叫到跟前,吩咐了几句,晋晖眼睛一亮,惊喜道:“王大哥果然智勇之人,此计甚妙,我这就去准备!” 睡在隔壁的商旅队听到晋晖要出二百两银子买他们的破马车和装束,才相信原来天上是可以掉馅饼的。 王浩换上晋晖买来的装束,怎么感觉自己都像个群众演员,想想为了逃命,也只能忍忍了。 晋晖扮成了马夫,挥舞着手里的马鞭,驾着那辆破马车风驰电掣的向东门奔去。 守门将士远远的看见一辆马车驶过来,将障木放了下来,大喝道:“来者何人,为何深夜出城,有何公干?” “军爷,我等四人乃行商之人,因急着赶去凉州,故此星夜行路,还请军爷行个方便!”晋晖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着绅士风度,从怀里摸出一绽银子,塞给了对方。 守门将士毫不客气的抓过银子,放在鼻尖嗅了嗅,似乎很受用,这让晋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你这厮,倒也懂得礼数,那就请车中的人立刻下来接受巡查!” 晋晖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正在盘算着如何搪塞,却见身后马车的布帘被掀开,王浩躬着腰,打着哈欠跳了下来,紧接着,鹿三和张造也跳了下来。 看见马车上突然跳出三个人,城门处的兵士立刻围了上来,差点没将马车揭个底朝天,让王浩觉得大唐朝的士兵简直比城管还要牛逼! “回报将军,什么也没搜到!” 带头的将士对这样的回答很是满意,毕竟,谁也不想摊上事,更何况,自己刚才收了对方的银子,想到这,手一挥,准备放行,身后的一个士兵却突然凑到了耳朵跟前。 “将军,轿中那三人极像了许州那伙贼人,要不要抓起来问问?” 经过一提醒,带头的将士这才明白了过来,走上前将王浩等人挨个打量了一遍。 “你们这伙强人,以为乔装打扮,本将军就不认得你们了?” “呵呵,军爷真会说笑,我们只是行商路过青州,怎得就成强人了?”晋晖依旧满脸堆笑的作揖道。 领头的将士从怀里摸出几张纸,再看看王浩三人,冷哼道:“海捕文书在此,还想狡辩?来人,给我捆了!” 王浩正要伸手去拔腰间的匕首,不远处一个黑影踉跄的朝城门处奔了过来,身后一片火光夹杂着嘈杂声也由远而近。 成汭决定豁出去了,举起手里的大砍刀边跑边大喝道:“不想死的就给我让开道!” 守城的那些将士看着近乎疯狂的成汭,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正惊措间,只见一道阴森森的寒光闪过,一个兵士脑袋已经滚到了地上,鲜血立刻喷出数米高,整个人群立刻被炸开了锅。 那些兵士仅仅只是迟疑了几秒钟,便从慌乱中回过了神,立刻将目标转到了已经奔到城门下的成汭身上,抄起家伙直奔成汭而去,将王浩四人晾在了一边。 “王大哥,我们怎么办?” 王浩看着快要追到跟前的捕快,很快就看清了眼前的局势,要么等着被抓,要么浑水摸鱼,想到这,扯过鹿三吩咐了几句。 听到打架,鹿三立刻来了精神,挽起袖子抱起那根水桶粗的障木,横在了路中间,吓得十几个衙役捕快硬是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成汭眼看着前有士兵,后有衙役,正在绝望时,看见一个黑大汉抱着一根圆木,替他挡住了追上来的衙役,立刻来了精神,将手上那把大砍刀舞得虎虎生风。 趁着成汭发飙,王浩又扯过张造吩咐了几句,张造在混乱中蹿到了成汭身后,打开了城门,晋晖早已挥鞭驾着马车载着王浩冲散人群,奔出了东门。 鹿三看到马车顺利出城,这才抡起木桩退到了成汭身边,最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将木桩抡圆了甩向人群,扯着还在恋战的成汭,大骂道:“嘿,你娘的,不要命了!走!” 成汭回过头,这才看清救他的人,竟然是那个黑狗,对着鹿三苦笑一声,算是谢过,两人这才拔腿向城外逃去。 直到两人消失在了官道上,守城的将士们听完衙役的解释,这才知道,青州城发生了灭门惨案,更让他们气愤的是,逃跑的四个人中,有三个,是从许州逃来的要犯,这才知道天塌了下来。 成汭和鹿三沿着小道一口气奔出了四五里地,天边已经微微泛白,这才看到晋晖和张造正等在不远处,焦急的踱着步子。 “多谢三位壮士舍命相助,成汭不胜感激!” “嘿,你娘的,谁想救你了?若不是我们怕被官府拿住,老子懒得理你!”鹿三双手插腰,显然还在为酒楼里的事情耿耿于怀。 “你们就不怕官兵再追上来吗?”王浩从轿子里钻出脑袋问道。 第五十九章 小巫见大巫 成汭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认识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了,走上前对着王浩抱拳道:“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王浩看着浑身是血的成汭,觉得那货八成是个杀猪佬,正要回答,鹿三早已蹦到了跟前。 “嘿,你这厮,看你这血瘟神,感情也是个操刀的?他是'一刀鬼'贼王八,你可认得?”鹿三指着王浩喊道,让王浩真恨不得给那傻逼俩嘴抽子。 “呵呵,那咱们还是同行呢!”王浩看着成汭一身的狠劲儿,知道那货肯定又是个二吊子货。 “难不成仁兄也杀了人?”成汭听到同行两个字,一脸惊讶的看着王浩问道。 “额……我只是个杀猪的,听你这话,你杀人了?”王浩没想到,自己一个同行,竟从对方嘴里套出了命案,再看看那货一身的杀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实不相瞒,我前夜的确是杀了人!若不是遇上四位壮士,成汭今日怕是早就被捉拿归案了,之前在酒楼多有得罪,还望壮士莫要生气。”成汭对着鹿三一抱拳,算是陪了罪。 “嘿,你娘的,俺还以为你是官家中人,没想到也是个瘟神!”鹿三牛眼一瞪,嘴里嘟囔道。 “不知大侠接下来有何打算?”王浩试探着问道。 “成汭如今身负十八条人命,自知罪孽深重,只得听由天命了!” “额,十八条人命?……”王浩瞬间惊呆了,他觉得自己跟这个二货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操!这二货明明就是个变态的灭门狂嘛!老子才杀了一个人,就整日的做噩梦,这狗日的一张嘴就是十八条人命,王浩不禁怀疑眼前这货是不是患有间歇性的精神病,要是这样,以后得离那货远点儿了。 让王浩更感到无语的是,鹿三对成汭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看成汭的眼神里,全是膜拜,让王浩又是一阵蛋疼,感觉那傻逼简直就没一点节操! 你丫的,一个变态杀人狂,你倒是崇拜个毛线啊! “嘿嘿,成大哥,俺鹿三就佩服你这样顶天立地的好汉,不如我们一道上紫云山上避避如何?” “这样恐怕不妥,成汭如今已是罪大恶极之人,怎能再连累于各位好汉呢!” 王浩听到成汭这么说,觉得那货倒也是个性情中人,对着张造一使眼色,又为自己造起了势。 张造接过话茬,担当起了自己顾问的职责,津津有味的给成汭讲起了王浩杀驴宰马如何一刀毙命,又如何开了个天下第一店,认识了当朝大宦官杨复光,又如何被杨祖殷摆道,杀了周天虎…… “原来是许州王建王大哥,今日有幸得见,实乃成汭的福气,幸会幸会!”成汭再次对着王浩抱拳客气的说道。 “呵呵,现在我们已经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了,你丫的就不用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了!” 王浩现在才明白梁山的好汉为什么总喜欢扎堆了,那是因为他们都有着共同之处:恐惧和空虚,要是古代也有投案自首,梁山泊压根儿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杀人犯了。 王浩一行五人逃到紫云山时,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王浩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峰正发着呆,从远处的山里传来了一阵钟声。 “想必这山中定有什么寺院禅庙吧!”张造一脸肯定的说道。 “嘿,你娘的,咱又不当和尚,寻这寺庙做甚,依俺看,不如咱们寻个山寨,做做山大王也是不错嘛!” 王浩觉得眼前最重要的,是先解决睡觉问题,毕竟,他不是特种兵,半个月的亡命生涯,让他对自然醒,有了很深的向往。 山势并不算陡峭,不到一个小时,五人便登上了山顶,王浩站在一块凸石上,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览众山小,对着远处狂喊了几声,顿时,感觉心里豁朗了许多。 鹿三是个二百五,根本不懂得这种减压的办法,看着王浩发疯似的对着远处的山谷大喊,以为王浩又犯傻了。 “嘿,王八,你这是做甚?可是在替柳姑娘喊丧?” 一提到柳小婉,王浩瞬间又失落了起来,一脸茫然的眺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陷入了对柳小婉深深的思念当中,直到耳边再次响起了钟声,这才从思念中回过神来,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将四周的山峰照得一片通红。 等到王浩带领着四个大唐**丝循着钟声下到半山腰时,远远的便看见一座古朴的寺庙。 王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加上他高智商的头脑,才弄明白了那三个令他无比蛋疼的甲骨文:紫云寺。 “嘿,王八,咱们来这做甚?”鹿三一边瞪着牛眼,一边用熊掌拍打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许久,木门打开处,一个小和尚探出发青的脑袋将王浩等人足足打量了几十遍,这才双手合十的念了句阿弥陀佛,那贼头贼脑的模样,让王浩不禁怀疑那货是不是头被门夹了。 “不知几位施主光临鄙寺,是要烧香还愿,还是……” 没等他说完,鹿三又是牛眼一瞪,挽起袖子将那可怜的货提了起来,让王浩又是一阵揪心。 “嘿!你这贼和尚,俺且问你,你这寺中,可有酒吃?” 一听到酒,小和尚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脸惊讶的盯着鹿三道:“施主真会说笑,佛门之地,岂会有酒?” “嘿,你娘的,可有肉?”鹿三丢了小和尚,径直走了进去,只留下惊魂未定的小和尚不停的对王浩等人念着经。 只有成汭,双手合十,对小和尚毕恭毕敬,让王浩不禁一阵愕然。 擦!原来狗日如来的佛教果然牛逼,号召力比耶稣的基督教牛掰多了! 一踏进门,王浩就感受到了佛家深深的浓厚情趣,一个篱笆小院,一间庙堂,几间简陋的木房,却到处充满着佛家的气息。 庙堂前的蒲团上,正盘膝坐着一个老和尚,正在捻着佛珠诵经,对于王浩几人的野蛮闯入,显得异常淡定,让王浩又是一惊。 “嘿,你娘的,感情这庙里的方丈不给弟子发银子,怎么诺大的寺院里就这两个人!” 第六十章 成汭出家 王浩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和尚,看了太多的电视剧,清一色的剧情,让王浩对和尚依然没有太多的印象。 当真正的和尚摆在他眼前时,王浩才知道,所谓的色既是空,简直就是他妈的扯淡。 看着眼前这个白须飘然,一脸猥琐样的老秃驴,王浩又是一阵蛋疼,怎么觉得自己是在拍电视剧。 “阿弥陀佛,老衲空悟,是这寺中的方丈,几位施主一路风尘,老衲有理了。” 空悟?悟空?王浩在脑子里把这四个字眼来回颠倒了七八遍,感觉就是在念顺口溜,却没有一点想笑的心情。 空悟眯着一双细眼将王浩五人逐个打量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成汭身上。 “这位施主,世间善恶,皆有因果,何不放下心中的仇恨,皈依佛门……” 没等空悟说完,成汭早已激动得一塌糊涂,仿佛遇到了真主,上前抓住空悟的胳膊,颤声道:“成汭自知罪孽深重,愿在佛前忏悔罪恶,还望禅师能够收留!” 王浩看着眼前奇葩的一幕,真心为成汭的节操感到蛋疼,鹿三也是一脸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偶像,在佛前,节操碎了一地,顿时急红了眼。 “嘿,我说成大哥,杀人不过头点低,大丈夫生于世,岂能有如此妇人之心?” “是啊!成大哥,一入佛门,终身是空,你可得想仔细了,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不如随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如何?”张造也是一脸惋惜的凑上前说道。 尼玛!人家当和尚,与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你丫的倒是急个毛线啊!王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皇上不急太监急。 “二位好汉不必再劝,成汭主意已定,今日承蒙各位壮士出手相救,成汭在此谢过!禅师,就请剃度吧!” 王浩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自己在大唐的命运,直到成汭换了僧袍,光着头从大殿出来,鹿三早已气的站在原地直跺脚。 “嘿,成大哥,你这可是要在这鸟地方老死不成?” 成汭仿佛换了一个人,对着王浩四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已受禅师赐法号成空,从此世间再无成汭!各位施主莫要再叫我成大哥了。” 王浩自然不明白为什么当了和尚就要有属于自己的法号,听着成汭嘴里一口一句阿弥陀佛,念着他永远也听不明白的鸟语,也懒得去蛋疼了。 空悟对王浩等人的到来显得很是热情,吩咐弟子收拾了后院两间放杂物的房间,等到王浩几人从后山弄来了一些干草,两个小和尚已经做好了饭。 半箩筐玉米饼,一碗腌制的萝卜块,外加一碗清澈见底的米汤,王浩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王老汉家,不禁又在心里感叹起了操蛋的命运,简直他妈的就没一点节操! “鄙寺虽是僻远了些,好在官府一时不会寻来,几位施主尽可安心居住在此便是!” “嘿!你这和尚,倒也心善,就不怕官家治你匿藏之罪?”鹿三一边往嘴里塞着黄褐色的食物,一边大叫道。 “呵呵,这倒不会,施主尽可安心就是。” “嘿,你娘的,这又是为甚?感情你跟那县太爷有交情不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不知,自从当年高祖皇帝建唐,就告令天下,凡大唐疆域的佛门之地,任何人一律不得亵渎,正因为如此,我佛家才会成为当今天下第一之大教!” “额,原来是这样……”王浩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唐三藏会那么牛逼了,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不过如此了。 仅仅就在刚才,王浩还在为大唐朝的通缉令纠结,担心自己在睡梦中被人塞进警车,听老和尚这么一说,总算是踏实了。 王浩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王浩明白了一个道理:既来之,则安之,很多事情,不是力挽狂澜,就可以改变的,尤其是命运,既然改变不了,就得学会慢慢接受,何况,自己只是一个**丝! 想到这,王浩释然了,眼前的这座山,比起晋晖的地下避难所,确实强多了,最起码有日出可以看,有太阳可以晒,绝对不用担心矿难发生! 王浩自从来到大唐后,不再睡到自然醒了,没有了手机的生活,王浩的生物钟,早已经逆转了。 可是很快,王浩就后悔了,现在,加上有了人工闹钟,王浩感觉自己也快成佛了,天没亮,成汭就在隔壁把那只木鱼敲得咚咚咚,那声音,让王浩快要抓狂了。 紧接着,那个愣头青的小和尚,又把那口生锈的大铜钟撞得排山倒海,差点没让王浩的耳骨膜破裂! 尼玛!这是人过得日子吗?王浩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仍觉得那声音仿佛千里传音,直传进自己的大脑深处。 无奈!王浩只得披了被子,独自一人出了紫云寺,爬上了对面的孤峰,在那块巨大的凸石上,点燃了一堆篝火,望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练起了嗓子。 “阿弥陀佛,施主为何不睡了?” 王浩回过头,看见身后的空悟老和尚,正捋着白须,洋洋得意的看着他,瞬间蛋疼到了极点! “额……”王浩算是彻底的无语了,你丫的倒是去睡啊!这不明摆着坑爹嘛! “施主真乃奇人也,不知道施主家在何处,又为何沦落至此?”空悟依旧眯着一双色眼看着王浩,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发型,举止怪异的年轻人,一身浪荡不羁,却浑身散发出令人折服的气质。 王浩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去回答眼前这个老和尚,不过有一点王浩很清楚,那就是不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是雾里看花,最后,一咬牙,说了真话。 “我叫王浩,今年二十三岁,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因为中了五百万,激动而死,所以来到了唐朝!” 王浩一口气说完了这些,根本不去理会早已石化的空悟,顿时感觉肚子里的憋屈一消而散,差点没哭出来。 这些话,王浩压根儿也不指望老和尚相信,即使对方相信了,也不会明白。 第六十一章 贩卖毒品〈一〉 人,都是耐不住寂寞的动物,王浩也不例外,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大唐的第一场春雨姗姗来迟,紫云山上的树木,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悄悄地长出了枝叶。 早春的太阳,懒洋洋的掠过山顶,王浩正躺在那块凸石上晒着太阳,远远的就听见鹿三那个傻逼扯着公鸭子嗓和张造在争吵着什么,不用想,那货病又犯了! “嘿,王八,难不成咱们真要在这等着那成和尚圆寂?俺都快闷出鸟蛋来了!” 王浩慢慢的睁开眼,看着鹿三一如既往的傻叼样,各种蛋疼加愤怒。 操!你丫的以为老子想呆在这鬼地方吗? 晋晖仿佛看出了王浩的心思,走上前问道:“王大哥可是心中闷得慌?” “额,不瞒你们,我也想出去溜达溜达,只是不知道去哪里……” “嘿嘿,怎么样?俺就说嘛!王八肯定和我想的一样!”听到王浩这么说,鹿三仿佛吃了兴奋剂,一脸得意的瞪了瞪张造。 “去处倒是有,只是这差事与我那生计甚是相似,不知道王大哥可否行之?” “哦?什么差事?盗墓还是拐卖人口?”看到晋晖一脸的神秘兮兮,不用问,王浩也猜得出,肯定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贩卖私盐!” 贩卖私盐?王浩一愣,一脸疑惑的看着晋晖,贩卖人口,贩卖毒品,王浩早就司空见惯了,贩卖私盐,王浩只是从电视上看过,听到从晋晖嘴里冒出来,还是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工作?” 晋晖一愣,盘腿在王浩对面坐了下来说道:“且听愚兄给你细细道来!” 王浩立刻来了精神,一旁的鹿三早已将满是黑毛的驴耳朵撕得仿佛巨形的黑木耳,听着晋晖直说得天昏地暗。 尼玛!竟然还有组织!这哪是贩卖私盐,分明就是贩卖毒品嘛!王浩现在才知道,原来在古代,真的有盐帮, 王浩不禁想象起了哥伦比亚的毒贩子拿着AK47跟政府军扫射的场景。 其实王浩不知道,古代的盐贩们就是这么干的,他们经常要明刀暗枪跟政府的缉私警察对着干,而且就像跨国的贩毒集团黑吃黑一样,盐帮除了对付官差,还要应付强人。 所以,盐道就是现代的**,他们呼朋唤友,组伴而行,穿州走县,执刀背弓,从不畏惧无论**还是白道上的敌人。 他们背的不仅仅是盐,还是身家与性命,当行至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郊野古道,他们背的更是寂寞。 盐运自古就是一个朝代经济发展的大支柱,早在西汉初年,吴王刘濞就大力开展“煮海水为盐”,并开凿运盐河将海盐集中运到扬州,再分运各地。 唐开元年间,江淮转运使在扬州和中原“置输场、盐仓,以受淮盐”。并在扬州设立转运院,专司运销淮南、通州、泰州诸场海盐。 当时政府榷盐法规定,煮制归民,运销归官,私人不得贩运海盐。 后来改革制盐法,中原地区已河南为主,采取矿物制盐,当时两淮产盐达60万石。 一时,海盐堆积如山,而后转换大木船运往京师及安徽、江西、湖南、湖北、浙江等省,由官府包销。虽然淮盐主要集散地从扬州移至十二圩,但盐政机关及众多盐商仍然驻在北方。 而两淮巡盐御史统辖江南、江西、湖广、河南4省36府的盐税出入,额运督销,并缉捕私贩。 因此,除了数量巨大的官盐外,贩卖私盐活动也日益猖獗了起来,尤其是唐代后期,沿江沿河枭匪蜂起。 盐比米贵,无疑是导致唐朝走向灭亡的另一个因素,漕盐遭抢、官船遭劫时有发生。 他们强抢豪夺,武装押运,对抗各地的官府缉私营,清朝时期,扬州盐枭徐宝山,就有私盐船700余艘,他们凭借运河、长江黄金水道,获取巨额财富。国势衰弱、**无能的晚清政府,根本无力剿灭。 大唐的盐政,一是垄断,朝廷开公司专营,官员当公司经理,国家支出全靠老百姓吃盐,据史书记载:开元盛世年间,大唐的收入,光是盐,就要占一大半。 二是高税,唐朝未年,盐税涨得比粮食价格还快,而且一直高位徘徊,从不下调。 盐价飞涨,老百姓的锅里淡如水,人要是出了汗,用帕子擦了,都舍不得洗,回去挤到锅里当盐水用,这就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粗盐布。 盐价一高,利润就出来了,有了利润,就有了程咬金,黄巢这一批老一辈的革命老前辈诞生了。 只要知道了盐,对于大唐是多么的重要,我们就会理解,大唐的一半公务员,都是在办缉私盐的鸟事。 史书上记载了大唐缉拿私盐的巡捕士卒遍于各州各县,他们中间利害的,隔着物品就能闻到盐的味道。 而且他们工作很敬业,沿路设关卡,到处突击检查,搜索可疑之地,可疑之人,可疑之物。 目的,就是要把像黄巢这样破坏国家财政收入的暴发户抓住,这些捕快们可不偷懒,抓住了是有提成的,抓住一个贩一斗的,能赏千钱。 这是个好工作,要是可以,他们甚至可以采用卧底,钓鱼(史料就有故意往普通百姓身上放盐,在关卡时再查获的例子)等各种刑侦手段。 抓到盐贩之后,大唐有着严历的法律对付他们,贩了一石的足以'枪毙',按这个算法,黄帮主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后来为了体现人.权和民.主,又改为流放至天德(内蒙古草原),按这个算,黄巢同志就算宽大处理,都应该送到西伯利亚喝西北风了! 王浩很快就意识到,贩卖私盐,是种高危险的行业,一点也不亚于贩卖毒品,正在思量着要不要冒这个险,一旁的鹿三却像霜打的茄子,将驴脸耷拉了下来。 “这差事,俺看还是不做的好,万一失利,可是要做无头鬼的!” “呵呵,王大哥可曾听说过黄巢黄帮主?”晋晖微笑着问道。 “黄巢?黄巢是谁?额,黄蓉黄帮主我倒是听说过……” 第六十二章 贩卖毒品〈二〉 一听到黄巢,张造立刻来了个接力赛,一脸敬仰的问道:“晋兄说的黄帮主,可是那山东人称再世秦琼的黄巢?” “呵呵,正是此人!” “早闻黄大哥乃盐帮总瓢,不仅义薄云天,又仗义疏财,只是不曾结识,实是憾事呐!” 鹿三看到张造这么说,仿佛看见了老祖宗,又扯开嗓门叫了起来。 “嘿,既是如此,俺看这差事,可行!” “额……”王浩瞬间对这个毫无节操的二货彻底无语了。 王浩对历史一向很感冒,根本不知道晋晖和张造所说的黄巢,是何方神圣,他只知道,丐帮帮主黄蓉,却没想到,在大唐,还有这么一个牛叉的人物! “你们说的黄巢,究竟是谁?真有这么牛逼吗?” 晋晖又是一愣,有一点他永远也想不明白,自己尊敬的杀猪佬行走江湖这么久,怎么就没听说过黄老前辈呢! 张造不愧是个做宣传的料,又在王浩面前打起了广告,说着黄巢是多么慷慨大方,喜欢结交侠义之士,又是多么才识过人,最后又连带着感叹起了世道如何不公,像黄帮主这样的有为青年,却被考场拒之门外。 擦!那么牛逼怎么连个公务员都考不上,分明就是个文艺青年嘛!王浩并不是嫉妒黄巢,在他看来,那货条件这么好,却是个十足的土豪! 看到王浩一脸不屑的神情,鹿三仿佛跌进了十八层地狱,又将那张驴脸拉了下来,嘴里正在嘟囔,却看见王浩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吓得连忙跳到了一边。 “嘿,王八,你娘的这是诈尸不成……” “老子想好了,明天就下山!” “王大哥莫不是真要贩私盐?”晋晖一脸狐疑的盯着王浩。 “不错!大不了就是挨枪子的事嘛!老子就不信能有贩卖毒品严重!那个什么黄巢也不是贩卖私盐,照样混的那么牛叉吗?” 王浩决定豁出去了,用他的话说,死,也许是唯一可以穿越回去的办法了,原本指望着能在大唐潇洒走一回,如今却沦落到了这种地步,王浩觉得,这个浑浑噩噩的国度,比起那个令他无比愤青的gong和国,根本强不到哪里去! 鹿三终于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就差没给王浩磕头了,瞬间将驴脸挤成了一朵枯萎的向日葵,露出了自己招牌式的傻逼式微笑,让王浩不禁怀疑那厮是不是患有间歇性的精神病。 “嘿嘿,俺就说嘛!这差事王八肯定是要做的!” 王浩懒得理那货,听了晋晖的一番长篇大论,大致上是明白了贩卖私盐其实跟贩卖毒品是差不多的。 万事开头难,更何况,王浩哪里懂得这些道上的规矩,什么提货,线人,交接之类的事情,一想到这些,王浩又纠结了。 幸亏,有晋晖和张造这两个哼哈二将,王浩这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咳咳几声,一挥手,晋晖和张造早已凑到了跟前,只有鹿三依旧挠着脑袋硬是没明白过来。 “额,我只是个杀猪的,第一次做这种事,至于具体怎么做,就麻烦你们两个了。” “这事王大哥尽可放心,早年我在陈州,也曾认识一帮盐贩,其中的活路,也是知晓一些的!” 听到晋晖这么说,王浩才多云转晴了,拿出那张随身携带的地图足足研究了一个多小时,四人才并肩向山下走去,远远的,便看见成汭正盘膝坐在寺院的青石上打着坐。 “嘿,你这厮,整日的坐在这破庙里念经打坐,有个鸟用,不如随俺们一起下山,保你有吃有喝,如何?” 成汭懒洋洋的睁开眼,看了王浩等人一眼,起身作揖道:“阿弥陀佛,成空已经皈依佛门,世间之事,只当耳闻之雀声,下山之事,莫要再提!” 听说王浩四人要下山,当天夜里,方丈空悟特意准备了一桌饭菜,为王浩四人送行。 王浩听着空悟在席间大肆的向自己宣传佛教,怎么都觉得那老奇葩像个恐怖分子。 “佛前一柱香,万事化虚空,当年,宣宗皇帝宁肯出家为僧,也不愿染指皇室纷争,足见我佛家广阔之境……” “禅师,民间早有传闻那宣宗皇帝曾落发为僧,莫非真有此事?”晋晖一脸狐疑的问道。 “呵呵,这事岂能有假……”空悟捋捋白须,站起身,仿佛一个说书先生,给王浩等人讲起了唐宣宗李忱如何被皇兄迫害,落难出家,又如何卧薪尝胆,养精蓄锐,重新扛起了李唐江山的大旗,直说得王浩差点没睡过去! 这还不算完,散席的时候,空悟将王浩单独留在了自己的房间,这让王浩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单独谈话的情景。 “大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王浩懒得跟那老奇葩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 “老衲虽不朽,但也生得慧眼一双,你我虽相处仅一月有余,老衲便已看出王施主不凡之处,虽是一身痞子之气,却也有帝王之相,若是日后能遇见贵人,定能成就千秋大业……” “额,大师真会开玩笑,我只是个**丝而已!”没等空悟说完,王浩差点没笑尿! “施主此言差矣!何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想那汉王刘邦,也不过一痞子也,不是照样成就了帝王之业?” “呵呵,那大师觉得我怎样才能有成就呢?”王浩一脸平静的问道。 “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如今李唐江山已风雨飘摇,不久之后,天下势必会大乱,施主只需依势而行,定能安国定邦!” 尼玛!这不等于没说嘛!gong产党打天下,都打了那么多年,你丫的凭你几句话,老子就能当皇帝,你当我是2B青年呢! 想到这,王浩简直蛋疼到了极点,真心为大唐朝的人感到纠结。 空悟的一番话,让王浩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压力山大,躺在床上,王浩再次感叹起了自己在大唐的命运。 第六十三章 贩卖毒品〈三〉 听说王浩要做生意,成汭和空悟表示全力支持,各自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这让王浩不禁感动的一塌糊涂。 尼玛!原来梁山泊的一百零八将,并不是瞎掰的!比老子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强多了,王浩一想起自己的那些**丝朋友,平时喝酒比狗还跑得快,一提起借钱,他妈的简直比捐肾还难,瞬间又蛋疼了! 两天后的一个中午,张造和晋晖回来了,他们一个负责是去准备做生意的家当,一个负责出去打探消息的。 王浩躺在寺外的青石上,正望着大唐深蓝色的天空发着呆,鹿三顺着青石板铺成的山路,一股旋风般裹到了跟前,彻底的打碎了王浩美好的遐想。 “嘿嘿,王八,那两个厮回来了……” “额,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不好?”王浩真心庆幸自己没有心脏病,要不然肯定会被那傻逼吓出个脑溢血。 不一会儿,张造和晋晖赶着两辆崭新的马车,吱吖吱吖的来到了寺庙前,上面载着十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晋晖满面春风的跳下车,笑呵呵的说道:“王大哥看看便知道了!” 王浩一脸狐疑的打开麻袋,看着里面硕大饱满的红枣,愣了愣问道:“你们该不是要批发红枣吧!” “呵呵,王大哥说笑了,这些红枣只是掩人耳目罢了,现在官府盯得紧,咱们可扮作商人,这样便可方便行事……” “呵呵,我明白了。”没等晋晖说完,王浩满意的点了点头,直在心里夸着晋晖有脑子。 王浩不知道,两辆马车和这些红枣,都是晋晖从城外的村子里买来的。 “嘿,你妹的,真有你的,俺还以为咱要卖枣子呢!”鹿三毛茸茸的熊掌拍的晋晖一个趔趄,差点儿坐在了地上,直看得王浩一阵揪心。 王浩四人是在傍晚的时候下了紫云山,成汭一直送到了山脚下,一路上光阿弥陀佛,就说了不下几十遍,听得王浩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令他无比蛋疼的避难所。 “如今世道险恶,四位施主万要小心行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切莫再学贫僧,如今悔之晚矣!” “呵呵,王八谢谢大师的告诫了,等有机会,我们再回来和你做伴!” 你妹!放心吧,老子就算死了,还可以再穿越回去做**丝,也不会向你丫的这么悲催,在这里念一辈子经!看着成汭那亮得刺眼的葫芦瓢,真心为那厮感到悲哀。 “送君十里,终有一别,成空就送各位施主到此吧!” “大师,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晋晖永远都是一副礼贤待士的模样。 “呵呵,若是有缘,定可再聚!” 成汭看着马车慢慢的消失在了官道上,只留下两行车辙印,双手合十的低头诵起了经。 王浩看着身后的山路渐行渐远,成汭仿佛一尊雕刻的石像立在山脚下,杏黄色的僧袍仿佛化成了无数的旗帜,在随风飘扬,直到渐渐地淡出了视线。 人,往往习惯于生活在安全中,王浩也不例外,一想到大唐的通缉令,又纠结了起来,说实话,他可不想自己刚一进城,就被抓住。 世间的死法,纵使有千万种,王浩也不想自己受那十大酷刑,什么腰斩,凌迟,五马分尸……一想到这些,王浩就觉得脊梁子里钻风,真心觉得古代的法律真他妈的操蛋,吃枪子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这简直就是变态嘛! “张造兄,消息打探得怎么样了?” “王八,据我这两日所探听,杨祖殷欲暗中勾结驻守许州的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私下里更是招兵买马,不知何意?” “哦?崔安潜又是谁?” “此人是宣宗朝时的宰相崔慎由之弟,出身名门,为人正直,且治军严明,许州百姓皆夸他是忠臣良将。听说杨祖殷那厮派人以金银财物笼络他,竟被崔安潜赶出了军营,又上书朝廷弹劾,最后竟不了了之!” “呵呵,没想到杨祖殷那个傻逼也会有撞南墙的时候!要不是那个东方不败,那狗日的肯定挂了!”王浩一想到那货因为有杨复光而大难不死,感到了一丝遗憾。 “是啊!怎奈如今朝廷宦官当道,崔将军也是拿他奈何不得,真是憾事!不过听说那厮在许州城已经成了过街老鼠!” “那傻逼还在通缉我们吗?” “自从你杀了那周天虎,许州的老百姓无不拍手称赞,说你为民除害,乃英雄之士,唯独苦了我跟鹿大哥,却成了鸡鸣狗盗之辈,画像至今贴得到处都是!” “哈哈,竟然有这种事情?”王浩差点笑尿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英雄! 王浩不知道,乱世之中,不止英雄当道,痞子也可当道,王浩虽是**丝一个,但也知道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也许,现代社会中,他见惯了太多的黑暗,才让他和所有的英雄一样,更懂得憎恶分明! 于是在这个封建社会里,这种意识更加坦荡的体现在了老百姓的心目中,那个雄霸天下的李唐王朝,在这种体现中,已经变得黯然失色。 马车走得很慢,因为超重不断发出吱吖吱吖声,大唐的最后一道残阳,无力的照在紫云山上,仿佛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将仅有的温暖洒向天地。 王浩躺在麻袋上,不时往嘴里扔一粒红枣,品尝着大唐无公害的食品,随着马车的颠簸,慢慢地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意袭来,这才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结束了噩梦。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天上,依旧繁星点点,不远处的夜空上,一片亮光,等到走近,王浩才看到,原来是一座城池,蜿蜒的城墙,在夜幕中,仿佛一条卧着的巨龙。 “这是什么地方?”王浩揉了揉眼睛问道。 “嘿!都这般时辰了,这城中还如此热闹,感情是长安城到了?”鹿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跳下马车夸张的尖叫道。 “呵呵,鹿大哥尽会说笑,此去长安,足有千余里地,就是千里马,也要跑上三日,这里是山东境内,前面那座城,便是曹州!” 第六十四章 大唐的城管 王浩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大唐的城市名,都要在后面加上一个州字,怎么听都觉得奇葩! 更让王浩蛋疼的是,等到马车来到了城门处,却看到城门关的严严实实,王浩正想上去对着那黑漆漆的城门踹上一脚,只听见一阵箭鸣声响起,十几支银箭已经齐刷刷的落在了他的脚前。 “城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尼玛!狗日的这么嚣张,不就是个城门嘛!搞得跟白宫似的,戒备这么森严,王浩抬头看着城门楼上冲他呲牙咧嘴的'怪物',在心里骂道。 “军爷莫怕,小民一行因急着赶路,错过了投宿,故此深夜扰城,还请军爷行个方便,打开城门……” “哈哈哈,你们这些个刁民,爷我怕你做甚?只是现在是宵禁之时,若是想进城,就等到天亮吧!” 没等晋晖说完,那货打了个哈欠,大手一挥,早已不见了影,一旁的鹿三,一张大脸气的成了猪肝色。 “嘿!你娘的王八羔子,为何这般神气?” “王大哥,看来我们恐怕要在此等到天亮,才方可进城。” 王浩无奈到了极点,从车上的包袱里摸出一个烧饼,自顾自的啃了起来,胃里因为吃枣太多,不停地泛着酸,瞬间又怀念起了汉斯九度! 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抓狂的事情,王浩倚在马车上,寒意夹杂着困意,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 好在张造和晋晖捡来了一抱柴禾,火,很快生了起来,四人围着火堆一边搓着手,一边打着哈欠,消磨着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亮了起来,守城的兵士一脸睡意的打开了那两扇沉重的城门,没等王浩等人完全苏醒过来,立刻便有十几个兵士提着长枪,仿佛日本鬼子冲到了马车旁边,连挑带刺的将车上的麻袋逐个检查了一遍。 王浩看着那些如恶狼般的禽兽,在心里默默地原谅了让他无比憎恨的城管,在王浩看来,城管那么牛逼,可是要跟眼前这些原始人相比,简直就是小流氓见大流氓了。 四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兵士将麻袋里的红枣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骂骂咧咧,完了再用衣襟兜上一兜,一大麻袋的枣,转眼剩下不到一半,这才满意的离去。 身后的鹿三早已气的浑身发抖,好像犯了羊角风,要不是被晋晖和张造架着,估计早就发飙了! 领头的将士也许是受了启发,也循着味道绕到了马车跟前,冷哼了一声,直接拎起剩下的那半麻袋枣,往肩上一扛,大摇大摆的向城内走去,让王浩觉得大唐的军人简直就他妈的没一点节操! 擦!这还是军人做的事吗?你丫的特么没素质,你家里人知道吗?王浩真心觉得要是把这些狗日的放在现代当城管,估计那些现代的城管得下岗了! 终于,鹿三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挣脱了晋晖和张造,像个骂街的悍妇双手叉腰骂道:“你娘的驴头种,俺杠你大舅妈,杠你十八辈祖宗!狗日的也不怕枣核子戳烂你娘的腚眼子……” “鹿大哥莫要跟这些狗厮一般见识,不就是些枣子嘛!让他们拿去便是了,咱们权当救济百姓了!”晋晖并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劝道。 “嘿!你这呆货,如何人家拿了你的东西,你竟然还笑得出声?” “草!你丫的懂个毛线!知道什么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吗?”王浩再也忍不住了,越看那傻逼越像个怨妇。 看到王浩发飙,鹿三不再吱声了,大嘴撅得像个***,耷拉着脑袋,一副哭丧样,惹得王浩三人差点没笑抽! 按照晋晖的建议,王浩四人因地制宜,在城门附近的一条巷子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老板对于王浩四人的到来显得很热情,看到王浩怪异的发型和一嘴的鸟语,硬是认定王浩是波斯商人,这让王浩很是觉得蛋疼。 对于这些,王浩也懒得去搭理,觉得自己是该好好享受享受一下了,自从那天晚上逃出了许州城,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躺在热水缸里,王浩再次体会到了生活的美好。 美好的生活源自于自由,王浩终于泡了一个热水澡,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这才裹着被子进入了温柔的梦乡。 晋晖倚在客栈二楼的房间窗户前,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大街,却是没有一点睡意。 他在思索着第一桩生意,究竟该怎么做,毕竟,贩卖私盐,可不是一般的正经生意,弄不好,就得脑袋搬家! 最后,他独自一人出了酒楼,来到了大街上,寻找着自己的目标,确切地说,是可以为他牵线的人,这样,他们才可以买到私盐。 可是很快,晋晖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是徒劳无功,因为他转悠了一天,也是毫无收获,直到天黑的时候,才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了客栈中。 王浩还在做着属于自己的穿越之梦,鹿三和张造则在自己的房间里争吵着什么,鹿三仿佛一只发情的公鸡,涨得脸红脖子粗。 “嘿!你娘的,俺都一个多月没碰娘们儿了,再这样下去,俺一个大活人,不憋死才怪!” “可是我们现在还是负案之身,要是被官府捉住,到时悔之晚矣!如此一来,还得连累王八和晋晖兄,这些,你可曾想过?”张造摊着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晋晖看着依旧喋喋不休的二人,算是看清了这两个狗厮的真面目,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寻花问柳! “鹿大哥,张大哥所言甚是,你就暂且忍忍,大丈夫怎可为了一时之快,弃大事于不顾呢!等过了这阵子,再去逍遥快活,也不迟啊!” 鹿三不愧是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听到晋晖说他是大丈夫,瞬间又破涕为笑了。 “嘿嘿,还是晋晖说话中听,俺喜欢,你说的对,大丈夫就应当顶天立地,俺爹说了,红颜祸水,俺听你的,不去便是了!” 第六十五章 被人盯稍了 王浩总算是过了一把睡觉瘾,足足睡了一天零一夜,才浑浑噩噩的伸了个懒腰,睁开眼,一缕阳光已经从窗户照了进来。 等到王浩穿好了衣服,店小二早已为他准备好了洗脸水和早餐,这让王浩觉得大唐的旅馆服务态度,一点也不比现代的酒店服务态度差! 晋晖和鹿三张造三人,正坐在隔壁的房间,各自耷拉着脑袋,一副闲的蛋疼的模样,看到王浩推门进来,一脸的春风得意。 “嘿,王八,你可算是醒了,俺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鹿三依旧一副傻逼样的叫了起来。 “擦!你妹!你狗日的盼我死是不是?” “嘿嘿,俺怎会盼你死呢?你若死了,俺怎么向你爹交代呢!” “额……你们这是怎么了?个个一副哭丧样,感情是失恋了?” 失恋?三人皆是一脸愕然的看着王浩,那无辜的眼神,让王浩瞬间石化了。 “王大哥,看来咱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为什么?难道大唐也在搞什么打黑风暴?” 晋晖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王大哥不知,如今官府查得紧,这私盐,怕是难得买了。” “哦,难道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大不了改行嘛!” “办法倒是有一个,但不知可不可行?” “什么办法?” “如今山东,河南整个盐道,都在官家和黄家掌控之中,以我们之力,自是没法跟官家打交道,为今之计,只有找黄家,或许可以买到私盐!” “你说的可是那黄巢?听闻那厮就是曹州人氏!”张造凑上前问道。 “正是!听说那黄家公子黄巢落榜之后,接替了黄家祖业,此人好结交江湖义士,又仗义疏财,不如我们去拜会拜会如何?即使生意不成,也可结交一下,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擦!又是黄巢!这狗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牛逼,整个大唐的盐业,都被他垄断了!王浩觉得,自己是该拜访拜访这个大唐富二代了,用王浩的话说,跟土豪做朋友,那才叫有面子!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行动,张造先去打听那狗日的家在什么地方,晋晖负责去准备礼物,明天我们就去!”王浩大手一挥,算是下达了命令。 张造很快就打听到了黄巢的府邸,原来那厮正是曹州冤句人,祖上几代都是私盐贩子出身,到了黄巢老子这一代,更是做的风生水起。 在王浩看来,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是小气,所以,对于拜访黄巢,他压根儿就没抱多大的希望,也许,这就是富人的本性,王浩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见识见识大唐的富二代,到底是长的什么样子。 一说到礼物,差点没愁死晋晖,四人本来就是逃路出来的,做生意的本钱,还是人家成汭和空悟老和尚施舍的,本来就不多,再加上住店,早已经剩下一把银渣了。 “王大哥,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总不能两手空空去登门造访吧!” “你们不是说那黄巢是个仗义疏财的'英雄'吗?再说了,他那么有钱,会在乎什么礼物呢!”王浩故意将英雄两个字拉的很长,说实话,对于黄巢的人品,他很是怀疑。 “话虽这么说,可是礼节之事,可马虎不得啊!” “草!不就是个礼物……”王浩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确切地说,一个行迹可疑的人。 从一进城门时,王浩就注意到了城墙根下那个卖烧饼的人,一个戴着野兔皮帽子的年轻人,一双细眼一直盯着王浩等人,王浩清楚地记得他们的马车拐进城墙对面的巷子时,那个家伙仍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王浩的房间窗户朝南,正对着城墙,从窗户探出头,一眼就能看见不远处的城门和通往城中的大街。 王浩的目光迎上那个人时,发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这让王浩更加肯定自己被人盯上了。 尼玛!原来大唐的警察也喜欢穿着便衣蹲点监视,狗日的条子这么厉害,老子刚一进城就被盯稍了,这没理由啊!王浩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被官府盯上了,这让王浩觉得古代的捕快,比现代的警察牛逼多了,没有警犬,没有高科技的玩意儿,也能这么牛叉! 可是很快,王浩又疑惑了,因为他站在窗前观察了足足十分钟,也没有发现那家伙穿帮! 刑侦类的电视剧王浩看得并不少,什么警察为了抓捕罪犯,扮成出租车司机,小摊贩,服务员等等,但结果只有一个:怎么看都觉得蹩脚! 可是眼前这个家伙似乎很专业,摊面,擀面,上料,再到贴锅,整个程序一气呵成,是那么的熟练,这让王浩不禁对自己的定论起了怀疑。 “这狗日的到底是什么来头?”王浩喃喃自语的望着对面城墙根下的那个打饼师傅,身后鹿三三人早已伸着脑袋凑了上来。 “嘿!王八,你娘的,哪个小娘们让你如此出神,待俺也瞧上一瞧!”鹿三仿佛寡妇见了野和尚,整个身子差点没将王浩挤下楼!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王浩决定试试,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如果那货真是条子,自己也好提前开溜嘛!和大唐的条子玩捉迷藏,想想都觉得刺激! “鹿兄,我肚子饿了,你到对面去给我买两个烧饼上来吧!” “嘿!这不刚吃完早饭嘛……”鹿三又是牛眼一瞪,嘴里嘟囔着从桌上抓起几块碎银,噔噔噔的下楼去了。 此时正值中午,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几个老头正倚在城墙根下晒着太阳,那个烧饼摊子,显得很是孤零,摊主正在一边揉着面,一边咒骂着这鬼天气,刚才还是个艳阳天,眨眼间就没了日头,一抬头,才发现是一堵墙挡在了自己面前。 “嘿嘿,小哥,可是要吃饼?刚揭下的饼子,正热着呢!” “嘿!你娘的,不吃饼爷我到这做甚?感情陪你闲唠不成?给爷包十个!”鹿三白眼一翻,一抹鼻子,将粘稠的鼻涕甩向青石城墙,'啪'的绽放出一朵菊花,直看得摊主一阵愕然。 “小哥真是好身手,鼻涕在你手上也能开出花!” “嘿嘿,那是!这可是爷自创的!” 第六十六章 原来是老乡 鹿三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曹州,遇到同乡,正当他拎着烧饼准备离去时,却被摊主拦住了。 “这位小哥请留步!” “嘿!怎的?可是爷少给你银两了?” “不是不是,只是听着小哥话音甚是亲近,敢问小哥哪里人氏?” “爷我许州人氏!怎的?你这厮,认得俺?” “呵呵,看来今日真是遇上同乡了,小弟陈敬瑄,也是许州人氏!” 鹿三不愧是个自来熟,一听到是同乡,立刻来了兴趣,干脆在炉子旁边坐了下来,两人聊的热火朝天,让对面楼上的王浩瞬间抓狂了。 草!这个傻逼,狗日的脑子让门夹了,你丫的感情八辈子没聊过天,跟一个男的,有什么共同语言?看着那货搂着摊主一边调着情,一边唾沫横飞,王浩真恨自己没有将事情的缘由告诉那个二百五。 “敢问小哥尊姓大名!” 鹿三并不是傻的找不着门,何况跟王浩在一起呆了这么久,是条狗,也知道夹尾巴了,当即眼一翻,嘿嘿道:“爷我贼王八!” “贼王八?啊?原来你是王建王大哥!久仰大名!”陈敬瑄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一身邋遢相的黑子,就是如今整个许州城人人称赞的大英雄贼王八! 鹿三对这种结果相当满意,感到了莫大的成就感,咧着大嘴,不住的傻笑,仿佛自己真成了贼王八。 王浩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看着那奇葩的一幕,差点没喷血!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货不知道对着摊主说了一句什么,那个摊主竟跟在鹿三的屁股后面,进了客栈。 “王八,这是怎么回事?鹿大哥带那厮回来做甚?”张造也是一头雾水的问道。 “擦!这我哪知道!你们去问那个傻逼……” 没等王浩说完,鹿三已经搓着双手进来了,身后,那个摊主拎着一串烧饼,嬉皮笑脸的挤了进来,眯着老鼠眼将王浩三人足足打量了八遍!那猥琐相,让王浩又是一阵蛋疼。 “嘿!王八,昨夜里俺做梦还梦见翠云来着,这不,今个儿就在此地遇上同乡了……” “额……”王浩瞬间便无语了,做梦梦见旧情人,今日就会遇到老乡,这他妈的是什么逻辑。 “壮士也是许州人士?”听说遇到了老乡,张造也来了精神,上前抓住对方的手,那亲切劲儿,仿佛见了大姨妈! “正是!小的祖上是巴蜀人氏,后来迁居于许州临颖县,一直居住至今!” “那你为什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做生意?”王浩看着那货一副贼眉鼠眼的**丝相,怎么看都不像是善类。 听到王浩这么一问,陈敬瑄立刻换了一副哭丧样,唉声叹气道:“唉,此事说来话长,自从逃荒至许州后,我们一家五口倒也过得安宁,怎奈三年前爹娘与弟弟皆染瘟病暴毙,哥哥也失散,小的为了寻兄长,故此流落至此,靠打饼为生……” “草,拍电视剧呢!你为什么要监视我们?” 王浩依旧像审犯人一样问道,一旁的鹿三再也忍不住了,牛眼一瞪,叫道:“嘿!王八,你娘的,好歹也是同乡,你却为何如此刁难于他?” 王浩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个二百五了,看着那傻逼一副天理何在的神情,真恨不得抽那狗日的两巴掌。 陈敬瑄并不生气,看到鹿三喊王浩王八,一时间懵了,一会儿看看鹿三,一会儿看看王浩,只是不停地摇头,让王浩怀疑那货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敢问这位仁兄是?……”陈敬瑄一脸狐疑的看着王浩问道。 “老子贼王八!”王浩大手一挥,懒得再理那货。 听到王浩的回复,陈敬瑄更懵了,最后一头雾水的看着鹿三,可怜鹿三像个傻子一样挠着头,硬是明白不过来,急得陈敬瑄差点没晕过去。 “王八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回轮到王浩懵了,但很快,王浩通过自己高智商的脑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用想,那傻逼肯定又冒充自己了。 “嘿嘿,王八,俺不是成心要冒充你的,只是刚才为了自保,就拿来……”看到王浩那杀人的眼神,鹿三早已吓得躲到了晋晖身后。 陈敬瑄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重新对着王浩一抱拳,客气道:“原来是王建王大哥,小的刚才失敬,还望王大哥莫要生气才是!” “呵呵,没事,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在盯着我们?” “王大哥果然了得,既然已经被你拆穿,我自是不再隐瞒了!” 陈敬瑄并不是许州人,只是为了逃荒,举家从四川一路向北,总算在许州的临颖县落了脚。 那年,十二岁的李懁在宦官的扶持下,战战兢兢的坐上了龙椅,屁股还没捂热,全国各地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旱灾,尤其是山东河南一带,蝗鼠成灾,瘟疫肆虐,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陈敬瑄很后悔自己没有生在贞观年里,很快,家中老母和老爹先后染上瘟疫而暴毙,同年,弟弟也相继死去。 悲痛,在那个年代容不得他坚持,因为饥饿和瘟疫,时刻在威胁着他们,陈敬瑄和哥哥料理了家人的后事,决定分道扬镳,哥哥去了千里之外的长安城。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刚迸出嫩芽绿叶的树木,很快就被饥饿的灾民啃的一干二净,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在春风里摇曳,宛如寒冷的冬天。 陈敬瑄再次随着逃荒的大部队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港湾,听说南方水土肥沃,即使没有粮食,可水里的鱼儿是永远也饿不死的! 很遗憾,那个年代里,没有导航仪,那个夜晚,当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进曹州城,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江南水乡,因为他迷路了!绕了一个很大的圈,还是回到了令他无比恐惧的北方! 人吃人,在那个年代里就像狗吃屎,陈敬瑄无疑是个幸运儿,或者说,他是坚强的,无数个夜晚,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像一条尸虫慢慢地蠕动在大唐的土地上,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 第六十七章 大唐幸运儿 陈敬瑄绝对是个对生命有着极度信仰的人,喝下了孟婆赐给他的豆浆,奇迹般地生存了下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个幸运儿发誓,即使未来的日子无论多么艰难,自己都要卑微的活下去! 与王浩不同,陈敬瑄虽是个苦逼的**丝,但还是有一技之长滴,那就是打烧饼,那是他在饼铺当伙计时偷学来的。 陈敬瑄打的烧饼虽然不如武大郎的香,但也算得上一个三级的饼师了,更重要的是,这种小本生意,根本用不了多少本钱。 一袋特一粉,一斤芝麻粒,一口铁锅外加一个铁皮炉,就这样,一个流动的早点摊成立了。 对于几乎重生的陈敬瑄来说,这样的生活,足以让他心满意足了,每天早上往城墙根下一坐,一边烤着火,一边揉着面,根本不用担心有城管来没收他的家当! 这样的日子,陈敬瑄过了将近一年,直到有一天,一个彪悍的白衣书生,骑着高头大马进了曹州城,仰天长啸道:“曹州,老子回来了!” 这个人,就是黄巢同志,陈敬瑄并不认识,黄巢决定接手家族的生意,早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在心里规划好了心中的蓝图。 黄巢同志的归来,打乱了陈敬瑄平静的生活,用黄巢同志的话说,在长安城,他就是个乡巴佬,而回到曹州,自己放个屁,也足以震动半个城! 那天,陈敬瑄正靠在城墙上晒着太阳,迎面来了一个黑大汉,率领着七八个家丁,这个人,就是黄巢同志的弟弟黄揆。 黄揆自从升到了黄氏集团的人事部经理后,便肩负起了为集团挖掘人才的重任,而城墙根下的那个小摊贩,是他暗中调查了一个星期的目标,墙洞里的老鼠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陈敬瑄:“大爷,可是要吃饼?刚揭的饼,热乎着呢……” 黄揆:“你看爷我像是吃饼的人吗?” 陈敬瑄(汗):“额……,那大爷是……” 黄揆:“爷且问你,你一天可卖多少钱?” 陈敬瑄(暗惊):“小的这乃是小本生意,遇上天好人多,也能卖到几两银子!” 黄揆(鄙夷):“现如今有件差事,爷我保你每日有十两银子可赚,你可愿做?” 陈敬瑄(又惊):“还请大爷明示。。。” 黄揆(看看四周):“此地不便说话,你随我去酒厮,爷我自会详细说于你听!” 黄揆的眼光不错,陈敬瑄不是个胆小之辈,当即在心里快速的思索之后,收拾了摊子,推着独轮车跟在黄揆身后,来到了黄家的酒馆。 黄揆早已吩咐后厨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这让陈敬瑄又是一阵愕然。 陈敬瑄打了那么多的烧饼,但是绝不会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道理他也是懂滴,如今自己被赶上架,要么学公鸡叫,要么被一棒子打死,想到这,他决定豁出去了,好歹也是喝过豆浆的鬼了,还怕个鸟! “不知这位大爷尊姓大名?” “爷我黄揆是也!黄巢,你可认得?他便是我兄长!” 陈敬瑄心中一惊,自己虽是外来人口,在曹州混的时间并不长,可是黄巢的大名他也是听说过的。 城墙根下往往是说古论今的圣地,早就听说那黄巢家财万贯,却喜欢济困扶贫,整个曹州,谁人不知!想到这,陈敬瑄在心里笑了。 “久闻黄巢黄大哥乃英雄之士,今日得见其弟,陈某三生有幸,只是不知黄大哥今日请我到此吃酒,所谓何事?” 黄揆对陈敬瑄的反应相当满意,这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自己哥哥的面子,谁敢不给,连曹州刺史见了,也得下轿相迎,更何况是个小摊贩! “陈兄果然是个豪爽之人,那我就直说了!” 黄巢虽然是个失败的知识分子,但在做生意上,却是块好料,这不,刚一接手公司,就准备大干一番,用他的话说,他要让自己的生意,像九月的菊花,开遍大唐每个角落,确切地说,他要垄断整个西北的地下盐业,这样,才能跟官府叫板,好报复大唐政府。 所以,前几天,黄巢召开了内部会议,要求人事部在各地暗中招聘特工,所谓的特工,就是密切监视城中的外来人口,特别是商贩(其实是盐贩子),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强迫那些盐贩子只和他们黄家做生意,这样一来,官家的漕盐销量就会大大降低,从而达到了他的报复计划,又可以让老百姓吃上低价的盐,这样一举两得的办法,估计只有像黄巢这样有抱负的2B青年才做得出! 黄揆接到指示后,便开始行动了,黄家的员工遍布曹州的每个角落,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城墙根下卖烧饼的陈敬瑄。 按照黄巢的指示,城门处是最好的监视地点,所以,每个城门处必须有一个特工驻守。 陈敬瑄这才明白了黄揆的意思,不错!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兼职,既不会耽搁自己的生意,而且每天会有十两银子的收入,陈敬瑄动心了! 可是,他很快又担心了,傻子也知道,这明明就是跟官府叫板嘛!陈敬瑄纵使再怎么不怕死,也觉得犯不着为那十两银子去拼命,想到这,他又犹豫了。 “能为黄大哥效力,乃是陈某之福气,可是如此之大事,可否容我回去考虑考虑?” “不妨,黄某静候佳音便是,三日之后,陈兄若是想妥了,再来找我也不迟!” 陈敬瑄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当天夜里辗转反侧,也是难以入睡,毕竟,这可是关乎着自己的命运。 对于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陈敬瑄来说,生命,是那么的珍贵,可是饥饿,也是那么的刻骨,如果用饥饿和生命做比较,陈敬瑄觉得自己,更怕饥饿,当然,这是一个很可笑的比较。 陈敬瑄想了三天三夜,终于决定用自己的生命跟饥饿赌上一把,毕竟,一天十两银子的诱惑,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记得某个经济学家曾经说过,喜欢用人生去赌博的人,往往会成为人上人,陈敬瑄自然是没有听过这句话,也许,他只是一个害怕饥饿的人。 第六十八章 装逼的林言 陈敬瑄经过激烈的思考之后,终于如愿以偿的做了黄巢的员工,从此,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由了,和所有的上班族一样,每天朝九晚五,拿着高薪工资。 那天早上,像往常一样,这个大唐幸运儿刚进入工作状态,就看到王浩四人浩浩荡荡进了许州城。 直觉告诉他,那四个外来人口,并不像是做生意的,先撇开那个一脸黑毛的黑厮不说,单是王浩那怪异的发型,就足以让他眼前一亮了,直到鹿三的突然光顾,才让他知道,原来他这个特工并不怎么专业,早已经被王浩识破了。 擦!原来这狗日的是黄巢的奸细!王浩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刚才王浩还在为礼物发愁,没想到这货亲自送上门来了。 出于对老乡的份,王浩四人对陈敬瑄表现出了极度的热情,立刻叫来店小二备了一桌酒席,五个人倒也聊的热火朝天。 “不知王大哥做的是何生意?”陈敬瑄咕碌着眼珠子问道。 没等王浩说话,鹿三那货又尖叫了起来。 “不瞒你说,俺们要做的生意,正是贩卖私盐!怎的?你这厮,也想入伙不成?” 陈敬瑄对鹿三的回答很是满意,随即眼珠子又是一转,奸笑道:“贩卖私盐虽是暴利,但如今官府查的甚紧,不知王大哥有何打算?” “你不是认识黄巢吗?不如你给我们引荐引荐怎么样?”王浩试探着问道。 听到王浩这么说,陈敬瑄心里早已经笑成了一朵喇叭花,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对于王浩这帮刚入门的新手,陈敬瑄觉得自己要是不宰上一把,那也太说不过去了,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 草!这狗日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王浩看着陈敬瑄那贪婪的**样,也懒得跟那货一般见识,谁叫自己是个苦逼的**丝呢! 等到晋晖将一块金元宝递到陈敬瑄面前,那货才重新活了过来,这让王浩越发觉得那狗日的简直就没一点节操,见了银子,比见了祖宗还亲。 “希望陈兄念在同乡之面,能在黄巢那里替我们多多美言几句。” “几位尽可放心,黄帮主那里,陈某定当多多美言便是!” 送走了陈敬瑄,王浩并没有感到轻松多少,说实话,对那个**的幸运儿,王浩一点好感也没有。 “你们觉得他会帮我们吗?” “那厮不是什么厚道之人,依我看,咱们还是小心的为好!”晋晖摇头说道。 “嘿,如何你们如此生疑?他与俺们,可是同乡涅,难不成会报官抓我们不成!”鹿三坐不住了,啪的一拍桌子喊道,让王浩越看那傻逼就是个石灰脑子。 “那如果他真报了官你会怎么样?” “嘿,他若真敢,俺就,就生吃了他!” 陈敬瑄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既可以做生意,又能兼职,完了还可以从中间赚上一笔中介费,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也可以腰缠万贯了。 想到这,陈敬瑄觉得头顶的天似乎更亮了,腰,也挺的更直了,将摊子一扔,先去蒸个桑拿,再去找个妞放松放松,这才来到黄宅,向自己的上司汇报工作情况。 陈敬瑄虽是贪财之辈,但也不是只拿钱不办事的混球,好歹人家和自己也是老乡,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冲着这一点,不帮人家办点实事,根本说不过去嘛! 于是,在自己上司黄揆的面前,大肆鼓吹着王浩的英雄事迹,让黄揆很快对自己未来的客户起了兴趣,最后一敲定,决定签了这个单。 王浩按照陈敬瑄的安排,将两车的大红枣批发后,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又买了几袋大米,在黄昏的时候,来到了东城门,与等在那里的生产部负责人林言接头。 林言是黄巢的外甥,又武艺超群,荣任黄氏集团的生产部负责人,正可谓当之无愧。 此刻,林言一身紧束装,手提一柄青龙偃月刀,跨下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俨然就是个练家子! 陈敬瑄任务性的完成了他的交接工作,替王浩和林言做了简单的介绍,终于舒了一口气。 “咦,怎么不见黄巢……” “你这厮,我家舅舅,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没等王浩说完,林言一挥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对着王浩喝道。 擦!不就是个土豪嘛,你丫的装什么逼?难不成还得预约?王浩看到那货装逼的神情,瞬间又蛋疼到了极点,身后的陈敬瑄立刻上前打起了圆场。 “呵呵,王大哥有所不知,只因最近帮中事务繁多,再加上各地盗贼四起,黄帮主已于前日外出巡界,陈某一时忘了告知于你,还请王大哥莫要生气才是!” “你这厮,既是做生意,爷我做于你便是,为何打听起我家舅舅来,你们到底是何人?” 没等王浩说话,一旁的鹿三早就气的差点背过气,噌的挽起袖子大骂道:“嘿,你这厮,感情你家舅舅是皇帝老子不成?俺家贼王八,与当今钦差大老爷也曾吃过酒,为何就不能见你家那个什么鸟巢!” “你这泼皮,满嘴疯言疯语,若不是看你们远道而来,爷我今日定斩了你这黑厮不可!”林言何曾听到自己的舅舅被人这样侮辱过,硬是压下心中的怒火骂道。 “嘿,你娘的,俺还怕你不成?俺家贼王八,可是钦差大人御封的京兆尹,若是惹恼了俺,定叫你九族……” “呵呵,这位'人兄',我这兄弟脑子有病,你丫的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王浩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制止,估计就要发生流血事件了。 听到王浩这么说,林言这才算熄了火,狠狠地啐了一口痰,对着旁边的几个盐丁吩咐了几句,自己一夹马肚子,裹起一片尘土,向城外奔去。 “呸,你娘的王八糕子,跑这么快急着奔丧不成,也不怕跌死你……” 看着依旧骂骂咧咧的鹿三,王浩也懒得去管,往马车上一躺,在几个盐丁的带领下,在暮色中,向城外驶去。 第六十九章 送货上门 黄氏集团的牛逼,并不是虚传的,一路上,不时有各式各样的马车从旁边经过,奇怪的是,那些马车,并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的官道上,向不同的方向行去。 盐丁告诉王浩,那些马车,都是贩私盐的,从盐场装好车后,运向各地,再从中间赚取高额的差价,从而快速致富。 黄家的地下盐场,就建在曹州城外二十里的虎口坪,跟现代的黑砖窑其实很相似。 制盐,比起淘金,再简单不过了,那些矿工,夜以继日的从山上开采原料,经过简单的加工,就成了黄色的粗盐,跟现代雪白的加碘盐相比,除了价格,简直连渣都不是! 王浩看着眼前的黑工厂,暗骂黄巢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黄家的实力,其实王浩不知道,像这样大规模的地下制盐厂,黄家不止两座,这还不算其它的酒坊,赌庒,钱庄…… 尼玛!这狗日的黄巢,简直就一盗版的煤老板嘛!要是放在现代,估计早把李嘉诚挤下去了,能跟这样的土豪做朋友,你丫的绝对有面子,王浩觉得,能把生意做的这么牛逼,恐怕大唐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嘿!这狗厮,竟敢明目张胆的私置盐场!跟朝廷叫板,感情他娘的有九条命不成?” “这位爷真是可笑的紧呐,要知道,附近几州,上至清道使,盐运使,就连本州的父母官,哪一个,不指望黄帮主替他们中饱私囊,怕是黄家一年上缴的税银,就足以养活整个曹州的百姓了,朝廷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呢!”一个盐丁立刻接过鹿三的话说道。 王浩笑了,这些话,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早已听惯了社会中太多的无奈,哪一天,不在上演着**,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估计只有耶稣看得清了! 王浩四人被晾在了盐场外面,不一会儿,从盐场出来几个佣工,卸了车上的大米,将两辆马车赶进了盐场。 无奈!王浩只得抱着膀子在原地转起了圈,好在张造和晋晖捡来了一抱柴禾,四人围着火堆,一边烤着火,吃着干烧饼,一边喝着酒打发时间。 一个多小时后,那些佣工重新赶着马车出来了,只是车上多了十几袋**的块状物,不用想,那就是他们花了一百两银子买的'货'了。 让王浩没有想到的是,黄氏集团的服务态度,还是让他相当满意的,等到盐丁帮着他们重新将大米装上车,王浩这才满意的准备离去,却发现林言依旧牛逼哄哄的率领着十几个汉子始终跟在马车后面,这让王浩很是蛋疼。 终于,鹿三那个傻逼又忍不住了,双手插腰横在了路中间叫道:“嘿,你们这些鸟蛋,银子都结了,为何还要跟着俺们,感情是你家舅舅派你这厮跟踪俺们,好在半路上劫财!” 林言一脸鄙视的冷笑一声,并不搭话,这让鹿三很是郁闷,正要继续挑衅时,王浩再也忍不住了,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脚将鹿三踹得差点坐在地上,直骂那傻逼没一点眼色。 草!出门看天色,进门观眼色,你他妈的活腻了,难道你看不出那二吊子杀人的眼神吗?看着对面马上林言杀气腾腾的模样,王浩真心为鹿三的命运感到揪心。 “'人'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感情是跟我们同路?”王浩对着林言一抱拳,故意装出一副客气的样子问道。 林言又是冷哼一声,在马上对着王浩抱拳道:“兄弟有所不知,如今各道贼匪横行,又有官府沿路盘查,我家舅舅临走之时特意吩咐,凡是初次在我黄家盐场买盐的商贩,务必将你们护送一程,以免被山中的贼人兹扰!” 尼玛!你丫的直接弄个送货上门,不是更好?王浩真心为对方的服务态度感到满意。 “呵呵,没想到你舅舅真是个做生意的料,这都想得出来!” “那是,我家舅舅向来为人仗义,特别是你们这些行走于刀尖上的好汉,我家舅舅若是在,怕是要亲自送上你们一程了!” 王浩重新爬上马车,扯过毯子盖在身上,在林言的护送下,沿着官道一路向北驶去。 林言说的没错,果然,马车在经过一座不知名的山头时,王浩被一阵叫骂声吵醒了。 王浩坐在马车上,揉揉眼睛,看着前面的山路,被一群人举着火把围了个水泄不通,直到晋晖告诉他,他们遇上了山贼,王浩才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鹿三不愧是个骂街的好手,此刻又双手插腰立在路中间,用他那超高分贝的声音与山贼对骂着。 “嘿,你娘的这些贼坯子,老子的盐也敢抢!看俺不生撕了你们这些王八羔子!” “识相的快些留下马车,若是等我家大王来了,定叫你们一个也走不掉!” 操!这就是传说中的绿林好汉,就是这个怂样子,看着眼前的场面,王浩差点没笑尿! 王浩发誓以后再也不看武侠剧了,在他看来,古代的强盗,应该比现代的古惑仔还要牛逼,今天一见,简直就是三流的小混混嘛! 林言面无表情的骑在马上,冷面如刀,仿佛是在走马观花,这也难怪,对鹿三,他绝对是没一点好感,用他的话说,要不是看在王浩的面子上,早给那黑厮一刀了。 所以,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那个黑鬼,经常和山贼打交道,他知道,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果然,正当鹿三骂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对面的山坡上,一匹黑马,裹着一声震耳的吼叫裹到了鹿三面前。 “谁人胆敢在我乌龙山撒野!吼~吼……” 可怜鹿三还没反应过来,一柄斗大的铜锤黑云蔽月的在他头顶落了下来,王浩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颗铜锤,少说也有一百多斤重,对鹿三形成的杀伤力,就像砸核桃一样,千钧一发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王浩只觉得一道亮光闪过,那匹黑马惨叫一声,前蹄一跪,仿佛一堵墙,栽倒在地,那颗铜锤虽然偏离了重心,但还是磕在了鹿三的左肩上,疼的鹿三哎呦一声,顿时昏死了过去! 第七十章 林言装逼 出手救鹿三的,不是别人,正是马车后面的林言,暗器,是一把菱形的柳叶镖,发挥了极致的作用,百步穿杨,射中了那匹黑马的前腿。 林言的确够脑子,不但救了鹿三,白白落了个人情,更重要的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尽了风头。 等到黑马上面的黑大个从地上爬起来,一嘴的树叶泥土,仍旧挥舞着手中的铜锤发疯似的咆哮个不停,王浩才看清了那货的尊荣,一时间以为是梁山的黑旋风李逵穿越到了唐朝! “哪个龟孙子使的阴招,有种出来跟你爷爷我杀上三百回合!” “你们这伙贼人,当真瞎了狗眼,不认得你家爷了!”林言说着话,连人带马已经到了黑大个面前,将大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那装逼的模样,让王浩很是蛋疼。 黑大个一抹脸上的泥土,看清是林言后,立刻笑成了一朵枯萎的菊花,那傻逼样,看得王浩又是一阵愕然。 “嘿嘿,原来是林爷,俺怎会不认得呢!” 林言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赚足了面子,看着黑大个对自己又是打拱,又是作揖,这才仰着脸,高傲的一挥手,便将一伙山贼打发得一干二净,雄赳赳,气昂昂的冲王浩等人一甩头,示意没事了,你们可以继续前进了。 鹿三总算是活了过来,耷拉着肩膀看看王浩,再看看林言,喃喃道:“俺这是在地府吗……” 看着狼狈不堪的鹿三,林言笑了,笑得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这让王浩瞬间觉得大唐的人真他妈的腹黑! 有了林言的护送,王浩算是放下了心,重新躺上马车,做起了春梦,任由马车行驶在崎岖的小道上,因为超载,一路演奏着'轻音乐',继续向北行去。 终于,马车又停下了,王浩以为又遇到了古惑仔,坐起身,却看到前面一马平川,身后模糊的山脊梁,也懒得去想象是什么地方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正准备痛痛快快的释放一下时,林言那个装逼货从后面拍马赶了过来。 “王兄弟,如今你们已出了曹州地界,前面三十里外,便是宋州境内,林某还有重任在身,恕不远送了!”没等王浩说声谢谢,那个装逼货嘴里一声'嘚',坐下宝马又是一阵尘土飞扬,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州?擦!不是说古代只有九州吗?你丫的哪来这么多的州?一听到宋州,王浩脑子又凌乱了! “嘿!你娘的王八羔子!走这么急,去奔丧不成?”鹿三骂街病又犯了,站在尘土中,冲着林言等人的背影连跳带骂道。 “呵呵,鹿大哥真是有趣的紧呐!这人都走远了,你这般叫骂,又有甚用?”晋晖在鹿三肩膀上一拍,疼的那货又是杀猪般的嚎叫了起来。 “怎的老子骂他几句也不成?待俺下次若是再遇上那狗厮,定揍得他求饶!” “你丫的这么牛逼你倒是去啊!刚才人家在这你怎么跟吞了蛋黄似的,这会儿在这瞎叫个ji巴毛!” 看着那马后炮一副傻逼样,王浩抽那货的念头都有了,提起裤子重新躺回到马车上,气的鹿三差点没将猪肝脸憋炸! “晋晖兄,这宋州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这个小弟倒是未曾去过,只是听闻宋州是当今南北交通要道,更是兵家必争之地,其繁华,并不逊色于京师,曾有诗曰:月下飞天镜,嫦娥亦多情。窗外频窥视,倾慕我韦生。今宵结秦晋,不枉游宋城!” 哈哈,嫦娥也多情!尼玛,这是谁做的诗,连嫦娥也敢YY,听到这一句,王浩差点没笑尿! “嘿嘿!王八,既是这般,俺们也进城快活快活,如何?”鹿三耷拉着的驴脸瞬间挤成了一朵菊花,牛眼眯成了臀缝,搓着双手,仿佛一条哈士奇盯着王浩。 “额……” “王大哥,这怕是不妥,如今我们这般招摇,若是进城,指不定又会惹上什么事端……”晋晖瞪了一眼鹿三,一脸忧色的说道。 “嘿!不就是进城寻个开心,你这厮,为何这般生怕?”见晋晖阻拦,鹿三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牛眼一瞪,恐吓加哀求的看着晋晖,果然,晋晖不再吭声了。 “你这是在威胁吗?”王浩觉得自己要是不发威,那狗日的简直成没王的蜂了。 “嘿嘿,俺哪敢,俺这不是闷得慌嘛!” “闷你妹!老子还闲的蛋疼呢!听晋晖的,抄小路,绕过宋州!”王浩大手一挥,算是下达了命令。 经过一次的挫折,王浩懒得撞南墙了,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王浩还是懂的,不为别的,就为一个义字,说什么也不能再连累哥们儿了,用他的话说,自己死了,还可以穿越回去,可是那三个货呢? 王浩的态度,直接决定了鹿三的大脑激素,可不,那货病又犯了,对着王浩又是瞪眼,又是拉驴脸,完了还不忘嘴里嘟囔上几句王浩永远也听不懂的大唐方言! 对于这些,王浩也懒得去鸟那货,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呵呵,鹿兄,你丫的先忍忍,等到这笔生意做完,我带你去天上人间好好玩玩!怎么样?” “呸!俺才不傻,神仙住的地方,如何去得?” “额……”王浩本想着安慰安慰鹿三,却没想到竟然被那货一句话就秒杀了,正要给那可怜的家伙讲讲天上人间是什么东东时,新的问题又来了。 “王八,这两匹马已经一天没吃了,若是再这样走到天明,怕是要累死了!”张造从前面的马车上跳下来说道。 王浩这才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明显比前半夜慢了许多,从车上跳下来,看着两匹马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再看看四周黑茫茫的夜色,瞬间又蛋疼了! “肿么办?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去给这货弄吃的?要不就原地歇歇吧!” “这也只能解一时之渴,这马却是终究要吃的,依我看,不如我们先到城郭外瞧瞧,若是有人家,暂且投上半宿,弄些料草喂了马,待到天明再赶路也不迟。” 第七十一章 朱温闪亮登场 天无绝人之路,终于,在四更天的时候,一个小村庄,出现在了王浩面前。 说是村庄,不过是一个贫民区,三三两两的土坯子泥瓦房,摆阵似的坐落在一片林子旁边,在空旷的夜色中,显得更加荒凉孤零。 晋晖自认为是四个人里面的文艺青年,一马当先的敲开了一家村民的破木门,一个老者披着一件棉袍,将尖脑袋伸出木门,一脸睡意的打量起了王浩四人。 “四位壮士深夜至此,敢问有何事……” “嘿!你这老头,好生不灵醒,这个时候,除了投宿,还能做甚!”没等老者弄明白怎么回事,鹿三早已一脚踹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吓得老者差点跌坐在地上。 还是晋晖有涵养,几步上前将那老头扶住客气道:“老人家莫要惊慌,我们只是行商路过此地,因错过住店,途中牲畜疲劳,实在没法继续赶路,故此深夜来扰,还请老人家行个方便,弄些水和料草喂了马儿,我们即刻就走。” 听晋晖这么一解释,老者这才将心放回到了肚子里,战战兢兢的将王浩四人迎进了屋里。 经过一番打量,王浩发现这户人家比王老汉家也强不到哪里去。 鹿三不愧是个二百五,也不管人家老汉答没答应,几步冲进灶间,揭开锅,抓起一根冷红薯就往大嘴里塞,那架势,仿佛进了自己的家! “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家里可有其他人?”晋晖拉着老头的手,有一句没一句的套着近乎,俨然就是一副国家领导人下基层的模样。 “老朽朱诚,膝下倒是有子三个,随我那老婆子在临县做佣,平日也甚少回家,四位壮士不必拘束,在此安歇一日,再赶路也不迟。” “嘿嘿,如此再好不过,俺都两日没合眼了!”鹿三听到朱老头的话,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兴奋的叫道。 “王大哥,依我看,如今只得这样了。” 王浩无奈的点了点头,从包袱里摸出烧饼,就着一碗白开水,艰难的咽着,晋晖和张造也没闲着,给那两匹马添了草料,这才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彼此的擦肩而过,而对于朱温来说,要是没有遇到许州的贼王八,自己压根儿就不会遇到黄巢那个练家子,一辈子在刘县令家当个安分守己的喂猪娃。 天还没亮,朱温就从热被窝里钻出来,坐在刘县令家的大宅子后院,那个属于自己的'御膳房'里,拉着风箱,烧开一大锅水,拌好了猪食,开始了自己一天毫无生命意义的工作。 和大哥朱全昱,二哥朱存比起来,朱温同学觉得自己很悲催,他想不通大哥除了身强力壮,二哥奸诈圆滑之外,哪一点比自己强,可即便如此,两人还是一个做了看家护院的家丁头头,一个做了刘府的跑堂腿。 一想到这些,朱温快要抓狂了,这能怨谁?一个娘生的,谁叫自己是朱老三!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有时,朱温甚至很羡慕猪圈里的那些猪,吃了睡,睡了吃,即使挨了刀子,投了胎,他娘的到头来还是个猪! 朱温没事的时候,喜欢调戏调戏一下那些猪,将猪食桶故意放在围墙上,抄起木板子一敲,猪群立刻卷了过来,虎视眈眈的抬头看着木桶,痛苦的哼哼唧唧,如此几番折腾,整个后院立刻炸开了锅。 “老三,你个吃猪食的,成心想吵死你大哥不成?” 听那声,不用说,是老大朱全昱,每到这个时候,朱温就忍不住的笑,笑得没心没肺,笑得自我陶醉。 朱温还有一个怪癖:跟猪谈理想!自古有对牛弹琴这一说辞,朱温就把猪圈里的蠢猪当成自己的知音,这不,这会儿朱温又来了,蹲在猪圈墙上,给猪洗起了脑。 “猪儿啊猪儿,朱爷我昨夜里做梦,梦见自己黄袍加冕,脚蹬龙头靴,前日里那张天师说我近日会遇到贵人,若真有那一日,朱爷我定与尔等把酒问天……” “三弟,你又在这说痴话了!” 朱温回头,见是老二朱存,一脸的春风得意,这才从白日梦里醒了过来。 “怎的,老二,今日为何不在老爷身边,跑我这做甚?” “咱娘仨已半月未回家了,不知爹在家中可还安否,趁着今日天气晴好,三弟可否回家中看看,老爷那里,我已替你告了假。” 朱温这才想起自己母子三人确实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说实话,对于那个老头子,他懒得去鸟,可是老二把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自己还能怎么办。 朱温来到马厩,把自己那头小黑驴拽了出来,走到前院时,看到不时有家丁进进出出,怀里抱着蔬菜和柴禾,顿时好奇不已。 “咦?老二,怎的今日府里这般热闹,可是要来客人?” “可不是嘛!昨日里听老爷讲,近日有贵客来府上做宾,这不提前准备准备嘛。” “可知是何人?” “这个老爷倒是未曾细说,我说三弟,这又不关咱事,你打听做甚?” 朱温白眼一翻,径直出了刘县令的家,信马由缰的向城外走去。 直到出了萧山县,朱温还在回想着自己昨晚上做的那个梦,是那么的真实,躺在驴背上,一直傻笑着。 萧山县与砀山县,并不是很远,仅仅三十里地,按照正常速度,不到晌午,早就到家了。 朱温是在享受着这难得的自由,虽说自己的老板刘县令对他还不错,可是一想到自己在刘家的工作,朱温死的心都有了。 “我朱老三对天发誓,有朝一日,老子一定要做个有钱人!”这是朱温同学对自己发的第一个誓,当然,是对着那头驴发的! 在以后的岁月里,朱温一直很在意别人谈论他的过去,直到有一天做了皇帝,还是不愿承认自己是个专业养殖户。 第七十二章 无耻的朱温 朱温回到家的时候,日头早已经过了正午,朱温感觉有点热,脱了外面穿的厚袍子,上身只穿了件贴身的薄汗衫,结实的肌肉将原本就不怎么宽松的汗衫撑得快要撕裂,露出了肚脐眼一大撮黑毛。 “这见鬼的天气,真他娘的闷……” 朱温嘴里一边嘟囔,一边揣开木门,一眼便看见院子中停着两辆崭新的马车,顿时一阵狐疑,两匹马见了生人,立刻变得不安了起来,老远对着朱温又是瞪眼,又是提蹄。 “老头子,这马主人是何人的?……” 朱温一连喊了两声,也没见有人应声,嘴里继续嘟囔着将自己的小黑驴拴了,径直走向里屋,一推开门,却看见自家土炕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个汉子,正睡的鼾声四起。 眼前的这四个不速之客,并没让朱温感到多少惊讶,倒是院子里的那两辆马车,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朱温本来就是个无良**丝,见财起意,顺手牵羊的事,干过多少次,恐怕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朱温并不觉得拿别人的东西是多么脸红的事情,用他的话说,那四个汉子吃他的,住他的,现在自己再拿回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主意已定,朱温四下瞧了瞧,关了木门,带着谄媚的笑容总算赢得了两匹马的青睐,绕到马车跟前,用手捏了捏麻袋,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奸笑。 偷梁换柱,是朱温一贯的行窃风格,毫不客气的抓起麻袋,将里面白花花的大米倒进自家粮仓,把院子角落里的一堆沙子重新装进了麻袋。 朱温原本想着把那袋沙子放回车底,好掩人耳目,可是当他卸掉最上面的几袋大米后,下面的麻袋立刻引起了他的怀疑。 经验告诉他,底下麻袋里面装的,不是大米,朱温瞬间又来了兴趣,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用手一捏,他娘的,真硬,莫非是珠宝金银? 朱温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使劲儿的咽了咽口水,额头上,也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 朱温是带着兴奋和紧张,几乎是颤抖着手打开了麻袋,当那些黄褐色的盐块跃入眼帘后,朱温头上的汗珠子更密了,不过那绝对是出于恐惧的! “他娘的,原来是伙盐贼!”朱温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惊怕归惊怕,朱温也是个练家子,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大唐的盐法,朱温绝对比王浩清楚,凡是到官府报官者,皆有赏金,至于赏多少,以当事人贩卖的数量成正比,若是捉住盐贩送官者,那以后,自己半辈子的吃穿就不愁了。 一想起炕上那四个猛男,朱温打消了后面那个念头,毕竟,凭自己一人之力,怎么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人嘛!还是不要太贪了,有多大的能力,就干多大的事。 想到这,朱温立刻有了新的主意,将那袋沙子和大米重新装到马车上,拍拍手,看看头顶的日头,解了自己的小黑驴,出了村,沿着大路向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萧山县令刘崇这几日算是郁闷到家了,因为前几天,接到上级领导宋州刺史张蕤的手令,从曹州来的那个超级富二代要到萧山来考察了,作为一县的父母官,按照指示,迎合上级的配合。 刘崇自认为自己是个清官,用他的话说,做不了大清官,做个小清官还是有能力的,这个年代里,有太多的事,太多的人,他看了觉得恶心。 所以,尽管在官场上混了十几年,刘崇如今还是个一县之长,这些,他并不在乎,就拿他能够收留朱温母子三人在府里当佣工来说,也足以说明刘崇并不是在装清高,绝对算得上是个小清官了。 对于那个超级富二代,刘崇也曾听说过,家大,业大,有钱,有势,绝对算得上富可敌国了。 多年的官场经验,早已将刘崇磨的圆滑,这也怪不得他,有些事,有些人,即使你再怎么看不惯,也得学着去接受,只有做足了面子工程,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明哲保身。 刘崇刚从公堂回来,没等喝上一口热茶,府里那个喂猪娃跌跌撞撞的闯进了他的房间。 “老……老爷,您可回……回来了……” “咦?朱三,早上你家兄长不是替你告了假,这会儿你该在家才是,如何又回来了?” “老爷,朱三确是回了趟家,只是家中有贼人,朱三故此回来报官!” “你这娃子,区区一个窃贼,为何这般冒失,若是真有,也理应先去衙堂击鼓才是,公堂之事,岂能于家中断之?” “老爷不知,这贼人,并不是一般的乡贼,而是一伙盐贼!” “什么?盐贼?共有几人?现在何处?”刘崇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回老爷的话,贼人共有四人,现在小民家中鼾睡。” “如此甚好!你且等在府里,待本官即刻调拨了人马,随本官捉拿那伙贼人!” 刘崇立刻吩咐下人牵来马,跃上马背,向南街的衙堂奔去,要知道,平日刘崇都是坐四抬轿的,一想到自己升官有望,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朱温奉命等在刘府门前,远远的便看见母亲端着一木盆的衣裳向府中走来,正要躲,却被王氏喝住了。 “你这劣子,不是叫你回家,怎的又回来了?” 朱温向来谁都不怕,但是老妈却是例外,只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母亲,没等他说完,王氏早已气的脸色铁青。 “你这厮,为何如此不通晓情理,如今盐贵于命,天下百姓皆憎于朝廷,倒是盐贩敢于抗争,为老百姓福泽,你竟为了贪财,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就不怕天打雷劈!” “是啊!老三,娘说的对,如今朝廷不义,想必李唐皇室就要亡矣,怎的你却要助纣为虐?”老大朱全昱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你们说的这些,与我朱三又有何干?我只知道,有了银子,咱们才能扬眉吐气!” 朱温大嘴一撇,一脸不屑的说道,枭雄永远都是枭雄,与英雄想比,总是少了那么一点点节操。 第七十三章 彻底的绝望 王浩因为连夜赶路,早已困的没法形容,尽管旁边的鹿三将呼噜打的像三月的春雷,王浩还是睡的天昏地暗,直到刘崇和朱温带着十几个捕快冲进屋里,饿虎扑食般将四人捆得结结实实。 “擦!你们是谁?狗日的大白天的就绑架!”王浩被人从熟睡中粗鲁地拧着胳膊,几乎是拽着头发拖到了前院中,顿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鹿三不愧是二百五,被四个捕快扯着胳膊腿扔到了驴粪堆里,依然流着口水鼾声如雷,这让一旁的朱温很是恼火,一脚下去,那货才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嘿!你娘的黑鬼,有种松了俺,看老子不揍死你……” 可怜那货话没说完,朱温那个二吊子又是黑脸一横,从地上拎起鹿三,拳头又像雨点般落了下来,打得鹿三那张大脸差点没变形,脸上红的,黑的,一直流到了下巴处。 王浩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横肉的二吊子,脸上的黑毛一直串到了下巴处,鹰勾鼻子称陀嘴,想到了水浒传里面的镇关西。 “你们这些贼厮,仗着我家老头子忠厚,于我家里白吃白住,如今还敢如此猖狂,看我今日不剥了你们的皮!” “朱三,不得放肆,这些人藐视国法,自应送官问罪,你且随本官一起押解这些贼人回县衙,等候发落!” 刘崇大手一挥,制止了朱温的暴力执法,吩咐捕快将王浩四人直接往马背上一绑,牵了王浩的那两辆犯罪用的运输工具,自己则坐了一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向萧山县方向行去。 一路上,朱温不断继续虐待着鹿三,这让王浩很是感到震精,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惹上那个虐待狂,要不然,这会儿受虐的肯定是自己了。 朱温今天绝对的好心情,自己不就是不情愿的回了趟家嘛!就碰上了这等好事,要是老板一高兴,给自己一个小官做做,那该多好! 果然,刘崇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对着跟班吩咐了一声,那个跟班几步跑到朱温面前,打拱道:“朱爷,大人唤你到车前问话。” “老爷,唤我何事?” “朱三,本官看你也是个可造之才,从明日起你就不必伺候那些畜牲了,如今盗贼四起,县衙捕快甚是紧缺,本官给你一个捕头做,你可愿意?” 捕头?哈哈,爷我转正了,以后就是公务员了,可以吃公家的饭了,朱温笑了,笑成了一朵向日葵,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笑。 “感谢大人对朱温的赏识,朱温自然愿意,日后定当拼死效忠大人,效忠朝廷!” 王浩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看着朱温谄媚的猪脸,越看那货越无耻。 人人笑我我笑人,朱温不仅笑的灿烂,连腰也挺的更直了,双手往后一背,嘴里吹着口哨,高兴处,时不时的往鹿三的身上招呼两拳,完了再带上一句:你个直娘贼,叫你再骂本捕头! 这些,王浩都看在眼里,同情鹿三的同时,对朱温早已鄙视了一百零八遍。 刘崇押着王浩四人回到萧山县里时,已经是傍晚了,刘崇没有直接回县衙,而是拉着王浩四人在萧山县转了足足四五个圈子,敲锣打鼓,直招来了无数的百姓看热闹。 刘崇这是给自己造势,十足的炒作!他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更多的媒体关注此事,好达到他一飞冲天的目的。 王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当街游行,而且是在他自认为很好混的大唐,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幸好,自己是外来人口,没有谁认识他,幸好,大唐的百姓对私盐贩子,并不是很憎恨,因为有了那些不怕死的盐贩子,他们才能吃上廉价的盐,用他们的话说,敢跟李家朝廷作对,好样的! 正因为如此,王浩四人没有被萧山的老百姓扔破鞋,扔菜叶,扔粪便,更让王浩惊讶的是,人群中还有不少人为他们欢呼叫好,这让刘崇很是脸红,匆匆的结束了游行,将王浩四人押回了县衙。 王浩四人被排成一行跪在县衙冰冷的院子里,很快,两辆马车也被牵到了面前,捕快们挑出装有私盐的麻袋,共计十一袋,足有半吨! 刘崇惊呆了,按照大唐的律法,这四个人斩上八次,也不够充刑,如此大的案子,自己还是第一次经办,要是办成了,那自己以后的官途…… 想到这,刘崇决定加班突审这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盐贩子,以正效尤。 “你们这些狗腿子,如此羞辱俺,倒不如痛痛快快的给俺一刀……” 没等刘崇升堂,鹿三又在门外骂街了,这又激发起了朱温的虐待激素,随手抄起杖板,直奔鹿三而去,却被刘崇喝住了。 刘崇觉得自己该是好好瞧瞧这四个贼人了,如此不怕死的主,自己还是头一次见,慢吞吞的踱到王浩四人跟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起来,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王浩身上。 “本官且问你,姓甚名谁?又是哪里人氏?” 王浩并不是怕死,说实话,他倒是想死,可是一看到晋晖三人,实在不忍心连累,最终还是说了慌。 “我叫王浩,中国人!” “哦?中国人?中国……”刘崇愕然了,反复地念叨着这三个字,硬是没明白王浩所说的中国,是何地名。 这时,一名捕快突然想起了什么,凑到刘崇耳边低声道:“大人,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话?但说无妨!” “小的看这人,倒是像极了许州那伙贼人!” 经过这么一提醒,刘崇这才想起了什么,拂袖向内堂走去,很快,他就在案架上找到了那三张海捕画像,那是许州府衙一个多月前差人送来的,要求各道各州县协助通缉那货杀人越货的贼人。 刘崇拿着那三张画像重新回到了王浩四人面前,经过一比较,差点叫出了声,后退两步,对着身后的捕快大喝道:“来人,将这四人押进公堂,即刻升堂!” 草!老子算是背到家了!这下,全玩完了!五百万,老子来了!王浩绝望了,是对自己在大唐的命运,彻底的绝望了! 第七十四章 遇黄巢〈一〉 刘崇万万没有想到,这四个人,不仅是私盐贩子,而且还是许州通缉的要犯,盗窃牲畜,刺死朝廷命官的公子,不论哪一桩,足以处极刑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惊堂木声,王浩四人被推进了衙堂,几个捕快将各种各样的刑具也展览了出来。 这些,是王浩平时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剧情,如今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让王浩怎么感觉都是在拍电视剧。 刘崇果然说话算话,赏给了朱温一个捕头的差事,这让朱温很是受用,一身不怎么合适的官服,倒也熨烫的有棱有角,腰间斜挎着一把刀,往王浩四人身后一站,活脱脱一个侩子手! 擦!你麻痹,不就是个条子嘛!你丫的牛逼个毛啊!脱了那身狗皮,还不是**丝一个!王浩斜眼看着身后的朱温,瞬间又是鄙视加蛋疼。 “你们这伙贼人,竟敢如此大胆,杀了人却还干下这等勾当,如今落在本府手中,还不如实招来!” 勾当?尼玛!老子不就是批发点私盐,就成勾当了?我勾你妹了?王浩正在寻思着大唐法律有没有诋毁名誉罪的时候,一旁的鹿三又发飙了。 “嘿!你个狗官,口口声声说是俺们杀了人,有何证据?” “不错!官府断案,讲究的可是证据,大人如此办案,岂能服人?”一向中规中矩的晋晖也忍不住在旁边附和道。 “额……这,这个……”刘崇被问住了,结巴了半天,最后竟恼羞成怒,一拍惊堂木,大喝道:“大胆贼人!胆敢如此藐视本官,来人,赏板五十!” 一声令下,旁边的几个衙役早已扑了过来,不由分说便将王浩四人粗暴的往地上一摁,身后的朱温奸笑两声,抄起实木板,奔向了鹿三。 “你们这是暴力执法,我要找律师上诉!”王浩急了,大喊了一声。 “律师?你这贼厮,满嘴鸟语,别说律师,今日就是太师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额……”听到刘崇的神回复,王浩无语了,一想到自己被虐待,顿时悲催到了极点,死的心都有了。 随着板子的落下,公堂上立刻发出了惨叫声,听那声音,不用想,又是鹿三那个可怜的货被朱温报复了。 “你个直娘贼,看你还敢骂我……”朱温一边施暴,一边骂骂咧咧,直到自己的二哥朱存慌慌张张的跑进公堂,手中扬起的板子停在了空中。 “什么,怎会如此之快?不是说那厮明日才会到此吗?”没等朱存把话说完,刘崇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 “是啊,老爷,如今那厮已在府上等着您了,那厮与各州官员相交甚广,慢待不得啊!” 刘崇是个急性子,案子正才刚刚开审,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黄老二,心里甭提有多郁闷了。 郁闷归郁闷,上面来的人,还是要见的,人家虽是个暴发户,可要是论家底,论关系层,说句难听的,人家抡下胯间的棒槌,也能把自己抽死。 见,或是不见,人家就在那里,这是刘崇瞬间明白的一个道理,想到这,对着朱温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本官府中有客,今天就到此为止,朱三,本官命你将这四个贼人押进牢房,严加看管,待明日本官再严审此案!” 看着刘崇走出府衙,王浩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看看一旁的鹿三,似乎早已昏死了过去,即使这样,朱温还是私自多抽了两板子,让王浩越发觉得那货不是个好鸟。 “何人如此大的排场?……”朱温也是一头雾水,等到朱存从自己身边经过时,一把扯到了门后问道:“老二,我且问你,府上来的却是何人?” “是那曹州黄家公子!” “可是那人称'小秦琼'的黄巢?” “正是此人!” 朱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激动过,自己心中的偶像大哥来了!那个他膜拜了N年的男神来了!! 和所有的追星族一样,朱温也有自己的偶像,那就是黄巢,宋州离曹州并不是很远,黄巢的大名,如雷贯耳,所以,朱温自然而然的成了黄巢的铁杆粉丝。 王浩四人被朱温'请'进了黑屋,一间十平方不到的牢房,充满了阵阵的恶臭味,让王浩差点没吐。 晋晖和张造各自耷拉着脑袋,一脸的茫然,只有鹿三,趴在地上,揉着血肉模糊的臀部,不停的哼哼唧唧。 一会儿,朱温进来了,手里拎着一壶酒,嬉皮笑脸的在王浩身边蹲了下来。 “嘿嘿,你这厮,看着倒也白净,如何想起干这勾当了?” “草!老子我乐意,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吧!”王浩对那货绝对没有一点好感,知道那狗日的绝不是来找他聊天的。 看到王浩一脸鄙夷的神色,朱温似乎并不生气,斜眼瞧了一眼痛苦不堪的鹿三,脸上,露出了莫大的胜利感,随即黄牙一嗑,继续道:“哈哈,爷我今个儿高兴!敢问你们这盐,可是从曹州运来?” “跟你有关系吗?” “如此说来,你们定是认得黄大哥了?” “额……” 王浩看着一脸兴奋的朱温,和晋晖对望了一眼,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你说的是那个黄巢吧!不错,我们不止认识,还是基友呢!” “哦?基友?却是何物?”这下轮到朱温傻眼了。 “额,基友就是,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果然,听到王浩这么说,朱温立刻来了精神,对王浩的态度,明显比刚才好了不少,把身子往王浩跟前挪了挪,一张脸,瞬间笑成了喇叭花。 “呵呵,早闻黄大哥乃天下侠义之士,怎奈朱某身贱贫寒,不曾结识,几位既是黄大哥的朋友,想必也是热血儿郎,适才冒犯之处,还请几位莫要……” 擦!老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看着眼前这个毫无一点节操的货,王浩瞬间无语了。 第七十五章 遇黄巢〈二〉 黄巢不愧是个做生意的料,自从接手了家族的生意后,公司的效益立刻蒸蒸日上。 对于这些,黄巢一点也不满足,也许因为考场的失意,黄巢的野心已经急剧膨胀。 其实,黄巢要的,是整个西北的盐道,控制了整个西北,自己才有足够的资格跟政府叫板。 不得不说,黄巢同志是个极具经商头脑的人物,业务的重要性,比谁都清楚,这一点,黄巢绝对堪称是楷模,对周围的各个州县,威逼利诱,贿赂拉拢,很快,这些地方的官员纷纷投怀送抱,暗送秋波了。 早就听说宋州兵强民富,更重要的是连接江南和中原的要塞,谈下了这个项目,还愁大事不成? 摆平了宋州刺史张蕤后,黄巢来到了萧山县,来之前,张蕤就已经把这个消息提前透露给了刘崇。 这是官场上千百年来永远也不会改变的规则,上面来人了,要视察,作为地方小县,要做的工作就是接待。 刘崇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速之客会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巧,你丫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就来了。 刘崇是个生性倔强,又耿直的货,这也注定了他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仍旧只是个一县之长。 刘崇没有坐轿子,并且走的很慢,双手背后跺着步子,仿佛是在观花赏月,这让一旁的朱存很是蛋疼,因为今晚的天上压根儿连一个星星都没有! “老爷为何如此烦闷,可是为今日府上来的那位客人?” “唉,老夫为官数十载,最是憎恶那些狗鼠之辈,怎奈如今朝廷昏庸,天下民不能聊之,就连官道亦是黑白颠倒,悲哉!” 和刘崇一样,黄巢也是个愤青,唯一不同的是,黄巢不是吃皇粮的命,所以悲愤的理由很纯粹,也很可怕。 黄巢自从傍晚天没黑,就开进了萧山县,不得不说,黄巢同志的时间观念很强,这是所有生意人的理念,时间,就是意味着金钱。 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抓狂的事情,黄巢算是彻底的领悟到了,开始时,他对刘崇的工作态度很是赞赏,这年头,能够加班加点的替政府干事,恐怕大唐朝没有几个了。 直到佣人拎着水壶来到房间,黄巢问了一句:你家老爷平日里都是这么办公吗? “呵呵,先生不知,今日老爷要办的,可是一件大案!” “哦?大案?什么大案?可否说来听听?”黄巢明知这是官府机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兴许只是闲的蛋疼了。 “听说老爷今日捉得许州那伙贼人,想必先生应该早有耳闻,那伙贼人实是可恨,盗窃牲畜数千,杀了刺史公子,如今又私运漕盐,如此大案,老爷自是不敢耽搁……” “可知是从何处运的盐?” “好像是从曹州那边而来……” 一听到曹州,黄巢坐不住了,要知道,曹州可是他的老巢,如果那些私盐真是出自黄家的盐场,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刘崇一踏进院子,就看到一辆限量版的豪华马车停在院子中间,轿棚上绣着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就连车辕上,也被金箔纸包的闪闪发光。 单看那个龙形图案,刘崇就知道黄巢是个野心家了,对着马车狠狠地啐上一口浓痰,这才打着哈欠走进客房。 “哎呦,黄员外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呵呵,刘大人如此勤力,实是我大唐百官之楷模啊!黄某深感欣慰,为表敬意,特地赠予大人礼物些许!”黄巢说完,对着身后一拍手,几个随从将几口红皮箱子抬了进来。 刘崇虽然没戴透视眼镜,但用鼻子也能想到,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知黄帮主这是何意?”刘崇不愧是个二货,打起了马虎眼。 “额……” 黄巢瞬间无语了,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芝麻官,和他,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用他的话说,和茅坑里面的石头,简直没什么两样。 对于这种货色,黄巢自然有办法,不急不燥,依旧灿烂的笑着,将手中的玛瑙扇,潇洒的一甩道:“大人可知这箱中是何物?为何不看看?” “恕老夫眼老昏花,自是看不清为何物,但我大唐律法,老夫还是不浊自清的!” “既然大人话都到了这份儿上,黄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听说大人今日捉了一伙贼人,黄某恳请大人行个方便,容我去牢里看看这伙贼人是何人?如何?” “怎么,黄帮主心虚了?这么急着要见一伙素不相识的犯人,想替自己开脱不成?” “哈哈哈……大人未免有点太小瞧黄某了,如今天下盐道,恐有一半已在我手中,大人认为黄某会怕吗?即便盐运使,又能奈何于我?” “难道黄帮主当真就不怕朝廷追究于你吗?” “哈哈哈哈哈……如今天下群雄并起,李唐江山,不久便要覆矣,放眼整个朝廷,还有多少忠臣良将,难道凭你一个七品小吏,就能匡扶得了?” 黄巢狂妄,绝对有资本!一个富可敌国的愤青,说起话来,往往要比一个愤青**丝牛叉的多,可怜刘崇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黄巢一脸鄙夷的从自己身边走过。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院子里,又传来了黄巢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夜空里,又激荡在刘崇的心里,让刘崇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是黄巢外交上的第一次失败,两个大唐的愤青,用各自不同的方式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黄巢的放肆,让刘崇瞬间感到自己的节操碎了一地,黄巢固然可恨,但他用财富支撑起了尊严,成就了他不可一世的野心,而自己呢?自己的尊严在哪?出路又在哪?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归结在了一个答案上面,那就是:黄巢说的一点都没错,如今的大唐已经老了,看着黄巢潇洒的背影,刘崇心里,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悲哀! “老爷,要不要拦住他?” “罢了,随他去吧!” 第七十六章 遇黄巢〈三〉 黄巢带着不屑和愤怒,又夹杂着不甘,离开了刘崇的府邸,直奔萧山县衙而去。 黄巢也是个英雄崇拜主义者,所以,他要看看刘崇说的那伙贼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当然是有其他目的的) 刘崇知道朱温的性子,担心那厮惹出什么事,于是派了朱存跟了回去。 黄巢进到县衙的时候,王浩正躺在干草垛里发着呆,一旁的鹿三一边痛苦的**,一边咆哮咒骂。 朱温正靠在木栅栏门上,小人得志地对旁边的狱卒吹嘘着自己的功绩,远远的看见黄巢从内堂的甬道走来。 “什么人,这么晚了来这做甚?”看到来人并不搭话,朱温火气'噌'的上来了,抄起一根棍子迎了上去。 “你个直娘贼的,耳朵聋了,没听见本捕头说话吗?” “三儿,不得无礼!这位便是曹州来的黄巢黄大哥!”朱存不知从哪冒出来尖叫道。 “啊?你,你是黄大哥……”朱温傻眼了,扔了棍子,使劲的揉着眼睛结巴道。 “嘿!这还有假不成?” “原来是黄大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适才冲撞了黄大哥,还望黄大哥莫要生气……” 王浩坐起身,看着那个无节操的货正跪在地上,那亲热劲儿,比见了自己的祖宗还亲,瞬间愕然了! 除了王浩,黄巢也是一脸茫然,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汉子,先是一愣,随即将朱温扶了起来。 “这位壮士为何行此大礼,真是折煞黄某了,不知壮士姓甚?又是哪里人氏?” “小的朱温!乃本县……” “猪瘟?哈哈哈哈哈……老子还禽流感呢!”没等朱温说完,王浩早已笑得差点没喷出来,擦!弄了半天,原来这货叫猪瘟,怪不得没一点节操! 尼玛!这大唐的人未免也太奇葩了吧!你丫的叫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叫个猪瘟! 王浩的笑声,立刻招来了黄巢惊诧的表情,这也完全在王浩的意料之中,单是自己那板寸发型,没理由不让人家惊诧。 “这四位想必便是从许州来的'朋友'吧!四位壮士受苦了!” “擦,你是谁?”王浩看着眼前这个倒还英俊(王浩的个人观,参照物是鹿三)的中年男子,一身得体的锦衣,一把精致的玛瑙扇,四方脸上,始终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呵呵,在下黄巢是也!” “啊?黄巢?……”张造和晋晖同时惊呼了起来,就连一旁痛苦不堪的鹿三也将大脸挤到了栅栏处,大叫了起来。 操!原来这货就是大唐那个悲催的富二代!果然有几分土豪范儿,王浩对黄巢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差。 黄巢也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言谈举止,甚是怪异的年轻人,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对着王浩客气的一抱拳。 “这位仁兄一表人才,相貌更是不凡,敢问尊姓大名?” “大名不敢当,爷我叫贼王八!”王浩一拍胸膛,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哈哈哈,贼王八?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高雅之名,真是笑死我也……” 这下轮到朱温笑了,那笑容,绝对算得上是悲壮了,紧接着,黄巢也忍不住笑了。 “呵呵,贼兄果然是豪爽之人……” 贼兄?擦!我贼你妹了,这世界上有姓贼的吗?没等黄巢说完,王浩差点没吐血,还是一旁的张造有眼色,走上前又为王浩打起了广告。 “黄帮主误会了,我这兄长并不姓贼,乃许州'一刀鬼'王建!” 黄巢不愧是个外交家,对于自己的口误,一点也不感到脸红,就势下坡的来了个山路十八弯,将话题转移了。 “黄某早闻许州地大物博,只是未曾到过,今日有幸得见几位义士,心中好生高兴,不知王兄可否赏个脸,与黄某吃上几碗酒?” 吃酒是吧!来啊!五十度的二锅头,老子都不在话下,还会怕你? 朱温在自己的偶像面前,节操碎了一地,早把官贼不两立的规矩,忘的一干二净,一阵旋风似的裹出牢房,不一会儿,抱着两大坛子酒回来了。 没等王浩表示态度,黄巢充分的发挥了自己大男子主义,吩咐随从将一张大方桌搬进了牢房,拿出自己带来的腊肉,从腰间拔出匕首,劈了一块扔给了王浩。 很快,朱温和鹿三等人也加入了阵营当中,将酒碗碰的噼啪响,诺大的牢房,瞬间变得乌烟瘴气。 “不知王兄为何落得如此地步?何不说来与我听听,或许黄某可以帮衬于你!” “额……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 老规矩!这种情况下,非张造出马不可了,王浩对着张造打了个响指,张造早已将广告词背的滚瓜烂熟。 张造说的很精彩,当然,是注过水的,讲着王浩怎样在许州城叱咤风云,脚踹官二代,又如何杀了周天虎,最后被迫逃路,走上贩卖私盐这条路,直到被无耻的朱温出卖…… 归根结底,王浩能被请进号子里,都是拜朱温那货所赐,让王浩不解的是,朱温对自己的无耻,竟然一点也不感到脸红,倒是一旁的鹿三再也忍不住了。 “娘的,这顿打,老子非要讨回来不可!” “嘿!爷我奉陪到底!” 黄巢现在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对朱温的为人,瞬间起了疑。 “朱温兄,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大丈夫生于世,就该坦荡行事,岂能为了一己之私,陷朋友于险地呢!” “额……”朱温瞬间无语。 “鹿兄,所谓不打不相识,依我看,这事就此作罢,黄某今日就以这碗酒,替朱温兄向你陪个不是,以后大家便以朋友相称,如何?”说完,黄巢仰头一饮而尽。 鹿三本来就是个二百五,哪里经得起黄巢的一碗酒,瞬间便感动得一塌糊涂,一只手揉着屁股挪到朱温面前,与那货喝起了交杯酒,看得王浩不禁一阵纠结。 黄巢就是黄巢,几句话,一碗酒,就让鹿三和朱温成了互卖菊花的好基友,这让王浩觉得黄巢那货的魅力,并不是虚传的。 第七十七章 原来是愤青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是王浩来到大唐后明白的另一个道理。 其实,王浩不知道,乱世之中,像朱温和鹿宴弘这种朝秦暮楚、反复无常的无节操行为比比皆是。 乱世之中,正义,良心神马的,都是浮云,兄弟相残,朋友反目,成了乱世中最黑暗的一面,这也注定了王浩在这种环境中顽强的走到了最后。 黄巢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眼前这伙贼人,果然是从曹州来的,私盐,也是出自自己的盐场,这也早在黄巢的意料之中了。 但很快,黄巢的担心就转变成了高兴,眼前这四个贼人,一个个倒也直爽,特别是那个自称贼王八的年轻人,虽是一嘴鸟语,一身痞子之气,但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刺史的儿子,都敢杀,这种亡命之徒,若是能被自己所用,自己何愁大事不成? 黄巢的革命,在那个封建社会里,绝对算得上轰轰烈烈,但如果放在现代,说白了,就是恐怖组织,中国的本**! 黄巢有的是钱,所以压根儿就不缺钱,缺的只是'人才',特别是像王浩这种亡命之徒。 救王浩四人出狱!这是黄巢瞬间的想法,花银子保送出去,显然是不可能,黄巢自知自己纵使再怎么通天,也卵不化刘崇那块臭石头。 最后,他将希望放在了朱温身上,对!就是自己的粉丝!那个对自己狂热的捕头,从一进门,那厮趴在自己的脚下,黄巢就已经看出了,那厮绝对是个墙头草。 古有道教佛门,今有xie教恐怖组织,洗脑,是俘获朱温的最好办法。 黄巢自幼饱读圣书,言传身教,正是他的强项,眼看着酒喝的差不多了,黄巢这才开始了自己的洗脑,目标,就是已经七分醉的朱温,当然,王浩四人,也是不能放过。 接下来的一幕,让王浩彻底震精了!看着黄巢动情的演说,王浩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大唐富二代,搞起传销来,也是有那么一套的。 黄巢从《圣贤》一直讲到《春秋》,直说的天昏地暗,至于有没有添加别的成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和王浩比起来,朱温简直就是个文盲,彻彻底底的文盲,估计小学二年纪毕业,所以,和大多数的文盲一样,对于知识,很是崇尚。 而更让他激动的是,这种元素,在自己的偶像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朱温疯狂了,黄巢在他的面前,成了近乎十全十美的男神! 帅,有钱,够义气,更有知识!看着黄巢一把玛瑙扇在空中舞的龙飞凤舞,唾沫星子犹如排山倒海,朱温再也把持不住了,瞬间达到了精神上的**! 黄巢的洗脑神功,同时也波及到了鹿三晋晖和张造,就连其它牢房的犯人和狱卒,也被牵连了进来。 只有王浩,差点睡了过去,不懂文言文,没有理由不被催眠,模模糊糊里,王浩看到黄巢那张虚幻的脸,鄙夷地哼了一声。 装吧!继续装吧!你丫的这么能装逼,你家里人知道不? 装逼!这是王浩对黄巢的第一个印象。 成汭信佛,所以拜在了佛门,朱温毫无信仰,却被黄巢的洗脑神功击中了要害,事实证明,知识,确实是财富,没有知识,就是人生的硬伤。 紧接着,**迭起,黄巢话锋一转,言语直击大唐政府的要害:**! 情绪,是一种病毒,黄巢把自己心中的愤青情绪,传染给了牢房里的每一个人,很快,大家一个个群情激昂。 王浩看着朱温等人激动的表情,算是彻底的无语了。 愤青!绝对的愤青!这是王浩对黄巢下的第二个定论。 黄巢何等聪明,眼看着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这才将重点转移到了朱温身上。 “朱温兄,如今天下将乱,李唐江山想必已不长久,做这官,又有何用?” “朱温自知庸浅愚昧,还望黄大哥明示!” “王兄四人贩运漕盐,表面上触犯了我朝律法,实则却是利福于天下百姓,乃英雄之举,朱温兄陷人家于此,已是大错,岂能再错上加错?” “额…这个……”朱温瞬间无语了。 “是啊,朱兄,如今天下,纷争四起,难道朱兄甘愿与天下百姓为敌不成?”晋晖从旁边插了一句。 “那依黄大哥之见,朱温应当如何是好?” 黄巢起身看了看四周,扯过朱温低声道:“此处不易说话,朱温兄请借一步说话……” 说完,拉起朱温的手,来到了屋外,凑到朱温耳边说了一通,完了,胳膊将朱温往怀里一楼,俨然一对好基友。 可怜朱温同学已经被洗了脑,再加上黄巢的亲密动作,精神早已溃不成军,能和自己的偶像拥抱,这是何等的有面子! 黄巢笑了,笑得很像一朵大菊花,直看得远处牢房里的王浩一阵莫名其妙,再看看朱温那个货,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是摇头,让王浩怀疑那货是不是被黄巢下了药。 黄巢重新回到了牢房,再看王浩的眼神时,竟多了几分诡异,让王浩不禁心里一惊,怀疑那货是不是想对自己动手。 “王兄,时候不早了,黄某也该告辞了,今晚暂且就委屈王兄了!” “不是说一醉方休嘛!怎会这么快又要走……”鹿三看到黄巢要走,极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句。 “呵呵,这位兄弟莫要生怒,日后有的时间,到时黄某定会与各位一醉方休!” 擦!日后?老子明天就要被枪毙了,你丫的还喝个毛线,果然,没等王浩发话,鹿三牛脾气又来了。 “嘿,怎的黄大哥如此会说笑,指不定明日俺们就要被斩首示众了,如何还能一醉方休?” 看着眼红脖子粗的鹿三,黄巢并不生气,依旧微笑道:“呵呵,人各有命,黄某说能见,就一定能见的。” 黄巢说完,和来时一样,飘然而去,走到朱温身旁时,拍拍朱温的肩膀,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仿佛老子在鼓励自己的儿子一般,直到消失在了黑漆漆的转角处,朱温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黄大哥走好!” 第七十八章 朱温被坑了 黄巢走后没多久,朱温也跟着出去了,只是回来时,怀里又抱了一大坛子酒。 也许是被黄巢洗了脑的缘故,朱温对王浩四人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看着那货嬉皮笑脸的样子,王浩以为那货又要找自己喝酒,正要拒绝,只见那货并没有进来,而是把酒抱进了隔壁的'值班室'。 唉,算我自作多情了,王浩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丢人,看着那货和几个狱卒一边喝酒,一边猜拳,压根儿也懒得去理,就势往干草垛子里一歪,准备睡上一觉时,一旁的鹿三又犯病了! “嘿,你娘的'猪瘟',有酒为何不叫俺们喝?却是为何?” 没等朱温说话,一个狱卒立刻暴跳如雷道:“你们这些贼人,死到临头了,还喝甚酒?想喝酒是吧?不难!只需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刑场上,定叫你们醉个痛快!” “嘿!你娘的,老子才不怕死呢!老子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关你们鸟事?” 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句话从鹿三嘴里一出来,王浩忍不住笑了,这货倒也懂得一点人生哲理,是啊,人生何尝不是这样,王浩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电视剧里面的狗血剧情:犯人披头散发的被绑在十字架上,杀气腾腾的侩子手慢慢地举起了大刀…… 自己是人头落地?还是刀下留人?带着这样矛盾的猜想,王浩进入了梦乡。 朱温在浑浑噩噩中,按计划进行着偶像交给自己的神圣使命,一直喝到半夜,看着最后一个顽强的'障碍'终于在自己面前阵亡,朱温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四方桌上,一片狼藉,七八个狱卒横七竖八的摆着各种姿势,看样子,早已经被灌到了姥姥家。 再看看其它牢房里的犯人,一个个也睡得沉如死猪,正像鹿三说的那样,今朝有觉今朝睡,即使死,也落个精神鬼! 朱温从小在刘崇的府里做工,对县衙并不是很熟悉,借着撒尿的机会,朱温穿过牢房长长的甬到,来到了外面的地面上。 一条幽静的石板路,一直通到县衙的后院,凭着模糊的记忆,朱温想起那里是个很大的院子,有县衙的伙食房,和衙役住的屋子,中间是个大花园。 穿过后堂,便是县衙的正堂,前院,早在前夜出去打酒的时候,朱温就已经对县衙进行了简单的勘察,这会儿,前院里应该还有昼夜轮流值班的衙役,外面的街上,也有巡夜的衙役。 一阵夜风袭过,朱温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一半,这让朱温立刻意识到了眼前形势的严峻性,要知道,那十几个衙役可不是摆设,万一惊动了后院厢房里的换班衙役,那后果……想到这,朱温瞬间纠结了。 黄大哥啊黄大哥,你倒好,屁股一拍,走的如此潇洒,这可害苦了本猪头,俺这才今天刚上任呐,你这叫我情何以堪!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是朱温明白的一个超前道理,纠结归纠结,后悔归后悔,谁叫自己的启蒙老师死得早,没有告诉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就办多大的事。 朱温重新回到了地牢,举起烛台,看着正在熟睡的王浩,再看看那个令他无比生厌的黑狗,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黄巢的谆谆教诲,不断的在耳边响起,早上母亲在猪圈旁骂自己的话,还有老大朱昱的鄙视,一波又一波的冲撞着朱温的大脑神经。 谁错?谁对?谁正?谁又是邪?难道我真的做错了?朱温使劲的推敲着这些,直到想起黄巢说的那句话,朱温毅然决然的向外走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黄巢告诉他的,朱温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句话,他浑身沸腾了。 命运,我要自己的命运!猪娃子们,再见了!朱温大踏步的向外走去,在次来到了地面上,对着黑色如墨的夜空做了几个深呼吸,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牢房东面。 那里,是个狭小的夹道,几尺高的院墙和牢房形成的夹道,朱温看看四周,猫到跟前,侧着身子挤了挤,不禁心中大喜! 夹道很窄,也很长,朱温吸着气,瘪着腹腔和啤酒肚,终于挤到了夹道尽头,看着头顶一尺来宽的距离,感觉自己像是个井底之蛙。 自古打搅别人做梦的,一般都没有好下场,王浩正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推自己,以为是鹿三那个贱货又上身了,想都没想,抬起腿就是一腿,立刻,从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不对啊!平时那货一脚准会大叫,自己这一脚用的力气那么大,怎么那货吱都不吱一声,妈的,没理由啊,草!踹错人了? 王浩坐起身,一脸无辜的扭头,打着火机,却看到朱温正坐在对面,一只手捂着裆部,一只手捂着嘴,半个脸,因为痛苦早已走了形。 “额……”王浩瞬间石化在了那里,不知道为那货对自己下淫手鄙视,还是为那货的蛋碎同情。 “那个,那个猪瘟兄啊,实在是不好意思……” 王浩没想到,没等自己说完,朱温像一只狗熊扑了过来,将他压在了身下,正要喊鹿三起来帮忙,却看见朱温将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吹,暗示他不要出声。 “贼,贼,贼王八,你这厮,我好生救你出去,你无故踹我做甚……”朱温依旧一脸痛苦的低声说道。 “救我?有你这么救人的吗……” “不错!我正是托了黄大哥之命,救你们出去的!”朱温说完,就去摇角落里的鹿三,被王浩一把扯了回来。 怎么弄醒鹿三,的确是个问题,只有王浩知道,那傻逼压根儿就没有一点团队意识,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你来个措手不及,就像上次在许州城墙上的事情,害的三人在护城河里刨冰冬泳。 对于这种害群之马,似乎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杀猪,鹿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正在熟睡中,就被七八只手强行封住了口鼻,拖到了地牢外,差点没断气! 第七十九章 无节操的朱温 事实证明,关键时刻,减肥,才是硬道理,等到鹿三缓过气,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五个人里面,就数鹿三胖,这不,穿过夹道时,那傻逼被卡在了那里! 看着那货痛苦不堪的熊样,王浩瞬间蛋疼到了极点,等到四人手拉着手,用尽浑身的力气将那厮拽出夹道,鹿三原本魁梧的身子完全走了形,连屁股后面,也被摩擦出了几个大洞。 院墙不是很高,只是墙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尖状物,尽管王浩扯下半个袖子裹在了手上,掌心还是被划了几道口子。 经过一番折腾,五人总算站在了墙外的胡同里,顾不上疼痛和喘息,又开始和巡夜的衙役捉起了迷藏。 萧山县并不是很大,城墙更比不上许州的坚固,再加上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和朱温对地形的了解,五人自认为很轻松的逃出了城门。 在朱温的带领下,五人趁着夜色在小道上快速的向城外奔去,一路上,除了鹿三的咒骂,谁也没说话,直到一口气奔了四五里地,前面一条河挡住了去路。 “这是什么地方,咱们现在去哪里?”王浩看着宽阔的河面问道。 “此河名唤沙河,过了河,便是宋州地界!” “擦!这不是又折回来了吗?” 没等朱温回答,鹿三又嚷嚷了起来。 “嘿!你娘的朱温,你带俺们去宋州做甚,可是拿我们送官?” “你这黑狗,我朱温岂是鼠辈之人,若不是黄大哥走前交代,本捕头懒得陪你们!” “哦?黄巢给你交代什么了?”一想起黄巢,王浩这才明白,原来那货早已经跟朱温商量好了。 “黄大哥说了,让我送你们到曹州与他会合!” “哈哈,俺明白了,定是黄大哥请我们上他家做客,可是此意?” “这个我也不知,只是黄大哥说,曹州才是你们的容身之处!” “呵呵,没想到他还真是个雷锋!只是这河这么宽,我们怎么过去?”王浩再次将话题拉回到了现实中。 “这个王兄不必担心,黄大哥早已安排妥当,一会便有人渡我们过河。” 果然,朱温话音刚落,远处的河面上,一条船影正迅速的朝岸边驶了过来。 船还没停稳,一个黑影从船舷上跳了下来,对着王浩等人抱拳道:“敢问可是朱温兄弟?” “正是朱某,阁下是?……” “我乃盐帮宋州分舵孝义堂堂主黄信是也,特奉帮主之命前来渡各位英雄过河,众位好汉快快上船!” 等到王浩五人上了船,木船在黑漆漆的河面上向对岸飘移而去,王浩坐在船头上,立刻被摇得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没狂吐,很快就招来了一旁黄信鄙夷的大笑。 “咦?这位英雄看着好生面生,想必不是中原人吧!” “擦!老子是契丹人,你丫的满意了吧……”又是一个装逼货!王浩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乔峰死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契丹人了,原来狗日的大唐也在搞种族歧视! 朱温站在王浩身边,两手插腰,一脸茫然地望着来时的方向,看样子,很是郁闷。 “王八,快看,对面岸上怎会那么多人?感情这厮是要送我们问官!”鹿三突然瞪着灯泡眼奔到王浩身边喊道。 借着月光,王浩这才看到不远处的河岸边,几十个黑衣人杀气腾腾的立在那里,王浩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古惑仔里面的镜头。 擦!猛龙过江这是,拍电影呢!一旁的鹿三早已经挽起袖子,几步冲到了黄信跟前。 “嘿!你娘的,敢卖俺们,瞧俺不揍死你……” “好汉莫要动粗,那是我们帮主……” “啊?帮主?……”鹿三的拳头僵在了半空中,使劲儿的咽了几口唾沫,再次用双手将牛眼掰了掰,这才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等到船靠了岸,王浩这才看清,黄巢站在最前面,身后五六十人恭恭敬敬的站在身后,那架势,要多牛逼就有多牛逼,让王浩更加肯定了自己对黄巢的看法。 “呵呵,王兄,朱温兄,让你们受惊了,黄某已在此恭候多时了!”见到王浩,黄巢立刻来了个大拥抱,将王浩搂在了怀里。 “谢谢黄帮主搭救,王八感激不尽!” “王兄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此处已是宋州地界,王兄尽可不必害怕,走,黄某已在酒楼设了宴,给众位好汉接风!”黄巢大手一挥,一副大度若然的样子。 设宴接风?看来这货早已经准备好了,看着一脸牛逼哄哄的黄巢,王浩突然感到那货太有心计了,从头到尾,全在那家伙的掌控之中,跟这种人打交道,绝对得防着点儿! 同时明白过来的,还有朱温,从见到黄巢的那一刻,再到踏上宋州,朱温感觉自己被施了咒,有一股神秘的意识在驱使着自己,整个人,仿佛丢了魂。 前半夜,自己还是萧山县的捕头,没等他做完人生的美梦,一眨眼就来到了宋州,和一伙贼人混到了一起。 朱温现在才知道了什么叫后悔,虽然自己是个追星族,但也不至于追到像张国荣的粉迷那么疯狂,热血的陪自己的偶像去跳楼,可是现在呢? 呜呜呜~~我回不去了,这绝对是朱温同学发自内心的呐喊,自己被黄巢坑了,坑得如此彻底,可恨的黄巢,连后路都没有给他留一条。 看到那可怜的货,王浩正想去安慰安慰,却被黄巢那装逼货抢在了前头。 “朱温兄,黄某在此给你陪不是了……” 虚伪!虚伪虚伪,虚伪!小人!看着黄巢惺惺作态,王浩各种恶心加鄙视。 “朱温与母亲自幼承蒙刘县令照顾,想那刘老爷,平日里对我一家也是不薄,朱温却做出如此卑鄙之事,叫我如何再面对于列祖列宗……” 看到朱温哭,王浩和黄巢同时震精了,一时愣在了那里,任凭那货哭的天崩地裂。 哭吧,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为了你的节操,可劲儿的哭吧,蛋疼死黄巢那个货! 王浩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鄙视归鄙视,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连带让人家装一回逼,又能怎么样,再说了,这是在人家的大唐地盘。 果然,黄巢又开始装了,对着身后的保镖一挥扇子,一个随从马上端来了托盘,几个黄灿灿的金元宝,刺的王浩差点没间歇性失明。 “朱温兄,这些金子,是黄某的一点心意,如今萧山,朱温兄怕是回不去了,不如随我一起回曹州,今后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你看如何?” 威逼加利诱,这是有钱人一贯的做法,看到黄巢这样,王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王浩彻底对朱温的好感,那点刚有的好感,荡然无存了。 “承蒙黄大哥如此待见,朱温定当以死相报,日后若有差遣,黄大哥尽管吩咐便是!” 说完,单膝跪地,接过金子,尽数兜进自己的衣服里,还挂着泪水的大黄脸,瞬间笑成了一陀屎,看得王浩差点没吐出来。 第八十章 和黄巢谈理想 黄巢今天看起来很高兴,这完全是有理由的,想到自己趁着出差之际,收了朱温王浩五人,一想起来就激动。 酒桌上,不停地给王浩和朱温敬酒,一口一个王兄,从后半夜,一直喝到了大天明。 王浩对黄巢,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在心里,又憎又爱,憎的是黄巢的那副嘴脸,爱的是黄巢的大方。 这些,黄巢似乎一点也不生气,把王浩看成了那种慢热型的基友。 只有朱温,依旧是那样的无节操,一边感叹着自己命好,一边替黄巢造势。 “黄大哥乃一方豪杰,我朱温能跟随左右,实是朱温的福气,日后黄大哥若是有何差遣,朱温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那货与黄巢一唱一和,王浩醉了,确切地说,是被恶心醉了,好在张造和晋晖跟王浩是一个性子,除了埋头狂吃,就是自饮,完了连带鄙视一眼那两个奇葩货,总算结束了这顿无比恶心的饭局。 黄巢不愧是大土豪,出手更是大手笔,挥金包下了整个月满楼,等到王浩回到自己的总统套房,太阳已经升起半竿子高了。 鹿三和张造,不用说,肯定是嫖去了,王浩真心为那两个货的精神感到佩服,躺在柔软的软榻上,王浩却怎么也睡不着。 想想自己前半夜,还和老鼠睡在又臭又脏的地牢里,一眨眼又躺在了席梦思上,这一切,在王浩看来,感觉就像是一场梦。 “晋晖兄,你觉得黄巢这个人怎么样?” “此人善于用计,是个城府极深之人,为人更是圆滑,性情倒是不错,也不像是恶人……” “那你觉得朱温那货怎么样?” 一提起朱温,晋晖笑了,笑的很是无奈。 “此人表面虽愚钝,但表里不一,喜欢攀贵就势,心底奸诈狡猾,不分忠奸,又有几分狠毒,与这种人共事,须得谨慎提防才是!” “呵呵,笑面虎……”王浩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古惑仔里面的笑面虎,心里又将朱温的妹妹问候了一遍。 很快,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朱温和黄巢的淫笑声,一阵接着一阵,不断刺激着王浩的耳骨膜。 狗日的,真是什么样的种,就找什么样的货,爆吧!你丫的互相爆吧!小心得艾滋病,带着这种邪恶的想法,王浩进入了梦乡。 王浩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等到洗涑完毕,走下楼,看见黄巢和朱温早已坐在大堂等着他了。 “王兄昨夜睡得可好?”黄巢远远的看见王浩,一边和新基友朱温调着情,一边微笑着问道。 “额,很好,很好……” 王浩打了个哈欠,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懒得理那两个货,紧接着,晋晖三人也围了过来。 看到人员到齐,黄巢这才摆出大哥大的神情,端起茶杯,很享受的呷了一口菊花茶。 “几位仁兄,黄某已在此留了数日,想不久就要回曹州去了,只是昨夜里梦到我那远在濮州的王仙芝王大哥,想起来也有一年之久未曾得见了,故此黄某想趁着这次出来之际,顺道去造访一遭,不知大家可否愿意一同前往?” “呵呵,我是没意见。”王浩象征性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用他的话说,去哪不都是个玩,趁着自己死之前,好好旅游旅游,也算是没白穿越一趟嘛! 紧接着,鹿三也眉飞色舞了起来,完全不顾对面黄巢和朱温厌恶的表情,让王浩不禁又为那货纠结了起来。 “既然大家如此乐意,咱们就且吃了饭,即刻上路便是!”黄巢又是牛逼哄哄的将手中的扇子一甩,算是敲定了。 黄巢的办事效率,往往是那么的高,没等王浩抹完嘴,三辆豪华版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酒楼门前,几个随从不时将箱子往马车里塞,不用说,肯定又是黄巢那货孝敬给他那个什么王大爷的。 “嘿嘿,这般气派的马车,俺还是头一次坐呢!”鹿三仿佛没见过世面似的,一会摸摸这,一会儿瞅瞅那。 “草,你他妈的是不是八辈子没坐过车!”看着那货又丢人现眼,王浩抽那厮的念头都有了,正要上车,却被黄巢从后面搂住了脖子。 “呵呵,王兄,此去濮州,路途甚是遥远,不如你与我同乘一辆车,一路上也好叙叙旧,如何?” 叙旧?擦!老子跟你很熟吗?没等王浩回答,已经被黄巢连拉带扯的请上了最前面的马车。 王浩真心被马车内部豪华的装饰震精了,只见蓬子被柔软的金黄色绸缎包了一层又一层,就连脚底下,也铺着厚厚的地毯。 黄巢坐在王浩正对面,依旧摇着玛瑙扇,时不时的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几分自信,又掺杂着狂妄。 王浩并不是那种闷骚男,并且自认为有点善谈,可是一到黄巢这,不知怎么,总感觉有那么一点隔阂。 倒是黄巢那货,总能找出一些屁话,一会儿撩起布帘子,对着外面的太阳自恋的吟上几句王浩永远也理解不透的诗词,一会儿又弹弹衣服上的尘土,感叹几句大唐政府的昏庸。 更可怕的是,那货的聊天方式,仿佛就是在聊QQ,什么王兄今年虚岁多少?可有妻室?什么喜好…… 对于二十一世纪的王浩来说,这些问题,他早就麻木了,看着那货继续炮轰着,王浩觉得那货要是放在现代,准是聊QQ,聊微信的高手! 黄巢对王浩的反映,丝毫不理会,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在旁边唠叨着,王浩却像完成任务似的敷衍着那货。 “不知王兄心中可有浩志?” “额,浩志?……”王浩在心里反复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再加上自己高智商的头脑,最后才明白原来那货是在跟自己谈理想。 “我只是个**丝,至于理想嘛!很简单,只要能拿回我的彩票穿越回去,然后再找个女朋友,去环游世界……” 也许是受了黄巢的感染,王浩也是一脸向往的看向轿外,完全忘记了对面的黄巢,一脸愕然的盯着王浩,张大着嘴巴,手中的扇子僵在了半空中,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 “不知王兄所说的吊死,却是何物?女朋友又是何地方?” “额……这个……这个,**丝,就是矮矬穷,女朋友就是马子!对了黄帮主,你的浩志又是什么呢?”看到那货吃人的目光,王浩害怕又被那货抓住话柄,急忙将话题转移开了。 第八十一章 军人也敢打 王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犯贱了,这不,那货听到王浩要跟他谈理想,干脆挪到了王浩跟前,抓住王浩的手,吓得王浩连忙往后背去。 紧接着,令王浩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货两眼一翻,又是以几句五言律诗作为开场白,陷入了深深的自我陶醉中。 黄巢从春秋战国,一直讲到了隋唐盛世,这才一个华丽的大转身,将自己镶了进去。 背景依然是大唐政府的**,自己多么聪明,家里多么有钱,自己怎样三番五次的在考场挂科,落榜,然后痛定思痛,又是怎样从自己老子手里接过龙头棍,把集团的生意做的遍地开花…… 王浩愕然地盯着眼前这个悲催的大唐富二代,各种同情加可怜,无奈!作为听众和观众,王浩只能忍气吞声。 马车的吱吖声,伴随着黄巢慷慨激昂的演讲声,不断刺激着王浩,让王浩连跳车的念头都有了。 好在王浩完全可以找出一个晕车的理由,阻止那货对自己大脑的侵袭,一听到晕车俩字,黄巢又茫然了,看着王浩双手捧着头,做出恶心欲吐的样子,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来了个急刹车。 “王兄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黄某帮你请郎中……” 黄巢话没说完,就火急火撩的掀开轿帘子,正要吩咐后面的随从,却被王浩从后面扯了回来。 “谢谢黄帮主,请医生就不用了,我只是颠的头晕,睡一觉就好了。” 黄巢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将头伸出车外,对着前面赶车的马夫嘀咕了几句,马车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王浩正闭着眼睛,暗自为自己的聪明感到满意,脸上却风声四起,早春的天气本来就凉,再加上王浩穿得薄,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王浩睁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没昏过去,原来是黄巢那货挥舞着自己的玛瑙扇给他降温呢! 擦!老子又没发烧,你丫的倒是扇个毛啊!你懂医术吗?看着那货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王浩真恨不得将那扇子扔到窗外去。 车内,总算恢复了平静,只有车外依旧传来吱吖吱吖的伴奏声,带着一丝好奇,王浩偷偷地眯起眼,看到那货竟像换了一个人,脸上死气沉沉,一双犀利眼呆滞的盯着手中的扇子发着呆。 原来这货还喜欢卖萌!你以为你是王宝强呢!看着那货一副闲的蛋疼的模样,王浩也懒得去理,依旧闭着眼,时不时的哼哼两声。 分不清假寐还是真睡,王浩睡着了,马车行驶的很慢,躺在频率如此标准的慢摇马车里,不睡着才怪! 王浩是被车外的嘈杂声吵醒的,听那声音,不是吵架,就是喊丧,但有一点王浩绝对不用怀疑,那声音,是出自鹿三和朱温那两个傻逼口中! “发生什么事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便是濮州城,呵呵,听那动静,想必是你那鹿兄弟又惹出什么事端来了,走,待黄某出去瞧瞧!”黄巢说完,一脸轻松的跳车而去。 我的鹿兄?草!听这话意思,是在责怪我管教兄弟不严?王浩没想到自己一醒来,就招来那货无来由的一句报复,难道仅仅是因为老子没跟他谈理想? 跳出车,王浩这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再看看不远处的城门口,鹿三和朱温正挽着袖子跟守城的士兵一边推搡,一边争论着什么。 “嘿,你娘的,不让进就不让进,你骂俺做甚?将军有什么了不起!这城,爷我今个非进不可!” “你们这些小喽啰,可知我们是什么人吗?告诉你,后面轿子里坐的,是黄帮主……” 草!这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逼了,平日里见到当兵的屁都不敢放一个,怎么今天还长脸了?看到前面大踏步的黄巢,王浩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所谓的狗仗人势,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吧! 果然没被王浩猜错,一看到黄巢,鹿三和朱温更加不可一世,隔着老远,王浩就听见哧溜一声,鹿三的整个袖子被一个士兵扯了下来。 鹿三仿佛一头大猩猩,被彻底的激怒了,扬起蒲扇似的巴掌,劈天盖地的扇了过去,可怜那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被鹿三一掌扇得在原地转了四五个圈,捂着估计已经失聪的耳朵跌坐在了地上。 “好你们这些贼人,守城将士也敢打,看我今日不生擒了你们交给我们将军……”旁边一个将士提枪朝鹿三奔了过来,紧接着,城门楼上的哨兵也噔噔噔的涌了下来。 朱温似乎也被鹿三那傻逼感染了,牛眼圆睁,大吼一声,一脚踹向跟他扭打的士兵,又是一声惨叫,那个士兵捂着下体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眼看着几十个士兵潮水般涌了过来,黄巢傻眼了,刚才还舞得虎虎生风的玛瑙扇僵在了半空中,原本想在王浩面前狠狠地装一回逼,现在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黄巢终于后悔了,后悔不该带着那两个愣头青来濮州了。 “鹿兄,朱温兄,快快回来……”黄巢第一时间想到了跑。 等到鹿三和朱温听到黄巢的提醒,已经来不及了,五十多个士兵瞬间将他们围了个严严实实。 “大胆狗贼,竟敢在此撒泼,给本将军拿下!”说话处,一个魁梧的汉子从城门口方向走来,一手提枪,一手拎着酒壶。 可怜鹿三和朱温两人手无寸铁,看到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兵士,脑子这才清醒了过来,惊恐的看着一片片刀光剑影。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王浩呆呆地站在黄巢身后不远处,看到那两个货被围在中间,不知道该同情,还是恨。 草!你丫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好好的你打当兵的干什么,这不是寻着找死吗? 黄巢回头看看王浩,痛苦的叹了一口气,重新换上了一张笑脸迎了上去,只是那笑容,跟前两天相比,怎么看都显得别扭。 “将军,我这两个仆人第一次出门,不晓得事理,还望将军莫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你又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子面前装蒜!”没等黄巢把话说完,就被那个将军模样的汉子打断了。 第八十二章 受人之托 黄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本来就强硬挤出来的笑容因为愤怒,显得愈加难看,仿佛被拧干了汁的苦瓜。 “在下曹州黄巢是也!”黄巢强忍着心中的压抑,再次挤出了一丝笑容。 “呵呵,原来你就是黄巢,早闻曹州黄巢富甲一方,家大业大,今日得见,幸会了!”黑脸将军一脸阴笑着对黄巢抱拳道。 见到对方态度好转,黄巢又笑了,这次,绝对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同时,从怀里摸出一张一千两的大银票,递了过去。 “将军过奖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将军笑纳,看在黄某的薄面上,暂且饶了我那两个兄弟,如何?” 黑脸将军毫不客气的从黄巢手里抓过银票,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啧啧道:“不愧是盐帮之主,出手果然大手笔,哈哈哈哈哈……” 看到对方笑得那么灿烂,黄巢也跟着笑了,重新舞起了玛瑙扇,却没想到黑脸将军的笑声噶然而止,顿了顿,脸色一沉,大喝道:“大胆黄巢,竟敢纵容下人殴打我将士,本将军今日若不惩罚,我大唐军威何在?来人,给我将这贼首一并拿了,押入大牢!” 可怜黄巢脸上的笑容再次僵在了那里,十几个兵士一拥而上,将黄巢摁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玛瑙扇也被踩的稀巴烂。 王浩站在不远处,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愣在了原地,事情来的太突然,让他一时手足无措了。 再看看黄巢,因为恼羞成怒,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抽搐着,两眼更是布满了血丝,快要喷出火来了。 黄巢不愧是个行走江湖的料,看着眼前的阵势,知道自己今日遇到了硬主,努力的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一回头,目光正好落在了王浩身上,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将军莫要生气,只怪黄某平时管教不言,冲撞了将军,黄某愿接受将军的责罚,只是今日黄某确是有要事在身,黄某恳请将军容我过去跟我那兄弟交代几句,再与将军走上一遭,如何?” 黑脸将军这才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王浩,一脸狐疑的看看黄巢,又看看王浩,最后,大手一摆,算是答应了黄巢的要求。 得到允许,黄巢这才一身泥土,向王浩走来,那狼狈的样子,跟平时相比,差点没让王浩笑出声。 “王兄,让你见笑了,今日黄某出门不吉,在此遭遇小人羞辱,怕是不能与你一起游玩了,不知王兄可否愿帮我个忙?” “额,黄帮主,你太客气了,什么事,你说吧,我一定尽力!” “黄某今日虎落平阳,怕是只有我那王仙芝大哥能救我了,劳烦王兄替我走上一遭,将这东西交给王大哥,他定会相救于我的。” 黄巢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块做工精致的椭圆形玉牌,塞到王浩手中,只见整块玉呈乳白色,上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腾龙,落款是一个繤体的黄字,整块玉被雕刻的浑然天成,一看就是块极品的玉器。 “这是我黄家祖上传下来的,也是我与王大哥的信物,王兄只需将此物交到他手中便可,切记,务必亲自交给他!” 王浩攥着那块还残有余温的玉器,眼睁睁的看着黄巢和朱温鹿三人被连推带搡的带进了城,脸上一阵茫然。 草!这叫什么事嘛,还没进城就被人家请局子里去了,老子还要给他搬救兵,不是,那货不是很牛逼吗?怎么城管都不把他当回事儿? “晋晖兄,那货说的那个什么王仙子你认识吗?” “呵呵,王大哥,是王仙芝,不是王仙子,这人我倒是听说过,倒是不曾见过,但听闻那王仙芝也是贩卖私盐出身,如今更是富甲一方!” “我明白了,原来跟黄巢那货是一路货色,都是个暴发户!我还以为是什么高层官员呢!” “王大哥,依我看,咱还是先进城,找人相救要紧,若是迟了,黄大哥和鹿大哥怕是有的苦吃了!” “只是这濮州城如此之大,咱们怎么找寻?”张造挠着头问道。 “那王仙芝那么牛逼,随便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没有黄巢在场,王浩顿时感到轻松了一大截,进了城,王浩并没有去找王仙芝,而是先去了酒楼,要了一坛酒,大吃大喝了起来。 王浩说的没错,像王仙芝和黄巢这样的练家子,本来就名声在外,压根儿就不用去找,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问问,问题就解决了。 很快,晋晖打探消息回来了,那王仙芝的家,并不在濮州城中,而是在城外五里处的聚贤庄。 等到四人酒足饭饱,已经到了深夜,王浩坐在昏黄的烛光下,再次打量着手中的玉佩,张造早已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只有晋晖,背着双手在屋里焦急的踱着步子。 “不知鹿大哥如今是否可好……” “放心吧!有黄巢在,他死不了。” 一想起那货,王浩就一肚子气,要不是黄巢苦苦哀求,他才懒得去管。 不过有一点王浩绝对可以肯定,只要有黄巢在,那货绝对死不了。 带着几分忐忑,几分郁闷,王浩也进入了梦乡,把黄巢交代给他的重任,忘到了九霄云外,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晋晖早已经不知道从哪雇来了一辆马车。 “地点你都摸清楚了吗?” “放心吧!王大哥,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晚了,怕是鹿大哥又要吃苦了!” “让那货吃吃苦头也是好事儿,谁叫他整天没事找事。” 说完,王浩头也不回的钻进了马车,任由车子风驰电掣的朝城外奔去,心思,早已飘到了那个让他无比陌生的王仙芝那里。 对于王仙芝,王浩一无所知,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能让黄巢那个装逼货整天挂在嘴上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第八十三章 **** 这一年,大唐注定是个多事之秋,在这一年的春天,大唐翰林学士卢携就看出来了,他给皇帝李懁上了一道奏折:天下大旱,多地欠收,各地百姓已经穷到极处。这时,应该打开粮仓,赈济灾民,免征税收,安抚百姓.不然,只怕要酿成大祸。 对于这种利国利民的意见,李懁欣然采纳,就此下达了红头文件,要求地方政府遵照执行。 可是,到了下面,就发现根本就执行不下去.因为义仓已经无粮可发,听说皇上听信馋言,要打开仓库,下面的仓管们立刻将粮食转移了.免除税收?大唐庞大的公务员队伍还指着这个发工资呢! 李懁的红头文件被一级压到一级,灾难,继续在各地蔓延,流民,也越来越多。 王仙芝,和黄巢同出师门,一位盐帮大帮主,下面有票帅十多人,所谓票帅就是剽悍的首领,我们也可以理解为香主。 这其中最著名的一个叫尚君长,地位相当于护法,可见王仙芝的实力雄厚,人才济济,在江湖上的辈份,资历,声望,比黄巢还要高。 从贩盐上论,王仙芝算是黄巢的导师,黄巢年轻时就跟王仙芝走过盐道,虽然黄巢到后来也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但是跟王仙芝的联络是一直存在的。 若从造反上论,王仙芝就更可称得上黄巢的博士生硕导了。 王教授最近就新开了一个课题,课题很大,格调很高,名为:天补平均。 王仙芝开了课题后,就写了个大纲,文艺点说就是檄文,里面有言有据,直击大唐政府的痛脚:唐朝从上到下,已经**到不行了,是该把天下划拉划拉,大家均分了。 王仙芝说的很对,其实一个王朝的灭亡真的是从**开始的,商周汉唐宋清,那一个不是呢? 这还不算,王仙芝学起了孙悟空,自封为: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 从字数上看,具有韦小宝的风范,意思就是天下造反兵马大元帅,从这点看,又有孙猴子齐天大圣的韵味。 他给自己定了这么高的职称,可是研究团队很低调.号称草军.草民之军. 最后,还剩一个问题,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流血牺牲的.王博导为什么要开这么一个课题呢? 史书上曾记载:咸通末,仍岁饥,盗兴河南,乾符二年(874年),濮名贼王仙芝乱长垣。 意思是咸通末(874年的前两三年),天下起粮荒了,百姓没饭吃,没活路,有力气的就当了强盗,没力气的就成了流民,在这个时候,王仙芝华丽登场了。 没饭吃的农民兄弟聚到王仙芝这里,请他做带头大哥,跟大唐要个说法,其实说白了,就是革命! 就这样,王仙芝成了农民起义军领袖,但其实还有一点要吐槽的,王仙芝是商人,还是**商人,他不是农民,不存在没饭吃的道理,盐比米值钱,他把存的私盐拿去卖一斗就能换一石大米,煮成饭能救活一大堆人。 饥民很多,开始流离失所,有的上山成了草寇,有的串乡乞讨,加入了丐帮。 起义储备军已经形成.王仙芝就抓住这个机会,聚起人马,开始秘密操练。 而他要起事的理由,没有人知道,可能是王仙芝这位盐帮老大在与官府的斗争中吃了亏,要知道天下大荒,唐朝也是要赈灾的,赈灾就需要钱,要弄钱当然从盐上下手来的快。 也可能官府就组织了一些大规模的缉私活动,在这其间,王仙芝的买卖就坏事了,可能损失还不少,被抄了货物,折了老本钱,王仙芝一气之下,就拉了帮众,搞了一个平均天下的课题来研究研究。 动机有了,研究项目有了,职称也有了,经费当然也是有的,他当盐帮大佬这么多年,资金,恐怕早已过千万了。 课题启动这点资金倒不缺,而且也不需要太多,无非是弄点粮,买些马,购些军火。 王博导不愧是江湖上的高人,他的这个研究项目:平分天下,太鼓舞人心了,天下穷的没裤子穿的数百万,听说有个人领着他们跟皇帝,大官,有钱佬们平分天下财产,均田产,干得好的,还可以跟着老大去平均皇上的后宫。 这块蛋糕何等之大,何等快意,何等高利润,总之一句话,没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了。 况且饿死也是死,跟着王博导,将这个万古议题搞通了,说不定真有天下大同,万民共福的一天。 不得不说,王仙芝的号召力,一点也不亚于我们那位伟大的毛领袖,很快,王博导拉起了一个五百人的队伍。 为了这一天能够早日到来,早在两年前,王仙芝已经做好了准备,变卖了自己在濮州所有的家产,田产,在城外三十里外的山上,建了一座山庄,美名群贤庄。 山庄面积很大,足有几百顷,从表面上看,就是一座顶级的私人别墅,所以,王仙芝压根儿就不用担心政府,如果有人敢擅自闯入,王教授也完全有理由控告对方私闯民宅。 山庄坐落在郁郁葱葱的群山脚下,与后山紧紧相连,招纳的五百名草军,就被藏匿在那里。 平时,这些草军就由尚君长和尚让兄弟二人操练,王仙芝则负责继续吸纳帮众,把个山庄,硬是建成了自己的****。 这几天,王仙芝总算忙完了课题,接下来,就是找个理由,烧起心中的那把火。 太阳刚爬上山头,王仙芝已经检阅完了自己的草军部队,沿着湿漉漉的山路,心事重重的向山庄走去,满脑子都在想着一个人:黄巢。 他急切地盼望着他的高材生能带着经费资源来跟他一起搞这个课题,在他认为,这个人一定会成为他的最佳拍档。 王仙芝再也等不及了,一想到自己的那个课题,心里就不由得一阵澎湃,深呼吸了几口,这才毅然决然的迈开步子,向山下走去。 第八十四章 又是个装逼货 王仙芝回到庄内,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亲自铺纸磨砚,奋笔疾书,最后,看着手上字迹未干,足以将任何人感动得一踏糊涂的书信,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黄学生啊黄学生,为师等你等的好苦,日夜盼你来把天下分,怎料君却不知郎情意,将书信捂在胸口上,王仙芝感叹完后,叫来了自己的贴身秘书。 “本将军现命你速速备马,将这封信送到曹州黄帮主那里,告知他看完信后务必在近日赶到这里来见我!” 没等秘书离去,一个巡山的探子一阵旋风裹了进来。 “报将军,山下有三人要见将军!” “哦?见我?可知是什么人?” “一人自称贼王八,说是从许州来,受人之托,要见将军。” “贼王八?本将军并不认得此人,你且去告知那厮,若是想上山,我们群贤庄自是欢迎,若是讨钱,给他些银两打发走便是!”王仙芝皱皱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小的适才问过了,那厮既不上山,也不要钱,说是什么替朋友帮忙……” “也罢,也罢!待我出去瞧瞧便是!” 说着话,王仙芝领了四大护法,向庄外走去,远远的,便看见山脚下停着一辆马车,车旁站着三个陌生男子,正倚在车上晒着太阳。 王仙芝在瞭望台上站住了,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单筒望远镜,眯起右眼,先来了个远距离的偷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王仙芝瞬间愣在了原地,许久,才拿掉望远镜,一脸狐疑的皱了皱眉。 远处那个为首的年轻人,不论是从举止和发型上,无疑让王仙芝感到好奇。 “将军,要不末将下去将那三个厮赶走……” “不急,且让他们在那等着便是!” 王浩三人被晾在了山脚下,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见报信的人出来,王浩瞬间抓狂了。 “草!这狗日的什么意思,见或者不见,老子就在这里,你丫的倒是给个话啊!” 见王浩急了,一旁的晋晖再也忍不住了,往路中间一横,大喊道:“山上的英雄听好了,我们是受曹州黄巢大哥之托,有要事相见于王仙芝大哥!” 王仙芝正躺在瞭望台上闭目养神,忽听山下那厮口中喊出黄巢,顿时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那厮适才在喊什么?” “回将军的话,那黑厮说他是黄巢……” “黄巢?难道是我日盼夜盼的黄兄弟来了?怎的不出轿?快,给我请上山来!” 王浩正在想着要不要硬闯上去时,那个巡山的小喽啰又跑了回来。 “这位爷,敢问轿中之人可是黄巢黄帮主?我家将军已在庄内恭候多时,有请各位随小的上山吧!” 先是林言,然后是黄巢,现在又是王仙芝,王浩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大唐的人都这么喜欢装逼,刚才屁都不放一个,怎么一听到黄巢,仿佛听到了老祖宗的名字。 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山门,王浩终于见识到了王仙芝的尊荣,还算帅气的大方脸上,络腮胡子一直串到了耳根,一双深沉而又精亮的眼睛,给人一种自信满满的感觉。 “咦?怎的不见我那黄兄弟上来?”王仙芝站在台阶处,一边警惕的近距离打量着王浩,一边试探道。 王浩没有回答,快速的将目光从对方身上收了回来,用自认为很酷的方式给一旁的晋晖甩了个头,晋晖连忙会意道:“敢问阁下可是王仙芝大哥?” “正是在下!不知几位是?” “在下晋晖,这位是我王大哥和张兄。” “久仰久仰,只是不知几位突然造访群贤庄,是为何事而来?” 没等晋晖回答,王浩连忙拿出了那块玉佩,王仙芝顿时脸色大变,后退了两步惊道:“这不是我黄兄弟的贴身之物吗?怎会到了你的手上,快说,你们到底是何人,把我兄弟怎么样了?……” 王仙芝话音没落,身后的四大高手身形一闪,将王浩三人围了起来。 “额……”看着四个杀气腾腾的汉子和一脸惊色的王仙芝,王浩瞬间无语了。 尼玛!这叫什么事儿嘛!老子我还能把那货撕票了不成? “呵呵,王先生,哦,不,王,王大侠,你误会了,我们是黄巢的朋友,他昨天出了点事,所以让我们来找你帮忙……” “出了什么事,快说,若是你们敢打狂语,我王仙芝定饶你们不得!” 唉,做人难啊,做好人更难,看着那货一脸铁青,王浩死的心都有了。 “事情是这样的……” 王浩将自己与黄巢怎样到的濮州城,黄巢又是怎样得罪了守门的那个二货将军,被抓进了派出所,告诉给了王仙芝。 听到王浩声泪俱下的控诉,王仙芝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一张黑脸立刻涨成了紫茄子,尴尬的苦笑两声,对着王浩一抱拳,外加一个深深的作揖,算是自己原谅了自己的鲁莽。 “王某不知事情缘由,错怪了王兄,真是汗颜,还望各位莫要生气。” “没事,这不算事儿!”王浩大手一挥,也算是表面上原谅了那苦逼货,这让王仙芝更加感到无地自容。 “王兄,可知那守城的将士是何人?我黄兄现被辑押在何处?” 擦!你丫的白痴啊!我要是都知道还找你个毛啊,不是,这濮州不是你的地盘吗? “这些我不知道,所以黄大哥才叮嘱我过来找你帮忙的!” 一听到帮忙,王仙芝沉默了,许久,才一脸为难的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且容我与各位堂主商议之后,再做定夺!三位稍安勿躁,且在庄内歇息歇息,我这就召集他们去密室商讨!” 王仙芝说完,领着四大护法向庄内走去,只留下王浩三人皆是一脸愕然。 你丫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个毛线的会,救不救,你倒是给句话啊!这做事也太没水准了吧! 看着王仙芝等人消失在回廊的背影,王浩在为黄巢有这样的朋友感到揪心的同时,也对那货的人品,起了怀疑。 第八十五章 威胁加恐吓 王浩觉得,作为朋友,有难时,就得做到两力插刀,什么叫有难同当,而这货,自己的基友都快死了,还有时间开会。 也是,人家都不急,我倒是急个锤子!这分明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嘛! 在这种逻辑的影响下,王浩忘记了自己身负的使命,背着双手在庄园内游览了起来。 庄园的确很大,有山有水,有花有木,总之娱乐项目一应俱全,简直让王浩看花了眼,在心里暗自骂着王仙芝那货可真会享受。 会议,开的时间很长,等到王浩差不多将整个庄园游览了一遍,觉得实在没有好玩的地方了,无意间看到一条幽深的小径一直通到了后山。 “不愧是土豪,连整座山都买下来了,想必这后面是个高尔夫球场吧!”看着小径旁边那块大石碑上面猩红的请勿入山四个字,王浩又开始嘀咕了。 “咦?王大哥,怎的我听到这后山有杀喊声?莫非是有草寇不成?”晋晖一脸狐疑的盯着王浩问道。 果然,从后山的方向,隐隐传来一阵整齐的喊叫声,听那声音,像是战场上的厮杀声,又像是什么口号声。 “走,我们绕过去看看!” 小径旁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似乎很大,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王浩三人鬼鬼祟祟的从竹林里向前摸去。 声音,越来越近了,尽在咫尺,随着脚步向前移动,王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喊声如雷,听那声音,最起码也有几百号人。 带着十二分的好奇和紧张,王浩拨开竹子,循着声音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竹林不远处的山谷底,几百个一身黑衣的汉子正举刀做着劈,砍的招数,声音,正是从那些黑衣人口中发出的。 谷底很大,三面都是山壁,四周虽是百花争艳,但与那些刀光剑影和杀气相比,却显得格格不入。 谷口,一个用青石铸成的高台,足有三四米高,中间竖着一杆黑黄相间的大旗,正在迎风招展。 三个人影正站在高台上,为首一个身高七尺有余,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王浩愕然了。 那人转过头的一刹那,王浩瞬间惊呆了,不是别人,正是王仙芝,那货不是在密室开会吗?怎么一下跑到后山来了? 王仙芝每说一句什么,黑压压的人群立刻呼声如雷,在空旷的山谷中久久的激荡着。 “尼玛!这是什么世道,政府呢?怎么就没人管呢!”王浩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本la登和****。 “王大哥,没想到这王仙芝竟敢私下里招兵买马,看来不是什么好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去,若是被人发现,恐怕性命不保……” “哼!想溜,没那么容易!” 声音是从王浩三人背后传来的,冰冷如霜,王浩将手抱在头上,慢慢的回过头,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一个壮如铁塔般的汉子,手持一把宝刀,身后十几名彪形大汉,正向王浩三人包抄而来。 “你是谁?要干什么,我是王仙芝的朋友!” “我乃尚让,是将军坐下四大护法之一,你们当真瞎了狗眼,没看到那石碑上的字吗?擅自闯入者,死!来人,给我将这三人捆了,等候将军发落!” 王浩三人来不及解释,已经被扑上来的汉子压倒在了地上,手脚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连推带搡的沿着小径向庄内走去。 三人被押着重新回到了庄内的虎啸堂,中间一把虎皮交椅上,正赫然的坐着王仙芝,让王浩又是一阵愕然。 不是,那货刚才明明不是在后山的山谷中吗?怎么一下子又在庄内了,难道那货也会日本的忍术? 但很快,王浩就否决了这种推理,通过他高智商的头脑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直觉告诉他,这庄园内一定有密道,通往后山! 更让王浩不解的是,王仙芝仿佛换了一个人,刚才的嬉皮笑脸早已换成了冷面如霜,手中拿着那块玉佩,仔细的端详着。 “你们刚才在后山看到了什么?”许久,王仙芝才冷冰冰的问道。 “额……我们只是散步迷路了,什么也没看到!” “哦?是吗?难道是他们看花了眼?”说着话,王仙芝慢慢的踱到王浩身边,目光如剑的盯着王浩转起了圈,突然,脸色一沉,狠狠地道:“我且不管你们刚才偷看到了什么,总之,日后你们若是敢对外人泄露半个字,我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今日,就且看在黄兄弟的面子上,饶了你们!” 听到那货威胁加恐吓,王浩抽那厮的念头都有了,你麻痹!狗日的老子招你惹你了?这么对待老子! 王仙芝又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亲自给王浩松了身上的麻绳,吩咐下人又是沏茶,又是看座,完了搂着王浩的脖子,一口一个兄弟,让王浩越发觉得那货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王先生,黄大哥,你到底救不救?” “救!当然得救!刚才我与众将士商议了,等会儿用完饭,我们就动身,去救黄兄!” 王仙芝似乎早就将刚才恐吓王浩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吩咐下人摆了酒席,说是替王浩接风。 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和小人得志的王仙芝,王浩哪里还有食欲,接过王仙芝敬过来的酒,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早已将王仙芝的全家问候了个遍。 更让王浩气愤的是,那货似乎根本就没将救人的事情放在心上,一顿午饭,那货足足吃了两个时辰,席间,对于营救方案,只字不提。 王浩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人,说起黄巢,虽然装逼一流,但在其它方面,还说得过去,哪像这狗日的,简直就没一点做人的底线。 经过王浩的再三提醒,王仙芝不耐烦了,恋恋不舍的扔了酒杯,又跑去茅房蹲了半小时,这才拍拍肚皮,打着酒嗝道:“王兄,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动身吧!” 说完,扯过尚让,趴在耳朵旁吩咐了几句,这才命令下人在山下备好了一顶华丽的马车。 出了聚贤庄,王浩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身后不远处,王仙芝一身儒雅打扮,折扇轻摇,依旧嬉皮笑脸,七八个贴身保镖寸步不离,让王浩一时间对那货最后的一点好感顿时荡然无存了。 第八十六章 王浩的报复 看着王仙芝那辆极致豪华的限量版马车,再看看自己的马车,其实是黄巢那货'遗留'的,王浩顿时感到了压力山大! 这还不算,更让王浩蛋疼的是,那货的马车虽是一流,更有两匹高大的种马,可是速度压根儿也就二十码,等到王浩的马车已经奔出了二里地,那货连影子都没了! 唉,没办法,谁叫自己是穿越的外来人口,马车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各种难闻的味道,王浩决定弃车。 终于,那货从后面慢悠悠的赶上来了,王浩回头一看,差点没喷血! 和王浩一样,那货也下了马车,左手拎着一个精致的小酒壶,右手摇扇,时不时的仰头往嘴里灌一口液体,完了又低头思索半晌,才从嘴里冒出几句盗版的诗词。 看着那货趾高气扬,兴趣盎然的逼样,王浩算是彻底的无语了,你丫的这是去救人吗?明明就是环游世界嘛! “王八兄,你说人活在世间,为了什么?”王仙芝几步追上王浩,嬉皮笑脸的问道。 “额……就是为了活着呗!” 听到王浩的回复,那货瞬间卡壳了,许久,才仰头哈哈大笑道:“妙!妙啊!没想到王八兄见解如此之深,实在令王某折服啊!” 虚伪!这是王浩对王仙芝的第一印象,自从黄巢出现后,除了鹿三,已经很少有人再叫自己王八了,现在从那货嘴里冒出来,怎么听都觉得逆耳! “王大侠,我累了,先走一步了!” “呵呵,王八兄,你请便吧!” 见王浩要上车,王仙芝又是唰的一甩扇子,将头扭向一边,继续赏起了风景,那不屑的神情,仿佛王浩就是个马仔。 你麻痹!装吧,继续装吧,老子就当你是陀屎,带着无比的憎恨,王浩重新钻进马车,从张造手里夺过马鞭,对着马屁股狠狠地给了一鞭子。 可怜那马在路旁低头采着花,被王浩这一鞭子彻底的打懵了,惨叫一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射了出去,身后,立刻黄沙漫天,紧接着,传来了王仙芝那货近乎绝望的哀嚎。 “贼王八!你这厮,如此下作,待我追上了你,定将你大卸八块……” 王浩撩起轿帘子,看着尘土中那货模糊的脸,已经成了紫茄子,王浩笑了,觉对是发自内心的笑。 “草!我泄你妹!” 扔下这么一句,王浩对着车外狠狠地吐了一口痰,绝尘而去。 晋晖在一旁目睹了王浩的报复,一改往日的矜持,早已笑得前俯后仰了。 “王大哥真会捉弄人,不知那厮气成什么样了?” “哈哈,活该!狗日的简直就不要脸!” “王大哥,你觉得此人如何?”晋晖收了笑容,正色道。 一提到那货的人格,王浩瞬间无语了,对于那货,王浩压根儿就没什么好感,虚伪,又好装逼,总之两个字:垃圾! “我看跟黄巢那货差不多,一个货色!” “呵呵,我看未必!” “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适才在山上,我已看过,那聚贤庄虽是普通,但构建甚是奇异,暗哨,密道,防御,一应俱全,难道王大哥真没看出什么来吗?” 刚才在山上,王浩哪里还有心思观察这些,听到晋晖这么说,立刻来了兴趣。 “呵呵,晋晖兄不用拐弯抹角了,你看出什么了?” “不瞒王大哥,我觉得此人极有谋反之心!” “谋反?你是说那货想要造反?” “正是!王大哥还曾记得那厮警告我们什么吗?其实看到后山的那些兵马,我早就猜到几分了,聚贤庄,只是那厮藏匿粮草和兵马的地方罢了!” “狗日的!这货难道想学本la登吗?不是,怎么政府就没人管呢!” 本la登?政府?晋晖又茫然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明白了王浩的鸟语。 “王大哥不知,如今朝廷昏庸,百姓流离失所,据说燕北的沙坨人李克用如今拥兵数十万,准备大举中原,朝廷已派人前去安抚,看这形势,想必不久天下便会大乱,王仙芝私下里招兵买马,估计早就已有反心了!” “照你这么说,那货革命也是好事嘛!” “能救天下黎民百姓于水火中,自然是好事,只是我看那王仙芝心胸甚是狭隘,好徒虚荣,成事不足啊!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唐江山气数虽已将近,但大军还是相当充盈,总之,依我看,此人,还是应当疏远,切勿走的太近,以免招来杀人之祸!” “擦!没想到这里面的水这么深……”王浩喃喃的看向窗外,暗自庆幸自己对那货天生就感冒,要不然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也像像本la登一样被美国收拾了。 王浩的激将法果然起了作用,等到马车一口气跑到了濮州城外,王仙芝的马车也紧随其后的跟了上来。 王仙芝似乎忘记了刚才王浩的报复,一身轻松的跳下马车,伸伸胳膊腿,春风得意地看着头顶的城墙,仿佛自己就是得胜归来的大将军。 “王八兄,我那黄兄弟,可是在此处被捉?” “是啊!怎么了?” 王仙芝并不搭话,直接无视了王浩,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那个自称尚让的家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将头往王仙芝嘴边一凑,随即,露出大黄牙,领了两个大汉,向城内奔去。 因为有王仙芝在,几人很顺利的进了城,王仙芝看来对濮州城很熟,这也完全在王浩的意料之中。 城内热闹非凡,人头簪动,王仙芝依旧一身轻松的摇着扇子,一会儿左瞅瞅,一会儿右看看。 可怜王浩三人成了陪衬品,跟在那货左右,听着王仙芝滔滔不绝的讲着本地的风俗特产,完了再拍拍王浩的肩膀,一口一个王八兄,让王浩抽那厮的念头都有了。 不是,这明明是来救人的,怎么那个傻逼越看越像是来赶集的! 晋晖再也忍不住了,平生第一次拉下了脸道:“王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救人要紧,晚了,黄大哥怕是又要在牢里吃苦了。” 王仙芝扭头看着晋晖,许久,才一脸无辜的一甩扇子,惊讶道:“对!救人要紧!王某只顾着游玩,差点误了大事,让三位见笑了!” 第八十七章 王仙芝约炮 王仙芝牵着王浩三人的鼻子,在城内东绕西绕了一圈,最后,来到了城中心,在一座豪华的酒楼前停了下来。 酒楼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熟女,宽松的衣裳也难遮掩凹凸有致的身材,见到王仙芝,立刻提起三寸小金莲,风骚蚀骨的奔了过来,两只粉臂圈住了王仙芝的脖子,用高耸的胸脯激烈的摩擦着。 “吆,原来是王大官人啊!几月不见,可想死奴家了……” 完全不顾王浩等人的存在,王仙芝左手扬起,'啪'的一声拍在了老板娘丰腴的粉臀上,完了又用手狠狠地拧上一把,看得王浩差点没吐血。 草!光天化日之下,这货竟然勾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兴趣约炮! 看着那对狗男女勾肩搭背的走进酒楼,王浩真恨不得从背后给那狗日的一板砖。 在王仙芝的淫威下,二楼的客人被赶的精光,眼看那货搂着老板娘闪进了房间,王浩正想着去偷窥,却被晋晖一把拦住了。 “王大哥莫慌,且由他去吧!咱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可恨!没等王浩从对那货的憎恶中醒过来,隔壁,又传来了那对狗男女不堪入目的**声,紧接着,又是一阵竹床激烈的摇晃声,伴随着尖声的jiao床声,直钻进王浩的耳朵里。 看着一桌的酒菜,王浩早已经没了食欲,刚一打开门,却看见尚让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人,转眼间已经噔噔的走上了楼梯。 因为在山上和那货已经见过一面,看到王浩,尚让微微一笑,抱拳道:“王兄,可知我家将军在哪间?” “努,隔壁!”一想到好戏马上就要上演,王浩对着屋里的晋晖和张造招了招手。 随着尚让推门而入,王浩探头一看,只见王仙芝正赤身**的趴在老板娘身上撅着屁股,卖力的干着活,更让王浩震精的是,那货的身子底下,除了老板娘,还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狗日的,一个不够还整俩,双飞呢这是,胃口还不小! 王仙芝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看到流着口水的尚让,立刻恼羞成怒的喝道:“你这狗厮,这般鲁莽是想寻死不成?” “将……将军恕罪,末将实是不知将军正在雅兴……本州刺史张安道已在门外,将军是否见上一见?” “自然得见,告诉他,隔壁候着!” 尚让看到幸灾乐祸的王浩,马上明白,自己被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贼厮给坑了。 “嘿!贼王八,我尚让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生此贼心算计于我?” “呵呵,'上'兄,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黄帮主好,这位先生是?”王浩指着尚让身后的陌生男问道。 没等尚让开口,男子早已抢先一步,对着王浩作揖道:“小的张道安,乃本州刺史,受王员外差遣至此。” 王浩正想从张道安嘴里打听点关于黄巢的消息,王仙芝那货进来了,浑身散发着一股女人身上的味道。 见到王仙芝,张道安立刻变得不安了起来,躬着身子,仿佛一条哈士奇跟在王仙芝身后。 “不知王员外差人唤下官到此,是为何事?” 王仙芝并不回答,手中扇子唰的一甩,淡淡道:“给张大人看座!” “下官站着便是,王员外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我且问你,近日牢中,可有新犯人?” “有!近年城里盗贼猖狂至极,前日里下官还曾上表朝廷,为本州增设……” “你说的这些,与我又有何干?我问你,前日里我那黄兄弟在城门处惹了祸,人可在牢里?” “王员外说得可是从曹州来的那三人?” “正是!你该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了吧!” “这个……这恐怕……”张道安再次变得局促不安了起来。 一旁的王仙芝显然是不耐烦了,一脸鄙夷的看着张道安,从怀里摸出了一沓银票。 “张大人,这是十万两,人,我要活的……” “王员外,这可使不得,这三人已是死刑,恕下官无能为力。”张道安忐忑的推开王仙芝递过来的银票,为难道。 “不知我那兄弟,所犯何罪?” “王员外不知,那三人得罪的,是本州防御使大人,此人乃青州宋威宋老将军心腹,平日里仗着宋将军,连下官也不曾放在眼里,故此还请王员外多多体谅才是!” 王仙芝相信张道安不是在撒谎,张道安既然不敢拿钱,自然就有不敢拿的道理,看来,问题在那个防御使身上了。 于是,新的问题又摆在了王仙芝面前,跟官方打交道,王仙芝自认为很一流,可是跟军方,自己还真没有那方面的特长。 当兵的只认死理不认钱,这一点,王仙芝比谁都清楚。 张道安走后,王仙芝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陷入了痛苦的思索当中,他在考虑要不要去见见那个防御使。 看着那货一本正经的模样,比哭丧的也差不到哪去,王浩也懒得去理,终于,王仙芝开口了。 “王八兄,你认为此人应不应见?” “见了也白搭,那天黄帮主被那货当众羞辱,还白白损失了一张银票,你说,值得见吗?” “哦,既是如此,不见也罢,一想到黄兄弟,我心中有愧啊!王八兄,王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王八兄愿不愿意?” “什么事,你说吧!” “我想让你与我一起到府衙走上一遭,看看黄兄弟,如何?” “没问题啊!什么时候去?” “不如我们即刻就前去,如何?” 如何,如何你妹!整天就知道这一句,你丫的除了虚伪,还剩下什么? 王仙芝打开窗户,看着街上的人群,突然,像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将尚让叫到了跟前,低声吩咐了一阵,这才转身对王浩说道:“王八兄,我们走吧!” 第八十八章 王仙芝愤怒了 对王浩,王仙芝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一路上,不停地跟尚让嚼着耳朵,完了回过头瞥上一眼王浩。 对于这些,王浩也懒得去搭理,心不在焉的在人群中东瞅瞅,西看看,偶尔看到美女,也不忘自我陶醉的意淫几下。 终于,在一个路口,王仙芝再次趴在尚让耳边吩咐了又吩咐,尚让把头点得像鸡啄米,最后,对着自己的主子一抱拳,快步向城外走去。 待到尚让离去,王仙芝这才想起了身后的王浩,走过来嬉皮笑脸道:“王八兄可是在找什么人?” “额,没有,我在看美女!“ “美女?敢问王八兄,这美女是你何人?”王仙芝纵使再聪明,也愣是没明白王浩说的美女是什么意思,一脸茫然的问道。 “美女就是美女,养眼的!“扔下这么一句,王浩抛下那货,快步向前走去,许久,身后传来王仙芝的大吼声。 “王八兄,去衙门,应走这条路才是,那边是通往菜市口的!” 擦!糗大了,看着那货不怀好意的笑,王浩暗自骂了一声,跟了上去。 “王八兄,且在此稍候,王某去去便来!” 看着那货神秘兮兮,王浩算是真的无语了,不就救个人嘛!这狗日的磨磨唧唧,哪来这么多屁事! 很快,那货回来了,一手拎着大油纸包,露出油亮的鸡脚,一手拎着一坛子酒。 “呵呵,想必这几日我那黄老弟受苦不少,想当初我们一起把酒问天,没想到今日却要在牢里相见,唉,世事难料啊……” 王浩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虚伪的人,看着那货悲喜交加的神情,王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朋友了。 对于王仙芝的到来,黄巢感动的一塌糊涂,完全不顾自己富二代的形象,拉着王仙芝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 “王大哥,你可来了,盼的黄巢好苦啊……” 王浩愕然的看着那两个货隔着木栅栏,不知道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互相倾诉着思念之情。 “贤弟,你这脸是怎么了……” 王浩这才看到,黄巢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的血口子,更是恐怖至极。 一旁的鹿三也好不到哪去,一条胳膊无力的耷拉着,看样子是折了,只有朱温那货,似乎没受到什么虐待,依旧那么腹黑。 更让王浩愤怒的是,鹿三那货仿佛变了一个人,对王浩完全无视,而是一脸痴狂的盯着黄巢,不用说,肯定又被人家洗脑了。 “嘿,黄脸贼,可是来救俺们出去的……” “鹿兄,休得无礼!这位便是我跟你说的王仙芝王大哥,还不过来见过王大哥!”没等鹿三叫完,就被黄巢劈头盖脸的呵斥了回去。 鹿三果然二百五,再加上黄巢的洗脑,对黄巢更是言听计从,随即一瘸一拐的跳到跟前,谄媚道:“王大哥,俺是鹿宴弘,刚才无礼之处,还望王大哥莫要怪罪。” 王仙芝微微一笑,算是原谅了鹿三,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朱温身上。 “贤弟,这位壮士是……” “呵呵,这位便是朱温,和小弟在宋州结识!” “贤弟,这是我给你买的烧鸡和酒,赶紧趁热吃了,大哥有话与你说……” 黄巢估计是被虐待了,从王仙芝手里抓过烧鸡,盘腿而坐,一口酒,一口鸡肉,瞬间便风卷残云,吃得连骨头也没剩。 看着那货蓬头垢面,王浩实在不敢相信那就是前几天还不可一世的大唐富二代,第一次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虎落平阳被狗欺。 王仙芝花了十两银子,获得了与黄巢单独见面的机会,牢房里,只剩下鹿三和朱温,看着鹿三那货饥渴的眼神,王浩瞬间无奈到了极点! “感觉怎么样?这里舒服吗?” 鹿三牛眼一翻,白了王浩一眼,继续耷拉着脑袋,倒是一旁的朱温坐不住了。 “王兄,王仙芝这厮,可是来救我们出去的?” “额,这个我也不知道,一会儿你问问黄巢不就知道了。” “王兄,我们该不是要被杀头吧!” 一听到杀头,鹿三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给王浩哭诉着这几天他们如何遭到非人的虐待,自己的胳膊被那个黑将军一棍打折,让王浩恨也不是,同情也不是。 “王八,你们一定要救俺出去啊!俺还不想死……” “活该!现在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你不是很牛逼吗?” “俺,俺就是看不下去那贼厮叫嚣,才出手……” 鹿三说着话,身子却在发着抖,仿佛一只受伤的羔羊向干草垛里缩去,一只手颤抖地指着王浩的身后。 “王八,救救俺……” 王浩回过头,看见一座铁塔正向自己走来,到了跟前,一看,原来是那天在城门口羞辱黄巢的黑将军。 见到是王浩,来人阴着一张黑脸,往牢里瞅瞅,发现不见了黄巢,立刻勃然大怒。 “这是怎么回事,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私放牢饭?” “将军,是,是犯人的家眷,此人说是有刺史大人的手谕,小的就,就……”一旁的狱卒早已吓得跪倒在地。 “大胆!你们这些狗厮,定是拿了人家钱财,来人,给我拖出去砍了!” “将军饶命啊!将军……”可怜那个狱卒,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士兵拎了出去。 黑将军依旧阴沉着脸,将目光落在了王浩身上,厉声道:“你是何人?” “额,我是王仙芝的仆人!” 看着那货杀人的目光,王浩瞬间恐惧到了极点,一急之下,搬出了王仙芝。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远处,王仙芝一脸春风得意的搂着黄巢走了过来,看到黑脸将军,愣在了原地,黄巢打了个哆嗦,小声道:“王大哥,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回去吧!” 王仙芝故作轻松的一摆手,没事,我乃堂堂盐帮大佬,晾那小子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呵呵,这位军爷,在下王仙芝,不知我这兄弟,犯了何罪,要遭此酷刑?” “大胆刁民,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本将军说话,当真想讨死不成!” 第八十九章 反还是不反 王仙芝英雄半世,何曾受到过这种侮辱,和黄巢那天一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扇子也停在了半空中,看得一旁的王浩想笑却不敢笑。 气氛随着王仙芝的愤怒变得紧张了起来,作为当事人,黄巢只能做起和事佬,嬉皮笑脸的打起了圆腔。 “军爷,这是我家里兄长,今日来探望于我,之前已跟刺史大人禀告过了,还望军爷莫要生气……” “哼!你这狗厮,去你娘的!” 没等黄巢把话说完,心窝上,早已挨了那货沉重的一脚,向后退了几步,顿时跌了个四脚朝天。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一旁的王仙芝,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很快,由惊愕转变成了愤怒,将拳头攥的噶吧噶吧响,充血的眼里,红的快要喷血了。 “你这狗官,如何不分青红皂白便打人,当真以为我王仙芝怕你不成?”王仙芝说着话,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精致的匕首,指着黑将军阴森森的说道。 “吆喝,还上气了,本将军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眼看一场械斗就要发生了,王浩顾不上那么多了,几步上前将王仙芝手上的刀夺了过来,说实话,遇到这种事,谁都怕被牵连。 黄巢也是脸色大变,几乎是跪着挪到王仙芝跟前,抱着那货的大腿近乎哀求道:“大哥,莫要乱来,家里还指望着你呢!” 黑脸将军似乎也被眼前这个愣头青吓住了,见到众人阻拦,立刻来了个借坡下驴。 “本将军懒得跟你这厮一般见识,看在刺史大人的薄面上,暂且饶了你这一次,说完了话,赶紧滚,休要让本将军再见到你!” 看着黑将军离去,王仙芝依旧浑身颤抖,直到对方消失不见,这才扶起地上的黄巢,不断的安慰着黄巢受伤的心灵。 “贤弟刚才为何要苦苦阻拦,何不让我替你狠狠揍上那狗厮几拳,好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大哥,我是怕连累各位兄弟,再说,大丈夫生于世,应曲伸自如才是,何必跟小人一般见识呢。” “是啊,黄帮主说的对,你们古人不是有个什么卧薪尝胆吗?男人嘛!该忍的时候就得忍!”王浩觉得自己这番话,跟王仙芝比起来,太苍白了。 “呵呵,黄某不才,让王兄见笑了。” 经过黄巢和王浩轮番的安慰,王仙芝总算平静了下来,只是嘴里仍不断的爆着粗口,完了又忍不住对黄巢抱怨几句。 很快,一个狱卒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那个被王仙芝行贿的狱卒的。 人头被挂在了牢房上方,因为还有血不断的滴落,整个牢房里,立刻散发出一股骇人的血腥味。 狱卒告诉王浩,人头,是那个黑将军让他挂起来的,目的是以儆效尤。 果然,看到那颗像风铃一样不断摇晃的人头,王仙芝表示要走了,临走之时,不知趴在黄巢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直到王浩走出老远,仍看见黄巢一脸恐惧的看着王仙芝。 从衙门回来的路上,王仙芝一路不语,阴沉着一张脸,时而低头苦思,时而又驻足仰起头,看着阴霾的天空,让王浩不禁怀疑那货是不是脑子受了刺激。 王浩不知道,王仙芝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刚才在牢外发生的那一幕,深深地刺激着王仙芝的脑子。 王仙芝一直以为,有钱才是爷,可是看到黄巢那近乎绝望的眼神,他才明白,原来,有钱人,更怕死。 就像黄巢,在经受了非人的折磨后,精神上,早已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反,还是不反,这是王仙芝从衙门出来到现在一直思考的问题。 从衙门到酒楼,王仙芝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直到前面几匹骏马横冲直撞的从自己身边驰过,紧接着,一队士兵跑步追了上去。 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沿街的商贩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瞬间,原本热闹的大街冷清了下来。 那是濮州城的驻防军将,王仙芝是认识的,要是放在很久以前,王仙芝会说,那是守护大唐的天兵天将。 可是现在,和所有的人一样,王仙芝把他们当成了豺狼虎豹,害人的野狗,目送着那些畜牲离去,王仙芝坚定的跨着大步,仰天一阵狂笑。 看着那货一会儿哭丧着脸,一会儿又大笑不止,王浩真心为那货的心理承受能力感到怀疑。 一回到酒楼,王仙芝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出来。 王浩在隔壁,倒是显得百无聊奈,和晋晖张造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扑愣愣,一只鸽子落在了窗台上。 三人相对而视,正想商量要不要做道红烧乳鸽,王浩突然看到鸽子腿上用黄丝线系着一根竹管。 “那是只信鸽!” 还是张造手快,一个饿虎扑食,将那只鸽子抓在了手中,解了竹管,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事已办妥,望将军定夺。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小弟也是不大明白……” 没等晋晖话说完,房间门被揣开了,王仙芝拖拉着鞋,怒气冲冲的扑到王浩跟前,夺过了那张纸条。 “你们这些乡间痞子,如何这般不晓得事理,连我的私信,你们也敢瞧……” 你麻痹!不就是一张纸条嘛!又不是情书,你丫的用得着这么小气吗?看着那货杀人的架势,王浩瞬间蛋疼到了极点! “敢问王将军,黄大哥,我们是救还是……” “哼!这个就不劳你们费心了,黄贤弟的事,我自有主张!” “额,算我自作多情了……” “哈哈哈哈哈……” 王仙芝一脸狂笑着出了房间,只留下一阵愕然的王浩三人,互相足足对望了半天,也是没明白过来那货狂笑的理由。 第九十章 可憎的王仙芝 王浩倚在酒楼的隔栏处,看着底下大堂里,那个风骚蚀骨的老板娘与就餐的客人肆无忌惮的调着情,在脑子里,不由得意淫了起来。 直到一个高大个,领着几个黑衣人,急匆匆的上了楼,将王浩往边上一拨拉,完了又将一张大脸压向王浩。 “滚开,挡道的土狗!” 王浩差点跌倒在了地上,身后房间里的张造和晋晖听到动静,哗啦冲了出来,拦在了王浩面前。 “吆喝,没看出来,还有帮手!” “我擦你妹!”王浩想都没想,从腰间拔出了那把杀驴用的牛角刀,打架,那是王浩在学校时经常干的事儿,何况现在已经被人家骑到了脸上。 黄脸大个冷笑一声,不屑的看着王浩,身后的几个大汉也是个个摩拳攃掌,仿佛只等老大的一声令下,便将王浩三人全军覆没。 “壮士因何如此辱骂我王大哥,可是得罪了几位?”晋晖一看情势不妙,客气的问道。 “爷我是谁,自是不关你们鸟事,就是看这狗厮碍眼,怎的了?” “我碍你麻痹了,有种你狗日的弄死老子,上啊!” 眼看一场古惑仔大战就要上演了,不远处的房间门被打开,王仙芝那货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何人在此喧闹?让不让人睡觉了?” 看到王仙芝,黄脸大个立刻阳痿了,身子来了个全体立正,结巴道:“君长该死,不知将军正在歇息,还望将军恕罪!” 看着王浩拼命的架势,王仙芝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又是仰头狂笑,完了,用力拍拍王浩的肩膀。 “哈哈哈……王八兄,快快把刀收起来,莫要叫人家笑话,这位,便是我的手下尚君长!” 说完,将黄脸大个叫到跟前,指着王浩介绍道:“尚兄,这三位是许州来的,也是黄兄弟的朋友,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经过王仙芝这么一说,王浩总算明白了,原来这狗日的是王仙芝的人,怪不得个个都牛逼哄哄的。 “原来是王兄,失礼,失礼,刚才尚某一时鲁莽,吓到了诸位,还望多多包涵!” 尚君长对着王浩一躬身,算是道了歉,让王浩怎么都觉得那狗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旁边,王仙芝又耍起了嘴皮子。 “呵呵,既然是误会,王八兄就莫要再生怒了,王某还有事要与尚兄商议,三位请便吧!” 请便?看着那货虚伪的狗脸,王浩刚刚消下去的火又烧了起来,尼玛!这算什么事儿啊!吃了怂不说,到头来还被那货两句话就清了场。 看着那货大摇大摆的离去,王浩捅人的念头都有了! “王大哥勿生气,犯不着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是啊,王八,等救了鹿大哥,咱们四人离开这里便是!”张造也凑上前说道。 张造的话,提醒了王浩,一想到鹿三,王浩也懒得生气了,心思又转到了救人的问题上。 带着几分怒火,几分沮丧,王浩重新回到了房间,隔壁,传来了王仙芝和尚君长的窃窃私语,还有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你们两个觉得鹿三能保释出来吗?” “保释?保释?……”晋晖和张造皆是一脸茫然的盯着王浩,半天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王大哥,恕小弟愚浅,不知这保释,却是何物?” “额……这个,保释,就是,算了,说出来你们也听不懂,你们两个想出什么主意来了吗?” 接着,两人又是猛摇着头,看得王浩一阵纠结。 “你们觉得王仙芝会救他们出来吗?” “这个不好说,只是我觉得此人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王大哥难道没看出来吗?” “什么事?” “这个晋晖也不知,只是我隐隐感觉如此罢了。” 操!这不等于没说嘛!听着隔壁王仙芝不时传过来的笑声,王浩快要抓狂了。 狗日的!都什么时候了,这厮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尚君长走后,王仙芝又来了,看那货的神情,似乎早就将中午发生的事忘记了。 “王八兄为何如此忧虑,可是有心事,何不说来于王某听听。” 你丫的这不明知故问嘛,看着那货一脸无辜的样子,王浩抽那厮的念头都有了。 和王浩不同,张造与鹿三,是从小和泥巴长大的,自从自己的好基友被下入大牢后,整天魂不守舍,看到王仙芝又在装逼,再也忍不住了。 “王八,明日咱们就去劫狱,救了鹿大哥,离开这鸟地方!” 王仙芝一愣,嬉皮笑脸的在王浩身边坐了下来。 “呵呵,原来王八兄是为此事而愁,我当是为何事呢!” “额……” “王八兄大可不必忧虑,这几天只需好吃好睡便是,等时机到了,一切定会迎刃而解!” 王仙芝说得很轻松,脸上,更是自信满满,让王浩实在想不出那货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难道你已经想好计策了?” “这个就不劳王兄费心了,总之一切尽在王某的掌握之中,天机不可泄露,哈哈哈哈哈……” “额……”看到那货又是没来由的狂笑,王浩瞬间无语了。 伴随着震天的狂笑,王仙芝飘然而去,只留下一脸愕然的王浩。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尚让又回来了,看着那货鬼鬼祟祟的进了王仙芝的房间,一直呆到半夜,才出了酒楼,王浩感到狐疑的同时,也为王仙芝的阴险感到了恐惧。 王浩现在才明白黄巢那货为什么会那么敬仰王仙芝了,见到黄巢的时候,王浩觉得那货不仅虚伪,而且城府极深,可是跟王仙芝这个老狐狸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虚伪,装逼,阴险……总之让王浩鄙视的东西,王仙芝那货占全了,想到这些,王浩觉得,原来古人也不过如此,想必那些圣人和这些货比起来,压根儿也强不到哪里去。 第九十一章 借钱风波 吝啬,是王浩觉得王仙芝那货与黄巢最大的区别。 王浩实在想不通,同是一方的土豪,黄巢可以做到慷慨大方,为什么那货却抠门抠到**去了。 王浩自认为自己压根儿就不是那种借人家钱不还的人,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去向王仙芝借钱,换来的竟是人家的鄙视。 一听到借钱,王仙芝的大脸马上发绿了,泪一把鼻涕一把,完了,才极不情愿的把钱袋翻了个底朝天,倒出了一把扎手的碎银渣,塞到王浩手上。 “王八兄啊,不是王某不肯解囊,只是近年王某财运不济,说来也不怕王八兄笑话,我那庄上,穷得连锅也揭不开了,这点碎银,王八兄莫嫌少,买些酒菜,也是够了,等到王某哪天发了迹,莫说五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两黄金,王八兄尽管开口,王某眼都不带眨。” 看到那货这么哭穷,王浩感到自己的节操碎了一地,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擦你妹!你丫的这么穷,你家里人知道吗?这明明就是打发要饭的嘛! 对于这种人,王浩除了鄙视,更多的就是生气,一想到那货昨天还牛逼哄哄,现在换成了这副嘴脸,王浩心里窜起了无名之火。 你麻痹!钱老子是要定了! “王大侠,这些银渣子我就不要了,万一我的手被扎破,还得满大街的去找创可贴,麻烦你把黄大哥给我的那块玉佩还给我吧!” “玉佩?……”王仙芝手一抖,脸上挤出来的惨笑瞬间萎缩了。 “这,这玉佩王某出庄时走的急,怕是落在庄里了,王八兄要那玉佩做甚?” 王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不要脸了,自己刚才还明明看见那玉佩在那货腰上挂着呢!这狗日的明摆着是不想给了。 “王大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现在急需用银子,那么贵重的东西,要是当了,怎么也当个五百两银子,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去你庄上把那玉佩拿回来,怎么样?” “万万不可!王八兄,那玉佩我放在密室里了,除了王某之外,没有人可以进去的,既然王八兄真是急需银两,王某借予你便是了!” 王仙芝后悔了,后悔自己一开始没有干脆的借钱给这贼厮,现在好了,丢了脸面,银子也没了。 从王仙芝手上接过那张超大号的支票,王浩感到了莫大的胜利感,说实话,那块玉佩,王浩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回来,估计那货打死也不会还了,能要回来多少是多少,五百两银子,够自己花两个月了。 没等王浩走出房间,又被那货喝住了。 “王八兄为何如此不晓得事理,既是相借,不立张凭证,就此走了,他日王某如何找你相要?” “额……” 还要打借条!王浩回头,看着那货吃人的目光,瞬间无语了,想着要不要冲过去从那货腰上扯回玉佩,最后心一软,还是算了,给那货留点面子。 “王大侠,真的很抱歉,我家里穷,没上过学,根本不会写字儿,还是算了吧!你我都是证人,以后我还给你就是了!” “贼王八,你,你这贼厮,莫要欺人太甚……” 不顾王仙芝的愤怒,王浩脚底一抹油,消失在了走廊里,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用想,那货肯定是在摔碟子摔碗了。 擦!这狗日的心里承受能力也忒差了吧!不就是五百两银子,你丫的至于这么小气吗?看看人家黄巢,唉,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有了钱,烦恼神马都是浮云,更爽的是,花着王仙芝的银子,王浩自认为是自己给自己出了气。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钱今朝花,带着这样落后的观念,王浩带着张造和晋晖,每日游走在濮州城的大街小巷,吃喝玩乐,每天玩到天黑。 倒是隔壁的王仙芝似乎很安分,依旧深居简出,只是偶尔会在走廊里和游玩回来的王浩擦个肩,不是阴沉着驴脸,就是冷哼一声,然后自认为很酷毙的拂袖而去,看那样子,估计还在为那五百两银子生气呢! 对于这些,王浩并不感到意外,每次见面,都会学着晋晖,一个标准的抱拳,笑呵呵的送上一句:王大侠好!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四五天,直到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王浩三人溜街回来,刚一踏进酒楼,却看到诺大的酒楼里,除了依旧风骚的老板娘,冷冷清清。 老板娘和王浩早已混熟,看到王浩进来,立刻扭着丰腴的粉臀游了上来,一只胳膊搂住王浩的脖子,另一只手不老实的在王浩的下身抚摸着。 “王小弟这几日好生快活,不知今晚可有雅兴,到小女房中坐上一坐?” 尼玛!都说唐朝的女人很开放,看来一点都不假,这么公然的约炮,一想起那天在王仙芝的房间里看到的一幕,王浩下身早已铁硬。 “哈哈,没问题啊!晚上不见不散!” 一旁的晋晖哪里受得了这些,红着脸,鼓起勇气上前问道:“敢问姐姐今日酒楼为何这般冷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倒没有,只是楼上的王大官人说是今夜要宴请江湖上的朋友,故此赶走了所有的客人……” “王八兄回来了,可让王某等的好苦,快快上楼来!” 二楼,王仙芝又恢复了往日的牛逼,一脸春风得意,折扇轻摇,看那德性,好似跟小姨子好上了。 “呵呵,王大侠今天心情不错嘛!” “哈哈哈……不错,王某今日确是高兴,不知王八兄这几日玩的可尽兴?” “很好啊!对了,听说王大侠今天要宴请朋友,是有什么喜事吗?”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王八兄一切便知!” 看到那货神秘兮兮,王浩也懒得去搭理,反正人家也没拿他当朋友,问了也是白搭,听到那货又是没来由的笑,王浩怎么觉得都虚伪。 带着十二分的好奇,王浩打开窗户,盯着楼下的一举一动,第一个进来的,是尚让,身后十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却是商人打扮。 紧接着,尚君长来了,也带着十几个人,装束更是奇异,随后,陆陆续续一共来了六拨人,都是十几个人一伙,装束各不相同。 几十号人,立刻坐满了整个大堂,奇怪的是,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沉默不语,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茶,整个大堂里,没有一点嘈杂声! 第九十二章 内阁会议 这是神马情况?王浩彻底的看懵了,一旁的晋晖凑上前问道:“王大哥,你看那尚让与尚君长,二人长相甚是相像,想必定是同胞手足,为何却不搭话,是何道理?” 经过晋晖这么一提醒,王浩将尚让与尚君长做了简单的比较,不错!确实挺像,可是那两个货看起来明明就跟陌生人一样嘛! 擦!这货搞什么飞机?怎么突然整来这么多人?没等王浩明白过来,王仙芝从房间里出来了。 听到王仙芝咳嗽,众人唰的将头转向了二楼,齐刷刷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敬道:“参见帮主!” 王仙芝伸手压了压,示意众人重新坐下,将人群逐个扫视了一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喊来了酒保,吩咐上酒上菜。 王仙芝身为一帮之主,当然显得与众不同,在自己的房间里,摆了一桌上好的佳肴,尚让,尚君长等四大护法,也被叫了上来。 尚君长依旧那么牛逼哄哄,粗鲁的一脚,踹开了王浩的房门,结束了王浩的偷窥。 “贼王八,我家帮主唤你过去一起吃酒!” 王浩自认为自己的理解能力不是很差,等到和张造晋晖三人走进隔壁的房间,王仙芝的脸又发绿了,将脸转向传话的尚君长,狠狠道:“尚护法,这是怎么回事?” 尚君长感到很无辜,一害怕,将责任推到了王浩身上。 “属下适才确是依帮主之意,只说要那厮一人前来,不曾想那厮竟如此愚钝……” 愚钝?擦!老子承认自己理解错了,这和智商有关系吗?看着脸红的晋晖和张造,王浩这才明白了,原来人家明明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看来这一字之差的后果还是挺严重的。 走,还是留?这恐怕是此刻晋晖和张造心里最纠结的一个问题了,好在王仙芝还算有点良心,大手一挥,硬挤出一丝笑容,算是化解了尴尬。 “罢了,罢了,既然来了,便一起坐下吧!” 除了王浩三人,其余六人都是王仙芝的手下,也许是因为身份不同,六大护法在主人面前显得很是生分,喝也不是,吃也不是,六个大男人,简直比东方不败还扭扭捏捏,看得王浩差点没笑尿! 王仙芝为了缓和这种气氛,无奈,只得放下架子,不时与王浩开着玩笑,很快,在王浩和王仙芝的带动下,其它六人也慢慢活了过来。 只有王浩知道,那货无缘无故的请自己过来喝酒,绝对没有好事,这不,那货的脸色,比电视节目还换的快,刚才还嬉皮笑脸,突然脸色一沉,低声道:“王八兄,你不是想救鹿兄弟吗?如今时机已到,你可愿意前往?” 草!我为了鹿三,那你呢?狗日的当我傻子呢?看着那货不怀好意的阴笑,王浩的脑子,立刻高速运转了起来,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被那货挖了坑。 “我当然想去了,但不知道王大侠准备怎么救?” “呵呵,这个王某早已想好了,眼下只有一计,方可救人,那便是劫狱!” 劫狱!王浩着实被吓住了,据说此类事件难度之大,可比男人怀孕,好像只有国外发生过类似事件,而在国内,王浩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劫狱事件发生! 看到王浩犹豫,王仙芝不高兴了,一脸鄙夷的道:“看来王八兄真是眼见不如闻名!如此怕事,怎么救得了你那鹿兄弟?” 王仙芝的鄙视,将王浩从现实中拉了回来,草!没有高压电网,没有持AK47的狱警,老子怕个毛线啊! “哈哈哈哈,王大侠,你看我贼王八像是胆小怕事的人吗?” “好!如此甚好!我王某没看错人,既是如此,事不宜迟,今晚三更,我们便杀进大牢,救出黄兄弟三人!” 一旁的六大护法早已群情激昂,摩拳擦掌了,尚君长是个急性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我等只待帮主下令,便可一举杀了那狗官,替黄大哥和帮主出了这口恶气!” “是啊,帮主,依照你的吩咐,六路人马,共计一百零八人,经过乔装,已经全部在此,另有兵器和马匹,也已暗地运进了城中,藏匿于磨坊……” 阴谋!又是一场阴谋!王浩不明白,为什么古人都喜欢玩这一套,难道是《孙子兵法》看多了? 王浩并不知道,这场阴谋,是王仙芝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才做出的决定。 从王浩上山求助时,王仙芝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虽然造反,是他从小就梦寐以求的理想,可是当一切的准备就绪后,王仙芝又茫然了。 王仙芝的想象并不是多么超前,毕竟,造反就是造反,即便成功了,也勉强算得上是篡位,而革命就不一样了。 在牢里目睹了自己的同志受辱,王仙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方向,为自己的革命找一个众口失否的理由:劫狱救人!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是个荒唐滑稽的理由,可是王仙芝不这么认为,打人一拳,别人势必会还手,这是恒古至今永远也不会变的规则。 以这种方法开练,规模小是小了点,但风险低,只要惹毛了官家,自己登高一呼,何愁天下不乱?用王仙芝的话说,官逼民反,我王仙芝要是不反,太对不起我的理想了! 王仙芝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开始了部署作战计划,按照他的计划,六路人马,分别负责牵制巡街的衙役,顺便引开守门的士兵,自己带领着主力,冲进大牢救人! 王仙芝这么分配,完全是有理由的,自己是老大,肯定得扛大头,功劳肯定不能让给别人。 对于这些,王浩压根儿就懒得跟那货计较,只要能救出人,都无所谓了。 另外,王浩觉得自己对王仙芝有点太偏见了,现在看来,那货并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只是做事太过于神秘了,容易让人产生怀疑罢了。 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王浩正要起身敬那货一杯酒,表示感谢时,王仙芝阴笑几声,将目光落在了王浩身上。 “王八兄,此事人命关天,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命你率领二十人,守在南街口,以防守城的驻军来打援!” 第九十三章 原来是送死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这是王浩瞬间明白的一个人生哲理,原想着自己什么也不用干,这下好了,那货要他带领二十人参加革命! 不是,这算得上革命吗?没等王浩明白自己的职责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王仙芝的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王八兄,此事暂且就此,眼下我们只需吃足睡饱,两更时分,便可动手,还望王八兄以大局为重,莫要误了大事!” 说完,扔下独自发愣的王浩,领着六大护法下楼去了,可怜王浩还是没明白过来,一旁的晋晖不住的摇头叹息。 “王大哥,难道你没看出来吗?那厮明摆着是让咱去送死!怎的你就答应了呢?” “额,我哪知道那货会来这一招,有这么可怕吗?” “王大哥怎会如此糊涂?南街离守城的军营只有数里,若事情败露,我们岂不成了瓮中之鳖,那厮明是让我们断后,好牵制前来增援的城军,这不是螳臂当车吗?” 王浩终于知道什么是断后了,原来就是送死!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被王仙芝那货下套了。 不用想,那货一定是为了五百两银子的事儿,王浩越想越来气,完全没有了睡意。 重新打开窗户看下去,大堂里的人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还在喝酒,王仙芝却不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浩正想着要不要去会会那个风骚的老板娘,尚让回来了,一身黑衣,腰间挎着一口刀,打断了王浩的遐想。 “王八兄,时候差不多了,快些随我前去吧!帮主已在那等候多时了!” 王浩三人是极不情愿的被尚让请出了酒楼,在尚让的带领下,左拐右拐后,来到了一座破旧的民宅。 宅子很大,只是有些荒败,看样子已经好久没人居住了,穿过弄堂,后屋里面聚集着那伙人,中间一把虎皮交椅上,赫然端坐着一个人,一身银色的铠甲,倒也显得威风凛凛。 经过仔细的打量,王浩这才看清,那人正是王仙芝,见到王浩进来,脸上毫无表情。 “众位英雄好汉,我那黄贤弟义薄云天,天下谁人不知,怎奈朝廷无道,前些日子遭小人囚禁于此地,今日,我王仙芝决定誓死相救,大家可愿随我前去?” “愿凭帮主差遣!” “好,如此甚好!来人,抬兵刃上来!” 王仙芝话音刚落,几口木板钉的大木箱被抬了上来,随着木箱被打开,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长矛,红樱枪,长柄刀…… 这些兵器,都是尚君长扮作商人从城外混进来的,王仙芝坐在那里,看着众人拿着挑好的兵器,将目光落在了王浩身上。 “王八兄为何不挑?” “额,我有!”说着话,王浩从腰间拔出那把牛角刀,在空中比划了两下,那是王浩没事的时候自学的。 人群中,竟然有人为王浩叫起了好,有的称赞刀好,有的称赞招式优雅,只有王浩知道,什么屠龙刀,倚天剑,那都是垃圾,就算加起来,也比不上一把六棱军刺。 王仙芝半信半疑的走了过来,夺过王浩手里的匕首,半天,又是鄙夷道:“原来王八兄善使此类兵器,恕王某多嘴,两军相交,讲的可是以长避短,难道王八兄当真就不怕身首异处吗?”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大不了一死嘛!人家解放军还不是用肉躯挡大炮吗?” 晋晖和张造,自然不能理解王浩的这些话,各自挑了一把两米多长的银枪,往王浩身边一站,倒也像是那么回事儿。 王仙芝说话算话,从人群里挑了二十个大汉,往王浩身边一塞,拍了拍王浩的肩膀。 “王八兄,今晚怕是凶多吉少,到时候可见机行事,切记勿要操之过急!” “如果守城的大军攻过来,我们怎么办?” “这,这个,到时王八兄倘若真遇上了守城军士,能拖过久便是多久,等我救出了人,会在南门放火,到时王八兄便可循着火光而来与我们会合!” 二十个人抵挡上千人的大部队,王浩实在不敢想象那是多么动魄人心的场面,看着那货一脸轻松,王浩自己都替那货感到脸红了。 幸好王浩有穿越回去的资本,可是晋晖和张造呢?没理由陪着自己去送死啊!一想到晋晖和张造,王浩又纠结了。 王仙芝似乎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重新坐回沙发里,面无表情的盯着香龛里的那根黄香,像是在品鉴一件艺术品。 终于,黄香在众人的煎熬中烧完了,再看看王仙芝,仍是一脸茫然的盯着香龛,仿佛睡着了,一旁的尚让无奈的走上前推了推。 “帮主,时辰已到,我们该出发了。” 王仙芝这才打了个哈欠,大手一挥,算是下达了军令,几队人马在夜色中,朝不同的方向摸去。 对于濮州城,王浩简直是一眼黑,这一点,王仙芝似乎早就想到了,正在王浩纠结东西南北时,身后一个大汉马上凑了上来。 “王大哥,帮主知道你对城内不熟,特地让我予你们带路,请随我来!” “呵呵,这货倒还很会算么,什么都想到了。” 有了导游,王浩再也不用担心迷路了,很快,率领着自己的人马到了待命地点。 借着微微的月光,王浩一眼看到了不远处黑乎乎的城墙上,不时有一簇簇的火把在移动。 身后的长街,是通往衙门的,左面和右面,各有一条街道,整个十字路口,因为有参差不齐的民宅挡着,视野并不是很宽阔。 '导游'告诉王浩,左边的一条街,是通往东门的,右边是通往臬司府,尽头是菜市场。 王浩蹲在街角处,仔细地打量着路口的地形,在王浩看来,古代城市的格局,差不多都是一个样。 很快,王浩就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如何避开巡夜的衙役? 前后左右四条街,虽然没有死胡同,但是同样也没有藏身之处,如果一旦遇上巡街的衙役,惊动了不远处的城防军,后果不堪设想! 第九十四 拿老子当炮灰 王浩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张造去衙门附近打探消息时,右面臬司府方向,几条人影慢慢的向路口方向走来。 同时,后面的街道上,也有几条人影自北向南而来,不时有几声梆子声划破夜空。 擦!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的衙役来? 王浩不知道,古代的城防,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落后,比如巡夜的衙役,在某一个时间段,对各自管辖的街道实行双向交错式的巡查,这样,就避免了有任何死角被遗漏的情况发生。 眼看人影越来越近,王浩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逃?还是拼命? 很快,王浩就放弃了第一种选择,南面就是城防军,逃,也是送死! 可是一想到杀人,王浩有些害怕了,身后的晋晖和张造也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尼玛!看来今天不见血是不行了,王浩想都没想,拔出腰间的匕首,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排成一溜,紧贴着青石墙。 二十米,十米,五米,距离越来越近,从身后和右面走来的衙役在路口默默地碰头,然后准备继续向左和南面走去。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虽然隔着夜色,王浩也能依稀分辨出几步之遥的那七八个衙役的面容。 也许是因为天黑,也许是因为乏困,几个衙役并没有注意到青石墙上的人体贴画。 侥幸,往往只是发生在奇迹之中,对于被衙役发现,王浩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相反,如果不被发现,王浩就得怀疑那几个家伙是不是患有严重的夜盲症。 七八个衙役几乎是同时惊呼了起来,有的惊在了原地,有的去抽腰间的配刀。 这些对王浩等人压根儿就没有多少威胁,王浩担心的是对方手上提着的梆子,如果一旦被敲响,估计半个城都要被惊动了。 王仙芝训练出来的人马果然牛逼,默契程度更是让王浩感到了吃惊,王浩正纠结着武侠小说里面的千里传音是怎样炼成的时,八条人影嗖的蹿了出去。 看不见招式,只听见几声沉闷的惨吟,那七八个衙役捂着脖子缓缓的倒了下去,空气中,立刻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草草的收拾完现场,王浩等不及纠结,新的问题又来了:如果下一班巡夜的衙役来了,怎么应付?中间相隔多久?这些,王浩一无所知。 “你们知道这些衙役多长时间巡逻一次吗?” 王浩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战友身上,看到众人一脸茫然后,王浩彻底的抓狂了。 但有一点王浩永远也不用怀疑,那就是这中间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一个小时之内,只要王仙芝那块不出现什么问题,自己这块炮灰就能全身而退。 王仙芝不愧是老谋深算,给自己挑的二十个人,个个英勇无比,当日值班的牢头,早在前两日,就已经被他威逼加利诱,所以,在王仙芝看来,今晚的行动,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黄巢自从王仙芝和王浩上次来看望过之后,整日以泪洗面,直到黄昏时,值班的牢头进来了,将一碗馒头塞了进去。 “这怕是你们最后一顿伙食了,可得仔细吃了!” 最后一次?黄巢震精了,难道自己要被杀头了? 雪白的馒头,丝毫也勾不起黄巢的食欲,倒是一旁的鹿三,根本不管这些,冲着黄巢嘿嘿一笑,三个馒头已经到了手中。 “黄大哥,难道我们真要被斩首示众了吗?”朱温终于怀念起了自己在刘县令家喂猪的日子,虽然了无生趣,但也压根不用担心得口蹄疫。 “朱温兄,此事都怨黄某,若不是黄某相邀,二位想必也不会遭受如此之罪,黄某在此给二位陪不是了……” “呸!你娘的,成心想噎死俺不成!” 没等黄巢说完,鹿三喷了,喷的黄巢满脸都是馒头渣子,黄巢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正要发作,却想到明日黄泉路上,好歹也是要一起过奈何桥,喝豆浆,想想也就罢了。 “此事确是怨黄某,还望鹿兄莫要动怒,若是有来生,黄某定当与二位结拜……” “黄,黄大哥,鹿三不怨你,只是怨这蒸馒头的,将茅纸揉了进去,差点没噎死俺……” 鹿三说着话,从嘴里拽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正要扔,却被黄巢一个饿虎扑食抢了过去,颤抖着手打开了沾满鹿三胃液的纸团。 今夜三更,蛟出困笼。 求生有望!黄巢因为激动,瞬间泪流满面,抱住了鹿三和朱温,许久,才哽咽道:“二位贤弟莫怕,咱们有救了!” 可怜鹿三和朱温硬是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的望着黄巢。 “黄大哥,此话怎讲?” “王大哥今晚三更便来劫狱,救咱们出去!” 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懂得重生的意义,黄巢发誓,从此以后,便做个奉公守法的良民。 三人在忐忑和煎熬中,总算是度过了前半夜,隔壁牢房的犯人,早已鼾声四起,只有牢外巡夜的狱卒,举着火把,无精打采的靠在那里,时不时地打个哆嗦。 衙门外的胡同口,王仙芝一身铠甲,在月光里显得更加冰冷,身后,二十个敢死队员也是个个精神抖擞。 一只夜猫飞快的从王仙芝头顶的墙头上掠过,紧接着,一个黑影一闪,已到了跟前。 “帮主,一共五十余人,加上狱卒,想必至少不下七十人!” “不是说只有二三十人吗?怎么有如此之多?” 王仙芝倒吸了一口凉气,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王仙芝吃了一惊,牢头明明告诉自己,平时夜间衙门里,也就二三十人,现在这种形势,说实话,王仙芝心里空虚了。 要知道,衙门里的衙役和狱卒,也不是吃素的,如今在数量上,也是自己的三倍,王仙芝瞬间纠结了! 第九十五章 王仙芝劫狱 王仙芝是个追求完美的人,用他的话说,泼出去的水,老子连盆都不要了。 别人用青春赌明天,王仙芝则用明天赌青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仙芝决定豁出去了。 作为队长,王仙芝身先士卒,一招蜻蜓点水,人已到了墙头上,将衙门里的情况打量了一遍。 兵不血刃,是王仙芝最初的想法,等到所有的人都潜入衙门,械斗还是很自然的发生了。 发现王仙芝的,是后院值班的衙役,刚从茅房提起裤子,看见十几条黑影顺着墙根向后牢移动,以为花了眼,确定是人影后,这才清醒了过来。 眼看已经通过第一道防线,再穿过那道通往后牢的圆形拱门,就可以杀入大牢了,王仙芝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 看到身后猛然间火光一片,王仙芝还是吃了一惊,这也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一时间,整个后院炸开了锅,同时,一旁的厢房里,又陆陆续续有人奔了出来,还有拎着木桶出来救火的。 王仙芝被前面的十几个衙役逼回到了后院中,所有的人这才明白了过来,扔了手里的水桶,重新抄起了武器,将包围圈慢慢的缩小了起来。 说实话,这种场面,王仙芝是第一次见到,要说不害怕,肯定是见鬼的,但一想到自己未来要经历的,恐怕比这还要残酷,王仙芝慢慢的拔出了腰间那把一尺多长的唐刀。 刀,是口宝刀,不仅锋利,还很霸气,是王仙芝花了千两白银,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第一个扑上前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黄脸汉子,看那架势,应该是领头的,手中拿的,也是一把宽刃刀。 “大胆山贼,竟敢私闯衙门,受死!” 说着话,一招力劈华山冲王仙芝奔了过来,刀口裹着劲风,眼看已经到了王仙芝跟前,王仙芝并不躲闪,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虎躯一蹲,头一偏,手中的唐刀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拦腰砍向来人的腰际。 黄脸汉脸上大惊,身子像只虾米一躬,自认为很轻松的躲过了王仙芝这一招,却没等回过神,王仙芝趁着收刀的空隙,将刀顺势一提,一招断门斩斜着从黄脸汉头顶劈了下去。 王仙芝的刀法,正是阴风十八路,招数看似凌乱无形,却是招招毙命,可怜那个黄脸汉,匆忙之中,将自己的刀横在了面前,头向右一偏,原以为可以来个火花四溅。 咔嚓! 啊!~噗嗤 大意,是每个人最致命的弱点,黄脸汉的刀,被王仙芝劈成了两截,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颗人头滚落到了地上,紧接着,碗口粗的血柱子喷出数米高,在火光的照耀下,仿佛一朵璀璨的血烟花。 许久,黄脸汉的身子,从左肩至腰间,一分为儿,一半立在原地,一半耷拉着脏器掉在了地上,周围,立刻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所有的人,被这血腥的场面惊住了,王仙芝因为离得近,银白色的铠甲上,梅花朵朵,脸上,也被喷溅得成了血人。 王仙芝仿佛一尊杀神,更像一头猛兽,在血腥的激发下,右手持刀,仰头对着头顶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黄天当立,英雄瘳壮志,百花谢尽,犹我在人间……” 王仙芝的话,同时激发了身后敢死队的斗志,没等那些衙役从恐惧中回过神,二十名黑衣人各自拔出武器,冲向了毫无防备的人群,犹如切菜砍瓜一般,顷刻间,几十个衙役,已经有一半倒下,其余的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心思再战。 王仙芝一手拎刀,一手提着血淋淋的人头,阔步向后牢走去。 地牢里的那些狱卒,本来就在瞌睡眼上,哪里知道外面,已经成了人间地狱,看到突然闯进一个浑身是血的煞神,没等提起精神迎战,已经被来人砍倒了四五个。 “挡我者必死!” 王仙芝浑厚的声音瞬间在幽深的地牢中回荡了开来,十几个狱卒,被逼得步步后退,紧接着,身后,二十个敢死队员也紧随其后的进来了。 王仙芝的勇猛,直接扭转了眼前的局势,十几个狱卒,眼看形势不妙,纷纷弃械投降,仍是没有博得王仙芝的原谅。 王仙芝把对官府的仇恨,全部转移到了那些手无寸铁的狱卒身上,率先举起了手中的宝刀,身后的敢死队员也纷纷效尤,刹那间,血花四溅,鬼哭狼嚎,许久,才恢复了平静。 和所有的犯人一样,黄巢趴在栅栏里,看着眼前那个杀人恶魔,先前的激动,慢慢跌回到了谷底。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王仙芝吗?黄巢用力的摇着头,重新退了回去,一旁的鹿三和朱温,也是一脸恐惧。 王仙芝本以为,见到黄巢,迎接自己的,是个大大的拥抱,和一声亲切的王大哥,看到黄巢复杂的表情之后,愣在了原地。 “贤弟,大哥来救你了。” 牢里,黄巢依旧无语,王仙芝以为自己的兄弟傻了,一连说了三遍,仍然没有回应,重新举起了手里的刀。 咔嚓!…… 碗口粗的木栅栏应声而断,时间不等人,王仙芝将黄巢从牢里提了出来,走出地面时,王仙芝忽然想起了什么。 “贤弟先走,外面有尚君长接应……” 王仙芝重新回到了地牢里,劈开了所有的牢门,将里面的牢犯全部放了出来。 “在下王仙芝,朝廷无道,我已自封大将军,大家可愿随我一起反了山东?” 几十号牢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他们出去,和王仙芝一样,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仇恨官府的,王仙芝的大名,更不是没有听说过。 “愿为将军效力!” 声音很大,这让王仙芝感到了莫大的成就感。 踏着血迹未干的尸体,王仙芝带领着一百号人浩浩荡荡的出了衙门。 西街口,尚君长等六路人马早已经会合,远远的看到王仙芝率领着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乞丐'迎面走来。 “帮主,这些人……” “尚兄莫要再问,如今之计,是如何才能出城?” 第九十六章 釜底抽薪 王仙芝的愚蠢,直接决定了整个计划的变化。 刚一出衙门,那些牢犯仿佛鸟儿出了笼,一路欢呼雀跃,本来死寂的夜晚,立刻鸡鸣狗吠,连锁反应,让半个濮州城瞬间沸腾了起来。 王仙芝感觉事情闹的有点大了,等到去压制那些毫无一点团队意识的牢犯时,却发现已经为时已晚。 “王大哥,此时若是再不出城,怕是出不去了!” 这是黄巢从牢里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王仙芝最最头疼的问题。 慌乱之中,王仙芝想到了那颗棋子,在南街口守候的王浩!对!那厮手里还有二十人,趁着那厮拖住前来增援的城防军,自己再绕到城门口! 想到这,王仙芝笑了,按照之前和王浩约定的,以放火为讯号。 看到王仙芝纵容手下烧民房,黄巢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王大哥,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明明知道南城门处有驻军,这不是暴露目标,引火**吗? 金蝉脱壳!黄巢瞬间想到了这一点,没等他为王仙芝的机智感到佩服,一旁鹿三的话猛地提醒了他。 “王大哥,怎的不见王八和张造他们?” 黄巢这才想起了王浩,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之后,将脸转向了王仙芝。 “是啊,王大哥,王八兄为何不在?” 王仙芝被问住了,正想着如何回答时,鹿三的话也提醒了他。 “呜呜……莫不是王八他们救人之时遭遇不测了?” 毁赃灭证!是王仙芝瞬间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 在他看来,王浩此时就是过河的卒子,怕是再也回不了头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家在背后说自己一个堂堂大将军,干了这么一件卑鄙无耻之事。 “唉,谁曾料到,王兄会遭此横祸,可惜啊……” 王仙芝的确装的很像,黄脸一挤,几滴青泪滚落了下来,一旁的黄巢却是出自内心的痛。 “想我那王兄,与我相识才几日,便落得如此下场,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我,黄巢死也难报其恩呐!……” 鹿三早已哭成了泪人,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倒是王仙芝,看着越烧越旺的大火,将众人从悲痛中拉了回来。 “大家莫要难过了,想必王八兄吉人天相,为今之际,还是逃命要紧,晚了,怕是出不去了!” 听到王仙芝这么说,众人才止住了伤痛,在王仙芝的带领下,向南城门摸去。 王浩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了一个小时,终于,北面衙门方向,鸡叫,狗叫响成了一片,紧接着,夜空中一片火光冲天。 “王大哥,想必那厮已经救了人,咱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王浩早就想过了,继续等,只会招来城防军,死路一条。 去和王仙芝的队伍会合,似乎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如果那样,那货会怎么看自己呢? 死和面子,哪个更重要?这是令王浩蛋疼的一个问题。 “王八,不好!好似有人来了!”张造一脸大惊。 果然,南城门方向,也是一片火光,确切的说,是火把,正迅速的向这边移动,不用说,是那个黑脸将军率领着大部队来增援了。 擦!说曹操曹操就到!狗日的王仙芝,这么给老子下套! 火光越来越近,马蹄声更是彼此起伏,听那频率,少说也有几百号人! 釜底抽薪!是王浩从电视上学来的! 容不得王浩迟疑,将晋晖拽到跟前,吩咐了几句,自己率领着其它人快速向西街的一条胡同里退去。 晋晖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血衣裳,又抓起一把土,硬是将脸抹成了土地爷。 前来增援的,正是前几日在城门口殴打黄巢的黑将军,青州老大郭威的远房亲戚郭四海。 看到一个黑影从胡同里奔了出来,差点被马踏翻,郭四海怒了,提起马鞭抽了过去。 “哪里来的叫花子,敢拦本将军的去路!” “小的朱三,在衙门当差,适才贼人王仙芝杀入大牢,救走了黄巢等一干刑犯,小人正是来通报于将军……” “既然如此,本将军且问你,那贼人现在何处?” “回将军的话,那王仙芝在城内纵火行凶,想必还没逃多远,将军速速前去,晚了恐怕……” 晋晖话没说完,已被郭四海一脚踹开了,一阵旋风向城内奔去。 卸下了这个重担,王浩这才感觉轻松了一大截,想到几分钟之后,那里便会上演一场车轮战,王浩感到了莫大的胜利感。 “再见了,王大侠,跟老子玩虚的,你丫的再修炼几年吧!” “不好,王大哥,鹿兄还在那里,怕是……” “额,放心吧!还是那句话,只要有王仙芝和黄巢在,那货死不了!” 王浩压根儿就不相信,像王仙芝那么有头脑的人,要是连这么大的事情都解决不了,也太没道理了,再说了,不是还有黄巢那个装逼货在吗? 带着这样的逻辑,王浩率领着众人向城门口奔去,远远的,便看见城门处,三三两两的士兵在来回走动。 南城门一共有六百多人,郭四海几乎全部带走了,只留下了十几个人驻守城门。 十几个人,对于王浩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那二十个人的身手,王浩可是见识过的。 对于王浩,那些人一开始是持怀疑态度的,他们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一嘴鸟语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仅仅就在刚才,他们还沉浸在对王仙芝的愤恨中,直到王浩几句话,便将几百人马打发的干干净净,对王浩,近乎膜拜了。 王浩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古惑仔里面砍人的镜头,二十个黑衣人,在自己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向城门口摸去。 说实话,王浩完全可以想出N个理由骗开城门,可是他不想那么做,用他的话说,给王仙芝那货解决了这些障碍,自己才更有面子。 等到十几个守城士兵发现,二十个黑衣人已经到了跟前,可怜那些瞌睡虫,来不及扔掉火把,已经惨遭割喉! 第九十七章 王仙芝受伤 王浩率领着王仙芝拨给他的二十个人,不慌不忙的出了濮州城。 一路上,大家议论纷纷,说的最多的,都是夸赞王浩的英勇机智,这让王浩感到了莫大的成就感。 一想到王仙芝那货,王浩又忐忑了,虽说那货一肚子的坏心眼,但好歹也和自己是喝过酒的。 “你们说王仙芝会不会有事?” “王大哥大可不必忧虑,想那厮诡计甚多,倒不至于全军覆没!” “唉,但愿如此吧!” “咦?王八,前面好像有人家,不如我们去讨碗水喝,如何?” 经张造这么一提醒,王浩才感觉到有点饿了,仔细一瞧,似乎真有一户人家,只是在黑漆漆的夜里,更加显得孤零。 等到走近一看,王浩顿时无语了,擦!哪里有人家,分明就是一座庙嘛! 一座古朴的庙宇,坐落在一株怀抱粗的梧桐树后面,借着火把,王浩看到庙门前有两座半人高的石狮子,门楣上的金匾,因为风吹日晒,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晋晖告诉王浩,眼前这坐庙,叫地公庙,每逢过节,周围村庄的百姓便会来此烧香祈天。 既来之,则安之,总比站在露天地里强,王浩推开庙门,迎面扑来一阵檀香味,看样子,之前有人来过这。 “王大哥可知今天是何日子?”晋晖仿佛看出了王浩的疑虑,上前问道。 “什么日子?情人节还是国庆节?” “呵呵,王大哥真会说笑,今日是清明时节!” “额,清明……”王浩瞬间无语了。 很快,有人从外面弄来了干柴禾,等到火生起来后,庙里面的温度立刻上升了许多,让王浩感到唯一不足的是,此刻要是能有一碗热腾腾的泡面,那该多好。 听到王浩喊饿,大家纷纷拿出了随时携带的干粮,有**的馒头,玉米面酪的饼,锅贴的烧饼,不知道是哪个吃货,更是毫不吝啬的拿出了一块腌制的腊肉干。 王浩没想到,原来大唐朝也是有猪肉脯的,并且味道,一点也不比靖江产的味道差! 没等填饱肚子,睡意又袭来了,再看看一旁,晋晖与那些人正聊的火热,话题,是关于王仙芝的英雄事迹。 一想到那天在山上看到的事情,王浩瞬间来了精神,加入到了聊天队伍当中。 “谁知道王仙芝在后山招兵买马的事情?” 聊天突然中断,这也完全在王浩的意料之中,这么敏感的话题,谁敢聊!不用想,肯定是被王仙芝那货威胁了。 王浩正想着怎样抛砖引玉,打开这个话题时,庙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王浩条件反射性的蹦了起来,牛角尖刀已经到了手中,一旁也有几个大汉紧随其后,准备誓死迎战。 令王浩崩溃的是,进来的,竟是朱温那个无节操的货,紧接着,鹿三和黄巢也进来了。 最后,是尚让和尚君长俩兄弟,架着一个人进来了,确切的说,是抬进来的。 王浩真心的庆幸庙里生着火,要不然,朱温那货,恐怕早就挂了,看着几人一身血迹,狼狈不堪的囧样,王浩在心里笑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黄巢,看到王浩安然无恙,黄巢几乎泪奔了,冲上来使劲的摇着王浩的双臂,在确定了王浩的存在后,一把将王浩拥入了怀里。 “王兄,黄某不是在梦里吧!听王大哥说,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又怎会在此?” “额……” 你麻痹!你妹才死了呢! 紧接着,鹿三又上来了,一会儿捏捏王浩的脸,一会儿摸摸王浩的手,鼻涕仿佛在下挂面,让王浩抽那傻逼的念头都有了! “黄大哥,这位是……”王浩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了尚君长和尚让架着的那个人身上。 “正是王大哥!” “什么?王大侠受伤了?伤哪了?严重吗?怎么不送医院去?”看着眼前哼哼唧唧的王仙芝,王浩想笑却不敢笑。 “王兄有所不知,我与王大哥等众人正欲绕到城门逃命,不曾想却遇上了守城的郭四海,可怜近两百余人,终是没能杀得过那厮,我与王大哥誓死拼敌,这才杀出了城,只是王大哥不幸受了重伤……”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见到王仙芝受伤,大家凌乱了,七手八脚的将那货抬到了火堆旁,又是喂水,又是擦伤口,之前还宁静的小庙,转眼间成了急救室。 看那货,受伤还不轻,大腿处,腰部,胳膊处,几厘米深的血口子,张的就像大鲤鱼的嘴,尽管已经结了血痂,仍有鲜血不停的流出,让王浩真心觉得那货的生命力够顽强的了,要是放一般人,估计早挂了! 幸好,有人身上带了金枪药,那是出发之前,王仙芝叮嘱士兵带的,可怜那货厚着脸皮也想不到,别人没用上,自己倒用上了。 事实证明,科技,才是促进社会进步的基本条件,这不,因为没有麻醉药,那货死活也不肯上药,嘴上喊着自己要学人家关云长刮骨疗伤,完了却将身子挺得硬的就像麻花钢,嘴里发出类似猿人的嚎叫。 经过大家一致商量,决定给那货强行上药,平时喜欢出蛮力的鹿三派上了用场,将王仙芝的头,用两腿一夹,外加一双铁钳手,死死的卡住两只手,朱温那货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块纱布,塞进了王仙芝的嘴里,即使这样,那货还是将身体调成了震动模式,让王浩不禁揪心那货能不能撑过去!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处理最后一道伤口时,那货疼的昏死过去了。 众人被吓坏了,急忙又对那货展开了急救,扯腿的扯腿,掐人中的掐人中,折腾了半天,那货总算又醒了过来,脸色煞白煞白,仿佛大宝SOD蜜擦多了。 看到王浩,那货又是白眼一翻,只有王浩知道,那货是郁闷死的! 许久,王仙芝重新睁开了眼,看到王浩身后,二十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摇头,叹息…… “贼王八,我王仙芝倒是小瞧你了,只是我有一事不大明白,为何那郭四海没有杀了你?” “额……想知道为什么吗?” “王某愿闻其详。” 第九十八章 结拜兄弟 黄巢愕然了,看着王浩趴到王仙芝耳朵旁,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王仙芝再次昏死了过去。 只有王浩知道,那货是气死过去了,尼玛!这货气量也忒小了吧! 没等王浩感叹完,黄巢那货又来了,一脸狐疑的盯着王浩看了许久,才问道:“王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浩正嘀咕着要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公布给大家,好让别人看看,那个虚伪的家伙是个怎样的人时,尚让和尚君长坐不住了,一黑一红的唱起了戏,硬是将话题转移了。 “黄帮主,情况危急,咱还是想想怎样应付以后的事,若是此时追兵至此,可如何是好……” “是啊,黄帮主,此事莫要再提,逃命要紧啊!” 看着那两个奇葩货为王仙芝遮丑,王浩也懒得再提了,想想也是,这种事,放在谁,也觉得丢人,更何况是王仙芝那种喜欢装逼的货呢! 对于王仙芝的昏迷,黄巢似乎猜到了几分,看看王浩,再看看昏迷中的王仙芝,苦笑着摇了摇头。 许久,王仙芝那货才重新活了过来,只是再也不敢正眼看王浩,这让王浩很是感到郁闷。 哈哈,俗话说得好,人活脸树活皮,电线杆子要水泥,看来这货还是有脸的。 更让王浩震精的是,古代的金枪药,他妈的竟然比云南白药还要牛叉,这不,才敷上药不到半个小时,那货原本还煞白的逼脸,竟然慢慢的有了血色,并且可以自己走动了。 看着那货又是伸胳膊又是蹬腿,这让王浩又怀疑那狗日的是不是装死的! 王仙芝的确是个奇葩货,刚从阎罗殿跑回来,又开始装逼了。 尚让那个狗腿子,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把破凳子,王仙芝倒也毫不客气的以伤员的身份坐了上去,一副唯我独尊的逼样,让王浩恨不得一脚将那货踹到庙外面去。 本想着那货是要发表什么受伤感言,王浩正准备去外面透透气,却被王仙芝喝了回来。 “王八兄这是要去哪?” “擦!你妹!我去打手枪!” 听到王浩的回答,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倒是一旁的尚君长再也忍不住了,几步冲到王浩身边,扬起了巴掌。 “你这狗厮,竟敢在我家将军面前造次,看我不抽死你……” 王浩正想着要不要给那狗日的一裆踢,身后的鹿三一股旋风,已经到了跟前,可怜尚君长,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到了空中。 “嘿,你娘的黑呆子,你可知他是谁,倘若你敢动他一根毫毛,俺鹿宴弘定生厮了你……” 王仙芝觉得自己平生第一次看走了眼,眼前这个傻乎乎的黑大个,自打第一次看见,压根儿就没什么印象,如今看着自己的大护法被人家仿佛当小鸡拎到了空中,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和王仙芝一样,众人都被鹿三的神力震住了,要说尚君长,好歹也是武艺超群,光是体重,怕是也有二百多斤了。 众人皆是唏嘘不已,有的夸赞鹿三的力气大,有的羡慕王浩有这样的朋友,一时竟忘了尚君长已经被掐的快断气了。 “这位仁兄果然好臂力,王某钦佩至极,只是恳请壮士先松手,免得伤了尚兄性命!” 看到王仙芝出马,鹿三这才极不情愿的将手一松,扑通,可怜尚君长那家伙仿佛一摊烂泥跌在了地上,仔细一瞧,一脸乌黑,眼珠子上翻着,竟昏死了过去! 鹿三根本不管这些,对着瘫在地上的尚君长狠狠地啐了一口痰,拍拍大手,往王浩身边一站,仿佛没事人似的。 王仙芝用赞赏的目光,再次打量了鹿三几眼,清了清嗓子道:“王某今日有幸得诸位相救,不胜感激,想到能与各位并肩杀敌,自是三生有幸,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在此王某有个不情之情,不知各位意欲如何?”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不知那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旁的黄巢将拳一抱,客气道:“王大哥但说无妨!” “为了日后大家也好有个照应,不如我们在此结拜为兄弟,如何?……” 擦!闹了半天,原来这货要拜把子!这才刚死了那么多人,你丫的这是要闹哪般?叫老子情何以堪? 没等王浩表态,一旁的朱温和黄巢早已拍起了手。 “如此甚好!能与王大哥同为兄弟,我等求之不得!” 鹿三和晋晖同时看向了王浩,那意思:我们都听王八的! 王仙芝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王浩身上,一脸谄媚的看向王浩。 “怎么?王八兄不乐意?” “额……那个,那个,我没什么意见,你爱咋整就咋整吧!” “好!如此便好,此事,就这么定了,来人,备酒!” 备酒?尚家俩兄弟纠结了,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弄酒去? “这个,不难!既是无酒,以水代酒便可!” 晕!我勒了个去!这货也忒会整了吧! 王仙芝指名道姓,黄巢,朱温,王浩,鹿三,晋晖,张造,连同自己,一共七人。 台词,还是那么俗,放血,磕头,起誓…… 看着这奇葩的一幕,王浩死的心都有了,怎么感觉自己就是在拍电视剧。 按照年龄,王仙芝倚老卖老的荣登大哥大的宝座,依次是黄巢,朱温,王浩,鹿三,晋晖,张造。 尼玛!老子成小四儿了!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看着朱温那个无节操的货,王浩各种蛋疼加纠结,紧接着,王仙芝一口一个四弟,让王浩怎么听都觉得肉麻。 还有鹿三和张造,也改口了,以前的王八,也变成了四哥。 对于这样的结局,王仙芝自然很满意,一会儿搂搂这个,一会儿抱抱那个,瞧那怂样,就差来张合影了! 另外,最高兴的莫属朱温那个货了,这也难怪,回想这短短半个月里,先是遇到自己的男神偶像黄巢,现在又是大土豪王仙芝,完全由一个喂猪的**丝男,来了个华丽的大变身,想到这,朱温快要高兴死了。 “五弟,之前朱三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啊!” “嘿嘿,三哥这是哪里话,如今,咱们都是一个娘生的了,说这些,岂不是见外了?” 额……这是人说的话吗?听到朱温和鹿三的对白,王浩顿时泪奔了。 第九十九章 教唆黄巢 为了防止郭四海领兵追杀,刚一结拜完,王浩随着王仙芝等人,又开始了逃路。 四更天的时候,众人离开了那座庙,趁着夜色,继续向南行去。 按照王仙芝的建议,上山躲藏几日,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跟着那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王浩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恐怖分子,要是放在现代,恐怕早就被枪毙了。 王仙芝对于人才,的确很重视,一回到聚贤庄,便吩咐下人打扫厢房,给王浩等人提供宿舍。 等到王浩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简单的洗涑后,王浩来到了花园中,聚贤庄今天看起来很热闹,张灯结彩,杀猪宰羊,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王仙芝那货准备大摆宴席,说是给众兄弟接风洗尘。 宴席确实整的很排场,是在人工湖中间的望月亭中,整整摆了三席,每一席,都是山珍海味。 王仙芝看起来特别特别的高兴,一身紫红色的锦袍,前天还阳气不足的大脸,转眼间又变得红光满面。 更让王浩郁闷的是,王仙芝与黄巢那两个装逼货,玩起了斗诗,你一句我一句的在众人面前卖弄起了风骚。 只是可怜了王浩与鹿三,朱温,皆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人家划拳,连一句也插不上。 终于,比赛在王仙芝的卡壳中结束了,对于这样的结果,王仙芝显得相当郁闷,刚才还灿烂无比的大脸,瞬间拉成了驴脸。 额,原来这货心眼这么小,自己技不如人也就算了,竟然嫉妒人家! 终于可以开席了,看到自己最喜欢吃的红烧乳鸽,王浩早就等不及了,可是没等尝出味,席面又噶然而止了。 为王仙芝打探情报的特工一脸慌张的跑进了亭子,看看众人,又看看自己的主子,半天屁也没放出一个,急得王仙芝差点没蛋爆! “你这狗奴才,为何如此遮遮掩掩?” “将,将军,有重要情报,小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仙芝一愣,马上挤出了一丝苦笑,对着王浩等人抱拳道:“各位兄弟,稍安勿躁,王某去去便回!” 说完,将探子扯到了亭外,一边听着工作汇报,一边回过头朝席上瞅瞅,看到那货贼眉鼠眼的怂样,王浩根本懒得去理,继续独享着他的最爱,倒是对面的黄巢一边喝着酒,一边苦笑着将头摇个不停。 许久,王仙芝重新回到了亭子里,一张黄脸,阴郁的仿佛霜打的紫茄子。 “王大哥,出了何事,为何这般愁虑?” “唉,贤弟有所不知,适才下人来报,我等大闹濮州之事,已被宋威那老匹夫上表朝廷,更可恨的是,那厮自封本道清道史,率领三千兵马,已出了青州,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要攻上山来了!” “黄某早就料到会如此,只是未曾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此事绝非小事,还望大哥速作决策才是!”黄巢似乎显得很镇静,依旧摇着扇子说道。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筷子,一脸茫然的看着王仙芝,只有王浩,依旧埋头狂吃,仿佛这些,与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王仙芝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王浩,心里,早已经犯起了嘀咕:这厮为何这般时候,还能安若泰山? “不知四弟,对此事有何高见?” “额……高你妹!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这还用问嘛!” 王仙芝一愣,随即拍手叫道:“王某果真没看错人,四弟果然有大将风范,好个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王某正有此意!” “大哥此话怎讲?莫不是要造反?” “正是!” 对面的黄巢急了,腾的站起身,刚到嘴的酒差点喷了出来。 “这可是诛连九族之罪,大哥可要三思啊!再说,凭我们这几十人,如何敌得过三千大军?” “哈哈哈哈哈……贤弟,且随我到后山,一看便知!” 擦!吃个饭都吃不安宁,你丫的这究竟是要闹哪般? 黄巢带着十二分的好奇,跟着王仙芝像外走去,两人走出老远,才回过头对着王浩等人一招手,那意思:你们也可以参观滴! 还是那块石碑,那条小道,王浩手里端着盘子,继续吃着红烧乳鸽,随着王仙芝和黄巢向后山走去。 好像提前收到了王仙芝视察的消息,一进到山谷,王浩便看见足有**百人,整齐的列队而立,手中拿着兵器,一个个显得精神抖擞。 更让王浩惊讶的是,四面的山坡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满了黄灿灿的春菊,站在高台上,放眼望去,简直黄的刺眼。 和王浩一样,黄巢也是目瞪口呆,只是和王浩不同,黄巢是感到彻底的震精了! 菊花,是黄巢心中的梦想之花,从小,黄巢就自认为自己与菊花有着命脉之合,仅仅一个'黄'字,就让黄巢对菊花眷恋了二十多年。 “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黄巢嘴里喃喃的念着,许久,才努力的将心中的澎湃压了回去,转身看着王仙芝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贤弟视菊如命,仙芝又岂会不知,早在几年前,仙芝便在这谷中栽种了此花,只盼贤弟有朝一日能与仙芝共赏之!” “大哥如此费心,实让黄巢钦佩感激,只是这上千名兵士,又是……” “仙芝自幼便想出人头地,原本指望能在朝中谋得官职,好为天下百姓福泽,怎奈仙芝生不逢时,如今李唐昏庸,怕是不久便要亡矣,大丈夫生于世,又岂能庸碌半生,贤弟适才一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仙芝深有感触,不如贤弟与我一起,反了这山东如何……” “此话大哥莫要再提,拙作只是小弟顺口捻来罢了,大哥怎可当真?如今朝廷虽说昏庸,但身为大唐子民,我等应上顺天意才是!” “何为天意?贤弟如何这般固执,仙芝所做之事,只是为了天下苍生……” “大哥救命之恩,黄巢自死也难报,只是这逆天之举,恕黄某难以从命!” 黄巢看样子生气了,没等王仙芝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呆若木鸡的王仙芝和一脸愕然的王浩等人愣在了原地。 第一百章 玉佩风波 黄巢的拒绝,让王仙芝感到了莫大的失望,站在高台上,看着黄巢华丽的大转身,王仙芝很是无奈。 看着王仙芝那货,刚才还春风得意,瞬间又来了个大变脸,各种表情让王浩为那货感到了揪心。 好好的一顿饭局,被王仙芝那货硬是搅和散了,从后山回来,黄巢站在瞭望台上,望着远处叠峦起伏的群山,许久的沉默着。 王仙芝也一样,看样子估计是生气了,一个人坐在虎啸堂里,喝起了闷酒。 看到那两个货闹别扭,王浩很是无奈,想去劝,又不知道怎样去劝,万一得罪了一个,保不准自己又横尸异界了。 唉,王大侠啊王大侠,你丫的也真是,干什么不好,偏偏要让人家跟着你去造反,这明摆着不是教唆良民犯罪嘛!傻子才答应呢! 想来想去,王浩决定还是先劝劝黄巢,至少,王仙芝那货脸皮那么厚,王浩压根儿就不用担心那货一个想不开,跳楼自杀了,但黄巢就不一定了。 “那个,黄,黄二哥,想什么呢?” 听到问话,黄巢蓦然转身,许久,拉着王浩的手,一脸无辜的盯着王浩,那表情: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额…… 对于黄巢这种无声的表达方式,王浩很是蛋疼,可怜的娃啊,你丫的也忒悲催了吧!做个良民,也要这么无奈? 看着那货丰富的表情,王浩瞬间想起了一个人:黄秋生! “四弟为何如此看着我?可是黄巢这副样子让你生厌了?” “额,不是的,黄二哥,我觉得你长的太帅了,很像那个什么黄秋生!” “帅?请恕黄巢愚浅,敢问四弟,这黄秋生却是何物?” “额,黄秋生不是东西,他是明星,拍三级片的!” “哦?三级片又是何物?” 额…… 王浩瞬间无语了,真恨自己一时嘴贱,不过看样子那货脸色似乎好了很多。 “对了,黄二哥,你真的不想造反吗?” 一听到造反二字,黄巢又感冒了,先是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接着脸色又是唰的往下一拉,让王浩怀疑那货是不是抽风了。 “四弟难道不晓得多行不义自毙自的道理吗?自古行此之举者,又有几人成了气候,唉,大哥做事如此心急,怕是到头来终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劝劝他?” “四弟有所不知,我与大哥相交,已经很久了,只是未曾发觉他竟如此固执,想必劝了也是无用,弄不好还伤和气,罢了,随他去吧,黄某明日就向大哥辞行,回曹州!” 黄巢看来一天也不想在群贤庄呆了,这也难怪,两人闹了别扭,见面总感觉怪怪的。 好在自打从后山回来之后,那两个货似乎都在刻意的躲着对方。 一大早,黄巢整理好了自己的包袱,坐在床沿上,独自发着呆,直到王浩和朱温从外面进来,才活了过来。 “三弟四弟,时候不早了,你们快些收拾收拾,咱们这就下山!” “二哥,由此去曹州,路途甚远,不如我们先用了餐再上路也不迟。”朱温拍了拍肚子道。 “不用了,王大哥那里,黄某不便说话,还是早些下山才是!” 尼玛!这货做事也太没水准了吧!竟然想不辞而别,亏他想得出,没等王浩回过神,黄巢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抓住王浩问道:“对了四弟,还有一事黄某倒是给忘记了,四弟可还记得,那日在城门口,黄某给你的那块玉佩,可否还于二哥!” 额……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毕竟,东西,确实是王浩自己从人家手里接过的,更让王浩郁闷的是,玉佩,自己已经以五百两银子卖给了王仙芝那货,估计,是要不回来了。 “那个,黄二哥,实在不好意思,那玉佩,在王仙芝手里,要不,回头等我有钱了,送你一块怎么样?” “四弟怎生如此糊涂,那玉佩,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无价之宝,这世间,怕是再找不出第二块了,四弟上哪去买?” 看到那货又拉下了驴脸,王浩顿时死的心都有了,毕竟,这么脸红的事情,自己还是头一次遇到。 没办法,实话实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自己,当初自己也曾要过,可是王仙芝那个不要脸的货哪里肯给! “黄二哥,之前我也要过几次,可是那货给了我五百两银子,看样子是想私吞了那玉佩,要不,咱俩再去要要?” “要!自然得要!也罢,四弟这便随我一起去见大哥,黄某也好顺便去向大哥辞行。” 黄巢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带着十二分的不好意思,跟在王浩身后,一起来到了王仙芝的书房。 王仙芝似乎将昨天和黄巢发生的不快忘到了脑后,见到王浩和黄巢来了,又是亲手倒茶,又是让座,完了,又吩咐下人将一桌早饭抬了进来,这让王浩不禁蛋疼那厮真会装。 怎么跟王仙芝开这个口,确实是个问题,黄巢一边低头喝粥,一边不停地给王浩抛着媚眼,见到王浩无动于衷,黄巢瞬间崩溃了,最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开了口。 “大哥,昨日小弟一时鲁莽,说话冲动了些,还请大哥海涵,莫要往心里去,小弟这里给你陪不是了!” “呵呵,二弟这是哪里话,仙芝又岂是那种鸡肠小肚之人,此事,仙芝早就忘了……” 看着那两个货一脸动情的相互客套,王浩觉得古人真他妈的会装,怎么看都觉得那两个货虚伪。 “大哥,那日四弟可曾将玉佩给了你……” 一听到玉佩,王仙芝脸色又是一拉,干笑了两声,不等黄巢说完,竟然打起了马虎眼。 “额,那,那个贤弟啊!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大哥陪你去庄内走走如何?” “不瞒大哥,拙弟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告,黄巢离家之时,正逢老母卧病在床,想想黄巢已出家一月有余,甚是挂念,还请大哥将玉佩还予我,吃了饭,黄巢便下山,回曹州!” 第一百零一章 请留下来 听到黄巢要走,王仙芝瞬间凌乱了,举起的酒杯僵在了空中,许久,脸上抽搐了几下,无比落寞的看看王浩,再看看黄巢,起身走到窗前,对着窗外的花园发起了呆。 “贤弟当真要走?” 黄巢沉默,低头卖起了萌,那样子,仿佛犯了错的熊孩子。 “大哥的相遇之恩,黄巢感激不尽,只是黄巢乃庸碌之人,确是不能与大哥共举大事,还望大哥准许我回曹州,如需钱财粮草,黄巢定当鼎力而为之!” 听到黄巢这么说,王仙芝心里舒服了许多,重新回到桌子旁,握住黄巢的手,感慨道:“既然贤弟执意要走,大哥哪敢强留,玉佩,大哥还你便是!” 看着那货恋恋不舍的将玉佩从腰上解了下来,王浩和黄巢这才松了一口气,正要离开这个让他无比蛋疼的地方,又被王仙芝那货拦住了。 “贤弟,仙芝还有一事,可否请其余五位兄弟留下,好助我一臂之力!” 黄巢又是一愣,将脸转向一旁的王浩,那意思很明显:这个我老二说了不算,你得问问人家! 黄巢这招的确够狠,让王仙芝瞬间又凌乱了,看着王浩发绿的脸,知道自己没希望了,但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将王浩搂在了怀里。 “四弟,只要你肯留下来,日后这江山,大哥与你分拥而坐,如何?” 擦!你丫的脑子感情让门给夹了,跟gong产党叫板,有好果子吃吗?看着那货一脸的谄媚,王浩踹那傻逼的念头都有了。 “那个王大哥,这个实在有点难度,我家里还有个老头子卧病在床,等那老头子升天了,我就来投奔你,怎么样?” “罢了罢了,仙芝明白了……” 对于王浩这样的理由,王仙芝似乎无奈到了极点,但心里总算踏实了不少,强扭的瓜不甜,这也难怪,那五个厮和黄巢认识在先,对自己本来就感冒,看来,拜把子并不能当饭吃,原来关老爷也有不灵的时候! 鹿三和张造晋晖三人不用问,用他们的话说,王浩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只有朱温,不愧是个无节操的货,对王仙芝的诱惑,左右摇摆,最终还是忍受不了孤独,忍痛拒绝了王仙芝。 可怜王仙芝那货,到头来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看着王浩和黄巢一行勾肩搭背的出了聚贤庄,心里,像打翻了无味瓶。 “大哥,此番一别,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贤弟多保重,若是有缘,定可再相见……” 看着那两个奇葩货又是依依惜别,又是抱头痛哭,王浩也懒得去搭理,身后,尚让牵来了一辆马车。 走出老远,黄巢才一脸沮丧的赶了上来,看着那货一脸淤青,蔫不啦叽的样子,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气。 按照黄巢的分析,濮州,无论如何也不能经过了,拥挤的马车里,鹿三早已经鼾声四起,黄巢坐在王浩旁边,将一张绘制的地图铺在膝盖上,研究着路线。 许久,黄巢小心翼翼的叠了地图,塞进自己的袖筒,一脸忧郁的看着窗外。 “但愿仙芝大哥能够躲过此劫。” 冒出这句话,黄巢对着正在赶车的张造吩咐了几句,马车在山道上疾驰了起来。 对于在牢里所受到的虐待,黄巢只字不提,这也难怪,这么丢人的事儿,谁肯显摆。 一路上,黄巢闷不做声,一会儿闭目养神,一会儿又陷入沉思,倒是朱温那货,一直嘟囔个不停,大致意思是:自己后悔没有答应王仙芝留在聚贤庄。 看着那货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王浩越发觉得此人简直就没有一点节操,你丫的倒是后悔个俅啊,早吃屎去了。 最终,马车绕了一大圈,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王浩从马车中钻出头,看着身后即将消失的山脊梁,一问黄巢,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到了登州地界。 登州?登州不是靠山王杨林的地盘吗?王浩虽然对这些奇葩的地名很感冒,但《隋唐英雄传》自己还是看过几遍的。 听到王浩说出杨林,黄巢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久违的狂笑,让王浩怀疑那货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哈哈哈哈哈……杨林?靠山王?算个英雄!” “咦?王大哥,快看!前面有官兵冲我们来了!”晋晖撩开轿帘,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官道喊了一声。 果然,前面的官道上,迎面行来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清一色的行头,兵器,最前方一杆斗大的旗帜,上面赫然绣着一个耀眼的宋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黄巢那货,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大脸,立刻阴了下来。 “这是神马情况?感情是梁山泊的宋江来了?”看着那支军队,王浩立刻想到了水浒传里面的宋江。 王浩的这番话,又惹来了黄巢一脸的茫然,没等向王浩请教,大部队已经到了跟前。 王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牛逼,道路本来就不怎么宽,再加上马车,很有点狭路相逢的感觉,可是迎面走来的军队压根儿就没有相让的意思,依旧扑天盖地的压了上来,硬是将马车逼到了一旁的田地里。 再看看黄巢那货,早已吓得脸色大变,一边示意王浩将轿帘子放下来,一边屈着身子向车底趴去,直到长长的队伍走出老远,那货才战战兢兢的撩起帘子,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呵呵,黄二哥这是怎么了?” 听到王浩发问,黄巢苦笑两声,故作轻松的掸了掸身上的土,又是扇子一甩,那装逼样,让王浩对那货的好感瞬间又荡然无存了。 “没事,黄某只是一时劳累罢了!” “对了,黄二哥,刚才那货是谁?” “四弟不知,适才中军骑马的将帅,便是青州兵马大元帅宋威,此人勇猛善战,有百夫难敌之勇,人送绰号'黑面虎',看那厮行军如此之急,怕是冲着仙芝大哥去的!” 第一百零二章 老子回来了 三天后的早上,马车终于进入了曹州境内,这对于黄巢来说,仿佛就是从鬼门关回到了人间。 守门的将士见到是黄巢,老远就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一边拍着马屁,一边给黄巢讲着这一个月曹州的热点新闻。 至于黄巢,对自己在濮州的遭遇只字不提,继续装着属于自己的牛逼,完了,将一张银票塞到对方的手中,立刻换来了几声黄爷,让王浩不禁又想起了濮州的守城将军郭四海。 尼玛!你丫的能不能有点节操?这也太让人恶心了吧! 城墙根下,陈敬瑄依旧值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看到王浩与黄巢有说有笑,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特工形象,将眼睛睁的仿佛快要喷火了。 “王大哥,鹿大哥请留步!” 说着话,陈敬瑄已经到了跟前,手上捧着一摞热乎乎的烧饼,围着王浩等人一阵嘘寒问暖,完全架空了一旁的黄巢。 “这位壮士是……”黄巢不愧是个搭讪高手,扇子潇洒的一甩,不屑的问道。 “小的陈敬瑄,不知阁下又是?” “在下黄巢是也!” 黄巢?陈敬瑄傻眼了,顾不上迟疑,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黄巢脚下,让一旁的王浩又是一阵愕然。 “原来是黄帮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帮主责罚!” 对于这种结果,黄巢似乎很满意,这也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又是扇子一挥,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算是原谅了陈敬瑄,直到走出老远,陈敬瑄仍然愣在原地,带着绝望的眼神目送着王浩几人离去。 不是,那货之前不是说自己认识黄巢吗?怎么刚才…… “黄二哥不认识刚才那人吗?” “如此溜须拍马之辈,黄某又怎会认得?” 额……听到那货的神回复,王浩瞬间又无语了。 好在黄巢的家并不是很远,在黄巢的带领下,六人穿过几条街,一座豪华的宅院出现在了眼前。 “这便是黄某的寒舍,各位兄弟随我一同进去吧!” 一踏进院门,王浩被里面豪华的装饰震精了,你妹!还寒舍,这明明就是私人豪华别墅嘛! 更让王浩感到奇葩的是,那货竟然还没结婚,是个大龄青年。 紧接着,一个半老徐娘从屋里奔了出来,悲喜交加的抱着黄巢道:“我儿,怎的你这一走便是一月有余,好叫为娘的担忧啊!” “娘,恕孩儿不孝,让您老挂念了!” 擦,这货不是说自己的老母卧病在床吗?怎么突然间冒出来这么一个年轻的娘? 没等王浩缓过神,朱温那货也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女子脚下,一口一声叫起了娘,让王浩越发觉得那货简直就没一点节操。 “巢儿,这位俊才是……”黄母指着王浩问道。 “回娘亲的话,这位是许州来的王建王贤弟,如今已与孩儿结为兄弟了!” “巢儿,此次宋州之行,可有收获?” “额,这个,说来话长,容孩儿有时间细细于你道来……” 黄巢不愧聪明,一句话,就把自己的丢人事一笔带过,环视几眼四周问道:“咦?娘,怎的不见了爹爹?” “巢儿不知,自打你走后,你爹便回了乡下,如今也有一段日子了。” 看着人家娘俩说的热乎,王浩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爸妈,正在感伤时,林言那个装逼货从门外进来了,一看到王浩和鹿三,足足愣了几分钟,硬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咦?你们不是回许州了吗?怎会在此……” “嘿,瞧你这话,感情是不欢迎俺们?”没等林言说完,鹿三又叫了起来。 “呵呵,听你这话,你们认识?” “舅舅不知,一月前,这伙人于咱们盐场买了盐,还是我将他们送出了曹州,不曾想今日会在此又遇到!” 说着话,林言将王浩如何通过陈敬瑄从黄家的盐场买了盐,自己又是如何将王浩四人连夜护送出了曹州,告诉给了黄巢。 “四弟,如此说来,我们是有缘啊,这便叫不打不相识!” 黄巢看起来很高兴,一边吩咐下人准备接风宴,一边在花园中继续与王浩等人聊着天,俨然就是一副富二代的形象。 席间,黄巢赤膊上阵,与自己的外甥林言,和王浩玩起了车轮战,但最终还是没能敌得过王浩的酒量,带着七分的醉意,那货竟然哭哭啼啼了起来。 “四弟,想我黄巢在曹州,谁人不晓得,连那刺史张蕤,也要对我礼让三分,可是经过此番出行,黄某深有感触,世道沧桑啊!” 听着那货前言不搭后语,王浩实在搞不懂那货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好在又是几杯酒下肚后,那货终于英勇顽强的阵亡了。 黄巢喝的很醉,几乎成了一摊烂泥,在丫鬟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向自己房间走去。 倒是林言那个装逼货,听说了黄巢与王浩等人已经拜了把子,嘴上说着道喜的话,心里,早已经打翻了醋坛子,不时从嘴里冒出几句尖酸刻薄的话,让王浩抽那**的念头都有了。 看着一桌狼藉,王浩俨然没有了食欲,好在黄府的下人,早就收拾好了两间厢房,借着上茅房,王浩一头扎进了被窝。 门外,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夹杂着林言鬼哭狼嚎的大叫,听那意思,那货很不服,扬言要与自己比个高下。 许久,门外终于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晋晖进来了。 “你不是喝醉了吗?” “呵呵,晋晖的酒量,自是不能与王大哥相提并论,适才晋晖并未吃醉酒,只是喝了不少茶水而已!” “额,那你就是有事情了?” “不错,晋晖来就是想问问王大哥,我们可是要留下来?” “这个嘛!我现在也很纠结,你是怎么想的?” “王大哥,依我看,曹州,并不是我们应该呆的地儿。” “为什么?” “我看黄巢这厮,心口不一,表面上虽是拒绝了与王仙芝共事,但是此人野心并不比王仙芝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黄巢这厮定是在等待时机,造反,怕是早晚的事!” 第一百零三章 让老子当保安 擦!又是造反,一听到造反,王浩又纠结了,为什么古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却都喜欢造反。 但是话说回来,人家造不造反,与我又没有一块钱的关系,大不了老子走人就是了嘛! 带着这种事不关己的想法,王浩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一个五官端庄的丫鬟替王浩打来了洗脸水,接着,又捧了一叠崭新的衣物,款款道:“公子,这是少爷吩咐奴家替你做的衣裳,公子试试可否合身?” “额,谢谢了,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公子唤我小月便是,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又是哪里人氏?” 女孩一边替王浩打开窗户,一边与王浩聊着天,让王浩心里又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情愫,不知不觉中,又想起了死去的柳小婉。 “对了,你们少爷起床了吗?” “我家少爷天没亮便与林大哥出城去了,怎的公子找我家少爷可是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对了,公子,我家少爷临走时曾吩咐小月,往后公子与黄家人便是一家人了,若是需要银两,只管去西院的帐房找黄管家支拿便是了!” 哈哈,这么说,以后没钱了直接去财务部预支就可以了,听到女孩这么说,王浩着实感动了一番,真心为黄巢的大方感到五体投地。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王浩草草的吃了早饭,按照女孩说的,径直来到了西院。 果然,对于王浩的到来,黄管家表现的很热情,先是将黄巢夸了又夸,然后又感慨王浩怎么有福气,和黄巢拜了把子。 “少爷临走时已吩咐过,王兄弟于他有救命之恩,这一百两黄金,还望王兄弟笑纳!” 看着黄管家端来的托盘中,十个黄灿灿的金元宝被码放的整整齐齐,王浩还是吃了一惊,颤抖着手接过了托盘。 尼玛!看来老子这炮灰没白当,半条命换来了一百两黄金,望着眼前金灿灿的金疙瘩,王浩再次为黄巢的大方感到满意,一想起王仙芝那个扣**的货,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留在聚贤庄。 唯一让王浩蛋疼的是,黄巢那货自从回来后,也变得神神秘秘了起来,每天天还没亮,就带着朱温出门去了。 对于这些,王浩压根儿也懒得去理,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带着鹿三三人出去逛街,那种感觉,一点也不比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差,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没有妹子。 天黑的时候,黄巢回来了,王浩正在自己的房间与晋晖下着象棋,朱温一脚揣开了房门,惊得鹿三差点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嘿,你娘的朱黑子,感情吃耗子药了,成心想吓死俺不成?” 朱温并不搭理鹿三,径直走到王浩身边,露出虚伪的笑容道:“四弟,我家二哥请你到厅堂有点事要商议。” 我家二哥?擦!你丫的怎么不二大爷呢!看着那个无节操的货,王浩只剩下呕吐了。 “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朱温也不知,四弟去了便知晓了。” 那货把我们晾了这么多天,这会儿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唉,看来这寄人篱下的感觉真是他妈的窝囊。 一踏进厅堂,王浩一眼就看见黄巢那货穿着'睡衣'坐在正中间的交椅上,依旧折扇轻摇,俨然就是一副一家之主的范儿。 见到王浩进来,黄巢微微的睁开眼,又是吩咐朱温看座,又是倒茶,那亲切劲儿,比见了自己的小姨子还激动,让王浩怎么看都觉得虚伪。 “四弟这几日玩的可尽兴?” “额,尽兴尽兴,简直爽呆了!” 听到王浩这么说,黄巢先是一愣,随即又将一张驴脸拉得仿佛霜打的茄子,不住的唉声叹气。 “四弟,有件事,二哥想请你帮衬帮衬,城外那座盐场,想必四弟早已知晓,怎奈如今战事吃紧,本州的男丁,尽数已被抓去充了军,眼看盐场中劳力甚缺,不知四弟可否于我照看些日子?” 草!听这意思,是想让我到他的黑矿上挖盐去,亏你狗日的想得出,王仙芝那货拿老子当炮灰,你丫的又要拿我当智障的劳务工使,看着那货虚伪的神情,王浩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古人都是这么腹黑。 “黄二哥,不瞒你说,那个我是肾衰竭患者,干不了重活!” “甚,甚衰竭患者?四弟,恕二哥愚浅,不明白你这话是何意?” “额,我有病!” “哦?有病?什么病?要不二哥明日给你请郎中瞧瞧?” “额……我……” 还是一旁的晋晖有眼色,走上前解释道:“黄二哥不知,早在许州时,王大哥因为偶感风寒,落下了后疾,怕是这等体力活,王大哥不能胜任……” 经过晋晖这么一说,黄巢才明白了过来,随即又是神经质的仰头大笑道:“我当是何缘故,四弟误会了,你对黄某有救命之恩,黄某岂是那种不分轻重之人,四弟大可不必忧虑,二哥拨予你三十人,平日只需在盐场巡视巡视便可助我一臂之力了!” 我日,搞了半天,原来你丫的是让老子当保安! “哦,我明白了,黄二哥想让我当保安队长嘛!” 保安队长?黄巢又是一愣,一脸茫然的盯着王浩,期切的眼神,让王浩想拒绝,又有点不忍心。 保安,王浩虽然没当过,何况是保安队长,但有一点王浩绝对可以肯定,这工作,应该比网管强多了,一想起那些外企里面的保安,手拿对讲机,牛逼哄哄的样子,王浩牙一咬,做出了决定。 “既然黄二哥这么看得起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黄巢对这样的结果似乎很满意,脸色像过了电,'哗'的一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一边给王浩敬着茶,一边做着简要的工作概况。 “四弟明日便可前去,往后二哥怕是另有别事,盐场那边,就拜托四弟了!” 第一百零四章 人不可貌相 王浩羡慕的金领生活终于到来了,第二天一大早,几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车上,装满了日常用品,是黄巢为王浩准备的,看那样子,王浩估计要在那里常住了。 就连丫鬟小月,黄巢也一并送给了王浩,这是王浩万万没有想到的,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王浩真怀疑那货是不是脑子抽风了,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黄巢看起来很高兴,坐在王浩的对面,一口酒,一口花生米,完了嘴里又冒出几句盗版人家李白的诗词,自己拍手叫上几句:妙!果然好诗! 黄家的盐场,王浩之前是去过的,出了东门,远远的,林言那个装逼货领着十几个盐丁已经等在了那里,看见林言,王浩心里又犯嘀咕了。 “黄二哥,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林言不是你的外甥吗?盐场你大可以交给他来管理,为什么要我去呢?” 一提到林言,黄巢又像个怨妇将脸拉了下来,扯着王浩的手,叹气道:“四弟不知,我们黄家并不是名门之族,到了二哥这一代,更是家门冷清,幸好黄某尚有一个姐姐,生有林言一个子嗣,原想着可以将黄家的祖业交予他来打理,谁知这厮自幼只好舞棒弄枪,如今虽已成人,却是有勇无谋,又刚愎自用,朽木不可雕也……” “额,我明白了!” 哈哈,弄了半天,原来那货就是个文艺青年,怪不得那么喜欢装逼,连自己的舅舅都这么恶心他,看到不远处依旧逼样十足的林言,王浩打心里为那货感到了一丝悲哀。 见到王浩,林言依旧扬着头,一脸的不屑,看那架势,仿佛城里人遇到了乡巴佬。 “贼王八,你这厮,倒也有福气,能与我家舅舅同乘一辆马车……” “言儿,不得无礼,还不见过你王大哥!” 没等那货说完,黄巢从车里探出脑袋一脸怒意,无奈,林言只得身子一屈,算是给王浩道了歉。 对于王浩的突然到来,林言似乎很意外,直到看到车上装的日用品,似乎猜到了几分。 “舅舅,瞧王大哥这架势,可是要与你出远门?” “这倒不是,舅舅今日来,就是要告知你,日后,你王大哥就要在盐场与你共事了。” “还请舅舅明示!” “你王大哥不仅勇猛过人,更重要的是谋略超常,自是你不能比的了,日后盐场有了你王大哥帮衬,定会如日中天!” “舅舅怎的如此不分内外,一个外人,如何就能坐享我们黄家的家业,哼!我林言可不服,舅舅不是说这厮勇猛过人吗?且看他能否胜得了我这把青龙偃月刀?” 林言不愧是个武痴,话没说完,那把两米多长的兵器已经横在了王浩面前。 尼玛!有这么欺负人的吗?看着那货跃跃欲试的架势,王浩抽那厮的念头都有了。 没等王浩表态,鹿三却忍不住了,一招凌波微步已经横在了王浩面前。 “黄脸贼,如此欺人太甚,待俺先与你比划比划……” 鹿三说着话,已经挽起袖子,摆起了架势,王浩正为那货揪心,身后的晋晖几步上前,硬是将鹿三扯了回来。 “鹿大哥莫要鲁莽,此人,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由我代王大哥教训教训这厮吧!” “你会武功?”王浩和鹿三张造几乎同时惊讶道,就连身后轿子里的黄巢和朱温,也是一脸不解,将目光聚集到了文邹邹的晋晖身上。 “呵呵,王大哥不必疑虑,晋晖自有应敌之策!” “哼!不自量力的家伙!”对晋晖,林言哪里放在心上,一脸不屑的哼了一声。 晋晖似乎并不在意林言的傲慢,笑容满面的对着马上的林言一抱拳,随即,将目光落在了马车旁边随从手里的木棍上。 “这位小哥,可否容晋晖借你手中的木棒用上一用?” 晋晖将木棍拿在手上比划了几下,满意的点点头,对着林言又是一抱拳道:“林兄,请赐教!” 林言又是冷哼一声,手中的长柄刀,裹着劲风,一招力劈华山,向晋晖砍来,让一旁的王浩着实吃了一惊。 晋晖却是不慌不忙,身子轻轻一跳,仿佛一只灵敏的猴子,轻松的躲开了。 眼看十几招过去了,晋晖只是躲闪,并不进攻,倒是马上的林言,因为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一头的大汗。 “贼王八,你这厮,胆小如鼠,为何不敢应战,却让这只瘦猴来与我玩耍?我看你就是个缩头王八!” 终于,晋晖急了,手中长棍一甩,由防御变成了进攻,直舞得虎虎生风,一边避开林言的刀锋,一边不停点向马的腹部和头部,突然大喝一声,整个身子下蹲,一招秋风扫落叶,击向马的四蹄。 可怜那匹马,哪里受得了如此一击,四蹄生痛,两条前蹄一跪,就势栽倒在了地上,将一脸惊色的林言甩出了几米远。 “妙!好棍法!晋兄真人不露相,着实让黄某好生佩服!”看到晋晖取胜,黄巢立刻拍手叫好。 再看看不远处的林言,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那狼狈相,仿佛就像一条落水狗,让王浩差点没笑尿! 黄巢似乎对这样的结局很满意,拉着晋晖的手,一口一个六弟,完了,一把将自己的外甥扯到了跟前。 “败军之将,还不给你晋大哥陪不是?” 看着林言一脸的不情愿,估计那货死的心都有了。 再看看晋晖,一脸的轻松,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让林言更加感到了莫大的耻辱,干脆拍拍屁股上的灰土,将自己的坐骑狠狠地踹上几脚,连带爆上几句粗口,悻悻而去。 望着那货远去,黄巢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最后,拍拍晋晖和王浩的肩膀,自我安慰道:“两位贤弟莫要往心里去,且随他去吧!” 第一百零五章 王仙芝造反 黄巢和王浩重新坐回到了马车里,天气太热,黄巢敞开了胸口,王浩看到一撮黑黑的毛从那货的胸口一直延伸到肚脐,在胸毛经过的地方是一块块微微隆起的腹肌。 黄巢的身材很好,确实是块造反的料,王浩不知道,这一天距离王仙芝闹革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做为王仙芝最为器重的学生,黄巢实在太令王仙芝失望了。 半月前,黄巢就已经得知,王仙芝已经开练了,王博导已经练开了,数月之间,已经连克数州,还击退唐朝前来镇压的军队,眼下,草军声势日隆,人员数万。 这个消息,让黄巢有点振奋,有点激动,又有点纠结,甚至还有些后悔。 黄巢并没有睡着,蒲松龄有篇文章,其中有一句是前狼假寐。 其实,黄巢就在假寐,外表看上去睡得很死,可脑袋里面翻江倒海,这个迟来的消息,把黄大帮主的脑海搅的这么乱的,只有造反两个字。 反还是不反?这是黄巢从濮州回来后一直在纠结的问题。 在后人的史料分析里,黄巢很有可能参与了王仙芝的前期策划,就是选题工作。 可是,等带头大哥按纳不住率先起兵后,他倒是冷静了一段时间. 毕竟,造反,是一项风险投资,是中国市场上成本最大的风险投资,稍有不慎,就会血本无亏.倾家荡产。 这半个月里,黄巢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造反这个研究方向有没有前途? 过了许久,黄巢猛的睁开了双眼,像一头睡醒的雄狮,在那深陷的眼窝里射出了两道赅人的光线。 不得不说,黄巢比他的导师王仙芝要聪明一些,他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密切的关注着草军的动向,仅仅半个月,王仙芝的草军屡战屡胜,声势浩大。 黄巢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听王仙芝的话。 犹太人开店做生意要看前三个月,他们认为这是创业最困难的时期,现在,草军无疑已经渡过了这个阶段,这时,当然是加盟的好时机了。 可是很快,他又发现老师的这个课题有些不足:没有跟玄幻的东西连起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缺陷,老百姓们认实惠,更认神奇,要是没有一些虚头八脑的东西给他们,他们是不会死心塌地,永不反悔的跟着领袖干的。 自己何不补齐这个缺陷? 于是,黄巢又躺了下去,身体的放松可以使精神得到充分释放,让大脑细胞调到最活跃状态。 最后,他想到了,这些事情本来难不倒他,好歹自己年轻时也看过那么多的书,只是这些年,拿刀的时候多了,捧书的机会少了,杀人的事干多了,吟诗作对的雅事几乎停摆了。 于是,这一路上,他把旧日的才气重拾了回来, 马车,噶然而止,王浩睁开眼,看到黄巢掀开轿帘子,对着后面的秘书喊了一句什么,立刻,一个随从捧着笔墨纸砚递了上来。 黄巢奋笔疾书,很快,一首诗做成了:金色蛤蟆争怒眼 翻却曹州天下反。 “传我号令,将此诗即刻传令下去!” 他们是盐帮,有庞大的销售网络,员工更是遍布乡村城市。 就这样,一首歌谣凭空而出,妇孺皆知,这是一首很简单的歌谣,却更像一副对联:金色蛤蟆争怒眼 翻却曹州天下反。 **裸的反诗!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其实与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调调差不多,只是这首诗更反动,更俗气。 黄巢不是没才,他的这首新作如此小白,正是要让天下人都能读懂. 课题全了,平均天下,这是百姓的诉求,金色蛤蟆争怒眼 翻却曹州天下反,这是上天的旨意,一切准备妥当,是该大展身手了。 将王浩送到盐场,黄巢心不在焉的做了交接工作,完全不顾林言那快要喷火的眼睛,匆匆的离开了。 擦!这货是怎么了?刚才在路上又是睡觉,又是作诗,怎么这会儿这么急,感情是家里死人了? 按照黄巢的指示,林言协助王浩负责盐场的安全,防止有江湖上的古惑仔来闹事,说白了,就是安全部部长。 黄巢前脚刚走,林言又开始装逼了,这不,王浩刚收拾好自己的办公室,林言扯着一张驴脸进来了。 “贼王八,你这厮,别以为仗着我家舅舅,我林言就奈何不了你,这盐场,可是我黄家的祖业,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何歹念,我林言定饶你不得!” 撂下这么一句,林言又是潇洒而去,让王浩捅那狗日的念头都有了。 “王大哥,咱们如今寄人篱下,还是莫要跟这厮计较才是!”看到王浩快要抓狂,晋晖急忙上前劝道。 “擦!老子才不跟那货一般见识呢!” “对了,王大哥,还记得适才在路上黄巢写的那首诗吗?” 诗?一想起刚才在路上,黄巢那货突然诗兴大发,王浩一脸蓦然。 “不就是几句打油诗嘛!有什么问题吗?” “此诗豪气万丈,极有谋反之意,如果晋晖没猜错,那厮定有反心!” “草,造反,又是造反,你们整天说那货造反,怎么我就没看见一点动静?” “王大哥难道不知道,王仙芝那厮,也不是早早就做足了准备,毕竟,造反,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擦!又是诛九族,老子又不造反,关我屁事啊!看着晋晖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王浩瞬间又蛋疼到了极点。 不过,一想到王仙芝,王浩又不由得对那厮有了几分好感,确切地说,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虽然那货就是一垃圾,但好歹怎么说,人家也是为革命做出了贡献,最起码,也是个不怕死的种! “你们说,要是王仙芝那货革命成功,当了皇帝,会给我们什么官做?” 听到王浩半天冒出这么一句,众人皆是一脸茫然,自古造反的先例,数不胜数,但真正成功的,也就那么几个,王浩的问题,仿佛一针镇静剂,大家瞬间都安静了。 “这个不好说,依晋晖看,眼下王仙芝虽声势浩大,势如破竹,但要攻取长安,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第一百零六章 紧急会议<一> 王仙芝的造反,直接影响了半个中原的局势,也导致了盐价一路飙升。 公元876年,这个夏天,似乎比往年还要热,沂州城外,落凤坡,此时,王仙芝坐在中军帐中,正大口大口地喝着闷酒。 王仙芝最近很郁闷,自从自己革命几个月来,将士个个群情高涨,人数也已经上万,所到之处,唐军纷纷弃城投降,这让王仙芝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可是眼下这个屁股蛋大的沂州城,自己已经攻了半个月,死伤过千,城池却依旧固若金汤。 王仙芝把问题归结到了尚家俩兄弟身上,这不,一大早,王仙芝亲自披挂上阵,可是仍然以敌强我弱宣告失败,连大腿上,也被对方的先锋刺了一枪。 王仙芝自幼熟读兵书,深知地利对于两军相交的重要性,落凤坡,无疑是最佳的前线高地,后方百里之内尽收眼底,前可以和对方继续对峙,后可以随时关注后方动静,即使有援军,也能做到全身而退。 更让王仙芝郁闷的是,由于当时自己起兵仓促,没有积攒多少粮草,幸亏自己家底殷实,硬是支撑了两个月,眼看自己压箱底用来娶媳妇的银子也是所剩不多,对于上万人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粮草,成了王仙芝最头疼的问题,一时间,王仙芝有点后悔了,大唐子民千千万,怎的自己偏偏就上了这条道,可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外面,烈日如火,王仙芝脱了衣服,正准备好好睡个午觉,尚让掀开帘子进来了。 “你这狗厮,我命你去筹集粮草,怎的还在军中转悠?” “将军下令,属下哪敢不从,只是将军不知,适才我已去过了,可谁曾想那些乡民一见到我们,逃都来不及,哪里还肯募粮草予我们?” “哼!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如此不分黑白,即刻给本将军备马,待我先砍了这些畜生,老子就不相信他们不借粮草给咱们……” 王仙芝说着话,一脸怒气的抓过自己的那把断门刀,就要往外走,身后的尚让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了王仙芝的大腿。 “将军息怒,万万不可如此,蜀主刘皇叔,尚能视民以父母,从而取得三分天下,正可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还望将军三思而后行,切莫操之过急,坏了大业啊!” 事实证明,王仙芝并不是二百五,尚让的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仿佛一把榔头,敲醒了他。 得民心者得天下,得民心者得天下,王仙芝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想起自己刚才的冲动,再看看脚下的尚让,顿时恍然大悟。 “尚兄快快请起,仙芝刚才一时酒醉,若不是你提醒,仙芝今日怕是要闯大祸了,哎,只是粮草一事,仙芝确是夜不能寐,饭不得思啊!” “将军莫要心急,黄帮主临走时不是曾答应过将军要借粮草予我们吗?将军何不修书一封,差人前去曹州,向黄帮主借些粮草呢!” 一想到黄巢,王仙芝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是无奈的摇头道:“尚兄不知,我那二弟,我又何曾不了解,此人城府极深,借粮草的话,怕是嘴上说说而已,我们且不可当真,还是容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对了将军,最近从曹州那边,流传过来一句歌谣,而作诗之人,正是黄帮主!” “哦?竟有这等事?何诗?念来听听。” “金色蛤蟆怒睁眼,翻却曹州天下反!” 金色蛤蟆怒睁眼,翻却曹州天下反,王仙芝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许久,突然间仰头一阵狂笑,吓得一旁的尚让又是扑通跪了下去。 “将……将军为何如此发笑……” “天助我也,天助我王仙芝,这诗,别人不懂得,我王仙芝又岂能不懂,这是二弟在暗中支会于我呐!” 尚让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小心道:“将军,若果真如此,那再好不过了,只怕这只是有人从中捣鬼,要不将军派人前去曹州探听一下虚实如何?” “不必了,真假与否,根本不重要,只要我们借此机会攻进曹州,到时,只怕我那二弟想不造反,也是由不得他了,即刻传我命令,三天后,三军拔营,进取曹州!哈哈哈哈哈哈……”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是王仙芝瞬间明白的一个道理,黄老弟啊黄老弟,哥来了! 王浩终于认识到了知识的重要性,自己压根儿就不懂得什么4S6S管理,上百号人,真管起来,还是相当有点难度的。 比如有的佣工干活喜欢偷懒,有的喜欢闹事,动不动就是拳头,等等,这还不算,有胆大的,竟然将粗盐疙瘩塞进衣服里,私自带回家,对于这种事,王浩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又不是加碘盐,权当是为老百姓做好事了。 好在有晋晖和小月两个人还能帮上忙,这让王浩很快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比如遇到盐运司里的那些巨头来找事,王浩也会学着黄巢牛逼哄哄的摸出一沓超大号的支票,完了再加上几句草泥马,也能将那些吸血鬼痛快的送走。 至于林言那货,最近忙的跟龟孙子似的,工作,依旧是护送那些远道而来的大客户,对于王浩,那货依旧不理不睬,装着属于自己的牛逼。 最近,盐场的生意异常的火爆,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进入腰包,王浩感到可惜的同时,也为黄巢的生意手段感到了佩服。 黄巢把这些功劳,都归功给了王浩,每隔三五天,黄巢就会来一趟,目的,当然不是来看望王浩,而是来取银子的。 一见到王浩,那货一边夸赞着王浩的领导能力是多么的好,一边吩咐朱温,毫不客气的将金库里的银子搬上车,然后潇洒的离去。 第一百零七章 紧急会议<二> 其次,便是关于王仙芝那货的造反,这些,当然不是从电视上看到的,就连盐场的那些矿工,有事没事的时候,扎在一起,话题,仍然还是离不开造反两个字。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半个月,对于大唐的夏天,王浩很是郁闷,没有电风扇,更没有空调,只能吹吹自然风了。 这天傍晚,王浩刚忙完手中的活,走出暗无天日的盐场,准备享受享受这难得的下班时间。 外面的空地上,那些佣工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说着王浩永远也听不懂的大唐方言,时而发出一阵邪恶的淫笑,这让王浩瞬间想起了大都市里的那些农民工,不用说,那些货又在讲黄段子了。 看到王浩躺在青石上,秘书小月似乎不高兴了,转身向矿内走去,不一会儿,手里捧着一张手编的草席出来了。 “王大哥,这青石上如何能睡,万一受了潮气,岂不又要染疾了,这草席,是小月专门为王大哥编织的。” 额……看到大唐的小萝莉如此善解人意,王浩心里,莫名的涌起了一丝感动,从小月手里接过草席,一时间竟忘了说谢谢。 重新躺在柔软的草席上,王浩望着一尘不染的夜空,数着星星,不远处,鹿三和晋晖张造三人不知道又在争吵着什么,听那语气,好像又是和王仙芝造反有关。 突然,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听声音,应该是冲着盐场方向来的。 保卫盐场的安全,是黄巢交给王浩的重任,王浩条件反应式的吹响了胸前戴着的木制口哨。 听到王浩吹口哨,所有的佣工立刻爬了起来,有冲进矿洞摸家伙的,有赤手空拳的,七八十号人立刻拦在了木栅栏前。 “王八,瞧这阵势,怕是山上的响马来了!”鹿三摸了一把额头嗫嗫道。 “响你妹!你丫的就不能说句中听的话!” 来人速度相当勇猛,瞬间已到了跟前,王浩正想着要不要来个一窝蜂,只见最前面的一匹马上,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滚了下来。 “四弟莫要惊慌,我是你三哥,怎的一月不见,便不认得我了!” 看到朱温那货一脸无辜,王浩也懒得去鸟,你丫的感情脑子让门给夹了,这么黑的天,老子能认出你吗?更何况哥还有严重的夜盲症呢! “额,‘猪’三哥,这大晚上的你不去约炮,到这干什么来了?” 朱温一愣,随即干笑几声,大手已经在王浩的肩膀上落了下来。 “四弟不知,这事情来的突然,三哥也是没法,不瞒四弟,是二哥让我来的!” “黄二哥?不是,这银子前两天才刚拿走,我又不是加工银子的!” “四弟误会了,三哥此番前来,不是为了银子……”朱温说着话,斜眼看了看王浩身边那些如狼似虎的矿工,将王浩拽到了边上,小声道:“此处不便说话,四弟且随我先进去……” 王浩对着矿工摆摆手,示意没事了,你们可以继续乘凉了,一回头,朱温那货已经不见了人影。 等到王浩刚一踏进自己的办公室,朱温立刻关了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王浩觉得那货简直比婆娘还婆娘。 “有什么事就说吧!这又没有窃听器和摄像头!你丫的倒是怕个毛线啊!” “二哥特让我告知于你,明日一早,命你回城,有要事商议!” “要事?什么事?这么急?” “这个四弟就不需问了,三哥也不知,到时四弟一切便知!” 说完这些,朱温完成任务似的对着王浩一抱拳,外加一句四弟告辞,又是奔丧一样,逃之夭夭了。 朱温还没走远,晋晖三人又火急火燎的踢门闯了进来。 “王大哥,那厮这般时候找你,却是有何事?” “黄巢让我明天回城去呢!” “哦?回城?这却是为何?” “我日!我还想问你呢!” 看到王浩生气,晋晖果然不再吭声了,接着又陷入了沉思中,许久,才一脸忧虑的看着王浩。 “王大哥,如果晋晖没猜错的话,那厮找你回去,定是为了王仙芝造反之事。” “造反?不是,那货不是已经拒绝人家了嘛!”一听到造反,王浩又蛋疼了。 “王大哥不知,如今王仙芝那厮,已经率领两万兵马到了曹州境内,并且扬言七日之内,便要攻进曹州城!” “攻打曹州?擦!怎么我越听越糊涂了,难道那货跟黄巢闹掰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吧!” 对于王浩的理解,晋晖表示很无奈,摇头道:“王仙芝攻打曹州,正是为了黄巢而来,王仙芝这招的确够狠,只怕城破之日,便是黄巢造反之时!” “到时黄巢不造反,恐怕也由不得他了,哈哈,我明白了,没想到王仙芝那货这么腹黑。” 王浩终于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鄙视王仙芝的同时,也为黄巢那货感到了揪心。 天还没亮,小月就已经替王浩收拾好了东西,坐在马车里,王浩用自己高智商的脑子想了一路,还是没想出来黄巢那货急着要自己回去,究竟有什么事。 今天黄府看起来很安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更让王浩奇怪的是,黄巢那货平时像个贼一样早出晚归,今天却有心情睡懒觉。 带着十二分的疑惑,王浩来到了黄巢住的西院,正要去敲门,却被从远处跑过来的丫鬟扯了回来。 “公子不可,少爷吩咐过,任何人也不能惊扰他!” “额……”王浩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看着一脸无辜的丫鬟,再听听从房间里传出的呼噜声,瞬间无语了。 无奈,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俗话说的好:出门看天色,进门观眼色。 王浩等人被晾在了院子里,幸好,有几个小萝莉陪着自己聊天,王浩也懒得去理那货了。 第一百零八章 紧急会议〈三〉 眼看着时间已经马上到中午了,黄巢的房门依旧紧闭,没有任何反应,王浩踹门的念头都有了! 终于,那货的房门吱吖一声开了,黄巢披散着头发,一脸惺忪的打着哈欠出来了。 让王浩抓狂的是,那货似乎完全架空了王浩等人,走下台阶,往烈日底下一站,又是伸胳膊蹬腿,又是拧腰甩脖子,完了,又连带几个下流的动作,完全无视一旁王浩等人震精的眼神。 许久,那货才意犹未尽的朝王浩走来,还没开口,大手已经在王浩柔弱的肩膀上落了下来。 “贤弟,怎的不进房里,在这晒日头?” 额…… 看着那货一脸无辜,王浩瞬间又蛋疼到了极点,擦!你麻痹,有你这么损人的吗?你丫的简直是站着说话也不嫌腰疼。 “黄二哥这么急着要我回来,有什么事情吗?” “贤弟稍安勿躁,且先入内歇息片刻,待人到齐之后,一切便知!” 什么?听那货口气,还有人要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感情这厮要召开人大会议? 扔下一头雾水的王浩,黄巢又不见影儿了,很快,大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似乎还夹杂着马蹄声。 第一个进来的,是黄揆,接着是林言那个装逼货,搂着黄信一脸淫笑走了进来。 看到王浩,林言又是冷哼一声,看到王浩身后的晋晖,立刻又换了一副表情。 “呵呵,王八兄来这么早,可曾用过饭了?哈哈哈哈……”林言说完,仰头一阵狂笑,没等王浩接口,人,早已溜到人群里去了。 王浩这才注意到,刚才还安静的院子,眨眼间已经涌进了二十多人,除了林言,黄揆,黄信,其余的王浩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这也难怪,自己是外来人口,而且还是穿越来的,不知者无罪嘛! 但是很快,王浩就从小月嘴里打听到了这些人的来路,小月告诉王浩,这些人,大部分都姓黄,但是大部分都跟黄巢没有血缘关系,这些人,只是黄巢在外面认的干儿子。 黄巢家大业大,有人肯认那货做干爹,王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年头,人家不就流行拼爹嘛! 小月还告诉王浩,这些人,在认识黄巢之前,大多都是些古惑仔,经过在黄氏集团培训后,成了文艺青年,在盐帮谋得了分舵主,堂主,香主,护法之类的职位。 看着那些文艺青年们相互寒暄,王浩怎么都觉得约束,好在有晋晖和鹿三几个大活宝,王浩也就释然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是黄巢那货今天看起来似乎很郁闷,愁眉紧锁,原本一张光头强式的圆脸,却拉成了平行四边形。 王浩正郁闷时,林言那个傻逼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人群立刻停止了骚动,都自觉的向北院走去。 黄巢苦苦等待香冲长安城的时机到了。 据说,在要不要响应王仙芝时,黄巢召集他的帮会成员开了一个会,当然,中国会议的主要功能不是讨论研究,而是通知.这个会的成员主要是他的黄家子弟以及盐帮各分舵舵主,堂主,其中还有他的外甥林言,只是黄巢那时绝对想不到林言会是那个陪自己走到最后的人。 黄巢坐在聚义堂的虎皮交椅上,看着自己的骨干鱼贯而入,许久,才露出了一抹冷笑。 对于王浩,那些文艺青年同样感到了疑惑,不时有火辣辣的目光向王浩投来,怪异的发型,立刻换来的是对方的摇头苦笑。 按照黄巢的指示,王浩坐在了第一排的第二个椅子上,左面是朱温,右边是晋晖,其次是鹿三和张造。 对于众人的疑惑,黄巢义务式的将王浩朱温五人介绍了一番,听到五人是帮主的结拜兄弟,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看王浩的眼神,也变成了友好,只有林言那货,依旧高傲的别过脸,连看,都不看一眼。 开场白完毕,黄巢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大堆废话,然后才话锋一转,进入了正题。 “黄某自从接手家业,承蒙诸位鼎力相助,黄某先在此谢过了,今日召集大家来此,是有要事商议,身为大唐子民,我等本应自守才是,可如今这李唐江山,想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满朝的宦官奸佞,就连那李家皇帝,也是沉迷酒色,昏庸无道,天下民不聊生,濮州王仙芝,如今已经兵临城下,李唐江山,飘摇在即,不知大家有何高见?” 黄巢说的很含糊,不过意思很明显:分蛋糕的时候到了,先下手为强,你们表个态吧! 第一个有所反应的,竟然是朱温那货,大腿一拍,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王大将军此举,乃顺应天意,依我看,不如咱们也一起反了!” 紧接着,鹿三那个二百五也掺和了起来,一时间,屋里喊声如雷。 “反了!反了!……” 额……看着这奇葩的一幕,王浩简直无语了,擦!这是在搞恐怖组织吗? 看到王浩无语,黄巢一愣,随即微笑道:“四弟为何不语?可有何高见?” “呵呵,那个,我没什么意见,你是老大,看着办吧!”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王浩这么说,黄巢仰头又是一阵狂笑。 笑吧!你丫的尽情的笑吧!一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货! 黄巢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继续道:“如今王仙芝大哥已经率领人马到了曹州境内,想必不久便要攻城了,咱们应先想好计策才是!” “帮主,为今之际,咱们应当先招兵买马,然后与王将军里应外合,一鼓作气,拿下曹州,方为万全之策!” 说话的,正是晋晖,话音刚落,黄巢又是一阵狂笑。 “不错!六弟果然深谋远虑,与我想的甚同,此事,就交予六弟和四弟弟四人去办,中秋之日,便是我等大反曹州的日子!” “额,黄二哥,盐场那边怎么办?” “呵呵,曹州一乱,天下亦会大乱,这盐场的生意,怕是做不得了,言儿,明日就且封了盐场,所有的佣工,告知他们,愿意留下的,每人赏银五十两,不愿留的,结了银两,各自回家吧!” 第一百零九章 黄巢炫富 黄巢一句话,就结束了王浩才刚刚开始的金领生活,更让王浩郁闷的是,那货软硬兼施,硬是将招兵买马的重任,交给了王浩四人。 黄巢给王浩定的任务是必须赶在中秋节,招够一万人马,从聚义堂出来,王浩再次感到了压力山大! 十五天,一万人,擦!你丫的未免也太腹黑了吧!老子又不是开劳务公司的,上哪去给你弄这么多人? “四弟请留步!” 身后,黄巢站在台阶处,叫住了王浩。 “还有事儿吗?” “黄某刚才一时糊涂,竟忘记了一件事,要说招兵买马,自然得需甚多的银两,四弟请随我来!” 一说到银两,王浩这才恍然大悟,这年头,办事情不掏银子,行得通吗?这狗日的脑子是不是给门夹了? 四人跟在黄巢身后,左拐右拐,来到了后花园中。 一个看起来不是很大的人工湖,中间,矗立着一座假山,黄巢站在湖边,许久的注视了一会儿,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毅然跳上了扁舟。 草!不是说取钱吗?怎么突然又划起船来了? 当黄巢用手拧了拧假山旁的一根石柱,王浩瞬间震精了! 随着一声沉闷的吱吖声,一道窄窄的石门出现在了眼前。 密道很深,是由台阶一直通往地下的,走了有一百米,经过了几道石门后,一间宽敞的密室又出现了。 密室里,几乎堆满了箱子,一人多高,被码放的整整齐齐,表面上看,跟一般的仓库差不多。 “四弟请看,我黄家近百年的积蓄,全在此了!”黄巢说着话,顺手打开了一口箱子,里面黄灿灿的金疙瘩,差点没让王浩失明。 尼玛!这也太夸张了吧!估计寒碜的穷印度,国库也不到这货的一半吧! 炫富!炫富!**裸的炫富! 可怜王浩还沉浸在短暂的休克中,就被黄巢那货‘请’出了金库,然后又被带到了管家那里。 管家老远就看到黄巢领着王浩四人,似乎感到有点意外,以为账上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的主人查账来了。 可是很快,没等那个可怜的老家伙从惊怕中回过神,又陷入到了惊诧中。 十万两银子,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得到黄巢的肯定后,仍然战战兢兢的走进账房,许久,才捧着一沓厚厚的银票出来了。 “四弟,这是十万两银票,且先拿着去用,若是不够,支会我一声便是,恕二哥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王浩接过银票,看着那货依旧潇洒的背影,半天,脑子里依然是刚才在地下金库里看到的画面。 “晋兄,你说那货有多少银子?” 晋晖被问住了,只是看那表情,估计答案一定够自己震精的了。 “晋晖粗略的估计了一番,那些金银,怕是比国库还要充盈不少!” 什么,比大唐国库的银子还要多!这狗日的简直比李嘉诚牛掰多了,听到晋晖这么说,王浩还是吃了一惊。 很快,王浩就认识到了任务的严峻性,没有职场速递,更没有劳务市场,短短半个月,一万人马,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有钱,有钱又有什么用?毕竟,这可是造反,又不是泡妞。 没办法,谁叫自己跟那货拜了把子,现在又拿了人家的银子,一想起这些,王浩就不由得感到蛋疼。 每天天没亮,王浩还在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春梦,朱温就已经在门外开始催了,不用说,肯定是黄巢那货指使的,目的当然是提防王浩偷懒。 可怜四人仿佛成了卖货郎,整天穿梭在大唐的大街小巷,眼看已经十天过去了,前来’报名‘的,总共加起来,才不过五百人。 按照黄巢之前吩咐的,在大唐,服役的士兵,一个月的响银,是二两银子。 如今,王浩硬是瞒着那货,提到了五两银子,可即使这样,前来报名的,依然寥寥无几。 一听说要造反,那些乡民,早已吓得面如土灰,这也难怪,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革命,是要连坐的。 也有不怕死的,一听说黄巢要造反,完全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表示愿意与黄巢闹革命。 黄巢也学起了王仙芝,在离曹州城十里外的二龙山,建立起了自己的根据地,不过跟王仙芝的****比起来,似乎差的远了。 这也难怪,王仙芝那货,未雨绸缪,准备了四五年,黄巢则是匆忙中才决定的造反。 另一方面,负责筹备马匹,兵器,粮草的朱温,据说收获不小,已经陆续购买了上千匹骏马,五万石的粮草。 那天,王浩照例带着刚招来的人去二龙山,远远的便看见黄巢和朱温正坐在树荫下的凉亭里打情骂俏,黄巢不时抬头一阵狂笑。 看到王浩,黄巢表现的很平静,完全没有了前段时间在盐场的热情,看王浩的眼神,似乎也夹杂着几分复杂。 “四弟,不知今日收获如何?” 额……如何你妹!你丫的感情眼睛进屎了,不会自己看啊!看着那货恶心的表情,王浩压根儿也懒得去理,对着身后一个响指,嘴一撇,算是交了差。 看着四五十号人,个个没精打采,黄巢脸色立刻绿了起来。 “哎,四弟,若是照你这般速度,何时才能募得这一万人?” 黄巢说着话,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朱温身上,脸上,又换了一副表情,那意思很明显:你看看人家三弟,办事效率多高! 王浩快要抓狂了,擦!你麻痹,这能一样吗?那货分明就是拿着银子在买东西,傻子都能做到,老子我这跟贩卖人口又有什么区别。 黄巢的鄙视,直接影响到了王浩的心情,还算那货有点良心,看到王浩不高兴了,立刻挤出了一脸笑容,完了,胳膊往王浩脖子上一搭,将王浩搂到了桌子旁,又是倒茶,又是陪笑,让王浩越看那货越觉得虚伪。 “呵呵,四弟,此事不易,勿要操之过急,明日,二哥便与你一同前去,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听到那货这么说,王浩心里,才稍微有了点平衡。 “那就谢谢黄二哥了!” 第一百一十章 王仙芝借粮 事实证明,黄巢那货的号召力还是不错的,每到一处,黄巢就爬上高台,振臂一呼:朝廷昏庸,今有曹州黄巢,愿为民请命,大家吃饱些,我们反了! 不过数天,黄巢就聚起了数千人,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之点:憎恨政府,还有一些是他的帮派弟子,其它的都是为了黄巢的那碗饭去的,饥荒年头,在上风处竖起一锅粥,都不用加香料,四方饥民就能云集。 肚子决定脑袋。没有了活路的饥民只有造反一途。 曹州刺史府,张蕤正坐在厅堂里,满脸阴云密布,最近,一直有群众暗中反映,有一伙形迹可疑的人整天在各州县及乡间转悠,大肆收购马匹,粮草及烂铜废铁,很有造反的阴谋。 身为本州的父母官,张蕤一刻也不敢怠慢,再加上如今更是多事之秋,张蕤立即派出了自己的心腹,经过几天的暗中跟踪和调查,终于有了收获,领头的,是本州巨商黄家大少爷黄巢! 张蕤瞬间凌乱了,要说自己跟黄巢的关系,那还真不一般,光是黄家一年孝敬给他的银两,已经够自己花一辈子了,冲着这样的关系,张蕤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起初,张蕤都不肯相信这样的事情,黄家家大业大,富可敌国,完全没有理由干这种事。 直到那天张蕤亲自出马,暗中跟踪着黄巢一伙出了城,身后跟了五六百人,进了万虎山,张蕤的汗,一直流到了脊梁骨。 管,还是不管,这是张蕤此刻最纠结的一个问题,管吧,人家对自己有恩,更何况自己也是刚拔出的萝卜,满身是泥,怎么洗?不管吧!自己是吃皇粮的,保护本州人民的生命财产,是自己的职责,,万一朝廷怪罪了下来 ,自己有几条命? 要怨,这也怨不得别人,谁叫自己手贱,拿了人家的银子。 最后,张蕤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本州的防御使郭四海先探探口风,谈不上借刀杀人,但也可以来个推卸责任嘛! 和张蕤一样,郭四海最近也郁闷到了极点,就在三个月前,王仙芝的大军突然之间从天而降,把濮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作为一个军人,郭四海也不是酒囊饭袋,立刻组织起了自己的队伍,一边顽抗,,一边向宋威求救。。 最终,郭四海还是没有守住濮州,弃城而逃,率领着残兵败将,原本打算去投奔宋威,却迷了路,阴差阳错的逃到了曹州。 很快,郭四海得知宋威在沂州截住了王仙芝,并且小胜了一场,没等喘口气,王仙芝又追到了曹州。 郭四海现在有点后悔自己惹上了王仙芝,却并不知道,王仙芝并不是奔着他来的,而是奔着黄巢来的。 还有一点郭四海怎么也想不明白,眼看王仙芝那厮已经将曹州围了半个月,却压根儿就没有攻城的意思。 自己派出去搬救兵的探子,去了有四五个,现在一个也没回来,不用想,肯定是被王仙芝在半路截住做掉了。 这段时间,黄巢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招兵买马上,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黄巢的革命队伍已经壮大到了五千人。 队伍,全部藏在万虎山中,由黄巢和林言亲自训练,王浩和朱温等人则成了后勤人员,负责给山上运输粮食和日常用品。 这天下午,和往常一样,王浩忙完了手中的活,正坐在山口,欣赏着大唐的美好山河,不远处,朱温和鹿三那货趴在地上斗蛐蛐,时不时地爆上几句粗口。 这时,山道上,一匹黑马裹着尘土疾驰而来,转眼间,已经到了山口。 “山上之人,可是王八兄?” “咦?王大哥,怎的我看此人相貌甚是眼熟?” 王浩坐起身,看着已到跟前的黑大个,还没开口,鹿三那货早已经蹦了过来。 “嘿!你这黑厮,不是在军中吗?怎的到此作甚?可是王仙芝那厮兵败了?” “呸!我家将军战无不胜,岂有兵败之说!你这黑狗,再敢乱说,瞧我不生撕了你!” 额,原来是尚让!看着那两个货一见面就成了大公鸡,王浩瞬间蛋疼到了极点。 “尚先生有事吗?” 尚先生?尚让瞬间凌乱了,一脸茫然的盯着王浩看了半天,硬是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我乃王将军帐下左先锋是也,奉我家将军之命,有要事与你家帮主商议,还请各位带我上山,晚了,怕是要误了军务。” 看着那货突然脸一变,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王浩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古人都特么喜欢装逼。 无奈,人家军务都表达上了,再不鸟,估计要上军事法庭了。 对于尚让的突然造访,黄巢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吃惊,仿佛早就料到那货会来似的。 见到黄巢,尚让完成任务似的代替王仙芝向黄巢表达了对方的思念之情,完了,才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满脸堆笑的递给了黄巢。 黄巢一愣,心怀忐忑的接了信,却并没有去看,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黄帮主为何不先看了信?我家将军可是再三叮嘱,务必要将此信交予帮主……” “黄某不用看,也知王大哥差你前来,定是为了粮草之事!” 尚让惊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黄巢,结巴道:“黄……黄帮主果真名不虚传,实令尚让佩服,实不相瞒,如今,义军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地,我家将军也是出于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还望帮主助我家将军一臂之力!” 尚让说的很诚恳,绝对是发自内心的,黄巢却面露难色,踱起了步子,许久,才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你们需要多少粮草?” “一万石,我家将军说了,,等到取了曹州,到时一并还予黄帮主便是!” 哈哈!笑屎我了,弄了半天,原来那货是来借粮草的!不是,王仙芝那货不很牛逼吗?怎么混的连饭吃都没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送粮风波 王仙芝终于向黄巢求救了,一开口,就是一万石,黄巢犹豫了,可怜尚让那货又被晾在了外面。 接着,黄巢又召开了内部会议,话题,当然是王仙芝借粮的事儿。 许久,黄巢才打着哈欠出来了,对着尚让抱拳道:“尚兄这就且回吧!三日后,一万石粮食,黄某定差人送往军中便是!” 尚让刚走,黄巢又将脸拉成了紫茄子,看着那货一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怂样,王浩顿时打心底感到了无比的鄙视。 “舅舅,这一万石粮草,可不是小数目,难不成咱们真要送予王仙芝那厮不成?”林言也是拉着脸问道。 “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舅舅既已应允了人家,又岂有食言之理?所谓受人滴水之恩,应当以泉相报,也罢,这一万石粮草,就当报了王大哥的救命之恩!” “二哥,如今战事在即,此去途中,官匪四起,这粮草,如何送得?”晋晖一脸忧色的问道。 黄巢对晋晖的担心,似乎很满意,一脸赞赏的盯着晋晖,点了点头道:“六弟所言不差,二哥也正为此事犯愁,如此重任,怕是又要劳烦四弟了。” 你麻痹!又是老子!看到黄巢期切的目光,王浩顿时纠结到了极点。 “怎的?贼王八,可是怕了?”没等王浩回答,林言那个装逼货一脸讥讽道。 “怕你妹!你看老子像是怕事的人吗?” “既是如此,便再好不过了,三日之后,四弟便可动身,押了粮草,送往大哥军中!” 额…… 看到黄巢和林言两人一唱一合,王浩瞬间无语了,再看看黄巢,大手一挥,那意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带着沉重的心情,王浩重新回到了山口,一想到黄巢那货唯我独尊的样子,王浩感到无奈的同时,再次为自己在大唐的命运感到了揪心。 “王大哥,此番押粮,路途甚是险恶,咱们该如何是好?” “他娘的,这哪是送粮,分明就是送死嘛!依俺看,咱们干脆回许州得了。” 回许州?鹿三的话,提醒了王浩,瞬间让王浩眼前一亮。 “好啊!办完了这件事,咱们就回许州!” 得到了王浩的肯定,鹿三和晋晖立刻活了过来,似乎已经把刚才的不快忘到了脑后。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王浩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望着眼前扑烁的羊油灯发着呆,隔壁,鹿三和张造早已经鼾声如雷了。 房门,再次被人一脚踹开了,进来的是林言那个装逼货,看到王浩发呆,林言先是一愣,随即又是冷哼几声,将佩刀往王浩面前一扔,冷冷道:“贼王八,时候到了,你们也该启程了!” 启程?擦!大晚上的启你妹啊!看着那货牛逼哄哄的样子,王浩抽那厮的念头都有了。 看到王浩无动于衷,林言似乎快要抓狂了,又是冷笑一声,不屑道:“怎的?贼王八,莫非怕了?” “老子要是怕了,还会坐在这儿等你吗?” “那就请吧!” 撂下这么一句,林言拍拍屁股,人已经消失在了走廊里,只留下一阵狂笑声。 “王大哥,出了何事?” “呵呵,没什么,叫醒那两个货,咱们该出发了!” 山口,十几辆马车已经原地待命,上面装满了麻袋,五十多个士兵也排成一溜站在路旁,黄巢和林言正一脸焦急的在原地转着圈。 见到王浩,黄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四弟,今夜怕是要让你受累了,怎奈如今世道险恶,只能于夜间行路了,这些人,四弟一并带上,路上也好应付,等到事情办妥,四弟速速回山便是,到时二哥为你设宴洗尘。” 看着那货一脸虚伪,王浩也懒得再发牢骚,嘴上敷衍了几句,跳上最前面的马车,消失在了大唐的夜色中。 马车因为超重,行驶的很慢,整个车队,仿佛一头老牛,吱吖前进着。 晋晖坐在王浩面前,一手举着蜡烛,膝盖上,铺着一张地图,正看的聚精会神。 “晋兄,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达目的地?” “王大哥,如果不出什么差错,明日傍晚,想必咱们便会到达王仙芝的驻地。” “希望我们可以顺利的到达吧!”带着这样的祈祷,王浩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等到一觉醒来,已经到了黎明时分,看着东方刚刚泛起的/鱼肚白,王浩终于松了一口气,跳下马车,深深的呼吸着这难得的新鲜空气。 “呵呵,王大哥,睡的可好?” “额,还可以吧!对了,咱们现在走到哪了?” “此处是虎口堤,绕过了前面那座山,便是乌龙涧了!” 重新钻进马车,王浩已然没有了睡意,想到不久又会遇到王仙芝,王浩又纠结了。 终于,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车队到达了目的地,远处的山脊梁上,一簇簇的蒙古包,映入了王浩的眼帘。 “看来王仙芝这厮甚是懂得用兵之法,将军队驻扎在如此隐蔽之处,不但能避人耳目,且能进退自如……” “俺看也不过如此罢了,要不然那厮藏在这里,怎的半月也不见攻城?”鹿三牛眼一瞪,一脸不屑的叫了起来。 很快,山上的哨兵发现了山下的异样,王浩正想着待会儿见面怎么跟王仙芝那货寒暄,一队骑兵裹着尘土风驰电掣般从山坡上冲了下来,转眼已经到了跟前。 “何人如此大胆,敢窥探我军营,来人,给我将这些人拿下!” 话音刚落,一百多人蜂拥着冲了上来,王浩身后,五十个黑大汉也不甘示弱,抄起家伙冲了上去。 眼看一场流血事件就要发生了,山上,又有一匹马冲了下来,远远的冲着王浩喊道:“王八兄切勿动手!” 来人正是尚君长,看到王浩身后的车队,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嬉皮笑脸,让王浩瞬间恶心到了极点。 “王八兄莫要生气,这些人,都是前不久才投的军,自然不认得你,不知王八兄可是来送粮草于我家将军的?” “草!这还用问吗?你家将军呢!” “哎,王八兄不知,我家将军近日身体有恙,正在帐中休养,故此不能亲自下山迎接,尚某这就带你上山去见我家将军!”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仙芝的请求 再次见到了王仙芝,那货竟然生病了! 看着那货几乎赤身**的躺在竹床上,一副蔫不啦叽的衰样,见到王浩进来,硬挤出一丝笑容,算是问了好,王浩顿时在心里笑尿了。 “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干嘛不上医院?” 听到王浩这么问,王仙芝一愣,随即一脸茫然的盯着王浩看了半天,苦笑道:“四弟真会说笑,只是大哥这般模样,让你见笑了。” “呵呵,没事,俗话说人有祸夕旦福嘛!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看到王浩一脸认真,王仙芝这才自我安慰的挥挥手,那意思:哥没事,死不了! 随即,命令尚君长又是给王浩看座,又是倒水,憋了许久,才一脸期待的问道:“不知四弟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尼玛!老子会说我是来给你送粮的吗?你丫的特么也装的太深了吧! “将军,王八兄正是奉了黄帮主之命,来送粮草于我们的!”没等王浩说话,尚君长上前说道。 “粮草?四弟,这是真的吗?送了多少?” “一万石。” 王仙芝几乎是从床上蹦了下来,一脸狂喜的奔到王浩跟前,抓住王浩的胳膊,激动的摇了起来,完了,一把将王浩搂进了怀里。 “粮草现在何处?快带我去瞧瞧!”王仙芝说着话,拽着王浩赤脚奔出了军帐,来到马车旁边,一招凌厉的铁沙掌,手已经从麻袋里抓出了一把白花花的大米塞进嘴里,头一仰,来了个饿虎扑食。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有粮草了,天助我也!来人,传我将令,伙头军即刻生火起灶,三日后,一举攻下曹州!” 看着这奇葩的一幕,王浩瞬间无语了,草泥马!这狗日的哪里像是个生病的?刚才都快断气了,怎么看到大米就像吃了伟哥! “呵呵,王大哥,看来这厮,是患了心病罢了!” 心病?擦!老子总算是明白了,经过晋晖这么一提醒,王浩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货是愁粮草愁出的病! 看到一万石的粮草,王仙芝瞬间活了过来,就连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的颜色,让王浩一时竟怀疑那货是不是练葵花宝典了。 对于王浩的雪中送炭,所有的人都表现出了空前的热情,一时间,三军欢呼雀跃,特别是王仙芝,平生第一次对王浩不停的说着谢谢,那神情,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四弟,你和二弟对我的大恩大德,大哥感激不尽,既然来了,就不妨在我军中多待几日,如何?” “额,你刚才不是说三天之后要攻打曹州吗?” 一提到打仗,王仙芝又郁闷了,许久,才一脸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重新将王浩拉回了军帐。 “唉,四弟,不瞒你说,大哥另有一事还请你务必帮我一把!” “呵呵,王大哥该不会是又想让我做炮灰吧!” 王浩的玩笑,深深的刺中了王仙芝的自尊,只见那货脸一红,干笑两声,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塞到了王浩手上。 “四弟这是哪里话,大哥岂是那种卑鄙之人?此事事关二弟的生死,还请四弟仔细斟酌才是!” 事关黄巢的生死?擦!怎么又扯上黄巢那货了?看着王仙芝一脸谄媚,王浩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那个,王大哥,俺小学没毕业,有什么事你就明说吧!” “四弟,如今天下大乱,李唐江山不久便要覆矣,想不久大哥拿下了曹州,便挥军直至京师,还天下黎民百姓一片青天,只是我那二弟,自从濮州一事后,全然性情大变,别人不知,我王仙芝又岂能不知,我那二弟,绝非池中之物,如此庸碌一生,实是憾事,故此大哥想请四弟回去之后,多多开导于二弟,若是二弟能回心,与我共举此大业,何愁这天下不定!” 王仙芝说的很诚恳,说到动情处,几乎是声泪俱下,一边感叹着自己革命多么不容易,一边痛斥着大唐政府是多么的**,完了,又不忘连带责备着黄巢没有一点爱国精神,让王浩怀疑那货是不是患了精神分裂症。 擦!搞了半天,原来这货是要自己劝说黄巢跟他闹革命! “原来王大哥是要让我做说客,这个估计有点难度……” “大哥自知此事有点难,故此才请求四弟替我劝说二弟,此事若是成功,四弟也算是为天下百姓做了件好事,只怕也会青史留名的!” “额,既然这样,那我就试试看吧!” 见到王浩答应,王仙芝立刻笑成了一朵喇叭花,鱼眼一翻,又道:“四弟且先在此稍候,大哥去去便回!” 王仙芝说完,奔向自己的内帐,许久,才拿着一封信出来,塞到了王浩手里。 “四弟,这封信,劳烦回去替我呈于二弟,拜托了!” 王仙芝嘴上说着要王浩留下多玩几日,却还是连请带赶的将王浩推出营帐,一直送到了山下。 带着无比的蛋疼,王浩重新踏上了回万虎山的路,一路上,王浩都在想着王仙芝对自己的嘱托,一想到黄巢,王浩又纠结了。 黄巢说话算话,听说王浩顺利完成了送粮草的任务,没等王浩走到万虎山,就已经准备好了庆功宴,并且率领着虾兵蟹将,等在了山口。 看见王浩,黄巢远远的迎了上来,亲切的拉着王浩的手,一口一句四弟辛苦了,让王浩怎么都觉得别扭。 “四弟此番前去,可见到王大哥了?” “额,当然见到了……” 接着,王浩实话实说,将王仙芝的话,一字一句的转告给了黄巢,令王浩没想到的是,那货竟然卡壳了。 直到王浩将那封信交给了那货,黄巢一脸疑惑的拆开信,看了起来,当然,是背着王浩看的。 “唉,大哥啊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我黄巢一介匹夫,何须值得你如此抬爱,事已至此,我黄巢若还是隔岸观火,岂不叫天下人笑话!” 饭后,黄巢也将一封信交给黄揆,吩咐了又吩咐,看着黄揆消失在了山脚下,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选择。 “四大护法听令,从即日起,各部兵马加紧操练,三日后,中秋月圆之夜,直取曹州!” “黄二哥想好了?” “自然,大丈夫生于世,一死,又有何妨?” 扔下这么一句,那货撇下一脸茫然的王浩,径直进了山寨。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王浩献计 九月的曹州,依旧燥热难当,城郭之外,蝉鸣不绝于耳,佃田里,没有了往年拾穗割稻的身影,只有半人高的荒草在秋风中摇摇瑟瑟。 官道上,不时有衣衫褴褛的荒民缓缓蠕动,到处,都是一片潇凉的景象。 王浩站在青石上,欣赏着大唐独有的秋景,却被晋晖三人从惆怅中拉了回来。 “王大哥,看你这神色,可是有什么心事?” 看到三人头上各自插着一株草,王浩顿时无语了! “怎么?你们也想学八路军吗?” “呵呵,王大哥,今日乃重阳节,又逢中秋佳节,此等吉日,咱们怎能错过!” “是啊,王八,对面虎口峰,便是登高思亲的好地,俺昨夜里,都梦见俺爹了!” 王浩这才知道,原来古人一直都有头插茱萸,登高思念亲人的风俗,可是看到那三个货如此装扮,还是吃了一惊。 鹿三梨花带雨的大脸,让王浩实在不忍心扫那货的兴,从晋晖手里扯过一棵草,一声口哨,向对面的山峰奔去。 鹿三说的没错,站在虎口峰上,远处峰峦起伏,尽收眼底,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王浩顿时感到心情舒畅了许多。 再看看其余三人,将头上的茱萸往地上一插,一脸凝重的眺望着不同的地方,那模样,让王浩怎么看都觉得那三个货是在默哀。 鹿三第一次露出了多愁善感的表情,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许久,才哽咽道:“王八,咱们何时回许州?” 王浩被问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那货,一旁的晋晖硬是将话题转移了。 “王大哥,今日便是中秋佳节,怎的黄巢这厮却不见了人影?” “哦?那货没在山上?” “正是!今日天没亮,那厮便与林言下山去了!” 王浩这才想起今天一天都没见到黄巢了,是啊!那货不是说今天就革命吗?怎么人都没了?擦!该不是跑了吧! “管他呢!等到那货回来,咱们就去道别,回许州!” 没等其余三人高兴,身后,林言那货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跟前,吐着猩红的狗舌头,半天,才缓过了气。 “你娘的贼王八,可叫爷寻的好苦,如此关头,竟有这等闲情逸致在此观山?” “嘿!你这白狗,如此出言不逊,瞧俺今日不揍死你!”没等王浩说话,鹿三早已挽起了袖子。 “哈哈哈哈哈哈,就凭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不过今日爷我可没功夫与你计较,我家舅舅有令,特命你等四人速速回山寨,商讨军事!” 商讨军事?尼玛!这是神马情况?感情这货真的要造反了? 带着十二分的无奈,王浩四人心不在焉的向山下走去,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将整个山峰映的火红一片。 远远的,王浩看见黄巢正站在寨前,将一只信鸽放了出去。 黄巢似乎很着急,见到王浩,挤出一丝苦笑,一点头,算是行了见面礼。 “四弟去何处了?二哥可是寻遍了整座山,实让二哥担心了半天。”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啊黄二哥,听说今天是重阳节,兄弟我想念亲人,就到后山登高去了!” “哦,原来如此,看看二哥,这都给忘了,今日乃九九重阳节,爹,娘,恕孩儿不孝,不能与你们共度佳节了!” 看着那货说到动情处,还不忘抹几下眼睛,让王浩越发觉得那货真会装。 “帮主,事情都已安排妥当,还请帮主速速定夺!” 许久,黄巢才从自我的世界里清醒了过来,对着王浩等人一挥手,向屋内走去。 “诸位兄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我黄巢顺应天意,在此揭竿起兵,誓与王仙芝大哥拯救万民,只待今夜子时,便可动手!” 黄巢的话,瞬间将屋子里那些二百五的情绪推到了**,只有王浩,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这才仅仅是个开始,紧接着,黄巢开始了部署工作,不懂得《孙子兵法》,更不懂得用兵之道,黄巢的部署工作,对于王浩,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很快,王浩就昏昏欲睡了,旁边,黄巢与众人展开了激烈的交流,有的建议黄巢围魏救赵,有的建议黄巢翁中捉鳖,就连鹿三那个傻逼,也想出了破釜沉舟的骚主意,结果被黄巢一个手势给否定了,可怜那货受到了黄巢的双重打击,耷拉着驴脑袋,重新回到了王浩身边。 “王八,平日里数你主意甚多,怎的今日如此闷闷不乐?” “额,鹿兄,我教你一招怎么样?” “教俺做甚?” “前后夹击,里应外合,保证能攻下曹州!” “嘿,果然好计!王八,你娘的,真有你的,怎么俺就没想到这主意呢!” 接下来的一幕,让王浩彻底的傻眼了,随着鹿三一声震耳的狮子吼,整个厅堂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了。 “二哥,俺有一计,定能拿下曹州!” “哦?五弟有何妙计,不妨说于大伙听听!”黄巢眼睛一亮,满眼期切的问道。 “前后夹击,里应外合!” 前后夹击?里应外合?黄巢若有所思的喃喃念叨着这八个字,突然,猛的一拍巴掌,叫了起来。 “妙计!果真是妙计!仙芝大哥在东,我们在西,只要敌军一乱,两路大军即可做夹击之势,如此一来,敌军就是不全军覆没,也会损伤无数,曹州必破!” 黄巢不愧是老油条,立即来了个借势下坡,更重要的是,那货只不过翻译了几下,便轻而易举的将功劳从鹿三手里抢了过去,可怜鹿三那货,又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黄巢依旧在台上唱独角戏。 只有晋晖和张造,清楚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王浩,一脸得意,就差没有对王浩伸出大拇指了。 “王大哥这计,果真了得,只是便宜了黄巢这厮,净落了好。” “呵呵,这个重要吗?” 台上,黄巢依旧说的热火朝天,**处,还不忘连带几个手势,瞬间赢来了阵阵的掌声。 对于这些,王浩早就司空见惯了,一边随着众人鼓掌,一边打心眼里为黄巢那货感到了悲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是老子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兴奋之后,黄巢顿时感到了压力山大,解铃还需系铃人,黄巢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鹿三身上。 “五弟,依你之见,此计应当如何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这,这个…俺,俺哪里懂得用兵之道……” 鹿三的回答,立刻招来了众人的哄笑,尤其是林言,更是笑的弯下了腰。 “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我就说呢,你这呆子,哪里懂得兵法……” “嘿,你娘的黑狗,俺是不懂,可是俺家王八可是赛诸葛,事已至此,俺也不怕你们笑话,刚才那主意,正是王八想出来的!” 鹿三的话,仿佛一颗巨石投进了大海,和刚才不同,众人的眼神变成了惊讶,全部射向了王浩。 特别是黄巢,刚才还挂着笑容的大脸,僵在了那里,好大一会儿,才重新挤出了一丝苦笑。 “呵呵,原来此计,是四弟想出来的,二哥早就该猜出来了,即是如此,二哥也就放心了,四弟,何不给大伙说说你的高见?” 尼玛!这明明就是赶鸭子上架嘛!老子会说我是瞎蒙的吗? 要说KTV,王浩是没少去,可是面对着这么多陌生的面孔,而且还是大唐的高级保护动物,王浩还是感到了压力山大。 好在晋晖和张造,一个接一个给王浩传递着正能量,让王浩很快平静了下来。 黄巢几乎是连拉带扯的将王浩请到了前面,自己则甘愿成了电灯泡,并且带头为王浩鼓起了掌。 无奈!王浩用现代人的思想,给大唐的这些奇葩货上起了军事理论课,除了黄巢,时不时的点头称赞,其余的大多都是一脸茫然。 按照王浩的分析,王仙芝的军队,驻扎在曹州城的东面,而黄巢的基地,恰恰是在曹州城的西面,这样一来,夹击战,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黄巢总算是见识到了王浩的英雄本色,看着眼前这个从许州来的文艺青年,打心里,起了佩服之心,而更多的,却是嫉妒。 “四弟如此智勇双全,实令二哥钦佩至极,只是二哥仍有不解之处,还请四弟道来。” “什么事?” “四弟适才说,趁着城内敌军大乱,不知如何才能使得城内大乱?” “额,这还不简单,派些人混进城放几把火不就ok了?” “那依四弟之见,派谁去合适?” “那还用问,当然是你的外甥林言了,那货不是整天号称自己是独孤求败吗?” 林言听到王浩点名,骄傲的一扬脸,不屑道:“哼!贼王八,你不用如此抬举于我,不是我林言吹牛,莫说曹州城,就是皇宫内苑,爷我也是来去自如……” “言儿,怎的如此多话?还不住口?”黄巢一摆手,喝住了林言,随即,脸色又是一变,忧心忡忡的说道:“四弟不知,我这言儿,尽会逞莽夫之勇,此事事关万千生命,言儿失了性命倒是小,只怕误了大事,万万去不得!” “那黄二哥觉得谁最合适?”说完这句话,王浩后悔了,可是泼出去的水,王浩盆也懒得要,果然,黄巢以迅雷般的速度接过了话。 “此事非四弟你莫属!” “我?不是,这怎么什么事都要摊上我呢!”看着黄巢一脸坏笑,王浩抽那货的念头都有了! “四弟智勇双全,若是换了别人,即使来央求,二哥也未必会答应,放心吧!四弟,拿下了曹州,二哥给你记头功,如何?” 威逼加利诱,是黄巢一贯的做法,看到王浩不为所动,那货又拉下了驴脸。 一旁的晋晖急了,捅了捅王浩,又是点头,又是挤眼,看得王浩一时傻眼了。 擦!这货什么意思?还是先答应下来再说吧! “既然黄二哥这样看得起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黄巢刚萎缩的大脸又泛起了春,对着王浩一鞠躬,目光里,全是感激,让王浩越看那货越虚伪。 所有的人,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王浩,认识的,对王浩呲牙一笑,表示佩服,不认识的,对着王浩一抱拳,随即窃窃私语的议论了起来,只有林言那个装B货,将脸拉成了黑茄子。 “舅舅,林言不服,这头阵,应由我去,怎的尽让别人抢了先……” “放肆,军令如山,岂能由你口驳?此事就这么定了,莫要再提!” 鹿三忍不住笑了,笑的依旧没心没肺,完全不去理会快要抓狂的林言,让王浩直为那二百五感到一阵揪心。 黄巢根本不管这些,继续在那里给王浩戴着高帽子,一边称赞王浩的勇敢,一边鼓励众人多向王浩学习,完了,又是大手往王浩的肩上一拍,表示鼓励。 “四弟,时候不早了,想必不久城内便要宵禁,四弟这就打点打点,先进了城,依计行之!” 黄巢一直将王浩送到了门外,再三叮嘱王浩遇事小心,关键时刻,可以打出自己的旗号,直到王浩消失在了夜色中。 “晋兄为何要我答应那货,,难道你不知道那货想让咱们送死吗?”一想到上次在濮州的遭遇,王浩瞬间郁闷到了极点。 “呵呵,王大哥莫要责怪,黄巢狠毒,晋晖怎会不知,昨日里王大哥不是说要回许州吗?今夜,兴许咱们便可以离开曹州了!” “哦?你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听听。” “王大哥谋略过人,如今,黄巢那厮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咱们去面辞,想必那厮定会百般阻挠,到头来只会伤了和气,如果我们能够趁乱离开曹州,那厮也不至于记恨,故此晋晖才冒昧……” “哈哈,,我明白了!你是想金蝉脱壳,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金蝉脱壳?这是何计?依俺看,不如咱们现在就下山,趁夜赶回许州,为何这般煞费苦心,若是死在了乱军之中,如何能回去?”鹿三永远也不懂得这些,嘴里又嘟囔了起来。 额…… 听到鹿三这么说,王浩瞬间无语了。 尼玛!哥虽然是**丝一个,但怎么说也不能临阵脱逃,要是把人丢在了大唐,还叫哥以后怎么出去混!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黄巢造反<一> 从万虎山下来,王浩四人直奔曹州城的西城门,十几里地,对于王浩来说,仿佛刚参加完马拉松。 尽管一路上,张造将马车抽到了八十码,等到了城门口,还是没有赶上末班车。 “唉,王大哥,还是晚了一步,如今城内已宵禁,咱们如何进城?” “晕!你们说的宵禁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王大哥这都不知,按理说今日逢值中秋,不该宵禁的,怎奈如今王仙芝围城,城内守军为防有不测,故此才宵禁的吧!” 怎么进城?确实成了问题,望着城中不时有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再看看防守严密的城门,王浩纠结了。 王浩徘徊了半个小时,仍不见城门有打开的意思,最后一咬牙,叫过了鹿三。 骂街,是鹿三的擅长,只见那货往城门下一站,两手叉腰,叫了起来。 “城上的,快些打开城门,俺们要进城!” 很快,城门上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探了出来。 “城下何人?不知已过了宵禁之时吗?识相的速速离去!” “俺们从长安来,是黄巢的朋友,还请军爷行个方便,允俺们进城!” 让王浩感到意外的是,城门楼上恢复了平静,许久,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几个军士提枪举着火把走了过来,仔细的将王浩四人打量了一番。 “你们是黄巢何人?” “回军爷的话,我们是从京城来,早年间,那黄巢那货进京赶考,便与我们相识,并且约好了来曹州做客……” 听到王浩这么说,对方这才放松了警惕。 “哼!你们可知这黄巢是何人?” “小的不知,还请军爷说明白些!” “黄巢在万虎山聚兵造反,迟早会被朝廷剿灭,你们此时来找那厮,难不成也是来投靠那贼首的?” “军爷误会了,我们真的不知道,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就回京,只是如今天色已晚,还请军爷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城住上一晚,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走人,怎么样?” 说完,王浩从怀里摸出了一沓银票,塞进了对方手里。 一见到银票,几个士兵立刻笑成了喇叭花,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喜滋滋的带着王浩向城内走去。 进了城,王浩深深的被大唐美丽的夜景吸引住了,一时间竟忘了黄巢交给自己的任务。 四人先是来到了酒楼,要了一个包间,一桌丰盛的佳肴,让王浩很快沉浸在了久违的自由当中。 “好了,现在咱们也该开个属于咱们的会议了!” 晋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城内布防图,给王浩指出了各个衙门和军务处,又把各个城门的布防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 由于王仙芝的草军驻扎在曹州城东面,郭四海将大部分的守军也调到了东门,最薄弱的,无疑是北门。 “既然这样,等到王仙芝和黄巢的大军攻进城,咱们就伺机从北门出城,回许州!现在距离子时还有四个小时,咱们先做好准备,然后睡一觉!” 外面,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站在窗前,王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今晚,又将是个暴风雨袭来的夜晚。 不知过了多久,张造和晋晖回来了,两人将兜里揣着的火器倒在桌子上,一一给王浩介绍着那些东西的用途和威力,完全不顾王浩快要抓狂了。 “王大哥,适才我与张大哥已将西城摸清了,不知王大哥还有何吩咐?” “呵呵,还有一件事要劳烦晋兄了,你们出去再弄辆马车回来,记住了,挑最好的买!”王浩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元宝,扔了过去,很快,两人又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待,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事情,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回许州,王浩有点小激动,同时,又感到了迷茫。 更兴奋的,恐怕是鹿三那个二百五了,这不,平时那货早就睡到姥姥家去了,今天却仿佛吃了兴奋剂,一直在王浩旁边念叨着小翠,让王浩抽那傻逼的念头都有了。 “王八,不知咱们现在回去,会不会被官府缉拿?要知道,咱们可是官府缉拿的要犯!要不,咱们别回去了!” “擦!你难道不想见你的小翠吗?” 可怜那货一听到王浩提起小翠,顿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边责怪着王浩不应该捅死周天虎,害得他与小翠天各一方,一边又咒骂着女人无情无义,完了,又连带将他老子也问候了一遍,理由竟是没有给自己找个后妈,让自己从小就没有接触过女人。 “王八,此番咱们若是真能相安无事,回去俺便娶了小翠过门,为俺生一窝娃崽子!” “呵呵,放心吧!一定会的!到时我给你当伴郎!” 听到王浩这么说,那货才喜极而泣,自我安慰了起来。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街上,瞬间变得冷清了起来,只有沿街叫卖的商贩正在匆忙收拾着摊子,不远处,一辆马车在雨中急速的驶了过来,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张造。 “王大哥,这可怎生是好?” “没事,这鬼天气,早就该下雨了!” 看着王浩转身进了房间,三人皆是一脸茫然的相对无言,许久,,才一脸无奈的摇摇头,表示无语。 对于古代的计时方式,王浩简直蛋疼到了极点。 一个小时,让王浩怎么都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好不容易进入了三级睡眠状态,却被晋晖摇醒了。 “王大哥,子时已到,咱们去还是不去?” “额,当然了,叫醒那两个货,干活!” 午夜的曹州城,俨然一片死寂,雨,似乎下的更大了,紧了紧腰带,王浩一咬牙,走进了雨中。 雨衣,其实不过是粗油布裁成的披风,压根儿就是摆设,真正起作用的,是头顶形似锅盖的斗笠。 晋晖一改往日的斯文,第一次爆起了粗口,这不,那货迷路了。 之前做的记号,早被雨水冲唰了,可恨那货带着王浩三人转悠了半天,又回到了原地。 “不是之前都踩好点了吗?” “王大哥莫要急,且容我再仔细想想……” “王八,依俺看,这老天是在故意刁难于咱们,看来咱们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没等晋晖说完,鹿三又嘟囔了起来。 “多你妹!你丫的能不能说句好听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黄巢造反<二> 王浩动用了自己高智商的头脑,终于协助晋晖找到了所谓的放火最佳地点:一所无人居住的破旧民宅。 按照晋晖的解释,纵火,是天下最卑鄙的无义之举,能不伤及无辜,就尽量多做点好事,用鹿三的话说,多积点阴德,到了阎王爷那里,至少不用下油锅。 眼前的民宅,到处残垣破壁,杂草丛生,看样子,确实很久没人居住了,两边,分别是垃圾场和树林,的确是个放火的好地点。 怎样让火烧的更旺,似乎成了问题,王浩正纠结着大唐有没有汽油,一旁的晋晖邪恶的笑了。 “王大哥可是在忧虑这天气,晋晖早就想到了。” 说着话,晋晖从怀里摸出了拳头大的一块东西,递给了王浩。 “尼玛!这么牛逼,炸药包也有!” 等到拆开油纸,一股恶臭差点让王浩中毒了。 “草!这是什么东西?” “呵呵,此乃羊油,极易燃着!” 有了羊油还远远不够,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要是连个火都放不起来,岂不是白当男人了。 很快,柴禾被抱来了,堆在旧民宅的正屋,仅仅犹豫了几秒钟,王浩点燃了手里的打火机。 火,着了起来,并不是很旺,但在漆黑的午夜里,还是相当可观的。 撤人!四人第一时间逃离了作案现场,站在酒楼二楼的窗户前,王浩望着不远处的西巷,久久的注视着。 终于,火势映红了整个西街,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最后,整个夜空被惊醒了。 第一个发现着火的,是个醉酒夜归的浪荡公子,也许因为冷,醉汉竟然凑上前烤起了火。 当然,醉汉有他冷静的理由,反正城内失火,也不是一两起了,或许,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火夫一时大意,铸成了大错,也或许,是哪个挨千刀的恶作剧,等等…… 醉汉想了一万个理由给自己开脱了报警的义务,直到熟睡中的人们被急促的梆子声惊醒,这才奔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西城开了锅,狗叫声,婴儿的啼哭声,大人的吆喝声,让王浩观看了一场免费的真人版口技。 看着已经沸腾的西城,王浩并没有感到轻松,半个小时过去了,城外竟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擦!那货该不是睡过头了?怎么还不攻城?你丫的这是要闹哪般?” “王大哥莫急,黄巢那厮诡计甚多,咱们暂且静观其变!” “嘿!他娘的,这厮该不是还在山上逍遥快活?早知如此,咱们直接回许州就是了!” 终于,西面的夜空中,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红色光芒冲上了天际,显得格外刺眼。 “王大哥快看,那亮光,正是信号筒所发,想必黄巢那厮就要攻城了!” 果然,晋晖话音刚落,从城外方向,传来了一阵号角声,伴随着震天的马嘶声和呐喊声,又响起了炮弹声。 整个酒楼也随即沸腾了,住宿的客人无不惊慌失措的奔向了院子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曹州危矣,大家速速逃命要紧! 一时间,所有的人这才清醒了过来,男女老少奔走相告,各自拎着包袱奔出了酒楼。 转眼间的功夫,大街上,也是人潮涌动,不时有一队骑兵和步兵向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黄巢造反了!” “王仙芝要攻城了!” …… …… ……… “王大哥,咱们怎么办?出城还是……” “草!这还用问吗?难道在这等着跟那货造反啊!” 马车,早已经在楼下待命,等到王浩钻进马车,张造一扬鞭子,马车立刻像脱缰的野马向城外奔去。 按照晋晖的分析,走西城,是唯一的出路,那里有黄巢的兵马,万一遇到突发事故,还可以靠一靠,大不了先不回许州了,性命要紧嘛! 奔到西城的那一刻,王浩有点后悔了,只见两支队伍,俨然正在厮杀,穿红衣的城防军,似乎快要顶不住了,被黑衣军逼得步步后退。 王浩一眼就看到了林言那货,全身战甲早已湿透,手提青龙偃月刀,每大喝一声,就有对方的士兵被砍成两段。 大雨,也无法掩盖空气里浓浓的血腥味,地上,残肢断臂,尸体如山,林言糊满鲜血的脸,在火把的照耀下,愈发显得恐怖至极,一遍又一遍刺激着王浩的视神经。 终于,战局在林言的勇猛中宣告结束,西城守城的部将,几乎全军覆没。 王浩看着这惊心动魄的场面,久久的沉浸在了恍惚当中,直到身后潮水般涌来的难民,将王浩拉回到了现实中。 几百号难民,看到刚刚取胜的林言,似乎早已分不清敌我了,只顾一个劲的冲过去,逃离这人间地狱。 眼看着自己的人马就要被汹涌而至的难民逼退,林言怒了,一声大喝,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黄巢说的没错,林言的确是个狗脑子,世上的人,如果分为三种,一种是先想了再做的人,一种是先做了再想的人,一种是做了根本就不想的人。 林言,应该就是属于第三种,也许,是胜利冲昏了头脑,也许,是杀人起性了,来之前黄巢告诫他的安抚居民,也忘到了脑后。 林言嘴角一扬,闪过一丝冷笑,随即缓缓的举起了还在滴血的长刀,身后的士兵,也纷纷效尤。 可怜几百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当成了瓜果,瞬间,血流成河,雨,不知什么时候,竟成了瓢泼大雨。 王浩的马车停在街边的转角处,望着刚才惨不忍睹的一幕,王浩第一次,对林言起了憎恨之心。 很快,林言也看到了马车,一提缰绳,逼了过来。 “王大哥,怎么办?那厮八成是疯了!” “草!我看也是,冲过去!” “马车上何人?还不下马受死!” 林言说着话,又是大喝一声,举刀劈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王浩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径直扎向了马屁股。 可怜那匹马,痛叫了一声,四蹄一蹬,仿佛一只离弦的箭射了出去,随着‘咔嚓’一声,王浩头顶的车棚,被林言的大刀削去了一半,两公分的距离,让王浩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身后,传来了林言怒不可歇的大叫,马车几乎是散架般,冲过了士兵的阻拦,在城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冲出了曹州城。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又遇陈敬暄 黄巢和王仙芝两个好基友,再次利用王浩,前后夹击,以微不足道的损失,轻而易举的攻下了曹州。 王浩四人坐着敞篷马车,一路狂奔着逃出了曹州城,一路向北,一口气奔出了十几里地,浑身上下,早已成了落汤鸡。 更让王浩郁闷的是,那匹马,也因失血过多,轰然倒地,可怜王浩四人被甩出车外,叠罗汉般卧在了泥水中。 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很快,王浩起了鸡皮疙瘩,就连牙关,也不停的打着架。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三更天的时候,一座寺庙出现了,确切的说,应该是座危房。 现在,王浩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找个地方烘干衣服,才是最重要的。 坐在火堆旁,王浩终于从麻木中恢复了过来,一想到刚才在城门口那惊心的一幕,四人皆是一脸木然。 鹿三似乎被吓的不轻,脸色铁青,浑身抖个不停,就连晋晖和张造,也不住的问候着林言的八辈祖宗。 只有王浩,依旧在想着城门口那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心里,除了愤怒,全是对林言深深的憎恨和鄙视。 四人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明,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饥饿感袭来,王浩才一脸倦意的站起身,打开了庙门。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是天气,依旧阴沉如故。 “晋兄,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晋晖也不知,怕是还在山东境内!” 很快,四人一致决定,先找吃的,解决了温饱,一切,都不是问题。 刚下过雨的道路,泥泞不堪,四人深一脚浅一脚,一直走出了十里地,一座小镇,才出现在了面前。 说是小镇,只不过是个两省交界处的小集市,饭馆,倒是不少,远远的,一闻到饭香,四人顿时来了精神。 很快,酒上来了,菜也上来了,看着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没等王浩感叹命运,可恨鹿三那个二百五,竟然来了个先下手为强,糟蹋了一半。 看着那傻逼手脚并用,完了,又不忘鼻子一捏,甩出一道黄褐色的弧线,王浩瞬间恶心到了极点,刚才还咕噜直叫的肚子顿时熄了火。 无奈!唯畜生与小人难养也!王浩正想着要不要换张桌子,无意间一摸怀里,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擦!银子没了!王浩依稀记得,自己身上,少说还有几百两的金疙瘩和十几张银票,不用说,肯定是丢了。 看看晋晖和张造,也是无奈的摇头,王浩不禁怀念起了自己的牛仔裤,装什么也不会丢啊!哪像这大唐的衣服,真他妹的奇葩! 肿么办?不知道在大唐吃霸王餐,会有什么结果? 鹿三那个傻逼似乎吃饱了,盘子饭碟,也被那货舔的干干净净,一边翻着白眼打着嗝,一边意犹未尽的抹着嘴。 “王八,怎的,你不饿吗?” “额,吃你妹!你丫的倒是给银子啊!” 鹿三耸耸肩,一脸无辜,最后,用了吃奶的劲,才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嘿嘿,这饭都吃了,难不成要让俺再屙出来不成?依俺看,咱们不如偷偷溜了……” “往哪溜?你们这些刁民,当真以为爷是傻子不成?”对面,一个满脸横肉的黑大汉狰狞道。 尼玛!这是神马情况?看着来人气势汹汹,王浩又纠结了。 “嘿!你这黑子,俺就是溜了,你又能将俺们奈何?俺们可是王仙芝的结拜兄弟,惹恼了爷,俺定率军灭了你九族!” “哈哈哈哈,爷我还是皇帝老儿的丈人呢!你们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也轮得到你们在此撒野,来人,将这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鸟人给我捆了!” 眼看一场械斗就要发生了,王浩正想着要不要冲上去拼命,楼上,一个人噔噔的跑了下来。 “好汉莫要动手!请容在下说两句!” 说着话,来人已经到了跟前,一身华丽的装束,折扇轻摇,只是那模样,让王浩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呵呵,王大哥,鹿大哥,可还认得在下?” 王浩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在曹州城墙根下卖烧饼的陈敬暄吗?怎么这货变发达了? “呵呵,原来是陈兄弟啊!想不到咱们会在这里碰到,真是有缘啊!” “的确如此,陈某甚是感叹,怎的王大哥,你们不是走私盐吗?怎的落到如此地步了?” 狗眼看人低!老子会说我丢钱了吗?看着陈敬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王浩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大唐的好男儿怎么一个个都是这副德性! 有钱就是爷,陈敬暄不屑的看了一眼酒楼老板,从怀里摸出一个元宝,扔了过去,外带一句:不用找了!那牛逼样,让王浩实在无法将此人与城墙根下那个老实巴交的小摊贩联系在一起。 对于王浩四人的窘迫,陈敬暄表现的很惊讶,这也更加衬托出了那货的牛逼。 经不住陈敬暄的’盛情‘邀请,四人来到了二楼的包间,陈敬暄大手一挥,重新换了酒菜,一边频繁的给王浩敬酒,感叹着命运真会捉弄人,一边追问着王浩如何会从一个巨商,沦落到了吃霸王餐的地步。 对于这种无节操的小人,王浩根本懒得去理,除了随意的应付几句,埋头狂吃,剩下的翻译任务,当然交给张造了。 听完王浩的遭遇,陈敬暄又是一番深深的感慨,完了,又给王浩讲起了自己的经历,如何依靠兼职挣了多少钱,卖了多少张烧饼,自己又是如何因为黄巢造反而被迫下岗等等,总而言之,一个理由:吹嘘自己多么有钱。 听着那货一口一个陈某,鄙人,王浩之前对那货仅有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了。 “如今曹州已然大乱,想不久天下也将战火四起,不知王大哥有何打算?” “额,打算倒是没有,我们准备回许州!走一步算一步了,你呢?去环游世界吗?” 环游世界?陈敬暄茫然了,一脸惊愕的盯着王浩看了半天,才神秘道:“陈某准备去京师长安!” “长安?陈兄弟也想去考公务员吗?” “公务员?呵呵,王大哥尽会说笑,请恕陈某才识愚浅,不知这公务员,却是何地方?” “额,公务员不是地方,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那个什么进京赶考嘛!” “原来如此,鄙人自知与那些无缘,只是我那失散的兄长,陈某甚是挂念,故此想借此去长安,也好了却了家母的心愿!”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到许州 陈敬暄的大方,是王浩万万没有想到的,临别之时,再次塞给了王浩两块银疙瘩,用那货的话说,英雄,也有虎落平阳的时候,更何况是老乡呢! 带着无比的蛋疼,王浩再次踏上了回许州的路,一路上,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其次,便是所有有关黄巢和王仙芝造反的话题。 身后,一匹奔驰的骏马从四人身旁疾驰而过,溅起的泥水,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四人身上。 “急报!曹州失陷!……” 额,原来古代人就是这么传递情报的,看着情报员远去的背影,王浩真正感到了科技落后的可怕。 “晋兄,难道我们就这样走回去吗?” 晋晖被问住了,望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路,痛苦地摇了摇头。 终于,四人行至中午的时候,天,放晴了,大唐的天空,永远都是那么的蓝。 鹿三花了二十两银子,连抢带骗的从一个逃难的员外那里弄来了一辆马车。 重新坐回马车里,王浩总算得到了身心的放松,只是一闭上眼睛,眼前就莫名的浮现出了林言屠杀难民的血腥场面,好在大唐的秋景,让王浩很快从心理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经过几番周折,三天后的傍晚,四人终于到达了许州境内。 城墙,还是半年前的模样,只是在秋风中,更加显得萧瑟了不少。 站在黄土梁子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城墙,王浩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半年前那个令他心碎的夜晚,刘小婉的音容笑貌,一遍又一遍的在眼前浮现着。 “小婉,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就这样,王浩定定的站着,眼角,泪水已然悄声的滑落了下来,直到不远处的城池上空,已是万家灯火,硬是被鹿三那个傻逼拉回到了现实中。 “王八,天都这般黑了,怎的咱们不进城,在此作甚?” “唉,伊人已去,王大哥就莫要再伤心了,婉儿姑娘若是泉下有知,定会为王大哥的一片痴心所感动……” 带着无比沉重的心情,王浩揣着对柳小婉深深的思念,来到了城门口。 让王浩没有想到的是,四人竟轻易的进了城,这完全是在王浩意料之外的,怎么说,自己都是被大唐公安通缉的杀人犯,看来,科技落后也有科技落后的好处,最起码,不会被全国联网通缉! 站在昔日的总统府前,王浩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物是人非,门楣上的金匾,早已被杨府所替代,不用想,肯定是杨祖殷那个老狐狸霸占了。 台阶处,杨府的老管家正在吩咐着下人往府里抬着东西,看那样子,估计是在准备着什么。 王浩的心,再次跌落到了寒天冰地里,原本打算进城第一件事,给柳小婉上柱香,却看到眼前这种情形,让王浩对对杨祖殷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 “这老东西想要干什么?” “这还用问嘛!八成是死人了!”鹿三牛眼一瞪,满不在乎的说道。 “瞧那架势,定是准备操办酒席呢!” “王大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离开这里才是,想必家父已经在家等的苦了!” 家父?王浩这才想起了王老汉,那个朴实善良的大唐老头子,自己临走时跪在冰凉的月光里,身子缩成了一团,王浩心里又有了一丝愧疚。 踏进群贤巷,王浩眼前又浮现出了柳小婉弱不禁风的倩影,倚在门口翘首期盼的眼神,一切,是那么的清晰,又遥不可及。 终于,王浩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敲响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半天,却没人应答。 无奈,四人只得选择破门而入,眼前的一幕让王浩愣在了原地,院子里的石桌石凳,变成了一堆石块。 而屋子里的情景,更是让王浩吃了一惊,迎面扑来的是一股霉味,地上,东西扔得到处都是,王浩和柳小婉曾经睡过的竹床上,也是落满了灰尘。 “我……我儿……可是……你……回来了……” 声音,是从角落里传出来的,无力而虚弱,在黑暗中,更加显得恐怖,王浩虽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僵尸存在,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妈呀!鬼,鬼,有鬼……”鹿三几乎是跌倒在了地上,语无伦次的尖叫了起来。 王浩点燃打火机,凑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体型怪异的‘动物’,正蜷缩在角落里的木板床上,如果不是身上的衣物,很难让人相信那是一具人类的躯体。 王浩仅仅看了一眼,就分辨出了眼前的怪物,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可怜的王老汉! 王老汉慢慢的抬起头,满是污垢的长发里,一双浑浊的老眼,木然的盯着王浩看了许久,才用骨瘦如柴的手在空中乱抓了起来。 “建儿,我儿,是你吗?……” 王浩的心,莫名的被扎了一下,强忍着泪水,扶住了差点扑到地上的王老汉。 “老头子,是我,我回来了!” 听到王浩的声音,王老汉再也忍不住,扑倒在了王浩的怀里,哭了起来。 一时间,王浩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这个可怜的老人,任凭王老汉在自己的怀里哭的死去活来,最后,渐渐的,没有了力气。 王老汉瞎了,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哭瞎的,许久,从悲痛和激动中醒了过来。 “建儿,爹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快与爹说说,这近一年里,你在何处藏身?又怎的突然回来了?……” 王老汉问了一大串的问题,让王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看到一身恶臭的王老汉,王浩能做的,似乎只有为对方尽一点孝心了,好歹,王老汉也是对他有过收留之恩的。 走进灶间,王浩又想起了和柳小婉激情的一幕,回味之后,揭开锅,添了水,王浩坐在炉膛前,生起了火。 给王老汉烧洗澡水,是王浩唯一能为老人做的事情了。 外面,晋晖带领着鹿三和张造,将屋子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等到王浩烧好了水,看到王老汉趴在祖宗的灵位前,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王老汉是极不情愿的被王浩请进了大木桶里,感受着王浩给自己带来的这份迟来的孝心,从头到尾,哭的撕心裂肺。 王浩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蛋疼,相反的,对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憎恶。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叫我一声爹 为了不让王老汉再生气,王浩编造了自己这近一年来的逃路史。 对于造反,王浩更是只字未提,这让王老汉倒也欣慰了不少。 梳洗后的王老汉,渐渐从痴呆中恢复了正常,坐在床沿上,听着王浩给自己讲着逃路途中的趣事,时不时的插上一句:我儿受苦了! “对了,老头子,小婉的坟墓在哪?我想去看看婉儿。” 聊天噶然而止,王老汉再次陷入了悲痛,似乎又夹杂着愤怒,只是并没有正面回答,痛苦的摇了摇头道:“我儿,此事不提也罢!” 看到王老汉故意遮遮掩掩,王浩纳闷了。 “怎么了?这人都死了,你怕什么?难道祭奠死者也错了吗?” 见到王浩发急,王老汉无奈了,这个贼儿子的脾气,自己再清楚不过了,瞒,肯定是瞒不住了,随即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那夜你们四人逃出城后,杨刺史便封了总统府,府上二十余口人,皆被下了大牢,可怜婉儿姑娘,至死也没落得全身,被凌迟之后,却还要殉葬于周天虎,可恨呐可恨……” 什么?凌迟?人都死了还要凌迟!这分明就是惨无人道的虐尸行为! 王浩彻底的愤怒了,心里,重新燃起了熊熊大火,对杨祖殷的仇恨,也瞬间加深了。 “杨祖殷,我草你十八辈祖宗!这仇老子要是不报,算老子白穿越了!” “是啊!王大哥,此仇若是不报,柳姑娘怕是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一旁的晋晖再也忍不住了,抡起拳头砸向了墙壁。 “王八,依俺看,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夜就杀进刺史府,将那狗养娘的千刀万剐,替婉儿姑娘报了这仇!”鹿三不愧是二百五,说着话,就要往外冲。 王老汉急了,一把拽住王浩,哀求道:“我儿,如今事已至此,即便杀了那杨祖殷,也是不能叫婉儿姑娘活过来了,你能平安回来,为父已足矣,不如现在收拾了东西,另觅他处,莫要再生事端才是啊!” “老头子,这仇,我必须得报,但不是现在,我答应你先让那狗日的多活几天!” 带着一腔愤怒,王浩躺在床上,彻底的失眠了。 半夜的时候,王浩被角落里的王老汉惊醒了,先是剧烈的咳嗽,又是胡言乱语,最后,王浩再也忍不住了,跳下床准备看个究竟,却发现王老汉直挺挺的躺在角落,翻着一双白眼,胸口也被咳出的血染红了一片。 “老头子,你怎么了?” “建儿,爹怕是不行了,爹已经黄沙掩颈,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只是放心不下的是你,若是你再有何三长两短,怎叫爹爹去见你娘亲?” 看着奄奄一息的王老汉,王浩再次感到了一丝悲凉,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头子,你有什么遗愿,尽管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替你完成!” “我儿,你能出此言,为父甚是欣慰,遗愿,爹倒是没有,只是希望你能去投军,征战沙场,报效朝廷,你可答应?” “额……这个……” 王浩瞬间纠结了,毕竟,死人面前,是不能说谎的,但看到王老汉无比殷切的眼神,王浩还是点了点头。 “自从你娘死后,你从未喊过我一声爹,如今爹要走了,爹最后的心愿,便是想听你再喊我一声爹。” 王浩感到自己快要抓狂了,王老汉的遗愿,是如此的简单,却又让王浩感到了压力山大! 王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喊出那一声爹的,看着王老汉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终于,干柴般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王浩顿时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 守着王老汉的尸体,王浩一直坐到了三更,直到身后,晋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王浩才从恍惚中回过了神。 “王大哥,你都一夜未曾合眼了,这如何能支撑得了,不如我在这替你守着,你去歇息吧!” “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对了,你知道坟场在哪吗?” “这个晋晖不知,想必张大哥知晓,不知王大哥问这作甚?可是要连夜葬了家父?” “正是!咱们是偷着回来的,要是发丧,还怎么报仇?” “晋晖明白了。” 张造和鹿三是被晋晖揪着耳朵从睡梦中叫醒的,看着王老汉的尸体,二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晋晖弄来了板车,王浩从床上扯下了草席,将王老汉的尸体草草的裹了,拎起铁锹,向城西摸去。 张造说的坟场,在城西的乱坟岗,一路上,四人一言不发,只有鹿三那个傻逼,一直嘟囔着王浩记忆力怎么怎么差,从小在坟场捉迷藏,现在连鬼门关都找不到了。 两把铁锹,四人轮番挖了近两个小时,一个一米多深的墓坑终于出现了。 没有任何仪式,仅仅只是几分钟的默哀,王浩奋力的挥舞着铁锹,往坑里填着土,直到墓坑被填平,王浩几乎虚脱在了地上。 东方,一抹鱼肚白将大唐的天际染成了灰白色,对着王老汉的墓穴,王浩深深的鞠了三个躬,继而又是默哀。 对于王浩的这种祭奠方式,晋晖三人皆是一脸茫然,只得硬着头皮跟王浩学了起来。 乱坟岗看起来很大,在整个晨暮中,更加显得庄重而肃穆。 踩着露水,王浩在一座外观体面的坟墓前停了下来,看着墓碑上两行刻字:杨氏爱子天虎之墓,爱妻柳氏之墓,王浩再也忍不住,压抑在心里的怒火也随即爆发了。 搞破坏,似乎是鹿三的拿手好戏,王浩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那货便领会了,依旧憨笑几声,一个马步下蹲,气沉丹田,最后大喝一声,将那块几百斤重的墓碑从土里提了出来,甩向了一旁的大石头上。 随着一声巨响,墓碑,被摔的粉碎,王浩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杨祖殷,老子回来了,这才是个开始……” 也许是受了愤怒的驱使,仅仅用了半个小时,晋晖就找到了墓道,对于这些,王浩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毕竟,盗墓,是晋晖的吃饭本领。 第一百二十章 开棺虐尸 王浩终于明白杨祖殷为什么会费那么大的周折通缉自己了。 走进墓室,王浩被里面豪华的装修震撼了,通往主墓室的甬道,全部用光滑的大理石铺成,就连墓壁上,也绘满了壁画。 主墓室的壁画上,清晰的绘着杨祖殷的家谱世系图,根据上面画的,原来周天虎是周家三代单传的独子。 用来延续香火的种,断在了王浩手里,难怪那个老东西那么不惜血本的要通缉王浩呢! 墓中的殉葬品,更是让王浩眼花缭乱,这些,并不是王浩想要的东西。 王浩的目光,久久的落在了墓室中央的两具棺材上。 两具棺材,一大一小,唯一相同的是,上面各有一朵大红花。 抚摸着柳小婉的棺材,王浩眼前又模糊了,昔日如花般的容颜,如今却与自己阴阳两隔,王浩深深的感到了造物弄人。 很快,王浩又愤怒了,对着周天虎的棺木 ,几乎看了一眼,一脚踹了过去,竟然纹丝不动。 “打开棺材,把里面的尸骨装了!” “嘿!好勒,瞧俺的!”没等王浩说完,鹿三早已挽起了袖子,一掌拍下去,棺盖顿时成了两半。 “妈呀!周天虎,俺没杀你,你别过来……” 鹿三的声音,立刻在幽深的墓洞中回响了起来,显得更加凄厉恐怖,看着那货装神弄鬼,王浩三人凑上前,往棺材里面一瞅,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棺材内,周天虎的尸体并没有腐化,依旧保持着临死前的痛苦状。 “这是怎么回事?” “王大哥不知,此乃驻颜之术,相传始于皇宫之中,人死之前,只需服下水银,便可令其尸骨百年不腐……” 尼玛!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木乃伊存在啊! 看着棺材内的尸体,王浩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激动的对着鹿三说道:“快打开另一口棺材!” 果然,和王浩想象的一样,另一口棺材内,柳小婉的尸体也是完好无损,只是脸色,苍白的让王浩心底触动了起来。 “小婉,我回来了,你能听见吗?” 就这样,王浩站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温存着柳小婉留给自己的点点滴滴,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王大哥,外面天已大亮,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晚了,若是被人瞧见,怕是又棘手了。” “你们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陪陪小婉,今晚上你们再进来吧!” 三人一脸狐疑的看着王浩,想问却又不敢问,最后拍拍大腿,向外面走去。 墓室中,只剩下了王浩一个人,对着柳小婉的尸体,王浩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柳小婉的名字,直到自己身体里的意识,慢慢变得虚弱,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浩才努力的睁开眼,旁边,晋晖三人皆是一脸焦急,看到王浩醒来,又是喂水,又是喂饭,折腾了半天,王浩才渐渐的恢复了体力。 “现在是什么时候?” “王八,你娘的,你都昏迷一天了,不吃也不喝,难不成想寻死?” “王大哥,如今已是深夜了,不如先吃了饭,再做打算。” 看着晋晖拿出了烧鸡,牛肉,和酒,王浩却没有一点食欲,眼光,再次落在了棺材上。 “鹿兄,麻烦你把周天虎的尸体扔到野地里去,留下头颅,完了顺便将小婉的尸体火化了!” 扔下呆若木鸡的三人,王浩独自走出了墓穴,站在空旷的墓地中,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久久的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一会儿,鹿三拎着一颗头颅也出来了,嘴里,一边爆着粗口,一边狠狠的朝着头颅上吐着痰。 “王八,俺实在不明白,你要这厮的狗头作甚,可是要当夜壶用?” “当然是报仇了!” “王大哥想如何报仇?” “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是先给那个老东西一点警告!” 踏着月色,四人径直来到了刺史府,按照王浩的指示,鹿三将周天虎的头颅挂在了刺史府的大门上,想到天亮后,杨祖殷吐血的样子,王浩露出了一丝冷笑。 “王大哥,想必明日,杨祖殷定会大怒,这城内,咱们怕是不能再呆了,如今咱们该去往何处?” “先出了城再说!” 趁着夜色,四人又马不停蹄的出了北门,沿着护城河堤,来到了那座黄土梁上。 不远处,忠武军的营地方向,火光一片,不时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声。 “你们知道现在忠武军的节度史是谁吗?” 晋晖三人被问住了,皆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王浩,摇了摇头。 “怎的?王八,问这作甚,可是要投军?” “正是!” 听到王浩的肯定,鹿三立刻笑成了一朵灿烂的大菊花,简直像极了一坨屎。 “俺就说了,这忠武军,定是个好去处!” “王大哥真要投军?此事还得再三斟酌才是!” “你觉得目前除了投军,还有去处吗?” 晋晖被问住了,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在河道中,四人围着火堆,度过了不眠之夜,躺在蒲草堆里,王浩对自己在大唐的命运,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天亮的时候,张造被叫醒了,从王浩手里接过银子,心事重重得往城中走去。 王浩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做出了这个决定,柳小婉和王老汉的相继离去,让王浩感到了人生百变,人事无常。 投军,或许是最无奈的选择,对于王浩来说,大唐的兴亡,压根儿与自己就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王浩实在想不出,除了投军,自己还能去哪里。 跟着黄巢和王仙芝造反,无疑是危险的,对于那两个野心家,王浩也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目睹了林言屠杀难民的场景,让王浩更加肯定了造反,只是黄巢为自己贪图荣华富贵所披的外衣罢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是王浩在瞬间领会到的一个道理。 凭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不是杨祖殷的对手,看到军营的那一刻,王浩猛然间想到了一句话:有了人马,何愁大仇不报! 投军,也许是达到目标的唯一途径,退一万步讲,不为报仇,这也是王老汉的遗愿,更何况自己已经答应了人家。 第一百二十一章 偶得宝刀 天黑的时候,张造打探消息回来了,根据张造打听到的消息:如今许州的忠武军节度史,是个叫薛能的人。 “薛能是谁?晋晖兄听过吗?” “晋晖不曾听说。” 旁边,张造接过了话头道:“据说这薛能,乃汾州人氏,早年间不过一秀才罢了,只是后来登了进士,时任刑部员外郎,后又授工部尚书,节度徐州,于一个月前调至许州的,如今,薛能正于城内招募士兵!” 秀才?王浩不由得蛋疼了,不是说古代的大将都是武学出身吗?怎么弄了个秀才当地方军的司令?尼玛!感情这大唐真没人了? 晋晖仿佛看出了王浩的心思,提醒道:“俗话说人不得貌相,此人既能受朝廷如此之重任,想必定有过人之处!” “对了,杨祖殷那边怎么样了?” “听说杨祖殷那厮,一气之下,竟卧病不起了,如今正在城内搜索可疑之人,王八,真有你的,如此一来,便可出了咱们的恶气!” “嘿嘿,王八,那投军之事,咱们还去吗?”鹿三再次将自己那张屎黄屎黄的秤砣脸凑了上来。 “明天就去!” 鹿三近乎疯狂了,看着那货仿佛吃了兴奋剂,王浩实在想不出,那货究竟哪里来的心情。 “可是王八,咱们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如何上阵杀敌?”张造盯着王浩腰间的匕首问道。 “额……看来这的确是个问题。” 一提到冷兵器,王浩瞬间纠结了,什么倚天剑,屠龙刀,在王浩看来,与现代的高科技玩意儿相比,简直弱爆了。 “呵呵,王大哥,这有何难?区区几件兵器,何以足虑,不知王大哥可还记得那古墓中的’藏刃阁‘?” 王浩眼前立刻浮现出了古墓中的情景,说实话,那些兵器,有好多是王浩见都没见过的。 “既然这样,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很快,晋晖从附近的村庄买来了一匹马,又弄了干粮,驾车向舞阳驶去。 傍晚的时候,四人来到了古墓中,走进那间琳琅满目的墓室,各自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武器。 鹿三二话没说,拎起了一把二十多公斤重的长柄刀,大喝一声,冲出了古墓,用那货的话说,那些轻量级的兵器,自己热身都不够! 张造和晋晖,似乎对装备不感兴趣,随便的挑了一把唐刀和长矛,自我感觉良好般自夸了起来。 只有王浩,一件一件摆弄着兵器架上的那些古董,感觉自己是在观赏着文物。 最后,王浩失望了,那些古董,根本就不是自己能用的。 尼玛!难道武侠小说里的那些武功秘籍都是真的?老子平时身体都懒得锻炼,更别说什么内功了,就算拿把兵器,又有个锤子用。 带着无比的失落,王浩正准备离开,突然,身后的兵器架,轰然倒了下来,各种兵器瞬间散落了一地,一把带鞘的马刀,砸在了王浩的脚上。 王浩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脚下的刀上,那是一把宽刃的马刀,略带弧形,刀鞘也已经锈迹斑斑,泛着暗红的古铜色,总之,从外表上看,再普通不过了。 弯下腰,王浩捡起了那把刀,带着不屑,缓缓的拔出了刀身,刀锋出鞘的那一刻,一道刺眼的刀影一闪而过,随即又消失了。 随着整个刀身的出鞘,王浩被深深的震撼了,只见黑暗中,完全看不到刀身,只是不远处的墓壁上,不时有几道悠忽的刀光闪过,仿佛映在水里的金珠,散发着神秘的光彩。 这是什么刀?为什么我看不到刀身,却能看到刀影,王浩喃喃的观察着手中的刀,怎么感觉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一把只有刀柄,没有刀身的断刀。 随着王浩的挥舞,黑暗中,猛然间又是一片刀光,在漆黑的墓室里,更加显得刺眼神秘。 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王浩奔出墓室,来到了古墓外,空地上,鹿三那个傻逼正将手中的长柄刀舞得天黑地暗,看到王浩出来,似乎在有意显摆,大喝一声,砍向了旁边一棵胳膊粗的杨树。 随着咔嚓一声,杨树摇晃了几下,却依旧牛逼的挺着,鹿三急了,牛眼一瞪,又是几刀下去,那棵杨树才极不情愿的倒了下去。 “嘿嘿,王八,俺这宝刀,威力如何?” 王浩笑了,一双手缓缓扬起,手中看似只有一截刀柄,似乎只有刀柄不见刀身,但是,在不远处的墓碑上却投下一个飘忽的刀影。 刀影只存在了片刻,就随着月光而消失了,忽然,一团乌云瞬间遮住了月亮,就在月光和黑云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了出来。 王浩扬起的右手,划出了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寂静的夜空中,只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天色越来越暗,王浩手上的刀又归于了无形,远处的夜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 鹿三张大嘴巴,仿佛一个傻子呆在了原地,王浩身后,晋晖和张造也是一脸惊愕。 就连王浩,也惊在了原地,武侠电视剧,王浩自认为也看过不少,但里面那些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王浩压根儿从来就不相信那些。 可是现在,四人共同见证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王浩顿时激动不已。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晋晖,走上前,激动道:“王大哥,可喜可贺,竟得了件如此厉害的兵器,怕是这天下,也找不出这第二件了!” “呵呵,这把刀果然是神器,但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古有名剑承影,相传此剑乃铸剑之祖欧治子采集圣母水与玄铁所铸,有影无形,有形无影,实是剑中王者,王大哥这把刀,也是有形无影,有影无形,足已算得上刀中王者了,只是这刀鞘,有些寒碜罢了!” “哈哈,这就叫人不可貌相,光外表好看有什么用,这把刀这么牛逼,我看不如就叫它天影吧!” “天影?这名不错!” 看到王浩得了把好刀,晋晖三人轮番道喜,四人一路说说笑笑,信马由缰的向来时的方向行去,一想到明天就要参军,王浩顿时又各种憧憬加纠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投奔忠武军 重新赶回许州,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四人没有进城,直接来到了城北忠武军的大营。 中军大营的训练场中央,一座高达三丈的点将台拔地而起,黄盖伞下,薛能正坐在其中,望着训练场外,寥寥无几的报名者,感到了莫大的无奈。 薛能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一个文弱书生,被朝廷的一道任命诏书,糊里糊涂的发配到了许州。 节度史,或许是所有武学出身的人梦寐以求的官职,但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薛能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薛能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曾几何起,薛能一直就引以为豪,在薛能看来,报效朝廷,有很多种方式,就像自己,在刑部任职期间,凭着一支判官笔,平反了多少错假冤案。 可如今,自己武不能使刀,更不懂得什么用兵之道,突然间弃笔从戎,薛能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好在薛能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没有一怒冲冠,既来之,则安之,薛能很相信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废人,关键是要摆对位置。 从崔安潜手中接过担子,薛能很快就投进了自己的这份工作,用了整整两个月时间,才渐渐的进入到了状态。 那天,薛能正在军营中饮酒作诗,探子从外面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将一封迷信呈了上来。 曹州黄巢造反!如今已与反贼王仙芝合作一处,到处夺州掠县,仅仅半个月,就攻下了曹州,濮州,郓州,等十余县。 要打仗了?薛能瞬间感到了压力山大,要知道,开封道与山东,可是东都的第一道防线,所谓的唇亡齿寒,也莫过于如此。 身为地方军的总指挥,薛能哪里敢大意,连夜写了奏折,八百里加急,请求朝廷速派大军前来剿灭。 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送信的士兵依然没有任何消息,眼看着深秋马上将至,由于道内干旱,就连自己军中的粮草,也成了问题。 起初,薛能为朝廷的视而不见找了一万种理由,可是最后,薛能死心了,继而是愤怒。 就这样,一个满腔热血的有为青年,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愤青! 薛能不是没有在长安呆过,也不是看不见朝廷的无能,只是觉得自己一人独挽狂澜,无疑就是历史的笑话。 招兵买马,誓死保卫许州,这是薛能所有的正能量,也是薛能做人一贯的准则,不成仁,便成义。 忠武军,也算得上是朝廷的直隶军了,虽然不及朝廷的神策军那么牛逼,但也个个勇猛忠诚,只是后来慢慢的演变成了地方军,人数,也大不如以前了。 大唐的律法,薛能比谁都清楚,凡地方军,扩充人数,不得超至五千,就连军中的一切支出开销,每月必须上报给朝廷。 现在,薛能管不了那么多了,对于朝廷,他早已经没有信心了,战死沙场,是他唯一能证明自己忠心的选择了。 王浩站在报名队伍里,望着训练场上那些形态各异的大唐男儿,一个个无精打采,竟有些后悔了。 “下一个,姓名,祖籍,家有何人,报上名来!” 前面,一个军官一声炸雷,将王浩拉回到了现实中,没等王浩反应过来,屁股上已经挨了一脚,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喊丧的那个家伙。 “你这贼娃子,可是耳朵聋了,不曾听见本将军问话么?” “我叫王浩,祖籍中国山东,家里人已穿越!”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王浩,看着王浩怪异的发型和一嘴的鸟语,窃窃私语了起来,许久,才发出一阵哄笑。 军官模样的汉子干笑两声,铁钳似的大手抓向了王浩的肩呷骨,疼得王浩忍不住叫了一声,差点没晕过去。 王浩正想着要不要冲上去抽那货,只见对方又是干笑两声,对着桌子后面的行军书记官说了句什么,两人相互点点头,不由分说,强行将王浩的手指摁向了文书。 对于这样奇葩的征兵方式,王浩瞬间感到节操碎了一地,看着神奇十足的鹿三,王浩终于明白那货为什么天天要嚷着投军了。 按照大唐的军律,新征的兵士,照理要进行体能训练,这不,等到筛选完毕,王浩和二三百人被晾在了训练场上。 从主薄官手中接过红色的军服,王浩怎么都感觉这一切,就像是在演戏。 薛能从点将台上走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新征的这些大唐健儿,最后,目光落在了王浩四人身上。 “这位壮士,瞧你这身打扮,可是去过东瀛?” “额,回大人的话,我没去过日本!” “日本?……” 薛能一愣,半天也没明白过来王浩说的日本,是什么东西,看着眼前这个发型怪异的年轻人,顿时好奇心顿生。 “那壮士为何如此打扮?” “额,因为天太热了……” 说出了这句话,王浩不禁为自己的理由感到了好笑,尼玛!老子会说我是穿越过来的吗? “瞧四位这架势,想必定是习武之人吧!”薛能继续不依不饶的问道。 王浩正纠结着怎样回答那货,一旁的鹿三早已抢过了话头。 “嘿嘿,大人不愧好眼力,俺从小就随俺爹一起习武,倒是也懂得几招,俺今日能投得忠武军,心中甚是高兴,不如俺陪大人过上几招,如何?” 薛能又是一愣,随即捋着胡须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让四位见笑了,薛能自幼只好舞文弄墨,对于这马上功夫,却是一窍不通,恕老夫令诸位扫兴了!” 薛能?尼玛!难道这就是张造说的那个什么节度史薛能!看着眼前这个书生气十足的老头子,王浩瞬间蛋疼到了极点。 还是晋晖有眼色,立刻躬身道:“原来是节度史大人,我等有眼无珠,还望大人治罪!” “哈哈哈哈……你们何罪之有?我薛能为官数载,最憎恶那些喜好造势之辈,四位不必拘束,如今天下贼人做乱,薛能还请众位将士日后上了战场,奋勇杀敌,重振我大唐军威才是!” 薛能的随和,让王浩顿时放松了不少,更让王浩窃喜的是,自己刚来第一天,就和司令勾搭上了,这是王浩万万没有想到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唐乌龙事件 黄巢和王仙芝,并没有将曹州作为根据地,而是采用了迂回流动的作战术,在王浩离开后的半个月里,一举攻下了自己的老家冤句,和郓州,濮州等州县。 最后,两军汇合一处,来到了让自己无比耻辱的沂州。 宋威,按年龄,已经是一位临退体的老干部了,简历上当然有着辉煌的过去:东征西战,战功赫赫在册.混到僖宗这个年头,已经是在海一边,称雄一方了。 宋威的地盘在青州,地处二龙山,桃花山,清风山三座匪山相鄹的地方,山高林深,强人横行的地方。 如此恶劣的环境,宋威并不嫌弃,如今,他的年纪大了,征战了大半辈子,用他的话说,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过过宁静的日子,也蛮不错! 可是,宋威美好的退休生活还是被大唐的两个练家子打破了。 王仙芝和黄巢一点也不给宋威面子,竟然跑到他的地头来撒野了。 他们就像动力十足的卡丁车,横冲直撞,宋威愤怒了,连夜给皇上发了一个帖子:皇上,请给我五千兵马,联合我的手下,我要将那些草匪一网打尽。 大唐总版主李俨看到这个帖子,很高兴,加精(大加表扬),置顶(任宋威为剿匪总司令),推荐(诏各地兵马听宋将军调动),赐赏(发给禁兵三千,甲骑五百,不多,但也算给面子了)。 活该王仙芝和黄巢要栽个大跟头了,他们在山东,河南等地风驰电遁,杀官兵,抢商人,打财主,如入无人之境。 其实,这并不是他们实力太历害,实在是唐朝军队各自为战,兵力分散,又加上王仙芝是一位杰出的游击战专家,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出彼入此),从不久留,行动迅速而诡异(鸟逝风驱).所以单一行动实在难以抓到他们。 现在,宋威成了剿匪总司令,可以统一指挥,对王仙芝和黄巢围追堵截,他们小心翼翼,紧密跟踪,互通信息,终于掌握了一点王仙芝的运动轨迹。 深秋,在山东沂州,宋威终于逮住了王仙芝和黄巢的主力。 一场激烈的大决战就此展开,这是唐军与草军第一次正面大接触。 王仙芝和黄巢率领着数万人马,与宋威杀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从早上,一直拼到了下午。 秋风轻抚,夕阳将坠,战争结束了,死去主人的战马在沙场上低头嘶鸣,仿佛在呼唤着主人的名字。 举目望去,断剑烈刃沾着腥烈的鲜血插满一地,四处里亦是面目狰狞的尸体横七竖八,在尸体上嗡嗡飞舞的绿头苍蝇已经吸饱了血液。 不远处,还有贪婪的饿狼在撕咬着人肉,这时,有人快马加鞭从沂州城门急奔而出,然后向西直奔长安。 这位大唐的菲迪皮得斯给长安城,给大唐百官,唐朝天子李俨送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草匪大败,匪首王仙芝已经死于乱军之中! 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一时间,举朝欢庆,百官纷纷上朝,贺喜皇上又带领着大家取得了大唐朝一个辉煌的胜利。 宋威将军当然功居一等,不用说,肯定要大赏特赏,可是,高兴之下,他们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死要见尸! 按照大唐的律法,凡是造反者,王仙芝死了的话,按惯例,应该将头颅割下来,传视长安,让百姓放心,也好起到杀一儆百,警示贼心。 也许,是这个胜利太振奋人心,举国翘首相盼,所以,让人不忍心去追究细节。 兴奋,只维持了三天,只有三天,三天过后,地方急报,王仙芝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活蹦乱跳的又在杀人放火抢掠财产! 消息,再次传到了长安,满朝的惊喜变成惊诧,继而变成了惊惶,命令急下,宋司令请速出兵,剿灭余孽。 可是,大唐士兵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当宋威宣传贼首已死,解散兵马,士兵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会要他们又穿上军装,当兵的愤怒了。 让马吃回头草已经不容易,还要马打回头战,更是难上加难。 宋威也累了,他缩回老家青州,懒得再烧二道灶,也许,他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现在,王仙芝死而复活的事实真象先出来了,宋威确实大败了王仙芝的草军,他们杀敌无数,俘虏也是不少。 可是,王仙芝却成了漏网之鱼,不但王仙芝安然遁走,草军主要将领也幸免于难,甚至中层干部们都没有损失多少,宋威打死打伤的不过是些没经训练,临时入伙的饥民。 宋威把这种结果,归结成了自己人老眼花,邀功心切,未及确认,就急着上报给了朝廷,导致了这起乌龙事件。 当长安城击掌相庆时,假死人王仙芝靠着骨干成员,又迅速拉起了一支新的队伍。 这也不足为奇,草军的后源多的是,中原大地,到处是游荡的饥民,就缺有个人出来振臂一呼。 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一场大蝗灾刚刚扫过中原大部,它们穿过山东,越过河南,直赴汉中,后来,长安一位姓杨的高官向李俨报告:这些蝗虫飞到长安附近,全部抱着树干自个死掉了。 奇迹啊,长安皇城,果然天佑神护,这跟王仙芝之死原本可以算双喜临门,可现在,事实证明,这是双骗上门,双难临头,这不,去年蝗灾的后遗症出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没有饭吃,他们开始离开家乡,论为流民。 这就给复活的王仙芝送来了源源不断的火种,王仙芝像是凤凰涅磬,浴火重生了! 很快,王仙芝重整队伍,又开始像风一样行进,忽而向南,忽儿向北,他们更加小心了,以免被唐军猜中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当他冲出河南,往关中靠扰时,长安的心就紧成一团,当得知草军只是虚晃一枪,他们又忽拉拉向南向东远去时,长安又大松一口气。 如此反复折腾了数回,那个可怜的小皇帝都快要被整出心绞病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仇人见面 王浩终于有些后悔投军了,每天天没亮,王浩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开始了一天的魔鬼训练。 原来,大唐也是有野战军的,负重登山,野外生存,格斗擒拿,总之跟现代的军事化管理,还是有那么一些相同的。 已经五天了,王浩每天都在重复着这种无聊的生活,即使这样,每天晚上还要轮流在大营外值夜班。 这天晚上,王浩照例提着宝刀,和晋晖三人来到了大营外的高地,开始了自己的夜生活。 “王大哥快看,对面有船!” 果然,对面,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几艘木船缓缓的向下流驶来。 尼玛!这是神马情况?王浩瞬间纠结了起来,怎么一轮到老子巡营,就遇到了这种事。 鹿三不愧是个二百五,没等王浩做出任何选择,早已经奔到了岸边,双手叉腰喝道:“船上何人?还不靠岸接受巡查?” 随着鹿三的一声大吼,木船上立刻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天黑影齐刷刷的出现在了船头上,让王浩奇怪的是,对方并不搭话,只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嘿!你娘的,感情耳朵聋了,若是还不停船,老子立刻拿你去见我们大人!” “哼!不知你们大人是何人呐?”黑暗中,一个声音从船里面传了出来,紧接着,又一条黑影从木船里面钻了出来,只见几个黑影立刻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旁。 晋晖见状,急忙拦住了鹿三,一把抢到跟前抱拳道:“我们是本州忠武军巡夜的士兵,不知壮士从何处来?又要去往何处?” “哼!本官去哪?岂是你们这些狗厮随便问的?” 本官?尼玛!这是什么情况?王浩茫然了,听到对方爆粗口,身后的鹿三忍不住了。 “狗你妹!俺只认得俺们节度史大人,你们这些贼人,若是识相,便快些将船靠岸,让老子检查!” “你们这些狗厮,可是瞎了狗眼,漕船也敢拦,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本官今日倒要瞧瞧,是何人胆敢造次!” 随着火把的亮起,王浩朝着船上使劲的看去,怎么看都觉得船头上的那个人在什么地方见过,特别是那声音…… “贼……贼王八……原来是你这贼厮……” 周岌!看着那个才半年时间,就已经臃肿的胖子,王浩的大脑,迅速的膨胀,心里,一股无名之火烧上了心头。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周岌从吃惊,变成了愤怒,继而是咆哮。 “贼王八,老天有眼,老子以为你死了,却没想到会在此遇上,真是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老子就取了你的狗命,为我甥儿报仇!” “报你麻痹!周岌,实话告诉你,老子这次回来,就是报仇来的!” “这么说,天虎的尸骨,也是你这厮掘出来的?好啊!贼王八,我周岌今日若不取了你的狗命,誓不为人!” ”来啊!有种到岸上来和老子单挑啊!” 愤怒,让王浩想都没想,从腰间拔出了天影,却被晋晖一把拦住了。 “王大哥且住手,那厮人多势众,倘若真动手,凭咱们四人之力,怕是难以应付,不如寻机过了今晚,再想计策也不迟!” 说着话,晋晖一脸微笑,再次对着周岌抱拳道:“周大人,如今我们已经投了忠武军,同是为朝廷效力,难道大人就不怕薛大人怪罪于你?”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贼厮,想以薛能来压我,当真以为我周岌就怕了,老子乃忠武军都将,即便杀了你们,也是易如反掌,何况那贼王八,乃朝廷钦犯,人人得而诛之,贼王八,死到临头,可有话说!” 眼看周岌率领着十几个大汉,一边摇船冲向岸边,一边摩拳擦掌,瞧那架势,恨不得吃了王浩。 周岌一马当先,从船上跳了下来,挥刀直奔王浩,身后的大汉,也一窝蜂似得冲向了晋晖三人。 王浩握着天影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毕竟,这是王浩第一次真枪实弹的跟人互砍,不紧张,完全没有道理。 旁边,早已经一片刀光剑影,鹿三的长柄刀,正舞得天昏地暗,随着几声惨叫,两个大汉已经倒在了地上。 再看周岌那货,也是双手持刀,却并不攻击,在王浩身旁转起了圈,仿佛在等待着最佳时机。 终于,周岌冷喝一声,一个垫步,一招大鹏展翅,挥刀砍了过来,王浩暗骂了一声,本能的举起手中的天影,迎了上去。 咔嚓!砰…… 啊!……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和惨叫,周岌跪在了地上,手中的佩刀,早已经断成了两截,捂着受伤的手腕,痛苦的看着王浩,眼里,除了恐惧,全是哀求。 天影的威力,让王浩也感到了震惊,周岌的佩刀,少说也有七八斤重,却被切豆腐般成了铁片。 正可谓:一招制敌! 听到周岌惨叫,所有的人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王浩手中的天影,依旧有影无形,一滴鲜血,像是凭空落到了地上! “周岌,怎么样?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老子动手?”看着痛苦不堪的周岌,王浩冷冷的问道。 “贼王八,我周岌乃忠武军都将,你若不想死,就动手吧!” 周岌的激将法,让王浩犹豫了,可是,一想到柳小婉和王老汉,王浩又愤怒了,闭上眼睛,缓缓的举起了天影。 “周岌,既然你这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壮士切勿动手!……” 身后,薛能提着袍子奔了过来,看到一身杀气的王浩四人和跪在地上的周岌,似乎明白了什么。 “壮士快住手,此人乃军中都将,万万杀不得!” 不是,那货不是县官吗?怎么又成了什么都将了!看着一脸惊愕的薛能,王浩正想着要不要把自己和周岌的事情说出来,薛能一摆手,转头看着周岌,一脸狐疑道:“周岌,前日里你不是回城替杨大人办差了吗?怎会在此?” “哼!此事与大人无关,大人莫要再问了!”周岌头一偏,一脸的不屑。 “嘿!你这狗厮,敢这样跟大人讲话,瞧俺不揍死你……” 薛能的目光,落在了河岸边的漕船上,看看周岌,再看看王浩,对着身后的士兵吩咐了几句,周岌急了,正要去拦,却被鹿三拎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误打误撞 周岌眼睁睁的看着十几个士兵冲上了漕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地上。 “回大人,船上装的,是漕盐!” “好你个周岌,竟敢徇私枉法,私运漕盐,来人,给我拿了,押回军帐,等候发落!” 可怜周岌,手上还滴着血,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私运漕盐!王浩笑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坏了那货的好事。 薛能也笑了,当然是对着王浩笑的,一边拍着王浩的肩膀,表示安慰,一边重新打量起了王浩,眼前这个年轻人,好样的,才投军几日,就立了一大功。 “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额,我叫王浩!” “王壮士果然不负我望,忠勤恪守,为我军立了如此之功,明日本官便上奏朝廷,为你加官封赏!” 尼玛!这也行?看着薛能那表情,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王浩总算踏实了。 作为当事人,王浩也被薛能请进了中军帐,对周岌进行了连夜审问。 据周岌交代,自己是奉了自己的姐夫杨祖殷之命,利用关系,打着盐运司的幌子,公然贩起了私盐。 当然,对于干勾当所得来的银两及用途,周岌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审讯到此结束,薛能并没有轻松多少,怎样给周岌定罪,成了薛能最头疼的问题。 薛能将王浩留了下来,吩咐手下又是看座,又是沏茶,一边与王浩拉着家常,一时让王浩感到了受宠若惊。 “唉,老夫自认阅人不少,却误信了此人,酿此祸端,所幸王兄弟发现及时,若不是如此,指不定哪日怕是连老夫也要被牵连了,幸矣!” “对了,大人,那周岌不是在县衙当官吗?怎么现在成了都将?” “听王兄弟之意,可是认得那厮?” “额,当然认识了,就连杨祖殷那个老东西,也和我喝过茶呢!其实我叫王建,是朝廷的钦犯,无路可走,才来投军的!” “你是钦犯?所犯何事?……” 看到薛能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王浩有点后悔自己告诉薛能了。 尼玛!不就是钦犯嘛!你丫的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得了,既然装逼,就装到底吧! 王浩从自己怎样遇到了柳小婉,‘借钱’开了天下第一店,又怎样认识了杨祖殷和周天虎,可恨那个**青年周天虎,想要霸占自己的女朋友,被自己一刀结果了性命,最后逃路逃了半年。 当然,对盗窃牲畜和穿越,以及参加黄巢的革命,王浩一并给屏蔽了。 对于王浩的遭遇,薛能表示自己也很同情,对于王浩杀人,更是表示自己很能理解,用薛能的话说:天下之仇,莫过于夺妻之恨和杀父之仇。 通过一个小时的勾搭,两人很快熟了起来,薛能从自己寒窗苦读,一直讲到了升任刑部三品,又如何看不惯朝野中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势,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种豆南山下,置身世外桃源中。 “对了,大人,您认识杨复光吗?” 一提到杨复光,薛能差点抓狂了,将杨家的十八辈祖宗也连带问候了个遍,似乎还不解气,又痛斥起了大唐政府的**和无能。 “怎的王兄弟也认得杨祖殷那阉头?” “额……不太熟!” “那王兄弟问这作甚?” “呵呵,那个老东西拿了我的东西!” 薛能告诉王浩,如今的杨复光,可谓是如日中天,一手遮天了,和一个叫田令孜的同类,把朝廷搞得乌烟瘴气,自己就是看不惯,在内阁会议上发表了点个人意见,就被杨复光一句话,发配到了许州。 哈哈,怪不得这货对那个东方不败这么感冒,搞了半天,这货分明就是个愤青嘛! 看着薛能继续喋喋不休,王浩不禁有点同情那货了,无奈,人家是领导,说话再怎么不中听,还得憋着! “大人,那个周岌你准备怎么处置?” “此人身为都将,却以身试法,按我大唐律法,贩卖私盐者,当处以斩刑!” 擦!这么严重!一想到周岌人头落地的惨景,王浩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失望。 薛能不愧是老狐狸,似乎从王浩脸上看到了什么,呷了一口茶,笑眯眯道:“王兄弟心中可是不甘?” “额,有点!” “不瞒王兄弟,老夫心中也是有些忧虑,如今朝中奸佞当道,怕是那周岌即便被押解进京,杨祖殷那老匹夫也会上下打点,保得那厮性命,如此一来,老夫便又要得罪人了!” 薛能双眉紧锁,站起身,在王浩跟前转起了圈,直看得王浩瞬间又蛋疼了。 “呵呵,这么说,大人还真拿那货没办法了?” “听王兄弟之意,可是已经有了计策?不妨说来听听?” “大人,我听说杨祖殷私下招兵买马,很有可能要造反,难道大人不知道吗?” “什么?竟有此事?王兄弟,此事事关我大唐兴亡,可不得乱说!”薛能一脸紧张,似乎又夹杂着一丝兴奋。 “这个我当然知道,早在半年前,杨祖殷就让周岌私下横征暴敛,现在又冒着生命危险贩起了私盐,还有,那个周岌不是在县衙当官当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投军了,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王浩的一番话,彻底的点醒了薛能。 这不,那货坐不住了,一会低头沉思,一会儿搔头弄耳,许久,才自言自语道:“王兄弟此言不虚,老夫也是深感疑惑,若果真如此,我忠武军绝不能坐视不管,只是没有证据,弄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这可如何是好……” “呵呵,大人不用担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过不了几天,杨祖殷那货就会来军营的!” “何以见得?”薛能一脸茫然的问道。 “因为周岌是他的小舅子,他会不来吗?” 看着王浩一脸自信,薛能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感激和崇拜,重新在王浩面前坐了下来。 “王兄弟,依你之见,薛能当如何应付?” “大人明天就贴出告示,至于告示的内容,我想大人应该知道怎么写吧!到时杨祖殷来了,我自有办法!” “如此甚好,薛能这就命人起草告示,此事若成功,王兄弟仕途不可估量!”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杨祖殷来访 杨祖殷最近很郁闷,自从那天早上出门锻炼身体,一脚踢到了一个东西,暗骂府里的下人没有一点规矩,夜壶也乱扔。 等到老眼看清地上的东西,差点没昏厥过去,好不容易痊愈的心伤又增添了一道裂痕。 自己儿子的头颅,竟被扔到了大街上! 杨祖殷愤怒了,派出了几乎所有的衙役和捕快,对天发誓掘地三尺,也要将盗尸的贼人捉拿归案。 眼看七八天过去了,没有一点线索,杨祖殷差点绝望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的小舅子周岌又出事了! 那天,杨祖殷正在府里闭目养神,老管家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城中贴出告示,姑舅爷因私贩漕盐,被节度史大人下入了大牢,听说劫船之人,正是刺死少爷的贼王八!” “什么?贼王八?那贼厮回来了?” “回老爷的话,那贼王八劫船有功,已在忠武军得了官职!” 杨祖殷彻底的愤怒了,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仰天长啸一声,昏死了过去。 杨祖殷醒来,满脑子都是贼王八,那个让自己绝后的贼厮,不但没死,反而做了官,杨祖殷瞬间感到了压力山大! 丧子之痛,让杨祖殷早已经变得麻木,痛定思痛之后,杨祖殷在仇恨的作用下,又打起了精神。 看来,自己是该会会那个贼王八了! 去之前,杨祖殷又特意备了一份儿大礼,当然,不是给王浩的,那个新上任的酸秀才,才是他的目标。 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杨祖殷乘着轿子,挑担抬箱,直奔忠武军的北营而去。 听说许州刺史来访,薛能表现的很淡定,这完全是有理由的,用他的话说,有王浩那个智多星在,自己压根儿就用不着紧张。 见到王浩,杨祖殷破天例的来了个大拥抱,差点没让王浩窒息,完了,又拉起王浩的手,那亲热劲儿,比见了自己的小姨子还兴奋,直看得一旁的薛能犯起了嘀咕。 “王八兄,半年不见,别来无恙!” “哈哈哈,偶很好,你呢?” “劳王八兄费心了,老夫甚好,不知王八兄何时回来的,怎的不告知于老夫,也好为王八兄接风洗尘啊!” 看着那货一脸虚伪,王浩抽那狗日的念头都有了! 告你妹!老子会说我是偷偷跑回来的吗?在这装你麻痹的大头蒜呢! 看着那货与薛能勾肩搭背进了军帐,王浩顿时感到节操碎了一地,正要去外面透透气,却被薛能叫住了。 “王兄弟哪里去?今日这座上宾,可不能少了你!” 带着无比的蛋疼,王浩跟了进去,这才看清了所谓的座上宾,只不过是在桌子旁加了一个凳子而已,不禁在心里暗骂古人真他妈的会装! 杨祖殷今天看起来很轻松,确切地说,像是来看望老朋友的,一边时不时的和王浩开着玩笑,一边不忘问候薛能几句。 很快,王浩看出来了,杨祖殷对薛能,只是表面上的客气,骨子里,却全是不屑,就像刚才在外面,第一个和王浩打起了招呼,将杨祖殷晾到了一边。 王浩动用了自己高智商的脑子,终于搞明白了,原来那货有杨复光在背后撑腰,完全是有理由瞧不起薛能的。 饭至三巡,杨祖殷终于露出了原形,让王浩没想到的是,那货竟然对着薛能以一句“薛大人可知这位王兄弟是何许人也”开了头。 奸诈!**裸的挑拨离间!看着那货一副小人得志的叼样,王浩算是无语了。 “哦?薛能不知,还请杨大人详示!” “薛大人当真不知?这贼厮,可是许州城恶名远扬的贼王八,早年间流窜于各州县里偷驴盗马,滋事闹街,又喜好调戏良家妇女,这还不算,半年前,与人合谋害得我儿性命,实乃罪大恶极,还望薛大人莫要被人蒙蔽了慧眼才是!” “草!我调戏你妹了我!不错,你那个傻逼儿子,就是老子杀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听到那老东西一开口就给自己捏造了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王浩也懒得顾及薛能了,顿时和杨祖殷隔着桌子瞪起了眼。 可恨薛能那个老狐狸,坐在那里隔岸观火了起来,眼看王浩和杨祖殷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就差升级到人身攻击了,这才装起了合事佬。 “二位莫要动怒,且先坐下,不如饮了这杯酒,如何?” 对面,杨祖殷一张脸,因为愤怒,涨成了紫茄子,见到终于有人出来调解,立刻来了个顺破下驴。 “哼!老夫暂且先不与你这厮计较。”杨祖殷说完,低头喝起了酒,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如何跟薛能开口,让杨祖殷纠结了,看着薛能一边给王浩倒酒,完了不忘安慰几句,完全架空了自己,杨祖殷再也坐不住了。 随着杨祖殷一拍巴掌,几个随从立刻将装满金银财物的箱子抬了进来。 薛能只是用眼角瞟了瞟,依旧稳如泰山,让一旁的王浩笑尿了。 尼玛!这货分明就是个淡定哥嘛! “杨大人这是何意?” “薛军使日夜操劳,实我大唐之楷模,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杨大人言重了,扬我大唐军威,乃薛某应尽之责,恕薛某无功不敢受之!” 杨祖殷脸上抽搐了几下,手中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中,许久,又重新挤出了一丝笑容。 “敢问薛军使,我那小舅子所犯何事?被下了大牢?” “哈哈哈,杨大人当真老糊涂了不成?私贩漕盐,不该当斩吗?” “如果我告诉大人,那漕船,是奉了杨公公之命,运往京师,又当如何处置?” “这,这个……” 薛能始料不及,被杨祖殷将了一军,瞬间卡壳了,可恨杨祖殷那货,顿时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杨祖殷胜利性的抹抹嘴,不屑的看着王浩和薛能,拍拍将军肚,表示要走了。 “恕老夫衙门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二位了!” 扔下这么一句,杨祖殷潇洒的出了军营。 杨祖殷刚走,薛能对着王浩发起了淫威。 “王兄弟,你不是说此事已尽在你的掌握中吗?怎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却不言语了?” “大人,问题是现在人家官官相护,我有什么办法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无罪释放 王浩和薛能没有想到,杨祖殷那个老东西,并没有说大话,三天后的一个中午,从长安来的小太监揣着一道圣旨姗姗来迟了。 薛能没有食言,扔给了王浩一个百夫长的官职,即使这样,那货还不忘卖着好,说自己怎样拉下老脸,又费了多少口舌,才为王浩争取到了这个空缺,让王浩一时觉得那货倒也像个爷们儿。 “百夫长是什么官?” “王大哥,这军中五人为一伍长,二十人为什长,百人,便为百夫长,五百人为小都统,一千人为大都统.三千人为正,偏将,五千人为正偏牙将,一万人设正副将军!” “尼玛!闹了半天,充其量就是个班长嘛!” “咦?怎的外面如此热闹,可是咱们大人要纳妾了?”鹿三在旁边打断了王浩的话。 果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带着十二分好奇,王浩走出营帐,一眼看见军营的栅栏外,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豪华的八抬轿。 王浩还没反应过来,一声高分贝的男高音隔空传进了耳朵。 “圣旨到,许州节度史薛能接旨!” 身后,薛能那货提着官袍,连磕带绊的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许州刺史杨祖殷为其下属拨正,现已查明,忠武军都将周岌,确是奉了杨公公之命,调运漕盐至京师以救济百姓,念其有功,加封监军,钦此!” 擦!还升官了? 看着薛能颤抖着手接过圣旨,磕头如捣蒜,王浩真心为那可怜的货感到了悲哀。 周岌无罪释放,还官升三级,看着那货笑成了一坨屎,王浩顿时感到了压力山大! 对于大唐的官职,王浩比煤还黑,但看到薛能对那货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王浩想都不用想,肯定和薛能不相上下。 再看看周岌,从御使手里接过崭新的官袍,穿戴一新,顿时人摸狗样,完全忽视了薛能的骚情,径直朝王浩走了过来。 “嘿嘿,贼王八,说起来,本官还得谢你才是!哈哈哈哈哈……” 看着那货小人得志,王浩瞬间蛋疼到了极点! “王八,依俺看,这军,咱还是别投的好,那狗厮日后定会处处排挤于你,不如咱们现在就溜了吧!” “是啊,王大哥,那厮心胸甚小,想必会寻机报复于咱们,这可如何是好啊?” 看着薛能那个没节操的货见风使舵,王浩实在想不通,怎么大唐的人都一个比一个腹黑。 鹿三和晋晖说的没错,小太监刚走,周岌那个货就开始找茬了。 “贼王八,你这厮如何带的兵,一个个没精打采,怎样能上阵厮杀?即刻于校军场跑上十圈,本月军饷扣除一半,若还有下次,赏板五十!” 看着那货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王浩正要发作,硬是被晋晖三人拦了回来。 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自己官小呢! 十圈,对于王浩来说,简直就和马拉松没有两样,可恨的是,周岌那个杂毛似乎不放心,扯了凳子往那一坐,亲自看着王浩跑完了十圈,整个人差点晕了过去。 “贼王八,可曾想到会有今日?哈哈哈哈哈哈……” 拖着疲惫的身子,王浩回到自己的小军帐,正准备放松放松,薛能那货撩开帘子进来了。 “王兄弟受苦了!” “额……” 看着那货猫哭耗子,王浩真恨不得一脚将那货踹出去。 “那厮如今已经是监军了,恕老夫爱莫能助,唉,王兄弟怎会得罪了此人,怕是这军中,你是呆不长久了!” “大人这是要赶我走吗?” “王兄弟误会了,不知王兄弟可有计策?” “计策嘛!现在暂时还没有,不过迟早有一天,我会让那狗杂种跪下叫我爷的!” “看得出王兄弟不是那种忍气吞声之人,只是那厮实是欺人太甚,气煞我也!” 你倒是气个锤子!老子都不急,你丫的急个毛线啊! 看着那货前言不搭后语,王浩懵了,不过有一点王浩绝对可以肯定,那货一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在王浩完全可以找出理由远远的逃离那货:大人,我的那些兄弟还在等我讲故事呢! “哦?讲故事?敢问是何故事?可否容薛某听上一段?” “额,当然可以啊!”看着那货依旧纠缠不清,王浩瞬间又蛋疼了。 外面,已经明月当空,繁星点点,三五成群的士兵或七八个一堆,或十几个一簇,围着篝火,不知道在聊着什么,不时发出一阵阵哄笑。 见到王浩和薛能出来,大家立刻停止了喧哗,只有鹿三那个**货,还在吐着唾沫星子,不用问,肯定又在吹嘘他和那个姘头的风流事了。 听到王浩要讲故事,大家马上来了兴趣,一个个伸长脖子,翘首期待的看着王浩,仿佛在等待着一场精彩的演出。 水浒传,无非是王浩看得最多的电视剧,口准虽然比不上说书的专家,但故事,足以将这些大唐的文艺青年吸引的五体投地了。 月光皎洁如画,篝火噼啪,伴随着王浩的故事,整个营地立刻变得活跃了起来。 一时间,附近营帐的士兵也围了上来,享受着这片刻的业余之乐,随着故事的深入,人群也由开始的窃窃私语和哄笑,变得鸦雀无声了。 就连薛能那货,也凑到了跟前,兴致勃勃的听着,不时捋上一把羊胡须,点点头,表示很享受的样子,却没想到,人群外,周岌早已气的脸色铁青了。 “贼王八,当真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在此扰我军心,还不住口……” 随着那货一声炸雷,王浩的‘演讲’被硬生生的打断了。 “你娘的瘟神,如此扫兴!”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人群立刻骚动了起来,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了周岌身上,有些愣头青,就差没抡起拳头冲过去了。 擦!老子不就是讲个故事嘛!犯什么法了? 薛能眼看不妙,趴在周岌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连扯带拽的将那货拉进了军帐,这才避免了一场冲突。 看着群情激愤的士兵,王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晋晖的协助下,总算驱散了人群。 第一百二十八章 周岌造反<一> 最近,军中谈论最多的话题,依旧是黄巢和王仙芝造反的消息。 听说那两个货已经从山东,打到了河南,王浩真心感到了震精! 尼玛!算老子小看你们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王浩又有点后悔当初没有跟着那两个货闹革命了,这不,鹿三那货又嘟囔开了。 “王八,那日王仙芝求咱们留在万虎山,怎的你就不答应呢!如今倒好了,在这军中,俺都填不饱肚子,还得处处提防着那狗厮,这般下去,俺迟早得闷死!” “闷你妹,你丫的想去倒是去啊!”看着那货一副马后炮,王浩抽那厮的念头都有了! 没有周岌的日子,王浩终于感到了空前的轻松,听说那货回城去了,不用想,肯定又是给杨祖殷那个老杂毛汇报军情去了。 今天天气看起来不错,远处的山坡上,薛能正背着双手,时而摇头晃脑,时而低头沉思,直看得王浩一阵愕然,以为那货癫痫发作了! 等到走进一看,擦!原来那货是在作诗,不过这种作诗的范儿,未免也太奇葩了吧。 “河边霁色无人见,身带春风立岸头,浊水茫茫有何意,日斜还向古蒲州。” 薛能似乎沉醉了,对于王浩已经在他身边站了半天,丝毫没有感觉到,直到王浩咳咳了两声,那货才意犹未尽的转过了头。 “王兄弟找我有何事?” “额,没事,就是出来透透气!” 话刚说完,身后,鹿三一股旋风般卷了过来,不过不是奔着王浩来的。 “大,大人,杨祖殷那狗厮又来了?正于帐中侯着,说是有要事与大人商议!” “哦?” 薛能一头雾水地看着王浩,脸上,满是不解道:“那厮平日里与我素无往来,怎的又来了?” “大人,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那老杂毛来了,就见见吧!” “也罢,王兄弟,你且随本官一同前去!” 没等王浩表态,那货已经拂袖而去,带着万分的无奈,王浩只得跟了上去。 营帐内,杨祖殷坐在桌子旁,翘着二郎腿,旁边,周岌垂手而立,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牛逼。 见到薛能进来,杨祖殷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一看见身后的王浩,一张脸瞬间又发绿了。 没等薛能开口,杨祖殷开门见山道:“薛军使可知如今贼军已攻进本道,如此下去,想必我许州不久也将危矣!” “杨大人未免有些顾虑了!我大唐兵多将广,怎会抵挡不住一群乌合之众?即便许州危旦,杨大人身为刺史,又不用征战沙场,为何如此兢惧?” “呵呵,身为本州父母官,老夫定当为黎民百姓着想,即便一死,又有何惧?只是城中兵力甚薄,实难抵挡贼军,故此老夫今日前来,是想薛大人能拔营进城,坚守城池……” “哈哈哈哈……可笑呐,可笑……”没等杨祖殷说完,薛能仰头一阵大笑。 杨祖殷一愣,一脸狐疑道:“薛大人这是何意?有何可笑?” “杨大人为官十几载,难道不知这忠武军,乃朝廷直隶之师,岂能因大人一句话,就要本官私调军队,实是可笑的紧!” “难道薛军使当真就不怕公公怪罪下来吗?”杨祖殷嘿嘿一笑,搬出了杨复光。 “哼!杨大人不必以杨复光欺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更何况仅凭杨大人一句话,即便杨复光亲自前来,没有圣旨,老夫也万万不会答应的!” “薛大人如此不通情达理,难道就不怕掉脑袋?” “哈哈哈……我薛能一生磊落,如今又岂会为虎作伥,即便一死,又有何妨?恕老夫还有军务缠身,就不奉陪了!” 卧槽!酷毙了!看着薛能一个华丽的后转,冷哼一声,昂头挺胸的走过杨祖殷面前,拂袖而去,那牛逼样,让王浩瞬间膜拜到了极点。 可怜杨祖殷被晾在了那里,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挤成了一条条蚯蚓,许久,猛的站起身,将茶杯摔在了地上,爆着粗口,悻悻而去。 杨祖殷走到门口,又站住了,回头定定的看了王浩几眼,冷冷道:“贼王八,杀我儿之仇,老夫定将你千刀万剐……” 看着杨祖殷一字一顿,眼中仇恨如烈火,王浩不禁打了个哆嗦。 远处,薛能站住高高的点将台上,眼睛看着杨祖殷离去的方向,衣襟迎风而簌,正气飘然,让王浩对那货的态度重新有了新的改变。 带着几分钦佩,王浩登上了点将台。 “大人,怎么了?” “王兄弟,老夫只是感慨这世道罢了,像杨祖殷这般狗鼠之辈,为了一己之私,全然不顾天下苍生的安危,实是可恨!” “如果杨复光真的来了,大人打算怎么办?” “倘若皇上真听信了那贼子,那老夫也是恨天不公,天下之大,老夫从此游历众山,也是快意之事!” “大人快看!那边有军队!”王浩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官道上,那里,正有一支队伍,,朝着许州方向走来。 薛能脸色一变,惊道:“这怎么可能?怎的贼军行动如此之快?王兄弟,快快召集人马,准备应战!” 贼军攻城了!一时间,整个营地炸开了锅,忠武军不愧是勇猛之师,很快,三千人马集结了起来。 眼看来军已到了坡下,王浩却感到了不对劲,那些士兵的军装,竟然跟忠武军的差不多,并且行进缓慢,秩序整齐,哪里像黄巢的反军? “呵呵,王兄弟看错了,这是徐州军!” “徐州军?大人怎么知道?” “不瞒王兄弟,早年间老夫也在徐州感化军中任观察使,怎会不认得?只是老夫不大明白,这徐州军怎么会到了此地?” 说着话,来军已到了跟前,薛能走上前问道:“你们可是徐州军?” 话音没落,对面军中,一个将军模样的汉子走了出来,打量了薛能几眼,失声道:“是薛军使吗?末将时薄,曾在军中任参军,薛御使可还记得?” 薛能思索了片刻,猛然惊喜道:“你便是路将军的部下!不知路将军可好!” “唉,薛御使有所不知,你回京不久,路将军受庞勋牵连,被贬至西蜀,感化军也因此散尽!” “世事难料,但愿路将军吉人天相吧!对了,时兄,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如今山东大乱,我们正是奉了朝廷之命,前去剿灭叛军,不曾想会在此遇见御使大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周岌造反<二> 杨祖殷带着无比的失望和愤怒,回到了府里,已近深夜,却没有一点睡意。 如今,各地群雄四起,各方诸侯割地称据,又有黄巢和王仙芝日益壮大,杨祖殷顿时感到了压力山大! 事实证明,杨祖殷也不是省油的灯,本来想着糊弄糊弄薛能,好达到自己割据的目的,却没想到那个酸秀才简直又臭又硬。 摇曳的灯光下,杨祖殷闭目而思,他在做着最后的思考,这时,周岌从外面进来了。 “姐夫,听说各地团练使都在扩充势力,名义上坚守自重,实则都在割地称霸,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薛能那老匹夫,实是可恨,可惜如此虎狼之师,却不能为我所用……” “这有何难,姐夫若真有此意,周岌有一计,可让姐夫雄视一方!” “哦?何计?” “今日从徐州来的感化军,路经城外,被薛能尽请于军中相待,不如我们借此机会……”周岌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凑上前嘀咕了起来。 “这不是造反吗?再怎么说,那厮也是朝廷命官!” “成大事者,何惧此之事,姐夫,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时机,错过了,怕是再也没机会了!” “此事性命攸关,容我再想想。” 杨祖殷陷入了沉思当中,许久,终于做出了决定,迎上周岌坚定的目光后,二人向内屋走去。 许州城外,忠武军营地,今天异常的热闹,时薄率领的几百士兵,终究还是没能敌得过薛能的盛情邀请。 用薛能的话说,这些不怕死的勇士,曾经也算是自己的部下,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盘,不犒劳犒劳,实在说不过去。 薛能是个彻彻底底的文人,很容易受感动,今日偶遇故友,更有几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感触。 三军休整,从一大早忙到了傍晚,酒足饭饱后,时薄才恋恋不舍的率领着部下与薛能告别。 薛能一直将时薄送到了十里外的杨树林,又目送着大军消失在了夜幕中,这才低头沉思了一番,一首唐诗又脱口而出。 重新回到营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军营,王浩不禁感叹着薛能那货真会整。 薛能那货似乎喝高了,被鹿三背回来后,倒头就睡,完全不知道一场腥风血雨正在悄然降临了。 篝火旁,意犹未尽的士兵围坐在一起高谈阔论,不时发出一阵哄笑,在寂静的夜空中激荡着。 王浩也因为喝了不少酒,感到头晕脑胀,走出军帐,打算去西营方向的山坡上透透气。 那里的河堤上,用石头垒成的堤坝,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个巨型的乌龟壳。 白天,王浩会叫上晋晖三人游游泳,完了摊开四肢往’乌龟壳‘上一躺晒晒太阳。 今晚,注定又将是个不眠之夜,躺在堤坝上,望着黑如墨色的夜空,王浩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时间,的确是把杀猪刀,这半年来,王浩虽说没有多少改变,但让他感触最深的,依旧是柳小婉的死。 死,其实并不可怕,特别是对于此时的王浩来说,思念,远远超过了他对死亡的恐惧。 曹州城门口的那一幕,让王浩领悟到了生命的脆弱,更让王浩对自己的命运感到了茫然。 黄巢和王仙芝造反,杨祖殷的阴险狡诈,薛能的捉摸不透,让王浩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眼下的大唐,似乎越来越乱了,如果真像晋晖说的那样,不久天下大乱,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我该怎么办?望着夜空,王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正要起身回营地,却依稀听见从不远处的河堤上,传来了脚步声。 听声音,应该是从北门那边过来的,而且走的很快,不容王浩多想,脚步声已经到了跟前。 情急之下,王浩就势一蹲,躲在了一块大石后面,与此同时,来人几乎是从王浩身边擦身而过。 王浩万万没有想到,那黑影似乎走累了,也就势往那块大石上一坐,可怜王浩离来人的屁股只差几十公分,一股汗臭让王浩差点窒息了。 好在来人似乎很着急,只是坐了一根烟的功夫,站起身拍拍屁股,望着营地方向狠狠的道:“薛能,贼王八,今夜,便是你的死期了……” 看着周岌快步走向营地,王浩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仔细的推敲着那货刚才说的那句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那狗日的今天晚上要对我下手?不是,怎么又扯上薛能了?王浩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货要选择今天晚上动手! 王浩越想越觉得奇怪,好奇心促使着他猫腰跟了上去。 周岌径直进了自己的军帐,很快,军帐内亮起了蜡烛。 心腹马言亮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周岌一把从床上拎了下来,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都将,怎的这般晚了唤末将有何事?” 周岌脸一沉,阴狠狠道:“薛能暗地与贼军私通,本将军命你即刻率领本部人马,前去擒杀那老匹夫!” “薛大人造反?这,这怎么可能?大人可是弄错了?”马言亮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岌,慑慑道。 “你这狗厮,当真想违抗军令不成?本将军已经密查到那时薄,乃庞勋的残余势力,今日薛能大摆宴席相邀,不是企图造反,是什么?” “可是,将军,咱们就这区区一千人马,如何能敌得过两千大军?” “本将军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正可谓擒贼先擒王,只要趁机拿下薛能那老贼,何愁大事不成?本将军只是担心贼王八那厮,此人甚是狡诈,屡屡从我手中逃脱,哼,本将军今夜亲自去,定叫那贼厮插翅也难逃!” 草泥马!狗日的给老子来阴的!你丫的敢不敢再有点种!听到军帐里的对话,王浩彻底的愤怒了! 薛能!王浩瞬间想起了薛能那货,估计这会儿还在春梦中呢! 顾不上多想,王浩脚底一抹油,向东营方向摸去,身后,传来了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铠甲撞击声,不用说,周岌那个狗日的已经开始调军了! 第一百三十章 周岌造反<三> 薛能喝酒,从来都只是为了作诗助兴,可是今天,薛能平生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想到自己一介书生,空有满腹才华,却处在了乱世之中,眼看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却束手无策,为此,薛能感到了万分内疚。 直到今天,看到自己曾经的部下,率领着几百大唐健儿,众志成城,薛能被感动了。 时薄的到来,让薛能看到了希望,原来,这世间,还是有救世主的。 送走了时薄,薛能很快又陷入了落寞和空虚中,借着酒劲儿,薛能趴在昏暗的油灯下,奋笔疾书,最后,看着眼前字迹未干的奏折,几滴清泪,悄然滑落了下来。 想到再过几日,自己便可以卸掉肩上的重担,携着家眷,从此可以种豆南山下,过着仙居般的日子,薛能站起身,遥望着长安方向,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带着七分醉意和惆怅,薛能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梦见自己和妻儿围坐在林中的亭子里,吟诗抚琴,不远处的佃田里,三五成群的山农一边辛勤耕作,一边引吭高歌…… 直到王浩一头扎进了军帐,一把将薛能从竹床上扯了起来,彻底的打碎了薛能最后的美梦。 “大人,快起床!出大事了……” 薛能微微的睁开眼,见到是王浩,愣了愣,依旧醉醺醺道:“王,王兄弟,如今几时了?你的故事……可说完了?” “额……大人,赶快醒醒吧!周岌要造反了!” “老夫已写好了奏折,请辞退隐山林,这造反之事,与老夫又有何干?” 王浩急了,西营那边,已经马蹄声四起了,看着眼前这个悲催的大学士,王浩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薛能架了起来。 刚到门口,一个黑影扑了进来,王浩一个趔趄,可怜怀里的薛能,应声跌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王大哥,你怎会在这里,可让晋晖找的好苦啊!西营那里一片嘈杂,王大哥可知发生了何事?” “原来是晋兄弟,你来的正好,快去叫醒张造和鹿三那个傻逼,在马厩汇合,周岌要造反,咱们赶快逃命吧!” 晋晖张大嘴巴,定定的看着王浩,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王浩抬脚揣了出去,才慌不择路的向王浩的帐中奔去。 薛能的军帐,离马厩并不是很远,等到王浩拖着薛能,来到了马厩,刚解了一匹马,身后不远处,一片火光和喊杀声已到了跟前。 “擒杀薛能反贼!……” 第一匹马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岌! 几十个士兵哗啦一拥而上,将王浩和薛能围了起来,火光,瞬间将整个马厩照的雪亮。 见到地上的薛能,,周岌着实吃了一惊,继而是愤怒,马鞭一甩,指着王浩喝道:“贼王八,我姐夫说的没错,你这厮果真奸诈至极,若不是老子马快,定叫你这贼厮逃了,如今倒好,薛能老匹夫也在,倒省的老子找了!” 可怜薛能,这才清醒了过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指着周岌喝道:“大胆周岌,竟敢私调军队,可是想造反?” 周岌仰头哈哈大笑道:“薛大人,老子就是要造反,怎么着,你能奈何于我?来人呐!将贼王八和反贼薛能一并于我拿了!” 周岌一声令下,十几个士兵立刻跃跃欲试的绕起了圈子。 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绘成了一道优雅的弧形,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只见王浩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刀柄,让所有人感到震惊的是,那把刀,似乎根本就看不清刀身,只有一个悠忽的刀影时而时现,实在诡异至极! 周岌也沉浸在了恐惧之中,一想到那天晚上在河岸上发生的一幕,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王八,俺来救你了!” 不远处,鹿三提着长刀奔了过来,将周岌从恐惧中拉了回来。 慌忙中,那些士兵又将注意力聚集到了鹿三和晋晖身上,看看宛如杀神的王浩,又看看周岌,一时竟没了主意。 “大家莫怕,杀贼王八者,赏银一百两!” 正可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士,终于,有几个士兵清醒了过来,提起长矛,直奔王浩而去。 几乎就在同时,鹿三和晋晖张造三人,也已经奔到了周岌马前,看到王浩被围,晋晖惊叫一声,举着自己的马刀,奔到了几个士兵背后,趁其不备,一阵乱砍,随着一声惨叫,两个士兵倒在了地上。 那边,周岌与鹿三张造,也是打得难舍难分,若在平时,以鹿三的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是周岌的对手,好在有张造帮忙,三人倒也打了个平手。 几人正打得火热,只见从薛能的军帐方向,又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原来是负责擒杀薛能的几百名士兵,扑到帐内,一看空空如也,便知事情不妙,看到马厩方向一片火光,这才追了过来。 “王八,你们快些离开,俺来断后!”不远处,鹿三奋力的挡开周岌的大刀,冲着王浩喊道。 看着火光越来越近,王浩顺手挥出一刀,身后,薛能早已经牵来了两匹马,晋晖身子一跃,已经到了马上。 等到王浩上了马,却看见张造捂着胳膊跑了回来,原来是受伤了。 “张兄弟,快些上马!”薛能向张造伸出了胳膊道。 晋晖两腿一夹,那匹马立刻发出一声嘶吼,冲了出去,惯性,差点让王浩跌了下去。 身后,鹿三似乎越战越勇,将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竟逼得周岌没了还手之力。 “鹿三,快跑!……”慌忙中,王浩喊了一句。 鹿三回头,对着王浩嘿嘿一笑,依旧那么没心没肺,转头,继续和周岌战在了一起。 迎上鹿三的那一刻,王浩的心,被刺痛了一下,一时间,担心,内疚,涌上了心头。 什么是朋友?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甚至拼上自己的性命,就是这么简单,就像刚才鹿三那一句话,一个憨笑…… “鹿兄弟,希望你能逃出重围……” 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火光,王浩第一次,为鹿三感到了担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薛能之死 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零星小雨,薛能一路阴沉着脸,马鞭雨点般落在马肚子上,直到一口气奔出了十几里地,身后,许州大营方向,只剩下了一个摇曳的光点。 四人谁也没有说话,也许,沉默,是最好的方式,最终,薛能一脸歉意的对着王浩一打躬道:“王兄弟,薛能连累了诸位好汉,害得鹿兄弟又身陷重围,不知生死,王兄弟救命之恩,薛能怕是无以回报,还请王兄弟受薛能一拜!” 看到薛能提起袍子要跪,王浩瞬间蛋疼到了极点。 “大人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薛能如今这副模样,王兄弟就莫要再叫我大人了,如今之计,应当在此等候鹿兄弟才是!” 等待,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痛苦的事情,四人望着漆黑的官道,皆是一脸焦急。 半个小时过去了,官道上依然没有一点动静,这让王浩,从心里感到了一丝不安。 “你们说鹿三会不会有事?” “这,这个,怕是凶多吉少……”薛能显然是因为内疚,一脸不自在道。 气氛,立刻又变得沉默了起来,深秋的夜风,让王浩顿时感到寒意四起,好在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张造和晋晖从树林里弄来了柴禾,很快,火生了起来,围在火堆旁,四人依旧各自保持着沉默。 薛能站起身,望着西南方向,注视了许久,最后,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回过头,一脸决然道:“王兄弟,此事都因薛某而起,想薛某为官八载,深感皇恩浩荡,如今却被奸贼算计,薛某这就连夜进京,面见圣上,揭发杨祖殷的罪行!” “额,天黑路滑,不如大人天亮了走吧!”王浩抬起头劝道。 “事不宜迟,老夫这就动身,迟了,只怕杨祖殷那狗厮又要祸害百姓了!” 没等王浩再说什么,薛能对着三人一抱拳,身子一跃,人已到了马上,两腿一夹,顺着来时的路奔去。 原路返回!王浩懵了,望着薛能消失在官道上的背影,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王大哥可是在担心鹿大哥?”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薛大人又回去了?” “这个我知道!许州城西,乃是通往京城方向的必经之路,薛大人定是抄近路去了!”张造凑上前说道。 张造说的没错,薛能没有走大道,而是折了回去,带着一腔愤怒向许州城方向奔了回去,却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一去,竟走上了不归路。 城西的沙河堤处,有一条小道,在下游五里处,分成了三条岔路,其中有一条,便是通往关内道的,那样,自己便可以节省三分之一的路程。 秋风瑟瑟,百赖俱静,只有急促的马蹄声,冲荡着黑夜,如此分明的动静,诏示着今晚,又将是个风雨飘摇的夜晚。 路过那片杨树林时,薛能下意识的朝着黄土坡对面的军营方向望了一眼。 夜,还是那么的静,仿佛在这之前,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鹿兄弟,希望你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忠武军重整河山……” 薛能喃喃自语的仰头长叹一声,提马正要向河堤奔去,隐隐中,却看到夜色中,一队人马正向自己这边奔来。 是敌?是友?薛能勒住马,望着河堤上疾驰而来的人马,正在判断着对方的身份,随着马蹄的声响,对方已经到了跟前。 薛能无疑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军人的警觉和判断力,毫无理由的成了他最大的致命点。 薛能完全有时间在看到骑兵的第一眼,躲进旁边的杨树林,或者掉头,毕竟,今晚,整个忠武军,除了要杀他的周岌,谁又会是他的朋友呢! 火把将四周照亮了,看到周岌的那一刻,薛能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后悔,继而是愤怒,不甘,绝望…… 对于薛能去而复返,周岌也是一脸惊愕,看到眼前这个落魄的大唐才子,周岌一脸平静的挥了挥手,几十人马慢慢的向薛能靠拢了过来。 “薛军使,事已至此,就莫要反抗了,本节度史念你忠厚,不杀你便是,说,贼王八那厮现在何处?” “周岌,我薛能既然返回,就没想着要活着回去,薛能纵然一死,又有何妨?只是鹿兄弟,与此事无关,你饶了他,薛能愿承担一切责任!” “哈哈哈哈哈……那黑狗与贼王八乃是同伙,老子与他不共戴天,只可惜刚才营地一战,那厮已被乱军刺死!根本用不着你为他求情了!” “苍天啊!你睁眼瞧瞧,这是何世道?鹿兄弟,薛能连累你了……” 薛能下了马,对着夜空一声长啸,指着周岌义愤填膺道:“周岌,薛能与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为何你要陷害于老夫?” 周岌阴笑一声道:“薛大人,怪只怪你得罪了杨公公,今日且让你死的明白些,那贼王八,与我姐夫大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倘若你能早些明白,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逐杀朝廷命官,实乃大罪,你就不怕我告知圣上,治你谋反之罪!” “哈哈哈哈哈哈……怕?我周岌自然怕,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周岌的脸上,一丝杀机闪过,随即,一道亮光闪过,佩刀已到了手中,左手一挥,长刀,从薛能的颈间划过,一道血雾,喷射了出来。 薛能脸上的愤怒,瞬间僵在了那里,双手捂向泉涌般的脖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涌出了血水,整个身子,缓缓地倒了下去。 对着薛能的尸首,周岌狠狠的吐了一口痰,跳下马,又是长刀一挥,砍下了薛能的头颅,翻身上马,向城外奔去。 黑夜,依旧深沉如墨,空地上,那匹黑色的战马提起前肢,对着夜空发出了几声哀鸣,像是在替自己的主人感到不公。 旁边,薛能的身躯,因为战马的踩踏,早已变得血肉模糊,那张写满了憧憬的信书,在秋风中,摇曳了几圈,坠落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成汭杀人 成汭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和尚,本以为遁入了空门,便可以洗刷掉自己的罪恶。 为此,成汭也曾经努力了很久,戒掉了爆粗口的毛病,戒掉了七情六欲,却唯独戒不掉两样东西:酒和肉。 一开始,方丈空悟对此很反感,认为这是对佛家莫大的耻辱,直到有一天坐禅时,佛性大开。 人,可以改变万物,万物,也可以改变人,就像寺里的戒律,每一条,都足以让弟子醍醐灌顶,而本性,这个世界上最难改变的东西。 酒肉穿肠过,我佛自在心! 从此,成汭不必为了喝酒,三更半夜偷偷下山,赶七八里路去镇子上打酒了,他成了寺里面唯一一个可以当着佛像喝酒吃肉的和尚。 很快,成汭发现,自己骨子里的罪恶,已经慢慢的被世俗和嫉恶所抹平了。 那一天,成汭照例去山外的镇上打酒,这里,成了他唯一可以消遣的地方。 镇子离青州城不是很远,虽然灭门惨案过去的时间也不是很久,但是没有人会注意这个五大三粗的秃和尚,就是惨案的制造者。 隔着老远,成汭就闻到了酒坊中传出的酒香味,深深的嗅了几口,成汭阔步向酒坊走去。 因为热,成汭脱了身上的僧袍,硕大无比的黑色佛珠与健硕硬朗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很快,成汭发现,今天小镇上,多了许多士兵,和成汭想象中的完全一样,那些士兵,各个骄横跋扈,这让成汭骨子里刚平息的愤怒又烧了起来。 “狗杂碎!”成汭狠狠的吐了一口痰,低头向酒坊走去。 看到成汭,酒保嬉笑着迎了上来道:“大和尚,可是来讨杜康了?” “正是!快于洒家提两坛!” “大和尚,今个儿不凑巧,您要的杜康,小店没有了?” “如何就叫没有了?” “大和尚不知,本来是有的,这不,上月里刚出窖了十八坛,只是早上来了一拨军爷,尽数要了!大和尚,小店里的女儿红也是飘香几里,要不……” “洒家只喝杜康,不稀罕那红水儿……”成汭顿了顿,一眼瞥见了一个酒保,正拎着两坛子酒,向楼上走去,瞧那坛子,正是杜康,顿时脚底一抹油,蹿了过去,从酒保手里抢了酒坛子,拔了塞,仰头喝了起来。 “嘿!哪来的野和尚,青天白日的抢东西,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酒保大怒,二话没说,抡起拳头直奔成汭。 “砰!……” 成汭没有躲,那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成汭的胸膛上,再看成汭,丝毫未动,而那个酒保,却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原来是手腕抽筋了! 身后包厢的门哗的开了,两个一身戎装的军官,各搂着一个姑娘走了出来,一身酒气。 “你们这些狗东西,敢在此喧闹,当真是想寻死不成?” 可怜那个酒保,顾不上疼痛,脸已经吓得发绿,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跌下了楼梯,惹得一旁的成汭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个军官这才发现了若无其事的成汭,一边大笑,一边不住叫着好酒,顿时大怒,其中一个鹰勾鼻子的瘦子,抬起一脚,踹向了毫无防备的成汭。 眼看军靴已经到了跟前,成汭嘿嘿一笑,一个纵身,人已到了房门口,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木制的镂空隔栏,被瘦子踹的粉碎! 成汭暗自吃了一惊,对方那一脚,少说也在百十斤了,要不是自己躲得及时,定会被踹到楼下跌死不可。 成汭强压住了怒火,正想着要不要给对方道歉,只见瘦子阴笑两声,唰的一声,一把三尺多长的马刀已到了手上,裹着劲风斜劈了过来。 闪!成汭脸色大惊,移开步子,就势一个侧滑,自认为很轻松的躲过了这一刀,但肩上还是挨了一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成汭终于被激怒了,扔了酒坛子,大喝道:“洒家有意让着你,你却生此毒手,想讨打不成?” “贼秃驴,身手不错嘛!看刀!” 没等成汭回过神,瘦子又是虚晃一刀,拦腰劈来,成汭顾不上犹豫,两脚一点地,两个后空翻,人已到了数米开外。 两招不成,瘦子已然恼羞成怒,对着旁边的矮胖子一挥手,唰!又是刀光一闪,两条人影同时向成汭扑了过来。 成汭彻底的愤怒了,方丈平日里的教诲,忘到了九霄云外,双手抱拳,使出了罗汉拳,一左一右,疾如闪电,眼看对方已至跟前,突然身子一蹲,一招秋风扫落叶。 “哎唷!” 矮胖子应声倒地,左侧,瘦子的刀已到了脑侧,成汭身子微屈,大喝一声,左拳化为掌,劈向瘦子的咯吱窝,没等对方的刀落地,双手往后一甩,铁钳般抓住瘦子的肩膀,一声‘起‘,瘦子整个人被举到了半空中。 楼下,鸦雀无声,所有的食客盯着楼上惊心动魄的打斗,看到成汭取胜,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叫了一声好。 “秃驴,本将军乃青州兵马副元帅,若还不松手,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头顶,瘦子挥舞着双手大叫道。 “洒家本想饶你狗命,怎奈你再三相逼,好个兵马大元帅,洒家今日便送你到阎罗殿!去!” 又是一声大喝,瘦子整个人,像是一头死猪,被成汭从楼上抛了出去,落在了门槛上,顿时**四溅,瞬间毙命! 酒厮里的客人全部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傻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矮胖子,看到杀气逼人的成汭,惊呼了一声,连滚带爬着向楼下奔去。 “杀人了!杀人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这才争先恐后的向外奔去,成汭摊着双手,喃喃道:“我又杀人了?我又杀人了……” “大和尚,今日你可闯大祸了,那人乃是青州宋威部下,事已至此,还不逃命,更待何时?”酒保壮着胆子上前扯了扯成汭道。 成汭刚迈出门槛,远处的街上,一队士兵提枪已经朝酒坊奔了过来,那些士兵,都是奉了宋威之命,来镇上招募新兵的,听说副元帅被一个和尚杀了,从镇上各个角落顷刻间潮涌而至。 仓促间,成汭一眼瞥见了门前柳树桩上拴着的一匹黑马,不是别人的,正是那个军官的,成汭一喜,身子一跃,人已到了马上,挥起拳头,驱马直奔紫云山方向而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成汭下山 一路上,成汭脑子一片空白,杀人不过头点低,成汭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想如何回去跟方丈大师交代。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成汭弃了马,心事重重的向山上走去,晌午的太阳,依旧还有些热,远处的山谷间,传来了采药者嘹亮的歌声,与山腰处传来的钟声,汇合成了天籁之音。 成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山的,平时只需一个时辰的路程,成汭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 庙门口的青石上,小弟子正在把玩着木雕,见到成汭灰头土脸的回来,立刻打俏道:“咦?成师兄,为何今日回来如此晚?可是酒肉吃多了,跑茅房……” “小鬼,莫要贫嘴,洒家且问你,师父可在寺里?” “师父一直都在寺中啊!怎的师兄今日为何净问这等话……” 成汭无奈的摇头,推开庙门,径直走了进去,前堂,空悟正坐在蒲团上,专心致志的念着经。 “师父,弟子不肖……”成汭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空悟缓缓的转头,一脸平静道:“阿弥陀佛,成空,何事如此惊慌?” 成汭低头道:“弟子今日又杀了人,还请师父杖责。” 空悟并没有显得惊讶,许久,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成汭身边,,依旧一脸平静道:“阿弥陀佛,你既已铸成大错,何需要受责罚?罢了,你去收拾一番,就此下山去吧!” “师父真要赶我下山么?”成汭急了,跪上前哀求着。 “不是为师不肯收留于你,只是你杀心太重,如此这般,怕是要连累本寺了!” 空悟说完,准备离开,却被成汭一把扯住了。 “成汭承蒙师父收留在此,自是感激不尽,既然师父心意已决,成汭下山便是,还请师父为弟子指条明路,弟子定当遵循!” 空悟一愣,随即摇摇头道:“你且随为师来。” 成汭应了一声,连忙站起身跟了上去,眼看着空悟穿过后堂,来到了藏经阁,一脸狐疑,却又不敢再问。 “这柄禅杖,重有七十**,名曰:九龙杖,你且使于为师瞧瞧!” 成汭这才看到,书橱旁边的支架上,赫然摆放着一柄乌黑泛光的禅杖,顿时眼前一亮,几步上前,抓住禅杖,奔到了院子,舞了起来。 空悟站在不远处,看着成汭将那禅杖舞得虎虎生风,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笑容,走上前,双手合十道:“成空,你虽性恶,却有着一身武艺,如今天下即将大乱,下了山,你不妨去投了忠武军,那薛能,倒也是个忠臣,倘若你真能受此人赏识,为师保你前途无量!” 成汭一脸大喜,随即跪倒在地,对着空悟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回到房间,收拾了包袱,向各位师兄弟辞了别,向山下走去。 出了紫云山,天已近黑,望着夜色中连绵起伏的群山,回想着半年来自己在紫云寺中度过的日子,成汭感到了空前的迷茫。 白天,成汭随着逃难的百姓一路向北,打听去往许州的路,偶尔,成汭会从包袱里拿出粗粮,,施舍给那些已经饿的奄奄一息的饥民。 没有人知道,这个五大三粗的和尚,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除了对成汭的感激,其次便是对朝廷和官府的深通恶绝。 三天后的傍晚,成汭终于来到了许州城,住进了城北的一家客栈。 三杯酒下肚,客栈涌进了一队官兵,将全部的客人赶到了院子中间,男的一阵拳打脚踢,女的被请进了房间,除了传来一阵哀鸣,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个军官模样的汉子上前,对着成汭不由分说,便是一脚。 “瞧你这和尚,定是外乡人,本军爷问你,来的路上,可曾看到过三人……” 成汭强压着怒火,敷衍了几句,眼看着那些强盗发泄完,出了客栈,成汭心里,满是疑问。 扯过了店小二问道:“洒家且问你,这城里发生了何事?怎的会有官兵查夜?” “这位客官,你是外乡人,自然不知道了,刚才城外驻军大营,出了大事!” “可是忠武军大营?出了何事?” 店小二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县令周岌,与本州刺史狼狈为奸,逐杀节度史薛能,听说逃了三人,这不,这些狗官来搜查了!” “什么?节度史大人死了?竟有这等事?”成汭跳了起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今这天下,怕是真的要大乱了,唉,到头来,受苦的尽是我们老百姓了!这世道……” 成汭喃喃道:“节度史大人都死了,洒家还投甚?……” 听到成汭要投军,店小二慌了,在他看来,这个五大三粗的秃和尚,一定是疯了。 “如今这忠武军,已被周岌那贼人所掌控,万万去不得,听说蔡州秦宗权和陈州赵犨,为了扩充势力,也在招募壮丁,客官何不去瞧瞧?” 店小二的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成汭头上,带着无比的失落,成汭出了客栈。 北门处,火把照亮了偌大的城门楼,来回走动的士兵,比起往日的慵懒,更加显得小心翼翼。 成汭打着投军的幌子,轻易的出了城门,向忠武军的驻地走去。 他要证实证实这个在他认为很荒唐的流言,等到站在了那个山坡上,望着刚刚平静的大营阵地,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 远处的营地上,也是一片火光,空旷的练兵场中间,横列着几具尸体,几处营帐,还在冒着焦烟,所有的一切,证明了刚才不久,那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天下之大,何处觅得容身之处?成汭眺望着忠武军营地看了许久,最后,才满心忧虑的下了坡,沿着河堤向西走去。 经过杨树林时,成汭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确切的说,是一团已经被战马踩踏的稀巴烂的**。 对着尸体,成汭双手合十,念了一遍经,怀着对死者的同情和缅怀,踏着夜间的露水,踩着脚下已经炽热的土地,顺着官道,向南走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残酷虐待 王浩坐在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苗,一遍又一遍的替鹿三祈祷,旁边,晋晖和张造相依而睡。 送走薛能后,王浩一直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为什么,眼皮也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对鹿三的遭遇,王浩做了十几种猜测和假设,每一个,又被自己一一否定了。 有时,我们宁愿去相信假象,也不肯相信事实,其实,那只是人类最大的通病:侥幸心理。 王浩也不例外,他宁愿相信鹿三跪在周岌的脚下磕头求饶,也不肯相信鹿三和自己喜欢的古史人物那样,被万箭穿心。 失去柳小婉的时候,王浩明白了什么叫做失心之痛,王老汉死的时候,王浩明白了什么叫做内疚,现在鹿三死了,王浩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朋友。 黄巢曾经对王浩说过,士为知己者死!只是王浩一度认为黄巢是在装逼。 可是现在,鹿三用行动证明了这句曾经让王浩鄙视了很久的古谚语。 能为朋友挡刀挡剑,甚至一死,还有那一句豪爽的:你们先走,俺来断后! 这不是朋友,是什么? 转过头,看着熟睡中的晋晖和张造,一阵莫名的感动,再次涌上了王浩的心头。 脸上的斑斑血迹,肿得发紫的胳膊,看着这些,王浩强忍住泪水,从身上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二人披了上去。 很快,一阵困意袭来,王浩再也坚持不住了,将剩下的柴禾全部扔了上去,靠在树干上,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大意,有时可以让人后悔,当王浩睁开眼,看着从天而降的周岌,一脸得意的坐在马上,身边,上百名兵士个个剑拔弩张,仿佛一个天才狩猎者,在欣赏着即将到手战利品,王浩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一时大意,在这寂静的野外生火,引来了周岌,更后悔自己偷了懒,要是提前发现,也不至于落到眼前这种地步。 “贼王八,老子说过了,今天,便是你的死期,哈哈哈哈……”周岌一挥马鞭,厉声喝道。 “周岌,你们古人不是常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吗?人,是我杀的,你放了我这两个兄弟,我跟你走,,怎么样?”看着一旁的晋晖和张造,王浩感到了一丝内疚。 周岌一愣,随即又是几声大笑,狠狠道:“贼王八,如今你已是垂死之人,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今天,你们三人都得死!” “周岌,我那鹿兄弟呢?”张造再也忍不住,一脸急切的问道。 “哼!那黑狗曾经百般羞辱于我,你认为我会饶了他吗?你们不是想见他吗?呶……” 说着话,周岌从马上解下了一个包袱,冲着王浩三人晃了晃,只见原本白色的包袱,已经被某种深色的液体浸的发黑,甚至散发着血腥味,从轮廓上看,正是一颗人头! “鹿三!……” “鹿大哥!……” 王浩三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尤其是张造,本来因为受伤而虚弱的身体,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拔出刀,蹭的跳了起来,却被王浩从身后扯了回来。 “王八,为何要拦着我?鹿三自小与咱们情同手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这样死了?” 王浩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咬了咬牙,他的心里,正在做着激烈的思考,拖延时间,看来是唯一的办法了,想到这,对着张造挤了挤眼,总算拦住了那货。 “周岌,事到如今,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贼王八,我叫王浩,是穿越到唐朝的!” 王浩?穿越?…… 周岌彻底的懵了,看到王浩一脸认真,半天,竟没有说出话来。 “哼!贼王八,我姐夫大人说的一点都没错,你这贼厮,尽会装神弄鬼,老子岂会相信你这些鬼话?”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问杨复光,他手上有一样东西,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了!” “是何东西?” “额,是彩票,就是一张很特别的纸……” 周岌再次愣在了马上,沉思了半晌,眯起眼,一脸茫然的盯着王浩看了半天,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也罢,贼王八,老子暂且再信你这一次,来人,给我绑了,回城!” 王浩终于松了一口气,再看看晋晖和张造,也是面如土灰。 周岌一声令下,人群中,七八个兵士扑了上来,粗暴的将王浩五花大绑了起来,完了,还不忘踢上几脚。 王浩没有想到,周岌对自己的仇恨,远远的超过了自己想象,这不,那货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虐待方式,找来了三根麻绳,一头绑在三人的手腕上,一头绑在马尾巴上。 其实这种虐人方式,王浩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眼前立刻浮现出了电视剧里的片花:受虐者被奔跑的战马拉着狂奔…… 随着周岌手中马鞭的落下,那匹战马,终于和王浩想象中的那样,奔跑了起来。 好在那马的奔跑速度,竟然并没有王浩想象中的那样牛叉,看那频率,也就顶多四十码,更让王浩感到震精的是,自己的奔跑速度,竟然完全跟得上! 王浩第一次羡慕起了刘翔,擦!要是自己有那速度,该多牛叉! 周岌回头,看着汗如雨下,气喘吁吁的王浩,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贼厮,老子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王浩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潜在的危险,要是百米冲刺,自己恐怕勉强还能坚持一下,可是这里离许州,至少还有几十里地,看来这狗日的是想整死我啊! 明白了这些,王浩有点欲哭无泪了,草!前面,竟然又是下坡路! 周岌也看到了前面的坡,回过头,对着王浩几声阴笑,再次扬起马鞭,狠狠的抽了下去! 马,惨叫了一声,快速向坡下冲去,随着惯性,王浩整个身子几乎离地而起,手腕上,也传来了一阵剧痛…… 突然,坡下路中间,一个黑影出现了,山道本来就很窄,路两旁尽是荆棘,等到周岌发现,马已经到了跟前,只见那货一咬牙,狠狠的骂了一声。 “狗养娘的,去死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成汭相救 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只见那个黑影仿佛一个巨型的陀螺转了起来。 “狗官,找死!” “呼~呼,咔嚓!” 随着一声闷吼,一阵呼啸声响起,伴随着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那匹马发出了一声哀鸣,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周岌也发出了一声尖叫,整个人仿佛一口麻袋,直直的飞了出去。 和周岌相比,王浩也没好到哪里去,刚才由于那匹马奔跑速度过快,身体早就失去了平衡,现在,又加上那匹马突然倒下,惯性,使王浩的身体也飞了起来。 好在王浩的手腕上系着麻绳,并没有像周岌那么惨,可是马体的拖拽力,仍然让王浩感到了身体猛的一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顿时脑子一阵眩晕,差点昏了过去。 很快,后面的队伍也已经到了跟前,看到突如其来的一幕,一时间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点起火把,看见一个穿僧袍的和尚,手持一把铮亮的禅杖,凶神恶煞的站在路中间。 再看看旁边,那匹马从后背处,断成了两截,脏器洒落了一地,甚是血腥,只是却不见了周岌。 “哪里来的贼和尚,敢在此撒野?”马言亮定了定神,喝道。 “洒家青州黑面阎罗成汭是也!你们这些狗官,平日里欺男霸女也便罢了,今日遇上洒家,且让你们见识见识洒家的九龙杖!” 成汭?当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传进王浩的耳朵时,王浩摇了摇自己半昏迷的脑袋,半天,竟然也没有想起来。 直到成汭转过身,看着那张似曾熟悉的面孔,王浩顿时泪牛满面了,眼前这个秃驴,正是那个变态杀人狂成汭! “成大哥,我是贼王八,快救我啊!……” “贼王八?……”成汭也是一惊,揉了揉眼睛,随即奔到了王浩身边,弯腰瞧了瞧,一脸大喜道:“王八兄弟,怎会是你?这些狗官为何要捉拿于你?……” “额,成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回头我再告诉你,你先替我把绳子解开……” “来,来人,给我将这贼秃驴拿下!” 没等王浩说完,路旁,周岌从沟里爬了上来,指着成汭,气急败坏的大喝道。 “贼秃驴,受死!”队伍里,马言亮长枪一晃,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王八兄弟,你且忍忍,待洒家先宰了这狗厮,于你出了气!”成汭说完,一股旋风,已经到了马言亮的马前。 看着铁塔般的成汭,再看看边上那匹惨死的马,马言亮有点后悔匆匆应战了,毕竟,每个人,都是怕死的。 “狗官,洒家今日便送你到阎罗殿去!”成汭上前并不搭话,迎头便是一杖,可怜马言亮一脸大惊,急忙挺枪迎了上去。 “哐当!啊……” 禅杖与长枪,擦出了火花,马言亮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还是没有招架住成汭那柄重达八十余斤的禅杖,随着长枪变成了U形,龙头杖重重的击在了马言亮的脑门上,瞬间,红色的,白色的液体喷射了出去,在火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鬼魅。 随着马言亮的落马,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一招毙命!是鬼,也会感到恐惧,就连不远处的王浩,也张大了嘴巴。 擦!几个月不见,这货怎么变得这么牛逼?感情是捡到武功秘籍了? “一起上,将这贼厮于本官剁了!”周岌擦了一把汗,再次大喝道。 “杀啊!……” 也许,仗着人多势众,那些士兵顿时将恐惧抛到了脑后,一窝蜂冲了上来。 “哈哈哈……来的好!洒家送你们一起上西天!”成汭仿佛杀红了眼,哈哈一笑,抡起禅杖,迎了上去。 半轮明月,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的探出了头,被乌云遮去了一半,泛着惨淡的月光。 眼前的长坡,瞬间变成了修罗场,黑压压的人群中,成汭灰色的僧袍伴随着禅杖,呼呼作响,每一声大喝,便有士兵的头颅飞向空中,空气里,刺鼻的血腥味立刻弥漫了开来。 随着杀喊声,渐渐变得稀落,七八十名士兵,竟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再看看成汭,满脸鲜血,依旧将那根禅杖舞得风声四起。 那些士兵们,一个个焦头烂额,之前的攻击,也变成了防御,步步后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撤,士兵们竟然齐刷刷的扔了兵器,向坡下逃去。 成汭没有去追,收起禅杖,狠狠的往地上一点,又是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哈,狗官,如此不经打……” 王浩看着遍地的尸体,再看看近乎疯狂的成汭,心里,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王大哥可好?”不远处,晋晖喊了一句,将王浩拉了回来。 成汭这才回过头,替王浩三人解了麻绳,嘴里,还在骂着周岌。 “可恨让那狗厮逃了,若不然,洒家定叫他脑袋开花!” “成大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些离开这里才是!若是那厮再杀过来,怕是……” “来了正好,洒家一并宰了也解气!”成汭暴喝一声,打断了晋晖的提醒。 “成大哥,晋晖兄弟说的没错,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一想起刚才的遭遇,王浩不由得感到了一阵蛋疼。 “也好!咱们这就走!咦?怎的不见了鹿兄弟?”成汭突然问道。 一提起鹿三,王浩三人瞬间沉默了,心里,除了悲痛,全是对周岌的仇恨。 “鹿兄弟死了……” “死了?好端端的怎会死了?”成汭显然不相信这个事实,眼睛顿时瞪圆了问道。 王浩打开了回忆的大门,将自己从紫云山走后,怎样去了曹州贩卖私盐,被朱温出卖,然后又怎样被黄巢所救,后来又认识了王仙芝,跟着那两个货造反,被黄巢当成了炮灰,一怒之下,逃回了许州,投了忠武军,惹怒周岌,招来了杀身之祸…… “可恨!又是周岌,杀了薛大人,又杀了鹿兄弟,洒家若早知刚才那厮便是周岌,即便追到许州,也要将那狗厮碎尸万段!” “对了!成大哥,你不是在紫云山出家了吗?怎么到许州来了?” “嘿嘿,此话说来话长,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看着那货一脸坏笑,王浩也懒得去追问,毕竟,看那货一副杀样,哪里像是当和尚的料!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基友 鹿三的死,让王浩三人一时间陷入了悲痛和惋惜之中。 尽管一路上成汭喋喋不休,王浩三人仍是沉默不语,看到王浩阴沉着脸,那货也不再言语了。 “鹿兄弟毕竟是为了救咱们才牺牲的,不如我们给他立个碑吧!” 在王浩的建议下,四人在一片树林里,选择了一块地方,用了一个多小时,挖了一个坑。 没有尸骨,也没有任何遗物,四人站在挖好的坑前,低头默哀了许久,才心事重重的填了坑,晋晖和张造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半截青石,用燃过的树枝写了字,算是为鹿三料理了后事。 东方,天已经发白,深秋的早晨,更加显得萧瑟,望着茫茫天际,王浩再次陷入到了迷茫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王浩一脸平静的问道。 “王八,你忘了?这里是临颖县,往前五十里,便是蔡州,西南七十里处,乃陈州……” “成大哥,你准备去哪里?” “洒家下山时,师父曾嘱咐我到许州投军,瞧这势头,这忠武军怕是投不成了,如今洒家已是孤零一人,不如咱们结伴去蔡州,当是游历景色,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先从蔡州开始,环游世界!” 四人走的很慢,一路上,讲的最多的话题,是大唐的局势和黄巢王仙芝的造反,一提起造反,成汭立刻来了兴趣。 “王八兄,洒家听你说与那黄巢和王仙芝甚熟,不知这二人如何?” “额……” 一提起黄巢和王仙芝的人品,王浩顿时无语了,看到一脸炽热的成汭,王浩竟从那货的身上,看到了鹿三的影子。 “还不错,怎么?成大哥想去投奔黄巢和王仙芝吗?” “洒家在山上时,师父时常教诲众弟子,大丈夫生于世,就当忠孝两全,弘扬我佛,为天下苍生造福,只是如今朝廷无道,洒家还听闻那黄王二人,到处攻城掠县,纵火烧杀,甚是不义,这可让洒家何去何从?” 成汭说的一点没错,几句话,就说到了王浩的心里,看着远处山道上逃难的人群,王浩第一次,对这个陌生的国度起了厌恶之心。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四人来到了一个村庄,只见偌大的村子里,到处都是残垣破壁,除了一些年老体衰的老人,压根儿看不到一个年轻人。 经过一番打听,王浩才知道,原来这里的年轻人,都被官府抓去充军了,其余的,则逃往南方去了。 晋晖告诉王浩,像这种事情,在乱世里,比比皆是,一点也不奇怪,这让王浩又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生在这样的国度里,想着想着,不禁又怀念起了现代。 对于王浩四人的突然到来,那些村民并没有感到多少恐惧,脸上,满是厌恶和戒备。 听说四人准备投军,那些村民这才恢复了平时的热情和淳朴,各自从家里拿出了救命用的粮食。 说是粮草,不过是些晒干的香椿和红薯片,白花花的粥碗里,根本看不到几粒米。 “你们谁有银子?” “洒家这里倒是还有些碎银,王八兄要银两作甚?” “额……当然是救济这些村民了!” 看到王浩拿出银两,村民们又有些不高兴了,一个自称是村长的老者,对着王浩一作揖道:“壮士心慈面善,我等再高兴不过了,只是如今村庄已是这般光景,要这身外之物,又有何用?壮士还是留做他用吧!” 王浩再三坚持,还是被老人拒绝了,望着眼前这些年过花甲的老人们,王浩不禁肃然起敬。 老者又告诉王浩,最近,蔡州官府,正在大肆招募士兵,一个月,不仅有半石米可以拿,还可以领到一两银子的俸钱。 “先生,怎会如此之高?这可比我朝规定的军饷高出了一半,实是令人咋舌,这些军饷,又是从何而来?”晋晖不可置信的盯着老者问道。 “呵呵,壮士有所不知,如今天下已经大乱,莫说当地团练,就连朝廷直隶的忠武军,也全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听说那许州贼人周岌,逐杀忠武军节度史,自称留后,这不,蔡州忠武军节度史为保自身,也在私下里招兵买马,实则想割据一方罢了!” “什么?蔡州也有忠武军吗?”王浩彻底的懵了。 晋晖见状,忙解释道:“呵呵,王大哥不知,不止蔡州有忠武军,陈州也有,这忠武军,乃属朝廷直隶之师!统辖陈,许,蔡三地!” 老者点点头,一脸期望的看着王浩四人道:“四位壮士能有此忠心,实乃我大唐之幸!” 擦!老子又不是真投军,你丫的倒是急个毛线啊!看着眼前这个奇葩的老人,王浩不由得又想起了死去的王老汉。 为了表示对王浩四人的‘感谢‘,老者将村里仅有的一匹马车,无条件的贡献了出来,又率领着村里的老弱妇孺,一直将王浩四人送出了村庄,才恋恋不舍的向回走去。 几多惆怅,几多欢笑,刚才仅有的片刻欢愉,随着村民们的离去,瞬间烟消云散。 马车,因为年久失修,早已遍体鳞伤,再加上瘦成皮包骨头的马,行起路来,更加显得吃力了不少。 好在成汭那货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说什么也不肯上车,坚持以脚力赶路,走上一段,还不忘随着马车的节奏,舞上几招九龙杖,直让王浩怀疑那货是不是吃了兴奋剂。 “你们觉得这个秃驴怎么样?”王浩眯着眼睛问道。 “依晋晖看,此人虽是粗鲁,与鹿大哥性情甚是相似,但却粗中有细,且又重情重义,倒是一个可交之人!” 听到晋晖的评价,王浩笑了,笑的很踏实,撩起布帘,看着后面满头大汗的成汭,犹豫了一下,纵身跳了下去。 “咦?王八兄,怎的又下来了?可是坐不惯这破车,要不洒家再给你弄一辆来?” “额……不用了,谢谢成大哥,这马车看起来还不错,只是车上太闷了,下来透透气!” “原来如此!对了,王八兄,这蔡州可曾去过?” “呵呵,没去过。” “一会儿到了地儿,王八兄陪洒家喝上几大碗,如何?” “呵呵,当然没问题!”看着成汭爽朗的大笑,王浩感到了一丝欣慰,失去了鹿三,又来了个成大和尚,人生,何尝又不是如此?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秦宗权的遐想 周岌造反的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投向了原本就已经动荡不安的大唐。 第一个骚动不安的人,是附近蔡州的秦宗权,和所有的军人一样,秦宗权谨慎地将自己摆在了乱世中很不起眼的位置。 揣着对未来的憧憬,秦宗权十几岁就投了蔡州当地的忠武军,从一个微不足道的过河小卒,混到了牙将。 也许,如果没有社会的动荡,秦宗权注定会走过平淡无奇的一生,但不可测的命运与时势,却给他带来了更多的选择人生道路的机遇。 和所有的草根英雄一样,秦宗权也是个英雄主义崇拜者,并且一直以自己的‘祖先‘秦琼感到骄傲。 暴躁的脾气,有时让秦宗权自己也很厌恶自己,他把自己的这个缺陷,归结在了职业上,军队生活的枯燥无味,两军阵前的厮杀,无论哪一条,都让秦宗权对自己的职业打心眼里感到了憎恶。 就像私下里,秦宗权很反感士兵喊自己将军,用他的话说,秦爷,永远都要比那些鸟称呼来的痛快。 对于部下,秦宗权更是严厉到了极点,不管别的将领怎样,到了自己这里,永远没有下不为例这个词。 渐渐的,秦宗权把体罚士兵,当成了自己生活里的一道调味剂,看着那些犯了错误的士兵,跪在脚下,被打得鼻青脸肿,断胳膊折腿,甚至突然猝死,秦宗权也不挤眼。 不管那些士兵犯的错误多么低级,即便是在操练或者站岗时开了小差,他也会毫不留情的爆出挫鸟,找打!然后搬出各种刑具,从而达到发泄内心恐惧目的。 穷奇,是士兵们对秦宗权另外的称呼,当然,是私下里叫的,在他们看来,这个性情暴戾的地球生物,跟山海经里面凶残的穷奇简直没有区别。 对于这样的称呼,秦宗权不但不感冒,而且似乎很受用,用他的话说,穷奇,跟秦琼的字音很是相同,往往这个时候,秦宗权会暴眼圆睁,抽出佩刀,仰头狂笑,吓得士兵们四散逃去。 时间,并没有让秦宗权的脾气收敛,相反,这半年来,他的脾气,就像六月里的天气,阴晴不定。 特别是黄巢和王仙芝造反的消息,传到了蔡州,秦宗权再也坐不住了。 那是四月里的一天,秦宗权出了营帐,远远的看见七八个士兵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一股无名之火噌的蹿了上来。 转身回帐,秦宗权顺手抄起墙上挂着的九节鞭,扑了过去。 “你们这些挫鸟,不去后营建帐,在此议论个毛俅……” “噼啪……” 可怜几个士兵,正在兴头上,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吓了一跳,两个士兵,因为来不及躲闪,后背上,军服撕裂处,一道寸许深的伤口,顿时昏死了过去,要知道,那条九节鞭,可是倒毛刺的牛尾藤浸成的! 见到是秦宗权,几个士兵吓得蜷缩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挫鸟,刚才在说什么?” “秦爷,末将们刚才在议论山东那伙贼人造反之事,不曾想惹恼了秦爷……” “造反?谁造反了?你们这些挫鸟,若再敢胡言乱语,爷一鞭抽死你!” “如此大事,末将怎敢乱言,秦爷若是不信,去城中打听打听便知了!” 秦宗权手里的鞭子僵在了半空,许久,仰头长笑。 “哈哈哈哈哈……造的好!这两个挫鸟,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秦宗权实在不敢相信,在这人才辈出,疆域广阔的李唐天下,竟然有人造反! 一开始,秦宗权对这个姗姗来迟的消息,除了惊讶,最多的却是不屑和嘲笑。 秦宗权的嘲笑,不是没有道理,纵观大唐,不论是武则天时的徐敬业,各亲王,还是后来的安史之乱,每一次,来的都是那么轰轰烈烈,到头来,却都成了千古遗恨。 所以,在秦宗权看来,黄巢和王仙芝的造反,只能拿来当作饭后茶语的消遣罢了。 可是三个月后,当消息再次传到蔡州,秦宗权震惊了。 仅仅不到半年,那两个挫鸟已经占领了半个山东,就连那位战功卓越的宋威,也兵败沂州。 朝廷无道,秦宗权比谁都清楚,但是造反二字,秦宗权做梦也没有敢梦到过,而如今,远在山东的那两个私盐贩子,却做了,不仅做了,而且做的相当成功。 事实,永远胜过于雄辩,而人,往往则喜欢羡慕旁人,秦宗权就是这样的人,羡慕归羡慕,秦宗权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毕竟,官贼不两立,自己的前途,就是建立在这种关系之上,更何况,自己压根儿就没有造反那个实力。 明白了这些道理,秦宗权又回到了往日的生活中,没事了虐待一下兵士,自娱自乐,只是酒量,比以前更猛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半年,转眼已经到了深秋,秦宗权并没有像往年的这个时候而高兴。 山东河南两地,因为大旱,陷入了饥荒,而黄巢和王仙芝的造反,也让蔡州忠武军陷入了恐慌之中。 听说叛军已经攻进了河南,打仗,那是迟早的事,可是粮草,乃军需之本,倘若叛军打来,如何应敌? 更让秦宗权郁闷的是,筹集粮草的事,竟落在了自己身上。 进了城,秦宗权发现城内各处,贴满了告示,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原来是蔡州刺史王审知在大肆招募壮丁。 一个是地方的父母官,一个是忠武军的牙将,按理,这两个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的人,却因为这次的筹粮,改变了二人的命运,也改变了大唐的半壁局势。 王审知和蔡州节度史的关系,秦宗权多少知道一些,但有一点秦宗权怎么也想不明白,筹集粮草,这个本该粮草官做的事情,怎么偏偏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带着万分的疑惑和愤慨,秦宗权提了马鞭,穿过蔡州最繁华的街道,向刺史府走去。 身后,一匹奔驰的战马,驮着一个兵士,踏着积水,也向刺史府奔去,铁蹄踏过之处,一朵朵浪花溅了开来,洒向了秦宗权。 第一百三十八章 秦宗权造反<一> 蔡州刺史府,一片莺歌燕舞,红烛摇曳,刺史王审知卧在软榻上,怀里,两个绝色女子不时扭动着蛇妖,媚态十足的撩拨挑弄。 这时,门外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也不管那王审知正在兴头上,单膝跪地道:“大人,许州传来消息,贼人周岌于昨晚逐杀节度史,自称留后……” “什么?竟有此事?那周岌何许人?敢逐杀朝廷命官?” 王审知惊叫着坐起了身,正要再问,管家又闯了进来。 “老爷,节度史大人遣人来访……” “他娘的,这刺史府,果真比老子那营帐好多了!” 门外,一声大喝打断了管家的话,随着脚步声,一个身高八尺,壮如铁塔般的恶汉不请自进,手里,赫然拎着一条黑油油的九节鞭。 王审知一皱眉,不屑的打量了几眼,问道:“阁下是?……” “本州忠武军牙将秦宗权便是,奉节度史大人之命,来与大人商议粮草之事!”秦宗权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在一旁坐下,倒了一杯酒,啧啧的品尝了起来。 王审知又是一皱眉,一脸厌恶的瞟了一眼来人,悠悠道:“如此大事,你们大人为何不亲自前来?却要差个这般不懂礼数的小将,未免太小瞧于本官了吧!” 秦宗权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节度史大人忙于军务,哪里能和王大人相比,只是粮草一事,事关本州安危,难道还要节度史大人上奏朝廷吗?” “眼下道内盗贼四起,叛军虎视眈眈,且又逢天灾,颗粒无收,官库早已殆尽,哪里还有粮草?” 秦宗权心不在焉的观望着四周,旁若无人的捡起桌上的筷子,竟然吃了起来,完全无视了王审知等人的存在。 “依照我朝律法,凡地方官吏,不得擅自招募兵士,而大人最近大肆招兵买马,这粮草军饷,又是从何而来?敢问大人,可是要造反?” “放肆!胆敢如此与本官讲话!你可知诬陷本官,会有什么下场?”王审知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喝道。 “哈哈哈哈哈……老子只是开个玩笑,大人何需如此紧张?敢问大人招兵买马,是为了什么?节度史大人那里,小的也好交代……” “本官就说嘛!这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你们大人商议粮草是假,打探口风却是真啊!如今许州大变,怕是不久,这忠武军也要重整了吧!回去告知你们大人,还是想办法自保……” 秦宗权的酒杯僵在了半空,大手一挥,打断了王审知的话。 “大人适才说的许州大变,却是何故?怎的我们一点也不知?” “许州节度史薛能,已于昨夜里,为贼人周岌所逐杀,附近陈州,已闻大变,本官招募士兵,只是以防不测罢了!” 从刺史府出来,秦宗权本已经平静的心,再次骚动了起来。 夕阳西下,深秋最后一道残阳,将天边染得血红,秦宗权望着身后的城池,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营地上,士兵们百无聊赖的扎在一起,时而欢呼雀跃,时而喊爹骂娘,刀枪棍棒,扔了一地,仿佛刚刚打完了一场胜仗。 部下孙儒,远远的看见秦宗权走来,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却是一阵紧张。 “秦爷,您可回来了,大人又吃醉了酒,这会儿正在帐里发脾气呢!” 秦宗权一瞪眼,提了马鞭,径直向中军帐走去,掀开帘子,里面的一幕让他顿时血脉贲张了。 竹床上,节度史王僚赤身**,正趴在一个女子身上挥汗如雨,随着身体的抽动,身下的女子立刻发出夸张的尖叫声。 秦宗权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帘子,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痰,骂了一句狗男女,向自己的军帐走去。 “秦爷,末将看你如此焦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孙儒从后面赶上来,屁颠屁颠的问道。 “老子且问你,何谓忠孝?” “额,这,末将也不好作答,上忠于朝廷,下忠于百姓,再则孝于父母,实则忠孝两全……” “哈哈哈哈哈哈,好个忠孝两全,去,拿酒来,老子今日也喝它个天昏地暗!” 孙儒愣在了原地,茫然的看着一脸狂妄的秦宗权,许久,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向后营奔去。 一轮明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升上了天,篝火旁,三五成群的士兵依旧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片刻之余。 军帐内,秦宗权光着膀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黄褐色的液体,桌子上,一片狼藉,孙儒坐在对面,一言不发。 “秦爷,您已喝了足足两坛子了,再这样喝下去,怕是真要醉了!……” “咻!你这狗厮,再敢多言,瞧老子生吃了你!” “秦爷,今日进城筹集粮草,可还顺利?” “王审知那直娘贼,好将老子一顿羞辱,实是可恨!粮草之事,不提也罢!” “可是大人那里,秦爷如何交代?……” “你这狗厮,怎的今日尽说些扫兴的话?当真想讨打不成?哼!倘若老子做了这节度史,何愁天下不定!” 秦宗权眼一瞪,话从嘴出,让孙儒暗自吃了一惊,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秦爷当真吃醉了,这节度史,乃由朝廷受封,旁人,岂是说做就能做的?” 啪!秦宗权猛的一拍桌子,筷子随即被震飞了出去,惊的孙儒面如土灰。 “那许州的周岌能做得,老子为何便不能做了?逐杀节度史,果然有胆量!是条汉子!爷我最佩服的,便是这等人!” 孙儒彻底的懵了,看着秦宗权因为气愤,脸上青筋暴涨,浑身,不禁打了个寒噤。 “秦爷口中说的周岌,却是何人?怎的末将从未听说过此人?” “那厮不满于忠武军节度史,于夜间杀了节度史,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怕是不久,便要传到长安城了!” “啊?竟有这等事?逐杀朝廷命官,那可是杀头之罪,难道那周岌,当真不怕死吗?” “他若是怕死,那山东的黄巢王仙芝,岂不是早死上千次了?” 随即,二人陷入了沉默中,孙儒仔细的咀嚼着秦宗权刚才说过的那句话,想着想着,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直到王僚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彻底打破了这个本来风平浪静的宁静之夜。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秦宗权造反<二> 和薛能相比,王僚更添了几分霸道,此刻,王僚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进了秦宗权的大帐。 秦宗权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并没有起身迎接,而是翻了翻白眼,继续将头埋在了酒坛子里。 王僚并不生气,只是嘿嘿一笑,在秦宗权旁边坐了下来,眯着眼睛问道:“秦宗权,本官命你前去筹集粮草,事情办的如何了?为何不禀告于我,却还要本官亲自前来,是何道理?” 秦宗权没有说话,继续喝着酒,眼看王僚一张脸早已发绿,这才打了个酒嗝道:“许州忠武军节度史被逐杀,大人可知道?” “你这贼胚子,本官来问你粮草之事,与这些,又有何干?”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秦宗权脸上抽搐了一下,拳头,不由自主的握了握。 “如今战事吃紧,王审知那老匹夫,又不肯借粮草于咱们,如今之计,大人怕是只有上表朝廷……” “呸!好你个秦宗权,此等馊主意,也亏你想的出来,朝廷已两次拨了钱财,现在老夫再要,岂不是寻死!”王僚怒了,一张脸,涨成了紫茄子。 “既是已经拨了银两,那为何军饷迟迟不发!敢问大人,这却是为何?”秦宗权喝掉最后一口酒,不怒自威道。 “大胆秦宗权,敢如此跟本官讲话!本官限你半月之内,筹集粮草五万石,如若不从,军法处治!”说完,王僚又是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秦宗权心里最后的一点尊严, 被彻底的激怒了,一双眼睛,渗出了血丝,愤怒,迫使他抓起桌上的酒碗,正要掷向王僚,却被孙儒从后面拦腰抱住了。 “将军息怒,万万使不得啊……” “直娘贼,如此羞辱于老子,瞧老子不生吃了你……” “啪!”秦宗权一掌下去,桌子被拍成了两半。 孙儒用尽了吃奶的劲儿,连带挨了两巴掌,总算将近乎疯狂的秦宗权拦了下来。 “你这挫鸟,为何要拼死拦着老子,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秦宗权似乎还不解气,抡起拳头,照着孙儒继续一顿拳打脚踢,可怜那孙儒,成了秦宗权的出气筒,只得蜷缩在地上,任由秦宗权发泄着。 不知过了多久,秦宗权打累了,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孙儒,狠狠的啐了一口痰,往床上一躺,合衣而睡。 太阳,照旧从地平线跃了出来,暖洋洋的洒向整个营地,一切如旧。 没有人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 天没亮,秦宗权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孙儒,满脸是血,怔了怔,低声的骂了几句,扯过一条羊毛毡,替孙儒盖了上去 ,大摇大摆的出了军营,径直向城中走去。 蔡州城,还是和以前一样,人头攒动,秦宗权没有进刺史府,而是直接来到了茶楼。 讲台处,说书的老者依旧唾沫横飞,每到精彩处,坐场立刻噪声如雷 。 秦宗权坐在角落里,时而狠狠的咒骂几句,时而聚精会神,总之凡是与许州有关的话题,秦宗权便会眼前一亮,随即陷入沉思当中。 半个月,对于秦宗权来说,仿佛是那么漫长而又忐忑,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等待着他想要的消息。 醉酒的那天晚上,秦宗权终于做出了决定,在他看来,这个决定足以让他拼上所有的一切。 眼看时间,已经距离期限剩下了不到三天,孙儒早已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就连王僚,也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看见那厮天天早出晚归,却没有一点粮草的动静。 这天晚上,秦宗权照例从蔡州城回来,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正站在营地上,走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节度史王僚。 见到秦宗权,王僚一脸鄙夷的问道:“秦宗权,本官命你筹备粮草,如今怎样了?” 秦宗权嘿嘿一笑,不急不躁道:“大人无需着急,三日之后,一切便见分晓!” 秦宗权说完,仰头一阵狂笑,只留下一脸茫然的王僚,半天,也没明白过来。 两天后,从徐州传来消息:周岌平乱有功,加封许州防御使兼忠武军节度史。 历史的幽默,往往都是黑色的,薛能的死,换来的却是周岌的荣华富贵,一时间,附近各州闻之无不愤然。 秦宗权终于等来了这个让他无比激动的消息。 夜色如墨,漆黑的官道上,一条黑影正疾步如飞,片刻间,已到了忠武军营地。 孙儒正焦急地坐在帐中,盯着摇曳的烛光发着呆,突然,帐外黑影一闪,一个人影已经到了跟前。 “将军,您可回来了,好叫末将担心啊!” 秦宗权将手放在嘴边,看了看四周道:“王僚那狗厮可曾来过?” “已来过数次了,末将依照将军说的,给打发走了。” “甚好!孙儒,本将军平日里待你如何?” “将军于孙儒,有再造之德,如有差遣,将军尽管吩咐便是,末将绝不推辞!” “好!本将军现在命你率领一千人马,以押解粮草为名,进城拿了王审知那狗贼,若是有人反抗,格杀勿论!” 孙儒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惊色的看着秦宗权,懦懦道:“将军,不是说好进城押运粮草么?怎的要捉拿刺史大人……” “哈哈哈哈哈……事到如今,爷我实话告诉你吧!押运粮草,只是演戏给王僚那狗厮看看罢了,想那周岌,能做得了节度史,我秦宗权如何就做不得了!” 孙儒一脸大惊,终于明白了这半个月来为什么秦宗权一直往城里跑了,原来那厮并不是去筹集粮草,而是打听消息去了,目的,就是为了等到今天! “将军,此事性命攸关,万一兵败,我等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咻!狗厮,尽说些丧气话,今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攻下刺史府,你只需坚守城池便可,等到老子拿下了王僚那狗贼,蔡州,将尽在我秦宗权掌中了!” 第一百四十章 秦宗权造反<三> 蔡州城外,忠武军营地,几队人马在夜色中匆匆集合,整装待发。 借着月色,依稀可以辩出这些士兵身穿铠甲,全副武装,只是和平时出征想比,却显得鬼鬼祟祟。 王僚刚吹了羊油灯,准备入寝,行军书记官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大人,大事不好了!秦宗权那厮,突然整兵列阵,行迹甚是可疑,不知何意!” “竟有此事,待本官出去瞧瞧!”王僚噌的从床上跳了下来,抽出佩刀,奔向了帐外。 随着一声梆子响起,各营兵士潮水般涌了出来,火把,瞬间将整个营地照的如同白昼。 不远处,秦宗权端坐在马上,一身铠甲,惨白如霜,手里,赫然拖着一把两米长的长柄刀,甚是威风。 见到王僚,秦宗权并不觉得意外,一脸无辜的抱拳客气道:“末将该死,深夜扰了大人的清梦!” “秦宗权,这般时候,你私调军士,是何居心?” 秦宗权一愣,依旧客气道:“末将这便率军押解粮草回来,大人只需睡上一觉,便可万事无忧了!” “哦?既是如此,本官且问你,那五万石粮草,现在何处?又是如何筹到的?” 秦宗权又是一愣,眼珠子一转道:“天机不可泄露,粮草一事,大人就不必担心了,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天亮之前,运不回粮草,末将甘愿提头来见!” 看到秦宗权一脸认真,王僚悬着的心总算放了回去,打着哈欠,转身朝军帐走去。 “大人,卑职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万一那厮生有贼心,只怕这其中有诈……” “秦宗权这厮,平日里虽是骄横跋扈,但军务之事,还是有板有眼的,况且那厮刚才都立了军令状,这还有假不成?”王僚大手一挥,打断了书记官的话。 黑夜,重新恢复了平静,两千军士,浩浩荡荡的向蔡州方向行去,几盏茶的功夫,已经来到了五松坡。 远处,城池上空,不时有亮光闪过,秦宗权勒住马,身后的孙儒立刻迎了上去。 “将军有何吩咐?” “举旗!”秦宗权冷冷道。 随着一阵哗哗声,斗大的军旗升了起来,望着城池方向,秦宗权沉默了许久,对着身后的孙儒挥了挥手。 “成败,就在今夜,还望孙将军莫要辜负了本将军对你的栽培,好了,时间不早了,孙将军这便去吧!” “将军放心,孙儒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孙儒率领着秦宗权拨给自己的一千士兵,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城门口,一根水桶粗的障木横在路中间,七八个士兵,正靠在火堆旁打着盹,听到有脚步声,立刻惊了起来,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你,你们是何人……?” “诸位军哥,莫要惊怕,我乃忠武军牙将秦宗权部将孙儒,奉了节度史大人之命,来押运粮草的。” “押运粮草?为何我们不知?”听到是忠武军,几个士兵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随即,又是一脸狐疑的问道。 “只因事情来的仓促,还望诸位行个方便,迟了,怕是要误了军务,本将可是担待不起啊!” “这,这个……”几个士兵又愣住了。 “来者何人?在此喧闹?”城门内,一个将军模样的汉子打着哈欠走上前问道。 “这位将军是?……” “我乃守城将士王绪,你们蒋帅,可是忠武军牙将秦宗权?” “呵呵,正是!”孙儒点点头,从马上跳了下来,对着王绪一抱拳,客气道。 “既是押运粮草,几百兵士便足够了,你们何需带这么多人?” 孙儒一愣,随即又是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了一兜东西,塞进了王绪手上。 “只因粮草多,小的怕有闪失,故此多带了几百人,过失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王绪打开钱兜,看到里面金灿灿的金元宝,掂了掂,满意道:“既是如此,孙将军这便进城,押了粮草,即刻出城便是,免得扰了城中百姓!” 随着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孙儒率领着人马进了城门,眼看着前军已过了北门街,这才与王绪笑着道别,跃上马,追了上去。 按照孙儒的指示,所有的士兵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的向南街行去。 刺史府门前,高挂的灯笼将半个长街映的一片通红,孙儒在路口处停了下来,原地做了简单的部署。 一千士兵,被分成了五拨,分别负责各个路口的警戒,以防意外事故发生,做完了这些,孙儒率领着二百精兵,猫腰向刺史府摸去。 没有任何阻拦,也没有任何准备,孙儒一马当先,几步跃到了台阶处,’唰唰‘连刺两枪,随着两个灯笼熄灭,长街瞬间陷入了黑暗。 很快,大红铁门打开处,两个家丁探出了脑袋,对着黑夜骂了一句。 “嘿,真他娘的见鬼……” 噗!啊~啊! 可怜两个家丁,话没说完,黑暗中一杆银枪直刺进二人的喉咙,顷刻间便已毙命! 孙儒对着身后一招手,百十个士兵立刻到了跟前,随着孙儒一脚将门踹开,哗啦涌了进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前院里的家丁,听到响动,从各个厢房里,冲出了四五十名身强体壮的家丁。 对于久经沙场的孙儒来说,这些个虾兵蟹将,又算得了什么? “杀!” 孙儒嘴角,闪过了一丝残酷,随着一声令下,二百名士兵犹如排山倒海般冲了上去,一时间,偌大的刺史府,成了人间地狱。 孙儒站在台阶处,看着眼前的战场,一脸冷漠,冷哼了一声,带着十几个贴身士兵,向后院奔去。 东院的厢房里,王审知拥着两个妻妾,刚进入梦乡,便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 王审知一边咒骂,一边起身抓过衣服,脚还没挨地,厢房的门,被踹开了,后面,孙儒一脸平静的踏了进来。 “你是何人?竟敢深夜私闯本府,当真是寻死不成?来人呐!……” “哈哈哈哈哈哈……王审知,你私下招兵买马,企图造反,罪大恶极,实乃咎由自取,受死吧!” 王审知似乎还想说什么,怎奈孙儒的银枪已经到了眼前,瞬间,王审知感到了绝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噗!…… 红烛摇曳,血溅七尺,王审知张大嘴,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许久,双手握着枪杆,缓缓倒地。 “啊!杀人了……” 床上,两个美人赤身**的尖叫了起来,随即赤脚向门外奔去,刚奔到门口,又发出了两声惨叫,回过头,脸上,尽是痛苦和恐惧,似乎又夹杂着怨恨……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秦宗权造反<四> 城外五松坡,秦宗权显得急躁不安,不时来回踱着步子。 坡下,一千士兵早已蓄势以待,随着秦宗权的目光,不时朝城池方向看上几眼。 突然,远处的城墙上,亮起了火把,随后熄灭,又亮起,秦宗权因为激动,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狂笑。 “众将士听令,随我即刻杀回营地,活捉王僚狗贼!” 服从军令,是军人的天职,随着秦宗权唰的拔出了佩刀,所有的士兵却愣在了原地。 “王僚乃本州节度史,敢问秦将军,王大人何罪之有?将军如此兴兵动众,该不是想效尤那许州贼人周岌?”队伍中,一个嘹亮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说话的,正是最前排的左先锋张括,因为屡次触犯军规,被秦宗权打聋了右耳。 秦宗权缓缓回头,冷笑了一声,慢慢的走到张括跟前,一双眼睛,射出了两道利刃,随即又是仰头,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张括,说的好!老子我就是想效尤那周岌,只可惜,你这挫鸟,却是看不到了……” 话音没落,只见一道亮光闪过,随着秦宗权挥手一声暴喝,锋利的佩刀划向了张括的咽喉。 咔嚓!噗!…… 随着一束血雾喷向空中,张括的头颅,也飞起数米,落向了人群中,队伍立刻发出了一阵惊呼。 “如有此心者,杀!” 人群,立刻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添了几分恐惧。 秦宗权又是狂笑一声,手起刀落,旗杆被削成两半,倒了下来。 在秦宗权的淫威下,一千士兵跟在身后,又向忠武军营地扑去。 行军书记官,自从秦宗权率军离开营地之后,俨然没有了睡意,在他看来,那个骄横跋扈,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穷奇,最近实是古怪至极。 尤其是这半个月里,那厮整日的往城里跑,整个人神神秘秘,行踪不定,书记官实在想不出,这些,与粮草有什么关系。 押运粮草?两千士兵?…… 书记官站在瞭望台上,脑子里,不断的闪现出这两个问题,直到看见远处的城池方向,闪过几道亮光,心里顿时咯噔了起来,大叫一声不妙,向王僚的军帐奔去。 王僚是被书记官从床上拽了起来,睁开眼,一脸惺忪的问道:“大人为何如此晚了还不睡觉?” “大人,今夜这般情势,下官怎能安睡?” “怎么了?” “适才下官看到蔡州方向一片火光,不知怎的,下官总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王僚起身,倒了一杯茶,若有所思的问道:“大人可是在想那秦宗权?” “正是!” 王僚摆了摆手,继续道:“秦宗权那厮,甚是蛮横,且又目中无人,本官也是厌恶至极,大人不必烦恼,等那厮筹集了粮草,本官便上奏朝廷,罢了那厮的官职便是!……” 王僚话音刚落地,只听外面,一阵马嘶人喊,紧接着,帐外被火把照的亮如白昼。 “王僚狗贼,快些出来受死!”帐外,秦宗权的暴喝,犹如晴天霹雳,让王僚不禁一颤,迎上书记官的目光,瞬间一脸后悔。 “唉,都怨王僚,没有听信于大人,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事到如今,大人不必自责,遇乱心不乱,方为万全之策,还请大人移步帐外说话,想那秦宗权,也不至于能拿大人怎么样?” 书记官的话,让王僚感到了一丝安慰,想到自己堂堂忠武军节度史,晾那贼厮,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想到这,王僚整了整衣服,与书记官一起向帐外走去。 营地上,两拨军士对目而视,剑拔弩张,对面阵前,一人全身铠甲端坐于马上,杀气腾腾,不是别人,正是秦宗权! “大胆秦宗权,本官平日里对你不薄,为何却要生此贼心,若是识相,快快下马受缚,本官念在你忠勇,饶你一死!”王僚昂首阔步,强作镇定道。 “哈哈哈哈哈,老子已拿下了蔡州,何惧你这挫鸟!” 王僚惊呼一声,张眼望去,果然,对面两千人马,竟少了一半,顿时心中大惊,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书记官。 “秦将军,大人所犯何罪?你要行这如此不忠不孝之事,当真就不怕朝廷派军剿杀于你?”书记官立刻换了语气问道。 秦宗权又是仰头狂笑,一脸鄙夷道:“如今天下大乱,各处群雄四起,王僚无道,有何资格做这节度史?不如让于老子,也好平定天下,哈哈哈哈哈……” 看到近乎疯狂的秦宗权,王僚感到了一丝绝望,一想起许州节度史薛能的遭遇,不由心中感慨万千,仰头长啸几声罢了罢了,随即从腰间拔出了短刀,抹向自己的脖颈。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在了原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僚身边的书记官,看到怒目圆睁,死不瞑目的王僚缓缓倒地,再看看一脸凶神恶煞的秦宗权,趁着慌乱,正准备溜走,却被马上的秦宗权瞥了个正着。 “挫鸟,休走!” 说着话,秦宗权就势一弯腰,从身后士兵手里,夺过了长枪,掷向了刚转身的书记官。 长枪,裹着风声,片刻已经到了书记官身后,可怜那书记官,回头的一刹那,长枪瞬间穿透了胸膛。 节度史和书记官相继惨死,两军顿时哗变,眼看着阵脚将乱,秦宗权又是一声暴喝。 “所有忠武军将士听着,如今王僚已死,愿归顺者,赏银五两,不愿归顺者,回家便是!” 五两银子?刚躁动的队伍又平静了下来,要知道,平时的军饷,不过才二两银子,而那厮,一开口,便是五两。 “秦将军所言极是,如今朝廷无道,各地纷争不断,倘若真能跟随秦将军平定河山,我等在所不惜!”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营地上,立刻喊声如雷,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了开来。 望着这一切,秦宗权笑了,笑的很狂妄。 “来人,给我即刻进城,告知孙将军,蔡州,已在我秦宗权掌控之中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遇孙儒 秋风瑟瑟,荒草凄凉,大唐的秋色,让王浩瞬间又陷入到了惆怅中。 后面,晋晖和张造,不知道在争吵着什么,看着二人吵得脸红脖粗,王浩也懒得去理。 躺在木板车上,王浩哼起了《秋天不回来》,这让一直拉着脸的成汭瞬间活了过来。 “嘿嘿,王八兄,你这口中唱的是何调子?怎的成汭从未听过?” “额……”看着那货一脸迷茫,王浩瞬间又无语了,正想着要不要解释给那货听,晋晖从后面赶了上来。 “王大哥,蔡州已经到了!” “哦,这么快。” 坐起身,看着城门上方那两个无比奇葩的字,王浩瞬间又石化了。 城门口,一群人围在城墙下,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带着几分好奇,王浩挤到跟前一看,原来城墙上赫然贴着一张告示,再看看围观者,有的表示无奈,有的惊愕…… “擦!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看到告示上歪歪扭扭的繁体字,王浩顿时感到了亚历山大! 晋晖似乎早已看出了王浩的心思,凑上前笑道:“王大哥莫急,待我上去瞧瞧!” 重新回到了马车旁,王浩的目光落在了城门口,只见七八个身着铠甲的武士不时对着进出的老百姓叫嚷着什么,完了,还不忘踹上几脚。 咒骂了一句,王浩正要别过头,却发现城门内,一双犀利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迎上那道目光,王浩不禁打了个冷战。 擦!原来眼神真的可以杀人!只见那道目光,利如刃器,又带着几分狡诈,仿佛就像猎人,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即将进入牢笼的猎物。 “王大哥,在想什么呢?”身后,晋晖打断了王浩的沉思。 “呵呵,没什么,哦,对了,那告示上面写的是什么?” 晋晖瞅瞅四周,将王浩拉到一边,低声道:“王大哥不知,本州刺史和节度史于昨夜里,被秦宗权所杀,据说是因二人狼狈为奸,企图造反,才招了杀身之祸,如今,那秦宗权正大肆重金招募勇士,瞧这形势,咱们该怎么办?” 王浩扭头,再次迎上了那道目光,再看看进出的老百姓,心一横道:“当然是先进城了!” 事实证明,王浩的决策是对的,当四人走到城门口,那些士兵似乎放松了警惕,只是完成任务似得对着王浩四人爆了几句粗口。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王浩正要离开这个让他无比蛋疼的地方,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暴喝。 “前面那四人,且慢!” 王浩回头,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暗中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那个陌生人。 随着来人走近,王浩终于看清了那货的尊容,方脸长须,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涨得通红的脸上,鬃毛一直串到了耳后,一双眼睛,射出凌厉的精光,让王浩怎么看那货都像个矮矬穷! “怎么了?有事吗?” 说着话,来人已到了跟前,冷笑了一声,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了王浩身上,一脸不屑道:“瞧这位小哥的装束,应该不是我大唐之邦人吧!在下蔡州防御使孙儒,敢问四位进城有何贵干?” 擦!老子我还伊拉克人呢!看着那货一脸狐疑,王浩实在想不出那货究竟是怎么看的。 “额,这位大哥,我们是许州人,结伴来这里旅游的!” 旅游?孙儒一愣,紧接着又是一阵茫然,随即又问道:“可是我怎么看着四位并不是来‘驴游’的,如果本官没看错,四位都是江湖中人吧!” 尼玛!哥还令狐冲呢!听着那货从嘴里蹦出旅游二字,王浩差点吐了! 随着孙儒的目光,王浩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四人各自都带着兵器,乱世之中,敢出来做古惑仔,不是强盗,八成也是混江湖的了,明白了这些,王浩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呵呵,大哥果然是好眼力啊!不过我们并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从忠武军逃过来的!” “什么?你们是忠武军的兵士……” 没出王浩所料,那货瞬间笑成了一坨屎,将王浩四人拉到了黑暗的城墙角。 “四位且于我说说,如今那许州城,到底是何情况?” 见到王浩不语,那货一皱眉,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皮笑肉不笑的塞进了王浩的手里。 “这样如何?” “额……” 王浩顿时感到自己的节操,碎的满地都是,想自己虽是**丝一个,却何曾被别人这么侮辱过,随即手一甩,冷哼一声,将脸别了过去。 孙儒见状,唰的拉下了脸,怒道:“你这厮,如此不识抬举,当真老子惧你不成?” 身后的晋晖急了,忙抢前几步解释道:“孙大人误会了,我这王大哥,生性耿直,为人更是磊落,大人还是快些将银两收起来吧!” 孙儒的脸,顿时涨成了猴屁股,或许,以前整日生活在秦宗权的淫威下,敢怒不敢言,今天突然遇到了这么四个礼数有加,一时竟成了瘪三! 哈哈哈哈!尼玛!这货分明就是个脓包嘛!看着眼前这个站也不是,说也不是的二货,将头挠得跟下雪似的,王浩怎么也无法将这货跟刚才那个装逼货联系到一块儿去! “敢问四位尊姓大名?”许久,那货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晋晖三人各自做了自我介绍,等轮到王浩,从嘴里蹦出贼王八三个字,孙儒那货还是忍不住的喷了。 “哈哈哈哈哈哈,贼王八,如此好名,本官还是头次听到,王八兄弟果然是个豪爽之人,今日能结识四位,实是我孙儒三生有幸!” 看着那货用手捂住大嘴,笑的口水如水枪,王浩顿时无语了。 更让王浩没有想到的是,那货竟然还是个自来熟,正当王浩准备告辞时,被那货拉住了。 “王八兄弟且慢,今日有幸得见四位好汉,孙儒自是高兴不过,不如四位随我去四海楼,一起喝上几大碗如何?” “如此甚好!洒家已经两天没吃酒了,王兄弟,不如我们一起去吧!”没等王浩表态,成汭那个秃驴立刻手舞足蹈的附和了起来。 “好吧!既然孙大人这么看的起我,咱们走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王浩的推断 经不住孙儒的再三邀请,王浩四人只能跟在那货身后,向城内走去。 让王浩不解的是,一路上所经过之处,迎来无数行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不过有一点王浩可以肯定,那些行人的议论,似乎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冲孙儒那货去的,这让王浩不禁对那货的人格起了怀疑。 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是王浩瞬间明白的道理,这不,刚进酒楼,王浩屁股还没坐热,孙儒又笑成了一坨屎,向王浩打听起了许州发生的事情。 无奈!王浩对着张造使了个眼色,张造立刻接过了话,讲着四人如何投了许州忠武军,得罪了周岌,以及节度史薛能怎样被周岌杀害,直听的孙儒瞪着眼睛,跟个傻子似的! “原来王八兄弟与那薛能很熟啊!” “额,不是很熟……”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孙儒似乎很满意,几碗酒下肚,对着王浩四人又吹嘘起了自己。 “不是孙儒说大话,如今我已是本州刺史兼防御使,这偌大的蔡州,往后起,便由我孙儒说了算!” 擦!又是个狗腿子!看着那货说的口吐白沫,王浩又想起了杨祖殷和周岌那两个货。 对面,张造那二货又喝醉了,一会儿捶胸顿足,一会儿又嚎啕大哭,鼻涕一把泪一把,直看得一旁的孙儒愕然了。 看着那货一副丢人现眼的样儿,王浩顿时抽那傻逼的念头都有了。 “王八,以前有鹿大哥在,这酒喝着多有味儿,可如今,这酒,却是越喝越苦了……” 看到那货哪壶不开提哪壶,王浩真恨不得一脚将那货踹到桌子底下去。 一抬头看到孙儒,再想想那货刚才说的话,王浩不禁眼前一亮,笑着问道:“既然孙大哥在蔡州这么熟,可不可以帮我打听个人?” “哦?何人?”孙儒白眼一翻问道。 “这个人叫鹿宴弘,在许州与我们失散了!” “王八兄弟可否将此人的相貌告知于我,或者找人画张像,孙儒也好去寻啊!” 怎样描述鹿三的长相,的确成了问题,无奈,王浩只得将一旁的成和尚作为参照物,粗略的描述了几句,没想到孙儒那货一拍胸脯,又卖起了逼。 “王八兄弟且放心,此事,孙儒替你办了便是!” “呵呵,那就麻烦孙大哥了!” “王八兄弟不必客气,对了,不知四位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个嘛!我们暂时还没想好呢!” “呵呵,正巧最近我家将军招募勇士,以四位的身手,不妨去投了我家将军,指不定日后也能封疆开拓,不知王八兄弟意下如何?” 没等王浩表态,成汭立刻扔了酒碗叫道:“不瞒孙大人,我们此番来这蔡州,正是为了投军!” “好!如此甚好!明日你们便随我去见我家将军,孙儒定向将军举荐了四位!”孙儒因为激动,腾的跳了起来,一拍桌子道。 “你家将军,是不是那个什么秦宗权?”王浩想了想问道。 “正是!我家将军如今已是节度史了!” 尼玛!这个机遇倒是不错!最起码,也少让老子奋斗好几年呢!看着孙儒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王浩在心里笑了。 “孙大哥果然是个热心肠的人,既然这样,明天我们跟你一块儿去就是了!” 王浩说得一点也没错,孙儒那货的确是个热心肠的货色,见到王浩答应了自己要投奔秦宗权,干脆好人做到底,替王浩四人在刺史府附近找了一家五星级的客栈,用那货的话说,如今,这蔡州城里的一草一木,自己想拿,便可以拿的! 站在二楼的隔栏处,望着东倒西歪的孙儒渐渐的消失在了长街上,王浩又陷入了沉思。 有一点王浩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刚到蔡州,又碰到了这种事,节度史被杀! 孙儒的阴晴不定和热心肠,让王浩的思绪又飘到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秦宗权身上。 不过有一点王浩绝对不用怀疑,那就是敢公然杀害节度史的,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王八,鹿大哥不是死了么?怎的刚才在酒楼,你还让那厮去哪里寻?”身后,张造红着眼睛问道。 “你们真的认为鹿三死了吗?” “王大哥此话怎讲?”晋晖也凑上前,一脸狐疑的问道。 “没什么,我总感觉鹿三并没有死!” “可是我们明明看到周岌那狗厮手里提着头颅,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头,不是鹿三,而是薛能的!” 一直沉默的成汭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惊道:“听王兄弟这话,洒家倒想起来了,那夜洒家在杨树林看到的无头尸首,甚是短小,与鹿兄弟的身体,甚是不同!” “还有这种事情?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麻烦成大哥再说得详细点,好么?”王浩眼前一亮问道。 成汭不愧是个健忘的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天晚上见到的情景讲了一遍。 “成大哥看到的那匹马,是不是全身黑色,只有马头中间一道白?”王浩的心,扑通跳了起来。 “正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定是薛能了!鹿三很有可能没有死!” 看到王浩一脸肯定,晋晖三人皆是一脸激动的愣在了原地,许久,张造那货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菩萨保佑,鹿大哥,你万万不能死啊……” “额……”看着那货,王浩瞬间又无语了! “王大哥,即便鹿大哥还活着,可这天下之大,咱们上哪里去寻?”晋晖一句话,又说出了事情的根本。 是啊!人是没死,可是在这科技落后的国度里,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成大哥,本来我想先去找鹿三,然后我们再去投军也不迟,现在好了,你那么急答应了孙儒,唉……”一想到刚才在餐桌上,那秃驴急得跟上坟似的,王浩不知为什么,对成汭突然间竟有了厌恶。 “嘿嘿,洒家自知愚钝,不曾想却坏了王兄弟的好事,实是该死!”成汭挠着头满脸通红道。 “王八,不如咱们连夜出城,先去找鹿大哥如何?” “擦!你以为这是二十一世纪啊!再说,咱们都答应人家了,怎么能反悔呢!照我看,还是先让孙儒那货帮忙找找看,毕竟,人家有的是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原来是虐待狂 王浩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睡梦中惊醒的,打开门,孙儒哈着手,一脸无辜的嘿嘿一笑,让王浩踹那傻逼的念头都有了! “有事吗?” 孙儒张大嘴,愣在了原地,许久,一脸憨笑道:“王八兄弟,你可真会说笑,昨日里不是已经答应了随我一起去见我家将军的吗?王八兄弟不会是反悔了吧!” “额,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吗?现在几点了?”看着外面一片漆黑,王浩瞬间蛋疼到了极点。 “如今已是五更天了,我都练了一个时辰的刀了!”说完,那货替王浩敞开了门,又扔下一句:“王八兄弟先且洗涑,我去下面等候便是!” 等到四人洗涑完毕,下了楼,一辆甚是宽敞的马车停在院子里,孙儒正靠在车辕上,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孙大哥,可以走了吗?” “走,这就走!” 孙儒并没有随王浩上马车,而是等到马车出了院子,在路过刺史府时,骑上了自己那匹枣红色的云里红,在前面带起了路。 马车在黎明里,出了城门,向西驶去,速度并不是很快,孙儒看起来心情不错,骑在马上,吼起了歌。 听着那货惨不忍睹的唱功,王浩在车里差点喷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在一个土坡下停住了,前面,孙儒牵着马又折了回来,却是满脸愁容。 跳下车,王浩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节的广播体操还没做完,被孙儒扯到了一边。 “王八兄弟可知此处是何地?” “额,不知道!” “此处唤做五松坡,我家将军便是在此起事……” 孙儒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王浩在一节枯木上坐了下来,讲起了那天夜里二人怎样联手拿下了王僚和王审知,完了,又唉声叹气的扯到了秦宗权身上。 “呵呵,孙大哥能给我讲讲你家将军吗?”趁着话头,王浩决定先来个知己知彼。 一提到秦宗权,可怜孙儒那货哭丧着脸,将手一挥,不住地说着罢了罢了。 “王八兄弟,待会儿见了我家将军,你们只可见机说话,切莫惹恼了他!” “额,这是为什么?” “我家将军脾气甚是古怪,若是说话伤了你们,也不必介意便是,孙儒先替我家将军于你们陪不是了……” 擦!感情那货有精神分裂症?看着孙儒一脸无奈,王浩顿时又纠结了!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地平线上跃了出来,只是在深秋的薄雾里,显得微弱而无力。 远处的营地上,水桶粗的旗杆上,绣着‘忠‘字的大旗在晨雾中时隐时现,伴随着一阵阵的喊杀声,回荡在晨空里。 很快,王浩发现了一个问题,每向营地走进一步,孙儒那货的脸色,越是难看,直到来到了校军场,那货耷拉着双臂,仿佛一头没有退化完的黑猩猩。 “王八兄弟,那,那便是我家将军。”孙儒指着不远处的一尊铁塔结巴道。 王浩清了清嗓子,来到了那人身后,正想着要不要来句Hello时,又被孙儒一把扯了回来。 “王,王八兄弟切莫造次,将军正在操练士兵,还是等等吧!” 无奈!王浩只得站在原地,在心里琢磨着待会儿怎样跟那个货沟通,却被一声惊雷打断了思绪。 “吼!你这挫鸟,讨打!” 没等王浩看清,秦宗权一个虎步,冲到了前排一个士兵跟前,单手拎起,右手开弓,先是两记震天响的耳光,然后又是狠狠的一招黑虎掏心送了出去。 可怜那个瘦弱的士兵,仅仅只是‘哇‘了一声,随后整个人像一只躯着身体的虾米,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尘土里。 再看看秦宗权,似乎还不解气,双手叉腰吼道:“挫鸟,滚过来!” 见到那个士兵没有反应,秦宗权又是几步上前,拎起还在地上打滚的士兵,拖到了原地。 只见那个士兵耳朵里,鲜血浻泂流出,不用问,肯定是聋了。 紧接着,令王浩发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秦宗权,骂了一声挫鸟,抬起沉重的军靴,对着那个士兵的身体又是一阵猛踩,一边暴虐,一边啐着痰,爆着粗口…… 你麻痹!原来这狗日的是个虐待狂!看着那货继续施虐,王浩总算明白孙儒那货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了。 孙儒再也看不下去了,几乎是跪到了秦宗权身边,求道:“将军,手下留情啊!再打,怕是要打死了……” “咻!你这挫鸟!不在城中坐防,却来次管闲事,可是也想讨打?……”说着话,秦宗权拎起了拳头,就要向孙儒砸下去,却一眼瞥见了一旁的王浩四人,停了下来,冷哼一声,走了过来。 王浩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暴虐狂的真实面目:燕颔虎须,豹头环眼,声若巨雷,尤其是那头夸张的头发,简直跟传说中的藏獒没什么两样! “你们这些个挫鸟,胆敢私闯我营地,可知罪?来人,将这四个挫鸟给我拿了,每人各打五十军棍!” 王浩正要解释,孙儒那货又扑了上去,大喊道:“将军,万万不可,这四人是末将的朋友,来投奔于将军的!” “投奔我?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挫鸟,老子且问你,你们为何要来投奔于我?若是中听,老子定当重用,若不然,老子生吃了你们!”秦宗权仰头狂笑,对着王浩四人张牙舞爪道。 生吃你妹!看着那货一副神经崩溃的傻**样,王浩顿时后悔了! “将军,这四人可是……” “呸!你这挫鸟,老子可问你了?滚一边去!”可怜孙儒话没说完,已经被秦宗权一脚踹到了一旁。 “回将军的话,我们都是从许州忠武军逃出来的,听说将军威震四方,才来投奔将军的!” “咻!挫鸟,私逃乃是死罪,像你们这些怕死之辈,也配在老子面前造次!”说着话,那货又挽起了袖子。 “大人不知道,我之前杀了杨祖殷的公子,又跟那周岌结下了仇,你说许州,我们还能呆得下去吗?” “如此说来,你便是去年许州通缉的贼王八了?哈哈哈哈,你这挫鸟,偷盗牲畜,又刺死刺史公子,还真有些胆量,老子就喜欢你这种亡命之徒,投军之事,准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投忠武军 王浩没有想到,自己和周岌的过节,竟然可以让秦宗权熄了火。 和孙儒一样,王浩一提起许州,秦宗权也来了兴趣,刚才的野兽,瞬间换了一副嘴脸。 等到王浩将许州的情况说了一遍,秦宗权竟然破天荒的命令孙儒给王浩四人赐了坐。 “贼王八,你为本官送来了这等好消息,也算是立了功,从今日起,你们便在我军中效力,老子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哈哈哈哈哈哈……” “额……”听着那货一口一句老子,王浩抽那傻逼的念头都有了! 再看看一旁垂手而立的孙儒,哭丧着脸,战战兢兢,王浩竟为那货感到了悲哀。 这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从帐外闯了进来。 “报!将军,陈州赵犨送来书信,请将军过目!” 秦宗权冷哼了一声,接过士兵手中的信,仅仅只是看了几眼,又是豹眼一瞪,随即将信撕成了碎片,奋力的扔向了空中。 “挫鸟!敢如此辱骂于我,当真以为老子怕你了不成?……” 孙儒见状,上前壮着胆子问道:“将军,信上说的什么?” “哼!赵犨那狗厮,于信中骂我奸贼,并扬言要起兵讨伐于我,你们说,此事该当如何?” 赵(照)犨(抽)是谁?听到这个无比奇葩的人名,王浩顿时差点喷了! 看到王浩一脸茫然,秦宗权嘴角一撇,直接无视了王浩等人的存在。 孙儒仿佛又活了过来,与秦宗权谈论着蔡州当下的局势和陈州的局势,**处,两人竟然争得面红耳赤。 王浩坐在一旁,用尽了吃奶的劲儿,总算是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原来那两个货所说的赵犨,就是陈州忠武军节度史,听说秦宗权杀了王僚和王审知,大为震怒,扬言要起兵讨伐秦宗权了。 “将军,有一事末将不大明白,许州那周岌,为何却安若泰山?” “这,这个……”秦宗权被问住了,一张黑脸,憋成了紫茄子。 擦!你丫的感情脑子让门给夹了,如今这社会,关系才是问题,人家没事,证明人家抱的大腿粗嘛! “将军想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本官愿闻其详!”秦宗权将那张大脸凑了上来,似乎很感兴趣。 “因为周岌是杨祖殷的小舅子,而杨祖殷,又是杨复光的干儿子,这下,将军明白了吗?” “什么?杨复光?可是当今皇帝驾前的红人杨复光?”秦宗权一张牛眼,瞬间瞪成了灯泡。 “正是!” 听到王浩的肯定,那货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椅子上,半晌,又抬起头盯着王浩问道:“贼王八,你说的这些,可当真?” “绝对真实,我亲眼看到那个太监揣着圣旨去许州的!” “原来如此,本官知晓了!” 说完,那货又将王浩晾在了边上,猛的转头,射向了毫无防备的孙儒,以至于孙儒身子一哆嗦,站了起来。 “将,将军,还有何吩咐?” “本官命你即刻回城,半月之内,招募五千兵马,加紧操练,一月后,直取陈州!” 直到秦宗权走出老远,孙儒那货才从惊愕中回过了神,对着王浩四人一作揖道:“王八兄弟,孙儒这便告辞了,他日若有空闲,再来与四位说话!” 为了表示感谢,王浩将那货一直送到了大路上,看着那货一脸心事重重,王浩竟不知道怎么去劝了。 “孙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孙儒停住脚步,望着身后的营地,一脸茫然道:“唉!王八兄弟不知,那陈州赵犨,世代忠良,且出身将门,足智多谋,此仗,怕是难胜啊……” “那孙大哥怎么不劝劝你家将军?” “我家将军的脾气,想必刚才你已经看到了,刚愎自用,是我家将军最致命的缺陷,希望王八兄弟能替我劝劝,就当是为了两州的百姓!” “额,孙大哥放心,我会找机会说的,对了,孙大哥,昨天我拜托你的事,希望你帮我打听打听!” “呵呵,王八兄弟放心,孙儒定当全力而为之!” 看着孙儒消失在官道上的背影,王浩无奈的摇了摇头,向身后的营地走去。 不远处的点将台上,秦宗权正背手而立,眼光,始终没有离开王浩半步。 “贼王八,你这挫鸟,且上得台上来,老子有话要问你!” 挫你妹!狗日的老子招你惹你了?王浩嘴里骂了一句,颤颤巍巍的向点将台爬了上去。 “有事吗?将军。” “哈哈,你这挫鸟,倒是很会笼络人心嘛!连我那孙子,也竟对你那般赏识,看来,你本事倒不小啊!” “额,将军过奖了,我只是瞎猫逮着了死老鼠罢了!” “哈哈哈哈,你这挫鸟,想必诡计甚多,如今本官正值用人之计,你若真能忠心于我,老子他日若做了这中原之主,定让你坐拥半壁江山!” 尼玛!狗日的胃口倒还不小!听着那货和黄巢如出一辙,王浩顿时打心里对那货感到了鄙视。 “将军真的准备攻打陈州吗?” “赵犨狗贼,老子定要生吃!” “如果黄巢和王仙芝来了怎么办?” “这,……” 看着那货又卡壳,王浩在心里笑了,孙儒的担心,在王浩耳边响了起来。 “我觉得将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然后静观其变……” “咻!你这挫鸟,也敢相劝于我?老子既已决定,谁若敢拦,定斩不饶!”秦宗权又是豹眼圆睁,打断了王浩的话。 “额,好吧!算我没说。” 看到王浩不快,那货又是仰头狂笑,接着,大手重重的落在了王浩的肩膀上,一边安慰,一边给王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黄巢与王仙芝反贼,如今声势浩大,老子自是不能与之抗衡,好在那两个贼厮意在长安,中原怕是无暇顾及,老子只需趁乱拿下附近各州,到时坐拥整个中原,何愁大事不成?” 额,算老子小看你了,听到那货这么说,王浩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毕竟,自己暂时要跟着那货混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招安风波<一> 这个冬天,冷得似乎让人有些措手不及,长安城里,也失去了往日的繁华,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乞丐平民,此刻,都躲在家里围着火盆,而谈论最多的,还是山东人黄巢和王仙芝的造反。 乌龙事件,仅仅只是让长安和东都洛阳的百姓高兴了三天,而如今,叛军已经逼近洛阳,离攻破潼关,似乎不远了。 傍晚的时候,五匹骏马,从皇宫中奔了出来,出了东直门,向东面疾驰而去。 这五人,怀里各揣着圣旨,分别送往淮南,忠武,宣武,义成,天平军营的。 宋威,作为天平节度史,自从闹了那次让所有人啼笑皆非的乌龙事件后,自知没脸再打仗,一气之下,竟然缩回老家去了。 王仙芝和黄巢,正是利用了这一有利时机,经过短暂的喘息之后,在敌强我弱的形式下,采取了避实就虚的流动战术,转战整个河南,迅速攻占了阳翟、郏城等八县。 这个冬天刚刚到来 ,二人又合力又攻陷了汝州,威震东都洛阳。 朝廷软硬兼施,一面下令赦免王仙芝和黄巢的罪行,一面又频频调动各地官军镇压。 王仙芝在攻占阳武之后,久攻郑州不下,于同年十二月接连进攻申、光、庐、寿、舒、通州等地,逼近扬州。 义军所到之处,各地州官闻风丧胆,弃城而逃。 蕲州,王仙芝和黄巢各自领着他的草军正在攻城。 东面,黄巢率领着林言,朱温,杀得浑身浴血。 王仙芝站在战车上,看着前面一排排倒下的战士,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王仙芝已经厌倦了这种有今没明的生活。 攻势并不算凌历,甚至像军事演习,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王头领王仙芝就坐在车帐里,睡眼朦胧,显得有些懒洋洋,似乎并不太关心城有没有攻下。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一些事情,这些东西,跟在梁山忠义厅里的宋江想的是一样:那就是招安。 这好像有些突然,毕竟王仙芝刚刚大难不死,现在总算起死回生,连克数城,正是势头正猛的时候,应该直捣长安,与李家王朝决以雌雄,怎么想起这等没骨气的事情了。 但仔细推敲,却很正常,要谈判,当然是要自己实力最强大的时候谈.更况且,他的身边又坐着一个绝好的中介人. 这个人叫王镣。 王仙芝左突右冲,在前段日子杀到汝州,攻破城池,活捉了刺史王镣,要按王仙芝的脾气,拖过来,大吼一声,你服不服,不服砍下你的鸟头!服?好的,留他一个全尸。 可是,当王仙芝得知这位王镣的堂哥是大唐宰相王铎时,俘虏政策马上发生了变化,松绑扶起,请上堂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像宋江捉了高俅。 沂州一败,王仙芝对前途的思考发生了转变.当初杀进长安抢皇位的心一天天的淡下去(可能一开始就没有),想着,想着,王仙芝觉得该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了,于是,他瞒着黄巢,将王镣留在了身边。 王镣,作为一方父母官,自己的驻地被攻破,已经证明打仗不行,以至成了俘虏,但是他有他的本事,那就是他的人脉,这是他立世的本钱,他以自己的身份从俘虏摇身一变成了座上宾,得以近距离接触王仙芝。 经过细致观察,多方打探,谨慎推断,王镣发现,这位草军首领并没有什么称雄天下的野心,这一点,绝对是可以利用的。 王镣完全有把握劝服王仙芝弃暗投明,到时,自己的失城之罪自当免除,还能因为不费一枪一弹,和平解决匪乱.成为大唐首屈一指的功臣。 王俘虏为这个想法激动了半天,所以,他一直旁敲侧击,暗示王仙芝:造反也是可以转正的! 他自信,只要时机成熟,就能够打动王仙芝,策反数万草军。 现在,机会来了,他们打到了蕲州,不知道是不是王镣故意指引着王仙芝来这里的,因为蕲州城内有王镣的熟人。 蕲州刺史裴偓是王镣堂哥王铎的门生,大家都是熟人,事情就好办了。 一边是陈兵城下的草王王仙芝,一边是焦虑万分的刺史裴握,他们中间的桥梁是王镣。 王仙芝在军帐里默然有思的时候,王镣决定发起最后的思想攻势。王镣走了上去,压低声音,对王仙芝说:“将军,取了蕲州,我们去哪?” 王仙芝茫然,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一向的原则是,哪里敌人的力量薄弱就去哪里。 王镣已有七八分成算,王仙芝越茫然,他越坚定,到了这时,该是放出鱼饵的时候了,他静静靠近王仙芝,用一种极具诱惑力的声音说话,这种声音,像极了拉皮条的声音,语调低沉而有磁力,内容神秘而勾人。 “将军不想求个官职安定下来吗?”王仙芝微闭的眼睛突然张开,然后直直看着王镣。 是的,他不是茫然,他是以静制动,他早在等王镣的这一句了。 王仙芝想当官!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位王镣会按捺不住,主动成为他与朝廷沟通的管道。 现在,王镣终于开口愿意为他求官了.王仙芝依旧不语,他只用眼神提醒王镣:说说看,我这样的怎么转正,又能在朝廷混个什么官呢? 王镣开始为王仙芝的睁眼吓了一跳,可是,他强自镇静,注视王仙芝,他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不容错过。 当他与王仙芝四目相接,无声交流后,王镣就发现,王仙芝的眼神里没有杀气,只有温存,像是一个温柔的老师在看自己的得意门生,希望学生说出试题的答案! 王镣很激动,马上将计划和盘托出:将军,现在蕲州刺史裴偓是我们王家的老关系户,不如我做个中间人,写封信,大家放下兵器,然后再给皇上写道奏章,为你求个官做,到时将军华丽转身,光宗耀祖,岂不快哉? 说完,他还不忘给王仙芝吃了一颗定心丸:此事一定能成,我堂哥王铎当朝宰相,皇上面前吃得香混的开,招安之事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王仙芝点头,他很满意这个方案,自己的第一次招安就有王宰相说情,当然是把握巨增,说不定是遇铎重重喜呢! 招安流程迅速启动,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王镣写好信送至蕲州城内后,裴偓马上同意讲和,并热情要求他们入城喝酒吃饭。 王仙芝以出城散心为由,领了三十名骨干进城,准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坐等封官了。 现在,他们兵匪一家,共处一室,相视一笑,莫逆一心,其乐融融,只等上面招安旨意下来,大家就可正式成为唐朝同事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招安风波<二> 三天后,王仙芝要求与朝廷讲和并求官做的消息传到了长安,这个迟来的消息,宛如一枚重磅炸弹投进了长安城。 天下,已经被草军搅得乌烟瘴气,现在,草军要乞降,简直是意外之喜! 朝堂上,文武百官众说纷芸,争得面红耳赤,经过几番争讨,基本上分成了两派。 最主流的调调是反对派,他们认为王仙芝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盐贩子,差点被宋将军全歼的小混混,能赦免其死罪已经是开恩,现在还想当官?笑话! 反对派举出了很多例子,最有说服力的就是拿庞勋之事为证,庞勋当年多历害,军官出身,手下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先皇拒绝招安他们,后面不也是一年多的功夫就平定下来了嘛。 所以,招安之事,万万不可行,这是长贼人士气灭我大唐雄风。 这些反对人士,慷慨陈词,理由充分,句句之言犹如泰山压顶,也许,是因为这会儿,王仙芝在湖北活动,离长安又远了一些,他们胆气又壮了一些。 只有一个人,力排众议,主张招安,这个人,就是当朝宰相王铎。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的堂弟在王仙芝手里,为了兄弟,应该支持招安,而为自身家族考虑,他更要力争招安。 此刻,王铎站在金銮殿下,默默的关注着龙椅上的小皇帝李懁的态度,心里,却在打着如意算盘:如果招安成功,堂弟立下大功,自己亦是参与其中,功不可没,他们王家在朝廷的势力无疑会更加牢固。 最终,讨论的结果是王铎一人的唾沫淹没了众人,王铎舌战群臣,光荣胜出,这里面,自然也与王仙芝最近一段时间闹得太凶,确实干出了一些造反成绩有关。 王仙芝在忐忑中终于等来了让他无比激动的消息,招安书下来了,王仙芝被任命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 官阶不大,但听上去,的确诱人,确实是个有些实权的职位,不像玉皇大帝在忽悠孙猴子。 三天后,蕲州刺史府,一片莺歌燕舞,王仙芝和他的亲信正在与裴偓王镣喝酒,此时的气氛本来就很好,当从长安来的公公展开黄灿灿的圣旨时,瞬间又来了个推波助澜,喜悦之情达到了**。 裴偓与王镣轮番上阵,恭贺王仙芝由盗贼转正了,裴握化解危机,王镣招安有功,不得不说,这是个大团圆的结局。 于是,当使者用富有诱惑力的声音念完圣旨后,王仙芝脸上笑成了一朵大菊花,王镣,裴偓起身,举怀相贺。 酒过三巡,王仙芝心里咯噔一下,一个新的问题蹦了出来,那就是:黄巢,和他的弟兄们怎么办? 这是一个天大的问题,也许,在朝廷眼里,这压根儿就不是个问题,他们觉得给王仙芝官做,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谁还管那些小喽啰! 王仙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在心里考虑着这个问题,许久,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王仙芝想通了,其实这真的也不算是个事儿,大不了兄弟们解散就是,大家干了这么两年,钱也捞了不少,差不多都算巨富了,大家就此解散,以后到了长安,来我家做客,我不会翻脸不认人,自会热情招待你们的! 如果王浩在,绝对会鄙视王仙芝的,他连宋江都不如,宋江还知道带着兄弟们一起升官发财,硬是让宋朝发了一百多道封官令下来,而且天罡星有金牌(含金量绝对超过奥运的),地煞星有银牌,而在王仙芝的招安书里,这些兄弟的前途只有释罪遣散而已。 可是,在和王仙芝同去的那些属下眼里,这绝对是个大问题,他们一开始满脸笑容,等着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那干净无须的嘴里冒出,心里又盘算按交椅排位,自己能捞个什么官。 可是,听到最后,长安来的太监已经卷起了圣旨,他们不解,左右顾盼,异口同声的问道:“下面没有了?” 太监不高兴了,你们这帮子粗人,真个没文化没教养,老是拿人家伤心处开问,他翻翻白眼,没好生气的说道:没有了! 太监生气,王仙芝的属下更生气,他们全部鄂然,一张张大脸,因为愤怒,变成了紫茄子,尼玛!搞了半天,没我们什么事,十几张脸一下晴转阴了,怎奈首领在旁边,只得哑巴吃黄莲了。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就在王仙芝纠结着怎样告诉黄巢时,这个消息,传进了黄巢的耳朵。 听到这个消息,黄巢怎么也无法相信,直到看着王仙芝和裴偓等人相拥着出了城,黄巢彻底的怒了! 黄巢完全有他愤怒的理由,他也要做官,要不早年累不啦啦的跑到京城赶考干什么? 他有愤怒的资本,虽说名义上,他与王仙芝是上下级的关系,可实际上,他们俩更像创业伙伴,只不过王仙芝的股份多一些罢了。 除了愤怒,黄巢感到更多的,却是心酸,想当初,他们一起歃血盟誓,要把李家的败家子赶出长安城,为了这个信念,他不惜将头把交椅让给了王仙芝,可是如今呢?那个曾经让他视为大哥,甚至是偶像的导师,竟然背着自己,向李家拱手称臣! 世态炎凉,人心叵测,黄巢第一次哭了,想当初自己在濮州,深陷囫囵,受尽了摧残和折磨,也没有掉一滴眼泪,而今天,为了比纸还薄的人心,他哭了,哭得一塌糊涂。 从太阳落山,黄巢一直用黄酒麻醉着自己,或许,这样,他的心里可以舒服一些。 酒,喝了一坛又一坛,黄巢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捶胸顿足,大骂世道不公,人心难测。 泪已流干,英雄苦雄心,这个夜晚,黄巢辗转反侧,最后,决定去找王仙芝问个明白。 去之前,黄巢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就这件事情,做了一个大致的决策。 当黄巢从嘴里平静的说出招安两个字后,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一起大骂王仙芝不要脸,猪狗不如。 首当其冲的,是自己的外甥林言,当即拎着那柄偃月刀,要去砍了王仙芝。 紧接着,朱温也来了个火上浇油,彻底的点起了黄巢心中的那团怒火。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分道扬镳 黄巢愤怒的形式,就是:老子不爽,就揍你丫的! 在揍之前,黄巢也是讲道理的,他先把王仙芝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开始时,我们共同立下誓言,要横行天下,今天你行了,捞了个大官做,到长安享受荣华富贵了,我们这五千兄弟怎么办?你想过我们的后路吗? 王仙芝庆祝的酒刚刚喝下,就发现了气氛不对,正要安抚两句,却被黄巢一顿臭骂抢白。 “贤弟,不是仙芝贪生怕死,只是如今仙芝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为了兄弟们,大哥不得不如此了,贤弟且放心,仙芝这就拟奏,为贤弟求得官职……” “哈哈哈哈哈哈,求官?我黄巢一生磊落,岂会为这鸟官职玷污了一世英名?……”黄巢的身体,因为愤怒,剧烈的抖动,话没说完,虎躯已经跳将上来,抡起钵大的拳头,就向王仙芝身上招呼,准确的说是往王仙芝脑袋上死揍。 黄巢一边打,一边继续破口大骂,不一会儿,王仙芝的头像被打翻了番茄酱,血红一片,大呼救命,透过被血模糊的眼,他看到了失望,甚至是嘲讽…… 没人帮忙,更不用说黄巢手下了,这些人正在大声叫好,给黄巢加油呢,就连自己的亲信尚君长都别过眼去,装做没看见! 失人心啊!王仙芝连忙改口,从大呼救命,变成大呼饶命。 “贤弟快些住手,仙芝知错了……” 黄巢收拳,再不收,恐怕就得把领袖打死了,他骑在王仙芝身上,问道:看着哥的眼神起誓,你还接受招安吗? 好黄巢,梁山上要有你,我一百零八条好汉不至于个个寂寞收场了! 再看看仙芝同学,擦擦鼻血,服了,咱可不想你死在自己兄弟手上。 王仙芝服软:不了,以后打死我也不当官了(骗人的谎言)。 可笑,王仙芝的第一次招安,最终以失败告终,大唐错失了最好的和平解决反叛的机会。 王仙芝为了表示诚意,在蕲州搞了一次大抢夺以抚平众兄弟那颗受伤的心灵。 即使这样,还是没有修复好两人之间已经破裂的感情,在一个冬日暖暖的下午,王仙芝和黄巢在蕲州的城门楼上,各自喝了分手酒,决定分道扬镳,毕竟打了一架,以后见面不好意思了。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城门楼上,两人相对而坐,俨然没有了昔日的亲密。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大唐的纵世枭雄,曾经也是患难与共,而如今,却像极了正在谈判的军事家。 东面,王仙芝一脸淤青,身后尚让,尚君长,蔡温球一脸茫然,西面,黄巢一脸平静,身后朱温,林言,黄揆等一干心腹手按佩刀,皆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各自沉默了许久,黄巢首先开口道:“王大哥,今日一别,咱们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还望王大哥多多保重,好自为之!” 经过协商,黄巢分到了三千兵马,在与王仙芝拱手道别时,他看到了王仙芝青肿的脸,心中感到了一丝内疚,可是很快,他又看到了王仙芝身边的王镣。 黄巢摇头,露出了一丝藐视的微笑,他知道,王家哥哥记吃不记打,他的心还没死呢! 黄巢的心已经死了,他明白,朝廷从来就没有把他们这些低层的人放在眼里,要想让李家真正服软,唯有武力,惟有让他们胆寒的杀伐。 黄巢领着三千人马绝尘而去,是的,王仙芝绝没有死招安的心,他的招安之心绝对不输于宋黑三。 王仙芝相信,只要自己再多攻点城池,再多杀点大唐的官员,让朝廷知道自己的历害,这样,他就有更大的砝码去跟李家王朝谈判的。 这一天,果然来了,黄巢走后的半个月后,颖州,雄风古道,一行人轻装简行,昼伏夜出,行动十分小心。 现在天下大乱,干什么都得提防着点,看看那一路上多少人横尸野外,乌鸦成群成群的撕咬着人肉,都长出了一身肥膘。 这一伙人明显不像普通百姓,为首的虎背熊腰,面圆耳大,唇阔口方,当真是相貌堂堂强壮士,常侵女色壮年郎。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王仙芝手下的得力干将尚君长。 这时,夜色刚落,他们养足精神,正在路上急奔。 突然,前面火光四起,刀戈声,叫喊声,马嘶声,响作一片。 紧接着,他们被包围了,包围他们的人穿着大唐军装,只听带头的军官大喝一声:“什么人,这么晚去那里?” 尚君长故作镇定,弯腰回答道:"军爷,我们是做买卖的!" "胡说,现在天下盗贼四起,哪还有作买卖的?我看你们就是反贼的探子,来人啊,给我拿下!"对方一句话,就揭破了尚君长的谎言。 尚君长急忙大叫道:“别,军爷,我说实话,军师眼光卓绝,着实让人佩服,我们确是草军,但我们是去邓州找杨监军谈判投诚的!” 军官冷哼了一声,随即一挥手,后面冲出了十几个士兵,不由分说,就将尚君长等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尚君长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是奉了王仙芝之命,到邓州找杨监军的,杨监军,大唐诸道行营招讨副使兼剿匪总政委(都监)杨复光! 黄巢离开的半个月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依旧是打打杀杀,王仙芝和黄巢分头作战,攻城掠地,又拿下不少城池。 黄巢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而王仙芝这么拼命的干,无非是二点,一来抢钱,二来造声势,给自己招安捞谈判筹码,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又去招惹了宋威。 王仙芝勒紧腰带,把大唐的剿匪总司令宋威围进了宋州,发起了一次比较大的攻击。 这是他们自蕲州一别后,王仙芝声势最大的一次战役,虽然最后,唐军数次前来救援,王仙芝才引兵退去。 这段时间里,王仙芝一直在考虑着一个新的问题:队伍的前途,正如宋江考虑梁山的未来。 现在王仙芝与黄巢已经分道扬镳了,政治上互不干涉,似乎不会有人再来横加阻拦了,可是,在王仙芝欲华丽转身的路上,却碰到了更大的一只拦路虎,为此,竟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贼心不死 宋威自从上次谎报了军情后,已然将声誉毁个了干干净净,就连皇上,也对他也失去了信心,可宋威名义上仍旧是剿匪总司令,他要是不想让你投降,你就永远得当贼。 王仙芝曾经七次给宋威发过密函,内容是大家都放下武器,好好谈一谈,宋大将军如果能为我在朝廷说句好话,封个官做,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宋威收到信,直接就给撕了,完了又连带骂上几句臭不要脸。 王仙芝一开始不明白,宋威怎么像个黑洞,发个帖子过去就石牛入海,了无声讯了呢? 直到后来王仙芝才知道,原来唐朝论坛管理员宋威已经恨死他了。 宋威对王仙芝的恨可是真真切切的,当日就是王仙芝该死的时候不死,害的宋威误报了捷讯,让天下人都认为他是贪功谎报,受尽了鄙视。 更别提王仙芝竟敢拉着黄巢把自己围在宋州,急攻不止,吓得自己急呼救命,请得友军帮忙,才脱了此困,经此,宋威的脸面已然扫地。 这样的死对手,宋威恨不得生擒了之后,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怎么可以让王仙芝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同事呢? 经宋威招安的路彻底关闭,而且,屋漏偏逢连阴雨,王镣又逃跑了,这位前大唐官员,王仙芝的座上客,在东征西战中,竟然找了个机会开溜了。 可怜!王仙芝注定要被逼成为义军领袖,在造反的道路上一直走到底了。 这个时候,有个意外的消息传来了,驻扎在邓州的剿匪指挥部二号人物杨复光主动联系上了他,表示愿意就和平解决叛乱的事情谈一谈。 太好了!桃暗花明又一村,王仙芝大喜过望,立马派出了最强的谈判阵营,自己的第一副手尚君长领着一伙人前去邓州,与杨复光接触,洽谈具体操作步骤。 不错,这是一个好结局,也许,王仙芝素无大计,起事以来,是见人就抢,见人就杀,实在没有真正义军的纲领和行为。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竟然被宋威给知道了。 宋威听到王仙芝竟然绕开了他,直接联系上了杨复光,这还了得,这不是架空他这个司令吗?愤怒之下,宋威马上派出了自己的特别小分队,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天几夜的摸排蹲点,终于在颖州堵住了尚君长。 这回,宋威笑了,接着,马上将这个消息送到了长安:“皇上,这次我真的立功了,我抓住了反贼二号人物尚君长!” 杨复光的漏洞出现了,他联系上王仙芝以后,竟然没把消息及时报告给长安,也许是上次招安失败,让他不敢在大事已定前就冒然上报,也许,杨复光有他自己的想法,毕竟,他可不想学宋威那个傻逼,闹出大乌龙事件。 等宋威的情报送到长安,杨复光大急之下,连忙上奏朝廷,大呼:“皇上,尚君长是我联络好了,要投降的啊!” 可是,晚了,宋威有人在手,谎称自己在颖州与叛军对战,俘虏了尚君长,这样一来,宋威完全占尽了先机,长安的反对派草草调查了一番,三审定案,采信了宋威的证词。 唉,眼看王仙芝杨复光就要合作胡上一把好牌了,突然杀出个宋威,大叫一声截胡! 可怜!尚君长数人,怀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于一个寒冷的清晨,被拉到了长安菜市口斩首示众,菜市口名叫狗脊岭。 我冤!这是尚君长死之前发出的悲号。 郁闷!这是杨复光的心情. 惋惜!这是黄巢的感受,为尚君长这一位英雄死于狗地而所发的。 集这三种感情于一身的,是王仙芝。 公元877年十二月底,起义军行营。 王仙芝坐于帅椅上,双拳紧握,脸上青筋暴胀,两眼冒火,李家老儿,你太不仗义了,当日是你们求着我和解,我才叫了心腹前去讲合,你们却翻脸如翻书,将我的使者斩杀了,这还有没有点外交风度了?难道你丫的不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仙芝赫然起立,猛拍方桌,大呼一声:众将士,随我一起为尚将军报仇去! 众手下磨拳檫掌:王哥哥,我们找谁报仇去? 是啊,去那里报仇呢?攻长安,现在自己根本还没有这个实力,那找宋威吧! 此人是杀害尚君长的幕后黑手,不除此人,实难气平,只是眼下,宋威龟缩在宋州,唐兵主力正在宋州附近,现在去,只怕只会碰得头破血流。 王仙芝叹气,我们不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我看还是拿江陵出出气吧! 出发之前,王仙芝命令所有的将士披麻戴孝,带着一腔愤怒,一举攻占了郢州,复州,十二月底,又攻下随州,转向东南挺进安州,黄州,另一支由尚让率领的义军东进淮南,攻下申州、光州,舒州、庐州等地。 梦,是该醒了,王仙芝彻底的醒了,他不再幼稚,不再天真了,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两个字:报仇! 一路上,王仙芝高唱着《曹操》:曹操对我说,一心要那结果,冲!仰慕!!报仇!!! 同时,王仙芝又向天下发出了四方檄文,说:“我们进攻京城,只向李家的皇帝老儿问罪,不干众人的事,你们各守各的地盘,不要惹毛了老子!” 各地守军将领接到檄文,害怕起了义军,一方面又想保存实力,哪里还肯为唐王朝卖命,消息传到了长安,小皇帝唐僖宗吓得朝着大臣哭哭啼啼。 接着,王仙芝愤怒之后,冷静了下来,很快,他便认识到了革命的基本思想,要想稳住局势,那就必须得有一个坚定的根据地! 王仙芝想了很久,终于选了一个很好的地方:江陵。 江陵,乃长江重镇,三国时称荆州,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古称“七省通衢“,乃兵家必争之地,枭雄号帝之最佳首选之宝地。 所以大唐很重视这块地方,里面配备不少守兵,同时,这里水路通畅,商贾群集,而且王仙芝根本没有来过,自然有大把可以平均的资源,总之,不论从哪方面说,江陵,无疑是最好的根据地。 第一百五十章 根据地 正月初一,正月里来头一天,无疑是中国最具喜庆的一个日子,大唐,也不例外,人们要在这一天,互相拜年,致以节日的问候和新春的祝福。 此时,江陵的老百姓们就在干这种事,这里当属刺史杨知温的门庭最热络,江陵的官员们纷纷来到杨府给刺史拜年,恭喜之声不绝于耳,鞭炮之声响彻街市,此刻,他们还不知道,有一群愤怒的农民军操着家伙正直奔他们而来。 其实,这件事情杨知温是听说过风声的,可眼下正在过年,有钱的在杀猪,没钱的在买红头绳,再苦再难都要过一个好年。 这个时候,稳定的秩序,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当别人告诉杨刺史最近乱兵正在附近出入,要小心提防时,杨知温横眉冷对,怒斥对方:胡说八道,影响和谐。 最后,杨知温封锁消息,严禁在城中散播谣言,惑乱人心。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王仙芝的突然袭击,打了荆州守兵们一个措手不及,不到半日的功夫,就将外城攻破。 荆州的守城官兵只好退入内城,关上了城门,将王仙芝挡在了城外。 消息传来,举城哗然,但庆幸的是并没有出现太大的惊慌,因为城内,毕竟有不少的士兵。 军队马上聚集了起来,他们走上城头,搭弓射箭,往下面招呼擂木,巨石,火油,倒是让王仙芝一时束手无策了。 可是很快,有些军官发现,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刺史大人还没到前线来看看,鼓舞一下士气呢? 他们不知道,此时杨知温还在家里呢!他在做诗! 杨知温是个文人,一个有趣有胆却有些病质的文人,这个不用太奇怪,精神上没些缺陷怎么当诗人,何况这是有家风的,在以前想像力暴发跟李俨说蝗虫自个抱枝而死的长安市长就是他亲哥哥。 在听到王仙芝领兵进攻他的守地时,杨知温不但没有太多的慌张,反而湿了(手上沁出细汗)又干了(口干舌躁),颤了(浑身微抖)。 杨知温并不是害怕,相反,他的胆子大的很,作诗,纯粹是因为兴奋,他觉得这个时候,正是激发他诗性的最好灵感。 他一向仰幕岑参,王昌龄等边塞诗那种儒雅在外,雄心在内的气派,这下,大战在眼前,他听着外面敌军如雷的叫嚣声,又看到家门外从墙上伸出的枪尖旌旗,不禁诗性大发,在家里左右徘徊,七步成诗,到了傍晚时分,有军官发觉领导缺失,于是赶紧跑到杨府。 这时,已经是晚上时分。 听到通报,杨知温才想起,自己首先是个刺史,然后才是个诗人。 他整好衣裳,打开大门,走上了城头,一眼就看到了一场刀光剑影,火光四耀,战鼓震天的城池攻防战。 杨市长看的呆了,平常只在书里读过这么大规模的实战,哪曾想今天能亲眼目睹,此种感受,跟一个只看过连环画的人突然看到4D电影阿凡达时差不了多少。 他的手下们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头头上了城墙,竟然只是罗沙皂帽,一副文雅打扮,这怎使的?刀箭无眼,射死了老大不紧要,但是却会折已方的士气啊! 于是,众将士连忙相劝:“大人,咱们要不要穿上防弹背心,戴个钢盔什么的,好防流弹啊?” 杨知温此时激动万分,一把推开手下,大唤了一声,大家以为他要叫拿剑来,最后,杨知温潇洒的将大手一挥:笔墨伺候! 众人瞬间石化!许久,笔墨送上,杨知温洒墨如挥剑,不一会,诗成。 此诗一作成,立马得到了封推(幕僚传看),大量推荐票(左右交口称赞),只可惜杨知温所在组(唐朝)诗坛大神太多,如此巨作竟然最后也扑街了(失传)。 当然,大作得成,杨脑残诗兴挥发了一些,又想起自己还兼着江陵市长,连忙叫人偷下城墙,给邻居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送去了一封求救信:兄弟,拉哥一把吧! 邻居果然热心,倾城而来。 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襄阳城内还有大唐五百雇佣兵沙陀骑兵,这些沙陀骑兵英勇善战,以一敌十,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后来竟然会开创了属于自己民族的一个时代。 这些援兵赶到的消息传到了王仙芝耳朵里,再三犹豫后,王仙芝撤了,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战,自然不会笨到与敌人大军硬拼。 不过,他要是知道自己汗流夹背,声嘶力竭的指挥作战时,对方的主帅竟然在城头吟诗唱曲,估计早就气的吐血了! 其实,杨脑残也没有捞到好处,他虽然击退了来敌,可是,他在打仗的紧要关头还在搞兼职(写诗)的事情被长安城知道了,没过多久 ,上面的处罚通知单下来了:贬到郴州当行军司马,很好,这也是诗人必经之路,文人多流行嘛! 王仙芝撤了,领着他的草军遁入了黑夜之中,如风而行,没了踪影,走时,在江陵一带顺便溜了把草,打了打劫,史书记载,江陵十户去三。 王仙芝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多么丢人,反正过去的二年间,自己经常这样干,攻一座城,杀一些人,抢一些东西,然后消失。 只是这一次,有一些不同,他不知道唐朝已经织就了一张大网正在向他靠近。 灾难,是从一件让王仙芝大声叫好的事情开始的。 自己大掠江陵没多久,宋威被撤职了,因为尚君长的误死,导致了王仙芝丧心病狂的报复,朝廷以宋威“杀尚君长非是”,镇压起义“无功”,解除其兵权,擢升曾元裕为招讨使,颍州刺史张自勉为招讨副使,又调西川节度使高骈任荆南节度使兼盐铁运转使,集中优势兵力,加紧围剿王仙芝。 这对王仙芝来说,一半欢喜一半忧,喜的是那个号称杀死过自己的傻逼司令,那个设计干掉了自己大将的仇人终于下岗了! 只是,王仙芝马上又认识到,宋威其实是他的盟友,他不知道自己数次死里逃生,轻松遁走,不是因为人家怕他,而是宋威对他网开一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哥只是个传说<一> 宋司令曾经跟他的副手曾元裕私下探讨过兵与贼的关系,宋威,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不仅作战经验丰富,曾经平过多起乱子,十年前就参与讨伐庞勋之乱,而且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比谁都看得透彻。 那时,宋威还是军长,司令是一个叫康承训的,历史已经教育了宋威,庞勋之乱平定后,功臣康承训不但没有得到赏赐,反而受朝廷猜忌,混了个贬官下场。 宋司令语重心长的告诉曾元裕:“小弟啊,咱们干平乱这档子事,最重要的就是要掌握分寸,当年庞勋被剿灭,康承训立即得罪,今天我们要是也干成这样,不也是一样的下场么?我看,咱们不如留着贼人,不幸那是天子的,我们却可以保全功臣的身份。” 要是十年以前,唐朝皇帝知道贬一个康承训会给自己的儿子埋下无穷陷患,丧尽军心,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可是历史的车轮,却是永远不会倒转的。 这是一个极其严肃的信誉问题,信誉的毁灭几乎是不可逆的,据史书上记载,后来唐朝皇帝良心发现,又将康承训诏回了中央,但地方军队大佬们记住的永远是康承训被贬的事情。 唐朝君将已然失信,这也可以算是义军精神领袖庞勋留给后辈们的第二笔财富了。 如此看来,大家潜意识里已经达成共识,官匪本是一家人,他们关系暗地升华,成为合作伙伴,走向共同致富的道路,没有了匪,官家岂不成了摆设? 这就好比:王仙芝负责抢钱,宋威负责在外围呐喊,等王仙芝抢够了钱后,宋威就追,王仙芝本来是疾走如风逝的,但因为抢的东西太多,负荷太重,自然就被越追越近。 眼见就要追到了,这时,王仙芝就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了,下令:把抢的东西丢一些下去(遗赀布路)。 接下来,官兵们当然要捡东西,这些是赃物,捡回去做为呈堂供物,然后养家备用的。(士争取之,率逗桡不前。) 唐军上下发财,王仙芝金蝉脱壳(脱的真个是金银啊),淡定遁走。 这样的龟兔赛跑,王仙芝与宋威合作了许多回,宋威干的不亦乐乎,所以,听说王仙芝竟然要金盘洗手,宋威当然不同意了,这是单方面破坏合同条款,属于背叛,于是,才有了尚君长斩首狗脊岭的新乌龙事件。 既然,王仙芝已经死了招安的心,那就重操旧业,乖乖的跟宋司令好好配合吧。 可是,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不是宋威不讲信用,也不是王仙芝死了大将要胡来,真正的原因,而是那位被宋威苦心教导的小弟曾元裕破坏了规则。 曾元裕一直当副将,二把手当久了,自然就想往上爬,比如窦夫人老想去掉那个窦字,副将也想抹去副字。 曾元裕也不例外,深知自己要想站到前台,势必就要打破原有的平衡,再于混乱中重新洗牌,重新定位。 曾元裕一直在寻找机会,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正月初的一天,在申州城东,曾元裕逮住了刚从江陵打劫回来的王仙芝,这回,他没听老领导的。 要是放在以前,大家相互配合,曾元裕杀数千叛军向领导交交差,请请功,然后王仙芝再从容遁走,原则上,程序一直是这么运行的。 可是BUG出现了,曾元裕就是那个突变的代码段,这次,他要立功,立大功,立足以让自己取代上司的功,所以他对着王仙芝猛揍,一下歼灭了一万叛军,抓获俘虏数千,又追着屁股赶散了叛军数千。 大胜,振奋人心,朝野倾目,李懁笑了,原来我大唐人才济济,何至于将泱泱王朝安危寄于宋老匹夫? 没过多久,调令下来了,宋威的政治生涯终于到了尽头,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这个社会,往往都是这么残酷,封建社会,也不例外,宋威年老体弱,又有病在身,可怜一句,宋爱卿,请回家休息吧! 事实证明,宋威的确有病,他被撤职回到驻地青州没多久,就病死了。 曾元裕成功转正,当上了新的剿匪总司令,俗话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曾司令觉得自己要拿点真功夫,实战来证明一下自己。 紧接着,李懁从四川调来了大将高骈接替杨知温担任荆南节度使,防守江陵,颍州刺史张自勉为招讨副使,并对各路剿匪军官进行了政绩考核,撤换了一批饭桶。 在这次大换血中,调动高骈是最大的手笔,高骈,唐未著名大将,南平郡王高崇文之孙。 高骈出生于禁军世家,曾率军收复交趾,破蛮兵20余万,后历任天平、西川、荆南、镇海、淮南等五镇节度使。 早年灭庞勋之战,他就有参战,在王仙芝起事的这二年,他一直在四川成都忙着指挥大军对抗南诏的骚扰。 危机,正在一步步在向起义军袭来,而王仙芝对这一局势的变化完全没有警觉,甚至上个月初六在申州的一场大败也没能让他提起足够的警惕。 这些年来,他大小战无数,认为唐朝已经是个进入冬眠状态的黑熊。 可是他永远也不知道,睡的再死的黑熊偶尔也会睁开眼睛,况且,自己的军队有着极大的缺陷。 起义军的山贼性质,远远要大于朝廷正规军队,虽然王仙芝有一批核心人员,加起来足有三千多人,这三千人,是王仙芝的主力军,具备战斗经验。 可是这个数量在后来一直未见显著增长,而其它的起义军成员都是现拉现用,从不训练,打完了一批,到城乡结合处附近一拉就能再聚起大批人马。 这样唯一的好处是能保持高度的机动性,而最大的缺陷是战斗力始终提不上去,一旦与唐军主力相遇,败多胜少。 眼下,唐军已经调兵遣将,正在四处收集信息,向王仙芝成合围之势,而王仙芝却还正沉醉于死敌宋威被撤职的兴灾乐祸当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哥只是个传说<二> 公元878年2月,蕲州,黄梅县。 王仙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却毫无半点睡意,申州一战,王仙芝再次对前途感到了渺茫。 招安,似乎是再也不可能发生的事了,毕竟,机会,并不是如一日三餐想来就能来的,想着想着,王仙芝对宋威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正在感慨间,尚让等人走了进来。 自从尚君长死后,尚让更加变得沉默寡言了,只是有时看王仙芝的眼神里,没有了一开始时的仰慕和钦佩,而是会莫名的夹杂着一丝怨恨和鄙夷。 这一切,都是源自于王仙芝对李家王朝还抱着的那丝希望,失兄之痛,换来的却是招安失败。 一开始,尚让也把仇恨记在了宋威和朝廷身上,可是渐渐的,尚让明白了,酿成这个悲剧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个曾经让他一度炽热崇拜的王大将军。 仇恨,有时可以毁灭一个人,那个夜晚,兄长惨死的噩耗传来,尚让心中,只剩下了仇恨,杀戮,是他唯一可以为兄长报仇的方式了。 “将军为何不北上中原,却要渡江南下?” “如今二弟正在中原,此时若是我们前去,二弟会怎么想?” 王仙芝不愧是小心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量,也许,是因为和黄巢干了一架,感觉很不好意思。 “难道将军忘了?当初起事时,咱们曾一起盟誓,只为天下百姓而战,如今黄二哥身陷中原,咱们岂能隔岸观火?” 王仙芝脸上,闪过了一丝愤怒,挥手打断了尚让。 “眼下南方朝廷兵力甚薄,正可趁虚而入,如此之机,怎可错过?” “我看未必,近日军中探子得来消息,朝廷已遣曾元裕,高骈等三路大军南下,正向我们奔来,瞧那阵势,是要将我们围困于此,还请将军速速定夺!”尚让提高了声音道。 “混帐!一群乌合之众,何以如此惧怕,如今我意已决,如若再劝,定当饶你不得!” “只要众将士脱困,尚让一死,又有何惧!”尚让站起身,正义凛然的高声道。 王仙芝猛然回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尚让,在他看来,这个平日里对自己马首是瞻的尚家老二,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胆子。 “好,甚好!来人,给我将这个目中无人的狗厮拖出去砍了!传我将令,三日后,大军拔营,渡江南下!” 军令如山倒,王仙芝话音刚落,几个士兵冲了进来,不由分说,便将尚让架了起来往外走,一旁的孟楷等人急忙跪下求情,才讨回了一条命,只是打了三十军棍,这才了事。 这是尚让第一次面对面顶撞自己的上司,没想到竟成了最后一次,因为王仙芝的固执和愚蠢,终于被跟踪已久的唐朝主力抓了个正着,这时,王仙芝刚刚恢复了元气,手下重新聚起了五六万人马,只可惜,起义军里大部分是刚吃饱饭的流民,毫无战斗经验。 雪,是在两天后的凌晨下起的,瑞雪兆丰年,可是对于从梦中惊醒的王仙芝来说,却更增添了几分寒意。 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士兵们瞬间陷入到了恐惧当中,王仙芝是被冻醒的,哈着双手,撩开营帐,看到白皑皑的雪地,对着夜空狠狠的骂了几句。 身后,行军书记官小声的告诉他,因为突降大雪,一百多人被冻死,另有两千多士兵逃走。 王仙芝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愤怒,身子颤抖了几下,重新回到营帐,一直坐到了天明,直到眼皮剧烈的跳动了几下,一个浑身打着哆嗦的士兵闯了进来。 “报将军,前方五里处,发现三支大军,正向这里进发!” 王仙芝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感到多少惊讶,许久,穿上铠甲,披了战衣,从兵器架上拿了自己的冰刃,一边喊道:“尚让何在?” 书记官从帐外伸进了脑袋,应道:“禀告将军,尚将军早在一个时辰前,率领人马,已在前方备战了!” 王仙芝顿了顿,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出帅营,提刀上马,三军举旗,数万人马,浩浩荡荡的迎了上去。 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不远处的雪地里,两千个雪人肃然而立,正前方,一匹雪白色的战马上,赫然坐着尚让,整个身上,积雪已经落了厚厚一层。 雪,似乎越下越大了,王仙芝停在原地,望着眼前令人震撼的一幕,喉咙,因为哽咽,再也发不出任何声了。 王仙芝轻轻的驱马赶了上去,与尚让并肩立于雪地里,就那样看着前方,目光,坚定而决然。 两军主力终于相遇了,曾元裕和高骈同时看到雪地里的阵营,无不惊骇,仅仅只是对视了片刻,没有任何交流,便展开了起义以来最大规模的决斗。 大雪,飘飘洒洒,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乱矢如山积,尸横似地狱,等硝烟散尽,沙场沉静寂,战斗结束了。 曾元裕舔了舔刀刃上的血滴,望着已经不再白皑皑的冰天雪地,并没有表现出欣慰,而是一脸悲隐之情。 起义军大败,五万余人,几乎全军覆没,更大的损失是,义军带头大哥王仙芝没能逃脱,死在了乱战中。 曾元裕取得了唐朝至今为止最辉煌的胜利,可是,他并没有感到轻松,他小心行事,以免重蹈前任宋威的覆辙。 曾元裕下令:寻找贼首的尸体。 这个工作不容易,满地尸体如山,有的尸体还面目全非,可是有一点不难,头目的穿着自然跟一般士兵不同。 过了许久,王仙芝满是窟窿的尸体被拖到了曾元裕的脚下,曾元裕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用刀尖挑开王仙芝凌乱的头发,看了一眼,又蹲了下去,用衣袖擦去污血,又仔细的辩认了几遍:是了,的确是王仙芝! 曾元裕挺直身体,仰天长啸,三年了,搅得大唐江山血雨腥风的匪首终于死在了自己的手下。 紧接着,曾元裕下了一道命令:割下此头,送往长安! 王仙芝死了,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王仙芝死了! 地点,是黄梅县,戏剧性的是,此地距他当年第一次尝试招安的地方蕲州不过数十里之遥,这似乎暗示,王仙芝其实是死于招安! 若不是他三心二意,欲以义军为跳板往官场上跳,他原本可以做出更大的一番事业来,如果他不是一心要招安,大将尚君长就不会冤死狗脊岭,又怎会导致大败。 一切事实证明,王教主不过是个鳖角的男高音,起调太高(天补平均),落的很惨(唯抢钱尔),除了均天下这句口号,他的行为,他的计划没有一点跟均天下沾光的实质。 所以,王仙芝,充其量就是一个枭雄而已!也注定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下雪了 大唐的春节,原来是如此的cao蛋,这个冬天,终于在王浩的万分纠结中到了尽头。 深冬的一天,王浩正和成汭三人围着火盆,百无聊赖的扯着蛋,话题,依旧是眼下大唐的局势和黄巢王仙芝的造反。 成汭和晋晖在一旁又吵了起来,起因,只是两人对大唐命运的猜测,成汭,作为一个愤青,句句直击大唐的痛处,力挺黄巢王仙芝,对起义军充满了希望,用那货的话说,就算大唐完蛋,自己还可以继续撞钟念佛。 晋晖第一次爆了粗口,大骂成汭不忠不仁不义不孝,不该咒骂李家王朝,完了,又将矛头指向了王浩。 “王大哥,此事你怎么看?” 王浩抬头,看着一脸期望的晋晖,又看看余怒未消的成秃驴,只是将头扭向一直沉默的张造,淡淡的回了句:“元芳,你怎么看?” 张造抬头,一脸茫然的盯着王浩,半天,也没有憋出一个字儿来,这让王浩不禁笑尿了。 “哈哈哈哈,依我看,这件事,和咱们压根儿就没一毛钱的关系,大家还是想想打仗的事情吧!” 一提起打仗,三人顿时熄了火,皆是将脑袋一个劲儿的往火盆里钻,这让王浩不禁在心里直骂那三个货简直就没一点节操。 下午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开始只是飘飘洒洒,慢慢的,随着气温的骤降,大片的雪花宛如鹅毛,漫天飘落了下来,不一会儿,整个营地,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了!整个营地一片欢呼,三三两两的士兵从各部的营帐奔了出来,有的竟然脱了鞋子,赤脚在雪地里打起了滚,霎时间,整个空旷的营地上,欢呼声一片。 擦!不就是下个雪嘛!你丫的有这么激动?看着那些平时愁眉苦脸的士兵,仿佛看见了小姨子,王浩顿时各种蛋疼加无奈! 很快,晋晖替王浩解开了疑惑,原来,这些士兵是有理由高兴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碰到这种天气,全军的士兵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天没亮就要被上司抡着皮鞭从春梦中抽醒,然后长跑操练了。 “呵呵,我明白了。”看着那些士兵一个个的兴高采烈,王浩不禁为那些士兵感到了同情。 想想自己这一个月的军中生活,总体来说还算可以,秦宗权对王浩的态度,也因为一次说漏嘴而发生了改变。 那是半个月前的一个下午,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无聊的生活,王浩开了小差,领着晋晖三人出了后营,溜到了黄土坡上。 那是一个十几米高的土岗,站在上面,几乎可以看到许州,十几里的风景尽收眼底。 四人仿佛出笼的小鸟,甩尽了脚下的石块,这才喘着气坐成了一排,对着许州方向各自陷入了沉思。 张造触景生情,又想起了鹿三,嘴里喃喃着一年前的时候,三人一起合伙做无本生意,入住总统府…… 这些,让王浩又想起了柳小婉的万种风情,许久的陷入到了对往事的回忆当中。 “王八,难道我们真要在这军中老死不成?”张造一脸痛楚的问道。 王浩沉默,紧接着摇头,重新将目光落在了远处,那里的官道上,正有一群逃难的百姓,在蜿蜒的官道上,宛如一条扭动着的蚯蚓。 “那还能怎么办?” “对了,王八,还曾记得杨复光走前约你去长安城封官之事?不如待到来年天暖和了,咱们结伴去长安,也好找寻鹿大哥,如何?” 没等王浩说话,一旁的成汭早已将发青的秃头凑了上来,满脸皆是惊诧。 “怎么?王八兄弟,你认得杨复光那狗官?” “呵呵,不止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王八兄弟,竟有此事?可否说来于成汭听听?”成汭依旧一脸兴趣的喋喋不休道。 张造顺势接过话头,将王浩在许州城里的英雄事迹一字不漏的讲了一遍,成汭再也坐不住了,一个饿虎扑食,裹着黄土差点扑到了王浩怀里。 “王八兄弟,如此大好时机,怎可错过!张造兄弟说的不假,如若真做了那京兆尹,王八兄弟便可后半辈子无忧了!” “呵呵,到时候再说吧!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免得被秦宗权那狗日的知道了……” 回头,王浩瞬间石化在了原地,只见身后,秦宗权一手插腰,一手提着九节鞭,面露凶光的盯着王浩四人。 “你们四个挫鸟,不在营地操练,却到此偷闲,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秦先生,哦,不,秦将军,我们只是突然间拉肚子,才跑了出来,还请秦将军不要生气……” “哈哈哈哈哈哈,贼王八,你这挫鸟,倒是不作假,若是在平日,老子定抽死你不可,今日,老子高兴,暂且饶了你们四个挫鸟!” 没等王浩开溜,那货又是唰的将脸拉成了紫茄子,步步紧逼,狠狠的问道:“适才你说于那杨复光甚熟,此话可当真?” 看着那货吃人的目光,王浩不禁起了鸡皮疙瘩,哪里还敢撒谎,只得点了点头道:“是的,将军,我跟杨复光的确很熟。” 听到王浩的肯定,秦宗权又是仰头狂笑,立刻换了一张脸,收起鞭子,大手却重重的落在了王浩的肩上,那表情,要多恶心就有多么恶心! “甚好!如此甚好!贼王八,从明日里起,这军中,你尽可当做是你家好了!” 当做我家?尼玛!这是什么情况,王浩用尽了嘿咻的劲儿,也没明白那货说的话,直到秦宗权走出老远,才摸了一把额头,擦!竟满头是汗。 “呵呵,王大哥,看来,你是命中有贵人啊!想来这秦宗权,怕是要舔你的腚了!”晋晖走上前,一脸笑意的打趣道。 从此,王浩竟然破天荒的可以睡到自然醒,伙食和营帐,换成了将帅级别的,至于操练场,则是大姨妈式的,想去了就去,这样的日子,倒也过的有滋有味,只是一晃又是半个月过来了。 雪,越下越大,整个天地间,一片雪白,空旷的营地上,刚才还密密麻麻的脚步已经被雪覆盖了,那些士兵,早已不见了影儿。 “贼王八,怎的不进帐内,在此作甚?”身后,秦宗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跟前。 “额,将军,我在观赏雪景!” “哈哈哈哈,贼王八,本将军没看出来,你这挫鸟,还真有几分文人相,可否到本将军帐里坐坐?” 第一百五十四章 秦宗权相邀 秦宗权的邀请,让王浩顿时感到了压力山大,看着那货一脸狂笑,王浩在心里将那货全家的女性问候了个遍,这才跟了进去。 秦宗权的帅营,果然超出了王浩的想象,整个营帐,由厚厚的羊毛毡制成,就连脚底下,也铺着几尺厚的毛毯,营帐各个角落里,火盆里的火苗红的就像大姨妈,以至于让王浩感到了中暑般的温度。 尼玛!果然够牛叉,就差装个空调了,王浩一边继续打量着营帐内,一边脱了外面的棉袍,不请自坐的在火盆前坐了下来。 秦宗权看起来心情不错,也脱了军袍,在王浩身边坐下,皮笑肉不笑的斟了酒,对着王浩手一扬,来了个一口闷,咂砸着嘴连呼几声:好酒!好酒!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秦宗权,王浩这才看清,那货嘴边上的一颗肉瘤,因为‘酒精‘作用,愈发显得饱满而恶心,一脸的笑意,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眼中时刻射出的一道凶光,令人不寒而栗。 “秦将军今天心情不错嘛!” “哈哈哈哈,老子这半生,可谓苦不择食,原以为就要庸碌一生,不想老天有眼,让我逢此乱世,才得以有今日,等到攻破陈州,便可雄霸中原,岂不快哉!”说完,那货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额,那就恭喜秦将军了,不知将军打算什么时候攻打陈州?” “这也是本将军今日找你来的缘故,眼下已近年关,我军粮草又尚薄,攻城之事,怕是要到明年了?” “那将军打算怎么办?” “如今之计,只有重金招募勇士,以壮我军威,本将军已想好了,三日之后,于校军场设擂台一座,希望你到时能参加!” “让我打擂台?……”王浩顿时愕然了。 看到王浩吃惊,秦宗权又是一阵狂笑,一脸期望道:“本将军有心提拔于你,只怕军中将士不服,故此才出此下策,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本将军的一番美意!” 王浩浑浑噩噩的出了秦宗权的营帐,再次感到了压力山大!杨六郎打擂,自己倒是看过,现在轮到自己,王浩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另外,秦宗权提前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自己,最起码说明自己在那货的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可是那货为什么偏偏选中我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和杨复光的关系?王浩一时百思不得其解,回到自己的军帐,却见晋晖三人正在急得团团转。 “怎么了这是?” “王大哥,我们眼看那厮请你进了帅营,故此担心啊!” 额…… 看到三人一脸紧张,王浩挤出了一丝笑容,大手一挥,算是给三人压了惊,遂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想到话刚落地,成汭又喊了起来。 “如此甚好!到时待洒家也上去比划比划!” 帐外,大雪依旧飘飘洒洒,凛冽的寒风,不时从外面刮进来,王浩将毯子裹了裹,不由得又怀念起了柳小婉为自己缝制的超级羽绒服,心情,也随之莫名的跌到了谷底。 三天后,大雪终于停了,晴朗的早晨,却更加增添了几分寒意,太阳刚从地平线上跃起的时候,王浩被外面震耳的喊杀声从睡梦中惊醒了。 简单的洗涑了一番,王浩披上棉袍,来到了帐外,冬日的阳光,在白皑皑的雪地照耀下,愈发显得明媚而冷气逼人。 操练场上,五千士兵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操练,循着声音,王浩一眼看到了队伍中的成汭,光着上身,挥舞着禅杖,像极了扫马路的环卫工! 见到王浩,秦宗权奸笑两声,算是道了早安,完了继续提着鞭子来回走动。 带着几分好奇,王浩一路呼吸着新鲜空气,来到了东面营地的校军场,那里,算是忠武军大营的指挥部,一般只有在遇到突发事件时,所有的士兵会在此出列,由各部的上级列队,接受秦宗权的调遣。 校军场上的积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扫的干干净净,唯有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覆着薄冰,像极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不远处,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抬着水桶粗的木桩走了过来,见到王浩,涨红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再看看那截木桩,少说也有七八百斤了,出于不忍,王浩挽起袖子,正要上去帮忙,却被一个士兵拦住了。 “王大哥,使不得,如此粗活,俺们来做便是了,若是被将军瞧见,俺们几个怕是又要挨鞭子了!” “额……” 看到士兵一脸惊恐,王浩瞬间又无语了,想起那天在营地看到秦宗权那货虐待士兵的场景,王浩不禁打了个哆嗦。 很快,王浩的目光落在了才搭建一半的擂台上面,只见一个用木架搭成,高两米多的平台,甚是宽敞。 几个士兵正趴在木台上,将红色的地毯铺了厚厚一层,擂台正面,两米多长的壁布上,赫然绣着一个斗大的‘忠‘字,整个布局,从远处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随着积雪的融化,气温似乎又降了不少,王浩站了不到半个小时,已然觉得全身早已麻木。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原地踏步了,看似最原始的方法,却往往是最有效的驱寒方式,不一会儿,王浩便感觉不再那么寒冷了,回过头,却迎上了那些士兵惊诧的目光。 “哈哈哈哈,贼王八,你这挫鸟,这是在作甚?可是中风了?”不远处,秦宗权那货坐在马上,用鞭子指着王浩骂道,身后,几千士兵列着整齐的队形。 “中你妹!”看着那货活脱脱的仿佛一条藏獒,王浩低声的回了一句。 “贼王八,打擂这便要开始了,你这挫鸟,快些准备准备,可别叫老子小瞧了你!” 听着那货一口一句挫鸟,王浩顿时抽那傻逼的念头都有了,看着那货向擂台走去,王浩狠狠的吐了一口痰。 看台,就修筑在擂台右面,按照规定,只有都将级别以上的军官才能占有一席之位。 王浩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了看台上,那里,秦宗权正斜靠在软榻上,眯着眼,不时往大嘴里塞上一块糕点,显得很是悠然自得。 “王大哥可是在寻人?”晋晖上前问道。 “额,我在想,为什么孙儒那货没有来?” “呵呵,想必孙大哥近些日子军务缠身,一时走不开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找个枪手 随着行军书记官走上台,宣读了打擂的规则,一旁的裁判早将战鼓擂的直掉了一层皮。 台下,除了嗡嗡的议论声,俨然没有一点动静,正当王浩纠结着等会怎么应付时,只听见从东面的人群中,炸起了一声暴喝。 循着声音望去,王浩这才看到一个上身只穿着汗衫的黑大个拨开人群,几个垫步,一招大鹏展翅,虎躯一震,整个人已经到了台上。 台下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再看那个黑大个,竟是披散着头发,燕额虎须,声若洪雷,宛如一尊铁塔,对着台下抱了抱拳。 “我乃忠武军牙校韩建,有谁可上台来领教?” 眼看黑大个连喊了三声,也没人应答,黑大个似乎有些生气了,顺手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扯了一把五环大刀,在擂台上走起了刀法,又引来了台下一阵喝彩声。 人群中,又一道人影跃了出来,只是身形,明显比台上的黑大个消瘦了许多,没等王浩看清,对方已经到了擂台上。 “李将军必胜!李将军必胜!……”西面的人群,立刻欢呼雀跃了起来。 被称作李将军的年轻人回过头,对着台下轮番抱拳,表示谢意,王浩这才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白净的脸上,一双浓浓的剑眉衬托着微微上扬的嘴角,使那人多了几分英气和嚣张,让王浩不禁想起了《隋唐英雄传》里面的罗成。 晋晖凑上前,告诉王浩,此人名叫李师泰,因为使得一把好枪,绰号银枪将,是忠武军的一个小都将。 见到有人上台,黑大个似乎来了精神,随着两人很快战在了一起,擂台下,所有的士兵将目光投了过去。 王浩站在台下,看着两人在擂台上跳跃翻滚,不时大喝几声,自己给自己壮胆,瞬间无语了。 不是?古人不是都会轻功吗?可是那两个货怎么看都像是马戏团里的猴子。 半个小时过去了,韩建和李师泰依旧打得难舍难分,就连看台上,秦宗权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靠在软榻上眯起了眼。 李师泰手中的银枪,仿佛一条巨蟒吐着信子,刺向韩建,却一次次的被对方的刀锋挡了回去。 一旁的成汭再也忍不住了,大脚一跺,冲着台上喊道:“唉!使枪的小子,你何不攻他的左边?……” 晋晖又凑上前,告诉王浩,韩建是左手使刀,刀法虽然精湛,表面上没有漏洞,其实仔细看,便能看出破绽。 成汭的一句话,提醒了李师泰,十几招过后,李师泰虚晃一枪,随即避开韩建的刀锋,以扫,点,刺之势紧攻对方的左腰际。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韩建瞬间乱了分寸,随着李师泰手中的枪,化作了一条虚影,韩建再也没有了招架之力,虚晃一刀,正要跳将出去,怎奈李师泰越战越勇,一条银枪,继续穷追不舍。 台下,为李师泰喝彩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韩建哪里还有心思恋战,唰唰挥出十几刀,趁着当隙,拖了刀正要走,身后李师泰大喝了一声:“哪里走?” 银枪,裹着劲风,以一招秋风扫落叶向韩建腰际扫去,听见风声,韩建下意识的挥出一刀,不料李师泰只是虚晃一枪,随即抽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向了韩建的腿部。 “哎唷!……”随着一声惊呼,韩建应声倒地,因为跌了个狗啃泥,西面的人群,立刻发出了一阵嘲笑声。 看着台上的韩建满脸通红,一脸囧相,一想到等会儿自己上台,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笑话,王浩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正思忖间,一只大手落在了王浩的肩膀上,回头,只见行军书记官笑的跟一坨屎似的。 “呵呵,王八兄,秦将军请你上那边有话要与你说。” 擦!说曹操曹操就到,王浩斜过眼,看着不远处看台上的秦宗权,翘着二郎腿,剥着橘子,顿时心生一计,对着书记官微笑道:“大人先去,我随后就过去。” 回过头,王浩将目光落在了成汭身上,随即走过去,拍了拍成汭的肩膀,低声道:“成大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何事?王八兄尽管说来,成汭帮你便是,何需如此作假?”成汭一翻眼,拍着胸脯说道。 “我想请你等会儿帮我上去打擂,怎么样?” “咦?这等好事,别人都是争先恐后,怎的王八兄弟却要找洒家来替你,这却是为何?” “额,我这两天拉肚子呢!” 听到王浩的神回复,那货一愣,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一拍胸膛,豪爽道:“既是这样,洒家替你打了便是!” 卸下了这个心理负担,王浩这才感觉轻松了一大截,对着成汭吩咐了又吩咐,这才吹着口哨向看台那里走去。 秦宗权对王浩,始终保持着一种不屑的态度,见到王浩走近,那货只是斜着睁开眼,随即又闭上,那神情,仿佛一个癌症晚期的货! “贼王八,可准备好了?” “额,好了,将军。” “你善使何兵器?” “回将军,是这把刀!” 秦宗权再次睁开眼睛,瞟了瞟王浩腰间挎着的那把刀,刀鞘,已经锈迹斑斑,上前的吊坠,还是晋晖给的。 秦宗权只是瞟了一眼,应该是半眼,就收回了目光,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王浩了。 擂台上,李师泰又挑了一个,一手握枪,一手抱拳,频频的向台下致敬,那表情,仿佛自己就是个奥运会冠军。 冬天的日头,永远都是那么短暂,王浩站在看台上,心不在焉的看着擂台上的李师泰,穿着汗衫子,仿佛一个职业拳击手,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打到,饥饿感,传遍了全身每一处神经,这才发现,太阳已经过了中午。 王浩也记不清台上的李师泰打倒几个对手了,就连一旁的秦宗权,也闭着眼睛打起了盹。 李师泰终于解决掉了最后一个对手,对着台下连问了七八遍,见到没人应声,最后,将目光投向了看台上,似乎在等待着秦宗权发话。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贼王八,该你了。”秦宗权睁开眼,冲着一旁的王浩呶了呶嘴。 擦!老子会说我不会武功吗?王浩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将视线转到了台下的人群中,差点没晕过去! 只见成汭那货,依旧双手抱着禅杖,正和晋晖聊的火热,更可恨的是,那货迎上王浩的眼神,一脸茫然。 这边,秦宗权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坐起身,掸了掸衣角,再看王浩的眼神里,已然多了几分凌厉。 “贼王八,你这挫鸟为何还愣在那里?” “额,将军,那个,我……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挫鸟!真会扫兴,可是拿老子寻开心!”秦宗权暴喝一声,打断了王浩的解释。 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王浩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台下的成汭,迎上那货呆滞的眼神,王浩瞬间绝望了! 靠人不如靠自己,这是王浩再次明白的一个道理,带着无比的蛋疼和无奈,王浩迈着步子,向擂台走了过去。 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了擂台上,那抹红色的‘忠‘字,愈发显得格外刺眼。 连王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爬上那座擂台上的,刚站稳脚跟,台下,立刻发出了阵阵的哄笑声,就连成汭那个傻逼,也咧着嘴,笑成了一颗大石榴,一时让王浩对那货,打心底起了一丝厌恶。 再看看不远处的秦宗权,更是笑的没心没肺。 “哈哈哈哈哈哈,贼王八,你这挫鸟,果然够王八!” 你麻痹!笑吧!你丫的尽情的笑吧!摸到腰间的那把刀,王浩从嘴角,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 王浩的突然出场,石化了整个人群,随着哄笑声噶然而止,很快又被议论声所替代了。 “咦?这人是谁?如此三脚猫的功夫也敢上去?……” “这贼王八,感情是想做官想疯了吧!” …… …… 嘲笑,讥讽,不绝于耳,仿佛一个个耳光,抽在了王浩的脸上,自尊,促使王浩的手,再次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刀柄上。 李师泰紧握银枪,一手叉腰,脸上,写满了不屑和狐疑,只是出于礼貌,别过脸,对着王浩抱了抱拳。 “来者何人?” “贼王八!” 李师泰嘴角上扬,露出招牌式的微笑,缓缓举枪,手腕一抖,后辍一步,扎起了马步,那架势,让王浩怎么看都是在装逼。 打败李师泰,王浩压根儿就没想过,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能做到不丢人,已经很不错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王浩此刻唯一的想法,看着蠢蠢欲动的李师泰,王浩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天影。 利刃出鞘!天影,随着王浩的手势,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形,所有的人只是觉得眼前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连阳光,似乎也变得暗淡了许多。 台下,一切吵杂声噶然而止,继而又变成了惊讶和唏嘘,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王浩的手上。 可是,所有的人都失望了,因为他们看到,王浩的手上,似乎除了只有一把刀柄,却看不到刀身,只是在擂台上,投下了影子,刀身,并不是很宽,大约五尺来长,整个刀形,略带弧形,尽显优雅之气。 随着王浩的手微微抖动,剑光再次出现,飘忽而刺眼,正可谓:有影无形! 李师泰刚才还写满了不屑的脸,瞬间变成了惊愕,收枪回步,揉了揉眼睛,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王浩持刀,李师泰握枪,就这样,两人陷入了僵持中,尽管西面的人群里,发出了一阵阵为李师泰的助威声,李师泰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看台上的秦宗权,自从看到王浩拔刀而出,噌的站起了身,想到自己戎马三十余载,什么奇兵利刃没有见识过,可是王浩手中那把着实诡异的刀,还是让秦宗权起了莫大的兴趣,见到两人僵持而立,顿时急了。 “贼王八,李师泰,你们二人,为何还不出手,想讨鞭子不成?” 王浩依旧站着,一脸平静,倒是对面的李师泰,再也憋不住了,看看秦宗权,再看看王浩,一时竟乱了心思,再加上秦宗权的恐吓,心一沉,大喝一声,双手一抖,凌乱的刺出了一枪,直奔王浩而来。 以势压人!这是王浩瞬间明白的一个真理,看着心不在焉的李师泰,仿佛一个傻子扑了过来,毫无路数,王浩在心里笑了。 躲闪,是人类最基本的本能,李师泰的第一枪,虽然凌乱,但是力道,还是让王浩暗自吃了一惊,眼看着银枪已近身前,王浩放弃了硬碰,头一歪,身子顺势向外跳跃了出去,虽然轻松的躲过了,但还是出了一身的虚汗。 第一枪刺空,李师泰似乎早有预料,王浩三流的猫扑,自然无法跟水浒传里面的燕青想比,如此蹩脚的猫扑,让李师泰瞬间又重拾回了信心。 银枪如蛇,天影如魅,每一道刺眼的亮光,让李师泰不得不小心翼翼。 ‘锵‘…… 第三个回合,王浩终究没能躲过李师泰拿手的回马枪,天影与银枪,第一次碰撞在了一起,确切地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摩擦,顿时火星四起,除了李师泰,没有人注意到,那杆银枪上,已经悄然多出了一道半公分深的豁口。 李师泰再次大吃了一惊,三个回合,王浩始终只是防御,并不进攻,即使进攻了,自己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对方手里那把诡异的刀,让他彻底没了自信,仅仅只是一个摩擦,自己的银枪已然碎裂,如果是正面碰撞,那结果…… 想到这,李师泰再次惊愕,恐惧,虽然,恐惧的仅仅只是那把刀! 以长避短,是最有效,也是最低级的克敌之道,明白了这一点,李师泰退后几步,使出了浑身解数,将一杆长枪,舞得风声四起,在王浩四周,形成了一个极具杀伤力的包围圈。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王浩顿时慌张了起来,进攻,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被对方的银枪所伤。 第一百五十七章 竟然当官了 李师泰不愧是个使枪高手,眼看着王浩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多少。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只有躲开无形的刀刃,才能做到全身而退。 而如何躲,却是李师泰最头疼的问题,那把刀实在太诡异了,因为他根本无法看清刀身,只能以那道刺眼的刀芒来分辨刀身的存在性。 这样一来,无疑让李师泰又添了几分压力,光是那道诡异的刀芒,已经够让自己分神的了,却还要时刻防备着对方突然进攻。 刚才的摩擦,李师泰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银枪,在对方的邪刃下,充其量,仅仅只是一块豆腐而已!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开对方的刀锋,寻找时机,从而一招制敌。 可是他错了,错在太小瞧对方的智力上了。 很快,王浩也明白到了李师泰这个弱点:以杀气将自己包围,却不发起进攻,而且在刻意的躲避刀芒! 这刀会咬人吗?王浩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霎时间,那晚在河边打败周岌的情景令王浩顿时茅塞顿开:原来对方是在顾忌自己的刀! 随着王浩手腕频率的加速,刀芒瞬间犹如一条条银蛇,在李师泰周围蔓延了开来。 李师泰担心的结果还是发生了,只见那道骇人的刀芒,带着无形的杀伤力冲破了自己的防御,心中顿时大惊,紧退几步,不料王浩并不买账,左手翻飞,一步步的向自己逼了上来。 形势,立刻发生了改变,王浩由开始的退避,变成了进攻,虽是凌乱无形,毫无路数,却招招逼人。 锵!砰!咔嚓!…… 每一次碰撞,李师泰便觉得手中的长枪似乎少了一截,直到银色的枪头从脸庞‘嗖嗖‘擦过,没等他进入恐惧,那道恐怖刺眼的刀芒,宛如一条银蛇,向自己的胸口刺了过来。 躲闪,已经来不及了,那一刻,李师泰感到了绝望,慢慢的闭上了双眼,直到台下,传来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这才睁开了眼睛。 面前,王浩手上依旧握着刀柄,那道亮光,不时从眼前闪过,脸上,带着一抹邪恶的微笑,却充满了友好。 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长枪,确切地说,此刻自己手中握着的,只是一截一尺来长的铁棍而已,脚下四周,散落了一地的铁条,断痕处,整齐而光滑。 “好刀!不愧是刀中霸王!……”台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间又将气氛推到了**。 “多谢贼大哥手下留情,师泰甘拜下风!”许久,李师泰对着王浩一抱拳,客气道。 “额,我不姓贼,姓王!” 李师泰脸一红,对着王浩再次抱了抱拳,转身向台下走去。 “好!果然勇猛,贼王八,算老子没看错你!”看台上,秦宗权双手叉腰,冲着擂台上的王浩暴喝了一声。 来不及鄙视,王浩正要离开这个让他无比蛋疼的擂台,不曾想刚走了两步,却被不知从哪里蹿出的行军书记官拦住了。 “王兄弟且慢!将军有话要传于你!” “什么话?” 书记官没有作答,只是一脸神秘的将王浩重新拉回到了台上,清了清嗓子,扯开那独具音色的公鸭嗓喊道:“将士们静静,今日将军在此设擂,只为大家能够出人头地,如今结果已定,这位王将军不仅胆识过人,更是武艺超群,故此将军有令,特封牙军小都统,另李师泰,韩建二人,仍官居原职。” 牙军小都统?听到这个无比陌生又奇葩的官名,王浩瞬间无语了! 更可恨的是,刚一下台,从四周涌上来了一堆士兵,陌生的面孔,却说着一样的话,什么“恭贺王都将”,“王都将,小的愿听你差遣”…… 看着这些毫无节操的货,王浩除了鄙视,全剩下了无奈! 王浩好不容易逃回了营帐,还没喝上一口水,成汭三人又围上来,打起了车轮战。 “呵呵,王大哥,恭喜你了!” “王兄弟,没想到以后洒家就要听你使唤了!” “王八,若是哪天你官封大元帅,那才叫个威风!” “额,你们谁知道,这牙军小都统是个什么东东?” 晋晖走上前,一脸微笑道:“王大哥不知,如今各地节度史,都有自己的亲兵队伍,多则万余人,少则若千人,担负节度使和藩镇中枢的保卫重任,衔低而任重,一般牙将都是由节度使派遣心腹担任,是他们对抗朝廷、进行割据的重要工具。” 擦!老子明白了,原来牙军就是节度史的私人武装! 王浩正纠结时,营帐的布帘被掀开了,一个裹着兔子皮的尖脑袋探了进来。 “敢问这里可是新上任的王都将营帐?” 王浩仔细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确认对眼前这个贼头贼脑的人没有半点印象,这才回答道:“是的,怎么了?你是谁?” 来人冲着王浩挤了挤眼,笑眯眯道:“又敢问哪位是新上任的王都将?” 你麻痹!你丫的感情脑子让驴给踢了,不会一口气问完吗?看着那货一副傻**样,王浩踹那货的念头都有了! “老子就是,你到底是谁!” 看到王浩发火,那货依旧不紧不慢的嘻笑道:“小的乃行军司马,奉将军之命,挑了五百新兵,特来交予王都将,还请王都将上帐外一瞧!” 擦!你丫的不会早说啊!王浩站起身,对着那货一抱拳,算是道了歉,转身向帐外走去。 日头下,几百个士兵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一个个面黄肌瘦,仿佛吸了K粉,见到王浩等人出来,有的竟然打起了哈欠。 “这些士兵是我的了?”王浩指着那些病殃殃的士兵,将头转向了一旁的行军司马身上。 “不错!将军特意嘱咐过,希望王都将好好训练这些士兵,已备来年攻打陈州之用!” “什么?让我训练?”看着那群脸色发绿的‘僵尸‘,王浩顿时感到了压力山大。 “王大哥,看来这秦宗权,对你甚是信任,如此看重于你,实是幸事啊!”晋晖凑上前微笑道。 “呵呵,难道你们不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广播体操 夜晚,北风呼啸,不时拍打着营帐,发出一阵哗哗的响声。 王浩坐在四方桌前,借着烛光,盯着一本花名册正发着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五百名士兵的姓名,籍贯,以及入伍的年份。 那些平时只有在新华字典里出现的繁体字,犹如一条条扭动的蚯蚓,不时刺激着王浩的大脑神经。 擦!你丫的就不能弄成电子书吗?合上册子,王浩揉了揉太阳穴,无比操蛋的站起身,将火盆往身前钩了钩,扔进了一个红薯,正要研究研究物体的热能反应,一个黑影闪了进来,随即,烛台上的蜡烛熄灭了。 “贼王八,你这挫鸟,为何见了老子进来,就要吹了灯?”黑暗中,秦宗权一声暴喝,将成汭三人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吹你妹!对着黑暗中的秦宗权,王浩狠狠的回了一句,压根儿也不用担心那货能不能理解。 蜡烛,重新被点起,抬头,只见秦宗权拎着酒坛子,满脸通红,对着王浩猛打了几个酒嗝,让王浩顿时感到了窒息。 “将军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你这挫鸟!本将军就这么不受待见?” “额……” 王浩算是真的无语了,从身后抓起凳子,扔给了那货,一回头,却闻见了一股刺鼻的焦味,忙抓起铁钩,将那根面目全非的红薯拨拉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贼王八,你这挫鸟,当真是愚蠢至极,鸟大的红薯,竟能烤成这样,笑死我也……” 看着那货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叉腰,笑的惨不忍睹,王浩全然没有了食欲。 不顾王浩的反感,秦宗权仰头又是一大口,连叫了几声好酒,在王浩身边坐了下来,目光,却久久的落在了桌子上的天影上。 看到那货饥渴贪婪的目光,王浩正要伸手去抓,没想到却被秦宗权抢了个先。 仿佛是在鉴赏一件上乘的艺术品,秦宗权将那把刀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足足有五分钟,这才缓缓的拔刀出鞘。 黑暗中,天影再次归于了有影无形中,随着秦宗权的抖动,几道刀芒,投在了营帐上,就连摇曳的烛光,也显得黯然失色。 “好刀!好刀!得此神器,不枉此生!”许久,秦宗权才一脸向往的啧啧道。 看着那货爱不释手的逼样,王浩不禁又想起了杨复光霸占自己彩票的事,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你丫的特么不要脸,你家里人知道吗? 王浩正想着待会儿怎样要回刀时,却见秦宗权将刀插了回去,叹了几口气,重新将刀放回了原处,看到王浩松了一口气,秦宗权瞬间又将脸拉了下来。 “贼王八,你这挫鸟,可是在想老子是个夺人所爱之辈不成?” “额,将军是怎么看出来的?”一针见血,王浩深深的震精了。 “哈哈哈哈,这有何难?老子一眼便可看得出来,若不是忌着此刀邪气重,老子或许是要定了!” 说完,秦宗权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拎了酒壶走到营帐口,再次回头对着王浩说道:“贼王八,此刀世间少有,倘若你能苦以练习,日后定能傲世天下,哈哈哈哈哈……” “王大哥,那厮刚才所言,是何意思?”晋晖凑上前问道。 “语文老师死的早,要不你去问问那货吧!” 扔下石化的晋晖,王浩出了营帐,站在旗杆下,望着深沉如墨的冬夜,陷入了沉思当中。 怎样训练那五百个士兵,成了王浩最纠结的心事,魔鬼训练,似乎有些不太现实,毕竟,这里是大唐,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思绪,将王浩拉回到了学生时代,体育课上,各种体能训练,长跑,单杠,哑铃,广播体操…… 想着想着,王浩笑了,笑的很邪恶,一想到明天,第八套广播体操,将会出现在大唐,王浩不禁哑然失笑了。 广播体操?马拉松?听到王浩从嘴里蹦出这两个‘星体‘词,晋晖三人彻底的凌乱了。 “王大哥,这广播体操和马拉松,却是何物?” 压根儿用不着解释,王浩在营帐里,一口气做完了前四节,一旁,晋晖三人皆是大张着嘴,目瞪口呆。 “有趣!有趣!比起洒家在紫云寺里敲钟念佛可有趣多了,王兄弟,不如你也教教洒家,如何?”成汭一脸兴趣的大叫道。 “呵呵,不光你,从明天起,全部都得学!” 人,都是喜欢追求新鲜感的动物,除了张造有些不爽,晋晖和成汭,欣然表示接受。 摇曳的烛光里,四人身影交错闪动,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小时后,四节广播体操,三人竟也学的像模像样。 天没亮,王浩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的梳洗后,来到了营帐外。 大雪后的早晨,干冷干冷,薄薄的晨雾,在东方的衬托下,显得几分淡红。 很快,五百个士兵,在成汭的带领下,懒散的走了过来,见到新任的都将,大多表示的都很淡定。 一听说跑步十圈,整个人群炸开了锅,更有甚者,称要去秦宗权那里告发王浩虐待士兵。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王浩终于原谅了秦宗权的暴行,看着眼前这些草包,王浩愤怒了,唰的抽出刀,随着一道刺眼的刀芒在晨曦中闪过,人群,立刻停止了骚动。 紧接着,成汭也脱了棉袍,啐了一口痰,抡起百十斤重的禅杖,砸向了操练场上的一块巨石。 “轰!……” 一阵石灰飞起,簸箕大的青石顷刻间变成了碎块。 “若有不从者,洒家第一个送他上极乐世界!” 在王浩的淫威下,那些士兵这才极不情愿的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简直比死了爹娘还难受。 远处,秦宗权提着九节鞭走了过来,远远的,便看见王浩四人在阵前带头,一会儿伸胳膊蹬腿,一会儿撅屁股扭腰,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贼王八,你这挫鸟,这是在作甚?敢如此辱没我军威,讨打不成?” “额,将军,我是在教他们锻炼身体呢!” “咻!有你这般强身健体的吗?” “将军,这叫广播体操,可管用了,不信你也试试?” 秦宗权将信将疑的回头,只见五百名士兵,正练的热火朝天,不禁也来了兴趣,随手扔了马鞭,跟在王浩身后,效仿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做客风波<一> 王浩在浑浑噩噩中,迎来了自己在大唐的第二个春节。 严冬的第二场雪,铺天盖地,下了整整两天两夜,积雪,压垮了营帐,水源结冻,一时间,忠武军营地迎来了最恶劣的日子。 取雪化水,成了唯一的解决办法,而战胜严寒,却成了士兵心中最大的考验。 自从上一次下雪,王浩竟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大唐的雪景,白净的苍穹,永远也没有现代的那么阴霾,衬托着白皑皑的雪地,更加显得洁白而干净。 王浩坐在火盆前,无比纠结的盯着盆里的火苗,‘嘎巴‘,头顶的蓬顶,因为积雪太厚,陷了一个大坑。 揉了揉被二氧化碳快要窒息的脑袋,王浩站起身,扯了床上的被子,往身上裹了裹,来到了帐外。 雪,显然比夜里小了许多,片片如鹅毛般在空中起舞,对着头顶,王浩做了几个深呼吸,顿时,刺骨的寒气直沁肺腑,那感觉,简直就像喝了冰镇啤酒! 正在欣赏着雪景,从东面的营地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将王浩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循着声音望去,王浩这才看清,原来是一群士兵背着包袱,站在雪地里,与各部的将军在寒暄着什么,看样子,是在道别。 很快,从各个营帐里,又陆续走出一些士兵,背着包袱,向官道上走去,等到走远,立刻欢呼雀跃了起来,仿佛一群出笼的鸟儿。 王浩正狐疑间,李师泰背着双手踱了过来,见到王浩,抱了抱拳道:“王将军,可曾吃过饭了?” “额,还没有,对了,李将军,那些士兵怎么走了?是辞职了吗?” “辞职?……”李师泰张大嘴,彻底的石化了,只是从王浩的表情里,很快明白了过来。 “呵呵,王将军不知道吗?今日是守岁的日子,这些兵士,都是赶回家与亲人团聚的!” “守岁?……”这下轮到王浩茫然了,低头看着洁白的雪地,王浩只得装作没事的哦了一声。 “怎么?王将军春节不回家吗?” 春节?草!搞了半天,原来是要过年了,老子会说我是穿越过来的吗? 重新回到了营帐,王浩脑子里,仍旧是一阵茫然,不是,这都要过年了,为毛你丫的就没人告诉我呢! “晋晖兄,那个,守岁是什么东东?”抬头,王浩把希望寄托在了晋晖身上。 没等晋晖回答,一旁的成秃驴早已笑的将身子弓成了虾米,让王浩抽那傻逼的念头都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王兄弟可真逗,如此中用的脑袋瓜,怎会连这守岁都不知?……” 看到王浩不爽,晋晖立刻上前告诉王浩,原来李师泰说的守岁,就是除夕! 而且,唐朝人过春节是非常讲究的,按照风俗,在除夕这天,人们都要尽量往家赶,以求与亲人团聚,除夕之夜,全家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吃过团圆饭,全家人围坐火盆到天明,称为“守岁”。 “守岁阿戎家,椒盘已颂花。”晋晖说完,又连带吟了两句,让王浩觉得那货特么也太会装逼了! 接着,晋晖又告诉王浩,原来大唐也是有法定节日的,按照规定,普天同庆,春节统一放假七天,但高官并不能享受假期,因为大年初一必须早早上朝给皇帝拜年。 而地方官在春节期间则严禁离开衙门,要想跟家人团聚,地点也只能定在衙门。 尼玛!这未免也太奇葩了吧!听着晋晖滔滔不绝的讲解,王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牛逼! 帐外,继续传来络绎不绝的道别声,一直到了傍晚,整个营地已然变得冷冷清清,雪,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坐在火盆边,听着簌簌的落雪声,王浩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想到每年的年关,自己和姐姐一起去镇上赶集,给家里置办年货,到了大年三十,贴对联,放鞭炮,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团圆饭,然后大年初一走亲戚拜年…… “爸妈,姐,爷爷,你们还好吗?”强忍着泪水,王浩喃喃的念道。 “王大哥,可是念起亲人了?”晋晖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王浩的肩膀,安慰了一句,见到王浩没反应,自顾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营帐。 没过多久,晋晖回来了,只是怀里,多了两坛子酒。 “王大哥,晋晖自小便没了爹娘,自与王大哥相识,便拿你当了亲人,今夜,我们一起守岁,喝它个不醉不归!” “好!洒家正有此意,王兄弟,今后,我们一起有难同当,来,洒家先吃了这碗酒!”说着话,成汭抢过酒坛,拔了塞,就要往嘴里灌,却被晋晖一把拦住了。 “成大哥且慢!”晋晖呵呵一笑,变戏法般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布兜,解开绳子,全部倒在了桌子上。 只见一堆紫红色的颗粒,散发着似曾熟悉的味道,让王浩不禁又是一脸狐疑,带着好奇,捏了一个扔进嘴里,顿时跳了起来。 擦!这些货果然重口味,竟然拿花椒当下酒菜! 看到王浩一脸惊诧,晋晖忙解释道:“喝了这花椒酒,便可驱寒祛湿!” 王浩真心为古人的迂腐感到了震精,看着那三个货每人捏了一撮花椒扔进酒杯里,喝的津津有味,王浩也带着疑问,往自己的酒里加了一点。 两杯过后,王浩顿时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仿佛喝了辣椒水,很快,身体内血液明显加快,全身燥热难当。 草泥马!这哪是酒,分明就是**嘛!王浩大叫一声,奔出了营帐,站在雪地里,半天,才恢复了原状。 再回去时,那三个货竟然喝醉了,更郁闷的是,还耍起了酒疯。 首先是张造,大哭自己没有个好老子,混到如今,仍然是光杆司令一个。 接着是成秃驴,大呼冲动是魔鬼,自己不该为了争一口气,捅了嬴员外一家十八口,害得自己妻离子散,更可惜了自己那一头飘逸的长发。 唯有晋晖,一脸愤然,对着营帐,一边吟着诗,一边痛斥着大唐的**,完了,连带大呼几声‘亡矣,哀哉!‘让王浩越发觉得那货跟薛能简直就是一路货色。 好在酒早已喝完,再加上王浩扯了门口的布帘,北风肆虐灌了进来,那三个货逐渐的清醒了过来。 营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静的有些害怕,甚至可以听得见呼呼的火苗声,伴随着外面凛冽的呼啸声,使气氛更加添了几分烦躁。 第一百六十章 做客风波<二> 守岁阿戎家,椒盘已颂花。对此欢终宴,倾壶待曙光。阖门守初夜,燎火到清晨。 这是晋晖醉酒时吟的盗版诗,王浩是光着上身坐到半夜的,这一切,都是拜那花椒酒所赐。 更让王浩蛋疼的是,当初说好的一起到天明,那三个货却早早的进入了梦乡,撇下王浩一个人,硬是熬到了半夜,这才带着失落和惆怅,爬上了床。 黎明时,帐外,又传来了秦宗权那傻逼的叫骂声。 “挫鸟!为何孙儒那狗厮不亲自来给老子拜年,却差了你们这两个狗腿子?……” 你妹!狗日的就不能消停点吗?不是,人家都说大年初一不兴骂人吗?怎么那货大清早就开始骂街了? 带着无比的蛋疼,王浩起身披了被子,从营帐里探出头,只见雪地里,跪着两个人,身后,十几个士兵抬着红木箱子,再看看秦宗权,一手拎鞭,一手叉腰,一如既往的二吊子样! “呵呵,秦将军这是吃了伟哥了?发这么大的火!”趁说话,王浩这才看清了那两人的面貌。 一个红脸长须,大鼻子阔耳,身高怎么着也有两米了,另一个却是黄脸尖腮,鹰钩鼻子秤砣嘴,瘦弱的身子跪在那里,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不住的哆嗦着。 “贼王八,你这挫鸟,来得正好,老子且问你,何为忠?何为孝?孙儒那狗厮,眼里可还有老子?” “额,将军,今儿个过年,咱能不能有话好好说……” “是啊!秦爷,遇此佳节,衙门虽以封印,可孙将军却还能恪守己则,即使这样,却还不忘来向秦爷拜年,这才是忠孝两全啊!”没等王浩说完,红脸的高大个接过话茬道。 话已到了这个份儿上,秦宗权不好发作,冷哼一声,继续道:“若不是瞧着今日过节,老子定叫你这两个挫鸟皮开肉绽,好了,将东西抬至老子的军帐,贼王八,本将军还有要事,你且替我将这群挫鸟招待了!” 秦宗权说完,狠狠的啐了一口痰,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只留下蛋疼的王浩和那两个可怜货。 “多谢这位大哥出言相劝,不知大哥怎么称呼?”红脸大个子站起身,一脸平静的对着王浩抱拳说道。 “呵呵,你们叫我王兄弟就可以了!”说着话,王浩将二人请到了自己的军帐,又吩咐晋晖去后军催办饭菜。 因为是孙儒的部下,王浩对二人尽量表现的很客气,很快,王浩便得知,那个红脸大个子名叫马殷,瘦子叫刘建锋,都是孙儒的左膀右臂。 “敢问王兄弟可曾认得一个人?”马殷突然问道。 “谁?” “这人姓甚名谁,小弟倒真不晓得,只是我家将军告诉我们,此人叫做贼王八!不知王兄弟可否听过?……” 尼玛!这是神马情况?王浩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没有告诉孙儒自己的真实姓名,现在好了,人家竟然找上门了。 看着一脸诚恳的马殷,王浩用自己高智商的逻辑分析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点了点头回答道:“呵呵,我就是,怎么了?” “你便是?”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了起来,一脸夸张的相互看了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将头扭向王浩,重新问道:“你真的是贼王八?” “额,是的,如假包换!” 得到王浩的肯定,马殷二人满脸欢喜的起身,对着王浩又是连连抱拳,让王浩觉得古人真他妈的会装! “原来你便是贼大哥!当真是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贼大哥在上,请受马殷一拜……” 又是几个抱拳,而且又是贼大哥,王浩彻底的无语了! “额,两位误会了,我姓王,不姓贼!不知道二位找我有什么事?” “呵呵,王大哥,是我家将军特意嘱咐于我们的,今日恰逢新春,我家将军邀请王大哥进城,上府衙叙旧!” 没等王浩回答,一旁的成秃驴早已跳将了过来,大喊道:“如此甚好!今日正可传座,王兄弟,不如咱们即刻便动身,如何?” “是啊,王大哥,我家将军已在府上备了酒席,如今只等王大哥前去了!”深怕王浩不答应,马殷和刘建锋也左右开弓,在一旁劝道。 “好吧!既然孙大哥这么看得起我,我要是不去,也特么太不识抬举了,不如我们先吃了早饭再进城,怎么样?” 见到王浩答应,马殷二人这才重新座回到了桌子旁,一边喝着酒,一边和王浩唠着家常。 马殷告诉王浩,自己是东汉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谈起自己的老祖先,马殷一脸自豪,唾沫横飞,那表情,让王浩越看越觉得那货简直就是个无节操的货! 接着,那货又是话锋一转,哭诉起了自己家境如何的贫寒,硬是从一个小木匠,混到了小校这个职位。 一谈起孙儒,那货又是一脸感激之情,赞叹着孙儒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有多么多么好…… 一旁的刘建锋,似乎对这些不太感兴趣,自顾沉默的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张造聊着鸡毛蒜皮的事。 酒足饭饱,王浩简单的换了件衣服,刚出了营帐,却看见秦宗权拎着酒壶,孤独的站在操练场上,眺望着西南方向。 “秦将军在看什么?” “贼王八,你说长安城里,有没有在飘雪?” 额,你丫的脑子让门给夹了吗?老子会说我已经两年没看天气预报了吗? “也许下了,也许没下。” 秦宗权一愣,随即仰头,又是一阵狂笑道:“哈哈哈哈哈,贼王八,你这挫鸟!倒是圆滑的紧呐!算老子没看走眼!” 听说王浩要进城,秦宗权无所谓的大手一挥道:“去吧!去吧!老子一个人,正好清净清净!” 积雪,没至膝盖,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营地,向官道上走去,走出老远,王浩回头,发现秦宗权依旧站在那里,正独自抹着眼睛,整个身躯,在北风里,更加显得萧瑟了不少。 “咦?王大哥,那厮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风吹的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做客风波<三> 北风凛冽,冰冷如霜,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个迟来的春节,蔡州城里,挨家挨户张灯结彩,爆竹声不断。 衣着鲜艳的达官贵人,坐在豪华的马车里,赶车的马夫,嘴里喝着粗气,驱赶着一群正在玩耍的小孩。 很快,王浩明白了,原来古人说的传座,就是走亲访友,看着结冰的青石板街上人来人往,王浩真心为古人的繁琐礼节感到了蛋疼。 “王大哥可是在寻人?”王浩正盯着两边的房屋,晋晖一时好奇,忍不住问了句。 “额,今天不是过年吗?怎么没人贴春联?” 春联?几人瞬间石化在了原地,皆是一脸茫然的盯着王浩,眼里,全是疑问。 “擦!春联你们没见过吗?……” 几人又是齐刷刷的摇头,看着那几个货一脸无辜,王浩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比划,完了再看看几人,仍是茫然,王浩顿时彻底的抓狂了! “额,算我没说!”扔下这么一句,王浩继续向前走去。 很快,王浩的目光落在了门楣上,只见几乎每家的门楣上,都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分别写着‘神荼‘和‘郁垒‘两个名字。挂在门首,称为“仙木”或“桃符”。 晋晖告诉王浩,那些木板都是用桃木制成,称为‘仙木‘和‘桃符‘,用来驱鬼用的。 王浩动用了自己高智商的头脑,终于明白了:原来大唐朝压根儿就他妈的没有春联! 几人一路张望,一路说着笑,转眼功夫,已经到了刺史府前。 崭新的门庭,因为年前刚刷了朱漆,在积雪的反衬下,更加显得油亮夺目。 台阶处,两个衙兵对面而立,这会儿,一人一句,似乎正在埋怨着什么,因为激动,本来就冻得发青的瘦脸愈发显得难看。 “这日子,不能过了,俺那小娘子,前日里刚为俺添了一带把的,眼瞅着家里已经断了炊,如今又逢佳节,俺却还要在此值班……” “唉!兄弟,没法,如今这世道,能有口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就拿咱们的孙大人,今冬里刚纳了妾,热被窝子没睡几日,这不,大过年的还不是在府衙……” 衙兵的话,只说到了一半便断了,看到一脸铁青的马殷,顿时抖如筛糠,其中一个对着王浩几人一缩头,吐了吐舌头,连忙打开了大门。 “你们这两个狗厮,尽在背后嚼舌头,可是想寻死不成!”眼看着刘建锋的大手要落了下来,王浩一个滑步,抢在了前面。 “呵呵,刘大哥,大过年的,还是算了吧!” 见到王浩替二人求情,刘建锋似乎感到有些吃惊,冷哼了一声,收了手,对着二人狠狠道:“今日且看在这位王大哥的脸上,饶了你们,下次若是再瞧见,定揍死你们!” 迎上那两道满是感激的目光,王浩淡然一笑,心中,却不再平静。 几人进去的时候,孙儒正伏在公案上,奋笔疾书写着什么,再次见到王浩,那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相反,却多了几分愁虑。 简单的客套之后,孙儒将脸转向了一旁的马殷,一脸阴云道:“将军可曾说了些什么?” “将军,将军他,唉……”马殷一边叹息,一边将目光投向了王浩。 一旁的刘建锋再也忍不住了,抢前一步道:“今早若不是王大哥,我们二人只怕是要爬回来了!” 孙儒一脸平静,继而是摇头叹息,最后,用手拍了拍王浩的肩膀道:“王兄弟,孙儒再此谢过了!”说着话,对着王浩深深的做了个揖。 “额,孙大哥太客气了!举手之劳嘛!对了,孙大哥,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看到那货大过年的拉着脸,王浩竟有些后悔来了。 “唉!说来气人,扫兴的话,不提也罢!来,王兄弟,今日咱们好好喝上几杯!” 看到那货硬挤出一丝笑容,王浩不禁为那货内心的强大感到了震精! 很快,酒席被抬了上来,趁着这当隙,王浩打量起了屋里的摆设,让王浩感到不解的是,堂堂的刺史府,竟然连秦宗权的营帐都不如,唯有正面的墙壁上,一副巨大的《出师表》壁画稍微显得有些档次之外,别的,简直不堪入目。 孙儒仿佛看出了王浩的心思,惨然一笑,表示无奈,随即手一扬,一饮而尽。 整个席面,瞬间陷入了沉默中,除了旁边的成汭,依旧笑的没心没肺,肆无忌惮的与张造开着玩笑,对面,马殷和刘建锋二人皆是阴沉着脸,时不时的往嘴里猛灌一杯,完了,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擦!不就是喝个酒嘛!一个个跟上坟似的,早知道会是这样,老子还不如在营地打雪球呢! 尽管王浩和成汭,用尽了吃奶的劲儿,一唱一和,将气氛推到了**,可还是被秦宗权的书信熄灭了! 孙儒脸上,刚刚出了太阳,外面,刚才在门口的衙兵冲了进来,对着王浩暧昧的一笑,将一封牛皮纸包着的信件递给了孙儒。 孙儒脸上再次布满了阴云,低头,拆了信,仅仅只是几行的字,却瞅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 “将军,信里怎么说?”马殷一脸急切的问道。 “将军任我为决胜指挥使,并且限我于一个月内,筹得粮草十万石,于下月初二,攻打陈州!” “一个月?十万石?……”马殷怒了,几乎是和刘建锋一起跳了起来。 “不错!” “将军,去年大旱,百姓颗粒无存,如今又逢此大雪,如何在一月内筹得十万粮草?” 孙儒依旧沉默,脸上冰冷如霜,许久,将信件重新装了回去,往后靠在椅子里,陷入了沉思,一旁的马殷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拍桌子,跳将了起来。 “将军,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末将早闻那秦宗权,为人心狠手辣,且又残暴不仁,今早一见,果然不差,筹粮之事,怕是那厮有意要刁难于将军,如此歹毒之人,何以成大事?依末将之见,将军应另做打算才是!……” 第一百六十二章 做客风波<四> “咻!住嘴,你这狗厮,如此口无遮拦,若敢再说,本官砍了你!” ‘锵‘…… 随着一声响,孙儒手里,已经多了一把佩刀,手一挥,已经到了马殷的咽喉处。 一桌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在了原地,就连成汭,抓着鸡腿的油手也僵在了半空。 “将军息怒,马大哥一时气愤,才口出此言,望将军手下留情!”刘建锋扑通跪了下去,哀求道。 来不及愕然,王浩扔了筷子,站起身道:“孙大哥,咱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我晕那个……” 晋晖和张造,眼看事情不妙,哪里还有心思再吃,也跟着在一旁劝了起来。 孙儒见状,一脸无奈的看了看王浩,一跺脚,愤愤的收了刀,似乎还不解气,怒不可歇的对着身后立着的衙役喝道:“来人,给我将这扰乱军心的狗厮拖出去,责板五十!” 不等王浩几人再劝,孙儒大手一挥,将手中的筷子扔了出去。 从始至终,马殷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只是脸上,始终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表情,这让王浩倒也觉得那货是个纯爷们儿! 院子里,传来了沉闷的板子声,每一次响起,孙儒的脸上,就会抽搐几下,只有一旁的刘建锋,差点哭出来了。 尼玛!这叫什么事儿嘛!看着屋子里一个个愁眉苦脸,王浩顿时没有了食欲。 “王兄弟,今日孙儒邀你来,本是图个痛快,却不曾想被这狗厮搅了兴,惭愧呐!惭愧!” “孙大哥,你和秦宗权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浩一句话,问到了孙儒的痛处,许久,那货又是举杯一饮而尽,几乎哽咽道:“王兄弟不知,自打我家将军得了蔡州后,性情大变,如今又喜好猜疑,就连我这个节度史,也是派人暗地监视,稍有不慎,便是一顿辱骂指责,如此下去,孙儒只怕终有一日便会遭来横祸……” 额……看着那货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王浩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那两个货表面上是对基友,其实是貌合神离罢了,一想到秦宗权那个暴虐狂,王浩不禁为眼前的孙儒感到了万分纠结。 “那孙大哥准备怎么办?” “唉!孙儒也不知,我家将军,对我有恩,即便对我如此,孙儒又岂能学那路野之蛇?王兄弟,你说这世间,何为忠?何为孝?” 擦!又是这个问题!秦宗权前几天刚问过,怎么又轮到你了?老子会说我语文老师死的早吗?看着一脸期切的孙儒,王浩彻底的无语了。 “孙大哥,应该是上忠于朝廷,下孝以父母吧!”第一次正面回答这个让他无比蛋疼的问题,王浩觉得自己怎么都像是个文艺青年在装逼。 对面,孙儒用力的点头,表示赞同,举起酒杯,敬了王浩一杯,然后,仿佛做出了重大决定。 “刘兄弟,传我军令,明日起,于城内,各县,村保乡间,开始征收粮草,若有私藏者,杀!” 孙儒起身,对着墙上的壁画大呼了几声:苍天呐!苍天,我孙儒自负蔡州百姓…… 很多年以后,王浩才明白,孙儒用尽了平生的勇气,才做出了这个影响了他后半生的决定,转身的一瞬间,王浩看到,孙儒流泪了。 这顿孙儒苦心准备的家宴,终于在沉默中结束了,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王浩决定留下来几天,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爷们儿。 听说王浩要留下来,孙儒再次泪奔,腾出了府里最好的房间,那是一个院子里带有暖房的房间,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十几盆剑竹郁郁葱葱,一股醉人的清香,透过纱窗,装满了整个寝室。 孙儒告诉王浩,自己最喜欢的植物,就是剑竹,因为剑竹,是坚韧不拔的体现,在自己的老家,满后山,都是这种植物。 马殷不愧是个爷们儿,五十大板,愣是没有哼一声,两张屁股蛋儿,几乎变了形。 王浩进去的时候,马殷正直挺挺的趴在床上,一旁,刘建锋一边给伤处敷着冰,一边大骂着孙儒白眼狼,见到王浩进来,连忙止住了。 “哼!贼王八,你这厮,到这里作甚,可是孙儒让你来的?”刘建锋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早上还一口一个王大哥,这会儿又成贼王八了!擦!老子招你惹你了?王浩正在纠结着那货翻脸比翻书还快时,看到马殷惨不忍睹的臀部,在心里默默的原谅了刘建锋。 这也难怪,马殷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这种事儿,搁谁都蛋疼,更何况是人家的基友呢! “呵呵,刘兄,莫要生气,不关王大哥的事,赶快给王大哥沏茶!”马殷吃力的扭过头,对着王浩微微一笑,让王浩想不通,那货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屁股都成了喇叭花,还那么装逼! “马兄弟,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不打紧,无妨,多谢王大哥关心,马殷感激不尽!” “马兄弟是不是还在恨孙大哥?” “马殷能有今日,都是因为有将军,受人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马殷又怎会记恨呢?王大哥怎的如此问?” “马兄弟如果能真的这么想,孙大哥一定会很高兴的,马兄弟这么聪明,想必一定能看出来,这是孙大哥的苦肉计罢了!” “苦肉计?……”一旁的刘建锋愣住了,一会儿看看王浩,一会儿瞧瞧马殷,半天也没有明白过来。 “刘兄,王大哥说的没错,将军这么做,定是有难言之隐,别说五十板,就是五百,马殷也愿挨!” “呵呵,建锋明白了,将军只是做给秦宗权那厮看罢了,如此说来,是我错怪王大哥了!” 屋子里,立刻发出了一阵大笑,刘建锋扔了手上的东西,单膝跪地,对着王浩又是一句一个王大哥,让王浩觉得刘建锋那货倒也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马殷和王浩,从命运一直谈到了理想,让王浩惊讶的是,那货不仅口才一流,而且智商,一点也不在自己之下,绝对秒杀王仙芝那个傻逼。 第一百六十三章 偶遇秦宗衡 这个冬天,人们刚从大雪中缓过神,几乎还没喘过气,新的灾难又降临了,人为的灾难,永远都要比自然灾害来的让人心寒,甚至恐惧…… 驻守蔡州的孙儒,大肆强征暴敛,抓捕壮丁,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 新春初三,一轮旭日终于懒洋洋的跃出了地平线,树干上的积雪,不时簌簌落下,在地上摔的粉碎,很快,便被人群踩成了花花点点。 王浩是在早饭后向孙儒道了别,三天的时间,足以让你对一个人有了三分的了解。 孙儒善良的本性,马殷的坚毅果断,刘建锋的耿直,在王浩的脑海中,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而孙儒和秦宗权之间的相互猜忌,也让王浩懂得了一个道理:做人难,做好人,更是难上加难! 听说王浩要走,孙儒一脸的不舍,再三执意要送王浩出城,却被王浩婉言拒绝了。 其实要想拒绝一个人,可以很简单,王浩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喜欢装逼的人,可是看到孙儒有些失望的表情后,竟有些后悔了。 南街很长,很宽,行人,更是人头攒动,走出老远,王浩回头,看见孙儒一身青袍站在府衙的台阶处,落寞而茫然。 “呵呵,王大哥,适才孙大哥要相送,为何要婉拒?” “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想再转转!”这的确是个充分的理由,所以,足以让晋晖无可挑剔。 大街上,人潮涌动,商贩林立,酒楼门前,店小二甩着毛巾,因为逢人便喊,一张脸,早已涨得通红。 路旁的雪堆,已经悄然融化,随着行人几经踩踏,早上还干干净净的青石板路面,很快便污水横流了。 王浩感到有点热,脱了外面的鹿皮衫子,那是孙儒忍痛割爱送给他的,光看面料,就知道有多么稀有了。 “嘿!你这臭和尚,如此不晓情理,撞了我,还要骂人,大伙都给评个理……”身后,传来了一片吵杂声。 王浩回头,只见不远处,围着一群人,中间一个瘦小的老头子,正不依不饶的扯着成汭。 “你这老头,洒家本不是有意,你却骂了洒家秃驴,倒还有理了?” 不是?你一个大老爷们跟个老汉较什么劲儿?王浩拨过人群,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那货将自己的禅杖横扛在肩上行走,这才有了眼前这奇葩的一出。 “你们谁身上有银子?”王浩苦笑一声,转头问道。 “晋晖这里倒是有些,只是不多,都是些碎银!” 看着晋晖手上的银渣,王浩顾不上多想,一把抓起,向人群走去,正在想着说词,只见人群发出了一声惊呼,紧接着,人们四散逃去,半条街,瞬间乱成了一团,再看看那个老头子,哪里还顾得上跟成汭扯蛋,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一脸通红的成汭仍站在路中央,嘴里,还在嘟囔个不停。 随着人群散去,王浩这才注意到,街北头处,一队战马嘶鸣着横冲了过来,领头的是匹枣红色的云里红,上面坐着一人,一边挥鞭,一边用双腿紧夹着马肚子,顷刻间已经到了成汭跟前,却丝毫没有勒马的意思。 “不开眼的东西,滚开!”没等王浩提醒,马鞭已经在成汭的后背呼啸着落了下来。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马鞭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成汭宽阔的后背上,那匹马,前蹄高抬,高亢一声,停了下来。 “你娘的狗官,找打!”几乎是同时,成汭大骂了一声,手中的禅杖横扫了出去。 不料对方似乎早有防备,又是一提马缰,只见那马竟跃起数尺高,轻而易举的躲过了禅杖。 噶吧!轰! 成汭这一杖,足足用了八分力道,虽是击空,但还是扫在了路旁酒坊前,那根水桶粗的木柱上,随着断裂,木柱轰然倒向了对方身后的骑兵队伍,有几个没来得及躲闪,硬生生的从马上坠落了下去。 对方似乎有些吃惊,将刚捉在手中的方天画戟往回一撤,横放于马背上,打量起了成汭。 路旁,王浩长长的吁了口气,趁着这当隙,抬头看去,只见那人身材魁梧,一张马脸上满是横肉,脸毛,一直串到了耳根处,看着看着,王浩有些愕然了,眼前这个大块头,怎么看,都像极了一个人! “你这和尚,为何见了本将军不躲?可知本将军是谁么?” “呸!你这狗官,洒家管你是谁,有种就放马过来,与洒家大战三百回合!” 让王浩没想到的是,那人并不生气,又是哈哈大笑道:“和尚,本官就喜欢你这脾气,看你身手不错,不如投到本将军麾下,本将军赏你个偏将做,如何?” 让王浩没有想到的是,刚才还牛逼哄哄的成汭,瞬间仿佛变了个人,对着那人嘿嘿一笑,转头看向了王浩。 “嘿嘿,将军,洒家,洒家……” 顺着成汭的目光,那人这才似乎注意到了路旁的王浩三人,一脸狐疑道:“那三人是与你一起的么?” 见到成汭点头,那人一夹马肚子,来到了王浩跟前。 “本将军且问你,你们四人是何人?到此作甚?” “我们是忠武军的,进城做客,不知将军是?”带着几分好奇,王浩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老子秦宗衡是也!适才你说在本军效力,你们将军是何人?” 秦宗权?秦宗衡?王浩在心里比对着这两个人名,再看看对方的尊容,顿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呵呵,请问将军是秦宗权的……” “咻!你这狗厮,我家兄长,岂是你随便叫的?快说,你到底是何人?” “额,我叫贼王八,在军中当都将,是你哥哥一手提拔的!” “此话可当真?”秦宗衡的语气,明显温和了不少。 “如果将军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问问你哥!” 得到王浩的肯定,秦宗衡立刻喜笑颜开,仰头又是一阵狂笑,那德性,简直跟秦宗权那货没有两样。 “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既然你们都是为我家兄长效力,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见,那和尚的杖法不错!只是老子今日军务缠身,日后,再与你比划!” 秦宗衡说完,又是几声狂笑,一挥马鞭,向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战在即 秦宗衡的突然出现,让刚才还喧闹无比的蔡州顷刻间变得一片死寂,紧接着,从府衙南街方向,又陆续冲出了几队士兵,挨家挨户的猛踹着百姓的木门,再出来时,背着布袋,驱赶着男性,更有甚者,还架着拼命挣扎的美貌女子。 王浩站在拐角的胡同里,望着那些跟日本鬼子完全没有两样的大唐士兵,第一次对军人,起了憎恶。 有一队士兵,哇啦着向王浩四人冲了过来,等到了跟前,看到王浩手里的令牌后,带着几分惧怕和失望,走开了。 令牌,是临行前孙儒送给王浩的,王浩没想到那货说的方便之用,原来就是可以不用被那些士兵骚扰。 带着对那些士兵的厌恶,王浩索性直接将令牌提在手上,走出胡同,随着队伍向城门口走去。 “王大哥且慢!” 回头,只见刘建锋一身铠甲,骑着一匹白马,追了上来。 “刘兄弟整这一身,准备去哪?” “呵呵,王大哥不知,建锋正是奉了我家将军之命,出城到乡下征集粮草的!” 因为是同路,刘建锋下了马,将马牵在手上,并肩与王浩走在一起,直到出了城门,对着王浩抱了抱拳,又重新跃上马,绝尘而去。 孙儒的嘱咐,王浩揣摩了一路,赶回营地,已经是下午了,老远,就看到秦宗权挥舞着九节鞭,抽打着几个士兵,一问,才知道,那几个士兵因为路途比较远,迟归了半天。 王浩正纠结着怎样去劝那货,不远处,一匹快马裹着尘土已经到了跟前,紧接着,从马上跳下来一个士兵。 “报!将军,前方急报!贼首王仙芝已于前日在蕲州战死!” 王仙芝战死?王浩‘嗡‘的一声,惊在了那里。 那个喜欢装逼,自负好大的王大侠死了!王浩一时间竟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直到秦宗权的一声狂笑,将王浩拉了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王仙芝战死了!王仙芝战死了!……” 带着鄙视,王浩径直向东营走去,远远的,便看见那五百名士兵列着整齐的队形,站在北风里,仿佛在等待着自己的将领归来。 “全体将士听令,原地默哀十分钟!” 默哀?士兵们哗然了,总算,在晋晖的协助下,大家才茫然的接受了这个陌生的祭奠方式。 “仙芝大哥,一路走好!”晋晖将一碗清水泼向地面,哽咽着大叫了一声。 王浩闭上眼睛,眼前不断浮现出王仙芝的音容笑貌,怀着对烈士的缅怀,王浩陷入了深深的惋惜中,直到身后,秦宗权又是一声暴喝,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咻!你们这些挫鸟,大白天的也敢打盹,都将何在?” 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在王浩的心里爆发了出来,抬头迎上秦宗权暴戾的眼神,王浩声嘶力竭的喊道:“王仙芝是我的朋友,请你放尊重点!” 有人说,脾气暴躁的人,一般内心都很空虚,王浩的爆发,让秦宗权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人群中,立刻一片唏嘘,有的惊讶,有的幸灾乐祸,仿佛是在等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而最多的,却是向王浩投来了钦佩。 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都将,敢这般呵斥大将军,这是何等的威风! 许久,秦宗权一脸惊诧的问道:“贼王八,你这厮,到底是何来头?敢私下里勾结叛军,难道就不怕老子捉了你到长安城请赏?” “哈哈哈哈哈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你看我像是怕死的人吗?” 王浩终于明白为什么秦宗权总是喜欢狂笑了,原来,大笑,也是有杀伤力的! 人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落在了秦宗权的脸上,仿佛在迎接着暴风雨的来临。 不料,却见秦宗权也是一仰头,又是一阵狂笑道:“哈哈哈哈,好!说得好!贼王八,老子就喜欢你这脾气,所有将士听令,降了牙旗,升白幡!” 随着秦宗权一声令下,那面斗大的牙旗缓缓的降落了下来,换成了办丧事用的白幡,三军全体肃立,学起了王浩。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转眼,离秦宗权攻打陈州,只剩下了半个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从蔡州调来的团练兵,城防军,再加上孙儒新招募的新兵,约八千余人,于一个阴冷的早上,在秦宗衡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集结在了忠武军营地。 连同原有的忠武军,共计两万兵马,将整个营地,拥的严严实实。 见到王浩,秦宗衡只是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和秦宗权并肩进了中军帐,再出来时,脸若冰霜,带着几百士兵又消失在了官道上。 秦宗衡带来的士兵,全部由秦宗权亲自操练,不得不说,那货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仅仅几天,两千多新兵,已然便脱胎换骨了。 王浩终于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打仗,那种平时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场面,现在,真的来了。 随着日子渐渐逼近,这种紧张的气氛也越来越浓,直到孙儒的到来,才让王浩轻松了一些。 那天下午,操练场上,士兵们正汗流浃背的进行着攻城演练,远处的官道上,一面斗大的帅旗从土坡上探出了头,上面赫然绣着一个‘孙‘字。 紧接着,一条长龙般的队伍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几十辆双排马车,拉着五万石粮草,吱吖着行了过来。 当四五辆高达数十米的巨型怪兽出现在营地时,王浩被深深的震撼了! 晋晖告诉王浩,那些巨兽,分别是冲车,弩车,云梯车和抛石机,用来攻城用的。 没等王浩仔细研究那些超前的装备,又是十几辆辎重车到了跟前,上面装满了弓,箭,长矛,战刀,方形盾,铠甲,马钩…… “尼玛!这也太牛叉了,打个仗,竟然要整这么多玩意儿,不愧是大唐雄师!”看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装备,王浩终于在心里承认了古人的智慧。 接着,秦宗权手持虎符,登上了点将台,很快,两万兵马,被分成了骑兵,步兵,辎重兵。 通过判断,王浩大致看出了唐朝的军队部署,原来是步骑混合,配合作战的! 只见五千骑兵一手持枪,一手持盾,身后背着弓和箭壶,腰间各挎横刀一把。 而一万两千名步军,又被分为了甲兵和轻步兵,甲兵七千五百名名,主要使用明光甲,在7500甲兵中另有2500名陌刀兵。 这些陌刀兵每人在两腰分别挂着弓一把、箭30,背后交叉插着长柄陌刀一柄,长枪一条,此外5000甲兵也有弓一把、箭三十,枪一条,断柄重刀一把。 5000轻步兵中,2500人配弓一把、箭30,断柄重刀一把,长枪一条,方型牛皮盾一面。另外2500轻兵配弓一把、箭30,背后背着一个更大的箭娄,装箭100,配弩一把,长枪一条。 这样算下来,这些士兵的武器配备率竟然达到了百分之百!每名士兵都配有三件以上的武器,这与秦汉的军队相比,火力无疑强出了3—5倍! 看着重新被装备的大军,王浩彻底的被震撼了,同时终于明白为什么唐朝在古代是那么牛逼了,看着看着,心中不禁澎湃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攻打陈州 傍晚,陈州忠武军营地,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相貌俊朗的年轻人,正背手而立,望着天边最后一道残阳,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寒风,卷起了他的衣角,簌簌作响,此刻,年轻人满心惆怅,眼下元宵节刚过,却从附近的蔡州传来消息:“蔡州秦宗权,已经调兵遣将,不日,便要来攻打陈州!” 自打太宗时起,陈州便一直太平至今,城内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正因为如此,历任官员从未扩过军,到了赵犨这一任,城内城防军和忠武军加起来,也不过六千。 以卵击石的道理,赵犨比任何人都清楚,早在元宵节前,便派了人到长安求援,可是已经五天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哥哥,眼下秦宗权大军将至,求援之事,又无音讯,这可如何是好?”身后,弟弟赵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跟前。 赵犨没有作答,将思绪拉了回来,许久,毅然道:“传我军令,明日起加修城墙,囤积粮草,以备应战!” 两天后,往长安送信的探子回来了,带回的,却是让所有人都无比失望的消息:各地籓镇忙于割据称雄,而京城的驻军,都已遣至中原平叛黄巢之乱,哪里还有可用之师?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犨早有预料,如今朝廷宦官当道,把权弄势,一座小小的城池,有何可惜,反正叛军已经连克十几州,也不差一块巴掌大的陈州! 割地称霸,驱逐官员的事,赵犨永远也学不来,毕竟,赵家在陈州的英名,不是一朝两夕的,如今,说什么也不能毁在自己手上。 朝廷负我千百次,宁做冤鬼表吾心!忠臣,永远都是忠臣,谁也改变不了,即使千百年后,陈州人,也会永远记住赵家与城共存的事实。 带着失望,赵犨率领着将士和全城的父老乡亲,日日夜夜的奋战在城墙,田间里,囤粮存水,修缮城墙,掘壕垒堡,同时也不忘加紧训练士兵,半个月后,一座坚如铜墙铁壁的城池俨然变得固若金汤。 ※※※※※※※※※※※※※※※※※※※※※※※※※※※※※ 一场春雨,在春雷声中姗姗来迟,雨细如丝,拨弄着人们的每一根神经。 北风,虽然已经没有了冬日的刺骨,却仍旧有些春寒料峭。 秦宗权率领着三军,在一个晴朗的早上,浩浩荡荡的出了蔡州城,向陈州方向行去。 秦宗权自封为平原大将军兼招讨使,以自己的弟弟秦宗衡为前军兵马使,孙儒为决胜指挥使兼大都统,李师泰为后军兵马使,王浩为中军都虞侯。 至于马殷和刘建锋,则被留在了城中驻防,以备不测之外,几乎倾巢而出,两万人马,在并不宽阔的官道上,足足拉了有几里地。 春风拂面,旌旗招展,王浩骑着马,行在中军队伍里,无比蛋疼的从背上将那把满月弓卸了下来,横放于马上,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脊梁骨。 弓,的确是把好弓,王浩用了嘿咻的劲儿,拉了三次,连带脸颊挨了一嘴锤,也没有拉到一半,不禁嘀咕起了郭靖那二货,究竟是怎样把弓拉到了那么圆! 箭壶,弓,长矛,横刀,四样加在一起,怎么也不下三十斤,可是王浩实在想不通,这些冰凉的冷兵器,究竟对自己能有什么用。 最可恨的是,身上的那副铠甲,行走之间,就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整个身体,仿佛就像背了块巨石,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那是晋晖和张造,用了两个晚上,专门为王浩精心设计,量身打造的,要不是这,自己估计早卖废铁了! 望着前面长龙般的队伍,王浩正在纠结着中军都虞侯是什么级别时,前面,孙儒从路旁策马逆行赶了过来。 由于是刚学会骑马,一看到孙儒,王浩猛的一拽缰绳,那马顿时来了个急刹车,出于惯性,王浩整个身子一摇晃,差点跌了下去。 看到马鞍,脚蹬,马脖子上,挂满了弓,箭壶,横刀,孙儒笑了,笑的无比灿烂,那笑容,绝对是王浩第一次看到那货笑的这么开心过。 “呵呵,王兄弟,可是这畜生不听使唤?”孙儒不愧是老油条,将所有的过失,一句话,全推到了那匹马身上。 “额,还可以啊!怎么了?孙大哥,有事吗?”王浩大手一挥,故作没事的说道。 “明日便要上阵杀敌了!王兄弟怕吗?” 孙儒一句话,问到了王浩的痛处,要说不怕,那肯定是老年痴呆,刀枪不长眼,更何况,自己菜鸟一个,能跟关云长比么?想到这,王浩顿时感到了亚历山大! 对于王浩的身手,孙儒一直很怀疑,现在,看到王浩这般表情,仿佛明白了什么,将马缰绳一提,和王浩并肩走在了一起。 作为朋友,孙儒毫不保留,将厮杀时用于保命的小绝招娓娓道来,比如,陷阵时,如果是冲锋部队,尽量的插在两边,避开对方的锋芒,当然,如果你很不幸,被编在了攻城营,那提前准备好草席就可以了! 再比如单挑时,切莫当心和敌手做近身搏斗,若真是力不能敌,拖刀便走,宁可落个败军之名,其次还有就是穷寇莫追,即使你有胜算的可能,也没必要逞这个能,因为小人难养,暗箭难防,不知道回马枪就是枪法里面最卑鄙的招数吗? 孙儒讲解的很详细,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完了,一往情深的盯着王浩,那眼神,瞬间让王浩感动的一塌糊涂,再抬眼时,却发现孙儒早已没了踪影。 低头,只见怀里的马背上,竟然多了个C罩杯,金光灿灿,质感更是非同一般。 “孙大哥,你的罩罩……” 晋晖笑呵呵的问道:“王大哥,你真不知道这是何物?” “不知道!” “呵呵,这乃护心镜,采铁母而铸,如此之大的护心镜,怕是军中没有几个了!” “额……算我邪恶了……”举着那玩意儿,王浩心里,又涌起了一阵感动。 三军行出蔡州地界时,已是傍晚,秦宗权不愧是块当领导的料,将营帐扎在了一处高地上,从那里,一眼可以看到陈州境内连绵起伏的群山。 长枪和长矛,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了极致的作用,往泥土里一扎,便成了帐篷的支撑杆,一物多用,方便而又实用。 晋晖又告诉王浩,其实长枪还有一个用处,就是渡河时,可以用来扎成木筏,只要有木板,完全不用担心没有竹子而过不了河,这让王浩更加肯定了古人的智慧。 更让王浩震精的是,原来大唐朝也是有电饼铛的!从伙头军手里接过热腾腾,酥软飘香的葱花饼,王浩再次石化了! 晋晖告诉王浩,其实王浩所认为的电饼铛,只不过是头盔罢了,而这个伟大的发明,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后人传颂的大唐女皇帝武则天! 很快,负责打猎的充伙军回来了,从马上卸下了各自的战利品,在篝火旁堆成了一座小山,野兔,麋鹿,野鸡,山羊,…… 正当王浩感叹着古代军队野外生活的优越,晋晖又告诉王浩,其实在大唐,几乎每个军队里都有一支这样的特殊队伍,他们会在军队扎营之前,就出去开始狩猎,打来的猎物,用于士兵们充饥,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节约粮食! 肉,烤的很香,虽然没有竹签,十八香,也没有孜然,还有些味淡,但王浩还是自认为这是自己长这么大吃的最香的烤肉。 肉香四起,篝火熊熊,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伴随着士兵们的说笑,让王浩一时沉浸在了这种独特的气氛里。 原来,古代的军队,也是带有文艺团的,酒足肉饱后,随着一阵五音不全的音乐响起,几个歌姬竟然围着篝火一边起舞,一边唱起了歌。 王浩自认为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音乐狂人,但还是被那忐忑式的风格吓尿了。 不远处,孙儒正埋着头,盘膝做在篝火旁,狠劲的撕扯着肉往嘴里塞,并时不时的灌上一大口,一抹嘴,仰头对着夜空发起了呆。 “呵呵,孙大哥怎么了?” 孙儒回头,冲着王浩苦笑了一声,待王浩在旁边坐下,抓起酒壶扔了过来,许久,才重新将脸转向王浩问道:“王兄弟,你认为陈州之战,结局会如何?” “额……这个真不好说,你认为呢?”王浩自认为这个问题,跟自己压根儿就没一毛钱的关系,看到孙儒那货的表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州赵犨一族,忠勇刚烈,深得地方百姓称赞,如今陈州虽是兵力薄弱,但那赵犨,自幼熟知兵法,十六岁便随父出征,平乱天井关之乱,依孙儒看,此仗只怕是败多胜少!” “额,那孙大哥怎么不去告诉秦宗权呢?” 孙儒摇头,叹息道:“你认为将军此时会退兵吗?再说,军旗已祭,岂有收兵之说?事到如今,也只能拼死一战了!”孙儒起身,对着明月再次陷入了沉思当中。 看着那货落寞的背影,王浩不禁为明天的战役感到了一丝担心。 王浩是在熟睡中,被紧急的集结声惊醒的,慌忙的穿戴完毕,行军参谋已经驱马到了跟前,一身明晃晃的明甲,手持一把两米长的马槊,头盔下面,依稀露出一张刚毅的脸。 “中军都虞侯王建听令,现命你率领本部兵马,为行军左前锋,攻取宛丘,明日天亮时,于陈州城外十里处的溵水同三军会合!” “擦!那货是谁?”望着那人远去,王浩无比蛋疼的问道。 张造立刻上前答道:“呵呵,王八,我认得那厮,此人秦贤,据说是秦宗权的族弟!” 琴弦?草!老子还吉他呢!想起那货刚才一副牛逼哄哄的样,王浩狠狠的骂了一句。 怎奈军令如山倒!那边,李师泰,韩建,等人已经扑下了高地,直奔太康,项城,溵水而去。 宛丘是什么东东?在什么地方?顷刻间,高地上只剩下了王浩一支队伍,望着山坡脚下,十几支队伍如狼似虎的消失在了黑暗中,王浩却一脸茫然。 天边最后一颗启明星,悄然遁去,黎明时分的山坡上,一阵寒风刮过,更加显得有些刺骨。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何为仁厚 秦宗权沿途攻城掠县,六只队伍,在破晓时分,分别功向了毫无防备的宛丘,太康,项城,溵水,南顿,西华等县。 在张造的带领下,王浩率领着马步军一千二百名士兵,沿着山路,向东南方向摸去。 通过大致的了解,王浩总算弄清楚了宛丘县的地貌特征,以及人口驻防等信息。 作为陈州的后门,宛丘县东临溵水河,南至东都洛阳六百余里,东至亳州二百里,北至许州二百六十里,西北至汴州三百一十里,西南至蔡州二百二十里,东北至宋州二百二十五里。 听着张造滔滔不绝,说的唾沫横飞,王浩终于意识到了地理的重要性。 “你丫的说了这么多,就不能说些有用的吗?比如城里的驻守情况?” 瞬间,张造噶然而止,再看王浩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牛逼。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前面,一座城池出现在了王浩眼前,说是城池,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城。 与蔡州城相比,这座县城更显得寒碜了许多,黄土胚子筑成的城墙,三米来高,就连垛口,也是高低不一,看样子,是刚建成不久。 喔~喔~喔…… 不远处的城池上空,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鸡叫声,紧接着,鸡鸣声响成了一片,彻底的打破了黎明前的晨空。 身后,晋晖已经命令全体士兵做好了作战准备,二百名弓箭手,簇拥着两台大型弩床,或蹲,或站,在最前面形成了第一道攻城线。 和王浩齐头并进的是三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兵营,各自一手持枪,一手举盾,就连背上的箭壶里,也插满了羽箭。 身后,七百名步兵也是跃跃欲试,尤其是那两百名陌刀兵,紧握着宽阔的陌刀,半尺宽的刀背,散发着冰冷的青光,似乎只等王浩一声令下,便推阵前冲。 见到王浩无动于衷,晋晖一脸狐疑的问道:“王大哥,为何还不下令?一会儿天亮,怕是不好攻城了!” “额……不打可以吗?”王浩眼前,顿时浮现出了电视上的一幕:硝烟中,一队队士兵冲上去,然后又倒下…… “哦?王大哥何出此言?” “那个,我的意思是,咱能不能不杀人?” 晋晖一愣,随即一脸欣喜道:“难得王大哥宅心仁厚,不忍杀戮,足可跟那刘皇叔相比,只是这军令,万万不得违抗……” “这个我懂!秦宗权攻打这些小县城,不就要的是粮草吗?只要我们拿了粮草,那厮还有话说吗?” 晋晖猛然一拍脑门,喜道:“王大哥可是想让这守城将士打开城门迎我们进去?计是不错!双方免受征战之苦,只是人家未必会答应……” “呵呵,你们古人不是有句老话叫先礼后兵吗?你先试试,不行再说吧!” 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上懒洋洋的跃了出来,第一道阳光,洒在了城门楼上,映红了那两个别扭的‘宛丘‘。 城门处,依旧没有动静,这让王浩很是疑惑,按照常理,天不亮,城门就应该打开了。 很快,王浩就推翻了这个可笑的疑问:战事吃紧,城内肯定戒严了! 发现王浩队伍的,是一个登上城门楼巡防的哨兵,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举起腰间的单筒望远镜,仅仅只是看了半眼,便抖成了一个陀螺,没等敲响梆子,‘嗖‘的一声,城墙垛上,掉下了一大块黄土。 第一支巨箭,裹着寒风呼啸着射了出去,箭端处,粘着一封字迹未干的黄信,是由弩床发射的,杯口粗的银箭,,在巨大的反冲力下,几乎射穿了半米厚的城墙垛。 守城将士郭淮,在城门处的早摊前,刚喝下了最后一口肉丸汤,还没来得及抹嘴,那个巡防的哨兵跌跌撞撞的扑到了跟前,几乎撞倒了饭桌。 “将,将军,蔡州秦宗权兵临城下了……” “什么?这么快?……” 郭淮跳了起来,捡起碗里面的信,颤抖着手看了起来:两军交战,百姓本无罪,望将军念在城中百姓无辜之份上,开城投降,若是等到城破,势必血流成灾,忠武军都将王建告。 郭淮一口气看完了信,抓起佩刀,几乎飞奔着上了城楼,望着城下黑压压的阵营,顿时呆在了原地。 打还是不打?这个问题,对于从未上过战场的郭淮来说,成了天大的问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城里仅有的五千驻军,已经被陈州调走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些还没来的及退伍的老弱士兵,如今要面对城下的精锐之师,无疑于螳臂当车! 好在郭淮完全可以用仁厚来抵消心中的恐惧,因为对方给了他机会,只要开城投降,便可缴械不杀! 在做决定前,郭淮召开了紧急会议,当然,其中也说了谎话,比如故意虚夸对方的兵力是如何的强(这个他事后完全可以模仿乌龙哥宋威,眼老昏花嘛!),城里的百姓多么希望和平(其实是恐惧惹的祸)诸如。 士兵们沉默了,沉默,就是代表着默许,毕竟,这年头,谁喜欢打仗?说来说去,都是一棵槐树底下的黄皮肤,这不是给祖宗丢脸么? 城外,王浩坐在马上,一脸平静,四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毫无动静,眼看着日头已近晌午,士兵们早已饥肠辘辘了,终于,成秃驴再也忍不住了。 “王兄弟,这些鸟人如此不识抬举,依洒家看,不如现在就杀进城,砍了那些挫鸟!” “是啊,王大哥,不能再等了,若是晚了,怕要误了大事,到时秦宗权怪罪下来……” “好吧!下令攻城吧!”王浩手一挥,打断了晋晖的话。 不料,牛角号刚吹了一声,只见城门,被吱吖一声打开了,接着,一个身着轻甲的汉子走了出来,身后,率领着县官,师爷,衙推等一干人走了过来,老远便跪在了地上。 “郭淮在此恭迎王将军入城!” 王浩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命令晋晖收了队,驱马迎了上去,从对方手中接过了县印,仔细的看了看,又递了回去,转头大声喊道:“全部士兵听令,排好队伍进城,有骚扰百姓者,就地正法!” 正可谓:得人心者得天下!整个县城立刻沸腾了,所有的百姓从家里奔出来,争先目睹这位宅心仁厚的王将军。 王浩骑在马上,在士兵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县城,看着夹道欢迎的老百姓,皆是一脸欢喜,不由得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县衙里,郭淮早已命人杀猪宰羊,宛丘的老百姓,无以感激这位仁厚的将领让他们免受了战乱之苦,有的拿出了自家酿造的米酒,有的拿来了攒了半年的鸡蛋…… 王浩将军队留在了县衙东面的麦场上,自己则轻从简随,带领着晋晖三人,与郭淮一行十几人到了县衙。 对于王浩拒收官印,郭淮很是不解,通过短暂的了解,对眼前这个装束,言谈举止甚是怪异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王将军既已得了此城,且又如此受百姓待见,这帅印,还请王将军收下……” “额,郭将军,这东西你还是留着吧!吃了饭,我们就走了?” 得了城池,却不受降,攻城不为占领的道理,郭淮第一次见,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王将军既不在城中驻防,又要如此急着走,这却是为何?” “唉!郭将军有所不知,我这也是没办法,只求郭将军借我些粮草,在下感激不尽!” 王浩说的言辞肯切,又带着一丝难言之隐,这让郭淮觉得,这支队伍,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可怕,心中竟不由得产生了想要帮助王浩的想法。 “王将军泽倍苍生,郭淮自愧不如,倘若不答应,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不知王将军所需多少?” “额,只要五千石就够了!”从踏进城门的那一刻起,直觉告诉王浩,这个县城并不是很富裕,准备出口的一万改成了五千。 果然,郭淮一脸难色的皱了皱眉,许久,无奈道:“也罢!王将军,郭淮这便命人即刻去准备!” 对着郭淮微笑着抱了抱拳,王浩感到了一丝内疚。 王浩在县衙并没有停留多久,从张造嘴里得知,宛丘离秦宗权所说的会合地溵水,足足有一百里地,好在郭淮的办事效率也不算很低。 酒过三巡之后,郭淮回来了,身后,十几辆马车上,装着粮草的布袋被码放的整整齐齐。 “多谢郭将军了,王建感激不尽!”虽然感到古人的表达方式有些奇葩,王浩还是别扭的对着郭淮拱手作了个揖,这让郭淮竟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不,听说王浩要急着赶路,郭淮干脆好人做到底,铺开地图,为王浩指出了一条近路。 郭淮所说的近路,就是从县城的南门出城,绕过群山,这样,几乎节省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一千多名士兵,在王浩的命令下,和进城时一样,排着整齐的队伍,秩序井然的在郭淮的带领下,出了南门。 和进城时一样,郭淮仍旧率领着地方芝麻官,将王浩一直送到了城外五里处的乌龙涧,再三说着珍重的话,一直目送着到王浩出了谷口,身后,传来了一阵高亢的山歌,在山谷间回荡着。 残阳如血,映红了整个山谷,望着身后高坡上的县城,渐行渐远,王浩对着那里高喊了一声:好人一生平安。 终于,太阳落山的时候,王浩大军出了谷口,又走了几里地,前面地势陡然平坦了起来,就连百里之外,也是一马平川。 “王八,由此一直往东五十里,便是溵水了!”张造凑上前,又卖弄起了风骚。 黑夜,再次降临了,大唐的天空,永远都是那么干净,璀璨的星光,在乌黑如墨的夜空里,愈发显得耀眼。 对于上惯了夜机的王浩来说,后半夜,才是最难熬的时间,大军,在夜色中,继续一路前行,身上的甲胄,行走间,不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和车轮的吱吖声,汇成了一种独特的音律。 后半夜的时候,王浩下令,全部士兵原地休息三个小时。 野外的军队生活,往往是那么无聊而又充满新鲜,士兵们各显神通,有的就地一坐,背靠背打起了呼噜,有的枕刀而睡,更有甚者,干脆以铠甲作席,箭壶作枕,各自进入了温柔乡。 王浩是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的,远处,一队骑兵,裹着黑影自西向东,疾速而去,不时夹杂着驱马声和口哨声……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陈州之战 溵水,仿佛一个仙女,将长绫遗落在了凡间,整个河南,由此一分为二,毗邻东都,乃通往关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冬尾的黎明,露水潺潺,不时伴随着一阵凉风袭过,仍旧使人觉得有些刺骨,此刻,整个中原一片沉寂。 溵水西面五里处,是一片空旷的沙地,每年的汛期,这里便成了河床,那时,这里青草茵茵,不失为天然牧场。 而到了旱期,时节刚入初冬,随着河水退去,这里,又成了荒滩,枯草伏地,荒凉一片。 天际处,最后一颗启明星无力的在闪烁着,沙地上,几百匹骏马整齐而立,一边低头啃着荒草,吭哧喷出一股热浪,不时抬蹄,将几粒沙砾踢起,立即招来了几声咒骂。 不远处,士兵们促膝而坐,有的打着盹,有的低声言语,旁边,一杆高数米的旌旗**在沙土里,不时发出哗哗的响声。 一个身材魁梧的八尺大汉,正一手按刀,若有所思的眺望着河对岸,那里,模糊的城池上空,不时闪过一片火光,那是城里的汤包铺正在蒸着黎明前的第一笼包子。 大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被身后的一片战马嘶鸣声打断了,只是转眼的功夫,已经到了跟前,立刻,沙地上又热闹了起来。 秦宗衡一边吩咐部下将掠夺来的战利品卸下,一边将长枪往沙砾里一插,拴了马,拍拍大手,走了过来。 “哈哈哈哈,哥哥,这头仗,真他娘的尽兴,老子真恨这天快些亮了,活捉了赵犨那狗厮……” 没等秦宗衡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又是一阵尘土飞扬,借着火把,依稀可以辨出大旗上的‘孙‘字,很快,马到跟前,一个威风凛凛的白袍将跳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那决胜指挥使孙儒! “咦?孙将军,瞧你这势头,怎的空手而回?”秦宗衡一脸堆笑着上前,从孙儒手里接过了马缰绳,拉长了声音问道。 孙儒冷哼一声,竟也不理会,从马上解下了一个包袱,扔到了沙地上。 “孙儒无能,只取得那守城将士的首级,请将军责罚!” 秦宗权一脸阴沉,唰的拔出长刀,挑开包袱,望着那颗双眼圆睁,满是污血的头颅,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许久,仰头又是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大战未即,敌军便已折损一员大将,如此忠心义胆,何罪之有?” 秦宗权说着话,将那颗头颅挑起,与那些战利品堆放在了一起,似乎在展示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很快,随着东方已经渐渐发白,李师泰,韩建率领着人马,陆续赶到了沙地上,一时间,整个沙地涌满了人。 空地上,战利品堆成了一座小山,金银首饰,兵器,腊肉,熏肉,米酒,甚至还夹杂着女人的裹胸肚兜…… 半个时辰过去了,远处依旧白茫茫的一片,雾,不知什么时候,覆盖了大地。 “哥哥,这等天气,正是攻城的最好时机,那贼王八,八成是战死了,咱们还等什么?”秦宗衡来了牛脾气,一脸愤怒道。 话音刚落,一旁的孙儒又是冷哼一声,极其厌恶的瞪了秦宗衡一眼,上前说道:“元帅,王将军兴许是因路不熟,才误了时间,孙儒恳请元帅拨予骑兵五百,前去接应!” 秦宗权猛然转身,怒喝道:“放肆,身为将士,这行军打仗,岂是游戏?传我将令,三军集体默哀,也算是不枉我与那挫鸟相识一场,完后扎筏渡河!” 默哀,是秦宗权从王浩那里所学,却没想到,竟然可以用来祭奠于那厮! 孙儒一脸不甘,正郁闷间,却听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将军,西面有人马!” 所有的人正在低头默哀,听到这一声,立刻炸开了锅,只是浓雾太重,一时无法看清来者究竟是敌是友。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秦宗权,随即操刀在手,暴喝道:“全体士兵听令,骑兵作前,准备迎战!” 随着秦宗权一声令下,骑兵营的士兵各自跃上马背,麻利的背刀,挎弓,持枪,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瞬间便已待命,正要驱马冲锋,却被孙儒抢在了马前。 “将军且慢,末将听这声音,行进缓慢,并不像是敌军,且待孙儒前去探个究竟!” 没等秦宗权发话,孙儒早已身子一跃,两腿一夹,那匹枣红色的千里驹,似箭一般窜了出去。 孙儒凭着感觉,几乎是和王浩的前头军撞了个满怀,才看到旌旗上那团模糊的‘王‘字,身形一跃,人已到了地上。 “可是王兄弟?” 此时,王浩正坐在马上,一边咒骂着这毫无节操的鬼天气,一边纠结着会不会迷路,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仿佛那么遥远,又近在咫尺。 随着长队慢慢向前移动,王浩这才费力的看清了来人,没等确认,已经被孙儒一把从马上拽了下来,来了个大拥抱。 “老天有眼,王兄弟,你可回来了,孙儒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与你一起奋战了!” “额,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带着激动,两人并肩步行着向前走去,直到出现在了秦宗权面前,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贼王八,你这狗厮竟然没死?”秦宗衡站在那里,像极了一个傻子。 紧接着,秦宗权也是一脸惊诧道:“贼王八,老子本以为你这挫鸟回不来了,如今回来了更好,误我大事,可知罪?” “额……” 听着那两个脑残一口一句狗厮,挫鸟,王浩顿时抽那傻逼的念头都有了! 草泥马了戈壁!老子就这么不受待见,让你丫的盼我死?感情脑子让狗啃了? 看着空地上那堆杂七杂八的战利品,再看看那些士兵满是血渍的脸和军服,王浩不禁为秦宗权的人格感到了怀疑。 等到王浩命令士兵将十几车粮食推到跟前时,秦宗权等人彻底的石化了! 一千两百名士兵,一个不少,更重要的是,人家的衣服,干干净净,箭壶里的羽箭,一根也不差,这说明了什么? 五千石粮草,虽说不多,但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的得来,这是需要何等的智慧,但有一点秦宗权绝对可以肯定,眼前这个贼王八,智商绝对在自己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贼王八,你这挫鸟,果真不简单,看在你今日立此功劳的份上,老子不予追究便是!即刻听调!” 会合风波,终于在王浩的侥幸中告一段落,来不及喘口气,秦宗权那货又开始了调遣。 河水很浅,压根儿就用不着扎筏,最后,在王浩的强烈建议下,那货才同意以沙袋为桥墩,木板铺桥,即使这样,两万人马,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才到了河对岸。 陈州,已近在咫尺,兵临城下,城欲覆雨。 秦宗权没有下令攻城,而是在等到浓雾散尽后,以两万兵马布阵,将陈州围了起来,用那货的话说,以势压人,给对方施压,才是心理战的最高境界。 从中午到黄昏,秦宗权不断变化着阵法,期间,又有秦宗衡,林言两个傻逼轮番叫战,尽管如此,城门仍是紧闭。 王浩是在马上,一直坐到了太阳落山,感到自己的耻骨,早已没了知觉,终于,听到了鸣锣的声音。 第一天,以赵犨的坚守不出而结束,秦宗权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将军队后撤了十里,重新在溵水河畔扎了营。 次日早上,秦宗权下令全面攻城,以营为单位,数十个方阵整齐摆开,齐齐迈步前进。 每个步兵方阵前,都飘扬着各自的军旗,无数长枪和长矛亮起,组成一座座尖刺的森林。 “举盾!”位于三军中央的紫色大纛之下,是一座移动的巨大楼车,秦宗权站在移动的十丈云车之上,居高指挥,将整个战场局势尽收眼底,而在云车平台上,站着十六名传令旗兵,以及十六名鼓号手。 随着秦宗权的一声令下,云车之上立即有旗手挥动令旗,云车下面有传令骑兵随时观注云车,看到命令后,立即向各阵前传令。 “举盾!”阵前的将领高声喝道,方阵前排的盾手立即纷纷举起一面面巨大的盾牌,这些盾牌足有一人高,前面的盾手可以完全的躲在后面,而且盾牌都是临时制作,既厚且沉重,每面必须两人合抬。 这些用新伐的树木做成的木排,连牛皮都不用蒙,既不怕箭弩,也不怕火攻,就地取材,十分简单好用。 顷刻间,无数盾牌树起,整个前进的方阵前面立即树起了一道木墙,各营士兵喊着节奏的号子,整齐前进,一边不停的拿着武器拍打着盾牌,发出巨大的声响,最后汇聚成一个整齐而统一的巨声,如同鼓点一样引领着三军前进。 伴随着呼喝声,各个方阵步履整齐有序,合着咚咚的百面牛皮战鼓的巨大鼓声巍峨如山般移动前进,仿佛一座座大山在不断的逼迫城墙,从城头上眺望过去,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缓缓逼迫的官兵方阵,那热血沸腾的呼声响彻天地! “大唐!大唐!大唐!” 在方阵之间,还夹杂着大量的攻城器械,有两辆巨型的辆投石车,两架云梯,五十架轻便的小型云梯,一架楼车,十几架驽车。 一次性动用了如此重多的攻城器械,这在大唐近年来也是相当少有的,王浩不知道,秦宗权为了制造这些攻城器械,几乎用了差不多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进攻的兵马如山如海,车声辚辚,铁甲铿锵,战马长啸,脚步沉稳统一如雷,看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一幕,王浩彻底的疯狂了! 赵犨终于出现了!一身银光闪闪的铠甲,搭配着一件深红色的披风,手按佩刀,一脸冷静,那神情,让王浩怎么看都觉得简直是酷毙了! 一米!两米!五米…… 当黑压压的攻城营走到距离城下两百步距离时,赵犨的人马开始了反击! 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响彻头顶,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呼啸从城下的上空飞过,城头上腾起一片片黑压压的小点,仿佛是突然飞过的蝗群。 投石车的拉杆被拉到底,随着几声无力的吱吖声,砰!一个个的投石在城头的视野中急速的扩大,耳中传来无数尖锐的啸声,上百颗筛子大的石弹带着巨大的冲势从天而阵,犹如天阵流星雨砸在了攻城营进攻的阵中,瞬间,石弹砸碎了盾牌,落在士兵身上,飞溅起了一朵朵鲜艳的血花! 第一百六十八章 秦宗权大败 楼车上,秦宗权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牛逼,‘噌‘的跳起身,几步上前,从一个士兵手里夺过了战旗,一边拼命的挥舞,一边大喝道:“变换阵型,退后者,杀!” 军令如山倒!只见整个队伍微微的一滞,竟然出现了混乱,但在秦宗权的喝令之下,雄雄的战鼓声中,仅仅只是小小的一滞,两万大军分别以八部迅速的交错,随即又继续前进,后排的士兵踩着前面血肉模糊的尸体前进,整个方阵犹如一道巨大的车轮在缓慢却坚定的前进着。 城墙上,守城将士将一块块的巨石送入弹篓,随着投石机的弹跳,第二轮反击又开始了! 一时间,弹雨呼啸,其中夹杂着一些人头大的投石则更是威力惊人,连前排坚硬的盾牌被砸中,也直接破碎,砸进军阵中,直接砸死数人,甚至还会弹跳几下,每次弹跳,都要带着数名士兵的生命。 城头上,赵犨面沉如水,秦宗权的反应让他心中再次沉重了起来,面对如此猛烈的进攻,这个从小就征战沙场的将门之后瞬间感到了压力山大! 也许是因为人数上的优势,秦宗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扔了军旗,从楼车上走了下来,转头对早已经准备好的弓弩手猛的一挥手:“弓弩手准备!” “放!” 瞬间,弩箭如流星般划过,无数的箭支从下面仰射了上去,城墙上,虽然有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可是后面的士兵立刻前赴后继,从战友手里接过巨石,投入弹篓。 王浩坐在马上,浑身早已汗毛竖起,毕竟,这么血腥的场面,自己还是头一次面对。 有好几次,弹跳的石头从王浩脑际擦过,要不是成汭眼尖,估计自己早就穿越回去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王浩正纠结着前排攻城营的命运,一回头,顿时差点吐血了:只见秦宗权,正一脸横肉的盯着自己! “贼王八,你这挫鸟!敢生惧心,想讨死不成?” 讨你妹!你看老子像是这么玩命的主吗?带着无比的蛋疼,王浩狠狠的骂了一句,回头,正要招呼着自己的一千名弟兄前进,突然,一道尖利的呼啸声传来,胯下战马竟然前蹄竖立而起,嘶鸣不已。 王浩本来马技就垃圾,措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摔落马下,两胯间立刻传来了一阵剧痛,顿时心头怒火四起,却又听到连续两道呼啸声再次响起,他的战马躲过了第一根弩箭,可随后又是两根弩箭一齐射下,其中一根就落在他身前一尺远的地方,另一根却直接从马脖子上穿过,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暗道一声好险,王浩顾不上麻木的臀部,连忙爬起,干脆直接退入到了陌刀兵之后步行指挥。 短短半个小时,王浩已经从中军,慢慢的变成了前军,隔着两千陌刀兵,前面,就是已经剩了不到八百的攻城营。 距离,在士兵们的铺垫下再次缩短,此时,距离城下只有不到百步,而城墙上的石块和弩箭,依旧密如雨下,眼看正惊措间,攻城营又是一片血花四溅,最前排的几十名士兵再次倒下。 恐惧,是人类最基本的心理本能,随着每前进一步,王浩就会感到自己离死神,又近了一步。 攻城营即将全军覆没,接着便是陌刀兵,最后,便是王浩的中军! 攻城营,后军的垫脚石,九死一生,除非你是奥特曼,否则,就会被后面的士兵踩成肉酱! 天无绝人之路,前面,一条长达十丈宽的护城河拦在了面前。 带着几分侥幸和忐忑,王浩长枪一挥,大喊道:“弟兄们,冲啊!” “杀啊!……”随着一声声震天的呐喊声,最前排的攻城营也被感染了! 一时间,所有的士兵们全都拼命的呐喊了起来,似乎以此来给自己壮胆加油,好让自己遗忘战场上的血肉横飞。 很快,在王浩的带领之下,中军的士兵驱赶着前面的攻城营和陌刀兵,率先冲到了护城河边上,而手上的牛皮盾牌,此时也迅速的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尼玛!幸好老子没有扔了这玩意儿,要不然造成马蜂窝了!王浩暗自庆幸的将那面沉重的盾牌举过头顶,随着落箭射在背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王浩不禁感到连手腕也被震的有些生疼了! 盾牌开始连接起来,这些盾牌原本都留好了连接的接口,这个时候把盾牌相互的连接起来,然后在接头处,加上两块木板,和几个大铁钉,再用绳子缠紧,顿时一个简易的长桥板就搭成了。 一块块在城头下冒着箭雨投石制好的简易桥板被推到了护城河的上面,顿时一座可以容一人走过的简易渡桥就搭好了。 一切,都显得那么水到渠成,对于这些,王浩压根儿就不懂,等到自己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提着长枪,第一个摇摇晃晃的踏着简易桥,第一个冲过了护城河。 身后的攻城营和弓弩手士兵也都纷纷一哄而上,后军的秦宗权在云车上见状,不由大喜,马上命令中军猛的加紧擂鼓。 一时间战鼓隆隆,全军如潮水一般猛的掀起**,直向城头淹去。 而城墙上的守军也不是傻子,在赵犨的一声令下,立即展开了猛烈的反击,箭矢如同暴雨般的倾泄,投石更是不断的呼啸着飞落。 最大的几架投石车甚至将那数十斤的投石砸向城下的阵中,巨大的石块砸在地面上让人感觉一阵阵地动山摇,可怜秦宗权这支装备精良的虎狼之师,因为位置的缺陷,立即成为了一滩血肉。 激烈!残忍!昂扬的战鼓声中,两万士兵只顾一无往前的猛扑向前,完全忘记了伤亡。 而在此时,步兵阵后面,几辆高大的投石车和弩床也已经到达攻击距离之内,开始原地展开,正准备和城上守军展开对射,掩护步兵全面攻城时,后面,一阵清脆的鸣锣声响了起来! 起初,秦宗权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这也难怪,身为三军统帅,没有自己的军令,谁敢擅自做主,鸣锣收兵。 秦宗权本来就发红的双眼,此刻要喷火了,回头,只见鼓车上,一个银袍将正奋力的挥舞着双臂,硬是将一面金锣当做战鼓擂的快要掉了一层皮。 再看看三军,早已像泻了气的皮球,瞬间来了个华丽的大转身,以后军为前,迅速的向后撤退了起来。 “如有后退者,杀!”秦宗权一声暴喝,扼杀了士兵们刚刚放松的神经。 一边是鸣锣收兵,一边却是攻城命令,一时间,士兵们茫然了,可是,死神根本容不得他们迟疑,随着又是一阵箭雨落下,又有无数士兵惨叫着倒下,终于,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既已鸣锣,为何不收兵?” 没等秦宗权做出反应,所有的士兵潮水一般退却了,秦宗权见状,自知无力回天,跺脚大骂了一声,直奔鼓车而去,走近一看,差点没吐血:鸣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决胜指挥使孙儒! “你这挫鸟!当真想死不成?陈州将破,为何鸣锣?……”秦宗权话音没落,一脚踹了出去,只见孙儒闷哼一声,直直的飞了出去。 王浩是被晋晖和张造扯回来的,说是扯,其实是二人用命连带牺牲了五个护将士兵的生命扯回来的。 直到退回了河对岸,王浩才看到后军早已经撤的没了踪影,正郁闷时,耳边又是‘嗖嗖‘几十声响过,身后,又有几名士兵应声倒地。 “擦!怎么突然撤退了?” “这个晋晖也觉得甚是蹊跷,为何会突然间鸣锣收兵了?” 来不及郁闷,王浩拖着几乎发软的双腿,在士兵们的簇拥下,总算退出了敌军的攻击范围。 身后,刚才还如潮水般的战场,早已成了人间地狱,刀枪剑戟,散落的满地都是,遍地的尸体,满体羽箭,已然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弥漫的硝烟里,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望着眼前这一幕,王浩第一次感到了生命的可贵。 唯一让王浩侥幸的是,赵犨并没有乘胜追击,等到王浩率领着余部,一口气逃出了七八里地,见到身后并没有追击的痕迹,这才放慢了行军速度,一清点,一千两百名士兵,竟剩下了不到一千! 恐惧,刚从大家的脑海里抹去,饥饿,又接踵而至,王浩感觉自己就是只无头苍蝇,带着这些可怜的士兵在城外转悠了大半天,总算找到了秦宗权逃跑的痕迹。 依稀可辨的马蹄印,一直通往西南方向,大概行走了五里左右,白色的营帐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让王浩惊诧的是,那些士兵并没有感到多少欣慰,相反,一个个都流露出了恐惧。 很快,一个年级稍大的士兵解开了王浩的疑惑,原来,秦宗权本来就性格暴躁,阴晴不定,只要平日里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总会拿士兵们出气发泄,如今吃了败仗,只怕士兵们又有得苦吃了。 擦!这货分明就是心理上有病嘛!老军说的一点也没错,刚踏进营地,王浩一眼就看见几十名士兵跪在那里,皆是哭丧着脸。 而在最前排,一个用木桩钉的十字架上,赫然绑着一个人,从那身形上看,似乎是孙儒那货。 王浩的心,不禁扑通了起来,带着紧张,走近一看,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只见孙儒被五花大绑,身上的铠甲,早已换成了一身白衣,只是上面血痕累累,不用问,肯定是吃了鞭子。 王浩在心里,将秦宗权的祖宗问候了一遍,扔了马缰,上前轻声问道:“孙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许久,孙儒缓缓的抬头,凌乱的长发,也难遮掩脸上那几道醒目的鞭痕,恍惚的眼神迎上王浩急切的目光,顿时一亮,激动道:“王兄弟,是你吗?你没死吗?孙儒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孙儒因为哽咽,竟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额……孙大哥,是我,我没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等孙儒回答,身后,再次传来了那熟悉的令人胆寒的暴喝。 “贼王八!你这挫鸟!回来的正好,老子且问你,今日一战,伤亡如何?” “回将军的话,出战人数一千二百零一人,余九百八十七人,伤亡二百一十四人!” “你这挫鸟,能活着回来,已是不易,如今且又带回这么多,的确是个可用之才,老子念你今日勇猛,暂且不责罚于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 贼王八献计 秦宗权对王浩,始终保持着既喜欢又憎恶的态度,喜欢的是王浩来历不明的身份和机智,憎恶的是王浩爱憎分明的性格。 自打王浩攻过护城河的那一刻起,秦宗权早已经将王浩当成了死人,直到退兵的路上,还在为失去王浩这样一员猛将感到惋惜,却没想到那厮不但全身而退,还带回了这么多士兵,不禁从心里,对王浩又增添了几分喜欢。 见到那货没有责罚,王浩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毕竟,作为领导,能为下属撑起一把伞,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看着那货渐渐由阴转晴,王浩鼓足了勇气,上前弱弱的问道:“那个,将军,孙大哥……哦,不孙将军,他犯了什么错?” 秦宗权一愣,脸上抽搐了几下,又将脸拉了回去,指着孙儒大骂道:“这狗厮扰我军心,害得老子损兵折将,若不杀了,难消我心头之恨,来人,传我军令,将这狗厮一个时辰后,斩首示众!” 什么?斩首示众?这也忒残忍了吧! 瞧那货的脸色,似乎要动真格的了,王浩顿时心里一惊,脑子飞速的运转了起来。 更让王浩蛋疼的是,那货杀人的理由竟然是扰乱军心,而所谓的扰乱军心,不过是孙儒私自鸣锣收兵! “孙大哥啊孙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话音刚落,晋晖立刻凑上前悄声道:“王大哥可知孙大哥为何会冒此危险?” “为什么?” “攻城营九死一生,孙大哥正是怕你回不来,故此触犯了军威,如今命在旦夕,王大哥应想办法营救才是!” 怪不得孙儒刚才那么激动,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想到孙儒看到自己时的各种表情,王浩再次感到了内疚。 而如何劝秦宗权,则成了王浩最大的硬伤,扭头看着秦宗权持鞭而立,一副吃人的模样,王浩暗骂了几声操蛋,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秦将军,眼下咱们正是用人之际,孙将军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如果现在杀了他,你想别人会怎么说你?……” “咻!贼王八,你这挫鸟,休要替那狗厮求情,那厮目无军纪,罪已该杀,若有求情者,一并当罪!”没等王浩说完,秦宗权又是一声暴喝,打断了王浩的话。 “额……”看着那货翻脸如翻书,王浩彻底的无语了,再看看不远处木桩上的孙儒,依旧无力的耷拉着脑袋,王浩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肿么办?万一真的惹毛了那货,别说自己,就连那九百多名士兵,恐怕也要受罪了,可是人家好歹也是为了救自己,难道眼睁睁看着孙儒脑袋搬家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整个营地,一片寂静,只是静的有些可怕,最后一截黄香慢慢的落下了灰烬,秦宗权脸上,闪过了一丝痛楚,转身看了王浩许久,才憋出了一句。 “贼王八,你去替我送送那狗厮!”撂下这一句,秦宗权转身正要朝营帐走去,王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几步上前,拦在了那货面前。 “将军真的要杀孙将军吗?” “你这挫鸟!老子说出的话,岂能有假?杀!自然要杀!” “那如果我能让将军攻下陈州,将军是否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孙将军呢!” 秦宗权猛然回头,脸上顿起杀意,许久,又是仰头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贼王八!你这挫鸟,果然有些胆量,敢跟老子讲条件,说,你有何办法,可让老子攻下此城,若是有理,老子自当三思,若是敢打诳语,老子生吃了你!” “额,这个嘛!将军放心,只要你先答应我不杀孙将军,我再告诉你!” 秦宗权收了笑容,眼珠子咕噜一转,暗想这厮诡计甚多,只怕又是缓兵之计,随即阴笑几声,对着正在磨刀的侩子手摆了摆手道:“且先将那厮稍后用刑,贼王八,随我进帐来!” 看着那货一副唯我独尊的逼样,身子一闪,已经进了营帐,王浩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进去。 “贼王八,现在这帐内,只有我们二人,你且说说,有何妙计?”秦宗权在帅椅上坐下,依旧拉着脸,只是语气,比刚才明显温和了不少。 “将军难道看不出来吗?现在敌军士气正旺,如果硬碰硬的话,估计很难取胜,但是将军只要先将城池围起来,切断城里与外面的联系,你说他们能够坚持多久?” 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王浩压根儿就是一抹黑,但是电视剧,王浩自认为绝对比秦宗权那货看得多,再加上中午那惊心动魄的一战,王浩早就看出了端倪,说是献计,只不过是照搬照抄罢了。 再看看秦宗权那货,靠在椅子里,仿佛吸了大麻,目光呆滞的盯着棚顶,突然一拍大手,猛的跳了起来,惊的王浩顿时退后了几步。 “哈哈哈哈,妙计!果然妙计!跟老子想的甚是相似,贼王八!你这挫鸟!脑袋如此中用,此等妙计,为何不早些说!” 额……你麻痹!老子有机会说吗?就算说了,你丫的会听吗?看着那货整个就一马后炮,王浩顿时无语了! “呵呵,将军,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至于成败,就看天意了!” “天意?哈哈哈哈哈哈,陈州兵力,资源甚薄,老子只需围困数日,何愁陈州不破!” 没等王浩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啪‘的落了下来,顿时差点让王浩昏厥了过去! “那孙将军……” “那狗厮若不吃些苦头,如何晓得领兵之道,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军杖五十,官降三级!” 看着那货远去的身影,王浩长长的舒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正在暗自庆幸,忽听帐外又传来了响亮的板子声。 五十大板,官降三级,经过王浩的一番口舌,孙儒总算保住了一条命,王浩站在原地,看着每一次板子落下,孙儒整个虎躯就会不由得一挺,王浩真恨不得冲上去,替那货挨了这非人的折磨! 孙儒几乎是被王浩等人抬进了营帐,整个屁股,早已没了人样,即便这样,口中仍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感谢之类的话,让王浩不禁感到自己的节操碎了一地。 王浩在孙儒的床前,从傍晚一直守到了深夜,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这个悲催的货,让王浩感到吃惊的是,孙儒对秦宗权的责罚,竟然没有一句怨言,这让王浩感到古人真他妈的够义气,你虐我千百遍,我心却依旧! 王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营帐时,晋晖三人正围在烛台前,一脸激动的大骂秦宗权不仁不义,一边又同情着孙儒没有遇到好主,见到王浩进来,三人立刻又沉默不语了。 秦宗权并没有给赵犨喘息的机会,大军只是稍作了三天的休整,秦宗权便将剩下的一万五千兵马重新作了调整。 王浩因为献计有功,荣升成为决胜指挥使,而孙儒则被连降三级,成了一个百夫长。 对于王浩来说,这简直就是在打孙儒的脸,出于内疚,王浩再三拒绝,可终究还是没能硬过秦宗权那货,这让王浩不禁怀疑那货是不是故意的! 大军是在三天后的一个早上,再次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陈州城下,有了上次的教训,秦宗权没有展开激烈的攻城,而是以‘一‘字长蛇阵,在城池外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按照王浩的建议,切断了城内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陈州城里,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首战大捷的喜悦当中,就连赵犨,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在他看来,那个骄横跋扈的秦宗权,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 此时,赵犨正与将领在喝着庆功酒,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禀将军,秦宗权那厮已到了城下!” 赵犨一脸不屑的道:“秦宗权那贼厮,吃了败仗,竟然还敢来,取我盔甲,众将士随我出去迎敌!” 城墙下,士兵们正将运来的石头搬向城头,就连大锅里,也烧好了滚烫的油,用以对抗攻城的敌军。 赵犨一脸自信的走上城头,一身银白色的盔甲,外披一件深红色的战衣,一手握枪,更加显得威风凛凛。 “哥哥,怎的我看这情势不妙,秦宗权那厮,并没有攻城的意思!”一旁,赵犨的弟弟赵昶一眼便发现了不对劲。 赵犨这才收了笑容,俯视着城下敌军的阵形,仅仅只是看了几眼,便大叫了一声不妙。 只见秦宗权的大军,始终徘徊在护城河外围处,并不前进,也不见有攻城的迹象,即便自己万箭齐发,也伤不了对方半根毫毛,因为对方的距离,压根儿就不在攻击范围之内! “不好!秦宗权这厮,定是要将我们围困于城中,难道是天要亡我赵家?” 赵犨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陈州本来就不是很富足,再加上近年来山东河南一带干旱,如今朝廷更是不断加征各种瑶税,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让赵犨感到恐惧的,远远不止这些,傻子都知道,两军交战,粮草才是根本之需! 粮食!这两个字,不断的冲击着赵犨的脑子,虽然,早在半个月前,赵犨就已经开始囤粮积水,可是陈州粮仓早已空空见底,三分之二的粮草,都是从所管辖的县城征调而来的。 不到三万石的粮草,无疑是杯水车薪!眼下秦宗权已将城池团团包围,瞧那阵势,不攻下陈州,绝不罢休! 人,都是很容易后悔的动物,赵犨终于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招惹秦宗权这个瘟神,许州周岌,同样是背主弃唐,怎么自己就偏偏招惹上了这厮! 第一百七十章 鹿三没死 早春的太阳,将温暖洒向大地,从一大早,秦宗权就命令将士轮番叫战,怎奈无论怎样叫骂,赵犨仍是紧闭城门,渐渐的,秦宗权失去了耐心。 眼看时间已近中午,王浩骑在马上,半个身子几乎麻木,再加上气温骤升,浑身早已热的冒汗。 对面城头上,赵犨偶尔登上城墙,观察一番,然后又消失不见,两军就这样,拉起了皮条。 日出日落,转眼已经三天过去了,赵犨依旧坚守不出,期间,秦宗权无数次的叫战,依然无果。 让王浩气愤的是,秦宗权和秦宗衡两个人轮番督战,这会儿,秦宗权那货又不见了影,一看到秦宗衡那个装逼货,王浩就不由得来气。 “贼王八,如此下去,我军消耗甚大,这城,何时才能攻下?”身后,秦宗衡驱马赶了上来,一脸不快的问道。 “呵呵,二将军不用着急,谁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春天的第一场雨,终于在春雷中姗姗来迟了,细雨如丝,落在护城河里,立刻便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远处,一群南归的燕子从水面上轻轻的掠过,偶尔从士兵们的头顶飞过,留下一串串的欢叫声。 王浩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已经八天过去了,早上的时候,粮草官来报,军中粮草已经剩了不到三万石,顶多可以再撑五天! 雨水,沿着脸颊流过,钻进衣领中,王浩身子一哆嗦,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和王浩相比,赵犨更是郁闷至极,此时,赵犨正立在亭子里,若有所思的盯着有些晨雾的雨里发着呆,身后,自己那个悲观厌世的弟弟又打断了他的思绪。 “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怎的你还有此雅兴在此赏景?” 赵犨没有作答,继续看着雨中,许久,才回过头,仿佛是在喃喃自语道:“城中粮食已尽,百姓以草裹腹,城外豺狼虎视眈眈,朝廷又不肯发兵,这些,我又如何不知?” 两人正说话间,亭外,七八个壮汉急急的走了过来,为首一员小将,约摸十**岁,稚嫩的脸上,却透出一股英武之气,一身合体的银色盔甲,手中握着一杆短枪,远远的看见赵犨,就喊道:“父帅,孩儿愿为先锋,出城擒了那秦宗权!” 眼前这个银袍小将,正是赵犨次子赵霖,由于生在将门之家,从小就喜欢舞棒弄枪,虽二十不到,却是一身胆气,听说陈州被围,城中粮食已尽,于是率领着军中的将领来为民请战。 见到自己的儿子,赵犨总算感到了一丝欣慰,走上前,拍了拍赵霖的肩膀笑道:“我儿这么小,便知道为爹爹分忧,实是我赵家之幸啊!只是那秦宗权,手握重兵,以我们之力,恐怕败多胜少啊!” 赵霖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说道:“爹爹为何长别人之气,灭我军威风,孩儿记得爹爹常教诲于我,大丈夫生于世,就当顶天立地,报效朝廷,如今陈州有难,孩儿又怎能作视?” 赵霖字字坚定,说的慷慨激昂,其余众将皆纷纷称赞,表示愿意效命,一时间,整个亭子喊声如雷。 “我等愿随将军马革裹尸!” “请将军下令!” ………… 看着眼前这些忠肝义胆的好汉,赵犨被深深的感动了,对着众人一一抱拳,心中顿时信心大增。 “好!既然众将士如此忠心,我赵犨九泉之下,也不枉与众位相识一场,即刻传我号令,明日出城迎敌!” 陈州城里的百姓,为了感激赵犨,各自拿出了家里最后的粮食,几乎是用手,捧到了军中。 雨,是在傍晚的时候停的,整个城内,一片阴云密布。 城内所剩无几的牲畜,都被集中在了一起,就地宰杀,很快,整个军营立刻飘香四起。 这是赵犨下的最后一道军令,宰杀牲畜,犒劳三军,明日,便是决一死战的日子,用赵犨的话说,即便死,也要落个饱死鬼。 酒桌前,士兵们与前来道别的亲人含泪诉别,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却不知相见何时! 城外,白色的营帐一座挨着一座,王浩正站在自己的营帐外,望着城内一片火光冲天,不禁直感到一阵狐疑。 不远处,秦宗权那货又喝醉了酒,正在体罚着士兵,粗暴的大骂,夹杂着士兵的嚎叫,不时的回荡在夜空里。 “王兄弟在想什么?可是有心事?”身后,孙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 王浩回头,看着孙儒一脸落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没事,你身体怎么样了?” 孙儒惨然一笑,随即正色道:“王兄弟,你说这赵犨,还能撑多久?” “额,这个我也说不准,你说呢?” 听到王浩这么问,孙儒又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却转身进了营帐,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王浩。 雨后的早春,到处都散发着春泥的气息,不远处,炊烟袅袅,士兵们正在晾晒着被雨淋湿的军服。 王浩伸了个懒腰,刚走出自己的营帐,就被外面清新的空气迷住了,想想自从穿越之后,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大唐高质量的空气。 带着几分激动,王浩踏上了最高最大的那台楼车,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城内的半池风景。 王浩的目光,突然停在了城门南街的校军场上,只见平时空落落的场地中,几千名士兵整齐的列着队,最前面的高台上,一个一身银色铠甲的将军,不知在说着什么,但从手势上,基本可以看出来:此人一定是在调兵遣将! 随着那人一边用手比划,王浩看到士兵立刻分成了两拨,竟然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方向涌了过来。 尼玛!这是神马情况?王浩不由得感到一惊,急忙下了楼车,不远处,士兵们正围在一起,哪里还注意身后的城门口。 几乎就在同时,对面的城门随着一声沉闷的吱吖声被打了开来,紧接着,吊桥被放下,两支队伍在骑兵的带领下,瞬间冲过了护城河,转眼已到了对面。 让所有人感到惊讶的是,对方并没有掩杀过来,而是迅速的变换了阵形,与秦宗权的大军形成了对垒之势,这让王浩觉得对方并不是趁人之虚之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士兵们一时间乱了分寸,幸好在秦宗权的淫威下,大家迅速的抄了兵器,歪盔斜甲的列队,摆阵,等到一切就绪,从对方的前军中,传出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鬼孙子,这点胆儿,也敢攻城掠地,不怕死的且来与俺大战几十会合!” 王浩正在低头系着腰带,猛然听到这一声,只觉得嗓子眼一热。 擦!怎么这声音听着这么耳熟,正纳闷时,一旁的张造更是一脸激动的扑上前问道:“咦?王八,怎的我听这声音甚是耳熟……” “贼王八何在?”旁边,秦宗权一声暴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等到王浩到了跟前,那货用马鞭指着对面命令道:“此战,便由你来打!” 什么?我来打?王浩瞬间凌乱了,抬头看向对面阵中,只见旌旗下,一个大块头正端坐在马上,将一柄长刀横放于腿上,也在打量着王浩。 因为对方戴着头盔,王浩很难看清对方的面貌,只是那声音,那身形,让王浩怎么都觉得像极了一个人,趁着对方转头,王浩又看见,只见那人的左脸颊上,一道醒目的刀疤,足有几厘米长,从远处看,仿佛一条扭动的蚯蚓。 正在遐想间,王浩突然感到自己整个身体离地而起,一惊,连忙回头,却迎上了秦宗权那吃人的目光。 “你这挫鸟!如此贪生怕死,要你何用?”秦宗权一边怒骂,一边暴喝一声,似乎要将王浩掷出去。 “不是,将军,你听我解释,那个人,我好像认识!” 秦宗权一惊,随即松了手,可怜王浩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顾不上疼痛,将手握成喇叭状,朝着对面大声喊道:“对面的,你是不是鹿三?”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度重相逢 对面阵前,依旧旌旗招展,王浩暗骂几声操蛋,又是忐忑的连喊了两声,最后彻底的绝望了! 擦!大不了老子再穿越回去!王浩整了整盔甲,正要冲锋,只听对面阵前,再次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嘿!对面那厮,可是许州的贼王八?” 王浩心中一喜,连忙勒住了马,随口应声道:“正是!” 话音刚落,身后的秦宗权又是一声暴喝道:“贼王八,既然那挫鸟认得你,你若是劝得那厮投降于我,也算是立了头功!” 王浩正思忖间,却听见身后哗啦啦一阵声响,回头,只见一百多名弓弩手从中军闪了出来,作成半跪之势,拉弓,上箭,齐刷刷的对准了王浩! 王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在了原地,再看看秦宗权,一脸冷漠,嘴角,一丝邪恶的笑容闪过,顿时明白了过来。 断了自己的退路,目的只有一个:防止自己反戈一击! 王浩彻底的愤怒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麻痹!有你这么绝的吗? 无奈!箭已在弦上,后退,无疑是死路一条! 可怜王浩像个傻子,在两军阵前,驱马向对面摸去,渐渐的,王浩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四四方方的大脸,秤砣鼻子,一副憨不啦叽的傻样,只是左边脸颊上,赫然一道恐怖的刀疤,从眉宇间,一直到腮帮处,足有十寸长,虽然几近愈合,仍是翻起了一道深深的沟壑,直看得王浩一阵愕然,一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威武的将军,就是曾经那个给他们带来了欢声笑语的鹿三! 对面,鹿三也是一脸沉默,平静的盯着王浩,激动,默然,似乎又有些不甘……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最终,带着几分愧疚,王浩开口问道:“鹿……鹿兄弟,你还……” “王八兄,可是想问,我还没死是吗?”鹿三摘了头盔,脸上的刀疤,因为抽搐,愈发显得恐怖至极。 “额……”王浩没想到,自己要问的你还好吗,竟然被鹿三误解,顿时,心里凉了一截,几个月不见,那货竟然完全变了一个人! 最凉不过人心,听着那货从嘴里喊出那生硬的两个字,王浩正纠结时,鹿三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拍马赶了上来,看样子,应该是个偏将,指着王浩将头转向鹿三问道:“鹿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鹿三依旧一脸冷漠,平静道:“此人是我的朋友。”言毕,将目光重新转向王浩道:“王八兄,良鸟择木而栖,那秦宗劝为恶好杀,怎的你要助纣为虐不成?陈州赵家,满门忠烈,依俺看,你不如投了赵将军,如何?” “额……”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二货,王浩瞬间又无语了,自己跑过来劝降,却被这货抢先了! “鹿兄弟,我也是没办法,你没看到吗?就算我投降了,晋晖和张造还活的成吗?不如你先跟我回去……” “大胆,两军阵前,也敢放肆,老子瞧你定是秦宗权那厮派来的细作,鹿将军,且先待我替你剁了这狗厮!” 没等王浩说完,鹿三身旁的黑脸汉早已提枪,两腿一夹,坐下的战马嘶吼一声,直奔王浩而来,眼看已经到了跟前,想躲,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鹿三大喝了一声:“赵麟,休得猖狂!”说着话,一拍战马,紧随其后奔了过来。 黑大汉刚将长刀举起,猛然间听见鹿三一声大喝,忙回头,只见鹿三手中的那把长柄刀仿佛门扇般从头顶落了下来,顿时大惊,忙抽刀回避,可还是迟了一步。 咔嚓!噗嗤!…… 王浩只觉得脸上一片腥热,睁开眼,只见那个黑大汉头已飞起数米,一股血柱,自脖颈间喷出,恐怖至极! 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就连身后阵前的秦宗权,也是看得清楚,一声暴喝道:“好!好刀法!” “鹿晏弘造反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顷刻间,三军躁动不安了起来,再看看鹿三,仰天长啸了一声,‘嗖‘的一把将王浩提起,往马背上一搁,两腿一夹,直奔秦宗权的大军而去。 不顾王浩的惊诧,秦宗权早已笑成了一坨屎,一边夸赞鹿三勇猛,一边挥舞着战刀,发起了号令。 顿时,牛角号发出闷耳的声音,首当其冲的,是两千五百名陌刀兵,各自举着重达几十斤的巨刀推阵而上。 马嘶声,杀喊声,战鼓声,将王浩从惊梦中拉了回来,看着人潮战马从身旁冲过,王浩瞬间又抓狂了。 不远处,秦宗权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战刀,鼓励着将士们冲锋,像极了小日本的中佐,最后,将目光投向了王浩身后。 那里,有十几个士兵,猫着腰,一边举着长矛瑟瑟发抖,一边正向后退缩。 只见秦宗权脸上冷笑一声,杀机四起,打马奔了过来。 “咻!你们这些挫鸟,这般怕死,留你们何用?” 随着那货一声暴喝,手中的长刀再次举了起来,王浩只觉得眼前一亮,随即,身后传来了几声惨叫,四五个士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没等王浩愤怒,那货又是一声暴喝。 “贼王八,可看清了,退后者,杀无赦!”秦宗权话音刚落,又有两名士兵倒地。 你麻痹!这哪是打仗,狗日的简直比gong产党还黑!王浩再也顾不上多想了,‘唰‘的拔出天影,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同志们,冲啊!杀光小鬼子……”直到奔出老远,身后又传来了秦宗权那恐怖的笑声。 等冲到了阵前,王浩彻底的傻眼了,只见黄土地上,尘土飞扬,身着差不多服色的士兵,正战的难舍难分,刀光剑影中,伴随着恐怖的惨叫,不时人仰马翻,鲜血飞溅…… 再看看不远处,鹿三那货坐在马上,每随着一声大喝,手起刀落,就有一个敌军倒地,让王浩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货杀个驴比婆娘还磨叽,怎么杀人就跟切黄瓜似的! 更让王浩蛋疼的是,自己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正郁闷时,身后又传来了一声暴喝。 “王兄弟,小心!” 猛然回头,王浩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顾不上迟疑,一个就地蹲下,随着一阵刀风从头顶掠过,王浩闭上眼睛,将手送了出去。 啊~…… 王浩慢慢的睁开眼,眼前,一个士兵硬是被天影拦腰砍成了两段,随着脏器哗啦流出,两截躯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不远处,成大秃驴又是一声狂笑。 “哈哈哈,王兄弟,好俊的刀法!” 俊你麻痹!老子会说我这是第一次杀人吗?看着眼前两截还在往外涌血的肉躯,王浩顿时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了出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王浩一贯的做法,可是,这种情况下,王浩彻底的没了底线,仁慈,就意味着死亡,想到这,王浩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杀向了阵中。 神马阴风十八路,五虎断门刀,王浩压根儿就不懂,手中的天影,却发挥了极致的作用,远处,张造满头大汗,正被十几个士兵围在中间,王浩大感不妙,持刀奔了过去,大喝一声,闭上眼睛,左右开弓,再睁开眼时,对方已经倒了七八个,再看看张造,并没有感激的意思,却是一脸惊愕。 “王八,可是傻了,怎的连自家人也要杀?……”鹿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后,指着被王浩砍倒的士兵问道。 “额……老子是近视眼!”话虽这么说,王浩后背,早已汗毛直竖,扭头看向远处,幸亏秦宗权那货正杀的兴起,王浩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大战,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在骑军的左右夹攻下宣告结束,陈州军大败,出城迎战的三千士兵,回去了不到一半,连王浩也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望着脚下尸体如山,血流成河,王浩心里,感到了莫名的厌恶。 见到王浩拉着脸,秦宗权那货又不高兴了,一边一口一个挫鸟,一边搂着鹿三,不住的夸赞鹿三的勇猛,直接架空了王浩这个功臣,让王浩越发觉得那货是个喜新厌旧的主。 秦宗权不愧是个不撞南墙绝不回头的货,当晚,在营地设宴,犒劳三军,一再发誓不攻下陈州,绝不收兵。 宴席上,王浩与孙儒各自喝着闷酒,时不时的骂上几句,不远处,鹿三和秦宗权正喝的热火朝天,看着昔日的基友,王浩心里,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失落。 酒尽人散,明月当空,王浩坐在篝火堆前,全无一点睡意,一旁,张造一脸愤怒,不时大骂鹿三是个白眼狼。 “鹿三哪里得罪了张造兄,为何要这般骂我?”身后,鹿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拎着酒壶,依旧一脸冷漠。 张造愤然回头,不甘示弱道:“好你个鹿三,如今威风了,连我们都不瞧在眼里,难道不该骂吗?” 鹿三脸上,再次抽搐了几下,火光里,那道恐怖的刀疤越发红的渗血。 王浩指了指旁边的石头,示意鹿三坐下,轻轻的问道:“鹿兄,能告诉我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物是人非 王浩的质问,让鹿三再次陷入了沉默,许久,那货暗自叹了一口气,在王浩对面盘膝而坐,一仰头,喉咙立刻发出了咕咚咕咚声。 篝火堆里,不时发出噼啪声,鹿三努力的平静了片刻,将众人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了那个不平静的夜晚。 “王八,你们先走,俺来断后……” 鹿三回头,对着王浩四人淡然一笑,目送着王浩与薛能同骑一匹马消失在了夜色中,大吼一声,与前来堵截的士兵站在了一起。 王浩前脚刚走,周岌率领着二百士兵涌了过来,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那个让他背负过胯下之辱,恨之入骨的贼王八,今晚,就算有孙猴子的本事,恐怕也逃不掉了。 兴奋,只是仅仅片刻,周岌又陷入了绝望和愤怒中,因为他已经看到,包围圈里,只有一个人! 终于,借着火把,周岌看清了那个人,身长八尺,膀阔腰圆,一脸的邋遢相,此刻,正挥舞着一把七尺长的大刀,每随着一声大喝,便有几个士兵应声倒地。 这厮何时如此勇猛了?周岌忘记了愤怒,眼看着那黑厮越战越勇,五十人的包围圈,即将被冲破,周岌顿时慌了。 “还愣着干什么?将这厮与我活捉了!” 周岌并不算傻,今晚,他的目标,是贼王八,对付眼前这个傻大憨粗,根本就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周岌最大的致命点,在于太狂妄自大,王浩刺死周天虎的那天夜里,就是个例子,最后让王浩走了北门,得以顺利逃脱。 如今,对于鹿三这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更是没有放在心上,随即手一挥,留下了一百人对付鹿三,自己则率领着其余五百精兵,分成两路,追击王浩去了。 死亡,对于鹿三来说,永远都是那么陌生,更何况一人独挡一面,更让他由生感到了自豪。 “你们这些狗东西,黑白不分,为何要替周岌这狗厮卖命?”鹿三一边大骂,一边继续奋战。 这场车轮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连鹿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 第一道伤口,从后背一直划到了腰际,鹿三只是嘿嘿一笑,渐渐的,每随着一次用力,鹿三只觉得自己的血液,正在向外喷洒。 疼痛,麻木,最后,渐渐的变成了眩晕,鹿三终于感到自己离死亡,已经越来越近,可是强烈的求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马!鹿三看到,离他几十米的地方,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正在低头哀鸣。 顾不上剧痛,鹿三用尽浑身的力气,挥出了七八刀,趁此机会,拔腿向马奔了过去。 接近马的那一刻,鹿三感到了一阵狂喜,可是,就在他以刀尖撑地,即将翻身上马的时候,一条黑影,从马的侧面跳将了出来,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刺眼的亮光! 发出亮光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道刀芒,而且很锋利。 鹿三惊呼一声,忙将刀柄猛的一转,身子倒骑在了马上,同时,身子向后一躺,头部躲开了亮光,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拍。 啊! 一阵撕心的疼痛,差点让鹿三昏厥,疼痛,是从左边脸颊传来的,咸腥的液体,几乎没作任何停留,便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边。 几乎就在同时,十几个士兵也已经冲到了跟前,瞬间,刀,长矛,棍棒,一起落了下来,鹿三只觉得大腿,肩膀,手臂,尤其是最后下体传来的那股疼痛,彻底让他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 鹿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浑身剧痛无比,根本无法动弹。 很快,一个仆人告诉鹿三,救他的,是在城外护城河负责缮修城墙的赵昶。 原来这里是陈州,救他的,是陈州节度使赵犨的弟弟,对于死后重生的鹿三来说,这些,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对于自己的伤势,鹿三压根儿救没放在心上,身为将士,挨刀子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当他摸到茅房 ,撩起裤子,强烈的尿意冲向胯间的玩意儿时,鹿三再次疼的昏了过去。 接着,郎中告诉他,因为胯间被矛刺中,以后不能再行房中之事时,鹿三感到,自己心中的天塌了! 不能行房!不能生育!这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就要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作为一个男人,失去了这些,活在世间,又有何意义? 那一刻,鹿三想到了自尽,虽然,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以这样的方式去死,确实有些不齿,可是,作为一个废人,他还能怎么做? 人,在绝望时,可以看透很多东西,鹿三也不例外,尤其是死,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脱裤子拉屎那么简单! 可是鹿三命不该绝,负责给他治伤的郎中,在第一时间里,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赵昶。 赵家一门忠烈,又好于助人,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赵昶更是自幼深知孔孝之道,用他三寸不烂之舌,经过开导,终于让鹿三放弃了寻死的念头。 出于感激,鹿三把自己的来历,毫不隐瞒,全盘告诉给了赵昶。 很快,鹿三从赵昶那里,得知秦宗权要攻打陈州,一听说秦宗权效仿周岌,逐杀节度使,拥兵据地,鹿三心中的仇恨,再次燃烧了起来。 复仇!鹿三把对周岌的仇恨,转移到了秦宗权身上,经过一番思考,决定留下来帮助赵家守城…… ※※※※※※※※※※※※※※※※※※※※※ 篝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鹿三说的很慢,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只是那道猩红的刀疤,由于愤怒,不时抽搐几下,更加显得恐怖。 一旁,张造终于平复了心情,脸上,换成了同情,悲痛,甚至是愤怒,就连没心没肺的成秃驴,也耷拉着秃头,不住的叹气。 “鹿大哥,适才张造无礼之处,还请你莫要生气。”半天,张造才从嘴里憋出了一句。 鹿三依旧一脸平静道:“鹿三从未生气,只是感到失心罢了,这秦宗权,与那周岌本无两样,怎的你们却要如此效命?” “额……”王浩终于明白那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了,说来说去,鹿三还是因为王浩等人投奔了秦宗权,王浩本想着解释,可是看到鹿三脸上的愤怒,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鹿兄弟,我答应你,只要有机会,我们就离开,去长安城,怎么样?”王浩鼓足勇气,轻轻的问道。 “王八,你能这样想,鹿三再高兴不过了,只是那赵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鹿三非但有恩不报,如今还要与恩人为敌,与那不仁不义之辈,又有何区别?” 鹿三的顾虑,让几人重新又陷入了沉默中,看着那货一脸阴郁,王浩更加从心里,感到了几分自责。 鹿三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脸醉意道:“明日,我便去找秦宗权,劝那厮退了兵,也当是我报了赵将军的救命之恩!” “额,鹿兄弟,如果秦宗权不答应呢?”王浩一脸关心的问道。 “若是那厮不答应,我自割了项上人头,到时劳烦王八兄替我到赵将军面前请罪便是!” 望着鹿三落寞的身影,王浩想要再说什么,却久久没有说出口。 王浩万万没有想到,秦宗权那货不但答应了鹿三退兵的请求,而且破天荒的封鹿三做了都将,这让王浩从心底感到了欣慰。 大军,是在三天后,偃旗息鼓,撤出了陈州境内。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王浩刚从鹿三的冷漠中稍微有了一点习惯,所有的人,似乎也从压抑中缓过了神,就连孙儒那个悲催的家伙,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三军浩浩荡荡,一路上,所经之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路过蔡州时,孙儒再次请求留守,秦宗权答应的很爽快,带领着大军,重新返回了忠武军营地。 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地,经过陈州一战,秦宗权并没有喘息,一面继续大肆招兵买马,一面下令整顿军纪,一时间,王浩又陷入了迷茫中。 如何跟秦宗权开口离开,成了王浩心头的一块病,鹿三虽然回来了,但却始终与王浩等人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这种关系,让王浩无时无刻都感觉到了一种压抑,两人心中的隔阂,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微妙,却又让人无奈。 对于秦宗权,鹿三则是保持着平淡的再不能平淡的态度,这一点,秦宗权似乎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这个精神无常的黑大汉,除了性格有些孤僻之外,勇猛,却是丝毫不在李师泰等人之下。 只有王浩等人知道,鹿三的性格,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心里那种永远也无法抹去的阴影,让人越发捉摸不透。 人,往往都很容易自责,王浩更不例外,鹿三的悲惨遭遇,让他既同情又无奈,有几次,王浩想找那货谈心,结果,却被沉默所击溃,这让王浩更加为二人以后的关系,感到了担忧。 第一百七十三章 黄巢上位 公元878年3月初,第二场春雨,刚刚在惊雷中结束,雨过天晴,到处都是一片春意盎然。 安徽毫州城外,起义军大营,黄巢正斜在帅椅中,一脸沉思。 自从与王仙芝合攻宋州不果,分道扬镳之后,黄巢一直在中原腹地河南,安徽一带活动。 值得庆幸的是,同样是闹革命,黄巢却没有遭到比较大的进攻。 这些并不奇怪,因为他是义军的二号头领,处在唐军的第二打击序列之内,而且这个排名,还是尚君长死后升上来的,之前,在唐朝的悬赏榜里,黄巢的脑袋价位一直排第三。 现在,尚君长死了,王仙芝死了,黄巢立刻成了唐军的第一进攻目标,可是黄巢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变化。 当长安城内,王仙芝的脑袋像个马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辗转于长安十多个城门来回展示时,黄巢正在攻打毫州! 毫州防守严密,着实难攻,一连几天,也是急攻不下,搞得黄巢心烦意乱,内心更有一些不安,不安,似乎不仅仅于来自毫州城的坚固,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大事要发生了。 很快,黄巢的预感得到了证实,下午天晴的时候,黄巢正在亳州城下指挥作战时,突然在北边出现了一群人,狼狈不堪,蓬头垢面,垂头丧气! 要不是他们倒拖着刀枪之类的武器,黄巢还以为是要来投奔的流民。 等到这伙人走近,黄巢才发现,领头的人他认识,姓尚名让,王仙芝手下的重要将领,尚君长的弟弟。 真可谓: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只见尚让残衣洞屐,披头散发,两眼红肿,双唇干裂,径直走到黄巢面前,仆通一声跪倒在地,已然泣不成声。 黄巢并不觉得吃惊,因为他已经料到了一些,看到尚让张开干裂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告诉他我军大败,大将军王仙芝已经身亡时,黄巢竟然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失落。 不过半年,就在半年前,他还与自己的偶像加导师王仙芝在宋州城下,煮酒论英雄,而今天,老大却已经身首异处。 黄巢感叹万千,怅然若失,他与王仙芝有过太多的交集,他们结伴走过盐道,闯过江湖,又一起揭竿起义,足可谓同生共死,虽然到后面也闹过矛盾,动过拳手,可是这也算是有爱有恨的战友之情啊! 曾经有过的不快,已经过去了,在心里,黄巢仍然将王仙芝当做自己的导师,他甚至还想着以后能与导师一起并肩打下了长安,共分天下。 如今,导师已经驾鹤西游,可是,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 和黄巢带有同样情绪的,还有尚让,很快,尚让便痛定思痛,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黄大哥,我们擦干眼泪,收起悲伤,重整破碎草军,把革命的大旗接着打下去,可好?” 黄巢点头,不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须努力!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各人,造反这档子事,王仙芝已经起到了启蒙的作用,接下来就要看黄巢自己的造化与努力了,这一点,黄巢比谁都清楚。 黄巢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眼泪可流,出来混总要还的,眼下,他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解决。 首先,最重要的问题是谁来做老大,这似乎不用质疑,尚让已经用行动表明,黄巢是当仁不让的草军继承人。 尚让也从此成为了黄氏集团的第二号人物,在军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也包括在以后,黄巢不想让他起的。 第二个问题是:草军的前途,走导师的路,再去寻求转正吗? 黄巢仰天苦笑,王仙芝,已经给了他血的教训,所以,黄巢已经断了此心,他知道造反的终极目标不是祈求招安,而是捅破长安城,将那皇位抢入座下。 可是,干了这么多三年,起义军压根儿就没找到任何可以攻到长安的办法,**西攻的攻城掠地反而成了上班打卡一般,只知道要去做,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做。 是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以前的黄巢势单力薄,号召力强差人意,现在,他成了草军总盟主,终于可以掌握起义军的方向盘了! 黄巢经过一夜的苦思,又召集众将开了一个紧急的会议。 这是草军独立自主地解决眼下革命问题的一次极其重要的扩大会议,而且是在草军老大惨死和草军主力严重受挫的情况下,为了纠正王仙芝投降主义在军事指挥上的错误,挽救草军的危机而召开的。 会议集中全力解决了当时具有决定意义的军事和组织问题,肯定了黄巢的军事战略主张:绝不招安,确立了黄巢在草军中的领导地位(他说了算)。 在这次可以在草军军史上占据重要位置的会议上,达成了重要决议,草军要政府化,结构化,会后,草军开始设置了文武百官,不难想像,很多官员是随便安排的,草军里多是盐贩农民,地痞流氓,这一下,全成了黄巢临时政府的高官,估计文盲宰相,白丁翰林也是不在少数。 但这并不重要,黄巢已经通过此次人大会议,向全军释放出了一个强烈的信号:我们现在是临时政府,可是只要我们打进长安,大家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当上新朝廷的干部。 为了慎重其间,黄巢又给自己的临时政府设了一个年号:王霸,听起来够霸气,但是,由此可见黄巢这些年,确实已经荒废了文化学习,霸气有余,读来难听,读着读着,有点像王八。 接着,黄巢还给自己封了一个牛叉的名号:冲天大将军!不用多想,就能联想到他当年在长安城外做的《不第后赋菊》里的诗句:冲天香阵透长安! 第二天,黄巢又召集众军,准备一鼓作气,连取沂州、濮州,直指长安! 可是,这一切,太过于太急躁了,冲动是魔鬼嘛! 也许,这里面可能有草军要为王仙芝报仇的情绪所影响,等到军令下达,大军杀出,黄巢马上发现了问题,可是局势已经悄然变了,造反环境仿佛一夜之间恶化。 自从王仙芝战亡,老旧的大唐病躯为之一振,似乎重拾了虎威,各地节度使也看清了形势,认为草兵覆灭就在眼前,这时,他们不敢再抱着打酱油的心态看热闹,在新任剿匪总司令曾元裕的指挥下纷纷出击,连败草军。 公元878年,三月底,黄巢以尚让,林言为兵马大元帅,朱温,黄揆为清道使,浩浩荡荡的向沂州奔去。 另一方面,唐军又命右卫上将军张自勉为东北行营招讨使,督兵进剿,一时间,唐军四面而来,渐成合围之势,黄巢眼见就要跟战友王仙芝到地下重相逢再聚首。 草军陷入了最危急的时刻!这时,黄巢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砸舌的决定:请降! 黄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都没有出来,等手下再见到他时,黄巢已经眼圈如炭,脸色浮肿,像极了一个熬夜打CS的青年。 一夜未眠的冲天大将军下了一个命令:请降。 黄巢给李俨写了封信,表示愿意投降,态度相当诚恳,招安以后的事情一切好商量,官嘛,你看着给,喂马也行啊! 长安城,大明宫,这时,李俨已经十七了,基本上算个成年人了,他的兴趣范围也渐渐扩大,内至后宫,外至大殿,他都有强烈参与的**。 大殿上,权力依旧掌握在他的阿父和一些重臣手上,但日渐成年的李俨也能发挥点意见供大家参考了。 对于黄巢的投降,李俨不屑一顾,头号人物王仙芝的脑袋就挂在朕的城头外,一个二流人物,竟然还有跟我讲条件的份,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当然,李俨小时候是个天才儿童,长大了也不像仲永般基因突变,他也知道谋略,接到黄巢的信后,他召集文武大臣讨论了一番,觉得这是天赐良机,这些草贼自寻死路,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一网打尽! 于是,李俨的回复下来了,对黄巢的弃暗投明给予了高度赞赏,这是为国家稳定,民族团结,社会和谐做出了杰出贡献,为了表示朝廷的诚意,他在信中当即封黄巢为右卫将军,这个官可相当大,从三品。 以前朝廷招降王仙芝,不过许了一个八品的监察御使,可见,对于黄巢,朝廷是相当重视的,下了血本。 最后,李俨要求,为了商讨招安细节,请黄右卫将军领兵到附近的郓州,放下武器,大家慢慢谈。 诏书上把放下武器一词放到了最后,尽量显的这个词的出现是自然而然的,他们确信黄巢看了后,不会产生任何怀疑,会老实的进入郓州,解除武装,到时,朝廷有很多事跟黄巢谈,比如对黄巢是车裂好,还是凌迟更解气。 郓州上下早已做好了准备,城内,两千精兵早已就位,摆下了鸿门宴,磨好刀,备齐绳子,就等黄巢赴会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转战江南 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郓州的地方官员望穿了双眼,都没有等到黄巢。 长安城一片狐疑,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让黄巢嗅出了危险? 等到四月桃花开的时候,一切疑问都解开了:黄巢是诈降! 李俨完全低估了黄巢的智商,朝廷可以利用招安做为糖衣炮弹攻击义军,为什么义军就不能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呢? 黄巢的确够脑子,利用请降这一招,成功延缓了唐军的围剿,不但顺利逃出了包围圈,还接下来打出了一连串令唐军眼花暸乱的组合拳。 一路上,起义军声东击西,忽进忽退,迂回飘忽,使数十万唐军追兵昏头转向,不知对方所在。 黄巢玩的很精彩,在利用许降成功忽悠了唐军,逃出包围圈后,剩下的问题就是甩掉尾巴。 怎么甩,不是比谁跑的快,天下是大唐的天下,到处是大唐的军队,总有人在半路给你使点绊子,纯粹比快,肯定比不过唐军。 再说,唐军换将,半路丢金子这招也不管用了。 所以黄巢压根儿就没跑,他直接渡过黄河,冲向了洛阳。 黄巢的组合拳,在四月短短三十天的时间,从河南滑州出发,先是南下攻击宋州,打了两天以后,又主动撤走,转攻西边的汴州,然后又掉头向北回到滑州东边,攻打卫南县城。 数天攻击后,半个中原闹得狼烟四起,天下皆知后,唐军慌乱四围而来,黄巢并不慌,又杀了个回马枪,转向南直奔叶县、阳翟等地。 这一连串的攻击,将唐军搞的晕头转向,但最后,唐军终于发现了,黄巢所有攻击的地方连起来,是一个半圆,像极了一个武林高手在发招之前踱八卦步,步子是扇形的,目标却始终盯着一点。 同时,唐军惊恐的发现,黄巢的终极目标,就是他们的东都洛阳! 这怎了得?洛阳的地位相当于现在的上海,里面退体老干部,富二代,**多的是,要是东都被占了,等于被起义军割去了一半江山。 唐军顾不上慌乱,将本来驻扎在荆州一带的总司令曾元裕直接调回洛阳防守,然后又连下数令,诏集河阳兵千人开赴东都,与宣武、昭义兵守卫宫阙,同时还征调义成军三千人守卫东都附近的伊阙、武牢等地,以增强东都的防御力量。 黄巢笑了,这正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在所有的兵马日夜急奔,要救洛阳之难时,黄巢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南下!利用曾元裕离开的空档,淡定飘过长江。 至此,黄巢华丽转身,他已经成功甩掉尾巴,进入了唐朝军事力量薄弱的地带,长江之南的大片土地,不像中原兵马聚集,江南更像军事意义上的农村,从这点考虑,黄巢是在走一条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 可是,农村包围城市,最终的目的是占领城市,黄巢急渡长江,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在敌我兵力发生变化,敌众多寡的情况下,当然要避实就虚,以获得喘息之机。 黄巢需要静待时机转变的一天,确切的说,黄巢是在等一个人。 盛夏,江南依旧如诗如画,黄巢却没有一点心情关心这些,终于,几天后,尚让回来了,带回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王仙芝的旧部王重隐已经攻下洪州! 王重隐这个名字,黄巢曾经也曾听说过,此人原本是个木匠,只因看不满官府,后来在当地聚集了数百人,揭竿而起,于王仙芝围攻宋州时投奔了起义军。 提起此人,尚让满口称赞,早在南下时,尚让就曾告诉过黄巢,怎奈自王仙芝死后,王重隐便率领着残部在江南一带打游击战,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尚让苦苦寻觅了半月,终于在洪州找到了王重隐。 此时,王重隐刚攻下洪州,准备转战湖南,见到昔日的战友尚让,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尚让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黄巢的大名,响彻大唐的大江南北,能投靠这样的大山,何乐而不为? 王重隐几乎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尚让,随即两人商议,八月初,两军于虔州回合。 这样的结果,黄巢相当满意,随即稍作了休整,在七月下旬的一天,沿江而下,直扑湖南。 八月,黄巢与王重隐成功回合,并且没有给唐军任何喘息的机会,马不停蹄的攻下了虔州、吉州、饶州、信州等地。 九月,黄巢与王重隐分道扬镳,率军进攻宣州,在南陵为官军所败,于是又进入了浙东,经婺州至衢州,然后披荆斩棘,开山路七百里,攻入了福建。 黄巢不愧是块领兵的料,仅仅三个月,起义军便攻下了福州。 大概是黄巢屡试进士不中,对儒者颇为同情,因此当农民军进入福建后烧官府、杀官吏,但凡自称为儒者的皆释而不问,当起义军经过崇文馆校书郎黄璞门前时即下令说:“此儒者,灭炬弗焚。” 攻下了福州,黄巢终于睡了一个好觉,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想起这半年,黄巢不禁惆怅万千。 在刚渡江南下时,他在江西一带活动过,后来,又试图进军江浙,那里商业繁荣,兵力稍弱,正可谓钱多兵少,正是起义军乘凉的好地方。 可是,当黄巢领兵抵达时,却发现,唐军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做好了准备,荆南节度使,老将高骈调为镇海节度使,正在江浙那里等着他呢! 狭路相逢,黄巢就地拉开战势,与高骈展开了殊死较量,连吃了数场败仗,损失是很严重的,倒不是死了许多兵,那些兵是随时随时可以补充的,而是一些从他起事时就跟着的骨干开始动摇了信心,向高骈投降了。 这里面,有个毕师铎,是黄巢的老乡,老乡老乡,背后一枪,这次叛变只是毕老师向黄巢开的第一枪! 大败的黄巢这才不得不展开了第二次转移,这次,就像红军翻越雪山一样,黄巢领着部队在浙江与福建之间的仙霞岭丛林里披荆斩棘,开七百里山路,直抵福州。 那段日子,黄巢现在想来,都有些头昏脑胀,苦啊,简直比他当年贩私盐还要苦! 眼下,总算可以喘上一口气了。 其实,和黄巢一样,朝廷更是松了一口气,现在终于将草贼赶到南方去了, 现在可不是山高皇帝远,而是山高强人远了,黄巢走的越远越好,最好跑到台湾去,要是黄巢肯到南洋去发展,李俨都愿意为他支付差旅费。 于是,黄巢一南遁,朝廷连忙调集兵马,宰相王铎任为荆南节度使,驻守江陵,这下,长江中游有王铎,下游有高骈,朝廷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将黄巢挡在南方了! 只要敌人离自己足够远,似乎就可以从精神上物质上忽略他,更何况,黄巢奔的还是岭南。 要知道,岭南,是朝廷头头们再熟悉不过的了,他们没事闲的慌时,就会将他们讨厌的人发配到那块鸟不拉屎的地皮,比如柳宗元,韩愈。 所以,等黄巢进军岭南时,朝廷的头头们都笑了,盐贩就是盐贩啊,当个反贼还自己把自己给流放了! 长安城的头头们甚至相信,南方多毒物,黑质而白章的异蛇,善于传播俐疾的斗大蚊子,杀人于无形的瘴气,它们会帮大唐好好招待那帮反贼的。 其实,这的确是黄巢所困扰的! 眼下,估计连黄巢自己,也差点认不出自己了,他已经不是以前刚入江湖时的那个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胸口碎大石,阔嘴开瓶盖的大汉了,现在,他已经变得又黑又瘦,毫无疑问,南国的阳光毫不留情,岭南的水土又让他极不适应。 黄巢还沉浸在悲愤与纠结中时,春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来临了。 这是黄巢平生第一次在外过春节,而且是在贫瘠荒凉的岭南,其实这些,黄巢都觉得无所谓,因为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百里之外的那个富饶之都:广州! 879年,正月,黄巢和所有的南方子民一样,正沉浸在新春的喜悦中时,高骈部将张璘、梁缵在一个夜晚,率领五千铁骑,袭向了毫无防备的起义军。 仓促间,黄巢慌忙应战,一再失利,灰头土脸的逃进广南,包围了广州。 在此期间,黄巢曾写书信给浙东观察使崔璆、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恳求为天平节度使。 二人因惧怕黄巢的威势,极力向朝廷申奏,但朝廷不许,于是,黄巢自己上书,求为广州节度使,朝廷却只授予率府率。 第一次求和失败,黄巢彻底的愤怒了!,一边大骂朝廷,一边调兵遣将,准备急攻广州。 九月,黄巢经过大小十余次的浴血奋战,终于占领了广州,杀节度使李迢,并进而攻占了岭南一些州县。 黄巢在广州自称“义军都统”,并发布四方檄文,斥责朝廷“宦竖柄朝,垢蠹纪纲,又指责大臣与中人赂遗交构状,铨贡失才”,提出“禁刺史殖财产,县令犯赃者族”,檄文所说,史称“皆当时极敝”。 第一百七十五章 挥师北下 公元879年,金秋十月,广州府,这会儿,黄巢正躺在广州府衙内。 最近黄巢的日子过得很舒服,他刚刚发了一笔横财,现在广州这个唐朝海上丝绸之都是他的了。 攻进广州后,黄巢发现了东方的威尼斯,这里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包括红眼睛绿头发的外国人,当然,更有黄巢喜欢的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进口洋物。 为了得到这些东西,黄巢在广州搞了一次大屠杀,仅一次,就屠杀了十二万人,这里面还有不少来中国经商的外国商人,传教的教士。 罪行,是不容抵赖的,因为在后来的记录里,不但有中国官方的资料,还有外国友人的描述。 对于这些,黄巢一点也不否认,他只是被否认过,后来有很多人出书为他辩解,指出广州之屠纯属造谣,是诋毁起义军领袖。 其实,黄巢才不在乎呢!此刻,黄巢正在想着另一个问题:起义军的去处。 起义军已转战各地多年,这次占领广州,黄巢本想“欲据南海之地,永为巢穴”,以此作为反抗唐朝统治的根据地。 但是事与愿违,在这半年里,从春至夏,疫病开始大肆传播,不少义军将士都已经染上了瘟疫。 后世有位文人叫苏东坡,曾经做了一首诗来形容岭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这首诗估计苏东坡流离岭南,穷困僚倒,为了生计,不得不接了当地政府的推广费,为岭南做的软性广告语。 但苏东坡是大才子,岂是为钱财所能屈的,所以,他明着夸岭南,暗地里,他用这首诗告诉大家,岭南除了荔枝之外,实无可留恋之处。 其实,就是荔枝也没苏东坡所说的留世妙用,首先日啖荔枝三百颗就不现实,那东西虽好,却上火,吃个十来颗,已经火气上升。 三百颗,估计都能吃出个人体火灶来了!况且,荔枝一年上市就一个月,你要靠荔枝支撑着长做岭南人,那剩下的十一个月怎么办,靠思念与期盼而活吗? 现在,反正黄巢是不想呆了,他想念中原,那里虽然敌人众多,人文环境极端残酷,恶人横行。 可是,他不怕恶人,他本人就是个大恶人, 碰到恶的,他眉头一皱,大刀一挥,就能砍下他们的鸟头。 可是,黄巢拿岭南却是没有一点办法,岭南不同,它用气候杀人,它有动物兵。 在广州的这段日子里,他的军队减员实在历害,士兵们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茅房(得了痢疾),死在野外(不是被蛇咬,就是碰到大虫),或者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他乡的水土不养人啊), 情况很严重,十去其三四(士卒罹瘴疫死者十三四)。 所以,现在的黄巢半躺在椅子上,他看上去很淡定,其实内心纠结的很。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在后面靠过来,这个人轻轻的问黄巢:“将军,难道我们要老死于岭南吗?” 黄巢张开眼,他看到了尚让,这个自从王仙芝死之后就跟随他的大将,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心腹和首席顾问。 黄巢没有说话,但黑瘦的脸上竖毅如初,深陷的眼窝精光四射,他知道尚让要说什么。 尚让小心的整理思绪,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黄巢,无论在江西,还是在淮南,或是从福州到广州,他一直相信黄巢会领着他们走向一个又一个胜利,可问题是,他们离家乡越来越远了。 难不成将军要安心当个岭南大王? 尚让又用低沉的声音轻声提醒:“将军难道忘了我们在北方还有大事要干吗?” 黄巢没有忘记,他无时不在关注着北方的一举一动,那里,是他的家乡,那里,是群雄的舞台,那里,有他年轻时就要立志重返的长安城,他的梦想,他的壮志,属于北方那硝烟弥漫的天空。 许久,黄巢猛的起立,用有些沙哑的的声音大吼道:“传我将令,三日后,三军北下!” 连绵的秋雨,是在两天后淅淅沥沥下起来的,一连数天,阴雨绵绵,可是,黄巢并没有感到郁闷,相反,有些暗自庆幸。 灵渠,是一颗伟大的水利明珠,人称北有长城,南有灵渠,长城,因兵戈而起,灵渠也是军事工程, 早在两千多年前,秦始皇就修建此渠连接湘江与漓水, 以从中原运输兵马粮草征服岭南,现在,黄巢要用它从岭南发兵征服中原。 傍晚,苍穹依旧如墨,细雨如毛,灵渠岸边,黄巢迎风而立,风雨,不时拍打着他的脸颊。 当他领兵到达这里时,发现天助我也,天气预报云:现在湘南桂北局部地区,也已经接连下了数天酣畅淋漓的大雨,河水暴涨,水位上升,河面加宽。 事实证明,黄巢的办事能力,的确算得上雷厉风行了,当晚,黄巢下令,就地取材,经过一天一夜,终于打造好了船只。 于是,经漓水过灵渠,至湘江,这条水动脉上出现了一只庞大的舰队,当然,船只品种单一了然,全是运输舰,做工也差了点,是大圆木加工成的木排,可是,这些木排取材方便,组装便捷,况且顺江而下,不需动力,真正是低炭环保,绿色出行。 尚让终于知道了黄巢的计划,他并不想从来广州的原路返回,那一路,他们吃尽了苦头,福州的土豪们相当凶悍,经常组成地主武装偷袭他们。 黄巢也不想走仙霞岭了,爬山是个体力活,当然,最主要的是,越过仙霞岭,到了江浙一带,那里是高骈的地盘,他可是在此人手下吃了很多亏。 而黄巢现在取的这一条路要好多了,先到桂州,沿水路经永州,衡州,谭州,最后直达江陵,然后,再攻襄州,进而拿下汝州,攻取东都洛阳。 剩下的,当然是最终目的地长安,那里有黄巢要面对的终极对手李俨。 十多年前,造反前辈庞勋在桂北驻防,因为得到不公正的待遇,就从这条路杀向了中原,前辈们都说:走前辈走过的路,会少一些弯路! 现在这条路,确实没有弯路,从地图上看,这接近于笔直的一条线,两点之间,直线最近,从数学上讲,这绝对是最佳的进攻路线。 至少,立于木排上的黄巢是这样断定的,而且他还有更好的理由来支持自己取这条路,要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王铎,当年曾经为他死去的战友王仙芝争取过官位的大唐宰相。 而王铎现在的职位是荆南节度使兼剿匪总司令,曾经让草军吃过大苦头的剿匪总司令曾元裕已经功成身退,他成功取代了宋威,当上了平卢节度使,到青州享福去了。 现在换上了王铎,黄巢觉得不从这里过,都对不起李俨的精心安排了。 王铎,宰相,儒生也,能识兵吗,打仗肯定就半桶水的水平吧!这明摆着是唐朝长江封锁线上的薄弱环节。 所以,从战争学上讲,黄巢不愧是个杰出的军事家。 在黄巢坐在顺江而下的木排上,期盼着千里江陵一日夺时,王绎王司令却准备开溜了。 王铎一开始并不是胆小鬼,甚至,还是有些胆气和忧国忧民之心的。 当初他自己放着好好的宰相不做,非要主动请将,要求到战争第一线去,防守黄巢的进攻。 他等待的就是与黄巢一决雌雄,可是,为什么黄巢千里迢迢来相会时,他却叶公好龙,要逃了呢?其实,王铎是上了自己副官的当。 副官叫李系,是堂堂西平王李晟的孙子,李晟何等牛叉,人称万人敌, 战吐蕃,敌南诏,平内敌,是与郭子仪齐名的唐朝名将。 所谓将门虎子,其子李晟亦是响当当大将一名,到了第三代,李系好像继承了家庭优秀的血统,谈起兵法来是纸上灰飞烟灭,赵括为之色变,史记辩善言兵。 但其实,史书有一笔概之:然中无有,外面天花乱坠,内心空空无一物。 当然,你知,我知,王铎不知,他完全被将门之后如悬河般的演说给打动了,尤其是听到李系在沙盘上演算怎么攻打草寇时,王铎更是激动万分,自己就是需要这样的助手,有了他,自己建功立业的志向何怕不能如愿! 文武双全,封候拜将,跨领域的伟大业绩,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挡得了的诱惑。 所以,他给朝廷上了一道奏章,要求下乡锻炼,当然,他没忘记提要求:皇上,你可以不给我兵,不给我粮,但是,您必须要把李系派给我。 王铎相信,凭这位将门之后,他肯定可以立下不世之功。 到了江陵,他将李系放在自己的前面,守在潭州,而他自己却镇守江陵,这是湘江与长江的强强联合,两镇锋火相联之要塞,文武互补,别说黄巢,就是黄帝来了,也别想从这里溜过去。 可是,李系只起了一天的作用,让王铎的美梦成了南柯一梦,彻底的击碎了他的美好愿望。 第一百七十六章 荆门大败 公元879年,十月二十日,深秋的太阳刚从地平线探出脑袋,黄巢已经率领着起义军抵达潭州开始攻城,到了晚上,潭州就落入草军之手,李系自个倒有名将风采,于千军万马中安然脱身,遁走了。 蒙古人曾说过,我们不能容忍背后有敌人,所以攻一城屠一城,所以,黄巢也有这样的战略思想,在攻破潭州后,他将里面腿脚不及李系利落的政府官员,守城士兵全数诛杀,人数竟达十万,尸体堵塞了整个湘江水道。 张系一逃,谭州已失,很快,由尚让率领的另一支大军也已经兵临江陵城下,王铎再也坐不住了,当他听到军报,知道草军兵数时,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没等王铎缓过神,黄巢又凯旋着从湘江而下,与尚让兵合一处,一时间,千军万马,终成**,阻塞了整个江道,当然,五十万绝对是宣传手段,但二十万还是有的! 很不幸,王铎的江陵城内,守兵只有万余人,以一敌五十,王铎一文人,数学应该也是不错的,当然知道胜利的概率不会比双色球头奖高。 于是,王铎逃了,准确的说也不算逃走,王铎只是出差去了,出差的理由也很充分,搬救兵。 其实,王铎的出走还有一个原因:他是去接老婆去了! 当日王铎调到地方当总司令时,心里有一个小小的鬼计,就是他的老婆太历害,管的太严,做为堂堂宰相,不能尽享齐人之福。 于是,王铎找了出兵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他把老婆丢在长安,带着几位可人的小老婆到荆州上任了。 可是最近他听说自己的老婆已经从长安出发,准备来探亲,王铎对着手下叹道:“南面,草寇来势汹汹,北面夫人醋意涛涛,如何是好?” 手下有人建议:“如今草军声势浩大,不如投降黄巢算了!” 王铎摇头,冥思苦想,最终选择了后者,还是撤回去吧,于公,对得起皇上,于私,老婆那里好交差。 于是,王铎骑着马,向北而去,北面,是襄州地界,那里的节度使是刘巨容,王铎知道此人有兵可用。 可是等他逃到襄州,却发现刘巨容已经不在驻地。 王铎不知道,此时,刘巨容已经领兵前移,正在荆门列阵候敌了。 傍晚,残阳如血,通往荆门的官道上,草军浩浩荡荡,旌旗招展,黄巢坐在战车上,一脸自信,如今,他的草军士气旺盛,声势浩大,军旗如林,士兵如云。 对于这一切,黄巢很满意,这一仗,打得太顺利了,就像湘江的水流东去入江,毫无阻滞。 仅仅就在上个月,黄巢还在广州拍蚊子,现在他已经在荆门外准备拍人脑袋了。 从十月初出发,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黄巢就走完了全程的一半,要按这个速度,今年在洛阳城里过年是不成问题了,要是后面的敌将都像王铎,李系这样好沟通,指不定自己能在长安城内过年了! 黄巢越想越激动,一时间诗兴大发,完毕,仰天长笑:等我灭了那刘巨容,天下半壁江山,就是我黄巢的了! 在黄巢看来,刘巨容,看名字里带个巨字,怕也是个如大牛般横冲直撞不善思考的莽夫。 刘巨容,何许人也?说起来,此人跟造反这事儿还有些渊博,他曾经是庞勋的手下,庞勋后脑有反骨,少发点了工资,多加了一点班,就敢造朝廷的反。 相比较,刘巨容像是老实人,在庞勋造反后,他没有参与到上司的造反当中,自个儿收拾包裹向大唐指派的换防地报到了(自拔归)。 其实这背后,隐藏着刘巨容的过人智慧和不寻常的冷静,想当年,边防士兵受到极不公正的待遇,全营都是满腹牢骚。 高骈稍一点拔,立成火势,这时,要想保持独立思考是极不容易的。 可是刘巨容办到了,他静悄悄的离开了喧哗的兵营。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是明智的,庞勋一年多就被朝廷剿灭,刘巨容要是在其中,只怕脑袋早已经不在自己肩上了。 往事,以如云烟,现在,刘巨容是山南东道节度使,驻地襄州。 自从四年前他在浙西用袖里的箭狙杀了一反军的首领后,他的官运就来了,从镇遏使到刺史,再到地方团练使,以至现在升到山南东道节度使,可谓连升三级。 所以,刘巨容对朝廷是满意的,工作起来也是干劲十足,就像现在,他没有守在自己的地盘襄州,而是将战线前移,主动驻扎到了荆门。 怎么打败对手黄巢,看起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草军从桂州横扫直上,何曾遇过敌手,士气明显胜过唐军,而且兵数对立悬殊。 王铎身为总司令,江陵州内不过万人,刘巨容自己也没有多少人可用,虽然有另一支队伍江西招讨使曹全晸领了兵过来支援,但这两支队伍加在一起,才不到三万! 以一敌十!怎么打? 真实的战争永远要比虚拟的丰富的多,取胜的道路总是有的,只是在于你有没有发现。 刘巨容发现了,他看到了对方的弱点,黄巢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草军虽然兵多,但都是临时拉拢起来的草民,根本就没有什么作战能力,从其排兵布阵看,大部分草军显然没有经过多少正规的训练。 刘世容还发现了黄巢的命门:黄巢太骄傲了! 骄傲,是人类最致命的弱点,尤其对于领军人物来说,它可能导致一切意想不到的后果,它使人退步,使人盲目,使人轻敌。 纵观历史长河,无论是垓下的项羽,还是赤壁的曹操,他们共同犯的错误就是骄傲。 在找到了对方的缺点后,刘巨容很兴奋,他知道自己是有取胜的机会的。 刘巨容马上盘算了手上的资源,发现可以用的棋子很多:他有一个可靠的盟友曹全晸,他还有一支跟随自己多年,训练有素的强兵。他还有五百英勇善战的沙陀骑兵,这五百骑兵曾经成功吓跑了当年攻打荆州的王仙芝! 刘巨容是个很自信的人,他相信只要自己利用好这些资源,就能取得一场胜利,他要将黄巢的不可一世终止在自己的阵前,特别是那五百沙陀兵,要是安排得当,会是一支奇兵。 刘巨容还想到了一个妙计,可是在实施这个妙计之前,他要去确定一件事情。 他兴冲冲的跑到了沙陀人的军营,找到了他们的头领,刘巨容说:敌人很多,我们硬打只怕没有胜算。 沙陀头领:刘将军有什么妙计?刘巨容点头,压低声音:听说,你们会说马语? 沙陀头领一听,这都要打架了,还在跟自己交流第二语言啊,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如实回答:是的,马就跟我们的兄弟一样,我们说什么,它们都能听懂。 得到肯定,刘世容放心了,他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黎明,荆门外,黄巢正在集结部队,他没有急于发起进攻,他在等,自己的兵太多了,后继的步兵还在路上,他在等大军到齐后,准备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这时,前面敌营突然冒出一阵乱尘,黄巢开始吓了一跳,难到敌人要趁自己立脚不稳冲击我方阵营吗,等乱尘移近,黄巢更加不解了,因为前面冲过来的,是五百匹战马。 这些其实并不奇怪,冲锋陷阵,骑兵是最有用的兵种,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只有马,马背上却没有人! 正当黄巢在思考时,草军将领已经冲了出去,他们抢马去了,奔来的这些马个个膘肥体壮,而且装饰精美,自己的坐骑跟奔来的骏马一比,只能算驴。 草军将领彻底的疯狂了,换坐驾的机会终于来了.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黄巢是个读书人,他看着这莫名其妙送上门来的大马,突然想到了一个典故。 以前唐将李光弼就用过马的招数,一百多年前,李光弼用五百母匹成功拐跑了叛将史思明的一千多壮马。 黄巢连忙下令,看看来的这五百马是公是母? 手下来报,全是公的.而且是骟过的战马,高大,剽悍,绝对的马中赤兔! 黄巢暂时放下心了,可心里总有一些不安,他决定,天明就发起总攻,速战速决. 天明时,黄巢排兵列阵,正要下达总攻令,突然从敌营内奔出一队轻骑兵来,这伙兵胆大的很,不过千余骑就直接冲了上来,这简直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果然,不过一会,这伙人大败而逃。 稍有点战场经验的人都知道莫名其妙的轻骑冲锋,虚应撤退,都意味着诱敌之计,这时,应该紧念穷寇莫追四字口决。 可是,此时的黄巢早已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宝剑一挥,草军已经追杀了出去。 五里,十里,等到了一片树林,这时,草军已经追的呼哧呼哧,大汗淋漓。 突然,铜锣声震天,喊杀声惊人心魄,树丛里,杀出了大帮人马。 中计了!当然,撤退是个好选择。 此时,黄巢的不安得到了证实,对面的山岗上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像是大合响,可是音韵又十分单调。 这是马语,沙陀人的马语,声音传来,昨天的五百匹战马纷纷跃足长嘶,纷纷向山岗奔去。 又中计了!这是一个连环计,五百骏马上的草军将领扯都扯不住,直接冲进了重重包围,有聪明的,干脆跳了下来,弃马逃跑了。 一场混战开始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计中计 太阳跃出地平线上的时候,混战结束了,草军惨败,黄巢的草军十去七八,最大的损失是,有十二名将领被生擒。 后来,黄巢得知,引兵入围的轻骑兵是曹全晸的手下,埋伏树林的,是刘巨容的主力军,抄后的自然是五百沙陀骑兵。 黄巢连忙遁走,他收拢残兵,渡过长江,向东逃去,此时的黄巢惊慌失措,如华容道上的曹操。 和曹操一样,黄巢也碰到了自己的关公,荆门关公是刘巨容。 当左右力劝刘巨容,乘胜追击,可全歼反贼时,刘世容摇了摇头,一脸漠然道:“朝廷多负人,危难不吝赏,事平则得罪,不如留贼冀后福!” 这种话,宋威也曾说过,只是刘巨容的意思更多一些,朝廷多负人,事平则得罪,当然是指康承训平定庞勋之乱,却不得善终的例子。 不如留贼冀后福却是刘巨容自己的官场生涯总结,正是危难让朝廷不吝赏,才有自己平步青云的升迁。 刘巨容望着黄巢遁去的身影,道声珍重:黄将军,多保重,日后刘某升官发财全指着你呢! 当年关公放曹操,一个义字,刘巨容放黄巢,却一个利字。 黄巢本来打算一字直上长安城,却没想到这只是理想状态,如今在荆门碰上钢板,撞得头破血流,只好来了个90度转弯向东遁去。 可是,东边也不是好惹的,高骈正在江浙一带磨拳擦掌等着他,唯一可以让黄巢庆幸的是,碰到高骈之前,他会经过江西。 那里是革命老区,他需要在那里重振旗鼓,养精蓄锐。 这个冬天,似乎来的格外迟,和所有的成功人士一样,黄巢很相信苦尽甘来的哲理,失败,永远是成功之母,阳光,也总在风雨之后。 荆门一战,黄巢痛心疾首,可是,现实容不得他伤痛,黄巢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收起骄傲,黄巢率领余众,稍加休整,渡过长江,在深秋攻下了鄂州,之后,又接连攻取了饶州、信州、池州、宣州、歙州、杭州等十五州,草军立刻恢复了元气,得以发展,仅仅在短短不到半年时间里,人数竟增长到了二十多万! 黄巢在江浙一带的胜利,再次震撼了朝廷,三月,唐僖宗一面任命淮南节度使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命他迅速进攻义军,同时征调昭义、感化、义武诸道兵南下,与高骈协力作战。 四月,高骈遣其将张璘渡江南下,黄巢连战失利,退守到了饶州,张璘又乘胜追击,五月,黄巢又退守到了信州。 公元880年五月,信州,义军大营,黄巢一脸阴郁的斜在帅椅中,面前,摆放着信件,水火两重天的告急文书,前半部分是火,看得热血澎湃,直觉革命胜利在望,后半部分是水,寒肌冻骨,让他嗅到战友王仙芝的气息。 在四月份以前,草军所向披靡,攻城如夹菜,掠地如饮汤。 到了四月下旬,情况急转直下,打一场败一场,还有些斗志不坚定的草军干部,竟然叛变投敌。 现在,朝廷已经调集军队,潞州军团、徐州军团、定州军团,从长江以北各个方向他包抄过来,大有将他歼灭在江西的势头。 更让黄巢不安的是,老天爷也凑起了热闹,最近,军中开始流行开了瘟疫,非战斗减员十分严重。 这一切太熟悉了,每一个事件都让黄巢想起了二年前的往事,那时,他刚当上草军第一领袖领兵从江北撤到江南,就是在长江中下游这块,也是连战连败,也是疾病横行,也是大将投敌,甚至连对手都是同一人。 如何是好?还像当年一样,狼狈的从山路遁走,复攻福州,再进广州吗?不知道仙霞岭古道有没有被山洪冲垮,两年前踏出来的路只怕早已经被杂草重新隐盖了。 经过几天几夜的苦思,黄巢放弃了再转移的想法,心里,一个坚定的声音再告诫他:不能再退了! 一味的退让并不能解决问题,高骈横在这里,一天不打败他,草军就没有办法香透长安。 不后退,那就只有前进,要前进,就要踢开前方的大石头,要踢开大石头,就要对它进行研究,看看从那里下手可以将它撬走。 很快,黄巢就发现自己的失败全是因为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高骈,所有的战败记录里,都可以看到对方的将领姓张名潾。 二月,张潾渡过了长江,攻击了草军。 三月,张潾又攻击了草军,义军重要军事将领王重霸被收降。 四月,张潾又击败了义军游击队,另一军事将领常宏投降。 ………… 张潾是高骈的第一猛将! 对于高骈而言,张磷就是他最得力的干将,高骈在草军身上取得的所有战绩,几乎全是张潾一手打下来的。 张潾就像董卓的吕布,欲破高骈,先取张潾! 可惜,黄巢没有貂蝉可用,也不知张潾,高骈是否色中急鬼,没办法实施美女离间计。 最后,黄巢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个方法很简单,也很狗血,可是有时候,越是狗血的办法越是有效,这个狗血的办法就是贿赂。 他给张潾送去了金钱,那是很大一笔钱,按张潾的军饷计算,够领几辈子了。 黄巢肯这么大手笔,目的很简单,不出手而已,一出手,就要将张潾彻底收买。 黄巢送了这么多钱,但是他的要求却很低,黄巢的要求很简单,他不要张潾弃明投暗,也不要他让开大路,他只要张潾不出兵:张将军,你不要打我了,你先数着钱休息一下。 更何况黄巢还透露了一个消息:我正在跟你的上司高骈联络招安事宜,到时,我们就是同事了。 张潾欣然接受,不用替人办事,就能收钱,何乐而不为呢?按某些人的说法,这不叫受贿,是人情往来,再说张潾从侧面了解到,黄巢真的在跟他的顶头上司商量投降的事情。 而黄巢的第二步棋,是对高骈下的。 三天后,黄巢给高骈写了一封信,信的开头,是一个大大的服字,紧接着是黄巢对高司令无限敬仰之情化就的词句,一切的烘托到位之后,黄巢提出,我要向高将军弃械投降。 在信的最后,黄巢还提了一个看上去厚颜无耻的要求:请高司令向朝廷为我美言,帮我求一个节度使做做。 信很快送到了高骈的手上,仅仅只是扫了几眼,高骈就把信撕得粉碎。 无耻啊无耻!黄巢的投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年,黄巢就玩过这招。 所以,高骈实在没有理由相信黄巢,可他偏偏还是信了。 在打开黄巢的信之前,高骈满脸不屑,玩诈降就这么好玩,看来黄巢了无新意,本事也稀疏的很,隐身,逃跑,诈降,过来过去,也就这三招嘛,高骈压根儿就懒得看。 但好奇害死猫,高骈最终没忍住,拆开了黄巢的信。 最后,高骈脸色渐渐和缓,得意慢慢散开,等看到黄巢低声下气的求他做中间人,以混个节度使时,高骈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战无不胜的黄巢,也不过如此……” 现在,高骈完全相信了黄巢是因为走投无路,不得不投降。 高骈靠在太师椅上,遥想未来,黄巢投降了,一个大厅,他坐主位,黄巢坐陪,两个把酒言欢,仁兄贤弟和谐无间,自己当是春风满面,黄巢满脸馅笑,而桌上,摆着黄巢的节度使任命书,自己怀里也揣黄灿灿的圣旨。 不对,不对,高骈觉得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最完美的,他想到了更好的剧本:依旧是一个大厅,他坐主位,黄巢坐陪,两个把酒言欢,自己志得意满,黄巢满脸馅笑,只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高骈一摔酒怀,顿时,四下里冲出伏兵无数,将黄巢当下擒住,那会儿,自己仰天大笑,黄巢脸如死灰,恐惧颤抖。 胜者王,败者寇,胜利者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事不宜迟,高骈马上修书两封,一封回复黄巢,接受投降。 另一封,是给长安的,内容除了报告黄巢请降之事外,他还提了一个要求,一个致命的要求:皇上,请叫各位前来围剿草贼的兵马都退回驻地吧,黄巢,我已经搞定! 高骈要吃独食!(骈欲专己功) 李俨竟然答应了,有高骈做保人,这事应该假不了,况且他的李唐江山还指着高将军为他的帝业保驾护航呢! 老套的计谋再次得逞,黄巢的机会来了,这可以说是黄巢起事以来,玩得最漂亮的一次,此计一出,不但达成了目地(骗点时间空间以休整队伍),还取得了意外的惊喜(高骈竟然格外开恩,帮他劝退了数路敌军。) 此时,黄巢并没有闲着,而是抓住机会,在五月底,反戈一击,猛然向高骈发起了攻击,这一次,他取得富有转折意义的胜利,发了财的张潾,打战已经不复当日勇,终于,在饶州之战中,兵败身亡。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逐鹿中原<一> 可怜高骈老谋深算,竟然中了黄巢圈套,当张璘已经战死,饶州已陷时,高骈还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遂上奏朝廷,声称义军“不日当平,不烦诸道兵,请悉遣归”。 当黄巢获悉诸道兵已经北渡淮河,散归其镇,而且义军也恢复了作战能力,三军铺天盖地,一举杀死张璘,大败淮南兵,并乘胜攻占了睦州,婺州,宣州,从而雄纠纠气昂昂跨过了长江。 滚滚长江东逝水,黄巢站在长江北岸,从内心发出了一声长啸:中原,我黄巢又回来了! 现在,他已经踏上了淮南这片风吹两岸稻花香的土地,不久,便会直逼高骈老巢:扬州。 公元880年七月,扬州。 杨州的七月,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气候宜人,硕果初结,可是,高骈的心却荒凉的如北风呼号的寒冬。 被人当猴耍当然不好受,更让他气愤的是自己的爱将张璘被杀,现在,黄巢那厮又嚣张的攻到了自己门口! 可恨呐!可恨!高骈欲哭无泪,在心里,将黄家的祖宗骂了十八遍。 要按高骈早年的脾气,他早就点起军队,撒上黄豆,烧好纸兵纸马,向黄巢讨回面子了。 可是,今天不同了,今天的高骈已经身居高位,富贵在手,需要意气用事,与人拼命吗? 而有人却认为高骈应该出兵。 这个人就是毕师铎,此人是黄巢的老乡,草军的创业元老,曾经的义军大将,在二年前,义军连败,前景暗淡时,他举兵投降了高骈,在背后捅了老乡黄巢一刀。 现在,毕师铎要捅黄巢第二刀了,他站出来,走到高骈面前,说道:"乾廷倚公为安危,今贼数十万众乘胜长驱,若涉无人之境,不据险要之地以击之,使逾长淮,不可复制,必为中原大患!" 初闻此言,吓人一跳,毕老师的思想改造的这么快,二年前还是挥着大刀要砍皇帝的反骨仔,到了这会就变成忠国忠君忠民的三忠好战士了。 可是,不得不佩服毕老师的精准眼光,作为长期在草军内部当过大领导的人,又是黄巢的同乡,他十分清楚,黄巢这个人的野心极大,此人非王仙芝之流,要是让他安然渡过淮河重新进入到中原腹地,必将引发中原大乱。 毕师铎话音刚落,旁边,又有一人上前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人,就是高骈最信任的谋士。 其实,高骈也算得上是个好青年,好员工,好干部,他以前立功无数,荣誉称号一大堆,甚至,他完全有希望成为大唐郭子仪第二,可是,他最终的下场很不好,在新唐书里,他蹲在了逆臣卷里。 这一切,都是直接拜这位谋士所赐.…… 此人,姓吕名用之,鄱阳人氏,那时,吕,不是一个常见的姓,但在差不多一百年以前,唐朝就有一个很有名的吕姓人,就是道教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巧的很,吕用之也是修真之人。 看看他的成长经验,吕真人的过往很是让人心酸,早前丧失双亲(既孤),挂过单(依舅家),做过贼(盗私其室),流过亡(亡命九华山),修过真(事方士牛弘徽,得役鬼术。)还干过医药代表(卖药广陵市)。 眼下,他投在高骈门下,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高骈打仗要烧纸人纸马,兼撒黄豆了。 而吕用之能有今天是多么的不容易,那些无依无靠的生活,那些寄人篱下的岁月,那些山野狂奔,迷于丛林的日子,那些烈日街头把嘴皮磨破以求卖一药丸的往事,他再也不愿尝试了。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现在,他已经是高骈最信任的谋士,他要牢牢的靠住领导高骈,安稳的活下去,可是,高骈不是他一个人的,现在,毕师铎要来跟他相争。 于是,吕用之在毕老师发言完毕后,轻轻踱过,不急不慢,说出了一翻道理来:公勋业极矣,贼未殄,朝廷且有口语,况贼平,挟震主之威,安所税驾?不如观衅求福,为不朽资也。 翻译:将军,你有震主之威,要小心办事,不要冒尖求功了。 结论是:应该坐山观虎斗(观衅求福),如此,咱们可保永垂不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都是以已为本的,这两位意见如此相左,当然有自己的考虑,毕老师不用多想就可知道,他是草军的叛徒,要是黄巢成功掌控了天下,他难免要成为肃反的第一对象。 可是,吕用之是出于一片忠心吗?高骈微微摇头,非也,他只不过是眼红毕师铎被高骈器重罢了(畏师鐸有功),吕道长,史记高骈嬖将,嬖,司马迁在史记里就写周幽王嬖爱褒姒。 吕用之就是高骈的心腹爱将,心腹爱将见老毕要横刀夺爱,当然不许,所以针锋相对提出了另一套解决方案。 高骈一时间陷入了为难中。 最后,结果出来了,吕用之的方案得到了高骈的采纳,原因很简单,吕用之的方案字字切中了高骈的利益所在。 现在,高骈已经做出了决择,当即发出了密件,内部传阅:大家各守城池,给黄巢让出一条路! 为了掩饰自己放纵黄巢的过失,他先给朝廷发了一份八百里加急:皇上,黄巢有六十万大军驻在天水,离我扬州只有五十华里了。 七月,黄巢率军从采石北渡长江,进围天长、**等县,义军一时兵势甚盛。 朝廷本对高骈寄以厚望,这时见高骈告急,顿时慌了手脚,一时间,整个长安人心惶惶,李俨急忙诏命河南调动各道兵驻守溵水,以阻止黄巢军北进。 李俨看着手中的告急信,一把撕得粉碎,真恨不得将高骈诏回长安治罪,可是,他不敢,高骈有兵,相当于业务骨干,要是他一生气,拉着自己的资源另开公司就不好了。 可是李俨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于是,他在给高骈的回信中言词激烈,指责道:当日,你要遣散数路大军,以致长江沿岸缺少防备,如今,草寇渡江北下,高骈,你可知罪? 事实证明,李俨完全是自取其辱,三天后,高骈的回复下来了,只是这一回,相当的不客气:皇上,让大军撤回,我请示过你,你盖章同意的了,怎么怪我一人呢(臣奏闻遣归,亦非自专)。好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还是会好好为你守住淮南的。(今臣竭力保卫一方,必能济办)。但是,草贼要是渡过淮河,找你的麻烦,那就不好了,你快点安排兵马拦截吧。(但恐贼迤逦过准,宜急敕东道将士善为御备。) 最后,高骈还附上了一张病假条,上面写着:我已经得了风痹症,估计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打仗了,你自己惦量着办吧。(遂称风痹,不复出战。) 李俨看着回复,满脸通红,双手紧握,嘴唇颤抖。 可是他能怎么办,唐朝皇权日微,潼关以外,号令不行,况且,他现在也没有功夫去跟高骈磨嘴皮,动刀子了。 很快,探子的消息回来了:黄巢真个要渡淮河杀奔洛阳了! ※※※※※※※※※※※※※※※※※※※※ 这个夏天,并没有往年那般酷热,相反,从长安,乃至整个中原地区,人们仿佛沉浸在冰天寒窖里一般。 溵水,淮河支流,位于洛阳东南面,是唐朝在淮河上一个重要军事屏障,黄巢现在就站在溵水河岸。 他深吸一口长气,湿润的空气流畅身体,让他四肢舒畅,神清气爽。 黑暗过后是黎明!黄巢深切的感受到了这点,二个月之前,他还被打得狼狈不堪,渡江过淮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而现在,张潾被灭,高骈龟缩,唐军溃败,没有比这更顺利的了。 长风袭来,夹杂着醉人的稻花香,过了淮河,是一马平川,在黄巢的眼里,淮河北岸是美好的,那里,风吹草地见牛羊,宋州,许州,汝州,长安,哪一个不是胖嘟嘟可以放到架上烤的肥羊。 要吃到羊肉,必须突破敌人的拦截,在他前面,唯一可以拒拦他进入东都,挥师长安的就是前方唐军的溵水屯,听说,长安已经调集各路兵马,准备将他消灭在淮河之上。 三天后,探子回报,驻守溵水关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与刘巨容合力,将黄巢打败的曹全晸,如今,已经是天平节度使兼东面副都统。 那日,曹全晸与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合兵在荆门抗击黄巢,刘巨容伏兵于树林中,曹全晸以老弱残兵挑战,黄巢恃众轻进,大败,死伤无数,与大将尚让收余众渡江东走。 曹全晸率军渡江追击,刘巨容养寇不进,而朝廷突然下令以泰宁都将段彦谟代为招讨使,曹全晸大怒,停止了追击,最后,干脆与刘巨容分道扬镳,向朝廷请愿对抗起义军。 深夜,蝉鸣凄切,黄巢了无睡意,曹全晸的名字,犹如一把利剑横在头顶。 很快,前方又传来消息:镇守另一要道汝州的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也已经在半路上。 汝州毗邻泗水,与溵水都是通往关中的咽喉要道,如今,对方已呈扇形之势,将起义军阻挡在了长安大门外,这让黄巢一时间感到了压力倍增!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逐鹿中原<二> 长安城,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繁华,随着深秋已至,气氛更加显得阴冷,就连皇城内,含元殿,也是一片死寂 朝堂上,未成年的李俨第一次大发雷霆,毅然决然的把年号由乾符换成了广明,寄希望天下漆黑一片能突然转变成广大光明。 换个年号,指不定能改变一下手气,他以前尽抓了一手烂牌在手上。 可是,李俨永远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举动,会让自己受尽了嘲笑。 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高骈果然如他所料,对进淮的草军毫不阻拦,现在草军如入无人之境直逼淮河,一旦草军突破淮河,长安沦陷,不过是迟早的事。 大殿上,文武百官各自垂手而立,这些平时拿着空饷,足智多谋的大臣们此刻竟全都低头不语,要是地下有洞,他们都恨不得钻进去了。 李俨的脸色很不好看,与他仍有些稚嫩的脸,显得很不协调,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越长大,知道的越多,心就越悲凉。 他的童话已经破灭,现在,自己的帝国已经是千疮百孔,漏风进雨,自己这个皇帝更是个虚设,到了用人之时,有谁可听号令,有谁可以托付? 宋威是个骗子,王铎靠不住,刘巨容虎头蛇尾,高骈呢,更是让人气愤,可是,他不甘心,他听过祖先的传奇故事,知道太宗的威名,玄宗的洒脱,这是李家的天下,世界的皇朝。 这是自己李家的先祖列宗,用鲜血和生命打下的江山,大唐的盛世绝不能败在自己的手里!绝不能! 李俨只好阴沉着脸往下看,许久,他从嘴缝里挤出了三个字:众爱卿…… 皇上点名如挂大红灯笼,再装哑巴是行不通了,大殿下,一个人率先出班奏道:"皇上,救师未至,请假巢天平节度使,使无得西,以精兵戍宣武,塞汝、郑路,贼首可致矣。" 这个人,当朝宰相豆卢瑑,此人平时上班就是看报纸喝绿茶混日子,没想到在此时,还能率先为皇帝支招。 豆宰相的意思:咱们做一个血滴子,然后外面包上锦锻,再在锦锻上写上天平节度使五个字.往黄巢头上一丢,黄巢肯定像孙猴子戴紧箍帽一样急乎乎往头上送,到时,我们一拉绳,就可将黄巢的脑袋血淋淋的割下来。 豆宰相话音刚落,另一位宰相声音忙上前。 说话的正是卢携,在王仙芝造反那一年,卢携还是文学院的院士,曾经劝告李俨开仓减税救灾。 现在,他是宰相了,曾经,他的仗义执言,也曾感动了不少人,可现在的他已经变了,他内附杨复光,外联高骈,组成了大唐铁三角! 其实,豆宰相也算是田令孜的人,他一直想加入这个组织,成为***。 卢携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三脚的架构已经是最稳定的了,所以,他一直拒绝豆相的加入,在豆相率先出招之后,他马上为反对而反对,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召诸道兵壁泗上,以宣武节度统之,则巢且还寇东南,徘徊山浙,救死而已。" 卢携相信黄巢不过是个草寇,只要依靠淮河天险,将其拒在南岸,江浙之间,到时,他就可以联合高骈将黄巢夹成热狗中的香肠。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很美妙,黄巢会成为他与高骈之间的玩物,大家你揍一下,我揍一下.正好可以邀功请赏。 可是,他忘了,黄巢的实力已经不同往日,他更忘了官场的准则,宁可少说一句,绝不多吐半字,比如,杨复光就聪明的多,在这个决策时刻,权柄第一人保持了沉默。 龙椅上,李俨总算露出了一抹微笑,他把两个方案左右比较,他实在看不出谁优谁劣,但粗想后,他觉得卢携的方案要好一些,毕竟,将黄巢赶到高骈的境内,也是他所希望的,赶鸭子上架的道理,李俨还是懂的。 卢携说完后,李俨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可! 方案已经定下,可并不代表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豆卢瑑的解决方案其实也不差,但是方案里有太多他不能确认的东西,黄巢会不会像孙猴子那样笨的戴上官帽?就算戴上了,有没有军队听他调动,去取黄巢的脑袋? 卢携的解决方案也是可以的,但同样的问题,他怎么能保证诸道兵马能随令而行,前去抗敌? 所以,问题的解决最关键的不在于提出方案,而是怎么保证方案的实施,这是一个执行力的课题。 默克顿说:所谓执行力,就是每个员工在每个阶段都能做到一丝不苟。 第一个阶段调兵,这一步,好像还不错,虽然没达到一丝不苟,兵马云齐,但毕竟很多人已经开始动了。 众多兵马已经从驻地出发,向泗水进军了。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就在李俨以为可以松口气,好好的踢一场球时,从前线,又传来了消息。 本来要调往汝州驻防的唐将齐克让得知周岌大乱许州,深怕搞扩大化斗争,掉头就走,已经退回了老家。 徐州偏将时溥本来准备自发到泗州等部下报到,却听得自己成了光杆司令,也拍屁股回了徐州。 时溥一动,驻扎在泗州附近的四路兵马一哄而散,唐朝在淮河上的铁壁瞬间土崩瓦解! 最后,只剩下曹全晸率领着余部八千兵马独自坚守在泗水关。 十月中旬,淮河南岸,黄巢军营,这个夏天,终于在黄巢的急躁和不安中过去了。 现在,秋天以至,秋天,是个让人迷恋的季节,更是收获的季节,硕果累累,一片金黄。 黄巢的面前,就摆放着咧开大嘴的石榴,红的诱人的苹果,玛瑙串似的葡萄,可是,黄巢却没有一点食欲。 黄巢沉目而思,嘴角,干涩的已经唇裂,这些,都是因为上火所导致的。 这时,从帐外冲进来一人,搓着满是手毛的熊掌,一脸春风得意,将黄巢从阴郁中拉了回来。 黄巢抬眼,看见朱温,又重新闭上了双目,懒懒道:“朱温兄,何事竟令你如此高兴?” 朱温嘿嘿一笑道:“将军,天助我军,唐贼几路大军听闻我军六十万,竟缩回老家去了!” “什么?竟有此事?可当真?”黄巢因为激动,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碰落了桌上的盘子,可惜那诱人的水果,尽数滚落了一地。 高兴之后,黄巢又阴起了脸,这不靠谱啊!几路大军,怎的说退就退了? 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连吃了几次败仗,黄巢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幼稚了。 三天后,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几路大军的确已经退回了各自的地盘,现在,只剩下曹全晸父子率领着八千兵马镇守泗水关! 得到肯定的那一刻,黄巢再也控制不住,仰天长啸,两个月来,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现在,中原局势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革命形势一片大好。 好到必须考虑以前不用考虑的问题,像治理天下,像争取民心。 如果现在马上组织一场全民公投,选举皇帝,候选人是黄巢和李俨,黄巢不见得能够高票当选。 他们的草军攻城掠地,对抗唐朝**的官僚机构,优点是有的,成绩是值的肯定的。 但是他们也干了不少坏事,杀了一些不该杀的人,抢了一些不该抢的东西,更没有把王仙芝提出来的均天下落到实处。 现在应该考虑一下政治思想方面的问题了。 不知道是黄巢一人的智慧,还是草军高级头目集体的智慧结晶,在渡过淮河之前,草军召开了一次内阁会议。 第一个,黄巢的职称变了,最开始,他是王仙芝的干将,后来,他取代王仙芝成为领导,号称冲天大将军,那时,他考虑的只是自己的恩怨,想着冲破碧天,香透长安。 现在,他把名字又做了一次改变:率土大将军,取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的意思。 不难看出,这是王仙芝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的简称,这意味着,草军又重新打起了均天下的旗号,也算是了了王仙芝的心愿。 当然,到底哪个才是并不是太重要,说不定这两个名称黄巢都用过,就像现在的成功人士,头衔多的都可以绕腰一圈,用来壮胆罢了。 名号只是说出来的,最后还是要落到实处,不然又进入到上面的政策是好的,下面只是走了样的死胡同。 会上,黄巢做出了总结,他颁布了新军规:以后各军不得抢劫,就连壮丁也不抓了,参不参军,悉听尊便。 这是一个重大的转变,这种命令是草军成立以来不曾有过的,这意味着他们从一伙流寇真正成为了一支军队,一支要与唐军一较高下的军队。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反军不可怕,就怕反军讲政策。 现在,黄巢已经率领着草军走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这也为以后的草军势如破竹,陷申州,扫颍州、宋州、徐州、兖州,攻破汝州,挺进东都洛阳,打下了结实的基础。 第一百八十章 逐鹿中原<三> 深秋,泗水关一片萧瑟,曹全晸率领着长子曹翊,次子曹翔,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晚风里,曹全晸背手而立,望着远处黄巢军营方向,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 在他看来,那个传说中的黄大将军,并不是无懈可击,兵不在多,贵在精,而黄巢军最大的致命点,就在于没有多少作战能力,就像上一次在荆门,还不是落荒而逃,想到这些,曹全晸便释然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黄巢的大军,是在第二天早上,兵临泗水关的。 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犹如黑云蔽日般将泗水关围了个水泄不通,战车上,黄巢执剑而立,一身银色的铠甲,甚是显得威风。 左右两侧,朱温,林言,孟楷,黄揆,黄信等一十二干大将策马而立。 深秋的旭日,刚从地平线上跃起来,整个大地,立刻被震天的战鼓声包裹了起来。 随着黄巢一挥手中的令旗,前军阵中,一个银袍小将挺枪打马冲出了阵营,但见那银袍将一脸英气,手使一条银枪,快如疾风,霎时便到了城下。 “唐贼,还不出城受死!” 城墙上,曹全晸轻蔑的冷哼一声,没等说话,旁边,一个人影已经闪到了面前。 “父帅,容孩儿出城,生擒了那狗贼!” 这说话之人,正是曹全晸的长子曹翊,虽二十不到,却是生的口如阔海,声若如雷,骑射之术,也是相当不错。 曹全晸微笑着点头道:“我儿如此忠勇,为父甚是欢喜,只是那黄巢手下大将,个个勇猛,如今,贼军士气正旺,此时若贸然出兵,恐不能胜,依为父之见,应以闭门坚守,也好挫挫贼军的士气!” 信心,并不能当饭吃,曹全晸作为老将,早已身经百战,螳臂当车的道理,比谁都清楚。 如今,黄巢节节取胜,军中的士气,当真可比那炉膛中的熊熊烈火,光是人数,就远远的超过了他的想象。 城下,战鼓声响彻天地,曹全晸却是不以为然,命令将士挂出了免战的牌子,在一旁观察起了草军的阵势。 攻城营在前,最具杀伤力的陌刀兵在后掩护,骑军,分布在两侧。 正面攻击,侧面夹击,典型的攻城模式,曹全晸只是看了几眼,一边为黄巢的可笑感到了一丝悲哀,一边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了担忧。 这种矛盾的想法,是曹全晸在一瞬间感觉到的,因为他看到,黄巢比他更是显得信心十足,甚至,嘴角不时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诡异。 “曹全晸,你这胆小鬼,原来却是这般怕死,不如领着老婆回老家种田薯去吧!” 城下,黄巢军轮番叫战,并且一声比一声不堪入耳,深深的刺激着曹全晸的耳骨膜。 骂吧!黄老贼!吊足了你的胃口,老子会让你趴在地上给我舔皮鞋的! 曹全晸冷笑一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棉花团,塞进耳朵里,拂袖而去。 后悔药,估计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寻的药了,曹全晸如果早知道这一点,也就不会忘了说那句话: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城迎敌。 很巧,他的大儿子曹翊,就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货,这也情有可原,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嘛! 曹全晸刚走,喧闹的城墙上,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曹翊:“弟弟,为何人家都骂到了家门口,爹爹却不应战?” 曹翔:“哥哥,爹爹适才不是说过了吗?如今贼军士气正旺,去了,恐怕也是送死!” 曹翊(一脸不屑):“哼!我看那黄巢,又不是三头六臂,弟弟为何却要长别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曹翔(无奈):“哥哥如此轻敌,怕是迟早要吃大亏!” 三天过去了,泗水城门依旧紧闭,黄巢命令将士轮番叫战,很快,正如曹全晸所料一样,心理战,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刚打了胜仗的草军,本来群情激昂,信心十足,可是接连三天,敌方紧闭城门,渐渐的,士兵们失去了耐心,整个军中立刻哗然一片。 黄巢很快就认识到了这一点,怎奈面对曹全晸,自己也是无计可施,眼看着军中士气顿减,黄巢怒了,遂点齐了兵将,准备来个霸王硬上弓,强行攻城时,却发现不见了外甥林言。 林言恰好就是属于那种只做不想的货,这会儿,他正领着手下在城下骂街呢! 林言的年龄,属于90后的时代,往往,这个时候,也正是最脑残的叛逆期。 不得不承认,林言的骂街功夫一点也不亚于悍妇,总之能出口的话,一句也不放过,就连一旁的朱温,也有些无地自容了。 “林将军这般骂法,怕是有些自损了吧!只是不知那唐贼会不会出城迎战?” “朱大哥莫要慌,曹全晸那老贼,身经百战,自是不会上当的,可是那曹翊,嘿嘿……” 林言说着话,还不忘抛了个媚眼给朱温,这让朱温浑身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原来这厮是要对曹翊下手! 当曹翊终于出现在城墙上的时候,林言的骂词更加狗血,十八不到的曹翊,差点吐血! 曹全晸何曾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生性倔强,血气方刚,敌军公然叫骂挑衅,目的就是引他们出城。 所以,这三天里,曹全晸一直将曹翊留在自己身边,深怕儿子逞那匹夫之勇,可是,那么大一个人,总不能拴在裤腰带上吧! 这不,一大早,曹全晸拗不过老婆,陪夫人去庙里祭祖,留下了两个儿子守城。 曹翊虽在府里,却也能想象得到敌军的嚣张气焰,没有了约束的曹翊,一怒之下,不顾弟弟曹翔的劝告,出了府,直奔南城墙而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两个90后,一见面便对骂了起来。 终于,两人骂尽了台词,骂干了唾沫,林言看着毫无应战之意的曹翊,心中忽生一计,用沙哑的声音叫道:“曹翊小儿,老子闻你枪法了得,却没想到,你竟如此怕死,若还是条汉子,便出城与我大战三百回合,若是不敢,你只需叫我一百声祖宗,我便饶了你!” 林言的确够无耻,摸清了曹翊的脾气,软中带硬,直击曹翊的软肋。 城墙上,曹翊早已气的口吐白沫,大叫一声可恨,提了枪,点了一百精兵,正要出城,却被随后赶来的曹翔拦住了。 “哥哥这是要干什么?难道忘了爹的话了吗?” 曹翔冷笑一声,不屑道:“弟弟无需担心,我去教训教训那狗厮,你且守城便是!” 没等曹翔再说什么,城门已经吱吖一声被打开了,一百精兵,在曹翊的带领下,已经绝尘而去。 曹翊的不屑完全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一眼便看到,林言身旁,除了一个猥琐的黑大汉之外,竟然只有几十名士兵。 奔驰中的曹翊,眼前早已浮现出了林言被刺落马下,溃不成军的惨像,又是冷笑一声,暗骂一句找死,提枪冲了上去。 五十米!三十米!对面,林言大喝一声,挥起了手中的偃月刀,裹着风声,与曹翊手中的银枪碰出了火花。 两人同时暗吃一惊,回马,又战在了一起,两边阵中,战鼓声彼此起伏,曹翔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额头上,早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五十个回合下来,两人依旧不分胜负,林言看了看日头,嘴角,闪过一抹邪恶的微笑,虚晃了一刀,故意惊呼一声,拨了马头,向来时的路逃去。 “咻!贼厮,哪里逃?”曹翊猛打缰绳,追了出去。 对面城墙上,曹翔看的真切,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边命令士兵鸣锣,一边大喊道:“哥哥莫追,小心有诈!” 曹翊正战的兴起,哪里听得劝,头也不回的穷追而去,前面,林言勒马,两人又战在了一起,十几招之后,林言再次拖刀而逃。 身后,曹翊穷追不舍,瞬间已经追出了十几里地,前面,出现了一片树林,曹翊正寻思时,却见林言竟隐入了林子,不见了踪影。 “不好!”曹翊惊呼一声,正要拨马回去,只听见一声梆子声响起,随即,从树林各个方向,冲出了几队骑兵,足有五百余,瞬间将曹翊围了起来。 树林里,林言拖着刀,打马钻了出来,看着惊魂未定的曹翊,仰头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曹翊,还不下马受缚!” 曹翊一脸怒意,破口大骂道:“林言狗贼,竟然如此卑劣,我曹翊忠于朝廷,又岂会投降于你们这些反贼?”骂罢,仰天长啸:“爹爹,孩儿不孝,先走一步了!” 秋阳高照,血洒长空,曹翊一杆银枪,带着愤怒,刺出了一朵朵血花,怎奈势单力薄,终不能敌,最后,狂吐一口鲜血,栽落马下,稚嫩的躯体,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变得血肉模糊。 一旁,林言一脸冷漠,对着曹翊的尸体沉默了许久,平静道:“割了首级,送回大营!” 曹全晸彻底的愤怒了!痛失长子,如失右臂,没等他从悲痛中缓过神,黄巢又率军发起了总攻。 可怜曹全晸手下只有八千人,拼死抗击,虽然击退了黄巢,但手握大军的都统高骈拒不支援,曹全晸孤军难支,退屯泗上,最终导致全军崩溃。 可黄巢哪里肯给他喘息的机会,兵分三路,合围追击,曹全晸不顾兵少,誓死相拼,结果终于力尽而死,只有其兄曹昱之子曹存趁机突出重围,为天平留后。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唐二把手 很久以前,王仙芝造反的七八年前,有一个太监,名叫田令孜。 田令孜是四川人,他本姓陈,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吃不饱饭,不得不背井离乡,远赴长安,希望在异乡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是,大唐已经风雨飘摇,就是在长安混口饭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于是,他一咬牙,认了一位姓田的太监做干爹,拿了入宫介绍信,再将自己阉了,进了宫当了一名太监。 那时,田公公的要求不高,有地方睡,有工资拿,有饭吃就可以了。 于是,他在宫里一干就是很多年,地位仍然属小太监一枚,具体的工作就是打扫打扫马厮。 工作之余,他会坐在马厮门前的上马石上,呆呆的想着自己的家乡,做为一名小太监,他似乎没有指望再回到生他养他的地方,因为他已经没有脸面再去见自己的亲人了。 更多的时候,田公公靠着马厮,望着富丽堂皇,佳丽成群的宫殿,心想,也许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这里的幕后主人,到了那时,自己说不定就可以衣锦还乡了。 一个太监想当天下的主人?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可是,在那个宦官当道的朝代,还真是有可能的。 因为这是一个太监说了算的朝代! 唐朝人信任太监的历史要从唐玄宗开始,在唐玄宗之前,后宫派掌握了朝廷,其中的杰出代表武则天还在大唐三百年里捞到了属于自己称帝的时光。 在之后,唐玄宗当上了皇帝,他的登基,一个大家都很熟的人高力士出了大力气,从此太监集团走向了权力的最顶峰。 李隆基喜欢太监,太监没了下面,物理的的清净了一根,当然不会像后宫派一样跟他抢皇帝的宝座。 可是,情况总是发展的要超出计划,太监们不近女色,却好权柄,玄宗之后,皇权渐微,太监集团渐渐把持禁军,控制京城,甚至能够操纵皇位更替。 可是这等荣光,田公公也是暗自想想罢了,太监也是讲背景的,譬如,他投靠的太监史书无名,足以证明那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对田公公的前途毫未助益。 后来,直到他遇到了一位小孩。 有一天,他上完班回住处休息,在半路上,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华丽衣服,却愁眉苦脸的小孩,他听说过这个人,此人便是当今皇上的儿子。 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虽然衣来伸来,饭来张口,可除了这些,这位皇子没有拥有一点父爱母爱。 他的母亲出身卑微,又在他五岁时去世,至于他的父亲,此时正在想尽办法去疼爱他一个叫同昌公主的姐姐。 田公公看着这个小孩,想起了自己孤苦的童年,当年,自己也是这般无人疼爱,才会远走他乡。 他悄悄的走了过去,抱起了那个小孩,微笑着问:“殿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啊!” 小孩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客气的对他说话,宫里的太监们有权有势更有权势眼,知道他不过是宫中可有可无的人物,从来都没搭理过他。 小孩抱住了田公公的脖子,流下了眼泪,他说:我要你跟我玩! 田公公轻轻的擦去这位小皇子的眼泪,点点头:好,以后,奴才天天陪殿下玩。 从此,皇宫里,经常可以看到一个太监牵着一个小孩在宫里游玩,谁也不会注意他们,这两人一个是无权无势的太监,一个是可有可无的皇子。 可是,他们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那个小孩,他再可有可无,可他的血管里依然流着当今皇上的血,谁能担保这个小孩不会有咸鱼大翻身的一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田公公发现了这一点,他从一开始的怜惜,慢慢变成了有计划的靠近,只要一有空,他就去陪这位孤独的小皇子,给他买新鲜的玩具,好吃的水果,跟他聊天,哄他睡觉。 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大的投资,这项投资,在一千年前,一个叫吕不韦的人就干过。 一向老实的田公公突然变了一个人,以前只安心管管马事,现在,他除了陪小皇子,还经常在宫中走动,结识有权有势的同事,终于,在花了不少银子,陪了不少笑脸,用了N多脑细胞后,他结交上了手握禁军的实力派太监。 公元875年十二月,王仙芝造反的一年后,长安城,皇宫,马球场。 球场上有一位少年,很帅气,剑眉星目,鼻直口方,颊润唇红,穿着也很气派超俗,头上一顶细纱唐巾,身着绣龙锦袍,腰系玉串金缕带,足穿一双游龙飞凤靴。 这位气宇不凡的人便是李俨,堂堂大唐朝的皇帝,庙号唐僖宗。 这会,他还是一个少年.去年登基时,只有十二岁。 他很幸运,不是长子,不是嫡子,却成功继承了世界上最大的一笔遗产。 同时,李俨也是不幸的,登基刚一年,北方沙陀人在搞事,西边是南诏国在闹别扭要分家。南面是安南(也就是越南,唐朝时是我们的一个省)在搞飞机。 东面,王仙芝聚集饥民,扯旗要平均他的天下,这是一手烂到极点的牌。 当然,以他现在这个年纪不会感觉到怀具,天下对于他来说太大,他的世界里只有游戏,没有国事家事天下事,所以,他基本不管事,只管吃喝玩乐,权力落到了两个太监的手上. 两个李俨很信任的太监,这两个太监,一个叫杨复光,另一个,就是田令孜。 田令孜成功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在唐懿宗驾崩以后,他马上联络自己的同事,经过血腥的斗争,终于将他的小朋友送上了帝位。 现在,天下是李俨的,但归根到底,也是田公公的了。 成功的投资!无数个不眠相陪的夜晚,无数白花花的银子,无数的笑脸没有白费。 此时的田公公志得意满,他从大唐的弼马温(马坊使)一跃成为大唐机要总管(枢密使)和禁军司令(神策军中尉),放眼望去,普天之下,谁与他争阉雄? 当上了总管,他跟李俨的感情更深了,他们是忘年之交,更是患难之友。 眼下田公公正往后宫球场走去,做为天下总管,他日理万机,忙完国事,还要抽时间与他的小皇帝,小朋友聊聊天,进行一下感情交流。 李俨在玩驴球,骑驴打球,别取笑,小皇帝才十三,当然不能骑高头大马,再说,李俨很历害,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兴趣更是广泛,特长突出,围棋,弹琴,唱歌,骑驴,打球,还善写鹅经,鸭经(赌马之经为马经,赌鹅,赌鸭之经当然称为鹅经,鸭经),更能弯弓打猎。 李俨当然是田公公培养出来的,李俨为了表达敬师之情,尊敬之意,平时唤田公公为阿父。 田公公自认是个好老师.这会他就在干这样的事,他提着两盘水果,一壶好酒,踱进球场,李俨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干爹来了,跳下驴,迎住田公公。 两人摆开酒桌,把酒言欢,诗云:相逢不饮空归去,太监宫女也笑人。 微醉的田公公满脸慈爱,不能认为田公公全是假笑,在内心深处,田公公还真把这个皇帝当做了自己的干儿子看待,比如,他希望禧宗李俨永远快乐,童心永驻,永远别长大。 田公公给皇上讲讲朝上的趣味,问问皇上最近喜欢玩什么,李俨有些忧郁,小眉紧锁,田公公心疼,他可不能让皇上有一丝的不快乐。 “我的皇上,有什么人什么事让你如此心烦?” “阿父,最近朕跟人赌鹅,输了好多钱,这下,袋中无钱,心中发慌啊,等会我还要看演戏,阿父知道的,名演员很多,看完后我发不出赏钱,可要丢面子了。” 田公公释然,多大的事,要钱嘛,只要不是要权,皇上要的一切都可以满足,当然,钱也不那么容易就搞得到的,想了半天,田公公出了一个主意:"皇上,钱的事好办,我叫些人去收钱,再到各地看看有什么富人,把他们的钱征来就是!" 李俨:"这样...合适吗?" 田公公感动,小孩多善良啊! "有什么不适合的,天子嘛,天之骄子,天底之下的一切都是皇上你的,要什么有什么,拿他们的钱是天正地义。"田公公一咬牙,差点把大唐秘密都透露给小皇帝了。 李俨:"那他们要是不愿意怎么办?" 田公公嫣然一笑百恶生:"敢,把他的牙敲掉眼扎瞎腿打折腰擂断脖扭歪,看他们谁敢不服!” 李俨放心了,事件交给阿父,就没有解决不了的.李俨就想接着玩球,问:阿父,还有什么新鲜事么? 田公公一怔,是啊,这会新鲜事多了呢,比如天下正在闹饥荒,比如饥民们正在造反生事,山东河南盗贼蜂起,眼见越搞越大了,可是,这些事情怎么能让皇上知道,他还小,应该像普通小孩一样有个快乐的童年! 田公公摇头,将这些所有不好的消息赶走,然后告诉李俨,天下好着呢,大唐正处在一个最好的发展时期,盛世无双,开元,贞治犹不及,皇上就放心玩吧。 说罢,田公公告退了,他放心了,他已经做到了前辈仇士良要求的一切,他也是很忙的,有好多的官职等着他去安排,好多的银子等着去收。 李俨骑上了毛驴,接着干球事去了,他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就是以后唐朝能举行一届驴球比赛,他自信凭实力可以勇夺状元。 李俨奋力一击,球冲天而起,李俨仰头长望,他在想,宫外的世界跟朕的也差不了太远吧,百姓们安居乐业,而像我这样大年纪的小孩们也该玩着类似的游戏。 李俨眼中的世界很美好,可真相很残酷,宫门之外,长安不远.就有百姓饿成了马,像他这样大的百姓之子更别提嬉戏游戏了,他们不是被卖,就是沿州窜县的乞讨口粮。 而再远一点,有一大群蝗虫从东往南席卷而来,遮天蔽日,蝗虫所过之处,赤地千里,蝗虫吃光了路上所有可吃的东西,也在吞噬着大唐朝不多的元气。 在蝗虫与长安之间,王仙芝,黄巢的义军正横扫河南,山东。 这些消息,是田令孜绝不愿意透露给皇帝的,可是,草军的声势日渐盛大,攻势日猛,连夺十余州,这时,再严实的消息封锁也失效了。 李俨终于知道有人要跟他分天下了,他知道的那一天,距离王仙芝起义已经差不多过了一年。 第一百八十二章 攻陷洛阳 曹全晸战死,泗水,溵水两道防线被彻底击垮,义军攻陷申州之后,长驱进入颍州、宋州、徐州、兖州等州,所到之处,官吏四处逃散。 公元880年11月15日,洛阳城内,大街上,高头大马踏蹄而过,大马上,黄巢春风得意。 他头戴战盔,外着薄铁亮甲,肩披猩红战袍,当真是冲天神将,率土将军,神气非凡! 黄巢一边感受着大将军的威风,一边轻纵缰绳从城门昂首而过,在他的面前,是跪地迎拜的洛阳大官员。 很好,黄巢点头,然后颁下命令:全军体整,其间不得抢掠扰民,三日后,杀奔长安! 长安,含元殿,这是世界上少有的雄伟大殿,俯视长安,如日之生,如在宵汉。 可是,李俨并没有感到自豪,相反,压力很大,光荣已经逝去,留给他的只有危机,已经年满十八的他眼神充满了无助。 现在,他再也不能从这雄伟的大殿里获取力量了,祖先的如日之光更是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他甚至在想,难道近三百年的不朽伟业在要毁在自己手中吗? 接蹱而来的坏消息无不在暗示这一点使他如临深渊,胆颤心惊。 什么!敌人已经过了淮河,我的军队如鸟兽散? 什么!敌人已经攻击汝州,中原腹地被草寇肆意凌虐? 什么!敌从正在围攻东都,洛阳能守住吗? 还好,他的干爹田令孜告诉他,陛下不用担心,就算洛阳失守,我们还有潼关,有此天险在,长安尚不足虑。 李俨摇头,天险不足畏,他把眼光瞄向了阿父田公公,这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是他陪自己渡过了寂寞的童年,给了自己缺失的父爱,又是他左右奔波,将自己扶上了皇帝的宝座。 李俨相信,这一次阿父一定能帮自己渡过难关。 果然,田令孜走了出来,挺直着身板,说道:“皇上,请给我派些禁军神射手,我愿意领兵前去防守潼关!” 他的声音尖锐高亢,似一只公鸡,雄冠全殿,连李俨都差点重燃起了希望。 但是李俨深知,自己的那些禁卫军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流氓团队,让他们去管管长安城内的乱摆卖说不定倒能发挥点作用,要是上战场,能有多少胜算? 他用无力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待卫将士,不习征战,恐未足用。” 李俨使了一计,叫以退为进,他希望以自己的怯懦激起自己文武大臣的血性,他期待有人霍然起立,告诉他:禁军仍强兵,可死不可辱! 可是,李俨毕竟年轻了点,他的政治经验太过小白,他的此计,马上迎来了田令孜的将计就计. 田令孜正等此话! 是的,现在正是时候,田令孜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他轻咳一声,说出了埋藏在心中已经数月的计划:“当年安禄山造反,玄宗曾经出幸过蜀地。” 说完这句,田令孜又适时打住了,话不可说尽,让皇上弃国都而西奔,舍群臣而活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说不定要被后人唾骂着数百年的,田令孜不愿自己一个人把坏人做尽。 自己开了一个头,其它的事情且让他人做吧! 果然,有不少人都在心里盘算临阵脱逃,弃都西奔的想法。 “是啊,皇上,当年安禄山不过才五万兵,比黄巢差远了。”这是宰相之一崔滇的发言,言下之意,五万兵力的安禄山能攻破潼关,黄巢自然也攻得进来。 “没错,陛下,当年哥舒翰以十五万兵仍然守不住潼关,何况今天黄巢有六十万,潼关又没有了哥舒翰之兵,我们何以守住?”这是另一宰相豆卢瑑的发言,他在说完这句,不失时机的往田令孜进行了靠拢:“若令孜为社稷计,三川帅臣皆令孜腹心,比于玄宗则有备矣。” 当豆卢瑑说完,田令孜发现,自己的小朋友李俨已经泪流满面了! 是的,李俨从来没有如此失望伤心过,他虽然说出了担心禁军战斗力的话,可是他的心底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希望他的阿父,他的宰相们能告诉他,大唐禁军深受皇恩,一定会浴血奋战,守住潼关,保卫长安。 可是,众人的七嘴八舌都在打击着他脆弱的神经,摧毁着他最后的希望,似乎眼前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李俨心中莫名的悲哀,眼泪已然在眼中打转,特别当自己听完豆卢瑑的话,他的内心更是受到了极大的耻辱,再也忍不住委屈气愤,眼泪夺眶而出。 若令孜为社稷计,三川帅臣皆令孜腹心,比于玄宗则有备矣。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命运早就被人安排。 他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发生在今年三月的事情,自己举行了一场马赛,参与人员是禁军将领陈敬瑄,杨师立,牛勖,罗元杲。 当时,他们玩得很痛快,参赛人员表现了高超的球技,让李俨拍手叫好,在赛后,李俨举行了颁奖礼,前三名俱有丰富的奖品。 第一名陈敬瑄赏西川节度使职,杨师立赏东川节度使,牛勖赏山南西道节度使。这一下,四川三镇俱在一场马赛中重新分了蛋糕。 陈敬瑄能得第一,不是球技高,他以前是一名卖烧饼的个体户,要是搞个烧饼大赛,他倒能得第一。 但是,他拿冠军也不奇怪,因为他是田令孜的亲哥哥,这位成都武大听到自己的弟弟舍根入宫,荣华富贵了,连忙跑到长安,靠着弟弟弃商从政了。 当时的李俨龙颜大悦,到了今天,他才知道,那是自己的阿父早就定下的退路。 那时,草寇还只是在江东一带流窜,这位自己称阿父的人原来没有为大唐思考平乱之策,却打了逃亡的主意! 李俨用泪眼仔细打量着田令孜,这个人,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现在的他仍然跟以前一样低头弯腰,皮光肉滑,慈眉善目。 可是,李俨突然感到莫名的陌生感,他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吗?他所作一切真的是为朕着想吗? 他有无数的话想质疑田令孜,可是,他不敢说出口,他已经长大了,知道了世间有许多东西不能深究。 他也知道禁军兵权全在田令孜的手里,自己眼下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强忍着愤怒,用乞求的声音对田令孜说:“阿父,请为朕发兵守潼关吧!” 田令孜一如既往的点头称是,他是个聪明人,已经将计划说出,这就够了,毕竟,弃国逃奔,不是一件容易下的决定,他需要给自己的小朋友时间,他相信不用多久,这位小皇帝就会哭着求他奔赴蜀地。 田令孜低头退下去布置防守任务去了,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他想念自己的家乡四川。 当年幼冠离家,投身长安,认了太监做父亲,自己也去了势,成了宫人,多少个岁月过去了,孤苦的孩子已经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项羽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11月18, 洛阳失守的三天后,长安,章信门。 洛阳失陷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长安城,人们一时陷入到了恐慌中。眼下,朝廷只有发兵潼关,依靠天险以拒敌。 李俨正在章信门楼检阅他的禁军,受阅方阵不大,三千多人,他的阿父告诉他,这些人都是精灵神箭手,一定可以发挥奇效。 领头的将领是禁军教头张承范。 深冬的北风刮过城门,如箭一样射在张承范的脸上,可是,张承范的心还要冷上三分。 他接受的是一份死亡任务,在前方传来的消息里,黄巢的大军据说有百万之众,他打了对折,再打个对折,也有二十多万.而李俨只给他派了三千人。 可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 潼关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三千人加上原潼关守军,如果粮草充足,士兵善战,也不是完全没有守住的希望。 只可惜,张承范的三千多禁军,全是临时拼凑的残兵。 就在黄巢攻破洛阳的同一天,长安城里,贴出了招募士兵的告示,让李俨相当心慰的,是阿父还算是自己人,在江山欲倾时仍在想尽办法。 可是,他不知道,田令孜使了一个偷梁换柱之计。 在李俨调遣禁军守潼关的命令下来以后,长安城内富户们一片慌乱,禁军军营一片哭嚎声,父子在哭儿子,妻子在哭丈夫。 当然,古来征战几人回,沙场如刑场,特别是对于这些禁军官兵们来说,他们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长安城内的富二代。 唐未年间,长安城内,再也找不到比当禁兵更好的工作了,禁军们穿上军服,骑上快马,驰骋于大街小巷,吃个霸王餐,调戏良家妇女那是何等快意,何等洒脱,更不用提禁军首领是朝中当红的公公,要是公公哪天高兴,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少不得要赏赐下来。 所以,他们拿出积蓄找关系走后门参军入伍,进入禁军编制。 可是他们没想到,禁军除了耀武于长安,也要出去打战的!这如何使得,听说那帮草寇都是狼头虎爪,杀人如麻,吃人肉喝人血。这些细皮嫩肉的富二代去跟草军干架,这不是去送死嘛! 这些情况,张承范是知道的,可是,他敢得罪当朝第一红人田公公吗,所以,他看着自己的这一帮酒囊饭袋,除了苦笑,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张承范有些心灰,他只怪自己平时没跟田公公搞好关系,不然也可调到四川了。 现在他只有求救于李俨:“皇上,听说黄巢的数十万大兵,敲着大鼓,从西面雷行而来,现在臣要领三千兵去应战,可是,我还没听到谁来为我们调拔粮草,这般下去,我们怎么守得住啊,希望皇上尽快调兵遣将,运输粮草以为支援。” 李俨点头,他给张承范开了一张空手支票:张将军且去,援兵马上就至! 第一百八十三章 潼关失守 公元880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此时正值初冬,凛冽的寒风带走了秋天的最后一丝潇凉。 通往潼关方向的官道上,枯草伏地,不时刮过的寒风,将地上厚厚的枯枝败叶裹向空中,又摇曳着打圈落向远处。 一支由几十万人组成的大军,正浩浩荡荡的向西行进着,车轮的吱吖声,甲胄的撞击声,伴随着寒风的呼啸声,在苍茫的大地间,显得有些单调而压抑。 前军,黄巢骑在马上,仰头喝下一口烈酒,回头,望了望身后不远处的城池:虢州,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快意。 胜利,永远只是属于自信的人,仅仅只是几天,起义军便兵不血刃,攻占了洛阳,虢州。 可是,黄巢的梦想,并不是东都,而是过了潼关,矗立在关中的那座举世闻名的唐皇宫。 现在,黄巢正意气风发的向潼关挺进,天气很冷,可是黄巢的心,宛如一团熊熊烈火,每向前行进一步,黄巢就会心中激动难安。 从起事到现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黄巢经历了太多太多,总算天无绝人之路,如今,起义军已经几十万人,更有朱温,林言,黄揆,孟楷等一干猛将,想想不久之后,自己就会香透长安,这一刻,黄巢在心里发誓:等将来一定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而就在同一天,百里之外的长安,李俨也没有闲着,以宦官田令孜为汝、洛、晋、绛、同、华都统,率左、右军东讨。 十二月1日,潼关,清晨。 这一天,天气晴朗,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只可惜,潼关上的人没有这个好心情了。 两军同时开进,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潼关,中国历史上有名的雄关,南据秦岭雄障,北拥黄河天堑.史称: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飞,在中国十大名关中排名第二。 第一关是山海关,山海关,不过是沾了长城的光,可是,在唐朝,潼关绝对是第一位的,此乃长安皇城的心腹之关,中土大唐的命门,也是大唐帝国最后的堡垒。 历史已经证明,得潼关得汉中,失潼关,失天下,早在公元211年,曹操与马超激战潼关,曹操以沙筑墙用水淋,于寒冬间一夜冻成坚垒,从而倚此击败马超。 公元756年,潼关更是发生了建关以来最大的战役,唐将哥舒翰驻守潼关,抵御安禄山,本可倚天险以退来敌,却不得已奉命出关,与敌决战,最终导致唐军大败,潼关失守,玄宗夜奔,更让一代佳人命丧马嵬坡,令无数色鬼尽叹息。 正因如此,唐朝才自此落入衰败。 一切的事实证明,如果哥舒翰死守潼关,安禄山未必能攻进长安。 仔细看看历史就会发现,有难于上青山之蜀道的四川,往往是历史大统一进程中第一个被吞的地方,而无数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从来都不缺乏被攻破的记录.正所谓长城修在人心里,文艺点说就是天险不足恃,雄关不足锯。 这些道理,潼关守将张承范也是明白的,现在,他就站在潼关之上,观察地形,布置防守任务。 来到这里,他内心有一百个不情愿,在路上,他也有一百个逃跑的理由和机会,但他还是来了.做出这样的行为,无疑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只可惜情况很不妙,在不远处,是一伙从充州退回来的部队,这些残兵驻营关外,他们斗志已失,粮草将尽,要不是潼关内的守将像听话,不见亲娘死也不开门,他们只怕早就逃窜入关了。 现在,张承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带来的三千精灵射手不说技艺如何,就是最最关键的东西:粮食也没有! 李俨给他派了一个后勤部长:运粮官,可是,运粮官无粮可远,装病辞职了.他们只好空着肚子上路,在经过华州,准备进去补给一下,却发现华州城内已经千山鸟飞尽,刺史钻山洞了。 走入府库,里面空空如也,到了粮仓,万幸,竟然还有一些余粮,他们抢将入手,左扒右拉,终于搞了点粮食,大家一分,每人三天口粮,还得省着点吃,碰到李大嘴那样的主,一天得给吃没了。 呼乎哀哉,内牛满面兮,我泱泱大唐,竟然要靠这三千精灵射手,三天半饱之食来挽救了。 张承范的心无比凄凉,他一边叫人加固工事,一边期盼着长安能及时送来粮草与援兵,他望着无精打采的手下,和远处如云集风卷而来的草军,不敢去想象接兵后会是什么情形。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张承范在郁闷中,等来了黄巢,两军几乎没作任何交流,战斗便打响了! 潼关外前沿阵地,中午,驻在关前的部队与黄巢的草军发生了接触战,一边是粮草缺乏,士气全无的唐军,一边是踏鼓声而来,气势如虹至的草军,胜负是不用说的。 可怜张承范一马当先,率领着守关将士抵挡了半天,只是敌势太众,黄巢亲临阵前,草军遍布山野,旗如云,势如火,呐喊如惊雷,险致华山石裂,黄河水沸! 就连在长安的李俨也感觉到了强烈余震。 这一仗,打得天昏地暗,鲜血,染红了山岗,浸透了盔甲,到了太阳快下山时,唐军终于抵挡不住,在张承范的命令下,他们燃掉了营房,开始后退。 在潼关的正前面,有一道天然的濠沟,深达数米,宽丈余,左边,是一处山谷,平时人烟不至,灌木长藤滋意生长,结成了一道厚厚的草木隔离网,人称禁谷。 这是大自然送给潼关两道屏障,可是第二道,竟被唐军自个摧毁了。 关前唐军被击溃后,纷纷后逃,濠沟他们过不去了,情急之中的唐军,冲向了禁沟。 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张承范被此情此景启发的悲痛莫名,自己的天险已去其一,本来不多的兵马不得不分出一部调往禁谷进行把守。 他知道,自己终于要面对敌军的正面攻击了。 在迎敌前,他给李俨写了封信:皇上,从离京那天算已经六日,现在一个兵影都没看到(甲卒未增一人),星点粥味都没闻到(馈饷未闻),现在,巨敌已经到了关前,我以三千兵对六十万,哪里有什么胜算?潼关失守,我就是投身油锅又何惜,但是朝迁宰相谋臣们就不会感到羞愧吗,我听说,大家都要让你西逃至蜀中,如果你一动,天下就会马上崩解,我在战死之前,冒死请皇上尽快与朝中大臣商量,紧急征兵前来救援,这样,大唐江山可保,黄巢步安禄山之死,我也免哥舒翰之耻。 张承范还做着最后的梦,他料想李俨必能为他的这一封信打动,从而派来增援,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信不过徒增恐慌,直接催促李俨走上逃亡的道路罢了。 公元880年十二月五日早晨,潼关。 战斗,已经持续了三天,现在攻守战已经结束,张承范败了,虽然他纠集村民,运石汲水,将潼关进行了补强,虽然他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发给士兵鼓动士气,虽然他及时调动兵马防守禁谷,可他仍然败了,草军填濠沟,过禁谷两面夹攻,攻势如巨浪拍岸,绵绵不绝。 潼关的守兵做出了顽强的抵抗,箭打光了,就用石头,石头砸光了,就用砖头,砖头没了,就脱下鞋子往下砸,一直到无器可用,一直到城门被草军焚烧成烬.在大势已去后,他们溃散了,张承范换上了便服,领着十多人杀出了重围,夺路而逃。 张承范没有杀身成仁,但他做到这一点已经够了,在后无援兵,兵无粮草的情况下,他仍然率领着数千精灵射手与关外几十万的牛头人奋战了一天一夜,他没有辱没潼关的威名,更为李俨争取了宝贵的逃命时间。 黄巢一举破关,又乘胜攻克了华州,留部将乔钤驻守,自己亲率大军直捣长安。 十二月七日清晨 潼关失守的二天后,长安,含元殿。 天刚蒙蒙亮,文武百官已经聚在了殿外,却没有了往日的秩序,此刻,他们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而脸上,皆是恐惧焦虑。 第一个接到潼关失守消息的,是兵部,他们赶紧去找皇帝汇报军情,却发现找不到人了。 李俨的语录:如果我不在球场,就在去球场的路上。 可是,连球场也不在,兵部发动人员,终于在打猎场找到了皇帝,他们连忙将这位大玩家请到了大殿上主持这一次重要的早朝。 现在李俨终于搞清楚状况了,唉,世间总是有一些心烦的事,李俨端坐于大殿之上,一脸愁容悲情。 据军情急报:草寇已经拿下华州,逼进长安,到了眼下,谁还有退兵之计?昨天他们在这里商量了一个办法,给黄巢授一个节度使的官,可是,已经太迟了,天下就在眼下,谁会舍西瓜而取芝麻。 于是,这个早朝其实毫无意义,这更像一场失败后的问责会,潼关失守,长安危矣,这个黑锅总需要有人来背的,于是,好久没有上朝的卢携成了倒霉蛋,他被降了职,在接到圣旨问责之后,羞愧难当,服药谢罪了。 在确定了责任人后,李俨一声散朝,百名上朝官员,从殿内到殿外一哄而散,他们早就想走了,大难临头,夫妻还要分头飞,更何况君臣乎! 不过一会儿,大殿之中,操场之上,已经空荡荡的了无一人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黄天当立 李俨黯然步下大殿,大臣们都知道找个地方躲藏,他也需要找个地方巡幸巡幸了。 巡幸的地点早就定下来了,他的阿父跟他说过很多次,向他保证,到了那里,他一定也可以像唐玄宗一样受到优待,更可以西边再起,复回长安,重振大唐雄风。 此时,他的阿父田令孜就站在身边。 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时,田令孜反而感到一股热血在向上涌,他知道,真正属于他的时代已经来临了,等所有的文武百官走光后,他站到前面,轻轻的对李俨说:皇上,我们可以启程了。 李俨的眼中充满眼泪,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吗?自己也要走抛国都弃国臣的这一步吗?他望着阿父,在做最后的挽救:真的没有第二条路走了吗? 田令孜没有回答,他没有时间和耐心再来进行劝说,他使了一个眼神,有人牵来了快马,后面冲出两个太监将李俨半扶半推送上了马背,然后低声下令:走! 他们走的很轻便,在走之前,他们没有通知大臣,远亲,跟他们走的只有数名王爷和几个妃子。 他们走的很隐蔽,这全靠田公公安排得当,所有人轻装便服,含枚禁声,井然有序。 选择的路线也很巧妙,唐朝皇帝有弃都西奔的习惯,有名的是唐玄宗,不太有名是唐德宗,他们经过长安城北禁苑,渡过渭水便桥,奔西而去。 北风凛冽,冰冷刺骨,就连苍穹间,也是阴霾如夜,空旷的官道上,李俨一行默不作声,走出老远,李俨忍不住回头,望着身后已经模糊在视线里的都城,一脸阴郁…… 十二月五日黄昏,长安,李俨出奔的当日,黄巢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长安城下。 多少次梦回你的怀抱,今日才能重逢。 多少次构想此情此景,今日终于成真。 多少次对你咬牙切齿,今日方将你踏在脚下! 多少的新仇旧怨,今后慢慢与你勾消! 黄巢又回长安了,离当年考场失意愤然离去已经很多年,现在的长安城门依旧高大坚实,长安大街依然宽阔亮丽,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唯一变的只是人。 当年的黄巢是落魄的文人,曾经的黄巢是行走江湖的盐商,现在,他是草军领袖,长安的新主人。 黄巢穿着金甲锁衣,坐在黄金装饰的车轿里,从长安城门昂首而入,当年,陪他到长安的不过一老马矣,今天,在他的身后是连绵数里的兵马,辎重车辆塞满了街道。 草军将士身披红巾衣裳,披散着头发,手持坚刀利刃,拥着黄巢直赴含元殿。 在长安宫殿,早有数千宫女静静等待着他,等他出现在她们面前时,她们齐齐跪下,山呼:黄王万岁! 不要怪她们薄情,旧人一去,就认了新人,那位皇上自己偷偷开溜,而长安城数万将士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她们还要活下去,无论屈辱还是荣耀。 黄巢不禁闭上眼睛,这三千粉黛脂肪香气扑鼻而来,是了,是了,这大概就是冲天香气透长安了。 当年的梦想,终于实现! 十二月十二日 黄巢进入长安的七天后,含元殿。 在将长安城内所有的唐朝宗室杀了个干净以后,黄巢终于决定走向含元殿的最高处。 在登基那时,有太多的问题要处理,尚让虽然聪明,但搞这些礼仪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在最后时,竟然发现没有合身的皇袍。 考虑欠周啊,李俨那单薄的身板怎么可以跟黄巢比,还好,黄巢不讲究,很平民,他找来黑色的麻布,画上腾飞的蛟龙,做成了一身山寨龙袍,宫里也没有乐手为他奏响登基的音乐,这也没关系,黄巢说把我们的战鼓调来,敲鼓也不错嘛! 于是,在震天的鼓声中,黄巢正式登上了皇帝宝座! 一个失意的读书人,一个走贩商人,经过自己的努力,终于达到了人生的顶峰,他俯视天下,天高云淡。 可是,这算是最终的成功吗? 快意的黄巢没有发现在他坐上皇位开始,另一场考试已经开始。当年科举场上考官是长安高管,现在的考官是天下百姓。 题目更大更紧要:怎么当一个好皇帝? 现在,黄巢已经当上了皇帝,他所要做的,自然要让自己的帝业千秋万载,万世流传,或最少程度要让他的朝廷成为中国历史上的正宗皇朝。 黄巢做过很多努力,累得是满头大汗,他把国号定为大齐,改年号为金统,他还没忘了借神鬼之说羞辱一下他的对手,他将李俨的年号广明进行了拆分,宣称,李俨是将唐字去掉下面,而加进黄字,成了廣(繁体广), 明,日月也,这是唐朝气数已尽,自取灭亡.也是上天冥冥之中,示下符瑞,以后就是黄姓的日月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俨在得知后,表示相当不满,立刻宣布把年号改为了中和。 黄巢又设立百官,将自己的将领封相拜将,拉扰前朝旧人,四品以下官员留任如故。 他宣传政策,收服人心,在进城时,大将尚让见人就说:老乡,我们将军是好人,是为民请命,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为了表示诚意,草军将士人品大暴发,当街发起了红包。 黄巢也知道,天下未定,于是派遣各路兵马防守长安四周险要之地。 最后,黄巢封其妻为皇后,尚让、赵璋等为宰相,郑汉璋为御史中丞,李俦等为尚书,皮日休为翰林学士,孟楷、盖洪等为尚书左、右仆射兼军容使。 而对唐宗室、公卿士族,黄巢则实残酷血腥的镇压政策,“杀唐宗室在长安者无遗”。 宰相豆卢瑑、崔沆及左仆射于琮、右仆射刘邺、太子少师裴谂等藏匿民间,被义军搜出后“皆杀之”,将作监郑綦、库部郎中郑綦拒不投降,“举家自杀”。 投降黄巢的左金吾大将军张直方因匿公卿于夹壁墙中,事发后被杀。 做完了这些,黄巢拍拍手,擦擦汗,长嘘一口气:累煞朕了,这下,可以打完收工了! 剩下的事情自会水到渠成,天下英雄纷纷来降,大齐朝必将代替唐朝,成为另一个辉煌耀目的王朝,黄巢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可是,此时的黄巢忘了更紧要的东西:李俨示死! 李俨,是有着辉煌历史李唐皇室的正式接班人,开元大治,贞观之惠仍然刻在天下百姓的心中,要推翻一个有着如此雄厚历史底蕴的皇朝,是来不得半点轻松的,他实在应该勇追穷寇,将李俨消灭在逃亡的道路上,而不是急着登基称帝。 他更不应忘记,他只是攻到了长安,而不是拿下了天下,唐朝各地节度使不乏兵强马壮者,往幸运了说,他是中央开心,占据核心了,但要是有些忧患意识,就应该明白,他不过是个降兵,突然空降到了长安,当了个空降皇帝。 举目四望,他被包围了,成了别人群起攻击的焦点。 最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懂得治理天下最核心的东西,这让人感到不解,黄巢以前是读书人,应该读到过荀子的名句: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要真正的得天下,唯有取民心。 更要命的是:在渡淮河时,黄巢曾下令草军不得侵扰百姓,这个举措,曾让天下百姓眼前一亮,以为他已经掌握了得天下的秘籍。 可自进入长安后,草军的争取民心工作只做了三天,在那三天里,草兵有组织有纪律,长安百姓表示很欣慰,这些草军并不像传闻中凶狠嘛! 当然,群众的眼睛有些是雪亮的,可有时他们只是不明真相的一个群体。 三天过后,草军又恢复了本性,他们手持凶器,或是闯入富户之家,抢夺钱财,或是冲进市集,纵火行凶。 唐朝大臣成为重点清除对象,许多官员被草军搜了出来,尽数斩头,就连已经自尽的卢携还被挖了出来,脑袋在城头展览了一番。 长安城很快成了人间修罗场,死尸满街。 做为大齐皇帝,黄巢没有拿出应有的威严和天下为已的责任心去制止,史书记:巢不能禁。 黄巢很是无奈,一摊手,学会了领导的太极绝学:我管不着! 这个也许可以理解,手下狼虎之师,大半年没有抢过东西了,现在到了世界上最富裕的都市,就好比光棍进了丽春院,安能禁得。 况且,史书也有没记的地方,比如黄巢不只是不能禁,他怕是也不愿禁,他喜欢长安的一切物品,却恨长安的一切官员富户,更有可能,他没有时间精力去禁,他登基为帝后,步入后宫,发现李俨实在够大方,三千佳丽俱在宫中,原地待命,迎接新君。 这不禁让他想起赶考那年在客栈倚窗望春楼,那时,他忍了,到了今天,整个春天就在眼前,何须再忍? 所有的幻想都一一破灭,长安人发现新主子的天补平均只是口号,原来黄王入京,为民请命,只是一个可笑的谎言,他们欺骗了天下人,很快就会得到天下人的报应。 也许可以说,从第一个草兵踢开长安居民的家门,从惊恐的市民手里抢走财物的那刻起,他们已经注定了要失败。 李俨还活着,唐朝在民间还有很高的威望,这一切,黄巢根本没有料到。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唐救世主<一> 唐朝做为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朝代之一,要是从唯心主义来说,似乎上天总是刻意眷顾, 每每在危难之际,就会出一个救难忠臣来挽江山于将倾,一百年前是郭子仪,现在是郑畋。 郑畋,河南荥阳人,公元823年生,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家,父亲郑亚是著名的才子,在数年之间连中进士科,贤良方正科,书判拔萃科,后又晋升为宰相,桂管观察使。 按理说,仕途之门已然大开,前途一片光明,只可惜郑亚卷于党争,最后被贬为刺史,死在上任途中。 郑畋继承了父亲的才华,甚至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在很年轻时就考中了进士。 唐朝进士很难考的,很多人是年复一年的考,比如唐宋八大家之一韩愈考了四次方考上,白居易二十七考中进士,就够资格叫一声后生可畏,写诗云: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这毫不夸张炫耀,大多数人都是头发白了,孙子可以打酱油了才能进士登第。 据考证,唐朝的平均中进士的年纪在35,而最年轻的纪录是十八,这个记录属于郑畋,据说他考中之后,皇上竟然不相信,如此年轻就能力压群英,有没有借他老子在长安的人脉搞猫腻?为此,特地调来郑畋的试卷一看,果然有才,心服口服。 可叹的是,郑畋传承了父亲的才华,却连着坏运气也一并继承了下来。 或者说,他连父亲的敌人也继承了下来,十八登科,却一直被压制在地方,郑畋很不甘心,他在自传里写:厌外府之樽罍,渴明庭之礼乐。 地方上没办法混了,尽是喝酒吃饭不干事,我还是希望到中央干点实事。 二十二年后,世道变了,敌人不是退体就是死掉了,要么就是下岗了。 公元864年,郑畋顺利进入朝廷,累官至户部侍郎、当了刑部员外郎。 他算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但总算赶上了不是,而且也不算老,才四十,在今天还可以去参加优秀青年选举。 郑畋的伯乐是新上任的宰相刘瞻,郑畋升为翰林学士,寻加知制诰,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是通向宰相文官顶峰的不二跳板。 在这个位置上,郑畋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才华,在任制诰的这段时间里,正逢南方庞勋起兵。 郑畋起讨文,才如泉涌,下笔如有神,动转流畅,毫无沮滞,在他笔下,庞勋是西天荒洞里的妖怪,朝廷也有天兵天将,法器神术,必会将做乱的这个妖怪绳之以法。 他成功了,到了后来,同事干脆封笔,什么?有诏书要写,找郑畋! 这时的郑畋春风得意,在庞勋事件平定之后,他马上升任了中书舍人,写诰书的领导,这离宰相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他在自述里亦写到“今之宰辅四人,三以此官腾跃” 他只需一跃之功,就可位居宰辅,马上,他就开始跳了,可却是往下跳。 这时,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在这件事情发生后,郑畋才知道,刘瞻不仅仅是他的伯乐,更是他的老师。 现在,刘瞻要给他的学生郑畋上人生最重要的一课。 这一课,发生在公元870年,庞勋的脑袋刚从城楼展览会上撤下来,那一年,黄巢在贩盐,李俨还是一个无人问津的落魄小皇子,那一年,同昌公主死了。 这个不稀奇,人都是要死的,公主虽是金枝玉叶但也躲不过六道轮回,可是这位公主一死,事情就大了。 她是当朝皇上唐懿宗李凗最疼爱的女儿,李凗,是李俨的父亲。 李凗表示很心疼,同昌公主是李凗心肝上的肉。 在生这位同昌公主时,李凗还在做王爷,唐未年间,要说有什么最折磨人的位子那就非皇子莫属了,你可能继承皇位成为天下第一人,但更大的可能因没登上皇位而丢掉性命。 李凗终日过着惶惶不安的日子,他无法猜测父亲的心思,只有向女人寻找安慰。 那时,李凗有个最喜欢的老婆,这个女人善解人意,常常宽慰丈夫,在凶恶的长安官场里,互相扶持过着患难与共的日子,后来,那位老婆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同昌公主。 爱屋及乌,这位公主得到了父亲最多的爱,可是,这还不是她受宠爱的全部原因,她生下后,不会说话,这急坏了父母,遍求名医却医治无效。 李凗放弃了,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她仍然是我最心爱的女儿。 可奇迹发生了,等这位公主四岁时,突然会说话了,而且一说就是一件很惊人的话,她说:今日可得活了! 当时,谁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毕竟,这可不像一般儿童会说的话。 谜底很快揭晓,没过多久,宫里来了太监,告诉李凗,皇上驾崩了,你成为新的唐朝皇帝,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女儿是个预言师。 从此,同昌公主更像是上天派到家的天使,李凗只恨她是女儿身,不能把皇位传给她。 在这位同昌公主长大后,李凗在朝中精挑细选了乘龙快婿,据说在嫁这个女儿时,他倾空国库置办嫁妆。 在以后的日子里,李凗依然给了这个女儿最大的关怀,宫里有什么稀有的,要忙不迭的送到女儿家,娶到了同昌公主的幸运儿自然也平步青云,权倾朝堂。 那时,李俨正依倚在田令孜的怀里,从一位太监身上寻找缺失的父爱,他可能会不解的问:怎么父皇会那么喜欢姐姐?为什么父皇从来不跟我玩? 田令孜疼爱的抚摸着这个可怜人的头,告诉他:看他们得意去,以后,总有属于我们的时候。 田公公投资界奇长,他似乎早就料到,变天的日子不会太远,集万千父爱与一身的同昌公主在嫁人后的第二年,突然得了病,十分奇怪的病,在数十名御医集体会诊的情况下,仍没能挽救回她宝贵的生命。 她死了,随之而来的是李凗冲天的怒气,很快,二十多名为同昌公主看病的御医被安上救治不力的罪名,全数斩首,即使这样,李漼仍不解气,又将这些医官的家属三百多人逮捕,丢进死牢,准备斩首。 这是一次失去理智的惩罚,御医何罪,御医又不是大罗神仙,哪有包治包好的,家属更是无辜,可是,又有谁敢去劝阻李凗? 谁都知道同昌公主对唐懿宗李凗的意义,更何况这后面,还有同昌公主的婆家为了推卸责任在不惜余力的转嫁罪名。 天子盛怒之下,满朝文武都选择沉默,除了一个人。 他就是刘瞻,做为宰相,他有责任制止皇帝的暴行,他召开会议,汇集谏官,要集体上书请求释放医官家属,可是,没有人愿意在请愿书上签名。 刘瞻明白了,明哲保身这是官场潜规则。 他宣布散会,然后一个人走向了大殿。 前面,纵有刀山火海,千军万马,雷霆之怒,纵然自己只有一人,吾亦往之,这是文人的胆气,这是懦士的风采。 在朝堂之上,刘瞻说:皇上,咱不兴这么干的,死了那么御医已经过了。 唐懿宗的眼还是红的,女儿死了,世界崩溃了,多杀一些人算什么?他吼道:别跟我费话,要不,我连你一起杀了。 刘瞻前进一步:请释放所有人员! 刘瞻的大义凛然终于打动了一个人,使其站到了他的身边,加入到了劝谏的行列。 此人不是郑畋,是长安市长温璋。 他们晓以大义,动之以情,嘴皮磨破,喉吼为之沙哑。 可是,皇权之上,一人独尊,悲痛愤怒中的唐懿宗听不进任何言语,他反而认为刘瞻们不体恤他丧女之痛。 唐懿宗下令,将这个胆大犯君的家伙贬出去,贬到岭南,什么,此人是连州人,那不是放他回家乡?那就给我贬到岭南的岭南去。 唐朝贬官,多往南方,可以分为几个梯队,第一梯队是调出京城,但仍在中原。 第二梯队是调到湖南江西之长江以南,这里远离政治中心,但环境尚可,第三梯队便是岭南,最远可到雷州,那里不消说,是穷乡僻壤,可是,这还不是终极流放。 在流放刘瞻时,为了找到最远的地方,他的的政敌们兴灾乐祸的打开了地图,一直向南,在帝国的最南端,长安的万里之遥处才找到了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叫驩州,在今天的越南荣市,里程越远,越能昭显义臣的风骨。 温璋的处罚也下来了,他的也不近,振州,今天的海南崖县,这位刘瞻的战友在听闻消息后,仰天长叹:生不逢时,死何足惜!于当夜饮药自尽。 正是这些读书人的峥峥铁骨,在某种程序上制衡了皇权,在帝王与百姓之间取得了平衡,不然在绝对**的封建皇朝,绝不会出现一家之朝延续数百年的情况。 唐朝亦应该感谢这些人,是他们不顾性命,冒死直言,才有了开元之治,贞治盛世,当他们一旦开始抛弃这些制肋,平衡不在,灭亡也不会太远。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唐救世主<二> 在唐懿宗青筋突出,狂暴不能制时,在刘瞻挺立大殿,据理力争时,郑略做了看客,他有些害怕,他怕失去一些东西,他知道这个时候皇上已经近乎疯狂,任何劝谏除了更加激怒皇上,不会有什么作用,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很快,郑畋却醒悟了,当他看到刘瞻怒而不退,执正义而凛然,当听到温璋自尽以明志时,他知道自己错了,原来有一种东西叫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为了公正,既使我们流血牺牲仍不可得,但我们仍要尝试。 他为自己的胆怯深感自责,他有些后悔没有跟刘瞻站在一起,为正义而奔呼,而不是站在一边当个打酱油的。 最后,郑畋找到了补救的办法:唐懿宗要他写贬刘瞻的昭书。 他像往常一样,深吸三口气,略一思考,腹稿已成,展开雪白的宣纸,运起硕笔,沾染浓墨,不一会儿,诏书呈了上去,唐懿宗打开一看,内有:安数亩之居,仍非己有,却四方之贿,惟畏人知。 这是说刘瞻的,这是一位身居相位,却只有数亩之居,还是借的安居房,人家没别墅,没有不明来历的巨额存款,这位宰相推却了四方来的贿赂,却生怕人家知道。 这是贬官书吗?这简直是奖状!刘瞻的政客们冷笑:你这不是贬宰相,你这是推荐刘瞻当宰相。 唐懿宗被激怒了,一并将郑畋贬到了梧州。 郑畋再次远离政治中心,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接近相位的机会,只要他这一次不出声,刘瞻去职后的位置一定是他的,可是,他毫不后悔,相反,他欣喜自己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好吧,将我流放吧,我的尊严在流放中才能生存,千里之外,我与堂庙亦是一体。 他与刘瞻相视一笑,刘相,我们同往南方,该有一段同程路,我们且携手踏歌,不亦快哉。 这一次,郑畋料想自己的仕途该打上句号了,他没有想到,三年后,他的政治迎来了第二春。 李俨上来了,这位可怜儿记得那位死去的姐姐夺去了所有的父爱,现在,他要一一索回,第一件事,他要将因同昌公主之死遭贬的官员全数召回。 公元873年底,郑畋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长安,在第二年十月,他被任命为宰相,这是他第一次登上相位,这一年,他已经五十一岁了,半百之人,黄土将掩,这似乎迟了点,但总算还是来了。 但是, 郑畋已经发现,这时的长安跟以前的长安相比,丝毫没有进步,**滋长,官员懒惰,污水潜流,就在二个月前,他的朋友刘瞻在回到京师没多久,突然暴病身亡,有种种迹象表明,刘瞻是死于谋杀。 郑畋明白,现在的长安是充满了罪恶的肮脏之地,可是,他仍然要呆下去,就像当年刘瞻教导他的那样,前面纵然是有刀山火海,千军万马,雷霆之怒,纵然已方只有一人,吾亦往之。 他有责任呆下去,大唐需要人来挽救,这一年,唐朝正步入饥荒的深渊,这一年最后的日子,王仙芝造反了。 郑畋的主要任务从此就变成了对付草军,纵观以后的数年,他所有的言语,都正确的惊人,他劝李俨弃用宋威,他跟皇上指出高骈不可倚。 他建议对草军实行招抚的对策,以待丰年一到,草军必定思乡自解,可以想像,如果当时李俨采用郑畋之言,绝不会有长安失守,自己西奔的危局。 可是,他的言论触犯了田令孜,卢携,高骈这一唐朝铁三角的利益,在一次与卢携的争吵后,他被罢去相位,请出长安。 进进出出,升升贬贬,无数的浮沉没有让郑畋生出怨恨,江湖之远,庙堂之高有区别吗? 没有的,我还是我,我还做我坚持的事,无论在哪里,郑略这样告慰自己。 现在郑畋是凤翔节度使,凤翔是长安去四川的经过之地,如果这是李俨的精心安排,不得不佩服其布局深远。 但李俨怕是没有此等政治智慧,也许,这是命运的安排,就像观音为唐僧在半路上准备了孙悟空,以护其西游,上天也给李俨安排了郑畋,以护其西奔。 凤翔就像狂风怒涛中的一座灯塔,其光虽然微弱,但仍将照亮大唐的前路。 在李俨仓促向四川奔进的时候,郑畋正在半路上等着他。 自从调到凤翔后,郑畋已经准备养老,朝廷奸人横行,自己无立足之地,何苦再把自己陷入到政斗当中去。 可当他听到高骈竟然放草军过淮时,他就料到大事不妙,他在凤翔招兵买马,又亲自训练勇士,他知道这些勇猛的士兵总有一天会为帝国建立奇功。 这一天,终于来了,草军攻破了长安,皇上李俨要走西奔的老路。 郑畋曾经写过一首叫马嵬坡的诗:玄宗回马杨妃死,**难忘日月新。终是圣明天子事,景阳宫井又何人? 当年唐玄宗用心爱女人的死换来了重回长安之日,现在,谁来帮助眼下的皇帝重回长安? 郑畋觉得自己义不容辞,虽然李俨免了他宰相的职,可是,他从心里仍然要感谢这位皇帝,是他将自己从岭南召了回来,又委以相位,让自己一展过人的才华,现在,正是回报圣恩的时候了。 针于帝王西奔,士兵逃散,敌人占据长安,郑畋早已想好了计策。 他要留住李俨,郑畋要让天下人知道,皇上只是暂避草寇峰芒,他没有抛弃天下人,他要留在凤翔随时准备打回去。 880年十二月的上旬,李俨逃出长安的七天后,骆谷。 在去四川之路一个叫骆谷口的地方,郑畋终于等到了李俨。 再次见到李俨,郑畋一脸惋惜,马上冲了上去,推开左右护卫的士兵,一把抓住了李俨的马头,然后痛哭流涕,他不能像马嵬坡的兵将指责唐玄宗那样去指责李俨,毕竟李俨还刚成年,眼下这个局面,他的责任并不是太多,更重要的是,李俨已经心慌意乱手足无措,无谓的指责只会增加李俨的负罪感。 所以,郑畋把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他流着眼泪说:都是我们这些宰相大臣害了陛下,才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我是个罪人,请处死我以示惩戒! 李俨摇了摇头,西奔的路不好受,这会的他已经灰头灰脸,满身狼狈,可是,他的大脑还是清楚的,知道要是以前采用郑畋之言,何至于今日之祸。 他说:这不关你的事。 说完李俨朝后面看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现在敌人十分猖狂,爱卿一定要守住关口,不要让他们冲过来骚扰我。 郑畋问:陛下,您真的不到凤翔主持大局吗? 李俨摇头:不去了,朕要先去兴元召集兵马。 听到这句话,郑畋已经明白,皇上已经下定了奔蜀的决心,于是,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主意。 “皇上,如果你真的要走,请把你的权力留给我,我可以拿去招兵买马。” 郑畋需要一段话来打动李俨。 在说这一段话之前, 我们先看看前面潼关守将张承范给李俨去的求援信,我们知道后面,李俨并没有及时给潼关发去一兵一卒。 张承范败在了自己的说词上,他的通篇信里,只有绝望,只有悲哀,充斥着如果没有兵,潼关必将怎么怎么样,长安必将怎么怎么样,大唐必将怎么怎么样。 这表面上是警示,却实际上起到了暗示作用,就是这些结果必将发生,就是派兵也不一定能避免,所以李俨在接信后,反而坚定了西奔的决心。 郑畋用的就是鼓励之法,现在的李俨已经悲观到了极点,再警示也没有什么用了,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他说:皇上,你放心,有我在凤翔,决不放过去一个草贼。 说完这句话后,郑畋停顿了一会,他观察到李俨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随即,郑畋又马上抛出了后半段,这是关键的一步,没有这一步,他就没有办法实施以后的计划,他说:蜀道艰难,有什么消息不能及时送达,请皇上给我便宜行事的权利。 李俨马上答应了郑畋,这段谈话已经太久,谁知道屁股后面会不会有敌军在跟踪追杀,他说:只要对大唐有利的,你可以随意去做。(茍利宗社,任卿所行) 郑畋瞬间泪牛满面,好了,现在自己可以招募士兵,可以修城池,打铁造兵器,可以收集在关中溃败下来的唐军,可以号召其它藩镇,可以用朝廷的名义任命军官,甚至可以联络吐蕃党项了! 郑畋松开了手,放李俨走了,在望着李俨慌乱奔走之后,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肩上有这么沉重过。 再见皇上,你给了我信任,我会还你一个希望! 现在,郑畋有了皇上的反攻许可证,接下来要进行第二步:说服军队抵抗草军,做为一名文官,军权并不在他自己手里。 第一百八十七章 郑畋愤怒了 送走李俨后,郑畋回到了驻地,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希望,他相信,大唐气数仍存,只要四方响应,战士云集,一定可以重振大唐军威,夺回国都长安。 他马上将所有的将领召集到了一起,准备商量一下行动计划,所有的人都来了,这些军队将领已经听说长安失守,也知道节度使大人到外面去接皇上去了。 壮志在我心,郑畋咳嗽一声,使会场安静了下来,接着抛出了好消息,他有把握自己把这个消息说出来后,大家绝对会十分兴奋。 郑畋说:皇上已经把临机专断权交给了我,现在,我们可以召集关中兵马,号召天下藩镇,齐攻长安,到时,就是各位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了,想想看,到时候,你们便可永垂青史了! 郑畋高兴的看着手下的将领,他希望能听到三呼万岁的声音,然后群情激烈,大有立马出征之意。 可是,他听到了一片唏嘘声。 什么?皇上让我们去收复长安,这不是笑话吗?我们凤翔能有多少兵力去与草寇的六十万大军抵抗。 他们全部摇头,表示质疑,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草军现在气焰正盛,我们不要当出头鸟,等别的兵马动了再说。 还有的说:咱们得学个乌龟,得缩头时且缩头。 在众将士的怯懦里,郑畋的心一点点在变凉,他本来以为自己的这些将领可以倚重,在这些日子里,他领着这些人训练士兵,演练阵法,不就是为了今天能救国于将倾吗?可是现在到了用兵之时,所有的人都在打退堂鼓。 他一急之下,猛然站立,大声说道:难不成你们要我投降贼寇吗?(诸君劝畋臣贼乎!) 郑畋的愤怒如火山喷发,更是在说完这句后,发生了让大家措手不及的事情。 郑畋昏倒了! 大唐老了,郑畋也已经老了,在这一年,他已经将近六十,做为一位下过乡,流过放,受过刑的人来说已经是垂暮之年了。 愤怒和悲伤会同热血冲上脑门,他感觉头昏目眩,哄然倒地,倒地时,还砸在了栏杆上,将脸跌得血淋淋一片。 郑畋这一昏,错过了一场重要的宴会:在他昏了没多久,凤翔来了一群客人。 这是从长安来的大齐政治工作团,他们给凤翔将领们带来了齐国皇帝黄巢的赦罪书,上面写着:朝廷无道,如今,天下是我黄巢的了,也是诸位的,我们可以齐心协力的共创一个属于大齐的新天地。 黄巢的圣旨打动了很多人,这些政治工作团所到之处,唐军无不纳款投降,现在,他们要来收服凤翔了。 这是一个关键的地点,占领凤翔,就等于堵住了李俨的回路。 所以,他们来了数百人,一来就把凤翔将领给镇住了,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凤翔军队立马同意,何苦呢,打打杀杀的破坏和平,影响和谐。 可还有一个问题,谈判方的最高将领郑畋已经昏倒在床,没办法鉴署合同。 这难不倒他们,他们商量之后,找了一个善于模仿郑略笔迹的人,替郑畋在合同上签上了名字。 谈判取得圆满成功,接下来当然要举行庆功会,为了助兴,凤翔的军官们请来了音乐班子。 当音乐响起,欢乐的气氛弥漫了开来,最快乐的当是长安的来客,任务顺利完成,唐军都是软羊羊啊。 他们笑了,得意的笑了。 这笑声很刺耳,凤翔的军官很伤心,史书上记载他们是听着音乐开始悲伤起来,庆功的音乐应该是欢快的,可是,正是这欢快的音乐触动了这些军汉的心灵。 这些华丽的乐章是大唐盛世的见证,现在,他们却要用来取悦低劣的反贼,要用她来埋葬伟大的唐朝吗? 他们终于从内心深处唤醒了自己的羞耻心! 他们忍不住哭泣出声,低头挥袖抹泪! 大齐使者莫名其妙,这是干什么呢,刚刚气氛还那么好,怎么说变就变了呢,他们问这些流泪的大汉有什么不对,对方告诉他:我们的节度使大人突然得了重病瘫痪在床,不能参加如此盛会,所以想起来有些伤心罢了。 草军使者放心了,原来如此。 他们吃完饭又匆匆上路,天下,还有许多没有臣服的地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第二天中午,郑畋醒了过来,他摇了摇昏沉的头,步出了府邸,大脑里空白一片,茫然的不知所措,又似堵满了东西,说不出口,倒将不出。 这时,他的随从前来问候,顺便向他报告了昨天齐国使者前来招降的事情。 郑畋的内心无比绝望,我的将领们已经做了降兵?我还被投降了?悲呼!大唐的恩泽已经被人遗忘,再没有人愿意为它流血奋斗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是不是该追随刘瞻前辈而去呢? 正当他在想是饮毒酒好还是上吊好时,他又听见随从无意加了一句:将领们都哭了? 郑畋奇怪,哭什么?这些懦弱而不知忠义的混蛋哭什么?难不成草寇在为难他们不成? 接下来,这位随从的每一个字都在拨动着郑畋的心弦,随从说:将领们听着当年李龟年做的曲乐都不禁哭了起来。 什么?!他们是因为这个哭泣吗?他们是因为想起了我大唐雄风而哭吗?郑畋紧紧抓住这位随从的手。 最后,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郑畋仰天长啸,尽宣胸中积蓄的闷气,随从不解,大人刚刚还是一个蒌靡不振,行将就木的迟暮老人,怎么突然间就如雄师初醒,气冲云宵呢? 随从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已经看到了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郑畋没有理会随从面若呆鸟的惊诧样,他大叫,拿纸墨来,随从连忙去办,却是行至半路,郑畋就唤:慢,不用了。 随从回头,只见郑畋摆开衣角,扯住一撕,撕下一块长布来,紧接着,郑畋将手指伸进嘴里,牙关一闭,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那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 郑畋裂衣为纸,以指代笔,用血行墨,不过一会,他的才华,他的激情,他的忠义尽在那白如雪的衣绵上。 郑畋将血书交给随从,吩咐道:迅速送到皇上的行宫。 他给李俨送去了希望,他写道:人心尚在,大唐有望! 公元880年12月中旬,骆谷小道。 在郑畋写血书的时候,李俨正在骆谷狂奔。 骆谷,是进川数道中最难走的路之一,但它却是最近的,离长安只有一百公里,整个长度亦只有二百多里路. 逃亡之路,唯近不破,唯快不破,李俨在谷口应付了郑畋,就一头扎进了这条密林中的羊肠小道,他马不停蹄,食不厌粗,夜不安寝,现在时间对于他来说,就是生命。 可如果李俨知道死敌黄巢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就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了,那位长安新皇帝正在忙着安排登基事宜,压根就没有派兵前来追杀! 丧家之人素来可怜,现在的李俨头发零乱,面目被流下的汗水冲出黑一道白一道,如果把他身上那快被乱草荆刺割裂的衣服除下,大唐皇帝就活脱脱的像一四川猿人! ※※※※※※※※※※※※※※※※※※※※※※※ 秋天走了,冬天又来临了,只是这个冬天,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就像黄巢的登基,来的那么突然,整个华夏大地,终于迎来了千百年来最最悲催的时代:盐商黄巢登基做了皇帝,而李家那个纯正血统的皇帝,却逃往了蜀地! 蔡州,忠武军营地,王浩刚从黄巢登基的消息中回过了神。 什么?黄巢那货竟然当皇帝了?尼玛!这也太变态了吧!操练场上,王浩彻底的凌乱了! 那个自负又自大,喜欢装逼的黄巢,竟然赶走了大唐的皇帝,在王浩看来,这太不现实了! 鹿三的失忆症,总算好了,这会儿,听说黄巢登基做了皇帝,又开始八卦了。 “嘿!真没想到,二哥竟真做了皇帝,王八,咱们还等什么?不如咱们这便动身,去长安,好歹也是磕过头的,想必二哥定会重用于我们……” “咻!鹿宴弘,你这撮鸟,老子待你不薄,为何生此贼心?”身后,一身暴喝打断了鹿三的话。 众人回头,只见秦宗权正一手叉腰,宛如恶神般死盯着鹿三,让王浩不禁为那货感到了揪心。 鹿三见状,立刻笑成了一坨屎,满脸堆笑道:“嘿嘿,将军,俺只是随便说说,莫要生气……” 看着那货毫无一点节操,王浩对那货仅有的一点好感,瞬间又烟消云散了! 秦宗权狠狠的啐了一口痰,白眼一翻,算是原谅了鹿三,一边感叹着世事无常,一边纠结起了忠武军的前途。 “将军准备怎么办?”王浩抬头,一脸平静的问道。 “哼,黄巢那厮,果然有些本事,如今,皇上已经逃往蜀川,这天下,怕是要热闹了!我们何不妨静观其变,等到天下英豪四起,再做抉择也不迟!” 秦宗权的话,并没有让王浩感到多大的兴趣,望着阴霾的天空,王浩的思绪,早已飘到了那个从未谋面的长安城。 第一百八十八章 疯狂的反击 这个冬天,长安城又恢复了昔日的繁盛,转眼间,黄巢已在龙椅上坐了一个月,眼下,局势大致上已经安定了下来,黄巢很欣慰,准备好好的放松放松,大赦天下,与民同乐,快活哀哉! 而远在蜀地的李俨,真正意义上的成了孤家寡人,整日闷闷不乐,粗茶淡饭,俨然对生活感到了绝望,直到凤翔郑畋的来信,让他再次抓住了救命稻草。 唐军的反击,是在正月里悄然进行的,远在蜀地的李俨,终于从悲伤中醒了过来,仿佛一头睡醒的猛兽,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初春还寒,北风依旧,可郑畋的内心却是热如火,更如院外冒出的新叶充满希望。 此时的郑畋在写信,他挥墨如剑,运笔如刀,笔走如蛇行,走纸如跃马,不一会儿,信成,他扔下笔,长呼一口丹田气。 他对自己的新作非常满意,这封信他早就想写了。 二个月前,郑畋及时抓往军队干部的思想萌芽,成功说服军队将领与自己锸血为盟,定下了反攻长安的大计。 在统一了思想后,郑畋却没有匆匆行动,反而跟长安齐政府保持了联系,时不时的还写两封信到长安歌颂一下齐国皇帝黄巢。 一切都不能太冲动,在没准备好之前,只能收起锋芒,装装矮子,直到自己的肌肉鼓起,拳头握紧的那一天。 正月十六日,元宵刚过,李俨诏令镇东、太原、代州等藩帅各发本道兵马与凤翔节度使同平章事,充京西诸道行营都统郑畋并赴京师讨伐义军。 三月,又诏令泾原、秦州、鄜延、夏州等节度使“同盟起兵,传檄天下”,以宰相王铎兼滑州刺史,兼充京城四面行营都统,遣郎官、御史分行天下,征兵赴关内。 这一天,终于到了,将已至,兵已齐,是时候跟黄巢摊牌了,郑略写下了这一封信,这是一封公开信,给黄巢的,也是给天下人的。 信很长,信的一开头,称号长的吓死人:凤翔陇右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京西诸道行营都统、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郑畋。 郑畋不是徒有虚名的人,他挂这么长的封号只是证明一点:我是大唐的正式代表,这封公开书言出有名。 这是一封精彩的公开信,内容大致分为三段。 第一段,他从唐朝的伟大开始说起:我大唐拥有辉煌的历史,十八位帝王的伟业(十八帝之鸿猷),三百年皇恩浩荡(三百年之睿泽),现在,大唐有了困难,我们不用悲观,也不要奇怪,以前大汉朝虽然兴盛,但也有王莽这样的奸人,夏朝没有衰败,也有后羿这样的贼子,天下从来不乏妖孽,但也有忠贞之士,各位同僚们,不要灰心,胜利就在前方。 第二段证明文人骂架才是最狠的,他将黄巢骂的体无完肤狗血淋头而通篇无脏字。 第三段,是吓唬人的,具体意思是皇上马上就要出蜀,淮南高骈也将要调动兵马,北有党项,吐蕃,十八路兵马正在磨刀霍霍,只待时机一到,就要冲进长安,斩杀黄巢。 这封信,史称郑畋传檄。 郑畋要鼓舞天下的士气,他知道李俨一时半会是不会从四川出来的,高骈更不会烟花三月出扬州,天下兵马亦吓的成为了沉默的大多数,可是,没关系,就让自己来做特力独行的另类。 发出这封公开信后,郑畋需要一场胜利来向天下人证明,草军不过是纸老虎。 这个机会很快就会来到了,郑畋自信看到信后的黄巢一定会大怒,然后上门给他送战利品。 可是,当黄巢看到这封信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莫名其妙,这不能怪黄巢反应迟钝,只能怨郑畋以前演的太好了,长安档案库里还有郑畋的亲笔投降书,柜子里有郑畋送来的颂歌,怎么会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黄巢认为,这肯定是一封伪信,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决定派一名使者到凤翔问个究竟。 这一下,把郑畋搞得哭笑不得,看来,自己前后反差太大,这些草军领袖有些不适应,没关系,我用行动证明给你们看,郑畋一板脸:将这个长安来的贼人拖出去斩了。 等使者被杀的消息传至长安,黄巢终于怒了! 郑畋啊,郑畋,朕好心与你沟通,你却是个变态,那就不要怪我宝剑无情了。 愤怒的黄巢翻出郑畋的来信撕了个粉碎,正式宣布与郑畋不共戴天,然后请出大将尚让,点好兵马五万,挥师凤翔。 五万兵马,黄巢认为够了,五万兵马一至,必将摧枯拉朽,横扫凤翔,生擒郑大嘴巴。 尚让表示同意,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小案子叫朱温去就好了,可是朱温那会正准备攻打邓州,以防守襄州的刘巨容,抽不出时间,只好劳尚让的大驾了。 当过高的估计了自己,而对敌人又一无所知时,失败的种子已经埋下。 在黄巢尚让的眼里,郑畋不过一个比较幸运的才子,论打仗只怕差N个档次,况且他的军镇凤翔是二流的城市,能有多少兵马? 可惜,他错了,错的一塌糊涂,他忘了事情在变,更应该想到郑畋离他这么近,还敢这么明着挑战他,必有所倚! 郑畋已非当日凤翔的儒生,今日的郑畋是关中唐军反攻长安的一面旗帜,而凤翔则是唐军汇集之地,在这二个月里,郑畋深挖洞,广积粮,招募士兵,打造兵器.又派去工作组前往各地招抚兵马。 很快,他的凤翔就汇集了数十万大军,而这里面,大部分是神策军。 神策军,原是玄宗年间大将哥舒翰的部队番号,后来辗转进入长安,成为禁军,并为宦官所掌控,成为太监把持朝政的军事保障。 一开始,神策军只限于京城内的防卫工作,可神策军领导都是大太监,跟皇帝走得近,关系铁,自然下面的部队福利好,工资高,到了后来,长安附近防卫部队都要求被兼并。 这样,神策军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长安富二代组成的京城禁军,黄巢已经见识过,他们充其量只是一混混集团,吃白食打群架是其主要工作的内容。 而另一部分,是驻守在长安外围的正式军队,平时要训练,有时还能经常拉出去实战一下,他们是有战斗力的军队。 在李俨西奔后,他们失去了领导,无人指挥,正好被郑畋所召,于是纷纷向凤翔靠扰,成了反攻长安的中坚力量。 好了,现在兵马齐整,是打响反攻长安的第一炮了。 郑畋没有等草军打到凤翔,在得知草军出击时,他就已经领兵出城,在一个叫龙尾陂的地方驻营候敌了。 三天后,草军五万大军终于来了! 这是长安失守后,唐军与草军的第一次大规模交锋。 这场战对郑畋来说,只许胜不可败,一败,草军顺势占领凤翔,就可能会进军成都。 可对草军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次随便的出游,到凤翔那块地皮上打打兔子(郑畋),顺便篓篓草,打打劫什么的。 一边是有必死的决心,一边是假借出差之名闲游,一边是对敌我形势了如指掌,一边是稀里糊涂,连敌人有多少兵马都搞不清楚。 更何况郑畋还为草军准备一个了埋伏,凤翔的兵力比尚让只多不少,就是硬拼,在兵数相同的情况下,唐军的职业化军人还是能占上风的,可是,郑畋输不起,所以,郑畋还是决定玩一下阴的。 儒将打仗不耍点计谋的,都白瞎了那么多年寒窗苦读了。 郑畋领着数千人跑到一个山岗上,光秃秃的山,连兔子都藏不了一只,而且地方很大,郑畋看了看左右,左右工作态度很认真,左青龙右白虎的把郑畋围在了中央,郑畋摆手:别,大家离我远点,不要靠那么近。 郑畋下令,散开,都散开,人与人之间保持三四米的距离,于是,远远望去,这是一支毫无组织毫无阵法可言的军队。 郑畋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可是草军也不是呆子,为了让敌人相信,他们又到处坚旗,故意弄出一个虚张声势的样子来。 草军来了,长安以西的这块地皮,他们还是第一次来,新鲜的很,到了龙尾陂,初看对面山上,尚让还是吓了一跳,敌军这么多?满山岗啊,可等他仔细一看,他笑了,对方旗多兵稀,这完全是吓唬人! 尚让放心了,早听说郑畋是个老儒生,只会念念唐诗,根本没打过仗。 现在他相信了,这种小伎俩怕是这位老书生临时翻了翻兵书,才搞出这么一个阵势来。 远眺山岗,尚让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就连眼前,也浮现出了郑畋落慌而走的熊样。 第一百八十九章 长安内乱 书生多赵括啊!尚让感叹一声,军旗挥了出去。 他们敲着鼓踏歌而行,要不是穿着军装,倒象是去抢亲的队伍。 郑畋很紧张,他的紧张不是来自胆怯,而是来自兴奋,等对方一步步的走入了埋伏圈,他朝旁边的随从点了点头。 山岗上的军旗马上挥动了开来,这是无声的战鼓,这是飞舞的彩云,当然,这更是一个信号:动手! 唐军伏兵四起,一时间,整个山岗上喊声如雷,尚让只得大叫一声:中计! 战斗,仅仅只是持续了半个时辰,便胜负已分:草军大败,死二万余人,伏尸数十里,这场战斗在史书并没有详细记载,但从尸体的分布之广来看,草军是溃败,很可能一看不对,叫声风紧撤乎,就纷纷向后逃跑,被郑畋从后面追杀了数十里。 这是草军自渡淮以来第一次遭到重挫,从表面上看不过损失二万兵马,可是从信心上,他们已经将渡淮以来用不败建立起来的威慑力丢的一干两净。 而这才只是开始,真正的反击,已经悄悄的拉开了序幕。 四月初,尚让从龙尾坡败退后的十天后,长安。 唐军趁胜在向长安合围靠扰,而祸不单行,长安城内已经乱成一团。 此时的长安,按说已经是草军的长安,大齐的长安,可城内还有一些前朝余孽在搞复辟,经常攻击大齐政府。 对于想变天的人,大齐第一高官尚让决定认真对付,一认真,他就在长安城内搞了一次坑儒活动。 这不是一个单独的事件,它表明了大齐文化战线战略方针的走向,早在两年前,黄巢就搞过一次。 那时,黄巢刚从中原转移出来,在翻山越岭中摆脱了追兵后,他们进入了福建,打地主斗土豪搞得不亦乐乎。 在一天的傍晚时分,他们到了莆田国欢镇黄霞村,进了村之后,草军直赴这里最大的地主黄璞家。 一位草兵举着火把,准备先搞个火攻,将地主们赶出来,在这位大兵正要用火把点燃大门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他的手握住。 阻止他的是草军领袖黄巢,他一脸严肃,对这位大兵说:这是大儒的家,我们不得骚扰。 于是,草军熄掉火把,绕道而行,黄璞家在睡梦中逃过了一劫。 这些草兵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替天行道,不就是要打倒这些地主恶霸牛鬼蛇神吗?这个黄家在这一带是豪门大户,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正是我们平均的对象。 在放过黄家的第二天,军中突然流传开一句歌谣来:逢儒则肉,师必覆,这是一句恐吓词,杀了儒生,草军就会完蛋。 这当然是著名民歌作词家黄巢的新作。 这件事情成为一时的美谈,英雄敬儒士,草军爱书生!附近的村民经常用这件事来教育子女:还不快去读书,书中自有救命符。 黄巢突然对儒士格外照顾不是没理由的,他正想一个重要的问题。 在历史的长河上,看看那些历史大人物,他们的身边都有一些杰出的谋士,刘邦有张良、萧何,刘备之有诸葛亮,李世民有房玄龄。 可黄巢一个也没有,他身边有的只是打仗不要命的主,可是,要找一个读了书能出鬼主意的实在是难。 于是,黄巢就准备招两个儒士,改善一下草军的人才结构, 很快,草军抓到了一个人:周朴。 周朴,福州人,这是一位很有名的诗人,有一些成名诗作,而且这位诗坛大神对诗的要求很高,李白斗酒诗百篇,陆游诗作近万篇。这位周朴日夜琢磨,一月才作一首。人称:月锻年炼。 周朴走的是精品路线! 当草军抓到周朴后,看这个人虽然穿着朴素,但不卑不亢,从容有度,气质不凡,面对刀剑相逼毫无惧色,他们知道,这会抓到了一个真正的知识份子。 他们赶紧向黄巢报告:我们在庙里找到了一个大将军常说的大才子。 黄巢大喜,赶紧吩咐,快快拿上来,不,快快有请,等周朴被五花大绑的请到大堂时,黄巢赶紧走下来,亲自为周朴松绑,还搬来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最后,施了一个礼。 周朴莫名其妙,我手无寸铁,打架更是不行,把我抓到这里,还如此待我,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黄巢马上为周朴解了惑,他堆起笑脸,说:久闻先生大名,我们草军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如蒙不弃,请在军中做个文官可好? 他相信,自己如此礼贤下士,一定能感动这个俘虏,从而死心塌地的跟从自己打天下。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搞招聘工作何尝不是如此,黄巢要是仔细看了周朴的简历,就不会说这番话来自取其辱了。 或者不用翻简历,他应该想一想,周朴这样的大诗人,怎么会在庙里抓到呢,不是应该在书房,学堂之类的地方吗? 周朴是个怪人! 当黄巢们把寒窗读旧,长安考院门槛踏破,要挤那独木桥考功名时,他却钻入深山,找个寺庙挂个单,当个逍遥居士,平时爬爬山,游游水,跟一些砍柴的,钓鱼的,念经的,修真的聊聊天,谈谈地,于天地之中寻找灵感,于自然之处放纵思想。 这是何等快乐逍遥的生活,什么官不官的,权不权,钱不钱的,周隐士一概没看上眼。 曾经有不少的唐朝官员闻其大名,要请他出山做参谋,他甩甩手,连个影子都不给人家留下。 这种人,天生就属于化外! 在听到黄巢正儿八经的请求后,周隐士吃吃冷笑一声,然后阴阴的说:我连大唐都没看上眼,怎么会给你这样的贼首当军师呢! 书生的嘴,如武士的剑,伤人体肤,剐人心肠,黄巢被伤的肠子都打成了结,他火冒三丈,大叫:拉出去,拉出去,给我砍了! 周朴死了,做为一名书生,威武不能屈,亦可称一声壮哉。 可周朴的死并没有平息黄巢的怒气,黄巢陷入了郁闷当中,他明白了以现在的身份要吸引文人,相当于筑草窝引凤凰。 黄巢忍了,他相信,等自己攻入长安,掌控天下,文人们会从国家的各个地方涌至长安求那一官半职,到时,自己亦可立于端门之上说一声天下英雄尽入我的裆下! 可是,他还是错了!他一开始就在走错误的路线,现在不过是在错误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步。 怎么拉拢文人这是一个千古的话题,这些文人认死理,讲正统,他的大齐国跟三百年的唐朝根本没办法比,更不用提他的民心工程实在搞得太差,大齐士兵横行街市,全在为他作负面宣传。 现在,黄巢在长安做了皇帝,他的政府有大把的空缺职位,可半年多过去了,没有等到一个文人来投靠,反而收到来自长安文化界的羞辱。 孔子说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其实,天底下最让人头疼的就是他跟他的学生们,要是惹上文人,他们引经据典,旁征博引.非要骂得你狗血喷头,自已怀疑自己是不是妖他娘生的不可。 孔子率先做了榜样,他曾经开口破骂:始作俑者,其无後乎!翻成白话,就是第一个干这坏事的人,会断子绝孙.难以想像满口仁义的孔老二也会这样阴毒骂人. 有此祖师爷,书生当然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后有诸葛亮将魏国王朗活活骂死! 现在,长安城内有一个人在骂新成立的大齐帝国,他要证明大齐皇帝是个王八蛋,大齐政府是个假冒伪劣政府。 这位书生的胆子的确够大.草军天天在菜市口砍人脑袋,碰到这种情况,当遵祖师爷宝训:无道则隐,大家缩起头,关上门窝在家里,有老婆的抱老婆,没老婆的抱枕头,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算了! 可是,这位书生偏不愿明哲保身,他极有可能是一位来京赶考的才子,因为黄巢攻进了长安,让他失去了考试的机会。 更何况眼下长安内乱的不成样子,作为一名儒生不写点东西批评一下时事,为正义持笔呐喊一下,就枉读圣贤书了。 于公于私,他都不愿沉默。 于是,在一个夜晚,这位大胆的书生写了一个东西,从后面的情节来看,应该是一首诗,在写完这首诗后,按常理,手抄个百来份,然后到菜市场撒到人堆里就得了。 可他一不坐二不体,趁着深夜,溜到了大齐政府国务院的门口,贴到了公告栏上。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张大字报很大,等打更的过去,他发现了,他虽然不太识字,但知道没事往国务院的门口贴东西,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做自己的事,朝廷上的事情自己少去管,他没有声张,悄悄地走了。 打更的走后,过了很久,天开始微微亮,扫地的来了,这是位大爷,也不识字,但是他也知道这肯定是一张没写好话的纸条,可他并没有将其撕下来,他在想,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一扫地的。 第一百九十章 血洗长安 天渐渐明了,皇宫看门的醒了,他打开侧门,到了外面,伸了一个懒腰,接着就发现这张大字报,他认些字,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内容不太明白,但有些词他知道不是好词,应该是骂人的。 做为门人,他应该清除这种乱张贴,可他仔细想了一会,还是退了回去,又躺到床上,准备这一天迟个到。 再过了一会,天已经大亮,国务院的公务员陆陆续续来上班,一来,就发现了这张东西,他们都是有文化的,识的字懂得诗,当然知道这是一张恶言相加嘲疯大齐王朝的诗,可是,他们议论了一番,觉得这不关自己的事,又默默的散去了。 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沉默,他们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是该让那帮政治暴发户难受难受了。 最后,领导来了,大齐的总理是尚让,最近,尚将军很郁闷,上个月,他在凤尾坡那个地方吃了败仗,刚刚被黄巢叫到宫里,臭骂了一顿。 等他窝着一肚子火出来时,就看到了这张大字报,等到尚让看完后,暴发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愤怒,他连忙冲进宫,一阵狂吼,叫来了带刀的亲信,掀起了历史上牵涉无辜人员最多的一起文字狱。 第一个倒霉的是看门的,以及衙门里的低级别公务员,他们都是唐朝留下来的,尚让早就明白,这些人故意留着这张纸条让他难看。 等这些人被抓来之后,他们跪在了地上,在他们决定不去撕那张纸条时,就知道自己肯定要受到处罚,可当听到他们将要受的刑罚时,也不禁大惊失色。 尚让用几乎疯狂的声音下达了处罚令:将这些人的眼睛挖去,吊挂到大门口! 这些官员在经过短暂的诧异后,互相看了看,开始镇定下来,是啊,许多大臣都死了,是该轮到我们了,他们手牵一起,怒视着尚让,开始破口大骂。 有一些忘了骂人的修辞,直接问候了尚让的祖宗近亲。 许多惨叫声过后,城门口像挂咸鱼一样挂起了许多尸体。 而这只是报复的开始,尚让接下来,要找到那位胆大包天的写诗人,他赤红了双眼,撕破了声音,吼道:给我把那位不要命的王八蛋找出来。 可是,等办差事的人忙了半天,他们没有找到人,长安城数十万人,居民文化水平都高于全国,而且里面还有不少来京赶考的才子,怕是具备写诗能力的人有近万人,要从中找出那位大胆的书生来,无疑于大海捞针。 愤怒过后,尚让找到了办法,他的办法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于是,有许多的大兵横冲直撞,看到穿着儒生装的,就上去问问:来,给大爷背首诗听听。 三年前,碰到草军,背词能活命,现在,背词如背丧词,还是背自己的丧词。 经过数天野蛮的抓捕行动后,有三千名被认为具有写诗能力的人进了牢房,没有审判,不用画押,他们被直接拉到菜市口砍去了脑袋。 纵观历史,残暴的秦始皇焚书坑儒,不过杀了几百名儒生,以爱搞文字狱为乐的清朝一次案件也没有超过杀三千人的。 书生的血流成了河流,长安,再一次陷入了最黑暗的时刻。 现在,尚让的愤怒已经平息了些许,他认为这一下,长安尽白丁,再没有人敢来嘲讽大齐皇朝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次行为,为草军最终的失败埋下了沉重的隐患。 他大开杀戒,广撒刑网,可仍然有些人逃掉了,这里面,有两个读书人,一个叫韦庄,另一个叫谢瞳。 水浒传里,菜园子张青有三种人不害,其中一种就是唱戏的,张青怕得罪此类人后,他们把自己的丑事写成戏文到处传唱,由此可见,笔杆子也是一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韦庄就是一把好笔头,他后面会用自己的笔对草军进行最无情的鞭挞,而谢瞳会用他的方式将草军推向深渊。 当然,他们俩人要对黄巢进行反击还是后话,眼下,长安城内的居民已经对新成立的齐皇朝彻底失望了,他们等一个时机来对草军用脚进行投票. 半个月后,长安,此时,黄巢正躺在后宫做着百花美梦,尚让仍在愤怒当中,敌人已经四围而至。 在郑畋取得龙尾坡之胜后,唐军仿佛突然醒悟,信心为之暴增。 一时间,各路兵马齐奔长安,凤翔部唐弘夫,程宗楚屯渭北,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屯沙苑,义武节度使王处存屯渭桥,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屯武功,一张大手已经渐成合拢之势。 郑畋坐镇凤翔,指挥调度,此时的他兴奋异常,自己成功打响了第一炮,夺回国都就在眼前,可是,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攻击时间。 郑畋知道龙尾坡之胜宣传意义大于实际,草军实力依旧雄厚,这时攻打长安,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许,自己还需要一个帮手。 郑畋把眼光瞄向了南方,那里,有唐朝大将高骈,此人手握重兵,要是他愿意出兵参战,长安之战必能取胜,于是,他给下面传达了最新的指示,原地待命。 郑略决定给高骈一点时间。 郑畋不知道这会的高骈根本没有心思进攻长安,他正为自己家里突然闯进两只野鸟而纳闷发愁呢! 可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的部队不听调度,擅自出兵,当然,结果更让人吃惊,他们已经成功收复了长安! 在四月初五这一天,唐弘夫,程宗楚,王处存突然向长安发起了进攻。 战场如球场,足球是圆的,战果亦是难测的,这一次的奇袭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黄巢以为唐军敢发起这么迅速的进攻必有所倚,为了不被敌人包成饺子,他率兵从城门突围了出去。 他走的很狼狈,当然,慌乱倒是有可能,因为有一部分草军腿脚慢了些,被随至冲入长安的唐军围在了城内。 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些腿短的兔子不愿束手就擒,与唐军打起了巷战。 他们依靠院落,窄巷,砖垛搞偷袭,打冷枪,放暗箭,唐军倒一时没了办法。 这时候,突然不知在何时何处有人喊了一声:揍他狗日的! 院门突然打开,从里面有人拿着砖头瓦片开始向草军砸去。 还有人冲了出来,开始捡地上的箭,草军不解,战争让平民走开,这些人出来捡箭干什么.难不成要与自己一起守卫长安? 这些人捡够了箭后,对着草军嘿嘿一笑,然后,撒腿就跑,向唐军跑了去,将箭送到唐军射手的手上,然后,用手一指:刚才那堵墙的后面就有一个草寇! 长安居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现在他们用行动投了票,草军仍草寇,依靠群众,事半功倍。 唐军在长安居民的帮助下,终于肃清了草军残兵,从而彻底占领了长安。 可惜长安百姓马上就发现,他们赶走了狼,却迎来了虎。 唐军收拾了草军,转身就变成了唐寇,他们冲进民宅,抢金帛,掠妓妾,百姓大惊失色,苦思不得其解,刚刚我们还是并肩做战的亲密战友,今天一转眼,就变成了我为肉鱼,你是刀殂。 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是人心,而不是财富,他们捡起了金银珍宝,却将人心丢弃在地,草军如此,唐军亦是如此,现在草军已经付出了代价,而唐军为他们可耻的行为买单也会来的更快。 这一天的夜晚时分,黄巢杀了一个回马枪。 仓惶出逃的黄巢没有走远,他留恋着长安的一切,在惊魂稍定后,他派去了探子去打探情报。 没多久,各方情报汇集而来,黄巢终于看清了形势,进攻长安的不过是唐军的一前锋,他更打听清楚了,那些人正忙着在长安城内抢劫呢! 黄巢擦擦满额的汗,啐了一口痰:原来被耍了,众将士,咱们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唐军大败,唐将唐弘夫,程宗楚战死富贵场,王处存身中重伤,保得一命,逃出了重围。 只一日,草军又攻进长安,这座辉煌的城池又换了主人。 黄巢站在城头,望着失而复得的长安城,心中没有感到多少欣慰,反而燃起了熊熊怒火,他已经知道,长安的这些百姓都不是良民,他们竟然帮着唐军攻击自己的草军! 我要让你们永远记住谁才是天下之主! 愤怒的黄巢下达了屠城的命令:将那些帮助过唐军的全数诛杀! 一时间,长安惨叫不绝,血流成河,黄巢用最血腥的方式向长安宣告:黄天当立,我黄巢又回来了! 骇人的黄巢吓退了前来围剿的唐军,参与围攻的王重荣,拓跋思恭一开始也想进长安城打打秋风,可唐弘夫们为了垄断长安抢劫市场,把住大门不让进,现在,唐军大败,草军血洗长安.他们拔营后撤,逃回了驻地。 五月,唐军败退的消息传到了凤翔,郑畋只能扼腕叹息,唐军刚刚出现了好的势头,这一下损兵折将,反攻长安又要从头开始。 第一百九十一章 招降风波<一>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过,转眼,王浩已经在蔡州呆了一年多,曾经想要去长安的念头,却成了王浩心中的隐痛。 王浩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可是,这个陌生的国度里,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王仙芝牺牲,黄巢称帝,李俨逃亡…… 这些,让王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用鹿三的话说,如今长安城乱成了一锅粥,黄巢已经成了天下人唾弃的草寇,与其去长安,还不如留在蔡州,保不准哪天还能混个大将军! 事实证明,鹿三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这一年里,鹿三,成汭,晋晖,王浩,就连张造,也被秦宗权破格提拔,官位虽然不大,但还是让几人感到了前途有望。 至于秦宗权,自从上次在陈州吃了败仗后,俨然成了丧家之犬,可是,这并没有影响那货的野心。 这一年里,秦宗权到处搜刮钱财,用于自己招兵买马,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军队人数,竟然从败仗后的一万余人,猛增到了三万多! 对于这些,秦宗权一点也不感到紧张,用那货的话说,自己这是在为以后报效朝廷做准备,一切,倒是显得很有理由。 五月,风吹稻花香,关中长安,尽被紧张的气氛笼罩着,而千里外的蔡州忠武军营地,却是一片热火朝天。 秦宗权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望着操练场上列队整齐的大军,甚是惬意,这一年里,天下狼烟四起,半个中原战火不断,而秦宗权,却始终坐怀不乱,隔岸观火的审视着这迟来的局势,操练场上,每一波杀喊声,都在他心中澎湃激荡。 如今,黄巢的胜利,已然让整个天下恐慌,这远远的出乎了秦宗权的意料之中,而那个苟延残喘的李唐江山,更让他感到了不屑。 王浩有点热,脱了身上的袍子,略显单薄的躯体,有些黝黑,都说时间是把杀人的刀,可是王浩觉得时间简直就是一把杀猪的刀。 突然,远处的官道上,黄沙漫天,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嘶鸣声,一小队骑兵已经出现在了山坡上,直奔营地而来。 王浩第一反应想到了孙儒,或者是秦宗衡,可是随着来者越来越近,王浩终于看清了:清一色的武将官服,却与大唐士兵的军服大不一样,当中一面旗帜上,更是绣着别扭的‘齐‘字。 王浩正惊诧时,高处的秦宗权突然厉声暴喝道:“弓弩手准备,于我拦住!” 秦宗权话音刚落,五百名训练有素的弓弩手跑步向前,已呈半跪之势形成了一道防线,拉弓,搭箭,齐刷刷的对准了目标。 同时,操练场上的三万士兵转身,列阵,瞬间,三军齐发,似乎只等着秦宗权一声令下,便将来者食之残骨! 五十米!三十米!随着弓弩手手中的弯弓,发出刺耳的张弛声,那支骑队已经到了跟前,一个领头模样的黑汉子从马上跳了下来。 “大胆秦宗权!难不成连我大齐使者也要杀吗?” 大齐使者?擦!搞了半天,原来是黄巢那货派来的视察团!王浩用了吃奶的劲,才弄清楚了对方的来头。 远处,秦宗权已经下了点将台,慢吞吞的走了过来,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 “呵呵,原来是大齐使者,秦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说着话,秦宗权潇洒的一摆手,五百弓弩手尽数散去,黑大汉见状,冷哼一声,对着身后也是一摆手,一个文官模样的黄脸汉忙不迭从袖筒摸出了一个卷轴,哗啦一甩,众人眼前立刻黄灿灿一片:原来是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唐廷无道,以致民怨四起,如今黄天当立,我大齐福泽四海,赦封秦宗权为蔡州节度使,蔡州防御使,另候差遣,钦此!” 使者高亢的嗓音,久久的在空旷的操练场上回荡了开来,言毕,整个操练场却是一片死寂,只是静的有些可怕。 许久,秦宗权收了笑容,撩起军袍,上前几步,轰然跪地,从使者手里接过了圣旨,几乎是哽咽着喊道:“大齐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浩看着这无比奇葩的一幕,彻底的凌乱了!尼玛!你丫的也忒没节操了吧!刚才还牛逼哄哄的,怎么这会儿一口一个大爷! 黑大汉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秦宗权,算你还识抬举,如今李唐气数已尽,大齐归一不远,你若是肯效忠于我大齐,老子保你封疆拜侯,好不快活!” 秦宗权一边弯腰起身,一边点头称是,那怂样,竟像极了一条成精的藏獒! 蔡州节度使!本州防御使!这是何等的荣耀,有一点秦宗权怎么也想不明白,同样是逐杀前任节度使,周岌等来了朝廷的任命诏书,而自己却背负着造反的恶名在惶恐中煎熬了整整一年! 现在,他终于也等到了这一天!只是让他等的有些郁闷,有些望穿秋水,但最终还是来了! 随着秦宗权一声欧耶,整个忠武军营地炸开了锅,所有的将士扔了兵器,一片欢呼,让王浩越发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没有一点节操! 为了表示激动,秦宗权下令杀猪宰羊,犒劳三军,就连驻守在蔡州城内的孙儒和秦宗衡,也在傍晚时分,赶到了营地。 再次见到孙儒,王浩有些惊讶,惊讶的是自己的上司升了官,那货却是拉着脸,仿佛是来奔丧的! 那边,秦宗权与长安来的大齐使者推杯换盏,互相说着恶心人的话,这边,孙儒一脸阴郁,不住的往嘴里灌着酒。 “孙大哥怎么了?有心事?”王浩拉过凳子,在孙儒旁边坐了下来,一脸关心道。 孙儒抬头,充血的眼睛里,有些迷离,茫然,似乎又夹杂着一丝愤怒。 “王兄弟也认为这是好事?难道当真就看不出点什么吗?” “额,孙大哥,恕我愚钝,还请你说明白些!” 孙儒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又往嘴里灌了一杯液体,放下酒杯,将王浩拽出营地,来到了后山坡。 夕阳如炬,晚风拂面,远处的山坡上,林海涛涛,两人望着那里,沉默了许久,最终,孙儒又是连连叹了几口气。 “朝廷虽昏庸,但李俨尚在蜀地,且又拥兵甚多,再说那黄巢,虽已正统,但只是昙花一现,如今复得长安,不造福天下也就罢了,却滥杀无辜,我已听闻,各地旧唐藩军,已在李俨的秘密调遣下,正欲合力向长安靠拢,照此看来,李唐气数犹存,而眼下将军却要受降于黄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孙儒说罢,又是摇头扼腕,又是一脸惋惜,让王浩瞬间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王浩一脸平静的看着孙儒,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远处,营地上依旧酒语如歌,王浩本以为孙儒会让他去劝劝秦宗权,可是没有,从始至终,孙儒都以沉默表达着自己对秦宗权的不满,这让王浩又为孙儒的以后感到了莫名的揪心。 再次回到营地,篝火已经升了起来,整个营地上,一片狼藉,醉酒的士兵横卧的满地都是,秦宗权早已成了一堆烂泥,在亲信的搀扶下,一边向营帐摸去,一边大声喊道:“李唐亡矣!黄齐也不久矣!乾坤尽覆,犹我醉人间……” 醉里狂笑!嚣张不可一世!身后,大齐使者早已拍案而起,指着已经走远的秦宗权大骂道:“狗贼!这般大胆!来人,将那狗厮给我……” 草!狗日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卿卿我我,这会儿又动刀子了?王浩暗骂一声操蛋,向那早已口吐白沫的使者走了过去。 “额,大人,那个,你别生气,我们将军那是喝多了,说的疯话,你别当真!” 使者正在气头上,见到又来了个管闲事的,正要抬手,看到发型怪异的王浩,僵在了半空。 “呸!你这贼厮,又是何人?也敢管闲事?” 王浩嘿嘿一笑,在心里,早已将对方家里的女性全部问候了个遍,这才笑道:“小的王建,不知大哥叫什么名字?” “嘿!你这贼厮,净问些不相干的,老子是谁,关你屁事!” 王浩现在终于有些后悔招惹这货了,看着对方一副誓不罢休的熊样,一咬牙,再次问道:“敢问大人,我那黄巢哥哥近来可好?” 使者愕然的看着王浩,再次彻底的愤怒了:当今天下,竟然有人敢直呼大齐皇帝的名字? “咻!你这狗厮,皇上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来人,给我将这狗厮就地正法!” 四下里,几个莽汉已经冲到了跟前,王浩急了,一旁的孙儒也急了,不远处,鹿三,晋晖,等人也直奔而来,与使者对峙了起来! 够哥们!王浩心里猛然间一热,望着这些古朴的唐朝汉子,打心眼里涌起了一阵感动。 鹿三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对着身后一声口哨,立刻,从各个营帐里,又涌出了上百名士兵,瞬间将那十几名大齐使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招降风波<二> 大齐使者摩拳擦掌,王浩等人剑拔弩张,气氛,在瞬间变得紧张异常,只听得一旁的篝火堆里,不时发出噼啪声。 “你到底是何人?”黑大汉终于忍不住,故作镇定的问道。 没等王浩说话,一旁的鹿三早已抢先一步,怒道:“他可是与王仙芝黄巢一起磕过头的兄弟,你这厮,若是还不信,明日回长安,问问黄巢那厮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中国几千年遗留下来的古诫,黑大汉看着周围如狼似虎的士兵,再看看眼前一脸自信的王浩,实在看不出来,这个一嘴狂妄的怪异少年,是个疯癫之人! “老子大齐御前侍卫葛从忠是也!今日还有要务在身,告辞!” 黑大汉最终带着紧张,愤怒,和不甘,消失在了夜色里,几乎夺路而逃。 “哈哈哈哈,我当大齐之将有多厉害,原来是个脓包!”鹿三两手插腰,一脸狂笑。 很快,孙儒表示自己也要走了,出于同情,王浩亲自将那货送出了营地,直到孙儒消失在了官道上,望着夜色里有些落寞的背影,王浩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秦宗权总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睡了个好觉,至少,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长安来的军队兴师问罪了,因为现在,他已经是正正经经的节度使了。 高兴,仅仅只是维持了七天,七天后,从许州来的使者再次将秦宗权推入了愤怒的深渊当中。 那天,王浩几人正在营帐前晒着太阳,这会儿,秦宗权还没有回来,不用想,那货肯定是进城办事去了。 只见不远处,再次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没等王浩几人回过神,那马已经到了木栅栏前,随着马前蹄直立,仰天发出一声哀鸣,马背上,一个武将跳将了下来。 “秦宗权何在?”来者一甩袖子,厉声问道。 王浩双手抱胸,走上前小心询问道:“我家将军不在,不知这位先生有什么事?” “蔡州秦宗权听令,大齐京东招讨使周岌有令,尔等五日后,征调五千兵马,前去许州会合,共讨唐贼!” 周岌给秦宗权发号施令?尼玛!这是什么情况?王浩从来者手里接过信,瞬间凌乱了! 为了搞清楚,王浩客气的将来者请到了自己的军账,设酒款待,总算,将事情弄清楚了。 原来,早在半个月前,黄巢就派了使者去许州,软硬兼施,周岌本来就是棵墙头草,哪里经得起诱惑和恐吓,几乎没做任何决定,就投降了大齐。 现在,作为大齐的清道使,周岌完全有理由这么牛叉! 带着几分担忧和蛋疼,王浩送走了来者,一想到秦宗权的反应,浑身不禁为之一颤:秦宗权傲视天下,会心甘情愿的任人摆布吗? 秦宗权是在晌午的时候赶回了营地,果然,不出王浩所料,那货从王浩手里接过信,仅仅只是看了几眼,便将信撕的粉碎,浑身因为愤怒,抖成了筛子。 “周岌狗厮,欺人太甚,老子是本州防御使,为何要听从于那狗厮,士可忍,孰不可忍!” 秦宗权的愤怒,仿佛火山喷发,可怜原本豪华的营帐,竟被那货捅的见了天。 哎!发泄吧!尽情的发泄吧!可怜的货,王浩站在不远处,看着秦宗权仿佛一头野兽,横冲直撞,暴跳如雷,心里直感到了蛋疼。 秦宗权足足发泄了两个时辰,似乎还不解气,最后,干脆一声令下,将三万士兵集结了起来。 秦宗权不愧是三分钟热度,就在昨天,还高唱国歌,力挺大齐黄巢,这会儿,又站在三军阵前,一边痛斥大齐政府做事不公,一边大骂周岌不要脸,完了,大手一挥,下达了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消息。 “传我军令,五日之后,点兵一万,直取许州!” 大哥,冲动是魔鬼,咱能不能低调点?当军令从秦宗权嘴里说出口,王浩顿时感到了亚历山大! 怎奈军令如山倒,更何况秦宗权更是属于那种泼出去的水,老子连盆都不要了的主,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那货已经拂袖而去了。 两天后,许州,忠武军营地,周岌也是一脸愤怒,不同的是,周岌的愤怒,全是针对秦宗权一人的! 此刻,周岌的面前,正摆放着一封信,那是秦宗权的回信,更确切的说,那是一封挑战书! 在信的开头,秦宗权就把周岌的八辈祖宗尽数问候了个遍,又大骂周岌禽兽不如,欺男霸女,搜刮民脂民膏,又逐杀大诗人薛能…… 短短一封信,秦宗权就列出了周岌的十八条罪恶(当然,有十六条都是无中生有),这还不算,更可恨的是,秦宗权竟然自封对许征讨使,准备五日之后,要率领大军讨伐自己! 周岌愤怒!郁闷!你妹!我招谁惹谁了?征调兵马,那是大齐皇帝给我的最基本的行使权利,你丫的秦宗权不服也就算了,还要乱咬人,这是什么道理? 秦穷奇的狠名,早已传至附近各州,周岌何曾不晓得,据说那货经常喝醉酒打死士兵,更有传闻,那厮有食人肉的癖好! 想到这些,周岌有些怕了,说实话,面对这样不要命的主,自己还真没有多少把握,幸好,自己还有大树可以依靠,现在的大齐,不是对外号称拥兵六十万吗? 六十万!周岌重新笑了,命人拿来纸砚,当即写了一封告急信,连夜送往了长安。 在信里,周岌写尽了对大齐的赞美歌颂之词,完了,又哭诉自己没有实权,现在,就连自己治下的蔡州节度使秦宗权,扬言要修理自己了! 马,是日行千里的汗血种,不一日,周岌的求救信便送到了长安,这会儿,黄巢正不分昼夜的在后宫为自己撒种,朝中的一切事务,全由尚总理打理着。 事实证明,一个三流员工,注定不会博得领导多少赏识的,尚让看完信,狠狠的朝上面啐了一口浓痰,随手扔进了纸篓。 尚让用人,有一个习惯,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摆平不了,那这个人,一定就是堆垃圾! 很快,周岌的个人档案被放在了尚让面前,尚让不想错漏人才,可是当他看到周岌逐杀节度使薛能这一段后,终于放心了:看来我的直觉很准,像这种人,自生自灭就可以了! 两天过去了,周岌在忐忑中,终于等来了回复,可是,却跌进了冰窖。 大齐政府很委婉的拒绝了他的增援要求,理由很简单:眼下唐贼余孽尚未完全清除,大齐的军队正忙着剿匪,根本抽不出兵将! 理由看起来很充分,周岌绝望之余,更多的,却是无奈,眼见离秦宗权攻城的日子只剩下了两天,周岌决定豁出去了,直到杨复光的到来,才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夜宴,是在许州城内,杨祖殷的府邸,见到阔别已久的干爹,杨祖殷不禁泪牛满面,一旁,周岌作陪,三人推杯换盏,喝的天昏地暗。 杨复光先从大唐高祖化家为国说起,再到唐太宗平天下,创盛世,唐玄宗富裕万民,这是一个辉煌的时代,我们传承的是世界上最值得骄傲的文化。 直说得周岌点头如捣蒜,也不禁热血沸腾,面色发红。 杨复光一直在看周岌的表情,当他看到周岌神情异常时,他知道,对方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接下来,是该飙戏了! 杨复光饮尽怀中酒,然后一扫酒桌,猛不然的就伏在桌上痛哭了起来,他哭的很伤心,像一个被欺负了的姑娘。 周岌和杨祖殷被这一哭搞得措手不及,看着平日里洒脱的监军在自己面前哭的这么软弱,二人也不禁有些鼻子发酸了。 过了很久,杨复光抬起头,他已经泪牛满面,是时候了,该是鼓动对方的时候了,他一擦眼泪,直视周岌,大声说道:大丈夫要知道感恩,你从一个匹夫成为公侯,为什么抛弃辉煌的大唐,而去向黄贼称臣! 周岌低头,是啊,跟三百年唐朝比,黄巢的大齐差到天上去了,他的泪水也不禁流了出来,他说道:我是因为敌势太强,自己没办法单独对付他们,所以请你过来商量一下啊! 杨复光放心了,这就好办了,古话说:篱牢犬不入,只好思想把好关,退敌的办法总是有的。 最后,他跟周岌洒酒起盟,起誓忠于唐朝,作完这一切,杨复光轻轻地告诉周岌,那些劝降将军的长安来客已经被我的义子干掉了。 周岌的退路已经断绝,可是,现在进攻草军,反攻长安还是一个梦想,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他们缺少兵力! 杨复光早就想到了这点,他嘿嘿一笑,对周岌说:你先支付给我三千兵,我再去蔡州找秦宗权那里要点。 一提起秦宗权,周岌就有些头大,这个家伙名义上属自己管辖,可是平时仗着兵多,从来不听调动,现在,正准备收拾我呢! 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杨复光一拍胸脯,表示这事他替周岌搞定! 有杨复光这棵大树,周岌总算放心了,可是他有个疑惑,秦宗权小气的很,又是谁也不卖帐的主,杨复光你能要到他的兵吗? 周岌说出了自己的担扰,杨复光笑笑,这你就不要管了,你把你的兵给我就是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招降风波<三> 男儿有泪不轻弹,杨复光这位半边男儿用一场眼泪就赚了周岌三千精兵,现在他要去忽悠秦宗权了! 五天后的早上,天气晴朗,王浩是在睡梦中,被一阵紧急的集结号惊醒的,伸了伸懒腰,王浩走出营帐,只见操练场上,黑压压的一片,秦宗权依旧阴沉着脸,持鞭而立。 擦!又要打仗了,不过一想到对手是自己的敌人周岌,王浩心中又有些激动。 见到王浩这般,秦宗权愤怒了,用鞭子一指,暴喝道:“贼王八,你这厮,想讨鞭子不成?” “讨你妹!”王浩暗骂了一句,赶忙溜进了自己的位置,一旁,晋晖低头吃笑不语。 秦宗权的确有两把刷子,尤其是在调兵遣将这方面,让王浩倒觉得那货并不是徒有虚名的。 一万名士兵,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在秦宗权的调动下,一万名士兵早已各归其位,只等着秦宗权一声令下,便向许州开进。 三军将领,分别是李师泰,韩建,鹿三,王浩,秦宗权手持兵符,一旁,早有亲从牵来了坐骑,正当那货正要跃上马出发时,只见从东面,又传来了马蹄声。 一旁的瞭望台上,探子大惊:“报将军,前方正有一支大军,向我军行至,不知何意?” 秦宗权一惊,随即跑向瞭望台,一脚将那士兵踹了下去,仔细的看了片刻,重新回来了,只是脸上,却没有了惊色。 “全军听令,原地驻防便可!切勿作乱!” 秦宗权故作镇静,果然,片刻间,那队伍已经到了近前,清一色的唐朝军服,军旗上,赫然绣着一个‘杨‘字。 众人正惊诧时,只见队伍散开,从中军拥出了一顶华丽的车撵,红罗伞盖下,赫然坐着一个脸色惨白的人,若不是手上的拂尘,王浩以为自己看见了僵尸。 “王八,你不觉得此人甚是眼熟吗?”一旁,张造凑上前提醒道。 王浩再次转头,仔细的打量着那人,许久,不禁惊讶的失声道:“杨复光!” “杨大人到!”随着小太监一声刺破当空的尖叫声,车撵上,杨复光轻挪寸莲,在亲信的搀扶下,踏着红地毯,缓缓的走了过来。 一旁,秦宗权面无表情的迎了上去,几乎没做任何礼数,杨复光并不生气,只是掸掸衣袖上的尘土,一甩拂尘,微笑道:“秦将军这是要作何?” 秦宗权冷哼一声,不屑道:“许州周岌降贼,本将军正要去讨伐,若是大人前来做说客,还是请回吧!” “哦?秦将军误会了,周岌只是惧怕黄贼,才降了贼军,如今,皇上已经下了密令,天下雄狮,共讨黄贼,想必不久,长安便可破,本公公已与周岌起誓,共保我大唐社稷,若是秦将军还不信,请看那里!” 杨复光说着话,用手一指,那里,正有三千士兵,全部身着忠武军的军服,再加上旌旗上的‘忠‘字,足以表明那些士兵,是杨复光从许州带来的。 秦宗权只是看了一眼,脸上便笑成了一坨屎,满脸堆笑着将杨复光迎进了营地。 再次见到杨复光,王浩不禁又想起了几年前在许州的一幕幕,因为怕被杨复光认出,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王浩躲在不远处,只能默默的看着。 上面来人,自然少不了招待,这是中国千百年来恒古不变的道理,秦宗权一边下令杀羊宰驴,一边时不时的试探着杨复光。 “杨大人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杨大人可知皇上何时返京?” …… 杨复光何等奸猾,望着一脸谄媚的秦宗权,只是笑而不语,这让秦宗权不禁怒从心起。 喝酒,吃菜,中国人办正事之前总要搞一些外围动作,酒过三巡,秦宗权问:杨大人,要不要叫几个歌伎搞点余兴活动? 话一出口,秦宗权就自觉失言,我们杨大人是没办法余兴的,真是口不择言,得罪朝中贵人。 杨复光并不在意,他摇了摇头,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你借我三千兵! 秦宗权直勾着眼看着杨复光,要我的兵?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可是杨复光迎上那目光,毫不退缩,他用眼神告诉对方:是的,这兵就算是你的命,我也要借。 有那么一会,秦宗权就准备摔酒怀为号,叫外面的人冲进来干掉这个死太监,可他想了想还是克制了这个想法,秦宗权望着面前一脸谈定的杨复光,也觉察到了一些东西。 这个人敢这么大胆,必有所持吧!可是,对于杨复光,他真可谓一无所知,想想如今天下这么乱,连李俨都成了丧家之犬,眼前这个死太监,说不准就是行吃行骗的! 秦宗权不愧是老狐狸,当即眨巴眨巴眼,一拍肚子,大叫一声:哎哟,杨大人且先吃酒,秦某去拉泡屎! 王浩正在自己的军账里,和晋晖等人聊着天,暗自庆幸杨复光没有认出自己,突然,一条黑影慌不择路的闯了进来。 “贼王八何在?” 王浩抬头,看着秦宗权,实在不明白那货为什么突然闯了进来。 “怎么了?将军?找我有事吗?” “贼王八,早些时候你不是说与那杨复光甚熟吗?如今那厮就在那里,你且随我前去!” 额!尼玛!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没等王浩做出反应,已被那货拎了起来。 重新回到酒桌,杨复光正背靠在椅子上,听到响动,微微的抬眼,眼睛里,射出了一道惊喜,再慢慢的瞪大,最后,站起身,激动的道:“贼,贼王八,可是你吗……” “是的大人!” 得到王浩的肯定,杨复光走上前,一把拉过王浩,左瞅瞅,右看看,那亲热劲,比见了自己的干爹还要激动。 再看看一旁的秦宗权,早已呆若木鸡,看着杨复光与王浩尽情寒暄,完全忽视了自己,瞬间凌乱了! 出门看天色,进门观眼色,王浩自认为自己不是没眼色的人,当回过头,瞥见快要喷血的秦宗权后,连忙打起了圆场。 “那个大人,你们有事就先聊,我在一旁就行了!”说完这话,王浩冲秦宗权微微一笑,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 秦宗权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于是,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话题,又回到了借兵上。 “秦将军,刚才借兵之事,考虑的如何?”杨复光重新眯起眼,有些醉意道。 “杨大人该是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吧!” 杨复光点头,他喜欢聪明人,秦宗权无疑就是聪明人,下面,他要开出条件,他知道自己开出这个条件后,对方会计算得失,从而顺利达成交易。 杨复光问:你以前是许州的牙将? 蔡宗权拒绝回答。 杨复光又问:你后来赶走了蔡州刺史,自己当了节度使? 蔡宗权继续以沉默作回答。 杨复光终于肯点题了:你想不想转正?你想不想当大官?你想不想以后不但成为刺史,还能做上防御使,甚至是节度使? 蔡宗权眼睛有点发光,这样的话,他喜欢听,他开口了:杨大人接着说。 杨复光说道:你借我三千兵,我用他们去攻打草寇,胜利了,算你的功劳,失败了也算你的苦劳。无论怎样,我都会奏报皇上,为你求官。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蔡兄应该不会拒绝吧。 蔡宗权哈哈大笑:好,成交。 韩非子在说难篇里写道,要说服对方,不在乎劝说者有什么才智,也不需要口才,也不在于胆量,真正的困难在于了解对方的心理,在于掌握对方的需求。 周岌需要名声气节,杨复光给了他,蔡权宗需要名份,杨复光同样也给了他。 现在,杨复光连借条都不用打,就从秦宗权手上弄到了三千兵,他们不知道,这正是杨复光的过人之处。 在接过三千兵没多久,杨复光说到做到,果然为秦宗权求了一个防御使的官职做。 杨复光本事这么大?想升谁的职就升谁的,有这种本事的不是只有田令孜吗? 杨复光也是有这个本事的,现在很多人都有这个本事,只要能与成都的小朝廷联系上就能拥有这种本事,李俨在逃到成都后,就下了一道命令:只要愿意出兵攻打草军的,都能看情况给官做。 杨复光只不是掌握了这条信息,又拥有了与上面沟通的管道。 信息决定一切,管道决定成败! 现在这笔买卖皆大欢喜,秦宗权成功转正,还升了官,有了大唐的金字招牌,招兵买马就方便的多了。 果然,没多久,安徽寿县一个名叫王绪的杀猪佬突然不杀猪,改杀人了,纠集了五百民众,冲进了县政府,干掉了政府官员,又杀出县城,拉起一万人的队伍,转而攻陷光州,自称代县长。 王绪干了大事后,主动找上了秦宗权,声称愿意给秦宗权当个小弟,以后跟他混。 三千人,马上换来了一万的兵马,秦宗权偷笑,自己这笔生意赚大了,当然,他要是知道这一万多人里有一些人在后面搞出的名堂比他还要大时,就不会这么高兴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人我要定了 王浩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眼看酒过三巡,秦宗权与杨复光各取所好,片刻功夫,便成了一对好基友! 杨复光的酒量,远远的超出了王浩的想象,对面,秦宗权已经酩酊大醉,而杨复光却依旧谈笑风生,嘴里不时冒出黄段子,让王浩不禁又怀疑那货没有阉干净! 酒桌上,只剩下了王浩和杨复光,面前,一片狼藉,短暂的沉默后,杨复光突然捶胸顿足,失声痛哭了起来。 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看着那货泪一把鼻涕一把,王浩瞬间无语了。 哭罢,杨复光掩面一抹眼泪,一脸期望的看着王浩,许久,平静道:“贼王八!本公公再问你你一句,可愿随我一起去长安?” “去长安?不是,大人,长安不是已经是黄巢的天下了吗?去那干什么?难道大人想要投降黄巢?” 杨复光一愣,随即摇头道:“贼王八啊贼王八!你是故意充傻不成?我杨复光深受皇恩,又怎会去向黄贼俯首称臣呢?” “额,大人,算我邪恶了,你能说明白些吗?” 杨复光再次举杯,一饮而尽,慷慨道:“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大丈夫生与世,就当报效朝廷,难道你真要做那蛀木之虫吗?” 尼玛!没想到这货洗脑真是一流,老子会说我是穿越过来的吗?看着那货继续喋喋不休,王浩瞬间又蛋疼到了极点! “呵呵,那麻烦大人给我指条明路,可以吗?” 杨复光大喜,将凳子往王浩跟前挪了挪,继续道:“本公公此番前来,正是受了皇上密诏,前来借兵,如今黄贼朱温已经攻陷邓州,阻断了荆襄北上的大军,若是我们能拿下邓州,想必复唐有望,那时,你便可立下汉马之劳,皇上那里,我自会替你美言,保你封侯拜相,如何?” 什么?让我去打朱温?王浩刚到嘴里的酒,差点喷了出来,一想到要和曾经一起喝酒拜把子的基友火拼,王浩瞬间凌乱了! 看到王浩犯难,杨复光脸色一沉,厉声道:“怎么贼王八?怕了?既然你这贼厮如此惧死,就当本公公瞎眼了!” 说着话,杨复光冷哼一声,就要走,当王浩迎上那道写满了愚弄和嘲讽的目光时,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 不错!爷我就是个**丝!**丝怎么了?难道**丝就没有尊严了吗? “大人,我贼王八不怕死!可是秦宗权不放我走,我有什么办法?” 杨复光收步,转头,看着一脸激动的王浩,邪恶的笑了。 “哈哈哈哈,贼王八!本公公没看错你!这事,本公公替你做主便是!” “还有,大人,我那几个兄弟,我想一并带走……” “你且安心的去睡,这等小事,本公公全替你办了!”没等王浩把话说完,杨复光潇洒的一摆手,拂袖而去。 王浩终于舒了一口气,从明天起,老子再也不用活在秦宗权的淫威下了!一想到这些,王浩顿时感到轻松了一大截。 点兵仪式,是在第二天早上举行的,说是仪式,倒不如说是人才市场,等到秦宗权将三千士兵集结在操练场上时,王浩等人瞬间石化了! 只见那三千士兵个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站无站相,坐无坐相,一个个就像刚从监狱里面释放出来的死刑犯! 远处,秦宗权打着哈欠走了过来,用手朝操练场上一指,对着杨复光问道:“杨大人,这三千精兵,乃我军中的勇士,个个以一敌十,杨大人觉得如何?” 看着那货不怀好意的脸,王浩瞬间笑尿了,转头看向杨复光,却见那货竟然一点也不生气,还不住的点着头。 “呵呵,不错!不错!有劳秦将军了!” 杨复光微笑,秦宗权也是仰头大笑,接着,所有的人都笑了! “秦将军,所谓好马配好鞍,再说,行军打仗,本公公一窍不通,不如将这几个厮,也一并给我带走吧!”杨复光依旧微笑,手,指向了王浩等人! 秦宗权的笑声,噶然而止,脸上,猛烈的抽搐了几下,回头,顺着杨复光的手望去,那里,正站着王浩,晋晖,张造,鹿三,成汭,李师泰,韩建,庞从等人。 “杨公公真会说笑,这几个厮,乃我心爱之将,杨公公就没听说过君子不夺人所爱吗?” 杨复光果然强悍,正当王浩纠结着那货怎样收场时,杨复光一脸大笑道:“本公公可算不上君子,秦将军身为一国之将,又岂能出尔反尔?” “是吗?我秦宗权何时说过要将这几人借予的?杨公公当真健忘的很呐!” 杨复光脸皮果然够厚,眼看秦宗权已经变了脸,上前一步,大声道:“这几人,本公公今日要定了!” 秦宗权脸上的肌肉,再次抽搐了几下,眼睛里,一道凶光闪过,直觉告诉王浩,那货要发飙了! 尼玛!这叫什么事?杨总管,你丫的也太没节操了,人家不给就算了,何必要搞成这样?王浩暗骂一声操蛋,走到秦宗权身边,将那货拽到了一旁。 “将军不是说要干大事吗?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秦宗权正在气头上,听到王浩这么一说,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问道:“此话怎讲?” 王浩眼珠一转,早已计上心头,回答道:“现在天下这么乱,这死太监又是李俨跟前的红人,如果将军有一支眼线安排在朝廷,时刻关注局势,将军何愁大事不成?” 秦宗权皱眉,思索了片刻,脸色一沉道:“贼王八!我可以相信你吗?” “呵呵,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将军你是干大事的人,能跟你混,是我的荣幸,所以将军尽管放心,有朝一日,我会带着弟兄们杀回来的!” 王浩说的至情至切,激动处,不忘抹抹眼,眼前的秦宗权,早已破涕为笑,紧紧抓着王浩的胳膊动情道:“贼王八,倘若真如你所说,本将军有朝一日称霸中原,定会感激不尽!” 看着秦宗权一脸激动,王浩笑了,在心里笑了:原来这货,也是一根筋抽到底的货! 重新回到操练场,秦宗权一脸春风得意,这让一旁的杨复光很是不解,一会儿看看王浩,一会儿瞅瞅秦宗权,脸上,尽是诧异之色。 “杨公公,秦某一时愚钝,差点误了大事,公公所言不差,这些人,公公一并带走便是!” 杨复光在忐忑和疑惑中,从秦宗权手里接过花名册,揣进怀里,对着秦宗权连连作揖,完了,对着王浩一使眼色:贼王八!可以走了吗? 原来,大唐也是有送行乐队的,随着几声高亢的号角声,秦宗权亲自升起旌旗,交给了旗手,完了,走到王浩身边,一脸茫然道:“贼王八,本将军送送你吧!” 前面,杨复光率领着六千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营地,踏歌而行,最后面,王浩与秦宗权并肩而行。 其实,那货所说的送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从营地到官道,不到半里路,那货竟唠叨了几百句,说是唠叨,不过是叮嘱罢了。 什么贼王八,如果有机会见到李俨,多替本将军说说好话! 什么贼王八!千万不要忘了你的使命,有什么最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本将军! ………… 完了,那货竟然一脸担忧道:贼王八!世道险恶,处处多留心眼,本将军等着你回来! 额!你妹!老子会说我不回来了吗?看着那货站在土坡上,一身落寞,王浩倒也觉得,那货还是个性情中人! “再见了!秦将军!等我回来!”对着身后,王浩用力的挥手,道别,回过头,心中竟有些不舍。 突然,身后一匹快马疾驰而来,等到王浩看清,对方已经到了跟前,从马上跳下来一个人,弯腰喘着粗气:原来是成大秃驴! “呵呵,怎么了,成大哥,你也要跟我一起走吗?” 成汭苦笑,摇头,一脸不舍道:“王八兄,洒家已在此呆习惯了,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容留之处,此去世事难料,还望王八兄多保重!” “额,这么说,成大哥不去了?”看着成汭,王浩不禁有些失望。 “不去了!若是日后有缘,洒家自会与王八兄吃上十八碗!” 成汭永远都是那么爷们儿,撂下这么一句,也不管王浩的感受,一抹鼻子,翻身上马,两腿一夹,又如一道疾风,裹着尘土消失在了远处。 王浩装着心事,慢悠悠的走在队伍后面,这时,从前面,传来了鹿三的叫声。 “王八!你娘的快些!” 暗骂一声脑残,王浩小跑着追了上去,这时,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跃了出来,洒在官道上,却有些刺眼。 前面,杨复光手持拂尘,正立在路中间,歪着脑袋,笑的有些邪恶。 “贼王八!看不出来,你这厮,还真有些手段!” 贼你妹!我勾搭你妹了?看着那货满脸邪恶,王浩有些抓狂! “呵呵,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复光一边下令队伍继续前行,一边搂着王浩,阴笑道:“适才你与秦宗权那厮说了什么?怎的那厮突然便答应了?” “额,其实也没说什么,我只是告诉他,我们只不过是去打打酱油!” 第一百九十五章 王浩的心思 生活,只要有希望,就会是美好的,这是王浩此刻最深的感慨。 从此,再也不用整日活在担惊受怕中,再也不用担心犯错误被秦宗权体罚,王浩抬头,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里,宛如阴霾之后,照进了阳光。 再看看一旁的鹿三等人,更是欢呼雀跃,仿佛出笼的野兽,王浩在想:也许,他们是跟我一样的。 有一件事王浩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些毫无作战能力的士兵,在杨复光眼里,却被当成了宝贝。 这不,刚走了没多大功夫,杨复光再次下令全军原地休息,自己则穿梭于人群里,嘘寒问暖,完了,又吩咐伙头军拿出食水干粮分给大家,这让王浩不禁有些感动。 “大人,这些士兵值得你这么做吗?” 王浩并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只是有些疑惑,始终无法解开。 “呵呵,贼王八,难道你不知瘦死的骆驼大过马吗?这些士兵,虽是不中用,本公公与你打赌,不出半月,这些士兵又是健走如飞了!” 望着一脸自信的杨复光,王浩实在想不通,那货的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看到王浩石化,杨复光一甩浮尘,阴笑几声,指着车撵问道:“贼王八,可否上去坐坐?” “额,不了大人,那个我晕车!”扔下这么一句,王浩一个滑步,冲向了前军。 六千多人,在杨复光的带领下,将本来就有些狭窄的官道,拥的严严实实,等到出了蔡州,已是黄昏了。 杨复光看起来并不着急赶路,用那货的话说,现在邓州已经被朱温夺了,养精蓄锐,然后一鼓作气拿下邓州,才是上上之策。 明月高悬,皓空如墨,篝火堆里,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中间又夹杂着士兵们的谈话声,充斥着整个营地。 让王浩感到震精的是,大唐的士兵,即使在野外,也总能吃上山珍海味。 等到狩猎的士兵一回来,整个营地瞬间沸腾了起来,接着,周围又是血腥味弥漫了开来,篝火堆里,又重新架起了野味。 美好的生活就是无论贫富,只要不饿肚子,没有疾病,那么,一切皆是浮云! 野味加美酒,所有的士兵似乎忘记了将要来临的搏斗,也许,乱世之中,国都不复存在,自身的性命,又有多重? 吃完了肉,喝光了酒,营地,重新陷入了寂静中,远处的池塘里,蛙声彼此起伏,伴随着淡淡的荷香,王浩的思绪,不知不觉中,飘到了百里之外,那座陌生的城池:邓州。 茫茫人海独自走,人逢知己千杯少,知己?朋友?…… 这个问题,一路上,王浩问过自己很多遍,那个有些暴力倾向,又腹黑的**丝男朱温,已经几年没见了。 或许,在王浩心里,他们连朋友都不是,因为不久之后,自己就要兵临城下,到时,朱温会不会像见到老朋友那么激动?或者,毫不留情的跟自己拼命? 这些,王浩不敢去想象,毕竟,一万个美好的遐想,也抵不过一个残酷的现在。 “怎么?贼王八,有心事?”身后,杨复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阴笑着打断了王浩的沉思。 “大人,咱能不能先不打邓州?” 杨复光有些吃惊,随即,头一歪,阴笑着问道:“邓州乃南北之要塞,为何不打?贼王八,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来于本公公听听!” 杨复光的狡猾,让王浩感到震精,迎上那道精亮的细眼,王浩有些后悔自己唐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浩总感觉自己在那货面前,全然没有隐瞒。 “额,大人,其实我认识朱温!” 王浩话一出口,杨复光张大了嘴巴,似乎有些不相信的盯着王浩问道:“什么?贼王八,你说那朱温,你认得?” 事已至此,王浩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必要隐瞒了,叹了一口气,对着杨复光点点头,两人重新在青石上坐了下来。 往事如风,回忆如毒,不远处,篝火跳跃,王浩从自己逃出许州,怎样结识的朱温和黄巢王仙芝,一直说到了眼下,足足说了半个小时,一旁,杨复光早已石化! 沉默,杨复光目光如剑!盯的王浩有些凌乱! 草!我说错话了吗?看着杨复光吃人的目光,王浩瞬间感到了压力山大! 许久,杨复光眼中的炽热逐渐退去,只是又多了几分狠毒。 “贼王八,没看出来,你这厮来头不小啊!私通反贼于先,刺探军情于后,可知罪?”对面,杨复光猛然起身,一甩浮尘,厉声喝道。 额!我私通你妹!你丫的怎么不说我是零零七呢!擦!间谍都用上了! 看着那货说翻脸就翻脸,王浩真心有些后悔自己口无遮拦,而且那么相信那货了!幸好那货没有喊人来,王浩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不就是想将我的军,试探我吗?你丫的智商未免有些太低了吧!想到这里,王浩在心里邪恶的笑了。 “大人冤枉我了!我那时走投无路,才误入了狼窝,再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他们要造反?大人放心,各为其主的道理我还是懂滴!以后我要是有二心,天打五雷轰!” 王浩说的很动情,果然,杨复光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看到王浩的样子,竟然哧哧的阴笑了起来,那声音,绝对是王浩平生听到的最恐怖的声音! 完了,那货上前几步,一边将王浩从石头上搀起,一边弯腰替王浩拍打着衣服上的土,完了,拍拍王浩的肩膀,一脸堆笑,让王浩不禁怀疑那货是不是患了精神分裂症! “好好好!贼王八!本公公没看错人,倘若你真能一心为朝廷,本公公还是那句话,保你封侯拜相!眼下就有个机会,不知你可愿意去?” 尼玛!说来就来,有这么快吗?好事能轮到我吗?看着那货一脸神秘兮兮,王浩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机会?” “适才你说与那朱温甚熟,本公公也曾听闻那朱温不仅骁勇善战,且又熟知兵法,这等良将,若能为我所用,何愁黄贼不灭……” “额,大人是想让我当说客,劝朱温投降吗?”王浩暗骂一声操蛋,打断了杨复光的话。 “正是!”杨复光微微一笑,对王浩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这还什么都没捞到,你丫的就来这一套,弱弱的问一句,东方不败,你能先签了合同么?要是以后你丫的反悔,我上哪后悔去?看着那货一脸坏笑,王浩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古人都他妈的这么腹黑! “大人,这个我真没多少把握,到时候我试试吧!” 得到王浩的答复,杨复光又是一阵阴笑,罢了,又是啪的一声,纤手重重的落在了王浩的肩膀上,一脸期望。 这个夜晚,王浩是在煎熬中度过了前半夜,杨复光的嘱托,不仅让他感到了压力山大,还让他对自己以后在大唐的前途感到了纠结。 蔡州离邓州,并不是很远,可是杨复光还是走了整整半个月,临走时带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幸好沿路上有很多野兔山鸡可以打,半个月下来,秦宗权给的那三千士兵竟然奇迹般的二次发育了。 现在,王浩站在前军里,回头望着身后的几千士兵,一个个油头满面,身健如飞,真心为杨复光的手段感到了由衷的佩服。 更让王浩惊讶的是,这些平日里满**粗的汉子,就连打饭的时候,也是自私拼命的各顾其施,现在,竟然完全换了个人似的,打饭的时候互相谦让不说,更难得的是,那些士兵,见了面,都已兄弟相称。 车撵中,杨复光探出脑袋,冲着王浩迷人的一笑,很是自信,让王浩感到那货没有当总理真是可惜了! 前面,一座大山横在了面前,张造告诉王浩,那是狮驼岭,脚下,道路已经越发显得难走了,王浩抬头,望着西边最后一抹残阳,正准备去向杨复光请示要不要原地休息时,那货已经轻盈盈的过来了。 “大人,要不要原地扎营?” 杨复光一摆手,故作深沉道:日头越来越大,众将士甚是疲惫,现在正好趁着夜间凉爽,不如且翻过那道岭,再做歇息也不迟!” 这时,一旁的晋晖凑上前提醒道:“大人,此山甚是险峻,适才我瞧见那林中隐有亮光,怕是有山匪,不如且过了今晚,待天明之时……” “哈哈哈哈,一群山匪,何惧也!难道我六千忠武将士,还会怕了这些山贼不成?传我将令,继续前行便是!”没等晋晖说完,已经被杨复光打断。 队伍,在薄暮里,继续向前行去,随着山道越来越陡,行进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 天边,早已繁星点点,一个多小时后,山势总算平坦了不少,只是树林,却越发茂密,将原本就不是很宽的道路,遮去了一半。 五月的天气,已然有些酷热,可是在这丛林繁茂的山里,却有些微寒,王浩骑在马上,头顶,不时有露水从树上滴下,打在单薄的衣裳上,越发有些冰冷。 突然,前面的林中,传出了几声怪叫,似狼叫,又似鸟鸣,只是在静谧的山里,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王浩正惊诧间,只听见从林中,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梆子声,紧接着,一阵火光闪出,伴随着呐喊声,将所有人从恍惚中惊了过来。 “何人私闯此地?”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忠武八都将 王浩在第一时间里反应了过来,对着身后的队伍猛喊了一句:“大家小心!” 等到所有的人反应过来,还是迟了一步,黑暗中,只听见一阵机簧声响起,王浩暗自吃了一惊,本能的反应让他身体向后,平躺在了马背上。 几乎就在同时,一阵箭鸣声划破了夜空,落如雨下,王浩只觉得凉风,擦着脸颊‘嗖嗖‘而过,紧接着,身后,惨叫声不绝于耳。 很快,四周又陷入了平静,只是众人并没有放松多久,随着一声声机弩绷弛的声响,所有人的神经,再次绷到了极点! “天下兵马都监杨复光在此!”黑暗里,杨复光的声音,仿佛一只报明的大公鸡,只是这个时候,众人哪里还有笑意? “慢!”林中又传出一声低喝,短暂的沉默后,一声暴喝再次传出。 “军爷当真是我大唐将士?” 杨复光的确有些胆识,对方话音刚落,只见那货已经下了车撵,竟然面无惧色,大步向前军走了过来,对着树林中一甩浮尘答道:“我乃杨复光是也,壮士请出来说话吧!”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只见林中一片哗哗声,鱼贯涌出了几百人,随着火把被点燃,周围瞬间被照的雪亮。 领头一个身高八尺的虬髯大汉,面如锅灰,牙白如雪,仿佛一尊铁塔横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复光看了半天,才重新将目光收回,狐疑道:“军爷口声说是朝廷中人,可有凭证?” 杨复光并不惊慌,冷笑几声,掀起衣服,从腰间解下了一块木牌递了过去。 那木牌,王浩曾经见过,和杨复光落在肉店的简直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多了几个镀金的蝌蚪文,看样子,应该份量很重。 大汉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大变,颤抖着手将木牌还给了杨复光,对着身后一招手,跪倒在了地上。 “末将翟从,参见大人!” 额,尼玛!这是神马情况?王浩看着趴在地上的黑大汉,瞬间凌乱了! 凌乱的不止王浩一个,一旁,杨复光更是一头雾水,转头看看王浩,再低头看看黑大汉,脸上,写满了疑问,愣了许久,才忙不迭的弯腰去扶。 “壮士快快请起!不知壮士哪里人氏?又姓甚名谁?怎会在此落草为寇?……” 翟从一愣,随即苦笑一声,摇头道:“大人误会了,末将并非山贼,而是泗水关曹全晸的部下,只因前年里,我家将军为黄贼所败,我等故此到了这山里……” 一提起曹全晸,杨复光已是一脸崇拜之情,完全不顾王浩等人的疑惑,一边感叹着曹全晸如何忠勇,忍受着丧子之痛力抗黄巢军,一边感叹着世道不公,完了,早已是泪牛满面! 回忆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对面,翟从等人也是一脸悲痛,几百人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让王浩瞬间石化在了那里。 哭罢,翟从又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向杨复光讲述起了自己的逃亡经历。 原来,那曹翊年少轻狂,中了林言的诱敌之计,壮烈牺牲,可怜曹全晸作为一关的守将,只得忍受着丧子之痛,率领五千士兵与黄巢展开了肉搏战,最终力战而死。 泗水关一破,黄巢大军长驱直入,作为当事人,翟从目睹了那场悲壮的战斗,在曹全晸的侄子曹存实带领下,浴血奋战,逃出了重围。 战败后的天平军,并没有丧失斗志,众将士一致决定,由曹全晸的二子曹翔担任天平军节度使,怎奈那曹翔生性优柔寡断,再加上父兄接连惨死,多年的残酷战争,早已让他身心俱焚,最后一再推却,竟然领着几个家眷归隐山林去了。 就这样,曹存实,作为曹家唯一的后人,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旗,自称天平军留后。 翟从,李简,作为老军,一直跟随曹全晸南征北战,在留后问题上,与曹存实发生了严重的分歧,一番理论后,翟从一怒之下,率领着一千多人与曹存实分道扬镳。 此时,黄巢已经攻破潼关,兵临长安城下,翟从和李简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一想到自己与黄巢兵力的悬殊,翟从竟感到有些无力回天。 就这样,一腔热血的翟从眼睁睁的看着黄巢攻破长安,然后登基,这些,成了翟从心中永远的隐痛。 起初,翟从还相信,这个天下是有正义存在的,有好几次,翟从想去投靠唐军,哪怕做个无名小卒,但只要能上阵杀敌,为国报效,翟从认为已经够了。 可是很快,现实就将他击的粉碎,各路唐军,除了隔岸观火,按兵不动,似乎并没有真正要打的意思,就连高骈,也已经打道回府,忙着招兵买马,扩充地盘去了。 翟从绝望了,曾经他认为很美好的事情,却被现实击碎,悲愤之下,翟从带着部下钻进了深山野林,伺机等待机会,等待有一天,有个能够指引大唐重新走向光明的人。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只是这个人,让他等了整整两年,而且是个身下无物的大太监! 翟从不在乎,毕竟,马都分好坏,更何况是人,这两年里,翟从虽然身在世外,却时刻关注着外界的所有动向。 这两年里,他听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有一个太监,力劝李俨弃京奔蜀,四处奔波,号召天下各路英豪攻打黄巢,尤其是最近,三次觐见李俨,自封招讨使,准备反攻长安,这个人,就是杨复光! 现在,这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翟从有些激动,心中的信心再次被点燃,两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虽然时间有点长,可是翟从认为值了。 火光里,杨复光与翟从相拥而泣,互相告慰,感叹着相见恨晚,完全架空了王浩等人,直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从记忆里活了过来。 路旁,死去的士兵被码放的整整齐齐,足有七八十,那是翟从的杰作。 对于自己的恶行,翟从显然很自责,一边痛哭磕头,一边大骂自己该死,完了,对着杨复光哭道:“大人,末将罪该万死,请你处死我吧!” 杨复光阴阴一笑,上前几步,将翟从扶起来安慰道:“不知者不罪,翟将军不必自责。”说完,对着身后的将士吩咐道:“将这些人好生安葬了!” 翟从终于等到了自己的贵人,当即将杨复光请到了自己的山寨,吩咐杀羊宰马,一直忙活到了后半夜。 天明的时候,另一座山头的李简也率领着自己的一千人马赶到了狮驼岭,一时间,八千人马,漫山遍野,围满了整座山头。 杨复光站在山寨前的高台上,望着漫山遍野的大军,心里,一阵澎湃,仿佛一个超级演说家,从大唐的建国盛世,一直讲到了现在风雨飘摇的乱唐。 台上,杨复光口若悬河,台下,翟从等人更是情绪高涨,一边附和,一边表示要加入忠武军。 对于这种结果,杨复光很是满意,欣然接受了翟从和李简的要求。 场面,一度达到了**,杨复光果然够奇葩,竟然提议歃血为盟,什么不把黄巢赶出长安,自己就以死谢罪,让王浩瞬间又蛋疼到了极点,不禁在心里感叹那货还真会整。 更让王浩蛋疼的是,那货又将八千人分成了八支队伍,每队一千人,各由一名都将带领,当王浩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那货嘴里蹦出时,顿时又感到了压力山大! 八都将分别是:翟从,李简,王浩,鹿三,晋晖,张造,韩建,李师泰。 从杨复光手里接过令牌,王浩有些蛋疼,又有些纠结,蛋疼的是自己领兵打仗什么都不会,纠结的是自己不久就要带着这些士兵去攻打朱温…… 做完了这些,杨复光一脸轻松的下台,径直来到了王浩身边。 “贼王八,如今你已是朝廷命将,莫要辜负了本公公对你的栽培才是!”说完这句话,杨复光身形飘然而去。 “朝廷命官?嘿嘿,俺做大将军了,爹,俺做大将军了!”一旁,鹿三对着山谷大喊了起来。 再看看一旁的晋晖和张造,也是一脸自豪,仿佛自己就是奥斯卡的主角,这让王浩又是各种蛋疼加无语。 杨复光在山寨一住,又是五天,每天天不亮,那货就爬起来,在翟从的带领下,不是观看日出,就是游山玩水。 对于这些,王浩根本懒得去鸟,用王浩的话说,你丫的打不打仗跟我又没一毛钱的关系,反正老子是穿越来的,宗旨是:过一天是一天! 终于,第六天早上,杨复光再次将八千大军集结了起来,只是简单的做了交代,又命令翟从一把火烧了山寨,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下了山,向西南方向走去。 八千士兵,在王浩八人的带领下,一路上旌旗招展,沿途,尘土飞扬,踏歌而行。 前军,王浩与晋晖,张造,鹿三四人并马而行,伴随着盔甲的撞击声,在官道上,交织成了一首独特的音律。 “王大哥,若是此番咱们能活着去长安,你有何打算?”一旁,晋晖突然问道。 “额,这个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晋晖的问题,再次让王浩陷入了迷茫中。 漫漫长路,吾将上下而求索,只是这条路,在王浩看来,却有些遥远。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朋友?兄弟? 六月,天气已然有些燥热,邓州城,帅府里,朱温正赤着上身躺在软榻上,渐渐发福的虎躯显得有些臃肿。 想到一个月前,自己轻而易举的拿下了这座城池,朱温并没有感到欣慰,相反,此刻朱温有些怄火,更有些郁闷。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从认识黄巢到现在,算来已经五年了,这五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幸好革命终于有了结果,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朱温已经是东南面行营先锋使。 有时,朱温承认自己有些腹黑,可是如今的大齐政府,有着太多的阴暗。 就像发生在几个月的屠城事件,一想起那个尚让,朱温又不由得怒火中烧了。 这五年,自己鞍前马后,伴随着黄巢浴血奋战,大小战事不下数百场,开进长安的那一刻,朱温一脸憧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自己终于功德圆满了。 可是,当坐在金銮殿上的黄巢念出任命口谕时,朱温滚烫的雄心被彻底的浇灭了,作为资格最老的将士,自己只是被扔了一个看似位高,却可有可无的职位:驻京防御使。 而那个墙头草尚让,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首辅宰相,就连那个眼高手低的孟楷,也安然理得的被封为尚书仆射,成了黄巢身边最亲信的助手。 从此,朱温的苦逼生涯开始了,先撇开尚让不说,自己当初不过是反对那厮加入义军,得罪了尚让,就说那孟楷,时不时的处处与自己作对,更要命的是,孟楷作为黄巢的贴身秘书,进献自己的谗言,似乎成了那厮的日常工作。 就这样,两年过去了,曾经一起的兄弟们,几乎都是步步高升,而自己,依旧在这个位置上徘徊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唯小人与君子难养也,朱温悲催,悲催自己命不好,无数个夜晚,朱温站在长安城的外城墙上,望着夜空,独自饮醉,不知几何起,朱温竟有了去意。 终于,机会来了,唐军第二波的反攻马上要开始了,南方传来消息,淮南军,荆襄军,已经在李俨的秘密部署下,正伺机北下。 就在来邓州之前,黄巢召开了最后一次紧急会议,内容是关于此次的防御,会议上,尚让,孟楷等人互相推却。 这些,朱温都看在眼里,多年纸醉金迷的生活,早已经让这些高层失去了斗志,如今想要重拾热血,似乎有些困难。 黄巢有些惊愕,随即是失望,气氛瞬间在那一刻凝结,沉默过后,朱温起身,自请防御邓州。 话一出口,黄巢激动不已,再次抓住朱温的手,就像很多年前一样的那么相见恨晚,就连一旁的尚让和孟楷,也起身,大赞朱温的忠心。 几分惆怅,几分不舍,朱温率领着大军,再次浩浩荡荡的出了长安城,黄巢亲自为自己送行,一直到灞上,一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着,昔日的无话不谈,早已不复存在。 “爱卿,朕等你回来,与你把酒问天!” 这是黄巢最后对朱温说的话,再回头时,残阳如血,朱温看到,黄巢的身影,竟然有些落寞…… 往事一幕幕,最是不相近,朱温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时,谋士谢瞳从外面走了进来。 “将军,探子来报,杨复光自称兵马都监,已经率领八千人马到了城外十里处!” “杨复光?”朱温抬眼,有些吃力的在大脑里搜索着,许久,无奈的摇头道:“可知是何人统兵?” “这个不知,只是那杨复光将八千人马,各分八部,且每部由各都将率领!” 朱温起身,脸上,有些吃惊,吃惊的是一个太监,竟也有如此手段,敢以八千人马挑衅,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看来这杨复光,有些手段,传我军令,各将严守其位,听候调遣!” ※※※※※※※※※※※※※※※※※※※※※※※※※※※※※※※※※※※※※※※※※※※※ 此时,邓州城外,柳松坡,八千忠武军已经安营扎寨。 王浩正在坡顶上,和晋晖等人一边吃着无公害的鲜桃,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攻打邓州的事,这时,杨复光迈着企鹅步踱了过来,老远,就扯开了公鸭嗓。 “贼王八,闲心不小呐!” “额,大人有事吗?”王浩回头,无比蛋疼的问道。 杨复光一愣,随即又是阴阴一笑道:“明日,便要攻打邓州,你曾许过的事,不会忘了吧!” “额,我怎么会忘了呢!” “如此便好,你且随我回营帐,也好想个万全之策才是!”杨复光说完,早已拂袖而去,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王浩等人。 再次回到杨复光的营帐,那货正一脸阴郁,显得心事重重,见到王浩进来,这才硬挤出了一丝苦笑。 “贼王八,本公公且问你,此番前去,可有把握?”杨复光抬头,将眼睛眯成了臀缝。 尼玛!老子又不是谈判专家,听你丫这口气,要是谈不成,要枪毙我吗?看着杨复光一脸期待,王浩顿时纠结了起来。 “大人,这事还真不好说,那个朱温,脾气是出了名的,弄不好,连我命都给搁那了!” 看到王浩一脸痛楚,杨复光又是一愣,冷哼几声,王浩正惊魂时,只见那个奇葩货脖子一缩,咯咯的尖笑了起来,那声音,让王浩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贼王八,你这厮,倒真是机灵的紧呐!本公公也不是那秦宗权,你且放心前去,倘若不成,凭这八千忠武军,本公公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说着话,杨复光已经起身,大手拍在了王浩肩膀上,外加一个鼓励的眼神,算是给王浩吃了定心丸。 王浩是在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被杨复光叫到了跟前,初夏的黎明,还有些微凉,远处的邓州城,在晨空中,显得更加模糊了起来。 以财笼人,这是恒古至今唯一没有改变的哲理,杨复光也不例外,等到王浩简单的洗涑完毕后,杨复光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抬着几口沉重的木箱,已经等在那里了,不用看,王浩也能猜得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杨复光看起来心情不错,嘴里哼着小调,笑吟吟的将王浩送上了马车,千叮咛万嘱咐后,才对着马屁股狠狠的给了一浮尘。 ‘哐当‘,马车立刻发出散架的声音,在破晓时分,冲了出去,王浩探出头,看着身后一脸诡异的杨复光,狠狠的骂了一句。 “我爆你妹!” 七八里路,王浩走了足足四五个时辰,直到时间已近晌午,头顶的太阳,恶毒的炙烤着大地,前面,邓州城已经近在眼前,就连城门上方那两个蝌蚪文,也能瞧得清楚了。 城门楼上,巡逻的哨兵来回的走动,由于眼下战事吃紧,出城进城的人不是很多,当王浩一行十几人出现在视野里时,一声恐怖的梆子声,打断了王浩的沉思。 “你们是何人?识相的快些滚开!”城门楼上,一个哨兵将手握成喇叭状喊道。 “我是许州的贼,贼王八!有事要见你们大将军!” 对面,恢复了平静,只是很快,又有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高大个走到垛口,看样子,应该是个领头的。 “你到底是何人?怎会认识我家将军?快些报上名来!” 报你麻痹!我不是都说过了吗?话一出口,王浩不禁失笑了,这也难怪,这天下,有谁会逢人自称贼王八? “这位大哥,我叫贼王八,是你们将军的好朋友,麻烦你通报!” 也许是因为听到朋友,那人突然脸色一变,迟疑了片刻,重新对着王浩喊道:“既是这样,你们且侯着,我去通报我家将军!” 王浩等人被晾在了烈日下,足足近一个小时,这期间,城门楼上又不断涌出了几队士兵,很显然是以备不测的。 终于,随着一声沉闷的吱吖声响起,斑驳的城门被打开了,一阵马蹄声过后,一小队骑兵,约摸十几人,横冲了出来。 王浩从马车跳了下来,那队骑兵已经到了跟前,为首的,正是刚才那个领头的军官。 “我家将军说了,请你们进城叙话!” 失落,瞬间涌上了心头,王浩本以为,朱温听到自己来,一定会出城亲自迎接,可是他错了! 进了城,王浩在那人的带领下,沿着邓州城的大街,一路向南,不多时,便来到了帅府。 远远的,王浩便看见台阶处,站着一人,身材略显臃肿,一件针织的汗衫,露出前挺的肚子,正一手按刀,也在打量着王浩,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有些暴力倾向,又腹黑的朱温! “哈喽!猪大哥,好久不见!”出于礼貌,王浩对着那货一挥手,扮了个嘴脸。 对面,朱温脸上剧烈的抽搐了几下,正当王浩心惊胆战的时候,只见那货两腿一叉,仰头对着头顶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四弟,可是你?” 没等王浩缓过劲,已经被扑上来的朱温一个熊抱,揽进了怀里,那力道,让王浩几乎快要窒息了! “额,猪大哥,咱矜持点,行么?”王浩用尽了吃奶的劲,总算挣脱了开来,对面,朱温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怎么的,竟然泪牛满面了! “四弟,朱温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 话没说完,朱温又是张开熊臂,扑了上来,将王浩拥在了怀里。 “额,猪大哥,我肚子饿了,咱先吃饭,成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劝降失败 王浩的到来,让朱温有些意外,听到王浩喊饿,转身对着府内大喊了一声,没多久,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扭着蜂腰走了出来。 女子看起来很年轻,也很漂亮,见到王浩,轻轻一作礼,掩面一笑,竟有些勾魂,王浩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体内的荷尔蒙迅速的传遍了全身。 “猪大哥,这位小姐是……” 看到王浩疑惑,朱温却是一脸自豪的将那女子往怀里一拥,顺势在粉脸上捏了一把,让王浩顿时抽那货的念头都有了! “这是贱内张惠,本是那砀山县令张蕤的千金……” 尼玛!连朱温这个**丝男都结婚了,马子还这么正点,这叫老子情何以堪?看着朱温与张惠公然调着情,王浩不知不觉又想起了柳小婉,瞬间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对面,朱温笑了,笑得很腹黑,一边吩咐张惠去准备午饭,一边将王浩迎进了帅府。 “呵呵,四弟不必如此,他日我为你觅得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便是!”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了后院的凉亭里,外面烈日当头,凉亭里,却是凉风习习,不远处,更是有荷花的清香迎面扑来,让人心旷神怡。 短暂的沉默之后,朱温脸色突然拉了下来,显得有些惆怅落寞,将回忆拉到了几年前与王浩黄巢认识的那段岁月。 记忆,总是美好的让人无法自拔,对面,朱温侃侃而谈,感叹着那段岁月,是多么的美好,完了,又是不住的苦笑摇头,让王浩不禁怀疑那货是不是得了癫痫病! 午饭很丰盛,白花花的大米饭,外加十几道菜,让王浩觉得那货真正意义上的过上了小康生活。 两人从几年前一直聊到了现在,酒过三巡之后,朱温已然有些醉意了。 “四弟,你说这人,活在世上为了什么?”朱温抬头,微微发红的眼睛,有些炽热,又有些黯然。 这个问题,黄巢曾经也问过,只是时过境迁,王浩已经忘记了当初的答词,现在这个问题,又从朱温嘴里冒了出来,王浩顿时有些凌乱了。 “也许是为了红颜,也许是为了升官发财吧!” “是吗?那四弟是为了什么?”朱温一愣,继续追问道。 “额,说实话,猪大哥,我也不知道……” 对面,朱温显然有些失望,眼中,又平添了几分失落,自顾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再次抬头盯着王浩问道:“眼下两军交战,四弟冒死前来,难道就不怕有失礼节?” 朱温的话,让王浩有些措手不及,耳边,再次浮现出了杨复光的叮嘱。 “猪大哥,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奉了杨复光之命,希望你能够弃暗投明……” “哈哈哈哈,弃暗投明?好个弃暗投明!”没等王浩说完,朱温已经仰头大笑,打断了王浩的话。 看着那货一脸的不在乎,王浩心里总算踏实了,至少,朱温用不屑,给出了答复,这也是王浩意料之中的事。 “猪大哥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朱温摇晃着起身,大义凛然道:“四弟当真想知道?” “嗯!” “因为我们是一起磕过头的兄弟,若不然,依我朱温的脾气,早将你斩首示众了,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四弟难道不晓得各为其主的道理吗?再说,杨复光那厮,反复无常,且又卑鄙无耻,我朱温又岂会与那种人同谋?” 朱温所说的,王浩早就知道,是杨复光第一次招降黄巢时,害得尚君长白白丢了性命,本来,王浩想要解释杨复光并不是那种人,可是看到朱温充血的眼睛,在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明白了,猪大哥!” 因为我们是兄弟! 这是朱温拒绝的理由,有些迁就,又有些模棱两可,现在,王浩宁愿自己跟那货谁也不认识谁,那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劝降,可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王浩知道自己要是再继续纠缠下去,不用说,自己与那货什么都不是了! 接下来的谈话,两人只是敷衍对方,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席间,朱温完全无视王浩的存在,时不时的与自己的娇妻调着情,完了,一脸淫笑的盯上王浩几眼,似乎是在炫耀。 王浩觉得自己再不走,指不定朱温那货就要下逐客令了,想到这,正要起身告辞,竟被那货抢先了一步。 “四弟,可还有事?” “额,那个没有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话一出口,王浩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走到门口,朱温回头突然道:“四弟,听闻你武艺超群,明日阵前,朱温定当领教!” 王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邓州城的,外面,烈日依旧,王浩抬头,望着头顶的烈日,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朋友?兄弟?全他妈的扯淡,心有多硬,壳就要有多硬,要不然漫漫长路,怎么走下去?想到这些,王浩竟然释然了。 回去的路,王浩仅仅用了一个小时,远远的,就看见杨复光等人站在营地,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 见到王浩,杨复光本来还谈笑风生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身后,抬着箱子的士兵依旧气喘吁吁,杨复光只看了一眼,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表情,在王浩看来,比死了娘还要难受! “回来了?”杨复光慢悠悠的问道。 “嗯,大人,不好意思,事情我没有办成……” “哎,本公公早就料到了,无妨,强扭的瓜不甜,迟早有一日,本公公要那朱温俯首称臣!”杨复光一摆手,打断了王浩的话,一脸自信,让王浩稍微踏实了下来。 事实证明,杨复光不仅胆识过人,而且是个乐观派,在王浩看来,劝降失败,对这场仗无疑是巨大的考验,可是杨复光并没感到多少压力。 天刚亮,杨复光就开始调兵遣将,准备攻城了,每离城池近一步,王浩的心就不由得纠结了。 太阳刚从地平线上跃起来,八千忠武军终于赶到了邓州城下,在城下摆下军阵。 旌旗下,杨复光手持浮尘,站在战车上,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的城门。 前军,王浩八人齐头并进,旁边,五百攻城营早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簇拥着云梯、投石车、攻城槌等器械,似乎只等杨复光一声令下,便冲锋陷阵。 “大人,不如这头阵便由末将去!”旁边,李简挥舞着铜锤,没等杨复光发话,早已拍马冲了出去。 身后,立刻战鼓声四起,再看看城下,李简一边跑着圈骂阵,一边将铜锤舞的虎虎生风,让王浩惊讶的是,城门并没有打开,眼见李简已经跑了几十圈,城门依旧紧闭,就连城门楼上,也是毫无动静。 终于,杨复光忍不住了,对着身旁的将士吩咐了几句,随即,鸣锣声清脆的响了起来,李简垂头丧气的奔了回来。 “列阵!” 杨复光终于开始发号施令了,只见大军各自交错,以营为单位,数十个方阵整齐摆开,齐齐迈步前进,每个步兵方阵都飘扬着各自的军旗,无数银枪和长矛亮起,组成一座座尖刺的森林。 “举盾!”位于全军中央的紫色大纛之下,是一座移动的巨大楼车,杨复光此时就站在移动的十丈云车之上,居高指挥,将整个战场局势尽收眼底。 而在云车平台上,站着十六名传令旗兵,以及十六名鼓号手。 随着杨复光的一声命令,云车之上立即有旗手挥动令旗,云车下面有传令骑兵随时观注云车,看到命令后,立即向各阵前传令。 “举盾!”阵前的将领高声喝道,方阵前排的盾手立即纷纷举起一面面巨大的木排,这些木排足有一人高,前面的盾手可以完全的躲在后面,这些木排都是临时制作,既厚且沉重,每面排必须两人合抬。 这新伐树木做成的木排,连牛皮都不用蒙,既不怕箭弩,也不怕火攻,就地取材,十分简便好用。 顷刻间,无数面木排树起,顿时整个前进的诸多个方阵前面立即树起了一道木墙,各营士兵喊着节奏的号子,整齐前进,一边不停的拿着武器拍打着盾牌,发出巨大的声响,最后汇聚成一个整齐而统一的巨声,如同鼓点一样引领着诸军前进。 伴随着呼喝声,各个方阵步履整齐划一,合着咚咚的百面牛皮战鼓的巨大鼓声巍峨如山般移动前进,恍然一座座大山在不断的逼迫城墙,城头上眺望过云,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缓缓逼迫的官兵方阵,热血沸腾的呼声更是响彻天地! “大唐!大唐!大唐!” 王浩看着这热血沸腾的场面,被深深的震撼了,不禁对杨复光,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随着方阵的掩护,攻城营已经到了城下,在方阵之间,夹杂着大量的攻城器械,三辆投石车,五十架云梯,十架移动箭榙,三架楼车,三架云车。 进攻的兵马如山如海,车声辚辚,铁甲铿锵,战马长啸,脚步沉重统一如雷! 城头隐藏在士兵后面的朱温等大将见到杨复光毫不轻敌,反而一上来就拿出了全部力量进攻,也都不由的脸色一变! 朱温本以为,摆出这副弱势,应当能让杨复光直接轻敌攻城,这样他们就能杀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可没想到,这杨复光根本就不为所诱,看来,这一战只能是血战了。 “众将士都准备好了吗?”朱温抽刀,大喝道。 “都准备好了,和唐军杀个不死不休!” “好,传令,全面反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败朱温 烈日当头,当黑压压的大军涌入距离城下两百步距离时,朱温的反击开始了。 嗖!嗖!嗖…… 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呼啸从城下的上空飞过,城头上腾起一片片黑压压的小点,仿佛是突然飞过的蝗群。 一个个的投石在唐军的视野中急速的扩大,耳中传来无数尖锐的啸声,数十上百的拳头大的石弹带着巨大的冲势从天而阵,犹如天阵流星雨砸在唐军进攻的阵中,石弹砸碎了盾牌,砸在士兵身上,飞溅起一朵朵鲜艳的血花。 其中夹杂着一些人头大的投石则更是威力惊人,连前排巨大的木排被砸中,也直接破碎。 砸进军阵中,直接砸死数人,甚至还会弹跳几下,每次弹跳,都要带着数名士兵的生命。 整个队伍微微的一滞,有些混乱,但在军队的喝令之下,雄雄战鼓声中,仅仅只是小小的一滞,五万大军又继续前进,后排的士兵踩着前列血肉模糊的尸体前进,整个方阵犹如一道巨大的车轮在缓慢却坚定的前进着。 城头上,朱温面沉如水,唐军的反应让他心中沉重,面对如此猛烈的打击,唐军与他们之前遭遇过的许多对手根本不一样,他们毫无恐惧。 也许唐军是因为人数上的优势才会如此吧,朱温安慰自己,转头对早已经准备好的弓弩手猛的一挥手:“弩手准备!” “放!” 弩箭如流星般划过,无数的箭支从城头上俯射下去,就算前排有盾牌挡住,可依然有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 王浩正回头招呼着本都一千名弟兄前进,突然一道尖利的呼啸声传来,胯下战马警醒的提蹄而立,嘶鸣不已。 王浩措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摔落马下,正心头怒火起,却又听到连续两道啸声响过,他的战马躺过了第一根弩箭,可随后又是两根弩箭射下,其中一根就落在他身前一尺地方,另一根却直接从马脖子上穿过,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暗道一声操蛋,王浩连忙爬起,干脆直接退入木盾之后步行指挥。 此时,距离城下只有不到百步,不过一条长达十丈宽的护城河却拦在了前面。 王浩长枪一挥,大喊道:“弟兄们,冲啊!” “杀啊!”忠武八都第八都头上裹着黄头巾的士兵们全都拼命的呐喊着,以此来给自己加油,让自己遗忘战场上的血肉横飞。 在王浩的带领之下,第八都的士兵率先冲到了护城河边上,然后手上七尺长的木排此时也迅速的发挥了重要作用,木排开始连接起来,事先这些木排上都留好了连接的接口。 这个时候把木排相互的连接起来,然后在接头处,加上两块木板,和几个大铁钉,再用绳子缠紧,顿时一个简易的长板桥就形成了。 一块块在城头下冒着箭雨投石制好的简易桥板被推到了护城河的上面,顿时一座可以容一人走过的简易渡桥就搭好了。 黄头军鼓噪起来,王浩一手举着一面圆盾,一手提着长枪,第一个踏着摇晃的简易桥,第一个冲过了护城河。 第八都的士兵见状,也都纷纷一哄而上,有第八都带头,忠武其它七个都也都被带动,蜂拥而上。 中军的杨复光在云车上见忠武军如此勇猛,不由大喜,令中军猛的加紧擂鼓。 瞬间,战鼓隆隆,全军如潮水一般的猛的掀起**,直向城头淹去。 城上的朱温哪里还敢迟疑,对着身后又是一声大吼,展开了第二轮的猛烈反击,箭矢如同暴雨般的倾泄,投石更是不断的飞啸着飞落。 这时朱温最大的几架投石车甚至将那数十斤的投石砸向唐军阵中,巨大的石块砸在地面上让人感觉一阵阵地动山摇,装备的再好的唐军,只要被砸中,也立即成为一滩血肉。 不过在昂扬的战鼓声中,唐军此时相当勇猛,只管一无往前的猛扑向前,根本不管伤亡。 而在此时,步兵阵后面,数以百计的投石车和重弩也已经到达攻击距离之内,开始原地展开,准备和城上守军展开对射,掩护步兵攻城。 城楼上的无数弩机和弓箭不间歇的发射,箭雨弩钉群一片一片的扫过,箭矢摭天蔽日,所到之外到处是一片血肉横飞。在这可怕的攻击之下,血肉之躯显得如纸糊一般的脆弱,无数的士兵连喊叫都来不及,就倒在了城下。 惨叫、**、鲜血、死亡,慌乱的人马相互践踏,箭雨如蝗虫般飞来,破空的尖锐风声充斥着大地。 箭矢横飞,滚石如冰雹般密集地落下,打的唐军不敢抬头,不敢迈步,有人躺倒地上装死,立即被后续部队跟上踩成了肉泥。 士兵们尖叫、哭号,你撞我推地挤成一团,自相践踏;有人卧倒躲避,却给惊慌的战马踩过后脑,一片凄惨的号叫声远远地传回,不像是战场,倒像是屠宰场传来的声响。 云车之上杨复光的笑容早已经凝固在了嘴边,脸上一片灰暗。 不过战斗还没有结束,冒着巨大的杀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大军已经用尸体把道路铺平,直达了城下。 无数的云梯架上城头,一队接一队的士兵前仆后继的攀梯攻城。 而在后面的投石器和弩车也开始发挥着威力,无数的投石和弩箭呼啸着砸上城头,将守卫的箭手不倒的砸死。 “投石车攻击箭塔,驽车攻击敌方弩车!”朱温完全没有料到,对方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弓弩以及投石器和弩车,小小的城上遍布箭塔和弩车,而对方的投石车虽然布置在城内墙下,却看不到,但凭他们投出的石头就能知道对方拥有大量的投石车。 继续强攻,可在八千忠武军的猛烈反击下,自己的三千兵马已经渐渐的感到力不从心了。 可对方的攻击强度一直没有下降,朱温已经看出来了,城中守军人数不多,死多少马上就能补充多少,甚至他们的弓箭弩车也很多,完全能够一直维持目前的强度,眼看着夕阳就要西下,可打了一天,却没有半点进展,反而伤亡极大。 最后,朱温一挥手,挂上了免战牌。 城下,鸣金之声也响了起来,一骑骑传令兵四处传令,“大人有令,收兵!” 王浩已经带着几十个弟兄第三次杀上了城头,可每次都无法占住脚,不过片刻就会被赶下了城头。 突然听到收兵之声,王浩的心神愣了一下,立即被城头一个军官的战斧劈砍到了面前,正踩在城垛上的王浩向后一闪,整个人站立不稳立即掉下城去。 坠落半空之中,王浩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架在城上的一架云梯,手掌上虽然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可最终总算是有惊无险的保住了小命。 拼了一天,第八都的弟兄死伤上百,最后虽然不甘心,可王浩也只得率部缓缓后撤,脱离了战场。 结束了战斗之后,趁着太阳下山前的这点天光,唐军打扫了战场。 王浩带着兄弟们将第八都战死受伤的兄弟找出来,死的火化伤的送伤兵营救治。 第二百章 朱温跑了 朱温是在半夜里,退出了邓州城。 当天晚上,大军收兵回营,各部清点数字,今日一战,居然战死一千余人,受伤者更多几百人,这个巨大的伤亡数字,让杨复光顿时感到了压力山大! 营地上,篝火熊熊,啪啪的木柴燃烧声,伴随着伤者的**声,让众人更是雪上加霜。 这时,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对着王浩行了个礼,恭敬道:“王将军,大人请你们进帐叙话!” 叙话?王浩有些诧异,刚才,自己亲眼看到杨复光那货一脸不快,怎么现在却有心情聊天了? 拍拍屁股,王浩对着晋晖三人一甩手指,向杨复光的营帐走去,掀开帘子,只见韩建,李师泰等人正围桌而坐,皆是一脸阴郁。 见到王浩进来,杨复光微微一笑,指着马凳,示意王浩四人坐下,许久,又是头一歪,眯眼道:“王都将今日辛苦了!” “额,彼此彼此!”王浩随意应了一句,心里,早已蛋疼到了极点! “众位都将,想必你们都看见了,这邓州着实难取,若照此打下去,忠武军定将全覆,不知各位有何妙计?” 对面,李简嘴一咧,大声道:“这有何难?明日大人拨予我三千人马,李简定取了朱温那狗头!” 杨复光转头,看了看李简,冷笑道:“打仗何以逞匹夫之勇?”说完,又将目光投向了王浩。 “贼王八,依你之见呢!” 擦!又是我,老子会说我打CS都是菜鸟吗? “大人,你觉得突袭怎么样?” 这是王浩几乎想都没想的计策,对于经常上夜机的王浩来说,后半夜,才是‘杀人‘的最好时机,王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超前的想法,竟然可以用来点化杨复光那货! “突袭?突袭?……”杨复光起身,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许久,一拍桌子喜道:“趁其不善,攻其不备,实为良策,夜袭邓州!” 杨复光话一出口,王浩瞬间石化了!自己只是充充大,那货却较真了,更让王浩蛋疼的是,那货依旧紧抓着自己不放。 “贼王八,本公公命你今夜三更,率领三千人马,夜袭邓州!” 杨复光做事的确够强悍,也不管王浩答不答应,随即指着晋晖和鹿三,吩咐两人配合王浩行动,只是简单的做了部署之后,一眯眼,道了声:本公公要就寝了,你们都散去吧! 外面,明月当空,繁星点点,从营帐出来,王浩并没有感到多少轻松,想到离三更还早,正想着先去睡一觉,可一想到怕睡过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待,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操蛋的事情,坐在篝火堆旁,王浩满腹牢骚,却不知向谁倾诉,不由得突然明白为什么古人那么喜欢作诗了。 正惆怅时,晋晖拎着一壶酒过来了,不用想,鹿三和张造那两个货做春秋大梦去了。 “你怎么不去睡觉?”王浩往火堆里扔了一把柴禾,挪了挪身子问道。 “呵呵,晋晖睡不着,故此出来陪王大哥说说话!” 王浩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古朴的大唐青年,心里涌上了一丝久违的激动,从晋晖手里接过酒,微微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晋兄弟,你说今晚上咱们能成功吗?” “这个不好说,不过以今日一战来看,怕是败多成少!毕竟,那朱温的确称得上是员猛将了!” 王浩的耳边,再次响起了朱温对自己说的话,不禁对晚上的行动又有了几分担忧。 三更的天气,还有些微凉,潮湿的空气里,露水潺潺,这个时候,所有的士兵们正在睡梦中,突然被叫醒,显然有些怄火了。 王浩手持令牌,站在一块凸石上,看着一脸惺忪的三千士兵,有些同情,又有些无奈。 由于是夜袭,按照杨复光的指令,所有人都是简装而行,除了手上的重要兵器和弓箭,几乎连铠甲都没有穿。 随着王浩一声令下,这三千士兵在夜色的掩护下,仿佛鬼魅般悄悄的向邓州城摸去。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只顾着低头赶路,只有鹿三那个二百五,嘴里不时嘟囔着,什么白天不攻城,大晚上的却要去偷袭,搞得跟摸金似的,让王浩抽那货的念头都有了! 幸好,前方不远处,邓州城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辨,就连城池上空,也不时有亮光闪过。 王浩挥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进,全体下蹲,开始了吃力的侦探工作,怎奈距离有些远,再加上天色,王浩自认为自己不是假性近视,也是没看到什么情况。 尼玛!这难度未免有些太大了吧!王浩低头狠狠的骂了一句,回头,将目光落在了前军一个士兵身上。 只见那士兵身材短小,骨瘦如柴,尊容更是不敢恭维,尖嘴猴腮,一颗龅牙更是恐怖至极,只是一双老鼠眼,时刻散发着亮光,看起来倒是还蛮机灵的。 这个士兵,王浩倒是有些印象,确切的说,应该是已经观察好几天了,起初,王浩自认为对那货没有一点好感:贼眉鼠眼。 可是昨天攻城时发生的一幕,让王浩顿时改变了对那货的看法,现在,再次看到此人,王浩心中不禁一喜,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王浩突然发问,那货一愣,随即又是一脸受宠若惊的蹦到了跟前呲牙道:“回将军的话,小的周兴,祖籍山东菏泽人氏,家中排行……” “额,我有问过你是哪里人了吗?本将军现在命令你过去将城下的情况打听清楚,然后回来报告,明白了吗?” 周兴舌头一吐,表示无奈的道了一声末将遵令,整个身体已经像只夜猫蹿了出去,惊醒了远处树上的几只乌鸦,顿时整个夜空被凄厉的叫声划破了。 很快,周围又恢复了寂静,远处城墙上,隐约有人影来回走动,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一道黑影狂奔了过来,从那身形上看,正是周兴那货,一蹦一跳,像极了一只猴子。 转眼间,周兴已经到了跟前,虽然气喘吁吁,脸上,却是异常兴奋,让王浩一时狐疑了起来。 “什么情况?” “回将军的话,那朱温已于前夜里弃城而去了!” “什么?朱温跑了?你是怎么知道的?”王浩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跟那货虽然不是很熟,但那货的脾气,王浩还是知道的。 看到王浩石化,周兴哪里还敢再笑,毕竟,谎报军情可是要被杀头的,随即垂手而立,将自己怎样从城墙豁口溜进城,又是怎样从百姓的嘴里打探出了消息,如倒豆子般说了一遍。 王浩听得很仔细,表面上只是点头,在心里,却已经将周兴的话连在一起,仔细的推敲了又推敲,直到确认没有漏洞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现在城里还有多少兵马?” “回将军,应该还有五百多吧!” 五百?王浩心里,又是一阵狂喜,要知道,这三千士兵,虽说装备垃圾,但是真要跟这五百人玩,那真是弱爆了! 可是,王浩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很关键的一个问题:消息的准确性。 什么三十六计,什么《孙子兵法》,这些多了去了,古人打仗本来就喜欢玩阴的,说不定这就是朱温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想到这,王浩有些怕了,毕竟,昨天一战,八千忠武军已经死了不少人,现在,他可不想让这三千人葬送在自己的手里。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王浩瞬间明白的一个道理,看着不远处的城池,王浩邪恶的笑了。 “大家都听着,全体后撤一里,原地休息!” 什么?后撤?原地休息?王浩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凌乱了,尤其是鹿三,牛眼一瞪,那架势,恨不得想要跟王浩单挑。 “王八,为何要退兵?你若是怕了,俺一个人去!” “鹿宴弘,这是命令!你想违抗吗?”王浩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转身低头喝道,以至于鹿三一脸惊愕的站在那里,半天也没回过神。 三千士兵,是带着不情愿撤退的,虽然只是一里路,但对于骁勇忠义的忠武军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耻辱了,对于这些,王浩根本懒得去解释,一时间,人群里议论纷纷了起来。 但是很快,休息,让这些士兵又忘记了不满,就连鹿三那货,早已经鼾声如雷了。 王浩没有睡,躺在干草垛上,望着黑如墨色的夜空,心乱如麻。 毕竟,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单独作战,逃过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天亮之后,如果真是周兴说的那样,朱温已经弃城而走倒还好,如果是谣言,自己该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时间,在王浩的煎熬中,一点一点的过去了,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从远处的邓州城里,传来了鸡叫声,那声音,高亢嘹亮,彼此起伏,在王浩看来,竟像极了杨复光的嗓音,只是此刻,王浩根本没有这些心思了。 破晓的黎明,又迎来了大唐新的一天,当黎明前的最后一抹暮色散去,远处的城池,已经彻底的苏醒了。 起初,是一阵阵的晨钟声,接着是挑担出城的农户,出了城门,引歌高唱,无不显露着一片祥和之气。 第二百零一章 李俨的希望 王浩是从出城的百姓嘴里证实了周兴的情报,那一刻,王浩笑了,至少,自己可以不用去跟朱温拼命了! 当三千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城下后,整个邓州城又陷入了一片惊慌中,留守大将是以前的团练使葛存周,也许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没等王浩下令攻城,葛存周率领着邓州刺史以及大小官员,来到了军前,表示无条件投降。 从葛存周手里接过官印和受降书,王浩终于踏实了,一边安抚着葛存周,一边下令大军开进邓州,所有士兵一律不得扰民滋事。 让王浩没有想到的是,对于忠武军的到来,邓州城的百姓并没有感冒,相反,在大军走过长街时,道路两旁,竟然站满了夹道欢迎的人群。 站在帅府门前,王浩并没有感到多少轻松,心里,隐隐的有些失落,仅仅就在前两天,就在台阶处,朱温还跟自己紧紧相拥,互相寒暄,转眼间,已经物是人非。 对于朱温的突然离去,王浩始终无法明白,只是总觉得那货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带着这些疑问,王浩喊来了葛存周。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汉子,敦实的身体,衬托着方字脸,显得有几分朴实,却又不乏机灵。 “葛大人,你知道朱温为什么会突然撤兵了?” 葛存周挠挠头,有些无从回答,转而又是一阵思索后道:“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只是昨夜里朱温突然将小的唤来,说是有要事,便率军匆匆而去了!” “没说什么事吗?”王浩抬头,紧追着问道。 “这个小的哪敢问,只是听闻那朱温与朝中尚让等人不和,就连对那大齐皇帝,也甚是不满,终日郁郁寡欢,喜怒无常!” 葛存周的话,让王浩有些惊讶,一直以来,王浩总以为朱温跟黄巢是那么好的基友,说什么也不至于弄到这份儿上,现在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杨复光是在中午的时候率领着余部赶到了邓州,尽管王浩一再解释自己只是误打误撞走了狗屎运,杨复光还是满口称赞个不停,大赞王浩的机智,并且一再表示要写奏折到成都,为王浩请赏。 杨复光说干就干,随即命令书记官铺纸研墨,奋笔疾书,一袋烟的功夫,一道奏折已经写好了。 奏折写的很长,杨复光慷慨陈词,先是大力赞扬了王浩等人的功绩,最后笔锋一转,请求李俨请兵共同讨伐黄巢! 傍晚,日落时分,一匹快马出了帅府,沿着南街冲出南门,直奔南面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官道上。 ※※※※※※※※※※※※※※※※※※※※※※※※※※※※※※※※※※※※※※※※※※※※ 公元881年七月,成都李俨行宫,此时正值暑夏,而这个天府之国却是温如暖春。 龙湖水面上,碧波荡漾,几叶小舟泊在湖面上,偶尔轻摇泛走,不远处的湖中央,一个精修别致的亭子里,李俨正半卧于龙塌上,闭目养神。 时间匆匆,转眼,李俨已经在成都渡过了一年的流亡生活,现在,李俨已经有些适应了新环境,虽说有些小规模不上档次造反事情经常发生,但都摆平了不是,更何况田令孜陈敬暄哥俩还是蜀中玩家,很会安排业余生活,在成都的生活水平娱乐指数后宫成色一点也不比长安差。 李俨有时甚至想,要是真回不去长安,就在成都这个天府之国终老一生也是蛮不错的! 正悠然自得时,远处,一叶小舟泊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声细嫩的喊声。 “皇上,皇上……” 李俨闻之,不禁大喜,一个鲤鱼打挺从软榻上蹦了起来,这声音太熟悉了,不正是最近自己的阿父刚给他物色的那个蜀中第一大美人么? “嗨!美人,朕在这里……” 李俨一边招手,一边整理衣服,可是随着小舟越行越近,李俨顿时像泻了气的皮球,手也僵在了半空里。 “阿父如此匆忙,有何事?” 对面舟上,田令孜一手撩袍,一手持浮尘,没有答话,只是脸上,笑意盈盈,若是隔着远处看,还真像是个美妇人! “哎呦,我的小皇上,可叫奴才找的好苦……” 李俨有些不悦,眼里光芒尽退,写满了失望,一甩袖子,重新躺回到了软榻上。 “阿父有事吗?” 李俨的语气有些冷漠,这是田令孜没有想到的,随即一愣,苦笑着摇头,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皇上,邓州急信,杨大人已经顺利夺取邓州!” 李俨刚躺下,听到这句话,再次跳了起来,原来,自己还是没有放下江山。 “真的吗?快于朕瞧瞧……”李俨一把抓过信,撕开,几乎是颤抖着手将信拆了开来,看了一半,脸上早已喜笑颜开。 “呵呵,阿父,你说这世间之事,还真是有趣,竟然有人自称贼王八!有趣,当真有趣!” “贼王八?咯咯咯……”田令孜也笑了,笑的很像一只大公鸡,笑完,又是眉头紧锁的问道:“咦?皇上,这贼王八到底是何人?怎的杨大人要于信里写到?” 李俨神秘的一笑,将信递给了田令孜,自顾走到亭子边,低头沉思了起来。 田令孜草草的将信看完,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随即走到李俨身后,小心问道:“皇上准备如何封赏这贼王八?” 李俨回头,眯眼笑道:“此人朕虽只是耳闻,心中却甚是喜欢,杨爱卿既然亲自提到,想必这贼王八定有过人之处,至于封赏之事,且由杨爱卿代朕吧!眼下朕只担心请兵之事,阿父可有高见?” 田令孜又是一皱眉头,苦思半晌摇头道:“眼下纷争四起,而能敌黄贼者,怕是非高骈莫属了!” 李俨也是摇头,随即一脸无奈道:“知朕者,莫过于阿父你了,只是那高骈,实是令朕寒心呐!” 高骈是战火中走出来的大将,经受了血的考验,虽然他晚年有些持功自傲,拥兵自重,但他仍然是风雨大唐帝国的希望。 至少,李俨是这么认为的! 李俨对高骈没有死心,虽然跟高骈吵过骂过恨过,也亲眼看到了高骈放草军过淮占了他的长安,可是李俨仍然对高骈抱着幻想。 我们总对欺骗过自己的人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和信任,这种情况在感情问情上特别突出,在心理学上,这个词叫自欺欺人,承受不了真相,所以就把谎言当做真实。 在李俨的心里,高骈只要和自己一天不撕破脸,他就还是李唐的臣子,李俨甚至相信,高家祖宗八辈都是为李家卖命的,现在时局有点乱,利益有点不明确,大家难免会闹点矛盾,可这是统治阶级内部问题,这些大将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为挽救唐朝出力的! 其实,李俨在搬到成都后,隔三差五的派人去扬州给高骈做工作,奖状送了无数,好话说到口干,权力下放到了极限,总之一个目的,他只求高大爷良心发现。 现在,这个问题又重新摆在了面前,李俨决定要做做最后的努力了。 “阿父,马上回宫,于我拟旨,诏令高将军率领淮南军开拔中原,听候调遣!” 高骈是在五天后收到了密旨,七月十五日,在进攻长安失败的一个月后,高骈终于出兵了,七万大兵,数百条大船,从扬州浩浩荡荡开将出来。 这次出兵将长安城的大齐皇帝黄巢吓了一跳,更将成都城内的李俨感动得泪牛满面,老同志还是老同志啊,思想境界还是很高的。 李俨如果明白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或许,以后的日子里,就不会那么恨高骈了。 李俨更不知道,此刻整个江淮地区的局势,已经面临着三足鼎立的局面,高骈接到密旨后,第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江淮这块地皮上有三大巨头:高骈,周宝,刘汉宏,眼下,这三位都趁着乱世鼓着劲在扩充自己的实力。 要说高骈是这三人中职称最高,兵马最强壮,地盘最广,战功最辉煌的。 另一位三分江淮有其一的周宝是镇海节度使,驻地江苏镇江,此人以前跟高骈一起在禁军里混过,关系不错。 由于周宝年纪大一点,高骈见了他还会谦虚的叫一声大哥,当然,这是没发迹的时候,现在高骈战功累累,地位居于老大之上,以前叫大哥,现在叫一声哥们算是客气了。 最后一块地皮是刘汉宏的,这是一个典型的墙头草,最开始是大唐防守边境的军官,后调到内地平乱,打不过时投降过草军,草军困难时又投降了唐军,现在混了一个渐东观察使做,这是一个军职,地位仅次于节度使,手上也有兵。 知道江淮这个地方是小三国了,做为江淮地区的南坡王,高骈难免会心里打点小九九,把另外二家吃了,然后划淮河与黄巢甚至李俨共分天下。 高骈的确够野心,可又偏偏有点封建迷信思想,于是,就来个一石四鸟,领兵出征,一来化解家里两只野鸟带来的不详之兆,又顺便以收复长安为借口,引出其它两家,将周宝,刘汉宏这两只家鸟给吞并了! 第二百零二章 大唐被忽悠了 李俨的美梦,在这个夏天里,已经悄然的破碎,就在李俨沉浸在这种美梦中时,高骈已经开始像卖拐一样忽悠李俨了。 起初听到高骈邮兵的消息时,李俨高兴了好一阵,这下,自己离回长安的日子不会太远了吧! 第二天,前方传来消息,高骈的大军开到扬州城外的东塘了。 哟,在集结队伍呢,很好! 又过了七八天,李俨叫人来问,高将军该出兵了吧,下面回报:听说高骈正在联络附近镇海节度使周宝和浙东观察使刘汉宏。 李俨听到此报,明白了,高骈正在联络这两人准备组团反攻呢,兵宜合不宜分嘛,高将军打仗是行家,这样做是对的! 李俨在成都玩的很开心,渐渐就把这件事情给放下了,过了很久,大概半个月,他突然又想了起来,叫了田令孜来问:那位高将军打到什么地方了? 田令孜:回皇上,他们还在东塘。 东塘?可是扬州城外的那个码头吗? 田令孜点头。 李俨怒了,一向很有修养也不禁破口大骂:草,他们一个月以前就在那里,就是乌龟爬也该爬过淮河了,怎么现在还在那里!给我叫人去问问他要搞什么鬼。 十八道催促令发了下去,十八道解释传了回来,一会儿,高骈报告,我们这里下大雨了,把道都淹了,部队没办法开动。 一会儿,高骈又报,天公不作美,接连大风,乱起沙尘一片,士兵眼都睁不开,只好驻营不动。 再过了几天,上游涨水,江水汹涌,大军没办法前进,反正一百多天过去了,厄尔尼诺现象就一直在扬州那块地皮上盘旋不走,当然,偶尔也有一两天好天气的,可不凑巧的很,高将军请了军师吕用之翻了翻黄历,然后向李俨报告:这些天不宜出兵啊! 李俨当场吐血,可最终解释权在高骈手里,为之奈何! 到底,这位高大爷哪一天才能真正出兵进攻长安呢! 李俨在问,甚至长安城内的黄巢心里也七上八下,这像是头顶的第二只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此时,高骈在等人,等他的大哥周宝。 周宝差一点就来了,听到兄弟准备反攻长安,他是很兴奋的,这是好事,要是真的夺回了长安,这可是光宗耀祖,万古流芳的大功劳,而他的履历表上正缺少这些东西。 于是,他连忙点起兵将,做好了准备工作,准备会同高骈一起西行以救国难,好补上人生的缺陷。 可是很快,周宝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这位老弟半天不动,对于这个问题,他决定去请教一下自己的幕僚。 孔子教导我们要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在这一点上,周宝绝对是个好同学,他一问,幕僚就给他分析了:高骈这个家伙是个野心家,早就想吞并江东了,他这回驻兵不前,怕是要打我们的主意吧! 周宝恍然大悟,自己担心的就是这个,幸亏自己没有着急领兵去汇合高骈。 恰巧这时,有一封信证实了周宝的猜想。 高骈在东塘等了快一百个日出日落,星明星熄,直等到花儿谢了,果儿熟了,自己的周大哥却仍然没来,高骈有些等不急了,决定写一封信催一下。 他给周宝发了一个会议通知书,请周宝到自己这里来商量一下进军长安的军事行动。 周宝收到信后,冷冷一笑,给高骈回了一封信,在信里,他回顾了高骈家的辉煌历史:当年你们家爷爷就干过这种杀同事赚人家兵马的事,你能玩点有新意的不? 高骈怒了,这算什么事,不过让你过来开个会,你就掀人老底,骂人爷爷。 高骈连忙写了封回信,指责周宝:你忘了我现在还是南面反攻纵队的司令,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么? 搞风水弄易经,高骈有经验,但论到骂架这种舌上功夫,嘴还是老的毒,周宝看了来信,表示非常得意:高老弟啊,哥骂你爷爷呢,你就只敢拿官来压人么? 这要是太平年间,官大压死人,只可惜,现在处于乱世,手里有兵才是硬道理。 周宝对高骈的警告不屑一顾,为了嘲弄对方,周宝又写了封回信:高司令,高大司令,你忘了哥哥我也是节度使,手里也是有家伙的,我可不是你家的看门人,有本事,你来我这里,咱们练练? 昔日的同僚,甚至是兄弟,感情破裂了。 高骈与周宝这两位老相识,老兄弟自此舌仗之后,正式撕破脸皮成为了仇人,这两位老邻居在以后的日子时,不时隔江骂骂架,倒也打发了不少无聊的时光。 现在,周宝不会来了,刘汉宏也不是笨蛋,压根儿就没理会武林盟主高骈的召唤书。 可怜高骈,白白浪费了三个月的宝贵青春,连鱼饵都撒下去了,鱼硬是不上钓,只好打算收拾收拾回家了! 三个月后,高骈为自己的这次出征给出了最终的解释,他给李俨写信说道:我想出兵扬州,收复长安来着,可是,周宝和刘汉宏挡在我面前不让我过去啊! 写完信后,高骈拍拍屁股,领着他的八万大军缩回了扬州。 整整一百多天,八万大军消耗了无数的粮食,连一个草兵都没干掉,就打道回府了,这算什么回事? 李俨吐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长安,大齐皇帝黄巢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嘘,原来是吓人的,害得朕虚惊一场,搞得这段时间临幸后宫都有些疲软了! ※※※※※※※※※※※※※※※※※※※※※※ 高骈摆道,周宝不来,刘汉宏也不出席,李俨彻底的绝望了,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正当李俨打算准备在蜀中终老时,有一个人却领着部队来了。 这个人叫董昌,曾经以阻击小分队吓草军一跳的大胆军官就是他。 胆子大的人总是不怕死,按编制董昌还是周宝的部下,在听到高骈准备渡淮反攻长安后,董昌领着部队前去汇合。 董昌之所以敢来,是太渴望升职了,他还是一个小镇的驻防军官,连刺史这个级别都不到。 可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前途的追求使董昌忘了自己上面还有周宝。 在接到高骈的江湖召集令后,董昌很兴奋,这是一次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跟着高骈收复长安,就算自己吃不到肉,喝口浓汤也够自己长一身膘了。 可是白等了一百天,都没动静。 当然,在东塘这里管吃管住,高司令还经常组织一些派对,动不动还要搞抽奖活动大发奖品,这样的军事行动如夏令营,何乐而不为呢! 只有一个人坐不住了,董昌的副将看出了不对劲。 此人姓钱名镠,杭州临安人,天生就是一个领导人才,小时候在临安城内的大树下,组织小朋友玩打仗游戏,他发号施令,无人不服,长大后,此人的职业让我们耳熟:盐贩。 盐帮出人才啊,堪称水浒中的教头这个行业。 此人一身好武艺,善射箭,会使丈八长矛,还有文化,活脱脱是个小黄巢,在董昌拉起地主武装对抗起义后,他成了董昌的第一副将。 眼下,董昌的乐不思归让他很是焦虑,现在天下大乱,各路兵马都在抢地盘,拉壮丁,扩大实力,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实力。 可是自己的领导似乎早将这些忘到了脑后,再这样下去,恐怕以后分大唐这块大蛋糕时就捞不到多少好处了。 再三考虑之后,他找到了董昌,问:将军,你还想在这里呆多久? 董昌对自己这个副手相当器重,当他看着钱镠一脸严肃的表情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有些懒散了。 是啊,玩也玩够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董昌报以歉意的笑:好吧,我们回家吧。 董昌给高骈打了报告:家里最近有些盗贼行踪,请让我回去处理处理。 很快,批复下来了,可以。 高骈本来要钓周宝,刘汉宏这样的大鱼,可这两位比猴还精,硬不咬钓,剩下的这些小虾米高骈实在提不起兴趣。 董昌领着部队走了,高骈永远都不会知道,相比高骈和刘汉宏,从他手里溜的这两位才是真正的大鱼。 董昌的部队经过杭州时,意外的得到了一个消息,杭州城内防务空虚,杭州刺史换届选举,新当选的市长刚接受任命,正在半路上。 天赐良机!董昌连忙领兵进入杭州,然后关上城门,宣布这座美丽的城市现在是我董昌的了。 没过多久,责任领导周宝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上表为董昌转了正。 感谢上帝啊,这次军事夏令营,高骈消耗掉了无数粮食,除了收到一肚子气,别无所获,周宝刘汉宏也差点被忽悠送命。 只有董昌捞到了一座花花杭州城。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董昌坐在杭州座衙宽大的办公室里,格外痛快,要是让董昌发表一下感想的话,他除了感谢祖国,感谢领导,怕是要特别感谢一下自己的副手钱镠,要不是钱镠适时提醒自己回家,怎么会把握得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其实,一切的感谢都是无谓的,特别是最后这一个。 董昌不过是只螳螂,真正的黄雀才是钱镠。 第二百零三章 悲催的郑畋 881年十月初,高骈退兵的一个月后,凤翔,此时,郑畋正在喝酒,他的内心无比苦涩,他从来没有如此迷茫过。 离唐军大败已经过去了半年,郑畋当初的激情已经不在,曾经的他年少轻狂,天真的认为唐朝天恩犹存在人间。 到了今天,他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眼下,唐军各自为战,只为利益,皇上呆在四川,乐不思归,高骈手握兵权,只为自重。 他想过自己的过去,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自己已尽人事,却仍不能挽救大势。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而痛心。 这时,随从匆匆奔了进来,在他身边附耳低语:李昌言回来了。 李昌言是郑畋的军师,郑畋不解,自己不是让他驻屯兴平吗?怎么跑回来了?他从随从焦虑的神情中知道出事了。 他赶紧放下酒怀,步出帅府,登上楼头,看到了李昌言领着兵在下面起哄。 这些兵在抱怨军饷太少,福利太薄,要郑畋给他们一个说法。 他用眼光扫了一下李昌言,看到了自己的军师将眼光移开,郑畋明白了,自己这位高参怕是有了想法。 他对随从吩咐了几句,然后,面对大军,轻轻的咳了一声,在乱哄哄的士兵静下来后,郑畋开始了一场演讲。 武林高手可千里之外取上将首级,文坛辩手可以三寸之舌定抚三军,等郑畋说完,众将士纷纷下跪,表示心服口服。 李昌言没有跪,他在前方鼓动士兵,制造怨愤,然后引兵回凤翔,就是想学周岌搞一场政变,好驱逐郑畋,自己占据凤翔。 当他看到这些大兵被郑畋三言二语就降服了时,他面如死灰,呆然木立。 完了,这一下自己难逃死罪,李昌言的大脑一片空白,哪知道郑畋突然下令,打开了城门. 不一会儿,郑畋步出城外,他慢慢走到李昌言的面前,又转身从刚跑来的随从手上拿出一件东西,交到李昌言手上说:李将军,这是官印,以后为国灭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完这些,他轻轻拍拍李昌言的肩膀,然后转身骑上一匹马,与随从向西而去。 李昌言惊诧不能语,他望着郑畋渐渐行远的背影,心里直犯迷糊,郑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做官了,他把凤翔送给了自己?做为一位目光短浅的武夫,他永远不知道郑畋心里所想,也从来不会明白什么叫富贵如浮云,也不知道一切以大局为重。 郑畋走了,他可以据守城池,与李昌言决战,以他的威信,取胜的把握当在九成,可是,他不愿意同室操戈,因为敌人还在,如今这个风雨飘摇的大唐已经经不起内乱了。 他走了,当年无人敢举军旗,他举了起来,到了今天,无数人想抢总司令这个位置,他又放下了。 拿得起,放得下,可谓大丈夫也! 半个月后,郑畋赶到了成都,在来到陪都之后,他竟然被定了一个纵束属下不力之罪,而李昌言反而受到了朝廷的表扬! 这算什么事,功臣非功臣,贼子非贼子,韩非子曾曰:何以制臣:杀戮之谓刑,庆赏之谓德。 做为皇帝,不过就是以这两种办法去控制臣子,可是,对功臣以刑,对奸臣以庆赏,这种完全颠倒黑白的御人之术只不过是向天下宣传,你们有兵的军官,赶紧驱逐你们的文官上司。 武人横行,割剧称王的时代在这个时候悄悄的拉开了帷幕! 当然,李俨只是个被扯线的公仔,背后不过是太监集团与文官集团的斗争罢了。 李俨对处罚郑畋有些内疚,知道自己伤害了郑畋,但他却没弄明白,自己最终伤害的是祖宗传下来的大唐基业。 郑畋对处罚毫不在乎,他在成都闲了一段,四处逛逛,到处瞧瞧,度过了一段轻松的生活。 不久,唐朝又把他召进皇宫,委以重任,当上了宰相,他不记恨,从容上任,出谋划策尽心尽力。 无论你对我怎么样,我只对我的内心负责,这种态度叫做荣辱不惊。 在一年后,郑畋病死在了四川。 他做到了当年郭子仪所做的,只是他面对的唐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唐朝了,在离开凤翔时,他就似乎明白了这一点,自己奔波呐喊,也不过是延缓一下大唐的死期罢了。 根已经烂了,大唐这棵苍天大树也快要倒了,郑畋常在深夜与酒共叹。 特别是到了成都,看到陪都小朝廷的乱象后,他的这种想法更加强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朝廷的地方就有帮派,二千多年皇朝的斗争方无非是四大帮,一是南帝(皇帝),二是东邪后党帮.三是西毒阉党,四是北丐文官集团。 皇帝是最牛的,要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不许死,可是,那也得皇帝懂得什么时候让人去死,什么时候让人去活,现在的南帝李俨只知道玩球斗鸡,根本不管事。 后党派在大唐武则天时达到了顶峰,到了唐玄宗干掉韦皇后之后就没起过大风大浪,李家怕了女人,李隆基爱杨玉环爱到骨子里,也不肯给她一个皇后的帽子,后党从此退出了江湖。 后党的隐退,直接助长了阉党的兴起,现在阉党的帮主是田令孜和杨复光,这是连皇上都得叫阿父的主,当之无愧是朝中第一帮。 再来看看文官集团,文官集团遭受了重创,李俨西奔时,他们许多堂主香主级的大人物被抛弃在了长安城,成了草军的刀下鬼,现在文官集团已经挑不出一个可以跟太监们叫板的人物了。 更有向太监下跪的! 一个叫乐朋龟的右拾遗,从八品的小官,当然这个官名声很好听,拾遗,谏官,不畏强权,仗义直言的就是这类人了。 可是,这位本该有峥峥铁骨的人跑到四川,一看到田令孜,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然后以正仰45度角的方式瞻仰田公公,接着说出了让人狂吐不止的话:爹,收我做你的门徒吧! 这一跪,将田令孜跪的心花怒放,直接将乐朋龟提拔为翰林学士,进入了中央参谋部。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文官,可能经不起提拔,满腹怨气,现在朝廷空缺很多,他为了自己的前途走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条捷径,也是情有可原的。 鸟为食死,人为权跪,我们不必太过强求,人各有志嘛! 可是下一位文官的背叛就不得不让人强烈鄙视了。 文官集团第二位跪下的是张浚,官居谏议大夫,正四品,谏官的领导,当年那个牛逼一时的魏征就是干这个的。 张浚是**,爷爷那辈给皇帝当过秘书(中书舍人),到了父亲这一代,开始走下坡路,再到张浚,因为读过些书,好谈些高调,没有人能瞧得上眼,从此开始遁入山野,潜心学习鬼谷纵横之术,所谓鬼谷纵横之术就是说人长短,挑国事端,挑乱局势,从中获利,杰出代表人物有苏秦、张仪。 在田野山地间,张浚潜心修练,在混了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得到了朝中一位要人的赏识,进了中央,踏上了仕途,推荐他的人叫杨复恭,大唐朝另一个有权势的太监,一山不容两虎,阉虎亦如此,所以田令孜与杨复恭,杨复恭也可以说是政敌。 张浚是杨复恭的门生,又是文官,怎么说都应该跟田令孜保持距离,可张浚也是人,他在深山里寂寞的度过了那么长的岁月,好不容易才进入了中央为官。 深山里的寂寞,猿咆虎啸,毒蛇巨蚊他再也不要去经受。 他于深山密林里参透了鬼谷子的绝学,为了成功,手段的高下低劣又有什么关系。 杨复恭日薄西山,田令孜如日中天,张浚想晒点阳光好灿烂,当然得换换主了。 手下乐朋龟已经指明了道路,可是,张浚有点甩不开老脸,毕竟自己的官职已经不低,不能像那八品小子一样明目张胆的跑到田令孜面前就下跪吧! 怎样巴结权贵,又保全面子?这是一个难题,用民间的话说是当了**又立牌坊是不可能的任务。 鬼谷子的高才生张浚想到了办法,有一天,田令孜请吃饭,邀请的都是朝中官员,张浚也在列,这是一个好时机.张浚决定表态投诚,他看了看请帖,宴会时间是九点。 到了七点多,张浚就出发了,到了田府,才八点不到.客人都没来。 门人报:张大人来了,田公公不解,敢情这位张大人没吃过大餐啊,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席呢,但客人来了也不能让人家等吧,田公公叫:请张大人进来说话。 张浚跑到田公公的客厅,张浚的品阶不低,四品,更不用说文官素来是看不上太监的,当年李白无官无品还敢叫高力士给他脱鞋呢!按说,张大人抱个手,作个躬就算礼数尽了。 谁知张浚走上前,两话不说,将衣服向前一撩,跪下了:田公公,以后我跟你混了。 田公公一看这跪上了,起初吃了一惊,细想一下,明白了,连忙扶起张浚:好,好,张大人客气了,快请坐。 张浚长出一口气,自己换了靠山,拜了太监,这事,只有我知,田公公知,面子保住了,实惠也许马上就要来了吧! 张浚马上发现,他等来的并不是什么实惠,要是知道后面的事情,张浚打死也不会赴这个宴。 张浚将田令孜想的太简单了,田令孜不是笨蛋,他知道张浚要投靠自己,可这种偷偷摸摸的投靠,无异于宣布:你有权,所以我向你臣服,可是,你毕竟是太监,所以我不能当众臣服。 这多没面子!田令孜不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生起一股怒火,自己成功了吗?是的,成功了,皇上都在自己手里,可是,这些读书人为什么还是抓住自己当年的把柄,自己的生理缺陷不放呢?原来在他们的心里,始终还是看不起我啊! 既然如此,又何苦来向我屈膝献媚! 好吧,你们这些狂妄的读书人,我就让你们好看! 过了一会儿,客人陆陆续续来了,这里面除了西毒阉党的内部人员,其余的多是北丐文官集团的,他们来时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张浚大人已经在了,而且跟今天的主人田公公靠的特别亲近,他们不解,这位张浚不是杨复恭的人吗?什么时候换主子了? 迷底很快便揭开了! 第二百零四章 暗流 美味佳肴,众人推杯换盏,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田公公举起酒怀,轮流敬酒,第一个敬的就是张浚这一桌,张浚满脸笑意,看来自己这一跪当真是立杆见影,田公公果然格外照顾,想到这,连忙起身,举怀邀明月。www.Pinwenba.com 明月不至,羞愧却来! 田令孜咳嗽了一声道:“张大人与我们宦官是内外有别,如果张大人觉得跟我们在一起喝酒玷污了身份,就不必来赴宴了,既然来都来了,又何苦在宴会前对我下跪谢礼呢!” 田令孜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什么?张浚这小子向田令孜下跪了!这成何体统,我们读书人的面子何存? 一旁,张浚早已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田令孜见状,哈哈大笑,痛快啊,自己轻轻的一句就将在座的这些文人们好好羞辱了一番,什么才高八斗,什么文人清高,在我的眼里,全他妈不过是些会识字的小人罢了! 在这次宴会上,有一个人也参加了,他以前跟乐朋龟在一个部门为官,而且官职比乐朋龟还要高一点,眼见乐朋龟做乌龟升上去以后,他并不眼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贞妇爱色,纳之以礼,文人重权,受之以道,这种给人下跪的路子,他抱以不屑。 这个人叫孟昭图,官为左拾遗,因为品阶太小,所以坐的很远,可是,田令孜的狂笑声,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听到一个太监在肆意嘲弄群臣后,他不禁怒火中烧! 我们苦读经书,将黑发熬成白发,才考中科举有了为官辅政的资格,你算什么?不过一个没了下面的角色,因为善于拍马屁蒙骗圣上才窃居了大位,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打定主意,以后只要有机会,他一定好好参田令孜一本。 山不转水转,没过多久,这个机会就来了:田令孜又要请人吃饭。 这一回,田公公不请文官了,改请武将们吃饭,做为唐朝军委一把手,正确把握乱世下军队思想政治建设,强化官兵的精神支柱,充分调动广大官兵的服从性是很重要的。 赴宴人员里面有一个武将叫郭琪,是西川黄头军的军官。 郭琪很不开心,因为他的黄头军像是后娘生的,田令孜给军队发放赏赐,从来都不给黄头军,这算什么回事?论地域,他们是地头蛇,怎么外面军镇来的士兵都有钱领,反而本地的都没有呢?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田令孜不给黄头军发赏赐是有原因的。 黄头军是一支比较新的部队,成立时间才不过二年。 前任西川节度使崔安潜来到成都上任后,发现这里的部队战斗力低下,于是,他到陈州,许州招募了一批大汉,然后跟西川本地军人混在一起组成了一支军队,这些军人都头戴黄帽,故称黄头军。 这批军队是近年来蜀地少有的强军,会使弩机,相当于现在的特种部队,这样的军队,应该是唐军的精英,需要特别照顾,怎么还赏赐不至呢? 这得问他们的老大,建军创始人崔安潜了。 崔安潜跟田令孜有过节,当年,崔安潜在许州任忠武军节度使,田令孜想把自己的哥哥安排到崔安潜下面捞点战功,以后好进行升官运作,哪知道崔安潜不卖帐,直接拒绝。 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子,二年后,崔安潜的西川节度使位置都被田令孜给弄了下去,他下面的军队当然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了。 碰到这样的主,只好委屈一下自己吧,毕竟那会也没有工会,人家不发奖金,你能怎么着? 可是偏偏郭琪就觉得不爽,他不是普通的黄头军,他是当年崔安潜高薪从外地引进的人才,本来答应的好好的,待遇从优,怎么崔安潜一下台,自己就成了末等军了? 在宴会上,郭琪决定问一下田令孜,我们黄头军的军饷到底能不能发。 田公公是有钱的,喝到一半,田公公一挥手,下面的拿出了十来个黄灿灿的黄金酒怀:来,各位将军,上来领一个,人人有份啊! 当然,郭琪也有份,可是,他要的不是这个,下面还有数百人等着他去争取福利。 激烈的斗争后,他推开了金怀,站起来说道:“田公公,您能不能以后发赏赐公平一点,咱们本土军人与外来军人有何不同?” 田令孜瞬间石化!我会跟你们说我与你们老大崔安潜有过节吗?沉默了片刻后,他终于找到一个自认为很充分的借口,问:你们有什么功劳吗? 郭琪一听,大声说道:我守卫祖国边疆,与党项十七战,与契丹十余战,全身是伤,有一次,肠子都漏出来了,我用手将肠子塞回,用针缝好继续作战!这些,算的上功劳吗? 郭琪停住了,他用眼直瞪着田令孜,你可以耻笑我的职位,但不能亵渎我的战功! 他的眼神在接着说:我的这些战功,你田令孜不要说立,光是听就能吓昏你吧! 真好汉也,这番话,迅速在宴会上引起了共鸣,赴宴者大多是火里来,刀里去,跺别人的脑袋,踩别人的白骨才上来的铁骨硬汉,要一不幸运,就得埋骨黄沙。 大家都不容易啊,就眼前这死太监当了一回幼儿园教师就平步青云了。 可是,田令孜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红变青再变成了白,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让他报战功呢,这不是找自己的不痛快嘛! 军人不是读书人,你可以去嘲弄读书人,可军人的战功都是用血写就,用性命换来的,这比刻在石上,写进书里,还要来得深刻。 田令孜哑言了那么一会,当他渐渐的平复了心情后,决定要这位让自己出丑的军人好看。 田令孜冷笑一声,怪叫道:好!好!果然是条好汉,来,给郭将军倒酒! 有人送上了一怀酒,郭琪从众人诡异的表情上已经猜出,这必是一怀毒酒! 郭琪轻蔑的看了看田令孜,阴人果然是阴人,无非就这些招数罢了,他接过酒怀一饮而尽,然后双手一拱:告辞! 郭琪走出田府,加快脚步,找到自己的坐骑,跃上马急奔回家,冲进家门后,他抓住了一个婢女一刀割破了她的喉咙,然后像吸血鬼一样狂饮着鲜血! 在一阵狂吸之后,他连吐出好几升的黑汁,他死里逃生了! 活过来之后,郭琪点起了手下,冲进了成都市集,搞了一次抢劫活动,然后在夜晚冲出成都,消失在黑夜里,据说,他使了一个诈死计,骗过了追究,从而成了传说。 在郭琪于市场抢掠烧杀时,田公公的酒席刚刚结束,这是次失败的夜宴,郭琪搞得他心情很不爽。 田公公准备洗洗睡了,可郭琪作乱的消息传来,他一骨碌的爬起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皇上李俨有没有事,现在,李俨可是他的利益核心! 要是李俨有什么事,自己岂不是要玩完了?田令孜连忙领着兵冲进行宫,还好,郭琪的对象并不是李俨。 为了保险起见,他拥着李俨上了城楼,等文官们听到风声,准备去见皇上时,已经找不到人了,四下去找,才知道皇上又被巡幸到楼头避难所去了。 难道皇上又要跑路?他们想起当日被抛弃在长安的事情。 想到这些,文官们不寒而粟,他们纷纷冲到城楼下,一看,还好,皇上还在,没走,可谁也上不去,田公公已经交待下来,皇上吓住了,谁也不愿意见。 所有的文官都退走了,只要没逃跑就行,现在皇上是田公公的皇上,我们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只有一个人没走,这个人正是孟昭图! 孟昭图仍然跪在城楼下要求进见李俨,他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了。 田令孜先是不打招呼就拥帝西奔,以至于文武百官都没来得及撤退,最终横尸长安街头,现在又在军中搞事,使得军队哗乱,而且一出事,就拥着皇上登上城楼关上城门,这样的行为不是挟天子以令天下是什么? 他决定一定要见到李俨,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皇上,你不是太监的皇上,你是文武百官的皇上,你是天下百姓的皇上,你怎么可以天天跟着一个太监屁股后面跑呢! 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他,连把门的士兵都觉得此人太多事,宰相都回去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过了许久,孟昭图站起来,他拍拍满是泥土的膝盖,回去了,他决定走另一条路:好吧,不肯见我,我就写上访信! 回到家里,他写了一本奏章,痛斥田令孜,苦求李俨回心转意。 写完后,他把自己的仆人叫来,平静地说:我这本奏章送上去是必死无疑,以后,你可以帮我收尸吗? 仆人初始震惊,但看到主人坚定的目光后,他含着泪水点了头。 奏折上去后,果然没有通过田公公的过滤网,说白了,李俨压根儿就没有看到。 没过多久,一封调任令下来了:贬孟昭图为嘉州司户。 孟昭图苦笑,是的,是时候了,自己不是就在等这一天了么? 他收拾行李,大步跨出成都,再也不愿回头,这是一个烂到底的朝廷,留恋又有何意义? 行至半路,他等到了黑衣蒙面执刀的杀手,孟昭图微笑,田令孜了无新意,他望望旁边奔腾的江水,纵身跳入。 孟昭图的仆人在河中捞出了主人的尸体,让其入土为安。 一名小官员死了,成都城不会有任何人留意,文官集团内也不会引起任何反响,他们在权势面前,选择了沉默,相对于他们的官品,与人品恰成反比。 孟昭图死了很多年过去以后,宋朝诗人宋祁写了首诗记念他的冒死劝谏:密疏即储胥,指言刀锯馀,难排赵高鹿,竟葬楚江鱼,愤魄栖长濑,冤氛犯太虚,无人抉君目,他日见诛除。 第二百零五章 新的希望 李俨重新回到了醉生梦死的生活,他不得不做这个死在异乡的打算,高骈不愿出兵,郑畋又回到了成都,中原的事情成了烂摊子,反攻长安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www.Pinwenba.com 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又浮出了水面,主动找上了李俨,表示愿意担任反攻总司令,领三万禁军杀出四川,收复长安。 这个人,不是别人,前任宰相王铎是也。 当年从江陵一败后,王铎同志被李俨贬到洛阳成了退体干部,等草军杀近时,他的腿脚还是很快的,一见风声不对,就领着家属进了成都。 现在,他即将又迎来政治上的第二春。 当然,这要多谢田令孜和李俨,这两位忘年之交在撤走长安时,不打招呼,不发通知,把许多唐朝大臣都撇在了长安城,可到了成都他们才发现,就算是小朝廷也还是需要文官的,只有太监和皇上的团队不叫朝廷,叫天上人间。 王铎们的到来,终于解决了这一问题,以后,大家在长安怎么干,在成都照旧就是,做为大唐的元老,王铎当仁不让的又成了第一宰相。 可王铎却不想在成都呆下去了,现在,这里只是陈家兄弟的天府之国。 呆的越久,王铎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田令孜把持朝政,自己这个第一宰相毫未实权,这样的宰相不如不做! 更何况,郑畋的事迹鼓舞了他,或者说,他又有些技庠了。 原来文人也可以立不世之战功的,我以前的失败全是因为没看清人啊!现在又是一个机会摆在眼前,郑畋回来了,总司令的位置又空出来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王铎决定再尝试一下领军做战。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很好的,在什么地方跌倒,就从什么地方爬起来。 王铎不愧是书香世家,宰相门第,虽然有时候难免有些胆小,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有些忠义,愿意去尝试的。 王铎趁着一次早朝的机会,突然列班而出,发誓赌愿,苦苦哀求,要求当总指挥,领兵杀出四川。 大殿下,王铎慷慨激昂,给李俨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在他的演说里,他将统率中原各路兵马反攻长安,将国都从草寇手里夺回,挽救大唐被踩踏的尊严与荣耀。 王铎的感情是真的,在说这些的时候,他的眼泪夺眶而出,以至于泪牛满面! 终于,李俨心动了,成都虽好,但长安毕竟是自己的老家,要是有人愿意去统率大军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总司令的官并不是空缺,名义上,这是高骈的官职,要让王铎出师,必定要得罪高骈。 左思右想之后,李俨决定放弃对高骈的幻想,这不是一个容易下的决定,这可能会直接将高骈推到对立面,从此江东一大片地区就不会再听中央的调动。 可是这块地皮,现在不已经是独立的吗? 也许是去年高骈玩的太过份,拉了大军玩了一百多天的郊游,就是不肯渡淮作战。 李俨也因此清醒了一点,他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王铎,想起远在扬州得意洋洋的高骈,终于点了点头:准! 王铎终于为自己再一次求到了军部总司令的位置。 很快,职位调任书下来了,李俨干脆破罐子破摔,一不做二不休,将高骈的总司令,总调度全部撤去,没过多久,连着高骈的盐铁转运使的肥差都一并罢去。 这件事情在后面导致了李俨与高骈的一场口水大战,也直接将高骈变成了一个杯具的修道真人,更为后面江东地区碎分成三个小国埋下了隐患。 历史的进程滚滚前进,处在其中的人浑然不知,他们只能或凭忠或凭义或凭利或凭名的在其中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现在,推动历史前进的方向盘传到了王铎手里。 唐亡还是齐灭? 王铎相信是后者,他挺直了腰板,步出行宫大门,天空依旧灰暗,北风仍在呼号,大风之下,这位瘦弱文人的衣摆随风飞舞,正如他的内心澎湃起伏着。 洗涮江陵之耻的机会来了! 这一次,他决定不在偏听偏信,他知道,给自己选一个反攻班子极为重要。 他将前西川节度使崔安潜起用了,此人身经百战,不会像李系一样夸夸其谈。 这一次,王铎可调动的兵马很多,许昌的周岌,河中的王重荣,南方监军的杨复光,河阳的诸葛爽,汴州的康实,除州的赵犨,定州的王处存…… 当然,人有点多,看着乱,其实这会,王铎只惦记着二个人,一个是杨复光,另一个叫王重荣。 王重荣,原本是河中的马军指战员,在黄巢攻进长安后,他趁机干掉了自己的领导,当上了河中节度使。 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李俨的雄心,再次被点燃了。 公元881年十一月,李俨诏令镇东、太原、代州等藩帅各发本道兵与泾原、秦州、鄜延、夏州等节度使“同盟起兵,传檄天下”,同时,又以宰相王铎兼滑州刺史,兼充京城四面行营都统,“遣郎官、御史分行天下,征兵赴关内”。 初冬,北风凛冽,寒风肆虐,李俨的大军,是在一个傍晚,浩浩荡荡的出了成都,悄无声息的向西北行去。 ※※※※※※※※※※※※※※※※※※※※※※※※※※※※※※※※※※※※※※※※※※※※ 转眼间,王浩已经在邓州呆了五个月,五个月,一百来天,对于王浩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比起王浩,杨复光那货简直快郁闷死了,事情,还得从五个月前说起。 那是杨复光刚给李俨上完奏折的第二天,阳光明媚,营地上,八千忠武军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训练,这时,那个装逼的行军书记官从远处跑了过来。 “诸位都将,大人有令,命你们率军急往城门处集合,不得殆误!” 集合?尼玛!这是神马情况?感情又要打仗了?王浩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军令如山倒!众人来不及惊讶,匆忙的列队,集合,等到八人率领着大军赶到城门处时,杨复光早已等在了那里。 杨复光一身枣红色的官服,面白如纸,怀抱着浮尘,歪着头,露出招牌式的冷笑,见到王浩等人,轻移三寸小金莲迎了上来。 “众位都将,适才探子来报,朱温那厮并没走远,如今正欲退守陕州,我们可乘胜追击,将那厮一举歼灭!” 就这样,八千忠武军,只在邓州城停留了三天,又开始了对朱温的穷追猛打。 随着一千骑兵冲出邓州,剩余的七千士兵,简单的做了行军准备,紧随其后出了城,一路向西而去。 这场追击战打的有些让人呕吐,出城之前,尽管杨复光下令封锁了消息,可是前面的朱温,却始终与忠武军保持着距离,直至追了半个月,已经出了潼关,还是没见着朱温的影子。 蓝桥,是个传说中的神话之地,当大军追至此地时,已经是七月初了,从前方传来的消息,使得这个季节里,又增添了几分燥热。 朱温已经退到了渭水! 渭水,已经离长安只有几里之遥了,朱温已经回到了老巢,感情杨大人要攻打长安吗? 切!怎么可能?八千人马,要在黄巢的眼皮底下开练,这简直就是个传说嘛! 士兵们哗然了,谁也不敢保证这是不是朱温的诱敌之策呢!万一人家来个回马枪,八千人马,岂不是要魂归故里了么? 杨复光不这么认为,自己已经给李俨上了奏折,这会儿,天下各路唐军估摸着已经快到河南了,到时,几路大军合兵一处,何惧黄巢那贼鸟! 三天过去了,中原依旧平静的如滩死水,终于,七天后,杨复光坐不住了。 这天傍晚,杨复光正在山顶上,一个探子慌慌张张的奔了过来,杨复光不禁狂喜! “可是各路大军已至?” 探子摇头,眼神里,尽是担心,担心的是杨复光的心理承受能力。 “大人,家母病危,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娘,娘,孩儿不孝……”没等探子说完,杨复光早已大叫几声,昏死了过去。 杨复光的孝顺,是远近闻名的,现在听到母亲病危,哪里还有心思再战,当天夜里,便下令三军返回了邓州。 没事!大家就权当是旅游吧!二十多天,杨复光牵着八千人的鼻子,在秦岭山中转悠了大半圈! 杨复光进到家门时,七旬老母已经去世了三天,王浩第一次目睹了一个七尺男儿伏地痛哭,身体里,某处神经被刺痛了,虽然,那货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但足以让任何人动容了。 人生苦短,世事无常,可怜杨复光那货瞬间变了一个人,一百多天里,只是闭门守孝,直到冬天来临的时候,从成都来的一道圣旨终于将那货从悲痛中拽了回来。 那是一个阴冷的早上,王浩等人正围在火盆前,享受着自制的烤羊肉串,门外,一声刺耳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雅兴。 “圣旨到!” 圣旨?几人抬头,皆是一脸惊诧,没等反应过来,一个太监已经踱了进来,往门口一站,‘哗啦‘扯开了卷轴。 “杨复光听旨!” “额,这位先生,我们大人不在!”王浩走上前,弱弱的回道。 第二百零六章 狭路相逢 杨复光几乎是被鹿三等人架到帅府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颓废,身形消瘦,已经没了人样的臭皮囊,王浩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昔日那个混的风生水起的大唐总理,不可一世的‘东方不败‘! 确认了杨复光的身份,门外传旨的太监咯咯几声冷笑,脸上,尽是鄙夷和厌恶。www.Pinwenba.com “哎呦呦,杨公公,瞧你这模样,可是家里死人了?” 此言一出,王浩等人瞬间石化!不是,这天下的太监不都是一家人吗?好歹也是一块上班的同事,你丫的说话也太损了吧!看着那太监一副小人得志,王浩有些愤怒。 可是很快,王浩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太监,跟杨复光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听着那货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冷嘲热讽,再看看一旁的杨复光,依旧像个僵尸面无表情,王浩等人彻底的无语了,幸好,那太监冷哼一声,将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 “杨复光,圣上命你为天下兵马都监,即日起率军前往河中,共讨黄贼!” 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只见杨复光突然一抬头,眼里,重新射出了一道精光,许久,才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不屑的看了一眼成都来的那个太监,转身出了帅府,飘然而去。 “你们谁叫贼王八?”杨复光刚走,那太监悠悠回头,眯着眼问道。 “额,我就是!”因为对那货没有好感,王浩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对面,那太监一甩浮尘,慢慢的踱了过来,仿佛是在鉴赏一件艺术品,仔细的将王浩打量了半天,最后,又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不错!不错!……” “请问大人,我们认识吗?” 太监摇头,继续微笑,显得有些神秘,完全不顾王浩一脸的惊讶,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转身道:“贼王八,我家主子让我传话与你,好好的活着,他日长安城见!” 说完这句话,那货已经阴笑着出了府门,只留下呆若木鸡的王浩,站在原地,几乎快要抓狂了! 主子?主子?王浩在心里,反复的念叨着这两个字,李俨?不可能,他是皇帝,想要见一个人,完全不用这么煞费苦心,可是会是谁呢?王浩正苦思时,身后,鹿三等人一窝蜂似的围了上来。 “王八,那厮是何人?他家主子又是谁?” “王大哥,依我看,此人心狠手辣,绝非善类,咱们应提防才是!” …… …… …… “忠武八都将听令,三日后,全军拔营,即赴河中,讨杀黄贼!” 门外,杨复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一脸哀愁,打断了众人的说话。 王浩回头,只见杨复光已经换了孝服,干净得体的官袍,也难掩脸上的残痛,跟几个月前相比,似乎多了几分沧桑,又添了几分颓废。 八千忠武军,是在三天后的早上,悄悄撤出了邓州城,一路向北,浩浩荡荡的涌上了官道。 天气阴霾如夜,冷风,不时刮过脸颊,仿佛刀割一般,王浩走在前军中,尽管身上裹着牛皮袄,仍觉得有些哆嗦。 这几天,杨复光嘴上总是念叨着一个人:田令孜,只要一提起这个人,杨复光就会满嘴粗语,简直不堪入耳,什么田令孜狗贼,欺君犯上,妒贤嫉能,不得好死,什么那厮生了儿子不带把…… 这会儿,那货又开始诅咒了,只是生气的模样,着实让王浩感到有些忍俊不禁,一张粉脸,因为愤怒,白一块,紫一块,像极了京剧里面的小丑。 “大人,田令孜是谁?” 杨复光回头,仍旧满脸怒气,尖声咆哮道:“提起那阉种,本公公恨不得嗜其肉,饮其血,皇上面前,百般排挤于我,这也罢了,如今又在皇上面前进谗,让那王铎为招讨使,这不明摆着跟本公公作对么?” “呵呵,我知道了,原来公公跟他有仇啊!” 杨复光点头,怒火稍微平静了些,继而无奈的叹气,摇头,将王浩拉到了一边,讲述起了自己如何与田令孜情同手足,为了各自的利益沦落到了现在的水火不容,完了,又感叹着世事无常,人心叵测。 这些烂事,王浩懒得去关心,看着杨复光一脸不快,心中,不觉有些想笑。 “对了,大人,王重荣又是谁?” 王重荣?杨复光不禁眼前一亮,又换了一副嘴脸,跟刚才相比,好似见了小姨子。 “呵呵,此人乃河中节度使,甚是忠勇,我们此番前去,便是要与他共讨黄贼,等到了河中,你自会见到!” ※※※※※※※※※※※※※※※※※※※※※※※※※※※※※※※※※※※※※※※※※※※※※※※※※※※※※※※※※※※※※※※※※※ 此时,新的反攻总司令王铎领着三万大军从四川杀了出来,这是自丢掉长安后,第一次从陪都里杀出如此多的兵马来。 到了灵感寺后,王铎下令:扎营! 然后,他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挖坑! 于是,奇葩的一幕出现了,在长安通向四川之路上的险要之处,他调集工程兵,挥汗如雨,挖了一道道深丈余,宽数米的大沟。 在布置部队弄完这项马奇诺防线一样的工事后,他写了封信告诉李俨:皇上,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草寇再无可能打到四川了! 王司令的本意是好的,稳扎稳打,先立于不败之地。 成都很快接到了这封信,一双白净的手拿过信,小心的拆开,然后将信展开,等看清了内容.这位拆信人发出一声冷笑,放心了,他本担心王铎能立下大功,现在看来.王司令离郑畋差的远,根本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他复将信封好,压在了文案下。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唐二把手:田令孜。 王铎在认真的挖坑,而其它各路兵马像是心有灵犀,纷纷将兵马拉到陕西,列阵于长安与成都之间。 他们的口号很响亮:保卫成都,保卫皇上! 一时间,几路大军在这个初冬里,悄然无声的汇聚,碰头,而所有的压力都转移到了王重荣的河中府。 于此同时,就在王铎的士兵汗流浃背挖土方时,黄巢正在酝酿着一次重要的军事行动。 公元882年十一月,黄河岸边,大概在黄河几字形的右弯处。 朱温在等人,那个让他牵挂的人是王重荣。 朱温双拳掌握,两眼充血,有这种症状的人要么是得了狂犬病,要么就是想打架。 朱温就是想打架,他要找王重荣一雪前耻。 这算起来已经是他第二次出击王重荣了,只是这一次的对手有点硬。 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是真正的行伍出身,在成为河中节度使以前他的军职是马军都头,在冷兵器时代,马军相当于机械化部队。 棋逢好手,谁强谁弱,得拉出来溜溜。 上一次,朱温就吃了大亏,他挥师渡过黄河,准备拿下河中,数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唐军连纸老虎都算不上,他们是见敌就跑,自己此去必能马到功成。 可等渡过黄河后,朱温却发现等待他的不是以前常见的毫未战斗力的唐军。 那是严阵以待的王重荣,在得知同州失守后,王重荣终于看清楚了草军的重点进攻目标是自己,他连忙小心安排,精心布置,又去信向成都的李俨求援。 终于,他给了轻敌冒进的朱温当头一击。 这是唐军正面战场上一次意义不小的胜利,王重荣不但击败了朱温,还缴获了草军另一支部队四十多艘粮船。 最宝贵的资源是士兵没错,可也得是吃饱饭的士兵! 黄巢进攻河中的计划受阻,还丢了大包的粮食,不服输的他马上安排了第二次进攻,为了保证这次进攻的成功率,他不惜请出了草军二号人物尚让,又给部下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拖住王重荣的大部队,为尚让的进攻争取时间。 朱温同志表示坚决完成任务,他虽受器重,但跟尚让这种元老比起来,自己还只是草军的N级人物,这种吃力活丢命活自然要认真去干。 这是朱温的痛与快乐,现在,朱温为了完成任务,瞑思苦想,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调虎离山。 他已经把王重荣打听清楚了,此人从父亲一辈就在河中混,对河中地形熟识,在他的地盘,自己是占不到便宜的,那剩下的只有将王重荣引过黄河了。 朱温需要引蛇出洞,很快,他找到了诱饵,诸葛爽很不幸成为了朱温的次级目标。 说起这位诸葛爽也是很有来头,跟革命党有很深的渊源,以前就在造反前辈庞勋手下从事过革命事业,后来庞勋要扑街,诸葛先生审时度势,投靠朝廷,从而成功跳槽成了大唐军官。 说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骑墙行为了,在一年前,他还被朱温劝降过,当然,龙尾坡一战后,草军气势略输,诸葛爽又及时回到了唐朝的怀抱。 朱温了解这个人,这种人贪利怕死,正是可以利用的对象,更何况这位老兄眼神有点不灵光,竟然将兵马屯在了潼关的西边,正好处在同州与河中的半途。 这是上天送给朱温的蚯蚓! 朱温派了兵马前去围攻诸葛爽,他知道,诸葛先生一定会很不爽很恐慌,向附近的河中求援当是意料之中的事。 于是,朱温就在黄河岸边静静等待前来援救的王重荣,他已经见识过王重荣骑兵的历害,要取胜只有一次机会。 那就是在河上,过了很久,黄河之水天上来,河中之兵北边至。 朱温终于等到了出击的时刻,在王重荣的兵马渡到一半时,他率先冲了出去…… 黄河在咆哮,战马在嘶鸣,战斗持续了很短,便已见分晓:王重荣败了。 王重荣是个很天真而且有点老实的人,虽然他的年纪已经有点大了,但是行伍的出身限制了他的狡猾度,他接到诸葛爽的求救信号后,立马就点起骑兵准备前去救援,他与诸葛爽约定,共同出兵,前后夹击朱温。 他出来了,可是,诸葛爽被人围住,根本就没敢打开大门冲出来。 朱温成功的战胜了王重荣,虽然只是小胜,敌首王重荣趁乱逃走了,但自己的任务可以说圆满完成,河中受到了重创,只要尚让及时渡过黄河,就可给予最后的致命一击。 此刻,他站在黄河边,迎风而立,涛涛的黄河滚滚东逝。 五年多过去了,朱温东奔西战,感觉自己仿若长河的一水珠夹于历史洪流中狂奔大海而不能自控。 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吗?朱温不禁这样问自己。 在思考这个人生第一命题时,他突然感到有些凉意。 第二百零七章 一念之间 朱温战胜王重荣的半个月后,宜君寨。www.Pinwenba.com 在朱三以一挑二拖住王重荣诸葛爽时,尚让正在行军,他的部队才是这次军事行动的主力。 做为齐国的二号人物,在革命形势日渐险恶的时候,他义不容辞,责不容怠的要完成这次战略意义上的军事出击。 占据了河中,粮食有了,更能打破敌人的包围圈,退一万步,就是要撤出长安,也有个可撤的方向。 河中,志在必得,更何况朱温同志这次干的漂亮,极大的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馅,尚让从长安出兵以来,连战连捷,一直打到了黄河边上,就等拿下宜君,就可过河发起最后进攻。 可是,在朱温觉得发凉时,尚让同样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感觉是冷,特别的冷。 他抬头望了望天,天灰蒙蒙的像油浸的青布,突然,上面飘下一个东西,尚让一探龙爪手,将天来飞物抄在了手里。 摊开手掌,看清了这个从天而降的东西后,尚让大惊:雪! 这是初秋,怎么会突然降雪! 尚让百思不得其解,内心更是不安,九月飞雪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可过了一会,就不是封建迷信的问题了。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冷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从心里慢慢彻骨。 疾风知劲草,岁寒见衣薄,初秋出阵的草军根本没有准备御寒的衣物,不过一两天,积雪盈尺,冻尸遍地。(大雪盈尺,贼冻死者什二三) 尚让望着冻成雪人的部下,仰天长叹:天不开眼啊! 朱温日盼夜等,却等来了尚让退兵的消息,那一刻,朱温有些绝望了! 进攻河中的计划被老天爷阻止,在黄河北岸开辟根据地的希望已经落空,可这还不是全部的问题。 朱温也遇到困境了,因为苦等尚让,他的军粮已经所剩无几,长安附近这块地皮,本来就不是产粮大区,更何况不多的农民要么是被拉了壮丁,要么是逃进了深山以避兵祸。 事实证明,没有农民,什么事情都玩不转。 朱温给长安城打了无数的报告,要求调些粮草过来,可是,长安的黄巢虽然是大地主,可眼下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黄巢给朱温回复:自己想办法。 怎么想?就是去抢了,也得有可抢之对象啊! 不过,凑巧的很,倒霉的人来了,朱温接到探子报告:在黄河之上,有三十来条大船顺江而下,看样子是唐军给河中敌军准备的军粮。 好哇,朱温拍案而起,上回被你们抢了那么多物资,这回是到了还帐的时候了。 朱温点起一千骑兵,直奔黄河渡口,终于在河中府的上游不远处截住了粮船。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没有吃没有喝,敌人给我们送,这是何等快意。 正当朱温得意时,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王重荣已经领兵前来抢粮了。 怎么办?再让船顺流而下,正好碰到敌军,往上逆流,肯定也逃不过王重荣的骑兵。 朱温望着眼前这三十条装的满当当的大船,从嘴里吐出二个字:凿沉! 部下大惊:城内的兄弟都在等这些粮食开饭呢,咱们不能搬一点? 朱温摇头,王重荣大军前来,自己却是轻骑突击,要是管这肚子里的东西,脑袋上的事情就管不了了。 在一阵刀斧声中,三十条粮船沉于黄河,朱温不知道,此时,长安洛阳之地每天都有无数的人饿死,可这救人性命的粮食却白白付之东流。 朱温再一次展望了他的流氓气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等王重荣赶到时,只能看到河上的碎木,他对着河那边怒吼:泼朱,我要你的命! 王重荣不知道朱温的别号,他只是愤怒之下,随口而出,很巧的就说中了朱温以前的浑名:泼朱三! 气急败坏的王重荣点起大军,渡过黄河,杀到同州城下,将浪费粮食的泼三围了个结实。 十二月初,朱温被围一个月后 ,同州。 朱温的形势很不乐观,他凿沉了船粮,终于惹怒了王重荣,现在,对方把他围成了饺子,摆明了要他粮债肉偿。 一开始,朱温并不在意,对于王重荣这种层次,他有无数个办法可以耍弄对方。 可是朱温远远的低估了王重荣的能力,等他开始组织了数次出击后,却发现屡中埋伏,损兵折将。 他知道,王重荣的军中来高人了。 朱温爬上城头,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那位真正的敌人。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人,此人白白净净,面容柔弱,身体单薄,但这个人坐在马上时,却有大将风范,他立于阵前,指挥攻城,毫无惧色。 朱温吃了一惊,他认识这个人,大概半年前,他就在这个人手下吃过苦头。 要是只有王重荣,朱温不会太惧,可是眼前这个人喜欢玩阴的,与勇猛有余,智谋稍欠的王重荣正好形成了互补。 这个人他认识,叫杨复光,回想两年前,尚君长就是死在了此人手上,当然,对于尚家两兄弟的死活,朱温才懒得关心,只是眼前这个人,的确够阴,撇开尚君长不说,就连王仙芝也差点着了他的道。 想到这,朱温又有些发凉,连脊背骨,都起了汗,此人什么时候加入到河中府的军队中了? 朱温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他连忙叫人偷溜下城,给长安城内的黄巢送去了求救信:同州告急,为光荣的大齐之利益计,皇上,请你快点出兵吧! 朱温不知道,此时长安城内也是人心惶惶。 大齐的形势已经一天不如一天,黄巢的号令也就在三个地方管用,一个是长安城,一个是同州,另一个是长安与潼关之间的华州。 可真正的危机却是来自草军内部的不和,朱温与尚让,孟楷之间的明争暗斗,黄邺和自己外甥林言的貌合神离…… 这些,黄巢都看在眼里,只是疤结的已经太深,自己已无力去揭,弄不好,反而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像华州的李详,上个月因为自己数落了几句,就要投降唐军,幸亏发现的及时,被黄邺斩首示众……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黄巢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眼下,草军的成功不如说是一次偷机,他们占了唐军各自为战,号令不一的便宜,现在,他们也开始染上了这种症状。 三人行,必有两帮也,这句话放之四海皆准,它不但适和唐朝,也适合大齐。 仔细观察草军的领导阶层,就会发现,他们有两大派,一是元老派,比如起事之初的那些盐帮香主们,二是新锐派,比如朱温。 一个大公司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跟随大老板一起创业,在艰苦的初期,他们不要加班费,不苛求待遇,任劳任怨,在克服了无数的困难,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后,终于打下了一片天下。 可过不了多久,元老们就会发现这个天下是老板的天下,自己永远是配角,于是,最初的激情开始退去,他们以前是以公司为奋斗的寄托,现在是以公司为家,准备占一个好位置,养养老,可是,公司还要前进,元老们又有些懒,那只好再输入新鲜的血液了。 就这样,新锐派出现了。 元老们过着快乐的日子,可是下面的新锐们有无穷的精力和**,依然是他们当年的影子. 这些人干活不计较,加班不嫌累,通宵也可以,业绩更是越做越好,位置越来越高,直到爬到元老的脚下,还准备踩着元老们的身体更上一层楼了。 元老们的第一反应是捍卫自己的地位,对于这些不敬老的毛头小伙,他们准备一脚将他踢下去。 现在就有一个人,准备将朱温踢到泥沟里,这个人叫孟楷。 论辈份,孟楷是王仙芝的盐帮香主,在王仙芝壮烈牺牲后,领部下投奔了黄巢,算是大齐的第一批革命党人。 此人以前很少出现在史书,他可能属于那种实干派,虽然不像尚让那样经常有戏份有台词,但他以自己的努力蠃得了黄巢的信任与器重,在大齐政府成立后,他位列三公之一,地位仅次于二号人物尚让。 在朱温占领同州以前,曾经与这位元老孟楷一起联同作战过,在那次合作中,朱温同学有些年少气盛,对前辈不太尊敬,这让孟楷极为不满,他决定以后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样的机会到处都是,眼下就有一个,等朱温的求救信送到长安,孟楷做为朝中主管军事行动的委员,直接将此信扣押,为了更进一步的让朱温知道历害,他还写了一封回信,狠狠的批评了朱温的胆怯,让他不要指望求援,自个想办法固守下去。 信是在五天后送到了朱温手里,朱温只看了几眼,早已勃然大怒,将信撕的粉碎,连同昔日的满腔热血,一齐撒向了空中。 寒风呼啸,朱温一手按刀,站在城楼上,望着城下黑云蔽日,再次对自己的后半生,做了最后的抉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唯有小人与君子难养也! 继续效忠于大齐?还是自留?朱温在脑海里,做着激烈的斗争,突然,远处天际间,一道亮光闪过,朱温的心,豁然被劈裂…… 投降! 这个念头,仿佛一股电流,在朱温的身体内迅速流过,随即又荡然不见! 我朱温岂是薄情薄义之人? 朱温仰头大叫一声,打消了这个可耻的念头! 第二百零八章 河中会师<一> 河中,唐营,王浩望着对面那个看起来有些憨厚老实的中年军官,年纪大约四十,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一把山羊胡,说起话来,一蹦一跳,竟然有些萌! “贼兄弟,为何如此看着我?”王重荣抬头,捋着胡须,一脸憨笑着问道。www.Pinwenba.com “额,大人,我姓王,不姓贼!”王浩苦笑一声,心里,早已将对方家里的女性问候了一遍。 王重荣一愣,更是显得萌劲十足,随即又是哈哈几声大笑,举起酒杯,冲着王浩一扬,一饮而尽,算是为自己的口误买了单。 “哈哈哈哈,王兄弟,如此说来,咱们原本还是一家人呢!” “额……” 相见不如闻名,王浩再次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大傻,真心为杨复光的眼光感到震精! 一旁,杨复光向后靠在椅子里,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手上的浮尘,毫无规律的甩动着。 许久,杨复光睁开细眼,将所有的人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了王重荣身上。 “王将军,这同州易守难攻,怕是照此下去,我军粮草恐不足矣!” “杨监军所虑极是,依我看,不如等王处存大军到了,我们一鼓作气,攻下此城,如何?” 杨复光眯眼,继而点头,满意道:“只好如此了!” 杨复光说完,大手一挥,等到王浩等人走到门口时,却被那货叫住了。 “贼王八,你且留步!” 王浩回头,一脸无奈的在刚才的位置重新坐下,桌上,一片狼藉,对面,杨复光身子前倾,脸上,笑容依旧深不可测。 “贼王八,你觉得王重荣这人如何?” “还可以啊!大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杨复光没有回答,依旧眯着眼睛,紧盯着王浩,许久,肩一耸,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有些惨然,又有些诡异,让王浩不禁菊花一紧,虎躯一震。 “贼王八,你这厮,心里想什么,真以为本公公不知吗?王重荣这厮,表面上与我们联手,却只是隔岸观火,看来,攻城之事,还得辛苦忠武军了!” 王浩心里一惊,看着眼前这个不够纯的爷们儿,顿时各种震精加纠结。 震精的是杨复光的读心术,牛逼的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纠结的是以后自己跟着那货混,估计永无出头之日了! 幸好,那货身体状况很差,这不,刚才喝了几杯酒,再加上和王浩较起了心思,正当王浩正纠结着怎样岔开话题时,那货的脸色猛然间发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就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微弱了起来,一缕阳光照进来,刚好映在了那货的脸上,像极了僵尸! “额,大人,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杨复光惨然一笑,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一样,微弱道:“贼……贼王八,扶本公公……到榻上……” 王浩哦了一声,哪里还敢迟疑,上前忙将那货架到了床上,又转身倒了一杯清茶,再回到床前时,那货早已经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擦!这货该不是癌症晚期了?王浩倒吸了一口凉气,将手指放到杨复光的鼻子下,还好,呼吸均匀,尼玛!吓了老子一大跳! 走出营帐,王浩这才如释负重,不远处,王重荣等人正围在一起,指着城门楼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顺着方向望去,王浩这才看清,城楼的塔防上,一面大旗正迎风招展,上面赫然一个斗大的‘朱‘字。 战旗下面,站着一个人,身披红色的战袍,一手按刀,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从那略显臃肿的身形上看,不是别人,正是腹黑**丝朱温! “王八,那不是朱大哥吗?”不远处,鹿三那个二百五指着城楼,冲着王浩一边招手,一边扯开嗓子大叫道,完全无视一旁王重荣惊愕的眼神。 “王兄弟,听这话意,你们认得那朱三?” “额,不是很熟!” 王重荣点头,刚打消了疑虑,一旁,鹿三却不高兴了,双手叉腰,牛眼一瞪喝道:“嘿,王八,你娘的,如何就叫不熟了?难道你忘了咱们还与朱大哥,王仙芝,黄巢磕过头呢!” “什么?磕过头?王兄弟,这么说,你们与黄巢是结拜兄弟?”王重荣再次瞪圆了眼,有些恐怖至极! 看着鹿三一脸的愤愤不平,王浩顿时抽那二百五的心都有了,有一点王浩怎么也想不通,怎么那货的失忆症,突然就自己好了呢! “王将军,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咱不提了好么?” 王重荣一愣,随即嘿嘿干笑两声,一摆手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一旁,鹿三依旧不依不饶,有一句没一句的嘟囔着,迎上王浩愤怒的目光,那货才总算是熄了火。 大唐的冬夜,格外的寒冷,没有高科技的玩意儿,王浩早已经习惯了早睡。 半夜的时候,从账外传来的马蹄嘶鸣声,将王浩从睡梦中惊醒了。 胡乱的抓了件衣服,王浩起身,刚走到门口,一个黑影扑了进来,王浩躲闪不及,被那人撞的身子向后急步退去,差点跌在了地上。 “擦!你麻痹,狗日的眼珠子掉裤裆里……” “嘿,王八,你娘的,敌军都杀来了,怎的不逃命,还在在磨叽……” 敌军?王浩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外面突然一片火光冲天,喧闹声更是彼此起伏。 自从得到了天影,王浩一直视其如命,几乎从未离过身,正当鹿三一筹莫展的时候,王浩早已经一个饿虎扑食,从枕头边抄起了天影,准备冲出去召集部下,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你们这些狗卒,当真瞎了眼,我乃骁卫将军王处存,还不快去禀报你们监军大人?” 骁卫将军?王处存?王浩仔细的在脑海中搜索了起来,突然眼前一亮。 “呵呵,原来这就是杨复光那货前几天说的那个王处存!” 带着好奇,王浩撩开账帘看去,只见火光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坐在马上,手持长枪,头戴盔甲,虽看不清长的什么样,但从轮廓上看,还算有些帅气。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嚣张的陌生男子,王浩并没有感到憎恶,相反的,反而生出了一丝好感,正如那句话:有些人,看了一辈子都不了解,有些人,只看一眼,便会懂得,清澈见底。 带着这种想法,王浩清了清嗓子,走了过去。 “呵呵,原来是王将军啊!有失远迎!” 王处存抬手,抹抹眼睛,将脖子伸成了长颈鹿脖子,眼睛更是瞪得滚圆,那模样,让王浩不禁怀疑那货是不是高度近视眼! “咦?你这厮又是何人?怎的瞧着这般眼生?” “呵呵,我是忠武军都将贼王八王建,新来的,将军自然不认得……” “贼王八王建?贼王八王建?……”王处存懵了,一手猛拍后脑勺,一边反复念叨着这串复杂的称呼,最后,摇头,皱眉,表示不解。 “呵呵,将军直接叫我贼王八或者王建就可以了!”王浩依旧微笑着解释道。 王处存再次伸头,仔细的将眼前这个发型举止怪异的年轻人打量了一番,轻轻的‘哦‘了一声,表示已经理解,却并没有大笑,这让王浩不禁对此人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怎的不见杨监军?”王处存下了马,一边将马缰绳递给随从,一边转头看着王浩问道。 话音刚落,只见从杨复光的营帐里,跑出来一个士卒,径直来到王浩身边,低声道:“王都将,大人有令,让你代他好生款待这位王将军!” “王将军,我们大人这两天有病,起不了床,要不,先进去喝上几杯?” 王处存果然豪爽,见到王浩这么说,一点也不生气,对着身后的副官吩咐了几句,大手往王浩肩上一搭道:“本将军正冷的紧,有酒便好!走,贼王八兄弟,且陪我喝上几大碗,明日待本将军出阵,生擒了朱温那厮!” 因为是半夜,王浩不忍打扰伙头军的清梦,吩咐晋晖去后军备了几道小菜,在自己的营帐里,给王处存备了一桌接风宴。 火,很快被生了起来,酒,是上好的窖藏,王浩自认为不是那种典型的闷骚男,再加上有鹿三那个话篓子在,现场的气氛,很快被带动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王处存显然已经有了反应,摘了头盔,王浩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尊容:五官分明的脸,古铜色的皮肤,浓密的连心眉,再加上有些微微上翘的嘴角,倒也长得几分‘姿色‘。 很快,王浩便得知,眼前这个人,大有来头,有个好脑子不如有个好老子,这是千百年来华夏大国唯一恒之不变的规则。 王处存是个地地道道的长安人,用那货的话说,他的家,离皇宫只是一墙之隔。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王处存的祖辈是长安富族,家中财产数百万,父亲王宗,曾是检校司空、金吾大将军、左街使,遥领兴元节度使。 王处存从小生在富裕之家,真可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少年时即侯服玉食,僮奴万数,通过父亲的关系,更是得到了右军镇使的职位,后升为骁卫将军、左军巡使。 擦!搞了半天,原来这货就是个标准的官二代嘛! 看着眼前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王浩不禁又对以后的生活有了新的憧憬。 第二百零九章 河中会师<二> 王处存的到来,驱散了王浩这段时间心中所有的压抑,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句话,王浩早已深有感触。www.Pinwenba.com 更何况,像王处存这样的土豪,王浩觉得,必要时,完全有必要深交,毕竟,混长安那是迟早的事,天黑路滑,社会复杂,退一万步讲,王处存,是最佳的人选。 “王将军一看就是个豪爽人,我最佩服的就是王将军这样的大人物了!希望王将军以后多多关照!”王浩起身,端起碗,一饮而尽。 王处存见状,更是眉飞色舞,连喝两大碗,不住的说的好,完了,大手一挥道:“好说好说,看王兄弟也是个性情中人,日后到了长安,有事需要我王处存帮衬,王兄弟尽管吩咐便是!” 哈哈!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看到王处存一脸认真,王浩心里,顿时犹如拨云见日了。 一旁,晋晖似乎看出了端倪,突然起身,一脸微笑道:“人生难觅一知己,王将军,王大哥,你们二人如此投机,何不在此结为同姓兄弟,日后有难,也好有个照应!” 晋晖话一出,王浩有些顿失节操,这也太肉麻了吧!知己都用上了,王浩虽是这么想,心里,却有些心猿意马。 再看看对面的王处存,更是眼前一亮,‘啪‘的一掌击在了桌子上,喜道:“这主意不错!你姓王,我也姓王,说起来,咱们还是一家人呢!” 水到渠成的事情,压根儿就不用铺垫,在晋晖的等人的见证下,两人完成了狗血剧情式的歃血盟誓,再回到酒桌上时,彼此一句大哥,二弟,叫的好不矫情! “二弟,怎的杨监军好好的便突然病了?”王处存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哎,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累了吧!” “眼下正值两军交战之际,这可怎生是好?”王处存抬头,眼里,尽是忧虑之色。 人逢知己千杯少!外面,寒风呼号,军账里,却是推波助澜,几人围在火盆前,一直聊到了后半夜,直到黎明的时候,再次被外面的吵杂声惊醒了! 不远处,湿冷的薄雾里,一支大军正停在那里,绣着‘董‘字的军旗,被寒风刮的噼啪作响,前军中,两匹带鞍的骏马上,正端坐着两个军官模样的汉子。 左边一人,约摸五十来岁,身高八尺有余,壮如铁塔,黝黑的面容,虎口阔鼻,总之,活脱脱的就一山寨版的张翼德! 再看看右边那人,就有些精致了,年纪大约三十多,黄皮肤,细眼睛,脸上一道深深的法令纹,给人感觉有些冷,却又不乏带着几分睿智与深沉。 此刻,对方正与王重荣的人马叫骂着,那两个军官却是笑而不语。 “大哥,这两个人是谁?”对于大唐江湖,王浩一无所知,只得将希望寄托在了一旁的王处存身上。 王处存用手指着左边那人狐疑道:“如果我没看错,此人定是那小张飞董昌,乃义胜军节度使,至于旁边那人,大哥倒不曾认得!” 小张飞董昌?董卓老子倒是听过,那货完全就是个山寨版嘛!看着那人,王浩不禁有些想笑。 “何人在我军前喧哗?”两人正迟疑时,只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喝,回头,王重荣正一脸惺忪的走了过来。 “我乃义胜军节度使董昌,敢问杨复光杨监军何在?”左边那人对着王重荣一抱拳,那声音,让王浩在心里默默的原谅了自己刚才的不对。 王重荣听罢,随即一脸堆笑道:“呵呵,原来是董将军,我乃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久闻将军手中长矛无人能敌,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说着话,王重荣身子一侧,作了个相迎的动作,再看看对面马上的董昌,依旧稳如泰山,许久,冷哼一声,不屑道:“王将军言重了,杨监军现在何处?” 王重荣见状,并不生气,刚要答话,却见身后不远处,杨复光身披棉袍,在随从的搀扶下,奔了过来,仿佛见到了小姨子,只是手上少了浮尘,让王浩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原来是董将军到了,快到账中,本公公早已备了热酒……” 见到杨复光,董昌这才极不情愿的翻身下马,昂头从众人身边走过,硬是看都不看一眼,让王浩对那货刚有的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一旁,鹿三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嘿,你娘的,敢这么对我们大人讲话,当真是耗子偷油,充你娘的大!” 前面,董昌大摇大摆向营帐走去,后面,杨复光屁颠屁颠,对于昨夜刚来的王处存,竟然完全无视。 “大人,这是王将军,昨晚上刚到!”王浩上前一步,对着杨复光说道。 杨复光回头,看着王浩身旁的王处存,这才一脸欢喜道:“原来王将军也已经到了,恕本公公眼拙,不曾瞧见,快,有请王将军入账!” 王处存转头,对王浩投来感激的一笑,并肩向账中走去。 原有的忠武八都将,再加上王重荣,王处存,以及刚到的董昌二人,将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营帐挤得严严实实,这也难不倒杨复光,一声令下,吩咐士兵从隔壁搬来了桌子,长凳,拼成了临时会议桌,算是开始了第一次阵前会议! 在王浩看来,这更像是一次随意的聚会,虽然,都不是很熟,却是充满了滑稽。 正中间位置上,董昌将脚往桌上一搁,闭目养神,时不时眯开眼,将众人扫上一遍,眼里,写满了不屑,俨然自己就是这里的老大。 王处存,依旧显得与世无争,与王浩小声的开着玩笑,一旁,王重荣不住的打着哈欠,看样子,估计是昨晚上撸多了! 角落里,杨复光似乎因为虚弱,脸色依旧有些发绿,浮尘重新拿在手里,不时做出驱赶苍蝇的动作,时而皱眉,时而眯眼微笑。 至于鹿三那货,一直拉着驴脸,一双牛眼里,充满了愤怒,不时射向对面的董昌,那吃人的模样,让王浩有些担心,幸好,董昌是狗眼,从始到终,硬是没有正眼看一眼鹿三。 这种气氛,足足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最后,杨复光终于坐不住了,清了清公鸭嗓,将目光落在了董昌身旁的那个中年男子身上。 “敢问董将军,这位是……” 男子急忙起身,对着众人一施礼,客气道:“在下钱镠,董将军亲从便是!” 话一出口,满座皆然,什么?一个随从,也敢进帐来?不愧是董昌的人,众人惊讶之后,只得默默的接受了这个可有可无的人。 可是事实证明,接下来的会议中,这个人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就连王浩也没有想到,这个‘钱溜‘,在后来的岁月里,竟然可以与自己共览天下! 杨复光的目光,始终都在围绕着钱镠,那货的读心术,王浩是见识过的,现在看到那货撇下一桌子人,只顾盯着钱镠,不禁又蛋疼了起来。 终于,那货又是清了清嗓子,浮尘一甩,眯眼道:“众位将军,眼下那朱温顽抗不从,不知各位可有何妙计?” 话音刚落,一旁鹿三忘记了狼吞虎咽,抡起蒲扇似的大手,‘啪‘的一声震天响,震飞了几双木箸。 “还用何鸟计,待俺明日率军攻入城内,擒了朱温那黑狗,献于大人便是……” “哈哈哈哈,可笑,怕是土鳖入瓮还差不多!” 狂笑声,是从董昌嘴里发出的,众人齐刷刷的转头,继而是哄笑,只有鹿三,一张大脸涨成了紫茄子,脸上的刀疤,因为愤怒,挤成了一道暗红色的沟壑,恐怖至极! “你娘的黑脸贼!为何如此取笑老子?看俺今日不揍死你……” 鹿三说着话,已经挽起袖子,几个虎步已经到了董昌跟前,抡起钵大的拳头,直往董昌面门招呼了过去!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在了原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董昌冷笑一声,整个身子仿佛猴跳般蹦将了出去。 可怜鹿三一击不中,更是恼羞成怒,大叫几声,再次扑了上去,再看看董昌,依旧冷笑一声,脚下几步醉招,一个华丽的大转身,已到了鹿三身后! 反甩!王浩几乎是惊呼了起来,这种大擒拿,在街机上比比皆是,没等提醒鹿三,已经看到了结果。 只见董昌双手往后一背,虎口如钳,抓住鹿三的腰际,大喝一声起,鹿三的身体,仿佛一只麻袋,被那货举到了空中。 董昌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邪恶,提膝,做出了腰斩的动作! 这种狠毒的摧残方式,王浩早就见过,耳边,仿佛已经传来了骨骼碎裂的声响,所有的人,瞪大眼睛,看着这惊心的一幕,无不为鹿三捏了一把冷汗! “慢着!” “董将军万万不可!” 王浩和杨复光,几乎是同时惊呼了起来,与此同时,张造趁着董昌迟疑的功夫,几个跳跃,已经到了跟前,将手握成爪状,一招探囊取物,点向了董昌的腋下。 “啊!”董昌惨叫一声,左肢因为吃痛,一松手,头顶的鹿三顿时失去了平衡,跌向地面,一旁,早有王处存双臂接了过去。 这整个一连串的动作,看似不可能,却在几人的配合下一气呵成,看着一脸惊色的鹿三,王浩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第二百一十章 最后的努力 一旁,董昌与鹿三怒目而视,摩拳擦掌,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www.Pinwenba.com 对面,杨复光慢悠悠的起身,依旧眯眼道:“二位不可造次!敌军尚在面前,你们却是这般,成何体统?” 杨复光说的很轻,话语中,却是阴中带狠,以至于正在气头上的董昌,脸色极不自然的抽动了几下,嘴里低声骂了几句,竟然转身出了营帐。 “钱镠在此替我家将军给大人陪不是了,还望大人莫要生气,倘若我们在此不便,钱镠这便与我家将军打道回府!” 擦!你麻痹!还蹬鼻子上脸了?你丫的明知道现在是用人之际,走你妹啊!看着一脸深沉的钱镠,王浩有些愤怒,却更是无奈。 钱镠果然够狠,一字一句,截中了杨复光的死穴,只见那货一愣,随即重新挤出了一丝苦笑。 “呵呵,钱将军言重了,义胜军远道而来,本公公岂是那不明事理之人,只因本公公管束不严,惹怒了你家将军,还请钱将军莫要见怪!” 杨复光说完,又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鹿三身上,眼里,尽是责备。 “鹿都将,你身为忠武军将帅,却这般不懂得礼数,本公公念在你平日有功,暂且饶了你这厮,这里没你什么事,你且先回营去吧!” 额……王浩抬头,一脸蛋疼的看着几乎崩溃的鹿三,彻底的无语了。 尼玛!原来当领导的都是一个逼样!不论什么时候出了事,受伤的总是下属! 可怜鹿三那货被杨复光一句话清了场,对面,董昌重新被请回了营帐,依旧是上席,一脸的胜利自豪感,向所有的人炫耀着他的牛逼! 接下来的谈话,都是以如何打败朱温为话题,从始至终,王浩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连思绪,也已经飘向了大唐首都:长安。 次日早晨,董昌的义胜军,王重荣的河中骑兵,王处存的山寨禁军,以及杨复光的忠武军,共计两万七千人马,重新在同州城下进行了大集结! 总指挥部,就建在奔啸的黄河上,站在木质的楼台上,脚下的大地,因为黄河的翻腾而摇摇晃晃,王浩不禁有些眩晕。 望着对面有些模糊的同州城,王浩怎么也想不通,这么难攻的城池,为什么杨复光偏偏就死咬着不放。 “贼王八,你这厮,可是在想本公公为何要死攻邓州?”身后,杨复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声音,瞬间被脚下的河水声吹散,仿佛从地狱传出来一般。 “额……” 王浩回头,看着一脸阴笑的杨复光,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货的读心术会这么强悍,以至于让王浩觉得自己在那货面前,竟然无处躲藏。 “大人跟朱温有仇吗?” 杨复光一愣,随即歪头,一缩脖子,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咯咯尖笑,继而又是摇头道:“本公公与那朱温,素来不相识,何来仇怨?” 看到王浩一脸茫然,杨复光这才收起笑容,正色道:“同州,乃我大唐北门户,唇齿相连,若不拿下此城,如何攻取长安?”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大人!” 杨复光回头,脸上,再次现出了微笑,中间又夹杂着几分自信,完了,再次看向对面,那表情,如果用四个字形容,绝对是:望穿秋水! “呵呵,大人在看什么?这么高兴。” “那朱温,深得本公公喜爱,想到明日城破,那厮便可投我麾下,这等好事,本公公怎会不喜呢?” 这时,行军书记官从不远处奔了过来,急急道:“大人,适才王将军于城外捉了几个探子,还请大人移步,回去问话!” “探子?……”杨复光微微一皱眉,对着王浩招了招手,转身向营帐走去。 远远的,王浩就看见木桩上,几个士兵被五花大绑着,从那军服上看,的确和唐军的不大一样,再看看王重荣,正坐在太师椅上,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见到杨复光,王重荣起身,指着木桩上的士兵解释道:“大人,这几个贼喽啰,定是那朱温派出去搬救兵的!” 杨复光没有理会,径直走上前,仔细的打量着那几个士兵,最后,对着王重荣吩咐道:“王将军,快些给他们松绑,你可见过身负包袱的探子吗?” 没等王重荣从疑惑中明白过来,一旁的书记官早已上前,给那几个士兵解了绳子,为首一个士兵,几步上前,在杨复光面前跪了下去。 “大人英明,小的的确不是什么探子,只因那朱温,听闻大人明日要攻城,下令全城百姓弃具从戈,焚宅破灶,誓与同州共存亡,小的只因是外乡人,家中尚有老母,就偷偷溜出了城……” 弃具从戈?焚宅破灶?尼玛!这是神马情况?难道朱温那货要学项羽破釜沉舟,与杨复光决一死战吗? 再看看一旁的杨复光,王浩不禁笑尿了,只见那货一脸失望,看王浩的眼神,也有几分躲闪。 哈哈,这货不是很会读心吗?怎么这次不准了! “没想到,我杨复光,也会有失算的时候,天不助我呐!” 说完,那货又是浮尘一甩,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毅然决然的走向点将台,拿起战鼓,擂了起来。 这是集合的鼓声,一瞬间,整个营地被人流所覆盖,四路大军,皆是不同的军服,不同的战旗,显得有些泾渭分明,只是在杨复光的调度下,顷刻间也列的整整齐齐。 杨复光登上临时搭建的点将台,高声尖叫道:“明日晨时,攻取同州!” 大唐!大唐…… 台下,三万士兵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混合着涛涛的黄河声,震破天际! 不远处的同州城,依旧坚固铁硬,在三万大军的呐喊声中,更加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黑云压城城欲摧!王浩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了城内死尸如山,朱温刀抹吼颈的悲壮场面。 王浩自认为朱温是那种奸诈狡猾,腹黑无敌的货,也许,选择牺牲,并不是那货的做事风格,也许,那货会像上一次一样,弃城而逃,那样,自己也许就不会感到内疚,可是,看到黑压压的唐军再次步步逼向城下时,王浩打消了这种侥幸的念头,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一个下午,王浩都沉浸在郁闷和煎熬中,趁着吃晚饭的功夫,王浩心事重重的来到了营地外。 从这里,一眼可以看到整个同州城的外围,夜色如墨,耳边依旧寒风刺骨,模糊的城楼上,不时有火把来回移动。 “王大哥怎么不吃饭?”身后,晋晖轻轻的问道。 “哦,我不饿。” “呵呵,王大哥可是在担心朱大哥?” “担心又有什么用?明天一切都会结束了!” “王大哥难道不想救朱大哥吗?” 救?怎么救?王浩回头,看着晋晖,有些惊讶。 “如今朱大哥被困于同州,大齐却不发兵来救,朱大哥定是一怒之下,才做的决定,王大哥何不趁此机会,再去劝劝朱大哥呢?” “是啊!你说的对,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拜过把子的,我们要是见死不救,不是叫人家笑话嘛!” 杨复光是在睡梦中,被王浩从床上拉了起来,看着一脸自信的王浩,杨复光大为不解。 “贼王八,你这厮,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到我账中作甚?” “大人,我想去城内与朱温谈谈!” 杨复光一愣,随即缩肩,冷笑道:“哼,哼哼,贼王八,如今朱温那厮,已经决意背水而战,你又有何主意,能让那厮回心转意?” “大人,朱温只是在感情用事,如果是你,你会主动要求投降吗?现在只要我们给他个台阶下,我想,朱温不是死脑筋,大人觉得呢?” 杨复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即,眼睛一亮,猛的一拍后脑勺,从床上跳到了地上,拉着王浩的手,激动道:“瞧本公公这病的,怎会没想到这一点呢!贼王八,今日亏得你提醒,要不然,本公公要遗憾终生了!” 额……尼玛!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一个腹黑**丝男,值得你丫的这样吗?看着那货起死回生,王浩真心为那货的节操感到震精! “贼王八,倘若这次你真能劝得那朱温投降,本公公定会上表朝廷,在皇上那里为你请官!” “额,这都不是事,我也是在帮兄弟!” “贼王八,事不宜迟,你连夜便去,晚了,怕是要生事端!” 王浩答应一声,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却被杨复光叫住了。 “贼王八,你且慢,待本公公修书一封,你亲自交予朱温,这样,便可事半功倍!” 说着话,杨复光在文案上铺纸研墨,奋笔疾书了起来,最后,对着王浩一招手,两人从床底下拉出了一口木箱。 杨复光瞅瞅四周,确定没人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腰上解下了两把造型怪异的钥匙,打开了木箱,又从里面抱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匣,放在桌上,跪地一边磕头,一边直呼几声万岁后,这才打开小木匣,顿时,周围一片金光四射! 玉玺!原来是玉玺!王浩终于明白那货为什么会这么牛逼了,大唐朝的传国玉玺,那货竟然可以随身携带,足以可见那货在李俨身边的位置是多么重要了。 杨复光手捧玉玺,在书信上潇洒的盖完章,这才将书信折了,递给了王浩,千叮咛万嘱托,一直将王浩送到了吊桥上。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朱温投降 这些天,朱温很不痛快,从长安来的督战书下来了,满篇全是望尔坚守这样的场面话,而外面三万唐军已经就位,准备随时攻城了,更让朱温郁闷的是,城内的粮草也已所剩无几了。www.Pinwenba.com 同州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任何意志不坚定的人都会开始打起小算盘,现在,到了朱温做选择题的时候了,好在这个选择题虽然分值大,但难度并不高,况且,这是开卷考试,他有很多人帮他计算。 谢瞳,字子明,福州人,在前些年跑到长安考公务员,因为才学稍欠,考了三年都没考中,这家伙不死心,干脆成了复读生,住在长安准备打持久战。 可不幸的很,乱世之中,政局动荡,黄巢攻破了长安,组织考试这种事情就荒了下来。 到了后面,长安书生乱贴大字报,谢瞳为此差点成了尚让的出气包,幸亏他读书马虎,走路的功夫却是一流的。 在溜出长安后,他投靠了朱温,谢瞳很受朱温器重,简直可以说是朱温的贴心小肚兜,史记:未尝一日不离左右。 可谢瞳的本质还是反动的,他的心思本来是想走科举的道路,现在,他投靠草军,可心里念的还是唐朝这本经。 很快,他发现朱温是个人才,是一个可以依附并加以利用的人,他接近朱温,观察时势发展,就等一个机会策反朱温,以报被赶出长安之仇,为在长安城内被杀的同学们讨个公道。 机会来了,现在同州被围,唐军攻城在即,是时候劝领导弃暗投明了。 他走上前,为朱温分析前景,最后终结陈词:黄家的菊花要谢了,咱们该换条路走了。 朱温已经被反动势力包围了,娶的老婆是唐朝官员之女(那位朱夫人估计没事时都在吹枕头风,让朱温早日归降。),用的谋士又是唐朝才子。 敌人的潜伏势力肆意妄为,而大齐高层却在寒同志的心。 听完谢瞳的分析,朱温心里咯噔一下,前几天在城头上的一幕,再次浮上了心头,正犹豫不决时,外面,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将军,城下有几人,说要见你!” 朱温回头,一脸狐疑:可知是何人? 士兵:那人自称与将军是兄弟,好像叫什么贼王八…… 朱温的脸上,闪过几丝冷笑,随即几步跨上台阶,在帅椅上坐了下来,又将衣服整理了一番,这才吩咐道:“迎进来!” 再次见到朱温,王浩来不及纠结,只见那货一脸疲惫,眼眶里布满了血丝,不用问,肯定是得了失眠症。 “黑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这厮还有心情摆架子……” 身后,鹿三老远就冲着白虎堂后面的朱温叫道,话一出口,,只见朱温的脸上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动了动身子,最后,强硬挤出了一丝苦笑。 “数年不见,鹿兄还是这般风趣!” 说着话,朱温从台阶上下来,对着王浩一笑,那意思,四弟,来了。 “朱大哥最近还好吧!” 听到王浩这么问,朱温一愣,随即大手一挥,敷衍道:“甚好!甚好!不知你们前来,有什么事?” 有时,比起含蓄,直接似乎更能解决问题,这不,没等王浩说话,鹿三早已抢先一步,大叫道:“黑厮,怎的如此愚钝,明日我们就将攻城,我们大人差我们前来告诉你,只要你肯投降,这便于你请官做,总比你守着这鸟城强!” 朱温斜过头,冷哼了几声,仿佛是在听一个傻子说书,一脸不屑,许久,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你这厮,满嘴疯话,我若不是念在与你相识的份上,定砍了你的狗头!” 额,看着那货脸红脖子粗,王浩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人都他妈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尤其是此刻的朱温。 “朱大哥,我们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弟,请你相信,如果你真的感觉对不起黄大哥,我们可以离开这里,浪迹江湖怎么样?” 王浩也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跟一个人讲话了,仅仅几句话,王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最后,声音近乎有些哽咽了。 一旁,朱温也蔫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油嘴滑舌,嘴里没有半句真话的贼王八,眼眶里第一次有了晶莹剔透的液体,朱温被深深的震撼了! “四弟如此为我着想,朱温感激不尽,只是投降之事,事关重大,可否容我再仔细考虑考虑?” “没问题,只是朱大哥要早做决定,对了,这是我们大人给你的信!”王浩低头,从怀里摸出那封信,递了过去。 朱温半信半疑的接过信,借着灯光看了下去,信里,杨复光言辞肯切,句句都是发自肺腑,除了大赞自己的才华,更是表示愿意在李俨那里给自己请官。 灯光摇曳,朱温的脸色,忽而生亮,忽而皱眉,直到信末,终于露出了由衷的笑意,却又夹杂着一丝狡诈,不禁让王浩心里一惊,只是这种担心,很快就被朱温的反应打断了。 “我朱温何德何能?敢劳众位如此费心?事已至此,我意已决,明日三军落旗,打开城门,迎大人入城!” 见到那货终于做出了决定,王浩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再看看朱温,刚才还死气沉沉,顷刻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脸腹黑的笑,虽然笑的有些不自然,但绝对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笑。 事实证明,朱温的狡猾不是虚传的,正当三人举杯,庆祝这个迟来的圆满大结局时,只见朱温眼珠子咕噜一转,道:“两位兄弟且坐,朱温忘了一件事……” 说完,那货转身走进内房,大约一袋烟的功夫后,重新闪了出来,手上已经多了一封信。 看见王浩一脸狐疑,那货嘿嘿一笑,大手一挥,那意思,你们继续,然后对着不远处的随从一招手,附耳吩咐了几句,随从一边点头,一边接过信,脚底一抹油,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擦!这货在搞什么飞机?看着朱温鬼鬼祟祟,王浩顿时一头雾水,想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呵呵,四弟,五弟,日后我们便可天天在一起把酒问天了!” 好的心情,总是会让人忘掉之前的烦恼,几杯酒下肚,朱温已然神采奕奕,大谈特谈着在宋州时的日子,说到兴头处,又将自己的娇妻拉了出来,起舞助兴。 王浩是在后半夜的时候,踉跄着回到了营地,远远的,便看见王重荣正立在北风中,似乎在等人,又像是在数星星。 “呵呵,恭贺王都将,又立了一大功!”王重荣微笑着打拱道。 “额,将军消息挺灵通的嘛!这么晚了将军怎么还不睡觉?”看着那货一脸不怀好意,王浩心里不禁又泛起了一阵狐疑。 “今日这等大好日子,想必你们监军大人也是夜不能寝了吧!” 额!这狗日的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尽带刺头,王浩暗骂了一句,径直向自己的营帐走去,果然,前脚还没踏进去,身后传来了杨复光极富穿透力的男高音。 “贼王八,且到我账里来!” 你麻痹!你丫的就不能消停消停吗?老子会说我喝醉了吗?拍了拍有些沉痛的头,王浩极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营帐里,杨复光依旧一脸阴笑,开门见山道:“事情可办妥了?” “额,办妥了,一切顺利,朱温明天早上就开门投降!” 杨复光再次笑了,当然,是自信的笑,满意道:“甚好!甚好!你且将事情的经过说于本公公听听?” 经过?擦!有这个必要吗?王浩抬头,看着那货一副追根刨底的架势,无奈,只得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也不管那货有没有听明白,起身问道:“大人,我可以睡觉了吗?” 杨复光紧盯着脚下,似乎在沉思,许久,才突然一抖身子,摆手道:“贼王八,今日辛苦你了,你且先回账安歇吧!” 这个夜晚,注定是所有人的不眠之夜,就在王浩倒头就睡的时候,杨复光却再也平静不了了。 刚开始,杨复光很兴奋,自己的诱降信起到了作用,敌将朱温决定举城投降了,很好,可是,这并不是最好的结局。 现在,他有一件大事要办,在办这件事时,他决定找王重荣商量一下,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进了军营,他看到了王重荣,王大爷心情也很好,正在喝小酒,显然他也知道对手朱温马上就要出城投降了。 王重荣招手,来,哥哥,坐下喝酒,这些日子辛苦了你,要不是你千里迢迢领兵相助,那有今天幸福的日子。 杨复光很着急,他心里藏的这件事刻不容缓,必须马上着手准备。 他坐了下来,对王重荣说:等明日朱温来了,你安排些人手,然后…… 杨复光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在这一刻,他又恢复了做为一名太监应具备的阴毒气质。 也许是第六感,我们知道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历害的,杨太监算半个女人,也有这等超人的预感。 他跟朱温接触过数次,知道这个人狡猾无比,野心不小,手段高明,如果不趁这个机会除去,迟早会成为大患。 等杨复光说完这句,王重荣眯着小眼,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不急不慢的说:咱们做人要厚道啊,况且朱温这个家伙打架有两把刷子,还是放他一条活路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罪源 杨复光愣在了那里,他本以为这个提议,王重荣不会拒绝,毕竟,就在去年,王重荣还被朱温收拾得够呛,现在又有夺粮之恨,说不定他比自己更愿意拿朱温的肉下酒,怎么这会儿突然替朱温说起了好话。www.Pinwenba.com 杨复光马上想到,这里面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王重荣的屁股下面,那里有一封来自朱温的信,在信里,朱温总结了前几次不太愉快的接触,指出这都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虎威,当然,要是王重荣家有女儿的话,朱温愿意让王重荣当泰山大人。 到了最后,朱温写了一行小字:我的母亲也姓王,请允许我叫你一声舅舅吧! 王重荣不愧是好人,一声舅舅就忘了战败之耻,三十船粮食也不要朱温还了。 可怜杨复光碰了一鼻子灰,自认失败的打消了这个腹黑念头,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王浩是在睡梦中,被鹿三那货生扯了起来。 “王八,朱大哥要出城投降了,怎的你却有闲情睡懒觉?” 你麻痹!不就是投降嘛!这么丢人的事,难道还要上CCTV吗?王浩在心里,不禁为朱温的节操纠结了起来。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王浩一阵狂吐,原来,投降,在古代是相当流行的,仪式,更是让王浩大开眼界。 城下,三万大军在各自将帅的指挥下,将围攻阵势变成了整齐的列队阵势,从天没亮,就一直站在寒风里,仿佛是在等待大人物的出场。 终于,随着一声震天的炮声,城门被缓缓的打开,同时,城门上的大齐军旗,齐刷刷的尽数降落。 朱温在前军的簇拥下,坐在马上,一脸笑意,那架势,与其说是出城投降,倒不如说是凯旋归来。 这边,杨复光,王重荣,董昌,等十几员大将皆是列成一排,就差手里没拿朵鲜花了! 一时间,整个城池外围沸腾了,在一波又一波的呐喊声中,朱温微笑着下马,与杨复光等人握手言和,互相道贺,像极了一场颁奖典礼。 “呵呵,欢迎朱大哥!”王浩微笑着伸出手,对面,朱温对这样的见面方式很是茫然,愣了片刻,一把将王浩搂进了怀里。 “朱将军,且随我进城,本公公这便修书,差人送往皇上那里,为你加官进爵!” 杨复光果然够信用,一句话,又将朱温推向了最高处,三万大军,顷刻间如潮水涌进了同州。 朱温投降时,王铎司令正在挥揪如挥剑,挖坑如寻宝。 再深一点,再宽一点,再多一点,这些都是必要的。 他是反攻总司令.,而不是防守总司令,他的任务是夺回长安,可是,七个月过去了,他从来没发起过一次像样的攻击。 也许是荆州一败的阴影还在心头徘徊,这位王铎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失败,所以要小心防御,步步为营。 他相信,自己现在所做的这番努力不会白费,这些工程最终将彻底埋葬敌人。 当他擦着汗站在这些巨沟面前时,也不知不觉的将自己的前程与荣誉尽数埋葬。 他干的越吃劲,在成都的政敌越高兴。 王铎不觉,今日不同往日,这次自己有很多棋子可以用。 长安西边是保大兵团,定难兵团,义武兵团,凤翔兵团,忠武兵团,以及自己的川军。 在长安的后面,是泾源兵团。 在长安的东面,还有刚投降过来的朱温,以及河中杨复光与王重荣。 人很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铎压根儿就不用担心,所以他们组合起来所干的事只用三个字就总结了:磨洋工。 王铎在干完土方工作后,就准备去河中请教一下自己的政委杨复光,看看下一步,是接着挖坑,还是干点别的。 ※※※※※※※※※※※※※※※※※※※※※※※※※※※※※※※※※※※※※※※※※※※※※※※※※※※※※※※※※※※※※※※※※※ 半个月后,长安城,大齐皇宫里,黄巢正醉卧在龙榻上,这时,宰相赵璋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皇上,前方战报,朱温已于上月,投降了唐贼!还请皇上发兵,讨杀朱温!” 黄巢猛的抬头,眼里布满了血丝,随即,一道凶光射出,连一旁的赵璋,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贼子朱温,朕平日里待他不薄,为何却要做那无情无义之辈?即刻传朕旨意,命华州思邺,沙苑黄揆,领兵五万,讨杀朱温!” 黄巢彻底的愤怒了,那个与他一起风里来,雨里去的朱温,竟然在这最关键的节骨眼,舍他而去,投降了唐军! 往事如烟,回忆如毒,当年曹州的一幕幕不时在眼前浮现,当年的大哥王仙芝,已经离他而去,现在,曾经与他磕头的朱温也已降唐…… 黄巢的心,悄然的在滴血,他已经隐约预感到,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公元882年九月,河中,时间转眼已经过去了半年,朱温也在不知不觉中,融入到了新的环境里。 李俨的圣旨,在夏天里珊珊来迟了,对于朱温的投降,李俨更是喜上眉梢,毕竟,这可是自长安失守以来,草军最高级别将领的投诚,这对打击敌军士气,提高唐军威望无疑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当成都来的太监念出内容时,朱温感觉这一切,仿佛是在做梦,只有杨复光,依旧微笑,享受着这种为他人谋利所带来的荣誉感。 同州节度使,右金吾大将军,兼河中行营招讨使,那一刻,朱温有些眩晕,一次性给这么多军衔,这在大唐很少见。 从太监手里接过圣旨,朱温久久的趴在地上,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当太监从嘴里说出朱全忠三个字时,朱温更是感到了重生的快慰! 什么?朱全忠?那货连名字也改了!不是,朱大哥,弱弱的问一句,你丫的节操何在?看着朱温趴在地上,大呼‘谢皇上赐名‘,王浩在心里默默的原谅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对。 庆功宴上,朱温游走于人群中,与众人相互道喜,一旁,杨复光一脸自豪,沉浸在属于自己的成就中,却完全忽略了董昌的感受。 朱温的投降,让董昌有些措手不及,更多的,却是失落! 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施舍,董昌也不例外,当李俨的密诏传到越州时,高骈,周宝各怀鬼胎,最后,选择了隔岸观火。 董昌没有,他深知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艰难的抉择后,他来了,几乎是傾巢而出,甚至,冒着自己的大后方被高骈和周宝蚕食的危险,这些,在董昌看来,这些都是值得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大破朱温,自己在关中立足,便可指日可待! 可是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了泡影,朱温竟然投降了! 董昌猛的喝掉杯中的烈酒,抬头,看着无比灿烂的朱温,平生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起了痛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奈何!如今已成定局,留在此地,又有何用?董昌仰头,看着头顶阴霾的天际,低吼了一声,摇摇晃晃的向杨复光走去。 “大人,越州来信,高骈欲对我不利,董昌先走一步了!” 留下一脸惊愕的杨复光,董昌和来时一样,华丽的转身,于当天夜里,向西南而去。 董昌走后的第三天,秋雨连绵,伴随着几分秋凉,新的危机重新笼罩在了整个河中地区。 从长安传来消息,黄巢震怒,已经调遣黄思邺,林言,黄揆等五路大军共计八万人马,正拔营而来! 深夜,王铎,王重荣,杨复光朱温在喝酒,王铎愁眉深锁,王重荣长嘘短叹,杨复光沉思不语。 这一天,离长安沦陷已经过去快二年了,可仍然看不到收复长安的希望。 问题是摆在眼前的,各路军阀都热衷当了解真相的围观群众,全都抱着打酱油的心态在看热闹。 在喝得差不多后,杨复光终于说话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在他心里埋了很久,他知道如果这个方案实施,必有奇效。 话说挪威的渔夫喜欢捕获沙丁鱼,可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些鱼被捕获后采取了不合作不暴力的静默抗议,经常一动不动,到了渔港后,这些为自由而罢动的鱼往往会选择壮烈牺牲,这对渔夫来说是个很大的损失。 抓活的永远要比死的值钱,无论是人还是鱼,这个理论都是成立的。 他们苦寻让鱼活着到达厨房的办法,有一个船长找到了,他的沙丁鱼总是活蹦乱跳的直达渔港,他将这项知识垄断,在他死后,绝技才得以公开,他的做法很简单,只是在鱼池中放进了一条凶狠的鲶鱼。 而这个故事在企业管理上,被称为鲶鱼效应。 现在,杨复光就准备为观望不前的唐军引进一条鲶鱼。 杨复光一饮杯中酒,当烈焰的感觉从喉间直入肠胃时,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他将要引进的这条鲶鱼有很大的风险,可是比起黄巢,这个人的危险度依然要低一些。 这个人曾经也是唐朝的逆臣,可是,他的叛变属于阶级内部矛盾,不像与黄巢之间是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 两弊相衡取其轻,杨复光静静的看着王重荣,然后张开苍白的嘴,轻轻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沙陀李克用! 杨复光没有错,李克用可以起到振奋唐军的作用,可是他又错了, 李克用不是一条鲶鱼。 而是一条鲨鱼!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唐雇佣军<一> 很久很久以前,新疆沙陀碛。www.Pinwenba.com 沙陀是西突厥的分支,西突厥是突厥的分支,突厥是中国古代民族的分支,中国古代民族是人类的分支,人类是灵长目的分支,而灵长目是哺乳纲的分支,哺乳纲是…… 大陆隆起,斗转星移,追本溯源,世界本为一体。 回到唐初,有一个民族正式出现在文字记载里,站在了这个时代,这是一个年轻的民族。 据说在新疆的沙陀碛(新疆吐鲁番东南),有一支游牧落部,他们逐水草而居,放雄鹰而猎,有一天,一位猎人在山崖上的雕窠里发现了一个男孩,这位猎人出于仁慈,小心翼翼将这个婴儿带回了家。 这个男孩在这个部落里吃百家饭长大,他的父亲是这个落部里所有的成年男人,他们称父亲为爷爷,所以,这位男孩有了自己的姓氏:诸爷。 二大爷,三大爷,大大爷,都是爷。 诸爷小朋友渐渐长大,在成长为男人后,他当上了这个部落的领袖,他的姓渐渐由混音变为朱邪氏,而他的这个落部也因地名被后人称为沙陀。 一个全新的民族诞生了! 公元808年,杨复光念出李克用名字的七十多年前,甘肃洮水河畔。 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 风号马啸黄,断矢遍地红,狂舞残旗猎,血染姚河泣,这里,刚刚进行了一场血战。 许久过后,地上爬起了一个血人来,此人晃晃悠悠,摇摇不支,可他插剑为柱,终于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放眼四顾,到处是残肢断臂,充耳尽是惨叫呼号。 不过,他已经放心了,因为目光所及,站着的没有一个是吐蕃人。 这个人露出了惨笑,是的,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最终还是胜利了,他们回来了,就像奔腾的洮水汇入黄河一样,他们即将融入到中原这片土地。 这个血人叫朱邪执宜,沙陀族的第九代首领,他是李克用的爷爷。 沙陀是一把枪,一把锋利无比的银枪,如果仿百晓生兵器谱为胡人战斗力排行的话,沙陀可以排在第一名当属无愧。 二百多年前,他们归附唐朝,成为大唐的一部分,而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沙陀人更是把自己磨成了一把尖枪。 从唐军平定西突厥,到薛仁贵西征铁勒,再到安史之乱,那些年间不多的战乱事件,沙陀人俱有参加,皆有战功,安史之乱后,唐朝势弱,他们又依附吐蕃,在吐蕃与回纥,甚至与唐朝的作战中,沙陀这把尖枪冲锋在前,素不畏死。 归结其一,基本上有个特点,只要沙陀兵团站在哪一边,取胜的就是哪一边,这可不全是幸运。 赁着这些战绩,沙陀人当之无愧的成了中华大地上头号雇佣兵团,更是成为了不败的神话! 可是,沙坨人再利害,也始终是雇佣的,厨娘做饭做的再香,也终究取代不了女主人,代驾技术再好,能把车送给他吗? 说到底,沙坨这把枪磨的再利再锐,可枪柄始终握在别人的手里。 鸟尽时弓会藏,敌尽时枪生锈,可是握枪柄的吐蕃人不厚道,事情还没干完,他们就准备卸磨杀驴了。 于是,在利用沙陀人打了数次胜仗以后,吐蕃人觉得不太踏实,沙陀人太猛了,当然,雇佣兵不猛雇他们干什么,问题就出在雇佣两个字上,这是一群谁可以雇之的部队,今天他们可以为吐蕃所用,他日自然也可能会投靠唐朝,或者回纥。 就像现在公司招聘,先看应聘者干过多少家公司,那种一年换两个工作的,对不起,你的忠诚度太低了,请了你来,要是哪天你不开心了,拍拍屁股炒我们鱿鱼怎么办。 吐蕃人就时刻担心哪天沙陀人炒他们的鱿鱼。 恰巧就在这时,有个事情发生了,吐蕃的老敌人回纥攻占了凉州(甘肃省武威县),这个地方跟沙陀驻地甘州(甘肃张掖县)很近。 这让吐蕃人吃不好睡不香,他们两个现在靠的这么近,不会勾肩搭背地走到一起吧? 权衡利弊后,吐蕃人决定毁掉这把枪,他们知道沙陀人的利害,自己不用也不能让回纥人用来对准自己! 吐蕃人给沙陀雇佣兵团下了一个搬迁令,要将他们迁到黄河以北的青藏高原腹地去,具体地点未定,这个地方,就是西部大开发的今天也属荒凉,更不用提那会儿了,基本上算是中华洪荒之地吧! 让一个人搬家都不容易,要让一个部落集体下乡那更是难上加难,指不定就会引起暴力反抗。 沙陀人不干了,他们想起了唐朝人的好,很多年以前,他们是唐朝的臣民,现在,他们决定回归历史。 他们收拾好细软,聚起三万多族人,沿黄河支流姚水而下,直奔东方,那里,是他们的第二故乡,那里,有可以依靠的强国,他们只是希望能够活下去,延续部落的血脉,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也成为那片土地的主人。 他们唯一可以估计的是,回归的路不会轻松。 吐蕃人来了,气急败坏的吐蕃首领派出了阻杀的大军,数万兵马沿着沙陀人的车辙追踪而来。 这是一条浸染鲜血的道路,在这条回归之路上,大大小小的战斗发生了数百多起,等沙陀人逃到大唐的势力范围时,他们的三万部众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可万幸的是,他们还是踏上了中原的土地,而事实证明,唐朝之所以会成为伟大的朝代,是因为他有包容一切的胸襟,对于这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部落,唐朝人宽容的接纳了他们,给他们划分了土地,分配了房子,送去了牛羊,配置了战马,还安排了工作。 当然,最主要的工种还是雇佣兵,他们干的如以前一样出色,战吐蕃,打回纥,守边境,平内乱,成为了唐朝一支尖刀突击队,他们保持了一贯的辉煌:有他们参战的,从来都没有败过,甚至沙陀的第十任首领,朱邪执宜的儿子朱邪赤心在镇压庞勋起义后,受到了唐朝皇帝的接见,在那一次,他们得到了最高的荣誉:被赐予国姓! 朱耶赤心被赐国姓,更名为李国昌! 这是无上的荣耀! 可是,他们依然是把枪,只是现在这把枪上刻了一个‘李‘字而已。 这是挣脱不掉的宿命吗? 不!我命由已不由天! 有一个人要向命运开战,此人便是李克用! 公元856年九月二十二日,杨复光念出李克用之名的二十多年前,山西朔州。 从沙陀归唐那年算,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当年的朱邪执宜已经去世近二十年,现在沙陀首领是朱邪执宜之子李国昌,当然,在这一年,李国昌还没修练到这种地步,他依旧保存着自己先祖的姓氏,他的名字叫朱邪赤心。 现在的他们是大唐的军事民工,他们干的还不错,朱邪赤心凭着战功当上了朔州刺吏。 战斗是他们的天性,也是他们的基本技能,现在他们马上又要去战斗了。 在朔州州府的门外,列满了军士,他们穿着铁甲,挥舞军旗,敲击战鼓,扯开了嗓子狂呼,等人员到齐后,他们开始围着州府纵马狂奔。 出门看落日,驱马向秋天,这些雇佣兵似乎又要开工了,其实,这一群人大张旗鼓,搞得汗流夹背,只不过是客串一下护士,还是妇产科的,他们的任务是催产! 这并不是沙坨族人流传下来的千古风俗,因为,首领朱邪赤心的老婆要生产了,在她的肚子里,是一个已经怀了十三个月的胎儿。 千年以前,大秦皇帝赢政就在娘胎里呆了十三个月,可他也没现在的这位闹腾。 现在,朱邪赤心的老婆好不容易等到要生产了,可肚子里的孩子依恋母亲的肚子,不肯老老实实出来。 碰到这样的情况,应该送医院,或者,也该请民间专业的接生人士:稳婆。 朱邪家请了,可朱邪夫人的情况很严重,稳婆满头大汗,却是束手无策,站立不稳了。 焦急之下,朱耶赤心连忙叫人到附近的雁门市集购买药品,在那里,他们没有采购到灵药,也没有碰到什么名医,但碰见了一个老头,银头鹤发,仙风道骨的老人! 这位老头对朱邪家的采购人员说:你家夫人的病靠药是不行的了,你赶紧回去,尽率部人,在外面演一场出征的大戏,则可救也! 于是,朱邪赤心的家门口就上演了这一武装跳大神的活动。 医药不可救,稳婆不可靠,可等这些披甲执刃的战士绕屋三周后,怪事发生了,胎儿哇哇落地,母子平安。 李克用出生了! 他出生后,异常的现象很多,比如屋内发红光,冒白气,井水溢出…… 细节决定真实感,传奇让我们更能心甘情愿的去相信这些。 这样的传奇出生故事,其实还有很多,比如,数百年以后,在蒙古草原上生下了一名男婴,这位男婴落地后,在手上紧握着一块乌黑的血块,这是上天的血腥预告:大杀神来了! 此人便是成吉思汗! 现在,这位随战鼓而生,听铁蹄踏地而发出第一声哭声的李克用注定就是为战场而存在的男儿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唐雇佣军<二> 公元878年2月,杨复光念出李克用名字的四年多前,河北蔚县。www.Pinwenba.com 这一年,注定是个多事之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王仙芝同志壮烈牺牲,黄巢成了草军领袖…… 这一年,李克用22岁。 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黄巢正做着金榜题名的美梦,朱温同学还在乡下一边喂猪一边YY,可是李克用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将,他是沙陀雇佣军的二首领,当然,大首领是他爹朱邪赤心,唐朝皇帝赐名:李国昌。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军人的孩子早拿枪,李克用打会说话时起就喜欢学一些军事用语,稍稍长大,便开始学习骑马射箭,这是沙陀的传统,不会认字没关系,不会算数经商不要紧,不会种田也没关系,反正吃饭基本靠夺(不耕而食),穿衣基本买(不蚕而衣),老婆基本靠抢(不媒而妻),儿子基本靠认(不肓而子)…… 一句话:枪杆子里出一切! 李克用知道这个道理,不学武没饭吃嘛!所以,他很用心,学得很好,因为起步早,家底厚,家庭教师又到处都有,只不过先天条件有一点不足,大概是因为在娘肚子里呆的太久了,在出生时又难产了那么一会儿,导致出生时,有一只眼睛视力极底,近乎失明。 但李克用身残志坚,克服了不足,把一切军事课都学得滚瓜烂熟,在十三岁那年,就能弯弓射野鸭,到了十五岁,跟随父亲征讨庞勋,冲锋陷阵,勇猛无敌,连一些成年将领也叹之不如,喜欢他的的称李克用为飞虎子,讨厌他的则唤他独眼龙。 他用自己的勇猛在各大唐雇佣兵团中树立了威名,出名要趁早,这是有道理的,这些威名为他以后成事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当然,军事课学得再好,战功再多,他们还只是枪的层次。 直到这一天,李克用接待了一位客人.一位来自云州(山西大同)的客人。 这个客人叫康君立。 要修练成功一名枭雄不容易,比道士修仙练丹,和尚参禅悟道要难多了,它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天时,就是局势大乱,中国历史上枭雄横行的时代无一不是一个朝代瓦解的未期。 汉未之三国,清未之北洋,再到唐未,如果你有幸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恭喜你,你已经到了当枭雄的最好时期。 有了大环境,只是一个开始,剩下的就要靠个人奋斗了。 为了当枭雄,你当然需要跟军队靠上边,在政府招兵时去投简历也好,或者干脆参加草军之类的,又或者自己拉支队伍也好…… 总之,等你成了一名大兵之后,你要立些战功,不要指望靠拉关系,拍马屁上位,靠这种方式上位的都不得善终,最后都会被实力派收拾掉。 盛世里,你可以当南郭先生混上去,乱世嘛,绝对靠实力。 所以,请抛弃侥幸心理,脚踏实地,平时多练习些搏击术,再琢磨些战场生存技巧。 比如一些基本的防护,一些杀人的利器等等,这些都是需要的,比如杀人时要心狠手辣,杀敌后如果有时间,一定要补上一刀,不然,被倒在地上的半死人从背后刺上一枪就不划算了。 还有,不要怕死,据不完全统计,在战场上畏畏缩缩的反而死的更快。 如果你杀敌英勇,还成功活了下来,那么,你应该会得到升职,如果没有升职,你需要处理处理人际关系了。 乱世里,不能指望拍马屁上位,这只是说拍马屁不是成功的充分条件,但这可能会是必要条件。 有了战功,别记得老夸自己,多说说上司的英明领导,受赏致感谢词时,也不要忘记了顺序。 如果不幸,打了败仗,也不要推脱责任,要记住,上司永远是英明的,只是自已执行上出了问题,当然,可以适当夸大一下敌人的实力,证明自己败的并不难堪,如果你是写报告的天才,能把失败写成胜利那就更好了。 好了,打完战,如果你缴获了什么好的战利品,别忘了给上司送一份,当然,为了你的名誉着想,不会被同事鄙视,也要适当的分一些给自己的兄弟。 跟战友拉好关系的重要性不亚于处理上下级关系,因为上了沙场,你还需要他们与你并肩作战,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还会救你的命。 升职,上战场,生存下来,升职,再上战场…… 多少个征战的日子下来,你成了一名大将,在祝贺你成功活下来之后,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已经具备当枭雄的潜力了。 因为你作战勇敢,部下都服你,因为你战功赫赫,所以你驻扎一方,手握兵权。 人和你具备了,现在只需要地利,也就是要抢一块自己的地盘。 这取决于你努力的程度,比如像奋斗到高骈这种等级的,唐朝皇帝会直接划一块地给你,那么,你万事具备,以后多多招兵,就可以盘踞而称雄了。 但这种人是少数的,大多数情况下,你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军事负责人,在你的上面,往往有一名文人,他的官职可能是刺史,你可能是马军都头,或者步军都头,反正你只是武装部长,这个地盘不是你说了算。 你需要抢这块地盘,为了达到目的,你要学会找茬,如果你有周岌的幸运,碰到薛能这种大活宝的话,那恭喜你,你只要等着文人长官犯错就行了,但如果碰到个小心谨慎的,也不用灰心,机会还是有的。 只要你有心,鸡蛋里都能挑出刺来。 什么拖欠军人军饷,什么福利太薄,什么加班时间太长,什么文官不尊敬下属之类的,你都可以把握,李昌言赶走郑畋就使过这一招。 现在,李克用也要使用这一招,唯一的区别是,他是被动使了这一招。 在背后推了他一把的就是来蔚县视察工作的康君立。 上面来了人,李克用准备好好招待一下,认真汇报一下最近的军事工作,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是来找他做大事的! 康君立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我们受不了上司段文楚了,他克扣我们的工钱,剥削我们的工服,还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决定反了,另外,我们一致选举你当造反的带头大哥。 这是一个好时机,长安正被草军搞得不亦忙乎,此时不枭雄何时枭雄。 李克用习惯性微闭起那只几近失明的眼,将康君立仔细的打量了又打量。 陷井往往以机遇的模样示人。 李克用决定试探一下,他说:好啊,这件事情等我禀告一下我的父亲再答复你。 康君立大惊,李克用的父亲李国昌远在蒙古当节度使,要是通知到他,没个十天半个月消息回不来。 他走上前,坚定的说:不行,我们已经动手了,一夜尚且梦长,更不用说千里去打报告了。 好了,康君立的一脸焦急之色已经证明,这真的是机会,李克用压抑内心的狂喜,起立:好吧,我答应了。 康君立的焦虑不是装出来的,他们的确已经动手,等李克用率领部下奔到云州时,里面接应的军官已经动手干掉了云州那位倒霉又小气的老大,只等李克用来当大哥了。 在这些接应的人里,有两个军官,一个叫李存璋,另一个叫薛志勤。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为李克用效力,在以后的岁月里,李存璋成为了十三太保之一,他有勇有谋,成为李克用的重要部将。 而薛志勤后来更是救了李克用的命。 现在,李克用入驻云州,天时,地利,人和,他全部具备,在枭雄预备班上,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正式进入了枭雄班学习。 这一天,似乎来得太早,李克用才二十出头,就已经占据一方了,可从他们部落来说,不晚了。 这一天,离他们回归唐朝已经过去了七十年,漫长的岁月过去之后,他们渐渐忘记了当年收留之恩情,而选择了背叛。 沙陀人数百年的被雇佣生涯结束了,他们终于把枪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带头大哥李克用成功当上了枭雄,马上,他要升级进入下一级修练,这是一个更残酷的阶段:争霸。 公元880年的秋天, 杨复光念出李克用之名的二年前,内蒙古草原。 这一年的此时,黄巢刚击败高骈大将张磷,准备渡过淮河,夺取人生中的最**,可李克用却正处在人生的最低谷。 现在的李克用在烤肉,陪他一起野饮的是东道主,蒙古的游牧民族,那时这个民族叫鞑靼。 这一天距离他杀进云州已经过去二年多了,过去的二年,他方明白了,进枭雄班容易,可要胜利毕业就太难了。 枭雄班采取的是现在自考的运作模式:宽进严出,当然,枭雄班要更难一些,几十个人进去,出来可能就一两个。 李克用就有些倒霉,他一个毛头小伙子,猛然闯进教室,却发现里面很多大哥对他狞笑,然后围上来对他是一顿饱揍。 这里面,下手最狠的是唐朝另一雇佣兵团吐浑族的首领赫连铎,此人联合大唐政府,对他围攻不已,赶李克用到塞外,将他的根据地云州,蔚县全部霸占。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唐雇佣军<三>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李克用所做的一切全便宜了赫连铎。www.Pinwenba.com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根据摩菲定律:任何事情,只要能往坏的方向发展,就一定往那个方向发展。 李克用没有霉到尽头,他已经收到了风声,那位心狠手辣的学长赫连铎不肯放过他,已经派了使者带着礼物来到此地,准备贿赂鞑靼人收买他的性命。 其实,鞑靼人自己也想干掉李克用,在他们眼里,突然来访的李克用是闯进他们领地的大虫,要是这个家伙看中了我们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富裕草原怎么办? 李克用的境况很不好,现在他在烤羊肉,说不定等会,他的肉就会放到上面烤。 为了生存,为了未来,为了争霸,李克用出招了。 他只使了一招,他的这一招,当年刘备也用过,刘备与曹操煮酒论英雄,为了避祸,刘皇叔故意装刘阿半斗,成功骗过了曹操。 现在,李克用也要用这一招,只不过方向是反的。 这一招很关键,李克用不但用它来让鞑靼释怀,以逃过杀身之祸,更深处,他要用这一招来招兵买马。 当日的群殴让他认识到,自己当了多年的雇佣兵,现在,自己也该雇点人手了。 前面这些牧羊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能骑善射,是可以利用的优良资源。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苦练多年葵花宝典,真正用也只是一刻。 现在已经是时候了! 李克用亮招了,在吃了两口肉,喝了两壶酒后,李克用搭弓射箭,百步穿杨,例无虚发,众酋长纷纷惊叹:果然英雄出少年! 可刚露了一手的李克用突然长叹了一口气,陪酒的鞑靼酋长作为东家,关切的问了一句:李将军有什么心事吗? 李克用突然起身,将两只眼睛睁圆,当然,因为身体条件限制,有一只稍微没睁开,但目光的方向是一致的,他望向了南方。 紧接着他一扫刚才的颓废,大声说道:你们看,南方有花花的世界,现在黄巢大军北进,我终有一天会被赦免,到时,我要带你们一同南下,立大功,图大业,这才是快意的人生! 说完,他低下头,扫了扫鞑靼众酋长,摇了摇头,鄙视道:你们这块沙碛地皮,除了草还有什么,值得我们老死于此地吗? 别在这里喝羊奶了,跟我到中原吃香的喝辣的去。 李克用的前半句就很好,后面为了突出表现自己的离去之意,他甚至要开罪东家,也许,这只是他一时兴起,又因为喝了酒有些口不择言。 众酋长有像草原一般宽阔的胸襟,不但没有理会李克用的嘲讽,反而长嘘一口气,原来这个大虫还是想离开的啊,那就好,只要他不来抢我们的草原,一切都好商量。 看着一脸茫然的李克用,他们放心了,从此打消了干掉李克用的念头。 数百年后,他们这个族落出了一个成吉思汗,到了那时,他们的马蹄要踏遍欧亚大陆,他们的雄心似乎只有地球引力才能束缚。 但现在,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小富则安的牧羊人。 所以,这个时代,注定属于李克用的。 公元881年的春天, 杨复光念出李克用名字的一年前,李克用开始放羊生活的半年后,内蒙古草原。 李克用在草原上渡过了一个廖寂的冬天,此时,中原群雄逐鹿,黄巢占据了长安,唐朝政府半夜偷偷搬迁,这是一个杀回中原的好时机吗? 李克用在等待,他在等一个人,一年多前,他从山西溃败时,就布下了一枚棋子,他相信,此棋发挥作用的时刻到了。 这枚棋子姓李名友金,是李克用的族叔,沙陀族的政治领袖。 半年多以前,李克用被赫连铎和大唐政府军群殴时,李友金作为沙陀的酋长投降了,他的投降让唐朝军方莫名其妙。 那时,李克用尚未战败,沙陀军声势正旺,这位沙陀的重要人物怎么就弃暗投明了呢? 唐朝没有深究,他们正被草军搞得焦头烂额,这边李克用又来凑热闹,能有人投降,那是大好事,谁去管他真假。 李友金留了下来,成了潜伏者,他密切关注着中原局势,与李克用隐秘接触,寻找着东山复出的机会,这一天终于来了。 清晨,蒙古的大草原醒了,第一抹阳光正扫过沾满露水的草尖,微风吹来,在水草丰盛处,一群群的牛羊踱步在薄雾弥漫里,这熙熙的雾气像是用羊奶蒸就,悄悄的袭来,带着一股奶茶味。 多么美好的早晨啊! 李克用就在享受这个清晨,他静坐在帐房里,闭眼不语,心神已在千里之外,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马蹄声吗?是如战鼓般敲打心灵的踏蹄声吗?这个声音如此熟悉,要知道,他就是听着这声音哇哇坠的。 他睁开了双眼,兴奋的跳将起来,窜出帐房,跃上帐边的一匹骏马,冲上附近的一座山丘,眺目南望。 他看到了,不远处,数百人纵马踏着草浪而来,有一个人骑马冲在最前面,李克用从衣着上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他们沙陀的骑士。 数百人奔近,为首的正是李友金。 李克用单目直望李友金:是时候了吗? 李友金回答:是的,时机已经成熟,你该回去主持大局了。 李克用问:兵呢? 李友金:兵已经招募完毕,全是代北的壮儿,三万有余! 李克用:唐朝怎么说? 李友金:他们同意了,只要我们对付草军,就可直入中原! 李克用点头,微笑:托黄巢同志的福啊!没有他,我怎么会有今天,为了表示我的感激之情,我将亲自登门向你致意。 归去来兮,中原将乱,胡归兮。独眼龙又要回来了! 在他的前方,三万狼虎之师整装以待,在他的身后,是五百沙陀仪仗队,再往后面,是一万精力过剩,**横溢的鞑靼雇佣兵。 此去中原,当铁蹄扫去,群雄臣服! 可是,事情不巧的很,李克用同学因为进的是高级枭雄争霸班,这里面的课程是很艰深的。 李克用同学虽然备考充分,聘的枪手也是实力过人,但他的回马枪一刺出就碰到了一块铁壁。 沙陀的发家地是代北,代北,顾名思义,代州(山西忻州市代县)以北,其中还包括山西北部、河北西部和内蒙古中部。 这里是唐朝的雇佣兵安置区。 这些地皮上,各民族和睦团结,精诚合作,有空时互相切磋一下武功,练练军事技能,等唐朝有战事,他们就披甲牵马,开工赚钱。 他们这样干了很多年,直到唐朝把沙陀安置到他们这里,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沙陀一来,就打破了平衡,成为这片雇佣营的领头人物,史记:陉北有沙陀部落,自九姓、六州皆畏避之。 沙陀人占据了这块兵源地,开始招兵买马,声势日隆,他们的老大李克用更是广收义子。 当然,收义子不是怕百年之后没人送终,这些义子都是用来上阵厮杀的。 李克用的义子很出名,在后来,有十三名脱颖而出,皆功封太保之名,后人称之十三太保。 托德国盖世太保的福,大家都知道太保之类不是什么好东西,其实,就本土而言,堂庙之上,太保是荣誉称号,江湖之内,太保是绿林好汉。 现在,李克用要领着他们的干儿子们去打天下,按照怎样从枭雄变成皇帝这一宝典指引,他们急需占据一块地皮作为根据地。 从现在李克用同学的实力看,四万饮血之兵,重新夺取云州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了。 李克用看上了太原! 他的眼光很好,太原,军事重镇,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别名叫做龙城。 顾名思义,龙出之城,帝王之资,唐朝李家就是从这里化家为国的,可对李克用有个不好的消息,驻守太原的是郑从谠。 郑从谠是一个读书人,跟王铎一样是相门之后,当然,对于有野心的人,对手如果是王铎之类,那是上天眷顾,只可惜郑从谠作为相门之子,儒门子弟,却跟王铎有些不一样。 他有一个外号,这个外号不是单独的,是跟另一个人联系在一起而称的。 与郑从谠同享这一外号的是郑畋,人们将他们两人合称为:二郑,郑畋在凤翔传檄天下对抗草军,郑从谠在太原力拒沙陀。 郑从谠本来在长安当着宰相,冷眼旁观着田令孜的独角戏,他知道,皇帝已经是田令孜的皇上,自己是插不上话了,但听到太原的驻守长官空缺后,他马上为自己争取了这个位于前线的军镇。 嘴皮子干不过田令孜,自己就离开长安,干点实事吧! 郑从谠从长安领出了一大批人才,文官武将,名流隐士,一应俱全,时人一看名单:得,郑大人这要准备在太原组成小朝廷啊! 到了太原,郑从谠开始招兵买马,收服地方**人士。 他知道,这些人虽然屡有恶行,但是只要善加利用,也有可能成为好的兵器,更何况自己面对的是唐朝最强雇佣兵沙陀的反叛。 以夷制夷是一条捷径,郑从谠为李克用准备了一支劲旅,虽然听说这位沙陀人的首领正在蒙古吃烤羊肉,但郑从谠不敢放松,他知道,这个人野心极大,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果然,一个月后,李克用就跑到他的城下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唐雇佣军<四> 公元881年4月 杨复光念出李克用名字的一年前,李克用杀出蒙古的二个月后,那会,黄巢正在长安搞文化大革命,抓会写诗的人。www.Pinwenba.com 太原,李克用的心情很好,他站在山西这块土地上,不禁要大呼一声:我飞虎子又回来了。 现在,他准备给自己找个根据地,当然,这就是太原。 可是,他听说了一些不好的情况,比如太原郑从谠似乎是块硬骨头,到任后,将太原修的坚固无比,还招收了一大批亡命之徒。 李克用是个乐观主义者,没有让这些影响他的愉悦度,修的坚固,很好,省得我以后外包工程了,还招兵了,不错,我也正缺人手,就算是给我招的吧! 为了实现立足一块地,雄霸天下的目标,李克用决定玩点文的。 李克用给郑从谠写了封信:我奉了皇上之命,准备南下攻打草寇,经过你的太原,你招待一下吧! 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为太唐卖命,作为大唐下属公司太原,支付一些车马费是应该的,李克用就等郑从谠打开城门了。 可是,他远远的低估了郑从谠。 郑从谠压根儿就没理他,等李克用的使者跑到太原城下,连门都没进去。 没有办法,李克用只好亲自出马当骗子了,他领着部下,来到太原城下,只见城门果然紧闭。 李克用大喊:叫你们老大出来说话。 郑从谠来了,他登上城楼,看到了独眼龙。 这位独眼龙相当气愤:我可是大唐皇帝请来的人,郑从谠你太不够意思了。 愤怒之下,李克用差点两只眼都瞪圆了。 郑从谠不语,等李克用喊完了,他静静的说:李将军,你有什么要求吗? 李克用脱口而出:我要进城! 郑从谠奇怪:这不太好啊,现在世道这么乱,你要是进了城,吓坏了城中的老百姓怎么办?再说,你不是要去收复长安嘛!到我太原城内干什么? 李克用转了转眼睛:那好,不进城也行,那你得给我们安排些粮草,总不能让我的大军饿着肚子打仗吧! 郑从谠微笑,还是这一招啊!他点头,说道:李将军不要心急,你先回营,我马上就给你送去。 李克用回去了,现在身份不同了,以前是叛臣,现在是大唐皇帝雇来的大军,与太原明刀明枪的干,有损名声嘛! 他决定看看郑从谠能给他送多少东西,没过多久,太原城内犒劳他们的人来了。 太原送来了钱千串,米千斛。 钱千串,不少啊,这些钱大家分分,按李克用五万人马算,人均大概可以分到20文钱,唐朝时一文钱可以买6两酒,20文,可以买十多斤,当然,眼下是乱世,通货膨胀的历害,这些钱可能只能买到四五两,但也够喝个七八分醉了。 至于米,人均可以分到8斤,不少了,就算是熬粥,然后把皮带系紧点,说不定也能吃到长安城下。 对于郑从谠的慷慨,李克用的行为太过激了,他领着部下在太原附近搞了一次抢劫活动,然后拍拍屁股回家了。 李克用休学了,这一不干,就错过了一年的大好时光。 公元882年11月 杨复光念出李克用名字的一个月后。 山西,代州,离当日乞讨太原被郑从谠打发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李克用满腔爱国热情,雄霸天下的野心已经被打击得够呛。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像脱僵的野马,横冲直撞,攻陷忻州,占据代州,然后四下抢掠,他似乎要学黄巢打游击战。 直到杨复光召唤他参加中原枭雄集训营。 在接到杨复光的召集令后,李克用再一次有了南下的机会,他点起大军,交与大将,让他们避开太原,从岚州,石州直往中原战线前往同州。 交待了一切,他领着数百领兵离开了大部队,在进军长安之前,他要去见郑从谠。 这一年间,此人坚据太原,扼守险要,让李克用不敢轻易南下,不打不相识,好歹较量了一年多,现在李克用要转场作战,他觉得走之前,是该说声再见了。 李克用想去问候一下郑从谠,这一次,他没有去乞讨的意思,反而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以回娘家的心情去太原。 太原,将会是我的家吧!这一路上,李克用不禁这般作想。 他来到太原城下,对城上喊:郑将军,你出来跟我说说话吧! 郑从谠出来了,他早就接到了来自成都李俨的信,还有来自王铎的信,来自杨复光的,甚至还有定州的王处存。 他们无一不是为李克用说情的,让他放李克用过河参战。 好吧,你们都看好李克用会是那位拯救李唐的人,我就放他过去吧! 他登上城楼,看到了李克用。 李克用又在下面喊:郑将军,这一年多,你压制得我够苦啊! 郑从谠回话:李老弟,你也没少给我惹事。 李克用嘿嘿一笑,他说:往事无须再提,郑将军,现在我要去给皇上卖命了。 郑从谠:是吗?那好啊,祝你马到功成,立下不世之伟业啊! 李克用:借你吉言,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他们却再也没见过面,半年多以后,因为李克用的归附,郑从谠失去用武之地,被召回成都,在过了数年半退体的日子后,郑从谠因病去世。 二郑没能拯救唐朝,可他们尽了人事,结果?重要吗?或者重要,或者可以不必太过执着,历史无法阻挡,我们只是置身其中,尽我力量,所求问心无愧! 在与郑从谠告别的一个月后,李克用的大军终于渡过黄河,进入了中原。 李克用领来的是一支让人生畏的军队,他们全部身着黑衣,如乌云袭来,人称“鸦儿军”。 他们带来了凶兆,带来了死亡。 ※※※※※※※※※※※※※※※※※※※※※※※※※※※※※※※※※※※※※※※※※※※※※※※※※※※※※※※※※※※※※※※※※※ 习惯,总是让人容易产生依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王浩已经习惯了站在渡桥上,让脚底下的浪涛声,一遍一遍的冲击思绪,澎湃又有些茫然。 自从念出了李克用的名字,杨复光却并没有感到多少轻松,脸上,总是不经意间浮现出焦虑,和杨复光同样拥有这种情绪的,还有王铎。 两人的担心,让王浩有些莫名其妙,怀着几分好奇,王浩决定解开心中的疑惑。 冬天的黄昏,依旧有些阴霾,王浩站在渡桥上,望着脚下奔腾的河水,满脑子却是那个陌生的名字:李克用。 “大哥,这李克用到底是什么来头?让大人这么担心?” 王处存将目光收回,沉思了片刻,缓缓道:“二弟,说实话,这李克用,我也没有见过,只是听闻那沙坨人反复无常,甚是狡猾,想必大人是为此而虑吧!” “哦,我明白了,大人是担心引狼入室,成为大唐的千古罪人,所以才进退两难是吗?” 王处存沉重的点头,无奈道:“眼下各军都惧怕黄贼,尽是隔岸观火,也许,只有那沙坨人能与之抗衡了,如今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怕是那李克用不久便到河中了!” 身后,朱温一脸微笑着走了过来,对着王浩一点头道:“怎的近些日子军中都在提那李克用?想必那厮定是生有三头六臂吧!” 王浩和王处存同时转身,不禁有些惊讶,毕竟,这可是那货自投降以来,第一次开玩笑,可笑度虽然不是很高,但从那货的眼神里可以看出,那货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轻松。 “朱大哥今天心情不错嘛!” 黄昏里,朱温越发笑的有些迷人,只是一张肥脸上,已经多了几道皱纹,略显几分沧桑。 “呵呵,托四弟的福,这几日,朱温想通了许多事,如今,又有众多兄弟陪着我,朱温怎会不高兴呢!” 朱温说完,又是几声长叹,一边感叹着岁月不饶人,一边又津津有味的讲起了自己在砀山县喂猪时的趣事,瞧那一副无比享受的劲儿,王浩实在想不明白,那货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三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嗑时,夜幕中,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的奔了过来,等到走近,三人才看清,原来是杨复光的随从。 “三位将军,大事不好,监军大人昏死过去了!” 什么?昏死过去了?擦!这货该不是癌症晚期了吧!王浩眼前一闪,又浮现出了上次的情景。 等到三人火急火燎的奔回营地,杨复光的营帐前,王重荣,忠武七都将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见王浩,目光齐刷刷的射了过来! “不是,你们都看我干什么?赶快送医院啊!”话一出口,王浩顿觉有些可笑,完全不顾众人一脸茫然的表情,撩开账帘,冲了进去。 还如上次一样,杨复光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如纸,又泛着青绿色,从远处看,竟然像极了一具木乃伊!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连叫了几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王浩不禁打了个冷噤,忐忑的转身,刚走了两步,身后,杨复光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一般。 “李……克……用……可……曾……来……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李克用来了 李克用是在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披荆斩棘,来到了河中。www.Pinwenba.com 五百名沙坨骑兵,坐下尽跨汗血骏马,一身黑色的战服,外搭黑色披风,就连脸上,也都罩着面具,无比冷漠而神秘,却又充斥着一股彪悍! 再看那李克用,身高足有八尺,也是一身黑色亮甲战服,脚蹬一双及膝的牛皮马靴,只是一张还算帅气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尤其配上那一头飘逸的长发,竟然像极了迪克牛仔! 尼玛!不愧是雇佣兵,连装备都这么牛逼拉风!看着眼前这副壮观的场面,王浩不禁有些膜拜了! 一旁,王重荣一改往日的嘻哈相,一脸的紧张兮兮,让王浩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蹩脚。 只有朱温那货,仰头看着五百沙坨骑兵,满脸尽是不屑,这也难怪,那货现在已经是满身的官衔,完全有理由这么牛叉! 再看看一旁的忠武军将领,各个垂头丧气,仿佛就像是列队欢迎人家的拉拉队,至于鹿三那货,早已经两眼放光,一脸崇拜,让王浩不禁感到节操碎了一地。 李克用一手持缰,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扫了一遍,这才一脸自豪的微微一笑,随即一个漂亮的空翻,人已经到了地面上。 “沙坨李克用,奉命前来讨贼!杨监军可在?” “李将军来的真不巧,我们大人有恙,正于账中歇息……” “哦?有这等事?”李克用白了一眼朱温,长发一甩,径直走向中军账,只留下一脸惊愕的众人。 “哈哈哈哈,难道我大唐之邦,当真就没有可用之才了吗?区区五百骑兵,就能平定安国?真是可笑至极……” 身后,朱温那货突然仰天一阵长啸,完全无视不远处那充满震慑力的沙坨骑兵,让王浩感到惊讶的是,那些沙坨人并没有愤怒,依旧列队而依,平静中却透露着杀气。 晚饭的时候,杨复光下床了,病态依旧,只是脸上,却掩饰不住欣慰,看着那货与李克用亲密的勾肩搭背,王浩不禁又是一头雾水。 很快,两人的对话解开了王浩心中的疑惑,原来,李克用的父亲李国昌,与杨复光的父亲早就认识,而且还在一起共过事呢! 可恨这顿饭,竟然成了李克用跟杨复光的**地,两人从小时候,一直谈到了现在的乱世,一提起黄巢,李克用大手一挥,表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一旁,朱温再也忍不住了,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是朝廷命官,被人忽略,怎能一个‘忍‘字了得! “早就听闻沙坨‘乌鸦军‘百战不殆,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敢问李将军,你这五百骑兵,可是天兵神将?”朱温皮笑肉不笑,故意将乌鸦两个字渲染了一番。 对面,李克用一愣,抬头,他看到了王重荣,这个人孔武有力,一脸忠厚,他知道以后这个人可以成为盟友。 还有一个人站在王重荣的旁边,此人端茶递座,迎接往送,礼数一样不缺,脸上还挂着甜蜜的笑容,可是,李克用总觉得那笑里有一丝丝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那位,就是王重荣刚认的外甥,河中军的副将朱温。 李克用没有料到,这个人会成为自己一生中的劲敌。 “想必这位便是前不久刚投降的朱全忠吧!此番我们能占据河中,说到底,还得‘感谢‘朱将军才是!”李克用一脸诡笑,也是将感谢二字拖的老长。 朱温的脸上,现出了一抹不快,只是很快又恢复了笑容,继续道:“哪里哪里!朱温不过一匹夫,怎能跟李将军相比呢!放眼这天下,又有谁不知你们沙坨人的忠贞不二呢!”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不愿被揭开的伤疤,沙坨人的伤疤,莫过于三番两次的变节,这也正是杨复光最纠结的事,如今被朱温提及,李克用脸上,猛烈的抽搐了几下,正要发作,却被一直沉默的杨复光打住了。 “两位将军莫要再斗嘴了,如今贼军已经蠢蠢欲动,咱们应早做准备才是!不知李将军此番入关,带了多少兵马?” 李克用这才冷哼一声,将视线从朱温身上移开,慢悠悠道:“那郑从谠记恨于我,为了恐生事端,其余各部兵马共计四万余人,因绕道岚州与石州,怕是要到来年了!” “什么?四万大军?圣旨上不是说只允许两万人吗?”杨复光惊叫一声,猛的站起身,一脸惊愕。 李克用却并不感到惊讶,一脸怒意道:“大敌当前,大人却要如此猜忌,既是这样,克用明日便请奏皇上,自返雁门关便是!” 杨复光没有想到,自己的担心,反而会被人家将了一军,第一次脸色煞白的僵在了那里,许久,才重新挤出了一丝苦笑道:“李将军误会了,本公公岂是那种妄加猜忌之辈,倘若四万大军真能到此,黄贼必覆矣!” 杨复光不愧是老狐狸,几句话,便打破了刚才的尴尬,让李克用瞬间又是多云转晴了! “敢问大人,这位是……”几杯酒下肚,李克用突然话锋一转,将目光落在了一旁正与王处存说笑的王浩身上。 “这是我忠武军的都将贼王八!” 贼王八?李克用愣了愣,没有发笑,又是将王浩仔细的瞧了几眼,赞叹道:“这位兄弟气度不凡,果然有大将之风,只是这模样,想必不是本土人士吧!” 出于礼貌,王浩起身,端起酒杯微笑道:“我叫王建,许州人士,很高兴认识将军!” 李克用一甩长发,对着王浩一推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连叹几声好酒道:“久闻忠武军骁勇善战,今日有幸在此得见几位都将,克用着实钦佩不尽!” 李克用对王浩等人的态度,与之前对朱温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王浩觉得那货倒也不是个没节操的人,却早已忘记了一旁的朱温,气成了一只大公鸡! “朱温已经吃饱了,告辞!”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朱温已经抹嘴,拂袖而去。 这顿饭,吃的让人有些纠结,甚至郁闷,一想到席间朱温与李克用之间的不快,王浩顿时对这个大会师,有了一种莫名的担心。 找了个上茅房的借口,王浩出了营帐,远远的,便看见朱温站在渡桥上,正俯身弯腰,甩手,似乎在将什么物体抛向河里。 走近了,王浩这才看清,原来那货是在向河里抛掷石块,不用想,那货肯定是在发泄心中的不快,只是这种超前的发泄方式,让王浩感到有点可笑! “怎么了?朱大哥,心情不好吗?” 朱温回头,泛着璘光的脸上,阴云密布,弯腰重新捡起一块碗口大的石头,奋力的扔向河里,这才拍了拍手,冷冷道:“四弟,我是不是不应该投降?” “额……” 对于朱温的这个问题,王浩感觉有些无从回答,忠义二字,王浩不是不懂,一开始,王浩对朱温的投降,也有些看法,可是,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更何况,还是自己主动要求去劝说那货,现在,朱温显然已经有些责备之意了。 好人难做啊!这是王浩瞬间明白的一个道理。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朱大哥,我知道你在恨我,不过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为你好,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朱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平静道:“四弟,你说的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是我不明白,那沙坨李克用,同样是身怀二心,为何且能让朝廷如此待见?” 脚下,奔腾的河水声,冲散了朱温最后的话,迎上朱温炽热,甚至有些愤怒的目光,王浩不禁有些震颤:眼前这个有些臃肿的中年汉子,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虽然腹黑,却毫无心机的**丝男了! 大雪,是在半个月后的夜里,铺天盖地的降落在河中的,仅仅半个夜里,渡桥,已经被雪落成了白皑皑的轮廓,只有桥下的河浪,依旧翻滚,咆哮。 随之而来的,是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降温,杨复光的身体,在这场严寒里,再次变得虚弱,而李克用四万沙坨大军的到来,更是让杨复光感到了身心俱疲。 四万大军,是在李克让,李克修,和十三太保的率领下,从各个地区,依次涌到了河中指挥部!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当指挥部一天比一天变得热闹时,杨复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了这句话。 诏书上,李俨明确指示李克用率本部两万雄兵入关抗敌,结果,李克用串通了四万大军,这对于杨复光来说,的确是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虽然,这只是一种预感。 就在李克用率领着自己的四万大军在指挥部附近刨冰,扎营,建立属于自己的营地时,杨复光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 会议上,朱温一语当前,大骂李克用图谋不轨,抗敌是假,夺势才是真,一旁,杨复光的眼神,有些虚弱,迷离。 “我世与李克用共忧患,其人忠不顾难,死义如己,若乞师焉,事蔑不济,怎奈如今天下已乱,父子间尚能兵戈,何况君臣,此人不得不妨!” 杨复光的一番话,让王浩有些不解,只是从朱温欣慰的眼神里,王浩第一次感到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猜忌!残忍!自私自利!反复无常!落井下石! 难道?这就是乱世里的生存法则?走出营帐,站在冰天雪地里,王浩感到了阵阵寒意。 第二百一十八章 陷入困境 这个冬天,长安城里终于飘起了大雪,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多久没下雪了,除了皇宫外的朱雀大街依旧被白雪覆盖了厚厚一层,没有人去踩踏。www.Pinwenba.com 城内的大街小巷,无数的居民奔走相告,无不欢呼雀跃,与这些相比,皇宫外围更显得几分冷清,除了几队禁军偶尔走过,在长长的白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和骂语,一切,都看似与热闹毫无关系。 天黑的时候,一骑快马冲进了北城门,沿路高呼,直奔皇宫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紫寰殿内,宰相赵璋垂手立在殿下,尽管殿内设有暖层,赵璋仍禁不住打了几个哆嗦,许久,黄巢披着一件暖衫,从殿后踱了出来,一脸倦意,从眼角隐约可以看出,这位菊花帝大概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赵爱卿这么晚急着见朕,可有要事?同州可曾攻下了?那朱温何时押解进京?” 赵璋的身体,再次震颤了几下,更加显得急促不安道:“皇上,尚将军来报,因为突降瑞雪,我军无力前行,黄将军也因突感风寒,已于前日退守沙苑……” 龙椅上,黄巢再也压制不住愤怒,猛的起身,睁眼怒喝道:“半个月,你却告知朕这些,要你们何用?” 殿下,赵璋沉默,小心的抬头,迎上那道怒火中烧的眼神,扑通跪了下去。 “即刻传旨,命华州黄思邺,征讨先锋孟楷率军前往同州,违令者,斩!” “皇……皇上……河中来报,沙坨李……李克……用已率大军四万……在河中扎营……” 黄巢脸上的愤怒,一瞬间,已经悄然的褪去,只是很快,恐惧便在脸上重新浮上。 “沙坨军勇猛,我军怕是不敌,当避其锋芒!传旨,各军固守领地,不得擅自应战!” 言罢,黄巢重新瘫回龙椅中,口中喃喃道:“李克用?难道我大齐,气数已尽……” 等到赵璋退去,大殿里,只剩下黄巢一人,夹壁中的火膛里,松枝的燃烧声,一遍又一遍的击打着黄巢的心底。 黄巢在思考,后宫在发笑,现在的黄巢有一些发福,这是正常现象,业精于勤荒于嬉,肌肉锻炼这种事情,放松不得。 心底,一个声音响起,黄巢同志,来,起床吧,后宫虽好,但也不要恋床啊,形势已经变了,咱们还是留着身子干正经事吧! 情况有点不妙,我们在分析黄巢的成功之路时,不难发现,他最常使用的是恐吓术。 黄巢就是这样干的,他站在长安之巅,持刀环视围观他的敌人,大吼:谁先过来,我就砍谁! 事实证明,他吓倒了不少人,使地势占优,人员占优,兵种占优的唐朝军队硬是不敢向前冲。 他借此在长安过了二年皇帝的日子,可现在,李克用这个贪功不怕死的家伙来了。 李克用一动,许多人动了,群殴这种事情,是需要出头鸟的。 黄巢已经没有退路,根据斗殴宝典之十万个为什么:如果你被一群人围攻,你该怎么办? 宝典里给出了答案:逃!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嘛。但如果逃不掉怎么办?或者舍不得逃(比如黄巢,长安花花之都,岂是说舍就舍的。) 那么,还有第二个选择,这个选择比较壮烈,但不失为一条有勇气有智慧的选择:还击。 还击不是让你抄起折叠椅乱舞,这时,你要冷静,注意观察,找到一个打你最狠的,然后死瞪着他,猛揍他,直到把他打服为止。 黄巢大哥就准备这么干,他知道,要让旁边这些流涎水,露凶光的敌人畏服,只有先将李克用打趴下。 你是军队世家出身?你是听战鼓而生的战争之子?你是代北的老大?你有一只黑衣人队伍鸦军?你打战不怕死? 好吧,就拿你开练! 不是不战,只是时候未到,黄巢将这个念头重新压回心底,顿时感到轻松了一大截,背着手走出大殿,望着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用手抓住,捏成了水,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 这场迟来的‘瑞‘雪,在所有人的煎熬中,洋洋洒洒,已然持续了半个月,就连李克用临时搭建的营帐,也在一天夜里,被尽数压垮。 通过半个月的近距离接触,王浩和李克用之间,竟不知不觉的,建立起了一种莫名的关系,这种关系似友非敌,却又似敌非友! 如果说前者,是人与人之间的必然交往,那后者,就是爱屋及乌了,这一点,王浩和李克用心明如镜,因为王浩和朱温的关系,早已人尽皆知。 好在李克用牛逼的外表下,还残有那么一丝热情,让王浩有足够的热情去接受那货,更重要的是,两人见了面,还能开上几句玩笑,这让王浩之前的担心,也逐渐的在心底被磨灭。 王浩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沙坨军会那么牛逼了,因为这种牛逼,绝不是用嘴吹出来的。 每天,当其余各部盟军打着下雪的借口赖在被窝里睡懒觉时,不远处的沙坨军,已经迎着厉雪,在寒风中闻鸡起舞了。 雪,依旧飘洒如片,寒风,肆虐成刀,王浩裹着被子,从营帐里将头伸出,映入眼帘的,已经足以将任何人石化! 只见厚厚的雪地里,沙坨军正在进行着热身运动:马拉松! 军前,李克用依旧长发飘飘,光着上身,将黝黑健康的肌肉贡献给大自然,仿佛是在向旁人炫耀着自己的腹肌,证明自己是个纯种优良的亚洲猛男! 站在李克用身旁的,依次是他的亲兄弟李克让,李克修,李克恭,李克宁。 以及十三太保李存勖,李存霸,李存美,李存礼,李存渥,李存乂…… 甚至还有干儿子李嗣源、李嗣昭、李嗣本、李嗣恩、李存信、李存孝…… 阵容太庞大了!王浩根本无从念起,印象最深的,也就李存勖,李嗣源,李嗣昭,李存孝,李存信那么几个气质男,其余的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牛仔,是王浩送给李克用最亲密的称号,对于这个绰号,李克用也不感冒,只是淡淡一笑,沧桑的笑容,更加显得几分美丽动人! “牛仔,你不冷吗?”王浩将身上的被子裹了裹,有些羡慕李克用的体质。 李克用回头,长发一甩,皱眉道:“王兄弟,你们中原人,都像你这么畏寒吗?来,喝口牦牛酒!” 说着话,那货从腰上解下一个精致的瓷葫芦,扔了过来。 王浩伸手接过,一脸狐疑的将葫芦塞拔掉,一股略带辛辣,却又令人作呕的腥味直扑鼻间,迎上李克用嘲弄的目光,王浩暗骂一声,仰头向嘴里灌去。 噗! 王浩的舌头,刚接触到那暗红色的液体,只觉得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直沁肺腑,虽然反应极快,还是有一小口被吸纳进了喉咙。 “哈哈哈哈哈哈……”一旁,李克用第一次不顾形象的弯腰,捧腹,发出了一串恐怖的笑声。 “贼王八,你这厮,怎的如此无礼?这烈酒,可是我大哥熬制了三载,用来强身健体的,你这贼厮这般不吝,当真是讨骂!” 说话的,是李克用的弟弟李克修,一个相貌平平,甚至有些猥琐的大龄青年,和李克用相比之下,更像是私生子! “额,李休克!你丫的感情真休克了!不就是一口酒嘛!你丫的至于这么损人吗?”王浩表面上微笑,心里,却早以将对方家里的女性问候了个遍。 李克修一向是个严谨的人,哪里开得起这种玩笑,看着王浩略带挑衅的目光,再也忍不住了,一甩手中的铁鞭,正要奔将过来,却被自己的大哥李克用拦住了。 “三弟,不得无礼,这位王兄弟并无恶意,你却这般,当真不怕叫人笑话!” 义子队伍里,立刻发出了一阵哄笑声,再看那李克修,满脸通红,像极了一只斗架的大公鸡。 这样的日子,大概又过了半个月,直到大雪骤停,大唐的年关,也已经到了跟前。 而新的粮荒,也在这时接踵而来,一开始,李俨从成都调了数批粮草,按道理,已经足够盟军挨到长安城了,可是这场大雪,却打碎了所有人的美梦。 现在,那个物产丰富的富饶天国,已经再也没有足够的粮草来维持了,当一道又一道的催粮令被李俨从成都驳回时,王铎,杨复光再也坐不住了。 最后一道圣旨上,李俨明确表示,成都已经无粮可运,从别处征调的圣旨也如石沉大海,此时,各地军阀都在忙着扩充地盘,哪里还顾得上河中军。 主动出击,是杨复光和王铎在这个春节里做出的决定,严重缺粮,盟军不能再等下去了,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扭转局面。 正月十五,远处千里之外的成都和长安,一片普天同庆,而在同州指挥部里,杨复光等人正在熬夜,做着最后的部署计划。 最后一致决定,从最近的沙苑开练,然后攻取渭桥,直抵长安! 第二百一十九章 沙坨骑兵团 沙苑,仿佛一条仙女遗留在人间的青绫,幽落在洛水与渭水之间,早在唐初,便在这里设牧马监,面积百余顷,每值春夏,绿草如茵,河洲成畔,骏马群策,放眼望去,宛如人间仙境。www.Pinwenba.com 此时,已至深冬,整个沙苑,银装素裹,这场雪,总算在唐军的祈祷中,落下了帷幕。 当冬日的第一缕阳光,无力的洒向这片昔日的塞上江南时,人们的心,也渐渐苏醒了。 早在这场雪之前,黄揆就已经下令将营地移至到了南面的高地上,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深绿色的渭水自秦岭深处流出,一直向东而去。 黄揆从营帐里钻出,迎面,便扑来了一阵寒气,这使得黄揆将自己有些麻木的手搓的冒出了阵阵热气,这才暗骂了几句,将目光转向了北面。 那里,一个暗红色的物体,正在快速的向营地移动,顷刻间,已经到了跟前。 黄揆微微的睁开被积雪刺的有些发痛的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匹快马。 从马上跳下的士兵在雪地里跌跌撞撞,老远,便喊道:“将军,沙坨鸦儿军,已经距此不足十里了!”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看来,这场雪,并没有给大齐带来多少喘息的机会!黄揆的身体,因为寒冷,颤抖了几下,只是很快,便淡然的一笑,从腰间拔出了刀,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刀。 “可知唐贼有多少人马?” “回将军,约摸两万人!” 黄揆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一丝不安,继而转身,朝坡下的营地走去。 营地上,三三两两的唐军正聚在那里,享受着这个正月里的第一缕阳光,更多的,却是焦虑。 马军都虞侯黄信,此时正倚在一棵枯树上,用一张牛皮仔细的擦拭自己的战刀,不时往刀锋上哈几口热气,在面前比划着。 “都虞侯黄信听令,本将军命你为先锋,即刻率军迎敌!” 集结的号角声,在营地上蔓延了开来,当所有人毫无防备的聚集在了营地中间的空地上时,尽是一片茫然。 只有两千骑兵,在黄信的带动下,倒也显得整齐而不失军威,黄揆看着眼前的两万驻军,一个个没精打采,顿时来了火。 幸好,危机感足以让所有的人放下埋怨,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两万大军便在黄揆的指挥下,以黄信为先锋,浩浩荡荡的向北迎去。 对面五里处,河中军营地,李克用坐在马上,身后,五百名骑兵紧束而立,骑兵后面,是由四个弟弟以及李存孝,李存信,李存霸分别率领着两千士兵,共计一万五千余人,瞬间将空地拥的严严实实。 李克用的好大喜功,让王浩不由得不重新对那货的人品起了怀疑,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用王浩的话说,如果河中的盟军全部出击,完全可以完爆黄揆! 可是,李克用怒了!会议上,那货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硬是用自己的四万大军力压众路好汉,完了,又以一句:对付黄揆,只需我鸦儿军一半便足矣!秒杀了其余各部。 王重荣和朱温不反对完全是有理由的,自从李克用来到河中后,那二人很快就穿上了一条裤子,坐山观虎斗,保存实力,成了那两个货不言而喻的默契。 至于王处存,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但从那货的表情上看,应该是和朱温王重荣不谋而合。 只有杨复光,作为监军,极力反对,虽然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手中的权利,却不容任何人忽视。 可怜忠武军八千人马,竟然成了李克用的后备军,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被牵着鼻子,王浩真心觉得太他妈的窝囊了! 无奈!谁叫人家要人有人,要势有势呢! 不远处,前军,李克用依旧一身黑色的战衣,用手搭在眼帘处,观察着地形,身旁五百名近身骑兵,迎着寒风,一个个面无表情。 “这厮分明就是要抢头功,想我们忠武军这等虎狼之师,却成了伙头军,着实可恨!”一旁,鹿三狠狠的啐了一口痰骂道。 “鹿大哥莫要生气,如此一来,咱们正可保存实力,岂不是好事一桩!”晋晖微笑着劝道。 听到晋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稍微有了些平衡,不远处,李克用打马正慢慢的向后军踱来,脸上,写满了自信。 “王兄弟,待会儿交战,你们只需于阵后擂鼓助威便可!讨杀贼军,还是由我们来做吧!” “呵呵,没问题啊!那我就提前祝你马到成功吧!”王浩抬头,送去一抹无辜的微笑,对面,李克用不禁仰头,发出了一声长笑! 看着那货消失在前军的身影,没等王浩鄙夷,突然,从前军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号角声,紧着着,沙坨军已经在快速的变换队形,并不时伴随着低吼声和兵器点击地面的清脆声! 沙坨军要冲锋了! 与此同时,南面百米处,已经出现了无数的黑点,正快速的向沙坨军涌来,仔细一瞧,正是黄揆的大军。 滚雷之声顷刻间响起,然后不断的接近,碰撞,虽不急促,但极为沉闷。 越来越近了! “吹号!” “稳住阵脚!” 北面,沙坨军已经徐徐展开阵形,李克用亲自坐镇第一线,策马扬鞭,手持利剑在阵前纵横奔驰,手中的长剑不断的在将士们的长矛上划过,发出锵锵的金铁交加之声。 “骑兵举盾!” “稳住阵脚!” 齐军已经来了,但李克用毫不畏惧,因为齐军已经一头钻进了沙坨军设下的十面埋伏之中。 这一次,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齐军再也逃不掉了,因为这个阵法,从来没有人破过,而且齐军的骑兵,在鸦儿军的面前,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王浩站在马上,有些震撼,黑鸦军的气势是如此的雄壮,黑鸦军那股无坚不摧的沙陀骑兵的冲锋是如此的震憾! 黑色的战旗,黑色的骑士! 铁盔上飞扬的黑色盔缨,裹着黑色皮甲的高头大马,还有如林的黑色长矛! 骑士低沉的吼叫,战马沉重的呼啸,还有铁甲摩擦的铿锵。 五百黑色的骑兵就如同是一片飞翔的黑鸦! 令人胆寒的黑鸦军,威镇天下的第一骑兵军团,果然名不虚传! 就是这支铁骑,他们追随大唐击败过铁勒、吐蕃,击败过回纥,击败过吐谷浑的军队,也击败大唐强蕃成德军王承宗﹑淮西军吴元济﹐泽潞军刘稹等,还参与了平定庞勋之乱。 无数强大而又骄傲的劲旅倒在了他们的马下,坚韧的铁勒骑兵,桀骜蛮横的吐蕃勇士,勇猛过人的回纥骑兵,彪悍的党项铁骑,骄傲的成德悍卒,嚣张的淮西精兵,跋扈的泽潞山地雄兵,还有人海战术的庞勋乱军,没有一个能在他们面前占到便宜。 就连屡战屡胜,至今没有真正吃过败仗的李璟,也一次又一次的交待自己的部下,见到黑鸦军当避之。 呜呜的号角长鸣,带着一丝凄历之声。 飞扬的马蹄敲打着白皑皑的雪地,飘起一阵阵雪雾,压迫它发出沙哑的**。 呼啸的寒风之中,沙陀铁骑显得扭曲而高大,李克用戴着眼罩,仅剩下的一只独目发出摄人的光芒! “不好!有诈!”乱军里,黄揆发出了一声怒吼。 情知已经陷入了包围的齐军恐惧万分,随即,越发的狂热起来,黄揆想要鱼死网破,想要冲出重围。 冲锋的沙陀黑鸦军加快了速度,呈锋矢阵形向着交缠的唐军冲了过来。 李克用承认草军很猛,特别是眼下这支沙苑牧马禁军,更是保护长安外围精锐中的精锐。 但沙坨军也不是吃素的,要知道,他们可是天下最强悍的骑兵团! 这是一场决定沙坨军命运的战斗,李克用要让齐军在这里流干最后一滴血。 此时,李克用骑着马又一次奔驰过各个方阵之间,高呼:“准备!” 前排的骑兵纷纷将方铁盾狠狠的砸进面前的泥土中,盾牌下方的一排铁齿深深的插入铁中。 一个个骑兵半侧着身子蹲在地上,右手紧紧挽住盾牌挽手,右肩膀和胳膊斜靠在盾上,一条腿半跪着,一条腿斜斜的撑在泥地里。 而另一只手上,八尺刺枪的尾端斜斜的插入土中几寸深,尖锐的刺枪锋刃斜指向天。 他们的后面,是飞枪营,同样的一手持盾,一手持枪,他们的枪则架在了第一排的士兵的肩膀上,透过盾墙,露出无数寒芒! 瞬间,无数面盾牌反射着跳跃的寒光,方阵上面更是闪耀着一片钢铁冰冷的冷光。 在飞枪营后方,分别是李存孝的陌刀兵和李存信的冲锋营,在两翼作为反冲击的预备队,一排排高举的马刀明亮如雪,仿佛一条耀眼的光带! 闷雷般的铁蹄声不断接近,王浩脚下的大地也在微微的震动,黑压压的沙陀军在迅速的变换,犹如惊涛,犹如骇浪,似山崩,若海啸,却又如同群鸦飞驰,似万马奔腾。 黑压压的前锋阵头,拥着八尺长枪,数万战马铁蹄溅起纷飞的积雪,漫天飞舞。 那势头,让所有看过的人立即就会明白,为什么这支军队会被人称之为黑鸦军,因为他们确实就如同是一群黑鸦飞过! “扎稳阵脚!莫慌!”已经升任为先锋官的黄信策马奔跑在营旗之下,手持着一把旗枪如钢铁一样的矗立在阵中,高声呼喝,前排的队头同样手持着一把红色三角旗枪,转头对着本队的兄弟大喊:“第一排,全都蹲下!” 王浩正陶醉间,直觉的眼前一个物体飞来,没等回过神,肩膀上已经传来了疼痛,低头一看,原来竟是一颗黝黑光滑的石子。 顺着痕迹望去,王浩终于看到了袭击自己的人,正是怒目而视的李克用! 第二百二十章 黄揆落败 “起鼓!”王浩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肩膀,对着身后喊了一句。www.pinwenba.com 几十架牛皮鼓,伴随着连续的呼喊将临阵前的沙坨军的紧张也减去许多,到最后,无数人的呼声汇聚成一起,三军齐呼,山呼大唐。 “大唐!大唐!大唐!” 随着每一声大唐的喊出,整个阵前的军心士气就上扬几分,到最后,声势雄壮,紧张担心已经尽去。 沙陀军越战越勇,前排的骑兵们把脚牢牢的钉在地面上,紧握着刺枪,所有人的心都不由的在砰砰狂跳。 那如云的旌旗,那密密麻麻的刀枪,骑兵那狰狞的面孔,马鼻孔喷出的的白气,兵马奔腾向前,势如风暴,厉若狂飙,以密集的阵型卷杀而去,成千上万的汹涌而至! 再看看李克用,一马当先,义子李嗣源亲自为李克用执旗,策马紧随其后,李嗣恩、李嗣本左右护卫。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李克用父子四人绝死冲锋! 黑鸦军在布阵,二百步之时,沙陀军阵中爆发出了一阵直冲云宵的巨大呐喊之声。 “沙陀!” 瞬间,黑鸦军狂啸,“沙陀,沙陀,沙陀!”这个口号还是第一次喊出,以往他们每次战斗,都是山呼大唐。 天在崩溃山在塌,沙陀骑兵的冲锋,以往还从没有敌军的步兵方阵能挡住,这一次,李克用也相信沙陀骑兵能冲跨任何挡在面前的方阵。 他缓缓的抬起右手,高举空中,向着狂冲而来的齐军骑兵猛的一挥手。 “掷枪!” 盾牌后面的飞枪营,顿时齐齐举枪,无数的颤动之声汇聚一起,奏起一曲激昂的乐章。 在这乐章之中,成千上万的白色银枪离手而出,呼啸着飞上战场上空,密集的飞枪摭天蔽地,形成一朵巨大的枪雨风暴,然后猛的砸入了齐军高速移动的阵列之中。 密集的枪雨落下,冲锋中的齐军不倒的有人中箭摔落马下,可沙陀军此时也展现了他们极其强悍的一面,虽然冲锋的队伍中不断的有人倒下,可他们丝毫不惧,冲锋没有丝毫的停滞。 飞枪营的沙坨军,不断将手中的长枪掷出,乱军中,不断有惨叫声传来,凄厉而恐怖,有的,身体直接被长枪贯穿,有的,被钉入雪地里,鲜血染红了白雪,俨然成了人间地狱! 后军,八千忠武军拉拉队,继续将战鼓擂的地动山摇,将战斗推向了**,不知过了多久,阵中的杀喊声,马蹄声逐渐变得依稀零落。 “将军,再不退兵,沙苑军怕是要尽覆了!”乱军中,黄信满脸鲜血的打马奔到了黄揆面前,看着也是丢盔弃甲的大齐二皇帝,几乎带着哭腔道。 黄揆回头,看着已经所剩无几的齐军,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无助,甚至,还有些不甘,一咬牙,怒喝道:“传令退兵!” 可怜沙苑近两万大军,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已经被沙坨骑兵蚕食的剩下了十分之一,哪里还看得见挥旗将士的身影,就在黄揆仰天长叹之际,又有近百名士兵惨叫着倒下。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自己已经陷入了沙坨军重重的包围圈之中,正惊措间,只见正前方的包围圈渐渐向外散去,黄揆不禁一喜,正要趁此机会冲杀出去,却见自包围圈外,冲进来一匹战马。 再看那马上之人,身长八尺,一身黑色战衣随风劲飘,脸上也是戴着黑色的眼罩,只能隐约辨出轮廓,黑瞳里,煞然射出两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唐贼,还不下马受缚!” 黄揆只觉得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头顶,一件非钺似戟的兵器已经裹着劲风落了下来,与之而来的,是一抹邪恶的冷笑。 来不及迟疑,黄揆举刀,迎上了那道劲风。 锵!锵! 火星四溅,黄揆只觉得那道劲风犹如泰山压顶,同时,虎口更是如生撕了般疼痛,再看手中的长刀,早已扭曲变形! 没等黄揆从惊愕中回过神,第二道劲风再次落了下来,只是比刚才,似乎更多了几分力道,眼看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黄揆绝望的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将军快些走!” 锵!锵! 又是一阵金属撞击声,黄揆缓缓的睁开眼,面前,正是先锋黄信替自己挡住了刚才那一股劲风。 “黄兄弟当心!”黄揆对着正在交战的黄信嘱咐了一句,从随从手中接过兵器,大喝几声,砍倒了几个沙坨军,冲向了豁口。 啊~啊…… 身后,传来了黄信近乎哀绝的惨嚎,黄揆心里咯噔一跳,回头望去,半空中,喷起的血雾里,裹着黄信瞪着双眼的头颅,只剩下了躯体,在马上停留了片刻,便轰然栽向了地面。 没有什么比痛失爱将更让黄揆愤怒的了,心中的怒火,一旦被点燃,注定将无法熄灭。 前面,正有几十骑沙坨军冲了过来,黄揆猛的夹腿,毅然决然的迎了上去,然后,举刀,将所有的愤怒还了回去。 惨叫声响起,几个沙坨骑兵已经应声倒地,死法,虽不及黄信的惨烈,但足以让黄揆感到了一丝安慰。 只是这种疯狂的报复,并没有让沙坨军感到怯意,相反,在李克用的号令下,所有的骑兵都将视线集中了过来。 擒贼先擒王! “抓活的!” 李克用打马退出了包围圈,下达了最后的命令,然后站在外围,仿佛是在进行着一场早有胜算的狩猎。 阵中,黄揆已经明显体力不支,而周围的沙坨军,依旧潮水般涌了上去,因为有李克用的命令,那些士兵只是虚打虚刺,这才让黄揆免受了皮肉之苦。 突然,南面的坡上,一阵雪雾腾起,紧接着,几百匹战马风驰电掣般冲将了过来。 再看看马上之人,尽是黑衣装束,就连脸上,也都蒙着黑布,根本看不清面容,只是来势,甚是凶猛。 来者不善! 李克用暗自吃了一惊,没等做出任何反应,那队骑兵已经冲进了阵中,顷刻间,沙坨军大乱,因为对方来的实在有些太突然,还没弄清现状,已经有百十名士兵血染雪土了! “黄将军还不逃命?当真想死不成?”乱军中,一个黑衣蒙面人,冲到了正在发愣的黄揆身旁,低声喝道。 “敢问壮士何人?日后黄揆也好相谢……” “路见不平!何需你谢!快些走!” 蒙面人不怒自威,黄揆自知多问也是无用,只得面带感激,一抱拳,道声谢谢,狂舞了几刀,冲出重围,向南落慌而去。 一路上,黄揆满腹疑惑,回想着刚才那伙人,不知奔出了多少里地,自认安全后,放慢了马步。 一身血渍,焦头烂额,大齐的二皇帝,何曾这等落魄,如今孤身一人冲出了重围,如何还有脸回长安? 正悲愤时,只听身后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黄揆仰天长叹了几声罢了罢了!遂举刀准备自裁,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黄将军且留步!” 没错!正是刚才那蒙面人的声音,黄揆心中一喜,抬头时,快马已经到了跟前。 “哈哈哈哈,原来黄将军也不过一莽夫!吃了败仗,就要寻死,可让在下小瞧了你!” 黄揆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疑虑,单膝跪地道:“承蒙壮士相救,黄揆自死难报,只是不知壮士到底是何人?黄揆即便死,也要死个明白!” 蒙面人一愣,脸上现出了鄙夷之色。 “这个重要吗?如果将军真想知道,不妨看看这封信!告辞!” 目送着蒙面人消失在了雪地中,黄揆这才颤抖着手将信打开。 贼头贼脑贼你妹,王者归时是正道。八月里来九月去,写尽世间不平事。 贼头贼脑贼你妹,王者归来是正道…… 黄揆忘记了危险,来回踱着步子,喃喃念着上面的七言绝句,只是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首打油诗,想到最后,黄揆也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王浩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和平的珍贵。 仅仅就在一个小时前,这里还是洁白的一尘不染,现在,残肢断臂,血流成河,滚了一地的头颅上,一双双痛苦圆滚的眼珠,似乎在昭示着恶魔曾经来过。 李克用依旧坐在马上,一脸平静的看着战场,仿佛是要将这一切装进心里带走。 那里,李嗣源正率领着沙坨军在清理战场,像极了觅食的野狗,一边用剑将尸体翻过,寻找着值钱的东西,一边狠狠的啐上几口浓痰,再踹上几脚,让王浩不禁暗骂那些人真他妈的变态,简直就是虐尸狂。 “王兄弟,刚才可看清那伙蒙面人是何来头?”身旁,李克用一脸邪魅的笑着,打断了王浩的愤怒。 “额,这个,也许是山贼,也许是大齐派来的救兵吧!” “山贼?救兵?……” 李克用一脸疑问,随即又是仰头大笑,笑的有些让人恶心。 “王兄弟见过如此训练有素的山贼吗?就算是大齐的救兵,王兄弟觉得有必要蒙面吗?” “李将军这是在怀疑我吗?”王浩抬头,有些愤怒的问道。 “呵呵,王兄弟对朝廷一片忠心,克用怎敢怀疑,只是如今这世道险恶,王兄弟可千万别感情用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杨复光的忧虑 首战告捷,黄揆的沙苑军,几乎全军覆没,就连剩下的五千余人,也是尽数投降。 草草的收拾完战场,已是晌午了,冬日的阳光,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也足以使得积雪融化了不少。 大地上,一片一片裸露的泥土,散发着春泥的气息,中间又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被风一吹,立刻便飘向了远处。 人是铁,饭是钢,很快,战场周围,便燃起了炊烟,食物,都是从那些尸体上扒下来的,干粮,玉米窝头,腊肉,倒也丰盛。 刚从恐惧和紧张中醒过来的沙坨军,瞬间又投入到了填饱肚子的情绪里,偶尔,也会谈上几句刚才的激战。 “那个黑狗着实难死,害得老子差点损了刀!” “黄贼果然个个酒囊饭袋,不堪一击!” …… …… 青石上,李克用正盘膝而坐,吃一口肉,便扬起水壶,往嘴里灌一口水,脸上的血迹,有些恐怖吓人。 “恭喜将军,首战告捷!” 李克用抬头,微微一笑,从手上撕了一块肉,扔给了王浩,指了指一旁的青石。 “王兄弟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攻打何处?” “额,这个……将军,论打仗,你是行家,我可不敢乱说!” 对于这样的回答,李克用很是受用,仰头又是一阵狂笑,完了,又皱眉道:“监军大人不在,克用又怎敢私作主张!” 尼玛!说了半天你丫的还不是个二啊!看着那货略带失望的眼神,王浩终于有了一丝平衡。 杨复光的后备军,是在第二天早上赶到了沙苑,与之同来的,是易定军王处存,河中军王重荣,以及同州军朱温。 五路兵马,又将沙苑充噬得严严实实,对于这场胜利,杨复光似乎早在预料之中,一边听取李克用的作战报告,一边将脸笑成了绿茄子。 只有朱温那货,却是一脸的不屑,一边诋毁齐军的无能,一边嘲讽鸦儿军的以多胜少,那意思,换了自己,保证让齐军全军覆没。 “对了,李将军,那黄家老二,可曾擒住了?” 朱温的疑问,让原本还很嗨的气氛顿时僵住了,李克用的脸上,猛烈的抽动了几下,转头,将目光落在了王浩身上。 “这件事,朱将军得问问他了!” 众人转头,皆是一脸狐疑的看着王浩。 “李将军该不是想说是我这四弟纵了那贼厮?” 一旁,杨复光再也忍不住了,上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克用淡然一笑,说着他如何布阵,大败沙苑军,又是怎样斩杀黄信,又将黄揆围住准备生擒,却突然杀出了五百蒙面骑军,救走了黄揆,直听得杨复光一脸惊诧。 “竟有这等事情?李将军可曾看清那伙人是何来路?” 李克用摇头,再次将目光转向了王浩,微微一笑问道:“王将军,刚才混战之时,我可是亲眼看到忠武军中少了数百人,敢问王将军作何解释?” 阴险!狡诈!王浩感觉有人在背后,深深的插了自己一刀,仅仅就在前几天,甚至在刚才,那货还一口一句王兄弟,转眼之间,竟然成了生硬的王将军,尤其是那一副不置王浩于死地绝不罢休的势头,让王浩感到了一丝悲凉。 一旁,鹿三从后面跳将了出来,狠狠的啐了一口痰骂道:“呸!你娘的屎(沙)坨子!死乌鸦!也敢在大人面前诬陷我忠武军,也不怕叫雷劈!” “李将军,忠武军乃我大唐隶属亲军,忠心不二,岂能容你这般诋毁?我看,应该是你应战不力吧!”早在一旁蠢蠢欲动的朱温也上前替王浩辩解道。 好似事先商量好了一样,身后,忠武军中,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口令。 誓死效忠!扬我大唐!…… 声音,浑厚而振奋人心,杨复光回头,望着群情激奋的忠武军,心底的某处神经,被触动了一下。 这种声音,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可是现在,他听到了,虽然有些迟,但足以让他重新燃起新的希望。 “李将军,看来那伙人,必是绿林中人,我堂堂忠武军,岂会做出这等事情,此事,就不必再提了!” 拈花指绕,轻移莲步,只留下了一脸沮丧的李克用和一脸得意的朱温等人。 “李将军,下次冲锋之时,可别忘了摘眼罩啊!”朱温没来由的从嘴里蹦出了一句,扬长而去。 王浩抬头,看着失落至极的李克用,不知该是同情还是鄙视才好,正纠结时,行军书记官跑了过来。 “几位将军,快去瞧瞧吧!两位大人又吵起来了!” 营帐里,杨复光正与王铎争论着什么,一个是诸道行营都统,一个是诸道监军使,此刻,二人仿佛两只斗鸡,斗的面红耳赤。 南衙北司间的斗争,是王浩这几年听得最多的话题,这个外表看起来强盛的泱泱大国,其实从来就没淡定过,听着里面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继续争论不休,王浩等人站在帐外,皆是束手无策。 王铎:“李克用拒贼有功,理应该受封赏,当初诏令沙坨人入关,也是大人一手操办,怎的这会却要横加阻拦?” 杨复光阴阴一笑:“请贼入关,确是本公公所为,可如今大人也看到了,那李克用飞横跋扈,却又好大喜功,日后定是我大唐之患,何以受此大用?” 王铎:“原以为公公是个深明大义之人,现在看来,不过与那田令孜蛇鼠一窝罢了……” “大胆王铎,你……你竟敢……如此……诋毁……本公公……” 账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桌椅倒地的声音,杨复光的声音,也噶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了王铎的惊呼声。 “快,快来人啊……” 不好!王浩大叫一声,掀开帐帘冲了进去,只见王铎站在原地,面如土灰,一旁,杨复光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外面,鹿三等人也闯了进来,帮着王浩将杨复光抬到了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折腾了半天,杨复光仍旧双眼紧闭,一脸绿色。 一旁,王铎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牛逼,一边来回踱着步子,一边不住的唉声叹气,迎上王浩的目光,立刻迎了上去。 “没事吧!王将军,你们都看到了,不关老夫的事啊!” “额,大人,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咱能淡定点吗?” 听到王浩这么说,王铎这才拍了拍胸膛,清了清嗓子,略做镇定道:“既是这样,老夫就放心了,那监军大人,就劳烦各位了……” 说着话,那货已经像躲瘟疫般跳出了帐外。 许久,杨复光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在确定王铎没有在场后,微弱的阴狠狠道:“王铎老匹夫,欺人太甚……” 看着那货奄奄一息,却恼羞成怒的模样,王浩实在不知道该去同情还是咒骂。 “大人值得这样吗?当心身体……” “贼王八,难道你们当真就看不出那李克用身怀叵测吗?本公公只恨没有生得一双慧眼,想我大唐社稷,不久便要被贼臣窃之,本公公于心何甘?” 说到最后,杨复光鼻涕一把泪一把,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完了,又是手一挥道:“好了,你们都且出去,本公公累了。” 外面,已经残阳西下,冬日的最后一抹余晖,照在阴地处的积雪上,再次起了阵阵的寒意。 不远处,王铎掀开帐帘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张书信,对着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只见那随从跃上马,在马肚子上狠狠甩了一鞭子,一股旋风似的消失在了苍茫的暮色中。 几人正狐疑时,只见李克用拎着酒壶,踱到了王铎跟前,不知说了句什么,两人发出了一阵狂笑,随即勾肩搭背的进了营帐。 “尼玛!这是什么情况?” 一旁,晋晖走上前,一脸忧虑道:“看来,大人的疑虑并不是多余的,沙坨人反复无常,咱们应多加提防才是!” 晋晖的提醒,杨复光的忧虑,让王浩对李克用的鄙视,又在瞬间增添了几分。 李克用的存在,像是成了王铎与杨复光之间不可跨越的底线。 杨复光是在三天后的中午,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下了床,召集各军将领召开了紧急会议。 “眼下我军粮草甚缺,可趁军中士气正旺,向长安进军!” 一旁,王铎与李克用各自保持着沉默,却又有着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我已向皇上写了奏折,为李将军加官请封,至于进军之事,还是等圣旨到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李克用起身又道:“本将军偶感风寒,近些日子怕是不能出征了!大人还是另选他人吧!” 接下来的气氛,压抑的有些让人窒息,连杨复光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了营帐。 这个春天里的第一场春雨来临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二月二,龙抬头,王铎和李克用在煎熬中,终于等到了从成都来的圣旨。 圣旨上,李俨龙颜大悦,满篇皆是对李克用的夸赞,最后亲笔一挥,任命李克用为东北面行营都统,全权总掌收复长安的大计,完了,又是话锋一转,命令杨复光留守同州行营。 那一刻,王铎笑了,李克用也笑了,笑的有些让人眩晕,以至于杨复光在众人已经起身谢旨后,整个身体再次瘫倒在了地上。 明月当空,春寒料峭,王铎的账中,一片把酒言欢之语,那是王铎专门为李克用准备的庆功宴。 另一旁,杨复光的营帐里,忠武八都将围在床前,看着病床上的杨复光,满怀惆怅。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最后的道别 春雨,依旧淅淅沥沥,已经三天了,下的有些沉闷,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长安城里的石榴树上,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透出了嫩绿的枝芽,无声的昭示着生命的顽强。 几只早归的燕子,低低的掠过惊蛰后的大地,嘴里衔着春泥,飞向了远处的屋檐。 暖春殿里,黄巢斜卧在龙榻上,低迷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神色,一旁的文案上,从前线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堆成了一座小山。 沙苑黄揆被沙坨军大败,两万军几乎全军覆没! 华州黄邺告急,感化军时薄已经兵临城下! 渭桥守将尚让送来密信,自东南,东北方向,有四路大军正秘密向长安方向靠拢,不知何意! …… …… 殿梁上的漏壶里,水声滴答落下,叩击着黄巢有些烦闷的心,喝了一口御医传来的茶酒,黄巢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了片刻,这才起身,在龙案旁坐下,翻阅起了那些告急文书。 这些文书,仿佛一道一道的紧箍咒,将黄巢一遍又一遍的禁锢在了恐惧之中。 最终,黄巢还是没能看完这些文书,揉了揉疼痛的脑子,黄巢起身,走到了殿外。 雨,已经停了,浑浊的气息,被春风拂的一干二净,黄巢并没有感到神情昂然,因为他看见,宰相赵璋等一干文臣,正跪在冷清的大理石地面上,如同眼前的天气,愈发显得死气沉沉。 “众位爱卿,可有事要奏!” 最前面,宰相赵璋向前跪了几步,低头道:“臣已闻那沙坨李克用正率军驻于沙苑,想必不久便要向长安杀来,皇上应早做决定才是!” “李克用不是在半月前就攻下了沙苑吗?怎的现在还在此处?” “回皇上,种种迹象表面,李克用是在等候其它各路大军,准备一举攻向长安!” 黄巢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御花园中,这个时候,他在沉思,脑子里,只有一个人:李克用! 最后,他笑了,笑的有些自我安慰。 “那李克用好大喜功,绝对不是在等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厮定是在向李俨讨官做?传我旨意,各地驻军不得擅自应战,一月后,梁田陂与唐贼决一死战!” 黄巢话音刚落,只见台阶下已经闪出了一人,正是长安京兆尹王璠。 “臣受皇上大恩,一直不曾回报,此战,臣愿领军前往,以扬我大齐国威!” 黄巢闻言,立刻大喜道:“好!朕现在就命你为右前军先锋,先往华州,与黄邺汇合!” 华州,行军大营,华州刺史黄邺正坐在帅椅中,面前,黄揆来回的踱着步子,这让黄邺更加显得心神不宁。 面前,是一张已经发皱的白纸,上面赫然写着一首诗:贼头贼脑贼你妹,王者归时是正道。八月里来九月去,写尽世间不平事。 “三弟,你可看清,那人到底长的是何模样?”黄邺忍不住急躁的问道。 黄揆停住,使劲的挠着后脑勺,一脸难色道:“二哥真会说笑,那人蒙着脸,怎能看清?” 黄邺无奈的摇头,叹气,重新拿起纸条,突然,眼睛一亮道:“此处离渭桥只需半日功夫,不妨派人送去给尚将军瞧瞧,兴许能看出端倪,如何?” 黄揆也是心中大喜,随即唤来了门口的士兵,吩咐了又嘱咐,直到那匹马消失在了官道上,两人这才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 尚让这几日有些很郁闷,自己送往长安的密信已经半个月了,却如石沉大海,直到京兆尹王璠率领着三万大军来到后,才将尚让心中的阴云扫去了一大半。 王璠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皇上已经决定一月后于梁田陂,和唐贼决一死战! 听到这个迟来的消息,尚让不禁激动的泪如雨下,终于是时候了!给兄长报仇的时候到了! 这时,随从来报,华州送来紧急文件,使者,尚让是认得的,不错,正是黄家老三身边的探子。 对于黄家老二的落败,尚让早就预料到了,那个平日里只会卖弄架势的电线杆,遇上李克用那样的虎狼之师,不吃败仗,简直太没天理了! 看到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尚让愤怒了:不是说送来的是加急文件吗?怎的却是一张擦腚纸!大胆黄邺,大敌当前,竟敢如此戏耍老子! 但是很快,尚让就看到了那张纸条上面有一首诗,确切的说,是一首打油诗,没有押韵,没有文采,以至于念到一半时,尚让自己也笑了。 贼头贼脑贼你妹,王者归时是正道。八月里来九月去,写尽世间不平事…… “贼……贼……贼……”尚让喃喃自语,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冲过去抓起纸条,最后傻傻的笑了。 原来这是一首藏头诗:贼王八写! “贼王八?贼王八……” 这个名字,瞬间跃入脑海之中,竟是那么的熟悉,只是这几年的征战沙场,让尚让有些神经错乱,一时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群贤庄!璞州酒楼!那个让所有人心惊胆跳的长夜!劫狱!营救王仙芝…… 想起来了,尚让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年轻人,言谈举止,穿着打扮怪异的年轻人,浪荡不羁,却又不乏机智狡诈的年轻人:杀猪娃贼王八!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如今大敌当前,谁还会在意曾经的故人,带着好奇,尚让扯过了从华州来的使者。 搞清楚了问题,尚让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原来那个昔日的贼痞子,如今已经有人有势了! 尚让是在当天傍晚,将军中的事宜交给了王璠,打马出了军营,直奔长安而去。 夜色如墨,骏马如梭,尚让奔至城门下时,才不过半夜,此时,皇城内,黄巢刚躺下,值班的侍卫闯了进来。 “皇上,尚大将军回城了!” 黄巢抬头,一脸疑惑道:“大敌当前,那厮应在渭桥关守防才是,怎的回来作甚?传尚让觐见!” 君臣相见,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随和,尚让拱手而立,将那张纸条递了过去。 黄巢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只是,并没有尚让想象中的那么惊喜,冷笑着问道:“可曾看清了?” “黄将军败的匆忙,没有看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搭救黄将军的那伙人,即便不是贼王八,也定是与那贼厮有关!” 黄巢低头,沉思了片刻,继续道:“贼王八祖籍许州,如今那杨复光就率领着忠武军在沙苑,两年前,攻下长安之时,朕就派人去许州寻过,听说那厮投了蔡州秦宗权,不知道此人,是否便是我那四弟?” 尚让抬头,小心道:“不如待臣于夜里潜入沙苑,打听一番,皇上觉得如何?” 黄巢摆手,不屑道:“这等小事,何需如此大费周章,你且速速回关,朕意已决,一月后,御驾亲征!” “皇上,万万不可,你乃一国之君,怎可御驾……” “朕意已决,尚爱卿无需再劝,朕在这宫中,过得甚慌,也是该出去走走了!” 远处,天际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起了一轮明月,只是在刚下完雨的夜色里,更加显得几分清冷,黄巢背着双手,遥望着远处,心里,早已思绪万千。 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 ※※※※※※※※※※※※※※※※※※※※※※※※※※※※※※※※※※※※※※※※※※※※※※※※ 春寒,在所有人的咒骂中,终于不舍的褪去。 春暖花开,百花争艳,五万盟军,是在三月初的一天,在李克用和王铎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向西南的目的地行去:乾坑。 沙苑的胜利,使杨复光陷入了无际的黑暗,现在,整个盟军,成了李克用和王铎的枪,一把用来铸就辉煌的枪。 行军的前一天晚上,杨复光军营,王浩八人依次而坐,对面,杨复光一脸愁容,半个月的时间,沮丧,失望,让这个可怜的老头瞬间苍老了许多。 “众位将军,此番,本公公就不能看着你们陷阵杀敌了,这一仗,定是生死存亡之战,忠武军乃我大唐的希望,希望众位将军能够同心协力,莫要叫本公公失望!”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有些颓废的大唐宦官,王浩竟然从心里,涌起了一阵感动和钦佩,一个太监,也能忧国忧民,体恤下属,这是何等的人格魅力! “大人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将忠武军交给大人!”王浩起身,一脸激动道,一旁,其余七人也是同时起身,表示对杨复光的承诺。 杨复光艰难的动了动身子,眼里,已是老泪纵横,哽咽道:“众位将军如此忠心,我杨复光死也瞑目了!” 所有的酒,都被拿了出来,这个夜晚,在酒海里,杨复光用自己的方式,为八千忠武军送行。 大军是在黎明时分,拔了营,等到李克用集结完毕,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跃了起来。 前军,李克用和王铎齐头并进,因为少了杨复光,两人更加谈的肆无忌惮。 后军,八千忠武军,一个个面沉如水,杨复光坐在颠簸的马上,嘴里,千言万语。 什么大家上阵时,多留点心眼…… 什么夜里扎营时,要提防敌人夜袭…… 什么李克用诡计多端,更加得要提防…… …… …… 从前军方向,传来了催速的号角声,道了一声大人请回,杨复光仿佛突然死去了一般,叮嘱声噶然而止,直至三军走出老远,王浩回头,只见朝阳下,杨复光正在抬手,抹眼…… 第二百二十三章 周岌要来了 沙苑西南五十里处,乾坑,盟军营地。 这里,三面环山,说是山,不过是高达数十米的黄土坡,将乾坑围绕在了其中,站在高处俯视,像极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巨坑,只是其中的地形,倒也显得极为平坦。 谷口,李克用与王铎正在激烈的辩论着什么,这是自半个月来,那两个货第一次绊脸色。 “腹地驻营,乃兵家大忌,李将军这般固执,怕是要吃大亏!”王铎捋着山羊须,倚老卖老,满脸皆是对李克用的极度不满。 一旁,李克用不以为然,轻松的一摆手,不屑道:“黄贼闻得我鸭儿军,已是心存恐惧,更何况沙苑一战,更是如丧家之犬,如今各路大军将至,黄贼又有何惧……” 看着那两个奇葩货争的面红耳赤,王浩压根儿也懒得去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此刻王浩心里想的最多的,是忠武军的命运。 一想到临走时杨复光的谆谆教诲和李克用的腹黑阴险,王铎的笑里藏刀,王浩顿时感到了亚历山大! 幸好,身边有忠武八都将,个个朴实醇厚,真性情,再加上好基友朱温和与世无争的王处存,与王浩站在了统一战线上,才让王浩稍微有了一丝欣慰。 至于王重荣,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逢人便是憨厚的皮笑肉不笑,完了,又故作深沉的做着自己份内的事,让人无可挑剔。 对于这种复杂却又微妙的三角关系,李克用似乎早就看出来了,这不,刚和王铎闹完别扭,那货一头钻进了王重荣的账中,再出来时,脸上又多了几丝不悦,不用说,肯定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这边,王浩刚与其他的七位都将开了个小小的讨论会,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将军营扎在了东面的一处树林边。 翻过东面的土坡,便是一条并不宽的河面,大致上看,应该是渭水的分支,用来烧水做饭,的确省了不少路。 而旁边的杨树林,更是可以就地取材,用来扎营,做晾衣架,甚至用来当柴禾烧…… 事物的思考性和资源的充分利用性,直接决定了效率,当西面的李克用和南面的王重荣正在为水源而发愁时,王浩已经站在土坡上,想到了一个更加便利的方法:隔山取水! 想到这个词眼,王浩邪恶的笑了,想法很前卫,做起来更吃力,但绝对不会影响到王浩的热度。 木匠军中有的是,再加上有了王浩的草图,很快,一架高达数米的复式框架在坡下拔地而起了! 设计再简单不过了,牛顿的杠杆定理,再加上力学,一座现代型的混轮取水机不到半晌的功夫就搞定了! 木制的大滑轮,直径半米宽的木制水槽,在两边的升降力下,像极了一座巨大的跷跷板。 当随着吱吖的滑轮声,取水机将第一股清水哗哗的注入大水缸时,偌大的营地像被投进了一颗原子弹,彻底的沸腾了! “王将军威武!王将军威武……” 这些声音,是从八千忠武军嘴里发出的,绝对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膜拜之音,鹿三一如既往的傻**样,一脸痴呆的望着头顶巨长的臂杆一上一下,早已忘记了惊呼。 王处存眯着眼睛,似乎在鉴赏一座旷世奇迹,踱步上前,对着王浩一拱手,大赞特赞道:“二弟果然足智多谋,大哥自愧不如……” 王铎正在账中吹胡子瞪眼,听到喊声,忙提袍奔了出来,却看到李克用与王重荣皆是一脸望尘莫及,目标,都是东面忠武军营地上的那架怪异机械。 “此作只应天上有,古有名匠鲁班,今有巧工贼王八,看来,我大唐实是盛矣!” 王铎的声音,有些激动,又近乎疯狂,一旁,李克用回头,不屑的眼神里,写满了不甘。 “哼!上阵杀敌,这些又有何用?我看这贼王八,只是诡计多了些罢了!” 嘴上这么说,李克用仍是忍不住好奇,仰着头踱了过来。 “呵呵,王兄弟还未上阵,便立此大功,可喜可贺!” “哼!……”一旁,朱温冷笑一声,别过了脸。 “额,将军过奖了,跟将军比,我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看着那货一脸讥讽,让王浩不禁对那货的敌意,又增添了几分。 听到王浩这样的回答,那货似乎很满意,甩了甩长发,对着自己的营地打了声口哨,没等王浩等人明白过来,几十名沙坨兵已经拎着木桶席卷而来,看着眼前的水缸转眼已经见了底,王浩顿时抓狂了! “嘿,你娘的鸦崽子,这般缺德,也不怕给呛死!”身后,鹿三一手插腰,像极了骂街的悍妇。 李克用回头,紧盯着鹿三,脸上写满了憎恶,随即,眼里又闪过了一丝杀机,连王浩也不禁打了个冷噤。 “呵呵,没事,不就是点水嘛!李将军不用客气!” ※※※※※※※※※※※※※※※※※※※※※※※※※※※※※※※※※※※※※※※※※※※※※※※※※※※※※※※※※※※※※※※※※※※※※※※※※※※※※※※※※※※※※※※※ 半个月后的一天,王浩等人正坐在土坡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南面,隐约中的山麓在湛蓝的天际间,若隐若现,初春的空气里,到处都是一片泥土的芳香,让人不胜惬意。 已经半个月了,整个乾坑营地依然毫无动静,跟之前的紧张形势相比,更加显得几分死气沉沉。 终于,五天后,河阳节度使诸葛爽,义成军节度使安师儒,徐州节度使时薄三路大军也浩浩荡荡的赶来了。 加上原有的六万盟军,几路大军足足九万,瞬间云集在了这个空前热闹的腹地。 时薄,一个年纪大约五十的红脸汉子,粗犷中又不乏带着几分细腻,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王浩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经过鹿三和张造的提醒,王浩终于想起来了,原来那货,正是当初路过许州时,被忠武军节度使薛能请进营地吃饭,最后害得薛能被周岌逐杀! 此刻,李克用作为新的指挥官,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嘴上说着欢迎之类的客气话,举指投足间,却在无声的宣示着自己的淫威。 很快,王浩就看出来了,这些新来的援军,对李克用,也都只是表面上的尊重,只是打骨子里,对这些北面来的沙坨军,充满了冷嘲热讽。 事实证明,人品,才是做人的根本,看着那些货貌合神离,王浩在心里笑了,想了想,朝时薄走了过去。 “时将军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还认得我吗?” 时薄正在嘟囔着什么,突然听见有人问,忙抬头,看到眼前正站着一个翩翩少年,甚是英俊,只是装束和举止,让人颇有些不解。 “敢问这位小将军尊姓大名?恕老夫年迈,不曾想起在哪里见过!” “额,时将军,还记得几年前在许州忠武军营地,薛军使?”王浩继续微笑,小心的提醒道。 一提到薛能,时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随即,捋了捋山羊须,陷入了对往事深深的怀念中…… “哎!没想到,我时薄戎马半生,竟害了老朋友……”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时将军不用自责,好人一生平安,希望薛大人泉下有知!” 几句话,让时薄再看王浩的眼神时,已经多了几分慰藉和感谢,随即拉着王浩的手,在李克用等人惊诧的目光下,走进了王浩的军账。 酒,被搜罗了出来,往事如烟,回忆如风,两人再次将思绪,拉回到了那年的许州。 后面的事情,是由王浩叙述的,那个不平静的夜晚,薛能的惨死,王浩等人的逃亡…… 对面,时薄早已脸色铁青,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大骂周岌的狼子野心,完了,又说了一句让王浩措手不及的话。 “此番来长安时,我已在潼关见过周岌那贼厮了,想必不出几日,那厮也要到这里了!” “什么?周岌那狗日的也要来乾坑?”听到这个消息,王浩彻底的石化了! “正是,如今圣上已经下了密旨,诏令天下各路英豪共聚关中,讨伐黄贼!” 身后,鹿三等人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慨,挽起了袖子,仿佛只等王浩一声令下,便生吃了周岌。 这个消息,让王浩有些措手不及,却又有些激动,激动的是自己的仇人就要来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现在,机会来了!来的有些太突然了! 这个夜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夜,已经很深了,王浩站在营地上,望着远处繁星点缀的苍穹,又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昔日的伊人,早已远去! 思念依旧,难忘旧情,柳小婉婀娜多姿的倩影,浅笑如画,顾盼生辉的皓眸,临死前痛苦眷恋的眼神,又在王浩眼前交织成了一副如美如凄的画面。 随着周岌的念出,又变成了仇恨的火焰,在心里悄然燃起,升华,仿佛随时就会爆发一般!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仇人见面 复仇的火焰,让王浩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性。 本以为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原来,我只是在为柳小婉而活着! 由于营地面积有限,时薄等人的三路大军,在乾坑外围扎了营,无形的给盟军结了一道天然屏障。 三天后的傍晚,王浩正在坡顶上看日落,夕阳的余晖洒在山岗上,染红了整个营地,有些刺眼。 这时,从东面方向,有一支军队正踏着黄土缓缓而行,从阵势上看,约摸一万来人,和王浩旗下的忠武军一样,那些军士也是暗红色的军服,统一的装备,中军竖起的大旗上,也是绣着斗大的‘忠‘字,只是帅旗上那个别扭的‘周‘字,让王浩不由得心跳加快了起来。 近了,王浩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周岌正坐在马上,一身灰色的铠甲,依旧难掩发福臃肿的身躯,手按佩刀,一手搭在眼帘处,眺望着营地。 身后,鹿三一股旋风裹了过来,狠狠的朝手上啐了几口口水,噌的挽起袖子道:“王八,俺这便召集弟兄们,杀他个措手不及!” “鹿兄,现在还不是时候!” 王浩话音刚落,只见谷口,李克用在义子和十三太保的簇拥下,满脸堆笑着迎了出来。 “呵呵,王兄弟不愧是文雅之士,这般时候还有如此闲情逸致!”站在王浩身旁,李克用冲着东面抛出了一句。 “李将军消息挺灵通的嘛!”王浩眯着眼,头也不回的说道。 李克用一愣,回头,邪恶的笑了笑,却朝周岌迎了上去。 “周将军一路辛苦,克用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对面,周岌仿佛一条狗从马上溜了下来,对着李克用深深的作揖,继而受宠若惊道:“久闻李将军英名,今日得见,实是周某三生有幸!” 擦!不是古人都说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看吗?怎么那狗日的还是那副怂样,看着一脸谄媚的周岌,王浩直感到了一阵恶心。 再看看李克用,依旧保持着高姿态,嘴上不住说着过奖过奖,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与周岌一行有说有笑的就要向营地走去。 王浩正暗自庆幸周岌没有认出自己,以至于周岌从自己身旁走过,两人同时转头,四目相对时,皆是石化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搁,回忆,再次将两人的思绪拉了回去,许久,周岌脸上莫名的抽动了几下,只是很快,又挤出了一丝笑意。 “王八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托猪大人的福,我很好!你也不赖嘛!”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同时发出了大笑,笑的很自然,甚至有些没心没肺,以至于一旁的李克用,完全懵了。 “哦?原来你们认识?” 周岌收了笑容,恭敬道:“回将军,何止是认识,王八兄与周某可是八拜之交,王八兄,你说呢!” “哈哈,不错!周大人,这几年我天天做梦都想着你呢!” “哦?是吗?哈哈哈哈……” 又是大笑,仿佛几年未曾见面的老朋友,让人看不出有半点破绽。 一旁,李克用的脸色早已发绿,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好发作,最后,只得冷哼了一声,顾自朝营地走去,只留下一脸惊恐的周岌,走出老远,才小跑着追了过去。 “草泥马!”看着那货进了李克用的营帐,王浩不禁将拳头捏紧,狠狠的骂了一句。 “二弟,怎的我看这人与你甚是不合?不知你们有何怨仇?”身后,王处存一脸狐疑的问道。 “大哥果然好眼力,不瞒你说,那人正是我的仇人!” “哦?可否说于我听听?”王处存脸上,写满了好奇,大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每个人的深处,都有一扇不愿开启的门,一旦被打开,注定将是一道撕裂的伤口。 那个操蛋的秋天,被一张五百万彩票充噬的陌生城池里,街头扯住自己的柳小婉,原本可笑的生活里,尽数被这些奇葩的事情塞满,再渐渐的融入,莽撞…… 回忆,就像是把刀,在王浩心里抽丝剥茧,一丝丝的剥离,腾出更大的间隙,用来空虚。 夕阳落尽,夜色渐沉,耳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风,王浩擦干了最后一滴泪,周围,已经变得一片死寂。 鹿三张造仍在低声的咒骂,叹息,王处存一脸平静,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二弟,都是大哥不好,让你伤心了。” 王浩抬头,向王处存投去感激的一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向坡下走了过去。 明月当空,春寒依旧,篝火堆旁,无聊的士兵们各自用属于自己的方式在打发时间。 西面,李克用的营帐里,烛光摇曳,王浩甚至可以听见从中不断传出清脆的酒杯碰撞声和醉笑声。 “二弟打算如何报这杀妻之仇?”火光里,王处存突然抬头,一脸关心的问道。 这个问题,早在周岌还没来之前,王浩就已经想了N遍。 暗杀!有些难度,这会儿,周岌那厮为了巴结李克用,肯定早已经将自己和他的事情告诉给了李克用。 投毒!似乎更不可能,水源就在忠武军营地,弄不好,反而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设计陷害!貌似有些可能,只是如何寻找机会,却是硬伤…… “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好,如今盟军李克用说了算,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吧!” “二弟说的对,眼下正值两军交战,切莫乱来,君子寻仇,十年不晚,他日再寻机会也不迟……” “哈哈哈哈,贼王八,你这厮贼心不改,做梦也在想着寻机会升官发财,当真是白日里做梦!” 身后,周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拎着酒壶,摇摇晃晃道。 “嘿,俺杠你舅妈,瞧老子今天不揍死你!”没等王浩发话,一旁的鹿三早已跳将了起来,挽起袖子,抡起钵大的拳头正要冲上去,只见从周岌身后,猛的闪出了四个彪形大汉,拦在了那里。 “哈哈哈哈,贼王八!你这贼厮也太自不量力了吧!这里可是军营,你能拿老子奈何?”周岌摇了摇酒壶,一脸嚣张,一张猪脸在火光的映照下,让王浩顿时感到了怒火贲张! 忍住!我一定要忍住!强压住了怒火,王浩慢慢的起身,走到了周岌面前,借着火光,一字一句狠狠道:“周岌,我草泥马!相信我,你会死的很惨,但不是现在!” 说着话,王浩冷冷的笑了,左手按了按刀鞘上的机簧,只见黑暗里,一声沁入心间的利刃出鞘声响起,没等所有人看清,一道刺眼的光芒已经幽忽的弹射了出去,正是那把有影无形的天影! 借着力道,王浩迅速出手,天影已经到了手中,随即又是甩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唰! 那声音,仿佛从无际中传来,悠然而邪魅,所有人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天影已经归鞘,只是几秒钟后,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杨树轰然倒了下去! 又是那把骇人至极的刀芒! 周岌的酒意,在顷刻间散的一干二净,一想到那天晚上在河道上发生的一幕,顿时恐惧感袭遍了全是每一个毛孔,就连身体,也禁不住抖了几下。 是的!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就是被那道刀芒砍掉的! 抬头,迎上王浩邪魅的冷笑,周岌突然间竟有些后悔了,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与那贼厮为敌。 只是自尊,迫使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现在自己已经是堂堂的朝廷命官,忠武军节度使,如何能向一个乡间的野痞子屈服? “贼王八!有朝一日,老子定叫你生不如死!” 来不及王浩回答,那货已经狠狠的摔了酒壶,拂袖而去了。 周围,重新恢复了平静,王浩深深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又将众人安慰了一番,这才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 一旁,王处存和朱温,正围着那棵已经齐腰而断的杨树唏嘘不已,语气中,尽是惊诧和羡慕。 “二弟,恭喜你得了如此利器……” “四弟,这刀什么来头?这般厉害?想必这世上,再寻不到第二把了……” 王浩挤出了一丝苦笑,算是敷衍了二人的疑问,抬头时,却看见不远处,王重荣正站在月光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王兄弟适才好身手!当真叫老夫大开眼界!只是老夫有一事不大明白,那周岌与你有何怨仇,叫你如此生恨?” 尼玛!尽是些马后炮,老子就算说了,你会帮我么?看着王重荣一脸好奇,王浩不禁对那货有了一丝厌恶。 “呵呵,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对了王大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王重荣一愣,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适才探子来报,那黄巢已经亲率大军,令京兆尹王璠、军使林言为左路军,宰相尚让、赵璋为右路军,共约十五万人正向梁田陂行来,想必不久,又是一场恶战了!” “十五万?……” 众人不禁齐声惊呼了起来,眼下各路大军加在一起,才不过区区十万,又是各怀鬼胎,看来,这的确是一场硬仗! “来吧!最好是来的更猛烈些!”对着夜空,王浩不禁深深的在心里感叹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决战梁田陂<一> 王浩是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惊醒了过来,暗骂几声操蛋,王浩揉了揉眼睛,走出了营帐。 东方,刚亮起了一抹鱼肚白,晨曦里,空气越发显得清凉新鲜。 不远处,沙坨传旗将骑着一匹马,来回奔跑于各部军营前,立刻扬起了一片尘土。 “我家将军有令,传令尔等速去帅营商议军情!不得怠慢!” 各部的将领,从营帐里探出了脑袋,咒骂声,士兵的埋怨声,瞬间交集在了一起。 不远处,李克用身穿一件短汗衫,正神情严肃的扫过各个军营前,嘴角,始终挂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好久,人终于到齐了,尽管李克用吩咐随从将营帐里的桌椅尽数抬了出来,也仍旧难容那些大佬。 最后,李克用不得不下令,在外面,就地拼了张巨型会议桌,这才解决了基本问题。 入座时,好似提前商量好了似的,左边,时薄,朱温,王处存,王重荣,诸葛爽,王浩等忠武八都将共十三人依次而坐。 而在右面,王铎,康实,安师儒,周岌,李克修,李嗣源,李嗣昭,李存信,李存孝等十几人也是依次而坐。 这种默契,在无声中,不言而喻,李克用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犀利的目光将所有人扫视了一遍后,才冷哼了一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而接下来的事情,让左面的那些将领差点崩溃! 说是商议,倒不如说是一场早已策划好的安排,没有任何交流,更没有任何商量,只是在王铎与李克用的眼神交流后,李克用铺开了行军地图,开始了‘点菜‘! 康实,安师儒,朱温,时薄,诸葛爽为将佐,王重荣的河中骑军营为左侧翼,周岌为右侧翼,分别负责左右夹攻。 将佐?朱温等人再也忍不住了! “将军可是瞧不起我们,为何这将佐之职,要委任于我等……” “敢问将军,这前锋却是由谁人来打……” …… …… 一时间,质疑声四起,就连一向沉稳内敛的王处存,也不顾王浩的阻拦,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正中间的位置上,李克用狞笑了两声,对着身后一甩响指,一个随从立刻上前,将虎符和尚方宝剑递了上去。 “各位都是军人,为何这般不顾大局?克用深受皇恩,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有谁不服,可上得前来,拿了令剑!” 语气,带着威胁和不可驳斥,甚至还带着几分阴狠。 看着那两件东西,众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再做声了。 黄继光的事例,告诉我们,扑的急,挂的早,作为二十一世纪的青年,王浩早在断奶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李克用,硬是打翻了这个逻辑! 前军,由李克用亲自统帅,三个兄弟,八个义子,十三太保,各率两千沙坨军护阵! 而中军,则是王处存与周岌,正当王浩纠结着自己的位置时,李克用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后,才将目光落在了王浩等人的身上。 “王将军,此番后军掠阵的大任,就交予你们八人了,希望你们莫要辜负了皇恩……” 事情终于明了了!沙坨四万大军,依旧是主角,这便意味着,这场仗,如果胜了,李克用无疑就是功盖过世!到时候,沙坨人,将会迎来一个更加崭新的时代。 现在,所有的人终于明白了,李克用在孤注一掷,用沙坨人的性命在赌这一场恶战! 草泥马!老子还是拉拉队!你丫的可不可以再阴点!看着一脸自信的李克用,王浩总算是看清了那货的真实面目。 对面,李克用草草的做了会议总结,完了,又是满脸期望的将所有人扫视了一遍。 “各位将军这便回去,好生做做准备,三日后拔营,共赴梁田陂!” 这场会议,开的有些压抑,压抑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回到各自的营地,朱温,时薄,王重荣,等人尽是郁郁寡欢,更多的,都是用各自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压抑。 早春的太阳,终于懒洋洋的爬上了山岗,看着那几个同仁一个个垂头丧气,王浩揣着满腹的无奈,走上了坡顶。 “呵呵,王大哥,怎的别人都是一肚子怨言,为何你却如此轻松?”身后,晋晖微笑着问道。 “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好事吗?” “好事?王大哥,此话怎讲?” “那货要学黄继光,就让人家去吧!这样一来,咱们正好可以保存实力,坐收渔翁之利,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黄继光?坐收渔翁之利?…… 晋晖彻底的茫然了,只是看着王浩一脸邪恶,似乎明白了什么,继续问道:“王大哥可是有何好计?” “呵呵,不错!我已经想好怎样收拾周岌那货了!” ※※※※※※※※※※※※※※※※※※※※※※※※※※※※※※※※※※※※※※※※※※※※※※※※※※※※※※※※※※※※※※※※※※※※※※※※※※※※※※※※※※※※※※※※ 乾坑西南三十里处,梁田陂,远无密林,近无山丘。 十万盟军赶到的时候,黄巢的十五万大军早已等在了那里。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变得乌云蔽日,不时刮过的大风,吹起漫天的黄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面,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声,在空旷的天地间,久久的回荡。 “这是怎么回事?”王浩一脸狐疑的问道。 “呵呵,想必是咱们的黄二哥御驾亲征来了!”晋晖微笑着答道。 什么?黄巢那货亲自来了!王浩不禁惊呼了起来,起身站在马背上,向对面望去。 只见一顶金灿灿的黄伞盖下,正端坐着一个人,头戴黄金冠,身穿黄金甲,着黑锦绣花袍,腰间系着玲珑犀玉带,胯下一匹闪电乌骓马,脚踏金镫稳社稷,手扬长鞭指河山! 没等王浩惊讶,只见对面的齐军队伍中,突然分成五股势力,再看看那些士兵,都是穿着不同颜色的军服。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王处存不知什么时候打马踱了过来,一脸微笑道:“此阵是按五行相生相克之法列成,共分金,木,水,火,土,正是五行混天圆阵,阵列五门,分别由五位大将各守一门。” 经过王处存的解释,王浩终于看出了其中的奥妙,只见木门下,竖着一杆青蓝旗,所有的将士都是青袍青甲,青缨青马,只有为首者没穿铠甲,却是鹤氅青袍,头戴如意冠,包着一条蓝靛巾,全是道士妆扮,此人正是齐朝第一谋士赵璋。 火门下,一杆绛红旗,将士都是红袍红甲,红缨红马,为首者头戴银翅盔,飘一颗朱缨,身穿狻猊甲,束着一条紫带,身披一领猩红袍,手握一杆蟠龙槊,经过仔细的辨认,王浩终于看清,原来是那个爱装逼的林言,此刻已经是控鹤都指挥使! 土门下,竖着一杆金黄旗,将士都是黄袍金甲,黄缨黄马,为首者金宝凤翅盔,鱼鳞混金甲,披一领绣着八鸟九兽的锦征战袍,手握一杆杀千军万马的方天画戟,不是别人,正是主将尚让! 金门下,一杆银白旗,将士都是白袍白甲,白缨白马,为首者烂银铠甲冷森森,素色罗袍光闪闪,赛霜骏马踏征程,阔叶长矛舞梨花乃是齐朝大将费全古。 再看看水门下,竖着一杆皂乌旗,将士都是黑袍黑甲,黑缨黑马,为首者乌油甲挂在身上,皂罗袍披于肩后,虎头枪举似黑龙,乌骓马跑如挥墨,正是大将王璠。 放眼望去,只见整个梁田陂杀气腾腾,剑拔弩张。 圆的如浑天伞盖,五色烟尘遮日月,方的就像天地棋局,满腔正气扶社稷。 跳浪苍龙喷毒火,爬山猛虎吼天风,定要横尸塞渭水,不惧溅血染华山! 尼玛!几年不见,这黄巢竟然学会了摆阵!看着那澎湃的场面,王浩不禁对李克用的自信,起了怀疑。 黄巢素知飞虎子威名,纵有十五万精兵,也是不敢轻敌,如今摆出了五行混天圆阵,五面御敌,进可攻,退可守。 攻起来如滚陀螺,平地刮起龙卷风,守起来更是如推八卦,刀枪不入,滴水难进。 此时,盟军前军处,李克用一脸淡定的观察着对面的情形,渐渐的,预感到了不妙。 一旁,李嗣源早已上前微笑道:“这良田坡地皮广袤,远无密林,近无山丘,贼兵十五万,非布阵不能克也,末将愿献十二玄罡阵以克敌得胜!” 李克用一脸忧郁道:“为父虽不精通战阵,但也尚知阵法操练决非一日之力便可完成,眼下两军对垒,恐怕已经没有时间再操兵演阵了吧!” 李嗣源依旧微笑道:“义父莫虑,儿臣献此阵正是不需操演士卒,仅操演众将官即可破敌!” 李克用听后大喜道:“我儿竟有如此怪阵,只需操练将领即可?快说于为父听听!” 李嗣源道:“这十二玄罡阵,即分兵十二路,每路三千人,十路为步兵,两路为骑兵,步兵各路主将以号炮为令,一声进兵,二声连响为退兵,这十路步兵轮番攻敌前锋,各路士兵只需跟随主将即可,最终义父以两支沙陀铁骑,猛冲中军,其他各路辅于左右,定可破贼!孩儿这便细细教于他们!” 说完,李嗣源打马向外围走去,那里,李克修,李克存,八大义子,十三太保尽在军前。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决战梁田陂<二> 经过李嗣源的临阵指挥,众位将领居于阵前,一字排开。 中间“东北面行营都统,检校左仆射,雁门节度使李”字黑素大纛旗下,矗立着主将李克用。 左边依次排开,第一位火红纛旗下是都都统左司马李嗣昭,身长九尺,眉分八字,绯袍绛甲,手握大刀。 第二位便是李嗣源,手持鸳鸯双锏,坐于马上,其次为四太保李嗣本,手中兵器虎头钩,六太保李存进,兵器破天锤,八太保李存贞,兵器连珠软鞭,十太保薛铁山,兵器齐眉棍,十二太保史敬思,兵器诃藜棒…… 再看看李克用右边各将,第一位,藏青纛旗下啸山虎李克修,生的七尺五六,面如重枣,细细三缕髭须,青袍金甲,手握长枪。 第二位以后分别是李克让,手中兵器九塔鞭,三太保李存信,手中兵器蒜头骨朵,五太保李嗣恩,兵器宣花斧,七太保李存质,兵器是长剑。 九太保李存璋,兵器青龙戟,十一太保康君立,兵器是太保叉,十三太保李存孝,兵器正是听了叫人胆寒,见了立马心惊的毕燕挝。 十三位太保全都是黑袍皂甲,头上乌盔,但看那阵势,真是:浓云截断东方日,黑气平吞关中风,乌云影里玄冥降,锐不可挡杀气腾。 终于,随着一阵号炮震天,战鼓急促的隆隆声,居于前军的大齐主将赵璋大吼一声,率领着前锋三万大兵,分前后六队踏尘冲了过来。 李克用见时机成熟,下令鸣号炮,沙陀部号炮一响,只见盟军阵中冲出了两员大将,头一阵便是大太保李嗣源与二太保李嗣昭。 李嗣源手中钢骨亮银枪、李嗣昭挥舞三股托天叉各率两千步兵手持长矛疾驰迎了上去,两个太保与赵璋战至一处,大战十几回合不分胜负。 许久,只听“嘡、嘡”两声号炮,李嗣源、李嗣昭回马败退,部下士卒也败逃了回来。 后面,赵璋正准备追赶,只听得左侧喊杀声四起,杀来的正是三太保李存璋与四太保李存信,李存璋双鞭飞舞,李存信蒺藜棒瑟瑟袭来! 赵璋心中大骇,只得转身接招,怎奈左侧尚未击退,只听右侧又响起了喊杀声,为首将领是五太保李存审、六太保李存颢率队杀了过来。 赵璋身边的副将张归霸、张归厚、张归弁引数千兵马抵挡右路,未几,号炮连响,官军四阵兵马又纷纷败退。 此时赵璋的前锋兵马左防右挡后,队形早已大乱,正欲重新列阵,只见正前方又有四阵官军杀了过来。 为首四将是七太保李存进、八太保李存质、九太保李存实、十太保李存贞,赵璋只得率兵仓忙应战。 四个太保轮番交战赵璋,不过二十回合,双炮又响,四位太保皆引兵而退。 此时赵璋已经感觉到敌阵灵活多变,不可冒进,可是身后,主帅尚让因为兵马太多却看不清赵璋左右难顾,眼看着前部兵马已经败阵,却继续催鼓前进。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赵璋正进退两难之时,只听见沙陀军中战鼓急催,迎面一万沙陀骑兵,似万马奔腾直扑向了身后的大齐前军。 这两阵骑兵由六将带领,李嗣恩、李嗣本、李存孝、史敬思、臬捩基、安休休各持兵器飞奔杀来。 只见齐军三万前锋被一万沙陀铁骑冲的七零八散,顷刻之间,已经有不少齐军命丧马下。 赵璋彻底的急了,一边拼死交战,却不能敌,一边只得边打边退。 尚让远远望去,见前军阵形被冲乱,这才下令左右两军增援前军。 随着尚让一声令下,只见左右两军共计六万人,只是队形移动笨拙,站在云车上的李克用早已尽收眼底,嘴角露出了一抹残笑。 尚让此时才明白了刚才沙坨军败退只是诈败! 容不得迟疑,尚让即刻再下令左右两军保护两翼不动,但十五万人马的阵型反复变换谈何容易。 等到尚让左右两军退回阵位时,沙坨军中路一万骑兵已经冲散了齐军前锋。 阵前,李存孝使禹王开山槊连挑前阵齐军将领九人,无人敢挡,赵璋提枪大战十个回合也被李存孝用槊击碎了护心镜,翻落马下,幸亏一旁张归霸、张归厚、张归弁、孟楷四将掩护,赵璋才逃回了中军。 主将败逃,齐军将士哪里还有战意,纷纷溃败,大将均在前阵,尚让率领中军已是措手不及,只得仓促应战。 青旗下,惊魂未定的赵璋望见那乌云里,忽然隐隐约约现出了一个白须老道,横眉怒目,直视着自己,只听见耳畔似有声响:“逆徒,你贪图富贵,今日随我去吧!” 赵璋惊骇的六神无主,手脚不听使唤,喃喃自语道:“是我师来索命了。”随即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昏死了过去,身旁护卫忙将他抬入了阵中。 再看看这边,李克用望见齐军阵脚松动,有骚乱的迹象,知道必是齐军中出了变故,士气定然大落,忙命令十三位太保各率其部三千兵马挥师而上。 尚让闻的赵璋突然坠马,心中也先是凉了半截,抬眼望去,见士卒惊乱,急急忙忙大吼道:“稳住阵脚,稳住阵脚!全力御敌!” 军使林言、先锋将王璠、费全古也非等闲之辈,只是短暂的惊慌后,便迅速将各自阵脚稳住,准备御敌,然而毕竟军未战,先折了大将,心中多多少少有了点怯怕的心思。 顷刻,十三位太保像十三股洪水倾泻入阵来,李嗣源、李嗣本、李嗣恩攻入木门,齐军中,副将李周代替赵璋挡住了。 李嗣昭、李存璋、薛铁山攻土门,尚让为主将敌住。 李存信、李存质、康君立攻火门,被林言敌住。 李存进、李存贞、史敬思攻金门,被费全古敌住。 李存孝独攻水门,被王璠敌住。 可怜王浩等人立在马上,成了观众,一旁,王重荣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对着不远处的李克用喊道:“贼军每门有三万军,十三位太保各自只三千军,恐难全胜,需不需要我等上前助战?” 李克用回头,冷笑道:“诸位不必担心,我那十三位孩儿都可以一当十,那十三太保更是以一当百,但随我看他们如何破敌就行了!” 众人只得暗自怒骂,继续观望,不远处,李嗣源已经攻进了木门,齐军偏将李周持刀相迎,不到十个回合,李嗣源大叫一声,李周骇得刀法大乱,被李嗣源拦腰一夹,擒了过来。 随着李嗣源一声怒吼,三千沙坨军挥师杀入阵去,将齐兵砍瓜切菜般斩了一番,木门大乱,余者护着赵璋四散逃去。 李嗣源破了木门,远远瞧见李嗣昭攻土门被尚让敌住,不能进,又是缰绳一拨,冲了过去。 左侧,李存孝正在攻打水门,王璠准备亲自迎战,部将刘瑭早已抢上前道:“将军莫急,杀鸡焉用牛刀,这个病夫交给末将了!” 说着话,刘瑭双腿一夹马肚,手舞大刀冲了上去,可怜不到两个回合,就被李存孝一挝打下马去。 一旁,王璠见折了刘瑭,忙将虎头枪来迎,李存孝又是一挝往天门上打来,王璠急将虎头枪架住,只听得“咔嚓”一声,虎头枪断为两截。 王璠心中大惊,吓的屁滚尿流,急急拨马回奔,李存孝哪里肯舍,跨紫燕骝追来。 王璠见他赶来,暗自抽出一箭,回身射去,身后李存孝早已瞅见,一伸手将箭稳稳接住,随手取下弓来,也是一箭射出,洞穿王璠胸口而过。 可怜那王璠自桐山投奔义军以来,身经百战,虽有龙尾陂之败,也未曾伤过,不料此日竟命丧于李存孝之手! 李存孝斩了刘瑭,王璠,破了水门,抬头,却却望见李存进、李存贞、敬思三将合战费全古不胜,眼看就要败下阵来,大吼一声,高呼道:“三位哥哥且退,看我来敌!” 李存进三人闻言,各收兵器退了回来,阵中,费全古正战的过瘾,回头大骂李存孝:“病夫休的猖狂,瓶儿、罐儿也有耳朵,没听说你过费全古爷爷吗?” 说着话,费全古手持阔叶长矛奔了过来,然而仅仅十个会合左右,已经招架不住,长矛就像天上飘着的雪花,乱舞了起来。 李存孝瞅中一个空当,又是一挝向费全古天灵盖打下,费全古举矛相挡,幸亏那长矛矛身是镔铁打造,不曾折断,然而李存孝此招势大力沉,以至于费全古坐下战马不能挨,轰然倒地,将费全古摔下了地面,李存孝跟进一挝,正中天灵盖。 啊~啊!费全古惨叫一声,顿时血溅三尺! 再看看不远处,李嗣源协助李嗣昭,与李存璋、薛铁山四将同时围住尚让,任尚让如何勇猛,被四位太保缠住,也是得不到任何便宜,幸亏身后部将李唐宾眼尖,奔来上前助战。 见到李唐宾,尚让这才松了一口气,二人合在一处,与李嗣源等人大战了五十回合,尚让忽闻费全古一声惨叫,心中又是凉了半截。 随即冲着身后大叫道:“如此下去,败局难免,唯有擒贼先擒王,或可挽回!” 随即命令李唐宾敌住李嗣源四将,单枪匹马直奔中军李克用而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浑水摸鱼<一> 中军里,王浩正与王处存,王重荣等人议论着不远处的局势。 本来,王浩是在后军的,只是实在拗不过王处存的‘邀请‘,冒着擅离职守的杀头危险,弱弱的来到了中军。 前军,李克用也是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战势,哪里还有心思管得了那么多。 突然,前军出现了骚动,远处,一队骑兵正如狼似虎般冲了过来,正是大齐主帅尚让! “二弟且先观战,我去去便来!” “额,王大哥……” 没等王浩话说完,王处存早已驱马奔到了李克用跟前,两人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只见王处存已经抖动长枪,拍马迎了上去,不到十个回合,王处存枪法先自乱了。 王浩正为那货揪心时,只见一旁,王重荣大呼一声不妙,忙挺大刀冲了出去,三人又战在了一起渐渐的,两人都有些力不能敌了。 李克用在马上望见,转头说道:“此人也称得上英雄,我得亲自出马!” 话音刚落,又是一骑飞尘,快如闪电冲出了前军,老远喝道:“二位将军且歇息,看我飞虎子来也!” 李克用转眼间已经到了跟前,舞动太平偃月刀敌住尚让,只见刀戟交锋,二位当世英豪,战了三十回合,也未分胜负。 王处存和王重荣在一旁松了松劲儿,又上前助战,那阵势,让王浩想到了昔日虎牢关刘关张三雄大战吕布的场景。 尚让本一个李克用已难对付,如何能敌得过三人合力,又加上先前与李嗣源、李嗣昭等人战了良久,早已力怯,也就难免要步吕温侯的后尘,瞅着王处存一个空挡,虚晃一戟,趁着王处存被迫后退,尚让急忙收戟,拔马回奔,向齐军阵前奔去。 王重荣还想追赶,却被李克用拦住道:“此人也算英雄,且留得他性命!” 远处土门中,李唐宾不敌四将,又见尚让败退,也跟着向阵前逃去。 一时间,木、土、金、水四门已经被破,只剩下了火门林言,正与李存信、李存质、康君立三位太保战的难解难分。 林言因为有控鹤都,又是齐兵精锐中的精锐,所以与沙坨军旗鼓相当,然而看见主将尚让败走,林言早已无心应战,大叫几声‘罢了‘,虚晃一枪,向回逃去。 阵地前,只剩下了李克用一干十几人,望着尚让逃去,李克用冷冷的笑了,对着身后一声大吼:“冲啊!擒了黄巢!” 冲锋的号角终于吹响了,沙坨人的攻击力,远远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没等王浩等人做好准备,只见前军沙坨骑兵,步兵四万多人已经倾巢出动,黑压压的向对面的齐军阵营横冲直撞了出去! 远处,王处存拖刀奔了回来,气喘吁吁道:“二弟,待会儿战起来,须要多生心眼才是!” 王处存的提醒,让王浩瞬间感到了压力山大,刀枪不长眼,更何况是规模这么大的混战,看着远处刀光剑影,人潮暗涌,血雾蒙蒙的战场,王浩彻底的傻眼了! “哈哈哈哈哈哈,贼王八!老子就知道,你这厮平日里贪生怕死,今日这仗,看你还能土遁入门不成!”不远处,周岌正回头一脸狂笑,语气里,尽是嘲笑和侮辱。 仇恨,在心间陡然间剧增,犹如惊涛骇浪淹没了刚才的恐惧,之前还不成熟的暗计划也瞬间变得明朗了起来,看着周岌恶心的嘴脸,王浩邪恶的笑了,脑子里,仿佛一匹高速运转的马达,在迅速的酝酿…… 浑水摸鱼!是王浩在瞬间想到的计策,天时!地利!人和!对了,人和!! 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存在的必然性,就在王浩万分纠结着人和二字时,远处,战场已经迅速的正向这边移动,更让王浩‘激动‘的是,一堵人墙也已经蜂拥而至,为首一人,正是尚让! 尚让终于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轻敌大意,做完了掩护黄巢西逃的善后工作,自己领兵朝东面奔了过来,远远的,便看见盟军的两万拉拉队横在了面前。 ‘周‘字大旗下,周岌横刀坐于马上,仿佛是在等待着猎物入囊,尚让并不认识周岌,看到面前这个甚是威猛的汉子,心中早已充满了绝望! 想不到我尚让英勇一世,却要死于此地! 大哥!我来了…… 尚让仰天一阵长啸,正欲举刀陷阵时,却见从对面左侧的盟军中,斜地里冲出了一匹快马,本能的反应,让尚让想都没想,举起了五尺长的断门刀,迎了上去。 咻!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 咔嚓!几乎没有发出金属的碰撞声,尚让手中的长刀,已经无声的断成了两截! 刀在,人在,刀尽,人亡,尚让有些不甘,临死之前,他决定要看清楚杀死自己的人。 一招便定生死,这是何等恐惧的刀法,尚让放弃了挣扎抵抗的念头,缓缓的抬头,睁眼…… “啊!贼……贼王……王……八!”尚让绝望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呵呵,尚大哥!两军阵前,希望你不要生气!我是来救你的,快点接招,后面有人看着呢!” “哦……好……” 顾不上惊讶,尚让扔了断刀,从胯下的马囊中抽出了短刀,重新与王浩战在了一起。 说是战,倒不如说是练习刀法,因为尚让很快就发现,眼前这个刚才一刀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贼王八,哪里会得武功,只是对方手中那把着实邪魅的兵器,实在令他胆颤心寒。 只见刀影,不见刀身,每一道亮光的闪过,尚让就会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对方只是点到为止,自己手中的刀,恐怕早就成铁块了! “王兄弟,那首诗可是你作的?” “是的。” “这么说来,在沙苑救黄将军的便是你了!今日皇上御驾亲征,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尚让胡乱的挥出一刀,惊喜道。 “先不说这个了,尚大哥,能帮我个忙吗?” 尚让一脸狐疑道:“哦?王兄弟请讲!” 王浩别过头,朝远处的周岌呶了呶嘴道:“那个人与我有杀妻之仇,尚大哥能帮我把他引到没人的地方去吗?” “那厮既是跟王兄弟有冤仇,尚让替你宰了便是!何需这般麻烦!” “额,我想自己解决,尚大哥只要帮我引开就行了,这样你也可以脱险!” “既是如此,尚让帮了你便是,只是要让王兄弟受些苦了!若不然那厮起疑怎生是好!” 尚让一句话,提醒了王浩,回头,看着周岌那货正对自己横眉冷竖,王浩对着尚让会心的一笑,假装没有力气,将刀抽了回来,与此同时,尚让在马上发出一声震天的大吼,举刀砍了下来,只是在刀身离王浩的肩膀只要半尺距离时,突然手腕一反。 ‘啪‘的一声,刀背击在了王浩稚嫩的肩膀上,力道虽然不大,但还是让王浩呲牙咧嘴了起来。 大叫一声‘我草‘,王浩急忙勒缰,拨马向周岌身边奔去,打算以此逼那货出马,却看见那货依旧稳如泰山坐在马上,大有一番‘死了更好‘的意思。 正郁闷时,只见从周岌身后,‘唰‘的冲出了一匹战马,直奔王浩身后赶来的尚让。 “好歹也是拜过关公的,尚二哥怎的如此不顾手足之情!” 看到半路上突然杀出朱温那个腹黑货,王浩彻底的抓狂了,想要提醒那货,却又害怕露陷,只得暗骂几声操蛋,一旁,周岌转头,冷笑道:“贼王八!你这厮刚才尽占了上风,怎的突然又败了回来!” “额,大人,那尚让太厉害了!估计除了大人你,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哈哈哈哈,贼王八,想不到你这厮,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溜须拍马,你认为老子会上你的当吗?” “额……” 王浩没想到,自己的激将法,那货竟然还是无动于衷,再看看不远处的朱温和尚让,都是一副拼命的架势,王浩彻底的绝望了! “尚二哥,今日这一战已见分晓,还不逃命,更待何时!” “呸!朱三,你若不想坏了王兄弟的好事,便速速滚回去,日后再找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算账!” 听到尚让突然冒出了这一句,朱温一愣,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刚才王浩与尚让甚是蹩脚的打斗,仿佛明白了什么,草草的挥出一刀,大叫一声‘朱温甘拜下风‘,拖刀奔了回来。 尚让急了,心里暗自叫苦:王兄弟啊王兄弟,刚才败的那么急,也不告知我那厮姓名,这叫尚让如何叫战? “你娘的黄脸汉,直娘贼!敢不敢上前与你尚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看着尚让坐在马上,用马鞭指着周岌,叫骂声一遍比一遍不堪入耳,王浩不禁在心里笑了。 一旁,周岌眯着眼左右环顾,问道:“那厮是在骂谁?” “大人,是在骂你呢!” 周岌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犹豫了几秒钟,这才慢慢的拔出了长刀,对着身后的副将吩咐道:“待会儿本将军出阵迎战,你们须得提防着点!” 说着话,那货盯着王浩看了几眼,这才慢悠悠的打马上前,怒道:“黄贼莫狂,你周爷爷来取你狗命!” 第二百二十八章 浑水摸鱼<二> 看着鱼儿终于上钩,王浩这才松了一口气,趁着周岌副将观阵的空当,王浩假装肩膀有些疼,,瞧瞧的退回了自己的军前。 那里,鹿三七人正与朱温争执着什么,见到王浩回来,一股脑涌了上来,一边扒开王浩肩膀处的衣物,询问着伤势,一边大骂尚让的心狠手辣。 只有朱温那货,一脸狐疑的问道:“王兄弟,适才与尚让交战时,听那厮说我坏了你的大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三哥,这事回头我再跟你说,一会儿我要去办件事,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一想到周岌的副将,王浩又将目光落在了其他七名都将身上,七个人里面,除了鹿三,张造和晋晖,其余四个因为平时跟王浩走的并不是很近,所以,王浩并不打算让人家帮忙,更多的,是不想连累别人。 将鹿三三人叫到一旁,王浩简单的吩咐了几句,留下自己的部下原地待命后,四人这才驱马向阵前走去。 阵前,尚让明显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这也难怪,那货已经连续拼命了几个小时,让王浩不禁在心里纠结了起来。 一旁,周岌的副将别过头,一脸小心翼翼的盯着王浩四人,随即对着身后的将士嘀咕了几句,并不时用手比划着什么。 “贼王八,怎么?你这厮也想跟我家将军抢功不成?” “草泥马!贼王八也是你叫的?”王浩再也忍不住,心中压抑的怒火在一瞬间爆发了。 看到王浩发怒,那货愣在了那里,许久,冷哼了一声,耸耸肩,不再说话了。 “放心吧!不是老子的菜,老子连锅也懒的揭!” “哈哈,这样最好不过!”听到王浩这么说,那货才勉强的笑了笑。 眼看两人已经战了几十个回合,西面,战场正在瞧瞧向这边移动,王浩急了,怎奈一旁周岌的副将仍是保持着高度警惕,急忙中,王浩故意的高声干咳了几声,立刻招来了周岌副将的埋怨。 “你这厮中风倒是中的不轻,该请郎中瞧瞧了!” “中你妹!老子我慢性咽炎!” 在王浩的提醒下,尚让总算回过了神,对着周岌胡乱的挥出一刀,也不作声,拨转了马头,径直朝东面的空旷处逃去。 “哈哈哈哈,原来也是草包一个,哪里走!”身后,周岌大骂一声,策马追了过去。 “将军莫要追……”一旁,副将一脸急切的喊道,正要打马去追,却看到西面已经渐渐败退过来的齐军,顿时无助的瞅瞅王浩,又望尘莫及的眺望着周岌的背影,彻底的凌乱了。 “哎,穷寇莫追,将军怎的如此糊涂?这可怎生是好?……” 看着那货又是捶胸顿足,又是拍大腿,王浩在心里笑了,假装关心道:“小将军不用着急,我去帮助猪大人!” 副将转头,不可置信道:“这,这恐怕不妥……” “额,这有什么不妥的?忠武军本来就是一家嘛!再说,你们将军跟我可是好盆友呢!” 听到王浩这么说,那货又换了一副模样,满脸微笑的感激道:“那就劳烦王将军了!” 为了不引起那货怀疑,王浩又假装为难的回头,看着不远处自己的部队,弱弱道:“我……的那些士兵……” “王将军尽可放心前去,这里末将替你挡着!”副将对着王浩一抱拳,信誓旦旦道。 哈哈!一箭双雕!王浩在心里狂笑几声,这才狠狠的朝着马肚子上踢了一脚,风驰电掣般向东奔去,身后,鹿三三人也是紧随其后。 因为和那个副将打迷糊,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到王浩四人一口气奔出了三四里地,竟然发现不见了周岌和尚让! 尼玛!竟然跟丢了!望着一片死寂的四周,王浩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幸好,在晋晖的提醒下,王浩稍微冷静了片刻,仔细的观察起了地面上的马蹄印。 沙地上的马蹄印错乱复杂,很明显刚才那两个货在这里打斗过。 “王八!快看,在那边!”一旁,鹿三指着东面喊了一声。 王浩跳上马,瞪圆了有些近视的双眼,终于吃力的看到东面近百米处,果然有两团黑影在不断的跳跃。 等到四人奔到跟前这才看清,只见凹地里,尚让正与周岌一边无力的交战,一边大骂。 “黄贼,还不下马受缚!” “哈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黄脸贼!死期将至,还敢口出狂言!” 当王浩四人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时,周岌有些惊诧,又有些兴奋的继续骂道:“黄贼,你睁眼瞧瞧,今日还能走得掉吗?” 尚让收刀,猛的拨马跳出了圈外,仰头发出了一串狂笑,只是那笑声,让周岌有些毛骨悚然。 “王兄弟,这黄脸贼交予你了!”尚让对着周岌身后的王浩微微一笑,打马退出了圈外,再看看周岌,彻底的凌乱了。 “啊?你……你们……认识……”周岌指指正向自己逼近的王浩,又指指尚让,眼里,闪过了一丝绝望,随即指着王浩一脸苦笑道:“贼,哦,不王……王兄弟,待我杀了这黄贼,功劳全让于你如何?” 一旁的尚让再次大笑道:“哈哈哈哈,王兄弟,这黄脸贼果真不要脸的紧呐!不如待我替你宰了如何?” 王浩微微的冲着尚让一笑,摆手道:“不用了,尚二哥,你先歇会儿,我亲自来。” 周岌彻底的绝望了,看着王浩四人一脸杀气,咬牙切齿道:“贼王八!你个卑鄙小人,竟然勾结贼兵谋害于本将军,当真就不怕李将军问罪于你?” “周岌,我草泥马!少用李克用来压我,老子等这一天等了五年,今天,我就要让你血债血还!” 咻! 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天影瞬间出鞘,在黄沙漫天中,洒下了无数的亮点,周岌心里,莫名的涌起了一阵恐惧。 “啊!不!贼王八!当日害你娘子的,是周天虎,杀人偿命,不关我的事!” 小婉!今天,我就要给你报仇了!强忍着悲痛,王浩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天影,完全不顾一脸恐惧的周岌,冲了上去。 可怜周岌还没从恐惧中醒过来,一道刺眼的刀芒已经在头顶落了下来,本能的反应,让他匆忙的举刀,准备躲过第一招。 锵!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周岌手中的钢刀,应声断成了两截,眼看王浩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准备再次举起天影时,周岌突然猛的向上一提缰绳,那匹马发出了一声哀鸣,前蹄直立。 没等王浩反应过来,那货又是猛的一拨马头,以手中的断刃,狠狠的插向了马屁股。 噗嗤! 一尺长的断刀尽数没入马肉里,随着又一声痛苦的嘶鸣,那匹马后蹄猛的向后蹬起,裹起了一片黄沙,王浩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黄,就连眼中,也钻进了沙子。 “拦住他!”闭着眼睛,王浩冲一旁的鹿三三人大叫了一声。 “咻!黄脸贼,哪里逃?”黑暗里,王浩只听见尚让大吼了一声,知道那货已经逃走,不禁在心里大骂了几声操蛋。 等到王浩睁开眼,周岌已经逃出了几十米,再看看鹿三三人,也是和自己一样眯着眼睛,不用说,肯定也是着了道。 几乎就在同时,从西面,刮来了一阵龙卷风,漫天的黄沙,几乎遮住了日头。 随着风头越来越近,王浩发现,那并不是自然风,而是无数的战马! 尼玛!这是神马情况?没等王浩反应过来,那些战马已经到了跟前几十米处,为首一人,正是林言那个装逼货! 只见那货,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牛逼,一脸的血迹污渍,丢盔弃甲,就连护心镜,也被什么东西砸得成了E罩杯! 见到王浩四人,林言脸色一惊,忙提枪准备刺来,只是很快,又是一脸惊诧和激动。 “咦?贼王八!怎会是你?可曾见过尚将军从此逃去?” “额,那个,尚二哥他已经走了!” 听到王浩这么说,林言这才吁了口气,随即,回头看着身后惊慌失措道:“贼王八!后面有追兵,本将军就不与你叙旧了,他日有时间,到京城来找我……” 话没说完,那货已经如丧家之犬朝东而去。 正纠结时,只见从西面,再次刮来了沙尘暴,比起刚才那阵,似乎还要猛烈! 风散,人近,只见李克用,在十三太保和干儿子的簇拥下,奔了过来,见到王浩四人,李克用也是一脸惊诧。 “王将军,怎的不在阵前杀敌,到这来作甚?” “额,我是来追赶尚让的!”王浩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断刀,一脸镇静道。 “哦?可曾杀了那厮?” “没有,末将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回答,似乎很符合李克用的想象,对着王浩微微一笑,算是安慰。 “今日这仗,打的痛快,如今黄贼定是逃向零口,本将军这便率军乘胜追击,贼王八,你且回阵前,收拾了战场,明日于零口,与我们会合!” 扔下这么一句,李克用一夹马肚,朝着林言逃走的方向追去。 草!简直他妈的邪门了,你丫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害得老子仇也没报成! 看着沙坨军消失的地方,王浩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朱温的不满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揣着无比蛋疼的心情,王浩四人重新回到了阵前,眼前混乱的一幕,又让王浩陷入了新的纠结中。 只见阵地前,一片硝烟弥漫,不时夹杂着痛苦的**声,南面,王处存正在与齐军继续厮杀着。 西面,王重荣也正率领着河中军,挥舞着大刀,每随着一声大喝,就会有齐军士兵惨叫着倒下。 北面,时薄,朱温两人正与周岌的那个副将战的难分难解。 而在不远处,周岌的忠武军,王浩的忠武军,时薄的徐州军,朱温的同州军,也正在进行着大混战。 尼玛!你丫的这是要逆天吗?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看着眼前极度混乱的场面,王浩彻底的凌乱了! “朱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无奈之下,王浩对着正在酣战的朱温喊道。 听见有人喊自己,朱温回头,见是王浩,草草的挥出一刀回道:“这厮百般辱骂与我,实是该杀!” 一旁的时薄也是回头,解释道:“周岌奸贼,与我不共戴天,今日我便要屠尽了这些狗厮,替薛军使报仇雪恨!对了,王兄弟,那周岌你可曾杀了?” “额,……那个咱能低调点……” 正在激战的周岌副将忽听时薄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顿时疯狂了,转身看王浩的眼神,尽是愤怒和仇恨。 “咻!贼王八,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害了我家将军性命,拿命来!” 说着话,只见那副将猛的一拨马头,银枪一抖,直奔王浩而来,身后,时薄和朱温看的真切,两人只是对望了一眼,一夹马肚,同时出刀了! 啊~啊! 刀落,血溅!可怜那个副将,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整个身子,被从后面追上来的朱温与时薄,一左一右劈成了两半,满腔的仇恨立刻化成了漫天的血雾,甚是令人恐怖。 见到王浩没事,时薄几声冷笑,转身又奔了回去,冲进了周岌的忠武军里。 可怜周岌的一万忠武军,成了无头苍蝇在夹击中横冲直撞,被时薄和朱温的大军当成了瓜果蔬菜,片刻的功夫,已经剩了不到三分之一。 “时将军,剩下的就留给我吧!”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王浩有些不忍道。 “也罢!王兄弟,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就暂且饶了这些狗厮!”远处,时薄无奈的收刀,将自己的士兵集结在了一旁。 随着一阵急促的鸣锣声响起,朱温的同州军和王浩的忠武军也退了出来,只剩下了周岌的两千多士兵,一个个抖如筛糠。 “周岌恶贯满盈,已经逃跑了,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逃回许州,继续为那个狗东西效力,第二,留下来跟我一起建功立业,孰轻孰重,你们自己选择吧!” 人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了,这些士兵,除了新兵,哪个不知道前任的节度使薛能,甚至,眼前这些士兵里,有不少人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就目睹了薛能被周岌杀害的场景,一想到那个上忠朝廷,下体民意的薛军使,这些人竟然哽咽了起来。 许久,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的悲伤和惋惜,立刻化解成了新的力量。 “愿随王将军!愿随王将军!” …… ……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回荡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让人心中有些澎湃。 当即,王浩将这两千多士兵编进了自己的那一队,加上原来的一千人,竟也差不多快四千了! 哈哈!今天虽然有些小失败,但不费吹会之力就收编了这么多人,估计周岌那傻逼气都气死了!看着眼前自己的大部队,王浩不禁有了莫大的成就感。 远处,王重荣又是大吼一声,解决掉了最后一个敌人,大决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大战,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西边,翻滚的乌云慢慢的散去,重新被一轮残阳映得一片血红。 战场上,尸体堆积如山,绵延了数十里,残肢断臂,脚下的沙土,早已被鲜血浸染,凝固,就连空气里,仍旧弥漫着让人呕吐的血腥味。 看着眼前这座活生生的人间地狱,王浩平静的心里,被投进了一块巨石,久久的翻腾了起来。 说是收拾战场,倒不如说是毁尸灭迹,这不,王重荣,时薄,朱温等人率领着士兵,在尸体堆里翻来刨去,遇上没死的齐军,冷漠的举刀,然后砍下…… 直到实在刨不出什么东西来,王重荣这才吩咐士兵将尸体尽可能的拖到了一体,近十万具尸体,歪歪扭扭的被摆成了一道长达几里的人墙。 随着王重荣将火把扔了上去,从东面刮来的一阵晚风悄悄的将火势滋涨,空气里,立刻又弥漫出了某种物体被烧焦的糊味。 等到众将领集合完各部的兵马,天色已然是傍晚了,远处的战场上,依旧冒着青绿色的浓烟,一群野狗,不时蹿进浓烟里,再出来时,嘴里已经多了一截冒着火苗的肢体,蹲向一旁,滴着口水啃咬了起来。 夜色如幕,冰冷的月光里,几路大军无声的向东挪去,因为刚刚结束了一场恶战,士兵们早已饥肠辘辘,一路上,埋怨声彼此起伏,这让各军的将领甚是怄火。 “李克用专横跋扈,屡屡与我们抢功,实是可恶至极!” “哎!这能如何,人家可是盟军都统!” 一旁,朱温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啐了一口痰道:“呸!我朱温是行营招讨使,何惧那沙坨贼!” 这样的咒骂声,一路上压根儿就没停,王浩行在中军里,大脑不断的被这些话刺激,膨胀,却找不出任何理由去回驳。 朱温是在后半夜扎营时,悄悄的离开了营地,等到所有人发现时,太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 八千人的大部队,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时间,整个营地一片质疑声,众说纷纭。 什么朱温该不是又投降大齐了吧! 什么朱温一个人去攻打长安了吧! …… …… 想来,朱温和李克用闹别扭,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但能让那货突然不辞而别,王浩实在想不出更多的理由了。 天黑的时候,王浩终于看到了李克用的前军,原来那货所说的零口,充其量就是一个小镇。 小镇看起来并不是很繁华,一大片的村落,错落有致的向西南延伸而去,一条还算宽阔的官道将那些村庄一分为二,很快,王处存告诉王浩,这条官道,是通往长安的唯一要道,只是沿途还会经过华州,灞上,渭桥等关口。 此时,天色刚进傍晚,春天的夜晚,总是来的很轻,除了小镇上的酒坊依旧闪烁着烛光外,附近的村落里,早已万籁俱寂,似乎昭示着在这样动乱的年代里,足不出户,才是最好的安全。 篝火堆旁,刚打了胜仗的沙坨人围在一起高谈阔论,**处,不时有骑兵来回穿梭在其中,表演着马上功夫助兴。 中军账前,李克用在干儿子和太保的簇拥下,一杯又一杯的往嘴里灌着自酿的马奶酒,一旁的篝火堆上,烤的油亮的马腿发出诱人的香味,不时冲击着众人的嗅觉神经。 直到发现王浩等人的大军,沙坨人惊慌的跳起来,吹响了集结号,最先赶到的,是李嗣源。 “呵呵,诸位将军辛苦了!义父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马上,李嗣源一抱拳,算是表达了对所有人的问候。 草草的扎了营,众人来到了中军账前,李克用早已吩咐士兵抬上了烤全马,酒,是从镇上酒坊里弄来的劣质货,不用想,肯定是那货纵容下属抢来的。 李克用显然已经有些醉意,依旧一脸自信的冷笑,与王浩等人客套完后,猛打了几个酒嗝,摇晃着起身道:“众位将军,此番梁田陂一役,贼军伏尸数里,只可惜逃了那些贼首,本将军已经上表朝廷,在此休整数日,便一鼓作气,攻下长安,到时,众位将军皆是有功之臣,何不快哉!” 对面,王重荣,时薄等人刚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脸上的肌肉瞬间僵在了那里,不屑,压抑,甚至有些愤怒。 “我等从未想过什么功劳,安得我大唐一片繁荣盛世,便以足矣!” 李克用脸上的笑容,噶然而至,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之后,突然放声大笑道:“难得几位将军如此忠肝义胆,想来,是我李克用贪功好利了!” 沉默,使得刚才还有些活跃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了起来,许久,李克用突然抬头,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番,一脸狐疑道:“咦?怎的不见了朱温和周岌两位将军,感情可是阵亡了?” 王浩正低头填着肚子,心里‘咯噔‘一跳,与此同时,刚才还一脸沉默的王重荣等人,皆是齐刷刷的回头,将目光落在了王浩身上,那目光,犀利而复杂,让王浩不禁菊花一紧,虎躯一震。 擦!这些货该不是想落井下石吧!看着那些迥异的目光,王浩真正感到了人心的可怕。 “额,回将军的话,朱温将军昨天夜里失踪了,至于周岌,可能已经阵亡了!” 第二百三十章 奸诈的朱温 什么?朱温失踪了?李克用显然有些惊讶,起身质问道。 “是的,将军,今天早上我们醒来时,朱温将军就已经走了?” “那厮走之前,可曾留下什么话?或者说要去哪里?” “额,这个倒没有。” 李克用依旧一脸狐疑的喃喃自语:那厮会去了哪里?…… 许久,那货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来,继续问道:“王将军可曾亲眼看到周将军战死了?” 见到那货一脸不罢休的架势,王浩扔了筷子,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而尽,故作镇静的讲起了那天尚让如何点名要跟周岌决一死战,周岌落慌而逃,自己又是怎样奋不顾身追上去营救,与追赶过来的沙坨军相遇…… 李克用两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听着王浩的解释,直到王浩说完,仍是紧盯着王浩的脸,仿佛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如此说来,周将军是生是死,也无人知晓了?” “确实是这样的将军,不过论功夫,恐怕周将军凶多吉少了!” 李克用抬头,望着天际,又是叹了几口气,幽幽道:“但愿周将军吉人天相,能够化凶为吉……” 一旁,李克用摇摇晃晃的起身,道了一声本将军要就寝了,随即在李嗣源等人的搀扶下,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王浩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看着李克修,李克让兄弟两人一副装逼的样子,众人哪里还有食欲,各道了晚安后,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就在王浩差不多将这件事忘了的时候,从许州来的一封信,再次让王浩的神经绷了起来。 那是三天后的一天,王浩闲的无聊,约了王处存和时薄等人打算去营地外的镇上闲逛,这时,李存孝骑着马打远处奔了过来。 “吆喝,王将军这是要去哪?” “打炮去,你去吗?”王浩抬头,微微笑道。 打炮?李存孝石化在了原地,好久,又是冷哼一声道:“我家将军请你到账中问话!请吧!” 问话?这下轮到王浩石化了,想到那货自从与自己有了不快之后,已经渐疏渐远,怎么突然要问话了?正要问个明白,却见李存孝早已绝尘而去了。 中军账里,李克用正坐在帅椅上,一脸严肃,见到王浩进来,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身子,目光,冷若如剑。 “王将军,你可相信这世间有鬼神之说?” “额,这个嘛不好说,该信的时候还是得信!” 李克用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道:“如今周将军向你索命来了,你可有话辩解?” 说着话,那货将面前一封用牛皮纸装的信推了过来,看到信封上面‘许州节度使周岌书‘一行字,王浩瞬间又感到了压力山大! 尼玛!看来那货终究还是没死,带着无比忐忑的心情,王浩将信拆了开来。 没有任何的衬托,周岌开门见山的列出了王浩的四大罪状,其中勾结贼军,陷害忠良两条更是大写特写,当然,对于那天王浩如何勾结尚让,将自己引至无人处,险些让自己身首异处,添油加醋般的大肆渲染了一番,完了,又是恳求加威胁的要求李克用务必将王浩正法。 信,并不是很长,王浩用了不到两分钟便看完了,在意识到了问题并不是很严重后,王浩将信重新放了回去。 “将军相信他说的话吗?” 李克用面无表情的反问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你可知道,光是勾结贼军这一条,便足以处你死刑了!” “确实是这样的,如果将军真要相信他,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如果仅凭那货的一面之词,将军便要给我定罪,我不服!” 李克用颔首道:“这个本将军自知,即便是那官府断案,也得需人证物证,王将军,你有何证据?” “回将军,王重荣,王处存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那周岌跟我有仇,分明就是想嫁祸给我!” “哦?如此说来,却是那厮诬陷你了?既是如此,你且回去,待本将军细细调查之后再与你问话!” 外面,依旧春光灿烂,从李克用的营帐出来,王浩有些抓狂了。 你麻痹!还没完没了了?你丫的还能不能来点别的?听着身后李克用与王铎争论的声音,王浩暗骂了几声操蛋,早上愉快的心情早已被打的粉碎。 好在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被忽略,所有的思想都有被转移的可能,就在王浩纠结着这件事时,从前方传来的消息,彻底的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了五十里之外的华州。 ※※※※※※※※※※※※※※※※※※※※※※※※※※※※※※※※※※※※※※※※※※※※※※※※※※※※※※※※※※※※※※※※※※※※※ 经过梁田陂一战,朱温总算看清了李克用的狼子野心,在他看来,李克用不顾一切的冲锋陷阵,只是为了给自己以后称霸中原在铺垫脚石罢了。 悲愤之余,朱温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投降,就是一个错误! 什么左金吾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全是拿来哄小孩子的,现在,唱主角的还不是李克用? 心中的伤痕,远远要深于表面上的幸福,当王浩等人正向零口进军的当天夜里,朱温的营帐,此时,外面的篝火映红了整个营地。 朱温喝光了最后一坛酒,已然怒火中烧,眼眶因为愤慨,也布满了道道的血丝。 这时,谋士谢瞳掀帘走了进来,小心的问道:“将军近日总是愁眉不展?可是有心事?” 朱温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怂恿自己变节的人,眼里猛的射出了一道厉光。 “你且说说,我朱温平日里待你不薄,怎的却要劝我投降?受尽这般冷眼!” 谢瞳一惊,忙退后几步,跪下道:“末将该死,末将该死……” 朱温冷笑道:“你确实该死!若不是你,本将军断然也不会落得这种地步!你倒说说,本将军现在该何去何从?” 谢瞳马上一喜道:“以将军的本事,天下之大,去处多的是!” “哦?说来听听!” “那董昌,周宝一介莽夫,且能割据称雄,将军为何就不能效之……” 没等谢瞳说完,朱温早已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知我者,非你这厮莫属,本将军若是这就走了,岂不是便宜了李克用那小儿!” “将军的意思是……” “传我军令,待其它各军熟睡后,即刻连夜赶路,势必在三日后,赶到华州!” 谢瞳一脸不解道:“将军这是要攻打华州?” “不错!李克用固然可恨,不将我放在眼里,本将军就抢他个头功,气死那猖狂的小儿!” 朱温是在三天后,率领着一万人马绕过潼关,来到了华州城下。 黄巢闻朱温西进,命令其弟黄邺、黄揆各率一万人马驻守华州,自己则在尚让等人的护卫下,退回了长安。 华州,黄邺营帐,黄揆一脸惊恐道:“朱三本我大齐将官,勇猛善战,今日发兵来讨,恐我等均不是其对手,三弟可有御敌良策?” 一旁,谋士李详上前道:“我与那朱全忠昔日反唐之时倒有些交情,我愿往敌营诈降朱全忠,引其入城,到时两位将军伏兵伺机杀了那厮便是!” 黄邺沉思片刻言道: “军师所言,我看可行,事不宜迟,你可速速准备前往朱三营中诈降!” 城外,朱温闻有齐军使节求见,遂与军师谢瞳大帐相见,见到昔日的同僚,双方客套一番,拘礼就座。 李详开门见山道:“朱将军,末将奉了黄邺将军所遣欲商议归降之事。” 朱温嘿嘿一笑道:“哎呀,想那黄邺也有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之意么?” 李详道:“唐军屡战屡胜,所向披靡,我军节节败退,想必乃大势已去,将军昔日曾与我等有过一面之交,所以华州城中将士无不渴望归降将军麾下。” 朱温故作不以为然道:“那黄邺、黄揆俱是黄巢亲兄弟,血出一脉,焉能有此归降之心?你分明就是来诈降的!” 李详闻言大笑:“将军所言差矣,昔日上古大禹王治水划定九州,其父鲧屡生祸端,残害生灵,大禹王将其父鲧降罪处死,以正天下,父子同出一脉,却能大义灭亲,何愁黄氏兄弟不能相戳?” 朱温道:“先生之言,颇有道理,先生请先往别帐歇息,我当与众将官商议受降之事,待议定之后告之先生。” 李详言道:“既是如此,下官暂且告退,恭候将军佳音。” 言罢出了大帐,朱温即招军师谢瞳帐中说道:“今李详以禹杀父鲧的典故使我相信了黄邺等人归降献城,我恐其中有诈,特请军师思量一下。” 谢瞳言道:“将军所虑极是,此乃是黄邺的诈降之计!” “何以见得?” 谢瞳继续道:“黄邺兄弟昔日曹州造反朝廷,乃是不忠,今又要华州反叛其兄此乃不孝,此等不忠不孝,无君无父之人将军怎敢招至帐下?以下官之见并非二人真要大义灭亲,倒戈投降,而是借诈降诳骗将军入城,设奸计加害将军是真!” 朱温冷笑道:“既然如此,我立刻命人将李详这厮斩首示众!” 谢瞳眼珠一转又道:“将军且慢,我有一计可使黄邺城中自乱!” 言罢谢瞳于案上取笔写诗一首: 李唐灭隋因何功? 详览史书自可通。 谋取天下非黄巢,反把华州送全忠。 朱温一脸狐疑道:“此诗何意?” 谢瞳言道:“将军让李详把此信交予黄邺便是,待李详入城之后主公便可点兵攻城,李详与黄邺兄弟定能不攻自乱!” 次日,朱温将此囊交给了李详,言道:“受降之事,我已写下书信约定,请先生交与黄邺兄弟。” 李详大喜:“如此甚好,下官即刻回城交与黄邺。” 黄揆看完信后,不解其意,对黄邺言道:“那朱三写诗一首,既不言受降,也不言拒降,只说我等‘反把华州送全忠’这是何意?” 黄邺接过端详一番惊呼:“李详谋反!”黄揆闻言不解,黄邺指道:“诗中每句第一个字连读便是‘李详谋反’四字,以我之见必是,李详已与朱全忠有所勾结!” 黄揆怒道:“既然李详与朱全忠勾结,朱全忠又怎能故意把李详告发?” 黄邺道:“那朱全忠泼痞出身,不曾读书识字,焉能写此诗句,李详说这是朱全忠所写,其言有诈,况且李详独身前往,路遇何人我等皆不晓得,大敌当前恐其有变。” 黄揆悟道:“兄弟所言有理,我这便命人捉拿李详。”言罢两人立刻调集城中兵马,李详此时正在城垛巡城。 等黄邺、黄揆兄弟二人上城之时,只见朱全忠突然率兵攻城,这令守城齐军防备不及。 黄邺、黄揆带兵冲上城池对李详叫道:“李详,你竟敢暗通朱全忠,出卖华州,我当先杀了你祭旗!” 李详惊道:“将军何出此言?唐兵突然攻城我确实不知何故。” 黄邺道:“你既然定好三日后诈降献城,因何现在唐兵突然攻城,分明是汝暗做奸细。” 话音没落,一旁黄揆早已挥剑杀来,李详只得出剑相挡,各自亲兵也杀做一团。 华州主将自相残杀,城内兵马大乱,城下,朱温笑了,一声令下,一万大军潮水般涌了上去! 不到一个多时辰,华州已被朱全忠率兵攻破,黄邺兄弟杀死李详及其部众,见城内已经大乱,只得由西门逃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李克用怒了 什么?朱温已经攻下了华州! 无耻的朱温,你丫的这是**裸的挑衅! 李克用怒了! 王浩正沉浸在美好的午睡中,就被帐外那索命般的号角声惊醒了。www.pinwenba.com 马蹄裹着黄土,沙坨骑兵奔跑在营地上,瞬间整个营地又是一阵天昏地暗。 马蹄声,埋怨声,甲冑的撞击声,李克用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王浩钻出了营帐,刚与同样不知详情的王重荣等人碰了面,一个沙坨骑兵已经裹着黄土冲到了跟前。 “我家将军有令,命你们速速拔营,直取华州!” 王重荣一脸狐疑:不是说半个月后攻打华州吗? 时薄一脸的幸灾乐祸:又有好戏看了! 王浩万分蛋疼的问道:“这货想立功想疯了吧!” 时薄接过话茬道:“呵呵,王兄弟还不知?那朱温已于昨日攻下了华州,李克用会善罢甘休吗?” 什么?朱温攻下华州了?不是,那货不都已经失踪了吗?看着远处沙坨军拼命的架势,王浩彻底的凌乱了! 集合场上,李克用一张俊脸上,写满了不甘,愤怒,咆哮,像极了一个紫茄子。 “众位将军,我李克用深受皇恩,本想着与众位众志成诚,共建一番伟业,怎奈奸人当道,那朱温毫无军纪,目无王法,竟然背地里吃独食,全然不把我这个都统放在眼里……” 看着那货唾沫横飞,一口气列出了朱温的十大罪状,完了,又是振臂一挥,大有一副跟朱温血拼到底的架势,王浩不禁在心里为那货的节操感到了悲哀。 尼玛!不就是打个仗嘛!有必要这么认真吗?早知道这样,昨天你丫的打炮去了? 容不得所有人质疑,在李克用的淫威下,王浩等人只能草草的拔了营,然后集结,列阵,踏上了讨伐朱温的大路。 三月的天气,暖阳,春风,百花,鸟鸣,无污染的天空,蓝的就像百克拉的水晶钻石。 而这一切,却跟心情没有扯上半毛钱的关系,前军,沙坨军在李克用的催促下,行走如飞,即便这样,十三太保仍旧轮流着在后面挥着鞭子,驱赶着那些腿脚不利索的闷蛋子。 眼看着与前军的距离越拉越远,王浩正想着要不要原地休息休息时,不远处,李存孝打马踱了过来。 “怎的这是?昨晚上都做贼去了,个个无精打采的!” 王重荣冷哼一声,别过脸,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念起了盗版诗! 一旁,时薄也是紧随其后,将马缰绳一拨拉,在路边站住,无比陶醉的摇头晃脑:好一处春光乍泄之处…… 春光乍泄?噗嗤!王浩忍不住喷了,尼玛!古人就是古人,尽会卖弄风骚,前者刚把春天比做小姑娘,后者就是春光乍泄,真你妹的变态! 一旁,李存孝似乎有些怒了,毕竟,被人架空的感觉,比死了爹还郁闷! “瞧你们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怎样带兵打仗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寻花问柳!” 扔下这么一句,李存孝一顿长枪,恨恨的嘟囔了一句,外加一个鄙夷的眼神,消失在了前军里。 身后,立刻传来了王重荣等人胜利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沙坨小儿,怎能懂得我中原的万种风情?” 看着那货一脸的骄傲,王浩憋出了心中的疑虑:呵呵,王将军就不怕李克用刁难你? 王重荣一愣,随即一脸不屑道:“老夫一生驰骋沙场数载,虽说不上国柱之臣,但也断然不会做那叛国背君之事!所谓一日为贼,终身便是贼,那李克用,与其父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呵呵,我明白了将军!” 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牛逼的资本,明白了这一点,王浩在心里默默的原谅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对。 李存孝刚走,李嗣源又打前面过来了,看看王浩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无奈的叹了几口气,低姿态的弱弱道:“众位将军,嗣源有一事相求,不知各位将军可否赏脸?” 王浩等人迅速的用眼神交流了片刻,皆是一脸疑问的将目光落在了李嗣源身上。 “那朱全忠固然可恨,可如今形势逼人,还请各位以大局为重,待会见了我家将军,务必替我劝劝,嗣源不胜感激!” 王重荣冷哼一声,随即将脸转向了一边。 时薄也是淡然一笑,抛出了一个事不关己的眼神。 看到李嗣源失望的眼神,王浩一时间竟乱了分寸,毕竟,在王浩看来,眼前这个仪表堂堂的青年跟李存孝那几个货比起来,还算是个爷们儿。 “呵呵,这个好说,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 李嗣源显然有些惊讶,目光定定的看了王浩片刻,一脸感激的抱拳说道:“多谢王将军!”完了,对着王重荣等人也是一抱拳,夹马而去了。 前军,李克用正一脸怒气,两旁,李存孝等二十多人皆是一个个低着头,仿佛做了错事的孩子。 见到王浩等人上前,李存信壮着胆子小心道:“将军,此番咱们能够顺利进入中原,已是不易,还望将军切莫意气用事,为了一个朱全忠,错了一盘棋……” “咻!本将军心意已决,你这厮莫要再劝!朱全忠如此欺人太甚,如何叫老子不生气!” “李将军,怎么了这是?” 李克用回头,看着王浩等人,又笑成了一坨屎,试探道:“几位将军来的正好,那朱温目无军纪,本将军这便要率军讨伐,不知各位有何意见?” 一旁,李嗣源故意的咳嗽两声,向王浩投来了一个暗示的眼神,便不再说话了。 再看看王重荣等人,皆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王浩顿时无语了! “将军,朱将军私自攻打华州,确实是不对,不过将军仔细的想想,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好事?”李克用眯着眼,一脸狐疑的盯着王浩问道。 “呵呵,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朱将军只是有些急功好利罢了,再说,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将军要是现在与他翻脸,别说黄巢会得了便宜,恐怕李俨那里,也不好说吧!” 李克用一直盯着王浩的眼神,突然间一亮,随即低头沉思了片刻,轻轻的点了点头,一旁,李嗣源等人立刻异口同声道:“王将军此言甚是有理,眼下,谁若能攻下长安,才是最大的功劳,还请将军莫要以小失大啊!” 李克用无奈的叹息道:“罢了罢了,本将军且饶了那厮这一次,若是日后再犯,绝不轻饶!” 队伍,继续向前行去,只是在李克用的命令之下,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继续将朱温骂了一通后,李克用似乎还不解气,唤来了探子吩咐道:“速速前去华州,命朱全忠那厮提前备好粮草,于城内等着,不得有误!” 看着探子远去,李克用又道:“不到半日便攻下了华州,看来朱全忠那厮,的确是个善于用兵之才,只可惜与我李克用命里相克,可惜啊可惜……” 看着那货既是不甘,又是惋惜,王浩也懒得再搭理,道了一声军中还有事,便退回了中军,身后,王重荣等人也是如此这般,跟了回来。 “王兄弟果然高人,只几句话,便说得李克用那厮改变了主意!”王重荣微笑着看着王浩,脸上的表情,复杂的就像打了马克赛。 “额,王将军觉得我不应该劝劝吗?我这可是为了大局着想啊!” 王重荣一愣,挤出了笑容道:“该劝,该劝……” 看着那货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王浩抽那货的念头都有了! 你麻痹!老子不就是做了回和事佬,难道这也有错? 第二百三十二章 进攻长安 华州城下,李克用站在前军处,眯着眼看着城门上的帅旗,冷笑了几声,满脸尽是不屑。www.pinwenba.com 半晌过去了,城门依旧紧闭,李克用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道:“朱全忠这厮,究竟在搞什么鬼?难不成想要本将军亲自叫开城门不成?” 一旁,李存孝再也忍不住了,上前说道:“将军,朱全忠这贼厮实是可恶,哪里将你放在眼里,依末将看,应该给那厮点厉害瞧瞧!” 没等李克用表态,李嗣源早已上前道:“义父,万万不可,朱全忠刚打了胜仗,定是在炫耀战绩罢了,且待孩儿上前叫开城门,如若那厮仍是无礼,再教训不迟!” 李克用满意的点了点头,称赞道:“还是我儿做事周全,去吧!” 李嗣源得令,上前对着城门楼叫道:“上面的人听着,我乃雁门关沙坨将李嗣源,速速禀报你们朱将军,快些打开城门!” 许久,从城门楼上探出了一个脑袋,不是别人,正是朱温帐下的谋士谢瞳。 “你们这些贼兵,当真以为我家将军是三岁小孩不成,非要扮成鸭儿军来迷惑于我们,识相的快些离去,若不然定杀的你们片甲不留!” 李克用再也忍不住了,大怒道“呸!朱温狗贼,气煞老子,取我夺日弓来!” 身后,早有李存信将一把巨弓递了上来,只见李克用邪恶的一笑,先是做了个热身的动作,然后才从容的搭箭,拉弓…… 嗖! 随着一声刺耳的箭鸣声响起,那支箭裹着疾风射了出去,身后,王浩等人早已惊的目瞪口呆。 啪!哗啦! 箭到处,只见那面绣着‘朱‘字的帅旗被箭支拦腰射断,缓缓的倒了下来。 “将军威震天下!将军威震天下!”沙坨军立刻发出了震天的喊声。 一旁,李存信早已拍马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拿着帅旗回来了。 城门楼上,谢瞳早已吓得抖如筛糠,扶着城墙骂道:“大,大胆李克用,敢,敢射我帅旗……” “哈哈哈哈,小儿,快去告诉朱全忠,若是还不打开城门,本将军真的要攻城了!” 看着这奇葩的一幕,王浩真的快要抓狂了,一旁,王处存一脸狐疑的问道:“咦?这朱温当真是疯了?” “这货难道是要逆天吗?你丫的能不作死吗?” 众人正惊诧间,只见城门楼上,响起了几声梆子声,随着两队士兵涌上城门楼,齐刷刷的在两边各自排开,朱温那货光着膀子露出了脑袋,先是看了看城下的大军,随即扭头看看头顶光秃秃的旗杆,一脸不悦道:“原来是李将军到了,不知我这帅旗碍着你什么了?将军要将它射落?” 李克用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笑道:“克用在此等的心急,闲来无事练练弓,不曾想这箭不长眼呐!” “哈哈哈哈,早闻李将军箭法出神,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啊!”话音刚落,朱温又是话锋一转,正色道:“李将军大军压城,可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李克用嘴角一扬,反问道:“朱将军不觉得自己有罪吗?” 朱温一脸不屑道:“皇上封我为行营招讨使,我攻打华州,也是奉命行事,敢问朱某何罪之有?” 李克用的脸色,顿时变了颜色,思考了片刻,又是一声长笑道:“哈哈哈哈,朱将军言重了,适才克用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朱将军攻下华州,为朝廷立下如此大功,何来有罪之说,好了,朱将军快些打开城门吧!” 朱温沉思了片刻到:“这个自然,只是这华州城,实在是容纳不了这么多人,还请李将军和各位将领进城便可!” 李克用又是一皱眉,无奈道:“好吧!就依你之言吧!” 城门楼上,朱温终于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对着身后一挥手,随即,城门缓缓的打了开来。 看着李克用与朱温二人刚才还是冷脸相对,这会儿又是打躬,又是拥抱,王浩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古人都这么的毫无节操。 前面,朱温将李克用送进了城门,这才转头,在人群里搜索了起来,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王浩身上。 “呵呵,五弟,快些进城吧!这几日,哥哥可是天天都在念着你呢!” “额,谢谢你了,朱大哥!” 前面,李克用在义子和太保的簇拥下,端坐在马上,不时的观察着街道两旁,完了,不时与身旁的李嗣源等人低声的交谈着什么。 一行人一边说着笑,转眼已经到了帅府,不远处,上百名士兵正在烈日下汗流浃背的刨木,和泥,一座方型的建筑物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咦?朱将军这是在造什么工程?”李克用一脸狐疑的问道。 “此处离长安已不足百里,朱温准备在此建观雅台一座,以便于城外的观防,李将军觉得如何?” 李克用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不错!朱将军果然才略过人,克用自愧不如,不过还有一事克用不明白,这华州城如此坚固,朱将军是如何在几天之内便攻下了?” 朱温一愣,随即一脸自豪的干咳两声,连带用手比划着说着自己如何利用李详攻下了华州,完了又是一脸不屑的昂头挺胸,完全忘记了身后石化的李克用。 天下各路兵马汇聚于华州,拥步兵十五万,骑兵五万,战将五百员,战车两千乘。 七天后,朱全忠的观雅台终于落成,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朱温似乎很高兴,邀请众将登台阅兵。 因为华州是朱全忠所占之地,众人皆推举他为天下兵马盟主,对于这点,李克用并不感到生气,并大度的表示全力支持。 台上,朱温将右手中指割破,滴血立誓,众人也分别刺破手指歃血为盟,可是朱全忠不识文字,读不了皇帝讨伐长安的檄文,便由皇帝钦命监军吏部尚书程敬思宣读檄文。程敬思立于台前宣诏,文曰: “高祖明贤,开基号唐。德配四海,恩泽万邦。蛮起西南,贼出盐商。 乱兵蜂至,律失民殃。泣之以泪,咽之以糠。尸露郊野,戳戮无常。 人伦惨变,难挽国殇。掳吾东都,犯吾皇纲。为臣尽节,为军赴疆。 贪生者唾,保驾者昌。今诏九州,京师勤王。檄发日起,破指为章……” 王浩站在一旁,听着钦差大臣念着令人无比头疼的文言文,早已昏昏欲睡,直到朱温走上台,宣布三天后全力攻打长安,才将王浩从遐想中惊了过来。 什么?要攻打长安了? 是不是攻下了长安,天下就太平了?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从杨复光那里要回彩票,再穿越回去,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了? 无数个疑问,在王浩脑子里一闪即逝,最后又化成了万分的纠结。 四月初七,艳阳高照,一大早,朱温便同李克用祭了旗,十五万军士随即振臂高呼,浩浩荡荡的向长安方向行去。 长安城外,两军列阵,刀戟寒光映烁,战鼓号角齐鸣,漫天旌旗蔽日,雄兵纵横百里列队。 半晌,黄巢率领着大军出城应战,远远望去,只见那货头戴束发金冠,身披柳叶绵竹铠,手执篡龙宝剑,跨下一匹雪蹄青骢马在阵中问道:“今日决战,阵中战将谁愿挑战?” 话音刚落,齐军大将柴存言道:“攻陷长安之时,我为先锋,今日为了我大齐社稷,柴存愿再为先行!”言罢催马入阵,手提金背开岭砍山刀对着唐军喊道:“唐王庸孽,何人敢与本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沙坨军中,一人喊道:“反贼休狂,本将前来取你首级!”王浩回头,只见此人头戴太岁盔,身披太岁铠,肩背一把镔铁锉锋量天尺,手中一柄虎头戈,两腿一夹,已经到了阵前。 柴存叫道:“来将通名!” “沙陀部安休休!”安休休喊道。 柴存冷笑一声,提刀来战,安休休举戈相迎,二人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只见二马挫蹬,安休休拔出背后的镔铁锉锋量天尺,猛抽柴存右肘,这一尺令柴存一阵酸麻,顿时大刀落地。 安休休掉转马头回戈一击,可怜柴存颈上鲜血暴喷,一命呜呼。 眼见,柴存命丧马下,黄巢急道:“有谁可取得安休休首级?” “末将愿往!”身后,大将卢铃大吼一声,手持走马流星锤 ,飞马入阵。 安休休是漠北将领,何曾见过流星锤这等兵器,刚拍马欲进,卢铃一锤已经飞来,安休休躲闪不及,被打中肩膀。 一旁,早有唐军小将郑定提刀入阵,安休休这才退回了阵中。 只是可怜了郑定,尚未触到卢铃,便被一锤打碎脑袋,**崩裂而亡。 前军,朱温帐下大将吴慈仁挥着双尖枪冲了出来,却被卢铃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一不留神又被流星锤打死在了阵前。 眼看连折两将却不能胜,李克用部下将领臬捩基又冲入了阵中,卢铃见又来一将,“唰!”流星锤迎面飞来,臬捩基眼疾手快用锯齿獠牙镋一挡,流星锤恰好缠在镋翅之上。 臬捩基猛的拉镋,卢铃便坠落马下,远处,黄巢见卢铃落马,害怕被唐军所杀,即令大将孟绝海、邓天王二人上前阻挡臬捩基。 二人将臬捩基打得败回阵中,李克用十三太保李存孝见臬捩基难以抵挡,也飞马应敌,邓天王与孟绝海大战李存孝五十回合却不分胜负。 话说孟绝海、邓天王虽然是齐军中的上将,但也难胜李存孝手中的禹王开山槊,三人大战五十回合,只见李存孝猛挑一槊,孟绝海一锤挡飞,被槊刺破前胸,气绝而亡。 邓天王拼死相战,又被李存孝揪住战袍,生擒而回,齐军大将彭白虎见邓天王被李存孝擒去,飞马去救,李克用见李存孝将敌军一大将擒回,大悦不已,而彭白虎在后面追来,当即令大太保李嗣源出阵拦截,彭白虎哪里是李嗣源的对手,与李嗣源大战了十几个回合,就被李嗣源一个狮子摇头刺于马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再见亦是泪 此时,黄巢见连折三员大将,便令大军倾巢而出。www.pinwenba.com 这边,朱温、李克用等诸侯兵马也击鼓进兵,一时间,长安城下,渭水河边,血肉横飞,喊杀震天。 大战持续了一个小时,黄巢败退城中,官军士气如气傲苍穹,各路诸侯率部连夜攻城。 一时间,长安城下云梯林立,四面八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士卒蜂拥而上。 李克用在阵前匆匆的部署完了作战计划,便率领着沙坨军直奔光泰门而去,紧接着,朱温与王重荣也分别向延秋门和西门而去,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王浩,看着冰冷的月光下,忽明忽暗的火光,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直到一旁猴急的鹿三,一股旋风裹到了跟前,才将王浩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王八,人家都去攻城了,怎的你还在此发愣?” “额,咱们攻哪个门?” “自然是北门了!” 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一匹快马从西面奔了过来,借着月光,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李克修。 “贼王八,我哥哥命你率领忠武军,速速去攻南门……” 鹿三牛眼一瞪,不满道:“嘿!为何要我们去守南门?” 李克修冷笑道:“这是军令,容不得推脱,我哥哥说了,那黄巢兵败,不是逃向徐州,便是由商山逃向洛阳,若是那厮逃向徐州,我哥哥定会在光泰门处将其活捉,若是逃向南面,嘿嘿,那就看你们的了!” 说完,李克修一扬马鞭,又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是,这明明是攻城嘛!怎么又变成守城了?一想起刚才李克修说的话,王浩再次凌乱了! “唉!王大哥,这便是所谓的树倒猢狲散吧!杨复光不在,我们忠武军就是可有可无!”一旁,晋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尼玛!弄了半天,老子就是一备用的! “呵呵,没事,咱们打打秋风也好,也省的流血牺牲,好保存实力嘛!” 带着无比操蛋的心情,八人各自率领着人马向南门绕去,路过西门外时,众人远远的便看见火光中,王重荣和王处存正指挥着部下全力攻城。 城墙下,蜂蛹般的盟军一边呐喊,一边掩护着冲车向城门冲去,只是还没到跟前,便在一片箭雨中纷纷倒下,有的刚挣扎着爬起来,又被头顶浇下来的滚烫的羊油泼个正着,一时间,惨叫声响彻着整个夜空。 王重荣一改往日的嘻哈相,一脸铁青的望着城楼上不断增加的齐军,狠狠的骂了一句,正准备再次下达攻城的命令,却被王处存拦住了。 “王将军,西门守军如此勇猛,怕是齐军的主力,咱们如此攻法,也是徒劳,依我看,咱们且先按兵不动,只等李克用那厮攻下了光泰门,西门的守军势必会去增援,到时咱们便可趁虚而入,岂不是以逸待劳?” 王重荣眼睛一亮,喜道:“果然好计,就依你的……” “不好了,东面有齐军杀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王重荣与王处存同时回头,不禁大吃一惊,可不,只见月光下,有几千人正朝西门方向涌来! “咦?怎的瞧这势头,不像是齐军啊!”王处存一脸狐疑道。 王重荣哪里管得了这些,对着身后一声令下,几百名弓弩手猛然掉头,有条不紊的拉弓,上箭,齐刷刷的对准了王浩的前军。 眼看王重荣又是大手一挥,准备下达攻击的命令,王浩急了,脱口大喊道:“王将军,是我们!” 王重荣愣在了原地,一旁,王处存一脸急切的问道:“可是王兄弟?” 王浩一边答应着,一边催马上前,看清是王浩等人,王重荣这才如释负重的吁了一口气,撤了身后的弓弩手。 “咦?二弟,你们不是去攻北门了吗?怎会在此?”王处存上前,抓起王浩的手问道。 “额,计划不如变化,李克用命令我们去守南门呢!” “南门?……”王处存和王重荣对望了一眼,几乎脱口而出道。 思索了片刻,王处存疑惑道:“这李克用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南门几里处便是秦岭山,绝无人迹,想必黄巢断然不会走南门的。” 王浩无奈的说道:“唉!没办法,军令如山倒嘛!” “也是,既然如此,二弟快些去南门吧!晚了,怕是李克用那厮又要怪罪于你了!” 与王处存互道了保重,王浩八人这才打马沿着护城河继续向南门走去,没走出多远,一个沙坨骑兵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边打马狂奔,一边不停的呐喊:“光泰门已经攻下了!鸦儿军战无不胜!……” 擦!这么快?看来李克用那货还的确有两把刷子! 明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团黑云遮去了一半,仲夏的夜晚,似乎还有些凉意,使得王浩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前面,一座威严壮观的城门出现在了眼前,几年来,大唐城池的城门王浩见过不少,可是跟眼前这座宏伟的皇宫城门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整个城门楼呈四角形,高达两丈有余,全部用琉璃瓦砌成,就连城门,也被朱漆刷的雪亮,城门楼两边,各有一座箭楼,当王浩的大军离城门还有五十米时,从城门楼上突然传来了几声梆子响,与此同时,城楼上瞬间涌出了无数的人影。 随着火把被点燃,王浩终于看清楚了情况,只见城楼上,足有上千名弓弩手早已拉弓上箭,似乎只等一声令下,便将对方一举歼灭。 “来者何人?还不速速退去!”城楼上,传来了一声大喝。 没等王浩发话,身后鹿三早已挤上前大叫道:“嘿!上面的齐小儿听着,俺乃忠武军都将鹿晏弘,怕死的快些打开城门!若不然,等会儿攻进城,定杀的你们片甲不留!” 城楼上,恢复了平静,许久也不见有人应声,就在王浩纠结着要不要攻城时,对面又传来了一声质问。 “敢问贼王八王建可在军中?” 王浩一愣,脑子迅速的运转了起来,在确定面前不是个陷阱后,这才回道:“我就是贼王八,不知将军是谁?找我有何事?” 对面,又恢复了平静,任凭鹿三连喊了几声,也没人吱声,王浩彻底的抓狂了! 尼玛!这是神马情况?感情你丫的是在玩我? 正纠结时,晋晖上前提醒道:“王大哥莫要着急,既然李克用叫咱们只守不攻,咱们就且守在这里便是,莫要中了齐军的计才是!” “额,晋晖兄弟认为这是什么计?” 晋晖思索了片刻苦笑道:“晋晖愚钝,也不知这是何计,不过刚才那人指名道姓的询问你可否在军中,想必齐军是在试探军情,目的怕是在迷惑于咱们吧!” 暗骂了几声操蛋,王浩下了马,下达了原地待命的命令。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对面的城门楼上,依旧毫无动静,就在王浩打了几个哈欠,准备进帐小睡片刻时,只见城内,突然一片火光冲天,紧接着,一阵阵呐喊声由远而近。 “大家都打起精神,做好迎战准备!”重新跃上马,王浩对着军中大喊了一声。 瞬间,所有人的神经被绷了起来,刚才的困意,早已顿消,忠武军士兵纷纷抄起兵器,迅速的列队,分成八股,在南门外列起了阵型。 五百名弓弩手,在王浩的指挥下,半跪于阵前,另外还有五架大型的机弩,也被抬了出来,由于是第一次单独指挥作战,尽管有晋晖等人在一旁协助,王浩还是手心出了一把汗。 呐喊声越来越近,城门楼上的守军,也突然间散的一干二净,随着城门‘吱吖‘一声被打开,从城内,瞬间涌出了无数的士兵,只是从阵型上来看,却显得有些散乱。 最先冲出来的一千齐军,面对护城河外的忠武军,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 “不好!前方有唐军!” …………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些齐军瞬间乱了阵脚,有的沿着护城河一路向西拼命逃窜,有的转身相要退回城内,却被城门内的一声暴喝吓了回来。 “后退者,杀无赦!” 城门内,又有一队骑兵冲了出来,正是黄巢殿前二十四卫,统一的装束和兵器,平时,这二十四名大内高手的职责,就是保卫黄巢的出行安全。 身为二十四卫指挥使,尚让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单枪匹马横在吊桥旁,将自己的金刀高高举起,稳住了军心。 “对面可是四弟?”尚让又是大吼一声问道。 “尚二哥,是我!” 得到了王浩的答复,尚让这才调转马头,对着城内喊道:“快迎皇上出城!孟将军与林将军断后!” 话音刚落,只见一辆豪华的龙撵,在百余名禁军的簇拥下,缓缓的驶了出来。 尚让见状,忙翻身下马,走到龙撵旁,对着里面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许久,轿帘被掀开处,黄巢被两个宫女搀扶了下来。 亮光处,黄巢一身花蟒龙袍,头戴玉龙冠,脚踏一双金龙靴,腰间悬一口宝剑,瞧那打扮,好不威风! 黄巢回头,望着身后富丽堂皇的长安宫殿群,不禁从内心发出无奈的疑问:是不是到了必须说再见的时候了? 火光中,黄巢的脸通红,这不是一个容易下的决定,人非草本,孰能无欲。 数千可人的后宫佳丽,金壁辉煌的长安大殿,雄视天下的长安城,哪一件是说放就能放的? 可不走是不行了,现在,唐军已经攻进了长安城,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结束,恐怕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黄巢环视四周,他要把这长安宫殿永远留在脑海了,在记住了这两年生活的地方后,他终于下了命令:撤出长安。 这一刻,他也早有准备,梁田坡之败后就在布置着退出,上个月,他派遣了三万大军,前去打前站。 现在,他要跟长安说再见了! 说再见,再见不会太遥远 ,若有缘,有缘就能期待明天。 许久,黄巢吩咐道:放两把火,但不要弄大了,这里,我还要回来的! 能够实现的愿望叫理想,不能实现的叫幻想。 一旁,尚让走上前,轻轻的一句:皇上,该走了,将黄巢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轻轻的‘哦‘了一声,黄巢回头,抹抹眼睛,用几乎哽咽的声音向对面喊道:“四弟,二哥想你想的好苦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做一回关云长 听着对面传来的熟悉却又有些感伤的声音,王浩顿时感到了泪牛满面! 几年,王浩已经忘记了,隐约只记得最后一次与黄巢分手,是在曹州,那时的黄巢,何等的洒脱,可是现在,虽然龙袍加身,却是如此的落魄。 对面,吊桥缓缓的落下,黄巢急走几步,脚下却被袍子绊得差点跪在地上,臃肿的身体,在月光下,越发显得蹩脚。 “四弟!……” 王浩刚跳下马,脚下还没站稳,便被黄巢一个熊抱,拥进了怀里,没有任何言语,两人就这样抱着,仿佛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许久,黄巢将王浩推开,仔细的打量着王浩,眼里,又是泪涌而出。 “四弟,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额,黄二哥,我很好,你呢?” 黄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长安城,苦涩道:“朕自打攻进长安之时便以为天下已定,怎奈朕生不逢时,今日竟被李克用这贼厮打败,朕心里实是不甘啊……” 看着那货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嘴里却仍旧一口一个朕,王浩不禁打心底起了同情之心。 “呵呵,心若在,梦就在,黄二哥还可以东山再起嘛!” 黄巢惨淡的一笑,嘴里喃喃道:“东山再起……东山再起?谈何容易……” 说完,那货一脸沮丧的摇头,继而叹息,那表情,简直比死了亲爹还难看。 王浩正想着怎样安慰那货几句时,却听见从城内,再次传来了阵阵的呐喊声,紧接着,尚让从城门里骑马奔了出来,手中拖着战刀,浑身是血。 “皇上,贼兵就在身后,为何还不走……” 说着话,尚让将目光落在了王浩身后的忠武军方向,再看看一脸沮丧的黄巢,立刻明白了过来,随即走上前,对着王浩一脸激动道:“王兄弟,昔日皇上待你不薄,更何况还与你磕过头,想那关云长,纵是朝秦暮楚,也知念及旧恩,华容道一别,留下千古英名,难道王兄弟真的就如此恩断义绝么?” “额……尼玛!老子就是一**丝,能跟关二老爷相比么?”看着尚让义愤填膺的样子,王浩顿时无语了,正纠结时,李师泰从身后走了上来。 “王将军,莫要听这些贼人盅惑,李克用命我等守候于此,就是为了擒拿贼首,若是放走了他们,别说李克用,就是皇上那里,也是死罪难逃啊!” 李师泰话音刚落,晋晖又上前劝道:“是啊!王大哥,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一旁,尚让再也按捺不住了,‘噌‘的提刀怒道:“皇上且退后,待我屠尽这些忘恩负义的小人……” 不等黄巢劝阻,尚让早已翻身上马,刀起,寒光现,与此就在同时,李师泰对着身后一声大喝,八千忠武军纷纷张弓,搭箭,一时间,周围变得无比紧张了起来。 肿么办?难道真如尚让那货所说,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黄巢的好,李克用的腹黑,一遍又一遍的在眼前浮现,王浩在心里,做着最后的挣扎…… 这时,黄巢猛的一拂龙袍,抬手扯掉了头上的束发金冠,任由长发披散着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哈,黄天当立,我黄巢英雄一世,又何惧一死?……”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黄巢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精致的匕首! 不好!那货要自杀! 几乎想都没想,王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拦腰抱住了那货。 “黄二哥,千万别冲动,咱有话好好说,行么?” 黄巢回头,惨淡的一笑:“四弟,松手吧!二哥不怪你……” “黄二哥,如果我放你走,你会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黄巢眼睛一亮,喜道:“四弟请讲!” 你麻痹!果然是诈死!看着那货激动的神情,王浩不禁打心里有些鄙视了。 “黄二哥,如今社会复杂,希望你以后别再造反了,找个好地方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行么?” “社会复杂?隐姓埋名?……” 黄巢抬头,望着身后巍峨的长安城,只是喃喃自语,直到城内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这才仿佛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道:“人生难逢一知己,四弟这刻还能为二哥着想,着实不枉咱们相交一场,四弟且放心,自此这长安城,我黄巢不再回来便是!” 身后,城门再次被打开,只见孟楷又是浑身浴血奔了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跟前。 “皇上,沙坨军实是勇猛,臣率领的两千人马已经全部战死,还请皇上治罪……” 黄巢再次回头,无比深情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城池,落寞的摆手道:“罢了,走吧!” 黄巢带着幻想领着草军走了,当年他进入长安时是多少威风,那时,他身着金甲,百鼓开道,那时,百官跪迎,天下畏服,现在的他有些狼狈,欢送他的是冲天的火焰与敌军震天的喊杀声。 据说走之时,他还抱着自己的兄弟痛哭了一场。 这一天,是公元883年4月5日,离他当日迈进长安,整整过去了二年零四个月,在这二年时,黄巢在长安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有快乐,有忧愁,有愤怒,有残暴,在离开这会,他仍然恋恋不舍的回头望望长安城。 黄巢又想起很久以前的那次离开,那会,他被唐朝的科举打败,现在,他又被唐朝的军队击溃。 历史的车轮,永远也不会倒退,冰冷的月光里,龙撵碾碎了黄巢的雄心,毕竟,这是一场令黄巢不甘的失败,没有人会知道,当龙撵行过渭水河畔的时候,黄巢悄悄的撩开轿帘,噙泪默念道:长安,我还会再回来的。 城内,依旧火光冲天,南门外的护城河边,八千忠武军依旧严阵以待,只是和城内的动静相比,却更加显得压抑,以至于让所有的人都几乎喘不过气。 王浩第一次在八都将跟前发了脾气,就连一向以王浩为首是瞻的晋晖,也站到了反对的行列。 “王大哥,此事干系这么多人的生死,你怎么能够如此草率……” 一旁,其余几人更是添油加醋,无不数落王浩的不是,最终,使王浩积攒在心中的怒火爆发了。 “草!锤子大的事情,你们这些**在这唧唧歪歪个毛线啊!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老子一个人扛了!” 见到王浩发怒,几人这才不再吭声,只是不住的摇头,叹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人正郁闷时,只见从西门方向,又传来了阵阵的喊杀声,同时,东面,也是一片火光冲天,并伴随着马蹄声逼了过来。 最先赶到的是王重荣和他的五千河中铁骑,马还没停住,王重荣一个大鹏展翅,从马上跃了下来,嘴里,却在大骂着李克用过河拆桥,只是嘣出来的污言秽语,完全没有让所有人提起精神。 “咦?王兄弟,难道那黄巢没走此门?……”话没说完,王重荣猛的一拍脑门,脚一跺,大吼一声‘糟了,中计了‘,言罢,脚尖一点地,又是一招水上漂,没等王浩开口,五千铁骑早已遁去! 很快,王处存的易定军又从西门杀了过来,和王重荣一样,王处存一脸的惊讶,看着严阵以待的忠武军,王处存终于开口了。 “咦?二弟,难道那黄巢没走此门?……”话没说完,王处存也是一拍脑门,大叫一声‘中计了‘,可惜那货学艺不精,没有王重荣的绝顶神功,正要脚底抹油时,被王浩叫住了。 “王大哥,黄巢已经走了?” 什么?已经走了? 王处存回头,一脸惊愕的询问,见到王浩点头,这才走了回来,问道:“二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王大哥,我把他放了!” 王处存:放了?为什么? 王浩:因为我们是兄弟,一起磕过头,喝过血酒,拜过关公的兄弟! 王处存:哦,大哥明白了。 王浩:王大哥,我做错了吗? 王处存摇头:没有,二弟,你做的对!大丈夫在世,就该如此,倘若华容道关云长取了曹操首级,那我们拜他又有何用? 王处存短短的几句话,顿时让王浩心中觉得舒畅了许多,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知己,哪像那七个傻帽,光是埋怨,就足以让王浩吐血了! “谢谢你,王大哥!” “呵呵,二弟言重了,咱们兄弟,何需谢字,只是二弟可曾想过,待会儿李克用那里,可有说词?” “额……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好……” 气氛再次变得沉默了起来,许久,王处存继续道:“此事事关重大,二弟应早做决策才是啊!想必那李克用很快就会率军赶过来了!” 王浩抬头,望着暗无边际的夜空,微微皱眉,只是很快,嘴角便露出了一丝笑意。 “大哥,我已经想好计策了!” 王处存一脸狐疑的问道:“哦?二弟快说,是何计策?” “苦肉计!”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这就是长安? 李克用是在三更时分率部从光泰门攻入了长安,朱全忠率兵由延秋门而入。 经过半小时的激战,黄巢力战不胜,巷战又败,四更时,十三太保李存孝率兵冲入望春宫,大齐二十四殿前将军率兵将李克用围于中间,群起而攻之,血战一处。 李克用连诛黄巢二十四殿前将军,杀士卒无数,而李克用左右战死者也是甚多,杀入升阳殿时,身边仅剩沙陀悍卒十八人。 此时仍有齐兵近千人,李克用怒吼道:“我率十八骑攻入京师,谁敢再战?” 众人吓得无人敢应,黄巢畏惧其勇,慌忙率部逃走。 战至五更时,整个皇宫早已不剩几人,李克用身先士卒,单枪匹马奔入了养心殿,借着月光,李克用看见十几人正从偏殿向后花园逃去,中间一人,身披龙袍,正是那黄巢,却是狼狈至极! 立功的时候到了!只要擒住黄巢,从此我李克用便可如日中天!想到这,李克用提枪,大吼道:“黄巢,哪里去?今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处!” 等到李克用冲到跟前,定睛一看,不禁大怒,哪里还有黄巢的影子,身穿龙袍的,不过是个跟黄巢长相有些相似的替身罢了! 李克用大骂一通,将那十几人尽数挑死,这才向前殿奔去。 大理石院中,十三太保及义子早已等在那里,见到李克用,李存孝即刻奔上前问道:“将军,黄巢可曾擒住?” 李克用摇头,一脸沮丧道:“咱们都中了那厮的调虎离山之计!” 李存孝继续问道:“将军为何不出兵追击?” 李克用冷哼一声,自信道:“黄巢已是惊弓之兽,关中大道,那厮想来也是不敢走,由此一来,那厮定会由蓝田关进入商山,改走山道逃向中原!” 李存孝点头道:“这么说,黄贼是要走南门了,依我看,那厮定没走远,末将愿率五百精兵前去,取了黄巢的首级!” 李克用哈哈一笑,摆手道:“不用了,本将军早就责令贼王八率领八千忠武军在南门外等着了,这会儿,激战应该也快结束了,走,咱们去瞧瞧!” 李克用率领着沙坨军,来到南门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城门被缓缓的打开,李克用看到八千忠武军,依旧列着整齐的队形,再看看四周,哪里有激战的痕迹,心中不免一阵狐疑。 “贼王八何在?” 连喊了几声,对方仍是无人应声,李克用正欲发怒,易定军节度使王处存走了过来,一脸凝重道:“将军,咱们都来晚了一步,王将军被黄巢掳去了!” “什么?贼王八被黄巢掳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克用抓狂了,豹眼圆睁的叫道。 “黄巢假借与王将军叙旧,以匕首将王将军挟持而去,至今生死未卜,李将军快些想个办法救出王将军才是啊!” 没等李克用开口,一旁,李存孝上前冷哼一声道:“哼!早闻贼王八与那黄巢是八拜之交,想必是贼王八私纵草贼,故意使的苦肉计吧!” 一旁,鹿三也不甘示弱的跳将上来,挽起袖子,破口大骂道:“呸!你娘的黑鸦子,都这般时候了,你还敢在这说风凉话,看你鹿爷爷不揍扁你……” 几人正争的不可开交时,只见南面的山道上,一匹战马狂奔而来,等到了跟前,众人这才看清,马背上赫然绑着一个人,嘴里塞着一团东西,不是别人,正是王浩! 旁边早有王处存等人上前,解了绳子,将王浩从马背上扶了下来,李克用一脸狐疑的从王浩嘴里扯了那团东西,原来是一封刚写的书信。 没看到一半,李克用便彻底的怒了,信中,尽是‘黄巢‘大骂李克用的词语,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目。 “黄巢,我李克用若不生吃了你,定誓不为人!”骂完这句,李克用猛然回头,瞪着王浩问道:“王将军,看来那黄巢与你交情不浅呐!不但没杀了你,还让你回来给我送挑战书,你说,我该如何信你!” 说辞,王浩早在回来的路上,想了N遍,看着那货一脸盛怒,王浩假装生气道:“李将军是在怀疑我吗?不错!那黄巢的确和我拜过把子,不过就在刚才,我已经与他割袍断义了,从今以后,我与黄巢,也是势不两立,这些,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但请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李克用一愣,半晌,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哈哈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王将军何需如此认真呢?王将军身为忠武军都将,忠心毋庸置疑,克用又怎敢怀疑你呢?好了,此事不提也罢,咱们先进城吧!” 看着那货拨马向城内行去,王浩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一旁,王处存立刻凑上前道:“二弟,适才可吓死大哥了!不过话说回来,二弟,还真有你的,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王浩拍拍身上的泥土,诙谐道:“我要是不这么整,那货会相信我吗?” 前面,李克用与自己的十三太保并马而行,李存孝突然问道:“将军为何不乘胜追击,将草贼一举擒杀?” 李克用淡然一笑,不屑道:“黄巢不过一介莽夫,不足为虑,只是那贼王八,实是奸诈狡猾,日后我们需得提防才是!” 东方,太阳刚从地平线上跃起,将第一缕温暖洒向大地,昭示着新的一天又即将到来。 城外的护城河里,死尸塞满了整个河道,城墙上,硝烟不时弥漫在晨曦中,似乎在慰藉那些无辜的生灵。 而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在王浩踏进城门的那一刻,被击得粉碎,到处的残垣断壁,堆积如山的尸体,慌乱中逃窜的百姓…… 这就是举世闻名的长安城?这就是我们华夏民族千百年的骄傲? 王浩怔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任由沙坨人像饥饿的猛兽从身旁冲进城内,闯进百姓家里,或是大肆洗劫财物,或是强行非礼良家妇女。 现在,长安城又换了新主人。 山寨的皇朝撤走了,却没有迎来安宁,这座伟大的东方皇都又迎来了卑劣的强盗,还是执牌照的。 一时间,各路唐军蜂涌而入,按照这些大兵的优良传统,抢点钱,劫个色,或者放把火什么的是必走的程序。 短短数天后,长安这座世界上最繁荣的都城几近废墟。 可这些,不是唐朝头头们关心的内容,他们正沉醉在这一辉煌的胜利当中。 杨复光在第一时间里,给李俨写了报捷信,在报捷信里,他强烈谴责了草寇的无耻罪行,这些家伙简直是西天路上的妖孽,将我们大唐的国都搞得乌烟漳气,一进长安,还以为进了乱坟岗。(当然,这里面也有唐军的份,作为领导,杨复光将其和谐)。 在横眉痛斥了草军以后,杨复光告诉皇上李俨,虽然前面千险万阻,虽然敌人穷凶极恶,虽然我军粮草不足,但我们还是克服了重重困难,最终取得了反攻的全面胜利。 在其后,杨复光高度赞扬了唐军精诚合作,奋勇击敌的大无畏精神,尤其点名表扬了李克用赤胆忠心,一马当先不怕死的精神,当然还有其它方面军,比如王重荣,王处存,比如各忠武军将领,无一不是冲锋在先,杀敌如砍瓜,破贼如破竹。 当然,杨复光还提到,这些部队都是在自己的领导之下,同力前驱,立下了这不世之伟业。 最后,他暗示了李俨,怎么打赏这些立功将士,皇上你看着办吧! 其实,真正要看着办的是田令孜。 4月中旬,报捷信传至成都,田令孜最近有点烦,长安收复了,这意味着,皇上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他的家乡,而且更让田公公把头皮抓破的是,搞员工评奖是件难事。 王重荣好办,给他加点官,够他乐半天。 李克用也好办,把那个素来跟自己不和的郑从谠调回来,将太原送给李克用就是了,既打击了对手,又拉扰了实力派,一举两得。 李克用的嘉奖令下来时,李克用同学欣然接受了所有的祝贺,在这些功臣里面,他只有二十八,年纪最轻,功劳最大,兵势最强,据说他独眼龙的雅号就是这个时候得到了。 也许,这个雅号可能是朱温同学在背后悄悄起的。 在李克用仰天大笑时,朱温微笑着陪在一边,以一个忠实粉丝的表情看着这位比自己年轻,却历害无比的小弟,谁也搞不清朱温心里真正在想什么,直到一年以后的一次宴会上。 当然,朱温的成绩也是不错的,他才三十一,而且在打击敌军的精神战线,他居功至伟,在反攻长安胜利后,他也获得了不错的赏赐:汴梁。 那是个好地方,交通四通八达,在一百多年后,那个地方还成为了世界上最繁华,最富裕,最有文化内涵的城市。 还有许多有功人士,田公公俱有奖赏,可是,发到最关键的一个人时,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个人的奖状不好发,或者说,不能发,此人便是头号功臣,反攻总司令王铎!